《当路人体验女主剧本》 第1章 路人 又是一个普通的工作日。 办公间里职员们各自忙碌着，在一片键盘声中时不时夹杂着几声响铃声。 周琢斐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她头抬都没抬，伸手精准地拿起听筒。 下一秒，经理叶茹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小周，来一下。” “好的。” 周琢斐立马放下手中的工作，习惯性地按下快捷键让电脑进入休眠模式，拿着笔记本进入走廊另一头的经理办公室。 屋内坐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性，化着淡妆，一身职业装。 对方看到周琢斐进来，很自然地冲她招招手。 “先坐，有事要交给你处理。” 叶茹是寰宇集团行政部二科的经理，也是周琢斐的直系上司。 三年前周琢斐通过校招进入寰宇集团，当时叶茹就是她的面试官之一，入职后她便一直在对方手下干活。 两人关系不错，所以私下说话也较为随意。 “叶姐，什么事？” 叶茹递来一个文件夹：“明天要来个实习生，你带一下。” “实习生？”周琢斐有些诧异，她们部门最近并未设立实习岗，现在也不是寒暑假这样的实习黄金期。 也就是说，这位实习生并不是通过正规渠道录用的。 说白了，就是走关系进来的。 寰宇集团实力雄厚，业务遍布全国，公司待遇也是出了名的好。 工作环境优越，福利待遇丰厚，再加上发展前景良好，诸多因素导致每年招聘季人力资源部收到的简历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就连实习名额也异常宝贵，时常会出现员工通过个人关系将子女亲戚送进公司实习，为简历镀金的情况。 周琢斐翻开文件夹看了一眼，里面夹着实习生的简历。两寸免冠照上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男生正露出自信开朗的笑容。 她视线左移，看到姓名一栏上写着詹子朗三字，再一看专业与毕业时间，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对方已经毕业一年多，明显不是为了实习证明才来的。 看完简历，她问：“这是新要入职的新员工？” “不好说，应该就呆个把月，也可能过一个星期觉得无聊人家就不来了。” 周琢斐开玩笑地说了一句：“那就是陪太子读书咯？” 见叶茹并没有表现出异议只是笑了笑，她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太子怎么会跑到我们这儿来？” 首先对方的专业并不对口，其次行政部在公司里属于没什么话语权，整日忙碌，又吃力不讨好的部门。 假如他真的关系过硬，大可以去其他部门，行政部实在不算是个好选择。 叶茹简洁明了道：“这你就别想了，领导安排的事情，我们照做就好了，安安稳稳干一个月把人送走就行。” 看来这背后还掺杂了一些更为复杂的原因。 周琢斐作为基层职员，对于公司内部所谓的派系争斗一直是处于听说但从未接触过的情况。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职位太低，不够级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行政部以支持和服务为主，并不涉及到公司竞争。 再加上她们要跟所有部门打交道，向来是处于中立的，不会有人轻易得罪，好事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周琢斐也不废话，果断应下：“明白了，那我去安排一下。” 她的正式职位是行政部二科的行政专员，毕业于寰宇所在地k市的一所普通大学。 当年她通过校招收到了寰宇offer，于是选择留在k市发展，成为了万千外漂打工人中的一员。 那场校招是多校联合进行的，当时寰宇是招聘热门，周琢斐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投了简历。 根据室友打听，她是全系唯一接到面试邀请的人，也很有可能是全校唯一一个。 所以周围认识的人都很关注这场面试，反而是周琢斐显得很淡定。 室友们都在佩服她的心态好，抗压强，但只有她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心态好，而是因为自己早已知道了结果。 她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便已经预见自己的未来——她会通过面试，进入寰宇工作。 一切都源于几个月前的一场梦。 在梦中，她以旁观者的视角观看了一场故事。 一般来说人是不会记得自己梦中的内容，但周琢斐不但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根据梦中的描述，这个世界源于一本言情小说，故事的女主角将是她日后的邻居。对方会像所有言情小说那样，在经历一系列离奇浪漫的邂逅后，最终与男主角终成眷属，过上幸福人生。 她虽然在故事里也混了个出场，但戏份不多，几乎等同于路人甲一样的存在。 周琢斐唯一一次被剧情提及的片段，便是当女主角挽着男主角出现在公司时，被她一眼认出对方是她半年前搬走的邻居，接着她说了一句台词。 顺带一提的是，故事的男主角会是她未来的顶头老板，寰宇集团的总裁凌煜——一个帅气又多金的年轻总裁。 一开始周琢斐并不相信这个梦，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小说看得太多，所以上头地在梦里开始搞创作了。 可当她去查阅寰宇集团的资料时却发现不太对劲，因为现任总裁并不是凌煜。 随着深入调查，她才知道原来凌煜是现任总裁的儿子。在这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关心或者了解这些的。 而做梦绝不会创造超出本人认知的内容，所以周琢斐迟疑了。 但她也没有能力去验证，一是没有能力调查，二是梦里与她相关的内容实在是太少了。 她只知道自己会去寰宇上班，下班偶尔能看见女主角，至于工作内容是什么，自己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她都一无所知。 所以自己只能等，等到梦里的事情是否会验证，她到底会不会成为寰宇的员工。 不过时间一长，她便没有把这个梦放在心上，毕竟大四的生活还是很紧张的，她也没空老想这些有的没的。 直到校招前两天，学校论坛忽然爆出消息寰宇集团参加了这次校招，而在此之前，寰宇从未参与过。 这就让周琢斐不免又回想起了那个梦，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打算投简历试一试。 如果失败了，那就说说明前段时间自己压力太大，做了一个怪力乱神的梦，但要是成功了的话…… 能进寰宇工作不是挺好的？ 至于是不是路人真的重要吗？ 对于她这样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当务之急就是找一份可以温饱的工作，先脱离父母的扶持，能够社会上独立起来，寰宇的工作绝对是最优选。 而且以她纵览小说的经验来说，当路人也不一定是坏事。 众所周知，主角就意味着命运多舛，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概率都会被她撞上。 比如发现在网上和你对骂的网友是你的上司，灰头土脸地出门买早餐，结果前男友衣着光鲜地路过。 这种生活在读者看来充满刺激和未知性，但对于主角来说不就是糟糕透顶了吗？ 反正她不喜欢这种生活，也做不了无论面对什么情境，都能保持善良美好心态的女主角。 所以周琢斐快速地做好了心理建设，投递了简历。 一切都如同梦中的安排一样，她通过面试，成为了学校本届唯一一个进入寰宇的毕业生。 所有人都在祝贺她，羡慕她，甚至辅导员还特地给她打电话，让她在班级群里分享一下面试技巧。 她哪有什么技巧可言，用的那些面试常识还是从同学转载的帖子里看来的。 但她又不能说明原因，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几点老生常谈的内容，好在寰宇offer已经为她的话镀上了含金量，她顺利地蒙混过关了。 进入寰宇后，她便开始了普普通通的职场生涯。 尽管一开始也会遇到不少问题，万幸她碰上了一个好领导叶茹，再加上她的好友也留在了k市，两人平时还能见面相互打气，提供情绪支持，所以周琢斐算是磕磕绊绊地度过了由学生转变成社会人士的阶段。 直至今日，她已经彻底习惯了上班赚钱，下班生活的日子了。 至于男女主角的故事也还未发生，而她也不知道剧情什么时候才会开始，毕竟她只是一个路人。 周琢斐回到工位，为明天带实习生的事情做了个简单的流程表。 寰宇的离职率一直很低，行政部更是好几年没有来过新人，现在她就是整个行政部资历最浅的员工。 所以来个新人也不是坏事，被叫了三年的小周，她总算能体验带后辈的感觉了。 处理好眼前的工作，周琢斐拿着需要签字的报告准备去楼下。 来到电梯口，刚好有部下落的电梯即将到达，她顺手摁了一下按钮。 几秒钟后，随着“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内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 为首的那个虽然长相英俊但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眉宇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权威。站在他身侧的男子状态则要轻松一些，气质斯文，表情温和，看到周琢斐后脸上还隐隐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 见到二人，周琢斐已经条件反射似地开始打招呼：“凌总好，肖秘好！” 眼前的男人正是她的老板，集团总裁——凌煜。 全世界可能也找不出第二个像凌煜一样又帅又年轻的总裁了。 打完招呼，周琢斐便准备闪到一边，换一部电梯搭乘。 寰宇并没有准备小说中常出现的总裁专用梯，但是在可选择的情况下，一般员工都会主动避让与老板同乘，换乘其他电梯。 就在她躲开之时，凌煜身边的男子却叫住了她：“小周，进来吧。” 第2章 邻居 正当周琢斐想心事时，肖望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周，听说你们部门要来实习生了？” 周琢斐愣了愣，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连肖望都知道了，那岂不是说明凌煜也是知情的？ 她瞥了一眼，发现凌煜看似毫不关心，一切都只像是肖望在和她闲聊，她快速思考给出回答：“是的，经理今天刚给了我简历，让我明天带着他熟悉工作。” 肖望带着一丝调侃与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也要当别人的前辈了。” “是啊，我刚才也在感慨这事，我都来公司三年了。” 听到肖望这句话，周琢斐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说起来她跟肖望还算熟，因为她来行政部的前半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跑腿打杂。 那时候她几乎每天都要往总裁办公室所在的顶楼跑，递交各种文件，也没少和肖望打交道。 对方在公司的口碑名声极佳，办事能力强，情商高，每天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还得处理工作，也没有人能挑出他的错来。 即便是对待当时业务能力还不够娴熟的周琢斐，肖望也极有耐心，有时候还会好心指点两句。 所以周琢斐对肖望的印象很好，如果让她在寰宇内进行最想感谢的前辈排行榜的话，肖望一定能进top 5。 “那有机会让我看看实习生。” 原来说了半天重点在这儿呢，周琢斐立刻会意，笑着说：“小问题，过两天应该就让他去给您送文件了。” 话音刚落，电梯正好到达财务部的楼层，周琢斐打了个招呼，走出电梯。 走了几步后她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还未关闭的电梯门，看到肖望正在与凌煜交谈。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周琢斐，他们应该还在讨论实习生的事。 看来这位詹同学的来头真的很不一般。 周琢斐一回去便把电梯里的情况告诉了叶茹，对方听后思索了一会儿，用宽慰的语气对她说：“没事，别紧张，你就当是普通实习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要是不配合你就来找我，我去跟部长说。” “好的，谢谢叶姐。” 叶茹露出爽利的笑容，“这有什么好谢，别怕，就算出错了也不是你担着，还有部长顶着呢。” 周琢斐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因为她刚来公司的时候，叶茹就是这么说的。 对方让她千万别怕，一定要多问多做，新人时期就是有容错率的，现在知道错了吃到教训，总比以后犯错强。 等以后她脱离了新人光环，再犯错可就没有人会体谅了。 “嘿嘿，我这不是不想给咱们找麻烦嘛。” “不过这事儿要是能做好，也算是份功劳了。”叶茹叮嘱周琢斐：“你多带实习生四处转转，特别是肖秘都这么说了，你勤快点。” 她认为肖望就是在替凌煜表态，所以周琢斐不仅得照做，而且还得多做。 “好的。” 回到工位，周琢斐继续忙碌着，一转眼就到下班的点，她收拾包打卡下班。 这也是她最满意的一点，寰宇严格贯彻劳动法，从不提倡加班，她每天都能准点下班，而且还是双休，光是这几个条件就让她的不少朋友羡慕不已了。 “下班下班～” 周琢斐哼着小调和同事们一同走进电梯，于工作时沉默的气氛不同，现在电梯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大家聊着天分享下班后的去处。 有的要去托管班接孩子，有的要去买菜，还有的则是和朋友约了吃饭逛街。 周琢斐也和一旁的同事闲聊着最近正火的电视剧，大家其乐融融，直到电梯到达一楼，众人散开，周琢斐走出了寰宇气派的办公大楼，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瞬间又活了过来， 又有十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了呢！ 她走到附近的车站等车，经过一番折腾，最终回到了家。 寰宇给所有外地户籍的员工都提供了一笔住房补贴，本来周琢斐是可以拿着这笔钱在附近租上一个单间的。 但经过一番思考，最后她还是在稍远一点的老式居民区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虽然价格差不多，但面积要比公司附近的单间大上不少，她在大学住够了宿舍，所以特别想住宽敞一点的地方。 一开始好友杜虞劝她还是在公司附近住比较好，通勤时间短有助于身心健康，尽管周琢斐也承认这点，但她觉得居住环境更重要，她租房子是为了在这里生活，不只是为了上班，再加上寰宇健康的工作时长，所以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还是很正确的。 每当她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回家，只要看着宽敞的客厅，和塞了一堆漫画书和游戏碟的茶几，她的心情就会更外平静，这不仅仅是一个临时住处，更像是她的心灵庇护所。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试试看，是不是无论她住在哪，故事的女主都会成为她的邻居。 如果住在单间，一层楼可能会有十来个邻居，但要是住在老式小区的话，一层楼只有两间房，她在租房的时候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她的邻居是一位独居老人。 搬进来后，她常常会碰到这位邻居，对方的作息和她不太相同，她经常在上班路上看到对方已经买菜归来，或者是坐在小区的公共休息区打发时间。 就在她都快要忘记女主角的时候，隔壁邻居却突然换人了。 据说是老人进了养老院，取而代住进来的是一位和她岁数相当的女生。 周琢斐刚刚走到单元楼下，便在楼梯间看见了她的现任邻居。 “你下班回来啦？” 岑欢亲切地向她打招呼，对方容颜姣好，气质温婉，哪怕只是穿着最朴素的衣服，站在昏暗的楼道间也美得清新脱俗。 她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本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呢，我又拿了一些三文鱼给导演。” “谢啦，你上次给的那些还没吃完呢。” “不碍事的，反正这东西我们酒店厨房有很多，同事们现在都不愿意要了。” 两人边说边上楼，爬到五楼，周琢斐掏出钥匙开门，门刚打开半截，一道灵活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门口，同时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叫声：“喵～” 岑欢一看到黑影，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的轻柔起来：“导演，好久不见呀～” 导演是周琢斐收养的流浪猫，说起来，她和岑欢第一次说话就是因为它。 自从搬来新邻居，周琢斐的心情一直都很复杂，因为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不过岑欢的工作时间不太规律，所以刚搬来那段时间两人也一直没机会碰面，自己只是通过不太隔音的大门能听见对方进出门的动静。 直到有一天下雨，她下班回家，看到小区楼道里躲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猫，猫咪全身都已经淋湿了，一边在抖嗦，一边发出嘤嘤般地叫声。 周琢斐看着觉得实在可怜，于是回家拿来毛巾准备把小猫先带回去。 就在她包好小猫准备回家的时候，恰巧就碰到了有同样打算的岑欢，于是两人第一次进行了交谈。 周琢斐问岑欢要不要养这只猫，岑欢表示自己工作太忙，无力照顾，于是她便把猫带了回去。 本来只是想着养两天就替猫找个领养，但是养着养着，周琢斐就舍不得了，于是就小猫取了个名字。以前是家里不让养，现在她都独立生活了，有时间又有钱，为什么不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至于为什么叫导演，也是她当时突发奇想的结果。 因为在梦里她和女主角从来没有说过话，现在却因为这只猫却产生了奇妙的交集，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 岑欢虽然没能收养导演，但是对这件事情一直很上心，因为她在酒店上班，时常会从厨房带一些鱼类的边角料给导演，周琢斐也会让对方跟导演玩耍。 她跟岑欢讨论的最多话题都是与猫有关，对方很少提及自己，周琢斐也很有默契地不去多问，两人便一直维持着邻居和猫友的关系。 岑欢蹲在门口和导演玩了一会儿才回家，周琢斐则是把三文鱼处理好放进冰箱，又随便弄了些吃的，一吃完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玩起了最近正在通关的游戏。 其实她是个资深acg爱好者，好友杜虞和她就是在大学社团里认识的。 毕业后两个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就职方向。 杜虞进入一家承办漫展活动的文化公司，需要天南地北的出差，一到节假日就得连轴转。而她则是成为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原本两人在毕业后约定要一起旅游，结果因为休假对不上拖延了两年还未实现。 刚开始周琢斐很羡慕杜虞，认为对方选择了梦想，可以每天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她没有这个勇气，也没能抵挡寰宇带来的诱惑。 不过时间一长，她发现自己和杜虞是在相互羡慕，大家都在自己的围城里出不去罢了。 她羡慕杜虞工作自由，杜虞羡慕她工作稳定，可最后两个人凑在一起还是会骂骂咧咧地吐槽客户、同事、领导、工作。 第3章 新人 打通一个关卡，周琢斐看了眼时间，顺带活动活动发僵的脖子，起身关掉了游戏主机和电视。 明天还要上班，是时候要准备洗澡睡觉了。 她洗完澡刚坐上床，导演便不知从哪里跳上床，熟练地爬到她的身上，隔着被子享受地踏动前爪开始踩奶，喉咙里也开始发出类似于摩托车发动一般的咕噜声。 周琢斐顺手摸了它两把，用枕头垫在身后，半靠在墙头，用笔记本电脑看起最爱的电视剧。 看完一集正好困意也上来了，周琢斐关上电脑准备睡觉，而导演也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客厅自娱自乐去了。 她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会刚结束，人力资源部的庄恪心便给周琢斐打电话，让她过去把实习生领回去。 周琢斐放下听筒，下意识地先做了个深呼吸，想冷静冷静。 隔壁工位的同事罗璟听到通话内容，笑着问：“怎么了小周？带新人给你这么大压力？” 就在刚刚的早会上，部长也提了部门要来新实习生的事，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新人是跟着周琢斐干活的。 “是有点，毕竟第一次没什么经验。” “没事的，大胆去吧，这年头还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救命，你还是别捧杀我了！”周琢斐一边和罗璟开着玩笑，一边起身去领人。 一进人力资源部，她一眼就认出了詹子朗，对方真人和照片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本人长相还要更精致一些。 此时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坐在会客区无聊得东张西望。 周琢斐看了一眼，先去找了庄恪心，对方带着她走到詹子朗面前，为他们彼此做了个介绍。 “你好，我叫周琢斐。” “您好，该怎么称呼？”詹子朗的语气还算客气，态度也很积极，这让周琢斐对他的初印象还不错。 “我比你大一点，你叫我周姐就好了，走吧，我带你回部门。” 周琢斐带着詹子朗回行政部，在路上顺便和他聊了几句。 对方很健谈，所以周琢斐不怎么费力就得知了詹子朗的不少信息。 她知道这是詹子朗第一次实习，对方毕业后便和朋友进行了为期半年的毕业旅行，回来后又休整了半年，最近才有了进入职场，开始工作的打算。 至于为什么选行政部，以及为什么选寰宇这些周琢斐都没有问。 两人才刚认识，还不适合问这么私密的问题。 回到办公室，周琢斐先带着詹子朗和同事们一一打招呼，之后就是开通权限、领取工号等一系列事宜。 虽不复杂，但是琐碎，全部弄好也花了不少时间。 詹子朗全程乖巧地跟在周琢斐身后，让干嘛就干嘛，让打招呼就开口，对方配合的态度让周琢斐心情大好。 在返回行政部的路上，詹子朗还特意用钦佩地语气对自己说：“周姐，你真厉害，刚才那么多人你都记得名字，换我肯定记不住。” “一开始肯定记不住啦，但是呆久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些人，想不记住都难。” “那也不一定，我到现在都不记得我大学班上有多少人。” “上班嘛，和上学又不一样。” 回去后周琢斐找来员工手册给詹子朗，让对方先熟悉熟悉，这就算是安顿好了。 “你先看看手册，熟悉一下规定，中午带你去食堂吃饭。” 詹子朗连连称好，随后又叫准备离开的周琢斐：“对了周姐，我有个小问题……” 周琢斐停住脚步，“怎么了？” 只见对方颇为挑剔地敲了敲刚刚领回来的键盘说：“我能回头自己带个键盘过来用么？” “可以的，你要是觉得台式不方便，也可以自己带笔记本来，不过公司的系统不能装在个人电脑上。” “ok,我知道了，多谢。” “没事，有问题再问我，我坐在那边。”周琢斐指了指自己的工位，离詹子朗隔着半个办公室的距离。 “好的，您去忙。” 周琢斐一回到座位，立马喝了半杯水，刚刚一路上说了不少话，可把她给渴坏了。 不过整体来说事情的进展还是很顺利的，詹子朗性格还不错，其实对于这样玩票性质的关系户来说，能不能干事都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好不好相处。 工作可以不用安排，但是人不能添乱。 目前对方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因为还没有上过班，所以身上还带着些学生的稚气，但对人情世故也不是一无所知。 而且从毕业就能旅游半年这件事上，就已经能看出对方的家底雄厚，更不要提他的名牌西装，以及手腕上那块造型时尚，看着就很贵的手表。 本来周琢斐作为一个对时尚无感人员，对于那些奢侈品大牌的认知仅限于认识logo商标。 但是在职场呆久了，她也逐渐能分辨出平价西装和贵价西装之间的区别了。 其实也不需要刻意去学习，因为钱是骗不了人的，衣服的质感只要放在一起就能看出对比。 比如罗璟的西服就和凌煜的有着天壤之别。 当然直接用职员和总裁相比也不公平，就算拿肖望的西服相比，也是完胜罗璟的。 她在看到詹子朗的第一眼，就判断出对方的西服很贵。 所以现在她对詹子朗的印象，在后台很硬的关系户上还得再加上一条——富家少爷。 周琢斐利用剩余时间处理了一下工作，午休时便叫上詹子朗，和叶茹一起去食堂吃饭。 寰宇的员工食堂也是公司引以为傲的福利之一，不仅对员工免费，菜品质量也有保障。 打完菜，大家围坐在一起，詹子朗好奇地打听：“公司的高层管理也会在这里吃饭吗？” “嗯，我们公司只有这一个食堂，理论上是都在这儿吃的，不过你也可以带饭或者出去吃，反正午休时间肯定是够的。” 詹子朗“哦”了一声，接着又好奇地问了句：“那凌总也在这儿吃吗？” 这孩子问题可真多啊，周琢斐心想着。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就告诉了他答案，“凌总比较忙很少来，就算吃也是打包带回办公室的。” 不过大部分情况应该都不在公司吃饭，当然这也是周琢斐个人的猜测，因为她常常去顶楼送文件，发现凌煜经常不在。 “原来是这样。” 叶茹调侃道：“你要是想见凌总，下午就跟你周姐一起去送文件，准能看到。” 詹子朗干笑两声，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问问。” 他当初就是不想被凌煜盯着才选了行政部，现在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吃过饭，周琢斐午睡了一会儿，下午继续干活。 处理完要紧的事情，她拿着需要签字的文件出去跑流程，顺便打算去顶楼把自己的报销单拿回来。 顶楼几乎等同于凌煜的专属楼层，除了总裁办公室外，就只有几个会议室以及秘书办公室。 这一点倒是挺符合小说设定的。 周琢斐还记得第一次去顶楼交文件还很紧张呢。 出了电梯便是一条长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长廊尽头有一扇十分厚重华丽的木门，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氛围，这里都和楼下的办公楼层截然不同。 当然现在周琢斐在走上这条路就要淡定的多，甚至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推开木门，引入眼帘的一个开阔的格局，中间是一片空地，四周散落着几扇房门，正中间的便是总裁办公室。 门外有一张桌子，桌上有两个置物架，一个专门放置需要签字的文件，另一个则是已经签好字的文件。 周琢斐在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报销单，她正准备离开，视线落在了隔壁的秘书办公室门口。 透过玻璃隔断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肖望并不在。 要是在的话，她还想跟对方聊几句呢，昨天叶茹特意跟她打了招呼，所以她打算谨遵教诲，和肖望汇报一下情况。 周琢斐正打算离开，刚走两步，忽然听到一声“咔哒”，像是门锁打开的动静。 她的视线下意识地去追寻声音的方向，很快便发现是不远处的会议室的门开了，门板不紧不慢地向内移动，露出了半截空隙。 周琢斐只是随意一瞥，视线却瞬间凝固住了。 屋内有个男人正在换衣服，会议桌上放着西装外套，他刚刚脱下衬衫，裸着半身，显然也没想到门会打开。 因为对方是背对着门而站的，所以正好被周琢斐看了个清清楚楚。 肩颈宽阔，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对方有锻炼的习惯，结实的体格并不会给人太夸张的感觉，反而是觉得正正好，是极富力量的健康感。 等一等，这是谁来着？ 这个念头刚刚在周琢斐脑海闪过，又迅速被另一个念头制止。 比起这些，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跑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吧，不然这多尴尬！ 但屋内的男子动作也不慢，他在听到动静后迅速地回头，同时不忘用手上的衬衫为自己遮挡了一下。 周琢斐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肖望？ 她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呢，明明几率最大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就是凌煜和肖望，可自己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会是肖望的可能。 大概是因为肖望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斯斯文文，再加上体型也是偏向高挑骨感，所以周琢斐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运动的习惯。 肖望看到周琢斐也很意外，随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莫名其妙打开的门上。 第4章 手册 周琢斐转过身，看见肖望穿上衬衫追了出来。 大概是太匆忙的原因，他的衬衫扣子还未来得及全部扣上，领口微敞，露出了锁骨与小半段胸膛，凸起的喉结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周琢斐只能再度展现演技，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视线紧盯着对方的脸庞：“还有事吗？” “刚才不方便和你说话，你是来找我的？”肖望说完注意到周琢斐别扭的动作，立马低头看了一眼，接着镇定地开始扣扣子。 他的动作迅速而精确，扣完又理了理衣领，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 “我是来拿报销单的。”周琢斐镇定地展示着手中的文件。“也不算是特意来找你，我是想着你要是有空，就跟你说说实习生的事情。” 肖望听后抬手看了眼手表，一脸歉意地说：“今天怕是没有空了，等会我就要和凌总参加活动。” 周琢斐连忙说：“没关系的，回头说也是一样的，你先忙。” 在公司混了几年，周琢斐也算是略懂一些“说话的艺术”，别看肖望态度这么客气，但她是万万不能当真的。 “刚才的事情……”肖望顿了顿，思索着要怎么开口比较好。虽然他跟周琢斐关系还不错，但被对方撞见自己还是有点不自在的。 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后辈。 周琢斐已然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知道肖望这是担心自己出去乱说，立刻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我什么都没看见。” 肖望身处要位，公司盯着他的人不在少数，对方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周琢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不会给肖望惹麻烦。 “那就多谢你了。” 周琢斐已然进入状态，“一脸茫然”地反问对方：“嗯？谢我？谢我做什么？” 肖望嘴角上扬，笑意铺满眼底。 他认识周琢斐三年，亲眼看着她从职场新人成长成如今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的老手，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为对方的成长感到开心。 “不耽误你忙正事了。”眼看二人已经达成意见统一，周琢斐很自觉地主动离开。 肖望目送着周琢斐离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才转回目光，朝着刚刚换衣服的会议室走去。 一个小时前，他被临时通知晚上要跟着凌煜出席酒会。 对于这种情况自己早就习以为常，办公室里也常年备着新衬衫。刚才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随便找了个空房间换衣服，没曾想到门锁出了问题，竟然被周琢斐给撞见了。 不过这种小插曲在他的秘书生涯里，也算不上什么新奇的事情。 肖望打好领带，穿上外套，出来时又扭动把手检查了一番，尽管现在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报修，让行政部安排人来检查。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看到詹子朗对着电脑，看似很认真，但是从他不断划拉鼠标的动作能看出来，他现在其实无聊。 不过她想起自己刚进公司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特别是当身边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自己无事可做时，便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和谐感，感觉自己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周琢斐正准备走过去，问问对方的情况。 当她绕到詹子朗身后，看到电脑界面时瞬间愕然——这人竟然在玩扫雷，而且还是高级难度，看上去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 不是，这也太肆无忌惮了点吧？ 对方玩得正投入，压根就没注意到身后还站着个人，周琢斐只能咳嗽一声。 詹子朗听到动静，迅速反应过来，在键盘上按了两下，扫雷的界面便“嗖”得一下消失了。 “你……”周琢斐正想说两句，但转念一想，她真的有必要说吗？ 别到时候自己得罪了人，詹子朗回头就找人告状。 可什么都不说，又实在是不符合她的风格。明明是对方表现不佳，为什么最后纠结的是她？ 詹子朗等了半天没等到周琢斐的下文，心里也有点没谱，难不成自己这是要被挨批了？ 他小声得问了句：“周姐？”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么十几秒里，周琢斐的思绪已经在敬业与失业之间做了无数个迂回摇摆。 最后她做了个深呼吸，问：“你员工手册看到哪里了？” 詹子朗面露心虚，语气躲闪地说：“看了前面十几页吧。” “你先别看前面了，翻到第九章 看看吧。”说完周琢斐便调转方向，朝着叶茹的办公室去了。 只要把问题的决策权丢给其他人，那么她就不用纠结了！ 而詹子朗则是立刻打开员工手册，翻到目录页面，看到了第九章 的标题——员工的行为准则与纪律。 周琢斐来到叶茹办公室，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将情况介绍了一遍，临了不忘卖卖惨，为难地向叶茹抱怨说：“叶姐，这要怎么管，我能管吗？” 叶茹笑着问：“这就为难住了？” 周琢斐非常老实地点头：“嗯，不敢管，怕人家回去告状，明天挨批评的就是我了。” “别怕，不用那么胆小，进了行政部就得服从管理，你正常处理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有了叶茹这句话，周琢斐心里也踏实多了。 “那你看到他玩游戏，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我让他先看看员工手册第九章 。” 叶茹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第九章 的标题，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批评得还挺委婉的，我还以为你不敢说呢。” “说也的确不敢说，但是不说吧，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事的。”叶茹鼓励周琢斐说：“你做的没错，胆子大一点，只要你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你就占着理呢，没什么好怕的。” 小公司讲人情攀关系，但是在大公司却不大吃这一套。 并不是说人情在这里不管用，而是因为派系林立，权力交错，人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规章制度反而是最公正使用的行为准则。 “要是还不放心，你就找机会去和肖秘诉诉苦，他知道了肯定会和凌总说的。” “肖秘……”周琢斐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便不由得想起刚刚的事情，思路也慢了一拍，没能及时回答。 “嗯？肖秘怎么了？” “没什么。”周琢斐连忙咳嗽了几声，为自己掩饰一番。“我刚才已经去过顶楼了，有机会再说吧。” 叶茹并未察觉，而是转而跟周琢斐说起了工作事宜。 等周琢斐再回到办公区时，她特意从詹子朗的位置路过了一下，看到对方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员工手册的页面。 周琢斐暗暗点点头，不管对方有没有看进去，起码这个态度还是可以的。 再加上有了叶茹的那番话，心态比刚才要好多了。 临下班前，周琢斐带着詹子朗去打卡，对方提出想和她交换联系方式。 周琢斐自然是给了，不过也特意提醒对方，非工作时间不要沟通工作。 “我这人有个毛病，一下班就不爱看手机，所以工作上的事情一定在公司跟我说清楚，下了班你可就找不着我的人了。” “ok，我知道。”詹子朗爽朗应下，随后语气笃定地对她说：“周姐你应该很喜欢打游戏吧？” “嗯？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的马克杯是《远古卷轴》的周边，我也挺喜欢这游戏的。” 那杯子还是去年杜虞送她的，杯子只印着游戏中一个经典符号，如果不是真正的游戏玩家，是很难辨认的。 “其实随便玩玩而已。”周琢斐轻描淡写地说着，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对方有过多交谈。 她在指纹机上完成打卡，立刻冲詹子朗挥手告别：“我下班了，拜拜～” 和她套近乎可不好用！ 第5章 杜虞 周琢斐一进小区，便和迎面而来的岑欢撞了个正着。 对方背着包，行色匆匆。 周琢斐冲她打招呼，随口问：“这个点干嘛去呀？” 岑欢无奈地叹了口气：“有同事生病，经理叫我去顶班。” “这么倒霉？”周琢斐瞬间与对方达成了共情，“可是你离酒店那么远，你们经理怎么不叫个住得近的人？” 她虽然不清楚岑欢的具体工作地点，但也听对方说过，她每天骑车上班要花很长时间。 “经理他……”岑欢欲言又止，虽然她也觉得经理的安排不够妥当，但她不好意思说人坏话，只是说：“可能是因为晚上要举办一个很重要的酒会，所以需要熟练的老员工吧。” 周琢斐只能再次表示同情：“上班真是不容易啊，你快去吧。” “那我先去了，拜拜。” 送走岑欢，周琢斐还在感慨着服务业真是不好做，幸亏寰宇没那么多麻烦事。 不过走了几步后，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怎么感觉这剧情怎么熟悉呢？ 好像这本故事的开头就是岑欢临时被叫去酒会当服务生？ 她匆匆回家，找出之前记录梦境的笔记本，翻阅起来。 周琢斐已经不止一次地后悔当时没把梦当回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所有内容记下来。 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对再想记录时，却发现有些细节便已经不记得了。 如今笔记本上只记录了岑欢会和凌煜在酒会相遇，之后岑欢便去了酒吧工作，再度和凌煜见面便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琢斐企图再回想试试看，可她三年前都想不起来，更别提已经被工作摧残三年的现在了。 在几经尝试都失败后，周琢斐索性放弃，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她又不是那种善于钻营，找准机会往上爬的人。 要是真有这个心，她也不会和岑欢只保持着眼下的邻居关系了。 至于看热闹，过了三年热情早被消耗殆尽，再者说，其实职场内部也有不少惊天动地的热闹可看，也不执着于非要看这一个了。 所以周琢斐现在的心态就是主打一个随遇而安，遇到了就看看，但绝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她果断地放下了笔记本，转身去逗猫玩了，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在琢磨这事。 其实她下午是可以问问肖望的，因为凌煜出席活动都会带上他，只不过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再加上又出了意外也顾不上。 另外下午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太震撼，以至周琢斐在打游戏时，看到身材健美的角色都忍不住将其和肖望的身材比较一番。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游戏建模很完美，但是线下的实物更有震撼，数字化的东西能跟碳基生物比么？ 正当周琢斐在游戏中激战时，岑欢则是端着托盘在宾客中不断穿梭。 每次在酒会上做侍应生，她都得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做到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昨天本就没有休息好，今天又是匆忙赶来定岗，连气都没喘匀就换上工装上场。 至于这场酒会的性质，以及在座宾客都是些什么人，她丝毫不了解，也不关心。 此时她正思考的问题是家里的冰箱制冷效果不大好，下个月的工资扣掉债款和基本开销，还能不能剩一点找人修修？ 要是换不了，她就得赶紧把冰箱里的东西都清理好了。尽管她知道如果找周琢斐帮忙，对方肯定是愿意提供帮助的，但她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她正想着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斜对方有个人影朝她迎面走来。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第二天周琢斐到了公司，打算先给詹子朗安排了些工作，免得对方今天没事可做又去玩扫雷。 她注意到詹子朗今天换了身衣服，手表也对应搭配换了一块，并且手上还提着一大包东西。 “周姐，早上好！”对方神清气爽地同她打招呼，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硕大购物袋里掏东西。 不只有键盘，还有鼠标、鼠标垫……不一会儿办公桌上就堆满了各种电脑配件。 詹子朗看到周琢斐惊讶的表情，解释说：“我昨天回家一琢磨，既然键盘换了，那鼠标手感太差不也挺别扭的吗？既然都要换，那不如把其他的都带上算了……” 说完他顿了顿，才想起来问周琢斐：“周姐这应该可以吧？” “没事，等会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昨天领东西的同事就行，你先收拾，我等下有点事情要交给你做。” “好嘞。” 詹子朗麻利地开始换东西，不少同事被这些配件吸引，围上前去打听情况，他也大方地介绍情况，分享使用心得。 面对一群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同事，他没有丝毫露怯，表现得落落大方。 这种放松自然的状态让周琢斐很是羡慕，虽然她现在也可以做到这样，但是刚进公司时的表现可远远不如詹子朗。 周琢斐回到电脑前，看到好友杜虞给她发来消息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餐。 杜虞的工作时常需要外出，所以她经常会在路过寰宇时约周琢斐一起吃饭。 周琢斐自然是欣然答应，中午她便让詹子朗跟着叶茹一块去吃午饭，从他早上表现出来的口才来看，完全不用担心他害羞怕生。 她自己则是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常去的餐馆，杜虞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好友见面少不了一阵寒暄，趁着等菜的功夫，杜虞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操作一番递给周琢斐，“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你喜欢的作者又产粮了？”周琢斐接来一看，发现手机上是一张照片，依稀能看出是一位年轻男子，带着造型夸张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什么cos？” “不算啦，就是个人风格照。” 周琢斐看杜虞笑得灿烂，以她对好友的了解，敏锐地察觉出情况不太对劲。 “这人是谁？到底什么情况？” “嘿嘿……”杜虞露出害羞的表情,“最近刚谈上，第一个就跟你说了哦。” “哦！！” 这下周琢斐可得再认真看看了，她滑动手机，发现后面还有好几张照片，虽然背景略有不同，但是对方都是带着面罩或者面具之类的配饰，拍摄出酷炫的氛围。 “还是个覆面系啊。”周琢斐把手机还了回去，好奇地打听情况：“你们怎么认识的？” “上上个月跑展子的时候认识的，他在圈子里还蛮出名的。” “哦 ~那有不带面罩的照片吗？这完全看不出来长相嘛。” “他私下不怎么拍照，下次带真人给你看吧。”杜虞信心满满地冲周琢斐抛了个媚眼，“不过你要对我的审美有信心，我可是不谈丑男的。” “哈哈，那倒是，我对你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杜虞的长相属于明艳动人的类型，大学时经常会出一些成熟御姐性角色的cos，当时就把周琢斐迷得不行。 她对男友的颜值要求一直很高，之前的几位前任也都是各有特色的帅哥，小情侣站在一块别提多养眼了。 “你别光对我有信心了，那你自己呢？你这已经空窗三年多吧？” 周琢斐更正道：“是四年。” 杜虞无语道：“你记得还挺清楚的？” “那当然了，分手这样的大喜日子我当然记得清楚。”周琢斐淡定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按理说，我都应该给它过个纪念日了。” 第6章 占卜 “得了吧！这么晦气的事情还过什么纪念日。”杜虞连忙摆手，企图跳过这个话题，“你那个……我都不稀罕说。” 周琢斐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还提？” “好好好，不说了。”杜虞也很清楚，虽然好友嘴上说着自己不在意已经释然了，但要真的不在意，又怎么会把时间记得这么熟呢？ 她话题一转：“话说回来了，你们公司好歹也是大集团，这么多人你就遇不上一个感兴趣的？” 周琢斐抬起眼，用波澜不惊的淡定眼神看着她，语气却是无比嫌弃：“公司？和同事？” 杜虞一脸迷茫：“难道你们公司不让办公室恋情？我记得你没说过啊？” “等一下，本来上班就烦，谁会对同事有想法？” “有这么夸张吗，我们公司同事氛围就挺好的。” “只能说公司性质不一样吧，总之我觉得再帅的帅哥，只要开始和你谈工作就不再是帅哥了，只能称之为活人。在我眼里所有人只有配合的同事和不配合的同事两种区别。” 杜虞嫌弃地啧了一声，“你这都被上班腌入味了，话不能这么说，除了同事不还有上司老板？我看你们公司总裁就挺帅的，我上回路过书报亭还看到他上杂志封面了呢。” 周琢斐随口说：“凌总那是帅，但人家是男主角嘛，帅不是应该的么？” 杜虞问：“他是男主角，那谁是女主角？” 周琢斐迅速闭嘴，怎么一不留神还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呢？ 一定是昨天想了太多剧情才会这样。 她咳嗽两声，佯装漫不经意地说：“反正女主角不是我也不是你，跟咱们没关系。” 杜虞对此深以为然：“说的也是，我俩要是在小说里，估计也只是躲在角落里说小话的路人。” 说完她便看到周琢斐扯了扯嘴角，像是露出了苦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杜虞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说真的，有时候上班上累了，我经常会有一些胡思乱想。” “什么胡思乱想？” “我在想会不会有人突然找到我，告诉我要继承远房亲戚的亿万家产，又或者是有不长眼的有钱人愿意花钱包养我什么的。” 杜虞摊摊手，语气直白又大胆，眼中还带着对暴富的渴望，“我是真的很想一夜暴富，坐享其成啊。” 周琢斐拍拍她的手背，一脸同情地说：“那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咱们下辈子努力投个好胎吧。” 所以有时候周琢斐觉得是路人也无所谓，比起路人还有更多和杜虞这样，连名字都未曾被提及的角色，而她不仅有个出场，甚至还捞到好一份好工作。 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聊着聊着，杜虞忽然想到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一些的丝绒布袋，从里面掏出一打塔罗牌来。 “我今天正好带来牌，要不要给你试试？” 杜虞特别喜欢尝试新鲜事物，最近她便对神秘学有些兴趣，于是买来了书和塔罗牌准备自学。 周琢斐其实并不感兴趣，但她不想打击好友的积极性，便假意配合起来。 对方像模像样地洗牌切牌，继而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当前比较困惑你的问题，或者是决定不下来的选择？” 周琢斐摇摇头，“你知道我不会在这些事情上纠结的。” “那……给你测测最近的运势吧？” 最后周琢斐在杜虞的引导下从牌堆中选中了一张牌，翻开一看，卡面上有一男一女面向而立，手中各捧着一个金色的杯子。 周琢斐是完全看不懂这些，只能朝杜虞投去询问的眼神。 只见杜虞看到这张牌时眼中陡然一亮，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哇，竟然是圣杯二诶！” “您能说一些我能听懂的话吗？” “你等一下。”杜虞兴冲冲地从包里又掏出一本塔罗解析书来，对着目录一阵查找，指着上面的内容对周琢斐说：“这张牌寓意很好，如果是工作说明你最近和同事合作愉快，关系和谐，身体方面也很健康，如果是感情方面的话……” 她特意放慢速度，一字一句说道：“有可能在爱情上有突破哦，这张牌还有个别名叫做小恋人，说不定你马上就要遇到心动对象了。” 杜虞说得激动，但周琢斐却是毫无触动，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这怎么可能。 她的生活稳定得毫无波澜，就像一潭死水一样，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心动对象，那不真成偶像剧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你好好想想，最近公司有没有什么新同事，或者是你新认识了什么人？” 周琢斐愣了愣，她当然不会把詹子朗和占卜结果扯上关系，只是说：“这也太扯了，公司每天都会有新面孔，你这个说法怎么理解都行啊。” “你不要这么抗拒嘛，这只是鼓励你要用开放的心态去看待大家，别一看到男同事跟你说话，就觉得人家是在跟你套近乎。” 说完杜虞啧了一声，对周琢斐的“拆台”行为表示不满。 周琢斐小声嘟囔：“那本来就是嘛。” “你这心态想不单身都难。”杜虞一边嘀咕一边开始收拾牌，“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宅啊。”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呀，吃喝不愁，还没人管我，除了我爸妈偶尔唠叨几句……”周琢斐停顿了一拍，继而说道：“不听就好了。” “你爸妈还算唠叨啊，不就是让你遇到合适的就谈一个，已经够不错了，你看看我爸妈？”杜虞翻了个白眼，她恨不得跟周琢斐换个爸妈才好。 “你爸妈还在催你换工作？” “可不呢，看不上我这工作，说实在不行就回去，给我介绍个稳定工作做做。” 杜虞的表情哭笑不得，“在她们看来赚再多都是虚的，回家找个有编制的工作才是铁饭碗，你不知道我听到她们让我辞职回家做两千块的工作时的心情有多么复杂，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两个好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难啊。” “惨啊。”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眼看上班时间要到了，周琢斐和杜虞在餐馆门口拥抱告别。 “走了，好好上班。” “努力赚钱，早点暴富！” 两人就此分别，周琢斐步行回公司，从餐馆到寰宇大楼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她在人行道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于好奇，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有个打扮休闲，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奔跑。为了安全起见，周琢斐还特意地往路边躲了躲。 男人的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眼前。 明明周琢斐觉得两人之间是有足够的安全距离的，可是等对方真的靠近后，她又觉得距离好像不太够，正想再躲一下，肩膀就被擦碰了一下。 虽然这股力量不大，但是她半挎在手肘上的包却被甩了出去，落在了绿化带上。 眼见突发状况，男子立马停下帮周琢斐捡起包，掸了掸灰尘送还给她，同时一个劲儿地道歉。 “真的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周琢斐揉了揉肩膀，的确感觉不到痛意，手机被她抓在手里，包里也没什么不耐摔的东西，见对方道歉态度良好，便摆摆手表示没事。 男子的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眉眼，甚至阴影蔓延至鼻梁，只露出精致流畅的下颌线。 再加上对方衣品不错，穿搭时尚，这样神秘的搭配立马让她联想到了一些乔装打扮上街的明星。 “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现在有急事马上要走，如果你的东西有什么损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对方诚恳地道着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周琢斐。 她接过一看，名片的设计十分简洁，白底黑字，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江慎】，以及一串电话号码。 第7章 同好 名片虽然简洁但绝不简陋，纸张材料、字体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不是路边打印店能做出来的便宜货。 周琢斐刚进行政部时，曾经负责过给员工印名片。 公司根据员工的职位级别规定名片的规格和预算各不一样，所以她当时狠狠补课，了解各种纸张以及印刷工艺。 凭着她半吊子的水平，也能分辨出这张名片的成本不低。 对方见周琢斐收下了名片，又道了几句抱歉才离开。刚走没几步，便再度跑了起来，看上去是真的有急事。 周琢斐在目送对方离去后，将名片收了起来。 她这个拎包原本就是在网上随手买来上班用的，价格不高，而且已经背了大半年，本来就有小磨损，所以她压根就分不清这跟刚才的事故有没有关系。 不过她也没打算认真检查，只是确定包还能用就算了。 至于联系什么的，就更没有必要。 不过这件事情倒是让周琢斐觉得挺有意思，她刚刚才吐槽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滩死水，现在就碰上这样的小插曲。 这天气不算冷也不算热，会戴帽子的人只有讲究时尚穿搭的潮人，和昨天没有洗头的人。 难不成真是什么明星？ 可明星也不会随身携带名片吧？ 周琢斐越想越奇怪，最后忍不住用手机查了一下江慎，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结果，看来应该是她想的太多了。 眼看着快到下午茶时间，周琢斐叫上詹子朗一块下楼干活。 整栋楼都是寰宇集团的产业，除去办公区域外还会设置一些其他区域，比如四楼是展示区，十四楼是休息区，员工可以在这里一边欣赏高层全景，一边享受下午茶。 不愿意动弹的同事也可以在本楼层领取，在自己的工位上品尝。 而下午茶的选择和派发也是周琢斐负责的日常工作之一，所以她每隔几天都要过来看看大家对于下午茶的体验如何，及时接受反馈。 她们下去的时间比较早，休息区人还不算多，周琢斐正在对着清单清点，她看詹子朗百无聊赖地站在一旁，便问：“给你安排个任务？” “当然可以！”詹子朗打起精神，“做什么？” 周琢斐随手指向放满杯子蛋糕的托盘，“尝一个，看看味道怎么样。” “啊？”詹子朗目瞪口呆，“这算什么事啊？” “怎么不算呢？我们也要对同事们的舌头负责嘛。”周琢斐振振有词地说。 在她的催促下，詹子朗只能拿起一份蛋糕，咬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下一秒，只见詹子朗皱起了眉头，周琢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好吃？” 对方还想婉转一点，支支吾吾地说：“还行。”他自知昨天的表现不算好，咬咬牙，一股脑将剩下的蛋糕都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全部吞了下去。 甜腻的口感直冲天灵感，周琢斐见状当即拿了一瓶茶塞进他的手上，让他解解腻。 “吃不惯就别逼自己吃了嘛。” 这话她本来刚才就想说的，可惜詹子朗动作实在是太快，没给她机会。 詹子朗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浪费粮食总是不好的嘛。” 周琢斐听后，不由得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撇开工作态度不说，詹子朗的性格其实挺不错，长得也养眼，只要周琢斐自己别较真，这一个月还是很好糊弄过去的。 清点完毕后，她和詹子朗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着同事们来取下午茶。 两个人闲来无事就聊了起来。 工作上无事可聊，聊生活又太私密，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两人的同好游戏上。 经由这么一交谈，周琢斐发现詹子朗还真是资深游戏玩家，两人“入坑”时间都不算短，在某些话题上的态度更是惊人的一致。 这一下便让詹子朗越发觉得周琢斐亲切起来。 有什么比在新环境里碰到一个“同好”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他感叹着：“不过周姐，像你这样这么喜欢游戏的女生可真是少见。” 周琢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你不会也要搞刻板印象那一套吧？” 这么年轻的脑子，怎么能有这么老套的思维呢？ 詹子朗急忙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感慨一下，因为我身边的朋友都不爱打游戏，除了在网上，很难在现实里碰到喜欢打游戏的朋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的朋友喜欢做什么？喝酒泡吧？购物度假？” 周琢斐说完觉得自己言辞不是很妥当，果断向詹子朗道歉。 “抱歉，我好像也刻板印象了，反正在我贫瘠的思维里，我觉得有钱人都是这么过日子的。” “其实你说的也差不多啦，的确有不少朋友是这样的……”詹子朗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等等，你说什么有钱人？” “就是和你一样的有钱人啊。”周琢斐说完看到对方露出一副“糟糕被发现了”的表情，无语道：“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说实话，我真想不到，我觉得我挺低调的啊。”詹子朗挠了挠头，他自己也认为靠关系进公司不大好，所以一直想要低调行事。 昨天看到周琢斐对自己的态度，他还觉得自己伪装得挺不错呢。 没想到这才得意多长时间，就被打回原形了，他越想越纳闷，到底是哪里露馅了？ “你确实挺低调的，但是钱是骗不了人的。”周琢斐敲了敲自己的手腕。 詹子朗顺势低头，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表，“但这手表也不算贵啊。” “你看看我们部门员工有几个人会戴手表的？”周琢斐将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展示给对方看，“一个实习生能换着表戴，我也就不说你这套西装看着有多贵了。” “原来如此。” 詹子朗是真的服气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常规意义的“普通人”，对他们的认知也自然有限。 “难道大家都看出来了？” 周琢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詹子朗彻底泄了气，“好吧，那周姐我能说句实话吗？” “你说。” “我觉得那个蛋糕真的很难吃。”詹子朗只要稍稍回忆起蛋糕的口感，两条眉毛便拧成一团。 周琢斐忍不住笑出了声，“早就看出来了。” “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蛋糕。”詹子朗小声嘀咕了一声。 这时休息区里已经聚集不少员工，周琢斐连忙制止对方：“声音小点。” 詹子朗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万幸她们的位置离取餐区比较远，谈话并没有被多少人注意。 来吃下午茶的员工络绎不绝，原本空荡荡的休息区如今也坐了个半满，不少人看到周琢斐都会和她打招呼，顺便提提意见。 比如最近的橙子有点酸，不想吃杯子蛋糕想吃提拉米苏，总之每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詹子朗听得头都要大了，他发觉周琢斐不仅听得认真，还会给每个人反馈，甚至还能聊上几句，换做是他，估计脑子都转不过来。 这一刻，他不由得对周琢斐肃然起敬。 “周姐，你实在是太牛了！” “拿钱办事罢了，你要是真想做这份工作，这就是最基本的工作要求，你要是只是打算混完这一个月，那就随便看看吧，反正部门里肯定没人为难你。” “混倒也不至于，我是真的想找点事做的。”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的人群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周琢斐扭头一看，发现是肖望来了，不少员工都在跟他打招呼。 她再一回头，发现詹子朗也跟着在看，当对方发现自己在看时，又立刻收回目光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也太明显了吧！ 周琢斐暗自腹诽一句，之后对詹子朗说：“你要是认识就去招呼，不用装不认识的。” 第8章 幸运 詹子朗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这你也看出来了。” 周琢斐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她已经可以充分看出来，对方没什么社会阅历了。 “你要是不认识就应该问我这是谁，你看看你这反应，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詹子朗佩服得无话可说，只能道：“周姐你逻辑真清晰。” 周琢斐挥挥手表示不值一提，既然他认识肖望，那就说明肖望之前的打听也是有意为之。 这么说来，还是叶茹看问题看得最准确。 她想了想，叮嘱詹子朗说：“那你等会儿去跟肖秘打个招呼吧，说起来新员工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肖望时常会下来喝杯咖啡坐一坐，周琢斐经常能看见他。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会挑快结束的时间，今天出现的时机着实有点早。 “好的。” 此时詹子朗对周琢斐已经是心服口服，对方怎么说他自然要照做。 他立刻站起来，但又被周琢斐拦住。 “现在人太多，再等一会儿吧。” 于是詹子朗便等了一会儿，但肖望身边的人流愣是没断过，不免咋舌道：“肖秘的人缘可真好。” 周琢斐笑而不语，总裁秘书的职位自然会让人人笑脸相迎，但另一个原因也很重要——肖望至今还是单身。 对方年轻有为，长相英俊，性格温和，烟酒不沾，尽管他曾在公司当众宣布自己是不婚主义者，但女同事们私下还是把他评为了最佳的婚恋对象之一。 尽管凌煜也是单身，但是大家都很清醒，所以并不在这个讨论范畴里。 周琢斐甚至觉得，肖望公开不婚主义者这一点会让他的女人缘变得更好。 当然也有可能只有她这么觉得，人是有逆反心理的，总会有人尝试吃螃蟹，也总会有人挑战不可能。 不过从这么久，公司都没传出过肖望的传闻，也可以看出对方在私生活方面还是极为自律的。 眼看下午茶时间即将结束，休息区的人走了大半，肖望也总算有了点独处的时间，可以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看看风景了。 这时詹子朗朝周琢斐看了看，得到对方的眼神示意后，才起身走过去。 周琢斐目送他离开，开始整理起刚刚收集的建议，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远处的情况，只见两人相谈甚欢，光看神态就知道绝对是老相识了。 又过了一会儿，当她再度抬头时，却发现两个人竟然不见了。 周琢斐立刻四处搜寻，最后在远处自动贩卖机旁找到了两人，看着他们买好东西，又有说有笑地走了回来。 肖望不经意地抬头注意到周琢斐的视线，很自然地冲她露出微笑。 再一转眼，詹子朗已经走到她面前，而肖望则是在半路离去了。 “周姐，这是肖秘请我们喝的。”说着詹子朗将一罐苹果汁放在了周琢斐的面前。 “这么好？你们聊什么了，肖秘就请你喝东西。” “没什么，他就是说前辈请客是职场惯例，还让我多向你学习。对了……”詹子朗展示着手上另一罐饮料问：“我这里还有红茶，我们要不要换？” “不用了，苹果汁就行。” “周姐你喜欢苹果汁？” “挺喜欢的，怎么了，你要喝？”反正是肖望请客，对方想喝她也是可以让的。 詹子朗回答说：“没有没有，就是随口问问。”刚才肖望说要请客，他按照自己的口味选了红茶，但却不知道该给周琢斐选什么。 正在犹豫间，肖望就已经帮他选好了。 看来周姐喜欢喝苹果汁，他暗暗记下这一点，虽然不知道日后能不能用上，但是记下来总没错。 “喝完饮料就上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之后周琢斐便没再问詹子朗问题，如今对方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经变成了后台超硬的有钱实习生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惹不起。 知道这点不就够了，那还打听那么多干嘛呢？ 回到办公室，周琢斐处理完剩下的工作，顺利地在准点下班。 今天是周三，虽然是个前后不挨的日子，但过完今天，离周末也就只有两天了，生活一下子就有盼头了！ 周琢斐打起精神，准备回家买菜回家吃点好的。正当她在超市采购时，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姚老师：小周，你好。我找人打听了很久，但就是联系不上张巧巧，如果你打算继续参加帮扶项目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个学生。] 周琢斐看着消息思索了很久，差一点就停在过道堵住了其他顾客。 她大三下学期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一个公益项目，去了k市附近的乡镇中学做志愿者老师。 姚老师就是当时负责对接她的老师，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大四的时候，她看到姚老师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帮扶计划，大致内容是每人认领一个家境贫困的学生进行一对一帮扶，帮扶者和被帮扶学生并不见面，只是每月提供一些资金，一切沟通都由对接老师负责转达。 当时周琢斐已经拿到了寰宇的offer，对比起为了就业、考研忙得焦头烂额的同学们，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为了传递这份幸运，又或者是感恩，总之周琢斐选择参加这个项目，每个月只需要出几百块，以她当时的工资也是完全承受得起的。 张巧巧就是她的帮扶对象，两人毫无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周琢斐给对公账户转账，姚老师告诉她张巧巧近期的成绩。 对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周琢斐也很期待她能够考上大学，虽然帮扶项目仅限于高中，但要是张巧巧能考上大学，她也是愿意继续提供帮助。 结果就在两个月前，眼看着高考在即，姚老师忽然告诉周琢斐，张巧巧转学了，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对方转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周琢斐当时都蒙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高考，谁会在这个时候选择转校？ 她拜托姚老师打听了很久，对方也很尽职，但现在看来还是没有结果。 思索再三她给姚老师回了一条消息。 [好的，姚老师，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可以安排给我。] 做完这些，她顿时没了什么采购的欲望，推着购物车去了收银台准备走人。 回到家她又收到了姚老师的回复。 [好的小周，谢谢你的支持，我理解你对张巧巧的关心，根据我的打听她应该是被远房亲戚接走了，读书应该不成问题，请不用太担心，新的学生资料我会在下周汇总发给你。] 看到这段话，周琢斐瞬间如释重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既然愿意参加这种模式的活动，周琢斐自然不要求回报，也不图留名，只要张巧巧能够拥有改变人生的机会就好。 她的好胃口又突然被唤醒了，周琢斐哼着小曲，走进厨房准备煮火锅吃。 晚上她抱着导演，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屋内关着灯，只有电视亮着。如果无视掉一股还没散掉的火锅味的话，氛围还算不错。 导演在周琢斐的怀里呆足了一分钟才找机会逃走，周琢斐也就随他去了，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着代替，安逸地度过了一个普通的周三夜晚。 第二天，她按照惯例在公司楼下的早餐店买早餐，她习惯性早到一会，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在工位上吃完早餐。 正当她站在常买的早餐店前排队时，忽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同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您好。” 第9章 女主 周琢斐还以为是哪个打算插队的路人，正准备一脸微笑地回头拒绝。 结果回头一看，发现叫住她的是个面容英俊，一身休闲装扮的年轻帅哥，时尚的造型让他和排队的上班族们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就算是帅哥，想插队也不行啊。 她露出客气的笑容：“你好。” 对方露出惊讶又尴尬的表情，摸了摸鼻子，“你不记得我了？” 这是什么话？ 周琢斐感觉此话一出，周围排队的人通通都看了过来，这眼神她太熟悉不过，都在看热闹呢。 可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人，按理说像这样的帅哥自己只要见过，很难不留印象。 对方见此情形，指了指她的皮包提醒她：“昨天我不小心撞了你，我还给你留了名片你记得么？” 周琢斐这下总算想起来了，怪不得她一看到这人就觉得他的穿着风格有些眼熟，只是因为今天没有戴帽子，所以没认出来。 “你叫江慎，对吧？” 男子明显松了口气，连连应和：“对对对，是我。” 眼看着队伍已经排到周琢斐，她顾不上聊天，先向店员报上需求，正要将准备好的现金递过去，有一只手抢先一步付了钱。 周琢斐侧目，看到江慎冲她粲然一笑，“我来吧，昨天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道歉。” 她正想说没关系，店员已经收下了江慎的现金，为了不耽误后面的人，她只好先接过早餐。 等她和江慎走远一些，便准备把早餐钱还给江慎，但被对方拒绝了。 “没事，就当请你吃的。” 几块钱的事情，周琢斐也不想再推脱，于是干脆地点头道谢。“那就谢谢你的早餐了。” 对方见周琢斐坦然接受，笑容也更盛了，“是谢谢你原谅我。” “小事而已，我要上班了先不聊了，再见。” “好的，再见。” 周琢斐走了几步，却发觉江慎也跟了上来，看样子两人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见她回头，江慎主动说：“我猜你是寰宇的员工吧。” “嗯，你也是么？” 江慎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他五官很标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就算做再夸张的动作也不会破坏美观，反而让人觉得随性。 周琢斐从他身上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活力，这精气神跟她们这种上班族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她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推论。 “你们寰宇门槛这么高我可进不来。”江慎在话中小小地“捧”了周琢斐一下，语气拿捏得正好，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我是来办事的。” 说着两人已经进入到大厅内，周琢斐有员工卡可以直接过门禁，但江慎却是走向了前台。 周琢斐过了门禁，在电梯口等着，视线正好斜对着前台，反正也是无聊，便看着江慎办访客证。 一般来说公司接待业务也不会这么早，而且看江慎这穿着也像不是商务人士，这几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周琢斐，能在这里出现的人，穿着越休闲，本事越大。 就在这时，杜虞的话和那张塔罗牌又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浮现。 应该不会那么准吧？ 电梯已经到达，周琢斐顺着人流进入，而此时江慎还在前台等待着，并没有注意到远处有人在注视他。 随着电梯攀升，周琢斐也在快速整理思绪。 浪漫邂逅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换句话说，作者是不会花费笔墨去描绘一个路人的生活。 当她在工位上坐下后，便更加清醒了。 刚毕业那会，她特地买了不少言情小说回来研究，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女主角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当，首先不能小心眼，其次心态要好，最后一点也很关键——得经得起折腾。 反观之她，不爱出门，不喜社交，防范心强，还贼小心眼，实在是担不起女主大任，所以说当不上女主角也是有原因的。 周琢斐在完成自恰后，安然地吃完早餐，开始为今天的工作做准备。 詹子朗是踩着点到的，虽然今天才是第三天，但他已经自来熟地和工位周围的同事打招呼，而大家的回应也很热情。 要不是昨天和周琢斐的那番对话，他一定会认为同事们的热情是自己凭借人格魅力赢得呢。 打完招呼，詹子朗便自觉地来找周琢斐领活干了。不管是出于肖望的叮嘱，还是他个人的原因，他都很乐意跟着周琢斐学习。 不为别的，就图对方这个敞亮劲儿，他就很喜欢。 说漂亮话的人他见得多也早就厌倦了，但实话也不一定讨人喜欢，但周琢斐好像拥有一些沟通上的天赋，总能在冒犯与勾起人兴趣之间迂回，同时说出实情。 周琢斐还对詹子朗的主动感到不可思议：“你今天很积极嘛，看来还是肖秘的话管用。” “当然不是，是因为周姐带我。”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詹子朗见周琢斐没当回事，又特意强调了一遍：“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感谢也是真的！” 对方正欲和周琢斐再争论一二，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周琢斐迅速收起玩笑表情，拿起听筒。 变脸速度之快让詹子朗连连惊叹。 “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叶茹：“罗璟在吗？” “他刚出去了。” “那你拿张通行卡送到肖秘书那边去，快一点。” “好的。”周琢斐挂掉电话，对着詹子朗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快去干活。” 她到罗璟的座位上拿了张卡，对方的职责便是为员工发放通行卡，所以手上也会备着一些提前设置好权限的门卡。 当她来到肖望办公室时，却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江慎。 “哟，又见面了。”对方冲她动了动手指。 肖望很是意外，“你们认识？” “嗯，今天才认识的，周琢斐对吧？” “是的。”周琢斐礼貌性地回应着，将通行卡交给肖望，对方接过后便给了江慎。 “小周辛苦你跑一趟了。” “小事，那我先走了。” 周琢斐前脚刚走，江慎也站了起来，“我也走了。” 肖望刚转会视线，一听江慎要走，眼波微动，继而说道：“江先生我送你。” 江慎连忙摆手，脚上的动作更快了，“这有什么可送的，你继续忙吧，帮我跟凌煜说一声。” “好的。” 肖望目送着江慎离去，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担忧，但愿是他想多了，江慎只是想早点走而已。 周琢斐在等电梯的时候又碰见了江慎，于是两人又聊了几句。 能够直接让肖望开口要通行卡，说明对方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所以周琢斐语气也很客气。 “还不知道您在哪儿高就？您给我的名片上好像什么都没写。” 江慎语气随意地回答：“高就也谈不上，我算是自己给自己打工吧。” “那就是自由职业者？”周琢斐由衷地发出一声羡慕：“真好啊。” 原本江慎不算说实话的，但是周琢斐真切的感慨顿时勾起他的兴趣，他清了清嗓子，用诱导性的语气问：“那你猜我具体是做什么？” “这要怎么猜啊。”周琢斐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配合地给出了猜测：“难道是模特，还是艺术领域相关的？” 在否认了周琢斐好几条猜测后，江慎才揭开了谜底：“其实我是一名私家侦探。” 第10章 聚餐 周琢斐刚才还有点演的成分，现在就是只剩下真情实感了，“这么厉害！福尔摩斯啊。” 得到了自己预想中的反应，江慎得意地翘起嘴角：“比起福尔摩斯，我更愿意称呼自己为马修斯卡德。” “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江慎眨了眨眼，他在观察周琢斐的反应，看看对方是否真的听懂了，还只是在不懂装懂。 “你也看劳伦斯布洛克？” “看过几本，大学的时候我很喜欢推理小说，要是没记错的话，马修斯卡德以前做过警……” 其实周琢斐的话没说完，在小说设定中，主角的从警经验让他经常会动用在黑白两道中的人际关系来处理委托。 江慎自诩为马修斯卡德，那岂不是表示他也……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江慎打断了周琢斐，但与此同时他也判断出了对方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周琢斐也立刻会意收了声，想想也是，一般人能做私家侦探吗？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份职业很刺激。 尽管她还想再打听些情况，但电梯眼看就要到了，她也只能遗憾放弃。 “我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大侦探。” “也很高兴认识你，周小姐。” 周琢斐迈开步子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一件事。她转过身问：“我再多嘴问一句，你的收费高吗？” “还行吧，但我可以给你打折。” 说着，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眼看时间要来不及了，江慎摆出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需要的话，电话联系哦。”说完还冲她挤了挤眼。 本来周琢斐是在想能不能委托江慎去找张巧巧，但她问完就有点后悔了。 这事情也很好分析，江慎这个点来找肖望，还能拿到通行卡，只能说明对方其实在给凌煜办事。既然能给凌煜办事，那么江慎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收费想必也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折扣到底有多少，但她还是在所难免地露怯了。 同时她也在思考有无必要在张巧巧这件事上花费这么多精力。 说实话两人之间其实并不了解，她只知道小妹妹无父无母和外婆生活，去年外婆去世后就开始住校。 当时周琢斐听说这时候，还在私下给姚老师转了一笔钱，请她转交给张巧巧。钱不多，但是应应急还是够用的。 这本是违反规定的行为，姚老师是看情况特殊才帮她转交，事后还特意叮嘱过她最好不要这么做。 她知道姚老师是好心提醒，对方做了这么多年公益，一定是见多了案例，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觉得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大善人，只是手头还算宽裕，再加上不怎么看重钱，所以愿意额外帮点忙。 但是如果代价太大的话…… 如果她是女主角的话，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做吧，但遗憾的是，她只是个路人，万幸的是她也只是个路人，不需要背负太多道德枷锁。 周琢斐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还是趁着空闲的时候，掏出江慎的名片，将他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 虽然她自觉没什么能用上侦探的机会，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存完号码，她便把名片放进了装杂物的收纳盒里。 恰巧詹子朗过来问问题，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名片，不由得“咦”了一声。 周琢斐正在看文件，听到詹子朗的动静感到奇怪地问：“你咦什么？” 她抬头才发现对方正在看那张名片，“这人你认识？” 詹子朗不太确定地说：“可能认识？也可能是同名。” 但是基于两人都和凌煜有关系，所以周琢斐觉得大概率是一个人。 “这人自称是个私家侦探，和你认识的是一个么？” “那就是我知道的那个了。”詹子朗兴致勃勃地和周琢斐介绍起他知道的消息。 “他挺出名的，你知道新世界吗？” “你说酒吧？当然听说过了。” 新世界据说是本地最高档的酒吧，周琢斐刚来这上学的时候就听本地同学介绍过，大家开玩笑时也经常会用去新世界包个台来摆阔。 “新世界就是他家的产业。” “那不是挺有钱的？” “对啊，江家就是专做娱乐行业，一般来说家里的小孩大了得回家继承家业吧，但他就跑出来做私家侦探了，有段时间我爸妈一直用他当反面教材来着……” 詹子朗挠了挠头，满脸地不以为然：“但我觉得侦探什么的超级酷啊，我有朋友找他查过事，说他挺靠谱的。” 周琢斐听着他的讲述，简直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这么离奇的经历…… 她听完评价了一句：“有能力的人做什么都会很出彩的。” “是啊，我还挺佩服他的魄力，一开始我也想学他做点什么，但后来一想，发觉自己其实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周琢斐叹了口气：“真好，我毕业的时候就完全没有考虑追求，有工作就做了。”她捂住胸口，痛心疾首道：“看来我还是太庸俗了。” “别这么说，周姐我觉得你做得蛮不错的，哪有这么多人能找到梦想呢，你看我就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工作还是我爸妈看我没事干，非逼着我找的。” 周琢斐听后倒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变得更苦涩了呢。 “……听完我更痛苦了，谢谢。” 她才不要跟有钱人共情！ “不要啊，振作起来！” “我很振作。”周琢斐麻利地圈出文件上的问题，还给詹子朗：“改完给我，谢谢。” “周姐，为什么你的谢谢总给我一种你在骂人的感觉？” “说明你已经开始熟悉职场了，去吧。”周琢斐支使的语气十分自然，而詹子朗也并不觉得哪里违和，应了一声就拿着文件就走了。 就连周琢斐自己都觉得神奇，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带过新人，也担心过自己没办法让对方信服，不过等实际操作起来，她发觉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事实证明，人有时候也不能自己吓自己，只有先去尝试，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临下班前，叶茹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准备一下周五聚餐，理由是庆祝詹子朗加入行政部。 这也是部门的老传统，周琢斐刚来时也参加过自己的欢迎宴，叶茹又顺手把订餐馆的事情交给她去做。 “你也该试着学点其他东西了。”叶茹如是说道：“等回头年末接待的时候也能帮上忙。” “啊？我吗？” 一到年末行政部就格外的忙，除了公司内部的各种盘点总结，还有许多对外的应酬。 前几年周琢斐一直都是跟在叶茹后面，主要负责吃饭和叫服务员。 “你什么你？”叶茹看到周琢斐吃惊的表情，嗔怪了一句：“你都进公司三年了，还当自己是实习生？” 周琢斐坦白道：“说实话，我真有这种感觉。”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叶茹这样的好领导，跟在她身后完全不用考虑太多问题，只要把安排下来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所以这三年她也没想过要在职场上要闯出一番什么天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说句不好听的，她要真有这个上进心，上学的时候早就考上重本了。 但叶茹却说：“你都开始带实习生，怎么还把自己当新人呢。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做了，正好锻炼锻炼自己，怎么能有畏难情绪呢？” 她自认看人还算准，也相信周琢斐是有这个潜力的。 第11章 豪车 不等周琢斐回话，叶茹便朝她挥挥手，“忙去吧。” 等她走出办公室，才惊觉叶茹与她的工作模式，不就是她和詹子朗的翻版嘛？ 果然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周琢斐虽然没有组织过相关活动，但商务餐可没少吃。心中也记下了几家味道、环境还不错的餐馆，在征询了几个相熟同事的意见后，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叶茹在工作群里发布了晚上聚餐的消息。 同事们听后反应各不相同，有乐意参加的，也有觉得麻烦的耽误事的，但不管怎么说，平日里部门就就鲜少组织活动，再加上这是为了欢迎新同事加入，可谓是名正言顺的活动。 所以大家抱怨归抱怨，到了下班，便很自然地开始分车出发了。 周琢斐虽有驾照，但是一直没有买车，所以平时这种活动都是蹭同事的车，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 她本来打算拉着詹子朗一块去坐罗璟的车，但对方冲她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车钥匙。 “周姐，要不你坐我的车？” 周琢斐不懂车，但是车钥匙上的那个大写车标她还是认识的，于是她果断地答应了。 一旁的罗璟看到詹子朗的车钥匙也不由发出惊呼：“我去，车不错啊。” 周琢斐一听，冲他招招手：“走走走，我们一块见世面。” 罗璟本来是打算自己开车走的，但是听周琢斐这么说，还真有点心动了，他的车随时都能开，但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詹子朗也很大方，热情地向罗璟发出邀请，“罗哥，那一起走吧，到时候我送你回来。” “那敢情好啊，麻烦你了。” “没事儿，都小事。” 此时其他同事们也都各自找到了出行搭档，于是三人也出发去地下车库。 路上罗璟和詹子朗一直在聊和汽车有关的事情，周琢斐自觉无聊，便拿着玩手机和杜虞聊天。 恰巧对方正在和她约周末见面，要把新男友介绍给她认识。 相比之下，周琢斐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一些。 她每天都会和杜虞聊天，只要一到公司，就会习惯性的点开聊天软件和杜虞知会一声 尽管两个人一天也聊不上几句，沟通过程就和小时候在社交软件上玩过的漂流瓶一样，看到消息回话全靠缘分，但她早就养成了习惯。 她本来就不怎么来地库，也不认路，只管跟在两个人后面，等到前面的人停下来，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詹子朗开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跑，车身的线条极具科幻感，周琢斐眼前一亮发出一声赞美。 “这车帅诶！” “当然不错了，这可是他们家最经典的车型。”罗璟早就已经看呆了，两只眼睛仿佛都黏在了车上，不断打量。 周琢斐不懂车型，但也有自己的审美，她对詹子朗说：“你这车有点像《黑科斯》里面主角开的那辆车，真好看！” 詹子朗也兴奋地回应道：“没错，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买的，那车就是借鉴了这款设计的。” “要是车头这个地方再拉长一点就更像了！”周琢斐边看边比划着说。 “本来是打算改车的，但是我朋友说改了不太好，所以没动。” 罗璟已经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从他对周琢斐的了解来看，也能猜到对方说的应该是动漫游戏里的内容。 他揶揄了一句说：“这下好了，总算来了个跟你一样喜欢宅文化的同事了是吧？” “还行吧。”周琢斐一本正经地说：“有钱的宅和没钱的宅区别还是挺大的。” “周姐你又来了！” 詹子朗嘟囔着摁下车钥匙，车身立刻亮起流线型的灯线，配合着车库内并不算明朗的光线，这一幕酷炫得简直就像是游戏里的过场cg一般。 周琢斐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有钱真好，玩游戏都能买同款车。 进了车内，内饰虽然豪华，但她却没有没刚才那么多感慨了。 她一个人坐在后排，听着罗璟和詹子朗聊天，时不时地搭上几句。 年轻人之间沟通自然要随意许多，再加上行政部本身年轻且单身的员工就不多，大家很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个圈子，平时关系都不错。 只要不涉及到工作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产生矛盾的。 到了餐馆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除了开场之前，叶茹在所难免得说些场面话，至于那些落后又令人厌恶的酒桌文化自然是没有。 吃过饭，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周琢斐正想着该怎么回去时，叶茹忽然对她说：“反正是周五再去玩玩嘛，其他人都是拖家带口的得回去看孩子，你们年轻人又不需要担心这些事情。” 有位已婚的同事路过恰巧听见叶茹的话，露出了深以为然的表情，应和道：“说的没错，小周，趁年轻多玩玩，以后有这心都没这力了。” 周琢斐半开玩笑地说：“那简单呀，不结婚就没烦恼了嘛。” “我说认真的。”叶茹拍了周琢斐胳膊一下，让她仔细听着：“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你再安排安排。” “那叶姐你去嘛？” “我就不去了，家里一堆事呢。”叶茹又看向另一位单身同事，又将同样的说辞说了一遍。 周琢斐已经算是听得很明白了，叶茹这意思就是必须安排了。 “那我们去唱歌？”一般来说，饭后的续场活动都是这个。 “随你安排吧，反正任务交给你们了。”叶茹说完便摆摆手离去了。 很快包厢里的人就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部门里的年轻人，一共有六个。 周琢斐向大家征询意见：“大家出个主意吧，要是没意见那我订ktv包厢了。”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都听你安排。” “我都可以，反正不回家就行。” 眼看众人都表示没意见，詹子朗缓缓举起说说：“那什么，我有个想法。” 此话一出，大家通通看了过去。 詹子朗继续说：“我在新世界有存酒，周五他们那里有表演，我们可以过去坐坐。”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纷纷投票表示支持。 “新世界？我上次去过一次，环境挺不错的呢。” “嚯，这么豪华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 “那就去呗，小周你说呢？” 周琢斐仔细一想，其实不管是去唱歌，还是去酒吧，对她来说区别都不大，都是找个地方吃果盘而已。 “那就听你们的，去新世界吧。” 大家分头行动，约好了到时候在酒吧门口碰头。 周琢斐依旧是和罗璟一起坐着詹子朗的车。 酒吧这地方周琢斐去得不多，以前也和杜虞在节日也去过几次，只是她不喜欢太吵的地方，所以后来杜虞就不怎么叫她去了。 如果可以选的话，她还是喜欢晚上窝在家里打游戏。 詹子朗轻车熟路到了新世界门口，将罗璟和周琢斐放下后自己则去停车了。 其余人都还没到，周琢斐注意到门口摆着招聘信息，不自觉地看了起来，在看到上面标注的薪酬后，她发出一声惊呼。 “我去！这边工资这么高！” 罗璟听了闻言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正常啊，夜场工作一般人也做不了，昼夜颠倒的，这多折腾人啊。” 周琢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现在都觉得自己的精力大不如从前，以前熬夜通宵打游戏都没事儿，现在少睡一个小时，第二天都头昏脑胀的。 “果然钱不好挣啊。” “而且他们家对服务员颜值要求挺高的。”罗璟摆出一副很了解的口吻说着。 第12章 富婆 周琢斐不由得啧了啧嘴：“你这么了解？看来平常没少来？” “没有没有，就偶尔会跟朋友来几次坐坐，经常来我也消费不起啊，你当我是小詹啊。”罗璟连忙摆手为自己辩解，接着他又看了看四周，确定同事们还没来，才对周琢斐说：“你知道他的车多少钱吗？” “不清楚，但我知道我肯定买不起。” “那也没有这么绝对。”罗璟粗略一算，一本正经道：“你不吃不喝上十年班，还是可以努力一下的。” 周琢斐沉默了，她知道詹子朗家境好，但是这真相也太过血淋淋了。 这么看来，詹子朗算是上进的了。 她要是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还上什么班，只要不碰不良嗜好，一辈子吃喝铁定不愁。 “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别灰心，你还有机会。”罗璟安慰她说：“我刚才和他聊过了，人家还是单身，你努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当阔太太。” 周琢斐从进公司起和罗璟的工位就挨在一块，刚入职时也时常受到对方照顾，所以两人关系还不错。 所以听到对方说这样的话，她也没生气，反而说：“你怎么知道他是异性恋呢？要不你再问问，说不定你也有机会。” 罗璟发出一声干笑，“你还真别说，富到这种程度，我行我也上了。” “好的，那你上吧，记住苟富贵勿相忘！” 正好这时候詹子朗也停车回来了，周琢斐作势要开口询问，可把罗璟给吓了一跳。 “诶，小詹我问你个事儿……” “咳咳咳……”罗璟开始剧烈地咳嗽，同时拉住周琢斐，用表情和动作向她求饶：“别闹别闹。” “啊？怎么回事？”詹子朗一脸困惑地看着两人宛如打哑谜一般地互动，“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罗璟急忙打圆场，试图糊弄过去，“什么也没有，我俩就是闹着玩呢。” 周琢斐发出一声冷哼，但也没有打算真问，吓吓他就得了，有些事情真较真起来那可没完没了的。 等剩下三人到场后，众人一同进入，周琢斐觉得这传说中本地最高档的酒吧也不过如此，起码她在游戏里见过更震撼的场面。 不过比起她以前和杜虞去过的酒吧，新世界的设计品味明显是最好的。 服务生一见到詹子朗便称呼他为詹少，领着众人到了离舞台最近，视野最好的卡座上。 詹子朗交代了几句，服务生便去准备。 周琢斐看双方配合如此默契，对詹子朗说：“怪不得你对江家的事情那么熟悉，看来是熟客。” “还好啦，其实是我朋友比较喜欢来这边，我就是陪他们过来的。” “那酒也是陪朋友存的？” 詹子朗认真解释说：“那还真不是，以前我觉得不能老让别人请客，所以才办了张卡。其实我也蛮久没来了，要不是今天听你们说，我都差点忘记这边还有存酒了。” 其余人一听，跟着起哄说：“没事，今天都给你解决了！” “你就吹吧！” 詹子朗也开着玩笑说：“没问题，今天喝不完谁都不准走。” 服务员很快就将酒水果盘一并送上，周琢斐酒量不行，属于喝一罐啤酒就头晕的程度，所以她在外从不喝酒，只是时不时地吃点零食水果，津津有味地看着表演。 正当她看得入神，坐在她身旁的女同事乔淇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小周，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琢斐回头，见对方一脸无聊地坐着。乔淇比她早两年进寰宇，性格比较内敛，平时在办公室里很少能听见她主动发声。 现在她既没有和其他同事聊天，也没有像周琢斐那样自己找事干，只是有些拘谨地坐着。 周琢斐看了眼时间，现在才八点出头，想了想回答说：“差不多九点走吧。” 乔淇一听连忙附和说：“那我也九点走吧。” 周琢斐善解人意道：“乔姐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没事的，这里还这么多人，少一个他们不会发现的。” 对方明显是心动了，犹豫着要不要采纳周琢斐的建议，经过一番纠结后，她还是选择了不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她冲周琢斐露出一个腼腆含蓄的笑：“没事，还是再和大家坐会吧。” “行，那就再坐坐吧，你尝尝水果，她家这个西瓜还蛮甜的。” 中途周琢斐忽然想上厕所，刚起身乔淇便关心地询问她：“要不要跟你一起？” “不用啦，我去去就回来。” 周琢斐顺着指示牌，在装修堪比时尚t台的走廊里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卫生间。 出来时，她正想着自己该不会回去的时候迷路了吧，结果，一不留神就真走错了路。 店里的装修太具有迷惑性，四处都采用了镜面板，配合上打光，乍看上去四通八达的，对于只来过一次的人来说，的确很难判断位置。 她正按照来时的记忆寻找出来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对话声。 先开口的是一个男声：“不好意思江小姐，等会儿我还有表演，不能和你多聊了。” 对方的嗓音很特别，说话就像是唱歌一样，瞬间吸引了周琢斐的注意。 她心想这嗓音条件不去当配音演员真是可惜了。 “怎么你一见我就要走呢？”随后又响起一个女声，听上去年纪也不大，但语气略显尖锐，不免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怎么会呢江小姐，我是真的时间要来不及了。” “那你把这工作辞了，我给你开一家酒吧就好了，你想唱多久唱多久，你看这样行不行？” 哪里来的富婆！ 听到这霸气发言，周琢斐立刻脑补了一个珠光宝气，皮草加身的富婆形象。 她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想再多听两句。 “江小姐，您别为难我，我只是想做好这份工作。” “如果你只是把这当工作那就更不公平了呀。”女声缓和了语气，仍不满地抱怨着：“你上次还和素素出去玩了，但我约你就不答应，这不公平呀，明明我来的次数才更多吧！” “上次是因为阮小姐的生日，如果江小姐过生日邀请我，我当然也会去的，只是平日里我还要训练，所以实在不方便。” 从这些对话里周琢斐大致搞清楚了状况，这一男一女应该是店里的客人和演职人员，如今客人想要私联，但对方不同意。 在明白了两者的关系后，周琢斐的求知欲也迅速从发生了什么事，变成想看看当事人长什么样上了。 到底是多帅的帅哥，才能让富婆上赶着给他开酒吧？ 男方在委婉地拒绝，但是女方依旧在“加注”。 “你不用管那么多，我就是乐意给你花钱，又不是让你一定要做什么事情，我喜欢听你唱歌，想让你多唱给我听还不行？” 随着一路前进，周琢斐也终于在看清了远处两位当事人的模样。 二人都是俊男美女，女生穿着精致打扮贵气，看着年纪比周琢斐还要小一些。而男生则是黑衣黑鞋，染了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身上佩戴着不少金属材质的配饰，不管是长相还是打扮，都和如今正当红的偶像别无二般。 前方两人看到周琢斐，也很有默契地沉默起来，像是想让周琢斐快点离开。 周琢斐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来，既然不想让别人看热闹，那为什么要挑在这种毫无保密性的过道上说话啊！ 她样摆出一副毫不关心的冷漠表情，企图快速地从两人身边离开。 就在她快要走过去时，目光无意间和红发男生对视了一眼。 因为对方的帅哥氛围实在是太强烈了，所以周琢斐刚才并没有仔细打量他的长相。 如今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长了一双桃花眼，眼中含着光，眼尾微垂，哪怕面无表情，看着也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周琢斐从来没有见过真人能长成这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对方对此也是见怪不怪了，看着周琢斐愣住的表情，默默打量了一眼她的衣着打扮，迅速判断出对方不像是常客，更像是个老实本分的上班族。 他念头一转，忽然露出微笑对江美罗说：“其实江小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嗯？怎么了？” “其实……我有女朋友了。” 第13章 表演 “怎么可能！”江小姐控制不住情绪，失声喊了出来。 这一定是假的！ 她在心中快速得出结论，语气直白：“你拒绝我就算了，犯不上编一个这么蹩脚的借口，假如你有女友的话，为什么店里的人都不知道呢？” “那是因为她工作很忙，平时都没有时间和我见面，我来这里工作也是为了努力赚钱，不想让她那么辛苦，所以我……” 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过来。 这一眼看得周琢斐眼皮狂跳，为什么她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朋友，虽然我也很同情你在工作中遇到难缠的客人，但是你也不能连累到无辜的路人啊！ 周琢斐几乎是本能反应，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给人回语音消息，捏着嗓子，故作娇羞地说：“宝宝，别催别催，我马上就回来了。” 同时她也加快步伐，如果不是鞋子不方便的缘故，说不定她已经跑起来了。 整个过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人一眼，对方自然也来不及做反应。 直到她走远了，还能听见那位江小姐在追问对方女友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你的女朋友一起来吧，正好我想认识认识她。” 一直到她走远，彻底听不见对话了，周琢斐才在交叉口才停下来，同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险，她差一点就有男朋友了。 要是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男生大概率是想让她假扮女友，好让那个江小姐知难而退。 这剧情从她小学看少女漫时就开始用了，怎么现在还是这一套？ 但他也不好好想想，这位江小姐要是真这么有道德感的话，也不会说出让他直接辞职的话了。 虽然她也不了解江小姐，但是从这个发言便能感觉到对方不怎么尊重男生的职业选择，听上去就像是个平常习惯性用钱解决问题的大小姐。 如此一对比，詹子朗的含金量变得更高了，他开着几百万的豪车，也没见和同事说话趾高气扬，相反还谦虚得很呢。 周琢斐边走边想，没走两步，一声“小周”打断她的思绪。 她本以为是和哪个来上厕所的同事碰上了，心中一喜，正要上去碰头，一回头发现竟然是肖望站一条走廊尽头在和她打招呼。 “肖秘？你怎么在这儿啊？”周琢斐又惊又喜，遇到个熟人也行，立刻调转方向，朝他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离肖望还有几米远距离时，对方却冲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不要再靠近了。 周琢斐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地停了下来。 肖望和声细语地解释说：“别太靠近，小心呛到你。” 听到这话，周琢斐才发现对方只穿了一件衬衫，摘掉了领带，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明明是一件普通的白衬衫，愣是被他穿出几分时尚感来。 其次肖望的一只手放在身后，周琢斐虽然看不清楚情况，但是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烟味，大概也猜出了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她还在前方的墙壁上看到了吸烟区的标识。 比起在这里碰到肖望，周琢斐觉得看到对方抽烟更令人震惊。 她认识肖望三年，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他抽烟，同事们每每提到他，也都是说他烟酒不沾，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来着。 现在看来，同事之间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点。 “我和朋友过来坐坐，顺便聊聊天。”肖望把手中的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但并不急着立刻出来。 “这样啊，我是跟我部门人来的。” “我知道，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肖望笑着说：“你们的座位很显眼。” “是小詹给我们安排的。” “我猜也是。”肖望自觉身上的烟味淡了些才从吸烟区走了出来，但依旧和周琢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怎么跑这边来了？找错路了？” “是啊，这边的标识做得太不明显了，明明我是看着指示牌过来的，但是出来的时候就找不着了。” “这里是不太好认路，我带你出去吧。” “好嘞！”周琢斐跟在肖望身后，故意忽略了有关抽烟的发现，而是和他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认为自己走错路跟刚才那两人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不解释清楚的话，显得她实在是太呆了。 再者说刚刚的遭遇也很适合当成谈资，等回头见到杜虞，她肯定还会再说一遍的。 肖望听到一半忽然问：“你刚才说那个女生姓江？” “嗯，反正我听那个男人是这么称呼她的，不过到底是哪个[江]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率说的应该是江海地产的二小姐江美罗。”肖望大致说了一下外貌特征，周琢斐发现竟然都对上了。 “还真是跟你说的差不多诶，肖秘你知道的好多！” 听着周琢斐的夸奖，肖望露出淡淡的微笑，这也值得被夸奖么。 “没什么，之前我跟凌总出席活动的时候，见过那位江小姐几面，所以知道一些。” 周琢斐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对哦，你经常跟着凌总参加活动，肯定认识不少人，那个江小姐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具体就不是很清楚了。”肖望说的很隐晦，其最主要原因还是不能乱说。 他作为凌煜的秘书，对外就相当于是凌煜的半个代言人，哪怕是私下闲聊也得注意言辞，尤其是还是和他人相关的评价。 当然肖望也很清楚周琢斐只是随口问问，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所谓的上流圈子，的确是个充满神秘又令人向往的存在，会好奇也是人之常情。 就连他的朋友和他小聚时，也会打趣地问他最近有没有热闹可听。 就好比周琢斐刚刚遇到的情况，他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 一开始他也会像周琢斐这样惊讶甚至是厌恶，不过在见多之后也就习惯了。 当双方话语权不对等时，常常会出现掌握资源更多的那一方提出用交换资源来解决问题的情况，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最不费力的处理办法。 上位者是不会去考虑下位者的想法的，他们需要仅仅是服从配合。 听到肖望这么说，周琢斐并未追问下去，而是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肖望本以为自己只是又听到了一个稀疏平常的故事，没想到后面的剧情却峰回路转。 在听到周琢斐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火速跑开时，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琢斐一听他笑了，立刻停下叙述，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肖秘，哪里不对吗？”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肖望肯定是比她见多识广的，所以对他的反应也格外敏感。 “没有，我觉得你做的很好。”肖望看到周琢斐紧张地五官都要皱成一团了，连忙解释说：“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沾上，一旦被卷进去，吃亏得一定是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不就跑了嘛，结果就迷路了。”周琢斐无奈地摊摊手，不忘点一下题。 对方打趣说：“那你下次逃跑之前先规划一下逃跑路线。” 周琢斐语气夸张地回道：“下次我铁定绕道走了，谁能想到走路上都能撞见这么离谱的事情？” 肖望笑而不语，但是看到周琢斐单纯率真的表情，心中竟生出了一分羡慕。 自己刚进职场时的状态也和周琢斐很像，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习惯了沉默，不再会对眼下的这些事情做出反应。 也许再过几年周琢斐也会变成他如今的状态，又或者对方并不会改变，被职场规训的只有他自己。 在肖望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走出了这片堪比迷宫的走廊。 周琢斐问：“肖秘，你要过来打个招呼吗？” 第14章 挽留 肖望选择了婉拒，“算了吧，我朋友还在等我，你们好好玩，我就不打扰了。” 周琢斐也表示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休息时光愿意碰见同事的，她爽快地点点头：“行，那我也撤了，不打扰你啦，祝你周末过得愉快~” 见对方如此上道，肖望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切，“谢谢你，你也是。” 不过就在周琢斐即将离开时，肖望又突然叫住了她。 “小周，还有件事……” 周琢斐回过身，肖望已经收起笑容，面容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陌生，“你和江慎很熟？” “不熟，也就见过两面吧。”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肖望的语气很柔和，但多了些认真。 周琢斐没想到肖望会忽然提到江慎，不过在一个认识了三年的职场前辈和仅有过两面之缘的私家侦探之间，她自然会选择前者。 江慎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但肖望总不会害她的。 所以她答应得十分干脆：“我知道了。” “你不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就好。” 肖望也算是彻底放下了心，上次他就隐约觉得江慎对周琢斐的态度不太一般。 按理说这是别人的事情他不该多嘴，可周琢斐是他亲眼看着成长的后辈，对方对他也是尊敬信任，哪怕江慎是凌煜的好友，哪怕他知道自己应该明哲保身，他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幸好周琢斐还是他印象中那个聪慧伶俐的后辈，能够听懂他的暗示，也不会节外生枝。 因此即便他抽烟被周琢斐撞见也不是很紧张，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多嘴的人。 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抽烟，凌煜厌恶烟味，所以他平时并不会碰，只有在闲暇之余才偶尔来上一根。 “怎么会呢，你照顾我，我知道的。”周琢斐表情狡黠地冲肖望比划了一番，先是手握成拳，接着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下一秒她就差点玩起梗说上一句hey bro了。 肖望总算能舒心地笑出来了，“那下周公司见。” “下周见~” 罗璟见到周琢斐回来，立刻用夸张的语气开玩笑说：“我们刚才还在讨论，你怎么去一趟厕所就回不来了，都以为你跑了呢。” “别提了，这边路也太难找了，我差点就迷路了。”周琢斐故意叹了口气，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给打发过去了。 她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九点了，周琢斐和乔淇对了个眼神，两人迅速达成意见统一。 由周琢斐主动开口：“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了哦。” “这么早？” “不早了，这都九点了。” “周姐要不再坐坐吧？”詹子朗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周琢斐，本来他今天是打算和对方好好聊聊的，只是一落座他就和周琢斐分开了，再加上其他同事又一直在找他聊天，所以他一直没能找到机会。 “不坐了，再坐我的腰突都要犯了。” 罗璟显然更了解周琢斐，一脸了然地对詹子朗说：“别留了，你留不住你周姐的，她肯定要回去打什么游戏了。” 进公司的第一年，周琢斐的宅属性便暴露无遗，一开始她还有有点尴尬，有种线下掉马的羞耻感，但是后来她发觉，适当地给自己立立人设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现在，她什么都不用说，同事就能帮她想出理由来。 此时另一名男同事还在打趣对周琢斐说：“小周你这跑得也太快了，我们这么多人陪你喝酒聊天还不够嘛？” “你这个问题问的，完全没有选择的难度嘛。” 周琢斐平日里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个同事的作风，现在对方突然冒头发难，她也就真假掺半地说：“那肯定是选打游戏啊，你是怎么好意思把自己跟数千万打造的电子艺术品放在一起比较的？” 詹子朗率先笑出声来，其余人听了也忍不住在笑。 周琢斐平日里说话一直都是这个腔调，所以其他人也听不出她的的意思，男同事就算感觉出不对劲，在当下这个处境里也做不了什么。 接着周琢斐又看向詹子朗，用一副只有同好才明白的语气对他说：“小詹，我今天要回去打黄金人马了，除了你没有人懂它的重要性了！” 詹子朗听后顿时觉得自己该和周琢斐站在同一战线了，当下也不再留人了，反而是催促她：“那你快回去吧，争取一晚上过了它！” “好兄弟，你懂我！” 周琢斐招呼着乔淇就要走，罗璟不放心地叮嘱起二人：“你们俩回去小心点，到家在工作群说一声。” “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 乔淇此时俨然把周琢斐当成了领头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走出了酒吧，耳朵远离了那些恼人的动静，周琢斐这才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对乔淇说：“呼……总算安静了，里面吵死了。” 乔淇深有感受地跟着点头：“确实太吵了，我就是光坐着都觉得头疼。” “那赶紧回家休息吧，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就好。” 因为两人不顺路，所以只能分开行动，周琢斐先看着乔淇上车，自己才坐上车。 在等车的过程中，周琢斐发现了一个站在路灯下抽烟的男人，看着也像是从酒吧里刚出来的客人。 看到这一幕，她便又想起了刚刚碰到肖望时的情景。 真没想到原来肖秘也抽烟，不过要么是他抽烟频率很低，要么就是他自身管理比较严格，因为周琢斐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公司在每层的角落都设置了吸烟区，还配备了一些除味清洁用品，不过就算有万全的准备，烟味也是无法被完全祛除的。 她回想起，刚才对方便一直和她保持着距离，真不愧是肖秘，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严格注意每一个细节。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总裁秘书了，换做是她的话，可能都会熬不过实习期。 凌煜这人在公司是出了名的严格，所以也不存在一般小说中女同事们为了和总裁多接触而争抢机会的情况。 相反大家都是相互推托，把这工作交给别人。 可想而知，肖望能在凌煜身边当秘书，一做还是好几年，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敬佩的事情。 周琢斐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想到明天是周末，总算不用早起上班了，心里便美滋滋的。 她正计划着要不要买点水果回家吃，无意间看到岑欢从小区里出来，站在了路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她买完水果从店里出来，看到岑欢还站在路边，便好奇地过去打招呼。 “你要出门呀？” 岑欢原本在想心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吓了一跳，在看到来者是周琢斐后，连忙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啊。” “没事没事，是我吓到你了。”周琢斐举着刚买的香蕉问：“我刚买了香蕉，要不要来一个？” “不用了，我等会儿要去面试。” “面试？”周琢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就对了，按照剧情的发展岑欢是要离开酒店去酒吧工作的。 看来剧情是真的要开始了。 第15章 内推 她直接跳过了有关于上份工作的问题，而是关心地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面试？安不安全呀？” 周琢斐的话让岑欢心中一暖，她解释说：“没关系，是我朋友介绍我去的，她以前在那里上过班，听说最近缺人才推荐我去试试。” “原来是内推啊，那确实没什么问题，也是酒店吗？” “这个……”岑欢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本来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去面试，最后是她朋友劝说她，说薪水高，可以做段时间再换，她才勉强同意。 毕竟现在她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钱，至于别的……实在是顾不上那么多。 既然碰见了周琢斐，她临时起意不如请对方为她参谋参谋，毕竟对方是在大公司工作，说不定会有一些不同的见地。 岑欢一脸诚恳地请求着：“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可以啊，你先说说这份工作的情况吧，我帮你参谋参谋。” 周琢斐心想着正好可以补缺一下剧情进度，没想到对方一张口便说出了新世界的名字。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嘛？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琢斐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去新世界，在其他地方似乎也碰不到凌煜才对。 “听你这么说的话，薪资待遇其实蛮不错的，但是酒吧工作环境比较辛苦……” 尽管知道岑欢去酒吧上班是必然结果，但是周琢斐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的看法都说了出来，反正选择权在岑欢手上，又不是她摁着头让对方签合同。 “先不说职业前景的问题，在那里上班也就是吃年轻饭，你要是想辛苦两年攒点钱也还行，但如果长期干的话，我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而且我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有话我就直说了，这种地方鱼龙混杂的……”周琢斐回想起不久前才撞见的事情，这种事情也许并不会天天发生，但是在酒吧这种工作场合发生的概率一定要比职场高得多。 哪怕岑欢是女主角，也不代表她遇到这种事情能全身而退。 周琢斐越想越担忧，但她也知道自己担忧也没用，近几年网上有句流行语说的很好——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她收拢思绪，对岑欢说：“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决定权还是在你身上。” “嗯，我明白。”岑欢也知道周琢斐是真心为她好才会说这么多，所以也很真诚地表示感谢。 她理解周琢斐的担忧，但她的情况也不许允许自己这么挑三拣四，能尽快赚到钱最重要的事情。 “我会仔细考虑的，谢谢你帮我分析。” 周琢斐连说没事，用手比划着：“不管怎么样，先预祝你面试成功啦，多个选择多条路嘛。” 她告别岑欢，转身进了小区。 这一周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情，虽然跟她没什么关系，但也让她看了不少热闹。 这让周琢斐不由思考起一个问题——要是当初没有收到寰宇的offer,如今自己又会做什么？ 首先她肯定没有勇气像江慎一样做一个不被主流认可的自由职业者，其次她应该不太可能和杜虞一样从事acg行业，兴趣和事业是两回事，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的父母会这么开明。 她出身于一个极为常见的双职工家庭，家里条件一般，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是吃喝也没少过她的，父母上学时对她的期望就是考个好大学，后来发现她成绩就那样了，要求就变成了读个好专业，以后好就业。 当年自己能进寰宇可把她父母给骄傲坏了，也一直很支持她的工作。 后来她无意间和父母提到杜虞的近况时，他们的有些话让周琢斐意识到，父母之所以支持，是因为认可她的工作，而不一定是认可她的选择。 不过人要是一直纠结于假设中的问题，那就是在庸人自扰了。 周琢斐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杜虞那么洒脱，也不太可能走上和她相同的生活。所以她大概率还是选择一家公司，成为格子间打工人。 周六，周琢斐是被导演的叫声吵醒的。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猫饿了，周琢斐眼睛都没睁开就爬起来给导演添粮。 猫粮一入碗，导演果然就老实了，周琢斐便又迷迷瞪瞪地去睡回笼觉。 这一觉就睡到上午，她随便吃了点东西，起床准备收拾一下赴杜虞的约。 杜虞特意嘱咐她今天要好好打扮一下，平日里周琢斐都是以淡妆为主，今天为了给好友面子，她可是怎么隆重怎么来，不仅特意化了全妆，就连耳环手链什么的也都没落下。 她们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馆碰面，周琢斐去时，只有杜虞一人在座位上。 “怎么就你一个？” 杜虞解释说：“他去买奶茶了，隔壁有一家新开的奶茶店看着还不错。” “有对象就是好哈。”周琢斐摆出一副羡慕吃醋的表情，“买奶茶都不用自己去。” 杜虞白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吃什么醋呢，还能少了你的？” 周琢斐立即笑逐颜开，“亲爱的，爱你哦～” “你也真是好打发，一杯奶茶就变脸了。”杜虞一脸嫌弃地要把凑过来的周琢斐推开。 “这怎么能叫一杯奶茶呢？这明明是你对我的爱呀！” 杜虞被肉麻得浑身直打哆嗦，立刻叫停：“周琢斐，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人家不嘛～”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两人正嬉闹着，只见从餐馆门口推门而入一个身材高挑的帅哥，对方穿着机车服，留着不算常见的长发，手上还拎着几杯奶茶。 周琢斐立刻注意到了这人，她向杜虞投去问询的目光：“是他吗？” “嗯，怎么样，帅不帅？” “挺帅的。”要是放在平时，这已经是周琢斐见到的帅哥天花板了，但谁要她最近一连碰到好几个帅哥，眼光自然就要高一点了。 特别是昨天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和杜虞男友穿着风格还有些相似，难免会在心里比较一下。 “说到这个，我有个事儿必须跟你分享一下……” 周琢斐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分享一下昨天的见闻，而杜虞的男友也走到桌前，她只能暂时停下。 “先等一等，给你们俩介绍一下。”杜虞先是指着男生对周琢斐说：“这是我男朋友，韩楚彬，不过我一般叫他冬野，这是他的cn名。” 接着她又将周琢斐介绍给对方。“这就是我老跟你提到沐沐，周琢斐。” 双方打了招呼，周琢斐忽然有种上大学时见同好的感觉，一时感慨道：“说真的，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用cn来称呼别人了。” “好像是的，好像只有我还叫你沐沐吧？” 以前在社团的时候，大家都会给自己取一个圈内名，也就是所谓的cn。当年周琢斐就给自己取名叫沐沐，不过自打进了寰宇后，她就变成小周了，或者周姐了。 “那肯定只有你了嘛，我跟社团其他人也不怎么联系了。” 两人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大学时光，便迅速转换了话题。 杜虞找的男朋友几乎都是一个类型，首先得长得帅，其次就是性格不能太闷，要幽默风趣一点。 韩楚彬就符合这个标准，虽然才刚和周琢斐见面，但说话语气态度就已经相当自然了。 杜虞提醒周琢斐：“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故事还没说完呢。” “对对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周琢斐又将事情说了一遍，这次她叙述的重点就跟和肖望说的不一样了。 和肖望描述时，她注重的是整体剧情的陈述，而跟杜虞分享的时候，周琢斐不免要添油加醋，增加一点主观感受。 不过就算去掉这些描述，这段经历也足以称之为离奇了。 “啧啧啧，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张口就是给你开个酒吧什么的。”杜虞感慨完，开玩笑地向男友抛出一个问题：“要是你，你怎么选？” 韩楚彬不由得挑了挑眉，“一间酒吧就想收买我，那我未免也太廉价了” 第16章 礼物 周琢斐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傲慢，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比较好，杜虞看到她的表情立刻笑出声来，解释道：“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勉强还算是个富二代呢。” 韩楚彬当即抱怨说：“富二代这称呼也太难听了。” 杜虞立马改口，手心包住他的下巴，大拇指和四指分别置于两侧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亲昵地说：“那叫你少爷吧，冬野少爷怎么样？” “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想怎么叫都行。” 眼看着小情侣开始腻歪，周琢斐很自觉地转移视线，假意研究着餐馆的装修陈设。 和情侣出来玩这是避免不了的情况，这就是电灯泡的命运，她了解。 吃过饭，三人决定去看电影。 到了电影院，周琢斐一边问杜虞刚才饭钱多少，一边掏出手机。 杜虞话都没听完就开始摆手：“行了，这钱我还能找你要？你留着给导演买点零食吧。” 说完她便起身去厕所，留下了周琢斐和韩楚彬两人四眼相对。 周琢斐也不是社恐的人，再加上她以前也算是和对方混一个“圈子”的，自然而然带着一分亲切感。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只见对方掏出手机向她示意道：“要不先加个好友？” “好呀。”周琢斐掏出手机和他交换了社交账号，添加完成，她很顺手地就点进了对方的空间看了起来。 韩楚彬的空间很丰富，几乎每天都会发，除了发动漫游戏相关的内容，还有各种美食、旅行的照片，看上去是个很热爱生活且充实的人，这一点倒是跟杜虞挺搭的。 没一会儿，杜虞就回来了，看两人都闷着头看手机，还以为她们是没话说，心里正想着这不应该啊，这两人不是都挺外向的么？ “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呢？” 周琢斐立即将手机界面展示给她看：“我们刚加了好友，我在看他动态呢。” 杜虞一听也跟着看了起来：“他动态可热闹了，每条下面留言的人都一大堆。” 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韩楚彬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看着两人直到入场广播响起。 电影结束，三人从电影院出来，韩楚彬问杜虞接下来要去哪里。 杜虞和周琢斐对视了一眼，不用周琢斐开口，杜虞便说： “让我猜猜，你想回家了。” 周琢斐立即笑了起来，“还是你懂我。” 她对于外出活动是有时长限制的，就像是电池耗电一样，一开始也能活力四射，但是随着能量耗尽，她便折腾不动想回家休息了。 杜虞早就预判到了她的答案，摇了摇头说：“那你回去吧，我们再逛会儿。” 周琢斐正等着这句话呢，“好嘞！你们慢慢约会说完又冲韩楚彬笑着招招手，“拜拜，很高兴认识你。” 韩楚彬一边微笑回应，视线不由得在周琢斐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杜虞的装扮风格就和她的长相一样，艳光四射，极具侵略性，不管谁和杜虞站在一块，都会被抢走注意力。 他历任女友也都是杜虞这样的类型，漂亮张扬，和她们站在一起不仅养眼，自己心里也会有莫大的满足感。 而周琢斐长相就要显得柔和许多，旁人乍一看并不会去考虑她是否漂亮，但就是觉得看着舒服，并且身上还杂糅着一股知性与干练的气质，和韩楚彬以往见过的类型都不太一样。 等周琢斐走远了，他才将目光收回，装作无意地问杜虞：“你这朋友是做什么的？” 杜虞白了他一眼，对于他没记住周琢斐名字而感到不满，“人家叫周琢斐，你好歹把人家名字记住啊。” “好好好，记住了，周琢斐是做什么的？” “她啊，她是做行政的，在寰宇上班，这工作不错吧。” 杜虞话语间有些许炫耀的意味，韩楚彬家境优越，自小见多识广，所以说话中总免不了带着一丝优越感。 而杜虞恰好就吃这一套，她觉得男人爱显摆不是坏事，最主要是你得有这个资本，不要没有硬装，得言之有物才行，而韩楚彬就很符合她的要求。 在她看来周琢斐这份工作是实打实的好工作，任谁来都是挑不出毛病。 果不其然，对方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寰宇啊，那是不错，难怪她现在退圈了。” “她也不算是退圈吧，只是她现在不愿意出门，其实天天都在家里打游戏呢。” “那是挺宅的。”韩楚彬随口答着，嘴上还在和杜虞说话，心思却不知不觉地走远了。 晚上周琢斐正在光游戏论坛，杜虞慧然给她发来消息。 [你觉得他怎么样？] 周琢斐一手敲着键盘 ，另一只手摁着手机，麻利地给杜虞回话。 [还行啊。] [就三个字？你这么敷衍，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你喜欢就行啊，我只是见了他一面，也看不出别的来了嘛。] 反正从外形来看两人很般配，又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对方家境也不错，从周琢斐的角度来看，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错来。 [我也觉得还行，反正先处着试试看。] [试试呗，对了，你生日快到了吧，在你收藏夹里挑挑，有什么想要的链接发我。] 杜虞立刻发来了数个表情，又是害羞，又是亲亲，接着就没动静了。 周琢斐很满意地将手机丢在一旁，很好，接下来她起码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安心逛论坛了。 一直到她准备睡下，杜虞才给她发来了链接，周琢斐困得连链接都不想打开，直接回了一个ok的手势，便关掉了手机。 杜虞的工作性质时常需要熬夜，作息自然也是颠三倒四的，但是她可熬不动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周琢斐一边刷牙一边玩着手机，这才打开了杜虞的链接，点进去是一个动漫手办的购买界面，周琢斐扫了一眼购物须知，确定是现货便选择了下单付款。 整套流程下来花了不到一分钟，她连牙都没有刷完。 这一刻，周琢斐忽然有些释然。 对比起学生时代省吃俭用攒钱买东西的日子，她现在已经不太有这个困扰了。 所以说，虽然她没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业，但是她选择了钱呀，她可以用钱去买更多喜欢的东西，这何尝不是一种“曲线救国”呢？ 洗漱完周琢斐给杜虞发了消息，表示自己已经买过了，但过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周琢斐觉得不对劲，点开杜虞的动态，结果发现对方在凌晨三点还发了一条在山上看星星照片，难怪没有回消息，恐怕人才刚睡没多久吧。 “这是真能折腾啊……”周琢斐一边感慨一边放大照片仔细研究。 这也是她的习惯之一，总会留意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细节。 照片是坐在一辆车篷车上拍的，看环境背景是在一片很开阔的地段，她在k市生活了七年，甚至不知道这里还有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杜虞坐在副驾驶，照片的一角露出了驾驶座上人小半个身子，看服饰也和韩楚彬对上。 周琢斐顺手点了个赞，往下一划，看到评论区里她们的共同好友已经盖了高楼，大家讨论的内容五花八门的。 有佩服她能熬夜的，还有夸车不错的，也有人在问驾驶座坐的到底是谁。 周琢斐看得津津有味，看到有趣的评论还要加入其中，她拿着手机一路从卫生间走到客厅，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导演就躺在她的脚边。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会时不时传来两声小孩子玩闹的动静。 周琢斐回完消息，将手机放在桌上，困意又再度上涌，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地开始睡回笼觉了。 看似平平无奇的周末却总能给她带来充足的休息。 第二天，她精神焕发地出门上班。 每周一总是最忙的时候，周琢斐忙了一上午，中午稍作休息，下午便马不停蹄地去忙下午茶的准备工作。 当然她也没忘记叫上詹子朗，两人一起忙活，效率也快了不少。 忙碌完，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詹子朗不顾形象的脱掉西装外套，扯开领带为自己扇风散热，而周琢斐则是掏出手机，刚才她就听到手机响了好几声，但一直来不及看。 在看到信息列表上跳跃的头像，她不由得“嗯？”了一声。 第17章 在吗 詹子朗问：“怎么了，周姐？” 周琢斐反应过来，摇摇头说了句没事。 给她发来消息的人是韩楚彬，对方一共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一个表情，第二条则是[在吗？]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周琢斐都会默认对方没什么急事，因为真有急事的人都会开门见山，直抒胸臆。 她回了一句[在的。] 消息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现在不是很忙，找我有事吗？] [是的，想请你帮个忙，月底是杜虞的生日，我不知道给她买什么礼物，所以想请你帮我出个主意。] [这个你可以问她呀。] [如果问她的话就没有惊喜了，所以才想着请你帮忙参考，毕竟你认识她这么久，肯定比我更了解她。] 周琢斐以前倒是挺爱帮人出谋划策的，不过年纪大了就没那么热心了，其中也不免吃过亏长了教训的原因，但是和杜虞有关的事情还是要帮的。 [那要不你先说一说你的预算？] [钱不是问题。] 周琢斐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忽然不想帮这个忙了了是怎么回事。 她放下手机，手指不停地在桌面敲打，这下詹子朗不得不注意到了。 “周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也是被有钱人刺激到的一天。” 她说完看到詹子朗一脸莫名，急忙又加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对方一听，表情立马就好了，甚至还有点好奇：“那是谁啊？” 于是周琢斐便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詹子朗在听到最后一句“钱不是问题”时，玩味地挑了挑眉头说：“这兄弟有点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詹子朗努了努嘴。“如果真的钱不是问题，还需要来找你打听吗？” “哎？我是他女朋友的好朋友，肯定是我最了解她啊。” “周姐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詹子朗细细解释起来：“在规定的额度里挑一个令人满意的礼物，这叫挑礼物，但如果没有额度的话，选择还重要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要是送你一套海景别墅，你会在意别墅院子里种什么花吗？” 这下周琢斐听明白了，当礼物的价值上升到一定层面时，意义就不重要了。 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别说送别墅了，给我在本地送一套一室一厅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周姐要找房子吗？我手上有几套公寓可以租给你。” 周琢斐瞪了他一眼，立即挥手示意：“别跑题说正事！但是听我朋友说，他男朋友的确挺有钱的。” 说完她看到詹子朗嘴角微微上翘，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是周琢斐已经懂了，这是在嘲讽。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替韩楚彬说了句话，“可能他这个人行事风格是这样吧，只要对我朋友好就够啦。” “那你就跟他说，让他把你朋友的公司买下来，让你朋友当老板。”詹子朗语气轻松地摊开手，“与其给人打工，不如让人给自己打工，反正钱不是问题。” 周琢斐实在是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尽管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适合笑，但谁让她是个笑点极低的人呢。 “你这也太损了吧哈哈哈哈哈……” “这话不是他说的么？你问他预算了，他说钱不是问题，那你还替他省什么？” “说的也是。” 要是对方给个具体数目，她倒是能在规定价格内找一个合适的东西，但要是不受限的话，那可真是没边了。 她甚至觉得詹子朗的建议挺好的，当久了打工人，谁不想当老板？ 就在两人说话间，韩楚彬又发来几条消息。 [我是不是给你出了个难题？] [主要我觉得杜虞开心最重要，至于钱无所谓。] 周琢斐见对方说得还挺诚恳的，于是回了一句附上自己真诚的建议。 [主要没有预算，选择的余地就太大了，要不你给她包个大红包让她自己想买什么吧，我觉得这样最简单诶。] 回完消息，周琢斐看到詹子朗一直瞄向她，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求知若渴来形容。 她举起手机冲詹子朗晃了晃，“想知道他说什么了？” 詹子朗连连点头，“那肯定啊，哪有故事只说一半的。” “我让他给我朋友包个大红包，我朋友比较务实，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 “就这啊。”詹子朗失望极了，“周姐，我发现你对他特别客气，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你肯定就开嘲讽了。” “还不是因为不熟么，客气一点不是很正常？不然一上来就嘲讽，那多冒昧啊。” 不过有了这么一出，周琢斐对韩楚彬的印象已经不大好了。 为了避免日后麻烦，他们还是少打交道比较好，免得杜虞夹在中间难做。 “说的也是。” 想到这几天所见所闻，周琢斐看着詹子朗，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 “仔细想想，小詹你还蛮不错的。” 詹子朗立马乐了，“这话我爱听，周姐你再多夸两句。” “嗯……”周琢斐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摊摊手，“我夸完了。” “就这啊？” “你还想我怎么夸你？要不你给我打钱吧，好评五毛，差评一块。” “为什么差评比好评要贵五毛？” “因为差评需要精神损失费。” 眼看着下午茶差不多要结束了，周琢斐招呼着詹子朗回办公室，对方还在纠结好评差评的事情，缠着她给个说法。 周琢斐被吵得受不了，自从进了职场，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聒噪的人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大喝一声：“安静！” 詹子朗立刻应声闭嘴。 耳边立刻清净起来，周琢斐满意得点了点头，又看到周围没有同事，当下更满意了。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电梯门也缓缓打开，显然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周琢斐刚刚的怒喝，表情还有些惊讶。 詹子朗一看见里面的肖望，脸上又挂起了开朗的笑容：“肖秘，下午好。” “下午好。”肖望看到詹子朗已经进来，而周琢斐还没有行动的意思，伸手摁下开门键，向她投去问询的目光：“不进来吗？”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么，放下尴尬快步进了电梯。 看来她这个耐性还是得好好磨磨，怎么被詹子朗刺激了一下就有点失控了。 好在肖望也没有主动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她一样，大家都是体面人。 反观之詹子朗完全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他的心态还没有完全转换成职场人，觉得和周琢斐吵吵闹闹很正常。 既然你开玩笑，就得经得起别人开你玩笑，不然那不成双标了吗？ 所以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又就着刚刚的事情和周琢斐聊了起来。 “周姐，那他要是说给红包太敷衍，你打算怎么回呢？” 其实詹子朗觉得自己要比周琢斐更了解这类人，因为他身边就有不少这样擅长在嘴上下功夫的人，经常开口头支票画大饼，行动上却是毫无建树。 “那我就直接发给我朋友，让她自己选，这人要买就买，要是不买那就是在跟我装……” 周琢斐没有说出最后一个字，只是比了一个口型，毕竟肖秘还在这儿，做人得文明一点。 詹子朗毫不顾忌地发出一声爆笑，果然他周姐不是双标的人！ 周琢斐快速瞟了一眼肖望的表情，对方看起来已经见怪不怪了，便没有说什么。 詹子朗笑完也觉得自己有点夸张，收敛起表情，不太好意思对肖望说：“抱歉肖秘，吵到你了吧。” “没事，看来你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工作了。” “那是相当习惯了，主要还是周姐带得好。”詹子朗自然是懂一些人情世故的，在肖望面前多夸夸周琢斐准没错。 周琢斐立马谦虚地推脱功劳，“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小詹自己机灵，学东西很快。” “周姐过奖了，我跟在你身后才叫受益良多。” 肖望看到两人一唱一和地就像是说相声一般，忍不住莞尔一笑，不用问就知道詹子朗在行政部过得很不错。 想想也是，行政部算是后勤部门，对内对外都没有竞争压力，再加上领导性格宽厚，所以部门氛围很好，更不用提詹子朗是跟在周琢斐身边了。 当得知詹子朗选择要去行政部时，他立马就想到了周琢斐，两人年龄相仿，又与詹子朗有相同的兴趣爱好，由她来负责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好处。 对詹子朗而言可以更轻松地融入职场，对周琢斐来说也是一个机遇。 但安排人选是行政部内部的事情，他可以干涉，但不宜插手，所以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可以分到叶茹的小组，以此来加大周琢斐被选中的概率，没想到最后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那继续加油吧。” 电梯率先到达了肖望的目的地，他和二人打了招呼，刚走出电梯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詹子朗，脸上还挂着谦和的笑容：“不过下次在公共场合还是稍微注意一下音量吧。” 詹子朗猝不及防地应了下来：“哦，好的。” 肖望冲他颔首示意，随后又看了周琢斐一眼，投以一个友善的眼神方才离去。 随着电梯关闭，周琢斐立马笑出声来，现在轮到她笑了。 詹子朗也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周姐你笑什么？” 周琢斐笑完冲詹子朗伸手：“给我一块钱。” 第18章 晦气 周琢斐看着手机界面, 心里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以前她和杜虞的男友交流从未这么频繁过。 不过前两次交流都是事出有因，也有可能是她太敏感了一点。 周琢斐自认并不擅长和异性交往，在工作之前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和爱好上, 就连进大学社团也是奔着和同好一起挥洒青春才参加的。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在社团的几年她过得相当愉快, 大家一起追番，一起出cos, 逛漫展, 参加游戏线下赛。 她玩得不亦乐乎，也并不在乎同伴的性别，觉得大家有相同的爱好就是伙伴。 去外地参加漫展时, 也干过男生女生挤在一间房里过夜的事儿。 后来社团里接连出现情侣, 而周琢斐永远是最后知情的那一个人。 杜虞时常嘲笑她迟钝, 进社团只顾着玩, 其余事情什么都没发现。 周琢斐当时还挺不服气，觉得自己认真参加社团活动哪有错，明明是那些小情侣偷偷搞暧昧不打招呼, 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她还记得, 当时杜虞的表情只能用无语至极来形容。 “你再好好想想，每次活动有些人要么都不参加，要么一起来, 这难道不是问题吗？亏你还爱看推理小说呢，地下恋情哪有那么容易隐瞒，明明是你没留意。” 在杜虞有理有据的论证下，周琢斐也只能认下是自己太过迟钝了。 也就是在这时，她才开始正视异性交往的多样性。 后来有个观感不错的男生向她示好，一开始她还不确定, 经由杜虞参谋了一番后才确认这是在追求她。 对爱情的懵懂好奇，再加上长期以往的所见所闻，周琢斐也萌生了谈恋爱的想法，于是她答应了对方的追求。 那是周琢斐的初恋，时长三个月，也成为了她最不想提及的回忆。 难过是必然的，不过熬过那个劲也就好了。 只是周琢斐觉得自己再也不想恋爱，或者说她不适合恋爱。 两个人生活太拥挤，她还是一个人过吧，剩下的空间留给一只猫刚刚好。 进公司三年，周琢斐也有遇到过追求者，或者是向她试探的异性，这些人通通都被她拒绝了。 她并没有采用杜虞的建议假称自己有男朋友的办法。 因为她觉得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当人开始说一个谎话时，就注定要走上不断圆谎的路，而她不想生活在谎言里。 另外，为什么要用有男友来拒绝其他异性的追求呢？ 这种感觉就像是女生无法为自己做主，在情感上必须拥有一个男友才能拒绝其他异性，为什么理由就不能是她不想谈恋爱呢？ 谈与不谈，接受与不接受，这都是她个人的选择，其他人无权指摘。 所以她的解决方案就是能在工作群说清楚的事情绝不私聊，工作时间只谈工作，私人时间看心情选择性回话， 别看罗璟平常总是在跟她开玩笑，但这也仅限于在办公室，两人私底下是从不联系的。 这样的效果非常好，尽管她错过了一些机会，但也避开了更多的麻烦。 就在周琢斐走神的功夫，手机又再度震动起来。 这回韩楚彬直接打来了语音电话，看样子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琢斐接通了电话，对方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沐沐？你现在有空吗？” “呃……怎么了？” “我正好路过你们公司，你要是方便的话下来一趟，给你准备一点谢礼。” “你这也太客气了……我也没帮什么忙。” “不管怎么说，昨天还是耽误了你午休的时间，你现在下来吗？” “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 周琢斐和叶、乔二人说了声有事，便转身又返回到电梯口，正巧有部电梯抵到楼层，她一进去就看见了肖望。 她熟练地打着招呼：“肖秘，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你要出去吃？” “没有啦，去楼下办点事。” 寒暄间电梯来到一楼，周琢斐刚出闸口，便看到了坐在待客区等候的韩楚彬。 他的衣着风格实在是太突出，就连路过的职员都会忍不住打量他一眼。 周琢斐走过去打招呼，对方一见她露出笑容，同时拎起桌上的牛皮纸袋递了过来。 “送你的。” 周琢斐原以为对方说的谢礼，可能就像昨天说的那样买一杯咖啡果茶，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的袋子？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这是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袋子塞到她手上，嘴上语气轻飘飘地：“没事，拿着吧，就是送你的。” 一上手，周琢斐便发现袋子比她想象中还要沉，她下意识地和詹子朗给她的巧克力进行了比较——几乎要重十倍有余。 周琢斐下意识地向袋子里瞟了一眼，里面装着一个用礼品纸包裹长方体，东西和袋子的尺寸并不契合，也没有任何的标识信息可以查找。 她想起了杜虞的那句[做事很随性，花钱也是]的评价， 此时韩楚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行，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回头再聊。” “不是……这个……”周琢斐还想叫住他，可对方走得相当果断，她既叫不住对方，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 然而机会也是稍瞬即逝，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韩楚彬已经走出了公司大厅。 随后周琢斐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拿起一看，还是韩楚彬的消息。 [昨天辛苦了。]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还是没能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件多复杂的事情，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甚至因为没能立刻想明白而不受控制地焦虑、紧张，甚至无法冷静。 她下意识地开始抠指甲，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四周的纷纷扰扰已经与她彻底无关，她一边听着指甲摩擦时产生的嚓嚓声，一边尝试做深呼吸，让自己摆脱境遇。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小周，你要上去吗？”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熟悉的声音，周琢斐只捕捉到零星半点的字句，依旧沉浸在自我构建的屏障中。 直到她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拍就像将屏障打开，让外界的一切恢复运转，让她开始重新接收信号。 周琢斐一抬头，看到了肖望关心的面庞。 熟悉的面孔立即她瞬间清醒过来，她出于本能地强行打起精神，“嗯？肖秘你找我？” “没事，我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问你要不要上去。”肖望语气温和，跟平日表现无异。 他下来是为了去前台办事，无意间看见了周琢斐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说话，当时周琢斐是背对着他，再加上双方离得又远，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不过等他交代完事情，再抬头时，却发现周琢斐一个人还站在原处，而先前的那个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正是因为只能看到周琢斐的背影，所以肖望才会迅速发现对方抠指甲的小动作。 他在工作之余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籍，因此知道抠指甲就是一种很典型的表示紧张、焦虑的动作。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专属于自己的小动作，而肖望恰巧又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 这种察言观色的能力也在他的职场生涯中得到了完美运用。 比如他知道凌煜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抚摸袖扣，周琢斐在说话做事前会习惯性地做个深呼吸，或者是停顿几秒想一想。 但他很少看到周琢斐抠指甲，几乎是从来没有过。 以往遇到什么烦心事周琢斐都会表现出来，她不大怎么会隐藏情绪，所以旁人很容易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尤其是每年年末正是行政部最忙的时候，他总能看到对方风风火火地在楼道里疾走，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别惹我的气势。 也是因此，肖望一直认为周琢斐不是那种会把情绪藏在心里的人，没想到时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存在偏差。 见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没怎么经过思考便走过来搭话。 因为一直看不清周琢斐的表情，所以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对方如此焦虑，又或者一切只是误会，是他把问题想复杂了。 等走近一看，他发现周琢斐的状态的确不对劲。 对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毫不关心，只有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眼中罕见的迷茫才透露出些许真实心情， 不过周琢斐在见到他后立刻打起了精神，显然是不想让自己发现端倪，所以肖望也配合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询问对方是否要上楼。 随后两人就并肩同行，一起朝电梯口走了过去。 因为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肖望只是简单聊了几句便不再说话。 两人安静地坐着电梯，到了行政部所在的楼层，肖望也正好去办事，也就一并跟着走了出来。 不过安静状态下的周琢斐让他着实不太习惯，以往对方见到他总是活力四射的，不管是打招呼，还是交接工作，精神状态都相当饱满。 而如今，他的耳边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他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周琢斐好几眼。 霎时间，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小周，要不要去抽根烟？” “哈？” 周琢斐被这提议吓了一跳，自从肖望过来后，她的注意力的确得到了不少转移，但思绪终究太乱，腾不出精力和对方聊天，再加上肖望本身性格就很安静，所以她也就更懒得开口。 第19章 幼稚 经过一晚鏖战, 周琢斐终于打败了底关boss，成功通关游戏。 尽管已经开始犯困，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打开电脑, 登陆游戏论坛，在自己的游戏体验贴上更新进度, 最后还不忘附上一些感受。 [卖花儿姑娘]：游戏已通关……虽然过程很艰难，但还是打完啦, 希望可以像打boss一样, 干掉身边所有的渣男！ 第二天虽然是周四，但周琢斐还是打破了自己周一到周四晚上不外出的原则，和杜虞见了面。 经过一天一夜的冷静, 杜虞的情绪看上去很稳定, 见到周琢斐也只是板着脸冲她招了招手。 “来了。” 周琢斐第一时间将装着手提包的袋子提了过去。“先把东西给你！” 杜虞一脸嫌弃地接过来, 直接扔在了身旁的座位上, 纸袋摔在软座上发出“咚”的一声。 “诶，你小心点啊。”周琢斐听后都跟着担惊受怕起来，“要是摔坏了, 我还得赔呢。” 她倒不是赔不起, 只是赔给韩楚彬那多憋屈！ 杜虞发出一声冷哼，完全不理这茬，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昨天是怎么回事吗？” “我还想问你呢, 他发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虞缓了口气，这才开始讲述昨天的事情。 昨天吃完火锅，她故意和同事分开后才给韩楚彬发了地址。 韩楚彬来得很快，来时手上还提着两杯柠檬茶，看到只有杜虞一个人，他明显愣了愣, 随后装作没事人似的，一边给杜虞递饮料，一边问她周琢斐去哪儿了。 在听杜虞说周琢斐已经走了时，韩楚彬还故作镇定地说，以为两个人都在所以准备了两杯柠檬茶。 “他还跟我套话，打听我们聊了些什么。” “应该是想判断一下，我有没有跟你通气吧。”周琢斐已经完全进入吃瓜的模式，十分客观地开始分析问题，“只要我没跟你说，他就可以考虑下一步行动了。” “这还用问么，我们俩刚分开，他就给你发消息了。”杜虞余怒难消，语气忿忿道：“他是把我当成什么傻子了么？” 周琢连忙安抚她的情绪：“注意表情管理！不要因为渣男长皱纹，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她立刻拿起菜单，用点菜岔开话题。 不过一点完菜，杜虞又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他今天有找你吗？” “没有，昨天发完消息之后就没有联系了，不过我以后是不打算回他消息了的。” 杜虞眼神如刀，语气冷冷道：“不用，你就正常回，我倒看看他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宝贝，我要是还在上学，别说正常回了，我帮你钓鱼都行，但是现在我得上班。”周琢斐语气无奈，“上班就够烦了，你让我还跟他打交道，这不是顶级折磨么？我要有这时间这耐心，我早就去舔领导等升职了。” 杜虞被周琢斐的话给逗乐了，本来她也是气话说说而已。 既然已经认定了韩楚彬不老实，那么其实要不要证据都已经不重要了，杜虞在心里已经给对方判了死刑。 她当即改口说：“那你别理他了，不要因为这种人耽误你赚钱。” “我是没打算理，问题是你要怎么处理，这不是在等你的态度嘛，你要说分手，我现在就把他删了。” “分肯定是要分。”在情感方面，其实她们俩很像，都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人，但问题是…… 她不甘心。 “就这么分了也太便宜他了。” 一想到这死男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还在觊觎周琢斐，她心里就犯恶心。 同时还有一股强烈不甘，凭什么男人花心就可以做得那么毫无负担，心安理得？ 凭什么对方受不了一丁点惩罚？ 周琢斐就知道大概会是这个情况。 杜虞的性格相较于学生时代，的确是收敛了一点，但本质上其实没有一点改变。 这点应该也和她现在的工作环境有关，幸亏她没有进正经职场，不然她和老板指定要疯一个。 不过会隐忍的杜虞，也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敢爱敢恨，做事轰轰烈烈的杜虞了嘛。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 “你懂我的嘛。”杜虞吐了口气，“让我难受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说起来，其实昨天我和同事也聊了这事儿，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惯犯？” 听到周琢斐这么一说，杜虞立马反应过来，“你说的对，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 “我是觉得人品不端正的人，不可能到了二十多岁才第一次缺德吧。你们在一个圈子里，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吧？” “但我觉得很难，还记得我之前给你发的照片，他在线上从不露脸，线下换个cn就跟呼吸一样简单，想打听消息很困难。” “也是，圈子里又不像上班都要留存记录。”周琢斐叹了口气，难不成真的要找江慎？ 但要是找其他私家侦探的话，先不谈怎么着，靠不靠谱还是个问题。而且肖望提醒她是不要江慎这个人走太近，但也没有否认他办事能力。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其实我有个办法，但是不知道该不该推荐给你。” “你就先说，行不行是另一回事。” 见对方态度坚决，周琢斐只好把江慎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说完又特意强调了肖望的提醒。 “反正肖秘特地跟我打招呼，让我少跟这人往来，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注意一点，肖秘你知道吧，我以前跟你提过的。” “知道，你们总裁的秘书嘛，你的职场偶像。” “不是职场偶像，是非常敬重的职场前辈。”她已经上班三年了，已经不需要偶像来激励自己了。 “这不重要，所以情况就是你的职场前辈告诫你少跟他来往，但是你同事的朋友说他很靠谱？” “嗯，就是这么个情况，而且我觉得他收费肯定不便宜，你要不再想想，到底值不值得花这么多钱。” 以前的周琢斐认为感情受伤是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但是现在她的思维早就转变成了伤感情可以，但绝对不能伤钱。 “别废话了。”杜虞冲周琢斐伸手：“联系方式给我。” “行吧。”周琢斐也不废话，把江慎的电话号码发给了对方，发完又补了一句：“缺钱就说啊，别自己硬抗。” 紧接着她想起江慎曾经说过会给她折扣，于是又补了一句：“你问到价格先跟我说一声，我看能不能帮你拿到折扣。” “可以啊，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 “哪来的本事，还不是公司人多，多找一找，总能找到一个两个能帮上忙的。” 周琢斐的主意瞬间平息了杜虞的怒火，甚至还有让她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两人吃完晚饭，杜虞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给江慎打电话，于是两人就地告别，周琢斐在回家的路上收到韩楚彬的消息，对方询问她是否下班，表示有关于杜虞生日会的事情想问问她。 鉴于杜虞的态度，她暂时不能撕破脸，于是周琢斐强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只是回了一句还在加班，接着把手机调成静音扔进了手提包里。 可她走了两步，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小声骂了一句： “傻……” 正巧路边有一辆汽车按着喇叭路过，于是周琢斐剩下的话语便被响亮的“哔哔——”声所掩盖了。 回到家，她先是陪着导演玩了一会儿，随后才想起来，这个星期她都没有碰见过岑欢。 看来对方应该已经应聘上新世界的工作，所以现在的上班时间和她是彻底颠倒的。 “你说人和人的区别怎么这么大呢？”周琢斐一边帮导演梳毛，一边自言自语。 “有的人生已经定型，一眼就能望到头，而有的人才刚刚拉开帷幕，有的人能邂逅浪漫男主，而有的人却要遇到渣男，既然都是在写小说了，作者为什么不能让每个人都幸福呢？” 待她念叨完，回应她的只有导演的喵喵叫。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一人一猫便这么你一言，我一喵的互动着。 说起来，周琢斐应该早早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现在也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 詹子朗一到公司便溜到她工位便打探消息。 “周姐，有没有新情报分享一下？” 周琢斐手上还拿着半个包子呢，她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对詹子朗说：“你也是够积极的。” “我也是想出一份自己的力嘛。”詹子朗还是极富正义感的热血年纪，“我昨天晚上我又问了问，我朋友都不认识这人，不然早就有人把他介绍给我了。” 周琢斐也不绕弯子，直接快进到最新进展，“我把江慎的联系方式给她了。” 詹子朗并不吃惊，或者说早已预料到了，“还是打算找了啊。” “嗯，我朋友要是不出这口气，估计是不会罢休了。”回想起学生时代杜虞掀的“腥风血雨”，周琢斐甚至还有点怀念，以前她们可没少折腾过。 所以说，她们现在只是懒得折腾，绝对不是怕折腾。 “我觉得你朋友没问题啊，人做错事了就得立正挨打，敢做不敢当那就别当男人了。” “小詹你是真的很热心，我忽然觉得你选行政部正是选对了。” “那是。”詹子朗先是得意，随后反应过来不对，“等等，这是在夸我吗？” “怎么不是呢？”周琢斐表情淡定，任詹子朗怎么看都看不出错来，“你应该自己要有信心啊。” 詹子朗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美滋滋地离开了。 第20章 天才 “什么有了？” 周琢斐满面疑惑地望着詹子朗, 她理解詹子朗想要帮忙的心，不过还是自己的事情最要紧，于是催促对方：“行了行了, 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赶紧回家吧, 当个好儿子！” “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帮你把这事给办了！” 只见詹子朗对着周琢斐的身后振臂高呼, “肖秘！” 什么, 肖秘？ 周琢斐连忙回头，看到肖望正从远处从容走来，对方听到詹子朗的招呼也看了过来。 “你今天也送小周回家？” “不是的, 肖秘你有没有空帮个忙？” “诶诶诶……”周琢斐已经猜到詹子朗的打算, 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伙子身手相当灵活, 此刻已经凑到肖望的面前。 不要啊！！ 她从来没有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找肖秘帮忙，这样给人感觉好怪啊！！！ “怎么了？” “周姐赶着赴约，我临时有事不能送她了, 肖秘你能不能帮帮忙？” 对方听后不假思索地道：“当然可以。” 詹子朗连声说了几句好, 　“那就拜托了。”　说完他还回头暗中跟周琢斐比了个耶的手势。 你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趁着肖望上车的功夫，詹子朗小声道：“周姐你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你直说吧，我已经不想猜了……” 周琢斐现在满脑子想的是, 自己现在肖望心中的形象，大概就是有车一族最讨厌的那种没边界感的蹭车同事吧。 “你昨天不是给我看车的照片吗，我说低调和穷是两回事。” 周琢斐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嗯，好像是说了这句。” 詹子朗抬起下巴，示意她看看肖望的车, “这就是有钱但低调，而且肖秘这气质这模样，拉出去多长脸！” 当然他自认也不差，但说到成熟气质的话，还是肖秘略胜一筹。 没关系，他以后也会有的！ “你还是赶紧走吧。”周琢斐有气无力地冲他挥挥手，在和韩楚彬对阵前，她还得先想想如何面对肖望。 一想到到餐馆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她只觉眼前一黑。 “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就招呼。”詹子朗说完还特意郑重其事地跟她加油打气，“好好发挥，做自己就行！” “快走！” 詹子朗麻溜地开车离开，周琢斐看了一眼肖望，对方已经发动好汽车等着她。她走到车门口，犹豫着要不还是推脱一下，别耽误肖望的时间。 就这么一会功夫，车门却忽然开了。 她抬头一看，原来是肖望从里面开了车门。 “有什么问题吗？” 周琢斐连说没有，事已至此那就上车吧，正好她还有点事要跟肖望商量。 上车后，她自觉扣上安全带，肖望在控制面板上调出导航模式，询问她目的地是哪儿。 周琢斐又看了一眼手机，报出了地址。 汽车即刻行驶，周琢斐紧急跟杜虞汇报情况计划有变。 她不可能特意拖着肖望等杜虞他们来，所以时间要是没卡上的话，这个计划也就失败了。 杜虞安慰她，一切随缘，能凑上就凑，凑不上就算了，反正今天的重头戏也不在车上。 [你等会儿好好发挥就行。] 等周琢斐放下手机才发现正在等红灯，她微微扭头，看到肖望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一缕阳光正好穿过半开的车窗打了上去，就像是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这一幕让她瞬间想起了不少漫画的经典画面，肖望的手指修长，手背上还有微微隆起的青筋，形同山脉一般像手腕蜿蜒延伸，线条流畅的就像是漫画手稿一样。 周琢斐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唔，也还不错啦。 肖望的声音在她左侧响起：“今天和朋友去吃饭吗？” “啊，对的。” “这间餐厅味道怎么样？我前段时间也听朋友提过，还没有机会去试试。”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要是好吃回头告诉你。”吃饭地点其实是韩楚彬定下的，据说老板是他的朋友，不过周琢斐也没怎么注意。 “好啊。” “肖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哪怕已经坐上车了，周琢斐还是觉得詹子朗这个主意太馊了。 詹子朗自己是个乐子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愿意掺和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肖望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这点你要是打车估计得等很久。” 听到对方这么善解人意，周琢斐更愧疚了，她一直很尊重肖望，除了对方曾经在职场上给予了她不少帮助外，他的人品和职业素养也完美得无可挑剔。 周琢斐也一直很想找机会感谢对方，但残酷的是，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她能做的只有不给肖望添麻烦。 哪怕是同事间闲话，面对肖望的话题，她也一直是本着不胡说不乱说的原则。像蹭车这种事她更不会去找肖望，哪怕她知道对方肯定会答应的。 周琢斐也希望自己能在肖望心中保持这样懂分寸的好形象，这几年两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 詹子朗今天这一嗓子，把她几年的努力给白费了。 但也不能怪他，毕竟从詹子朗的角度来看，他的想法也没什么错，而且他和肖望也是有私交的，看上去这个请求也更像是在运用詹子朗的人情。 不过周琢斐还是有点担心，她思考片刻，正好这是个超长红灯，所以她打算和对方解释清楚。 “肖秘，今天这个事情得跟你解释一下，小詹这么积极地请你帮忙，其实是有原因的。” 肖望一听，立刻摆出倾听状：“怎么了？” 周琢斐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遍，在说道詹子朗兴冲冲要开车去显摆时，肖望的嘴角不由得上扬了一下。 “……反正最后就是这么回事了。”周琢斐说完看到肖望嘴角挂着笑，便问：“很幼稚对吧？” “的确有一点，不过可以理解。”肖望回答。“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其实没什么打算，就去了之后再看吧，如果那家饭好吃，我就少骂两句，要是饭不好吃……”周琢斐直言不讳道：“那我的注意力可能就只在喷垃圾话上了。” 肖望控制不住地肩膀抖动了一下，果然这才是他所熟悉的周琢斐风格。 其实一开始他对周琢斐并没有太大印象，每天来顶层办事的人实在是太多，自己并不会特意留意哪个部门来了新员工。 他真正开始有印象的见面，还是有一天他恰好不是很忙，才注意到了在文件栏旁找东西的周琢斐。 当时她翻找了很长时间却仍一无所获，肖望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问问什么情况，周琢斐就鼓起勇气地过来敲门提问。 尽管她强装镇定，但是飘忽的眼神和略微发抖的嗓音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肖望帮她找到了文件，对方一同感谢后才离开，生涩的表现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做实习生时的情形。 没想到第二天，周琢斐再来时就会主动和他打招呼问好，表情也从紧张拘谨，一点点变成了大方自信的状态。 她主动积极的态度获得了肖望的认可，逐渐的，他也就记住了这个叫周琢斐的新同事。 一开始他对周琢斐的印象是刚进社会的大学生，活泼开朗，没什么心机，她身上有股非常强烈的不属于职场的气息，这也是他早已没有的东西。 所以他每次见到周琢斐都喜欢和她聊两句，就当是缅怀过去，重温一下学生时代。 第二次有印象就到了那年年末，每年年底公司都会举办盛大的年会活动，各部门都要准备节目登台表演，肖望隶属于总裁办公室可以免于此要求。 那天他恰好去行政部办事，一进门就听见大家在讨论表演什么节目好。 当时有个男同事开着不恰当的玩笑，让周琢斐穿着女仆装表演，内容连肖望都感受到强烈的冒犯。 他立刻去看周琢斐，发现对方小脸绷得紧紧的，眼里仿佛都要冒出火来。 正当他以为周琢斐要情绪失控的时候，对方忽然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说：“跳舞我不在行，但是我挺会给人化妆的，要不x哥我把衣服借你，帮你化个妆，你上吧，效果肯定比我好。别害羞，男人说不要都是口是心非，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这是肖望第一次发现，原来周琢斐也有攻击性这么强的时候。 所以他完全可以设想到今天的这场饭局有多么“精彩”。 “不管怎么说，我得先把事情跟你说清楚，要不是小詹这样……我肯定是不想给你添麻烦的。” 周琢斐一脸真诚看着肖望，“真不好意思，下次绝对不会了。” 肖望对上她的如水晶般澄澈的眼神，心中忽然泛起一股莫名的滋味。 他当然知道周琢斐对他的态度是怎样的，但看到自己在对方心里有这么高的地位，甚至一点小事都不愿意麻烦他时，他还是难免生出一丝担忧。 这不是一件好事，之前他就遇到过类似事件，在无意间成为了别人心中的完美典范，接着就因为所谓的“跌落神坛”引来了麻烦。 “没关系，不要那么有负担，如果我有事我会直说的，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那种勉强自己帮助别人的人。” 他说的很委婉，不想伤害到周琢斐的心情，但他实在是不想再次误入别人的造神计划， 追根溯源他也是一个尽力将事情做好的普通人罢了。 第21章 洁癖 按照两人的计划, 她只需要等杜虞带着韩楚彬来找她就好了。 所以她现在还有点时间。 周琢斐一直看着窗外，就像是待机上场的演员，她的视线扫过后车镜, 发现自己的头发有些乱，伸手理了理。 肖望忽然问她：“这个人是不是前几天来公司找过你？” “对, 肖秘你还记得？”周琢斐眨巴眨巴眼睛，差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这两人其实是碰过面的。 “隐约记得一点。”肖望当然不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 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最大印象还是周琢斐的反常表现。 也许当时的失神就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看得出来她非常在意她的朋友。 “来了。”周琢斐低声提醒了一句，她已经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杜虞和韩楚彬的身影。 她正要伸手去拉门把手, 但被肖望拦住。 “等一等。” 周琢斐困惑地回头, “有什么不对吗？” 只见肖望冲她微微一笑, 当着她的面按下了喇叭, 停车场内立刻响起洪亮的喇叭声。 车外的两人也注意到前方的车，周琢斐这才明白了肖望的用意，这样的出场方式的确比她自己下车要瞩目多了。 废话不多说, 她冲肖望比出大拇指：“天才！” 没过多久, 杜虞和韩楚彬已经走到了车附近，周琢斐看准时机，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们来啦？” 杜虞按照两人的之前设定好的台词开始表演：“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正好跟同事聊了一会天。” 周琢斐转过身，俯身对车内的肖望说道：“肖秘，我朋友到了，今天谢了。” 杜虞也跟着凑了过来，她虽然听周琢斐提过肖望不少次，但一直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 她自认对颜值要求一向苛刻, 没想到肖望还真是个五官端正，气质出众的大帅哥。 杜虞一时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和周琢斐对台词，而是直接与肖望对话：“肖秘？真是久仰大名。” 周琢斐虽然有些意外，但不至于太过慌张，毕竟她已经跟肖望通过气了，想必对方是不会露馅的。 肖望果然不负她的期盼，态度彬彬有礼地和杜虞打着招呼。 “你好，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杜虞，我是沐沐的大学同学，她刚进公司的时候我就听她说过你呢。” “沐沐是？” 杜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顺嘴了，解释道：“沐沐是她上学时候的外号，我一直习惯这么叫她。” 眼看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周琢斐打断她说：“好啦，别耽误人家回家啦。” 她拽了拽杜虞，又对肖望说：“肖秘你别理她，快回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再打我电话。” 肖望有条不紊地向二人道别，临走时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韩楚彬。 对方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看向肖望的眼神谈不上多友好，除了对待陌生人的防备外，同时有一丝打探的意味。 感受到不友善的视线，肖望露出了若有似无的微笑，虽然看着韩楚彬，但注意力并未放在他身上，就好像对方并不值得他多花一丝功夫似的。 “下周见。” “好的。” 等待肖望走后，杜虞还沉浸在和肖望的对话当中，在演绎的过程里也掺杂了些许真情实感，她挽着周琢斐感慨道：“总算是见到传说中的肖秘了！” 虽然没能看到豪车，但是这个也不赖嘛！ “这是他的名字？”韩楚彬总算找到机会，插了句嘴：“好奇怪的名字。” 杜虞和周琢斐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韩楚彬：“有吗？我觉得还不错呀。” “没有么？”韩楚彬更加来了劲，“你再念念看，念快了是不是就和小蜜一样？” 周琢斐直接打断他：“别瞎说，肖秘只是职称，人家不叫这个名字，他是总裁秘书。” 韩楚彬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原来是这样，竟然是男秘书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搞刻板印象那一套？”周琢斐不客气道：“秘书和性别有什么关系，有能力谁都能上，总裁秘书哪有那么好做。” 眼看周琢斐认了真，韩楚彬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随便感慨了一下。” 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怎么感觉今天周琢斐话里带着刺？ “有些事情还是别乱感慨了，饿了，吃饭！”周琢斐说完，便率先往餐馆走去。 韩楚彬拉住杜虞，佯装无意地向她打听：“怎么感觉你朋友今天心情不大好？” 杜虞打了个哈哈，“可能上班压力比较大吧，毕竟是大公司。” 韩楚彬听后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毕竟周琢斐就职于大公司，工作压力肯定与他们是比不了的。 “那是挺辛苦的。”他跟着念叨了一句，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做。 他没有指望一个包就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周琢斐的态度让韩楚彬有些吃不准。 刚试探完他也不好经常找对方，所以只是找借口聊了几句，可每次对方不是说在加班就是干脆不回，他还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因为工作太忙了啊！ 杜虞冷眼看着对方想心事，冷不丁地问：“对了，刚才肖秘开的那是什么车啊，感觉挺好看的呢。” 韩楚彬心不在焉地报出了品牌。 杜虞又追问：“这型号要多少钱，你当初怎么没考虑这款？” 这话不就是在戳人肺管子么。 他有钱难道不想买更好的车？还不是因为父母给的预算在那里。 韩楚彬暗骂了一句杜虞不动脑子，但表面上还得装作不在意的说：“这款太张扬了，我上班开不合适。” “也是哦。”杜虞应付着，眼看着韩楚彬想伸手搂自己，她立刻加速走到周琢斐身旁了。 周琢斐见好友上前，低声问：“怎么样？” 杜虞没有说话，只是摆出了ok的手势，她已经仿佛听到了某人破防的声音。 周琢斐点点头，“今天你过瘾就行。” 三人找了个空位坐下，放在平常杜虞肯定是要和韩楚彬坐在一块的，但是今天她实在不想这么做，周琢斐看出了她的纠结，立即装腔作势地冲她招招手：“来来来，我给你看我同事超酷的车。” 杜虞立刻应下挨着周琢斐坐下。 “是那个游戏同款吗？” 周琢斐嘴上回应着，点开詹子朗的聊天对话框，对方的动态一直都是仅限三天内可见，根本看不到照片。她只能临时给詹子朗发消息，问对方手头上有没有照片。 发完消息后，她特意解释了一句：“他可能还在路上，要等一会儿吧。” 韩楚彬心想着，总裁秘书的车他比不上，但周琢斐只是一个行政专员，想必同事的车也高档不到哪里去，于是重振信心：“你们同事都开的什么车，公司会有补贴吗？” “根据级别不同是会有一些交通补助的。” “那还挺不错。” 只听周琢斐的手机连响数声，她拿起一看，发现詹子朗给她一串照片，看样子是在车库现拍的车，不仅有他上班开的那辆，还将车库其他车一并拍了一遍。 对方发完之后，还特意问了句。 「你问哪部？」 这下还真让你小子装到了！ 周琢斐回了一个超酷的表情包，随后将手机拿给杜虞看。 “你看看这几辆车。” “哇，真的很帅诶！车头造型造型真好看。” 两人一唱一和也引起了韩楚彬的好奇心，对方问：“给我看看？” “你等一下。” 周琢斐才不要把自己的手机给韩楚彬碰呢，她将照片一键转发给了对方。 “我刚转给你了，你看看。” 韩楚彬一点开聊天框，眼睛都不自由自主地睁大了。 如果说刚刚那辆车是他打肿脸还能勉强奢望一下的车型，那现在看到的这些，就是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目标了。 韩楚彬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琢斐问：“这是你的同事？” “对呀，是实习生。” “这种身价的人也要来当实习生吗？” “那就不清楚啦，反正我上次见到他的车也惊呆了，实物比照片有质感多了。” 韩楚彬听着周琢斐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如果周琢斐是个看重物质的人，对他来说就是机会，但另一方面，如果眼光过高，那这个机会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韩楚彬忽然生出了一种预感，周琢斐大概是他搞不定的目标。 对方不像是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生，没见过世面好糊弄，只要稍微给点甜头，就会自觉幸福地靠上来。 但他又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周琢斐的特别之处吗？ 如果只是一个包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她和其他女生又有什么分别？ “你这同事家境可不一般。”韩楚彬整理思绪，故作姿态的说着：“家里这条件，来公司当实习生恐怕也只是暂时的过渡。” 他承认对方是有钱，但是那又怎样？他的层次已经是周琢斐攀不上的程度了，相信对方也会有这个自觉。 “就是来过渡的，我之前跟他聊过，以后应该没有在寰宇干下去的准备。” “家里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好好把握呢？”韩楚彬露出一副很可惜遗憾的表情，大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杜虞不在意地说：“人家家里有这个条件，想干嘛干嘛呗。” “但我觉得男人还是得有点志气好。”韩楚彬煞有介事的说着，目光紧盯着周琢斐：“沐沐你觉得呢？既然有能力还是得打拼一下，总不能什么都花家里的钱？” 第22章 回家 说完周琢斐长舒一口气。 憋了这么久, 总算能说一句实话了。 整天打着为女友好的名义找人帮忙，这人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没主见吗？ 说完她看都没看韩楚彬一眼, 自顾自地低头喝饮料。 韩楚彬的脸色有些难看，之前的话还可以理解成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可[没用的男人]五个字一出，已经是板上钉钉地在骂他了。 难道自己用错方法了？可是上次选包的时候周琢斐的反应都没有这么大, 这才隔了几天, 怎么变化这么大？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要维持住心态，一旦气急败坏就真成“没用的男人”了。 他当即诚恳道歉：“不好意思, 我看小虞这么喊也就跟着喊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周琢斐看了他一眼, 脸上不耐烦的情绪相当明显, 表情仿佛在说：“这也要问？” 没用就算了还窝囊！ “叫你周周可以吗？” “你们在聊什么？” 杜虞离着老远就看到周琢斐忍耐的表情，急忙跑过来打断两人。 韩楚彬见杜虞回来竟然有些庆幸，当即将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事情说了出来, 至于别的自然是闭口不谈。 他已经看出周琢斐只在杜虞的事情上最上心, 所以她一定不会破坏杜虞的生日惊喜。 “这还不容易，就叫她名字就好了。”杜虞轻描淡写地说：“你还想怎么叫她？” 韩楚彬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恢复镇定解释：“主要圈子里的人叫cn叫习惯了, 那我尽量改。” “改个名有什么难的？你自己长长记性不就记住了？” 韩楚彬张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周琢斐一直没插话，吃饱后她就陷入了吃饱发蒙的状态，她不想在最幸福的时光，说最恶毒的话。 过了一会儿, 她才开口：“你们吃好了吗？” 潜台词就是，没吃完就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就撤吧。 “差不多了。”杜虞看了眼韩楚彬，对方立刻会意，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周琢斐立刻说：“不用了，我约了朋友。” 韩楚彬自认为周到地问：“你们约在哪儿见面，要不要送你过去？” 周琢斐扯了扯嘴角，回答他说：“多谢关心，不过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的女朋友送回去。” 这话像是在提醒他应该做好男友的职责。 韩楚彬忽然有些开悟了，说不定周琢斐之所以对他转变了态度，就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对杜虞不够好，没有尽到男友应尽的义务？ 一瞬间他便已经完成了逻辑自洽，如果自己不能表现出可以当一个好男友的潜质，又怎么能吸引到她呢？ 他打定主意对周琢斐说：“那你自己注意一点，我先送她回去了。” 周琢斐挥了挥手，已经没有了再和他说话的想法，只是和杜虞叮嘱了一句回家发个消息。 她目送着两人离开了餐厅。 虽然的确是骂过瘾了，但周琢斐却感觉很空虚。大概是因为将时间花费在这样的渣男身上，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看到韩楚彬吃瘪得到的情绪反馈，甚至不如她在家里打小怪来得带劲。 看来没用的男人的确是实锤了，就连这点提供情绪作用都没有。 周琢斐特意在餐馆等了一会儿，直到接到杜虞已经上车的消息，才起身离开。 同时她也在和詹子朗交流。 虽然对方人不在现场，但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发展。 周琢斐尽量简洁明了地将剧情传达给他，当对方得知韩楚彬还对自己进行了一阵“阴阳怪气”后，立即在社交软件上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这兄弟没事吧？什么叫做只靠父母？我高中就开始投资赚钱了，请问他在干嘛？] [他在嫉妒。] [切~开个破车就装上人上人了，他这么有志气，干脆给他插俩翅膀站车上当光屁股天使算了，谁见了不都得夸一句牛逼？] [……] [周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思考光屁股天使是什么。] [我给你发的照片第三张就是。] [谢谢你，好心人。] [不客气，周姐你们吃完了是吧，要不要我去接你？] 詹子朗现在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杀到餐馆门口，和韩楚彬好好过上几招。 [早散了，下回您请早吧。] [可恶！我什么时候才能摊上这样的热闹。] 周琢斐发觉詹子朗对这件事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心，她都已经完成了从愤怒—激动—平淡的转换，而詹子朗还站在阈值顶端往上冲。 也许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遭遇过类似的事情，所以觉得比较新鲜吧。 而她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不免有些厌倦了，不管这些情感纠纷的原因是什么，最后指向的结果都是一样。 没有纯粹的爱情，没有忠贞的诺言。 也许在这个世界，完美的爱情只会发生在凌煜和岑欢的身上，毕竟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 周琢斐走出餐馆，此时正值黄昏，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看得人昏昏欲睡。 她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在动态上，顺便配上文字。 [想回家。] 她早就把韩楚彬给屏蔽了，不用担心他会窥探自己的生活。 周琢斐一边朝着路边走去，继续和詹子朗聊天。 对方对于错过一事依旧耿耿于怀，询问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参加。 [你还想参加什么？] [什么都行，能让我加入就行，要不我摆一桌你请他们吃饭？] [还有这好事？但我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他沾。] [周姐你不能这么消极，你要这么想花一点小钱，就能看大热闹，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我跟你们这群有钱人……] 周琢斐正在愤愤打字，手机陡然一振，界面上跳出一个来电提醒。 看到界面上大大的【肖秘】二字，周琢斐不由得愣住，不会吧，难道肖秘也在等结果？ 她立即接通了电话，“小周，你们结束了？” “是的。” “你应该跟他们分开了吧？我正好在附近，要不要送你回去？” “啊，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没事，正好我也要去那边，你现在还在餐厅那边？” “是的，我正在路边，” “给我五分钟，马上就到。”肖望言简意赅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又恢复到了和詹子朗对话的界面，对方见自己没有回话，一连发了几个表情。 周琢斐将刚刚没打完的话补完发了出去，之后便收起手机，专心注意起路边车况，免得错过肖望的车。 她想应该是刚刚发的动态正好被肖望刷到了，能蹭车回家也不错。 很快肖望的车便出现在视野中，她挥了挥手，等车靠边停下便快步走了上去。 “肖秘，又要麻烦你了。” 肖望特意看了看周琢斐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反而是眼神恹恹，有些无精打采，肩膀也微微下垂，纤细的身影在夕阳的霞光显得分外落寞。 这是怎么了？ “先上车吧。” 周琢斐上了车，刚扣上安全带就听到肖望问：“饭吃得不顺利？” “这倒没有，菜的味道不错，我该说的也说了。” 肖望很直白地问：“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不大好？” 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周琢斐几乎没有思索，随口说道：“可能是因为吃得太多，有点犯困了吧。” “那你可以调一下座椅，睡一会儿。” 周琢斐哪敢真睡啊，忙说不用，“我还是清醒清醒吧，现在睡了，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肖望伸手打开车载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 “那听点音乐吧。” 周琢斐不自觉地随着节奏敲打手指，看着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气氛颇有意境。 待一曲结束，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说到底她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自己又没指望谈恋爱，又何必去操心这世界上是否有真爱呢？ 她将注意力拉了回来，向肖秘搭话：“肖秘周末不回家吗？” 和肖望认识好几年，周琢斐多少是了解一些他的情况的，肖望是本地人，家人都在本地，但他已经搬出来住，在公司附近的高档公寓买了房。 “本来是打算的……”肖望说完似乎轻叹了一声。 虽然叹息声很轻，但周琢斐离得近自然还是捕捉到了。但她不太敢问，怕涉及到肖望的私事，显得自己很没礼貌。 肖望今天本来是准备回家看看的。 自从他工作后便搬出来住，家中则剩下他的母亲与继父，以及同母异父的弟弟。 尽管工作繁忙，但每到周末也尽量会回家看看、吃顿饭。 他和继父、弟弟的关系还不错，因为母亲再婚时他也已经快上初中，当时实在是无法坦然地改口叫继父为父亲，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用叔叔来称呼的。 但这个称呼也好像是在提醒他，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随着弟弟的出生，这个家看上去更像一个完整的家庭，而肖望的那句父亲也就更叫不出口了。 他明白母亲的难处，也一直在竭力配合，扮演好儿子、哥哥的角色。不过等有能力独立后，肖望还是第一时间选择搬了出来，他觉得这样对谁都好。 今天他原本准备回家看看，结果却扑了个空，家中没有人，弟弟正在外地上大学，他给母亲打电话才知道，原来昨天夫妇俩便去继父的老家参加婚礼去了。 母亲在电话里很懊悔地说忘记和他打招呼。 第23章 谢涯 说起来那还是她刚进公司时的事了。 有次周末她加班, 公司没有安排下午茶，她嘴馋想吃点甜的，于是去休息区买了零嘴, 正好就碰到了下来买东西的肖望。 她已经不记得两人聊过什么，总之最后肖望要请她喝东西, 于是她就选了苹果汁，没想到对方记得这么清楚, 她就不记得当时对方喝了什么。 肖望轻描淡写地说：“这也没什么厉害的, 习惯而已。” 这本就是他的习惯，只是恰巧工作也很需要这项技能。 “那岂不是更了不起了？简直把工作当成了本能。”周琢斐称赞完，感慨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变成这样。” 哪怕她已经上了三年班, 还是做不到把工作当成生活的一部分, 每到周一就有种又要受苦受难的忧伤。 “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好好上班, 尽情生活，本来两者就不该混在一起。” 一开始肖望也觉得应该趁年轻多打拼一些，正好他又遇上了赏识他的凌煜, 于是便义无反顾地踏上这条路。 经过几年的努力, 他成为了凌煜的左膀右臂，成为了朋友口中事业有成的典范。 可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也容不下别的, 就连锻炼也是为了强身健体更好地工作。 朋友们都笑他这是走上了所有成功人士的老路，在事业上得到成就后，便开始遗憾自己的生活，想要查缺补漏了。 只有肖望自己清楚，他已经站在了所能站在的最高点，接下来的路就不是光靠努力就能突破的。 “可是上班有规章制度, 只要按照程序做事就不会出错，就算有问题责任也不在你身上，但生活就不一样了，总是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和奇奇怪怪的事情找上门。” 周琢斐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这已经彻彻底底是在抱怨了，所以肖望不听也罢。 没想到肖望还是问道“你是指你朋友这件事情？” “嗯……是也不是吧。”周琢斐回答得含糊。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些什么，也许是知道得太多，又或者是自然的情绪波动期。 但她知道，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抱怨也起不了作用。 生活再烂，起码也是能找到一些可取之处的。就比如工作虽然糟糕，但是领导人还不错，虽然有讨人厌的同事，但也有很合拍的拍档。 人生就像半杯水，如果只看着缺失的半杯，而忽略了拥有的半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噎废食？ 肖望见状，实在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小周你太善良了，你不需要为你朋友的人生负责。” 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很明白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多少负担，会背负很多本不属于自己的烦恼。 “我知道，但我这人就是没办法把感性和理性彻底分开，哎呀，我没救啦！”周琢斐冲肖望摆了摆手，露出认命的表情。 “那么当你朋友一定很幸福。”肖望感慨道。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割裂，明明是普通人，却要不停地出入名利场，见多了物欲横流、虚情假意的生活，他都差点要忘记，原来世上还是存在着像周琢斐这样真诚善良的人。 “别这么说，当肖秘的后辈也很幸福。”周琢斐笑眯眯地举着苹果汁晃了晃，“能记住后辈喜欢什么饮料的前辈也很难得。” 不知道为何，肖望的心情忽然之间便好了很多。 也许是周琢斐赞美的功劳，也许就是因为心思简单的人打交道本身就是一种放松方式，总之他的心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说说今天吃饭的事情吧。”他转而换了话题，既然自己的情绪得到了帮助，那他也有义务为周琢斐排忧解难。 “感觉这一顿饭你憋了很多事情想说。” 这下周琢斐是真的郁闷了，她问：“我……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紧接着她就看到对方神情认真地对她说：“你确实不怎么会掩饰情绪。” 既然是肖望说的，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难怪我每次骂小詹，他都能发现。”周琢斐摸了摸下巴，认真思索起来：“看来以后得想个办法练一练我的情绪管理了。 肖望下意识地就想接一句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幸亏他及时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能因为私心阻碍周琢斐的成长？ 他立即整理思绪，以过来人的立场为周琢斐提供了一些经验以供参考。 “我觉得你可以先从这几方面下手……” 周琢斐也没想到今天收获满满，不仅蹭了车，还得到了总裁秘书的独家授课，比起这些，韩楚彬带给她的憋屈感实在是不值一提，所以总体来说她还是赚翻啦！ 两人在公园逗留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太阳下山，肖望将周琢斐送回到了小区门口。 周琢斐下了车，按照惯例再次对肖望表示感谢。 “肖秘，今天真的太谢谢啦！”虽然这样讲有点自不量力，但是周琢斐还是想说一句：“以后有事你说话，我也很想有帮助你的机会。” 肖望扬起笑容：“是我谢谢你愿意陪我聊天，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 他的气质斯文清隽，长相和气质一样，儒雅温和，毫无攻击性，说话语调也总是温声细语。 这样的形象很轻易地就能获得他人的信任感，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总让人觉得更真诚一些。 不过周琢斐不管这么多，她是真的会相信肖望说的每句话。 “好呀，那下次也可以找我。”不管对方是不是真心，反正她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那有机会再说，我先回去了，下周见。” 周琢斐目送着肖望的车离开，今天应该算是两人认识三年来相处时间最长的一天了。 如果换做是其他同事，哪怕是罗璟提出想去公园逛逛，她八成都是要选择拒绝的。 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就像是她对杜虞双标一样，她对肖望也是有滤镜的，并且这层滤镜足以让她为对方打破一些原则。 不等她回到家，杜虞已经给她了一堆语音消息，不用听就知道肯定是在吐槽。 周琢斐甚至没有点开语音，就已经熟练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了回复。 [我靠！] 杜虞正输出在兴头上，看到周琢斐的附和更加起劲了，又接连发了数条语音。 等周琢斐换上居家的衣服，给导演添粮添水，躺到沙发上才将每条语音转换成文字快速过了一遍。 不出意外，杜虞就是在吐槽韩楚彬送她回家时的表现，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呼吸也会成为一种罪过。 总之杜虞把韩楚彬批评得体无完肤，不过周琢斐还是从中找到了几个关键点。 首先韩楚彬主动坦白了前几天找周琢斐帮忙送了谢礼的事情，委婉地表示自己可能与周琢斐之间存在误会，请杜虞能帮忙解释一下。 其次他对杜虞和周琢斐当着他的面讨论其他男人而感到不满。 前者周琢斐已经见怪不怪了，诡计多端的渣男罢了，但是在看到后一条时，她还是无语地连续给杜虞发了三个问号。 [他该不会以为这样显得他占有欲很强，很有男友力吧？] [我当时是真得没话说，差点就想跳车跑路。] [哈哈哈哈哈！自己选的男朋友，自己受着吧！] [我是真的累了，一年之内我再也不想谈恋爱了。] [是真的才好呢！我就希望你下次能稍微谨慎一点，好歹考察个两三个月再谈嘛。] [我这不是想着一边谈一边考察也行嘛，谁知道……] [吃一堑，长一智吧，先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再说。] 周末两天周琢斐都呆在家里，逗逗猫，看看番，无事可做就是最好的休息！ 期间杜虞告诉她，韩楚彬发现自己看不到周琢斐的动态了，于是拐弯抹角地找自己打听是怎么回事，被杜虞想方设法地给糊弄过去了。 她也知道好友现在对韩楚彬的耐性为负无穷，所以也尽可能地不给她添麻烦了。 周琢斐也是实在不明白，她都已经表态成这样，话难听得就差直接指着对方的鼻子说滚远点了，为什么韩楚彬还要执着呢？ 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自己太有魅力，所以绝对是对方有病，大病！ [按我说就是犯贱呗，之前谈得都很顺利，现在遇到一个爱答不理的，就想千方百计搞到手，觉得刺激。] [太无聊了，你能不能早点把这事情处理好，感觉他呆在我的好友列表，也会伤害到我的电子好友们的。] [应该快了，江慎这两天跟我说有点眉目了，我下周去事务所找他。] [他还有事务所呢？] 周琢斐没想到江慎的私家侦探竟然如此正规，连事务所都有。 [开玩笑，人家真的挺专业，这是我觉得钱花的最值得一次。] [能不值吗，好几个月的工资都搭进去了。] [哎，你那个生日礼物能折现吗？我忽然感觉我挺穷的。] [行了行了，你生日我再给你包个红包。] 大钱周琢斐是出不了，但零头还不是小菜一碟？ 转眼又到周一，在迈进寰宇大门的时候，周琢斐莫名就想到了前两日和肖望的谈话。 原来她一直以为肖望是那种一心头在工作，无心经营生活的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羡慕她的生活？ 等等，她的自我感觉是不是过于良好了一点？ 试问一个按年薪算薪资的总裁秘书为什么会羡慕一个按月拿工资的行政专员呢？ 想到这里周琢斐反手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第24章 火锅 很快, 岑欢从屋内走了出来。 “琢斐，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找不到打火机在哪里了。”岑欢懊恼地拍拍头：“我这个脑子, 最近记性实在是太差了，怎么就找不到呢？” 周琢斐正要开口, 忽然瞥见谢涯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忽然将手伸进了裤子口袋里, 他穿着极为宽松的工装裤, 虽然看不清他的动作，但隐约能看到一个长方体的轮廓。 她来不及多想，回答道：“没关系, 那我就出去吃, 其实我也懒得做饭。” 岑欢想了想, 又看了看一旁的不吭声的谢涯, 打定主意向周琢斐发出邀请：“那要不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们准备涮火锅。” “嗯？太打扰你了吧。” “没事呀，我本来还在想食材太多可能吃不完呢，有你在正好！” 岑欢表现得很热情, 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直觉得周琢斐为人不错, 自然愿意帮忙，另一方面也是想到谢涯的情况，想为他多介绍几个朋友。 她并没有听见门口的对话, 还以为两人互不认识，很热情地为她们彼此介绍。 “这是我同事谢涯，他年纪比较小，你可以叫小谢，小谢这是周琢斐，你叫周姐就好。” 没想到刚刚还表现得有些刺头的谢涯, 这下竟然十分配合地按照岑欢的指示喊了一声：“周姐好。” 变脸速度之快让周琢斐为之震惊，见此情形，她反而改了主意，下雨出去吃饭真的很麻烦，而且她也不记得梦里有见过谢涯这号人，不如留下来看看。 当然主要还是为了吃火锅。 于是她提议说：“那要不这样吧，我冰箱里也还有些下火锅用的食材，要是一直停电估计会坏掉，干脆一起拿出来吃了。” “好啊。” “那你跟我一起过去看看，看看你要吃什么？” “没问题。”岑欢立马就跟着周琢斐出门，临出门前，她还特意嘱咐谢涯再去拿副碗筷出来。 看两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已经相当熟悉。 待岑欢跟着周琢斐进了家门，她才趁机打听了两句。 没想到岑欢一提到谢涯，第一反应竟然是叹气，用颇为同情的口吻说：“小谢他也挺可怜的。” “怎么了？” 尽管知道谢涯听不见，但岑欢还是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说：“他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哥哥一个人在打工，他不想给哥哥增添负担，所以就辍学出来打工了。” “啊？”周琢斐一下子就懵了，本来她只是想看看热闹，怎么忽然故事基调就变得这么凄惨起来。 岑欢继续说：“而且他最近租的房子也到期了，暂时还没找到落脚地，所以我才收留了他。” 信息量这么大的吗？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先针对哪条话语展开评价。 “你先等等。”周琢斐试图理清思绪：“你收留他了？” “也谈不上是收留吧，就是把沙发借他周转几天。” 周琢斐点点头，女主善良是好事，别的也就不多说了，“你刚才说他辍学出来打工？” “是啊。” “他现在多大了？成年了吗？”今天的谢涯看上去也十七八岁的样子。 “刚，今年十九了。” “十九了，那辍学指的是大学吗？那也不应该啊，现在学校针对贫困生的补助是很多，还有勤工俭学的职位可以申请，他也没有必要辍学打工的，他家负债了？” 周琢斐这一通分析让岑欢都反应不过来了，她只来得及回答周琢斐最后一个问题：“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她和谢涯也就认识了一个多星期，还没能了解地那么详细，所有的消息都是谢涯告诉她的。 周琢斐猛吸一口气，她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能是因为最近老和詹子朗打交道的缘故，她现在也稍微能辨别出有钱人和普通人的区别。 谢涯的气质和长相实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贫困家庭出身的孩子，甚至她都看不到一点被生活磨砺的气息。 但考虑到这里是小说世界，作者想要捏一个“贫穷贵公子”的人设，也不是稀奇事。 周琢斐思索完，见岑欢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便说：“要是考不上大学的话，早点出来工作也是个踏实的小伙子。”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岑欢连连附和，谢涯的情况和她实在是太相似了，所以她才会忍不住想要伸出援手，也许这样也是在帮助当年的自己吧。 “不过他现在住在你家，你方便吗？” 岑欢笑着说：“还好，小谢挺乖的，主要是最近下雨他不好找房子，下个星期应该就能搬出去了。” “那倒也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嗯，谢谢，琢斐你人真好。” “哪里哪里，我只是帮点小忙，你是真的好心。”周琢斐坦然道，她肯定是不会让异性住到家里来的。 不过她和岑欢的情况本就不一样，要是没记错的话，对方现在应该还背着债。先不谈对方未来过得如何，现在的日子过得的确拮据。 想到这里，周琢斐立刻把冷藏室的鲜切牛肉、鸡翅、肥羊卷什么的都拿了出来。 岑欢看周琢斐拿了太多，连忙阻止她：“够了够了，我那还有很多菜呢。” “没事儿，我就爱吃肉！”周琢斐就像是清理屯粮的仓鼠一样，掏了一堆食材和岑欢一起回到了隔壁。 桌上已经架起了酒精炉，岑欢将东西拿进厨房摆盘，周琢斐想要进来帮忙但被岑欢拒绝，反而是招呼着谢涯进来。 一居室的格局，厨房自然大不到哪里去，站进去两个人就已经很勉强了，周琢斐看了看情况，也就不强求加入，乖乖地回桌边坐下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随意地四处打量了一下，虽说她和岑欢的房子格局一样，但是内部的状态则截然不同，岑欢很勤快，房间里被打扫得干净整洁，而她的房子，虽然谈不上脏，但是跟整齐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很快岑欢和谢涯将东西端过来，“我们开始吧，鸡翅上我加了花刀，这样煮起来更入味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对了，要不要我给你调点蘸料？我有独门秘方哦。” “好的呀。” 岑欢又起身去厨房调蘸料，回来的时候还给谢涯带了一份。 “谢谢欢姐。”谢涯的嗓音条件着实出色，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给人感觉就是不一样。 周琢斐听了都忍不住学着念了一遍，可惜成果实在是东施效颦，相差甚远。 等她再抬起头预备夹菜，却发现岑、谢两人在看她，只能尴尬地解释：“我就是觉得小谢声音挺好听的，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说出这种效果。” 没有人不喜欢被恭维，谢涯虽没说话，但是嘴角已经有了上扬的趋势。 岑欢更是直接开始了表扬模式：“琢斐你有听过小谢唱歌吗？他唱歌真得特别好听，我第一次听的时候真的听入迷了。” “是吗？那下次有机会我去新世界听听。”说起来那天要不是她和乔淇先走了的话，说不定是能听到谢涯唱歌的。 周琢斐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的事情，既然岑欢让谢涯叫自己姐姐，那她作为长辈关心地问问应该是可以的吧？ “小谢今年十九了是吧？” 谢涯没想到周琢斐会主动向他搭话，他在将嘴里食物咽下去后，方才回答道：“是的。” “有女朋友了吗？”周琢斐觉得自己此时的神态一定像极了过年问候婚姻状态亲戚，颇有一种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轮回感。 没想到不等谢涯回答，岑欢便说：“小谢才十九岁啊？” “十九岁不正是谈恋爱的时候吗？我那会儿……算了，我那会儿也没什么好说，但我听说过你有女朋友了啊。”这话周琢斐是看着谢涯问的。 “什么？”岑欢一脸吃惊地看着谢涯，“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谢涯在她面前表现得一直都很孩子气，再加上对方年纪也的确不大，岑欢差不多是把他当弟弟看的。 但是她和周琢斐认识时间更长，自然是更相信周琢斐的，对方也没有编假消息编排谢涯的必要。 谢涯也反应过来周琢斐是故意这么问的。 看来对方将上次的事情记得很清楚，说不定她当时也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才故意装作给人发消息的样子跑掉的。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他趁着低头吃菜的功夫，整理好表情，再抬头时，便露出了一副意外不知情的表情，“我没有女朋友呀，周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哎，她最近怎么老遇到这种爱装的男人？ 周琢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假如谢涯死不承认，她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与其这样，还不如就此打住。 所以她迅速改口：“那可能我记错人了吧，因为那天我在新世界的确看到一个和你造型差不多的红毛小子在和人说自己有女朋友了。” 红毛小子……谢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鬼称呼，他的发型可是找明星发型师打理的。 “你是说在后台吗？”谢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说的是哪次了。” “小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岑欢已经快要糊涂了，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了？ “欢姐是这样的，那天江小姐来找我，你也知道她脾气不是很好，我不敢得罪她才说我有女朋友了。” “江小姐？”岑欢虽然才来新世界工作不久，但是对于这位大客户也是略有耳闻的。 这位江小姐是酒吧的至尊vip用户，一个星期就会来好几次，对方一直对谢淮很感兴趣。 第25章 帮忙 周琢斐对于她们聊的工作、客户都不太感兴趣。 娱乐性场所的工作环境和寰宇不太一样, 有些事情她也很难理解，所以与其发言引发争论，还不如闭嘴吃菜。 不过听一听还是蛮有意思的, 毕竟是她从来没有涉足过的世界。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周琢斐吃完自觉得拿起碗筷收拾, 岑欢连说不用让她放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岑欢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快回去陪导演吧。”说完她又想起什么, 补充道：“我现在换了工作, 没办法再给导演带鱼了。” “没事呀，它吃了你那么多鱼也该报恩了，明天就让它上街卖艺自己打工挣钱去。” “噗……”岑欢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不定它真得会挣得比我多呢。” 谢涯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鱼？” 岑欢就将自己以前常给导演带深海鱼边角料的事告诉他, 对方一听, 当即表示：“我有熟人是做海鲜批发的, 可以找他帮忙。” “真的吗？” 周琢斐一听这么麻烦, 忙说算了。“没事，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一只猫一个月也吃不了多少的。” 岑欢听后倒是有些心动, 想拉着谢涯再问问别的消息。 周琢斐趁机告别回到了家里, 她还等着杜虞给她回电话。为了防止手机中途没电，她还特意找出充电宝给手机充满电， 作为一个资深宅女, 家中多备几个满电的充电宝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等消息等得太无聊，周琢斐甚至做起了家务，不过就在她扫地扫到一半时，手机突然响起，她顿时扔掉扫帚扑向沙发。 一看手机还真是杜虞的电话。 “喂喂喂？怎么说？” “的确是惯犯。”听电话那头的动静，杜虞还在马路边, 不过就算再大的喇叭声也盖不住她的怒火。 即便已经在江慎面前发泄过一遍，她还是忍不住又骂了一声：“我这次真是瞎了眼找上这样的货。” “是人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嘛，具体怎么说？” “光是江慎查到的前女友四个，串了一下时间线发现基本都是无缝链接，谈上一个的时候就在谋划下一个了，甚至还有重合的时期。” 听到这里周琢斐其实一点也不惊讶，能干出勾搭女友朋友事情的人，能有多老实？ “我怎么觉得应该不止这个……” “你说的没错，的确不止。江慎还查到他去各地参加漫展的时候，会换名字在网上发一些处cp的帖子，他已经找到了小号，具体资料还在整理。” 周琢斐听后终于也跟着骂了起来，“最烦这种败坏圈子名声的人了，你有胆量就公开，谈十个都没问题，背地里搞算什么本事？恶心！废物！” 她骂完将最核心的问题指出：“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如果只是分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的钱可不能白花，江慎给了个建议，我觉得挺不错的。” “他说什么？”一提到江慎，周琢斐也来了兴趣，总感觉这家伙会提出什么不得了的建议。 “他建议我可以利用生日会的名义，邀请圈内人来参加，然后当场开个曝光大会。” “玩这么大的吗？” 周琢斐也不是没想过把事情再闹得更大一些。 但大场面就意味着大投入，意味着更多的成本以及更大的风险。再加上韩楚彬多少也有些实力，周琢斐担心杜虞斗个两败俱伤。 所以说爽文剧情也不是那么好走的，她也不敢轻易怂恿杜虞。 假如还是以前，她们一无所有哪里需要顾及这些，想做不就做了，但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江慎说他可以来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安排指的是什么？” “他来安排地点现场布置，以及到时候的曝光流程。” “这么专业的吗？”周琢斐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称赞江慎专业了。 这也太专业了！ “我也这么说，不过他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上次一个客户抓到未婚夫出轨，最后选择在订婚宴上公开。” 周琢斐发自肺腑地说了句真心话：“我真是太羡慕他的工作了，下辈子我一定当个私家侦探！” “哈哈，要不你现在辞职，咱们合伙开一个吧。” “那还是算了吧，我俩要技术没技术，要人脉没人脉，估计刚掏出相机就被人给逮住了吧？” “说得也是。” “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你的想法，我比较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万一他来个鱼死网破，找你报复怎么办？” “这个的确要考虑，但是江慎说他可以保证善后，确保以后这人都不会来纠缠我们，所以我也想问问你，到底靠不靠谱？” “这哥们口气这么大啊？这个我也得帮你打听一下，你知道的，我对江慎的情况也没这么了解。” “嗯……如果都没问题的话，我还是蛮想试试的。” 从江慎提出这个方案开始，杜虞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她不像周琢斐那样做事瞻前顾后，有时候更讲究感觉，只要那个瞬间觉得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上学的时候周琢斐的想法也和她差不多，自打进了寰宇后才越来越谨慎的。 “别说是你想试，要真是一点副作用都没有，还能当场曝光渣男，我给江慎磕一个都行。” “哈哈哈，要磕也是我磕吧？” “那你等我问问吧，不过你想好了，现在离你生日还有两个星期呢，你还得忍耐他两个星期，你受的了吗？” “没事，我已经跟老板申请出差，过两天就走，正不用天天对着他，网上讲两句话打发一下还是可以的。” 看样子杜虞已经打定主意了，周琢斐也不再多言，答应帮杜虞再打听打听江慎的底细。 挂掉电话，周琢斐看着通讯录开始思索。 是找詹子朗好呢，还是找肖秘打听呢？ 她找前者自然是更方便一点，但他对江慎的了解也不多，找他打听到的也是二手甚至是三手消息，但是找肖望的话，信息源都要靠谱一些，毕竟对方是认识本人的。 一番权衡过后，周琢斐决定还是找肖望打听。 不过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她不想打扰对方，便打定主意看看明天能不能碰到肖望问问。 找人也是有规律的，要么赶在早会前后，要么赶在下班之前，这两个时间段概率最大。 所以第二天，周琢斐一早就拿着要签字的文件去了顶楼。 她先将文件放好，看到肖望的办公室里有人，寰宇的所有办公室用的都是电控雾化玻璃作为隔断，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可以调整隔断的可视状态。 一般为了避嫌，领导们在单独会见员工时都会将隔断调成透明玻璃。 所以周琢斐可以清楚地看见肖望对面坐着个女职员，对方她也认识，是项目经理褚晴。 对方比她早进公司一年多，如今已经是项目部的王牌主力，颇受领导赏识。 公司内部早有传闻，明年褚晴就能升职，在近几年入职的新人中算得上是最拔尖的那一拨人了。 寰宇有非常清晰的升职路线，简单来说就是多劳多得，项目部是相对来说更容易做出成绩的部门，只要负责的项目获得成功，那么升职加薪也指日可待了。 而行政部的升职就相对缓慢许多，首先部门需要有职位空缺，其次就是工作内容也很难有什么重大突破。 周琢斐的未来大概率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熬资历，不升职，只等涨工资，还有一种就是转部门打拼，换了部门等同于游戏转职，清掉所有道具装备，虽然还保留了属性点，但是也很困难。 再加上周琢斐也没什么强烈想要出人头地的想法，所以她打算在行政呆着算了。 项目部虽然工资高，但是压力也大呀，全公司加班工时最长的部门除了科研部就是项目部了。 一见是褚晴找肖望，周琢斐便下意识地认为两人应该是在商量什么重要工作，一时半会铁定结束不了，当即预备打道回府，改日再来。 她随意一瞥，视线恰好和肖望对上了。 两人四目相对，周琢斐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便做了一个招手的姿势，像是在招呼她过来似的。 周琢斐生怕自己会错意，先是看了看周围，确定外面没人，又指了指自己向肖望确认。 看到对方点头，她才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她将门推开一条缝，并没有进去，只是露出半截身体：“肖秘你找我？” 办公室内的对话戛然而止，褚晴停了下来，回头见是周琢斐，笑着打招呼：“原来是周周呀，你找肖秘有事？” 周琢斐正要回话，但被肖望抢先打断：“小周你稍微等我一下。” “好的。” 与此同时，褚晴也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褚晴从周琢斐身旁路过，走时还和她示意了一下。伴随着她的离开，一股香水味朝周琢斐所在的方向涌了过来。 好香…… 周琢斐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不知道褚晴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这味道挺特别的。 肖望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小周，刚才看你在门口等着，是不是找我？” “的确是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但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该不会耽误你们的正事了吧？” 周琢斐一脸紧张。要是肖望真的以为她是有急事才把褚晴先送走的，那她岂不是完蛋了。 第26章 晚餐 周琢斐一走出办公室, 便迫不及待地给杜虞反馈，对方听到肖望的回答也是欣喜万分。 [我立马去联系江慎，替我谢谢肖秘。] [放心, 我已经谢过了，去吧, 有问题再找我。] [嗯嗯，爱你～] 周琢斐回完消息心情立马轻松不少, 这下她真的要好好期待一下杜虞的生日会了。 她哼着小调回到办公室, 因为心情太过愉悦立刻引起了招詹子朗的注意。 毕竟早上往往都是最没有工作状态的时候，能那么开心的人并不多见。 “周姐，有什么好事, 怎么这么开心？” 周琢斐一看到他就想起来了, 于是走到他的面前, 冲他勾勾手指, “这消息你能听。” “哎？怎么回事？” 詹子朗立刻上套，凑了过来。 周琢斐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问：“到时候带你去看热闹怎么样？” 反正杜虞想把事情闹大, 那她多带一个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杜虞还得谢谢她呢。 “真的啊！太好了周姐！” 詹子朗的音量一不留神变放大了一些，立即引来了周围同事的瞩目。 “声音太大啦！”周琢斐拍了他一下，“小声点！” “哦哦。”詹子朗立即调小音量, “那我是不是得准备礼物？” “都行，不过那天的重点应该也不是过生日。” “没问题，我来安排。”詹子朗信心满满，他家里的藏品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送礼物他可太在行了。 “千万别送xxx啊，她雷这个。” “哈哈哈, 那我可得回家好好挑挑。” 两人讨论了半天，引起了周围同事的打趣：“你们师徒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周琢斐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这是在说她们吗？ 同事说：“说你和小詹啊，不然还能有谁？” 周琢斐回头看了看詹子朗，对方的反应和她也差不多。 她问：“我们是师徒吗？” 詹子朗回答说：“我不介意叫你师父的，周姐。” 周琢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虽然叶茹让她带新人，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以师父的身份自居。 在她看来，起码能力资历得到叶茹那个水平才能当人的师父呢。 所以她急忙制止了詹子朗的行为，“别别别，我还不够格。” 詹子朗语气认真地回答：“没有的事，我觉得你带得特别好，最近我学了不少东西。” 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实习期延长一点。 之前答应来寰宇干一个月，是他对父母的妥协，想着先干一个月，回头再找点借口去朋友那里混混。 结果真来了之后，发觉在这边的日子还不错，没有他想的那么无聊，同事也很有趣，和他的朋友们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谢谢，你也很棒，快干活吧。”周琢斐打着哈哈把话题糊弄了过去。 她离收徒还差得远呢，起码还得再磨砺几年吧？ 之后的几天，杜虞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从她转给周琢斐的聊天记录来看，她可以和韩楚彬有说有笑，甚至还给对方画了饼。 杜虞许诺等出差回来，就帮忙处理他和周琢斐的问题。 韩楚彬明显也是信以为真，对她的计划没有丝毫察觉。 周琢斐看完记录后，当即给杜虞发了一条赞美。 [你这样有毅力的女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哈哈，会夸，爱听！] [不过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小情侣把恋爱的重点放在朋友身上的，他自己不觉得这很离谱嘛？] [不要试图去理解渣男的逻辑，估计是认为我肯定想的是朋友和男朋友得和平共处，所以会努力解决你们的误会。但他并不了解你，其实你根本不在乎。] [确实，要不说还是你了解我。] 周末杜虞在外地出差，周琢斐并无任何外出计划。下了一周的雨也总算停了，所以她对于周末的安排就是做做家务，给屋子通风透气。 中午岑欢给她送来了两盒三文鱼刺身，说是谢涯从搞海鲜批发的朋友那里弄来的，让她拿给导演吃。 “我那里还有很多，不够你再找我。” “够啦，其实我也就尝一口，主要是给导演吃啦。” 周琢斐发现刺身的品相非常好，完全比得上五星级酒店的质量。 她不由得夸了一句：“这看着真不错，应该挺贵的吧？” 岑欢解释说：“没花钱，小谢他之前帮过那个朋友，这些都是送他的。” “那就更不错啦，替我谢谢他哈。” 自打上次吃完火锅后，周琢斐就再也没有碰到过谢涯和岑欢了。 会想起上次的对话，周琢斐顺嘴关心了一句：“小谢的房子看了吗？” “在看了，今天他就出去看房子了，出门前还在跟我说，想在我们小区附近找找个房子，正好可以跟我们作伴。” 周琢斐听了心里补了一句，是想跟你作伴吧 。 现在一想，她越发觉得事情不合理。 明明谢涯还有其他朋友，比如这个搞海鲜批发的，一听就很有实力，结果他却要借住在一个女生的家里。 先不谈岑欢的态度如何，谢涯的处理方式本身就不大好。 再加上那小子还有点扮猪吃虎的腹黑特质，这也导致周琢斐更不想和他打交道了。本来上班就烦，谁还想看着你演戏啊？ 不过有件事情，周琢斐的确好奇很久了。 “对了，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护发产品？” 岑欢回忆了一番，“诶？他好像没用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什么，我感觉他的发质挺好的，想问问是怎么护理的？我以前也染过浅色，但是头发一漂，发质怎么都救不回来，养了好长时间才成现在这样。” 周琢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明明相比起学生时代，她的作息更规律，饮食也更健康，但发质却不如从前。 “但他用的就是我的洗发水。”谢涯来她家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包，包里只装了几件衣服，日用品自然都是没有的。 但经由周琢斐这么一提，岑欢也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红发这种发色是需要精心护理的，但是平常谢涯在家从不打理，可头发的状态依旧很好。 “回头我帮你问问。” “谢啦。” “没事，我也挺好奇的。” 等岑欢一走，周琢斐就分了一些三文鱼出来喂给导演。 见它吃得香，周琢斐也尝了一片。 越是原味越能吃出食材的品质，一入口周琢斐就发觉这三文鱼的品质不一般，是她目前为止吃过最好吃的三文鱼。 周琢斐都震惊了，生怕是自己没吃过好东西产生了错觉，特意倒了杯水，不沾酱料，空口又吃了一片。 还是那么好吃！ 周琢斐看了看盘子里随剩无几的三文鱼，想了想，还是没有拆开另一盒。 没想到她这辈子还能靠着猫吃上好东西。 不过谢涯竟然认识这么够意思的朋友，却找不到住处，这事也挺奇妙的。 也许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周琢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但就算知道这些她能做什么呢？ 她现在越发缺少好奇心，也越来越没有探知欲了，其余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周日她拖拖拉拉睡到中午才起，晚上不想做饭，于是就出门买了点吃的带回来吃。 她一手提着酸辣粉，一手提着铁板鱿鱼，走进小区，此时正是饭点，不少人家都在做饭，走在路上都能闻到饭菜香。 周琢斐还没走到单元楼下，便看到一个醒目的身影，脑海中忽然冒出像是游戏里的系统提示语。 【你发现了红发小子】 对方好像还没有发现她，走到了路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只见手中忽然冒出一点小火苗，紧接着便是一股烟雾飘出。 这人竟然在抽烟。 周琢斐不想和他打招呼，只想着快一点回家享受酸辣粉，所以她加快脚步，想快速从他身后穿过。 但当她一踏进烟雾所覆盖的范围时，嗓子瞬间觉得不太舒服，咳嗽了一声。 谢涯听到动静立马转过身来，原本他听到是女声，表情还有些慌乱，但是在看到是周琢斐后，表情才缓和不少。 “是你啊。”他顺手掐灭了手中的烟，挥了挥手，试图驱散烟味，不过效果并不怎么好。 “没事吧？” 周琢斐咳了几声感觉好了一些，又冲谢涯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接着抬脚就准备往楼道里走，完全没有和对方沟通的意思。 她刚走一步，又听见谢涯开口说：“听欢姐说，你想打听我用的是什么护发产品？” 瞧瞧这丑恶的嘴脸吧，岑欢一不在，连姐都不叫了。 周琢斐心里吐槽着，但她又确实好奇，只能停下来转身等着他给答案。 结果对方说：“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我发质好吧。” 周琢斐听完实在是没忍住，露出鄙夷的目光盯着对方。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会信吧？ 你看看你今天这个头发的状态，吃火锅那天毛躁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谢涯就是没打算说实话。 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谢涯也没想到周琢斐会是这个反应，不过话说回来这人也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他很被动。 头发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都是去店里打理的，他当然不清楚用了什么产品。 但这事他也不能明说，一旦说了他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所以他只能借口说自己和周琢斐说，看怎么想办法糊弄过去，现在看来这个理由好像是通过了，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27章 褚晴 之后周琢斐再也没有遇到过谢涯。 对方口中的有事找她, 好像也跟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不过事后周琢斐又琢磨出了更多问题，首先这人为什么要跑到楼下来抽烟, 八成是背着岑欢抽的。 再考虑到她上次去借打火机，岑欢要是知道谢涯抽烟那还找什么, 直接让谢涯借一下不就完了？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岑欢压根就不知道谢涯会抽烟。 这人身上的漏洞会不会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周琢斐甚至不用去调查就已经发现了这么多，这要是换江慎来, 指不定能查出多少秘密来呢。 而岑欢看上去还像是毫无察觉, 该说是谢涯演得太像，还是岑欢太单纯呢？ 周琢斐摇了摇头，果然她当不了女主, 看看相同的情况, 正牌女主的反应——善良收留, 悉心照顾。 而她的反应——质询诘问, 都是破绽。 转眼到了周二，杜虞总算出差回来，当天便约周琢斐约见面吃饭。 虽说两人上周在电话里也聊了不少, 但总归不如当面说得清楚。 所以下班后, 周琢斐便打车去了常和杜虞去的小餐馆，餐馆很普通，就开在她们的母校附近, 因为性价比高，再加上装修不错适合聊天，所以两人经常去。 工作后，随着收入提高，她们自然也能去更高档一些的餐厅，但两人还是会时不时地来这里重温大学时光。 对于周琢斐而言还有另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所以这里的客人90%以上都是学生，上班族在这反而成了少数群体，在这里她也不会听到隔壁桌客人讨论着工作、房价、家庭之类的现实话题，这种感觉会让她感觉很放松。 “来了？” 周琢斐一进店里，就看到杜虞坐在老位置上冲她招手。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 “我蹭老板的车来的。”杜虞笑着说：“我老板蛮有意思的，出差时候我们俩聊天，他问我最近跟男朋友怎么样了，我说快分手了，然后我老板那个表情就像是自己捅了什么篓子似的，可逗了。” “这是正常反应吧，一般人谁会想到你后面还憋着大招啊。” “是啊，所以我感觉这两天老板对我态度特别好，一听说我要出来吃饭，就说送我一程。” “你们老板人是蛮不错的。” 之前她们在本地开漫展时周琢斐特地去了，也见过杜虞的老板，对方身上的商人气息并不浓，看上去更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宅男，性格也不错。 “对了，东西给你。” 杜虞从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的物品，快速地塞到周琢斐的手里。 “这什么啊？”周琢斐正想打开，但被对方喝止。 “等一下！”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周琢斐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杜虞缓和了语气，但态度依旧坚决：“你回家再看。” 她这么一说，属实是钓起了周琢斐的好奇心，她没有再打开袋子，但是用手捏了捏袋子中的东西，发现是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盒子的质地很硬，捏了几下也没有捏动。 好友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对周琢斐说：“反正是好东西，比男人好。” “……”周琢斐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即也不捏了，把东西往包里一扔。 “好姐妹，多少钱马上转你。” “嘻嘻，这顿饭你请就好了。” 之后两人便聊起了正事，这几天杜虞和江慎保持着联系，对方一查到什么新情况都会向杜虞汇报。 短短几天里，韩楚彬的罪证又多了几条，除了出轨、劈腿、约炮之外，还有破坏别人的感情，挖到墙角之后又迅速分手之类的。 听到一半周琢斐就已经不想听了，她捂住了耳朵：“我的耳朵受到了污染。” “大部分事情都是前几年发生，近两年他倒是老实了一点，估计是上班之后有了稳定的社交圈要保持形象。” “怎么，人渣也有想从良上岸的时候了？” “想得倒美。”杜虞控制不住情绪地翻了个白眼。“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生日想开一个cos主题的生日会，让他也叫些朋友过来。” “阵仗搞这么大？活动地点选好了吗？” “嗯，在新天地。” 新天地是全国连锁的五星级酒店，周琢斐对这家酒店非常熟悉，因为这是寰宇的长期合作单位，以往她参加的商务宴席，也都在这里预订的。 “新天地的宴会厅租一个要不少钱吧？” 杜虞回答道：“江慎说可以拿到内部折扣价，所以也不是很贵，而且这笔钱韩楚彬说他来出，我打算到时候用现金还给他。” 江慎的安排已经远远超出了周琢斐的预期，她原以为对方充其量就是花千把块钱租一个别墅来安排，谁能想到人家起手就在星级酒店。 杜虞还特地解释了一下，酒店的设施更加齐全，比较好控场，最关键的是比起私人别墅，酒店特有一种安全感，不容易让韩楚彬起疑，也能更加光明正大地邀请他的朋友前来。 周琢斐仔细一想，发觉还真是这么回事。 只能说，江慎真是一个精通人性的私家侦探。 “既然如此，那我带个同事过来应该没问题吧？” 杜虞大手一挥：“带来，正愁没人呢。” 说完她才想起来问：“你是说那个开豪车的少爷吗？” “可不嘛，少爷还说要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这么客气干什么，回头他要是能开着豪车带我兜兜风就行了。” “这个好像也行，我回头问问他。” 周琢斐已经能设想到詹子朗一定会用阳光开朗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当然可以了，哪一部车？” 整体来说，杜虞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手除渣男的好日子将近，剩下的问题都可以忍耐。 至于费用问题，据说是江慎也很同仇敌忾，所以主动给杜虞打了个折扣。 一开始周琢斐还觉得江慎收费太高，但是到现在看到对方不仅效率高，还能和委托人共情，忽然觉得人家赚的其实也是辛苦钱了。 尤其是在知道了江慎不缺钱的情况下还这么敬职敬责，差一点就要对他肃然起敬了。 第二天，周琢斐趁着不忙的时候，将杜虞的意思传达给詹子朗。 对方的反应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面对兜风这种小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 “寿星的要求我当然得满足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是个cos主题的生日会，所以你得出cos参加。” “这么有意思？”詹子朗越发得兴奋起来，“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下。” 周琢斐大学时也玩过几年cos，虽然大部分东西在毕业前就清理掉了，但也留了一两套比较有意义的装备，所以这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临下班前，她按照惯例去送文件。 没想到一出电梯就和迎面走来的凌煜和肖望碰了个正着。 周琢斐立马打了个招呼，虽然走廊足够宽敞，她也没有挡住凌煜的去路，但还是选择往边上让了让。 凌煜今年三十岁不到，剑眉星目，鼻直口方，气势凌人，十分符合小说里对于年轻帅气，有才干，但不近人情的冷酷总裁的描述。 事实上，周琢斐进公司三年都没什么机会和凌煜对话。 所有需要和凌煜交接的工作事宜，其实都是和肖望进行的。 平常在公司她听到最多和凌煜有关的消息，也不是有关他常年单身的传闻，或者是关于凌家实力的吹捧，而是问询凌总最近在不在公司，最近签字该找谁之类的问题。 所以说现实和小说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假如公司的员工都把心思放在了关心老板的私生活上，那寰宇想必就算有再精明的舵手，也达不到今日的高度。 凌煜只用微微颔首回应着周琢斐的问候，没有人会指责他的回应冷淡，或者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就连周琢斐自己都认为理应如此。 在她看来，上班就是一个大型的冒险游戏，公司就游戏地图。她是玩家，而凌煜则是剧情npc，会随机生成在公司的各个角落里。 在玩家没有触发任务条件的情况下，npc只会重复无意义的台词，就像现在她和凌煜打招呼，对方会点头一样。 谁会跟一个npc过不去？ 不过要不了多久，这位npc也即将走上自己的剧情线了，想想还是挺奇妙的。 周琢斐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凌煜正阔步朝电梯走去，放松的姿态与矫健的步伐确切地表达出他的自信，就像是在自己的领地内信步巡逻的雄狮。 相比之下，肖望的表现则要低调得多，他始终和凌煜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这时，肖望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当即回头，正好发现了周琢斐的“偷看。” 周琢斐并不慌张，反而是冲肖望招招手，被撞见又怎么样，肖秘脾气这么好的人，一定不会说什么的。 员工对公司老总好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不出她所料，肖望果然不在意，只是冲她笑了笑，表情温柔又真诚。 等周琢斐进了大厅正在翻找文件时，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打开一看，竟然是肖望发来的消息。 [小周，你走了？] [还没有。] [那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把我桌上标着xxx项目的蓝色文件夹拿给项目部的褚晴？] [哦，好的，我去看看。] 周琢斐走进肖望的办公室，虽然她已经来过这里无数次，但是在主人不在的情况下进来还是第一次。 第28章 面包 褚晴和周琢斐的关系一直保持在见面会打个招呼的地步。 行政部的同事总给她一种无处不在的错觉。 哪怕一开始完全不认识, 但在见了几面之后，也能很自然地问声好，所以她对周琢斐的情况并不了解, 联系方式自然也是没有加过的。 如果她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在软件上向行政部反馈, 至于对接的同事是谁，她并没关注过。 “可以呀。”周琢斐也拿出手机和褚晴交换了联系方式, 同时不忘提醒对方：“我发动态可能比较频繁, 你可以设置一下把我屏蔽掉。” “没关系，看到了正好给你点个赞。” 褚晴加上后立刻点进周琢斐的动态看了一眼，发现正如对方所说, 密密麻麻的都是更新, 几乎每天都会发。 “好多内容。”她开个玩笑说：“那我可能一时半会儿点不完赞了。” “哈哈, 还是别赞了吧, 也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先走了，拜拜～” 随着周琢斐离开, 褚晴也随手点开一条动态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什么游戏画面，周琢斐的配文用上了她看不懂专业术语。 所以说她和周琢斐认识几年都不熟也挺正常的，毕竟二人的兴趣爱好实在是差太多了。 不过就在她正准备退出去时, 却在点赞栏里看到了肖望的名字。 褚晴愣了愣，当即又随便点开了一条动态，这次没有看到肖望点赞，她又看了好几条，发现肖望给周琢斐点赞的频率很高，但也不是每条都点。 这让她立刻放松了不少,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肖望从来没有给自己点过赞，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她并不会因为一个点赞问题就认为自己没有机会，只是无论是谁在发现自己被“区别对待”后，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周琢斐一出电梯，便猛吸一口气。 褚晴加她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大概是以为自己和肖望关系很好，想走迂回战术从自己这里突破。 但是很可惜，她和肖望也没有那么熟呢。 这件事情也很好推理，但凡褚晴来之前问肖望一声，也不至于扑空，所以对方和她用的是同一套逻辑，觉得快下班的时候大家都会回办公室。 结果没想到对方不仅不在，还托同事代送文件，以肖望做事那么周全的性格来看，这其实已经是在间接表态了。 不过看褚晴的样子，应该没打算放弃。 正巧这时肖望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好的，麻烦你了小周。] 周琢斐先是回了一个不用谢，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件事情里中工具人属性未免也太强了一些。 虽然这是她的宿命她了解，但她不是凌煜故事里的路人么，怎么还轧戏了呢？ 于是她一个没忍住，又发了一条消息。 [肖秘……] [怎么了？] 如果对面是杜虞，她估计已经连发十条吐槽过去了，但想到对面是肖望，刚刚有了那么一点抱怨的小火苗，也被她自己生生掐灭了。 算了，能帮上忙就好，干嘛要纠结自己是不是工具人呢，她之前不是还在想着没办法帮肖望的忙，现在有了这样不费力又能还人情的机会不是挺好的？ 她正准备回一句是自己打错了，只见肖望主动发来了一个表示疑问的小狗表情包。 可能是看她一直没有回复，所以想问一问。 周琢斐从来没有见过肖望用过可爱表情包，所以她的第一反应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误触了，紧接着便是一股画风不符的违和感。 总感觉像肖秘专业的商务人士，应该是会彻底摒弃使用画风幼稚的表情包，不过这样还挺反差萌的。 于是她将打错了三字删掉，又换了一句话。 [下次可以请我喝苹果汁嘛？] 对方又回了一个同系列表示ok的表情包。 好好好，这样也就不算利用了，周琢斐心安理得地安慰起自己来，她还有瓶苹果汁喝呢。 其实她也挺能理解肖望的。 寰宇并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只是严禁夫妻就职同一部门，所以公司内部有不少办公室情侣的。 周琢斐进公司几年都遇到了好几个追求者，可想而知肖望的境遇只会比她更多。 凌煜虽然也是单身，但就没有这种困扰。 可能是因为凌煜和肖望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凌煜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所有人都知道可望而不可及。 谁要敢追老板，那可真是不要命了。 但肖望的优秀更给人一种脚踏实地的务实感，就像是圣诞树顶端的星星，你努努力、踮踮脚，还是能够争取到的。 周琢斐又试想了一下，自己的那一套办法用在肖望身上是否合适。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不适用，她是基层员工，不需要讲人情，也不需要考虑别的，公事公办就可以。 但肖望需要考虑的因素可就太多了，不可能像她一样按照非黑即白的行事风格来处理。 你看小说里的总裁男主不也得迫于家族势力，和不感兴趣的女二订婚吗？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将这些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出去。快到点下班了，还是想想今晚吃点什么好比较实际。 第二天，她一到工位上，便狼吞虎咽地开始吃早餐，因为今天公交车晚点，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太多。 “叮铃……”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周琢斐还在嚼包子说不了话，于是敲了敲桌上的挡板提醒隔壁罗璟。 对方立刻会意，拿起听筒接听：“您好，行政部。” 周琢斐继续吃着包子，心想这是哪个部门的同事这么不懂事，上班时间还没到就开始打电话。 没想到罗璟在应答了几句后，便敲敲挡板对周琢斐说：“找你的，是肖秘的电话。” “啊？等等。”周琢斐加快速度咽下包子，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你好。” “小周，你那份加急的单子已经签好了，现在过来拿么？” “好的，我马上来。” 周琢斐赶紧把剩下的包子吃完去了顶楼。 她先是去统一放文件的地方寻找，没找到才去敲了肖望的办公室门。 “肖秘，文件在你这儿吗？” “是的，我拿进来了。” 周琢斐进来正准备拿东西走人，却见肖望递来一瓶苹果汁。 “昨天说好的苹果汁。” “这么快？”周琢斐惊叹于肖望的效率，爽快地收下了饮料，“那我就不客气啦。” “当然不用客气，是我拜托你帮忙，请你是应该的。” 周琢斐美滋滋地道了谢，看到她喜逐颜开的笑脸，肖望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好了一些。 原来一瓶果汁就可以让人这么开心。 他又闲聊似地问周琢斐：“你昨天一出门就碰到褚晴了？” “是啊，所以我这瓶果汁还是很赚的，甚至都没有下楼～” 这也在肖望的意料之中，只是这种方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褚晴如果想来找他，总是能找到其他理由的。 在这之前他和褚晴并没什么联系，只是因为最近对方正好负责了一个重要项目，而凌煜十分重视，所以肖望便免不了要和褚晴接触。 时间一长，他自然察觉出不对劲，尽管对方表现得很隐晦，只是会借着工作名义增加见面频率，多聊几句，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出格行为。 也许一般人并不在乎，甚至可以假装不知情的继续工作，但是肖望做不到。 他无法接受自己深陷于任何模糊关系中，一旦察觉，便一定要处理干净。 所以如何处理和褚晴的关系，迅速被他提上了解决议程。 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解决办法，项目短时间内完成不了，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便是换人，可他没有权利换掉褚晴，自己也推脱不了这份工作。 一旦推脱，那么岂不是在向凌煜表明自己公私不分，处理不了这些问题？ 想到这里，他便对周琢斐感到抱歉，因为他已经两次在利用对方了，特别是在明确了对方对他态度后，这种愧疚就会更加强烈。 不过再后悔也没用，事情都发生了，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弥补。 “我记得你挺喜欢甜品的？” 肖望经常刷到周琢斐的动态，他的好友虽多，但是像周琢斐这样高频率发动态的却是凤毛麟角，这也导致他对周琢斐的日常生活颇有印象。 他记得对方很喜欢吃甜的东西，隔三差五就会晒照片。 很快，周琢斐便一本正经回答说：“不是喜欢，是热爱。” “那这个也给你。”肖望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储蓄卡。 其实从昨日周琢斐的欲言又止，肖望就隐隐觉得对方应该都明白。只是她愿意配合自己，所以才会假装不知情，陪他演这么一出戏。 她这么健谈的性格，按理说总该问上几句，但对方对此再三缄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他一直在想自己还能为周琢斐做点什么，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自己能帮周琢斐什么，所以最后他选择了最朴实无华的办法——送东西。 送其他礼物容易引起歧义，但是储蓄卡这种东西方便又实用，周琢斐应该不会拒绝。 周琢斐拿起一看，发现是本市一家连锁烘焙店的储蓄卡。 好心动！ “这个……真的要给我吗？” 一看到周琢斐意外中掺杂着惊喜的眼神，肖望就知道自己的礼物算是选对了。 “当然，就是给你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琢斐开心地想着，果然跟着肖望混有好处，今天下班就去买点面包，明天早上就不用啃包子了。 第29章 游戏 [好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周琢斐长舒了一口气，没出错就好。 至于卡的额度，虽然让她惊讶, 但还没到诚惶诚恐的地步，不过她的确得好好想该怎么回馈肖望了。 要不下次回家的时候, 先给他带点特产？ 这周六公司为所有入职三个月内的新员工举办了一场培训会，周琢斐作为后勤人员也需要加个班。 不过培训开始后她便不用守在现场, 可以回办公室休息了。 虽然是加班, 但周琢斐的心情还不错，一是因为只需要加半天，二是工作量不大, 第三是今天办公室里人少, 环境安静又安逸, 她可以非常放松地打发时间。 没过一会儿, 她就收到了正在受训的詹子朗的消息，对方因为觉得培训无聊，已经开起了小差。 周琢斐虽然知道这样不好, 但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这样的培训的确很无聊。 不过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的，所以她只是提醒对方还是要听听，要是考试没及格那就丢大脸了, 尤其他还是行政部的员工。 [小心点哦，不及格的话叶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我可是考试能手，及格简直易如反掌。] [那你很棒哦。] [周姐下午你有没有安排？我上次买的纪念版主机到了，要不上我家看看？] [你这是在邀请我去你家玩吗？] 周琢斐的第一反应是不大合适，她知道詹子朗没有别的想法，但她很难不多想。 [是啊, 上次我好像就说了吧，来我家看看藏品。] [就我去啊？这不好吧？] [只有你识货啊，你还想叫谁去？] 詹子朗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困惑。 在他看来叫朋友来家里玩是常态，举办派对邀请朋友的朋友来也是常事。 有那么一瞬间，周琢斐觉得自己和詹子朗一比，就是心思肮脏的、满是算计的成年人，可必要的防范心还是有必要的。 [不是，你难道不觉得就我俩去你家，显得有点太私密了吗？这回头我解释都解释不清。] [啊？？？需要解释什么？我家人多着呢，你怕什么？] [……对不起，我老是忘记你是有钱人，你家不会大的要迷路吧。] [那倒没有那么夸张，要是去度假庄园的话，可能会吧……] [别说话了，我讨厌你。] [哈哈哈哈，所以你来不来，我家还有《远古卷轴》的原画手稿和签名。] [你好，这边撤回了对您的讨厌，带我去，谢谢。] 回完消息，周琢斐不禁在想自己的防范心是不是太重了些，放在几年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思前想后。 不过经过一番思索后，她认为问题不在自己，而在于詹子朗的生活环境和她太不一样，所以两人的理念会有碰撞也很正常，就像她和岑欢一样。 这世界上本来就由不同的观念组合在一起的，自然也不用去纠结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只要不危害到其他人，怎么想都是她的自由。 周琢斐在培训即将结束之前回到会场，等培训结束便帮着同事收拾现场，詹子朗也留了下来 处理好大家一起去餐厅吃了午饭，今天的工作也就彻底结束了。 周琢斐打卡下班，跟着詹子朗一起去了车库。 这时她才发现詹子朗换了辆车，“咦，你怎么换车了？” “换着开开嘛，不然其他车都放着不用多可怜。” “你还挺公平的。” “当然，当初会买当然是因为喜欢，那当然得用了。” 两人聊了一路，直到最后汽车驶进一处豪宅内，詹子朗将车停在院子里便下车，招呼着她进屋。 周琢斐从下车后就一直在四处打量，眼前的豪宅和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没有太大区别，富丽繁琐的景观设计，错落有致的建筑结构。 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开阔高耸的挑高空间以及华丽的巨型水晶吊灯。 周琢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楼的陈设布局，就被詹子朗带到了二楼。 一路上她也看到了不少正在工作的家政人员，也就在此时，她才意识到，对于詹子朗来说，家的私密性的确没那么强，毕竟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 “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想给你展示了，周姐。”詹子朗将她带到了一处房门前，用暗含兴奋与期待的语气对她说。 接着他就当着周琢斐的面打开了那扇门。 周琢斐原以为自己是做好了思想准备的，但是在看到门后的景象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想过有很多，但这也太多了…… 屋内的面积比她的客厅还要大，一整面墙都做成了展示柜，摆放着各种游戏机、配件、卡盒以及各种周边。 随着两人的进入，展示柜内的感应灯自动亮起，微黄的灯光照在展品以及玻璃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詹子朗故作姿态地问：“还不错吧？” 周琢斐毫不客气，一针见血的拆穿他说：“想嘚瑟就直说，别装！” 她可以夸，但是你不能装！ “嘿嘿，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识货的，你就让让我嘛，周姐~” 詹子朗的朋友都不好二次元，以往有什么好东西他也只能在网上晒晒，虽然朋友也会捧场的吹嘘两句，但是分享给圈外人有什么意思？ 这一声周姐快把周琢斐的鸡皮疙瘩都给叫出来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打断对方：“好好说话啊，别恶心人。”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先来看看这个，这是我上次特地飞到国外参加漫展买来的，上面还有设计师的签名。” 詹子朗拉着周琢斐开始介绍他的藏品，这一介绍就是半个多小时，但展示柜才刚刚看了一小部分。 他还没有说累，周琢斐就已经站累了。 她非常真诚地发出请求，“请问我能坐着听吗？” 对方对此毫不在意，“当然可以，随便坐。” 本来重点就不是周琢斐听到了什么，而是他总算找到了机会和懂行的人分享。 于是周琢斐也就真得坐下来听，紧接着又过了半小时，直到詹子朗说得口干舌燥，主动提出休息。 “要不打会游戏吧？周姐你玩过大乱斗吗？” “之前跟朋友打过，不过玩的不算多。” “玩过就行了！要不来一局试试？”詹子朗热情地发出邀请，“我也挺久没打了。” “行啊。” 来到这样的好地方，不打几把游戏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詹子朗找出卡带，接好显示屏，两人拿起手柄就开始对战了。 玩第一局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是随着第二局开始，大家都下意识地开始认真了，就连闲话都不怎么说了。 期间詹子朗手机响了好几声他都没管，直到游戏结束，才长呼一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输给新手了。 从周琢斐的操作能看出来，对方对人物技能还很陌生，连招也是在他的提醒下才打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他打得难舍难分，周琢斐的操作意识自然是没话说。 詹子朗发出一声真情实感的赞叹：“周姐，技术很不错嘛！” “好说好说。”周琢斐放下手柄活动着手腕和手指，“我也确实很久没玩了，再来一把？” “行行行，再来一局！” 两人都在兴头上，一连打了好几局，总体来说实力相当。 就在两人不知道打了不知道第多少局，战况正是焦灼之际，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紧接着房门被打开，传来一声轻挑的笑声。 “让我看看你小子在干嘛！” 詹子朗一听到这熟悉的腔调下意识地骂了一句，手上的节奏也跟着出现了停滞。 周琢斐抓准时机，直接一套连招带走对方。 屏幕上显示出大大的ko二字。 “我靠！”詹子朗的骂声随即变得更大了，他当即放下手柄，准备去找好友算账。 周琢斐也跟着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年轻男子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几个人年纪看着都不大，一看衣着打扮便知道是富家子弟。 随着周琢斐回头，众人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个女生，更加起劲的起哄了，“我是说怎么给你打电话不接，原来是在偷偷陪妹子玩游戏啊。” 妹子，好质朴的称呼，周琢斐不禁扯了扯嘴角，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称呼过她了。 “去去去别乱说。”詹子朗立即板着脸，用严肃的语气警告他们：“这位是我的领导。” “原来是领导啊。”对方的语气收敛了不少，但表情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显然并没有太把詹子朗的话放在心上。 “你这工作还真不赖嘛。”说着对方的视线便朝着周琢斐看了过来。 詹子朗生怕好友再“语出惊人”，急忙起身过去，想把人都打发走。 “你们今天跑来干嘛？” “没事，就是路过你家，想跟你打个招呼，谁能想到你不接我电话……” “我们出去说。”詹子朗当机立断就像是赶鸭子一样，想把所有人转移到其他地方。 临走前他怕周琢斐一个人等得不耐烦，特地嘱咐她游戏卡随便换。 “周姐你等我一下，我把他们处理好了再回来。” “没事，不着急。” 外面的朋友听到詹子朗这话也不干了，“什么叫做把我们处理了？你是想怎么着，把我们给处理了？” 第30章 谢淮 “你……” 谢涯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就知道周琢斐会变成他的大麻烦。 他在酒吧遇到的那些客人，虽然很难缠，但他基本都能应付, 甚至是处理得游刃有余。 因为他深知每个人的需求是什么，有的人看中了他的长相, 有的人是看中了虚荣，觉得别人都搞不定自己, 假若自己能搞定便是一件脸上有光的事情。 可唯独周琢斐这个人, 油盐不进，让人无从下手。 不仅如此，对方还会时不时地来上几句为他制造危机, 给他一种已经看出破绽, 但仍选择静观其变的危机感。 这简直就像是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谢涯知道如果不处理好周琢斐, 身份败露也是迟早的事情, 说不定对方反手就会给岑欢打电话。 但如果她只是图钱的话，事情就会简单很多。 谢涯故作冷静地说：“你不了解我哥，他不是那种会受人要挟的人, 所以他那里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不如先务实一点，先从我这里要一点。” 周琢斐一听更乐了，“那有没有可能我不是为了钱呢？” 两万对她来说不算是小数目, 但是放弃两万来逗乐，对她来说更有意思。 谢涯深吸了一口气，门外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了，他甚至能听见詹子朗为了提醒他而故意放大的音量。 “淮哥你肯定是看错了，谢涯不是去a市念大学去了吗？” “是啊，我上次去a市还和他见过面呢。” 谢涯咬咬牙, 又对周琢斐说：“十万。” 对方的表情出现明显有松动，果然所有问题都是价钱问题，一方面谢涯觉得很嘲讽，但另一方面又很庆幸这能生效。 正当他认为自己成功说服周琢斐时，却看到对方拍了拍脑袋说：“怎么说呢，虽然我挺想挣这个钱，但是我不能昧良心说谎诶。” 谢涯背靠着门板，已经听见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求人办事总得拿出该有的态度吧？”周琢斐摊了摊手说：“既然你这么不想求人，看在我们是邻居的份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还是靠自己……” 说完她指了指窗外，“自己跳吧。” 谢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开始怒视她。 “你不要这个表情，我又不是让你去送死，这外面有个平台，你可以翻下去的。” 这还是周琢斐刚才四处乱转时发现的。 她发现窗户外面的平台非常易攀爬，当时还在想着这岂不是很容易招惹小偷么？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的担忧似乎有点可笑，没见过哪个豪宅安防盗窗的，他们的安保措施应该布置在了外围，小偷估计连外面那道围墙都进不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它可以帮到谢涯逃跑了。 周琢斐虽然不喜欢谢涯，但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也不会贸然选择掺和，对方能跑掉是他的本事，跑不掉那就是命咯。 至于十万块，说不心动是假的，但还不至于让她丧失理智。 对方要是现在转一百万给她，自己绝无二话，背着谢涯下楼都行。 谢涯已经没有退路了，出门一定会死，和周琢斐周旋下去似乎也没有结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经过快速思考，快步跑到窗户旁，发现果然周琢斐所说那样。 此时他的感受如同是绝处又逢生。 这下他真的搞不定周琢斐想干什么了，明明可以拿钱办事，但她选择拒绝，却又愿意为他提供消息。 谢涯回过头，神情复杂看了一眼周琢斐。 他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响起敲门声，这下容不得他半点拖延，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他灵巧地双手一撑，跨过窗台平稳地落在平台上，发出一声重响。 敲门声也随之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詹子朗关心地问候：“周姐，你没事吧？” 周琢斐这才缓缓起身，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很多人，但明显多了一个生面孔。 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长相与谢涯又五六分相似，但是更为硬朗，甚至是有些严肃，身上带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质，就和凌煜很像。 这人是谢涯的哥哥？ 周琢斐思绪一转，很快就想到了真相，果然谢涯就不是穷人，什么辍学还债，恐怕都是假的。 就在她思索之时，谢淮也在观察眼前的女人。 他和詹子朗差着岁数，平日不常打交道，但是也大概清楚他们这个小团体都是些什么出身背景的孩子。 面前的女人，化着淡妆，穿着职业装，身上的职场气息很浓，并不像是在富裕家庭长大的。 乍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惹得他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 此时站在谢淮身后的詹子朗已经机灵地开口说：“周姐，你刚才怎么了？” 对方一边发问一边冲周琢斐使眼色。 虽然他没机会通风报信，但他相信以周琢斐的聪慧，一定能知道怎么回答的。 “没什么，不小心绊了一下。”周琢斐一边说着，一边假装吃痛，揉了揉膝盖。 那个疑似谢涯哥哥的男人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的声线令人联想到丝滑的红酒，虽然话语内容像是请求，但语气却更像是通知命令。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进来看看，方便吗？” 周琢斐对这种语气早就免疫了，因为公司里但凡有点权利的小领导都爱这么装腔作势地说话。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人的气势更足，嗓音更好听，也难怪俩人是兄弟。 她第一时间看向了詹子朗，这又不是她的房间，自己哪有话语权。 在看到詹子朗冲她点头后，她非常爽快地拉开门，让出位置来。 男人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其余人都没有跟进来，乖巧地站在门口，各个屏气敛息，和刚刚吵闹的模样大不相同。 周琢斐也凑到詹子朗身边，小声问：“这是谁啊？” 对方回答：“谢淮。” “谢淮……”周琢斐重复了一遍，但显然知道名字对她没有任何作用，她顿了顿又问：“能不能再说点别的？” “这……”詹子朗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在他们这群人里谢淮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号了，只有没见过本人的，从来没有不认识这名字的，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说法。 尤其是在这个情况下，他也来不及去想。 因为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谢涯不会被发现了吧？ 他有心想问周琢斐，但又怕被谢淮听见，只能强忍着不吭声。 谢淮在屋内巡视一周，屋子内除了展示柜还有不少等人高的雕像以及置物架，想要藏个人也不是难事，他自然不可能一一搜寻，这样既不体面也没有詹家的面子。 所以他只是大致看了看，然后便退了出来。 对着周琢斐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该怎么称呼您？” 果然还是上过班的人更懂礼数，对比谢涯，谢淮虽然语气同样高傲，但给人观感就要好多了。 周琢斐礼貌地回复说：“我姓周。” “不好意思，周小姐，我姓谢。” “您好，谢先生，久仰大名。” 周琢斐面不改色说着客套话，哪怕这名字其实她是在两分钟前才听说的。 但谢淮心里却是极为清楚的。 因为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是清清楚楚，对方上一秒还在问谢淮是谁，这一刻就演出了对他很了解的样子。 一般人这么做会显得过功利世俗，但放在她身上却没有太引起他的反感。 大概还是因为对方的气质问题，清澈但不算单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语气不卑不亢，不带一丝谄媚。 所以这也让谢淮更加确定了，对方对他一定是一无所知的。 詹子朗敏锐地察觉出不太对劲，立即出来打岔说：“淮哥，你看我都说了谢涯肯定不在这儿，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你放心，我要是看到他绝对通知你……不对，我亲自把他送回去。”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此时此刻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赶紧把谢淮送走。 这点小心思自然骗不过谢淮的眼睛，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来都来了，我去看看老爷子。” 詹子朗也只能陪着笑，小心应对着：“那我陪你过去。” 周琢斐来时就听詹子朗说过，他父母常年不在家，爷爷单独住在这栋豪宅后的小楼里。 眼看着事情处理完毕，周琢斐也就打算继续玩游戏了，看这情况詹子朗估计一时半会都不会有空了。 就在谢淮从周琢斐身旁经过时，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抬头一看发现谢淮正在打量她，漆黑的眼眸中不起一片波澜，对方看她的眼神让她本能的产生了不适感。 她选择不予反应，并且迅速进房关门。 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方的礼貌好像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虽然很多人都是这样，但大部分人会装得像一点，这人就…… 所以说这人到底是谁啊？ 周琢斐坐下后没有第一时间继续游戏，而是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打下谢淮的名字。 搜索结果立刻布满了手机页面。 周琢斐挑了几个权威网站看了一下，谢淮的身份是世瑞集团的总裁，同时还是某商会代表、慈善机构的名誉顾问等等等…… 总结一下就是：惹不起的有钱人。 不过这些文字描述都不如詹子朗的态度来的更简洁明了一些，这群人都惹不起的，必然是更厉害的人了。 第31章 说服 周琢斐回完消息便把手机扔进包里, 自己沿着绿荫小道慢慢往外走。 来的时候她就特意记了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外走，出去就是大马路, 她可以打车回去。 在听到詹子朗的朋友用追求她来开玩笑时，周琢斐就已经果断地转身走了。 听到不舒服的话还不走, 难道等着更多的话来恶心自己吗？ 果然对人下头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詹子朗的那群朋友看上去人模人样的, 没想到一开口便是这么庸俗浅薄的言论。 还是说所有男人的本质都是这样, 一旦提到女人便会开着不合时宜的笑话，从来不懂得尊重二字？ 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小说, 那么一定会有作者创造的优质男性,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是路人, 所以自己只能碰到这些人。 这大概就是不可抗拒的命运吧。 比如她注定要进寰宇工作, 再比如她费尽心思选住处，但岑欢还是住到了她的隔壁。 她今天的境遇也很像小说——普通出身的女孩遇到了阳光帅气的富家子弟，两人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交集, 随后男生邀请女生来豪宅见识浮华生活。 如果这是女主的故事, 接下来一定会有浪漫的展开。 但她却只看到了一地鸡毛——先是遇到红毛小子企图用钱收买她，接着就是遭遇下头言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收了谢涯那十万块呢！ 周琢斐忿忿地走在路上, 手机在包里振动了好几下也没管。 过了一会儿，她才逐渐冷静下来。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也只是嘴上说说，要真收了那十万块，恐怕这辈子在谢涯面前都抬不起头了，那倒也不值得。 这时从她身后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在快要与她平齐时便开始放慢速度, 就像是特意要和她保持一致的步幅。 周琢斐心生疑虑地看了一眼，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谢淮的脸。 对方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怡然自得地坐在座椅上。“周小姐，需要载你一程吗？” 周琢斐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不用了，谢谢。” 反正已经拒绝了十万块，拒绝一次豪车的乘坐机会也变得容易了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周琢斐现在看到这群有钱人就烦。 她不禁在想，说不定谢淮也是那种看着正经，背地里把女人当说笑谈资的人。 对方又开口问：“周小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情，你认不认识我的弟弟？” 这种事情不能思考，一思考就显得她心里有鬼。 所以周琢斐给出的回应是一脸无辜地反问：“谢先生有弟弟吗？我看过您的资料，您应该是是独生子吧？” 谢淮没有想到周琢斐会这么回答。 名义上谢涯的确不是他的弟弟，但是但凡和谢家有点交情的人都知道谢涯的存在。 谢涯是他父亲的私生子，父亲为了不影响他，一直是把谢涯寄养在一个远方亲戚家，直到前两年他爸年纪大了，想要看到兄友弟恭的场景，也担心以后他不认这个弟弟，所以才把人接了回来，企图培养兄弟俩的感情。 但是他和谢涯从来就没有一起生活过，哪有感情可言，他认下这个弟弟，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让k市人看谢家的笑话。 所以周琢斐的回答从某种程度来说，正是他最想听到的回答。 谢淮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对方。 先前在詹家时，他便觉得周琢斐给他感觉很熟悉，只是当时他的心思还在找谢涯上并没有太留意。 直到刚才坐在车上看到背影，谢淮才想起来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对方的背影与他记忆中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 他整理好思绪，又说：“抱歉是我没有说清楚，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谢涯的男生？如果你需要照片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 这次周琢斐特意想了一下，诚恳地对谢淮说：“不好意思，谢先生我真帮不上忙，但是我知道一个很棒的私家侦探叫江慎，谢先生要是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 她在帮谢涯和谢淮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谁也不帮。 因为两个人她都不大喜欢，但同样她都惹不起。别看现在谢涯和谢淮闹得这么凶，人家毕竟都姓谢，回头矛盾解决了，枪口一直朝外，那她不是倒大霉了？ 所以她选择装傻充愣，但也不得罪。 刚才会帮谢涯也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你看效果就很好，后来谢涯看她的眼神想骂都骂不出来。 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么做的话自己亏心。 “没事，如果你有什么消息的话，麻烦及时告诉我，这是我的名片。” 对方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周琢斐过去接下了名片，然后装模作样地在包里找了找才说：“抱歉谢先生，我今天没有带名片。” “没关系，直接把号码报给我就可以了。”说着谢淮就已经掏出了手机，望着周琢斐的眼神就等着她报号码。 周琢斐逐渐意识到不太对劲，堂堂一个公司总裁，找弟弟这种事情不让秘书助理来处理，自己在路边发名片，这不对吧？ 反正她是想象不到凌煜在路边给人发名片要电话号码的画面。 该不会说这一切都只是幌子，目的只是为了要她的电话号码？ 周琢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眼皮也不受控制地狂跳不止。 这未免也太离谱了一点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报出了手机号码。因为她觉得对方要是真想查，这完全就不是问题，所以在这上面挣扎没什么用。 对方记下号码后，便立刻拨了过去，在电话接通两声后才挂断。 “麻烦了。” 谢淮此刻的表现似乎比刚才在詹家时要更友好一些，但是周琢斐却仍记得之前被他盯到后背发麻的感觉，自然不会轻易被这些假象蒙蔽。 真正友好温和的人不该是这样的，应该是像肖秘那样，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她可以自由、平等、轻松的相处，沟通也不需要那么多顾及、思量才对。 “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这里离马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真的不用，我想走路。” 见周琢斐说得如此坚决，谢淮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和她道了声告别，便让司机继续开车。 汽车逐渐提速，很快便把周琢斐甩在身后，可她却总觉得前方的车里依旧有两道视线在注视她。 她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她的第六感太灵敏，还是心理暗示在搞鬼。 不过离谢淮远一点准没错。 所以她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和谢涯讲清楚，让他把自己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周琢斐走了半天才走到马路边上，坐上车后才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还有詹子朗的好几条消息。 对方大概是从自己的回复中猜到了什么，所以给她连发了好几条消息，道歉加解释。 她其实没怎么生詹子朗的气，小詹对她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两人毕竟认识时间长一些，对方还年轻，虽然有些毛毛躁躁的，但本质上是个还不错的男孩子。 另外就是两人经常聊天，三观比较一致，她知道对方不会说出那些话，他朋友的问题不该归结到他身上。 另一方面就是人对朋友的包容心要比对陌生人强很多，比如她就忍不了谢涯一点，但是对詹子朗她可以选择性地忽略掉一些东西。 所以她给詹子朗回了消息说自己没事，同时也没有隐瞒自己听到他们对话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准备去找你，正好撞上了。] [是他们说话太过了，我已经说过他们了，真的不好意思周姐，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本来今天就是打算跟你一块打游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周一再跟你赔罪！] [算啦，我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反正我只认识你，以后不碰到他们就好了。] 詹子朗连续发了几个泪奔的表情包，把本来有点郁闷的周琢斐都逗笑了。 看来话还是不能说的太绝对，这个世界当然会有像小詹、肖秘这样正常且优秀的男性。 回去后，周琢斐连自家门都没进，便先敲响了岑欢的家门。 岑欢很快便来开门，“琢斐，怎么了？” “谢涯在吗？” “他打工去了，他今天有别的兼职。” 周琢斐：去豪宅跳窗户也算兼职吗？ 岑欢看周琢斐表情不太对，关心地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要不我把他的电话给你？” “那倒不用，不算是特别要紧的事情，你等他回来之后来找我一下吧。” “好的。”岑欢神情略带担忧，周琢斐拉着她聊了几句闲话才回家。 她收拾着包里的东西，又看到了谢淮刚刚给的名片，这是很标准的商务名片格式，看了看，发觉号码好像不太一样。 周琢斐又掏出手机比对了一番，果然谢淮打过来的号码和名片上的不是同一个。 根据她对于凌煜的了解，对方手上有好几部手机，谢淮的情况应该也差不多，他手上那个手机应该就是他的私人电话了。 请问一个身家过亿的上市公司总裁，为什么会特意给她留私人号码呢？ 在想到刚刚对方的表现，她心中再度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和韩楚彬的情况还不一样。 韩楚彬是因为身份和行为的不一致让她起了疑心，但谢淮什么都没做，仅仅凭借这一个眼神就让她产生了忌惮。 她下意识地想要找人聊一聊，肖望的名字立刻出现在脑海，但这个提议又很快被推翻。 第32章 开局 谢涯对周琢斐的话表示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看来，谢淮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周琢斐应付不了他，被拆穿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 谢涯走后，周琢斐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 矛盾转移法永远都是那么管用, 但愿是她多想，谢淮这件事情只是个小插曲。 没想到第二天谢涯便又敲响了周琢斐的房门。 对方一脸疲惫, 看到周琢斐二话不说, 递给她一个大号信封，信封被塞得满满当当，外面还有某银行的标志。 周琢斐没有接, 而是问：“干嘛？” “这里是十万块。”谢涯那悦耳的音色此时也多了几分沙哑, 甚至还有点气无力。 周琢斐更加防备了, “你给我钱做什么？” “不是给你的, 是留给欢姐的。”谢涯语气低沉：“要是直接留给她，她肯定不会用。你帮她拿着，要是有什么需要就从这笔钱里出, 如果她用不上那就都给你。” “啊？你就不怕我私吞了？” 谢涯视线扫了她一眼, 光彩夺目的眉眼失去了往日的璀璨，他语气淡淡道：“你不是那种贪钱的人。”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周琢斐了,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知道她人不坏，愿意帮助岑欢就行。 现在较为矛盾的一点就是：他既不喜周琢斐的敏锐和锋芒，但又希望岑欢能向她学习，起码这样自己不会吃亏。 “没想到还能从你嘴里听到夸我的话嘛。”周琢斐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谢涯也没这么讨厌, 比起詹子朗的那群朋友，他的傲慢与攻击是无视性别的，明显要更公平些。 果然一旦开始比烂，人就会越来越没下限。 “实事求是而已，我知道你一开始就怀疑我，但我保证不是故意骗欢姐的。” “这点我相信，可我不是当事人，所以我的态度也不重要，而且这钱就算以我的名义给，岑欢也不会收的。你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比如给她家里添点家用电器什么的，或者帮她把债还了。” 这钱周琢斐可是万万不能收的，这没凭没据，回头还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呢。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担心，你没来之前，岑欢不也过得好好的？” “我当然是想让她过得更好一点。” 谢涯低下头，要不是他的绝大分资产都是不易变现的不动产、股票债券，他都想自己掏钱帮岑欢把债给还了。 周琢斐看到他这样子，还有这托孤似的语气，猜测地问：“你要走了？” “嗯，我跟欢姐说要回老家一趟，不要说漏嘴了。” “那实际上呢？” 谢涯缓缓抬头，用下定决心的口吻告诉她：“去找我哥。” 周琢斐不由挑起眉头，没想到谢涯还是挺有种的嘛，她还以为对方会选择跑路呢。 “那祝你成功吧。” 周琢斐觉得这俩兄弟的关系也挺有意思，一个弟弟跑那么久都没发现，另一个这么怕哥哥还要跑。 最终谢涯见周琢斐不肯收钱，最后只能把信封带走，再做打算了。 而周琢斐再一次佩服自己的定力，她已经拒绝了二十万了！ 周一，她借口找詹子朗帮忙，带着他一起出了办公室去干活。 等两人有了独处的机会，她便毫不客气地让对方所知与谢家有关的事情都说出来。 詹子朗本就对周琢斐心怀愧疚，现在对方提出要求，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他们家的情况其实也挺简单的，你可以理解成谢家名义上只有谢淮一个孩子。” “所以私底下呢？” “私底下这不有一个吗，不过可能也不止一个。”詹子朗小声说：“听说他们家最近好像又接回来一个女孩，不过还没有对外公布，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照你这么说，他们兄弟感情好吗？” “我觉得应该一般吧，谢涯也是这两年才被接回谢家的，他和他哥也差好几岁，也玩不到一块去，而且他大哥那个样子……” 詹子朗不方便直说，只能让周琢斐意会来。 “那你岂不是早就知道他在新世界唱歌了？” “那倒不是，我也是那天跟你们去酒吧才发现的。一开始我都没认出来，谁能想到他不上大学跑来唱歌，而且还把头发给染成红的了？” 他虽然自认很叛逆，但也不会用新奇亮眼的发色来挑战他父母的血压。 “搞不懂，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周琢斐越听越糊涂，果然这就不该是她掺和的事情。 詹子朗依旧嘻嘻哈哈地，“没事的周姐，你就当听听故事就好了，影响不到你的。” 反正在他看来，谢涯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又没闹出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被带回去挨顿骂，压根不算事。 “是真的才好。”周琢斐小声嘀咕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 周琢斐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遇到谢淮的事情告诉詹子朗，“我回去的时候又遇到了谢淮。” “啊？然后呢？” 听完周琢斐的陈述，詹子朗也不禁挠了挠头，其实他跟谢淮打过的交道也不算特别多。 算起来谢淮和凌煜是同一代，而他们则要更小一些，在他们还在学校里插科打诨的时候，这两人就已经开始接收家族业务了。 “难道说谢淮哥认为你和我们是一伙的，所以想从你这里打探消息？”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已经把江慎推荐给他了，所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事的。”詹子朗安慰她说：“要是他真的找你，你就把问题往我身上丢，就说是我让你做的。” 问题就是，我怕这个锅你背不住啊弟弟！ 周琢斐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早就认识谢涯的事情说出来，她决定先等等看，等出了结果再说。 她特意叮嘱詹子朗，有什么和谢家有关的消息都可以告诉她。 对方好奇的问：“周姐你怎么对谢家的事情这么关心？” “这不是你说的，就当是在听故事，那故事总得给我个结局吧？我也挺想知道，闯这么大祸，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 “估计是被打包送到哪个封闭式学校上学，也有可能是家里安排混个学历，谁知道呢？” 周琢斐边听边摇头，所以说她的处理方式非常正确，不要去琢磨人的问题，把事情处理好才是关键。 “对了，马上就是生日会了，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詹子朗信心满满地回答：“我已经蓄势待发了。” 杜虞的生日会定在了周三，为此她还特地跟周琢斐打招呼，让她一开始对韩楚彬态度好一些，不要一上来就夹棒带棍的。 周琢斐对此的回应是：放心我明白，死囚上路前都有碗断头饭吃，我会好好对他的。 因为知道生日会的重点不在庆生上，所以周琢斐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准备。 她选了一套最为日常的cos服，配套的假发也是深紫色长发，配着一副平光眼镜，妆容不算夸张，所以穿出去也不算太违和。 下班回家换上装备，她便打车前往新天地酒店了。 路上她还在跟詹子朗聊天，因为对方一直不肯说自己准备的cos是什么形象的，非说要周琢斐到了现场自己看。 周琢斐到来到制定的宴会厅，厅内布置得有模有样的，就像是一般的宴会那样，有舞台、led屏，台下是圆桌，桌上摆着各种水果点心，在后排还架着两台摄像机，一旁有专业人士正在调试设备。 这也太隆重了吧？！ 就在她还在愣神之际，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兜帽，形象和某刺客游戏的主角一致的男人，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身高体型都和詹子朗相似。 于是她便断定这一定是詹子朗，调侃道：“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没想到从兜帽传出的，却是另一个声音：“我什么时候说过？” 周琢斐微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江慎！ “江慎？”她试探性地喊出对方名字。 对方取下兜帽，露出了的正是江慎的脸，对方脸上依旧挂着熟悉的笑容：“你说我是该感谢你给我介绍生意好呢，还是烦恼你给我介绍了这笔生意呢？” 江慎会知道杜虞和自己的关系，周琢斐一点也不奇怪，尽管周琢斐和杜虞打过招呼，但是两人在交谈过程中也不可能完全略过周琢斐。 毕竟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 很明显江慎就是在开玩笑，因为方案是对方给的，折扣也是他提的，明摆着比起赚钱，他更想看热闹嘛。 所以她回答：“那看你是想赚钱，还是看赚乐子咯。” 江慎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杜虞呢？” 周琢斐并不知道具体的活动流程，杜虞也没有跟她多说，只是让她到场就好，直到现在她都没见到人。 “她还在化妆。” “所以说你们到底准备做什么？” 江慎有些意外，“你朋友没告诉你？” “没有，她就是让我来看戏。” “既然这样，我还是不要破坏惊喜了。” 周琢斐很是无语：“你管这叫惊喜？” 两人正说着话，她忽然瞥见韩楚彬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这人穿了一套当今正热的动漫角色的服饰，配上他的长相和身材，的确像那么回事。 但自己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但她又记得杜虞的叮嘱，只能硬生生忍住，将头侧过去努力做调整。 第33章 亮相 舞台上的聚光灯亮起, 音箱里播放出杜虞最喜欢的动漫主题曲。 杜虞缓缓从舞台一端上台，她今天cos的角色也是她最喜欢的动漫角色——敢爱敢恨，战斗力爆表的战斗女王, 的确非常符合今天的主题。 江慎就像是个正儿八经的主持人一样，操着标准的普通话, 开始和杜虞进行互动。 虽然模式很像婚礼现场，但是台上的不是新郎新娘, 台下的也不是来吃席的观众, 大家都很热情地配合起哄，气氛一下子就炒热了。 周琢斐甚至听到杜虞的同事在讨论说江慎的水平不错，下次举办漫展的时候可以叫他来做主持。 詹子朗也是通过声音立刻认出了江慎, 正小声地和周琢斐讨论着讨论着装扮：“没想到他也玩信条。” “也有可能只是为了遮脸吧。”毕竟兜帽一戴, 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了。 杜虞亮相后, 江慎又在从台下征集了几位幸运嘉宾上台玩游戏, 送了些小礼物。 一轮游戏结束，就在大家还沉浸在喜悦和趣味中时，江慎再次上台, 宣布了第二个项目, 鼓励大家上台给大家送祝福。 周琢斐能明显感觉到，江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刻意看向她的，难道这是暗号？ 难道要开始了？ 此时江慎正在询问有没有人要上台, 周琢斐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得主动举手上去暖个场子，可是杜虞也没跟她打招呼啊！ 她还在琢磨，江慎就已经跳下舞台，看着想要现场点人了。 离他最近的就是韩楚彬所在的桌，江慎特意挑过了韩楚彬，特意将麦克风递给他身旁的一位男子, 并且邀请对方去舞台上发言。 对方没有丝毫怯场，大大方方地上台，先在江慎的引导下说了自己的身份和杜虞的关系，然后送上了祝福。 有了他作为开场，接下来的流程也都顺利进行中。 江慎游走在全场，差不多请了五六个嘉宾后便开始往舞台上走，在走到韩楚彬身边时停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有最后一位来宾的祝福没有送出，大家知道是谁么？” 众人十分捧场地配合：“不—知—道！” “那就是我们今天寿星的男友冬野了，接下来我们来听听冬野有什么想说的。” 这一步应该也是江慎和韩楚彬设计好的，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而是从善如流地接过话筒，主动走上了舞台。 周琢斐的心中有了强烈的预感，铺垫了这么久，应该是要来了。 随着韩楚彬上台，灯光也随之变化，舞台只留下了一束聚光灯打在了韩楚彬的身上，而杜虞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下台，站在了与对方遥相呼应的位置。 现在除了杜虞、江慎与周琢斐三人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见证一段浪漫唯美的爱情。 韩楚彬今天心情很不错，生日会虽然是杜虞张罗的，但是对方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所以每当听到杜虞的熟人对她说着男友真大方，羡慕她的时候，韩楚彬的心情都会更得意一分。 有什么比在这么多人面前受到夸奖，受到青睐更值得开心的事情呢？ 他觉得自己这几万块钱实在是花得太值了！ 上台送祝福这个环节也是江慎事先跟他沟通的，对方还找他要了几张合照，说是会在他送祝福时放在大荧屏上。 所以当他开口时，感觉到身后的led屏幕亮起时，他并没有多意外。 在听到台下发出喧哗声时也并不在意。 他刚要开口，将自己准备好的祝福说出口，这时他发现杜虞的表情变了。 对方不再微笑，而是冷眼望着他，甚至表情中还带这一丝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他的朋友们，好友们都是一脸吃惊得看着他身后。 韩楚彬不明所以，只能先回头看看。 led屏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但在视线模糊间他还是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那不是他交给江慎的合照，而是两张聊天记录。 两个聊天记录的头像被打了码，聊天内容都是围绕他展开的。 他大致扫了一眼，第一张聊天记录是问话者用自己发给江慎的照片询问对方是否认识自己，对方说认识并且说了自己劈腿的事情。 另一张内容也相似，对方也是承认和对方在一起时知道韩楚彬已经有女友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想不起来两名对话者有可能是谁。 不对最关键的不是这个，他稳住思绪露出一副愤怒地质问江慎：“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用这种胡乱p的照片来污蔑我的？” 江慎不慌不忙地开口，“照片是假的，那这个呢？” 他当着韩楚彬的面按了一个按钮，印象里立刻放出了一段经过变声处理的对话声。 “说说你认识的冬野吧？” “冬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说他叫子夜。”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当时他在我们本地贴吧发帖子，说想找动漫同好在展会上见面，我和他留了联系方式，第一次见面感觉他人挺好的，漫展结束后我们一群人还去吃了饭，他很大方，把我们都送回家了。” “然后呢？” “后来我们一直陆陆续续有联系，后来他又来我们这边参加漫展，他给我发消息问我去不去，到时候可一起玩这样，这期间他一直是用子夜那个号联系我的，然后我们就恋爱了，不过他很忙，每个月也就只能见一两次面。”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些都是谎言，他的账户上认识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女生，每到一个地方活动就会去联系，我发现之后就喝他吵了一架，然后他丢给我两万块钱，要当封口费……” 放到这里台下观众早就坐不住了，纷纷议论起来。 韩楚彬在听到对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懵了，随着谈话的深入，他逐渐想起这好像是他三年前遇到的一个女孩，但女孩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他只能一口否认：“你搞段假录音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是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避免大家继续上当受骗而已，你不信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录音，我们可以一点一点听。” 话音刚落，江慎又摁了一下按钮，录音又换了一个谈话对象。 这时韩楚彬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再让他播下去了。 韩楚彬大喊着：“你这是侵犯隐私，我要报警！”说着就跳下舞台，想要去抢江慎手中的遥控器。 但江慎早就有了防备，一旁准备好的工作人员立即上前挡在前面。 看到对方的体格，韩楚彬明显有了忌惮，不敢贸然上前。 江慎气定神闲地站在后面，“报警也行，闹大了才好，到时候我把手上所有资料都发给警方，同时也给报社发一份，一场普通纠纷引发一男多女情感纠纷，报社肯定喜欢这个题材，对了，你家还有个公司对吧？” 此时韩楚彬心中仅剩的一点理智也消磨殆尽。 可现在要处理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往小了说要怎么制止眼前的纠纷，往大了说这事情传出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已经看到不少人举起了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他。 这些人在干什么？ 他又看到杜虞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仿佛这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这不是她的生日会吗？这事情她到底知不知情？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我只是请大家一起来听听我的采访录音，侵犯隐私更是无稽之谈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提到韩先生的名字吧？” 江慎从始至终都没有摘下兜帽，但韩楚彬却能感觉到对方看他的视线十分刺眼。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场众人的思绪还沉浸在不断变换的幻灯片和录音上，压根没有人来得及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发起者到底是谁。 江慎表现得如此强势，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替杜虞吸引了不少关注度。 韩楚彬稍微冷静了一些，他也并非毫无退路，大不了就是退出圈子，只要丢掉这个名字，这些事情也不会波及到他身上。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江慎：“你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江慎说完故意将麦克风抵到他嘴边，“麻烦你再说一遍。” 韩楚彬不耐烦地打掉江慎的话筒，大声嚷嚷道：“你就直说吧，搞这么多假消息来整我，到底是图什么？” “子夜不是你，你那么急干什么？” “这是我女朋友的生日会，不是让你来捣乱的！”韩楚彬像是找到了什么有力地论点似地，忽然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请你立刻停止这种行为，对我有意见你可以私下找我，而不是来破坏这场活动。” “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其次这场生日会的决定权也不在你手上。” 杜虞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个信封，甩在了韩楚彬的脚下：“这是你给的活动经费，我一分不少都还给你，你当初也就是这么处理掉那些被骗的女孩子吧？” 周琢斐看到杜虞掏出的那个信封比上次谢涯给的那个小多了，于是很老练地说了句：“肯定没十万。” 詹子朗说：“周姐你很懂嘛。” 她谦虚道：“没你懂。” 韩楚彬脸色发青，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确定，杜虞和江慎就是一伙的，生日会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他瞪着杜虞，眼里都是愤怒：“让我出丑，这就是你的目的？” 第34章 冲突 周琢斐也没想到自己在短短一个多月里竟然有机会来新世界两次。 岑欢现在还在新世界上班, 说不定还能帮她们打个折什么的，这次没有詹子朗的带领，两人只在外围坐下。 这里离舞台较远, 并且桌椅之间距离较近，只要细心一点, 就能把邻座的交谈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在点单时，周琢斐提醒杜虞：“你少喝点啊, 明天还要上班呢。” 杜虞对此不以为然道：“大不了就请个假嘛。” “你能请, 我可不行，我得要我的全勤奖呢！” 杜虞哀叹一声，“真是可怜的上班族, 那你别喝了, 你酒量那么差, 我们早点回去。” “我当然不喝了。”周琢斐今天的目标非常明确, 保持清醒，陪着杜虞，把她送回家。 “你这酒量也太差了, 什么时候练一练啊。” “我要练这玩意干嘛！” 两人点完单, 聊了没两句，身穿服务生制服的岑欢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跑来和周琢斐打招呼。 “琢斐！你今天和朋友来玩啊？诶, 你戴眼镜了？” 因为灯光昏暗，岑欢并没有认出周琢斐戴着的是假发，第一反应只是她脸上的那副道具眼睛。 “平光的，戴着玩的。”周琢斐一边解释，一边又扶了扶滑落的镜框。 这眼镜太久没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不服帖, 她隔一段时间就得调整一下。 “我刚才还在想会不会碰到你呢。” “我肯定在呀，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个果盘！” “这合适吗？” “放心。”岑欢笑着说：“这是员工福利啦，我其他朋友也不怎么来，给你正好！” “好啊，那谢啦。” “没事儿，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 没过一会，岑欢就送来一个果盘，因为她还要上班，没法和周琢斐多聊，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你这人脉也太广了吧。”杜虞惊叹道：“怎么哪儿都有人？” “还好吧，这是我邻居啊，我之前不是跟你提过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杜虞其实也没有在意，随意拿起一块水果吃了起来，“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但我感觉你最近认识的朋友好像特别多。” “有吗？”周琢斐仔细一想，最近她遇到的最惊人的事件就是杜虞遇到渣男，詹子朗是工作需要来的新实习生，而谢涯是因为岑欢的关系才认识。 所以真正意义上她认识的新朋友也只有江慎，并且他们两个人谈不上是朋友。 “你还记得不记得上次我给你抽的那张塔罗牌？” “你说那张圣杯？” 杜虞纠正：“是圣杯二。” “你不会是想暗示我，说我马上就要有新恋情了吧？”周琢斐回去也查了和这张牌相关的内容，她觉得如果要强行解释的话，其实和她工作也能对上的。 “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在说工作很顺利啊，小詹算是我新来的搭档，我们俩就很合得来，然后还有肖秘……” 周琢斐忽然停下。 她和肖秘的关系也确实有进展，以前两个人只是在公司说说话，现在都一起逛过公园了，对方甚至还给她送了答谢礼物，这也能跟关系和谐对得上。 只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有可能只是她单方面这么认为，也许肖秘对所有后辈都是这么照顾的。 她不能自作多情地把这当成自己和肖秘关系拉近了。 “肖秘怎么了？”杜虞好奇地问：“你这怎么说话还说一半藏一半的？” “没什么，我的意思就是我的仕途非常顺利。” “仕途都被你说出来了。”杜虞忍不住笑了出来，“行吧，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且我觉得江慎挺好的啊，不像你说的那样。” “那这也有可能只是表面。”周琢斐强调道：“肖秘是不会骗我的。” 尽管杜虞知道肖望在周琢斐心中的声望一直很高，但这样盲目信服也不合适吧。 她忍不住呛声说道：“你就这么信他？” “当然啊，从逻辑上我们没有利害关系，他没有骗我的必要，从感情上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他是个好人，就这样。” 杜虞听着周琢斐头头是道地分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该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周琢斐赶在好友说话之前补全：“我无比地，十分地敬重他。” 杜虞切了一声，“你这种客套话跟同事说说就算了，你觉得我会信？” 周琢斐面露讪讪，但又不敢和杜虞呛声，故意用吃水果的名义岔开话题，“你尝尝这个芒果还蛮甜的诶。” 不过杜虞也没打算和周琢斐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知道好友对于谈恋爱的话题一直比较消极。 再加上肖望不婚主义的名声连她都知道，这明显和周琢斐不合适，可能对方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在摆正自己的态度，将自己对肖望的感觉定义为职场前后辈？ “喂喂喂，你想什么呢？” 周琢斐看杜虞发呆发了好一会，于是敲敲桌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你叫我来喝酒，你一个人发呆，这不合适吧！” “哎呀，就是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嘛。” “怎么了？” “我在想今晚各地方的论坛贴吧肯定要爆了。”杜虞一想到晚上的事情，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今天的效果比她想得还要好，特别是在看到韩楚彬当时的狼狈样子，她开心地一口气喝下了半杯啤酒。 “你喝慢点啊。”周琢斐帮她倒酒，“今天这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杜虞看着低头帮她倒酒的好友，想到这么多年，身边认识的面孔来来去去，只有她一直陪在身边支持自己，心中顿时感动得不行，抓住周琢斐的手说：“沐沐还是你对我最好。” “太夸张了啊朋友。” “要是以后我们俩单身，我们就一起过吧！” “还是算了吧。”周琢斐立马挣脱掉杜虞的手：“你是个小邋遢，我也是个小邋遢，我们住在一起估计得天天因为做家务的事情吵架。” “我们可以平均分配，一人一天。” “那我肯定会偷懒。”周琢斐坦言：“没错，我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如果只有我一个人非做不可，那我肯定会做的，但要是有选择，我肯定会偷懒的。” 杜虞十分无语：“……懒死你算了。” “我觉得我们各住各地挺好的，这样见面起码都是干干净净的，邋遢也是回家的事情。”周琢斐语重心长道：“彼此还是保留一点体面吧。” 杜虞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住，我已经听懂了。” “嘿嘿~人家不想骗你嘛。” “哎，行吧，那我就一个人继续当我的孤家寡人，你起码还有只猫呢。” 在两人聊天的同时，舞台上的表演也在进行中。 不过周琢斐和杜虞的心思都不在表演上，她们站在人群中，吃吃水果，喝喝酒，期间有人跑来搭讪，但都被两人给拒绝了。 新世界既然能成为k市最拔尖的酒吧，自然在各方面都是下了功夫，安保也没的说，酒吧在各个位置都安排了身材魁梧的安保人员，一旦现场出现任何疑似骚扰纠纷的情况，安保人员便会快速出现控制局势。 换句话说就是，在这里闹事是真的会被暴打的。 这里也很少会出现搭讪被拒绝，然后恼羞成怒闹事的情况，但今天就很碰巧地让周琢斐和杜虞给碰上了。 起初她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不远处突然吵吵闹闹起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发出噪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什么情况？” 周琢斐和杜虞也跟着张望起来，杜虞还感到很稀奇地调侃了一句：“真是每个地方都有热闹可看，今晚可真够精彩的。”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琢斐却好像是从中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似的，该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不对啊，要真是这剧情，她应该不在场吧？ 周琢斐正在思考，从隔壁桌客人的对话中陆续听到了服务生、客人、找茬之类的话语。 她下意识地想要过去看看，但刚走一步就被杜虞给拽住了。 “你干嘛？不要什么热闹都往前凑！” “不是，我看看是不是我邻居出事了。” 杜虞一听，当即松开了周琢斐，只是叮嘱她小心一点。“别往前凑啊，看一眼就得了。” “知道了，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周琢斐顺着人群挤过去，好不容找到一个“观景位”。 身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将两张桌子以内的范围隔离起来，座位上坐着几个男人，果盘酒瓶撒了一地，一旁站着一位明显受了惊吓的女服务生，看背影好像是岑欢，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换掉了cos服的江慎。 周琢斐忽然想起来，新世界是江家的产业，江慎会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 此时江慎正用着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腔调吩咐着安保人员：“好了，不要影响其他客人消费，把这几位请到调解室去。” 为首的安保人员应了一声，立马看似客气，实则强制地请众人离开。那几位客人也意识到惹了麻烦，当即开始服软，最后还是乖乖跟着离开了。 周琢斐正想看清楚服务员到底是不是岑欢，忽见江慎朝她所在的人群看了一眼，他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可眼里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眼神透着一股阴森，他环视四周似乎是在判断周围是否还存在着威胁。 光是被这样骇人的眼神看了一眼，周琢斐便感觉后背发凉，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此时她才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肖望对她的警告。 肖秘果然没有骗她，江慎的确是个危险人物。 第35章 耽搁 江慎将两人表情看在眼里, 问：“怎么，你们不信啊？” “怎么会不信呢。”杜虞已经明显有点醉了，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我当然信你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杜虞摆摆手，直说：“没喝多少。” 江慎自然是不信的, 他选择看向周琢斐问：“她到底喝了多少？” “我们点了一个双人套餐a，酒都是她喝的。” “你这酒量也不行啊。”江慎感慨完意识不太对, 看着周琢斐：“你没喝？” “没喝, 今天主要是陪她来的。” 江慎冲她竖起大拇指，“够意思，那你们现在是打算续场还是回家？” “不早了, 得回去了。” “也是, 今天毕竟是工作日。”江慎边说边看向路边, “不过这时候打车不方便, 要不我送你们吧？” 周琢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 目前的最优解当然是蹭江慎的车回去，要是等车还得先送杜虞, 不知道得多花多少时间, 可要是答应了，岂不是又欠了人情？ 周琢斐看了看杜虞的状态，想判断一下到底该如何选择。 “小周。” 肖望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周琢斐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但还是猛得扭头朝着听到动静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肖望从原先的街角又走了回来。 对方路过一个又一个路灯，阴影与光亮中不断地交替出现，在明暗间，他的身影就像是在梦境与现实中穿梭，直到最后走到周琢斐的面前。 那一刻周琢斐真的有种梦境成真的错觉, 就像是电视剧里那样，当女主有需要的时候，男主会打破一切逻辑恰到好处的出现。 肖望看着她，脸上是熟悉的温柔笑意，“要不要我送你们？” 当下周琢斐不再犹豫，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好啊，麻烦你了肖秘。” 肖望说了句没事，又对江慎解释说：“小周家和我家同一个方向，我送比较顺路。” “这样啊。”江慎露出玩味的眼神，不断在周琢斐与肖望之间徘徊。 很明显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太一般，但也没有到那个程度。 当然重点还是周琢斐的态度非常明确，刚才她还在犹豫，但现在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肖望，所以再争执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 “那就拜托肖秘了。” “应该的，那我们先走了。”肖望招呼着周琢斐和杜虞和他一起离开。 等走了一段距离，周琢斐才问肖望：“肖秘，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以为你和凌总一起走了呢。” “我和凌总不是坐一辆车来的。”肖望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并没有说出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担心周琢斐。 从江慎的态度中，他越发地感到不安。所以把凌煜送上车，他便立刻折返回来，果然看见对方还没走。 “那还真是巧了，不然我……”周琢斐稍稍停顿了一下，冲肖望笑了笑，声音中充满喜悦：“反正就是很巧啦！” 有些事情倒也没有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肖望一看到周琢斐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他们没机会说话，现在他总算有机会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了。 “你今天的打扮和平常不太一样。” “哈哈，这是cospaly啦，是不是没认出来我？” “那倒也不至于，感觉服装风格很不一样。” 周琢斐在公司绝对不算是打扮最精致的那批女同事，只要达到衣着整洁，妆容素雅，她自然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肖望的确很少看到周琢斐盛装打扮的样子，仔细想想，好像也只有每次年会才有机会看到。 不过那时候他和周琢斐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也很少打交道，但他曾经听同事讨论过行政部有个很漂亮的女孩，所以记忆中残留着一些印象。 “这样吗？大概是因为我戴了美瞳吧。”周琢斐睁大眼睛，朝肖望那边凑了凑，想把眼中的彩色隐形眼镜片展示给他看：“你看我的眼睛，是薄雾紫哦。” 肖望的视线顺着她的动作，聚焦在她的眼上，如梦似幻的紫色在她眼中绽放，就像是午夜盛放的紫罗兰，簇拥着他一步步走进迷离的薄雾。 周琢斐努力睁着眼睛，直到撑不住了，才眨了眨眼。 肖望这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夸赞道：“很漂亮的颜色。” 得到肯定，周琢斐更嘚瑟了，“我也觉得漂亮。” “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是一个我最喜欢的动漫里的女配角啦，虽然是配角，但是性格和成长路线都非常棒！” 一说到喜欢的东西周琢斐便停不下来，她唠唠叨叨说了一路，直到三人来到肖望的车前。 肖望将汽车解了锁，帮周琢斐打开后排车门，和她一起把杜虞送进去。 他不方便触碰杜虞，手一直护在她的头顶上方，避免磕碰到。“小心头。” 送进去后，肖望对周琢斐说：“先送你的朋友回家？” “嗯，好的。” 周琢斐想着不能让肖望一个坐前面，这样实在是不太礼貌，于是就提出自己坐副驾驶，杜虞一个人在后排也能躺着休息一下。 她还特意小声嘱咐杜虞：“你可千万别吐了。” 杜虞还没醉到那份上，听到好友这么说，立马拧了她一把以表抗议：“你是真把我当醉鬼了咩？” 行，还能这么骂她，那就是有意识。 周琢斐一边揉着被掐的部位，一边坐到副驾驶，肖望在问清楚杜虞的家庭住址后，就启动了汽车。 这回不用周琢斐主动找话题，肖望就询问她们今天为什么来酒吧。 两人今天这个打扮，又是工作日来喝酒，怎么想都是因为有事发生。 周琢斐自然是痛快地将今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杜虞时不时地补充两句，肖望认真倾听着，直至听完，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后排的杜虞说，“杜小姐，恭喜你今天彻底解脱。” “谢谢！我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杜虞声情并茂地痛斥韩楚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能跟他谈就不错了，竟然还想着勾搭沐沐，简直死罪！” 周琢斐只能劝她：“好了好了，都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老想着嘛。” “不行，我必须得把他当成教训！我算是看透了，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说完杜虞感慨完又补了一句：“肖秘，我没有说你。” 肖望语气平和，并无任何不快：“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恋爱关系里女孩子的确更容易投入，也更容易吃亏。” 杜虞就像是找到知己一样，激动地直拍座椅，“说得可太对了，凭什么女生交了男朋友安分守己，男人却得陇望蜀见一个爱一个？嘴里还说着什么有你就够了，听了就想吐了。” “大晚上的，你这话题也深刻了吧。”周琢斐默默地捂住了脸，总感觉杜虞还是喝多了。 但肖望却仍然耐心地回答着杜虞的问题，“我觉得这应该和性别没关系，只能说她或者他根本没有做好走进一段忠贞感情的准备，并且默认其他人也是这样的，他们只是想经历一段艳遇，并不是想找一位伴侣。” “也许是吧，肖秘你说得很对，没想到原来男生里也有这么有通情达理的人。” “谢谢夸奖，你要是渴了的话，后排矿泉水你可以拿来喝。” 杜虞长叹一声：“哎……要是那混蛋有你十分之一的体贴周到，就算劈腿我也认了啊……” 周琢斐看她越说越没谱了，赶紧打断她：“那什么，你还是喝点水吧，补一补水分。” “不喝啦，今天已经喝了够多了，我又没哭，补什么水啊。” 周琢斐被胡乱怼了一通，她做了个深呼吸，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和醉鬼一般见识，接着拿起手机故意恐吓她：“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就把你今天的丑态拍下来，回头你求我都不会删掉的！” “你敢威胁我周琢斐？你信不信我把你大学时候的糗事都说出来！” “我……”周琢斐现在恨不得扑到后排去把杜虞的嘴堵上，你就消停会吧，朋友！ 但她又不敢做出太大动作，或者是发出太大声音打扰到肖望开车，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天不跟你算账，你明天死定了。” “哎哟~沐沐生气了~我真害怕，切，你当我会信？” 生气到极致人就不会生气了，周琢斐冷笑一声：“杜虞你明天就知道死活了。” “哎呀，你也就是说说，我永远都是你心中的亲爱的对不对？” “哼哼，你很快就不是了。” 周琢斐说完狠话，用余光瞥见肖望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浅笑，忽然才发觉自己和杜虞打嘴炮打习惯了，都快忘记这是在对方车上了。 当即不好意思地对肖望说：“不好意思肖秘，我们俩是不是太吵了？” “没事，平常的开车的时候我也喜欢放点音乐，听你们俩拌嘴也挺有意思的。” “我们这么吵习惯了，上大学的时候就这样，没想到上班之后还是这样，特别是她。”周琢斐加重语气埋怨道：“跟大学那死样子一模一样。” “可我感觉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和在公司时也不太一样。” “我……” 周琢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杜虞打断说：“都是装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她跟我一样闹腾，进你们寰宇就变样了。” “我这叫成熟！”周琢斐即刻为自己正名，“上班就得有上班的样子，这就是专业，什么装的，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第36章 包袱 尽管周琢斐觉得肖望向自己请示抽烟这件事情, 本身就很荒谬。 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去吧。” 肖望并没有走多远，周琢斐通过后车镜可以看到对方走到了车尾位置便停下，以一种十分舒展放松的姿势靠着车。 他拆掉香烟的塑封, 从中抽出一根香烟并没有点燃，而是调转方向塞回烟盒里, 重新拿了一支放进嘴里。 紧接着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点燃了嘴里的香烟。 这下周琢斐可以确定, 抽烟一定是肖望的临时起意了。 因为像他这样的人, 如果想抽烟一定会随身携带打火机的，而不是用在便利店买来的便宜货。 随着咔哒一声，火苗燃起, 一股青烟在他的指间袅袅而升, 又随着夜风散去。 肖望冷静且专注地抽着那支烟, 目光注视着远方, 吐出的烟雾缭绕在他周围，空中蔓延的轮廓就像是爱神的轻抚。 明明对方的身后便是被路灯照得恍若白昼的马路，可周琢斐的视线却始终被肖望手中的零星火光, 以及他吞吐的烟雾吸引。 尽管在影视作品里她也常看到能把抽烟演绎得很帅的演员, 但她始终觉得那都是托了灯光、镜头以及氛围的功劳。 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肖望就是可以把抽烟也变得很帅的人。 假如她对抽烟这一行为的厌恶感是百分百，那么肖望也能消减掉百分之九十九。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剩百分之一, 因为她很讨厌烟味。 但这也不重要，因为她没资格去评价肖望，对方这么做还是因为察觉了她的窘迫，贴心地为她留足了面子。 想到这两天褚晴会特意给她的动态点赞，周琢斐忽然有些理解她，这么好的人, 想要追求也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人就是会向着优秀美好的品质靠拢。 她就这么一走神，一不小心竟然把假发的卡扣给弄开了。 假发瞬间移了位置，她急忙想要戴回去，但里面用来束缚真发的发网也不牢靠，有了快要散开的趋势。想要戴好就必须得脱掉假发，重新整理发网才行。 一想到后面还有那么多流程要做，周琢斐急得直冒汗，瞬间没了补救的想法。 她既不能保证能在短时间能完成，也不能保证情况会变得更好。 只是稍微松了些力气，假发便彻底失去了控制，她索性把发网也摘掉，狠狠地抓了抓头发。 此时周琢斐心里就一个字：爽！ 头一凉快，人瞬间也冷静了不少。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可能会不美观，但自己这么尽力维护形象的举动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的。 毕竟同事之间是不怎么在乎美丑的，说白了大家只是相互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只要工作不出岔子就谢天谢地，至于别的事情没人在乎。 自己应该坦率一点，她在肖望心里应该还是那个有点冒失，想法幼稚的同事，一时伪装也不会变成褚晴那样的形象。 她这又何必给自己加偶像包袱呢？ 想通之后，周琢斐整理好假发用发网收起来，自己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情况也没她想得那么糟，顶多是头发塌了些，碎发都黏在脸上，但妆大部分还是在的。 她安慰自己，反正是晚上，还有眼镜挡着，隔着社交距离看肯定没问题的。 整理好情绪后，周琢斐就拿起了肖望刚刚给的苹果汁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又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肖望，对方正低头思索着，烟夹在他的修长的指间，不断燃烧着。 周琢斐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心情好像也逐渐平静下来。 剩下半支烟肖望都没有抽，他只是就这么放着，利用难得时间放空大脑。 他很少在路边抽烟，也很少当着别人的面抽。 因为抽烟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他第一次抽烟应该还是在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家里虽然给了他生活费，但他还是想尝试着自己养活自己，于是在相熟学长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工作室兼职，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工作室。 学长烟瘾很重，经常工作到一半就要出去抽一支烟，他经常会向肖望发出邀请，但都被他拒绝。 直到有一次过节，工作室的人都回家过节了，他选择留下来干活，可他实在是没有头绪，心中郁结难消，于是拿起学长留在座位上的烟和打火机，尝试着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烟。 虽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舒适的感觉，也没有感觉到朋友们所说的“瘾”，但是情绪上却莫名地得到了放松。 就好像是他终于找到了一件可以完全由自己操控的事情，他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点燃，什么时候熄灭，什么时候吸入，什么时候吐烟。 所以抽烟的习惯便被他保留，尽管他知道这个习惯并不好，可在没有找到更好的替代方式之前，他应该都不会改变。 手上的烟已经燃烧殆尽，肖望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周琢斐应该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这才将烟头丢进垃圾桶，同时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了第三样东西。 处理一番后，他回到了车上。 一开车门，迎面袭来的是一股清爽的凉气，以及混杂在其中的淡淡甜香。 肖望才刚刚抽过烟，才熟悉了苦涩呛鼻的烟草味，冷不丁闻到清新微甜的香气，只觉头脑清明，心神一荡。 好像是周琢斐身上的香水味？ 两人刚见面时他也隐约闻到了，只是气味很淡，所以不是很确切，但是对方在车里呆了很久，再加上他方才出去了一趟，于是这次嗅觉便变得更加敏锐，下意识地开始追寻这股气息。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呀。” 他打开开灯正准备放东西，却发现周琢斐已经取下假发，露出原本的黑发。 肖望略微一吃惊，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做，不是刚才还在坚持？ “你取下来了？” “是啊。”周琢斐不好意思地说：“想了想太麻烦了，干脆就取下来了。” 肖望说：“这样也挺好看的。” 他这不是安慰，虽然紫发也很漂亮，但还是黑发更适合周琢斐的气质，更显得她灵秀动人。 “哈哈，那我可真信啦。” 周琢斐看着肖望打开了置物盒，把香烟以及一小盒喷雾放了进去，喷雾的外观她十分熟悉，一眼便认出来是除烟喷雾，公司的吸烟室就准备了很多。 此时她才发现肖望身上的烟味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果然肖望就是做什么都可以做到完美的人，她心中的百分之一的讨厌好像可以被去掉，对肖望的评价就是百分之百。 在他面前，自己那一点点掩饰也变得很可笑了。 周琢斐这么想着，稍稍一回头，眼镜框便再一次滑落下来。 肖望见她又在扶眼镜，主动问：“你的眼镜是不是不太合适，我好像总是看到你在扶眼镜？” “好像是有点松了，这是我大学时候用的道具，可能有点不牢固了。” “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 “肖秘你这也会？”周琢斐不疑有他，立即摘下眼镜准备递给他。 肖望接过后对着灯看了看，在镜腿处稍稍调整，还给周琢斐示意她戴上。 “你再试一试” 周琢斐依言戴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肖望就已经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慢一秒就会闻到肖望身上的气息。 但人一靠近，温度便会隔空传递，她依旧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向她靠拢。 这也太近了！ 她根本来不及去想自己的妆有多花，因为她的余光就能瞥见肖望的脸，所以此刻更是连头都不敢再转动一下，脖子僵直，只有眼珠在眼眶中乱转。 冷静一点，不要乱看，不要乱动。 肖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周琢斐的反应，他的注意力都在眼镜上，并且顺着镜腿一路游移最后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他们认识三年，他现在才注意到周琢斐没有打耳洞。 乌黑的发丝都被伏贴地拢在耳后，由此显得耳朵更加突出也更加小巧，但从耳尖到耳垂连带着耳廓上的软骨都染上了一层淡粉色，就像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怎么会…… 肖望当随即看向周琢斐，对方此时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似乎并不在意他在做什么样子的。 可她的耳朵却是越来越红，逐渐从淡粉变成了玫瑰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瑰丽色彩。 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退后，因为他的动作已经让周琢斐感到紧张了。 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却并不想这么做，甚至有了想要继续观察，甚至更进一步的想法。 在意识到自己这个糟糕的想法后，肖望立刻猛吸一口气，拉开了与周琢斐的距离。 对方就像有所察觉似的朝他看了一眼，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他用口水润了润嗓子，喉结微动，“取下来吧，我再帮你调一下。” 周琢斐再度取下将眼镜交给他时，指甲无意间碰到了肖望的掌心，她本人并无察觉。但肖望感到掌心一阵瘙痒，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好在对方的手已经拿开，不然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他又经过了一番处理，将眼镜还给对方。 这次他并没有凑上前，而是看着周琢斐戴上眼镜，一脸惊喜地告诉自己眼镜变得合适了。 “肖秘你真的太厉害，我真怀疑这世上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肯定是有的。”肖望说：“我就不会cosplay。” “我相信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也能做到很好的，毕竟你条件很好的。” 第37章 美梦 平心而论, 詹子朗在她一系列离奇遭遇中立下了汗马功劳。 首先在围剿韩楚彬事件里他就出了不少力，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给周琢斐科普江慎，她都不会想到把这人介绍给杜虞, 而会遇到谢淮也是因为他…… 周琢斐忽然醒悟过来，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男主角吧？ “你……”周琢斐盯着詹子朗, 试图分析点什么来。 但很可惜她失败了，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一个怀疑就开始疏远对方？ 那也没什么必要, 就算小詹真的是主角, 她又不知道他的故事，这对她不会产生影响。 “我怎么了？”詹子朗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周琢斐的后半句话，不由得问。 周琢斐即时改口问：“我是问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 “哪个？” “红头发那个。” “你说谢涯啊？”詹子朗挠了挠头, “这两天没什么消息, 其实我跟他也不是特别熟。” “你不是说你带着他玩的吗？” “那还不是看他刚来k市不认识人嘛,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很乐于助人的, 所以才说带着他玩，但也是一群人凑在一起，而且他性格也有点孤僻……” 詹子朗砸吧砸吧嘴给出总结：“所以没什么私交。” 两人聊完, 詹子朗便起身去帮她送文件去了。 之前他也跟着周琢斐去过顶楼一次, 虽然对方嘴上总说着实习生就得乖乖打杂，但实际上她很少单纯地让詹子朗去做一些跑腿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一般情况都是有什么工作带着他一起完成，詹子朗难得能帮周琢斐跑个腿, 表现得非常积极。 他哼着小曲来到顶层，拿上文件，隔着玻璃看到肖望在办公室，于是便过去敲门打招呼。 “肖秘，忙着呢？” 肖望看见是他，还以为是来找自己的, 当即放下鼠标问：“找我吗？” “不是不是。”詹子朗特地显摆了一下手上的文件：“我是来帮周姐送文件的。” “看来这工作你做的越来越趁手了。” “那可不？”詹子朗有些得意地说：“不然周姐怎么会放心让我一个人出来跑腿？” “她平常也不怎么叫你跑腿吧？”肖望语气肯定：“之前我看她都是自己来的。” “哈哈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吗。”詹子朗不在意地笑了笑，立马承认自己说的太夸张：“其实是周姐今天觉得太忙了，才让我来跑腿的。” “这样啊。”肖望随口回了一句，“今天行政部的工作很忙吗？” 詹子朗机灵地回了一句：“行政部每天不都很忙吗？” 这要是说不忙，岂不是在给周姐挖坑，他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肖望笑了笑，相比起之前的詹子朗，现在的他进步显著，看来在在寰宇的大半个月，的确让他受益良多。 这样的结果对所有人都是有益的。 詹子朗学到了东西，詹家人感到满意，凌煜收获了人情，而周琢斐说不定也能因此得到嘉奖。 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现，配合地回答说：“那你赶紧回去忙吧。” “好嘞。” 詹子朗得意洋洋地回到办公室，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刚刚的“机智问答”分享给周琢斐。 然而还没走进，他就被对方打键盘的架势给惊到了。 只见周琢斐，十指翻飞，快速地敲打键盘，动作之快几乎要出现残影，那天和她打游戏时，都没见到她有这样的速度。 “周姐……”他走过去，语气小心地喊了一句。 周琢斐快速打完一句话按下回车才抬起头，“回来了？” “嗯，你这是在跟谁说话，怎么感觉你都要把键盘搓出火星子来了？” 周琢斐哼哼一声，“我不把她的头搓下来不错了。” 她正在和杜虞说话，不出意外的对方今天请了假，在家里睡到这个点才起来，清醒过来后她给周琢斐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便是。 [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依稀有点印象，但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她印象最深的还是昨天韩楚彬的倒霉样，急需周琢斐帮她回忆。 周琢斐看到消息，又看了一眼时间，当即回了她一句。 [哟哟哟，这是谁啊，睡美人终于醒了！] [……你好好说话，你这样我害怕。]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所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疯狂在肖秘面前揭我的短，让你别说了，你还挑衅我，我也没有很生气啦。] 杜虞看到这里汗都要下来了，看来这是在秋后算账啊。 [昨天还是太高兴了，亲爱的，我是爱你的！] 周琢斐发了一连串的呵呵过去，恰好詹子朗过来打了个岔。 她收下文件，听着对方谈及与肖望的对话，说完还向自己邀功似地问了一句：“周姐，我的回答不错吧？” 一句还不错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别看她表情淡定，但是等对方一走，她立刻对着自己脑袋来了一下，她简直是蠢到家了，还以为让詹子朗去找肖望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结果想不到吧，人家主动去找肖望聊天，对方就算忘记了，经由詹子朗这么提醒也能回想起来。 周琢斐懊恼地拍着脑袋，犯傻了不是，还不如她一口气冲上去算了。 这时她才将注意力又放回到电脑上，杜虞已经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表示忏悔，又是道歉，还说要请她吃饭。 不过周琢斐以一句[你有钱吗？]完成了绝杀。 别看杜虞看上去风光，但荷包却是空空如也了，最近得过上一段节衣缩食的日子了。 周琢斐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际上却给她转了笔钱。 [上次说的红包还没给，省着点花。] 也许杜虞的确是她最爱的人吧，谁知道呢？ 下班后，周琢斐回到小区，走到单元楼门下便发现垃圾箱旁堆积着大量纸板、塑料薄膜以及泡沫塑料。 因为这些废物的体积过于庞大，惹得周琢斐看了好几眼。 等她上了楼，发现岑欢家的房门开着，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动静，便好奇地朝里看了一眼。 岑欢正在扫地，地上全是零碎的包装材料。 周琢斐看到一地狼藉，关心的问：“这是怎么了？” 对方回头看到是她，解释说：“家里换了新冰箱，我正在收拾。” “这样啊。”周琢斐心想这应该是谢涯的杰作，因为岑欢肯定是没有钱换家电的。“怪不得我在楼下看到纸箱。” “是的。”岑欢想了想，觉得周琢斐也不是外人，便如实相告：“这些是小谢走之前买的。” “是吗？”周琢斐摆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这得花不少钱吧？” 岑欢担忧地点点头：“是啊，加起来也得有不少了，他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是今天师傅送货上门的时候才知道的。” “那就说明他赚的确实多，能一口气掏出这么多活钱来。”周琢斐安慰她说：“说明他有实力啊。” 岑欢当然知道谢涯工资不菲，尤其他还是酒吧最受欢迎的驻唱，只是自己只是收留了他两个星期，对方便花了这么多钱，她当然觉得不合适，尤其是谢涯的家里也很困难。 “不知道他家里什么情况，这两天给他打电话，他也一直没接。” 周琢斐心想，那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涯都没机会接电话了。 但她嘴上还是在安慰岑欢说：“别担心，小谢那么机灵，又有才华，在哪都能混得很好的。” “说的也是。”岑欢打起精神，“他比我厉害多了。” “对了，你们酒吧昨天出事了你知道吗？” “你是说有客人闹事吧？我们都知道，经理还特地和我们培训了危机事件处理。” “我昨天正好也在现场，你知道那个带头处理问题的，没穿工作制服的男人是谁吗？” 岑欢想了想，很快就锁定了对象：“你是说慎哥吧？他是老板的亲戚，不在店里做事的，就是偶尔会带朋友去包厢谈事情，不过他比较低调，店里不让讨论他，也就是你问我，我才告诉你的。” “明白了。”周琢斐大致搞清楚状况，冲她笑笑，示意她放心，“我也就是好奇，不会乱说的。” 如此一来剧情就很清晰了，凌煜是因为江慎的原因才去新世界的，接下来两人便会相遇，再过不了多久岑欢就变成她的老板娘了。 看来谢涯的戏份也要杀青了，她瞥了一眼地板上的塑料泡沫，暗自和他告了个别。 再见了，你这个虽然身世背景悲惨，但坐在法拉利里哭的讨厌小鬼。 她寻思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虽然也很傻很天真，但也没这么讨人厌，财富为什么不能稍稍眷顾一下她们这些真正需要财富的人呢！ 之后几天，生活只能用风平浪静来形容。 杜虞囊中羞涩，并没有再喊周琢斐出门，而她本人也逐渐从一想到肖望就会尴尬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其实她也没怎么调整，就是过了两天，肖望突然来行政部办事，简简单单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周琢斐在回应的那一瞬间便冷静下来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件事情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对肖望来说这只是一件乐于助人的小事而已，并不会特意留意别的。 这么一想，她的心态就好多了，继而笑着回应对方：“肖秘好，来办事啊。” “是啊。”肖望指了指远处，“我先过去了。” 肖望一露面便有不少同事凑过去聊天，对方表示自己有事，婉拒了大家聊天的邀请。 周琢斐一直坐在座位上偷看，不过她也不敢做得太明显，一边敲着键盘，时不时地抬头看上一眼。 第38章 客户 “我知道肖秘你是不想麻烦别人, 但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事情，你看我不就是一直在麻烦你吗？” 周琢斐说得极为坦诚，“也许你觉得是我做得太多了, 但实际上反而是我觉得自己做的太少。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照拂，所以千万不要有困扰, 请让我来帮你吧，不然你越客气, 我会越难受的。” 把话说开之后, 她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果然讲客气什么的还是不适合她，还是得说实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肖望实在是说不出拒绝周琢斐的话了。其实这也不是周琢斐的问题, 说白了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 倘若再继续下去就是在伤害周琢斐了。 “我明白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有负担，我并不认为自己有特意照顾你，我们是在互帮互助。 他想做的就是减轻对方心中的负担, 不要把他的帮助抬高, 也不要忽视自己的力量。 自己之所以会持续与周琢斐打交道，绝不是因为想要帮助对方，而是周琢斐身上也有一些特质足够吸引他。 “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只是一直没机会感谢你。” “真的吗？”周琢斐没有吃惊也没有意外，只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原来我还有点用处。” “不是有用，你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 肖望推心置腹地说着，他认为自己是很珍惜和周琢斐相处的时光，毕竟纵观整个寰宇, 他也找不出第二个和周琢斐一样，可以让自己完全放松的谈话对象。 为此他对周琢斐说：“不要勉强自己，我会尽快跟她说清楚的。” 周琢斐比了个ok的手势，心想难得看到肖望如此果断，看来不论男女在面对无感的两性关系时，都会想着尽快脱离。 不过男性在处理这种事情要比女性更困难些，更需要注重尺度，稍有不慎就容易被挂上不绅士不体面的帽子了。 她小声地跟肖望加油打气：“加油肖秘，你可以的，要学会勇敢地说不。” 肖望被她这句话闹得哭笑不得，不由得问：“所以你以前都是这么处理的？” 公司内部单身员工众多，周琢斐样貌性格都不差，想来也不缺追求者，不过看对方的状态，可能更享受单身状态。 周琢斐故作一番思考，“你要听真话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我一般在拒绝这个阶段之前就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不过我们情况不一样啦，肖秘你不是这种风格，按照自己的节奏做就好，过程其实不重要，对吧？” 对方也配合地点点头，“有道理。” “所以说嘛……”话说到一半，正巧有员工路过，周琢斐当即提高音调，朗声对肖望说：“肖秘你放心，我保证今天下午就把文件给你送过去。” 肖望看着周琢斐一本正经的样子，正要问什么情况，余光瞥见路过的同事立刻了然，以微笑回应道：“那就拜托你了。” “您客气了。” “肖秘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那我不耽误你工作了。” “也不叫耽误啦，正好我可以偷偷懒。”周琢斐指了指办公室方向，脸上不露出一丝表情，颇为严肃地说：“你看，只要我保持这个表情跟你说话，哪怕是说废话，大家都只会认为我们俩在谈工作。” 肖望听了就想笑，也不知道周琢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不过我还是回去吧。”周琢斐还记得自己刚刚才说她最近挺忙的，自己提的人设，自己总得圆一圆， “好的，那你忙。”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坐下后，虽然手里握着鼠标，但一时半会儿还没能进入工作状态，她不禁开始回忆起刚刚和肖望说过的每一句话。 因为事发突然，她也来不及去仔细斟酌，纯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愿她的意思可以完整传达给对方吧。 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 明明不管是在詹子朗，还是谢涯的事情上，她都能处理好，怎么在肖望面前就是不能顶用一回呢？ 不过后来她仔细一琢磨，发现那些能展示她能力的事情都和工作无关，而她跟肖望一直没什么私交，都是工作往来，的确没有什么展示的机会。 她也自认工作上只是做到了称职，还远远没到像褚晴那样出类拔萃，肖秘对她认识不足也是正常。 如此一来，周琢斐便想通了，工作上的实力倒也不必强求。 之后她一如既往的发动态，褚晴也一如既往地给她点赞，到了周五，对方突然给她发了个消息邀请她周六去参加聚会，虽然听介绍感觉挺有意思的，但被她果断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周末不想出门。] [这样啊，那你周末两天都打算呆在家里吗？] [嗯。] [那多闷呀，出来可以认识一些新朋友，不好吗？] [我很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这种活动就不用邀请我啦~] [好吧，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你会感兴趣呢。] [是啊，真遗憾呢。] 对话到此也就结束了，周琢斐深谙结束聊天之道，只要不给对方起新话题的机会，再活跃的聊天都能被她给聊死。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之后周琢斐将整个聊天记录发给了肖望，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稍晚一会，对方给她回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小狗表情包。 周琢斐觉得自己好像是扳回一城了，果然比起肖望的怀柔政策，还是她的铁腕手段立竿见影！ 过了两天的一个上午周琢斐正在干活，叶茹打来电话，让她叫上詹子朗来办公室一趟。 在去的路上，詹子朗问周琢斐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这我上哪儿猜去？”不过周琢斐转念一想，还真想到一个靠谱的了，她问詹子朗：“会不会是你转正的事情？” 寰宇的常规实习期是三个月，不过要是表现良好是会提前转正的，比如她就是第二个月末签的转正合同。 “这么快吗？”詹子朗纳闷地摸摸鼻子，其实他还没跟家里人商量这事，因为他还有些犹豫。 因为要是转正的话，工作量可就比现在多多了，他觉得现在的工作量正正好，所以还想多混几天呢。 “你应该说我这么优秀的吗？”詹子朗是什么德行周琢斐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要是真转正了，那你可就没什么时间玩扫雷了。” 詹子朗叹了口气，“这……果然太优秀也是种负担啊。” 不过等两人去了办公室，对方既没有提转正也没有提合同，而是对给她们安排了工作：“你们去顶楼的一号会议室布置一下，等会儿有个商务会谈。” 周琢斐愣了一下，“叶姐这不对啊，布置不是咱们的活儿啊。” 行政部的内部职能划分的很明确，大家都是各司其职，俗称一个萝卜一个坑，商务招待这种事情都是有专人负责的，周琢斐实习的时候也帮忙跑过腿，但现在按理说已经不是她的工作范畴了。 “我知道，但这是肖秘的意思。”叶茹虽然在和周琢斐说话，但视线却是看向了她身旁的詹子朗。 周琢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也跟着看向詹子朗。 这下轮到詹子朗迷惑了，“怎么都看我，我不知道啊。” 周琢斐觉得估计是来开会的人和詹子朗有点关系，所以肖望想让他过去露个脸表现一下，而自己则是顺带的，谁让她以前干过有经验了。 要真是这样问叶茹也没用，肖望肯定不会和她解释的。 周琢斐认命地拍了拍詹子朗的肩膀：“走了，干活去吧，你还没做过接待吧？” “没有啊。” “今天带你去体验一下。” 只有凌煜会出席的会议才会在顶楼开，所以说明这场会议很重要，或者是参会者的身份很重要。 其实周琢斐是最不喜欢处理这种重要会议，因为每次都得提着一百二十万分的小心，生怕出问题。 做好了没好处，做坏了准倒霉！ 周琢斐带着詹子朗去顶楼布置，忙了一会儿，肖望进来看了一眼便立即离开，就连一句闲话都来不及说。 他的态度也让詹子良意识到会议的重要性，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周姐，这弄好之后我们就能走了吧？” 周琢斐则回答：“走什么，得呆着啊，万一需要跑腿倒水什么的，难道让肖秘做啊？” 肖望的职务虽然是秘书，但工作职责是辅助凌煜处理工作，而不是做杂活。 “什么人啊，还这么摆谱。”詹子朗小声嘟囔着，让他干活倒无所谓，但是伺候人就…… 周琢斐一听这发言，连忙叮嘱他：“等会儿别乱讲。” 人都没见上就开始编排客户了，她都不敢想象詹子朗当面说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布置好两人便出了会议室，周琢斐没看到肖望，也不敢贸然离开，只能先等着，但也不敢放松，生怕一不留神人就来了。 就在此时，肖望突然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十分钟到。] 看到具体时间，周琢斐心中瞬间就有了底。 她掐着时间，带着詹子朗守在门口。 果然就在差不多时间里，走廊里传来了细微的动静，是皮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 “来了。”她小声提醒詹子朗，接着昂首挺胸，露出职业化的笑容等待着贵宾来临，詹子朗也跟着有样学样。 随着大门开启，一行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第39章 滤镜 肖望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我在外面没看到你，所以进来看看。” 其实他就是特意来找周琢斐的。 他仔细端详着对方的表情，发觉自己的判断并没有错。她笑得很勉强, 显然是有心事，并且这次的情况和上次还不大一样。 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呀。”周琢斐迟疑了一下, 还是没说实话。 还是一样的理由，她总不能因为那些无故的猜疑, 就开始向他人寻求帮助吧。 不过这样说会显得她不真诚, 所以她选择性地说了一些。 “就是刚才太不注意，端水的时候弄撒了一点，幸亏我反应快。”她将自己弄湿的袖口展示给肖望看。 肖望顺着她的动作看去, 除了看到袖子上有明显的水痕, 也看到有一块皮肤明显发红。 “你的手？” “嗯？”周琢斐这才发现挨着袖口的部位有一些发红, 估计是刚刚碰了开水的缘故, 不过她一直没有察觉，可能是因为心思太乱根本顾不上。 “没事，小问题。”她拉了拉袖子将手腕盖住, 因为低着头从而错过了肖望看向她的担忧目光。 她好心地提醒肖望：“肖秘还有别的事吗？你一直不回去不好吧？” “我马上就走, 对了，你们可以去我办公室休息，有需要我给你发消息。” “好的, 我等小詹回来就过去。” 在临走前，肖望又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周琢斐心不在焉地又低下头。 这已经不是他感觉对不对的问题，而是对方明显就是有心事，而且这极有可能和谢淮有关。 他就坐在谢淮的斜对面，因此刚刚他看得十分清楚, 自从周琢斐出现后，谢淮的目光便一直在她身上徘徊。 肖望对那种目光是再熟悉不过了，那些有钱有势的上位者们总会用这种视线审视着那些年轻貌美的面孔。 谢淮的名声很大，凌煜虽然和他不熟，但也时常表现出对其的欣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周琢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肖望十分担忧。 因为他见识过太多类似的案例——年轻漂亮的女孩向往着光鲜亮丽的生活，自以为找到了捷径、可以一步登天，也许会过上几年风光的日子，但最后都在物欲的沼泽里越陷越深，只能沦为金钱和权力的玩物。 他自然不愿意看到周琢斐踏上这样的路子。 可假如谢淮真有这个打算，以他的手腕，周琢斐可以抵抗得了那些诱惑吗？ 一时间他只觉心烦意乱，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虑。 因为心思太过混乱，以至于他在走到会议室门口必须得特意停一下，整理好状态才推门进入。 过了一会，詹子朗总算是回来了，周琢斐立马冲过去和他讨论刚刚的事情。 谢淮的话他也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多严重，毫不在意地表示：“毕竟认识你，和你打招呼也很正常吧？” “他那是打招呼吗？” “那不也是在提醒你袖子湿了，这不是好心吗？” 周琢斐瞬间哑火，因为她知道这事没法和詹子朗讨论。 首先他是男性，其次他是和谢淮同一阶层的人，他无法做到与自己感同身受，自然也无法理解谢淮对她造成压迫感以及恐惧。 “算了。”她果断选择放弃：“当我没说。” “啊？”詹子朗依旧是糊里糊涂的，“别啊，我是真没听懂，周姐，你再好好说说，你觉得谢淮哥怎么了？” “我觉得他在整我。”说完她看到对方迷茫的表情，本就焦虑的情绪，现在更是变得十成的不耐烦。 她的语气越发变得不好起来，索性摆了摆手：“都说你听不懂了，还非要我说，走了走了。” 说完不给詹子朗任何说话的余地，带头离开去了肖望的办公室。 按理说她们是要在会议室等着的，但是肖望答应给她发消息，所以他们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 进了肖望的办公室，两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詹子朗看出周琢斐心情不好，自然不会再凑上前触霉头，但他也的确觉得委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感觉他就做错事了呢？ 周琢斐也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有些迁怒于人，这事和詹子朗又没关系，怎么能因为对方好脾气就冲他发火呢？ 所以过了一会，她调整好情绪，便心平气和地跟詹子朗道歉。 “小詹不好意思，是我刚才说话语气不太好，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 对方连连摆手说没事，“主要是周姐我真的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可能显得我比较笨吧。” “你才不笨呢，你很聪明呀，只是有事情我们角度不一样，体会也不一样。” 詹子朗挠了挠头，“这样啊，说的也是，不过你真的觉得谢淮哥在整你吗？” “整只是一个夸张用语，其实我想说的是，他的存在就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这么一说詹子朗反而是有些明白了，因为他有时候面对谢淮也会感到犯怵。 “这可不行啊周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他又不是你老板，也不是你的长辈，又不会因为和你父母说一句话就让你半年都没好果子吃，你干嘛怕他！” “……你后半段话说的是你的真实经历吧？” “咳咳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战胜恐惧的最佳办法就是直视它。”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周琢斐面露难色：“不想直视行不行啊？” “不要有畏难情绪嘛，想想你打游戏，卡关的时候你会选择直接放弃吗？你肯定会不断地锻炼技术杀过去啊！” “我第一次这么痛恨你用游戏来举例子。” “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吧。” 虽然詹子朗的话语颇有些不知者无畏的天真，但周琢斐不得不承认，的确有那么一点道理。 她对谢淮的畏惧源于对方的权势与气场，但话说回来，两人毫无关联，对方完全管不到她。 她的老板可是凌煜，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独一无二的男主。 众所周知，言情小说的男主角都是三观健全，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因为不健全的那类已经不让写了。 自己身为他的员工，理应得到他的庇护。 当然实在不行，她还有plan b——可以腆着脸去抱未来老板娘的大腿。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周琢斐并不愿意走上这条让自己唾弃的路。 “你说的有道理。”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但是周琢斐起码不会被负面情绪牵着走了，“还是你想得明白。” “哪能啊，其实是你对我们有滤镜，总觉得我们哪里特殊，实际上大家都是人，也会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周琢斐反驳道：“但事实就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你们能做到，那我当然会觉得你们很无所不能啊。” “话是这么说，但你是自由的呀。你就说我吧，我未来的路家里人早就给我安排好了，你以为我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是拴着绳出来溜的狗，看着能撒欢出来跑，但是主人一拉绳我哪都去不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琢斐打断了詹子朗的自怜自艾，“好了好了，你是住在冰冷豪宅，抱着一屋子限定游戏机哭泣的可怜小孩，我是拥有自由和不羁灵魂，但住在出租屋吃外卖的上班族，我们都有悲惨遭遇。” “……周姐你这样真没意思。”被打断施法的詹子朗表示十分难受。 周琢斐安然地“嗯”了一声：“我残忍我冷酷我麻木无情。”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期间两人进去续过一次水，之后便是一直呆在肖望的办公室。 直到门外传来动静，两人急忙跑了出去，虽然肖望是允许他们在这里休息，可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影响也不好。 只见会议室的门大开着，里面的人正陆陆续续走出来，其中并没有凌煜和谢淮的踪影。周琢斐和詹子朗特意找了个角落呆着，等着人走干净好进去收拾会议室。 宽敞的大厅同时容纳十数人也不算拥挤，虽然人多，但动静却并不大，众人就算是交谈也都是窃窃私语。 谢淮和凌煜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大厅内的动静也随之变小了。 所有人都在听凌煜和谢淮谈话，周琢斐听了几句便开始走神，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她心想着自己果然不喜欢这种商务场合，除了上位者可以自由说话，剩下人都得看着眼色，陪着小心，这气氛实在是压抑。 就比如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一场大型模拟人生游戏。 “周姐！”詹子朗的呼喊打断了周琢斐的思绪，同时还推了她一把。 “啊？”周琢斐低呼了一声，连忙抬头，便看见谢淮正朝她走了过来。 不是吧，又来？ 周琢斐还没来得及转动脑筋思考如何应对，只见谢淮便已经开口道：“子朗今天表现得不错。” 一听不是自己的名字，周琢斐松了口气。 詹子朗反应极快，“谢总过奖，都是前辈们教得好。” 周琢斐听了就想叹气，但人家是在夸她，她又能说什么呢。 谢淮此时已经看了过来，意味深长地对周琢斐说：“同样也很感谢周小姐的帮助。” 周琢斐露出假笑应付着：“谢总过奖了。” “我不是说今天的事情。”谢淮音量不大，因此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清内容：“谢涯的事情还要多谢周小姐费心了。” 第40章 反骨 “什么餐券？”周琢斐瞬间来了兴趣, 推开门溜到桌旁，拿起餐券看了看。 肖望注意到她手腕处依旧隐约可见红痕，担心地问：“你的手腕真的没事吗？” “嗯？”周琢斐只是低头看了一眼, 便不在意道：“真没事，我就是这个肤质, 随便磕碰一下就红了，而且要过很久才会消掉。” 她怕肖望不信, 当即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给他看, “你看，只是发红而已，根本没问题。” 肖望看了一眼, 发现的确没有任何伤口才放心。 对方已经开始整理袖口, 他的视线还在下意识追逐对方的动作, 手腕上红痕, 让他没来由地回想起几天前见过的画面。 他想到周琢斐泛起红晕的耳朵，原来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肤质的问题吗？ 他还在走神, 周琢斐已经拿起餐券, 这是本地一家非常出名的高档餐厅，之前杜虞也去过，还特意给她拍过照片。 “哇！真的给我吗！”周琢斐惊喜地问。 “当然。” 虽然很想收下, 但是周琢斐还是得客气一下，“肖秘你又在给我东西，这多不好意思……” 肖望看着周琢斐眼里写满了渴望，不由得笑出声来，果然比起愁眉苦脸，他还是更习惯, 也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周琢斐。 “别不好意思，这类东西我有很多，平常也用不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周琢斐嘴上这么说着，双手早已牢牢握住餐券。 “上次不是说过了，不用跟我客气吗？我们是在互帮互助。” “好好好，互帮互助。” 周琢斐开心地向肖望道谢，她一出办公室就给杜虞发消息报喜，两人一拍即合，立刻约定今晚就去消费。 这么一想，她也不算是在骗谢淮了，晚上自己的确是有安排了。 这顿晚餐她吃得很开心，餐厅环境好，菜品质量也不错，在吃饭前周琢斐开开心心地拍了照片发动态。 杜虞对此也很满意，最近她正在节衣缩食过日子，难得能吃顿好的。 吃饱喝足后，两人便各自回家。 周琢斐睡前躺在床上追新番，看到晚上的那条动态获得了超出平时好几倍的赞。 果然钱是不会骗人的，在高级餐厅根本不需要精心找角度，随随便便拍出来的照片就很诱人。 第二天她一去公司，就有同事问她昨晚是在哪家餐厅吃的饭。 在她报出店名后，立刻引来了同事们的惊呼。 “这家可不便宜啊。” “我就说看着就贵，你昨天吃了多少钱？” 周琢斐当然知道提到肖望的名字就是在给他找麻烦，所以她只说朋友有餐券从而应付着同事们的回答。 但因此她也想起了杜虞昨天问她的问题。 “肖秘是对大家都这样，还是对你尤其照顾呢？” 虽然周琢斐嘴上回答的是前者，但她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得到了肖望的格外关照。 不过她现在的观念有所改变，肖秘之所以会格外照顾她，必定是两个人比较对路。人和人的相处除了利益往来，其实也很讲究投缘二字。 目前看来就是她们俩比较投缘，就像她和杜虞一样，当年在社团她们并不是最先认识的，可最后却是关系最要好的，说白了不也是因为意气相投，能聊到一块去么？ 第二天上午，周琢斐正忙着工作，因为昨天刚吃了大餐，所以哪怕今天比较忙，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就在办公室人来人往之际，一位捧着鲜花送货小哥突然出现在门口，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天既不是节日，又不是哪位同事生日，那这花是送给谁的呢？ “请问周琢斐小姐是哪位？”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周琢斐。 周琢斐完全没想到看戏竟然看到自己头上，只能举起手示意：“是我。” 对方立马走过去将那束花放在她的桌上，掏出签收单请她签字。 “请您在这里签字。” 周琢斐一拿到签收单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内容，上面写了花店的名称地址，花束的规格、她的地址电话，以及联系人的电话号码。 不过联系人上填的并不是她的号码，她留了个心眼，特意记了下来。 “您好，我可以知道这花是谁买的吗？” 送货小哥当即表示：“不好意思，我只是负责送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这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号码，你可以看看。” “好的，谢谢你。” 对方收到收据便迅速离去，周琢斐又在花束上找了找，并没有找到贺卡或者任何显示署名的东西。 这是一束混搭花束，周琢斐只认识其中有香槟玫瑰和马蹄莲，剩下的品种她都分不清，但能看出来花艺师的审美和技术极好，七八种花搭配出来的效果主次分明，颜色和谐。 但送花的会是谁呢？ 她几乎没有收到过别人送的花，最近一次还是两年前杜虞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买过一束泡泡玫瑰，不过那束花明显比不上眼前这束来的讲究精致。 罗璟过来凑热闹，看了看花说：“哟，小周现在真是越混越好啊，这花蛮漂亮的，这么大一束得不少钱吧？” 另一旁热衷于绿植鲜花的同事插话说：“花贵不贵不是看大小，是看品种的，这里面贵的花一支就得好几百。” “这么贵？”罗璟连连咋舌，“我上次给我女朋友买九十九朵玫瑰也才一千出头，这一支就要好几百？” “便宜的玫瑰不值钱。”同事一边解释，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走过来仔细打量，一边看一边跟众人介绍这里面都是些什么花，市场价大概是多少。 周琢斐听完介绍便已经彻底排除了是杜虞送的可能，因为她掏不出那个钱。 所以这只有可能是…… 她望着自己刚刚记下的号码，掏出手机比对了一下，这并不是谢淮的号码。 不过订花这种事情，对方也不大可能自己留私人号码了。 “小周，你这是追求者送的吧？”罗璟在心中估算了一下价格，得到的结果着实令人震惊。 周琢斐摇摇头：“不知道啊，上面也没写署名，我都不知道是谁送的。” “送这么贵的花还不留名？你最近做好人好事了？” “可能吧，我每天活着就是在积德行善。” “哈哈哈，要不你再好好想想，这肯定是男人送的。”罗璟语气笃定道。 “为什么？” “因为送花最保险，男人都这么想。” 打发完同事，周琢斐把号码拿给詹子朗看，想看他能不能辨认出来。 “我看看。”詹子朗对着手机通讯录一阵翻找，但最后一无所获。“我这儿没有诶，周姐，你打个电话过去不就知道了？” “那还是算了，对方不留署名，我干嘛那么积极？” “那就不管了呗，给你就收着呗。”詹子朗说。 周琢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不管送花的人是不是谢淮，既然对方不表示，那她为什么要做出反应？ 对方连名字都不给，那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从地上捡了束花呗，至于价格，又关她什么事呢？ 但没想到，第二天那位送花小哥便又来了，带来了一束款式截然不同的花束，搭配和包装依旧精致，并且看上去造价不菲。 看来送花的人比她想得更有耐心。 而周琢斐也忽然意识到，如果这是一场持久战的话，她必然是耗不起的那一方。 因为对方只需要出钱，而她要考虑的问题就很多了。 于是她便选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方法，第三天送花小哥再来时，她直接选择了拒收。 对方买花是自由，那她收花也是自由吧？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送货小哥白跑一趟，但是对方也能理解，可能是类似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周琢斐也顺着他的话聊了几句，想看看能不能套点消息，问倒是问出了一些东西，可惜都没什么用。 因为订花的人是通过电话预购的，钱是直接转账，压根没到花店去，所以小哥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不过今天的花被拒收后，第二天果然就没动静了，周琢斐也是松了口气。 一束花害得她提心吊胆了三天，可能这也是谢淮想要的效果吧？ 不过很可惜，她还真就是一个天生反骨的人，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偏不做。 另外哪怕这些花的价格有多昂贵，她也只会觉得谢淮莫名其妙的。 不给署名也不打招呼，肖秘给她两张餐券都得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免得自己误会，而谢淮的行为只会让人感到满满的傲慢，还是说他认为，只要女生都会满心欢喜地接受这样的馈赠呢？ 她也特意跟詹子朗打听过，谢淮这人虽然常年单身，但身边也没缺过女人，他没有必要禁欲，也不用在意形象，所以找女伴对他来说，就和换身西装换辆车没区别，都是一种资源。 当然詹子朗的表达方式要更加委婉，可能是考虑到了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周琢斐无差别扫射的受害者之一。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现象的确很常见，只是他很少关注或者在意，但并不能假装这一切不存在。 下班后，她坐在车站等车，忽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接通后，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男声，对方普通话极其标准，字正腔圆地就像是男客服。 “您好，请问是周小姐吗？” “我是。” “周小姐您好，我是谢总的助理，我姓白……” 听到这里周琢斐立马意识到了是什么情况——看来是她拒收花束起了效果，倒逼着对方找上门来了。 第41章 遗憾 “好的, 谢谢。” 周琢斐包里当然有小镜子，没拿出来用是觉得擦汗而没必要那么讲究，另外就是她已经放弃在肖望面前注意形象的念想。 反正丑也出过了, 就这样吧，与其精心维护, 不如博一个真实自在的印象。 但肖秘好心帮她把镜子拿出来，当然是要用一用的。不过因为镜子角度比较刁钻, 她不得不抬起下巴才能照清楚。 肖望需要时不时地看一眼副驾驶座外的后视镜来观察路况, 自然也不可避免的会看到周琢斐的动作。 对方正扬着下巴，对着镜子，一点点擦试着脸上的汗水, 脖颈因拉伸而露优雅的线条, 慵懒地向下舒展着, 直到被衣领挡住视线。 她的肤色很白, 比起衬衫的纯白显得更加富有生命力，如瓷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呈现出细腻的纹理, 肖望不由得联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艺术展上的玉雕作品。 衣领微敞, 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隐约露出了锁骨之上的项链，细细的银质链条轻吻着肌肤, 吊坠随着呼吸轻微晃动。 他正以一种自身都未察觉的着迷状态窥探着每一个与周琢斐有关的细节。 “好了。” 周琢斐擦完脸打算将遮光板收起来，肖望正要收回视线，却意外地发现她的发间似乎混进去了什么杂物，于是出声提醒。 “你头发里有东西。” “啊，哪里？”周琢斐立刻上手去摸，但因为看不见, 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肖望帮她指引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找到，只好趁着等红灯的时候亲自出手，“要不要我来帮你？” 周琢斐一边说好的，一边靠了过去，乖乖等着肖望帮忙。 以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周琢斐的毛茸茸的发顶以及微微颤动的睫毛，像是扇动翅膀准备起飞的候鸟，每扇一下便掀起一阵风向他吹去。 一同袭来的还有那股熟悉的、淡淡的甜香。 肖望稳住心神，尽量保证自己的手稳一些，准一点，不要触碰多余的东西，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柔顺蓬松的发丝时，还是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经过周琢斐刚才一轮翻找，杂物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探进发丝里摸索，生怕有一个不恰当的动作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不过周琢斐全程表现得都很平静，这才让肖望稍稍放下心来，仔细地寻找起来。 以前他在电视上看到洗发水广告总是会把女模特的头发做成布或者是流水一般的特效，他都认为这是在广告商在夸大其词，可今天亲身体验过才知道，原来广告上的东西也是有所依据。 原来真的有人的头发可以轻盈如云朵，柔顺如绸缎。 经过一番搜寻，他终于找到了刚刚看到的杂物，是一小块花瓣的残片。 “找到了。” “嗯？是什么？”周琢斐看到花瓣，猜测可能是无意间蹭到了桌上的鲜花。她一边道谢，拿过碎片，打算下车的时候丢掉。 之后两人开始闲聊，周琢斐向肖望道谢，说了上次吃饭的事情，表示自己和杜虞吃的都很开心。 “对了，肖秘，杜虞问你喜不喜欢吃橘子，他们老家的橘子很好吃，想捎一些给你。” “不用了，替我谢谢她。” 肖望的反应也在周琢斐的预料之中，她没有立刻放弃，而是还想再争取一下。“他们家橘子真的很好吃哦，我每年都会吃很多的。” 这个事情她也早和杜虞讨论过，到底该怎么该向肖望表达谢意。普通的物质人家根本就不缺，好像送什么都无法送到关键上，但要是送心意的话，起码要对人足够了解吧。 而周琢斐对肖望的认知实在是少得可怜。 肖望解释说：“我不太喜欢酸甜的口感，橘子多少都会带一点酸味，所以我不是很喜欢。” “那肖秘你喜欢吃什么水果？” “不酸的话，应该都可以。”肖望已经猜到周琢斐的用意，笑着说：“不用那么费心，其实我平常不怎么爱吃水果。” “也对，健身的人是不是都要控糖？” “如果对自己要求高当然需要，我倒没有那么多要求。” “这样……那我请你吃巧克力。”周琢斐从包里掏出一小包巧克力，这还是詹子朗上次给的那盒，因为包装太大，所以她便拆了盒子用保鲜袋分装成小袋，平日里包里都会装上一袋，嘴馋的时候来上一颗。 “不要看它卖相不好，这手工巧克力很贵的哦。” 因为气候问题巧克力有一些微微融化，不过不影响整体使用，只是拿取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周琢斐用纸巾包着拿了一颗递给肖望，手指蹭到了袋子上融化的巧克力，习惯性地在把东西递过去后将手指放到唇边舔干净。 肖望接过巧克力，目光在看到对方的小动作后立即刻意避开了。 尽管周琢斐的动作做得及其坦荡自然，可他也意识一个问题——自从那天之后，他似乎对周琢斐细微的小动作变得格外在意。 他也不敢去细想这股反应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只能尽量避免此类情况再发生。 将周琢斐送回家后，他调转方向前往目的地。 今天他要与大学时带他进工作室的的学长见面，两人自打毕业后便再未碰面，今天恰好学长来此出差，两人才能见上一面。 他去了学长入住的酒店，用过晚饭后，两人便到了酒店位于十六楼的行政酒廊去聊天。 如今学长也算是事业有成，前几年开始创业，去年刚刚拿了融资，两人对着灯火阑珊的夜景，回忆着大学时代的生活。 肖望的大学时代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习和工作室占据，属于私人的时间不多，社交方面自然也没有精力发展，学长便是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创业公司压力大，应酬也多，学长在吐槽之余，不眠怀念起以前在工作室做项目的日子，那时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只要专心解决问题就好了，而现在当了老板，各方各面都要考虑打点。 肖望见多识广，经验丰富，自然不会吝啬地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最后两人分别时已是深夜，学长进入微醺状态，他分享了不少成就，但也透露了些许辛酸与压力，临别前重重地拍了拍肖望的后背，送上了对他的祝福。 “阿望，你现在混得比我好，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不过也别只顾着事业，多照顾照顾自己，保重……” 肖望与学长拥抱告别，他回到了车上，停车场里只亮着孤零零的几盏灯，在深夜显得格外寂寞。 肖望启动了引擎，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点燃一支烟。 在他看来人生就是不断的在选择与放弃中前行的，假如学长当年没有选择创业，而是像他一样进入企业入职，他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稳定生活，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生活么？ 说到底不过还是因为人的本性便是欲壑难求，以学长的性格也绝不会满足于那样的平淡日子。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便说明这项选择从一开始就不是优先选择项，而是注定会被放弃的，哪怕没有走今天这条路，也依旧可能会因为其他选而被放弃，所以它只能成为嘴里的遗憾。 就像他父亲总说很遗憾没能争取到他的抚养权，但实际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为此付出任何努力，道歉说了太多遍反而更像是一种借口。 与其这样不如就像他一样，只做好眼前的事情，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烦恼了。 他收起烟头，正准备离开，视线扫到了包着巧克力的纸团，随意地拿了起来，巧克力在车里放了太久，整体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按理说变成这样其实直接扔掉也无所谓了。 但他想到下午周琢斐兴致勃勃和他介绍巧克力的语调，仿佛这就是世间美味。 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他学着周琢斐的动作，用手指沾了一点巧克力，试探性地用舌尖碰了碰融化的巧克力酱，厚重的可可味冲淡了唇齿间烟草的苦涩。 其实他觉得这充其量就是可可豆品质好一些的巧克力，谈不上最美味的评价，但是在周琢斐的语言加成下，仿佛巧克力都变得更好吃了一些。 如果是她的话…… 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头枕上，细细品尝着这股滋味。 今天世瑞的人又来了。 这次周琢斐没有被叫上去接待，要是次次都是她来，那其他同事还干不干了，直接给她开两份工资算了。 不过她也从其他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传闻，据说世瑞正在和寰宇商议合作新项目，这可能是近几年来公司最重视的项目之一。 周琢斐一边干活，一边听着大家说闲话。 詹子朗也在座位上，看来今天谢淮应该没有来。 自从上次她挂了白助理的电话后，这件事情似乎便消停下来了，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只是今天一听到世瑞两个字，周琢斐不免又要多想了。 因为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哪一点能够吸引到谢淮，以谢淮的地位和外貌，就算谈个大明星对他来说都是轻轻松松，怎么就会看上她呢？ 只能说有钱人还是活得太好了，按部就班的好日子不过，非要给自己找点刺激。 跟她交换人生，过点苦日子就老实了。 吃过午饭，周琢斐临时到了一个信件需要去楼下签收，她从餐厅出来后，便和叶茹分开去坐电梯。 等电梯时她的眼皮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只当是自己昨晚没有睡好，正想着拿完文件回来就补会儿觉。 第42章 骨头 这时候她说不可以就真的不可以了吗？ 所以结论就是, 谢淮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只是让她接受而已。 想必谢淮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在说完这句话后, 他便气定神闲地等着周琢斐上车。 周琢斐没有动弹的意思，她反问对方：“在这儿不能说吗？” 上车就意味着要和谢淮独处,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个在车里, 一个在车外来得更自在些。 “当然可以, 如果周小姐觉得这样更方便的话。”谢淮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不介意。”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寰宇，要是被人看到, 明显是她的麻烦更多一点。 于是她也就不再跟谢淮在话语上争上风, 直接上了车。 一上去, 身后的车门便被关上, 隔着车玻璃，周琢斐看见白助理就守在车旁，看对方的神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可周琢斐见了心里却生出一股怪异感。 按理说白助理的工作性质应该与肖望的职位差不多, 可对方做的事情却总给她一种不是在正儿八经上班的感觉，更像是在帮谢淮跑腿，做着毫无技术含量的杂事。 “周小姐对那些花不是很满意？” 谢淮的声音大打断周琢斐的思绪, 她回过头来随意地嗯了一声：“谢总下次送花可以考虑加一下署名，不然容易让人误会。” “这的确是我的失误，送礼之前应该搞清楚对方的喜好才对。” 说罢谢淮从一旁拎起一个亮眼的橙色包装袋摆到周琢斐：“这是一点小补偿，作为我的歉意。” 这可不是什么小补偿。 周琢斐一眼就认出了袋子上的标志，全球知名的奢侈品牌，旗下的产品就没有低于六位数的。 所以面前的这个纸袋子就装着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也有可能是十几个月，乃至几十个月的。 周琢斐感觉头脑一阵眩晕，“谢总，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不需要明白，收下，高高兴兴地背着它就好。” 谢淮的语气轻飘飘的，在他看来送花和送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至于价格更不是他会考虑的内容，他唯一会考虑的问题在于自己对这个人究竟有多少兴趣。 周琢斐不自觉地身体后仰，后背紧贴着座椅以此来对抗大脑的眩晕感。 这种天降横财的事情竟然真的在她身上实现了。她不由得开始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就连她和杜虞做的白日梦，也不会梦到这么刺激的内容。 “你可以看看颜色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再给你安排别的。” “不用了……”周琢斐立即打断谢淮，此时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包上，而是下意识地想要撇清和谢淮的关系。 她看也不看纸袋一眼，径直看向谢淮说：“谢总，恐怕我要辜负您的厚爱了，这东西我不能收。” 对方至今没有说明送礼的缘由是什么，她一旦收下就说明自己默认了谢淮的纠缠，以后再想说清楚那就更难了。 谢淮微微挑眉，语气中隐隐带着无形的威严，“是不喜欢还是不满意？” 仿佛忤逆他便是天大的错误。 周琢斐在心中默念着有钱人也是普通人，自己没必要摆出谦卑姿态，顶着压力抬起头来。 她还是不太敢直视谢淮的双眼，但抬起头已经是她极力抗争后的成果，“都不是，是不想收。” 花她都没收，难道换了更贵的包包自己就会改变心意吗？ 对方听后，不慌不忙地敲了敲座椅扶手，语气放轻道：“周小姐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我防备很深。” “我这人就这样，没有针对谢总的意思。” “那就没有必要那么客气，我对身边的人都很大方。” 来了，重点来了！ 周琢斐暗自在身边的人四字上划了重点，如此一来，谢淮的用意就很明显了，他不是在追求自己，而是希望通过金钱的方式将自己变成他的身边人。 说白了便是不想花心思，而是用钱，因为用钱比花心思更方便也更省事。 虽然周琢斐也爱钱，也想要很多钱，但不代表她可以接受这种方式。 也许世上会有很多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但绝对没有她，只要她还能为自己的人生做选择，便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件商品。 更何况这人说的话语气真的很让人讨厌，听着客气，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谢总……”周琢斐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气回答：“我没有成为谁的身边人的想法，相信有很多人争着抢着来做这件事，您是大人物，每天日理万机，也没有必要把心思花在我这个小人物身上，我只是想踏踏实实过日子而已……” 想想也是很讽刺，哪怕她已经生气得想骂人，却仍要保持礼貌，不敢说重话得罪谢淮。 周琢斐的反应也在谢淮的意料之中，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人对于超出认知以外的东西都会本能地表现出排斥，这也算是一种保护机制。 他只是冷静地用近乎于残酷的口吻向周琢斐分析：“踏踏实实过日子？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朝八晚五，每天在公司和出租屋里来回奔波，以你现在在寰宇的工资，工作个十年也许可以凑上一个首付，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在本地找一个男朋友，两个人一起供房子。” “这当然是一种活法，但你也可以有别的选择，不用上班，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去旅游、消费，再也不用上班，理会同事客户，可以买一切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么？” 谢淮的用近乎于蛊惑般的语气对周琢斐说：”你可以获得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可以过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生活，这真的不值得你考虑一下？” 听到这里周琢斐的心狠狠地猛颤了一下，她大口大口地呼气，双手拼死攥紧，试图保持冷静。 谢淮说得实在是太有诱惑力，这是任何一个在社会上打拼过的人都无法抗拒的美梦。 如果不是为了钱，谁愿意去工作，又有谁愿意深陷复杂的人际关系，每天陪着笑脸虚与委蛇？ 可是这样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存在呢？ 就连谢淮都无法过上他嘴中的生活，他依旧需要为了创造财富去和凌煜沟通，也要处理一堆数不清的事情，还要处理休学跑路的弟弟。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呢，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谢淮只是一味地抛出诱惑，从而故意忽略了很多事情。 成为他的身边人，实际上她就会变成一个“活在真空里的人”，她将被切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只由谢淮供养。 对方口中自由生活，一切都要在他的允许下才能进行，向下的自由并不是真正的自由。 这个美梦也是依托于他而生的空中楼阁。 谢淮现在都没把她当人看，难道自己顺从以后还会更尊重吗？ 周琢斐心里一狠，咬了舌尖一口，好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被糖衣炮弹打败。 她音量不大，但语气坚决：“谢总，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说完她便看见谢淮嘴角上扬，露出了嘲弄的笑意，似乎在认为她的回答十分可笑。 “我没有逼你现在做决定。” 谢淮从口袋里掏出支票夹，当着周琢斐的面签下名字，唯独把额度那一栏空出来。 “回去好好想一想。”对方将支票塞进周琢斐的手中，“这是我的诚意，随便填一个自己想要的金额。不用替我考虑，不管你填多少我都给得起。” 他深深地看了周琢斐一眼，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只是背影有些相似。 可随着几次见面，他越发得从周琢斐身上感受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哪怕只是一股感觉，他也不想错过。 女人的确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但他坚信，是问题总会有解决办法，对方挣扎的表情就充分说明，金钱便是世间万物最好用的敲门砖。 周琢斐自然还是开口婉拒：“谢总，我不能收……” 话说到一半，车窗突然敲响，顿时吓了她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谢淮见状，神态不悦得朝窗外看去，只见白助理正挡在车前，而对面似乎站着一个人。 周琢斐也看到外面有人，她的位置比谢淮看得更加清楚，只要稍稍调转方向便看见被白助理挡住的身影是肖望。 对方正和白助理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车内的情况。 眼看着谢淮要放下车窗，她急忙低下头，生怕被肖秘发现自己在车里。 不过谢淮只是开了一条缝，白助理立刻凑上前，低声向他说明情况，谢淮说了一句什么，周琢斐没有听清。 她看到白助理又和肖望说了些什么，很快对方就离开了。 看到肖望一走，周琢斐也有些坐不住了，支票拿在手里更是烫手，她立即将支票丢进了橙色纸袋里。 “谢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吃不了这碗饭。”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会被钱收买，为钱屈服，但没想到她的骨头比自己想得硬多了。 自己不是别无选择，她也没有必要走上这条路。 “另外我希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了。”说完她起身正要去拉动车门，这里她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她的手腕忽然被抓住。 谢淮的手很凉，冰冷的触感激得她打了个激灵，她的手里好像又被塞了什么东西。 “不用着急现在回答我。”对方的语气不容拒绝，手上又有力朝她按了按：“好好想想。” 第43章 为难 周琢斐愣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肖望抱住了她。 她闻到的那股陌生的气味, 就是对方身上的味道，有薄荷的清凉，但又没那么刺激, 是非常温和淡雅的气息。 就像肖望给人的感觉一样。 显然拥抱要比握手来得有效得多，在肖望的安抚下, 她明显能感受到身体颤抖的频率正在减缓。 在整个过程里对方都没有说话，而周琢斐需要的也正是这样安静的环境。 恰好通道内光线微弱, 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表情被肖望看到, 于是缓缓闭上眼睛，允许自己陷入一分钟的软弱时刻。 今天的遭遇已经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哪怕再给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也不一定可以做得更好了。 “好些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听见了肖望的提问, 立马自觉地从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对方感受到她的去意, 也配合地松手。 一分钟结束，她得赶紧振作起来了！ 周琢斐做了个深呼吸，刚刚的感觉太过美妙, 以至于她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只是单纯放空大脑，平复情绪。 “好多了，谢谢肖秘。” 肖望也还没从刚刚的转变中反应过来, 怀里忽然变得空荡荡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失落起来。 但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冒昧，哪怕本意是为了帮助周琢斐，但不打招呼地动手，也很容易引起对方的反感。 所以他只是缓缓放下手，“没关系, 能帮到就好。” 虽然心情得到了平复，但周琢斐还没有到可以若无其事地与肖望交谈的地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靠自己消化。 所以她在退出怀抱后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就连口袋里掉了东西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听到肖望的提醒，她才转过身来，而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弯腰帮她捡起了地上的东西。 “给你。”肖望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片，哪怕心中已经激起千层浪，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不动声色，体贴地提醒她：“收好了。” 周琢斐一看竟然是谢淮给的支票，刚刚她在下车的时候就随手把纸片揣进了口袋里，这么一掉，肖望肯定也都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 这简直比被肖望碰到自己在谢淮车上还令人绝望，在车上起码还能找借口，她拿着支票还怎么解释？ “肖秘，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周琢斐接过支票想也不想地便将它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这么一揉，支票想兑换也就难了。 肖望在看到周琢斐动作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在想到什么后又停了下来。 他安静地看着周琢斐做完这些，方才开口说：“小周，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工作这么多年，再加上跟着朋友投资理财，自然也有一些积蓄，虽然比不上谢淮的财大气粗，但也能拿来应应急。 要是周琢斐有什么急事，他也是可以帮忙的。 周琢斐一听，这误会可真是越来越大，她是在演什么悲情女主需要被拯救吗？ 不对吧，这不是岑欢的剧本吗？ 她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身体健康，父母健在，没有负债，肖秘你误会了！这是……” 可后面的话又要怎么开口，被人企图用钱打发就已经够丢人了，难道她还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有钱人准备包养她吗？ 特别是一想到刚才谢淮傲慢又自大的表情，仿佛已经吃定自己似的，她更是不爽。 她咬牙切齿地回答道：“一些自以为是的人罢了。” “和谢总有关？” 周琢斐估计肖望已经看到了谢淮的签名，也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但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便不打算再说下去。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上去吧。” “可是不说清楚，那要怎么解决？” 肖望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光明正大和周琢斐讨论这个话题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错过。 他的语气认真到称得上是严肃地对周琢斐说：“小周，有些事情是不能拖的，拖下去只会变得更糟糕。” “我知道，我会尽快解决的。”尽管这话周琢斐自己都不信，谢淮那人不像是会尊重他人意愿的样子。 “你也可以说给我听的，我很想帮你。”肖望温柔的嗓音在楼道里缓缓响起。 眼下的场景不免又让周琢斐想到了那天晚上在新世界门口看到的画面，肖望也是像这样在最关键、最恰当的时候出现，让她完全无法拒绝。 可这次不比上次，她不能让肖望惹上麻烦。 “肖秘……” 她正想着该怎么拒绝，就听见对方说：“你之前不也说过，如果我越客气，你会越难受，我们不应该互帮互助么？” “话是这么说，可小事倒是无所谓，但是大事……” “就是因为是大事，所以才更需要找人商量不是吗？我想你对杜小姐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吧？” 对杜虞何止是没有顾虑，她是毫无顾虑，恨不得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告诉她。 这么一想，对方说的也对。 本质上还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浪费肖望的时间，嘴上说的互帮互助，但其实心底里并没有把两人放在一个平等的身份上去交流。 “抱歉肖秘。”周琢斐叹了口气。“我是不想让你难做。” “我一点也不难做，明明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在为难。” 肖望从未有过周琢斐会给他带来麻烦的想法。 反而是对方处处在为别人考虑，总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忽略自己的感受与需求。 就比如上次，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因为自己受到骚扰而愤怒，而是在考虑好友该怎么办。 刚刚她得难受到什么程度，才会忍不住出声向自己求助？ “这样啊，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吧。”周琢斐尴尬地摸摸鼻子，她想可能自己是太固执了，已经习惯得把所有问题都由自己来处理，既恐惧又焦虑于向他人求助。 就像杜虞说得，她防范心太强，宁愿自己硬抗，也不想示弱。 “不过这事情说来就话长了。” “那我恐怕有些来不及了。”肖望抬手看了眼腕表，向周琢斐征求意见道：“下班后再说可以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诶？” 周琢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刚还在讨论麻烦，怎么一下子变成吃饭了？ “就算是天大的麻烦也得吃饭吧。” “是的。” “那下班后我们在停车场见？你知道我的车停在哪儿？” “额……不太清楚。” “a区24号。” “好的。” “先上去吧。” 两人从消防通道里出来，一同坐上电梯，转眼就到了行政部的楼层，周琢斐的大脑还是晕晕的，出去时，肖望还在提醒她不要忘了。 “有事电话联系。” “好的……” 周琢斐回到工位上，听着耳边熟悉的谈话声、电话声，她的思绪才逐渐清晰。 她忽然想起信件还被她忘在了前台，可现在下去，说不定同事又要问东问西，她踌躇着不想起身。 恰巧这时候杜虞的头像在电脑提示栏闪烁，她便顺手点开了消息。 [哎，最近太无聊了，晚上吃个晚饭？] [今天不行。] [你又回去打游戏！] [不是打游戏，晚上和别人约了吃饭。] [什么？你竟然背着我和其他人吃饭？你这个负心女！] [你清醒一点，我晚上跟肖秘吃饭。] [？？？？？]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杜虞的困惑，别说她，就连周琢斐自己还懵着呢，她甚至在怀疑这是肖望的策略，就是看到她刚才状态不对，所以就要用别的方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结果是这样的确很管用，因为她现在完全没工夫去想谢淮那个土财主，满脑子都是刚刚在消防通道里发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和肖望吃饭，她今晚应该也是要叫杜虞出来的，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不找个人聊聊，自己也撑不住。 [晚一点联系你吧，的确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你先说清楚，晚一点是多晚？你有想过我晚上得等的多难受？] [吃完就给你打电话嘛。] [那你们晚上要去吃什么？] [不知道，还没订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周琢斐来了活儿，她和杜虞打了个招呼专心开始工作，一旦工作起来，有些事情便也顾不上。 情绪是自己的，身体是公司的，这就是当代打工人现状。 直到下班时间到，同事们纷纷收拾准备下班，而周琢斐却是一反常态地放慢了动作。 同事们都知道她没车，要是她当着所有人面去地下停车场，那未免也太显眼了点，所以她不像平常那么积极。 詹子朗已经打完卡回来了，发现周琢斐还坐在座位上，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反常了，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周姐今天要加班吗？” “不加班，我等会就走了。” “那我先走了哦，明天见。” 告别詹子朗，周琢斐等到办公室人走了大半，估摸着电梯间应该没什么人了，才拎着包准备走人。 就在几分钟前，肖望还给她发了消息，询问她是否下班，周琢斐一边回消息，一边走向电梯间。 在电梯里她还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认识的同事，这也没办法，但凡她在其他部门任职，可能一年到头都不会认识其他同事，可行政部的特色就是如此。 第44章 一点 等服务员拿着菜单退出包厢, 周琢斐也没忘记这次饭局的重点是什么，于是问：“那我们现在先说？” “等会吧，吃饭前讨论这些影响吃饭的心情。”接着肖望便有意识地提起了一些无关的话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 直到上菜，周琢斐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好吃的上了。 有时候周琢斐觉得自己根本生不了什么大气, 因为她真的很好哄，只要吃点好吃的, 心情就会变好。 就比如现在, 一碗汤下肚，她就感觉自己好像没事了。 肖望一直在关注着周琢斐的反应，她吃得很香, 一口接着一口, 十分具有感染力。 他忍不住问：“好吃吗？” 对方便睁着亮闪闪的眼睛冲他点头, 嘴里还在咀嚼着, 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菜有多好吃，就连话都舍不得说。 看到她露出满足的表情，肖望感觉自己的胃口好像也跟着好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 周琢斐拿着纸巾擦了擦嘴, 肖望见状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差不多要进下个阶段了。 周琢斐掏出口袋里的支票，一见到这团纸, 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不见了。 “这个事情要怎么说呢……要不我长话短说吧，要真从起源开始，那得说很长时间呢。” “没关系，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肖望安慰她说：“我们有很多时间。” “那就从一开始我和他怎么碰面开始说吧。” 迄今为止，她和谢淮也不过见了三面，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句。 所以从周琢斐的视角来看, 谢淮就是莫名其妙地要掏钱砸她当情人。 真是越想越神经啊，干！ “……嗯，大概就是这样了。”讲述完，周琢斐向肖望。“肖秘，你说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肖望毫不犹豫道：“事情也说得很明白，是他不应该再纠缠你。” 周琢斐激动地说了声谢谢，“我也觉得我没做错！” “本来就是这样。”肖望也见过有人用这样的手段——通过不断挥洒金钱的攻势下，的确会让一些态度本就不算坚决的人转变想法。 他向周琢斐解释说：“这就和温水煮青蛙一样，一开始你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一长，等你再反应过来就已经来不及了。” 就比如从送花开始，一开始你不会觉得这是多么值钱的东西，甚至不认为自己在收礼物，因为在物质上你并没有得到什么，顶多是得到同事们的几句羡慕，以及收到花时那一刻的惊喜。 但随着时间一长，当你开始习惯这种被“追求”的感觉，对方又会进一步提出要求，比如去一次高档餐厅，或者出席一次活动，循序渐进地将你一点点拉入到另一个世界。 当你已经熟悉甚至开始向往起光鲜亮丽、纸醉金迷的生活后，又怎么甘心再去面对普通枯燥的工作？ 而此刻对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你真的很果断。”肖望的语气里不禁多了几分钦佩。 周琢斐面对的诱惑可不是珠宝箱包，而是一张额度任意填写的支票，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既要抵抗诱惑，又要分析情况，还要及时作出反应，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实在不能再苛求什么。 再者，就算对方做不到，肖望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就是见过也太听说过太多的反面案例，所以在察觉到谢淮的用意时才会那般心情复杂，既害怕看到周琢斐屈服，又为自己无能为力而泄气。 人性本就是经不起考验的，那些自诩是金钱为粪土的人，也有可能只是没有遇到相同的情况罢了。 “嗯……我也觉得。” 如果是一般情况，周琢斐会谦虚一下，但是这次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厉害。 “我觉得要好好感谢一下我的思想品德老师，让我坚守住了底线，不过也有可能是谢淮太讨厌了，所以这个钱我不想赚。”周琢斐半开玩笑说。 在那个时候比起对于金钱的渴望，她对于谢淮的厌恶会更强烈一些。 对方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股我已经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你就得照做的感觉。 假如对方换个脾气，说不定她还会纠结一下，毕竟那真的是一大笔钱，她不做点什么违背祖宗的行为，都会觉得这钱拿着烫手的。 可谢淮那个丑陋的嘴脸，她是真的忍不了。 “不要这么想，无论怎么说做出决定是你，所以值得称赞的也是你。” “肖秘……” 周琢斐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能获得肖望如此高的评价，好像在这之前她还苦恼过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次却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他的肯定。 “我觉得这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也不该一个人去承担这些。” 对方肯定的语气以及温柔的目光都在一遍遍地安抚着她，再这么下去她是真的要哭了。 可现在哭未免也太煞风景了，她猛吸一口气，强行打断这温情的氛围。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哭了。” 肖望没说话，只是继续用春日暖阳般的目光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就算哭一下也没有关系的。 周琢斐狼狈地别开头躲过肖望的注视，借口要上厕所离开了包厢。 一来她是真的想去卫生间调整情绪，二来也是想趁机把帐给结了。 不过走在路上时，她的大脑里还不断回响着肖望刚刚说过的话。 对方一直在肯定她鼓励她，这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可以坦然地面对错误、挫折甚至是失败。但是如此贴心的关怀却让她感到陌生。 就像杜虞说的那样，自从初恋失败，她对男人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戒心，同时也将自己的内心封闭，在不受伤的同时也失去了与人真心相待的机会。 周琢斐捂着胸口，她发觉此刻的心跳比中午在地下停车场跳得还要快。 这可不太妙啊…… 周琢斐先是去了卫生间，她在里面呆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整理好情绪，才去了柜台。 柜台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穿着服务员的工作服，男人穿着常服，却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服务员对此毫无反应，看来这人不是老板也应该是什么店里的重要人物。 于是周琢斐便向着服务员开口：“您好，我想买单。” “好的，请问是哪个包厢？” 周琢斐报上了包厢的名字，服务员转身去查账单，而那个看似在玩手机的男人却突然向周琢斐搭话问：“你们两个人？” “是的，两个。” 男子立即对服务员说道：“给人打个折。” 看来她猜得没错，这人的确是老板之流的重要角色，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给她打折，但是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周琢斐当即笑眯眯地向老板道谢：“老板真大方，一定发大财。” 对方听后也笑了，抬手冲周琢斐示意：“那就承您吉言了。” “肯定会的，您这么会做生意，回头客肯定不少。” 男人听后乐得哈哈大笑，气氛十分融洽。 她们俩也是在讨论钱的问题，但周琢斐的感觉却要好得多，完全不会有束手束脚的拘束感，这是因为她是消费者，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就算老板不打折，她也不会觉得冒犯。 此时服务员算出了价格，点菜时周琢斐早就算过一遍，所以听了价格也就知道人家是真的给了折扣，让了利。 于是免不了对老板又是一顿夸。 她麻利地结了账，又说不要发票，男人直接从柜台后拿了两听饮料送给她。 周琢斐拿着饮料就像是拿着战利品凯旋的战士一样回到了包厢。 她把饮料往肖望面前一摆：“喝饮料！” 对方问：“汤还没喝够吗？怎么又买了饮料？” 周琢斐晃了晃食指，得意地说：“这可不是买的，是店家送的。” “送的？”肖望想了想，仿佛已经猜到了答案，他问：“老曹找你聊天了？” “老曹是谁？”周琢斐纳闷地问，随后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老板？” “是啊，这里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姓曹。” “啊？怎么刚才没听你说？” 怪不得人家一听包厢号，问了人数就说要打折，她还以为是老板会来事，搞了半天是给了熟人价。 “这不是一上来要谈正事我就忘了，不过来之前我就和他打了招呼，问了今天什么食材最新鲜。”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位曹老板蛮有意思的，说话很幽默。” “他人是挺不错的，你下次来直接报我名字就好。” “好啊好啊，我下次带杜虞来尝尝。” “那现在走吗？” “我想把汤打包一下。”周琢斐指了指还剩了大半的汤，“热一热还能当夜宵，别浪费。” “那我去叫服务员。” 说着肖望便走出了包厢，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位服务员拿着打包盒进来替她打包。 肖望却是又过了一会儿才回来，他抬眼便看到周琢斐正在给服务员帮忙。 想到刚刚与老曹的谈话，他的语气无奈中又透着一丝嗔怪：“你怎么把账给结了？” 今天是他叫周琢斐出来吃饭的，对方的心情又不好，他请客也是理所应当的。 谁能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地跑去把钱给付了。 周琢斐不在意摆摆手说：“哎呀，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可讨论的，我还没请过你呢，你总得给我个机会呀。” 这时服务员已经打包好汤，周琢斐拎着袋子便招呼肖望走人，同时也是不想让他在请客这件事情上再纠结。 第45章 选择 就在汽车已然到达小区附近时, 前方一辆黑色轿车进入二人的视线。 不管是车身，轮毂还是尾灯设计都凸显出优雅质感，但这些都不是最吸引周琢斐的重点, 当她看到车牌号的一瞬间，不自觉地睁大了眼。 汽车刚刚靠边停下, 周琢斐便迫不及待地抓着肖望的衣袖向她求证：“肖秘，那是不是凌总的车？” 整个寰宇就没有不认识凌煜车牌号的员工。 “是的。”肖望虽然也对凌煜的车出现在这里感到意外, 但他的注意力更多地还是集中在了眼下。 他低头看着周琢斐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她没有做美甲，指尖沾着淡淡的粉色，那是健康的光泽, 竟意外的与他的湖蓝色西装十分相称。 而周琢斐在看到凌煜的车出现在这里时,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剧情开始了。 很快她又看到岑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下了车。 她下车后又回头看了车内一眼, 表情欲言又止, 而汽车则是从她面前毫无留恋地开走了。 对方见状也只得转身离开。 肖望看到周琢斐的表情变化，猜测地问：“你认识她？” “嗯，是我邻居。”周琢斐这下坐不住了, 她松开手, 解开安全带，一手拎着包，一手抱着汤就要下车, “肖秘，我走了。” “好的，你小心点。” 她打完招呼，麻利地下车想要追赶上岑欢的脚步。 跑了几步，岑欢也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琢斐，你下班了？” “对啊，今天跟朋友去吃饭。”周琢斐举着打包盒说：“她家汤味道很好哦，你要不要喝一碗，正好趁热。” 岑欢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面对周琢斐的热情相邀，稍作犹豫后选择了接受，“好呀。” “那走吧，去我家。” 两人一同回到周琢斐家，一进门导演便从卧室冲了出来，对着两人喵喵叫，刻意地躺在地上露出肚皮撒娇。 岑欢瞬间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手上的包包都还顾不上放就开始撸猫。 周琢斐见状则去了厨房，拿出餐具给岑欢倒了一碗。 出来时岑欢已经抱着导演去了客厅，她把汤放到了茶几上。 “你要不先去洗下手？” “好的。” 岑欢洗了手回来，端着碗坐在沙发小口喝着汤，周琢斐已经顺手打开了电视，不管做什么她都习惯开着电视，放点声音出来不至于太无聊。 “好喝吗？” “挺好喝的，你很喜欢喝汤吗？那我回头煮一些分你一点？” “我都忘了你很会做菜了，可能我平常喝得少，所以觉得这个特别好喝。” “其实煲汤也不是很难，你把食材准备好，放在电炖锅里就好了。” “主要是感觉准备就挺麻烦的，而且一个人吃饭想随便一点。” “也对，一个人这么弄的确很麻烦。”岑欢不知道忽然想到些什么，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了。 周琢斐见状，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想小谢了？” 岑欢笑了笑说：“他刚来的时候其实我还有点不适应，但是走了之后感觉家里特别安静。” “你们还没联系上吗？” 岑欢摇了摇头，这些天她尝试着给谢涯打过很多电话，但都没能联系上，除了对谢涯的担心外，她也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也许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周琢斐安慰她说：“别担心，这小子肯定过得比你我滋润多了。” 尽管知道这只是安慰，但是听到周琢斐这么说，手里还捧着一碗热汤，岑欢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她顿时觉得，能够和周琢斐当邻居实在是太好了。 岑欢的人生经历过太多波折，她从不指望有人能够关键时刻拉她一把，但能在她心情不好时，给她送一碗汤，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做温暖贴心的帮助了。 “谢谢你，琢斐。” “这有什么好谢的。”周琢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她也有想过直接问岑欢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是对方的情绪状态明显不佳，她瞬时便将其和自身状况联系在一起，便不打算问了。 只当请岑欢过来坐坐，喝喝汤算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岑欢却主动开口说：“琢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琢斐回答：“当然可以，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好怪哦。” “假如现在有一份工作摆在你面前，报酬很丰厚，但是要求非常严苛，你会考虑吗？” “我觉得这问题得分两部分看吧，首先报酬丰厚是有多丰厚，足够打动你吗？其次就是要求苛刻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不能接受，高风险高回报，也蛮正常的，这年头钱哪有那么好挣啊。” “报酬非常丰厚，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次。” “那工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岑欢顿了顿，一脸为难道：“抱歉，我不能说。” 周琢斐彻底了然，岑欢说的八成就是跟凌煜假结婚这事。 不过再怎么说，凌煜起码也是跟人有说有量，而不是直接叫到车里，支票一丢说你跟我吧。 “我觉得人要务实一点，先把当前问题处理掉，首先你先问自己一个问题，你真的那么需要钱吗？” 岑欢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很需要。”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周琢斐猛地一拍大腿：“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得先吃饱饭才能谈下一步，不然人都饿死了，谈其他的又有什么意义？不过选择权在你手上，旁人怎么想其实也不重要，你说呢？” “而且我觉得有些事情其实从你的第一反应就能看出来态度了，人的思维也许会自己欺骗自己，但是本能不会。” “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假如现在有个很讨厌的人跟我提了一个要求，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让他滚远点，而不是去考虑这件事情值不值，换句话说，你现在犹豫那就说明你并不是很反感这个提议，那不就是有的谈？” 周琢斐的思路越说越清晰，没错就是这样。 哪怕再来一次，她也只会面对谢淮大喊fxxk off，而不是犹豫地去想这件事情到底值不值得。 她侃侃谈完，意犹未尽地摊摊手：“总之我是这么想的。” 岑欢听后陷入了思索中，一个人在思考问题时，总是会被一些思维所限制，但是在听了不同的声音后，便会获得更多的视野。 周琢斐说的一点没错，她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挣钱还债，至于其他问题，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包括她有关于婚姻神圣的观念好像也不重要了。 背着巨额债款的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过上自己梦想中的婚姻生活呢？ 想明白后，岑欢起身向周琢斐道谢，现在她需要再好好想一想。 对方十分认真地叮嘱她说：“一定要记得签合同，一定要看清楚条款再签字！别不好意思，一定要逐字逐句地看！” 岑欢连连点头，不过等她走后，周琢斐才想起来和岑欢谈交易的是凌煜，人家必然有个专业团队编写婚前协议，自己的提醒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也不要紧，多长点心眼也是好的，要是人家让你签你就签，岂不是暴露你好脾气，任人摆布的性格？ 周琢斐不由得开始马后炮，甚至开始唾弃自己：刚刚面对谢淮的时候她就应该更硬气些的，当时怎么就紧张起来了呢？ 想来也是因为她没经验吧，不过一般人谁会有这种经验啊！ 直到手机再度响起，周琢斐看到杜虞的消息，才想起来自己还约了好友详谈，结果一走神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她急忙给对方拨去电话，接通后开口便是道歉请罪。 “抱歉抱歉，我才回家！” 杜虞则是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回复：“我看你是和肖秘吃饭吃得太开心，把我给忘了吧。” “……哪有。” 杜虞敏锐地从周琢斐的停顿里品出一丝不对劲，她如同一名侦探般指出好友的破绽：“嘴上说着没有，其实心里高兴死了吧？” “我……你别乱讲。”周琢斐慌乱地反驳，明明杜虞也不在眼前，但她却有种被对方直视看破的感觉。 “那你说说，今天为什么会和肖秘一起吃饭？你不是说工作日不出门的吗？” “这事情就说来话长……” “那就说重点！”杜虞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兴奋起来，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有事！ “那就先从故事开头说吧，今天我差一点就成为了千万富翁……” 杜虞还以为自己即将听到好友千年铁树终开花的浪漫故事，没想到开场就给她来了一场大戏。 等周琢斐说完后，杜虞沉默了一会儿，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你不是在逗我吧？” 对方会有这个反应，她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要是换成杜虞这么跟她说，她也会怀疑真伪的，现实里大家哪里遇到过这种事情。 “是真的，现在支票还在我手上。” 杜虞忽然毫无征兆地提高音调问：“你签了？” 周琢斐被吓了一跳，骤变的高音差点让她丢掉手机，“你那么大声干嘛，吓死我了，肯定没签啊，我不都说了差点成为千万富翁，这不是没成为吗。” “那就好那就好。”杜虞这才放下心来，“这东西太玄了，还是别签比较好。” “我还以为你会说很可惜呢。” “怎么说呢，吹牛归吹牛，有些麻烦还是不能沾的，这种有钱人能给得起钱，也很难伺候啊，万一一个不高兴，把你给处理了，而且我说实话，就你这个性格……” 第46章 底线 周琢斐唉声叹气道：“我还能怎么想, 想不了啊！” 这又不是想想就能解决的。 杜虞也跟着叹了口气，这情况着实比较复杂，像她和姓韩的那样, 刚一见面就是奔着恋爱去的，分手时也方便。 就怕周琢斐和肖望这样, 本身就有交情，不管成不成, 日后大家见面都会尴尬。 “你先别考虑这么多, 主要他是不婚主义，如果不是很喜欢，我劝你还是不要贸然行动, 不然很容易没有安全感, 恋爱的时候人最容易患得患失, 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我知道, 恋爱不能上头对吧？” “恋爱当然要上头，但是上头也总有时间限制，还是得考虑点实际问题, 你要是觉得无所谓, 只是玩玩其实也行，但和同事还是要慎重，更何况他职位还比你高。” 周琢斐想也不想便回：“可我不想玩。” 尽管工作后她变得现实了很多, 也务实了很多，但是对于感情一直是抱着宁缺毋滥的想法。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和杜虞说过，因为两人的恋爱观念实在是相差甚远，说得太多容易有争议。 “这东西你得自己体验，要抓住青春！大好的年纪，你怕什么啊！不能因为过去的一个倒霉男人就放弃所有的机会, 那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杜虞将忍了多年的心里话终于一股脑说了出来。 一开始不说，是觉得周琢斐还在伤心，不愿意刺激她，后来时间久了，她觉得是时候聊聊，对方又开始闭口不谈了。 说白了还是在逃避问题。 周琢斐听得心乱，急忙打断杜虞：“好了，谢谢你，我的情感导师，我会好好考虑的。” 杜虞语重心长地又劝了她几句，方才挂掉了电话。 周琢斐盯着手机忍不住发呆，其实杜虞后面说的话她就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恋爱这个词对她来说真的很遥远。 她也不是抗拒，不管是看漫还是玩游戏，每每看到动人爱情的时候也会感动到落泪，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特意熬夜打游戏，甚至晚上做梦都梦见自己在打丧尸。等第二天去了公司时还在打哈欠，幸亏当天没什么紧急工作，她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 晚上回家也实在是折腾不住了，便早早睡下。 又过了一天，周琢斐正在干活，突然收到了肖望发来的消息。 [中午有空吗？我拜托江慎查了些资料，可能需要你到场。] [你找了江慎？] [是的，我想打听情况还是他最专业，不过他说最好让你本人到场。] [行，那中午在哪里见面？] 肖望报出地点，是公司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周琢斐和他约好时间，吃过午饭后，特意提前了十分钟赶过来。 她一进门就看见江慎坐在角落里冲她打招呼。 今天对方一改往日休闲打扮，换上了一套正装，崭新的形象让周琢斐差点没认出来。 “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没办法，下午得回去开股东大会。”江慎冲周琢斐摆出个苦脸，他虽然没有参与家族产业运营，但是从出生时就拥有了公司股权，股东大会这种事情还是躲不掉的。 周琢斐惊讶道：“下午开会，中午还要来送资料，这也太拼了吧？” “没办法，谁让客户催得急呢。” 周琢斐反应过来这个客户指的应该就是“肖望”。 她忍不住问：“肖秘这次找你是不是很贵啊？” 上次调查韩楚彬的事情，就花了杜虞好几个月的工资，这次查谢淮岂不是花费更高？ 江慎听后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替男朋友心疼钱啊？” 周琢斐愣了愣，随即回答：“他不是我男朋友。” 说完便死死控制这表情，生怕被对方看出什么来，毕竟江慎这人本事的确不小。 “这么说的话……”江慎忽然身体前倾向周琢斐靠近，“我还有机会咯。” 就在对方靠近的那一瞬间，周琢斐就已经条件反射似地往后躲了。 她板着脸说：“这不好笑。” 江慎忍不住笑起来，爽朗的响声打破了咖啡厅内的平静，惹得不少客人都了看过来。 周琢斐只觉得丢脸极了，急忙低头，伸出一只手挡住脸。 江慎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周琢斐这才放下手，不客气地反问：“这很好笑吗？” “我说真的，要是你真的和肖秘谈了问题反而解决了，现在寰宇和世瑞在谈合作，谢淮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点上找凌煜麻烦的，当然跟我谈也行。” 周琢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然这群人都是一个通病。 “有没有除了谈恋爱之外的解决办法？” “有倒是有，就是麻烦点。” 周琢斐这才注意到江慎的手边放着一个档案袋，虽然好奇，但看对方没有给她的意思，也就没有开口。 正好服务员过来询问点单，周琢斐刚吃了饭过来，于是就点了一份甜品，刚吃没两口，肖望便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周琢斐高兴地冲他招招手，她们坐在卡座，只有两张椅子，她和江慎一人坐了一边，肖望过来后稍稍犹豫了一下，选择走到了周琢斐这边。 周琢斐立即会意，捧着冰淇淋朝里蹿了蹿，给肖望让了个位置出来。 肖望坐下后便是一句：“不好意思，久等了。” 江慎看了眼手表，嘴角一勾，语气懒散地回答：“肖秘来的很准时嘛，是我们早到了。” “那就说正题吧。”坐下后肖望先看了眼正在吃冰淇淋的周琢斐，而后说道：“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 江慎也不废话，直接将档案袋递了过去：“这是你们凌总要的资料。” 然后说：“谢淮这人名声还行，情人那肯定是有的，不过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但是我调查到一件事情，还蛮有意思的……” 听到重点，周琢斐也不禁抬起头来。 “谢淮的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挺风流的，当年惹了不少风流债，有不少私生子女，这个你们听说过吧？” 周琢斐点点头，何止是听说过，她还打过交道呢。 “前段时间，他们家又认回来一个私生女，年纪不大才上大学，听说已经正式改名叫谢澜。” 周琢斐越听越迷糊，这跟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从原生家庭来剖析谢淮的行为动机吧？ “这个女孩以前……”江慎看着周琢斐，一字一句地说道：“叫张巧巧。” “啊？”这个久违的名字立刻唤醒了她不少回忆，周琢斐失声叫了起来：“不是吧，这么巧的吗？” “谢家把大部分资料都处理掉了，但公益组织那里还有存档，所以我特地对比了一下照片，我很确定谢澜就是你一直在资助的张巧巧。” 尽管相信江慎的办事能力，可周琢斐不管是想多少遍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是吧？”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竟是如此的妙不可言吗？ 她一开始认识江慎时就想过请对方寻找张巧巧，只是后来放弃了，没想到现在她依旧是从江慎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肖望从未听周琢斐提起过资助的事情，十分惊讶地问：“你一直在资助贫困生？” 周琢斐解释说：“这是上学的时候参与的一个项目，后来就一直在做了。不过我不认识她本人，几个月前联系人就告诉我说她转学走了，别的消息就打听不到了。” 肖望越听越惊讶，但仔细一想，这好像又是周琢斐会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说另外的办法了，谢淮这人跟他比钱比势，那是没几个人能比过他的，但他这人好面子，也讲究这个。只要你和谢澜事情传出去，他自然就不会再骚扰你了，不然人人都知道谢淮骚扰资助过自己妹妹的热心人士，这多丢人啊。” 虽然办法听上去不错，但周琢斐却有些迟疑：“可是这样对谢澜影响不好吧。” 毕竟不是所有被资助者都愿意被提起那段过去，尤其对方今年也才十八岁，在周琢斐看来还是个小朋友呢，心理素质还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江慎一脸困惑地问：“影响？你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周琢斐思索着该怎么表达比较好，一旁的肖望替她开口解释：“小周的意思是担心和那个女孩子提到这件事情，会让她想起过去不好的事情。” 周琢斐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痛苦是很难消弭的，我不想刺激她。” 说完她看了肖望一眼，冲他投去了认可的目光，不愧是肖秘！ 肖望也抿唇而笑。 江慎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都这种时候了，有必要计较这种小细节吗？” 可看到周琢斐的表情，他便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所以才说善良的人这辈子都会吃亏，就是因为太有底线了。 那些自私自利、傲慢自大的只会专注自身利益，才不会顾及这些。 他虽然自认和谢淮不是一路人，但是让他吃亏去成全别人，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不过尽管他自己做不到，对于那些有原则的人他还是很尊敬的，也很乐意打交道乃至做朋友的。 这也是他答应接肖望这笔生意的原因之一。 在k市有多少人想攀上谢淮这棵大树，偏偏周琢斐就不想，光是这份骨气就值得他叫一声好。 其次也有谢淮的原因，他们俩勉强也算是同一辈人，以前在家里挨骂的时候，没少听长辈们用谢淮跟他做比较。 第47章 称呼 江慎感慨过后对周琢斐说：“你就是胆子太小了, 当面怼他又怎么了，他又不占着理！” 周琢斐反驳：“我不是胆子太小，我是后台不够硬, 不然我能比你还嚣张。” 仗势欺人谁不会！ 说白了她不就是因为不敢得罪谢淮，才要费这么大劲想办法, 而且要是她有江慎这个背景，谢淮还敢这么对她吗？ 江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有什么的, 要是谢小姐不认你，我来解决。” “你是不是又想提那个办法？” 毕竟对方是在帮忙，所以周琢斐并不想用在主意面前加个馊字。 “我自然也是有别的办法嘛。”江慎说完懒散地靠在座位上, 他能说出话就是愿意替周琢斐站台的意思了。 对方显然没接触过这些, 所以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肖望肯定是听懂了, 他顿时朝江慎看了过来, 眼神中带着惊讶。 看到肖望的反应，他反而坚定了这个想法，最近反正也没什么比这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碰见了, 那就玩玩吧。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试试吧，如果不行咱们就再联系, 暂时应该没我什么事了吧？” 寰宇的招待会他是无论如何都挤不进去的，除非肖望撇下周琢斐带着他出席，不过那像话吗？ 江慎伸了个懒腰，作势要起身起来。“没事儿我可就先撤了？等会儿还得开会呢。” 肖望立刻回答：“没问题，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周琢斐想到了酬劳的事情，总不能钱也让肖望出吧, 于是她试着叫住江慎：“江先生。” 对方立即摆手道：“大家都是熟人了，还叫什么江先生，叫名字得了。” “好的，江慎，报酬你直接找我，我来出。” 肖望见状想要阻拦：“小周……” 周琢斐坚定地制止他：“你出人出力就算了，怎么还能让你出钱呢！” “行了行了。”江慎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咖啡说：“帮我把咖啡钱付了就行。” 周琢斐惊讶道：“那怎么行，不能让你白干啊，你得赚钱啊。” “怎么着，赚你那点钱我就能当百万富翁了，放心你们肖秘会给我介绍好活的，你说是吧？”他便说还便朝肖望挤眉弄眼。 周琢斐半信半疑地又看向肖望，直到见到对方点头，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走了。”江慎冲两人潇洒地打了个招呼，大步离开了。 “那我们也走吧。”肖望说完，向服务员招手示意买单。 周琢斐赶在服务员过来之前将钱包掏了出来，大有一种她今天必须结账的架势。 肖望见后便也没跟她争，看着她结了账，两人从咖啡馆出来，来到了商场的内部长廊。 周琢斐正在看哪边离出口更近，肖望却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招牌问：“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你吃过吗？” 周琢斐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她很喜欢的那家手工巧克力？立马回答道：“当然吃过，挺好吃的，肖秘你要吃吗？” “能不能陪我过去看看？我想买一些送人。” “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周琢斐答应得十分爽快，甚至走得比肖望更快一些。 “这家店百分之八十的产品都吃过，没有人比我更懂她家的口味了！” 一谈及到周琢斐感兴趣的话题，她就像是充了电一般，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肖望看到她在灯光下的影子也变得灵动起来，心情也不由自主跟着愉悦起来，他快步上前，与周琢斐并肩而行。 顺着对方的话题继续聊：“那怎么还有百分之二十的产品没有吃？” “不是，因为剩下的产品都有葡萄干，我不喜欢吃葡萄干，她家卖的又很贵，如果买来把葡萄干去掉，我又觉得很亏……” 两人走到店铺口，周琢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什么时候来这里，这里永远都是一股好闻的巧克力味。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在这里上班一定很幸福吧！ 她打起精神开始问肖望具体要求：“肖秘你打算送给谁，预算多少？我帮你参谋一下。” “预算没要求，就是买一些给家里人吃。” “那你父母喜欢什么口味的你知道吗？” “我妈妈不喜欢太甜的，叔叔可能喜欢坚果类多一些的，弟弟的话应该都可以，他不是很挑食。” 妈妈、叔叔、弟弟，周琢斐立刻就从这些称呼中明白了些什么，没想到肖秘家竟然是重组家庭。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对方说得这么坦然，她也不应该大惊小怪，也用着正常口吻向他推荐产品。 “那我建议你可以买一个拼盘，一样都来一点，让他们尝尝味道，这样以后就知道买什么口味了。” “好啊，你可以帮我选吗。” “没问题。” 周琢斐轻车熟路地找到服务员，从挑选到打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最后服务员递来了包装好的巧克力，周琢斐将打包好的巧克力递给肖望，“结账吧。” 肖望道谢接下，接下来又问：“你要不要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口味？” “我吗？不用啦，我手上还有好多巧克力没吃呢，之前小詹给了我一大盒。” 周琢斐边说边比划，想把盒子真的很大这一信息点传递给肖望。 肖望唇角微翘，轻声问：“那收了小詹的巧克力，就不收我的了吗？” “呃？”一时间周琢斐有些恍惚，怎么感觉肖秘的语气怪怪的，好像是在埋怨她厚此薄彼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主要家里有很多，要是吃不完的话，会感觉很浪费……”她越说越觉得奇怪，音量也越低。 “那要不……我看看？” “看吧，正好我想买一点放在办公室，我们可以分一分。” 如此一来，周琢斐便迅速从她应该选什么转变成了她应该为肖望选择什么。 “也对，你这么忙有时候也顾不上吃饭，放点巧克力备着补充能量还是挺不错的，牛奶巧克力和酒心巧克力你更喜欢哪一种？” 肖望思索了一番回答：“牛奶吧。” “喔，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酒心巧克力呢。”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嗯……说不上来。”周琢斐摸了摸鼻子，“一般来说酒心这个口味听上去会比较成熟？牛奶巧克力像是小孩子喜欢吃的。” “那你喜欢哪一种呢？” “我最喜欢牛奶焦糖夹心的，越甜越喜欢。”不过这个口味有些太甜了，杜虞就受不了，所以她并没有推荐给肖望。 对方十分果断地做出选择：“那就这个吧。” 周琢斐并没有去找服务员，而是一脸怀疑地问肖望：“肖秘你该不会是故意套我的话，然后故意这么选的吧？” “当然不是。”肖望认真地说：“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味道是什么样的。” “真的很甜哦，我怕你受不了。” 肖望笑着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也对。”周琢斐见状便不再劝说，让服务员装了些牛奶焦糖巧克力，不过她还是怕肖望吃不了，所以要的分量并不多，但肖望直接让服务员又装了一份。 周琢斐见此便也不再推托，笑眯眯地向肖望道谢，“那就谢啦。” 肖望付完账，先将单独装起来的那份巧克力递给周琢斐，她接过来，开开心心的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周琢斐满足地眯起眼睛，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好吃吗？”光是看对方的表情，肖望就已经知晓了答案，但他就是想再问一遍，听到对方用开心到颤音的回答。 “超级好吃！你要尝一个吗？”周琢斐殷勤地将袋子递了过去。 “不用，我也有一份。” 两人边聊边往公司走，期间肖望向周琢斐介绍了一下招待会的内容，活动的商务性质较弱，这才没有通过行政部安排，而是凌煜这边私下找人安排的。 活动流程也相当简洁，所以周琢斐去了也不需要特地做什么，甚至她可以找个地方呆着，和谢澜打完招呼就跑。 周琢斐一听，这对她来说简直没难度。 肖望又问：“你有合适的礼服吗？没有的话我明天带你去选。” “有倒是有的，但都是很普通的款式。” 行政部每年承办着各种活动会议，小到生日会，大到年会，周琢斐都是作为幕后工作者参与的，虽然也会穿礼服，但礼服款式也都是以简洁方便为主的。 而且她为了图省事一共就买了三件，每次活动来回着穿。 假如她只是作为个人参加，那倒也没什么，但要是作为肖望的女伴的话，假如造型太朴素随意，就会影响到肖望了。 所以她选择实话实说：“可能有点上不了台面。” “没关系，那明天我带你去选，下班后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要是耽误你工作，我自己去也行。”这事情一旦开了头，可就是没完没了了，周琢斐都觉得有点太耽误肖望了。 “不耽误的，本来我明天也要过去办事的。”肖望见周琢斐又摆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便故意转了话题问：“我们认识多长时间了？” 周琢斐回答：“三年多，马上就是四年了。” “按理说我们的关系也算很熟了。” “对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改一下称呼？” 刚才听到周琢斐叫江慎名字的时候，肖望才意识对方一直称呼他为肖秘。 本来公司上下都是这么叫的，他也早就听习惯了，反而是叫他名字的人越来越少。可就在刚刚，他却突发奇想很想听一听周琢斐叫他名字。 第48章 破绽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周琢斐等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谢淮要带妹妹去的话，那谢涯是不是也要去呢？ 要是他也去了，说不定自己可以从这里下手？好歹谢涯也欠了她一个人情, 总得找机会还回来吧。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她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指望谢涯, 毕竟对方面对谢淮的强权压迫可是一点辙都没有，只能乖乖回家认错, 由此可以看出确实没什么用。 晚上回到家, 周琢斐简单地吃了些东西，考虑到明天要去试礼服，本着临时抱佛脚的念头, 她吃得比较寡淡, 另外又来了个深层护肤, 去去角质, 敷敷面膜。 这些护肤品该有的她都有，朋友同事还给了她不少，可平时就是想不起来用。 一番折腾下来, 时间也就不早了, 她不敢熬夜，便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起床，她便特意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 左看右看感觉还是很不错嘛。 她突然想起杜虞有关把握青春的言论，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一些，只要她心态好，就是可以永葆青春的嘛。 临下班前，周琢斐临时接到工作安排要和詹子朗去仓库找东西。 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所以周琢斐便特意在路上将这一情况告知肖望，好让对方有时间应对，即使变更计划。 詹子朗就走在她身旁，稍稍一瞟，便认出了肖望的头像。 “周姐你在跟肖秘说话啊？” “啊？”就在詹子朗出声的瞬间，周琢斐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收手机的动作，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与肖望的聊天内容。 本来詹子朗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周琢斐这个动作倒显得他在偷看了，他顿时纳闷起来：“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周琢斐也发现这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她故作镇定地找了个借口：“你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这下詹子朗更纳闷了，“我不是一直在你旁边吗？又不是突然出现的？”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胆子比较小嘛。”周琢斐拍了拍詹子朗的胳膊以示安慰。 詹子朗也就是发发牢骚，其实好哄得很，谁愿意临下班前被安排工作呢？ 不过也没办法，因为再过不久，寰宇就要召开一年一度的集团战略峰会。 届时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都要派人前来参加，会议会召开三天，针对公司下一年的战略目标以及年度计划进行探讨。 这种大规模的会议便需要投入整个行政部的人手，会议一般都在新天地酒店举办。 不仅如此，为了方便干活，到时候行政部的人也会直接住在酒店，直接免去所有通勤时间。 周琢斐和詹子朗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年会议留下来的物料、道具都找出来日后要用。 詹子朗却是一脸所思地盯着周琢斐说：“周姐，你今天有点奇怪诶。” 周琢斐心里一慌，难道她被看破了？ 等等，她也没破绽啊。 “有吗？”她故意反问道：“哪里奇怪了？” “平常要是下班前你被安排工作，你肯定带头骂骂咧咧，说影响你回去打游戏了，可是今天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一句抱怨都没有。” “不是……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我请问呢？” 詹子朗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像游戏里的旅馆老板，平常对玩家都是有吃有喝，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玩家要是不小心砍了你的一只鸡，你就会操着大砍刀把玩家给屠了的感觉？温柔和暴虐并存吧。” “看来我平常对你还是太温柔了，你马上就要看到我暴虐的一面。” 周琢斐冷哼一声，但她不得不承认詹子朗总结得还挺到位的，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她铁定是要抱怨的，可今天不一样，她下了班就又要和肖望见面。 一想到这件事，这临时加派的工作似乎也没有那么令人心烦了。 两人来到了位于楼下的仓库，这里堆放着大量一年可能只能用上一次的物资。 哪怕仓库里装了新风系统，可是进去一开灯，便能肉眼可见得看到灰尘在光线下漂浮，空气里弥漫着陈旧味。 周琢斐分配了一下工作，各自负责一半区域。 仓库内使用的储物架都是定制产品，顶层比周琢斐的身高还要高，她要伸长胳膊才能够到上面的东西。 两人分开后按照清单寻找着需要的物品，如果自己找到什么，便告知对方一声。 他们边找边聊，聊了一会儿，詹子朗便提到了有关转正的事情。 他的父母觉得他最近表现不错，心情大好，詹子朗也趁机问了问有关未来的安排。 “听我爸妈的意思，好像是想让我去舅舅那里再呆两年。” “去了之后也做行政嘛？” “不是的，去业务部。” “那不是挺好的？业务部是很重要的部门呀。” “有什么好的，去了就得在我舅舅眼皮底下干活了。”詹子朗长叹一声：“哪里像现在这样自在？” “你现在自在也是因为你是实习生，等你转正了你以为还能像现在这样干半天玩半天呢？” “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这样……”说完詹子朗又忍不住唉声叹气。 可这回周琢斐却没了声，他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才按捺不住地出声问：“周姐，周姐你在听吗？” “啊？等一下啊……”周琢斐的回应断断续续的，“我在回消息。” 詹子朗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当即表示不满：“你怎么跟我说话一点都不认真呢？” “那人家发消息我得回呀。” “让他等一等！” “马上马上……” 周琢斐嘴里这么喊着，但还是过了一会儿才接上詹子朗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担心的根本就不是去舅舅那里，而是不能偷懒吧？” “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 “怎么又不说话了，到底是谁一直在给你发消息？” 周琢斐的声音立马响起：“我消息已经回完了！我只是在想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会劝你早点认清现实，人得学会成长和担当。但是现在你年纪还这么小，又没有生存压力，想过几年自由日子其实我是能理解的。” “周姐还是你懂我！” “但是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是你爸妈，我的观点对你毫无帮助。” 话音刚落，仓库里响起一声男人的轻笑声。 詹子朗愣了愣，不对啊，他也没笑，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他不由得后背一凉，可周姐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当他还在为此纠结，要不要向周琢斐求证时，他便听到对方略带意外的语调：“这么快的吗？” 嗯？这是在跟他说话吗？ 紧接着他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回你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下楼了。” 原来是肖秘啊，等等，肖秘为什么在这里？ 詹子朗忍不住探出头，看到肖望正站在门口，面朝着周琢斐的方向的说话。 自己一露面，肖望也迅速发现了他，冲他打了个招呼：“小詹。” “肖秘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琢斐的，不耽误你们干活吧？” “不耽误的。”詹子朗回答完，又缩回头继续找东西，因为刚才就看到了周琢斐给肖望发消息，所以这时看到肖望，他也不觉得奇怪。 詹子朗继续专心寻找着名单上的物品。 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周琢斐与肖望在说话，不过因为音量不大，所以他听不清内容。 一阵嘀咕声过后，詹子朗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肖秘不都是管周姐叫小周的吗？怎么他刚才好像听到的是周姐的名字？ 因为平常他也总是以周姐来称呼周琢斐，所以一时半会儿都没想起来周姐的全名。 “你们还要多长时间？”肖望走过来问。 周琢斐将做过标记的清单拿给他看：“打钩的就是找到的，还有几样吧。” 肖望看了看，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清单拍了张照，“三个人找快一些，我从那边开始找吧。” 说完他顺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周琢斐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白衬衫随着动作展露出些许褶皱，尤其是前襟部位被胸膛塞得满满当当，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看到这儿，她的脑海中忽然闪回了一些画面，忽然觉得脸颊一热，急忙挪开了视线。 当时她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周琢斐做了个深呼吸，特意背对着肖望，用隔绝视线的方式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找东西上。 有了肖望的加入，效率的确快了不少，周琢斐一连在清单上划掉了好几样东西。 很快她也在顶端看到了最后一样东西，只是东西被放在靠里的外置，外面还有一堆杂物挡着，要不是周琢斐眼神够好，差点就错过了。 她一边想着这当初到底是哪个大聪明放的，一边放下手上的清单和手机，伸手准备去把外面的杂物都挪开。 东西看着不多，但是在踮脚伸手的情况下，人不好使力，所以动作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畅，第一次尝试并没能顺利地清出一条空隙来。 她捶了捶有些酸痛的手臂，准备再试第二次。 就在她再度伸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你要拿这个吗？我帮你。” 肖望走到她身后，一抬手便轻松拿起了周琢斐想要移开的杂物。 第49章 巧遇 听到助理的话, 周琢斐下意识地又看了眼镜子，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才点点头。 对方立马从钻到了帘后，和外面人的打了声招呼, 一气呵成地拉开了帘子。 滑轮在轨道里快速移动，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一道曼妙绰约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设计师一边说着不错, 走上前，绕着周琢斐细细端详起来。 肖望则停在了原处, 目不转睛地盯着圆台之上的周琢斐。 虽然想过裙子会很适合她, 但没想到会这么适合，就在帘幕被拉开的那一瞬，整个房间都被这抹绿色点亮, 周围的喧嚣也黯然失色。 至此, 他的眼中也只能看到周琢斐了。 设计师转了一圈, 报出需要调整的细节的让助理记下, 说完，她又问周琢斐：“周小姐对于妆造有想法吗？这条裙子更适合做盘发。” 她边说边比划着脖颈处示意，“最好是配上一条华丽一些的项链, 金色银色都可以。” “这个……”周琢斐的确有一些首饰, 但和华丽扯不上关系，她正寻思着要不要找杜虞帮忙。 肖望的声音便插了进来：“这个我来安排。” 周琢斐一抬眼，看到对方走了过来, 冲她露出欣赏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谢谢。”她的语调也在不自觉中变得轻快，果然穿着好看的衣服人也会更开心。 解决完衣服的问题，两人离开工作室，一走出大门，肖望看了时间，询问周琢斐饿不饿。 她已经麻烦了肖望这么多, 还怎么好意思再添麻烦，立刻回答说不饿。 事实也差不多，来之前她特地吃了几块巧克力。 “那我送你回家。” 两人回到车上，肖望和周琢斐说起了明天的安排，活动是晚上开始的，她下班后可以先回家做准备，再由肖望接她去化妆做造型。 周琢斐听后问：“凌总那边你不需要负责吗？” 肖望解释说：“凌总的事情怎么需要我来管，这些是有专人负责的。” “也对哦。”周琢斐拍了拍脑袋，最近她的确有点现实与小说不分了，“是我想糊涂了。” 在霸总小说里秘书们总是忙前忙后的，不过仔细一想，怎么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一个人做，背后自然是有专业团队支持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好的。” 周琢斐一回到家便将刚刚抽空拍的试穿照发给了杜虞，好东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嘛。 杜虞针对搭配提了不少建议，两人讨论了半天，她也将计划都告知了杜虞。 [所以说，如果那个小妹妹不打算和你相认的话，江慎就打算出手了？] [嗯……其实我还没有想好，总觉得有点仗势欺人？] [实质也是如此啊，就是用一个强权打败另一个强权而已，不过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是那人先不讲道理在先，你还跟他客气什么，不能太有道德感。] [你就是太实诚了，大部分人讨厌的不是特权阶级，而是讨厌自己不是，他们要是上位了，照样嚣张跋扈呢。] [谢谢你，我的人生导师，我会尽量降低我的道德感的。] [笑死，不过我感觉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那你明天要跟肖秘一块参加？] [是的。] [那你们俩是不是要挽着手走，还得跳支舞？] [？？？你电影看多了吧朋友。] [我也没去过这种场合啊，我就问问嘛，真的不用跳舞吗？] [当然不用，就是聊聊天，吃吃东西之类的，其实还蛮好混的。] [可是～是和肖秘一起去呢～] 杜虞突然起来的波浪号打了个周琢斐措手不及，明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一旦加上这两个波浪号，仿佛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特别起来了。 [虽然你嘴里说着不可能，但其实也有过想法吧。] 此时水正好烧开，伴随着水壶的哨声，周琢斐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回完这句，周琢斐便扔掉手机，开始下面条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小时，肖望忽然给周琢斐发了几套首饰的照片，询问她喜欢哪一套。 周琢斐根据自身喜好选了一套，见这么晚了，肖望还在操心她的事情，在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感动。 很少会有人对她的事情这么操心，杜虞自然也是关心她的，但作为当事人，她自然能够从中判断出微妙的区别。 杜虞与她的互帮互助更像是家人的默契陪伴，有时候虽然话说得不好听但也相互都能理解，但肖望却不同，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带着细腻的温柔与周到，都是从她的角度出发，会让人忍不住想要依赖。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警醒自己，认清身份，摆正地位。 做完心理疏导后，她不仅没有想通，反而更加心烦起来，就连游戏也不想玩，随随便便打发着时间，等夜深便睡下了。 第二日，周琢斐下班后便先回了家，吃饭休息，肖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便接她去造型工作室做妆发。 裙子和鞋子也被他一并带上，周琢斐在那里换好全套装备，便跟着肖望前往活动现场。 全妆再搭配上这条裙子的效果自然是相得益彰，周琢斐坐在车里，无意间看了眼镜子，都差点没反应过来镜中人就是自己。 “准备好了吗？”临出发前肖望问。 周琢斐知道对方还是在担心她等会见到谢淮会表现不佳，立即打起精神，冲他露出一个信心满满地表情：“没问题！” 她今天绝不会给谢淮任何好脸色，不对，是一个眼神都不会给！ 今天的活动举办地在凌家的一处豪宅内，得益于詹子朗，周琢斐已经见识过豪宅，所以这次周琢斐表现得十分淡定，没有过多的好奇。 上台阶时，肖望向周琢斐伸出胳膊，温声提醒她：“小心点” 周琢斐的裙摆长度刚盖过鞋面，走路不会有影响，但是上台阶还是得谨慎点，她完全不敢逞强，老老实实地道谢挽住肖望。 这造型虽然好看，可走个路也要小心翼翼的，实在是不是她的风格。 她们进入到活动现场，届时屋内已经有不少来宾，绝大多数周琢斐都不认识。 但肖望一进门，便有不少人过来打招呼寒暄。 活动的主办是凌煜，而肖望又是他的得力助手，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 周琢斐全程在侧，看着肖望亲切不失礼节的与每一位宾客的寒暄。 这个专业能力着实使人敬佩，不像她，假笑超过几分钟，脸颊便开始僵硬，而对方却始终保持着同一状态，并且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 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好不容易等到人潮退去，周琢斐才找到空隙向肖望表达了敬佩之情。 肖望听后，却并有露出多高兴的表情，“只不过是工作需要。” 周琢斐听后若有所思，肖望的性格的确不像是热衷于社交的样子，而他刚才表现的姿态其实和在公司时差不多，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工作。 想到对方日常肯定少不了要出席这种活动，周琢斐顿时生出同情，这对于不喜热闹的人来说，的确是很大的负担呢。 “要不……”周琢斐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我们等会儿就跑吧？” 但说完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想当然了，这可是凌煜的主场，肖望怎么可能说跑就跑？ 可她也想不出其他有建设性的建议了，思来想去，只能拍拍对方的胳膊肘以示同情：“加油，再忍忍吧。” 肖望被她这么一拍搞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样的生活他早就习惯了，或者说人人都是如此。 但经由周琢斐这么一说，他怎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惨？ 他正张嘴想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些不对劲，便佯装不经意地侧了侧头，一眼认出谢淮正在不远处，看上去对方正在和身边的人谈话，可眼神却是似有似无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更准确的来说，是在看他身旁的周琢斐。 肖望收回视线，不经意地向前走了一步，用身体遮挡谢淮的视线的同时对周琢斐说：“要不要喝点东西？” 一般来说，这种活动都会准备一些酒水点心。 毫无察觉的周琢斐欣然答应，两人去了茶点台，面对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周琢斐差点挑花了眼。 就在她纠结该选什么的时候，一位衣着华丽，穿着繁琐礼服的年轻女孩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边，也对着一桌子茶点陷入了思索。 不过她的问题并不是因为选择，而是因为衣服设计的问题，导致她很难张开双手，只能用进行小幅度的动作，这也导致她拿东西十分艰难。 周琢斐见状便主动询问她想要什么，帮她取好食物，女孩子十分腼腆，她小声地道谢接过点心离开。 周琢斐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一时感慨说：“衣服是漂亮，可穿了动都动不了有什么用，简直就是美丽刑具。” 肖望也深有同感道：“有些晚礼服的设计的确很难让人理解。”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讨论了半天，直到肖望收到消息，得知凌煜要来，讨论才告一段段落。 周琢斐乖乖跟着肖望过去跟凌煜打招呼，她表现得颇为积极，毕竟对方可是她的最大仰仗，该殷勤还是得殷勤点的。 只是她没想到…… “琢斐？” “诶？你也在！” 她竟然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和岑欢碰面了，故事里也没有这一段啊？ 第50章 下班 恰巧此时谢淮周围人群散去, 周琢斐便和肖望一同上前。 刚走没两步，她便已经能感觉到谢淮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仿佛变成实质，像蛇一般粘稠湿冷地缠了上来, 顿时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肩膀也不自觉地颤了颤。 肖望察觉到周琢斐的反应后, 不自觉地放慢动作，他已经做好了停下的准备。 因为周琢斐拥有随时叫停的权利。 这才过了没几天, 便让她去面对一个造成过心理阴影的人, 实在是太残酷了。 但让他没有想到是，哪怕周琢斐的身体已经表现出了本能的抗拒，但她的步伐却始终坚定, 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肖望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不应该轻视对方, 总认为周琢斐需要得到他的照顾, 实际上对方远比所有人想得都要强大。 这么想着，他加快步伐，配合着周琢斐的速度走到了谢淮的面前。 正要开口, 只感觉臂弯处一沉, 原来是周琢斐挽住了他，他的视线随之向下一扫，却看见那只搭在他臂弯的手又攥成了拳头。 手背绷直, 指峰突起，皮肤呈现出一股苍白之色。 “谢总，晚上好。”肖望一边镇定自若的与谢淮打招呼，同时看似随意地伸手帮周琢斐把拳头打开。 突如其来地接触让周琢斐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在意识到这是肖望后，她便不再闪躲, 配合地摊开手。 其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又攥起了拳头，只是手空着总是感觉有些不安，不能攥拳她只能轻轻攀扯着肖望的西装外套，不过也不敢太用力，害怕弄皱布料，虽然效果堪堪，但起码聊胜于无。 “晚上好。”谢淮的语气听上去不温不火，好歹肖望是凌煜的秘书，就算不用多热情，但起码也不会失礼。 打完招呼，他的视线随即看向了周琢斐：“周小姐，没想到这么巧又见面了。” “谢总。”周琢斐完全不搭他的话茬，打了声招呼就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谢澜。 说来也怪，刚才远远看上去她觉得兄妹俩长相相似，可走近一看却又觉得两人其实不太一样。 谢淮气质偏向阴郁，而谢澜看着就要阳光多了，就是妆容和服饰太过成熟，掩盖了她的真实年纪，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对方五官很稚嫩，脸颊还有些婴儿肥。 见周琢斐对谢澜好奇，谢淮主动开口为她介绍：“这是我的妹妹谢澜。” 接着他又向谢澜介绍，说到肖望时一带而过，仅以凌煜的秘书几字介绍，轮到周琢斐时则特意加重语气：“这位是周小姐，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大，可以叫她姐姐。” 谢澜十分听话，谢淮一说，她便按照对方的指示开始打招呼。 “肖秘书，周小姐，你们好。”虽然神态看上去还有些紧张拘谨，但起码吐词还算清晰。 谢淮对谢澜的表现不算特别满意，但考虑到谢澜从小成长环境困难，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摆脱小家子气，他也不能苛求太多。 谢澜的优点在于听话懂事，比谢涯那臭小子好多了，只要多花点功夫，还是有不少上升空间的，更何况她还是…… 思绪转瞬即逝，当他再度抬眼，看到谢澜与周琢斐两人同时出现在面前，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瞳中显露出一丝炽烈的神色。 周琢斐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此时她的心里只在想一件事情，和谢澜打招呼，自报家门，做完这些剩下地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小姐您好。”她冲谢澜笑了笑，“我是周琢斐，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 可她实在是看不出谢澜的反应，对方明显不适应这样的社交场合，更别提刚刚她身边还围着一大批人，光是打招呼估计就足以让小姑娘晕头转向了。 所以她很怀疑，对方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思索这些事情。 谢澜的表现也和她设想地差不多，打完招呼就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安安静静地守在谢淮的身边。 “没想到周小姐也会对这样的活动感兴趣。”以周琢斐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活动的，更何况她还是作为肖望的女伴出席的。 但谢淮却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并不想主动提及肖望。 漂亮的女孩自然会引起众人的观众，更何况还是他看中的人。 他的视线草草扫过周琢斐的耳环项链，都是些他看不上眼的款式与成色，但光是这些也是周琢斐无力承担的消费，所以只有可能是肖望为她安排的。 如果两人没有私交的话，对方是万万不会做到这份上的。 那么他们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呢？ 谢淮的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尤其是看向了周琢斐的手部动作，对方不仅是挽着肖望，并且是紧紧抓住了肖望的衣袖，很明显这是一个表现依赖的小动作。 肖望吗…… 的确女生都会喜欢性格温柔，做事周到的类型，可那又如何？ 个人能做到的事情毕竟是有限的，当真正体验过顶级享受后，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男人的示好呢？ 周琢斐等了等，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也就死心了。 她也没有进一步试探谢澜的打算，本来当年做好事也只是想着传递好运，不管谢澜现在如何，对方前几年的确过得艰难，而且她也确实在关键时刻帮上忙了，这样也就够了。 对于她的哥哥是谢淮一事，周琢斐也只能深表同情，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她露出假笑，极为敷衍地提了提嘴角，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一下时，肖望却抢先一步开口说：“是我邀请琢斐来的。” 周琢斐反应迅速，随即配合地点点头。 本以为肖望是帮她打圆场，没想到对方又继续说：“因为最近她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所以特意邀请她出来多认识些朋友散散心，先不打扰二位了，祝大家今晚过得愉快。” 肖望说这句话时是盯着谢淮说的，虽然语调平和，可周琢斐却听出一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尤其是他看着谢淮的眼神，不似往日那般温和，不见锋芒却又有锋芒，周琢斐还从来没见过肖望表现出强硬的姿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比周琢斐更快反应过来的是谢淮，心情不是很好，难道指的是他？ 他挑了挑眉，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总是跟在凌煜身后的秘书。 肖望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在职场混迹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如何游刃有余地面对任何问题，面对这些大人物们积威难犯的目光，也早就学会了视若无物。 他从容的态度也给了周琢斐莫大的勇气，资本家有什么了不起，封建王朝都推翻一百多年了，现在可是自由新时代。 就算这里是小说又怎么了，人与人也是平等的！ 周琢斐深吸一口气，同时将手伸向了随身携带的手拎包，里面除了装着她的手机和补妆用的粉饼盒外，还有一样东西…… 出发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但现在她明白了。 “谢总，还有件事情忘了说。”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了被揉成团的支票，当着他的面扔到地上。 “这就是答案。” 这支票她完全不敢乱扔，生怕扔到哪里被有心之人捡走惹来麻烦。 现在好了，物归原主，不管谢淮怎么处理都不是她的问题了。 她看着谢淮阴沉不定的面容感到解气，又冲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露出一脸好奇目光的谢澜笑了笑，主动拉着肖望转身离开。 可刚走了几步路后，周琢斐忽然懊悔地叹了口气。 肖望问：“怎么忽然叹气了？” 她抬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肖望问：“我刚才是不是算乱扔垃圾了？感觉好没有道德心哦，我都好多年没有乱扔过垃圾了，我好唾弃我自己。” 肖望深感不可思议，正当他还在惊讶于周琢斐刚刚的勇气和魄力时，对方却再一次打破他的认知。 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周琢斐总能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真是奇怪又可爱。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一闪而过，先前还是暗含寒光的眉眼在一刹那间柔和下来，“当然不算，你只是把东西还给他而已，而且你刚才的动作非常帅气。” “谢谢，你刚才也很帅。”周琢斐赞同地应和着，接着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向他示意：“口渴了，去搞点果汁喝喝吧！” 两人去了酒水台，这样的活动自然是以各种调制酒为主，仅有少量的无酒精饮品，周琢斐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杯果汁。 肖望见她选得艰难，好奇地问：“不尝尝鸡尾酒吗？” “还是算啦，我酒量超级差，所以平常都不喝酒。” “一点也不能喝吗？” “那倒不是，啤酒鸭还是可以的。”周琢斐说了个冷笑话，随后认真回答：“基本上一罐啤酒喝完我就走不了直线了。” “那确实不能喝，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要多多注意一点。” 两人端着饮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里聊天。 眼看着计划失败，但两人的心情却很平静，因为她们还有备用方案，所以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 尤其是对周琢斐而言，看到岑欢与凌煜搭上线了，无疑是个好消息。 所以她已经在盘算着回去了，在这儿呆久了着实没有意思，可她今天的身份是肖望的女伴，当然不能弃他而去了。 所以她只能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偷懒发呆，杯中的饮料也很快就喝完了。 肖望见状，也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想回家了？” 周琢斐老实地点点头，“说真的，我真的很佩服那些可以一直四处找人说话交流的人。” 第51章 公平 谢澜听后, 没有丝毫迟疑地点头，“听过的！”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呢，毕竟自己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周周姐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年的张巧巧认为, 周周姐姐一定是世界上最善良美丽的大姐姐，才会不求回报地选择帮助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两人为数不多的交流也都是通过白老师传达的, 周周姐姐从来没想过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每次给她的祝福也都是鼓励她好好学习, 过得开心。 被接回到谢家后, 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之间她有太多的新事物、新面孔需要接触，自然也顾不上很多事。 可每当她一个人独处时, 还是会忍不住想到过去, 她思考最多的问题便是如何和朋友们取得联系, 其次就是她想要找到周周姐姐。 现在她有了数不清的财富, 可以把当年周周姐姐资助她的钱加倍还回去，这样对方便可以因为自己的善心获得回报，她也会感到开心。 没想到还没有等到她行动, 机会便主动出现在她面前了。 刚才她就差点错过了, 这一次说什么都得抓住机会。谢澜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我就是张巧巧！” “啊？”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是从她在上课中途被老师叫走开始吗？ 还是从她被接到k市住进豪宅开始？ 她想诉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可她却不知道向谁倾诉。 正当她还没想好的之时，对方却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真的是你吗？” 就在那一瞬间，谢澜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的默契，也许她根本不需要解释那么做, 周周姐姐是相信她的！ “就是我！” 相认后，两人激动地相拥，谢澜更是没控制住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瞬间把周琢斐吓了一跳，既想帮她擦眼泪，但又怕破坏了她的眼妆，只能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纸巾。 肖望见状便帮她接过包包，好让她翻找起来更方便一些。 在两人的配合下，周琢斐成功找到纸巾，将纸巾塞到谢澜手里，“别哭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谢澜呜咽着点头，她想控制泪水，可不但收住情绪情绪，反而哭得更伤心了，甚至周琢斐都能感觉到眼泪落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冲肖望露出一个既意外又无奈的眼神，看这样子，他们一时半会是走不掉了。 既然劝不住，周琢斐索性也就不劝了，她拍了拍谢澜的后背，温声地安慰她。 光是听着女孩的哭声，就仿佛能听懂她的委屈，周琢斐一想到对方过去几年的日子的确不容易，一时感同身受，不禁也有些眼眶湿润。 她又拍了拍谢澜，等对方情绪稳定一些，便扭头去找肖望，想请对方帮忙再拿张纸巾。 刚一回头，对方便已经递了纸巾过来。 周琢斐连忙接过，别过头避开肖望的视线。 肖望见她动作困难，又要安抚谢澜，又要顾及眼妆给自己擦眼泪，便提议：“要不你们俩都去休息室坐坐，正好可以聊一聊。” 本来他们今天就是为了谢澜而来，这下自然也不用急着走了。 周琢斐低头询问着谢澜的意见，对方的泪水压根就止不住，再这么下去妆容迟早要花。 对方抽抽嗒嗒地点了点头，周琢斐又贴心地问：“需要和你哥哥打个招呼吗？” “不用，他在和别人商量事情，才让我自己随便转转的。” 周琢斐听后也就放心了，她拉着谢澜去了休息室，但休息室是分男女的，所以肖望把她们送到休息室门口便停了下来。 “去吧。”他温柔地向周琢斐叮嘱说：“我在外面等你。” 周琢斐冲他点点头，她在心中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把事情解决好！ 恰好这时休息室里没有其他人，两人坐下后，周琢斐对着谢澜又是一阵安抚，才算是止住了她的情绪。 冷静下来的谢澜，也开始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羞愧，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过。 但周琢斐却表现得格外体贴包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肯定很不容易吧。” 就是这么一句话，谢澜的眼泪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她赶紧拿着纸巾擦眼泪，情急之下甚至忘了脸上还有妆，等擦过之后，才发纸巾上黑乎乎的一团糟。 “完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等会儿恐怕又要被大哥说了。 虽然谢淮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是通过她自己的观察，以及二哥的讲述，她也能感受到对方是很在意她的言行举止的。 “没事没事。”周琢斐安慰她说：“我带了粉底，等下帮你补一补就好。” “姐姐，我们交换联系号码吧。”哭过后，谢澜也没忘记正事：“虽然我现在手上没有钱，但是我迟早会有钱的，到时候我把钱都还给你！” “不用啦，你用这笔钱去帮助其他人就好啦，本来我帮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人，也不是为了投资，你可以帮我把这份帮助传播出去呀，不过我们可以交换号码，你是不是要上大学了？” “已经在准备了，我马上就要去留学了。” “那就好，本来几个月前联系不上你，我还在想你高考可怎么办呢，现在好啦，以后不愁没学上了。” 一提到之前，谢澜满脸愧疚地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但是我来k市之后，就和以前老师失去了联系，所以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们。” “不用道歉，你这边出了这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顾不上也很正常。” “另外就是……家里人也不想让我再和他们联系了。” 虽然说谢家人的担忧的确有些道理，但就这么一刀切的处理方式，也太不考虑谢澜的感受了。 这种做法让她立刻联想到了谢淮的手段，“是你大哥说的？” 谢澜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想起先前看到的周琢斐与谢淮的对峙画面。 刚才周琢斐一走，她大哥的心情立马就变得不好了，当时她还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谢淮这样。 她好奇地问“姐姐你和大哥很熟吗？” 周琢斐果断地摇头：“一点也不。” 说她和谢淮很熟，那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我们一共也就见过三四次吧。” “那……”谢澜欲言又止，光是看刚才的氛围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万一对方不想说，那她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但周琢斐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直截了当地回答说：“但是我们关系很不好哦。” “啊？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对方还是张巧巧的话，她不一定会说出真相，因为对方年纪还小，实在没必要过早接触社会的残酷。 可现在她是谢淮的妹妹，是谢家的大小姐，她拥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与地位，同时也会面临更对的风险，比起守护纯真，她更应该早早认清现实，学会保护好自己。 所以尽管接下来话可能会很残酷，但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事实上，是你大哥在骚扰我。” 经过这么多天的思考，她要把谢淮的行为定义为骚扰。 在无视女方意愿的情况下一味纠缠，这不是骚扰又是什么？ 听到周琢斐的描述，谢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全程保持着震惊的表情。 如果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除了周琢斐之外的任何人，她都不会相信对方说的话。 可这是周周姐姐，对方帮了她这么多，又有什么骗自己的理由呢？ 更何况刚刚她的确看到了两人的冲突，不过再怎么说，她也只有十八岁，仅凭课本上的知识根本不足以帮助她处理这些问题。 “那现在呢？” “反正我已经把支票还给他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骚扰我。”周琢斐无奈地摊了摊手：“就是不知道谢总是什么态度了。” 谢澜不禁沉默了，尽管她自认不算了解谢淮，但是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呢？！ 想到这里，她主动说：“姐姐我来帮你吧！”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绝对不是袖手旁观。 可对方却对她说：“你现在才刚回谢家，很多事情还要靠着他安排吧？得罪他你以后怎么办，先别管我的事情了，把自己先安顿好更重要。” 周琢斐想的是只要谢澜能认出她，并不想把她卷进风波里，因为自己的资助行为是客观事实，就算她们用这件事情做文章，谢淮也不可能怪罪到谢澜头上的。 但要是谢澜主动做什么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吗？”谢澜不解地问：“既然做错了事，不就得更正吗？” 显然谢澜的是非观还停留在非常原始朴素的状态，即做错事了就要受到批评改正。 周琢斐当然不会嘲笑对方，相反她很羡慕此时的谢澜。 她耐心地解释说：“你说的很对，可这不是在学校，同学做错了有老师管教，因为学生害怕老师，现在他做错了事，如果他不改正的话，又有谁能来管教他呢？” 谢澜听后陷入沉思，对方说的很对，而且同学们服从管其实也是在尊敬老师的前提下进行的。 她也见过一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既不服从老师的安排，也不听家长的管教。 第52章 夏梦 那道蜿蜒的水痕似乎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牵引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肖望全力与之抗衡，才挪开了视线。 再多停留一秒便是对周琢斐的冒犯，也是他对于自己本能的唾弃。 可刚刚看到的景象已经牢牢镌刻在眼底——圆润丰腴的肩头, 玲珑精致的锁骨，吹弹可破的肌肤, 每个细节都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只要再稍稍多思索一会儿，便觉喉咙干涩。 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周琢斐, 即便他想要极力挽回, 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像是厄庇墨透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好奇心一旦打开便无法停下，对于周琢斐的念头亦是如此。 从一开始的想要关照, 变成想要了解, 再到现在想要靠近。 他忽然很想抽上一支烟, 仿佛只有这个借口才能让他暂时离开, 独自找一个角落好好冷静冷静。 正当他开始摸索口袋寻找烟盒时，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周琢斐轻轻“哎呀”了一声。 他的嘴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怎么了？” “我头发好像被项链勾住了。” 她今天特意按照设计师的叮嘱做了盘发设计, 但是刚刚为了避免湿纸巾碰到项链, 她特意抬了起来，没想到再想放下来时，头发就缠上了项链, 牵扯住头皮了。 肖望见状，当即放弃了抽烟的念头，走上前来：“我看看。” 周琢斐侧着身子好让对方看得更清楚一点，“你看看是不是缠在一起了？” 刚一走近，肖望还没有看清情况，便先闻到一股馥郁的花香, 对方今天喷了香水，这味道固然好闻，但他却更喜欢平日里的香味。 不知道那是香水还是沐浴产品的味道，甜腻但分寸刚刚好，不会使人厌烦，反而会吸引着人不断嗅下去。 在适应香气后，肖望才定下心神回答周琢斐：“的确是缠上头发了。” “缠进去的地方多吗？”周琢斐问，“不多就直接拽断吧。” 她也不是没有经验，头发一旦卷进项链想解开可没那么容易，既要有好眼力，又要有耐心，往日她自己都没这个耐心，直接拽断了事。 “我先试试。” 周琢斐能感觉到肖望很小心地拨弄着项链，因为看不见对方的动作，触觉和听觉便更加敏锐，除了能听到头发被摩擦搓揉发出的沙沙声外，她甚至能听到肖望的呼吸声。 大约是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她觉得对方的呼吸声格外粗重，甚至大到她难以忽视。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冷不丁感到肖望的指尖擦碰到她的脖子，她本来敏感怕痒，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脖子，小声喊了一声。 “啊——” 一声过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肖望立即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周琢斐也解释说：“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我特别怕痒，平常杜虞碰我也这样。” 大学的时候杜虞就老是逗她玩，总是会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戳戳她的腰，她也每次都会中招，然后气急败坏地找杜虞算账。 当时杜虞还开玩笑地说，她这么怕痒怎么谈恋爱，说不定男朋友一搂她，她就会一巴掌打上去了。 她怎么又开小差了！ 周琢斐拍了拍脸颊，集中注意力对肖望说：“要不然还是直接拽了吧。” “我再试试，好像缠得不是特别紧，我已经解开了一些了。” “那……还是试试吧。”周琢斐不得不接受肖望的好意，每一根头发都很重要！ 接下来肖望的动作变得更轻了，但时不时还是会碰到。 周琢斐也知道对方尽力了，想不碰到自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换成她的话，是绝对不可能这么有耐心去帮人解头发的。 就算是对杜虞，她也只会象征性地薅一薅，然后建议对方直接放弃。她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所以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反应过度。 尽管肩膀还是会时不时地抖一抖，起码不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她并不知道，每当她颤抖时肩胛骨也会跟着轻颤，而肖望的视线也会随之转移。 他好像看到了一只蹁跹而行的蝴蝶落在了她的后背上，不断冲他振动翅膀。 所以他花了比自己设想中还要长的时间。 “好了……”肖望说出这句话时，心里也长舒一口气。 “太厉害了。”周琢斐恨不得为肖望鼓掌叫好，她都已经快等得不耐烦了，可对方竟然真的做到了。“有这样的耐心，你做什么都会都会成功的！” “谢谢夸奖。” “不对，瞧我在胡说些什么，你已经很成功了呀！” 肖望笑了笑，转身回到驾驶座再度发动汽车。 这次汽车一路畅通地到达了周琢斐的小区，肖望将车停在路边，扭头看向摘掉安全带的周琢斐。 对方每次下车都很积极，甚至会提前做好准备。 虽然知道对方这是不想耽误他的时间，但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他有些怀念那天在公园里，两人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并肩坐着的感觉。 那时候的周琢斐还没有那么多烦恼，浑身都散发着阳光积极的鲜活气息。 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露出笑容：“早点回去休息吧。” “会的，你也是哦。” 仔细想想肖望为她这件事鞍前马后，又要借衣服，还要借珠宝，还要负责接送，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实在是太多。 “要不过两天我请你吃饭吧？” 虽然请吃饭显得不够有诚意，但一时半会儿她也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你上次不是才请过我吗？就算是轮班也该轮到我了吧？” “你这话说的，就凭你帮我这么多，我再请十顿恩情都还不完，下次肯定还是我请，下下次也得我请。” 周琢斐说得斩钉截铁，大有决不妥协的意味。 但肖望听着她说着下次，下下次这样的字眼，眉眼间都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好，都让你请。” 回答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宠溺感。 车内柔和的灯光与窗外街道上霓虹相互交织，落在肖望的脸上形成了明与暗的不同区域，模糊了五官，却仍挡不住他的眼眸在光影中熠熠生辉。 周琢斐仅仅和他对视了一眼，心跳陡然加快，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泉涌一般填充着心房，凉爽的冷气也无法抑制住脸颊想要发热的冲动。 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一定又要脸红了。 “那什么，我走了。”她不敢再呆下去，慌乱地低头去解安全带，在摸空之后才发觉自己其实早就已经解开了。 这不是摆明在犯傻吗？ 她不敢再想下去，提着裙摆慌忙要下车，要不是穿着这身衣服，她能跑得更快点。 “我……我走了，晚安！” 周琢斐关上车门就打算跑，但却又被肖望叫住，对方将她装有她衣服的纸袋递给她，“你忘了这个。” 跑的太快都把这茬给忘了，她讪笑着，又走上前接东西。 “只想着回家，把这给忘了。” “我明天可能会路过这边，到时候联系你拿礼服？” 首饰她刚刚已经摘了给肖望，但是裙子得回家再还了。 周琢斐一口应下：“没问题。” “你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放心吧，我什么都有空，我又不出门，明天可是周末。” “那我来之前联系你。” 两人说好后，肖望驱车离开，周琢斐则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着汽车离去。 夏夜的风都是温热的，并不能做到帮她驱散脸颊热量的效果。但是当盘踞在体表的凉气散尽后，倒也感受不到脸上的温度。 她走进小区，抬头看看璀璨的星空，缓慢地呼吸，感受着气息在她体内逐渐运转着。大脑也一同苏醒，开始回忆起今晚的一幕幕画面。 谢澜说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那她又何尝不是呢？ 自己好像就在今晚做了一个迟来的，有关于十八岁的夏梦。 回到家草草收拾过后，周琢斐倒头就睡。 她本来就不爱起早床，平时那是工作需要，到了周末更是能拖多久久拖多久。 一开始她按照生物钟醒过一次，看了眼手机发觉时间太早，强撑着爬起来给导演加了点粮食，便又开始睡回笼觉。 第二次便是睡到自然醒，因为感觉不饿，她便赖床不想起来，便半躺在床上玩电脑。 玩了一会儿，杜虞给她发来消息。 [江慎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不给啊？] [啊，怎么找到你那里去了？] 周琢斐有些奇怪，按理说江慎想找自己，不应该去找肖望问吗？ [我怎么知道，他刚刚给我发的消息，让我把你推给他，我还没回他呢，这就来找你了。] 杜虞虽然也知道江慎参与计划的事情，但在没有周琢斐许可之前也不敢贸然答应帮忙。 [那你把我推给他吧。] 既然都已经找人帮忙了，还这么防备人家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而且江慎这人的确很有人格魅力，比起詹子朗的单纯开朗，属于是那种接地气的富家子弟。 他对自身的定位也很明确，知道自己有得天独厚的家世，也不藏着掖着，所以虽然有些高傲，但让人讨厌不起来。 周琢斐也能感觉出来杜虞很欣赏江慎，或者说她向来喜欢的就是江慎这一款，但她还是不太看好这两人。 两个都是追求刺激，喜好冒险的人，是很难安定下来经营一段感情的。虽然她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是她看过的游戏剧本多啊。 第53章 端倪 “太谢谢啦, 多少钱我转给你。”周琢斐举着手机示意地问。 对方回答说：“也没几个钱，没事的，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也是哦, 那我就不客气啦。”周琢斐抱着打包袋心里美滋滋的，不用上街买就能吃到美食的幸福有谁能够明白！ “对了, 还有件事情。”周琢斐想到了刚刚与江慎的对话，觉得应该和肖望说一声。“刚刚江慎加了我……” 周琢斐大致说了一遍, 她没想到江慎的下一步动作就是亲自上阵, 对方不找她收个几万块的劳务费她心里都不踏实，所以只能先找肖望来参谋参谋。 “我让他别找谢淮要钱，你说我是不是还得意思意思？” 其实肖望至今也摸不清江慎的心思, 尤其是他在察觉到对方对周琢斐的意思后, 也许他真的就是那么乐于助人, 但也有可能是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在周琢斐面前塑造出一个好人形象, 引发对方的愧疚，如果是后者的话，很显然他的计划已经很成功了。 因为周琢斐就是这样的性格, 别人对她不好, 她并不记恨，但别人对她好，她却总是会念在心里。 自己和她不正是这么回事吗？ 这才过了一会儿功夫, 周琢斐的脸颊越来越红，额头以及鼻尖也逐渐挂上细细密密的汗珠。 肖望见此情形当即解开安全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外面热，上来说吧。” 周琢斐不疑有他，立即坐了进来, 刚落座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往冷气出口凑去。 对方给她递来一张纸巾，让她擦擦汗。 周琢斐接过后才发现手里的触感是湿的，低头一看发觉竟然是湿巾。 “诶？怎么是湿巾？”她惊讶地扭头看向肖望，昨天不是还没有的吗？ 对方向她展示着手上刚拆封的湿巾，解释说：“我今天在家里正好找到一包，所以就放车上了。” “哦～那还挺好的，车里是得备一包方便呢。”周琢斐今天就不用那么顾及了，随便地在脸上擦了一圈。 肖望斟酌了一番措辞后才开口说：“钱倒是不用，报酬的问题我可以和他谈，以他的情况，其实钱并不是第一考虑范畴。” 这一点周琢斐倒是明白，“我也觉得，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贴钱上班。” “那倒不至于，他虽然不是贪钱，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帮人做事，是人都是会有利索图的。”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贪钱反而是最好处理的，一人出钱，一人办事，事成之后便两清，可要是不贪钱，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也对。”周琢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江慎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随性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图自己开心。 但是仔细想想，一个能在各个领域内游走，还能时不时地在自家产业里解决点小纠纷的人，真的会像看上去那么热心肠吗？ 他也总是在说自己看谢淮不顺眼，有没有可能也是在找由头报私仇呢？ “不过人家好歹也出了不少力，你要是想请他吃饭，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最好是叫上我一起。” “那是当然啦。”周琢斐想也不想地回答说：“肯定是要叫上你呀。” 她怎么会单独跟江慎吃饭呢，本来她是打算叫上杜虞一起的，但是考虑到各种原因，她自然愿意优先考虑肖望了。 肖望见她态度如此果断，心里也是松了口气，语气轻松地说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嗯嗯，好的。”周琢斐正要下车，忽然又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对方立刻摆出一副倾听状：“你说。” “你刚刚说是人都会有利索图的。”周琢斐慢吞吞地重复着肖望的话，语气小心地问：“那我们……应该不算这种关系吧？” 也许她不该发问的，可当肖望一说出这句话后，她就忍不住顺着这个话题开始思维扩散。 对方将其称呼为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她也姑且认同这个说法，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问这个问题呢？ “我们……”肖望在不经意间停顿了片刻，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也转成了抓握手势，“当然不算。” “我们是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每一天都能过的开心，你对我也应该是这样吧？” “没错没错。”周琢斐飞快地点点头，“就算我过的不开心，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那倒不用。”肖望露出浅笑回答说：“你过得开心最重要。” 周琢斐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心里也松了口气，只是这丝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一抹失落悄然爬上心头，不过这股感觉很快就被她扼制住了。 既然敢开口问，就得做好接受一切答案的准备。 她扬起笑脸，对肖望说：“我知道啦，那我现在就去开心的吃午饭了。” “去吧。” “拜拜，下周见。” 周琢斐打完招呼，开门下车，烈日让她不敢有任何逗留，一口气跑进小区里。 直到周琢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肖望才收回了视线。 回过头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紧紧扣着方向盘。 其实他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他认为周琢斐的快乐更加重要。 因为他已经很少能够感觉到这种情绪，而看到周琢斐快乐，便能够获得极大的满足。 但他必须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不可以越过雷池，自己必须一直保持周琢斐的心中那个稳定又包容的前辈形象。 可人总是得寸进尺的，在他窃得些许甜头后，肖望也不知道这种看似平静，实则摇摇欲坠的局面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周琢斐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打开了煤气灶继续烧水，接着才打开了打包袋。 袋子里满满当当装着几盒卤味，有肉类、豆制品、蔬菜，可谓是一应俱全，光是卖相看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周琢斐一个没忍住，连筷子都没拿，直接用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不愧是肖望特地推荐的店，的确好吃！ 周琢斐又接连吃了好几块，才想起来摆盘。等面条煮好，她特意一同拍照发了动态，同时也把照片给肖望发了一遍。 做完这些她安逸地坐下开始享用美味。 午后、空调、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面前摆着好吃的食物，还有谁会不快乐呢？ 这两天周琢斐几乎没有出门，天气越来越热了，她已经丧失了一切想要出门的想法，杜虞倒是想约她去水上乐园玩。 但周琢斐的回答是：如果你不能做到像总裁一样包场的话，那还是算了。 人多的时候去水上乐园玩，跟下饺子有什么区别？ 杜虞则回答她：“你不是差一点就能包场了吗？” 可恶，她没办法还嘴了怎么办！ 一连几天江慎都没有回话，周琢斐也不敢催促对方，这也是对方不收钱的坏处之一，她做不到理直气壮地提问。 反正现在谢淮也没有再露面，她就权当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不过这两天谢澜倒是和她发过消息，对方现在正在准备进入预科大学，平日里都在家里接受私人辅导，所以时间比较宽松。 而且谢淮不允许她和以前的朋友联系，而她来到这里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交到新朋友，平常除了学习，也就是跟着父亲或谢淮出去社交。 通过和她的沟通，周琢斐也得知了一些有关于谢涯的消息，谢涯最近一直呆在家里，谢澜和他关系处得一般，平常就算碰面，也不怎么会沟通。 光是从谢澜的表述里，周琢斐就能感受到小姑娘应该挺受伤的。 她当初在得知自己还有亲人时，心里应该是很激动的，结果接回来后发现这这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家庭的氛围。 不过想一想也是，家里三个兄妹都是同父异母，其中两个都是私生子女，换做是她，也很难立刻接受，更何况谢涯还是那个古怪脾气。 所以周琢斐也只能鼓励谢澜坚强一些，不要被外界影响。她是从贫苦生活里走出来的孩子，心智要比同龄人早熟，也更独立一些，相信她能尽快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对了，姐姐我把遇见你的事情告诉我爸爸，我说想请你吃饭，你愿意来吗？] [吃饭的话是只有我们俩吗？] [还有我爸爸，大哥二哥我都没叫。] 谢澜想了好几天，虽然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但她觉得自己起码可以把事情说给爸爸听。 她和爸爸的关系还很生疏，虽然对方也和大哥一样不常呆在家里，但只要见面就会关心地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对她的情况还是很上心的。 所以她趁着前两天爸爸回来，特地拉着他讲述了自己与周周姐姐的事情，爸爸听后不禁感慨起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谢澜见状觉得计划是行得通的，于是趁机提出想请周周姐姐吃饭。 但她没想到爸爸并没有立刻答应，只是说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忙，等过几天有空再说。 可谢澜想着事情早一天解决，周周姐姐才能早一天放心，所以着急地催了几次。 谢父不慌不忙地拍拍她的肩膀，解释说：“不管怎么说我总得先去确定一下，你从来没见过她，万一是有心人故意冒充这身份怎么办？放心就几天时间，耽误不了事的。” 尽管谢澜很相信自己的自觉，但是她也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只能答应。 过了两天总算是等到了下文，爸爸不仅告诉了她自己没有认错人，还说周周姐姐是个很优秀的人，让她应该多向人家学习。 第54章 猜想 “周周姐姐怎么了？” “没事。”周琢斐放下相框, 捏了捏鼻根处，“看久了眼睛有点累了。” 照片这么模糊压根看不清五官，所以也许只是她看错了。 她也不好意思向谢澜求证, 毕竟这个话题属实是太煞风景了。 所以她放下了相框，而此时谢澜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 颇为惊讶地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周琢斐, 接着咦了一声。 她不太确定地说：“周周姐姐, 你好像和我妈妈有点像？” “是吗？”周琢斐露出浮夸的表情，就好像是才发现似的，“有吗？” “说不上来, 感觉是有点像……？”谢澜举起相框, 与周琢斐比对一番：“可是这么看又感觉不太像了。” 她试图努力回想去有关于妈妈的任何一个细节, 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周琢斐看她想得费劲, 便劝她说：“算了算了，先不想了。” 谢澜忽然叹了口气，“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她小时候也一直会想象自己的父母如果还在会是什么样, 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会不会更幸福, 可这个念头却初中的某天突然终结。 自己不再幻想也不再怀念，如果不是父亲突然出现，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的父亲还活着这件事。 “想不起也很正常, 人在三岁之前的记忆几乎都是记不住的，要不你问问你爸？” 谢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他从不说这些事情。” 周琢斐听到这答案，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啊。 她忙不迭地向谢澜道歉，对方却是洒脱地笑了笑说：“没事, 起码我现在有一个有钱的老爸。” 周琢斐看她不是很难过，便又问：“那为什么以前你们家情况会这么困难呢？” 谢澜解释说：“因为爸爸以前不知道我妈生了我，而且我外婆也不知道我爸的身份，再加上我妈出了意外，所以就更没人知道了……” 关于她身世的问题，谢父在接她回来第一时间就和她解释过了，况且有谢涯这个案例，所以她觉得这个说法应该是能对上的。 周琢斐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谢父又不是养不起小孩，怎么会故意放着女儿不管。 她拉着谢澜的手岔开话题说：“都过去了，咱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吧，你要去哪里读书？我到现在还没有出过国呢。” 两人聊一会儿便有佣人叫她们下去吃饭，周琢斐来到餐厅，餐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式，说是家常菜，但实际上从摆盘到雕花没一个落下。 只见一名中年男人进入餐厅，谢澜原本自然的表情顿时变得拘谨起来。 不用问都知道，这位一定就是谢澜的父亲了。 之前周琢斐就已经从詹子朗和江慎听说过对方的不少传闻，在心底里也早就刻画出了一个精神萎靡，气质浮夸的花花公子中年版的形象。 但见到本人之后，她发觉自己的想象略显浮夸。毕竟坏人也不会再脸上刻着坏人两个字，对方保养得当，气质不凡，一见她便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亲切的长辈对待自家小辈一样。 哪怕周琢斐已经知道了不少他的所作所为，但还是很难生出反感，因为对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周小姐，非常感谢你对澜澜的帮助。” “叔叔客气了。”看着对方顶着一张那么像谢淮的脸，这么亲切地和自己说话，周琢斐在心里生出了一股怪异感。。 “一点家常便饭，希望周小姐不要嫌弃。” 周琢斐嘴里也回应着客气话，主客皆到场后，这场宴请也就正式开始。 谢父表现得十分热情，一会儿招呼谢澜吃菜，一会儿向周琢斐打听与谢澜的渊源，在听到自己叙说了谢澜的遭遇后，还会皱着眉头露出不忍的愧疚之情，俨然一副好父亲的形象。 可周琢斐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对方真的是一个这么爱护孩子的好父亲，那谢淮和谢涯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这两个兄弟，一个不懂尊重，崇尚金钱至上，另一个也是思想扭曲，言行不一。 虽然说一个人的成长好坏不能全赖父母，但也跟父母的言传身教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在一番思考过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对方这是在表演，他需要为自己塑造出一个好父亲的形象，而自己就是观众。 换句话说，他很在乎名声，也很在乎面子。 不然谢涯也不会这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谢家，谢澜也不会被改名后还要求断掉与熟人的联系。 所以说谢澜的方案的确是可行，那么接下来她就得好好想想，该怎么不刻意地透露出自己被谢淮骚扰的事情了。 一转眼，这顿饭也即将入尾声，留给周琢斐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一边喝着甜汤，思索着办法，另一边谢父还在关心谢澜最近的功课进展。 谢澜正一一回答着，忽然不经意间的一个抬头看见周琢斐的侧脸，便想起了刚刚的发现。 她爸爸从不提及与妈妈有关的事情，一开始她以为也许是怕说了伤心，但二哥说那是因为爸爸过去的情人太多根本记不清楚，就和他的妈妈一样。 谢澜不敢向爸爸求证，因为她隐隐觉得二哥是对的，她就像把头埋进沙堆的鸵鸟一样，屏蔽自己的思考，拒绝面对真相。 因为她不想再失去眼下这个家庭，哪怕这个家庭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温馨家庭，可最起码的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她打从心底里又是抱着一丝幻想，有没有可能是二哥说错了，也许爸爸妈妈之间是有感情的，也许他们的故事就像小说那样，两人是因为家庭因素才被迫分开？ 于是她摆出闲聊的口吻和爸爸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刚才我和周周姐姐在看合照，忽然发现周周姐姐和我妈妈长得有点像呢，爸你觉得像不像？” “这样吗？”谢父先是惊诧，接着才向周琢斐看去。 他作为长辈自然不能过度关注年轻女孩子，所以除了刚刚打招呼之外，他并没认真打量对方。 但这会儿经过他的仔细观察，一丝感觉还真就和他记忆中的片段对上了。 “你还别说……”他越看越吃惊也越熟悉，“确实有些相似。” “真的吗？”谢澜惊讶之余也频频向周琢斐看去，仿佛能从她的身上看到妈妈的影子似的。 难怪她从见到周周姐姐第一眼开始就觉得对方很亲切。 “是气质和身形的问题，所以给人整体感觉相似，但其实长相差别很大。” “那谢澜的妈妈以前也是文员吗？”周琢斐问道。 既然谢澜说对方不主动提，那她这个做外人的问一问总没什么问题吧？ 谢澜也是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谢父低头沉思片刻后说：“算是吧，以前她妈妈暂时地做过家庭教师。” “诶？真的吗？”谢澜瞪大了眼睛，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嗯，不过只是做了一个月就辞职了。”谢父不愿多谈，草草说了几句便换了话题。 但周琢斐的脑海却闪过一个念头，谢澜的妈妈做家教起码是十八年前的事情，谢涯估计也才一两岁，也只有可能是给谢淮当老师才对…… 谢父不愿意提可能是因为自己和儿子的老师有染不是一件光彩事，那谢淮是怎么想的呢？ 一时间她的脑海里涌现出无数种可能，虽然她还没不能理清其中关联，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谢父忽然开口说：“对了，周小姐，我已经让人把这些年你对澜澜的资助算了一下，绝对加倍奉还。” 周琢斐回过神来连说不用：“这件事情其实我上次已经表过态了，我做好事只是为了传递爱心，不图报酬，叔叔您可以以谢澜的名义把这笔钱捐给有需要的人，也算是一种良性循环吧。”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谢父感慨道。 在谢澜告知此事后，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让助理收集周琢斐的资料，自然也掌握了不少和周琢斐有关的资料。 目前看来对方背景干净，性格善良，另外考虑到谢澜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国，短时间内和她往来也没什么问题。 所以谢父对周琢斐的态度很是友好，听到对方这么说更是称赞连连。 “我们澜澜刚来k市也没什么朋友，你要是有空欢迎多来找她玩。” “当然没问题，到时候我和她约时间。” “那就太好了，你们尽管出去玩，其余事情都不用担心，我来安排。” 最后这桌饭便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周琢斐看时间还早，谢澜又想和她聊天，于是便决定多留一会儿。 直到谢父离开餐厅，周琢斐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及谢淮，但她并不是很急迫。 因为自己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尽管她不愿意相信世界上存在那么多巧合，但想到这就是一个小说的世界，剧情有时候就是需要通过巧合推动的，所以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大胆一点。 她猜测谢淮对她的纠缠，其实并不是因为看中了她本人，而是因为她身上具有某些特质。 在随谢澜回房之后，周琢斐问她：“你是第一次听说你妈妈是家庭教师吗？” “没有，其实我外婆也不知道我妈妈以前是做什么的，她也很少提这些事情，只是经常跟我说一些妈妈小时候的事情。” “那你大哥有说过吗？” 第55章 原则 周琢斐接过裙子比划了一下, 三下五除二换上衣服。 一穿好便往外面走，谢澜的卧室在二楼，她一出门就听见一楼传来谢淮的声音, 时间卡得正好。 刚才听谢澜这么一说，周琢斐也想起不少事情来, 谢淮每次看到她也是会盯着看很久。 说不定谢淮看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在她身上寻找某个人的影子呢？ 所以她需要亲自验证一下, 为了保证效果, 她还特意没有让谢澜出来。 她刚要下楼，好巧不巧对方也正准备上楼，于是两人便在楼梯上撞上了。 这次大概是心里有了底气, 周琢斐发觉自己在面对谢淮时异常从容, 完全没有上次的慌张感。 她走着走着便在楼梯中段停了下来, 静待谢淮的反应。 对方在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时并没有在意, 毕竟家里时常有人往来，脚步声突然停下反而让他抬头看了眼情况。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在他为数不多感到幸福的时光里, 就是这道身影的主人守候在这里等着他放学, 会用最耐心最温柔的态度问他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可惜这段时光非常短暂，短到就像是场梦。 所以幻觉也在一瞬间破灭，谢淮冷静下来, 告诫自己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眼前的人也不会是她。 他定睛一看，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周琢斐。 而对方也是一反常态地冲他露出笑容，主动打了招呼：“谢总。” 周琢斐一直在观察谢淮的反应，哪怕对方掩饰得极好，但还是被她抓到了破绽。 所以她现在的笑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因为她好像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此时谢淮也已经整理好情绪, 故作平静地与她对话：“周小姐怎么会来我家？” “是谢叔叔请我来的。”周琢斐轻描淡写地回答：“他没告诉你吗？” 谢淮对此的确不知情，他的绝大多数精力都花在了公司以及自己身上，家里的事情很少过问，更别提和父亲聊天，可好端端的他爸为什么要邀请周琢斐？ 二者根本不应该有认识的机会才对，难道是他父亲发现了什么？ 不，这不可能，他爸早就把那个人给忘了，当初接谢澜回家，他甚至记不起她的名字，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接触周琢斐。 纵使心里有万千疑问，谢淮都没有表现出好奇心，这也是他惯有的习惯，绝不会把主动权留给别人。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是要回家？” “不，只是下楼拿点东西。” 谢淮满腹疑虑地侧开身子，为周琢斐让出一条路，“女士优先。” 周琢斐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依旧能感觉到谢淮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她极力忽略掉这股不适感，就在经过谢淮后，猛然转身，对着还未反应过来的谢淮发问。 “我是不是和她很像？” 对方反应不及，竟直直地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她怎么会知道？ 周琢斐的语气轻松，还带着一些调侃：“看来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不然谢总也不会考虑这么长时间。” 谢淮的眼神逐渐转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琢斐已经不会再被对方的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她笑眯眯的拎起衣领，冲谢淮抖了抖，“谢总觉得这裙子怎么样？这还是谢澜帮我选的，我觉得挺不错的。下次要是还想再送我东西的话，也别送什么华而不实的包包。干脆送我这个吧，正好可以换着穿。” “……而且我又仔细想了一下，我觉得你说的对，现在的工作的确太累了，想来想去还是当老师好，起码还有……” 话还没说完，谢淮便已经打断了她：”“周小姐。” 如果说一开始周琢斐的话还有误打误撞的可能性，那么后面的话指向性就太明显了。 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周琢斐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很认真地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吗？” 才说这么点就听不下去了，那天在车上谢淮可没有考虑过她的意见，不是一直在自说自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淮沉声回答。 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些自欺欺人的泡沫也随之消失，如今他在看周琢斐也不再会有那样的感觉。 当一个人开始有意识地去像另一个人靠拢时，剩下的便只有拙劣的模仿。 “这样吗？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谢总能不能帮我指点一下迷津？” 周琢斐不慌不忙地回答着，平常她不是一个喜欢戳人痛点的人，但是现在她很喜欢，尤其是在看到谢淮不想讨论，但又不得不说的表情后。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谢淮非常清楚周琢斐和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我不会再打搅你。” “首先你这不是打搅，是骚扰，其次事情结束与否你是控制不了的。”周琢斐强压着怒火说道。 比起谢淮对她造成那些难以言状的压迫感，对方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更让她感到恶心，直到现在，他依旧在用这种态度与她对话。 她忽然觉得谢澜出去留学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如果继续在这个家里呆下去，迟早也会和他一样烂透了。 谢淮看上去很淡定，但实际上正在思索对策。 周琢斐知道了太多，他自然会选择放弃，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必须确保周琢斐不再接触到他的社交圈，保证秘密封存起来才行。 一旦事情暴露出去…… 正当他还在思考之际，余光瞥见谢澜正在楼梯口探头张望，当即不再思考，对周琢斐说：“我们在这里争论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坐下来谈谈，我相信总会有让你满意的方案。” “想谈可以，你先回答上一个问题。”周琢斐掏出手机，她还没能熟练掌握快速打开录音机的技术，所以打开了聊天软件的语音功能，将手机冲着谢淮说。 “我们之间不存在纠纷，一切都是你在单方面的骚扰我，你先承认这一点，我们再谈别的事情。” 谢淮冷眼看着递来的手机，面部紧绷，隐隐有着发怒的前兆。 “争论这种事情有意义吗？” 周琢斐丝毫不犯怵，她从来就不是胆小怕事的性格，相反在挫折面前她往往是会攒着一股劲等待爆发的。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说。”她挑了挑眉，语气不耐：“那就是没得聊咯，谢总求人办事，总该拿出点像样的态度吧？我可不是你被你呼来喝去的手下，说那些有的没的都没用。” “除了这个。”谢淮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显露，每一个字仿佛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别的条件你随便开。” “看来谢总还是没诚意啊。” 下一秒手机便发出了“嘟”的一声，这是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周琢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到谢淮难看的表情，十分遗憾地冲他展示手机界面：“六十秒到了信息自动发送。不过没关系，你要是愿意说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六十秒的时间。” 周琢斐的态度让谢淮很清楚一件事情，对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事到如今，他似乎也别无选择，再折腾下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他必须当机立断。 谢淮按住周琢斐的手机，防止她有新的动作，语气生硬地说出一串话：“很抱歉骚扰了你，可以了么？” 能看到谢淮低头道歉，这已经大大超出周琢斐的预料，毕竟她原本的计划只是让谢淮远离她的生活。 既然能做到这一步，那是不是说明，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也并非这么强大，她是不是可以再做得更多一点？ 周琢斐的大脑正飞速运转，她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此时也不能场外求助，同时还不能让谢淮看出自己其实毫无计划。 她一边告诫自己要冷静，同时思考着假如她是肖望的话，他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周琢斐渐渐有了点头绪，她直视着谢淮，斩钉截铁道：“我不想和你本人谈，叫你的律师带上解决方案来找我……” “可以，但我也有条件……” 周琢斐立即打断他：“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律师越快来找我，对你才越有利。” 至此谢淮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权，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无疑是极大的侮辱，他不愿再多和周琢斐多言，只是丢一下一句“会让律师尽快联系”便匆匆离去。” 等他上了楼梯看到谢澜时，甚至无暇回应对方的问好，径直离去。 看到这情况谢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周琢斐走过来看到谢澜一副纠结难过的表情，摸了摸她的头问：“你还好吗？” 谢澜抬头看了眼周琢斐，语气失落道：“本来我以为大哥只是对我严格一些，其实对我还是很好的……” 但现在她也不确定对方对她的好，究竟是源于什么原因了。 这下周琢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哪怕她是个成年人，却没有过这样复杂的经历。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来，便顺应着直觉说了出来：“不要因为别人的问题来困扰自己。” 等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肖望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周琢斐没有犹豫，继续说道：“你想想看你已经克服了这么多问题，真的要让眼前这点事情绊住你的脚步呢？你并不需要这个答案，好好学习，你的生活拥有无限可能。” “真的吗？” “对呀，我相信你可以，你相信你自己吗？” 第56章 道歉 这下周琢斐总算是听懂了, 要不要这么狗血？！ 她的脑海里闪过一堆念头，最后表现出来的反应便是连声拒绝：“不愿意！一点也不愿意！就让我孤独终老吧，谢谢！” 江慎轻笑一声“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我就是开个玩笑。” 上次江慎也是这么说的, 周琢斐相信了，可这次却不知道该不该信。 不过和这人打交道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她很不喜欢这种猜来猜去的感觉，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在调情, 可她在看来更像是在玩弄人心。 于是她长叹一口气：“大侦探, 你别逗我了行不行，我真的会当真的。” “好了不逗你了，我真的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要是不想回答那就算了。 周琢斐当然不想回答, 果断说道：“那……我还是请你吃饭吧, 时间地点你来定。” “算了吧, 不是我瞧不起你，只是你那点工资养你都够呛吧，听说你最近还在救济杜虞？” 周琢斐不由一惊, 他能知道这事, 只能说明杜虞和他没少聊天。 “你怎么知道的？” “那肯定是杜虞告诉我的，怎么，嫉妒你的好姐妹和我聊天了？” “又开始了, 又开始了。”周琢斐一听江慎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开始头痛。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逗，你有空也可以找我聊天，要是不想聊我就挂了，我去骚扰其他人～” “行，那挂了吧，我要去喂猫。” 江慎笑了一声, 麻利地挂掉了通话。 周琢斐放下手机，望向沙发上的导演，对方也睁着黄澄澄的猫眼回望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喃喃自语道：“那就给你喂点零食吧。” “喵？” 稍晚一点的时间，肖望便给周琢斐推送了一位用户名片。 [这是我朋友，你可以和他联系。] [好的，这么晚了会不会打扰他休息呀？] [没事他现在在线，你可以先加上，具体事情明天再说。] [好的。] 当晚周琢斐加上了这名律师，经过简单的相互介绍后，约好了明天中午详谈。 午休时，周琢斐就找了一个没人的会议室，与这位吕律师展开详谈。 周琢斐详细说明了所有情况，对方也和她分析了当前的情况，本身周琢斐也不是奔着赔偿去的，她要的是道歉以及保证。 另外也是要让谢淮知道，这不是一个他为所欲为的世道，做错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谢澜说的，人做错了就要更正，哪怕心里不服也需要付出代价。 吕律师在明白她的诉求后，表示自己会尽快拟定方案。 “要是对方律师来联系你，你就把我的号码给他，如果不想出面的话，后面的事情全权交给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那太感谢您了，吕律师。” “应该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了，还有酬劳的事情没有说……” “一般来说我们是按照赔偿的百分比来收费，不过之前肖望帮过我不少忙，这次我就收个最低标准就好了，等事情全部处理好我们再说。” 下午周琢斐去顶楼送文件，隔着玻璃看到肖望正在打电话，犹豫着要不要等一等，实在不行回去给他发消息说一声也行。 很快对方也发现了徘徊的周琢斐，冲她招了招手，等周琢斐走到门口时，肖望的电话也正好要结束。 “好的，我马上安排……”肖望挂掉电话，关心地看向周琢斐：“你和他都说好了？” “都商量好了。”周琢斐不想耽误肖望的事情，所以介绍的极为简短，但是肖望却听得极为认真，时不时的还会询问一些细节。 “……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也认识他挺长时间的了，他的专业能力在业界没得说。” “嗯，我也觉得。”周琢斐虽然不懂行，但是一个人的工作能力以及态度如何也是能辨别出来的。 “事情交给他处理我也就放心了，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我要和凌总出差一段时间，明天就出发。” 周琢斐不由得“啊”了一声，其实肖望出差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一想到对方不在，她心里就有些发虚。 自己最近好像已经习惯了遇到事情就和肖望商量。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她好像是有点依赖肖望了，不如正好趁这个机会让自己早点适应。 毕竟最近是因为肖望要帮忙，两人才会有这么多的交集，等事情接触之后，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状态。 所以这对她来说，还真不一定是件坏事。 她的目光逐渐坚定，语气笃定道：“不用担心，我会搞定的。” “这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还是尽量小心点。” 周琢斐想起昨天的事情，便顺带又补充了一些解释。“当时的事情实在太突然了，我只是在想如果现在能一鼓作气把事情处理好，那大家就不用为我的事情这么烦心了。” 肖望静静地听完她的话，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喟叹：“我明白的。” 他就是太清楚周琢斐是怎么想的，所以才更加恼怒自己。 “那……你应该……”周琢斐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时不时地还在观察对方的反应：“不会怪我吧？” “我本来也没怪过你。”肖望回答说。 收到那段录音时他的确吓了一跳，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周琢斐是在什么样的情况和谢淮进行了这段对话。 因为担心会破坏周琢斐的计划，他不敢立即给周琢斐打电话，只能带着不安的心情发了几条消息。 可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他心中的不安也被不断放大。 他设定了一个等待时间，如果超出时间还没有等到周琢斐的消息，他就要采取行动了。 幸亏周琢斐的消息及时出现，看着她的解释，肖望紧绷的神经总算能够放松，可情绪并没有得到多大疏解。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与其说是他在为周琢斐的莽撞担心，不如说他是在懊悔自己为什么会让对方陷入到这种境遇。 如果他能做得再多一点，周琢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冒着风险的想法呢？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肖望问。 “这个……因为感觉你昨天的反应有点不太对？”周琢斐语气小心，说完又急忙为自己找补一句：“也有可能是我想的比较多的吧。” “怎么会呢？在这个事情里就算要怪也不可能怪到你头上。” 周琢斐看对方语气平和，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自然也就相信了，看来的确是她太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释然地笑了笑，“那就好，其实我也有思考的哦。我当时还在想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想到了我？” 周琢斐看肖望并不相信，立即强调说：“对呀，我没有骗你，当时我也很慌，不知道跟谢淮说什么，然后我就想到了那天你跟他说的那些话，然后快速地copy了一下你的做法，没想到效果还挺好的。” “这样吗？”肖望一边说着，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这句话仿佛扫开了他心中的阴霾一般，为他带来光亮。 “当然！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是一定解决不了的。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要相信自己，不能刻意贬低，但事实就是我也从你这里学到了很多，我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但我不能无视你的帮助呀。” 是肖望一直在给她信心，也为她做了良好的示范，才让她有勇气去面对谢淮的。 “这我的确不否认。”肖望的声音变得愈加轻快，“你之前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等我出差回来吧。” “没问题，不过你什么时候回来？下个周不就是战略峰会了？凌总不参加吗？” “参加的，不过赶不上开幕式，我们最后一天会回来，凌总要参加战略峰会。” “那正好，等峰会结束我也有空了，最近行政也挺忙的。” “那就到时候再说。” “好的。”周琢斐冲肖望比了个ok的手势，正要离开，肖望又想起什么忽然说：“对了，我们要去a市，要不要给你带特产？” “特产？”周琢斐立马停住脚步，好奇地问：“有什么特产？” “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那边的点心很出名。” “那……”周琢斐犹豫了一下，虽然挺想要的，但是肖望跟着凌煜出差应该没什么空去买吧。 对方就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说：“那我看着办？” 这样就再好不过了，周琢斐连声应好。 “我知道你喜欢甜的，不过咸口的你能吃吗？” “都可以，挑食是对美食的不尊重！” “我知道了。”肖望的眼神温柔得就像是轻柔的风，他的嘴角噙着笑，唇色看上去很淡，透着一丝温柔的粉意，质感显得极其柔软。 周琢斐忽然没来由得联想到了阳光下的棉花田，吸收了充足阳光的棉花一定是温暖与松软并存的。 不行了，她还是赶紧走吧！ “咳咳。”周琢斐猛咳两声，急忙找借口离开了办公室。 路上她还在唾弃自己，说好了要调整心态和人家保持距离的，结果对方说了句带特产，她就又不由自主地靠上去了。 周琢斐啊周琢斐，你的意志力就这么薄弱吗？ 还有肖望你也是的，不知道跟同事要保持距离吗？对别人这么好，生怕别人对你生不出好感来吗？ 周琢斐也知道自己已经有点丧心病狂，竟然开始搞无差别攻击了，肖望对她好又有什么错呢？ 第57章 贴心 “好啊, 搬新家当然值得庆祝，到时候我给你送乔迁礼。” “对了，还有件事情, 要是小谢回来找我，麻烦跟我说一声。” 周琢斐迟疑了片刻才应下。 那天去谢家她并没有碰见谢涯, 据说是因为他回老家办事了。 谢家并没有故意不让谢涯露面，也就是说谢涯和岑欢碰面只是时间。 她稍作纠结, 还是决定不说了, 大家都有自己的命数。 岑欢注定了要与凌煜相爱，谢涯就算再喜欢也没用，他连谢淮都反抗不了, 还谈什么为爱争取, 充其量和自己一样当个配角。 而她也不应该掺和进来, 路人就应该有做路人的自觉。 “我知道了, 如果见到他我会告诉你的。” “就是可惜他买的那些家电，我也用不上了。”岑欢颇为可惜的说，她向来节约, 想到这些东西她都带不走, 自然觉得心疼。 “确实，也就才用了几个月吧？”谢涯买这些东西自然也没有挑便宜货，买的都是市面上比较好的牌子。 “琢斐你要吗？” 周琢斐连连摇头, “不用不用，我这边东西都是好的呢，你给了我，我旧的也不能扔掉呀？” 她才不想要这些东西，谁知道回头谢涯会不会趁机找她麻烦。 “那倒也是。”岑欢遗憾地叹了口气，“对了,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今天啊，可能不太行。”周琢斐一脸诚恳地回答：“我这周上班太累了，所以只想在家休息。” “这样啊，那就改天吧，你好好休息。”同为上班族岑欢自然很理解周琢斐的感受，她也会有这种厌倦了一切，只想呆在家里的感觉了。 “那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嘞，下回我们再约。” 送走岑欢，周琢斐再度回到房间。 导演露出肚皮，四仰八叉躺在床的正中央，她不想扰猫清梦，只能像玩俄罗斯方块那样，努力地将自己塞进床上的空白区域，以一个怪异的姿态躺了下来。 虽然她刚刚还和岑欢说了一大堆话，不过只要一躺下来，闭上眼睛，听着导演像是摩托引擎一样的呼噜声，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是被手机吵醒的。 一到周末，她都会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这样既不会错过消息，也不至于听到声音心烦，可被这动静吵醒还是挺让人恼火的。 她眼睛都还没睁开，只是一味地伸手摸索，找到手机后，努力睁开眼看了一眼。 只见屏幕上闪烁着大大的[肖望]二字。 周琢斐甚至没有多想这到底是谁，便直接接通了电话，眼睛也再度合上。 “喂……？” 因为还没睡醒，她带着浓重的鼻音，语调也是懒懒散散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虽然还没有说明情况，但她的语气也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肖望温润的声音伴随着喧嚣的背景音一同传进她的耳里：“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嗯……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周琢斐昏昏沉沉的大脑才有了一点意识。 这好像是肖望的声音？ 听到周琢斐前后矛盾的回答，肖望在电话那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都能想象到周琢斐此时的样子，一定是睡眼惺忪地躺在床上，说不定就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知道你现在在和谁说电话吗？”他的语气轻轻地，尾音微微上扬，抬脚朝着僻静的角落走去，不愿意让噪音影响到这场谈话。 他想要安静的，好好的听到周琢斐的回答。 紧接着他便听到手机那头传来周琢斐充满困意，但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知道啊，肖望嘛。” 肖望不自觉地握紧手机，下意识地想要应一声。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一条闹市街道上，酷暑热浪如潮，商贩的吆喝此起彼伏，周遭都笼罩在一片燠热难耐的氛围里。 可周琢斐的声音宛如一口甘冽的清泉，它穿透喧嚣，直抵心田，抚平了他身心的燥热，出差多日的疲惫与烦闷仿佛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悸动的心跳。 出差的日子总是忙碌且枯燥的，每日除了工作便是应酬，他早就应该习惯了这些流程，就像过去重复了成百上千次那样，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个环节。 然后每当他逐渐感到疲惫厌烦时，都会自己找个安静的角落，抽上一支烟自己慢慢调节，之后再将自己投入进新的循环里。 可是这次却不大一样，他并不满足于独处或者是一支烟。 他会忍不住想到周琢斐，想象着对方如果在这里，会不会也有相同的感觉。 这个问题他思索了很久，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应该不会。 周琢斐应该很积极地给自己找乐子，而不是像他一样，面对形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却毫无作为。 所以自己只要向她靠近一点，就能汲取到源源不断的活力，然后再将他们积攒起来变成面对生活动力。 也就是在这一刻，肖望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不再满足于只成为周琢斐心目中的好前辈，他想感受对方的快乐，甚至成为使她快乐的那个人。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肖望深吸一口气，他竭力表现出人畜无害的姿态，引诱着周琢斐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可以再说一遍么？” “嗯？”周琢斐还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反常表现，只是又拿起手机重新看了一眼屏幕，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对象。 “你是肖望啊，你不会打错电话了吧？” “没有，就是打给你的，我正在当地卖特产的地方，这边东西很多，所以想问问你想要哪些？” “不用这么麻烦啦，带什么我都很高兴的。” “但既然答应给你带，当然是想带你爱吃的东西。” 此时的周琢斐也总算是清醒过来，她盯着天花板，快速地做着分析。 也就是说，肖望现在是特地给她打电话，让她自己选特产。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一般的同事是不可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的。 “你这么贴心……”就算理清了情况，周琢斐的大脑内仍是一团乱麻。 让一个刚睡醒的人就面对这么复杂的问题，实在是太为难她了，所以周琢斐只是思考了两秒钟，就选择了放弃。 最终她选择实话实说：“我是真的会蹬鼻子上脸的哦。”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像是一阵微风穿过电话线钻进周琢斐的耳朵，越钻越深，惹得一阵酥麻上了身，脚趾头都下意识得开始蜷缩。 “说实话我不是很介意，另外我也很好奇，你打算怎么蹬鼻子上脸？”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风格，真是看错你了。”周琢斐本想当成调侃说出，可话一说出口，便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她想补救却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而肖望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耐心地问：“那我把口味说给你听，你自己选？” “那你说吧。”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肖望边走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分享给周琢斐。 他说着各家店铺的门头装饰，以及往来行人手中提着的纪念品，原本令人心烦意乱的闹市，如今也只成为了他口中的一道风景，至于那些喧嚣他也再也不会注意。 周琢斐选了两样东西后，便想着打住了。 “就这么多吧。” 肖望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不再看看了吗？” “不用了，已经买了不少了，不然你带回来也很麻烦呀。” “没关系，本身我也没带什么行李。” “那你总不能只给我一个人带吧，不是还有别人吗，你一点我一点加起来不就多了？” 周琢斐觉得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不能因为对方没拒绝，自己就一个劲儿地要。 她也是帮人带过东西的，知道帮忙这种事情嘴上说着轻松，但真正做起来可是相当麻烦的。 “不碍事，我心里有数。” “那也够了。”从刚刚一路听到的背景音里，周琢斐也不难想象出肖望现在的处境，这么热的天气出去买东西，还要边走边说，想想都遭罪。 于是她郑重其事地对肖望说：“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凉快的地方，吹吹空调！” 听到周琢斐关心自己，肖望固然感到高兴，但他还是向周琢斐又求证了一遍：“真的不要了吗？” “真的不用了。”周琢斐先是语气肯定，接着软下语气，好声好气地向肖望解释：“特产这东西说不定就是个噱头，万一买回来吃不习惯怎么办呢？这就够啦！”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和肖望说话时会下意识的用上另一幅口吻，既像是安抚但也更像是撒娇。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近语气便已经让肖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就像是被融化的巧克力填满了心房，温暖细腻的质感令人上瘾， 此时想要见周琢斐的心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压住内心的无声叫嚣的冲动，尽力维持着正常语气回答说：“好，那就这么说，我回去就带给你。” “你回来那天还要参加战略峰会吧？那天估计大家都挺忙的，要不回头再说吧，不着急的。” “好的，那不打扰你休息了，先这么说。” “嗯嗯，你快回去吧。” 周琢斐挂掉电话，又重新躺了下来，她闭上眼睛试图再次入睡。 可没过几分钟，便又重新睁开了眼。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睡得着啊！ 周琢斐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拿起手机点开好友列表，手指飞快地滑动，找到杜虞的头像点了进去。 第58章 苹果 到了周三这天, 周琢斐从一睁眼就开始忙碌。 不过出外勤也有好处的，比如来去自由，不像在办公室里那样拘束, 没有人知道你到底是在干活还是在随便逛逛。 临近中午，她和几个同事按照叶茹的安排, 提前吃了午饭与签到处的同事换班。 不过到了签到处也没什么事做，因为中午抵达的人并不多, 所以大家也就是坐在一块聊天打发时间。 等了一会儿, 总算是等到一拨人来签到。 大家各自忙活起来，周琢斐正接待着面前的参会者填写资料，无意间听到一个十分耳熟的声音。 怎么有人的声音会这么像…… 她刚一扭头, 便从人群里看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虽然已有几年未见, 但是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只需要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怎么这人也在会在这里？她有这么倒霉吗？ 周琢斐暗骂了一声，急忙低下头去, 生怕被对方发现, 直到这群人都走远了，她才赶重新抬头。 她急忙走到那人签到的位置上，一边和同事说话, 佯装不经意地在签到册上瞄上几眼，很快便找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汪子成鑫兴科技公司] “赵姐，鑫兴是哪家公司？怎么感觉没听过？” 同事告诉她：“是去年才收购的一家公司，今年第一次来。” “难怪呢。” 周琢斐继续和同事聊着天，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想到下午会议就要开始，自己免不了要在现场露脸, 她心里就莫名感到烦躁。 世界上还有比上班遇到前男友更令人厌烦的事情吗！ 周琢斐的视线又落在汪子成的签名上，视线也不自觉地发了狠，恨不得要在纸上盯两个洞出来。 如果说谢淮是她近几年来遇到的最讨厌的人，那么汪子成就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人。 闲聊结束，周琢斐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拿起手机给杜虞发了条消息。 [倒霉，碰到汪子成了。] 刚发过去没多久，杜虞就连发了三个问号过来。 [不是吧，这么倒霉？！他不是回老家了吗？] [我哪知道，刚问了他们公司去年才被收购了，好烦啊！] [别烦别烦！千万别烦！别理他，在意你就输了！] [和他谈过我的人生就已经输了好吧。] [别瞎说！你可是12届唯一进入寰宇的毕业生！是寰宇未来的希望！！！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人物而已。] [能来参加峰会的怎么会是小人物，最低也得是经理级别了。] [闭嘴！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哎……好烦啊。] 杜虞陪着开解了周琢斐半天，直到来了工作也只能先去忙了，只剩下周琢斐一个人面对着这残酷的现实。 说真的，她觉得自己今年真的挺倒霉的。 她都以为自己快要忘掉汪子成这个混蛋，结果这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且看起来还混得不错。 可恶，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吧！ 她和汪子成的故事还要追溯到大二的时候。 汪子成大她一岁，两人是在一次校内比赛里认识的，加了好友后一直没怎么联系，直到有一次周琢斐找他帮忙，两人才逐渐熟悉起来，聊天逐渐便多了起来。 一开始是汪子成请她帮忙推荐动漫，那时候的周琢斐极为热衷于发展同好，所以一直在积极给对方推荐自己觉得好看的动画漫画。 对方也的确看了一些，看过后还会跟她分享自己的看法。 有什么比给人推荐作品后，对方会及时给出反馈更令人振奋的事情，所以周琢斐也很热情地回应着。 聊得多，大家聊天的话题自然也从动漫转到了生活。汪子成会跟她分享什么选修课好过，食堂哪个窗口的东西好吃。 这一个多月大家的交流仅限于在网上，线下其实是没什么机会碰面的 第一次转机出现在深秋的一个夜晚，当时社团正在为期末的晚会准备节目。 汪子成发来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她随口抱怨了一起天气太冷，还在外面排练节目，没想到对方问了地址便跑过来给她杯热饮料。 当时汪子成只说是顺路，她也没有多想，可之后的几天，对方也都来了，再加上有杜虞的点拨，迟钝的周琢斐也总算搞清楚了情况。 她对汪子成的印象本就不错，再加上对方长相端正，平日里穿着打扮也算讲究，光看外表还是颇有迷惑性的。 所以周琢斐毫无疑问地对他有了好感，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便在冬天确定了恋爱关系。 刚开始的恋爱也的确还算甜蜜，汪子成每天都会来接她下课，两人会一块吃饭，周琢斐也会在汪子成打球的时候陪着，那个时候她觉得这样的日子还挺有意思的。 可时间一长，一些问题就冒了出来。 首先就是爱好，每当有新番出来时，周琢斐都会热情地和汪子成讨论，但渐渐地，她发现对方其实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不大，当自己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对方会变得非常敷衍，甚至有时候会不耐烦地问她，是不是除了看这些，就没有事可做了。 这让周琢斐非常诧异，因为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从大一认识汪子成时，她就从来没有避讳过这一点，不管是她的社交头像，还是动态，所有东西都表明了她就是一个狂热的二次元爱好者。 明明对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对，怎么会在恋爱之后又来问这个问题呢？ 所以她立刻提了出来，但是对方却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把她专注自己的爱好认定成是自私的表现，认为两个人恋爱是需要互相让步的，起码为对方多着想一点。 当时周琢斐认为他说的也有点道理，认为适当的让步也很正常，于是便减少了在他面前讨论动漫的频率，尽量多参与汪子成的兴趣爱好。 可问题并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多，自己身上似乎有说不完的毛病，对方隔三差五总能说出一点。 比如她太自我，说话太直，不懂得看场合说话，甚至觉得她学着动漫人物说口头禅也是问题，说得多了周琢斐自然也烦，两人开始出现争执，吵架也变成家常便饭。 直到有一天，汪子成的一名室友悄悄告诉她，汪子成正在和其他女生搞暧昧。 室友说得很委婉，为了防止她不信，还给她听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汪子成正在跟人侃侃而谈，以她为例说明了如何一步步追到她。 讨论动漫只是套近乎的方法，对方还说沉迷动漫的女生都是宅女，没有社交，也不擅长谈恋爱，他的语气就像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他的战利品。 在这段对话里，汪子成将她批判的一无是处，继而又谈起了自己最近的暧昧对象，打算一旦确立关系就和周琢斐分手，来一手无缝衔接。 这些事情对当时的周琢斐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她看似很冷静地向对方道了谢，其实回到宿舍偷偷哭了很长时间。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冷处理着汪子成的关系，除了上课避开了一切活动。 过了几天，还是杜虞察觉到不对劲，冲到宿舍来才搞清楚情况。 杜虞首先把她骂了一顿，周琢斐这才知道原来朋友们其实也注意到了一些问题，只是碍于到她的感受才没有说出口。 这些天周琢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件事情自己到底有没有错，是不是真的是因为她太好骗，太容易被得手了，才会遇到这种烂人？ 可她一直想不出答案，便自顾自地钻起了牛角尖，直到杜虞把她骂醒。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好怪自己的，他在追你之前难道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凭什么改变你呢？说到底他就是大烂人罢了，为这种人有什么好伤心的？你还要为他继续浪费时间吗？” 至此，周琢斐才总算从这个自证漩涡里脱身。 她被杜虞拖出去吃了顿大餐，又在杜虞的帮助下抓到了汪子成劈腿的证据，最后也是和杜虞一起去他的班上大闹了一场，这件事情才算是结束。 后来两人偶尔在学校碰见，汪子成也会灰溜溜地绕道走，直到对方毕业，汪子成也彻底在周琢斐的世界里消失了。 多年后，周琢斐也曾心平气和地和杜虞讨论这件事情，她认为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了，所以才会误入汪子成的卑劣的话术里。 恋爱的本质是两个人共同成长，相互包容，不是单方面地被改变，假如她本身就是一个苹果，那她就不可能为了任何人变成一个梨子。 汪子成无视这些，一直在用包容、退让这些话给她洗脑，实际上他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 更别提他还把自己的恋爱当成谈资说给他其他人听，别说当男朋友不称职，称呼一句人渣都不为过。 可事情已经发生，汪子成的某些话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以至于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愿意接受任何异性的示好，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毕业后才稍微有了些好转，但还是很难放下戒心。 即便她已经把问题分析得明明白白了，但还是做不到彻底释然。 这下又看到汪子成，周琢斐心里最先感受到的感觉不是愤怒，而是难堪，因为对方就代表着她那段不愿回忆的过往，紧接着才是烦躁，因为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可是她不是有钱任性的霸道总裁，就算不高兴，也得继续上班。 会议开始前，周琢斐和几个同事被安排去场内看着。 她不情不愿地跟在了人群最后，进了会议厅便找了个角落呆着，直到工作分配到她头上，她才起身去发材料。 第59章 成熟 周琢斐算是领悟了, 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命运就是喜欢在你的痛点上猛击。 她扫了一眼，立刻挪开头, 跟上中断的思绪，继续回答问题。 “好的好的, 太感谢了……”提问者看了一眼周琢斐的工牌，称呼道：“周小姐。” “不客气, 应该做的。”周琢斐回答完便想离开, 但此时汪子成已经走到了近前。 两人正好对上视线。 汪子成当即愣住，眼中先是透出一丝疑惑，紧接着才转变成不可思议。 “你……” 身旁的同事听到汪子成的话, 好奇问了句：“怎么, 遇到熟人了？” “呃……”汪子成犹豫着, 先是瞟了一眼周琢斐的反应, 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略微有些放松，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 想必对方也不愿意提及。 他当即找补说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周琢斐正冷眼看着他表演, 本来已经打算略过不提了，可如今听到对方的表现，心里又冒出一股邪火来。 她冷不丁发言问：“你是汪子成？” 不等他说话, 同事便热心回答说：“对对对，他就是汪子成，你看人家都记得你名字，你还在这儿支支吾吾的，记性也太差了吧。”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呢。” 周琢斐虽然语气平淡, 但就连不知情的同事们也能听出她的话里有话。 这哪里是熟人，怕不是仇人吧？ 汪子成自然怕这个，以前在学校大家各有各的圈子互不打扰，可要是事情传回到公司里…… 此时已经有好事的同事在向周琢斐搭话：“你和我们汪经理是怎么认识的？” “算是老相识吧。”周琢斐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番，对汪子成说：“我们得有五年没见面了？” 汪子成笑得很勉强，“差不多吧。” “这么一想挺久了，我还记得最后一面是在你们班上，当时你背着我劈腿，然后被我和我朋友堵到班上分手，对吧？” 周琢斐轻描淡写地说完，场上陷入一片沉默，众人面面相觑，都在努力消化刚刚的那番话。 汪子成更是后背直冒汗，本以为大家多年后重逢，彼此能体面一些，谁能想到周琢斐一点面子都不给，一上来就揭了他的老底。 难怪他这两天总感觉眼皮在跳，他还以为是水土不服，没想到原因竟然在这里。 但汪子成好歹也是在职场打拼多年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一点意外就乱了阵脚。 他稳住思绪，摆出诚恳的表情向周琢斐说道：“真不好意思，都是我年轻的时候贪玩不懂事。本来想找机会联系你道歉的，但是又怕你见了我影响心情，这次能碰上也是有缘分，那正好我郑重地跟你道个歉。 说完他便朝周琢斐深鞠了一躬，还想说点什么，但被周琢斐直接给打断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就不要说，我不接受，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在向其他人表达歉意后，周琢斐潇洒地转身离开。 话虽然说出口了，但心里并没有多少大仇得报的快意，她自己也很奇怪，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很解气才对？ 为什么完全没有了当年那种感觉了呢？ 在回去的路上，她便将这件事情分享给杜虞。 [说明你真的成熟了，这是好事。] [那我能不能不成熟，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快乐的情绪。] 她好像再也回不到大学那个单纯的年代，会因为一丁点的小事就能获得一整天的好心情了。 [别这么想，快乐很简单的，吃点好吃的，打会儿游戏，实在不行你玩会儿玩具呢？] [你看看你说的，这像话吗？] [有什么不像话的，人生在世对自己好点，别把时间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勇于面对自己的心理阴影。] [他算什么阴影，我真正的敌人只有我自己！] [那你去跟自己战斗去吧，我要干活了。] 周琢斐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做得对不对，理性告诉她，这样做也许会带来麻烦，可做都做了，现在再来思考该不该，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晚上她收到了吕律师的电话，和谢淮的谈判拉扯已经进入到尾声，吕律师正与她一条条核对协议内容。 在听到对方要求她不得与谢家人联系后，周琢斐诧异地问：“他还管这么宽？” “其实只要双方意见一致，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了。” “我明白了。” 周琢斐很清楚谢淮的意思，对方这么做就是想彻底和她切割关系。说白了就是当他意识到自己是个麻烦后，便想着用钱解决。 假如她不认识谢澜的话，其实这协议签就签了，也无所谓。 可现在要是签了，那就意味着她彻底抛弃谢澜。 说到抛弃可能有点严重，可谢澜身边本身已经没有几个熟人，如果自己再一走，对于她来说这跟抛弃也没什么区别。 吕律师问：“周小姐您是不是不太满意？” 周琢斐犹豫着问：“如果我说不接受他这个条件，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 “当然不会。”吕律师的回答专业极了：“我的使命就是为委托人争取最大的利益，既然周小姐不接受现在的条约，那我再去协商。” “好的好的，实在是太感谢了。” “不客气，回头有进展再和您联系。” “好的。” 在这之前周琢斐从未和律师打过交道，她也不知道是所有律师的态度都像吕律师这样专业且耐心，还是肖望的面子起了比较大的作用。 一想到肖望明天也要回来，她的大脑更是乱成一锅粥。 甚至觉得对方应该过几天回来才好，这样她就可以调整好状态再去面对他。 峰会的最后一天是座谈讨论会，按照流程凌煜上午就要出席会议，只是这部分并不是由周琢负责，所以她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但肖望在上午给她发过消息，说是自己要先回公司处理事情，她这才知道他们已经回到k市。 凌煜如期出现在去会议厅内，周琢斐虽然没事可做，但也不能回房休息，只能其他同事找了处位置随时待命。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大波人开始从宴会厅往外走，而周琢斐则要等待清场，进去处理东西。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汪子成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当着她一众同事的面打招呼：“周……小姐，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周琢斐充满狐疑的眼神打量着汪子成，因为她实在是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她正在想着如何不算刻薄地回绝，又听对方说：“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会碰上，所以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得尽快和你说清楚比较好。” 叶茹以为周琢斐是顾及工作不方便脱岗，再加上事情也不算紧急，便对她说：“没事，小周你先去忙，把事情弄好再说。” 周琢斐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再加上这么多人都看着，她也不太想把这些事情都说出去，于是也就应了下来，对着汪子成说：“那我们去那边说吧。” 她特意指了指大厅的另一角，那里视野开阔，没有遮挡，也不担心对方做小动作。 两人走了过去，站定后周琢斐特意拉开与汪子成的距离，双手抱胸一副防备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我还是想跟你道个歉。”汪子成态度看上去比昨天还要诚恳不少。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觉得我有必要带着诚意再来一次。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打了个电话，也把我们之前的事情都说给她听了，她也骂我做得不对，让我一定要好好跟你道歉，所以我今天就又来了。” 而周琢斐在听到对方说结婚时就已经愣住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汪子成手上戴着婚戒的。之前她都懒得正眼瞧人，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些。 她难以置信地问：“你都结婚了？” 对方点点头说：“是啊，已经结婚两年多了，我孩子马上就一岁了。” 周琢斐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也想过对方过得如何，但不管是混得好还是混的差，她都没想到汪子成会这么早结婚生子。 毕竟一个大学还在热衷于玩弄女生感情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的“从良”呢。 她冷冰冰地回答说：“那我只能祝福你的妻子不会遭遇我的情况了。” 汪子成露出一个苦笑，“你真的变了好多……” 在他的印象里，周琢斐性格活泼单纯，没什么心机也很好哄，就算不高兴了，发发火自己也就气消了。 可眼前的她和过去简直是判若两人，不然他一开始也不会没认出来她。 周琢斐不耐烦地紧皱眉头：“说重点就好了，我没有心情跟你叙旧。” 对方应了一声，继续道歉：“我真的很抱歉。大学那个时候我的确很不懂事，在感情上也不成熟，不知道该怎么去当别人的男朋友，很多道理还是我认识我老婆之后才明白的，过去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我必须为当年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 “你老婆的意思就是要你来跟我道歉对吧？” 对方避重就轻地回答：“这也是我的意思。” 周琢斐点点头：“行，知道了，回去吧。” 汪子成“啊？”了一声，他一时摸不透周琢斐的态度。 这样就结束了？ “你可以回去跟你老婆说你已经道过歉了，这不就是她让你做的事情吗？” 第60章 冰块 她回到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杜虞打去了语音电话。 接通后, 她便一股脑地把与汪子成的对话说了出来。 “什么？这人竟然孩子都一岁了？” 周琢斐激动地猛拍大腿，她就知道杜虞是懂她的。 “对吧！” “太离谱了，他是怎么找到老婆的？” “谁知道啊。”周琢斐一想到刚刚汪子成那副嘴脸便恨得牙根痒痒, “他还给我装上了，假惺惺地给我道歉, 也不知道早干嘛去了。” “说明他就不是诚心道歉，只是碰见你了, 顺便做做样子嘛。” “烦死了, 知道自己讨人厌为什么还要出来刷存在感！” “别烦呀，你工作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出来喝酒啊, 别浪费你的妆。” “不喝了, 我已经卸妆了, 而且出去好麻烦。”周琢斐一边抱怨着, 目光忽然落在电视柜下的迷你bar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酒店里应该有吧。” “肯定有啊。” 周琢斐翻身下床，打开酒柜看到里面一应俱全, 不仅有饮料还有各种小瓶装的酒类, 周琢斐随手拿了几瓶，又给酒店前台打去电话要了些冰块上门。 “那我就在酒店喝了吧。” “行吧，正好喝醉了就睡, 也不用考虑路上的问题。” 等冰块送上门，周琢斐胡乱调了一通。说是调酒其实就是用高度数酒精打底，再加入软饮与冰块，有了高糖饮料调和味道，一口下去便不大能喝出酒精的味道了。 她靠在床头，将手机随意丢在一旁, 一边和杜虞说话，时不时再喝上一口酒。 聊天的话题依旧是围绕着汪子成展开，杜虞看周琢斐这么耿耿于怀，于是给她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找人调查一下看看？说不定他这样都是装出来的，其实本性难移。” “干嘛？你又要让我找江慎？我哪有这么多钱啊？” 一听见江慎的名字，尤其还是从杜虞嘴里说出来的，周琢斐立刻警觉起来，她警告杜虞：“我知道你喜欢江慎那个风格的，但是你别招惹他啊。” 杜虞语气无辜得说：“我可没有招惹他。” “没招惹他，那是谁在和他聊天？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私底下聊天！” “怎么了，聊天都不让聊了？上班这么累还不能让我跟帅哥说说话了，你怎么这么霸道？” “听我一句劝吧，远离花言巧语的帅哥，不然真的会变得不幸。”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在说那个姓汪的吧？你嘴上老说不在乎不在乎，可只要一提到他就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怎么听说他这么疼老婆，又生气了是吧？” 杜虞说话也向来不藏着掖着，明明昨天周琢斐情绪都已经平复了，今天又有复苏的苗头，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好生气，关我屁事！”周琢斐猛灌自己一口酒：“我不是气他，我是气自己。” “那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呢？” 周琢斐回答不出来，只能一味地喝酒。 杜虞苦口婆心地劝道：“之前每次说到这个话题你都故意转话题，现在你总不能再逃避了吧？你看看人家，结婚生子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你再看看自己，你说这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虽然这么想有些阴暗，但她始终不觉得汪子成会摇身一变成为好丈夫好父亲，说不定他只是装得更真了而已。 但这念头她也只能想想，要是真说出来，那就真成小人了。 “对啊，凭什么他可以回头是岸，你却还要在苦海里挣扎呢？恋爱失败又不是做人失败，全天下好男人有的是，就算没有，你也别折腾自己。” 周琢斐不自觉地跟着点头，此时酒劲也一点点上头，神经仿佛被一双轻柔的手托举，连带着身体也感觉轻飘飘的。 她挣扎着举起杯子往嘴边递，酒水还没有喝进嘴里，冰块就先吻上了嘴唇。 原来酒已经喝光了。 “酒喝没了，我再去调一杯。” “啊？这就没了？你喝这么快小心明天头疼，你喝的是烈酒不是啤酒。” “没事的。”周琢斐翻身下床，刚一起身，双脚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摔了下去。 幸亏地上铺着地毯，摔下去只是动静大，人倒没有多痛。 手机里立马传来杜虞紧张地关心：“什么情况，你没事吧？” 周琢斐整个人侧着身躺在地上，大脑一片混沌，唯有拿着杯子的手高举着。 “你怎么不说话？” “还好……”周琢斐呆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杯子没碎。” “谁问杯子了，我问你！” “我也没事。” “我说你还是别喝了吧，都这样了还喝什么呀，小心明天起不来床。” “喝都喝了，哪有半途而废的？” 周琢斐爬起来，蹲在酒柜面前继续选酒。虽然有些晕但思维还是清晰的，所以她很清楚自己还没醉。 同样的，她也很清楚杜虞说的都对，只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是不是真要喝个痛快？你把酒店地址发我，我来找你。” “算了吧，你来干嘛呢，怪折腾的，我再喝一杯就睡觉。” “行吧。”杜虞心想在酒店也出不了什么事，既然心情不好，那是得好好发泄一下。“只能一杯哦。” “知道啦，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那我继续刚才的话题了，我说到哪里来着？” “你说天底下没有好男人。” “你怎么篡改我的话？我说的是天底下好男人有的是。” “你这不是记得吗？” “周琢斐你别在这里跟我混淆视听，我问你，假如现在肖秘要跟你谈恋爱，你谈不谈？” “这怎么谈啊，他是不婚主义诶。” “谈恋爱而已，又不是让你结婚，我就问你想不想。” “当然想啊，他那么帅，性格又好，干嘛不谈？” “这不就得了，感兴趣就追，不感兴趣就分，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周琢斐十分敷衍地应和着，期间好像听见手机响了两声，但听得又不是很真切，于是便没有在意。 “行，那我今天晚上就去找他。” 杜虞被吓了一跳：“啊？你要干嘛？” “去梦里找他，今晚就表白约会一条龙。” 杜虞松了口气，恨铁不成钢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做梦就干这点事儿吗？你但凡多想一点呢？” “没有素材，想不出来呢。” 忽然屋外响起了门铃声，两人的对话也被打断。 “谁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同事吧。”但周琢斐也想不出来会是谁，因为大部分同事都回家了，按理说这层楼也只剩下她了。 “那我先不挂了，你去开门。” 周琢斐嗯了一声，扶着床慢慢站了起来，一条腿因为盘坐了太久血液流通不畅，又胀又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门外的人再按过一次门铃后，也并没有再催促。 周琢斐慢慢踱步到门口，开门之前她先看了一眼猫眼。 狭小的猫眼将视野压缩成了小小一方天地，周琢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肖望，对方手里还拿提着一个塑料袋。 她后知后觉地响起肖望应该是来给她送特产的，可是她之前不是说过到公司再说吗？ 还是说这件事情她本身就记错了？ 周琢斐拍了拍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来来龙去脉，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扭动把手，打开了门，“找我吗？” “刚才给你发消息你你没回，我就上来了。”肖望边说边抬头，目光在触及到周琢斐的刹那时，不自觉地顿了顿。 她的脸颊上泛着一层不同寻常的酡红，平日里清明灵动的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神迷离，虽然注视着他，却又像是在走神。 “你……”他的表情转为惊愕，“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点。”周琢斐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门把手，竭力克制着身体想要打转的冲动。 “你一个人吗？还是和朋友一起。” “就我一个，但是我在和朋友聊天。” “这样啊。”肖望稍稍放下点心，他提起塑料袋向周琢斐介绍说：“这是我昨天买的酥饼，放久就不好吃了，所以今天就顺便带给你了。” 其实周琢斐只听了个大概，现在压根无法集中注意力，她道了声谢，努力挤出个笑容想要早点结束这场对话。 只是没有往日的心态，再怎么装也装不成平时的姿态。 “谢谢，我等下就吃吃看。” 她身上想要去接塑料袋，但因为松开了一只手，重心偏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晃悠起来。 肖望没有多想，当即伸手扶住了她。“慢一点。” 周琢斐稳住身形后，扶着门框不好意思地冲肖望笑了笑。“刚才坐久了，站起来有点晕。” 对方温柔地说：“我帮你拿进去吧，东西有点重，我还买了一些酥糖什么的。” “……好啊。” 周琢斐也不知道自己迟疑什么，她将门打开，看着肖望的身影进入。 又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才关门跟了上来。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庆幸房间不算乱，桌上堆着些早上用过的化妆品，衣服都在行李箱里，床头柜上也只有几个刚刚喝光的酒瓶和饮料瓶。 她走到床边捞起手机，发现杜虞的电话已经挂了，对方还给她发了条消息。 [既然是肖秘的话我就撤了。] 周琢斐给对方回了一连串问号，可对方只回了一颗爱心，之后便没了动静。 第61章 本性 肖望好像被她的动作吓到, 又或者是惊讶于她的大胆。 他并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周琢斐。 但这便给了周琢斐这就是在做梦的有力论证。 她大着胆子移动着手指，从唇角一路横移。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唇瓣上的纹路, 柔软中混杂着粗糙印刻的触感令人印象深刻。 指尖处微微下陷，隐约带着一股潮意。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从牙关里呼出来的滚烫热气。 她好像真的在做梦, 眼前的肖望就像只属于她似的。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后背没来由得开始出汗, 热流顺着脊背一路往上爬, 直至昏沉的大脑。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边眷恋着肖望的好，却又一边抗拒了。 因为她不满足于这些，她想成为世界上最卑劣最自私的人, 独享肖望对她的照顾。 可她也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来是因为肖望的性格原因, 他对人对事向来温柔周到, 让他改掉行事作风明显是是强人所难, 就像汪子成曾经企图改变她一样。 其次也是她的问题，是自己在痴心妄想，不应该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种事情大概也只会发生在主角身上。 周琢斐很少会去想自己与岑欢的差距, 因为她很清楚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自己必须学会接受。可她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也总会感到不甘心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她反复摩挲着肖望的唇瓣，直到素净的唇色染上一片嫣红。 为什么不躲呢？为什么要任由她乱来呢？ 肖望沉默不语, 只是继续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也正是因为他这样温吞包容，不管自己做什么都会照单全收的态度，才会让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割舍。 “如果再不躲开的话……” 后半句话化为嘟哝被她吞进嘴里，她身体前倾，不断缩短与肖望的距离, 直到最后两人之间再无阻隔，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清晰可闻。 肖望的呼吸声在某一刻忽然变得急促沉重，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翻滚，眼神深邃又藏着一些慌乱。 但即便如此，他始终没有作出抗拒的反应。 借着醉意，周琢斐大着胆子继续向前靠拢、 她想着，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肖望都是一个不错的初吻对象，都要胜过汪子成千百倍。 只要这么想着，底气也足了不少。 她正要一鼓作气地亲上去，眼看就要碰上，对方却偏过头，躲了过去。 周琢斐扑了个空，瞬间愣在原地。 “你喝醉了。”肖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试图劝诫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周琢斐的心霎时凉了一半，就连酒意也醒了不少。 她没有试图与肖望争论喝醉或者是后悔的事情，只是稍稍移动了坐姿，敷在腿上的毛巾失去依靠立刻掉落，里面的冰块也被摔了出来。 她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地回答说：“肖秘，你该走了。” 听到周琢斐换了称呼，肖望只能无奈的叹气。 对方愿意亲近他，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可他不能趁人之危。 从周琢斐刚刚的表现来看，他觉得对方压根就没有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时冲动，他当然不希望和周琢斐这么随便的开始。 “好好休息，等你睡醒我们好好谈谈。” 可周琢斐已经摆出了一副不想听的态度，这还有什么可谈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份上她还是被拒绝，那岂不是说明，之前那些感觉都是她的错觉？ 又或者肖望就是在和她玩暧昧？ 不管原因是前者还是后者，细究都只会让自己更尴尬。 “不用了，我都明白，是我喝多认错了人。” 周琢斐低着头，装作漫不经心地玩起了手机，实则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在心里期盼着肖望早一点离去，这样自己可以直接把自己灌醉，原地离开这个世界，不用再被这沉重的尴尬与羞耻双重打击。 认错了人？肖望将几个字放进嘴里仔细咀嚼。 周琢斐是醉了，可他却没有，如果现在进来的人不是自己，对方也会这么做吗？ 显然周琢斐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她的处境有多危险，放任男人进入房间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行为，更何况她还喝醉了。 肖望的视线快速地从周琢斐身上扫过，她侧身而坐，凸显出弧线优雅的脖颈，修长的双腿交叠而坐惹人遐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脆弱的气息，自己却浑然不知。 “你不该让我进来的。”他忍不住说。 “是啊，不该让你进来的。”周琢斐重复了一遍，她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的防备心其实超出肖望的想象，可她还是开门了。 但这话落在肖望的耳里，侧重点却落在了“你”字上。 “如果是其他人呢？”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情绪便被调动起来。“你也会开门？” “可能没那么麻烦吧。”周琢斐嘀咕了一句。 她忽然想到了江慎，如果是他，他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肖望察觉到了周琢斐的走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既不满周琢斐的回答，也对二人如今僵持的氛围感到不适。 他继续耐心向周琢斐解释说：“你不明白，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男人的本性他再清楚不过，也许周琢斐只是一时失意想要寻求安慰，可男人只会想要更多，到时候就由不得她来叫停了。 但周琢斐的态度让他意识到，如果用平常的方法和她沟通是行不通的，自己必须得再做点什么。 或许他应该证明给对方看。 他向着周琢斐走了一步，对方像是没有察觉，依旧专注得看着手机。 肖望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柔声细语地说：“琢斐，听我说好不好？” 周琢斐就像是在赌气，一动也不动。 他只能再次半蹲下来，轻轻拉下周琢斐拿着手机的手，确保二人视线畅通无阻。 “你现在喝醉了，有些事情是……” 周琢斐忽然抬头看他，眼神在朦胧的醉意下变得湿漉漉的，泛着盈盈水光，在睫毛忽闪间，裹挟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热情，横冲直撞地闯入心扉。 他一时失了神。 刚刚整理好的思绪也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他甚至没怎么听清楚周琢斐的话。 “我现在不想说话，可以让我安静一下吗？” 肖望身形停滞好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起身：“我明白了。” 看到他准备离开，周琢斐在感到庆幸的同时却也不可避免的感到失落。 这样也好，她安慰自己，现在说清楚总好过于她彻底陷进去。 她翻到床的另一边，拿起刚刚调好还没来得及喝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在听到关门的声音后，喝得便更加急切了，从而也忽略了关门声其实听着不太对劲。 她猛灌一口，将杯子扣在床头柜上。辛辣的酒味直冲头皮，说实话这味道谈不上好，可周琢斐却从这近乎于自虐的方式里感到一阵轻松。 “咔哒。”身后再度传来开门声。 难道人还没走？ 周琢斐诧异地转过身，只见肖望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他的脸上还挂着不少水珠，随着步伐缓缓滑落。 “你怎么……” 肖望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同时开始脱下西装外套，将衣服对折，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做完这一步又开始扯领带。 在发力的瞬间，手臂肌肉隆起，衣袖也随之绷紧。 周琢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可大脑实在是运转不动，也不想再去思考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肖望将领带同样规整地收拾好，朝她走了过来。 对方走到她面前停下，视线四处游移，在看到床头柜上还有杯酒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迎着她惊愕不解的目光，肖望将酒杯轻轻放下，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在周琢斐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对方便俯下身，两手撑在了她的身体两侧，低头向她靠近。 席梦思发出声响，她也下意识地扭开了头。 自己刚刚给了机会这人不知道把握，现在他是怎么敢…… 可肖望并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是借由她的动作，将唇落在了脖子的一侧。 温热的气息拂过肌肤，就像是被羽毛轻挠剐蹭一样，周琢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她的话还没说话，便被肖望进一步的动作惊得倒吸一口气。 轻柔濡湿的吻顺着颈侧一路上移，热气喷涌在脖颈间，又热又黏。 舌尖开始小心触碰耳垂，随后就像是对待糖果一般，将其卷入反复品尝。 周琢斐试图理清眼下的情况，可这个吻实在是过于舒服，被温热又湿润的气息包裹着，就像是在泡温泉。 她一边想着这样还不错，一边放弃思考，时不时发出一声闷哼。 而肖望在听到她的反应后，也变得更加热情。 他扣住了她的手，两人掌心相贴，十指交缠，同时用指腹不断摩挲着她的手背，手法就像是自己闲暇之余轻抚导演那般轻柔。 不过……她可不是猫。 周琢斐微微睁开眼，看到肖望一条腿屈膝跪在床上，身体前倾，大半个身子都俯在她的上空，看上去很稳定，但却又不堪一击，好像只要一用力，就可以让其摔下。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她便开始行动，猛然间身体后仰，连带着肖望也跟着摔上了床，对方反应机敏，及时用胳膊肘撑住没有压到周琢斐。 第62章 宿醉 接下来的事情既然周琢斐预料之中, 但却又有些不同，不过当她靠在肖望的怀里也顾不上想那么多。 尤其是当她意识到正在活动的是肖望那双骨骼分明，指节匀称的手, 精神上的亢奋也促使她变得更为敏感。 明明她什么力都没出，却也感到筋疲力尽, 大脑早已停止运转，身心一致, 最终她伏在肖望胸口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又毫无征兆地突然醒来。 周琢斐睁眼看到屋内一片黑暗便想继续入睡，可记忆却如同流水一般倾注进脑海。 还来不及消化，又注意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 她无视隐隐作痛的头立即清醒。 这些都不是梦！他为什么没走？ 按理来说, 发生了这种事情, 男人不应该自觉地离开吗？ 周琢斐猛然坐了起来, 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衬衫。隐约间她好像记得肖望问过她要不要换衣服，可她困得不行并没有回应肖望。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实在想不起来了。 可有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 等会两人睡醒后还得见面, 就在她们发生这些之后…… 光是想象一番就足以让她窒息了。 周琢斐小心地看了眼肖望，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能听到平稳的呼吸, 想必是在熟睡，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了。 要不……她现在先走？ 反正这房间是公司统一订的，也没有押金一说，前台只负责收房卡，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她思索着可行性，如果现在走她需要收拾行李, 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有吵醒肖望的风险，究竟是半夜跑路被发现尴尬，还是事后两人睡醒见面更尴尬呢？ 思来想去，周琢斐都觉得还是半夜跑好一些。 毕竟晚上的尴尬只是一时的，回家还可以睡一觉，还有两天时间可以消化，要是白天尴尬，那可是越想越精神了。 想到这里周琢斐当机立断，翻身下床准备走人。 双脚刚刚踩在地毯上，便感到腿心升起一片酥麻感，犹如触电一般向四周扩散，膝盖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幸亏她及时扶住床沿才避免摔倒。 周琢斐屏住呼吸，后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吵醒肖望，她等了一会儿，确保对方仍在熟睡才缓缓起身。 只是在活动中一不小心牵扯到腰胯，还是会有所反应。 她先是找到手机，再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胡乱收拾了一通，幸好她除了化妆品和游戏机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真丢了也不心疼。 她把东西装进行李箱，匆匆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结果一开门就被走廊的灯光晃花了眼，只能伸手遮挡。 刹那间，她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公布于众的心虚感。 周琢斐不敢停顿，急匆匆地拖着行李箱离开酒店，最后在门童的帮助打到一辆出租车，一番折腾总算回了家。 此时她又累又困，什么也不敢想，进门随手摸了摸热情迎接的导演，便扔掉行李箱，草草冲了个凉，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便套上睡衣准备睡觉。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明天醒来的她来处理吧。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周琢斐睁眼后只感觉头昏脑胀，喉咙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疼痛难忍。 难道这就是宿醉吗？ 周琢斐也听杜虞说过宿醉会有头痛、胸闷等症状，可发热、乏力、冒冷汗又是怎么回事？ 直到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牵动着大脑生疼，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感冒了。 这两天她睡眠质量不佳，抵抗力减弱，昨晚回家洗了澡没擦干，还贪凉开空调，会感冒也在情理之中。 这简直就像是报应一样。 周琢斐挣扎着从床底下找到了医药箱，里面乱七八糟放着不少药，她先是找到了感冒药，又想找点止疼药出来，打开药盒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完蛋，她忘记补库存了。 可当下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先吃下感冒药，能治一点是一点吧。 光是找药吃药这套动作做下来，周琢斐就已经累到不行，她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用被子捂紧自己，想着说不定多出点汗就好了。 至于别的事情也实在是顾不上，在疼痛面前一切烦恼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 期间她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她点开一看，发现都是肖望发来的消息，她扫了几眼便没有再管。 肖望先是问她回家没有，接着就是问她今天能不能见面。 以她现在的状态，下床都够呛，出门更是天方夜谭。再者说，就算她没事，今天大概也不会选择和肖望见面的。 自己晚上费了那么多力气逃跑不就是为了避免白天碰面？ 难道昨天还不够丢脸吗！ 说起来她还应该感谢肖望有原则，本来她也只是想着选择对方作为初吻对象，后来初吻没亲上，倒是差点擦枪走火。 其实肖望那句话说得很对，假若对方更进一步，她的确阻止不了，尽管她可能也不会阻止。 理智在欲望面前是很难博得话语权的，更何况她本也不是意志坚定的人，相反她觉得自己重情重欲，看重与他人的感情，也贪图口腹之欲。 如果不是人家把持住了，她今天处境似乎会变得更糟糕…… 就在她伴随着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开始振动，是肖望打来了电话。 估计是她一直没有回消息，所以对方着急了。 这么想想自己装没看到的确也不大合适，周琢斐正想挂了电话给肖望回一条消息。没想到手一抖，竟然点成了接通。 周琢斐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那头就已经传来了肖望的声音。 也许是头疼产生了幻听，但她觉得此刻肖望的声音尤其温柔，“才醒吗？” 她轻轻嗯了一声，避免说得太多被肖望发现：“嗯。” “那你看手机了吗？” “没有。” “我想问你……”此时肖望正坐在车里，他停顿了一下，不自觉端正坐姿，加重了语气：“今天有没有空见面？或者是我把东西带给你？”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他昨天带去的那袋特产，同时还有一把梳子。 这把梳子他是今天在卫生间里发现的，应该是周琢斐走时没有注意落下的。 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但他猜她应该走得很急。 因为牙刷毛巾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大概率不是天亮之后才走的，假如周琢斐是自备了洗漱用品，就更不可能在收拾的时候落下梳子。 意识到这一点后，肖望的心也静不下来了。 尽管昨晚周琢斐反应热烈，可那毕竟是有酒精加成，如今又发觉对方匆忙离去，实在很难让人不多想。 更别提他发了数条短信却不见回应。 肖望一直等到中午才给周琢斐打去了电话。 “先放着吧，周一再说。”周琢斐只是多说了几个字，嘶哑的嗓音便藏不住了，她在发现这点后，也立即收了声。 只是喉咙实在是憋得难受，忍不住咳了一声。 “你咳嗽了？”电话会改变人的音色，所以一开始肖望并没有注意，但是在听到咳嗽声后，便不由得在意起来，“不舒服吗？” “咳……有一点，所以今天想休息。” “吃过药了吗？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周琢斐刚想说还好，喉咙一痒，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嗽完她捂着嘴暗暗叹气，自己明明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要骗人呢。 “吃过了，不过可能还没起效果，所以头还是很痛，嗓子也是。” “家里药齐全吗？需不需要我再送些过来？”肖望关心的语气不似作伪，温柔的语调中满是担忧。 一句“不用”被周琢斐含在嘴里迟迟说不出口，她很清楚一旦说出去就是主动在把肖望往外推，只能纠结地闭上眼。 她很清楚自己是不想的，不仅不想拒绝，甚至还想让他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这话又实在说不出口，独居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自己处理一切，也羞于向他人示弱。 明明也没有人教导，可多年的生活已经让她养成了拒绝向任何人展示脆弱的习惯。 “琢斐。”肖望声音低沉且轻柔，好像昨天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喊着她名字。“我来找你好不好？如果不见你一面的话，我有点担心。” 心中一旦有了松动便难以坚持，周琢斐松了口问：“那……可以帮我带一盒止痛药吗？” “好啊，你还想要什么？要不要冰糖雪梨？还是红枣茶？” “都不想喝。” “那你把具体地址告诉我，我买了药就过来。” 周琢斐报上地址，通话也很快便结束。对于肖望要来这件事情，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轻松地接受了。 心里有了事情可盼着，头也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过了十多分钟，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周琢斐十分缓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导演在听到敲门声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往卧室跑去。 光是走到门口她就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于是在开门之前就已经靠在了门框上。 打开门，她撑起精神和肖望打招呼：“你来了。” 话音未落，肖望的手背就已经贴到了她的额头上，担忧地问：“你量体温了吗？” “还没有。” “快回去休息吧，药我买了。” “我给你拿拖鞋。” “不用，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拿。” 周琢斐也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弯腰，便指了指鞋柜告诉他哪一双可以穿，肖望麻利地换好鞋，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搀扶着周琢斐。 “你先吃药，然后再量个体温，家里有体温计吗？” 第63章 经验 原本周琢斐只想着只是稍稍靠一下就好。 可这个怀抱实在是太温暖, 也太过可靠，一旦靠近，便彻底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那不如再贪心一点？ 周琢斐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羞愧，可身体却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 她不想离开, 一点也不，不仅仅是这个拥抱, 对于肖望也是这样。 靠了许久, 她才抬起头。 原本被退热贴散尽温度的额头也已经沾满了肖望的体温，变得暖洋洋的。 周琢斐动了动手指，一点点拿回了对身体的主导权, 接着抬起胳膊, 轻轻环抱住肖望, 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间。 对方先是下意识地收紧, 但又很快放松下来，轻拍周琢斐的手也逐渐放慢速度，直至最后手掌紧贴着她的后背, 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睡衣源源不断传递。 这股暖流顺势而下, 一同她蠢蠢欲动的念头，来势汹汹。 她就是想要独占这个人。 “还不饿吗？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周琢斐轻哼了一声，气息短促, 尾音微颤，听得肖望瞬间心软成一团。 他不再犹豫，双手紧紧搂住周琢斐。 眼下的情形似曾相识，只是场景从昏暗的走廊变成了灯火通明的厨房。 但此时他的心境已全然与之前不同。 那时候他看到周琢斐脆弱无助，会有想要上前帮助的想法，也会略微出格做一些与平时行为不符的事情。 但涉及到原则还是会斟酌一二的。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思考的余地, 只想尽自己所能得做到最好，倘若可以，他甚至愿意代替对方承受。 一同变化的还有目的，以前自己只纯粹想为周琢斐提供帮助，这样既能给他带来情绪支持，同时也微妙的满足他的某些心理遗憾。 但现在他也是有所求的。 他想要陪在周琢斐的身边，照顾她，保护她，也想要对方全身心的依赖他，需要他。 有些事情他早已明白，而有些行动他已付诸行动了。 他低下头，俯在周琢斐脸颊旁，因为生病的缘故导致耳垂滚烫惊人，他将唇附上，轻柔地蹭了蹭。 一次不够还要两次，或许多少次也不够填补他内心的悸动。 不知过了多久，蒸锅发出呜呜气鸣声打破了厨房的宁静氛围。 肖望虽然舍不得打破这气氛，但也不能毁了灶台，他拍拍周琢斐，温声地问：“鸡蛋羹好了，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方才在周琢斐睡着后，他在屋外转了一圈，客厅的情况他毫不意外，因为周琢斐也总说自己是个不太爱做整理的人。 其实光是从她办公桌的状态就足以窥探到她的生活全貌了。 她会把办公桌分为几个区域，比如键盘以及鼠标周围是日常使用最频繁的区域，所以这里不会摆放任何东西，便于工作。 至于其余区域，只要东西都摆在规定的位置，内部的秩序并不会精心维护。 就比如她会有意识地把漫画书集中放在沙发顶端的书架上，但不会时刻维护漫画书的排列顺序。 厨房一看也是使用频率不高，冰箱里以半成品居多，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做点什么好。 “我想……喝点甜的东西。” “那你先去坐休息，我等会儿拿给你。” 周琢斐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出了厨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才坐到了沙发上。 不过端坐着实在是太累了，她坚持了没几秒钟就瘫软在沙发上。 事到如今，她已经全然没有了保持形象这个想法，毕竟再狼狈的样子对方也早就见过了。 肖望端着东西走过来，先是给她递了一杯温水。 “先喝点水。” 接着又把鸡蛋羹放在她面前，转身又去给她拿饮料，他挑了一罐容量最小的汽水。 “你还在咳嗽吧，喝太甜的东西的东西对喉咙不好，少喝一点好不好？” 周琢斐看了一眼，平常这一罐汽水，也就是她平常三两口的量了，现在被限制自然不太乐意。 她小声嘀咕说：“就这么小一罐。” 肖望安抚她说：“等你病好了，想喝多少都行。” 周琢斐没有吭声，她当然知道肖望是对的。 假如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她压根不会在意这些，多一口少一口也没什么区别，当然是当时的想法最重要，想喝自然就喝了。 但是现在有人愿意迁就她，把时间花在这些小事上，她又怎么可能分不出好坏。 所以她撇了撇嘴，将饮料往一旁一推，端起鸡蛋羹吃了起来。 “小心烫。”肖望一边叮嘱，一边观察着周琢斐的表情，鸡蛋羹虽然不是什么复杂菜式，但他很少会做饭给别人吃，也担心周琢斐不习惯他的口味。 “咸不咸？” “挺好的。”周琢斐原以为自己不饿，但当热腾腾的食物吃进嘴后，胃口也渐渐被打开了。 肖望看到她一口接一口的吃，也终于放下心来。 “你慢慢吃，我去收拾一下。” 周琢斐听后连忙说：“不用了，放那儿吧，我回头自己收拾。” “是我自作主张要给你做东西的，我来善后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便进了厨房，周琢斐吃着吃着，注意力便转到了厨房那边，不由得探头张望起来，鸡蛋羹的味道的确不错，反正比她做的要好吃多了。 没想到肖望还挺擅长做家务的…… 她边想边吃，转眼间一碗鸡蛋羹都下了肚，她捧着碗走进厨房，肖望正在擦拭灶台，穿着衬衫西裤，挽着袖子，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做起事来轻车熟路，完全丝毫的没有违和感。 对方听到脚步声，很自然的转身朝她伸手：“给我。” 周琢斐下意识地将碗勺递了过去，忍不住问：“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很奇怪吗？小时候我经常在家里做家务。”肖望依旧是干活说话两不误。 周琢斐想了肖望复杂的家庭情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我的亲生父母感情不好，离婚之前他们就经常吵架，所以我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很多，很多家务也就学着自己做，再后来父母离婚，我一个人的时间就更多了。” 肖望回头看到周琢斐听得认真，甚至在自己停下后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像是在催促自己继续似的，心中微动，问道：“你很好奇？” 对方点点头：“对啊，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事情。” 肖望笑了笑，继续说：“再到上大学的时候，寒暑假一般会在学校附近找个短租房住着，那时候也经常自己做饭。” “放假也不回家吗？” “主要是因为当时我在一家工作室实习，所以寒暑假比较忙，家里偶尔会回去看看。” “果然厉害的人从大学就不一样了，我上学的时候只想着放假去哪里玩，就业什么的还是从大三才开始考虑的。” “有一个充实的大学生活也很不错，我觉得我的大学时代就没什么好怀念，也不像你有杜小姐这样的朋友。” “哎，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生活不就是有好有坏的。”周琢斐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没来由地就想到了汪子成，语气一顿。 她摇摇头，强行让自己把这件事忘掉。 肖望捕捉到这短暂的停顿，回过头，便看到周琢斐眉头微皱，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经过几番转换：“好的可以放在心里多多回忆，坏的部分自然是要丢掉。” “也对。”周琢斐想一想也是，一个杜虞便胜过十个汪子成，光凭这一点，她的大学生活还是很值得的。 “那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的大学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她问。 “你想了解什么？” “我想……”周琢斐愣了愣，她想知道的事情那可太多了。“不可以都告诉我吗？” “当然都可以，只是我觉得我的大学没有太多有趣的事情。”肖望说完便主动讲述起大学时回忆。 他讲了许久，直到完成了厨房的清洁工作。 他对着听得入神的周琢斐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窗外，很自然地接话说：“是不早了。” 尽管知道他总归是要走的，但是真看到他要走了心里却又舍不得，只是她也不能不让人回家吧？ 这话她敢想也说不出口。 周琢斐只能一路把肖望送到门口，对方还不忘和她嘱托细节，“剩下的退烧贴我都放在医药箱里了，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拿出来用。”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肖望并不放心，才一晚上不见周琢斐就感冒了，万一她今晚贪凉又复发了怎么办，光是想想都令人担心。 看到周琢斐就站在这探头看着自己，肖望便想再摸摸她的额头试试温度，可手抬起来后却迟疑了…… 来的时候是因为周琢斐状态太糟糕，他顾不上别的，想到就去做了，但是现在对方状态不错，自己再贸然伸手就不合适了。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明确的说法，自己也不应该这么随便的。 可就在他犹豫之际，周琢斐主动凑过来，用额头抵着他的掌心说：“你看，是不是已经不烫了？” 肖望刚一抬手，她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奇怪的是，他中途却又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只手悬在半空，放下不是抬也不是，也没多想，就把头过去了。 第64章 喜欢 肖望一走, 周琢斐就像是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一下子就累了下来。 她不愿再站着，快步回到房里躺了下来。 身体虽然疲惫, 可精神却异常亢奋，现在睡觉大概率是睡不着的。 她仰面躺着, 先是摸了摸胸口，掌心下是强劲猛烈的震感, 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不止, 又用手背碰了碰额头，肖望的掌温仿佛还停留其间。 比起昨晚的事情，今天才更像是一个梦才对, 但是少了酒精的加持, 她更加清楚这一切的真实性。 也是因此才感觉更加神奇, 原来她也可以遇到这样好的人, 也可以被这样周全的对待…… 周琢斐躺了好一会儿才想到杜虞。 说来也奇怪，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周琢斐的第一反应都是要跟杜虞分享。 可是这一次她最先想到的却没能想到, 而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很久。 她拿起手机才发现, 不久前杜虞的确给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你怎么一天都没动静？] 周琢斐想了想，比起千言万语，最后选择回了一个表情包。 杜虞的回复来得极快, 她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个事情，正等着周琢斐回话呢。 [你醒了？昨天怎么样，快说！！！！] [嗯……] [你别光嗯啊！！！] 下一秒，杜虞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周琢斐丝毫不意外，换做是她, 估计也会是这个反应。 “喂喂喂？你现在在哪儿？”刚一接通，杜虞的声音便迫不及待地传了出来。“还能说话吗？” “当然能了……” “哟，你嗓子怎么了？”杜虞听出不对劲来，“不怀好意”的问。 “感冒了，还有点发低烧。” 这一句话差点让杜虞没反应过来。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周琢斐关键时刻认怂了，只是跟肖望聊天，又或者两个人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但怎么能是感冒发烧呢？ 这故事走向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俩昨晚到底做没做？” 杜虞辛辣的字眼让周琢斐恨不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你就不能委婉一点？” 电话里传来一声嗤笑：“那我知道了，肯定没成。” “……”周琢斐愣了愣，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你在听说朋友生病之后的反应吗？” “你要是真难受也不会接我的电话了。”杜虞嬉笑着说完，还是安慰了一下：“怎么样啊，吃药没有，难不难受啊？” “你的安慰真是流于表面。” “那怎么说，我现在打车过来给你送药？”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所以说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天气想感冒也不容易。” “昨天……” 一旦有了回忆的想法，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便争先恐后地在脑海重现。 她还记得自己肖望抱在怀里，对方一边亲着她的耳朵，一边问能不能吻她。 尽管他们正在做更越线的行为。 而周琢斐虽然濒临丧失理智，但心里还想着先前被拒绝的事情，果断地说了不。 之后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肖望手上动作更加放肆，周琢斐承受不住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可腰被他牢牢箍住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肖望的鼻息不断喷洒，他的手指一路蜿蜒从小臂滑到胸口，钻进衣领里…… “咳咳。”周琢斐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中断了回忆，她自然不会把索吻失败的事情说出去，只能言辞暧昧的暗示说：“算是有进展了吧。” “那也行吧，对你要求不能太多。”杜虞也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周琢斐说的进展可能是关系上有了一丁点进度，不过也聊胜于无。 总比她大晚上一个人在房里喝闷酒，心里想着糟心的前男友强多了。 我说真的，我昨晚又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我那个建议很好。” “什么意思？” “你不会忘了吧？就是说你和肖秘在一块的事情，虽然说不婚主义的确比较令人头疼，但是你现在的状态不是相当于复建状态吗？就是需要一个专心恋爱的对象才行啊！” “你想啊，如果是换做其他人，估计谈个一两年就要开始考虑婚嫁，那你哪受得了，肖秘的情况简直太适合你了，你还从来没有好好享受过恋爱吧？” “可我要是以后想结婚了呢？” “那就换个结婚对象嘛，不过我建议你不要想那么多，先把你这个心理障碍的毛病给解决了，再去考虑正常人会考虑的问题。” “……你这是拐着弯地骂我不正常吧？” “不要那么敏感嘛，我真诚建议，你在迷茫的时候可以看一看我的置顶动态。” “我知道。”不用看周琢斐张口便背了出来：”永远不要为了后天和五公里以外的事情担忧，你也不看看我一天刷多少遍你的动态。” “所以啊，不就是这个道理吗？你好好休息一天，收拾好状态，到了周一打扮得美美的去见肖秘，约他出去吃饭，他肯定会答应。”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两人对彼此都抱着好感，只是顾虑太多不敢开口。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越慎重也代表对彼此更重视吧？ 杜虞忽然有点惆怅，她什么时候也能遇到一个能让自己这么患得患失的人呢？ 她摒弃了调侃的口吻，认真地对周琢斐说：“能遇到让心动的人不容易，别错过了。” 周琢斐自然听出了好友语气的变化，也认真地应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你好好休息，多喝水，别熬夜打游戏了！” “知道啦！” 周琢斐挂掉电话，发现肖望就在她刚刚通话时又发了消息。 [忘记提醒你吃药了，就在你的床头柜上，饭后两粒。] 周琢斐看到消息便扭头看了一眼，床头柜的台灯下的确放着没开封的两粒药。 她看了看，给对方回了一个[好]。 但是回完后，她看着这个“好”，越看越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于是又回了一个表情包。 对方也回了一个表情包，还是他之前用的小狗造型，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正在摸另一只小狗的头，被摸头的小狗的耳朵开心的上下拍打着。 憨态可掬的形象看得周琢斐会心一笑，要是现在一觉醒来就到明天就好，这样就又能看见他了。 晚上便在周琢斐反反复复的情绪中度过，好消息是这些消息并不是消极情绪。 昨天与今天发生的事情就足够她思索一晚上，周琢斐不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会儿害羞地捂脸，一会儿又尴尬地翻来覆去。 她的动静也引来了导演的注意，它蹲在床尾，眨着金灿灿的猫眼，观察着周琢斐反复无常的“表演”。 第二天周琢斐醒得格外早，身体上的不适也好了大半，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起床开始洗漱，甚至因为感觉时间太早，干脆出门去小吃摊上吃了早餐。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十分罕见的事情了。 因为在大部分情况，不管饿不饿，她都会拖延到九、十点才会起床。 而今天就算吃完回到家，现在也才八点出头而已。 周琢斐坐在沙发上翻动着手机，思索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好。 杜虞肯定没有睡醒，现在联系肖望好像也太早了点。 她想来想去，最后对着客厅上的挂钟比耶拍了张照片，发了一条动态，同时配文[早起成功！]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周琢斐将手机从静音状态切换成正常，然后打开电视随便找个节目，以她现在的心不在焉的状态，打游戏无非是在刷新自己的失败记录罢了。 她真得好好想想，待会见面要说些什么好了。 自己和肖望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早已超越了同事、朋友的关系，现在也就只有不进则退两条路可走。 更何况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也只会选择那条路了。 正在她心神不定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大作，周琢斐见是肖望打来的电话，直接关了电视，选择接听。 “吃早餐了吗？我正在你家楼下，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带上来。”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吃了吗？” “吃了，那我直接上来？” “好。” 电话一挂，周琢斐就已经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她飞奔到大门口，凑到猫眼旁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时间仿佛被期待拉长了，每一秒都奏起了回响。 直到肖望的身影在楼梯口出现，周琢斐立即打开门，但她压根就没想好下一步的行动，只是想到就去做了。 反倒是肖望比她更快做出反应，“早上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琢斐也顺着他的话回答：“已经好了。” 他刚一进门，导演便立刻原地弹跳，蹿进了卧室里，因为速度太快，只留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肖望望着卧室门口说：“你这只猫真的很胆小，昨天我喂他吃东西的时候，也是磨蹭了很久才过来。” “导演比较认生，不过熟悉之后就好了，我隔壁的岑欢经常会来找它玩，后来它就能记住岑欢的脚步声，一听到动静就会守在门口等她。” “真的？它好聪明。” “对呀。”周琢斐笑得十分开心，甚至比听到夸自己还高兴，“猫其实挺聪明的。” 她看到肖望正看着自己直笑，明明早已见惯了他的笑容，可当下却没来由地有些害羞，“我帮你拿拖鞋。” “我自己来。”肖望抢先一步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周琢斐也没跟他抢，只是看着他换鞋。 今天肖望难得不是西装打扮，而是穿了一件浅色工装衬衫搭配休闲裤，比起往日干练专业的形象多了几分随性。 第65章 蛋糕 如果问周琢斐从上一段恋情中学会了什么, 除了她的人格不受他人意志而转变外，另一条最关键的点就在于要以自己的感受为优先。 既然是她喜欢肖望，那为什么要等对方先开口呢？ 这一刻他们讨论的只是喜欢与否的问题, 她无需顾忌太多。 尽快在开口时还有些心虚，可看到肖望不加掩饰地惊讶与慌神后, 周琢斐反而来了信心。 是了，主动权在她手上, 事情由她开始由她结束,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拿着芒果起身故意咳嗽了一声，“你先想想，我去切个芒果。” 一看到她起身, 肖望就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喜欢。”周琢斐的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也顾不上去想准备了一晚上的表白词, 张口即答, 语气坚定：“我喜欢你。” 周琢斐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下，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 太好了，她的感觉没有出错。 “那……很好啊。” 刚刚的气势顿时消散, 她就像是在跌进了一个甜蜜的梦, 被巨大的惊喜砸中而晕头转向。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周琢斐不想再借用上一次恋爱的经验，于是她快速地回忆着这些年玩过的恋爱游戏。 角色表白成功好像都会深情相拥，或者是激情热吻？好像也不大适合他们。 那想想杜虞会怎么做？ 可她因为不爱听别人的恋爱故事, 所以杜虞几乎不和她说这些。 周琢斐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该做点什么好。 局面险些僵持在那，直到肖望开口问：“你的话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可以啊。” 肖望站了起来，同时也拉起周琢斐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手背，换成了与她十指相扣的姿势, 就连指缝也紧贴在一起。 “以前我从来不期待明天会发生什么，但现在只要一睁眼就想见到你，只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情。” 肖望一边倾诉着思念，手上同时缓缓用力，将周琢斐拉到向自己。 “真是太好了……” 周琢斐被他拉进怀中，侧着头靠在肖望的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脯的暖意。 透过薄薄的衣物，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一声，两声，似乎要和她心跳分享同一频率。 同时她还听到了肖望低喃的表白，“……喜欢你” 刚刚的眩晕感总算是结束了，她便又迎来了澎湃汹涌的欢愉。 两人依偎了很长时间，直到导演鬼鬼祟祟地从卧室里出来，它似乎已经接受了家里多了肖望这个陌生人的事实，放下防备，试探性步入客厅，找了一处制高点注视着两人。 这时，肖望突然问：“你现在要吃芒果吗？” “嗯？”周琢斐这才反应过来还拿着芒果，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记得拿芒果？ “不吃了。”她随手将芒果丢回果盘。“本来也就是找个借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那现在你想做什么？” “我啊……”周琢斐换了方向继续靠着，空出来的手也能去搂住肖望的腰，“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肖望的腰背没有一丝赘肉，指节顺着脊柱能触摸出每一块背肌的轮廓，只要她稍稍用力，肌肉便不自觉地绷紧。 于是她小声抱怨了一句：“抱着你一点都不舒服。” 对方忍不住发出轻笑，“可是我抱着你很舒服。”‘ “那当然。”周琢斐也不管肖望能不能看见，翻了个白眼，颇为骄傲地说：“那都是我精心养出来的肉，都是我的劳动成果！” 肖望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软软的，香香的，就像刚出炉的小蛋糕。” 何止是抱起来、闻起来像，就连品尝起来也很像，甚至要更加甜美。 昨天他一直思考到深夜，想到心烦时本想来上一支烟，但只要一想到她，焦虑的情绪便神奇地平复下来。 但新的问题也出现了。 光是只是重温一番前晚的画面，便令他欲念勃发，难以自抑。 肖望不自觉地向周琢斐靠的更近一些，下巴枕在她的发顶上，柔软的发丝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丝丝缕缕都牵动人心。 现在的他大概只能用知足却又不知足来形容吧。 “我才不要当蛋糕。”周琢斐不满地抗议。 说她香就算了，但是怎么能比喻成食物呢？ “那你想当什么？” “一定要选个东西当吗？”周琢斐小声嘀咕着：“可我还是想当人诶。” 以前她也想过做人要一辈子上班，还不如当只猫悠闲，但抱怨归抱怨，真要让她选，自然还是会选择当人。 “想当什么都行。”肖望的语气轻柔，“我陪你。” “那……我们一起当小蛋糕吧。”周琢斐转动眼珠，露出俏皮的微笑，“你当巧克力布朗尼，我当草莓奶油蛋糕。” 肖望见她说得那么具体，问道：“你是不是想吃蛋糕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一想到外面的高温，周琢斐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要了，外面好热，出去好麻烦……” “那我去买回来？” “不用。”周琢斐先是抬头看了肖望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张大嘴，发出“嗷呜”的声音，作势俯到对方胸前大咬一口。 不过在即将碰到时又收住力气，嘴唇堪堪擦过衬衫，她咂咂嘴故意发出声响，一本正经地评价说：“嗯~我吃过了，味道不错” 这时她余光一瞥，发现衬衫上留下了一小块湿痕，浅色弄湿后尤其显眼，她还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沾上了。 不过不要紧，天气这么热，一会儿就干了。 “再接再厉。” 她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随手拍了拍肖望的胸口，想要遮掩一下。 咦？手感完全不一样。 比起腰部的精瘦，他的胸膛明显要柔软很多，厚实又紧致，就像是一块被压缩了多层的海绵，表面带着弹性，但是细究其里也能感受到蓄势待发的能量。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指尖恰好扫过肌肉的边缘轮廓。 其实她一直很好奇肌肉的手感，只是以前没有合适的熟人为她答疑解惑，好不容易碰到机会，自然想多多研究一下，但现在貌似也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会有更适合的机会。 周琢斐摸了两下便打算收回来，但却被肖望突然覆上的手掌按住。 “很好奇？” 她闻声抬起头，看见肖望嘴角还挂着温温柔柔的笑，看她的眼神格外得亮。 乍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如果忽略掉吞咽速度明显变快的喉结的话。 周琢斐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老老实实地点头说：“确实挺好奇的，游戏角色个个都是匀称的倒三角身材，但是在现实里这种却很难得，肌肉太大就显得太块儿了，要不就是没肌肉。” “杜虞有一任男朋友倒是身材不错，可我还没好意思开口问，他俩就分了。” “那以后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肖望边说手上边用力，他的体温钻入周琢斐的指缝，烫得她指尖微颤。 “有疑惑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周琢斐瞥了他一眼，他这个话歧义很大呢。 自从过了前晚，她对肖望的看法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不管对方性格人品有多温柔周到，但男人就是男人。 温柔是他为人处世之道，并不一定是他的本质。 周琢斐抽开手，扬起下巴，语气挑剔地说：“再说吧。” 肖望被拒绝了也毫不恼怒，反而是笑意更浓，周琢斐的语气在他听来更像是撒娇。 无论是水润润的眼神，还是娇嗔的语气，都无疑释放着同一种信号——她只会在自己面前这样，所以他非但不介意，反而希望周琢斐更任性点好。 中午两人一起吃了顿饭。 还是因为天气太热，周琢斐不想出门，于是他们一起在冰箱里挑挑拣拣找了一些东西吃。 说起来周琢斐的冷藏区的库存还是很充足，从水饺汤圆到火锅炸鸡几乎是应有尽有。 但是肖望更倾向于吃一些新鲜的食材，其实昨天他就已经很清楚周琢斐冰箱的情况。 所以他今天本来做好了中午出去吃的准备，没想到最后周琢斐还是选择留在了家里。 在对方兴致勃勃问他要吃汤圆还是水饺的时候，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在加工食物的时候也是积极干活。 直到两人吃完，开始收拾的时候，他才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这个季节的莲藕不错，你想不想喝莲藕排骨汤？” “好呀，是去你朋友那家店吗？” 肖望说：“也可以，我带新鲜莲藕过来煮给你喝行吗？” 周琢斐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肖望是这意思。 “你就直说想做饭给我吃就好了嘛，不过我家好像没有炖汤用的锅。” 炒菜已经是她的技术上限了，炖汤这种东西完全在她的知识盲区。 “没事，我回头带来，反正放在我那也没什么用。” 肖望的确会炖汤，只是一个人也没什么滋味，时间一长那些厨具也就被闲置了。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它们拿出来了。 肖望一直待到下午才走，本来还有些不舍，但一想到两人已经确定关系，也不用急于这一时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公司见。” 一提到公司，周琢斐才想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上班这种东西。 第66章 早餐 回家之前肖望顺路去公司处理了点事情, 回去后稍作休息，在厨房一顿翻找，把放置许久的厨具都翻了出来, 盘算着哪些可以带到周琢斐那儿去。 这一顿折腾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再晃过神来, 窗外的天色都已经黑了。 他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思索了一会接下来的安排, 最后他去了公寓顶楼的健身房, 做打算做几组卧推。 周琢斐从来不会遮掩自己的眼神，所以肖望很清楚对方喜欢什么。 他在惯用的重量上又加了一点配重片，汗水逐渐浸湿腕带, 酸痛一点点爬上神经, 他咬紧牙关, 脖颈处的青筋犹如绷紧的琴弦, 拉扯着金属器械发出绝响。 一组动作总算结束。 肖望大口大口喘着气，拿起毛巾擦了擦脸。 在被汗水侵入的咸涩空气中嗅觉也会变得麻木，他几乎分辨不出任何气味。 可只要一想起她, 就像是嘴里咬碎了一块奶糖, 起初只有丝丝甜味在齿间漫开，随着唾液不断分泌，二者相互交融直到奶糖融化, 奶味便毫无保留地在味蕾绽开。 他舌尖抵住后槽牙用力磨蹭一番，仿佛还在回味幻想中的甜美。 肖望猛然起身，丢掉毛巾，继续开始训练。 周琢斐晚上在家边看电视边逗猫，白天似乎过得太快，而晚上却走得又太慢, 导致她总是时不时地会走神。 本来她打算告诉杜虞，但是转念一想，事情也不能说的太早，万一还有变数怎么办，于是就打算过两天再说。 可……要是谁也不告诉，她一个人怎么消化得了！ 周琢斐也只能抱着导演在沙发上滚了一圈，一不留神还差点滚出边缘摔倒。 她忽然意识到杜虞的劝诫其实挺有道理的，如今她反应这么强烈，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恋爱经验。 所有事情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她自然也不知该怎么应对。 不过，新也有新的好，每一件都是全新的体验，就是不知道肖望那边是什么情况。 周琢斐想起他游刃有余的表现，人总不能无师自通吧？ 只是，刚恋爱第一天就去追问对方的过往，会不会不大合适？ 于是恋爱新手的弊端便也暴露出来，有没有人能教教她到底该怎么谈恋爱！ 她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小说那种三言两语就能让人死心塌的恋爱高手啊！ 于是周琢斐临时改了计划，她打开游戏平台，从平时买了一堆但就是不玩的游戏库里找出一部恋爱文字游戏打算小试身手。 正好故事的题材也能对上——女主也是位都市职场女性。 周琢斐摩拳擦掌地将笔记本电脑搬到腿上，让她来好好看看， 玩了这么多游戏，她也早就洞悉了这类游戏的底层逻辑，只要在做选择时尽量向可攻略对象靠拢，目标明确，那么打出happy ending便是轻而易举了。 所以周琢斐只用了几个时间便通关了其中一位角色的剧情线。玩完之后，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感触，相反她觉得很一般。 因为剧情和选择都在她的预料中，虽然有部分台词颇有浪漫气息，就算铺垫再多，游戏脚步的产物终究抵不上现实中的一瞬心动。 周琢斐看着电脑屏幕上放送着结束曲，她鼠标滑动，选择退出了窗口。 罢了罢了，她还是自己摸索吧。 一夜过去，养足精神的周琢斐开始了一天的职场日。 她在日常习惯的时间出门，坐上常坐的班次，下车后轻车熟路地走向常去的早餐店，站在队尾时还习惯性的看了一眼前面。 今天运气不错，前面只有五个人 她掏出手机打算为付款做准备，却看到了肖望给她发来的消息。 [你出门了吗？] [我今天给你带了早餐，金枪鱼蛋黄酱三明治，已经放到你桌上了，你要是爱吃的话就不用再买别的。] 这两条消息都是周琢斐在车上的时候发来的，车上人多拥挤，她平常都不爱拿手机出门，所以便忽略了。 而且她的潜意识里还抱着事情今天应该从她在工位上坐下后才开始的，所以也没想到要和肖望联系。 金枪鱼蛋黄酱三明治，听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 周琢斐迅速做出了选择，她一边给肖望回消息，一边从队伍中走了出去。 人竟然可以不用排队就能吃到早餐？忽然觉得周一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呢。 她一向知道肖望会提前来公司，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早，甚至还可以买好早餐送到她的座位上。 对方还很肯定的告诉她，送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是没人的，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 尽管如此，但是当周琢斐迈进办公室时，还是忍不住心虚，先探头观察了一番，见没有同事注意自己，便快速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一眼便看到键盘旁放着一个纸袋，她顾不上把包放下，就已经伸手打开了纸袋，想要一探究竟。 在接触的瞬间她便发现纸袋的重量不轻，里面应该不止有三明治。 打开后她先是看到了一团散发香气，用锡纸包裹的东西，此外里面还有一瓶牛奶，还有一个巴掌大的保鲜盒，里面装着一些葡萄、樱桃、蓝莓之类的水果。 保鲜盒上还附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手写着[无需清洗可直接食用]的字样。 一开始周琢斐听肖望说给自己带了早餐，她以为对方是给她买了一份的意思。 但现在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些东西……像是肖望自己准备的？ 她坐下来打算好好研究一下，不过在研究之前要先给肖望回消息，她还顺便拍了张照片。 完成以上步骤后，她才坐下，打算好好研究一番。 她拿起了被锡纸包裹的三明治，还是热的，刚掀开一部分锡纸，香味便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立刻引得她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周琢斐扒开所有锡纸，便看到一个还冒着热气，内馅丰富，表面因烘焙而露出金黄色泽的三明治。 分心是对美食最大的不尊重，周琢斐当即咬了一大口，面包表面还透着黄油的醇香，外壳酥脆，内里却依旧湿润柔软，再加上爽口的生菜、酸甜的番茄、配上鸡蛋的绵软、油渍金枪鱼的咸香、还有蛋黄酱的调味。 此时此刻，这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三明治！ 周琢斐吃得格外满足，吃到一半才想起来给肖望发消息表示赞赏。 [这个三明治也太太太太太好吃了吧！] 同时配上了一个感动到飙泪的表情包。 [喜欢就好，口味上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不需要，它已经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三明治了！] [那明天我再帮你带？或者你想换口味也可以。] [真的吗，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不过你本来就来得早，还要做三明治，你到底几点钟起床啊？] 肖望看到回复，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周琢斐就已经猜到了。 平常他也是自己做早餐吃，只是会更加简单一点，今天做的时候便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周琢斐。 他也知道对方有在公司楼下早餐店买早餐的习惯，所以便估算着时间给周琢斐发了消息。 之所以没有特地说明是自己做的，就是想给对方选择的余地，如果感兴趣可以尝尝，假若没兴趣，那就买自己爱吃的就好。 他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周琢斐，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凌煜正大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肖望当机立断，低头给周琢斐回了一句[等会儿再说。]随即起身，拿着文件夹紧随着凌煜的步伐进入办公室。 在凌煜坐下的瞬间，他也在办公桌旁站定，全神贯注，进入工作状态：“凌总……” 周琢斐收到肖望的消息，也猜到对方肯定是有事要忙，所以也没有打算等着对方回消息，而是悠闲地吃着三明治，同时打开了保鲜盒享用水果。 没过一会儿，罗璟也来到工位，看到周琢斐桌上的“盛况”，便调侃了一句：“哟，今天不吃包子换口味了？” 周琢斐很是得意地“嗯”了一声。 罗璟这才注意到装着水果的保鲜盒，“还有水果呢，今天吃得很健康嘛。” “偶尔也得对自己好一点。”周琢斐故作冷静，实则嘴角已经要翘上天了。 随着办公室的人越来越多，周琢斐不想太张扬，加快速度吃完，将桌子收拾好，垃圾都扔掉，保鲜盒则收了起来。 她给肖望发去消息，再一次表达了对三明治的肯定，顺便问保鲜盒要怎么给他，做完这些便去开早会了。 等早会结束归来，她一回来便看到了肖望的消息。 [下班的时候给我吧，我送你回家。] 周琢斐看到这行消息差点没反应过来，对哦，男朋友接她下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纸袋。 这一切仿佛都在提醒她，今天与往日的不同。 ——她恋爱了。 在最消极的时候，周琢斐一度认为恋爱不是必需品，起码对她来说是如此。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足以应付面对的所有事情，她的生活并不需要别人的介入。 可现在肖望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加入其中，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感觉不错。 她甚至能想象到当她把这些告诉杜虞后，一定会换来对方的一句“早就告诉你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好兆头吧？ 一天工作结束，周琢斐提着装着保鲜盒的纸袋走出大楼。 第67章 狗狗 周琢斐一呆, 握着化妆镜的手都忍不住蜷了起来。 这也太肉麻了！ 虽然她也想过自己有男朋友，可想和说出来完全是两种体会。 肖望看到周琢斐呆呆愣愣的表情，心中情绪顿时大好：“是不是还不适应？” 周琢斐老实摇头, 连带着镜子也跟着晃动起来。 “就是感觉怪怪的，哪有人会管自己女朋友叫女朋友的。”她嘟囔着。 杜虞的男友大多都是圈内人, 所以他们的的称呼有时候会很奇怪，没什么参考价值, 但叫女朋友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那叫什么？”肖望稍稍朝她靠了靠。 对方看似不经意, 但是车内空间狭小，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全局。 一股强烈但不突兀的气味向周琢斐靠拢，她还没来不及去辨别, 身体便已经做出了反应。 “叫……”周琢斐顿了顿, 热流带着羞人的烫意一点点从耳根朝着脸颊爬去, 明明心慌意乱, 但又要强装镇定。 她决定再把问题抛回去，以往自己很少用这办法，可现在她却发现这办法对肖望十分管用。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么？” 说完周琢斐忍不住抿了抿嘴, 明明今天她已经喝了不少水, 可现在却总觉得嘴唇干涩发紧，不管用口水如何湿润也不管用。 “那我来想一想，你之前说过同事们会叫你周周或者琢斐, 杜虞会叫你沐沐……”肖望有条不紊地陈述着事实，目光却一直盯着周琢斐的耳朵。 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对方的这个小秘密，只要一紧张害羞耳朵就会变红，甚至还会微微颤动，所有血液都涌向耳垂，经过不断的叠加发酵后, 就像是浸泡在蜜里的糖渍樱桃，看得人垂涎欲滴。 “那你的小名叫什么呢？” “小名就叫小斐呀，不过用得挺少的，现在我爸妈都不这么叫了。” “那我叫你……” 肖望话还没说完，周琢斐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立即将手机界面展示给肖望看，是吕律师打来的电话。 肖望立即收敛起笑容，表情郑重地说：“快接吧。” 周琢斐应下，将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吕律师您好。” “周小姐。”吕律师的语气比起平常的专业平稳，今天更多了几分凝重：“有件事情需要通知您，商谈出现了一些问题。” “出什么事了？对面不想和解了吗？” “那倒不是，是对方律师通知我和解暂停，我白天也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协议和解的事情被传出去了。” 吕律师语气严肃地问：“所以有件事情我必须跟您求证一下，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只有我们和肖望知道。”周琢斐语气笃定，最开始和吕律师接触时，对方便提醒过她保密的重要性，她一直牢记着谁也没告诉。 就算肖望也只是知道协议这件事情，具体内容她也没提过。 肖望听到自己的名字，直接朝她投来问询的目光，周琢斐冲他耸了耸肩，表明自己也还不清楚。 “那我就放心了。” “可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 “现在坊间传闻说世瑞高层涉嫌性骚扰女员工，正在委托律师私了，所以我觉得比较大的可能是从对方律师那里传出来的，不过具体情况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吧。” “竟然闹这么大……？”周琢斐不由咋舌，一时间她忽然有个很不妙的设想，万一对方以为是她做的该怎么办？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事情怎么也赖不到自己头上，传这种消息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谢淮但凡有点脑子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立刻又放下心来。 “总之现在情况就是这样，这件事情可能要先搁置一段时间了。” “好的，我知道了。” 吕律师又嘱咐了她几句才结束对话。 周琢斐放下手机，抬眼便对上了肖望关切的目光，“出什么事了？” “跟我倒没什么关系……”她简单介绍了一些，问肖望：“这件事情你有听说吗？” “这倒没有，不过……”肖望不由得皱眉，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传闻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那究竟是谁传的，对那个人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思考了片刻却没能理出头绪，正当他冥思苦笑时，却看见周琢斐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对方神态轻松，丝毫没有被这件事情困扰到的样子。 “你不好奇？” “好奇啊。”周琢斐回答：“如果有人告诉我真相我一定会听，但要是让我去花心思琢磨，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事儿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传闻和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自然不用担心事情暴露，再说比起她，明明谢淮才是最需要担心的那个人吧？ 想到这里，她还有点高兴呢。 她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现在最头疼的人应该是谢淮吧？” 这么一想还真是…… 肖望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地把问题想复杂了，这也算是他半个职业习惯，和凌煜介绍工作进展时，他不仅要掌握工作进度，甚至也要了解关联信息甚至是更长远一些的问题。 而周琢斐想得则要简单很多，但也直击了重点，首先她没有被牵扯进去，其次谢淮会很头疼。 所以她很开心。 她笑得眉眼弯弯，带着几分俏皮与狡黠，就像是洋洋得意的小狐狸似的。 “你说得对。”肖望吐了口气，仿佛要把刚刚思索一股脑地抛之脑后，“和我们没关系。” “对嘛，这都是大人物操心的事情，咱们下班了就该过自己的日子了，快走快走，我要回家看猫猫啦！” 肖望听着她的催促，眼中流露出温柔与宠溺，连声称好。 面对这样的请求他又怎么拒绝呢？只要周琢斐想，他什么都愿意答应的。 到了小区门口，周琢斐却并不急着下车，她慢吞吞地解开安全带，一边看着肖望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肖望回忆了一番，才想起来他们原本讨论的话题，“对了，的确没说完。” “对啊，你看看你这记性！”周琢斐轻轻地抱怨了一番，她等了一路就等着肖望记起来呢，结果他只顾着开车，还得自己提醒才想起来。 “所以你要怎么称呼我呢？” 周琢斐好奇极了，肖望到底会想出什么样的名字？ 活了二十多年，她觉得自己的外号早就被开发地差不多了，无非也就是也就是那么几种，总不能要叫她宝贝吧？ 好土哦……不过也不是不行。 肖望微微一笑，轻抿薄唇，眼中流露出叫人无法拒绝的温柔，“叫你斐宝好不好？” 显然周琢斐小看了肖望的想象力，也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当听到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吐出，伴随着浓情蜜意的腔调，周琢斐只能用呆若木鸡要形容。 别看她现在看上去淡定，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开始尖叫了。 要死了！他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怎么可以叫得这么温柔！ 对方等了等，还不见她表态只能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周琢斐清了清嗓子，避免自己说不出话来，“还不错？” 何止是还不错！ 她现在只想让肖望多念几遍这个名字，自己则贴着他的胸膛，听着声音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共振与回响，振动感会顺着肌肤传递给她…… 光是想象一番都让人头皮发麻，这难道不比玩游戏更有意思吗！ 想着想着，周琢斐便出了神。 她的情绪毫不遮掩地在脸上切换，肖望实在好奇，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也只有在面对周琢斐的时候，才会有这么旺盛的好奇心，想要了解她的每一个想法。 “在想什么？” “啊？我没想什么。”周琢斐清醒过来，她咬着下唇，被刚刚的念头挑拨得跃跃欲试。 她隐约觉得她们的进度好像和一般的情侣不大一样，但是拥抱而已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杜虞和人暧昧一个多月就能确定关系，她和肖望可是认识四年呢，其实也不算太草率，也算是培养了很长时间的感情。 周琢斐一直在拼命地说服自己，为她蠢蠢欲动的念头寻找着合理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一见到肖望，就有种想和他肢体接触的冲动。 这就和见到杜虞就会挽手搂肩一样，都是自然流露的想法。 “我是想做一件事……”在经历了表白后，周琢斐越发明白了掌握主动权的好处，所以这次她也没有犹豫太久。 她麻利地松开了手中的安全带，朝肖望靠过去，同时张开了双臂，她心里想着只要对方做出反应，自己就可以大胆地抱上去了。 对方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动作，不仅有回应，还怕她被手杆妨碍，特意用手挡了一下。 “小心点。” 周琢斐顺利地靠在了肖望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手则是摸索着去找肖望的手。 她也很喜欢牵手的感觉，尤其是手指交缠在一起，就会有一种拥有的满足感。 “我觉得这名字挺好的。”周琢斐换个方向，对着肖望的耳朵小声说：“我的男朋友是个天才。” 不仅是天才，还会做好吃的三明治，这么好的对象她当初干嘛要犹豫这么久，简直是笨蛋行为。 这一句话便哄得肖望心花怒放，他回搂住周琢斐，手臂微微用力，想要与她贴得再紧一些。 她身上香气四溢，惹得他不自觉地加快呼吸。 第68章 低调 她的语调软软的, 就像是被毛茸茸的猫尾巴拂过心头，呼出来的气打着旋地擦过他的脸颊，带着一股薄荷与茉莉花的气味。 烟灰色的西装衣领堪堪遮住颤颤巍巍、不断滚动的喉结。 肖望定下心神, 放松下意识咬紧的后槽牙：“那你做好养一只狗狗的准备了么？” “虽然没养过，但是我有养猫的经验……” 周琢斐故意更加用力向肖望压了压, 对方呼吸骤然变重，她有种恶作剧达成的成就感, 一时玩心大气, 还故意蹭了蹭。 “应该差不多吧？” 肖望无奈地想要推开周琢斐，可安全带限制了他的动作，他本身就处于被动, 周琢斐算是半压在他的身上, 双手还搂着他的脖子, 更别提他完全不敢用力。 周琢斐不仅没有松开, 反而靠得更近了，她的嘴几乎贴在了肖望的耳背上，他能感受到对方每吐出一个字, 柔软丰盈的唇瓣便会开合一次。 可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的话…… “别闹了。”肖望无奈的语气近乎于直接卸甲投降。 对方依旧不依不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呢。” 肖望深深吐了一口气, 沉稳的语调也出现了罕见的气息不稳，“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了吗？” “嗯？”周琢斐向来不喜欢那些似是而非的回答，她就喜欢直接干脆一点。“这算什么回答？你不老实！” “那你再问一遍。” “你让我问我就问？”周琢斐哼了一声, 松开手想要起来。 刚才会那么问完全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再加上自己在肖望面前一向很放松，于是什么话都敢往外冒了。 现在仔细一想，这个问题好像的确不大适合刚确立关系的情侣，肖望也没有正面回答，不如正好借这个机会借坡下驴, 跳过这个话题。 可她并没有成功。 因为肖望正搂着她的腰，只要对方不松手，那她就不可能起来，反而又重新跌落进对方的怀里。 “再问一遍好不好？”肖望一边问，一边侧着头轻吻着周琢斐的耳朵。 他慢条斯理、缓慢移动着，将吻均匀的洒落在每一处角落，看着它一点点绽放出娇艳的颜色， 待到耳垂变成刚刚见过的样子，才将之含入嘴中，精心品尝起甜美的糖渍樱桃。 “你这样耍赖是没有用的。”周琢斐强忍住想要尖叫的冲动，故作镇定地对肖望说。 但对方的进步实在是太快。 算起来这才是第二次，可对方已经变得相当熟练，甚至开始用试探的方法测试她的反应，他的观察力太过敏锐，往往周琢斐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发现了端倪。 肖望暂停了动作，嘴里还含着她的耳垂，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可是狗狗不都喜欢这样么？” “哪有狗狗这么舔耳朵的！” 动作那么刻意，还故意发出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声音，这人就是不老实！ 周琢斐气得伸手捶了肖望一下，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全靠感觉动作，这一拳下去便打在了胸口。 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皮下的肌肉不自觉地用力抵御，反震得指峰隐隐作痛，气得周琢斐又拍了一下。 “你还用劲儿？” 肖望按住她的手，不断用指腹抚摸她的手背安抚，嘴里嘟囔着道歉的话。 “我不是故意的，手疼不疼？斐宝。” 如此近距离的听到这两个字，其影响力远超出她的想象，就像是触电一般，周琢斐以不容察觉的幅度抖了抖身体。 肖望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细节，他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又故意喊了好几声，发觉周琢斐的确对这两个字反应强烈。 到底是因为名字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的原因呢？ 不过不管是哪一点，他都很满足。 “你怎么不说话，斐宝？” “再亲你一口，好不好？” “闭嘴。”周琢斐被左一个斐宝右一个斐宝叫得晕头转向，大脑都快乱成一锅粥，忍无可忍地喊了暂停。 明明一开始主动的是她，怎么现在反而自己变成被动方了？ 她气急败坏地指责肖望，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再捶胸口，而是拍了拍肖望的胳膊。 “狗狗怎么能说话呢！” “那就不说话了。”肖望轻笑一声，继续着先前的动作。 周琢斐还是觉得不解气，可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人实在是太狡猾了，认错态度良好、语气又温柔让她说不出重话，搞得她根本找不到发火的途径，总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她转念一想，那就只能将强词夺理进行到底了。 “不行，主人说话怎么可以不搭理呢，坏狗狗！” 肖望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特别是听到当对方自称主人，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催促他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他停下动作，一手解开安全带，另一只手捞起周琢斐，将她整个人托起抱到自己的腿上，周琢斐嘴上在抱怨，但实际上却在配合。 这动作做起来还算容易，只是轿车的车内空间有限，两个人挤在驾驶座上难免显得逼仄，周琢斐侧着身，双腿很难展开只能蜷缩着。 肖望见此情形，忽然有了换车的想法，说起来他也该考虑换车了。 想完他问周琢斐：“这么坐是不是舒不舒服？” “还行吧。”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一番折腾下来，周琢斐已经出了些汗，再加上又窝在肖望怀里，衬衫已经黏在了后背上不是很舒服，但要是脱了外套，岂不是就要弄脏肖望的衣服了。 所以她也就没打算如实相告，这点问题也不是不能忍耐。 但对方观察得很细致，他看着周琢斐两颊没有褪去的红晕，又在鼻尖处发现了细小的汗珠，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热不热？” “夏天嘛，热也很正常。”周琢斐推开肖望的手，依偎在他胸口说：“怎么能因为天气热就拒绝狗狗呢？” 难得看到肖望表现得那么积极。 虽然从这几次的相处中，看上去都是她主动挑起的，可是到了中后段后主动的反而都是肖望。 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并不是一个被动的人，他只是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呢？ 而周琢斐现在最想做也是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要揭开他的所有伪装。 一想到这个过程以及可能得到的结果，周琢斐便说不出的兴奋，这绝对比她预购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更令人期待。 其实她现在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肖望刻意把她放在了腿部靠前一点的位置，但是随着她躺倒的姿势，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腿根乃至更近处的情况。 她假装不知情的瞥了一眼肖望，对方看上去若无其事，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判断失误，还是对方演得太真。 在这方面她也只是空有理论，毫无实践，就算她和杜虞也不会讨论这些。 这次肖望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行动，只是抱着她，摸摸她的头发，时不时地嗅一嗅，表现得就真的像个狗狗一样。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好闻的。 自己工作了一天，香水早就散尽，虽然说一整天都吹着空调没怎么出过汗，但也不值得这么闻吧？ 可对方就是表现出了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周琢斐心想大概这就是恋爱吧——两个人凑在一块做一些旁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比如她也可以一直盯着肖望的手打发时间。 也幸亏她们小区不是什么交通要道，车多停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两个人在车里呆了半个多小时，周琢斐才回了家。 准确来说，今天应该是她恋爱第一天，大致感受便是比她想象中好多。 肖望到家后又给她发来消息，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一开始她还能打一会儿游戏，回两条消息，到后来索性退出游戏，躺在床上专心回消息。 直到她有些困了，和对方道了晚安去洗澡，周琢斐才反应过来。 自己竟然为了和肖望说话而放弃了打游戏？ 就算是和杜虞，也只有在发生了大事的情况下，她才会这么做。 而她则是仔细回忆了一番，发觉她和肖望几乎没聊正事，她们从晚上做什么，聊到了明天吃什么三明治，又聊到了周末去哪里玩，话题十分跳跃。 可她丝毫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聊得很起劲。 自从上班之后她便很少会有这样的感觉了，在公司她就得说上一天的话，这也导致她下班后不愿意说话、社交想要休息，像今天这样长时间的聊天更是需要积攒好几天的能量才能做到的。 可是不管跟肖望聊天，还是跟他见面，她都不会觉得累。 周琢斐真的很想向杜虞打听一下，是不是所有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的。 她真的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过去她最鄙夷的那种，一旦恋爱便把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的人。 没恋爱之前她极有自信，认为她绝不会陷入这种情境，毕竟她对某位汪姓男子就没有这样的感受。 可是现在她却是不敢将话说得那么绝对。 尽管洗澡的时她想了很多事情，但擦个头发的功夫就都给忘了，这些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睡眠。 没过一会儿功夫，周琢斐便睡着了，不仅入睡快，睡得也很沉，第二天醒来时也只觉得神清气爽，毫无情绪负担。 真是一个完美的开始。 周琢斐出了门，在等车的功夫给肖望发去了早安的问候。 第69章 嫉妒 楼梯间里虽然没有空调, 但是因为空间上下连通，空气循环快，温度甚至比写字楼里还要凉快不少。 周琢斐因为走了一路有点热, 所以一进办公室就把外套给脱了，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 不适应这里的低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肖望问：“冷吗？” 周琢斐回了一句, “还好。” “冷的话那就赶紧回去。”肖望将手里的纸袋递过去, “先去把早餐吃了。” 虽然说是见面拿东西，但真就这么结束了？ 周琢斐接过纸袋抱在怀里，向肖望发出试探：“那我走了？” “快去吧。”对方语气温柔地嘱咐她说：“饿久了胃不好。” “那你也不说抱抱我。”周琢斐憋了一分钟就忍不住了, 她噘着嘴抱怨说：“问冷不冷有什么用。” 肖望先是一愣, 继而笑了起来, 话还没说胳膊就已经伸了过去, 将周琢斐搂进怀里。“抱歉，我只想着早餐要趁热吃，担心三明治等会儿就不好吃了。” 周琢斐靠在他的怀里, 语气幽幽地发问：“三明治就那么重要嘛？” 肖望反应过来立即回答：“当然是你最重要, 不过饿过头了对胃不好的。”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周琢斐在肖望怀里呆了一会儿，主动退出来, 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过来一下。” 肖望不明所以地向前走了几步，周琢斐比划了一下高度，肖望比她高上十多公分，平常两人说话时，她都得稍稍抬起头才可以与对方眼神对视。 周琢斐抬起手, 揪住了肖望的西装驳领往自己的方向拉，对方配合地俯下身，等距离合适时，她便凑过去在肖望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嘴唇一沾而过，她麻利地松开手，不忘帮肖望整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整理完毕在上面拍了拍。 她看着肖望一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说：“这是早安吻。” 说完转身便转身先跑了，压根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周琢斐抱着早餐走在路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她发现这么逗肖望也挺有意思的。 因为对方好像真的会把自己的每句话都当真诶！ 不管是不是玩笑话，他都会认真回应，从来不会敷衍，也正是因为这种态度，周琢斐才会忍不住想要去逗弄他，甚至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这好像就是情侣与朋友之间的不同，她当然可以对杜虞任性，但也不能随心所欲，总得留点分寸。 可在肖望面前，她就有这种想要触底的念头，就算做错了也不会害怕，一方面是因为肖望给了她十足的包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人正在磨合阶段，不多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以后该怎么相处呢？ 她走了几步，正好与来上班的詹子朗迎面相遇，便打了个招呼：“早啊，你今天竟然没有踩点，真是难得。” 对方嘿嘿笑了一声，“本来打算再躺十分钟再起来的，不过越躺越精神，所以干脆就起床了。” 说完他便注意到了周琢斐手上的纸袋，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是早餐呀，你吃过了吗？” “在家里吃过了，你怎么还没吃啊？平常这个点你不都已经坐在座位上吃包子么？” 周琢斐得意地轻哼一声，“今天换口味了。” “的确，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腻啊，我光看你吃那么久我都看腻了。” 詹子朗嘀咕了半天，直到他回到工位坐下才想起一件事，周琢斐怎么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而且还提着早餐？ 他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原因，恰好邻座的同事和他说话，这么一打岔他也就给忘了。 今天肖望做的是火腿三明治，口味虽然没有昨天的蛋黄酱金枪鱼那么重，但是加入洋葱、黑橄榄、酸黄瓜等材料，口感清淡等更加具有层次感。 简单来说就是也很好吃！ 下班后她照例对肖望进行了一番赞扬，顺带和他提了提公开的问题。 对方先是认真聆听周琢斐的想法，等她说完后想了想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公司人多口杂，说出去的确不如不说简单。” “对吧！”周琢斐就知道自己想得没错，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有一个疑问。”肖望侧过头，专注的看着周琢斐，似乎很在意她的反应。 “嗯？你说。”周琢斐也很好奇对方口中的疑问会是什么。 对方不自觉地放慢语速，加重语气：“如果有人向我发出邀请，我能不能用已经有女朋友这个理由拒绝呢？” “当然可以啊。”周琢斐想都没想便回答说：“不公开又不是装单身的意思。” “我明白了。”肖望眼底浮现出轻松从容的笑容，语气也变得和缓：“那就这么办吧，我们一起保密。” 可周琢斐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对不对，你等一下。” 她拉着肖望的袖子质问：“什么叫做用这个理由拒绝？”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糟糕，她怎么忽然给忘了，肖望在公司一向都是高人气，就算是人尽皆知的不婚主义又怎么样，还不是有褚晴那样的优秀女孩向他示好吗？ 况且褚晴只是她知道的其中之一，这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以前和肖望没关系，看到对方受欢迎她只觉得理所应当，优秀的人自然不缺追求者。 可是现在她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谁会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 周琢斐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丑陋面，她的占有欲非常强烈。 小时候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心爱娃娃，上学时对于最好朋友的占有欲，再到现在对肖望的想法。 事实证明，成长可以让人变得成熟，但不一定会让人变得大度。 要是不知道就算了，但要是听说还不问个清楚，她今晚肯定会睡不着的。 周琢斐郑重其事地问肖望：“你晚上有事吗？要是没事儿就上我家聊会。” 肖望不假思索地便应下了，他将车停好，下车时趁周琢斐不注意用手机发了条消息。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急事，前两天他妈妈给他打来电话，说是让他有空回去一趟，但也事先说明了不是什么要紧事。 肖望对于回家这件事情一直多多少少是有些抗拒的。 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拧巴的情绪，一方面抗拒，每次去了都在家里呆不久，可他隔三差五又要强迫自己去一趟。 既然现在有了选择，他自然是选择留在周琢斐这里，所以他给妈妈发了一条临时有事，改日再来的信息。 两人进了屋，导演在看到肖望后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是跑了几步后，却又放慢脚步，一个劲儿地盯着肖望，最后停在了卧室的门口。 周琢斐见状笑着说：“再来几次你们就混成熟人啦。” 肖望也兴致盎然看着导演，眼中透出一丝期待，身为周琢斐的男友怎么可以和她的猫不熟呢？ 他看过科普文章，知道猫咪对味道最敏感，于是走上前想要和对方套近乎。 可是刚走没几步，导演便转身跑了，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琢斐在后面笑个不停，“导演很胆小的，其实你来第二回他就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是想让他先闻闻我的气味熟悉一下。” “那倒不用你本人来。”周琢斐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我每天回家它不也能闻到吗？” 肖望忍不住笑了，没有人比周琢斐更容易撩拨他的心了。 “那我是不是得再努力一点？” “这个看你咯。”周琢斐指了指沙发，示意肖望坐下：“你先坐下，我们说正事。” 对方十分配合地坐下，即使坐在沙发上腰板依旧挺直着，脊背几乎没有碰到沙发背。 这么坐真是看着就累，周琢斐特意和肖望分开，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以示自己对接下来谈话的重视程度。 “你刚才说如果有人向你发出邀请，这种情况很多嘛？” “也没有很多那么夸张，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吧，不过一般我会及时说清楚的。”肖望认真地说明情况。 他从不会用有女朋友这种借口拒绝，首先他不喜欢撒谎，其次他也不认为编一个谎言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问题的关键还是要表明态度，主动避嫌。 至于他刚才问周琢斐的那问题，与其说是在讨论解决办法，不如说是他在测试周琢斐的态度。 因为他很想知道周琢斐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有一些…… 周琢斐只是念叨着三个字，心里就不自觉得泛酸水，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冷静地说：“我相信你能处理好，不过我能问问褚晴的后续情况吗？” “当然可以，目前我和她只是工作往来，私下她给我发过消息，我也说了有事工作联系就好。”说完肖望还主动把手机解锁递了过来，“你要看聊天记录吗？” 周琢斐吓得一个劲儿摆手，哪有刚谈恋爱第二天就看人家手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肖望目光和语气都真诚无比，“但是既然说了，自然是说明白点好，我做事也不喜欢拖沓，一旦发现了这种情况就会想着尽快解决，拖延对谁都不是好事。” “我知道你可以的。”周琢斐叹了口气，这可是肖望啊，他又怎么会处理不好这些事情？ 她在寰宇这么多年都没听过他任何不好的传闻，足以说明他做事有多小心谨慎了。 那么她到底是试图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又要叹气？” 第70章 幸运 从来没有人因他而嫉妒, 肖望也完全不认为这会变成困扰。 如果周琢斐的嫉妒心很重，那就嫉妒好了，只要与他有关, 他都愿意照单全收。 “那就继续嫉妒吧，只是要告诉我, 不要一个人承担这些。” 骗……骗人的吧？ 周琢斐心想怎么会有人不介意这些呢？ 可是肖望真的这么说了，而她也真的想再相信一次。 可能她还是不甘心接受命运的安排, 想要再为自己争取一回。 毕竟如果对象是肖望的话, 试一试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情况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她俯下身勾着肖望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 小声说：“没关系, 我只要再努力多喜欢你一点, 应该就顾不上嫉妒了。” 她很清楚嫉妒这种情绪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化解的, 与其去花心思思索如何解决，不如把注意力放到其他方面。 只要足够喜欢肖望，是不是就不会在意这些问题了呢？ 周琢斐不知道答案, 但是她愿意试试。 “所以你得好好配合我……” “好。” “我还没说你要怎么配合呢。” “没关系, 怎么样都好。”肖望搂起周琢斐缓慢起身，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自己坐在沙发上, 让周琢斐靠在他的怀里。 他好像已经喜欢上了这样抱着她的感觉，这样两个人可以更加亲密地靠在一起，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呼吸甚至是心跳。 就好像靠得时间久了，两个人的生命也能相融在一起。 “我怎么觉得你回答得很敷衍。”周琢斐靠在他的肩头，嘀咕了一句。 肖望十分认真地回答：“我这不是敷衍，而是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 因为喜欢所以要把一切都给她, 所谓的隐忍、犹豫不外乎是因为不够喜欢罢了。 “好吧，算你有道理。”周琢斐觉得自己真的挺好哄的，肖望一句话就能让她的心情瞬间从多云转晴。 还是说，只有肖望的话对她才有奇效？ 想到这里，她便立即对肖望耳语：“我好像又更喜欢你一点点了。” 对方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像是心动的声音。 “只有一点点吗？” “你别瞧不起这一点，积少成多啊！我工资涨的都没这么快呢！” 说完周琢斐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喜欢这个话题和涨工资相提并论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毕竟爱情和面包都很重要，她能把和肖望的感情放到与金钱相等的地位，也足以说明她对肖望的态度。 更何况她也算是经历过“金钱”考验，现在的她可以骄傲宣布自己是个重感情胜过于金钱的人了。 她将这些的想法都告诉了肖望，之后便用骄傲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你说我想得对不对？” 肖望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柔声附和说：“很对，现在换我更喜欢你一点了。” 这世界上应该没有人不会喜欢上周琢斐吧。 他只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得到了一个契机走进了她的心里。 肖望下意识地收紧胳膊，想离她再更近一些，再感受地更多一点。 与其说是他正在抱着周琢斐，不如说是对方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渗透他。 渐渐地，肖望不再满足于拥抱，他借着姿势的便利开始偷亲周琢斐。因为对方并不抗拒，所以动作也逐渐大胆起来。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周琢斐并不排斥两人的肢体接触，甚至还很主动。 肖望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在知晓了周琢斐的心意后，他当然会想要更进一步。 他不断转换着方向，直到快要吻上唇角才稍作暂停，克制地从意乱情迷的状态中清醒，观察了一番对方的反应。 周琢斐已经闭上了眼，但是红透了的耳朵格外醒目，她看上去有点紧张，可手却很放松地搭在他的胳膊上，时不时地还会动动手指。 这给了肖望不少信心，简直就像是在鼓励他继续。 他缓缓靠近，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神中浮现出暗涌的轮廓，他极力克制，可旋涡却越卷越急，迫不及待地想要搅碎平静的表象。 周琢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呼吸突然变得紊乱，原本紧闭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缕清甜的香气灵巧地钻进他的鼻腔，无意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斐宝……”肖望不断地呼唤着甜蜜的爱称，本人也正在一步步向爱人靠拢。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幸福也可以这样唾手可得。 就在两人距离只剩下毫厘之差时，周琢斐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周琢斐几乎条件反射地睁开眼，根本顾不上自己和肖望有多近，慌忙起身想要去找手机。 可她还躺在肖望的怀里，腿还放在沙发扶手上，行动相当不便，还是肖望伸手一捞，帮她拿到了手提包。 他嘴上一边说着“别急。”一边帮着周琢斐打下手，让她能够尽快找到手机。一阵折腾过后，周琢斐总算是拿到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着吕律师三个字，肖望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说起来这位好友还是他介绍给周琢斐认识的，可这已经是第二次打断他们了。 他还在感慨自己“作茧自缚”，周琢斐已经接通了电话。 “喂，吕律师？” “……” “诶？真的假的？” 听到周琢斐语气的转变，肖望立刻看了过去。 周琢斐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因为吕律师带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和解协议已经谈妥，对方放弃了禁止你和谢家人接触的要求，只是希望协议能在这一周内尽快签好，周小姐我可以把电子版先发给您预览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后天就去签协议。” “昨天不是还说要暂停吗，怎么今天一下就又谈妥了？”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对方内部进行了一些调整。” 吕律师对这些并不关心，所以也没有刻意地去打听，只要维护好当事人的利益，签好协议，拿到补偿金，剩下的就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事情。 直到电话挂断，周琢斐还有些懵。 这就……谈好了？ 这事情怎么顺利地有点不可思议了？ 一开始周琢斐压根没想到从和解里得到什么，纯粹是想出一口气，昨天听到吕律师说要暂停，其实她都已经做好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准备了。 谁能想到剧情来了这么一个峰回路转，协议竟然已经谈好了，而且谢淮竟然让步了？ 周琢斐先是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肖望，对方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困惑表情，显然和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她怎么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开始走运了？ 先是和肖望谈上了恋爱，现在又成功让谢淮低头认错，难道路人也可以触底反弹了吗？ 肖望见周琢斐半天没有反应，忍不住问：“怎么回事，还是因为和解的事情吗？” “是的。”周琢斐把情况告诉他：“已经谈好了，马上就可以签协议了。” “这么快？”肖望听了也十分意外，“昨天不是还说要暂停？” “是啊，我也纳闷呢，不过签了也好，早签早了事嘛。” “那倒是，事情处理好，你也不用再去想这些事了。” “何止是不用想。”周琢斐忽然兴奋起来说道:“还有钱拿呢。”虽然钱不足以平息她对谢淮的怒火，但是有钱拿谁会拒绝呢！ 她兴致勃勃地对肖望说：“到时候请你去吃大餐！” 肖望露出浅笑说：“想吃大餐我们明天就去，不用等。” “重点是吃大餐吗？”周琢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说：“是我请你，对了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请你吃饭来着？” 肖望收敛起笑意，深沉又认真地对周琢斐说：“我请女朋友吃好吃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至于那笔钱他压根不想多提，哪怕周琢斐可以如此轻松地与他商量用处，但他依旧无法忘记周琢斐在他的怀里发抖的情形。 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无法对谢淮做些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毋庸置疑——这件事情绝没有结束。 当然他是希望周琢斐尽快放下这件事情，所以也假装无事发生地配合周琢斐说着玩笑，尽快地将补偿金的话题略过。 很快吕律师便发来了协议的电子版，数十页的协议上盖满了禁止泄露的水印，周琢斐虽然有心想和肖望一起分享，但也得遵照律师的叮嘱，独自坐到一边观看。 只是她刚刚还在肖望的怀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现在换到了沙发上还忽然有些不适应。 她一边看协议，一边与吕律师沟通，协议内容和上次差不多，甚至条件要更优厚一些，至于补偿金的金额，也远超出周琢斐的预期。 这笔钱虽然不足以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也足以支持她在k市买套房子，甚至可以直接去跟肖望当邻居。 [这么多的吗？] [是的，说实话我也很意外，比我的预期都要高很多。] [怎么会这样？] 虽然谢淮不差钱，但也不至于主动送钱吧？ [说起来有件事情确实奇怪，之前跟我对接的都是一位汤律师，但今天联系我的是王律师，他们俩虽然都是同一事务所的，但是王律是行业的老前辈，资历和名气都比汤律师大很多，我想可能是因为律所因为消息泄露，所以特意换了一位知名律师坐镇吧。] [原来是这样，协议我已经看完了，我没有意见。] 第71章 初恋 肖望闻声转过身来, 手中的领带也停止移动，导演抓准时机，后腿一蹬, 原地起跳，两只前爪奋力一扑。 只是领带表面太过光滑, 不管导演如何挥动爪子还是抓不住，最终只能眼眼睁睁看着领带从眼前溜走。 两人见到猫咪的可爱模样, 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肖望便起身便准备收起领带, 周琢斐喊了声“等等”。 “你看看领带有没有问题。”虽说周琢斐会定期给导演修剪指甲，但难保会出问题。 肖望检查了一番，看到周琢斐过来又主动把领带拿给她看, “没问题的。 看到周琢斐突然凑近的脸庞, 肖望忽然想起了刚刚被打断的事情, 心里只叹可惜。 只差一点…… 他整理好情绪, 问周琢斐：“协议都看好了？” “看完了，没什么问题，重点吕律师都帮我圈起来了。”周琢斐检查完确定无恙, 才放下领带, 还顺便帮他理了理位置。 “……就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对方态度变化那么大。”周琢斐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 “会不会和谢澜有关？” “她应该不知道吧，我什么都没说。” 毕竟谢澜以后还要靠谢家读书，所以许多事情周琢斐都没有告诉谢澜, 说多了也只会耽误对方学习。 “那就别想了。”肖望刮了刮周琢斐的鼻子，“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其余的事情也不重要，饿不饿？晚上打算吃什么？” “打算吃昨天的剩饭来着。”昨天周琢斐和肖望在餐馆吃饭剩了不少，周琢斐觉得浪费，于是就打包带回来准备当今天的晚饭了。 “你晚上怎么办？”周琢斐心想也不能拉着肖望一块吃剩饭, 可要是再和他出去吃的话，那她昨天打包就没有意义了。 这么热的天，饭菜哪怕是放在冰箱里，过了两天也有变质的风险。 “我打算随便回去吃点。” “怎么说得这么可怜？”周琢斐嘀咕了一句，她当然知道肖望不可能过得有多惨，只是他的语气配合神情，便给了她一种如果自己不挽留，对方就会风餐露宿的错觉。 “没什么，我晚上一向吃的比较随便。” “不能这样，要好好吃饭的。”周琢斐认真地叮嘱他：“你每天起那么早，睡眠时间都不知道够不够，晚饭一定要好好吃！” 不过周琢斐说什么，肖望都是含笑应下。 周琢斐说完还觉得不够，又特地要求他：“晚上给我发晚餐的照片哦。” “好，那我先回去了。” 周琢斐依依不舍地把肖望送到门口，对方正要出门却又转过身来，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早上给了早安吻，现在是不是该有晚安吻？” 周琢斐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只觉得好笑，她故意说：“这不是还没到晚安的时间嘛？” “可对我来说，再见到你就得是明天了，那这样和晚安又有什么区别？” “好像也有一点道理，那你应该主动一点嘛。”周琢斐向前走了一步，嘴里嚷嚷着：“总不能每次都是我来吧。” 话音刚落，她的腰间就多了一只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那我来。”肖望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缓缓朝她靠近。 周琢斐还在想对方要亲在哪来。 脸颊？额头？还是鼻尖？ 思绪还没走完，嘴上便被覆上了一层柔软又温热的质感。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嘴巴？ 那这岂不是她的初吻？ 肖望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他直起身，看到周琢斐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伸出手指按着自己的唇，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吻远不如刚刚来得大胆，她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怎么了？” 周琢斐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指尖摩挲着嘴唇，消化着自己刚刚完成了初吻的事实。 虽说刚刚亲吻的时间可能只有零几零几秒，可这也是她的初吻。 过了好一会儿，周琢斐才反应过来，她蹙着眉问：“哪有人晚安吻是亲嘴的？” “那我再补一下？” 说着肖望就要凑过来，周琢斐按住了他的肩膀，打断他的动作。 “你等一下，刚才那是我的初吻。”周琢斐一脸严肃地说，“真的，不骗你，我从来没有亲过男孩子，小时候亲亲戚不算啊，反正嘴对嘴是没有的。” 说完她的脸歘得一下就变得通红，懊恼地捂脸低头。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肖望微微一愣，在听清楚周琢斐的话后，刚刚皱起的眉头又迅速放下，语气轻松地说:“这也是我的初吻。” “什么？”周琢斐动作一滞，瞬间愣在原地。“怎么可能？” “很奇怪吗？”羞赧尴尬从肖望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面色如常。 “你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对象，当然我很希望你是唯一的那一个。” 学生时代肖望就是标准的模范生，一心扑在学习，从不考虑恋爱，到了大学，日常行程都被排满，恋爱成为了回报率最低的项目，自然不在考虑范畴内。 等到了工作，他得到了凌煜的赏识，对方更是明确给出了要心无旁骛的专心事业，三到五年内不要考虑与其他问题，肖望自然也是明确做到。 所以周琢斐无疑是他的初恋。 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可以让他如此心动，不断打破原则的人。 就在刚才，他也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而周琢斐还沉浸在自己是肖望初恋这个消息中不可自拔。 她还没有想过去问对方的过往经历，但是从现实出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的那种，期间有情感经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像她这样因噎废食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她在这方面从未对肖望有过多设想。 可没想到肖望的情况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我很高兴我的初恋对象是你。”肖望忽然说，“其实我这几年一直在想，可能我这辈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了，直到遇见你。” 他不会去想为什么早几年没有发觉周琢斐的特别。 思考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毫无意义，每时每刻人都在体验蜕变，过去的他和过去的周琢斐都与现在无关。 他只需庆幸现在两人正好相爱。 “所以说我……”周琢斐先是指了指自己，接着又指向肖望，因为太过震惊，手指头直接戳在了肖望的胸膛上，“是你的初恋？” 不等对方回答，她加重手上的力气，“你怎么会没谈过呢？” 肖望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真的有那么让人吃惊吗？” “怎么会这样呢？”周琢斐自言自语地继续用力戳戳点点，直到被肖望捉住了手指。 “再戳手就要痛了。” 周琢斐也没挣扎，任由对方攥着手，帮她按摩手指。 其实仔细想想，初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亲男人和亲猫并没有任何区别。 初吻对于她来说，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对理想爱情的坚持，更像是一种延迟满足。 她在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爱情是存在的，是会发生的。 肖望本就是她一开始选择的初吻对象，虽然过程有些草率，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恶，她是真的期待过初吻的。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幻想过很多次初吻的场景——星空下，樱花树前，人潮中…… 谁能想到，最后的场景是在她的出租屋门口。 想到这里，她反手抓住了肖望的手，对方朝她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迎着视线，周琢斐踮起脚，主动亲吻肖望。 就像她上个星期趁着酒精上头那样，亲自感受一下肖望的嘴唇到底软不软。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柔软到不可思议。 这和亲吻脸颊或是手背截然不同的触感，就像是吻上一团云朵，被太阳晒得蓬蓬松松的，只要一靠近就会陷进去。 她的呼吸陡然加重，对方反应与她相似，呼出的鼻息在咫尺间隔内交缠，就好像也在亲吻一样。 这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初吻经历。 但也足够了。 “好了，现在你也是我的初吻对象了。”周琢斐亲完稍稍退后对肖望说道。 对方呼吸还很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琥珀色的眼瞳里倒映着她的影子。 她是他的初恋，周琢斐终于反应过来，比起肖望，自己这个初吻情结似乎不值一谈。 “你……”话音未落，肖望突然行动起来，温柔中又带着一丝急切地吻了过来。 这次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又或者是亲昵的依偎，他开始试着索取。 先是舌尖轻轻探出，温柔地来回描绘着她的唇瓣，一点点寻找空隙，趁机钻入，再向她发出邀请。 经过反复的含弄、交缠，吻也愈加深入。 他的动作温柔但又充满热情，仿佛在撕扯一片花瓣，先碾出汁液，再铺满每一个角落 转眼间口齿中便满是他的气息。 周琢斐的意识渐渐模糊，双腿不住发软，全靠肖望的怀抱支撑，两手只知道死命揪着他的袖子。 肖望带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引导她开始沿着隆起的线条展开探索。 薄薄的衬衫遮挡不住胸膛的起伏，简直就像是在迎合她的手指一般。 第72章 缺点 周琢斐完全不敢用力, 只是虚虚搭在上面，但肖望却在不断加大力气，迫使她的手掌更紧密地贴合。 厚实的胸膛被按压到要从指缝溢出, 心脏的震颤宛若火山喷发，顺着掌纹一点点蔓延开, 指尖也随之颤抖起来。 周琢斐憋气憋到头晕，最后是在肖望的提醒下才发现自己忘了呼吸。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来自己还是缺少常识, 才会以为小说里的剧情都是虚构的。 肖望帮她拍背顺气，见她气匀了关心地问：“还好吧？” 周琢斐抬头望去，乍看上去肖望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是仔细观察之后, 便能看出他鼻息略重, 嘴唇异常红润, 好像是沾上了她的口红。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伸手，用指腹帮他擦干净。 肖望也安静地配合着, 视线紧随, 任由她动作。 擦着擦着，周琢斐忽然觉得面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对了, 那天在酒店她们也是是这么开始的。 要不是肖望又坚持了一步，说不定她就已经放弃了。 肖望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周琢斐继续，问：“怎么了？” “没什么。”周琢斐清醒过来加快动作，三下五除二擦干净，而她的指腹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豆沙粉色。 这些痕迹仿佛在提醒她, 刚刚两人吻得有多投入。 肖望在做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在温柔中掺进一些霸道，可她却并不讨厌这样。 糟了，难道她…… 周琢斐还没想完，便感到耳垂一热，是肖望捏了捏她的耳垂，用略带调笑的语气对她说：“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她下意识地反驳：“我哪里害羞了？” 肖望没有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周琢斐听着听着也不好意思起来，恼羞成怒地吼了句：“不准笑。” 对方的笑声这才止住了，“好好，不笑。” “不要用缺点嘲笑别人。”周琢斐小声嘀咕着，她当然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毛病，只要情绪一激动耳朵就红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和朋友拌嘴，常常吵得她面红耳赤的，至于害羞倒是很少。 主要是很少遇到能让她感到害羞的情况，至于人那就更少了。 肖望一脸认真地对她说：“这也不算是缺点，应该算是特点。” “可是这种特点在职场上很吃亏呀。” 试想一下，你正在职场上与同事据理力争，说着说着你自己就先红了脸，反之对面则还是淡定如常，如此一对比，自然高下立分了。 所以周琢斐很羡慕像肖望这样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保持情绪和表情的人。 “你为什么就不会脸红呢？”她盯着肖望，对方对于情绪的管控能力要超出她的想象。不管是生气还是激动，充其量也只是皱皱眉头。 在他身上很难感受到尖锐激进的气质。 “我性格天生就是这样，相反我很羡慕你，不管喜怒哀乐都可畅所欲言的表达出来。” “事情憋在心里多难受啊，说出来不就好了。” “可能我已经习惯了，况且……” “况且什么？” 肖望看到周琢斐好奇的目光，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性格问题，我这人外向不起来。” “没关系，我们两个之间有有一个人外向就够了。” 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变暗肖望才离开。 周琢斐差点脑子一热想把人留下来，只是她转念又想到他们才交往了几天，就要把人留下来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呢？ 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留下来过夜意味着什么，也都心知肚明。 周琢斐一边给自己热饭，一边晃晃脑袋，企图把脑海里的歹念都给晃出来。 不要再想了，周琢斐！ 协议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吕律师替她出面签下了协议，这也意味着她和谢淮的恩怨正式两清，账户里也多了一笔钱。 补偿款到账的时候她还在上班，看到银行发来的转账消息，她差点以为是公司发工资的时候多打了几个零。 还是吕律师及时发来了消息提醒，她才意识到这是那笔补偿款。 虽然一看到这笔钱，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谢淮的丑陋嘴脸，但账户的余额却看得人心里暖暖的，一时上头差点想大喊一声她有钱了！ 恰巧詹子朗从她面前晃了过去，一下子就让周琢斐冷静下来，硬生生地忍住了这股冲动。 做人还是得低调点，更何况这笔钱来的也不算光彩。 她也没什么要摆阔的想法，要是像小说里那样今天出去豪掷千金，那明天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她只是像往日发了工资那样，留了一小部分当做零用，其余都存了起来，至于剩下的要怎么安排她也没有想法。 她的唯二爱好就是吃好吃和打游戏，其实开销并不大，诸如服装首饰她的原则也一向是够用就行。 如果真的要花的话，那可能就是买房子了。 出租房毕竟不是她的家，有时候在考虑买东西时，她总会以万一要搬家买多了麻烦为理由打消念头。 岑欢在搬家的时候，不就很可惜那些家电没能搬走吗？ 可买房子也是一件麻烦事，不仅要选位置、要装修，还有零零散散要处理的问题，只要一想到那些事情周琢斐头都要太大了。 所以她也不是完全像肖望说的那样雷令风行，比如在这件事情上她思考了一下午，得出的结论是——现在这么住着也行，反正也不着急买房子。 于是这个方案就这么暂时搁置了。 不过周琢斐也并非一点安排都没有，这周末她特地把杜虞叫出来，请她吃了顿饭。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最近头一次碰面。 杜虞坐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调侃对方，“哟，你总算走出自闭期了？” 她可太了解周琢斐。 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开始自闭状态，断绝一切社交，每日两点一线在公司和家之间往返，等心情调理好了，又会主动出现。 这次的时间比杜虞设想地要短一点， 周琢斐尴尬地笑了一声，这回她好像压根没有顾得上自闭，顶多是在峰会那几天郁闷几天，后面就完全不顾上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她掩饰着心虚回答说：“这不是前两天感冒了，所以在家休息了几天。” 杜虞并没有多想，而是就着这个话题和她继续聊。 “年纪轻轻抵抗力这么差，你真的该去锻炼一下了。” “我有锻炼啊，我在家里会玩体感游戏，怎么不叫锻炼呢？” “够了，你能不能出门逛一逛！” 两人吃到一半，杜虞见周琢斐情绪状态都很稳定，便试探性地问：“那你算是想开了？” “你指哪方面？要是说汪子成的话，那确实已经想开了。” 现在周琢斐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提到他的名字。 因为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汪子成的恋爱根本不值得如此耿耿于怀。 和肖望相处的每一秒，都远比上一段恋情加起来带给她的正面情绪还要多。 她甚至觉得当年和汪子成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是交往，就像是找了个一个固定吃饭聊天的搭档，也许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到短暂的快乐，但是并不持久。 但和肖望在一起就截然不同。 她可以在对方面前做真正的自己，不需要去维护形象，甚至可以任性调皮，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爱意，也能清楚地认知自己的情绪。 只要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幸福，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对视，刚刚分开就会想着下一次见面…… 杜虞发现周琢斐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说是奇怪是因为在讨论到汪子成这个话题时，她是不可能笑得出来的。 可这笑容又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并且和往日都不大一样，好友微笑时格外甜蜜，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杜虞越想越奇怪，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难道这些天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开始回忆这些天与周琢斐的对话，上班时倒是一切如常，就是下班后两人说话频率明显越来越少。 可是周琢斐这么宅的性格，也没见她分享动态，那必然就是回家了，不是追番就是打游戏，还能有什么事？ 除非是……肖秘？ 杜虞越想觉得有可能，她趁着周琢斐看手机的机会，忽然发问：“肖秘的消息？” “嗯。” 听到这里，杜虞在心中暗呼一声，猜对了! 而周琢斐也反应过来说漏了嘴，她正想着是坦白，还是找个机会搪塞过去，杜虞的问题就已经像是连环炮一样打了过来，让她猝不及防。 “你是不是有情况没有跟我说？” “你俩不会是好上了吧？” “我是说你这个星期怎么一到下班就没影了，你到底干嘛？这都不说？” “你……等一下等一下！”周琢斐问题都没听清楚，连忙打断对方，“你问这么多问题，总得给我说话的机会吧！” 杜虞满脸狐疑地向前靠近，观察着周琢斐的表情，随后身体又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斩钉截铁地说：“你俩肯定好上了。” 周琢斐耸了耸肩说：“我也没否认呀。” “真的？！”尽管杜虞已经得出了结论，也肯定自己没猜错，但当她听到答案从周琢斐的嘴里时，心情还是狠狠激动了一把。 “太好了！”杜虞猛得一拍掌，发出的响声引得附近的食客都回头看了眼。 第73章 观察 “你怎么回事, 干嘛忽然搞得这么正式……”周琢斐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急忙装作不经意地低头揉了揉眼睛，这才止住了想哭的冲动。 她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 所以开始感性了？ “……我竟然有点小感动。” 杜虞轻笑一声，从餐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朝周琢斐挥了挥：“哭吧, 又不丢人。” “得了吧，这有什么好哭的。”周琢斐揉揉脸, 重新抬头冲她露出灿烂笑脸：“这是好事, 我得高兴！” 看来她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刚刚对方的表情完全就是陷入热恋中的样子。 “真好。”杜虞发出一声艳羡的感慨，“果然还是恋爱有意思啊……” 周琢斐想到这几日的经历, 也跟着点头说：“是挺有意思的。” “难怪你最近不怎么搭理我, 原来不是在自闭, 是去谈恋爱了, 不行，那我今天得吃点好的。” “吃吃吃，随便吃, 本来今天就是请你吃大餐。”周琢斐也许舍不得给自己买奢侈品, 但在饮食上向来十分慷慨的。 杜虞佯装发怒说：“饭都吃一半了你才说这话！” “那就吃两顿，夜宵我也包了！”这本来也是周琢斐的原计划，自己有钱了怎么能不带着好姐妹一起享福呢！ “今天跟我吃一天啊, 那你男朋友怎么办？”杜虞酸味十足得说：“刚谈恋爱就冷落他不好吧？” 周琢斐听完便冲她抛了个媚眼：“那也不能谈了恋爱就冷落你呀，宝贝。” “噫……怪肉麻的~” 二人行程十分紧凑，先是痛痛快快玩了一整天，晚饭结束后又去唱歌。 期间周琢斐和肖望发了几条消息，对方得知她们还要去吃宵夜，问了一下地址说到时候来接她。 周琢斐本想说不用, 但转念一想，肖望来接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司机，而只是因为他们一天没见面，他想见她而已。 那些以前无法理解的事情，现在似乎一下子就都能明白了。 杜虞似乎比她还要高兴，本来只是说随便吃个夜宵，但偏偏选择了烧烤，对方一时兴起就点了啤酒，周琢斐也陪着她喝了一杯。 两人边吃边聊，杜虞拉着周琢斐不断发问，势必要将她和肖望在一起的每个细节都问清楚不可。 在听到肖望第二天跑去周琢斐家里照顾她后，杜虞连声感慨：“真贤惠呐。” 之后又听说了肖望会给她做早餐，更是惊呼：“太贴心了吧！我怎么就碰不到这样的男人！” “那你找一个喜欢做饭就好了呀。” “这是做饭的问题吗？”杜虞白了她一眼，“这是肯为你费心思，这年头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谁会特意去花心思呢？” “说的也是。” “看来我有句话还是说错了。” “什么话？” “我之前不是说要多谈谈才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么？现在看来，拼数量也没什么用，还是得找个高质量的对象。” 杜虞很少反省，但是她现在细数了一下诸位前任，愿意为她花钱的是有不少，但是愿意这么花心思的，的确不多。 这么想来，她谈恋爱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杜虞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得，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酒。 “哎哎哎，你慢点慢点！”周琢斐见状赶紧劝说，“你别又喝醉了，总不能每次都醉醺醺的见肖望吧？” “没事，我今天就喝这一瓶。”杜虞心里也有数，不管心情如何，但今天是属于周琢斐的。 她抬眼看见周琢斐正在小口啜饮，便说：倒是你应该少喝点吧，你这么容易喝醉的人。” “知道啦……”周琢斐一边慢吞吞地答应，但手上依旧动作不停。 看到杜虞投来了不解的眼神，她也只是嘿嘿一笑，顺手给杜虞拿了几个烤串。 “多吃点多吃点。” 两人吃饱喝足从烧烤店出来，杜虞问她：“他人在哪儿？” 吃饭途中她就看到周琢斐看了几次手机回消息，不用想都知道这么回事。 热恋中的小情侣嘛，都这样。 周琢斐看着消息回答说：“他说把车停在附近的露天停车场了……” 她刚抬头，便一眼发现了站在对面路灯下的肖望，手一指，向杜虞示意：“在那儿呢。” 路灯的光线像瀑布一般顺着他的肩膀向下流淌，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非凡。 杜虞忍不住“喔哦”了一声，调侃地用胳膊肘碰碰周琢斐的肩膀，“帅的嘞。” “的确不错。”周琢斐嘴上附和着，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肖望身上。 就像主演出场都会伴随着特写镜头与聚光灯，肖望的出现也一定能获得她的关注。 两人走了过去，肖望一眼便出周琢斐的状态不对，轻声问：“喝酒了？” 周琢斐“嗯”了一声，然后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出手势，语气随着醉意一同飘了起来，“一点点。” “我作证。”杜虞接话道，为好友证明：“就喝一杯啤酒，很小的杯子。” 肖望才顾得上和杜虞打招呼，杜虞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回应后便立即闭嘴，赶紧让两人继续，就当她不存在。 肖望嘴角露出笑容，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周琢斐的脸颊：“头晕不晕？” “啤酒而已，没那么夸张啦。”虽说周琢斐已经习惯了和肖望亲密接触，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还是在好友面前如此，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所以她在回答问题时，视线却忍不住朝杜虞看去。没想到对方相当上道，早就已经把头转过去佯装在看风景了。 “走吧，送你们回去。” “好～” 周琢斐招呼着杜虞上车，对方已经坐上了后排，她正想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肖望对她说：“坐后面吧，方便你们聊天。” “嗯，好。” 周琢斐这几天总是在坐副驾驶已经形成了习惯，要不是肖望提及，她都差点忘了还有坐在后排这个选项。 这一天杜虞“拷问”了她不少问题，本以为对方也不会放过肖望。 可没想到好友上车后并没有过多提问，只是正常地和她讨论问题。 直到到了杜虞小区门口，对方才在下车后才对两人送上了祝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们长长久久吧。” “谢啦。” 此时周琢斐已经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杜虞看到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心中更是感慨，万千思绪最后只化为了在车窗上轻轻一拍。 ”谈恋爱去吧。” 说罢便潇洒离去。 不过走了几步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车还没有离开，透过还未关上的车窗，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好啊，不管是看到周琢斐恋爱，还是她和肖望相处顺利。 刚才在车上她虽然没有主动和肖望搭话，但也一直在观察两人的反应。 肖望虽然话不多，但句句都都围绕着周琢斐，而且两人对话时的状态十分自然，周琢斐说说上几句话就会朝肖望看上一眼，还会毫无征兆地笑一笑。 果然幸福是能传染的，看到周琢斐过得这么开心，她好像也更有信心去面对明天了。 只要活下去，就能看到更多幸福不是吗？ “冷气是不是不够凉？”肖望看周琢斐的脸从见面开始红到现在，一时拿不准这倒是喝多了，还是热了。 周琢斐回答说：“还好呀，刚吃完饭有点热嘛，现在这温度我觉得正好。” “那脸还是这么红？” “有没有可能我这是……”周琢斐说着两只手捧着脸颊揉了揉说：“上脸了？” “前两次倒是没看出来。” “可能是因为粉底的遮瑕效果比较好吧，所以看不太出来。” 因为今天只是和杜虞约着吃饭，她便没怎么化妆。一周五天带妆上班皮肤就已经够辛苦了，总得给它一点呼吸的机会吧？ “哎呀，忽然头有点晕。”看到肖望关切的视线，周琢斐一时玩心大起，嘴里念叨着，顺势就朝他靠了过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到底会靠在哪里，反正她只需要倒下，肖望要考虑的事情可能就比较多了。 所以她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为了给对方充分的反应时间。 随着她缓缓倒下，最后好像是靠在了胳膊上？ 她努力侧着头看，发现对方的姿势看着很奇怪，应该是看到她倒下，所以立即把肩膀靠了过来。 这姿势看着就别扭，肯定也舒服不到哪里去，想到这里，她立即准备起身，但给肖望按住了肩膀。 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温柔的声音：“不是说头晕吗？” “没事，我把座椅放平一样可以躺。” “那还是靠在我身上吧。” 肖望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气流擦过发丝，引起微微震荡。 “可这样你不是不舒服吗？” “没关系，但是我这样很开心。” “这些话到底是谁教你说的。”周琢斐嘀咕着，这真的是一个从来没有恋爱过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喜欢这件事情还需要教吗？” “好吧，你说的对。” 第74章 送行 就在回去的路上, 周琢斐收到了谢澜的消息。 [周周姐姐，我明天就要走了。] 周琢斐看清内容后忍不住“啊”了一声，前两天对方还在跟她抱怨口语课太难, 怎么现在就要走了？ 肖望听到动静问：“怎么了？” “我等下和你说。”周琢斐将注意力放回到与谢澜的对话中。 [不是说要到下个月吗？怎么明天就要走了？你们大学提前开学了？] [那倒不是，只是家里人希望我早点过去, 先适应一下那边的环境。] 这个理由也不是说不通，只是周琢斐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要不我去送送你？] 不过就在消息发出去后, 她便想到一件事，明天谢淮肯定也是要去的，不过谢澜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 自然是送别的机会更重要。 至于尴尬这个问题, 只要她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周琢斐问清时间后, 便跟她约定明天去送行。 她放下手机，将刚刚的事情和肖望说了一遍。 对方听后第一反应也是问时间，在听到答案后, 思索了一下说：“那我明天送你过去” “你明天没事？” “嗯, 没什么要紧事，工作上的事情在家里也能完成。” “还得是你啊。”周琢斐冲他竖起大拇指：“反正我周末肯定是想不到工作的。” 虽然肖望嘴上说着整日工作是因为找不到别的事做，可事实证明他就是那种可以把全身心都注入到工作, 还不会觉得疲惫的人。 想想也觉得挺不可思议，她和肖望对待工作的态度完全是两种风格竟然也能一起。 等到车停在小区门口后，周琢斐突然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有事业心？” 肖望反问：“那你会觉得我只知道工作，不懂生活吗？” “不会呀，我不在意这些。” 她虽然想过那些浪漫桥段，也期待过向往过, 但也并不强求。 能够每天应付好工作，还能整理好情绪去面对另一个人，本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周琢斐觉得实在是不应该去强求别人一定要多么精心准备。 要不怎么言情小说多发生于总裁身上呢，因为资源充裕，时间自由。 上班族吵个架之前还得先把工作对接了呢。 肖望听后，也用同样的轻松语气说：“我也是啊，你就算没有事业心又有什么关系，你也不会嫌弃我没有生活情趣。” “有道理。”周琢斐忍不住点点头，从而忽略了肖望探究的目光。 “所以说……” “什么？” 肖望紧盯着她的反应，语气柔和中又带着一丝紧绷，“你的确觉得我没有生活情趣？” 周琢斐很快反应过来说：“你可别给我玩文字游戏，其实我赞同的是前半句，你要是没有生活情趣，那我算什么？行尸走肉吗？” 肖望立即被她夸张的语气给逗笑了，忽然很想抱抱周琢斐。 其实从他一见面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碍于杜虞在场，周琢斐明显又很害羞，他也只能一直隐忍不发。 而现在两人在车里，行动也不方便，想要换车的念头更是空前绝后的强烈。 “我送你进去。” 周琢斐纳闷地问：”今天怎么要送我进去，平常不都是我自己回去的吗？” 肖望像是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今天都来不及和你说话。” “哦~原来是想跟我多待会啊，那你直接说嘛。” 她怎么能忘记，狗狗最是需要陪伴的呢。 周琢斐麻利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临下去前冲肖望招招手：“快来。” 肖望停车熄火，下车绕到周琢斐跟前，“走吧。” 说着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放慢步伐步入小区。 “明天要提前过来找你吗？” “嗯……看情况吧，你有事吗？” “我应该先回家一趟，我弟弟放假回家了。” “啊？那你明天还要来送我吗？” “不碍事的，我回去也就是打个招呼，下午他们应该会有别的安排。” 肖望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稀松平常，可周琢斐就是从这里面察觉出了一抹淡淡的落寞。 对于肖望的家庭情况，她一直处于一个想问但又不敢问的状态。 她想等到对方主动倾诉，可是等待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煎熬，尤其是当你关心一个人的时候。 “那还是来送我吧。”周琢斐手里暗暗使劲，企图把肖望的注意力给拽回来，“这周末我们都没有好好见面。” “你这不是要陪朋友吗？” “朋友不是已经陪完了嘛。”周琢斐边说边把两人牵手的姿势改成十指相扣，“你别那么老实，好歹得为自己争取一下嘛，你得说了我才知道你想要什么。” 争取就可以得到吗…… 肖望略微一走神，周琢斐温软的身躯便已经贴了上来，灵活地钻进他的怀里。 他下意识地收紧胳膊，牢牢拥抱着这束来之不易的幸福。 在他的人生中鲜少有争取就可以得到的成功范例，所以他很早就学会了通过努力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不管是努力学习还是工作，本质上都是通过积少成多的累积来获取成果，只要努力就一定有收获。 但是争取就不同了，争取本身就意味着会有落空，会有失败，会有被放弃的那一方。 他忽然又想起了前两日，自己按照妈妈的要求回家。 母子见面后，一开始还是一些围绕着他日常起居展开的对话，紧接着他妈妈话锋一转，便将话题转向了即将大四的弟弟身上。 肖望听出了对方似乎话里有话，问了几句后便很快弄清楚了妈妈的用意。 她最近刚和亲戚聊过就业方面的问题，不免对弟弟未来的职业发展产生了担忧，把他叫来是想让他来参谋参谋。 “那等晨晨回来我和他聊聊。” “那当然好了，有你这个哥哥，我就放心了。” 妈妈感慨地说了一大堆，又问他把弟弟介绍进寰宇做实习生难度大不大，最后肖望回答了不少问题才从家里离开。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习惯才对了，可是现在听到周琢斐的话，他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倾诉欲。 他甚至没怎么顾得上，就已经开了口。 “前几天……” 周琢斐一听肖望开始说正事，立即进入倾听模式。 肖望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旦开始便毫无保留地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周琢斐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肖望的妈妈有点偏心呢？ 之所以用有点是对长辈的尊重，不然她的措辞可能会更激烈一些。 她是独生子女出身，很难理解多子女家庭的情况，更何况肖望家里还是重组家庭，对方的处境有多尴尬也可想而知。 就是因为在家不受重视，总是被要求照顾弟弟，所以才会养成善于察言观色的性格吗？ 周琢斐不忍心再想下去，更加用力地回搂住肖望说，语调上扬撒娇：“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跟我在一起就要开心一点嘛。” 肖望低头注视着周琢斐，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就像是栀子花在夜中绽放，清冷迷人的香气在夜风中弥漫。 而她此时就在自己的怀里。 “我想吻你，可以吗？”肖望低声发问。 一旦靠近就会想要更多，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觉得满足，明明刚刚只是想要抱一抱她，可现在他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周琢斐听后挑了挑眉，月辉从她上挑的眉骨滑落到微微翘起的嘴角上。 她主动踮脚上前，含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说：“这种事情不需要打招呼的……” “笨蛋狗狗。” 肖望只愣了几秒，便夺过了主动权。 他更加主动热情地吻着，身体力行地用行动回应着周琢斐刚刚的话。 “那这样可以吗？” 他对着再一次忘记呼吸而憋得满脸通红的周琢斐认真发问。 而对方只顾着喘气，完全出不了声。 肖望觉得心里的郁结似乎也快要化解了，因为他要腾出位置，把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放进来收藏好。 以便于自己可以随时随刻回味起眼前人的美好。 直到周琢斐回到家时头还是晕的，事实证明接吻并不会让人觉得头晕，但是忘记呼吸一定会。 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呼吸啊！ 尽管她这么做的本意是想让肖望心情好一点，但是每次都要被提醒呼吸，这也太丢人了吧！ 周琢斐直到睡着之前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事还真没什么办法可解决的，只能多学多练，唯手熟尔罢了。 第二天，周琢斐去机场给谢澜送行。 肖望把她送到机场门口后，便在外面等她，周琢斐按照谢澜给的消息与她汇合。 在路上她便设想了很多种反应用于应付谢淮，但出乎意料的时候，谢淮并没有出现在机场，不仅是他，就连谢澜的父亲也没来。 唯一出现在谢澜身边的是一个看上去比她大上一些的年轻小伙，乌发如漆，唇红齿白，看衣着打扮就知道是个有钱公子哥。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周琢斐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趁着和谢澜说话的功夫反复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努力回想着这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 而对方的表现也很耐人寻味，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并且对周琢斐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第75章 送别 周琢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黑发休闲装, 乍看上去还有几分乖巧感的谢涯，久久不能回神。 这发色与衣着风格一换，她真的差点没认出这是谁。 不过这样一来, 谢涯看着也就更像谢淮。 周琢斐看了两眼就便火速移开了视线，帅哥哪里都有得看, 她还是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你们认识？”谢澜并不知道两人是旧相识，周琢斐是知情但没提, 而谢涯则是完全不知道谢澜口中的周周姐姐, 就是他知道的那个周琢斐。 “见过几面吧，不算很熟。”周琢斐率先开口，以她和谢涯的关系, 充其量也就是个熟人。 朋友那是半点都谈不上的。 “原来是这样, 不过好巧哦。”谢澜还在感慨缘分的奇妙, 没想到唯二来为她送行的人竟然互相认识。 “只有你们俩吗？”周琢斐环视四周, 难道谢家只来了谢涯一个人送行？ “爸爸派了助理来帮我，他今天有点忙没空过来” 谢澜说得十分平静，周琢斐见了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要是放在一般的家庭, 女儿第一次出国读书, 父母怎么可能不来送行，就算再忙也得把时间挤出来才行。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谢澜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也算是一件好事。 “这么说的话，你大哥也没空咯？” 不等谢澜回答，谢涯便嗤笑一声，语气嘲讽道：“他就算有空也不会来的，只会打钱转账。” 周琢斐听后忍不住挑了一下眉，还是熟悉的尖酸刻薄, 果然这才是谢涯。 谢澜听到这话也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而是对谢涯说：“二哥，谢谢你今天来送我。” 谢涯语气和缓了不少，但看得出来他和谢澜之间的确算不上是熟悉，“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一个人多注意点，遇到问题就打电话。” “好的，谢谢二哥，我想和周周姐姐单独说几句话。” 谢涯没有半句废话，直接走到一边去。 之前对方对岑欢的种种表现都没怎么获得周琢斐的好感，但是今天这番行为倒是让她觉得原来他还是有点人性之美的。 “没想到你二哥会来送你，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呢。”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来，其实他对我还不错。” 谢涯对她态度不算热情，但也从来没有找过她麻烦，话不中听，可都是真话。 “所以他这人见谁都是这幅模样？” 谢澜认真想了想：“是这样的，但是我觉得我能理解他。” 如果她也是从小在谢家长大的，说不定也会变成着这个样子吧。 在谢家待得越长，就越觉得这里不像个家，爸爸对她的爱护更像是闲暇之余的角色扮演，而大哥则更像是睹人思人，她感受不到一丝真情流露。 看来看去，还不如二哥待人最真实。 周琢斐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的确很像……” 两人出身相似，处境也都很尴尬。 看谢涯的成长经历便知，谢父是从未考虑把他当成接班人培养的，估计谢涯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也就选择了随波逐流，恣意妄为。 “……但你们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你是你，他是他，你看你以前条件那么困难成绩也还不错，他有名师培养，成绩还不如你呢。” “现在你有了更好的机会，当然可以往上走得更高，虽然我可能没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教，也许等你登上一个新的高度后，再回头看看这些事情，就再也不会为它们困扰了。” 仔细想想，谢涯的生活也非无路可走，只是他选择了这么一条路而已。 周琢斐掏出了提前买好的礼物。“幸亏我上个星期逛街的时候提前买好了，不然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给你送什么。” 她送给谢澜一个小挂坠，东西不值钱，主要是图一个好彩头，另外就是体型小方便携带。 “祝你未来一帆风顺，学业进步。” “谢谢周周姐姐。” 谢澜拿着挂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本出发日期提前就是特殊情况，她也没指望周周姐姐一定能露面。 可对方不仅来了，还提前给她准备了礼物，这份心思就远胜于一切了。 “你可别哭，你要是一哭我肯定也得跟着你哭了。”周琢斐有意调节气氛，便冲谢澜张开双臂：“抱一下吧，下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 谢澜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抱出了周琢斐。 周周姐姐身上有股好闻的气温，身上也是软软的，谢澜抱住就不想撒手，还忍不住把她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谢澜突然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 “姐姐，其实有件事情我没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我这次提前走不是意外，是我爸故意安排的。” “什么意思？” “你和大哥的和解协议应该已经签好了吧？” 周琢斐愣住了，这件事情谢澜怎么会知道，她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学校需要家长签字，我去找大哥，结果听到他在和律师打电话……然后就听到了你的名字，所以才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协议要求我保密，所以我觉得说出来耽误你学习也不合适。” 谢澜摇摇头，柔软的发丝在她耳侧擦过，就像是有只小猫在撒娇一样。 “我知道姐姐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你拒绝了大哥以后不准联系我的条件。” “……这不是必然的嘛，说起来我都认识你好几年，凭什么他说不行就不行？” 谢澜听着她抑扬顿挫的语调，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这才是她认识的周周姐姐。 “所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 “啊？”周琢斐立马反应过来，难道这就是换律师的原因？ 谢澜生怕周琢斐误会，连忙解释：“你放心，之前的事情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把听到的部分电话内容告诉了爸爸，问他为什么大哥不允许我和你接触。” 她想这事情应该也不难查，爸爸这么好面子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事实也正如她预料的那样，没过几天，爸爸便告诉她事情已经处理好，同时也安排她提前出国。 她隐约能猜到这两件事情之间是有联系的，不过出国本来就是必然的结果，现在只是把时间提前，而周周姐姐的问题也被解决了，所以她欣然接受了安排。 至于大哥今天没来，她也心里有数，八成是知道了她“告状”的事情吧。 “……总之大哥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啦。” “原来是这样，那你真的很厉害诶。”周琢斐由衷地发出称赞，“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从消息中提取重点，并且想到解决办法，还把事情给办成了，你真的超级棒！” “可是真正处理这些事情的人并不是我。” 谢澜也很纠结，一方面她觉得父亲对她的父爱不够纯粹，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获得对方的关注照顾。 “那是因为你年纪小，还不足以获得话语权，但是你可以努力变得强大，以后就可以自己去处理这些问题了，说不定其余人遇到问题还要来征求你的意见呢。” “我真的可以变成这样吗？” “当然可以，要对自己有信心。”周琢斐用力拍拍她的后背，想让她打起精神：“这件事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也不会那么快解决。” 当时她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谁能想到第二天就峰回路转了？ 不过这里面好像也还是有点不对？但周琢斐已经懒得继续想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呢。 她说完发觉谢澜半天没有动静，心想糟糕，该不会真的哭了吧？ 不过……想哭就哭吧，毕竟谢澜也只有十八岁而已。 “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最重要。”周琢斐细细嘱咐着，余光正好看见远处的谢涯，又继续说：“你觉得二哥人不错的话，那就和他多联络吧。” 从谢涯对岑欢的态度来看，他对待在意的人肯定也是掏心掏肺的好，有个哥哥总比没有强。 谢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我知道了。” “加油，说不定几年后，你就会变成要让我仰望的大人物啦。” “那姐姐你也要幸福哦。” “当然啦，我现在很幸福呀，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和我一样。”周琢斐忽然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当然我不是说让你找对象啊，这年头找男朋友得慎重！” “我才不找，我是去念书的！我要早点毕业，早点回来见你们。” “很好，很有志气！” 经过周琢斐的一番加油打气，总算是把伤感的气氛扭转过来。 这时谢父的助理拿着东西找了过来，“谢小姐，时间差不多了。” 谢涯见助理来了，便也过来了，三个人一同将谢澜送进了安检口。 谢澜一路不住地回头，直到下定决心，一路往前，消失在人海里。 离别的伤感也一点点爬上周琢斐的心扉，她比谁都讨厌分别，也比谁都讨厌改变。 只是人长大就该接受事实，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的，哪怕是她自己。 等谢澜一走，那位助理和谢涯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周琢斐看了谢涯一眼，算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也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后，身后传来脚步声，毕竟大家都要离开，方向相同也很正常，所以她也并没有太在意，而是掏出手机给肖望发消息。 第76章 偷亲 谢涯想送她回家？ 周琢斐缓缓回头, 谢涯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到一丝友好的迹象。 她迅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你是想送我回去呢, 还是想顺便看看岑欢呢？” 一提到岑欢，谢涯的表情有了明显的松动, 原本毫无波澜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柔情。 就在他还未来得及从美好的记忆中走出，就听到周琢斐说：“对了, 忘记告诉你, 岑欢搬家了。” “搬家？什么时候的事情？搬去哪里了？” “搬了有半个月了吧？具体搬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们一直没有见面。” 周琢斐这番话也是颇费心思才想出来的。 首先她没有说谎，岑欢的确是搬走了, 搬去哪里她也的确不知道, 但是后面这句话就有些春秋笔法了。 现在不见面不代表以后不会, 但她的说法会给人一种以后也不会跟岑欢的联系, 对她事情并不清楚的感觉。 这也是周琢斐想要给谢涯营造的效果。 一来就是减弱了她与岑欢的联系，谢涯也不会再找她。二来也算是在给岑欢帮忙。 人家男女主角都要开始进行主线剧情，你一个配角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说话间, 周琢斐正好走出机场大厅, 与在门口等待的肖望对上视线，她先是上下打量了对方一圈，接着满意地点点头。 嗯, 果然还是这个帅哥看着更顺眼。 “那我也先走了，有机会再聊。” 周琢斐丢下还在沉思中的谢涯，快步朝肖望走了过去。 “好了，我们走吧。” 肖望一边笑着应下，视线朝着谢涯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那是谢家的二少爷？” 周琢斐头也不回地答道：“是啊，你应该见过吧？” “只是觉得眼熟, 但是没说过话，你们俩认识？” 肖望亲眼看着周琢斐和谢涯说着话出来的，从周琢斐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 “算是认识吧，之前见过几面。”周琢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你还记不记得上上个月，我们在新天地碰见，我说我遇到一个顾客在纠缠工作人员？” “当然记得。”说起来那天的确发生了不少的事情，甚至算得上是两个人故事的开端。 “他就是那个工作人员。” 凌煜是肖望的直系上司，那么岑欢以后就是肖望的老板娘，所以岑欢和谢涯的纠葛他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以后被扯上麻烦。 于是她就挑了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事情解释自己和谢涯的渊源。 肖望听到后先是惊讶，但是在想到一些传闻后，便又想通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已经被家里收拾了，你看现在头发是黑的，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红发呢。” 周琢斐说完便看到肖望露出笑容，她语气的确是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不过肖望在笑什么呢？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那天啊……”周琢斐稍一回忆便想了起来，那天从厕所出来她撞见了谢涯，后来一不留神就迷路，再然后就碰到了肖望。 “……我碰到了你在抽烟，那时候还挺惊讶的呢，没想到你也抽烟。” 对方回答说：“其实当时我也有点慌，不过看到是你后，就没那么紧张了。” “嘿嘿，是因为知道我不会乱说出去吗？” “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其中一个？”周琢斐好奇地问：“那还有原因是什么？” 肖望侧头看了周琢斐一眼说：“可能是觉得见到你会高兴吧。” “这么会说话啊。”周琢斐忍不住嘴角上扬，不管是真是假，听着都很让人高兴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遇到你，心情总会变得好一些。” “还能是什么，爱情的力量呗。” 周琢斐说完就被自己肉麻到了，但她也的确感觉到自己最近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就连詹子朗都说自己最近阴阳怪气的频率越来越少。 她哪里有阴阳怪气，那明明是tough love！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确有变化，而且周围的人也都感觉出来了。 “现在当然不用说，我是说以前和你不熟的时候。” “以前？以前我们不就是在公司见面就聊两句呢？” 肖望笑了笑，他要该怎么告诉周琢斐，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呢。 一开始自己只是因为见证了她的成长会感到欣慰，到后来变成想要守护她对于生活的热情，到最后彻底将其视为一股必不可缺，支撑他的精神力量。 这些事情他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她讲。 他忽然开口问：“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都没怎么抽烟了？” 周琢斐回忆了一番，回答说：“好像的确是很少见了，不过你本身抽烟的频率也不高吧。” “从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了。” 周琢斐会错了意，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那很好呀，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劝你少抽烟来着，要不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戒掉好了？” “好。” 因为肖望回答得太过干脆，周琢斐都忍不住想问：“这么干脆？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戒呢？” “因为没有戒的必要。”肖望边说边主动牵起她的手，“我不喜欢喝酒，除了抽烟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压方式，但是现在我找到了……” 听到这里周琢斐就猜到对方下面要说什么，“和我在一起是吧。” “不光是在一起。” “那还有什么？” “想你的时候也很开心。”肖望边说边把周琢斐拉向自己，贴在她的耳边轻声倾诉起来。“特别是想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而周琢斐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红。 这是……大白天可以说的事情吗？ 周围可都是人啊！ 周琢斐面红耳赤地呵斥着肖望：“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也没有一天到晚……” 不等肖望说完，周琢斐就捂住耳朵打断他，“我不听我不听。” 听了就真的忘不掉了！ 半路上，周琢斐时不时要看肖望一眼，她恨自己记性太好，当她还没有意识到肖望那番话的内容时，大脑就已经记住了。 车里本来就安静，周琢斐又是一个脑内活动异常活跃的人，所以她已经不断地想象那些画面了…… 周琢斐，你清醒一点，现在还是大白天啊！ 她狠狠地对着脸拍了拍，车里顿时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巴掌倒是把肖望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周琢斐愤懑地质问：“都怪你！你不觉得你说的太多了点吗？” 说起来他们也就交往了半个多月，彼此之间是不是该留点隐私啊！ “有吗？是你问起来我才提的。”肖望看周琢斐脸红得像是红透了的番茄，便立刻打住说：“那就不说了” 周琢斐又干巴巴地抗议说：“不行，那你怎么可以偷偷想我，必须告诉我。” 肖望也是好脾气地附和，反正不管周琢斐怎么说，他都照单全收就是。 转眼就到了小区门口，肖望问：“那晚上一起吃饭吗？” 周琢斐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三点多钟，离吃晚饭还有好一会儿呢。“如果晚上一起吃饭的话，那现在你去哪里。” 肖望陷入思考，说句心里话他当然是想和周琢斐呆在一起的，可对方如果不提出来，自己提出去她家似乎也不大合适。 虽然两人认识了很久，但是从恋爱时间来说，也只有两个多星期而已，该有的流程他都想和周琢斐体验，一个也不想跳过。 就在他思索的过程中，余光瞥见了周琢斐的手，对方正用手指不断捻着裙子上的装饰花边。 她在紧张什么？ 肖望的视线逐渐上移，看到周琢斐耳垂又有了泛红的预兆了。 他想到了周琢斐之前说过的一些话，心里逐渐有了答案。 也许自己不该犹豫，应该努力争取才行。 “那……”他一开口，周琢斐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我去你家好不好？” “行啊。”周琢斐看似回答地果断，可实际上声音是发虚的。 刚刚听肖望说了那么多，她怎么可能没点想法？ 纯爱已经不适配于她们这个当前版本，欲望才是都市男女都绕不开的话题，只是大家都羞于提及。 仿佛爱情只要和□□扯上关系，就变得不纯粹了。 可是因为喜欢想要亲吻拥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那走吧。” 肖望停下车，两人一同进了单元楼，周琢斐刚开门换好鞋，打算找一找导演在哪里，就被肖望搂住了怀里。 “你……” 剩下的话也被尽数堵在了嘴里。 玄关处正好有一个齐腰的鞋柜，她便靠在了鞋柜上，肖望怕她硌着腰，用自己的胳膊帮了她垫了一下。 周琢斐今天穿了一件有领的衬衫裙，不过她嫌弃衣领太高太热，所以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便没有扣上，但这也正好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把她吻得气喘吁吁后，肖望便顺势一路向下，撇开衣领，停留在她锁骨，用舌尖灵活地舔舐弧线，时不时还会用犬齿轻轻咬在嘴里厮磨一番，锁骨凹陷处承载着他的热情与吐露的鼻息，而变得黏糊糊的。 好不容易等周琢斐喘顺气了，又被他的动作撩拨得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第77章 爱人 周琢斐躺着觉得无聊便看起了电视, 只是她的注意力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肖望。 哪怕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视线就是会忍不住地追随他，想要看看他现在在哪里, 正在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窥探的动作，周琢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更像是狗狗呢？ 这时候，肖望正在阳台低头研究洗衣机上的按钮, 认真的侧脸格外迷人。 周琢斐认为眼前肖望的帅气程度, 不亚于任何时候努力工作的他。 见对方看了半天似乎都没有得出结论，周琢斐问：“要帮忙吗？” “不用，我可以的。” 话虽然这样说, 但周琢斐已经起身走了过去, 告诉肖望洗衣机该怎么操作。 “柔顺剂和洗洁剂从这个地方倒进去, 瓶子在那边。” 周琢斐只需要负责说明, 肖望动作麻利地操作，很快洗衣机便开始运作。 肖望搂着周琢斐，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去坐吧, 我做完饭叫你。” “随便做点吧, 要不我去楼下买两个菜？” 这世上也没有独她一个人享受的道理，人家是来跟她谈恋爱的，又不是来专程做家务的。 “你是特别想吃哪家店的菜？” “那倒不是。”周琢斐把头埋在肖望的怀里蹭了蹭, “我是不想让你太累。” “是我做想做饭给你吃，不然我带来的那些厨具不就派不上用场了？” 周琢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放开了肖望，“那我帮你？” “好啊。” 两人进了厨房开始分工，一个打杂，一个掌勺, 不过肖望看周琢斐切了几下土豆丝就不让她动手了。 周琢斐也知道自己刀工不好，讪讪地让出了厨刀使用权，她只能做做别的杂活。 就在肖望正在挥勺炒菜时，客厅里突然响起了肖望的手机铃声，周琢斐正愁没事干，连忙高喊着：“我帮你拿！” 她快步跑进卧室，房里已经开窗户透了一会儿气，但空中还是隐隐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周琢斐竭力忽视掉这股怪味，在床头的衣架上找到肖望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了响铃的手机。 一看来电显示上是[妈妈]，周琢斐不敢耽误，赶紧送到厨房。 “是你妈妈的电话。” 周琢斐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肖望，对方关了灶火，接过手机往厨房外走。 “喂？我正在吃饭……没事，你们吃吧……好的。” 不出一分钟，肖望便结束通话又走了进来，看到周琢斐关心的表情，故作轻松地笑笑问：“怎么了？” “你妈妈叫你吃饭？” “嗯，不过我说我已经在吃了。”肖望重新点燃灶火，继续翻炒起来。 吃饭这事都得提前打招呼，到了饭点才想起来问，八成就是做做样子，再想到肖望提到弟弟回来，事情也就更好猜了。 肖望已经将菜出锅装盘，一转身看到周琢斐还站在厨房门口发呆，便提醒她：“还发什么呆，该吃饭了。” 周琢斐这才清醒过来，看见肖望手里端着盘子，下意识地走过来要接，“给我吧。” “不用，这盘子太烫了。”肖望边说边往餐厅走。 可他越是体贴周到，周琢斐就越是觉得不公平。肖望明明已经做得够好了，可他的妈妈还是那么偏心？ 等她再餐桌边坐下，肖望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情不好，关心地问：“怎么又不高兴了？” 等等，她在做什么？ 周琢斐意识到一件事情，肖望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就是不想搅乱气氛，那她为什么要搞砸这件事情呢？ 吃饭就好好吃，有问题就该等下解决，不能糟蹋了肖望的劳动成果才对。 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史无前例的大进步，自己竟然也开始学会克制情绪，用理性思考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对着肖望笑了笑说：“我没有不高兴啊，我就是在想吃完饭你是不是就要回去了，舍不得你嘛。” 周琢斐的一句舍不得便胜过千言万语，刚刚那个电话所带来的心烦意乱也被清空，肖望轻声回答说：“我可以再待一会儿的，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 “那等会儿我们打游戏？我有个双人游戏买了很久了，本来是准备和杜虞一块玩的，结果一直没玩上的。” “好啊。” 周琢斐这下是真得开心了，饭后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周琢斐找出手柄进行一番调试，确定连接成功，将一个手柄递给肖望，先教他常规的键位操作。 之前她也和肖望分享过自己玩游戏的日常，发现对方对此并不了解，所以后来分享地就少了。 说她是投鼠忌器也好，体谅他人也罢，但是面对同样的问题，她的确会更加谨慎。 周琢斐教了一会，发现肖望对此也并非毫无了解，一下子便上了手，惊奇地问：“你玩过吗？” 对方回答：“以前陪晨晨打过几次，不过他读高中之后也就没怎么玩过了。” 晨晨是肖望弟弟的名字，至于全名是什么，周琢斐并不清楚，但肖望从不避讳讨论这个话题，并且还会亲昵称呼他的小名，由此可见其实兄弟俩的关系并不算差。 周琢斐若无其事地凑过去，用胳膊蹭了蹭肖望说：“没关系，以后你可以陪我玩了。” 肖望轻轻一笑，“好啊。” 周琢斐想玩的是一款双人休闲通关游戏，这类游戏最考验的就是玩家之间的合作，有些时候就算周琢斐操作再高超，没有队友的配合等于一切白搭。 从肖望的操作不难看出他的确很长时间没有玩游戏，一开始两人的配合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但别看周琢斐平常咋咋呼呼的，在游戏方面反而是异常包容，因为她很清楚这年头游戏好买，搭档难寻，所以对于所有愿意和她一起玩游戏的朋友，她都会给予一百二十万分的耐心。 在她耐心帮助，以及肖望的努力下，两人多少也培养出一点默契，顺利地通过了好几道关卡。 两人一直玩到窗外夜色变浓，周琢斐才按下了暂停键，伸了个懒腰：“唔……腰好酸啊。” 她朝肖望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沉迷或者是兴趣高昂的表情。 原本她以为肖望就是不露山水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流露出对它的喜好。 但是直到今天下午她才发现自己判断失误，肖望不是不会表露，只是不轻易表露。 所以现在她大致可以判断出来肖望对这游戏的评价，一定是不喜欢也不算讨厌。 为了验证她的判断，她问：“你觉得这游戏怎么样？” 果不其然，她得到了一个还不错的回答。 周琢斐放下手柄，像只蚯蚓一样在沙发上蠕动挪移到肖望面前，“帮我捏捏好不好？” 肖望听后没有丝毫犹豫，放下手柄就帮周琢斐揉捏起来。 “是不是下午太累了？” “我有什么可累的。”周琢斐趴在肖望的膝盖上，惬意地享受着对方的按摩服务。 肖望在按摩这一方面颇有了解，大概是因为健身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些人体知识。 要是这么说的话，肖望那句无师自通也不是毫无依据了。 她中途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肖望表情专注，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轻松喜悦的味道，看来他很喜欢做这件事。 肖望认认真真给她按摩二十分钟，直到额头上都隐隐出了层汗才停下手，告诉周琢斐已经好了。 周琢斐又伸了个懒腰，发觉后背的确舒坦了不少。 “肖大夫，你简直是神医！” 她边夸边双手握成拳头在肖望的胳膊上捶打，“那要不要我帮你捏捏？” 对方一边说着可以，一边配合地伸出胳膊，周琢斐捶了没两下就觉得累了，看来体能差异的确是个客观事实 。 肖望对此也丝毫不意外，等周琢斐捶不动了，又伸手帮她按摩小臂。 周琢斐见他力度依旧，丝毫没有疲惫的迹象，忍不住嘀咕起来：“你这体能也太恐怖，简直是怪物。” 她承认自己的确太弱了，但肖望的强也是客观事实。 “刚刚还在叫我神医，现在我就变成怪物了？”肖望调侃地问，将周琢斐抱进怀里方便动作。 “说真的，我是不是得锻炼一下了？”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肯定是锻炼更健康。” “好的，决定了，明天就在家里玩打拳游戏！” “那也不错，只要愿意行动，就是有进步了。” 周琢斐听了肖望的话，开心地搂着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怎么这么好呀。” 肖望从来不会说扫兴的话，也不会敷衍附和。好像真的只要和他多呆一天，就会多喜欢他一点。 “这就要问你了。” “问我什么？” “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可爱。”说完肖望将头埋在她的肩上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 等他抬起头，周琢斐又仔细打量了一遍，确定这就是他表现出喜欢时的神情。 一旦判断得到确定，她的心里像是浸在了蜂蜜罐里般，甜得化不开，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很简单。 它可以让你完全抛开一切成见、要求、原则，全身心地投入到爱人的过程，在这个阶段你只会考虑一个问题——如何让对方更快乐。 第二天，周琢斐吃完肖望做的猪排咖喱三明治，正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盼着早点下班，不管是见肖望，还是打游戏，下班都是一件值得期盼的事情。 第78章 给钱 “上午好, 来找凌总？” 周琢斐这句话也像是句废话，江慎来寰宇除了找凌煜还能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来找她的吧？ 江慎随意地回答说：“来向你们凌总汇报工作的，顺便来找你说点事。” 还真是来找她的？ 周琢斐不解地问：“找我是什么？” “马上你就知道了。”说完江慎看了看周围, 办公室里四处都是人，显然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但要是出去的话又会有其他风险…… 周琢斐也从对方这个动作中看出了些什么，看来还真是有事情找她。 她主动提出：“那我们去隔壁会议室聊吧。” 江慎自然欣然接受, 两个人一块去了会议室, 刚坐下江慎便拿出手机找她要账号。 “你给我一个银行账号，回头给你打笔钱。” 这下周琢斐是真愣住了，她想过各种话术开场, 但是以打钱开话题开始, 而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她钱？ “为什么要给我打钱？” “这你就别管了。”江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给你钱还不好？我又不让你做什么。” 周琢斐想也不想便回答说：“就是这样才让人害怕, 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我钱？你敢给我都不敢收啊。” 特别是联想到江慎身后的背景, 周琢斐仿佛已经听到手铐上锁的声音了。 “你这有什么好怕的。”江慎忍不住乐了，没想到平时周琢斐看着胆子挺大，原来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这钱就是该给你的, 只是过程我不方便明说, 你明白吗？” 她能明白什么，她什么都不想明白！ 不过什么叫做该给她，但是不方便明说？周琢斐隐约觉得这事应该和谢淮有关系, 毕竟能和钱扯上关系的，也只有他了。 可这件事情不是没有江慎的参与吗？当时自己还特地打过招呼的。 “看来你已经想到些什么了。”江慎紧盯着周琢斐的表情，想看看她是否能想明白。 对他而言，保密是工作需要，可是他做了这么多工作却没人可分享，这是何等的寂寞！ 要是周琢斐自己能猜出来, 那也不算是他违反规定。 周琢斐的确是想到了什么，但也不敢再细想下去，她的好奇心也没有那么重，维持现状已经很好了。 至于江慎说的这笔钱，不要也罢。 周琢斐思绪一转，佯装若无其事地说：“还是算了吧，我可想不出来，钱也算了吧，反正我什么也没做，拿不拿都行。” “这就放弃了？”江慎有些失望，他不甘心地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哦，有了这笔钱你好几年都不用上班了。” “您这话说的，现在是不用上班了，那以后怎么办？”周琢斐语气夸张地说：“难道我还真的拿了钱辞职玩儿去，怎么可能呢！” “也是。”江慎笑了笑，周琢斐说的话也的确在理，只是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就像是个循规蹈矩的上班族，和这栋楼里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那这钱你真不要了？” 周琢斐果断地摇头，“不用了，你随便安排吧，能帮到别人也行，自己花也行。” “反正就是和你没关系是吧。”江慎一语道破了周琢斐的心里话。 周琢斐也不见尴尬，反而是大方地笑了笑说：“没办法，我这人比较脆弱，扛不住事。” 江慎释然一笑：“行吧，那就不给了，你就当我没找过你。” 他觉得也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哪能遇到这么合心意的人？ 他对周琢斐有兴趣是不假，但也没有喜欢到那份上，充其量是对她感兴趣，有进一步了解的想法。就是这期间一直受阻，反而延长了他这股兴趣。 特别是今天和肖望进行了一番对话，对方字里行间在提醒他得住手。 只是他有个恶趣味，别人要他做什么，他偏偏就不，一定要自己主动放弃才可以。 “正事说完，那来聊聊吧。” 周琢斐迟疑地问：“现在？上班时间让我带薪聊天？” 江慎理直气壮地说：“上班偷偷懒怎么了。” 这话她跟同事调侃调侃就算了，江慎可是凌煜的朋友，她要是当真，那可就是真傻了。 “那还是算了。”周琢斐作势要离开，“我得回去干活了。” 江慎急忙挽留：“诶诶诶，最后一个问题。” 周琢斐这才停下动作，“行吧，你说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肖秘是不是好上了？” “……” 这要怎么回答呢？ 虽说江慎不是寰宇的人，但是任何秘密一旦告诉当事者以外的人，就得做好被传播的准备了。 但她的沉默本就是一种回答，刚刚和肖望的对话只是让江慎产生怀疑，现在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应该很清楚他的情况吧？” “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嘛？” 江慎微微语塞，只得说：“你要是忙就走吧。” 周琢斐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我真走了？” “走吧走吧。”江慎无奈地挥挥手，既然人都在一起，那剩下的事情他也毫无兴趣了。 “真不问了？” “还有什么好问的。”江慎冷哼一声，“难道听你们谈恋爱的细节，我可没那么无聊。” “那我真走了，有机会再聊。”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这才看到肖望给她发消息，提醒她江慎可能要过去找她。 [你发晚了，我人都已经见过了。] [他找你做什么？] [很奇怪，说要给我钱，但是我没收，下班再说吧。] 排除江慎这个小插曲，今天一天工作还是很顺利的。 下班时周琢斐正在收拾东西，如今她已经养成了晚五分钟再下楼的习惯，一是为了避开人群，二也是要给肖望多留一点时间准备。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关掉电脑收拾包包，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办公室外传来，她还以为是哪个同事回来拿东西并没有在意，继续收拾。 直到脚步声一直向她靠近，周琢斐才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肖望。 “你怎么来了？” “提前下来了，估计你没走所以过来看看。” 周琢斐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好在现在办公室里人不多，周围更是没人，所以她们的对话也不会被人听到。 “你在看什么？” “当然是在看人。”她明明知道没人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怕被人看到？” “就算是同事正常来往，有接触也很正常吧？” “那倒也是。”周琢斐仔细一想，她和肖望关系不错行政部的人都知道，偶尔两个人一块出现其实也算正常，不用太心虚。 “那走吧。” 她刚收拾好手提包，肖望便主动帮她接了过去。 周琢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一直有丢三落四的坏毛病，但是和肖望在一块的时候，她就从来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反正东西对方都会收好的。 可直到走出办公室，她看见自己的手提包拎在肖望手里，才反应过来，同事之间怎么可能会帮你提包呢？ 她赶紧快步走上前，把包接了过来，“给我给我，在公司你好歹注意点吧。” 肖望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到了电梯间，虽然离下班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但是电梯里还是有不少人。 两人一进群就被人群分开，周琢斐被挤到了一旁角落。 本来周琢斐最讨厌的就是人多挤电梯，人与人之间似乎没有半点距离，只能被迫挨在一起，只是现状如此，她也只能在心里抱怨抱怨，做不了别的。 就在这时，肖望一边说着抱歉，一边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很自然地站在了周琢斐的身旁。 电梯内拥挤不堪，但肖望为她挡住了人群，并且身体微微向她靠拢，留出了些许空间。 周琢斐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原本烦躁的心一下子便静下不少。 她抬头望去看到肖望线条分明的下颌，脸上看似没有表情，但是在自己看过去的瞬间又勾起了嘴角。 要是刚才江慎真的要问的话，她应该能说出很多和肖望的细节，因为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铭记的。 随着电梯到达一楼，大部分的员工都走出电梯，内部空间瞬间宽敞了不少，留下来的人也不多了。 周琢斐一边观察着同事们的反应，心底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特别想牵一下肖望的手，但一旦被发现好像就麻烦了。 可是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注意他们，稍稍牵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但电梯留给周琢斐的时间并不多，从一楼到负一楼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还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做，电梯门就再一次打开了。 周琢斐懊恼的叹了口气。果然，犹豫就会败北！ 等他们单独走在地库里时，肖望问：“为什么叹气？今天工作不高兴？还是因为江慎找你的事？” “不是啦，我是叹气我胆子太小了。” 肖望调侃道：“你胆子小吗？我可不这么觉得。” “其实还是小的，不然刚才我就直接牵你的手了。” 肖望一听也不再犹豫，即刻伸手牵住她的手，“没关系，我胆子大一点就好了。” “可是要是被人碰见了……”周琢斐嘴里这么嚷嚷着，但也没有收回手的意思。 “的确是个问题。” “嗯……很烦呢。” 两人边说边走，过了一个拐角，正好看到褚晴迎面走了过来。 周琢斐下意识地想松手，可肖望却仍紧紧攥着，不愿松开。 第79章 公开 这是要干嘛？ 周琢斐又试着松手, 甚至特意拉了拉肖望提醒，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看来不是没注意，而是他没打算松手。 “肖秘最近下班都很早呀。”褚晴主动打起招呼。“琢斐也走了？” 褚晴走近后先是注意到肖望, 随后才看到了周琢斐，才想到最近好像总是看到这两人在一起。 说总是也有点夸张, 只是肖望在公司总是独来独往，下班后很少会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块。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褚晴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 果然发现了自己刚刚错过的东西——这两个人的手竟然是牵在一起的？ 褚晴头脑一乱，试图理清眼前的情况。 前两天她去肖望谈工作的时候，顺嘴问起了对方周末过得如何, 本来也只是闲聊而已, 没想到肖望竟然很认真地回答说陪女朋友办事去了。 当时褚晴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借口, 肖望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之所以会这么判断, 是因为肖望的动态几乎和以前没有任何变化，完全看不出有女友。 但她没有立刻拆穿，只是半开玩笑地问他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他的女朋友。 “是啊, 明天见。”肖望镇定自若地和褚晴打过招呼, 全然没有多聊一句的打算，就这么牵着周琢斐的手走了，反而是周琢斐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下让褚晴有些摸不准情况了, 一般情况下男女已经到了牵手的程度必然是已经是情侣，可有没有可能是肖望故意做样子给她看的呢？ 她实在是分不清，但也做不出追上去问明情况的事情。 人活一世，必要的体面还是要讲的，她已经主动了这么多次，肖望要是不接受, 自己也没有必要一直纠缠。 褚晴回到车上，心中还是惦记着这件事，于是又拿出手机特意点开了肖望的动态主页。 果然她没有记错，肖望的动态的确没有透露出有女友的迹象。 那周琢斐的呢？ 她又点开周琢斐的动态，自从她发现无法从周琢斐这里下手，再加上对方发动态的确太勤快，所以褚晴早就屏蔽了她的动态。 如今解除屏蔽，乍看上去和之前差不多。 没有那些精雕细琢的文案和精心拍摄的照片，全都是一些随手一拍，甚至还有些模糊的照片。 褚晴细心翻看了一会儿，也的确发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周琢斐的动态里家常菜的照片逐渐变多了，并且从部分照片里都能看出桌上有两副碗筷。 其次上周末，周琢斐发了一张在家里玩游戏的照片，看屏幕上的界面这应该是一个双人游戏，而发动态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如果是女性朋友玩这么晚也没什么，可要是男性朋友的话…… 褚晴试着在周琢斐发的最新动态下评论。 [哇，看上去好好吃，是你做的吗？] “……是你做的吗？”周琢斐坐在车里，把刚刚收到的评论念了一遍。 念完横了肖望一眼：“看来你把人刺激了，这是特意跑到我这里来打探消息？” “我也是实话实说。”肖望把前两天自己与褚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其实他本可以随便说点什么搪塞过去，但是和周琢斐在一起的日子太过愉悦，于是他有了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哪怕不能把事情完整说出来，也需要向其他人证明周琢斐的存在。 “你就不怕她传出去？” “她不会的。”肖望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这么做的，以褚晴的人品也不屑于做那些事情。 她和江慎一样，都是聪明人，事情到这一步也就该结束了。 “那我要怎么回答呢？” 肖望嘴里说着随便，可余光却是一直在观察周琢斐的一举一动。 直到对方停下动作，才佯装随意地说：“回好了？” “还没呢，我在和杜虞说话。” 肖望便没有再问，等到了小区门口，两人便很自然地一块上了楼。 按理说恋爱期间自然是要去餐馆约会的，但是周琢斐不喜欢出门，而肖望又觉得做饭比较营养均衡，于是两人一拍即合，最近通常的约会方式便是肖望去周琢斐家做饭。 周琢斐当然一百个没意见，她只需要张嘴吃饭，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食材都是肖望准备的，现在周琢斐都不清楚自己冰箱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回到家，周琢斐先是去卧室换衣服，脱掉了束缚的工装，换上了宽松舒适的居家服，再出来时肖望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她先是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能过上下班后有宽肩窄腰的西装帅哥给她做晚饭的幸福日子。 周琢斐先是给导演加粮换水，接着进了厨房，和肖望挤在水槽边嚷着要洗手。 肖望主动把水龙头扭向她那一边，等她洗干净才又转了回来洗菜。 周琢斐主动请缨要帮忙：“我来洗！” 肖望直接把位置让给她，转而去处理别的食材。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周琢斐自然要把江慎找她的事情拿出来说一说。 这件事情她想了一下午，也多少想出点头绪来。 首先江慎的钱肯定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也不可能是自掏腰包给她的，有钱人又不是傻子，就连詹子朗也干不出这件事情。 所以唯一的答案便是这笔钱是江慎通过她的原因获得的，就算不是谢淮给的，肯定也跟谢淮有关系。 周琢斐一下子之前那个世瑞高层骚扰员工的传言，事情和时间都和她对上了，偏偏人物不对。 当时吕律师以为是对方律所泄漏了消息，有没有可能这是江慎放出来的烟雾弹呢？ 虽然不知道江慎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但是从后续的事情来看，光是谢澜的告状不一定能说得动谢父出手处理这件事情。 这事情说开其实挺残酷的，到底在谢父心目中谢澜和谢淮谁更重要呢？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谢父不会为了半路认回来的女儿去责怪精心培养的儿子，那么谢父的出手可能更多的是顾及到了其他原因，说不定其中就有江慎的推波助澜。 不管怎么说，她不收钱都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了。 这个推论也获得了肖望的赞同，“确实有这种可能……” 以江慎的人脉，利用这些消息为自己牟利并不是问题，只是这样非常容易误伤周琢斐，这事情要真得闹大了，保不准她的身份就会被泄露出去，到时候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他不能明说，一旦说清楚，周琢斐就会变成共犯…… 肖望想想都觉得后怕，幸好事情已经平息，也得亏江慎没有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他没能保护好周琢斐，如果当初早一点提醒，早一点介入的话……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周琢斐洗完菜，用半干不湿的手戳了戳突然安静下来的肖望。 对方反手摁住周琢斐的手，满脸认真地对她说：“江慎他……” “我知道，你提醒过我很多遍了嘛。” 一开始肖望就提醒过她，到后来周琢斐自己也觉察到一些，再到后来种种，她也早就分析出了结论——江慎人不错，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实在是玩不到一块去。 只是人情关系不是那么容易断的，毕竟人家帮过忙，直接翻脸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不止这些，他……”他不止一次的从江慎身上感受到对周琢斐的兴趣，他也不知道今天的那番对话是否足以让江慎死心。 肖望甚至在想如果他们公开关系，可以光明正大地交往，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你还想说什么？说他对我感兴趣？” 见到肖望表情巨变，周琢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肖望感到不可思议地问：“你早就知道？” “当然了，光是开玩笑的说都不知道说了好几次了，只不过你好像每次都不在场。” 周琢斐看到肖望的反应忍不住笑了。“你不会以为我那么迟钝吧，而且你也太高看他了，他那么藏不住事的性格，说起来他条件确实不错，长得也还可以……” 她一边说一边朝肖望靠近，“可惜我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我就喜欢你这样，愿意每天给我做饭的。” 肖望听了心里一热，正要握紧周琢斐的手，但被对方灵活地抽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靠过来，搂住他的腰，又作势捏了两下，“老是穿衬衣做饭也不行，我给你买个围裙吧，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粉色的？蓝色的？” “一定要在这两个颜色里选吗？” “当然可以换，大厨说了算。”周琢斐抬起头看着肖望，突然说：“评论我早就回过了，说是男朋友做的，你要是想直接跟她说清楚也没关系，告诉其他人也没关系，我是不在意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这不是没经验，之前怕麻烦嘛。” 当时她更多还是想到了自己的情况，不想被同事骚扰，也不想成为八卦对象。 但是如今肖望的爱和她的情感都成为了她的底气，内心的秩序稳定让她可以更坦然地面对外界的是是非非。 “我不想下班之后连牵手都要鬼鬼祟祟的。”周琢斐嘟着嘴抱怨着。 以前觉得在同公司员工恋爱太尴尬，天天见面也会磨灭热情，现在真谈上了只觉得见面次数还不够多，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果然像她这样玩游戏都会上头的人，恋爱也会百分之百投入。 第80章 内幕 晚饭结束, 两人坐在沙发上商讨着该如何公开。 肖望问：“杜虞会怎么做？” “我想想……她一般不会发正式正式通知，但是分手会发声明，这样我们要是再看到她发约会的照片, 就知道她肯定谈上了。” “分手发声明？” “没办法，她的男朋友一般都是圈内人, 多少都会有共同的熟人，不说清楚的话很麻烦的。” 周琢斐解释看了眼肖望, 故意说：“不过我们俩要是分了也挺麻烦的, 以后我就不能去顶楼送文件了……” 对方立即瞪了她一眼，加重语气道：“不准胡说。” 周琢斐乐不可支地倒在肖望身上，边笑边说：“我就随便说说嘛, 万一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周琢斐见对方语气不对, 立即止住了笑声, 凑到肖望面前, 讨好地说：“真生气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嘛。” 肖望本想说没事，他知道对方话中无意，只是不喜欢她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分手挂在嘴边。 只是难得看到周琢斐主动哄他, 想看看对方会做到什么程度。所以他只是抿着嘴, 一言不发。 周琢斐哄人的经验并不多，因为能让她愿意花心思哄的人本身就不多，所以大部分的实践都花在了杜虞身上。 而杜虞又是个相当好哄的人, 她脾气火爆，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台阶把话说出来。 她又往前挪了几公分，脸都快贴到肖望的脸上，“你别不说话呀，生闷气不可取。” “你理理我嘛……”周琢斐抱着肖望的胳膊来回摇晃，每晃一下就喊一声“望望。” 不出三秒钟, 肖望就装不下去，露出笑意，轻拍周琢斐示意她停下，“好了好了，我没生气。” “吓死我了，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肖望神情认真地倾诉说：“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随口把分手说出来，哪怕只是玩笑话，我也会忍不住多想。” “了解，我下次注意。”周琢斐也承认自己有时候会有些口无遮拦，再加上平日也常和杜虞讨论这个话题，说得多了，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过既然肖望在意的话，那她还是不说了。 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这就跟学生时代一样，谁会愿意听到别人总是把挂科挂在嘴边，那多不吉利。 “以后不说了，我要是忘了你就提醒我好不好？”周琢斐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先道歉更正错误，接着才是撒娇。 肖望压根应付不了这套，周琢斐一道歉他就心软了，同时他也更加清楚，这辈子他不会再遇到第二个和周琢斐一样的人。 自己又怎么可能放手？ 两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公开也无须轰轰烈烈，顺其自然就好。 肖望和她约好明天来送她上班，而周琢斐在临睡前也发布了一条动态。 照片是她趁肖望做饭偷拍的照片，本来是打算发给杜虞得瑟的，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这种秀恩爱的行为不可取，又因为照片里肖望的背影十分出彩，身材优秀，她实在舍不得删。 发动态正好需要配一张照片，于是她便选中了这张背影照。 并配文，[今日的晚饭有着落啦！] 看似是在分享生活日常，实则是在展示男友。肖望在发出第一时间就点了赞，这下应该就非常明显了。 发完动态周琢斐便把手机丢到一旁，躺下关灯睡觉，再大的风暴也得等明天早八才准许降临。 周琢斐定了比平时更早一点的闹钟醒来，洗漱刷牙，顺带给肖望发了个消息，得知对方已经到小区门口，加快速度下了楼。 不过哪怕上一秒才看了肖望的消息，周琢斐出了小区门还是习惯性地朝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直到听到身后响起车喇叭声，才想起自己今天不用坐公交车。 “早上好！”周琢斐上车后先是给了肖望一个元气十足的招呼，又特意打量了他一眼：“肖秘今天也很帅呢！” 这称呼听得肖望直皱眉：“还没到公司就要这么称呼了？” “嘿嘿，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嘛。” 肖望哭笑不得地提醒她说：“把安全带系上，准备出发了。” “好嘞！”周琢斐应了一声，火速扣上了安全带，接着便掏出了手机，让她看看放置了一晚上的动态，究竟是个结果？ 手机刚点进软件，连界面都没看清，手机便不断地开始振动提醒她有新消息未读。 周琢斐一时都不知道是先看聊天窗口还是先看动态好。 思索片刻，她决定还是先看聊天窗口比较好，最上方的对话是被她常年置顶的杜虞，对方给她发了数十条消息。 [照片不错嘛，肖秘身材很好啊。] [我给你评论你为什么不回我？] [笑死了，睡醒记得看评论区，老社长都被你炸出来了，他还跑来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之后的数条也都是杜虞在转述与大学社团成员的对话内容，周琢斐恋爱之路艰难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大家看到她发了男友的照片，便自发地跑来找杜虞打听情况。 也有不少和周琢斐关系不错的朋友跑来找本人的，周琢斐一边回着消息，看到大家的语气和发来的表情包，也依稀从中找到一些大学时代的感觉。 周琢斐回了一圈消息，才点开动态看，点赞的以同事以及上班之后认识的人居多，詹子朗倒是十分活跃，在评论区连发数条消息。 [什么情况？] [周姐你怎么能背叛我们单身联盟呢！] [还有这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吕律师也给她点了赞，并且留了言。 [祝你们幸福，有空一起吃饭。] 别的评论还能当成是玩笑话，但是吕律师是真的帮了大忙的，所以她一看到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肖望。 “简单。”肖望回答得十分轻松：“过两天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饭。” 周琢斐已经将评论区看了一遍，公开这件事情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复杂，真正关心你的人早就去私聊了，评论区一般都是没那么熟的人留下的一些祝福或者是客套。 “好像公开也挺容易的嘛。”周琢斐看完后一时有感对肖望说。 “本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一起。” “说的也是，不过一想到马上要去公司了，还是有点紧张。” 周琢斐靠在座椅里深吸了一口气，这简直比她第一天去寰宇上班还要令人紧张。 没一会儿，她便感到手背上一暖，回头一看是肖望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拉了拉她的手。 “别怕，有我在。” “嗯不怕的，他们要是问我，我就让他们找你去。”周琢斐冲他眨眨眼，“这不就得了？” 肖望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这也算是个办法。” “嘿嘿，我是天才！” 一转眼便到了寰宇大楼，周琢斐和肖望两人坐上了电梯，因为时间尚早，所以电梯里并没有人，直到上了一楼，才陆陆续续进来了几位同事。 “早上好。”人事部的庄恪心提着早餐走走了进来，她的视线在肖望与周琢斐之间徘徊了一圈，最后又落在了周琢斐的身上。 “周周你……” 一听到这架势，周琢斐便下意识地打起精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对话。 “你听说那个消息没有？” “什么消息？” “就是……”庄恪心说到中途忽然抬头看了肖望一眼，又压低音量说：“凌总要结婚的事情呀。”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不知道？”庄恪心一脸愕然：“昨天有人都晒出凌总的结婚请柬了，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自从岑欢搬走，周琢斐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自然不可能有多惊讶。而且她也几乎不会跟肖望打听这些事情。 两人见面说自己的事情都说不完，又怎么会花时间放在无关人身上？ “我还以为你知道内情呢，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内幕呢。” 说来巧了，她还真知道内幕。凌煜协议结婚这件事情除了他和他的代理律师，再算上她和岑欢，绝没有第五个人知道真相。 “我当然不知道啦。” 周琢斐打着哈哈把这话题糊弄了过去，看到请柬消息的并非只有庄恪心一个人，电梯里的其他同事听到这件事情，也纷纷议论起来。 凌煜常年单身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现在传出婚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可能是一场商业联姻，只是商业联姻要的就是造势，不可能直到发请柬才透露消息。 这也是周琢斐第一次觉得这世上有男女主角是有好处的。 正是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会引起大家的关注，才给了她这样不爱引起关注的人一点喘息的余地。 假如这里正是一场过渡剧情，那么大概只会用【全公司得知婚讯后议论纷纷，人人都在好奇凌总的未婚妻究竟是何许人也。】来一带而过了。 想想也很奇妙，以前她一直在思考原著剧情到底何时出现，如何出现，可现在她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了。 到了楼层，她和肖望打过招呼，提着早餐进了办公室。 她一边听着早到的同事们讨论着凌煜的婚讯，一边吃着早餐，还没吃几口罗璟就来了。 对方来到工位上，见她在吃饭便乐呵呵地说：“在吃男朋友的爱心早餐啊。” 周琢斐嗯了一声。 罗璟又继续调侃说：“小周可以啊，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就谈了个男朋友，我看那照片男生个子还挺高的，是我们公司的吗？” 第81章 台词 詹子朗一走, 周琢斐也继续享用早餐。 “等一下。”罗璟试图搞清楚情况，“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肖秘的名字？是我听错了吗？” 要不然就是同名同姓？詹子朗和周琢斐真的认识一个叫肖密的人？ 正在他思索种种可能性时，便听见周琢斐说出了最不可能的答案。 “对啊, 就是他。” “我去！”罗璟一不留神音量放大了一些，急忙收住声, “真是啊，我就说那背影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周琢斐瞥了他一眼, 不留情面地拆穿道：“得了吧, 你压根就没认出来，刚才还在跟我说他个儿高呢。” 罗璟讪笑一声，“如果是肖秘的话, 能让你打破原则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周琢斐抬起下巴, 语气做作地说了句：“嗯……还行吧。” “这何止是还行, 长那么帅, 性格又好，每天早上还给你做早餐，我看看今天吃的什么……”罗璟草草看了一眼周琢斐手里的三明治, “又换口味了, 我要是没记错，你这三明治就没有重过样吧！” “你这人怎么鬼鬼祟祟监视我吃早餐！” 罗璟感慨道：“我只是感慨上哪去找这么贴心的男朋友啊。” “别感慨，你也可以成为这样的男朋友。” “那我怎么比的了？”罗璟想也不想便挥手认输：“比不了比不了。” “这也没什么比不了的, 只是双方刚好都适合这样的生活方式，他喜欢做饭，我愿意吃也喜欢吃，正好不就凑在一块了吗？” 罗璟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地用惊叹目光注视着周琢斐。 “你干嘛不说话了？” 周琢斐日常便会和罗璟斗嘴，两个人关系相较于其他同事要更好一些, 说话自然要随便不少，况且她这番话也没有很过分吧？ 这不是挺理智的嘛？ “我忽然觉得你变温柔了。”罗璟满脸惊愕地回答说：“这要是换做以前，你不已经开始嘲讽我了吗？” “我有这么刻薄吗？”周琢斐问完仔细一想，不得不承认罗璟说得在理，她是真的已经想到了不少讽刺的话术了。 “也不能说是刻薄，只能说是你比较……”罗璟绞尽脑汁斟酌语句。“尖锐？” 在他看来年轻人带点锐气也正常，周琢斐性子直，嘴上受不了委屈，偶尔说得犀利一点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刚进社会的时候也是这样，也是在经历了不少事情后才一点点学会收敛，所以他对小周也一直很包容，总得给新人成长的空间和过程嘛。 周琢斐倒没想那么多，觉得自己可能是和肖望在一起呆久了，好好说话的时间变多了，所以她语气就没那么激进。 她言辞恳切地对罗璟说：“你要是想让我嘲讽的话，只要再努力拜托一下，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嗯……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罗璟笑着说：“那还是算了吧，我觉得你刚才说得那番话就挺好的，果然和肖秘谈了就是不一样。” “什么叫做跟他谈就不一样？”周琢斐想也不想便反驳说：“这话我不爱听，他是很好，我也不赖啊。” 罗璟刚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仔细一想这话的确是有些歧义，于是爽快道了歉说：“哎呀，说顺嘴了，没有那个意思。” 周琢斐也没打算较真，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吃过早餐，开过日常晨会，叶茹把周琢斐叫到了办公室。先是询问工作近况，聊了聊接下来的工作近况。 虽然离年末还有三个多月，但是年会差不多已经要开始准备了，叶茹叫周琢斐进来，就是打算今年让她试着多承担一些工作。 虽然混日子是周琢斐的人生口号，但是领导安排的工作她也得干，好歹她也自诩是叶茹的得意门生不是？ “我知道了。” “对了，小詹过了实习期大概率要走，他手上的工作你记得对接。” “小詹要走了？”周琢斐一脸惊愕：“没听他说过啊？” 她记得对方的确是说过家里打算安排他去舅舅的公司，只是连走这种事情都不告诉她，他是怎么好意思指责自己的？ “可能这消息他自己也不清楚吧。”叶茹谈完工作，表情也有些松懈，对着还在做笔记的周琢斐发问：“谈恋爱了？” “嗯……谈了，叶姐你也看我的动态啊？” “偶尔翻一下，今天刚好就看到了。”叶茹语气关心地问：“是肖秘？” “叶姐你认出来了？” “那倒没有，是猜的。”叶茹眼看自己猜中，态度越发从容起来。“前两天我碰到你在公司外面上了肖秘的车，当时就隐约有感觉不太对劲，今天又看到你的动态，我猜应该就是你们俩谈上了。挺好的啊，这么年轻就是要谈恋爱，你们谈多久了？” “刚半个多月。” “正是好时候啊。”叶茹感慨了一声，随后话锋一转道：“那年会的事情交给你去做正好。” 周琢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话题跳跃竟然这么大的吗？ “对啊，你男朋友是肖秘，你这名头去哪儿都好使，交给你做正合适。” 年会不单是涉及到场地租赁、布置、场控，与各部门之间还有各种对接。 其中最令人头痛得大概就是各部门需要排练节目，本身年末就是各种审核、总结、补材料的时候，偏偏还要抽时间去排练节目。 哪怕是寰宇这样好福利的公司，一到年末大家也是怨声载道。 但年会却是非办不可的，所以行政部的同事们在这个时期常常会经历两头受气的委屈时刻。 周琢斐也是经历过的，不过去年她是负责打下手的，所以感触还没有那么深，但是从同事们的状态中也能看出来。 年会除了老板，没人高兴。 “叶姐……你这样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当然是要挑选最合适的人来做最合适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可周琢斐怎么就是这么心虚呢？ “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按照规章制度去办事，同事怎么想是他的事情。” 叶茹看出周琢斐的烦恼，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在公司少不了有这样的烦恼，做好自己就够了。” 周琢斐勉强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做的。” 反正先应下，回头她再好好琢磨琢磨。 “加油，你来了三年多，明年也该升职级了。” “好的。” 周琢斐以前听到升职还会稍稍激动一下，毕竟级别一涨，福利待遇也会跟着涨，但现在她听到这消息可谓是毫无触动。 毕竟工资再怎么涨，也不会比她账户里那笔钱还要多的。 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从容吗？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一眼就看到詹子朗在偷懒，本想上去质问，但是想到叶茹说他本人可能都不知晓，想到这工作本身也是长辈安排詹子朗做的。 又想到对方之前提出的“遛狗论”，忽然觉得他之前说得也不是毫无道理。 所以她心平气和地将叶茹的话告知了对方，詹子朗一听关于他的安排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立马就炸开锅了。 “怎么连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要把我弄走了？太过分了吧！” “你冷静点，回去好好问问你爸妈。” “这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想让我进舅舅的公司呗！” “那要不你离家出走试试？” 詹子朗立马安静下来，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周琢斐：“这就是你的建议？” “我的建议是人如果不彻底独立，是很难在父母面前获得话语权的。小打小闹没意思，你得走出舒适圈。”周琢斐拍拍詹子朗的肩膀，叮嘱他最近把工作汇总一下，以便随时交接。 中午吃过饭，周琢斐小憩一会儿，下午和罗璟一块出外勤。 两人边走边聊，刚出电梯便赫然发现岑欢出现在公司前台处。 半个多月不见，对方的形象再度转变，如果不是周琢斐对岑欢足够熟悉的话，也很难认出她。 不过岑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早上才听说了他们的婚讯，下午岑欢就出现在寰宇。 周琢斐不由得放慢脚步，难道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小周你人呢？”罗璟走着走着发觉身边没人了，这才回头去找周琢斐。 他这句话说得异常响亮，半个大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岑欢一听到小周二字，也是下意识地循声寻找。 “琢斐？”岑欢开心地冲她挥舞胳膊。“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能碰到你呢。” 罗璟一看周琢斐认识，便也没急着走，打算等一等先让他们俩叙叙旧。 周琢斐过了闸口走到岑欢面前，“你……”她紧急头脑风暴了一番。 按理说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那看到岑欢在这里应该会意外才对。 做完这些推理后，她决定好了台词：“来找我吗？” 岑欢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不是，我……” 这时前台小姐见到两人认识，立刻向周琢斐求助道：“周周你来了就好了，这是你朋友吗？她刚才说要找凌总，但是今天凌总是没有预约的。” “找凌总？” 周琢斐依稀有点记起来剧情，好像是因为岑欢因为什么急事要找凌煜，联系不上人于是便找到了公司。 前台不知道岑欢的身份，见她拿不出预约，更说不出理由，自然不可能真的打电话向凌煜求证的。 她记得故事后面的剧情是岑欢因为找不到凌煜，只能一直在大堂等着，直到凌煜看到短信亲自下来接人。 第82章 浮夸 前台听周琢斐这么说, 便不再犹豫，立即拿出访客登记册让岑欢填写。 见事情了结，周琢斐也打算招呼罗璟离去, 但对方在听清岑欢的名字后，不仅不着急, 反而还让她先把岑欢送上去再说。 周琢斐正想夸罗璟难得体贴了一回，便见对方一个劲儿地冲她使眼色。 “你朋友和……凌总很熟？” 周琢斐回答：“不知道啊。” 显然罗璟对周琢斐还不够了解, 判断不出话语的真伪, 只能欲言又止，毕竟当事人就站在这儿，有些话也不方便说。 另一边岑欢也填好了资料, 前台小姐送上了访问证, 为她解说路线。 周琢斐正听着, 远处电梯传来开门的提示音, 便朝那边望了一眼，肖望从电梯里走出，径直朝着前台走了过来。 岑欢自然也认识肖望, 见他过来连忙表态说：“肖秘, 我有急事找凌煜。” 肖望语气温和地解释道：“岑小姐，凌总正在开会，他让我先带您去上面休息一下。” “好的, 那麻烦您了。” “这是我该做的，这边请。”肖望为岑欢指引方向，示意她先走。 岑欢走之前不忘和周琢斐打招呼：“琢斐，那我先走了，真是谢谢你啦。” “小事情，你快去忙吧。” 周琢斐边说边将目光移向肖望, 私底下的相处多，再看到对方的工作状态，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没在一起之前她对肖望的认知都来源于工作形象，看到他谦虚包容又不失干练，便认为他在生活里也该是这样。 但事实证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超粘人的。 肖望看了看周琢斐与罗璟，还未开口，笑容便先露流了出来，语调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要出去？” “嗯，出个外勤。” “外面热，注意点。” “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看着肖望与岑欢离去，周琢斐也叫上罗璟准备出发了。 “这下总算可以走了吧？” 刚刚目睹了两场大戏的罗璟，也不知道该把关注点先放在哪一边比较好。 与未来老板娘的初见固然值得八卦，但是小周的恋爱更加令人好奇。 思索再三，罗璟决定还是先从熟人开聊：“所以说你和肖秘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到底谁追的谁？” “你是随口一问，还是真的好奇？” “当然是真的好奇。”不管是周琢斐还是肖望恋爱都足以引起轰动，更何况还是这两人在一起，简直就是强强联手了。 周琢斐认真想了想，虽说是肖望先主动示好的，但是先表白的人是她呀，于是回答：“算是我追的吧。” “果然，平常就看到你总是夸肖秘，一早就有想法了是吧？” “嗯，算是吧。” 她对于肖望的欣赏一直都是有的，说没好感也不可能，就像杜虞曾经说过，如果不在意，她也不会频频提到对方。 罗璟又问了几句，方又把话题转到了岑欢身上，“刚刚那个女生你很熟？” “我以前的邻居，认识好几年了吧。” “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罗璟语气夸张地说：“凌总要结婚了，新娘就叫岑欢。你朋友又来找凌总，凌总还特意让肖秘下来接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朋友就是凌总的结婚对象？” “哦！”周琢斐发出了一声浮夸的惊呼，“那应该就是她了。” 罗璟纳闷地问：“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不知道？” “确实也没有那么熟，我见她的时间估计还没有见你多。” “啧，这话可不敢胡说，要是肖秘听了非找我麻烦不可。” “这怎么可能，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两人结束外勤回来，恰好又碰上岑欢离开，此时正值下班时间，大厅里满是人。 大家边走边向岑欢投去好奇的目光，似乎经过一个下午的发酵，整个寰宇都知道凌煜的未婚妻来了。 不过这事也就是摊在男女主身上才会这么引人注目，周琢斐暗暗吐槽剧情强行推动不看逻辑，一边在岑欢的招呼声中走过去。 “你才回来呀，好辛苦，都出汗了，我有纸你要不要？”岑欢正打算找出餐巾，余光便看见一只手已经递了过去。 同时耳边传来肖望的声音：“我有。” 她看到周琢斐很自然地接过纸巾，先是询问身旁的男同事需不需要，接着才开始擦拭额头，而肖秘似乎还很关注着周琢斐的一举一动，全程视线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这两个人好像…… 岑欢想起刚刚和肖秘的对话，因为凌煜开会时间太长，期间肖秘曾经陪她聊了一会儿，她们之间的共同熟人也就只有周琢斐了，所以便借此为话题。 当时岑欢就觉得肖秘和周琢斐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因为对方主动问了不少事情。 再到见到眼前这情况，心里也就有了数，掏口袋的手也立刻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两个人看上去很要好呢。 岑欢生出一丝艳羡之情，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该奢求太多，能够还清债款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她打起精神，只要渡过这五年，以后就自由了。 “肖秘我先走了。” 肖望收回目光，回答道：“我送你上车。” 岑欢连忙摆了摆手：“我自己可以的，今天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 说完她生怕肖望再和她客气，抬脚就走，肖望是遵照凌煜的安排执行，自然不能真的就让她一个人出去找车，匆匆和周琢斐打了个招呼便追了上去。 这两人一走，周围的同事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凑过来跟周琢斐打听情况。 “小周，这女生是谁啊？” “我听说是凌总的未婚妻，真的假的？” “是啊，我一听说老板娘来了赶紧冲下来看看，是她吗？”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诶。”周琢斐努力应付着众人，然后又说了一遍经典台词：“她以前是我的邻居，但是已经搬走了。” 众人一听是邻居，那就意味着不熟，更何况还是搬走的邻居，所以打探的欲望便直线下降，聊八卦哪有下班重要，众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几嘴也就散去了。 倒是罗璟看到两人的对话，觉得二人关系不错，好奇地问：“你说她结婚会不会给你发请柬啊？” “不知道啊，我们公司人也能去凌总的婚礼现场？” “我肯定是去不了，但你指定行啊。”罗璟冲她挤挤眼：“这不是还有肖秘嘛。” 肖望作为凌煜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拿不到请柬？ 周琢斐倒是没想过这茬，已知凌煜和岑欢是契约婚姻，那么婚礼和大型cosplay有什么区别？实在是没什么参与的必要。 她还是向往那种小而精简的婚礼，邀请的人不用太大，双方的至亲好友即可，只需要简单举行一场仪式。 每一个人都是真心为新婚夫妇感到高兴，也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不过周琢斐也只是想想，她知道她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么多年的人情往来就等着这个机会收回来呢。 所以说普通人想要一场浪漫婚礼谈何容易。 周琢斐回过神来，随口说道：“说真的，要不是我认识你挺久的，我都怀疑你暗恋他，今天一天你都提多少回他了。” “这你得理解，毕竟你们谈恋爱真的是一件新鲜事。” 周琢斐回到办公室打卡下班，直接坐电梯去了停车场和肖望汇合。 一见面，她二话不说便抱住肖望，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身体有了依靠，便可以卸掉所有力气。 总算下班了！ 肖望温柔地搂着她，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是要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回去？” 周琢斐舒服地不想起来：“再抱一分钟。” 平时下班她都得先在沙发上躺上一会儿缓一缓才行，现在抱着肖望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甚至会更好。 沙发可没有温度，也不会安慰她。 肖望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周琢斐能更舒服点。说是一分钟其实时间早就过了，可对方没有起身，他也不愿意叫停。 车外是用钢筋水泥浇筑而成，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寂静世界，车内却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专属时刻。 只要这么一想，再烦恼的情绪也可以得到慰藉。 “你最近有没有想买的东西？要不周末我们去逛街？” “啊？”恢复了些许精力的周琢斐抬起头来，“你想逛街了？” “天气也快凉了，你没有买衣服的打算？” “说起来好像是缺一件风衣，不过我打算网购来着。” “那我们周末去看看？” “怎么，你要给我买衣服啊？”周琢斐觉得奇怪，好端端地对方怎么会提到逛街。 “买别的也行。”肖望看到周琢斐的头发乱了，忍不住帮她整理了一番，“就是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没给你买过什么东西。” 大概是和她在一起太开心，有时候明明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见面也就忘了。 不过今天肖望一看到岑欢就注意到她衣着打扮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凌煜的手笔。 他便很自然地想到了周琢斐，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他送过礼物。 论财力他当然比不上凌煜，但给女朋友买几件喜欢的衣服他自然是要做到的。 “不用这么刻意啦，我不是也没有给你买吗？”周琢斐帮肖望抚平西装上的褶皱，行进到了胸膛处时因为手感太好而忍不住放慢速度。 第83章 全貌 周琢斐越是这么说, 肖望便越是想给予更多。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言行都会被她理解、珍视、需要。 就像是风知道了云的眷恋，也会温柔地停留，他也想毫无保留地对她好。 肖望用双手裹住周琢斐不断作乱的手, 温柔地问：“那我们周末去逛街？” “可以啊？但是我要睡懒觉。” “那就下午去逛街，中午吃大餐。” “好耶！”周琢斐开心应下, 目光灵动而生辉：“这么一来，这周就有盼头啦！不过本来我每星期也就是靠着盼周末熬过去。” 经由她这么一提, 肖望也意识到如今自己对于上下班的时间点变得更敏锐了, 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工作没做完就继续，直到做完才算下班。 但现在他会想到周琢斐, 不管加班与否都要告知她一声。 自己的存在仿佛变得更有意义, 有人会在乎他需不需要加班, 也会关心他累不累。 他不由回想起了大学时期, 当时的他目标明确，只想着早点独立，从家里搬出去, 就算再忙再累也不觉得委屈。 自己总是在深夜独自回到狭小的出租屋, 偶尔会在等待入眠的寂静长夜里感到一丝落寞。 也许这就是他未来生活的全貌。 但现在他知道了，生活其实还有另一种模样。 等肖望再回过神来，才发现周琢斐正好奇地看着他, 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不好意思。”他面露歉意：“刚刚走神了。” 周琢斐自然看出肖望在想心事，在确定对方心情还不错的前提下，忽然提高音调，热情道：“大狗狗，让主人亲亲～” 念叨完便在肖望右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了一声响亮“吧唧”声。 亲了一下她还意犹未尽, 想在左脸颊上再亲一下，于是她努力朝他靠拢，找准位置正准备下嘴。 就在即将亲上去的那一刻，肖望忽然侧过脸，这个吻便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人怎么不打招呼！ 周琢斐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舌头就已经主动钻了进来，肖望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她，转而搂住她的后颈。 “唔……” 明明说是只休息一分钟，结果两人足足在地下停车场呆了半个小时。 平复过来的周琢斐扳开遮阳板，用反面的镜子照了照，发现口红已经彻底花了，她原本想要补妆，但是想到马上就回家吃饭了，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又看了一眼肖望，对方的嘴上果然沾了不少，熟练地打开储物箱拿出湿巾帮肖望擦拭。 她边擦还边嘀咕：“嘴上都不知道擦干净，要是就这么下车那不丢人死了？” 肖望听后忍不住笑了：“这不是有你吗？” “哼！” 两人回到小区，周琢斐发现隔壁的房门竟然开着的。 自从岑欢搬走后，这房子便一直空置着，之前她说过可能会继续把房子出租贴补亲戚，看着样子是租出去了？ 周琢斐好奇地朝屋内扫了两眼，发现里面的陈设还是老样子，没有看到任何房客搬来的迹象。 不过她也不方便在人家门口东张西望，看了两眼也就收回了目光。 进了屋子，还是照例周琢斐换衣服喂猫，肖望准备做饭。 周琢斐忙完就进来打下手，聊着聊着话题便聊到了叶茹的安排上。 以往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她都是跟杜虞聊聊，只是两个人的职场环境实在是差的太多，一开始还能聊，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两个人的节奏和观念不太相同。 很多时候杜虞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能起到一个情绪支持的作用。 但是肖望就不一样了，哪怕两人没有恋爱，他无疑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咨询对象，只是当初自己不好意思麻烦对方。 “其实我都有点怀疑，叶姐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你女朋友，才会给我安排这个工作。” 毕竟这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合了，她们前一天晚上才决定公开，第二天叶茹就开始分配工作了。 “领导分配工作自然是有她的考虑，除了工作能力，其余方面本来也都是要考虑的范畴，假如你是她，你会这么做吗？” 周琢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那肯定会啊，当然是怎么省事怎么来了。” “那你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肖望一针见血，直指要害：“叶经理的立场本身就和你不一样，她要考虑的只是如何更好地完成工作，你的个人发展不在她优先考虑的范畴内。” “也是，叶姐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从来寰宇就是她带我的呢。” 周琢斐在知足方面相当懂得自洽，本来大家来上班都是为了赚钱，能遇到一个公正公平的领导就够幸运了，更别提人家还愿意提携你。 “所以说不管是为你自己，还是因为叶经理，你要考虑的重点都应该是把工作处理好。有时候机会并不公平地出现在每一个人面前，但是能不能把握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周琢斐还是有些踌躇，她这一辈子从未精英优秀之类的词汇扯上关系。 能够进寰宇，那都是拜作者大人所赐，她自信可以全力以赴，但却不能保证可以做得有多好。更何况还带上了肖望，无疑是在隐形中又给她更添了一层压力。 要是出了岔子，她自己挨批评就算了，连带着肖望也会被人诟病。 肖望暂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向周琢斐发问：“你觉得我当初是怎么当上凌总的秘书？” “当然是因为你厉害啊。” 听到周琢斐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肖望的心情小小雀跃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回归正题：“刚毕业的时候大家不都一样？就算我有多厉害，也不可能比那些有过多年工作经验的前辈更优秀。” “那倒也是哦，你这行里应该算年轻的吧？” 周琢斐忽然想起了白秘书，他看上去和肖望也差不了几岁，但是做的事情却大不相同。 “所以还是因为凌总的赏识，他觉得我可以，也愿意给机会锻炼，我才拥有了这个机会。真要论起，这其实对其他的面试者并不公平，但是招聘本身就不是绝对客观的事情。” 周琢斐一下子就明白了肖望的意思，有的时候原因并不重要，千万不要本末倒置。 这世界本就是复杂的，真要琢磨的话，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我知道啦，不想那些，把事做好就好了。” 肖望见周琢斐这么快就想通了，心情愉悦之下翘起唇角。他从很早之前就很欣赏周琢斐这一点，从不纠结拖沓。 “好好加油，今晚多吃点。” 经过了一顿大餐的犒劳，周琢斐第二天精神十足地开始着手准备年会的事宜。 与她饱满的精神状态不同，詹子朗看上去则要萎靡不少。 就连周琢斐和他说话，他也是有气无力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打游戏卡关了？” “打什么游戏啊。”詹子朗表情哀怨，“周姐，看来我是真的要走了。” 周琢斐心想，消息都已经传到叶茹那儿了，詹子朗离职肯定是必然的，他又做不了主。 只是看小伙子心情不好，她也就没有继续打击了。 “要去舅舅的公司了？” “不去了，直接回家里帮忙。” “哟，那不就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周琢斐语气夸张道，“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我要是你，我就在公司横着走。” “我要是在公司横着走，以后人家见了我都得喊蟹老板。” 周琢斐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不是挺会自我安慰的吗。” “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詹子朗可做不出离家出走的事情，不是他不够大胆，只是他的羁绊太多了。 他这么一走，他的藏品怎么办？限量版游戏机怎么办？ 再者，他也清楚得很，不管怎么挣扎也就是在挑战他父母的耐心，要是两老真的生气了，他还有什么可挣扎的，直接打包埋了吧。 “不管怎么说，最后都是要回去干活的，还不如现在态度积极点，给自己多争取点条件。” 周琢斐听了这话，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我真的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詹子朗一脸委屈，“我又怎么了！我明明很烦恼啊。” “因为我讨厌你的烦恼，你这个家中有亿万家产被父母强迫继承的游戏死宅。”周琢斐越想越气，语气忿忿道：“你不想干就给我干，我还得给你善后工作。” 这叫什么事！ “哎，其实也不是不行，主要是我父母不答应。”詹子朗说着说着，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要不周姐……你去我那儿吧？” “干嘛？你要挖我？” “对啊，跟我一块走，正好去给我当秘书呗。”詹子朗越想越觉得主意不错，周琢斐的工作能力他也是认可的，有个认识的人去了公司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周琢斐果断摆手拒绝，“不去不去，才不给你当秘书。” 昨天她才重温了一遍有个好上司的重要性，要是詹子朗当了她的上司……简直不敢想象。 “你别急着拒绝啊，去我那儿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三倍我也不去。” 精神损失可不是钱能弥补的！ “拒绝得也太无情了吧！”虽然他是一时兴起，但周琢斐哪怕犹豫一下也好呢？ “对待职业发展怎么可以当儿戏，我在寰宇挺好的，工作也干顺手了，同事也都熟悉……” 第84章 苏晨 终于到了周末。 周琢斐完全遵照了先前的规划——睡个懒觉、吃顿好的, 下午便和肖望一块出门，去了市中心最热闹的商圈购物。 周末街上人来人往，有带着全家齐出门的一家老小, 也有甜蜜约会的情侣，更有成群结队、要想抓住暑假尾巴的学生们, 热闹得同时不免有些聒噪。 周琢斐向来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可逛街如果街上没有人, 似乎又感觉少了些什么。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 就算再需要安静的人，可能每过上一段时间也得出来吸吸“人气”。 就好比她也不热衷于逛街，但是偶尔被拉出来看看也不是不行。 重点还是看陪伴的人是谁。 如果和杜虞一块逛街, 那么逛街的本质在于聊天, 走路只是为了找点事做, 或者增加话题。 比如可以点评一下某些衣服到底是谁在买, 又或者是玩一玩无趣但上头的猜价格游戏。 至于和肖望逛街，他是真的会全身心专注于这件事情，看得甚至比周琢斐还认真, 会主动帮她挑选甄别, 提供搭配方案。 再加上周琢斐在决策方面向来就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她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买东西时不需要第一时间去翻价格标签。 所以二人的购物过程非常顺畅，一个用心参谋, 另一个付钱爽快，周琢斐不仅买到了喜欢的风衣，另外还买了好几套衣服。 这也要得益于肖望的帮助。 他并没有直接去问周琢斐喜欢什么类型，不喜欢什么，而是在观察。因为周琢斐喜恶分明，会直接点出不喜欢的原因。 所以他只需要观察加上对周琢斐的了解便能得出结论, 再以此为依据为她推荐，这样哪怕周琢斐对衣服的需求并不强烈，但只要衣服很和她的审美也会乐意尝试。 只能说做事认真的人，即便是谈恋爱也会用心琢磨。 买了几件后，周琢斐觉得购物也可以到此为止了，及时叫停肖望嚷嚷着要带他去买围裙。 风衣还得等到天气转凉才能穿上，但围裙今天就可以！ 相比于楼上的品牌柜台，负一层的店铺则要更休闲亲民一些，便于吸引客流。 周琢斐一进来就看中了一家鲜榨果汁店，拉着肖望去排队。 排在她们前面的是一群年轻男女，虽然打扮各个入时，可一看气质与神态就知道年纪不大。 周琢斐再粗略听了听他们的对话内容，说的也是绩点、室友之类的话题，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她转过头，正想和肖望感慨两句，却发现对方神情有异，愣怔地看着前方。 周琢斐见状便问：“怎么了？” 肖望出现了罕见的迟疑，这也让她更加好奇了。 她正准备询问，只见前方一个男孩子无意回头看了一眼，露出惊讶的神情：“哥？” 男孩的同伴们听到动静也纷纷回头，“苏晨这是你哥？” “哇，好帅啊！” 在听到那一声称呼后，周琢斐便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肖望估计一早就认出了苏晨，刚刚是在犹豫要不要打招呼吧。 她一直在观察肖望的表情，因为足够熟悉，所以她知道肖望此时的状态并不算轻松——他露出了平日在公司对待同事的笑容。 “今天和同学出来玩？” “是啊，这些都是我高中同学。”苏晨看上去十分开朗健谈，这会儿已经开始挨个跟肖望介绍起同学。 他上高中的时候肖望已经出去住了，所以肖望并不了解他的高中生活，而他的同学们也只是听说过苏晨有个哥哥而已，第一次看到本人，各个也都很好奇。 “这个是我高中两年的同桌，我之前跟你提过一次的。” “大哥好，以前苏晨老管我叫义父来着。” “去你的。”苏晨笑骂着推了好友一把，“别乱讲，明明我是你爹。” 肖望语气温和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难得见面，我请大家喝果汁好了。” 众人一听，急忙婉拒起来。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钱。” “就是大哥，不能让你花钱，让苏晨请客！” “我凭什么请你喝？想得倒美！大哥不用请他们，这几个人都有钱死了。” 苏晨边说视线边往周琢斐身边瞟，周末大哥不加班也不回家，而是和一个漂亮姐姐在市中心逛街，怎么看情况都不太对。 但是他也不能随便发问，万一只是客户同事，那不是给大哥添乱么？ 回头妈妈肯定又要唠叨他了。 周琢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苏晨有意无意看过来的视线，主动冲他笑了一下。 苏晨当即不好意思起来，做贼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这时肖望正在和众人说：“没关系，我请跟苏晨请也没什么区别，大家尽管点，别客气。” “这个……” 大学生们也并非对人情世故毫无了解，于是纷纷看向苏晨等着他表态。 苏晨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那你们看喝什么吧，我哥说要请客就是真的要请的。” 众人一听，纷纷向肖望表示感谢，情绪价值简直是拉满了。 “哇，谢谢大哥！” “果然跟着苏总混就是好，出门还有免费奶茶喝。” “这哪是哥，简直就是亲爹！” “别玩你那破伦理梗了，没有人会笑的。” 年轻人的活力无疑是极富感染力的，尽管一开始肖望有些情绪不佳，但在听了这么多漂亮话，心情也有了些许好转，笑容里也多了点真心实意。 “大家今天玩得开心。” 一转眼排队就轮到他们，等同学们都点好后，肖望低声问周琢斐：“想喝什么。”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明眼人一看便知眼前两人关系并不简单，只是苏晨都不问，他们就更不好冒昧开口了。 周琢斐在排队的时候早就决定好了，当下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要青提雪梨的。” 肖望和店员又核对了一遍内容，正在买单，周琢斐正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苏晨的声音。 “姐姐，你和我哥是同事吗？”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苏晨特意脱离大部队过来，打探情况的意图十分明显。 周琢斐微微一笑，含糊不清地回答：“算是吧，我的确也是寰宇的，不过我们不是一个部门。” 苏晨见没打听到想要的答案并不死心，如果说刚刚只是推测，那在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他便觉得自己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大哥应该是恋爱了。 虽然他没谈过，但是室友谈过啊！ “那……我能叫你嫂子吗？” 这么直白的吗？周琢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兄弟两人的性格差异实在是太大。 只是嫂子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觉得陌生，周琢斐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这样的称呼，便说：“你可以叫我周周姐，我本名叫周琢斐。” 苏晨立马便改了口：“没问题，周周姐好，我叫苏晨，早晨的那个晨。” 态度热情真诚，并不会让人反感。 “你好，我之前也听肖望说过你，你还在上大学对吧？” “是的，不过明年就要毕业了。” “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工作了？还是说继续读书？” “这个我也没想好，我还打算问问我哥呢。” “这个主要看你个人的打算吧。”周琢斐以过来的人的角度提了些自己的看法，她知道肖望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自然也就爱屋及乌，说得更认真些。 另一边肖望也付好账，拿着小票一回头，发现周琢斐竟然和苏晨聊了起来？ 他并不是意外两人聊得很融洽，毕竟以周琢斐的性格，只要她想和谁都可以立刻熟络起来。 可这个对象……是苏晨。 肖望也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但他就是抑制不住地去在意，一边爆发一边忍耐，最后演变出来的结果便是他走了过去，介入到两人的对话中。 “你们在聊什么？” “聊毕业呢。”周琢斐回答说：“我在跟你弟说是深造还是就业的问题。” “哥你这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好了吧，谈恋爱都不跟家里人说。”苏晨语气极其夸张地和他开着玩笑：“不过你放心，喝了你的果汁我懂怎么做，绝对保密！” 苏晨非常理解大哥为什么不跟家里说私事，人长大就是得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一旦告诉父母那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一定会被问东问西的，更何况他妈尤其唠叨。 所以他立刻便确定了立场——他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哥这一边，誓死保密。 肖望其实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他只是纯粹习惯了私事自己处理，没有想过要告诉家里人。 不过能听到苏晨这么说，他自然也有些欣慰。 “那就拜托了。” 苏晨露出爽朗的笑容，“小意思，你们拿了饮料就先走，不耽误你们约会。” 于是肖望等青提雪梨汁做好，就拿着小票让店员先打包，两人走之前又特地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苏晨的态度最为热情，虽然才刚跟周琢斐见了不过十来分钟，但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极为不错。 再者说了，这可是他哥的女朋友，自然是最好的了! “周周姐再见，下次我们一起打游戏。” “可以，回头我加你。” 两人刚一转身，肖望便问她：“你们加好友了？” “加了游戏平台的好友。”刚才聊天的时候，对方顺嘴说了游戏梗，周琢斐顺嘴附和了两句，结果发现她们还是同道中人。 肖望一听，便也不再发问了，游戏上的事情，他的确说不上话。 第85章 必须 周琢斐和肖望进了一家日用品店, 店内产品主打简约风格，因此很受年轻群体的喜爱。 两人就来到厨房用品区，周琢斐找到陈列围裙的货架挑选起来。 她先是摸了摸材质, 是十分厚实硬挺的帆布材质，但表面比起一般的帆布要光滑一些, 有防水防油的功效。 至于款式看着都差不多，便问肖望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肖望也伸手感受了一下围裙的材质：“还不错。” “你喜欢哪个颜色？” 这个款式一共有三款颜色——黑、灰、米白, 都是这个品牌最经典的用色。 肖望略作思考, 作出了选择：“灰色吧。” “我猜也是。”周琢斐说完便将手伸向了米白色那一叠，“那我就买个米白色吧。” “你也要吗？” “那当然了，你有我也得有呀！” 周琢斐家里本来是没有围裙的, 因为她做饭频率本来就不多, 也没什么油烟, 所以一直觉得没什么买的必要。 可现在既然给肖望买了, 她当然也得有一件。 再说了，这怎么不能叫做是情侣款呢？ 两人各拿了一条围裙，付完帐也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活动。 逛了半天街, 还试穿了不少衣服, 周琢斐实在是有些累了，返程的时候忍不住在车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就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她是被肖望叫醒的：“到家了, 回去再睡吧。” 当她还在慢吞吞地打哈欠、伸懒腰，肖望已经停好车，把后排的东西拿着到车门前来等她来。 周琢斐刚想说话，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一点都不困呢？” 肖望看着她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模样就想笑：“可能因为我晚上睡得比较早，白天比较好。” 说完又忍不住补了一句：“既然知道今天要出门，为什么不早点睡呢？” “早睡是不可能的, 你不觉得熬夜是一种延长寿命的方法呢？”周琢斐理直气壮地说着：“当所有人都在睡去，而你还在清醒做事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比所有人多活了几个小时。” 肖望边听边摇头，用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了句：“谬论。” “哼，我不管，我就要熬，现在不熬，难道等到以后熬不动了再熬吗？” 两人回到家，肖望让周琢斐再去睡会儿，不过她已经彻底清醒过来，所以拒绝了这个提议，反而是兴致勃勃地拿出刚买的围裙让两人都换上。 “快试试！我想看看效果。” 她换好就去照镜子，围裙的款式相当宽松休闲，她一穿上就有种马上要给人去煮咖啡的感觉。 其实还蛮可爱的。 她从卧室出来看到肖望正在系腰带，看着对方的身影周琢斐不禁歪了歪头。明明她们买的是同款围裙，怎么感觉穿出来的效果差这么多？ 肖望穿好围裙，一回头发现周琢斐正站在远处盯着他看，便问：“你怎么站在那里？” “我感觉你好像买小了？” “还好，这种布料过一段时间应该会宽松一点吧” 周琢斐走过去细细打量，其实围裙的长度是完全足够的，只是前襟部分显得有些局促，布料紧紧贴在肖望的胸膛上，围裙胸口处的logo图像也因为极限拉抻轻微变形。 “这倒不是重点……”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肖望的胸肌又变大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腰上的绳子系得太紧，所以才显得上半身的空间不够充足。 周琢斐狠狠地看上了两眼，既然当事人都没觉得有问题，她何必多这个嘴。 “没事，只要你自己觉得合适就行，做饭吧，我要干什么？” 经过这些天的锻炼，周琢斐的动手能力也算是练出来了，她现在很有信心，甚至想要上手切菜。 但肖望在见识过以前她拙劣的刀工后，说什么都不敢再让她碰刀了。 所以周琢斐在做完前期准备工作后，只能遗憾离场了。 她在客厅陪着导演玩了一会儿，想到了还没有加苏晨的好友，于是把笔记本电脑抱出来，登陆平台添加苏晨。 好友申请发过去后并没有立刻通过，但苏晨的游戏空间是对所有用户开放的，她本着多了解了解弟弟的想法，便仔细琢磨起来了。 看得出来苏晨也算是个资深的游戏爱好者了。 一想到下午碰到的那群大学生，本来她还觉得自己挺年轻的，但是和他们一比，实属是太乐观了。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没有人可以永远十八，但是年年都有人十八，时间可真是无情呢。 她研究了半天，系统右下角忽然跳出好友申请已通过的提示。 紧随其后的便是苏晨给她发来了表情包问候。 周琢斐也礼尚往来回了几个。 [周周姐你也玩qad？要不要一起玩？] [跟我玩，你们可就赢不了，我超菜的。] [太谦虚了，你的等级可比我高多了！] [哈哈哈，那有空一起吧，不过我最近玩得比较少。] [没关系，我高强度在线，你想玩随时喊我，我给你摇人。] 这时肖望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饭好了，来吃吧。” 周琢斐快速地打下[ok，我去吃饭]的字样，连电脑都来不及关，便起身响应肖望的呼唤。 “我来了我来了！” 她快步来到厨房，和肖望一起端菜、摆放碗筷。 全部处理好后，周琢斐拿起筷子正要夹，肖望问：“今天不拍照吗？” “呃……”周琢斐顿了顿，从善如流地回答道：“今天让朋友圈的人歇一天吧，不然天天看得见吃不着的，也怪可怜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饿了。” 肖望被她的答案给逗笑了，语气轻快道：“饿了快吃吧。” 他也抬手去夹菜，余光无意间扫到了客厅，一眼便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认出了上面的界面正是游戏平台的聊天窗口。 肖望默默收回视线，佯装无疑地问周琢斐：“加上晨晨了吗？” “加上了，你弟弟还挺爱玩游戏的，我看库里有好多呢，他还约我跟他一块玩呢。” “玩什么游戏？” “就是一个对战游戏，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输了之后一直在怒骂队友那回？” “记得。”肖望何止是记得，简直就是印象深刻。 那天周琢斐在卧室里打游戏打得好好的，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进了卧室，结果就看到周琢斐对着战败的游戏界面一顿乱骂，骂完后又委屈地钻到他怀里寻求安慰。 还哭哭唧唧地说自己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了。 “你不是说不玩这个游戏了？” 怎么还有人会把这种话当真呢！ “哎呀，我的话有时候你不能信的，你就当我在发疯好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骂你弟弟的。”周琢斐冲咋眨眼睛，“这是我对你的偏爱！” 不过周琢斐这句话却并未换来她期盼的反应，肖望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言论，只是替周琢斐加了一筷子她爱吃的鱼香茄子，“多吃点。” 行吧，就当肖望不知道她这句话的含金量有多高好了。 只要玩过对战游戏的朋友都知道，拥有一个情绪稳定，不会乱丢锅谩骂的队友是多么的可贵。 吃过饭，两人一块收拾好餐厅和厨房，周琢斐回到客厅才发现电脑还没关，拿起一看，发现苏晨的状态已经变成游戏中了。 “还得是年轻人啊。” 肖望跟了过来问：“年轻人怎么了？” 周琢斐把电脑展示给他看，“你看你弟弟，下午逛街，晚上还能打游戏，多有精神啊。” “你难道今天晚上不打算打了？” 周琢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当然是等你走了之后再打嘛，我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游戏哪有逗肖望好玩。 “这样啊。”肖望嘴角含着一抹淡笑，他伸手帮周琢斐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了茶几上，随后起身迎着周琢斐不解的目光，将她拉进怀里。 “那今天晚上不玩游戏了好不好？” 周琢斐明知故问：“不玩游戏那玩什么，不好玩我可没兴趣。” 她就是喜欢逗弄肖望，看到他露出或闪躲或窘迫的表情，她才不要隐晦的暗喻。 如果想要她，就必须说出来。 对方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周琢斐看着觉得新鲜，于是伸手用食指挑了一下，皮包着骨头的触感实在不算是太好，她还是喜欢别的部位。 就在她收回手的那一刹那，肖望抓住她的手指，嗓音平稳中又暗含着一丝急促：“好不好玩，当然是你说了算……” “好吧，那就试试吧。” 她拉着肖望进了卧室，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被对方搂入了怀里，炽热的体温烫得惊人。 “不行……要关门。”周琢斐小声抗议着。 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但是有没有在乎猫的感受啊！ 肖望一边献上热吻，也不知道是如何操纵，房门便“砰”得一下关上了。 周琢斐都被吓了一跳，在他的怀里瑟缩了一下，但又很快随着他的动作放松下来。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吓死了。” “对不起。”肖望语气温柔地道着歉，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伴随着床垫发出重物坠落的动静，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第86章 口哨 周琢斐莫名觉得今日的肖望格外热情, 让她尤为招架不住。 她咬紧牙关才避免发出声音，可房间里又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床垫弹簧的每一次挤压, 甚至是喘息从喉咙中溢出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她试图去搞清楚是什么让肖望变得如此有热情，但身体不允许她用为数不多的意识去控制大脑思考。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比如……感受。 感受肖望是如何一颗颗咬开她衬衫上的纽扣, 再将自己的领带解开，套在她的手腕上。 柔软的真丝领带在腕间划过, 伴随着残存着余温, 一同形成了温柔的束缚。 肖望注视着被领带环绕的手腕，领带的真丝光泽完全比不过周琢斐肌肤的光彩，那是从内到外散发出的生命力。 这好像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温暖。 要是可以像套住手一样套牢她的心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 周琢斐才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 只是她连举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勉强动了动手指, 就当她已经展示过了。 “你在干什么？” 肖望扣住她的手举起, 一边亲吻着她的耳朵说：“怕弄丢了。” “怕丢放到床头柜上不就好了，你看现在都弄皱了。” 原本光滑平整的领带现在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领带尖部分的颜色还比其他地方要深上不少, 像是被弄湿了。 “没事, 我带回去洗。” 周琢斐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就来气，刚才她都让肖望住手了，对方就像是没听到一样, 一边用那些甜言蜜语哄着她，手上依旧是我行我素，非要听到她哭出声才肯罢休不可。 杜虞有句话说得的确对，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床上的男人。 那是什么胡言乱语都敢说出口的。 “当然是你洗了，难道是我洗？”周琢斐越想越气。“还有我的床单被套, 睡衣都得你洗。” “好好好，就交给我了，你明天什么都不用做。” 但周琢斐还是不解恨，她仅剩的一些力气都用来放狠话了：“不准用洗衣机，要手洗。” 肖望依旧是好言好语地应下，“没问题，那就手洗。” 这就离谱了吧，这也要答应吗？ 周琢斐抱怨归抱怨，但冷静下来还是察觉出哪里不对。 就比如肖望今天格外地热情，有热情当然是好事，但是肖望给她的感觉更像是逃避或者是发泄。 在她提出帮肖望时，对方却拒绝了，他好像只沉浸在自己的反应里。 “你今天是不是不大高兴啊？” 如今两人都精疲力尽，又都是不着片缕的依偎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这还坦诚的关系里吧？ 所以周琢斐也摒弃了一切委婉话术，问得十分直白。 肖望沉默了片刻后问：“有吗？” “那就没有吧。” 肖望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擅长倾诉，或者是不愿意倾诉。 以前周琢斐是不理解这类人的，觉得他们活得太累，就算和他们打交道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是长大后她才算是真正理解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这种说法。 大家的家庭环境，成长经历都太不相同了，用自己的所见所闻来预设这个世界才是最大的无知与傲慢。 肖望不愿意倾诉的原因也有很多可能，也许是因为以前没有倾诉对象，或者是尝试过但得到了糟糕的经历，又或者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羡慕自己能遇到像杜虞这样的好友。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没有关系，她相信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想到这里，她搂住肖望，将侧脸紧贴在他的胸口，不需要任何语言，只是用行动证明一件事——她就在这里。 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会好好听的。 同时她也在思索，到底有哪些原因可能会引起肖望的反应。 首先排除围裙，其次排除果汁，那么剩下的也只有……苏晨了。 周琢斐当然不会觉得肖望是在吃苏晨的醋，对方在她看来就是小朋友，自己愿意和他打游戏，那也是看在肖望的面子上。 所以因为弟弟本身吗？ 她知道肖望很在意母亲对弟弟的偏爱，就算他已经足够成功，也彻底脱离了家庭，可心结就像是藤蔓，它们不会随着时间消失而是深藏在心底里。 人们从不会刻意提起，而忽略与消极的情绪又成为了最好的养料，会促使它们疯狂生长，并于宿主相伴一生。 “但是我今天很高兴哦。” 周琢斐凑到肖望耳边小声嘀咕：“你帮我选的衣服我都好喜欢，穿围裙的样子也帅得让人心动，你做的鱼香茄子也超好吃，所以今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完美的一天了。” 她每说一句，肖望的表情便松懈一分。 不过紧接着周琢斐又说了一句：“不对。” 肖望原本沉下去的心又高高悬起，他忍不住追问：“哪里不对？” “我说是我刚才说的不对，是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完美。”周琢斐也已在每天二字上加了重音。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撒谎。” 话音刚落，肖望便牢牢环住了她的腰，“开心就好。” “不能光是我一个人，你也要高兴啊。” 周琢斐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与状态都在变得更好，她的作息变得更加健康，心情也变得更好，更加从容积极。 这里面有她自己的努力，但也有肖望的功劳。正是因此，她希望对方可以和他一样。 “只要你开心，我也会开心的。” 周琢斐用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有些泄气地说：“可是你现在就不太高兴呀，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想哄你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不用哄我，我知道我今天情绪可能不太对，但是缓一缓就好了。” 换做以前，肖望只要静一静，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但现在周琢斐却说想哄他。 她很在意自己的情绪，也愿意配合他的任性。肖望甚至没怎么费力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主人怎么忍心让狗狗一个人难受呢。”她故意用可怜的腔调说着：“只要说出来，就可以得到温暖的抱抱哦。” 肖望比谁都清楚这个拥抱有多暖，这个提议对他来说诱惑有多大。 “其实我应该早就习惯了，要和别人分享一些东西。” 小到最后一块饼干，大到父母的关爱，并且他很小就意识到一点，并且也意识到自己一定争抢不过苏晨，或者说是没有资格去争。 既然争不过，他也想为自己保留一些体面，于是他就选择了另一种方式——退出。 他主动退出，假装不需要、不在乎，只要竞争不再出现，那么自然也不会产生失败者。 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妈妈的偏心固然有她的因素，可自己也是怂恿者。 是他主动把妈妈推向了弟弟，不再向父母表达真实想法，没有人需要承担这份责任，所以他不会怪责任何人。 他将生活的重心从家庭中抽离，也正是为了逃避这一切。 但是有些事情是逃不开的，比如他是父母的孩子，是苏晨的哥哥，他依旧和这个家庭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意味着，他们依旧会共同分享一些东西。 他并不介意母亲殚精竭虑地为弟弟考虑，他在意的是一旦苏晨进入寰宇实习，就意味着自己的生活又要再度被阴影入侵。 “不喜欢，那就不分享呗，做个自私的人又怎么样了呢？”周琢斐说打断了肖望的思绪。 “我就不喜欢分享，我的东西就只有我能决定怎么用，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其他人说什么的都不好使……” 周琢斐逐渐意识到肖望的意思，她停了下来，看着肖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那我现在就去删好友。” “什么？” “删掉他的游戏好友呀，我加他也是因为你呀，你要是早点说不喜欢，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加了呀。” 肖望神情踌躇，周琢斐能这么做他固然很高兴，但同时也很愧疚，用这样的方式去苛刻周琢斐，是不是不大好？ “可是他游戏的确打得不错……” 他怎么会不清楚苏晨的游戏水平，一开始没提，就是不想引起周琢斐的兴趣。 周琢斐听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个游戏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可了，可是你只有一个，我当然在乎你的想法啦。” 这种时候千言万语都比不过行动，周琢斐直接起身，随便从床下捞起了一件衣服，换上后光着脚跑去客厅。 电脑刚刚被肖望关上所以只是陷入到睡眠状态，周琢斐三下五除二地删掉了苏晨的好友，也顺便跟他说了一声道歉。 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阳光开朗的弟弟，但是这个世界上总得有人来宠爱肖望吧。 做完这一切她又麻溜地回到了卧室里。 一进房间，她便看到肖望已经坐了起来，半靠在床头。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被子就这么随意的搭在腰间。 腰腹处的线条隐约可见，窗外的月光与她的目光一同悄悄窥探着隐藏在被子后的秘密。 可惜她不会吹口哨，不然现在横竖得吹一个来活跃气氛。 她冲肖望摊了摊手说：“好啦，你看就这么简单的事情。” 肖望没有说话，但是眉眼间都透露出一股高兴劲儿来。 周琢斐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所以说……你今天对我这么热情，该不会是不想让我晚上和他打游戏吧？” 第87章 蒸饺 “怎么不回答？” 周琢斐翻身上了床, 面对面跨坐在肖望身上，两只手捧起他的脸，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说话呀。” 肖望无处可躲, 只得垂下眼帘，躲避周琢斐灼热的目光 对方并不罢休, 歪着头换了个角度与肖望对视，同时就像小鸡啄米一样, 一口又一口地啜着他的唇。 “说嘛说嘛。” “你就告诉我, 我猜得对不对～” 他越是这样，周琢斐越觉得自己猜对了，便越想听肖望亲口承认。 肖望无处可躲, 原本平稳的气息也在一次次亲吻中逐渐乱了阵脚。 他本想推开周琢斐, 可手刚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便不舍得离开, 反而还被对方反将一军, 被卡在她与床头之间，无法脱身。 这比坦白过去艰难多了。 过去的事情就算他仍心有芥蒂，但基本也看开了, 所以可以心平气和地说给周琢斐听。 可这些些小心思却代表着现在, 代表他没有周琢斐嘴上夸得那么好，他也并没做到真正的温柔、包容、大度。 如果他失去了这些特质，周琢斐还会喜欢这样的他吗？ 可事到如今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后退的余地, 他能做的就是像那根蓝色领带一样，牢牢抓住眼前人罢了。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肖望看着周琢斐坦白说：“我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打游戏，但我也不能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情，所以只能尽力留住你了。” “笨蛋。”周琢斐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那你现在不就是留住了吗！” 肖望听后放下一切担忧, 心无旁骛地抱住周琢斐。 黑夜固然漫长，但他只需要拥抱爱人就好。 今天是肖望第一次留下来过夜，不过周琢斐还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早上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被抱到沙发上，躺了没一会儿又被人抱回到床上。 当时她困得要死，也无暇去看床上有什么变化，胡乱把空调被往身上一裹，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依稀间还感觉有人帮她整理了一下裙角。 不过她来不及多想，一个呼吸间便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走出房间看到餐桌上放着早餐，但并没有看到肖望的身影，这才想起来回房间拿手机。 肖望果然给她留了言，告诉她自己要去公司，顺便回家一趟，下午再过来。 昨天的过夜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肖望自然得回去换身衣服。 不过这么一趟一趟来回也挺麻烦的，周琢斐心想着要不要让肖望拿些衣服放在这里算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就算是同居了？ 她们才交往一个月不到，这样的进展会不会太快、？ 事实上，要换做以前还是那个纯情小女孩的自己，交往一个月就接吻对她来说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周琢斐洗漱完在餐桌边坐下，一边给肖望回消息，一边胡思乱想着。 但是以肖望天天往这里跑的频率，除了不过夜，其实跟住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周琢斐就想到一件事，她还从来没有去过肖望家呢。 就算真的要同居也应该是住在肖望那里才对，离公司近不说，环境也不错，还有夜景可以看…… 不对不对，她都想到哪里去了？ 周琢斐拍拍脑袋，人家还什么都没说，你自己胡思乱想那么多，这对吗！ 她拿起筷子正准备品尝早餐，大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难道是肖望回来了？ 周琢斐放慢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 听着似乎不大像，肖望的步频要更快一些，但是声音会更利落点。 不过脚步声明显是停在了这个楼层，紧接着就是翻找钥匙的声音。 看来是她的新邻居？ 周琢斐忽然来了好奇心，她放下筷子，想赶在邻居进门之前偷偷看上一眼。 她刚把眼睛凑到猫眼前，赫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熟人——竟然是谢涯。 怎么又是他？ 周琢斐没有犹豫立即打开了门，开门的动静也吓到外面的谢涯，对方慌乱了一下，在看到周琢斐后表情才有所缓和。 “是你啊。” “这话该我问你吧？”周琢斐扫过他手上的钥匙，一脸了然地问：“你是新租客？” 谢涯摆弄着手上的钥匙说：“准确来说，是新房东。” 不用问都知道，一定是有钱人想用钞能力买下拥有美好回忆的地方，以便自己可以随时回忆。 她就多余问这句话！ 周琢斐对谢涯依旧是喜欢不起来，就算小伙子可怜是真的，但对旁人不友好也是真的。 不过人的下限是比较出来的，和谢淮一比，谢涯便显得耿直真实多了。 “那你要搬进来住？你家里人能同意？” 谢涯抿着唇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说：“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一个个都不着家，谁又会真的在意他住在哪里。 “行吧，你最近跟谢澜还有联系吗？” “前两天还说过话，她过得还不错。” 谢涯一直觉得周琢斐是个很奇怪的人，但又是那种不惹人讨厌的奇怪，尤其是在听谢澜说了二人的渊源后，这种困惑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从见到自己第一面便试图拆穿自己，在他提出利益交换的时候选择拒绝，但又在可以落井下石的时候选择了帮助。 奇怪归奇怪，对方从头到尾都是坦率的，答应他的事情也都做到了。 谢涯自认脾气古怪，但面对周琢斐，他也知道自己是没资格点评人家的。 就在周琢斐准备关门时，谢涯忽然开口说： “之前的事情谢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琢斐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都没有考虑过谢涯真的跟她道谢的可能。 “你是在跟我说话？” 谢涯低低应了一声：“嗯。” “真是稀罕事啊。”周琢斐暂停关门地动作，调侃地问：“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想录下来。” 这样她就拥有两个谢家人的录音碎片了。 谢涯不愧是从小接受大户人家教育长大的少爷，防范意识非常强，一听周琢斐说要录音，立刻露出防备的神情：“你要干什么？” 周琢斐被逗得咯咯直笑，“算了算了，还是不录了，我手机也没带过来，怪麻烦的。你也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要是真想做什么，又怎么会从你这边下手？” 谢涯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防备早就成为了他的本能，根本无法纠正。 “对了，你听说凌总要结婚的事情了吗？” ”听说过。”他虽然不参与家中事务，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听管家提起过。 “那你会参加吗？” 谢涯想也不想便说：”“这种场合我一向不参与的。” 周琢斐是不清楚高门大户背后的秘闻，但他可是没少听，绝大多数的婚姻也只是看着恩爱，都是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所以这种婚礼也没什么好参加的，大哥没通知他，他也就乐得清闲。 “……原来如此。” 这剧情未免也太经典了一点，周琢斐也就是最近心情好，看到谢涯在这里睹物思人有点可怜，才会多一句嘴。 不过就算谢涯现在不发现，以后肯定也是会发现的，一想到未来的剧情发展，周琢斐忍不住唏嘘。 看小说的时候会觉得这种剧情挺有意思的，可要是放在生活里，那是真的狗血。 与此同时，谢涯从钥匙串中取下一把大门钥匙递给她。 “帮我拿给欢姐。”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你明明可以联系她的呀。” 这也是周琢斐最不能理解的地方。 明明谢涯有一万个机会向岑欢坦白，或者主动去找她示好。可他偏偏选择了最曲折的一条路，在岑欢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她做了一堆事情。 乍听上去是挺感人的，但总感觉努力的方向不太对。 “不用特意找她，如果你哪一天碰见她回来，就把钥匙给她。” 周琢斐坦言说：“那你还不如直接扔到楼下花坛，再给她发个消息说想回来在哪里找。钥匙给了我，那八成是落不到她手上了。” 她怎么可能去破坏她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故事。 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毫无顾忌的周琢斐了，对谢涯的怜悯自然比不过对肖望的关心，她必须为肖望着想。 所以和凌煜的事情一件都不要沾才好。 而且谢涯的行为大概也充分证明了一件事情，就算有剧情助力，自己不把握机会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 “那就这样吧，我回家吃饭了。”她两手摊开表明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态度，便和谢涯告别回了家。 她吃着半冷不热的蒸饺，想起今后可能会发生的故事…… 想想都觉得可怕，幸好她不是女主角。 不过岑欢也不是自愿当上女主角的，经历这么多事情也并非是她本意。 但是她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女主的话，好像有些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起码她不会收留谢涯住沙发的。 饺子吃到一半，她刚想停下筷子，忽然看见导演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它踏着优雅的步伐，慵懒地走到玄关处，轻松跳上鞋柜，露出了翘首以盼的模样。 周琢斐对这情形十分熟悉，因为她回家的时候，导演也会用这样的姿态迎接自己。 难道是肖望回来了？ “你耳朵这么灵的吗？”周琢斐刚嘀咕一句，门外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第88章 进展 一路的奔波劳累在这一刻都有了最好的回馈。 笑容已经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 肖望进了玄关, 带上门，顺手摸了摸鞋柜上的导演。 想和这只小家伙套近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可没少费功夫。 如今黑猫正享受地在他掌心蹭来蹭去。 周琢斐见状也不乐意, 虽然猫咪的确可爱，但是她难道不可爱吗！ 她当即抗议：“你怎么不理我！” 肖望闻声便放下了手, 从身后掏出了一束藏了许久的花束送到周琢斐的面前。 “别生气，我回来了。” 这下周琢斐是真的愣住了, “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花了？” “刚才路过一家花店, 店员正好在店门口整理，一堆花摆在一起很漂亮，所以我就请她帮我搭配了一束。放心, 我特意问过了, 这些花都是对猫无害的。” 肖望不知道周琢斐喜不喜欢花, 不过买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现在看来, 效果应该是不错的，周琢斐捧着花转身就往屋里跑，等他换好鞋跟进来了, 对方还抱着花在客厅里打转。 周琢斐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一只捡到坚果不知道往哪儿藏的松鼠, 一会儿看看这，一会看看那的。 “你在找什么？” “我在看把花放在哪里比较好。”周琢斐在认真地盘算着这个问题。 这屋子里留给她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放在茶几上一定会被导演扑倒的，要是放在电视机柜上感觉角度不大好, 容易看不清呢。” 周琢斐比划了一下角度，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适。 “放在卧室呢？” “放在卧室的话，感觉平常看不见呀。” “哪有这么麻烦。”肖望笑着说：“我再多买点，每个房间都放一束不就好了。” “那也没必要啦。” 这是肖望第一次送她，她当然图新鲜，但是以后还有没有兴趣就不好说了。 周琢斐将花放进了卧室, 出来看到肖望正从浴室洗完手出来，脸上还残留着水渍，水珠沿着挺拔的鼻梁顺势滑下。 她关心地问：“是不是很热，要吃雪糕吗？” “好啊。” 周琢斐打开翻找起来，一到夏天她便会囤积各种冷饮雪糕，再加上最近肖望又带了不少食材过来，如今冰箱里被塞的满满当当，都有点不够用了。 “你要吃什么口味的？水果的还是巧克力脆皮的？上次那个你喜欢吗？” “上次那个还不错。” “那就这个吧。”周琢斐也给自己挑了一个，两人便坐在沙发上，吹着冷气，吃着雪糕。 周琢斐吃着吃着就想犯懒了，身体一歪，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腿也搭在了肖望的腿上。 这要是放在家里，她妈铁定会说她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但肖望只会改变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点，甚至还要帮她整理衣服。 周琢斐忍不住说：“你真的很在意这些细节诶。” 肖望仍是有条不紊地完成了整理的动作，方才开口问：“那你觉得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呢？” “我倒是不介意。” 她虽然讨厌别人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但并不介意肖望建议她要多吃水果蔬菜。 别人的建议也只是嘴上说说，但是肖望并不会这样，他会买来水果，也会变着花样地把蔬菜变成好吃的菜 周琢斐在决定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被强迫的，因为她有充足的选择空间。 “而且你这样也很可爱……” 肖望扭头望去，看到周琢斐小声絮絮叨叨的样子也觉得可爱极了。 “你的雪糕好吃吗？” 周琢斐听后毫不迟疑地将雪糕递过去，“还不错，你尝尝。” 肖望就着她的手，在她咬过的部位咬下一口。 不等雪糕在口中化开，对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 “挺甜的。”肖望一边回答，目光则看向她的唇角，上面也沾了些雪糕。 那应该会更甜吧。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昨夜才抚平的燥热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 昨天他不敢做得太过，即怕周琢斐受不了，也怕自己失控。所以对方一喊累他就停下了。 现在他发觉周琢斐对他越来越不设防，而自己也越来越禁不起撩拨。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了，我碰到新邻居了，你猜是谁？” 肖望打起精神，仔细思考着周琢斐的问题。 对方既然会提出这个问题，那就说明邻居他也认识才对，他们共同认识的人，又会选在住在这里的…… “是寰宇的人？” “不是哦。”周琢斐也知道要是放任肖望猜测，估计猜上一整天都猜不出来了，所以她很快就公布了答案：“是谢涯。” “谢涯？” 这答案的确大大出乎肖望的意料。“他要搬出谢家？” “这就不太清楚了。” 周琢斐原本只是想当个趣谈说给肖望听，可没想到对方听后却明显上了心，陷入思索中。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想了想。”不管谢涯是出于什么原因搬出来，这对周琢斐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周琢斐已经吃完了雪糕，抬头望去却发现肖望仍在思考，手中的雪糕都要化了还未曾察觉。 她没有出声提醒，而是悄悄挪过去，对着快要融化的部位咬了一口。 肖望感受到手中一沉，低头一看，自然也就发现了周琢斐的小动作。 周琢斐没有丝毫心虚，理直气壮地回答说：“不能浪费，雪糕都要化了！” 肖望不禁莞尔，索性把雪糕递给了周琢斐。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谢涯搬过来你会不会不方便。” “应该不至于吧……”周琢斐迟疑地回答。 除了岑欢，周琢斐也想不出谢涯还会跟她打交道的理由了。 不过光是这一点也挺麻烦的，谁知道后面的剧情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说里没写，不代表现实里没有。毕竟故事的视角是随着男女主角走的，至于她们这些小角色的生活无人在意。 万一谢涯知道了凌煜和岑欢结婚，会不会找她的麻烦？ 当然正常人都知道这事情怪不了别人，哪怕他多看一眼请柬都能知道真相。 问题是他不一定正常啊。 这么一想，周琢斐也不由得开始发愁，手上的雪糕也没那么诱人了。 “难道真的要买房子了？” 肖望听到她的话问“你想买房子？” “偶尔想过，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 一旦在k市买房，便会有种后半辈子都要扎根于此的感觉，这也是周琢斐一直没有考虑过的未来。 她现在对于人生最长远的规划是明年年假出国游。 “而且搬家也很麻烦。”一想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得带走，周琢斐头都要大了。“所以一直也就是想想而已。” 肖望试探性地问：“要不要去我那里住住看？正好我家有一个客房。” “搬去你家会不会进展太快了？” 这个问题周琢斐刚才也想过，她们现在是热恋期，自然做什么都是好的，但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总会有冷静下来的那天。 有些事情是不是等到那时候再做决定会更好呢？ “如果你想省钱省事的话，我觉得搬去我家最方便，如果你想要有私人空间，那就再找一个新住处，我帮你搬家。” “这么快就改口了？你怎么不坚持坚持。” 要是肖望再坚持一下，自己说不定就动摇了。 “我当然想坚持，但我也不想被你讨厌。” 肖望也知道自己对周琢斐有股异常执着的照顾欲，所以他会乐此不彼地将大量时间和精力耗费在她身上。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周琢斐是一个成年人，不管他如何照顾，也不能违背对方的意愿。 他用余光看到周琢斐手中的雪糕都快要化成水滴下来了，便将雪糕接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里。 “别弄脏手。” 周琢斐深深叹了口气，“好烦哦。” “烦什么？” “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又怕……” “不要怕。”话音未落，肖望便握住她的手腕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要相信我们有处理好的决心。” “要是我们吵架了怎么办？” “会吵架是因为观念不符，我们应该解决问题，看看矛盾在哪，而不是去讨论吵架本身。” “那假如我在气头上不讲道理呢？” “你会这么做吗？”肖望柔声说：“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无论怎么生气冲动也不会不讲道理，就算真的失控了…” 他牢牢牵住周琢斐的手说：“我也会先抱住你，因为狗狗是不会放弃主人的。” 周琢斐愣了几秒，“哇”地一声扑过去搂住肖望，“好喜欢，好喜欢。” 她好像实在是想不出拒绝肖望的理由。 肖望明知故问：“喜欢什么？” “喜欢你啊，果然比起担心那些事情，还是想多跟你呆在一起，一分一秒也不想错过。” 肖望充满爱意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要是担心的话，这边的房子可以先不退租，东西也不用搬。” 留一个心理上的庇护所过渡一下也好。 他的怀里传出周琢斐闷闷的声音：“可是你把我的雪糕扔了。” 肖望哭笑不得解释：“刚才那个不扔都要化了，要不再给你拿一个？” “再吃就得拉肚子了。”周琢斐仰着头，微噘着嘴：“而且那个不好吃。” 第89章 年假 “要不下周先去我家住两天看看？” “可以啊, 不过要带上猫猫。” 养了猫无疑就是多了一个负担，离家外出总会多些顾虑，另一方面也多了不出门的理由。 “带上猫就得带上猫砂盆, 还有猫砂，玩具也得带……”一想到要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周琢斐便忍不住哀叹一声：“好麻烦哦。” 肖望立即拍拍她的后背，用宠溺的语气哄着她：“不麻烦不麻烦, 大不了在我那再重新买一套就好了。” 周琢斐问：“这么奢侈的吗？” “在我看来这叫花小钱办大事, 不然来回搬多难受？” 他已经预料到周琢斐可能会因为太麻烦而打退堂鼓，自然是要断绝这种可能。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提议是在浪费钱，反而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也是。” “而且我家的厨房设施更齐全, 还有烤炉, 以后能做的东西也就更多了。” 周琢斐听后不由得眼前一亮, 烤炉,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有烤炉的话就可以做蛋糕了吧？” “理论上是可以，不过我没有做过，可以研究看看。” “好耶, 那我在网上找一些教程给你看。”她一手搂着肖望, 另一只手则意识地在他的胸膛上画圈圈，“其实我以前对于未来完美生活认知就是拥有一个漂亮的小房子，养一只猫, 有空就给自己做一些精致的小蛋糕吃。” “不过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首先漂亮的小房子就不是说有就有的，其次养猫也需要花费大量心血，至于做蛋糕，她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以她的勤快水平，就连下楼去买个蛋糕都懒得下楼。 周琢斐看着干净整洁的客厅, 只有做过家务的人才知道，这些看起来琐碎的工作是多么的耗费时间。 她小声嘀咕说：“其实住在一起也好，这样你就不用打扫两个房子了。” 肖望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就是你最关注的事情？” 周琢斐反问：“这难道不重要吗？” “嗯，都很重要。” 第二天肖望便让周琢斐先列个清单，看需要什么，只要备齐便可直接入住了。 周琢斐趁着午休时间开始在电脑上列清单。 首先生活用品是不能少的，宠物用品也是，至于游戏机什么的没必要再买一套，不过听说任地狱的游戏机要出新款了，她可以更新一下，把旧款机带过去…… 正当周琢斐正在激情规划未来生活时，詹子朗的声音冷不丁从她身后传来。 “嚯，周姐你要搬家啊？” 周琢斐压根没有听清话语内容，只是本能地按下快捷键让界面退回桌面。 等她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啧了一声：“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站在别人后面说话，这样很吓人啊！” 詹子朗表情无辜道：“可是我刚才已经和罗哥说半天话了，这也不算吓人吧？” 罗璟也替他证明：“对啊，小詹在这儿跟我说半天话了，是你一直在敲键盘没有注意。” 詹子朗迅速帮腔道：“就是就是。” “好嘛，是我错了，但是你真的吓到我了。” 对方也学着她的口吻说：“好嘛，我也错了。” “行吧，你找我有事还是怎么说？工作已经整理出来了？” “差不多，我是想问你周三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请大家聚一聚。” “可以啊，不过怎么安排周三吃？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到时候打算请整个部门，这次是小规模的。”詹子朗一直控制着音量，“就我们几个人，大家吃吃饭聊聊天。” “没问题，周三是吧，你到时候把地址给我。” 詹子朗比了个ok的手势，便继续去邀请下一个人了。 罗璟感慨道：“感觉小詹一走，部门就会冷清不少了。” “那我把他交接的工作转给你，你再感受感受他的存在？” 罗璟顿时哽住，“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你就说这法子管不管用吧？” “那还是算了吧，你继续忙。” 周琢斐轻哼一声，继续开始整理列表。 和詹子朗当同事的体验固然不错，但寰宇终究不是他的归宿，对方回到自己的天地大展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至于可惜，自然也会有。 如果詹子朗一直在公司待下去，他们肯定会发展出不错的关系，但一旦失去了公司这个媒介，那一切就难说。 要不怎么说成年人的世界是充满了算计与权衡，能用上一点真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晚饭后，周琢斐便窝在沙发上刷着电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趣的东西送给詹子朗当离别礼物。 肖望也在餐桌边处理工作，两人各不打扰。 过了一会儿，周琢斐已经敲定了礼物——一款刚刚上市游戏周边，正好可以让詹子朗的展柜“喜加一”。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肖望，见对方还在认真工作，便自觉得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等肖望处理完工作，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他合上电脑，闭着眼揉了一会儿太阳穴，才又睁开眼。 先进入到视野内的是餐厅的白炽灯光，紧接着就是躺在卧室门口，露出肚皮呼呼大睡的黑猫。 再往右移一点，就能看到正捧着电脑玩得不亦乐乎的周琢斐了。 让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会不自由主地随着游戏内容做出变化，时而惊叹，时而抱怨。略显冷淡的长相做出这样的表情也不会觉得夸张，反而是让人觉得生动鲜活。 周琢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是喜怒哀乐，都会让他感受到无上的魅力。 肖望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走了过去。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坐到了周琢斐的身边。 屏幕上周琢斐操作的角色正在战斗，周琢斐也没有能力一心二用，就算是感觉到肖望过来了，也只能先用胳膊蹭蹭他，示意他等等。 在这个关卡她已经被卡好几次了，刚刚才去论坛上找了攻略，这次要是再失败，她今天就不打了！ 经过数分钟的对战，周琢斐总算是成功击败boss。 她还没来得及摘下耳机，就听到一旁传来鼓掌声。 “好厉害！” 她摘掉耳机，连带着电脑一同放下，身体一歪就靠在了肖望的怀里，“你忙完啦？” “大部分已经处理好了，剩下的我等会去再做。” “真辛苦啊。”周琢斐摸摸肖望的头，对方为了她彻底更改了生活作息。 以前肖望都是在公司加班，处理好了便回家休息了。 但是现在他要跟周琢斐一块回来，于是就只能把工作带回家做了。 换做以前，这是周琢斐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行为，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家这么美好的地方怎么能容忍工作的污染。 但要是为了肖望，她也就忍了。 生活怎么可能尽善尽美呢。 “确实有点累。”肖望顺势将头搭在周琢斐的肩膀上，不断地吸气呼气，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周琢斐虽难以支持肖望的重量，但也没有推开，而是尽力支撑着。 “这么累，明天做不行吗？你回去还要工作那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睡？要不你明天多睡会儿，我自己去公司。” “也不差这点时间。”肖望声音越来越轻，“没事，我现在休息一会儿就行。” “那你去床上睡呀，窝在沙发上多难受。” 她家的沙发绝不算小，平常她一个人坐着躺着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塞两个人就很勉强了，更何况肖望身高还比她高不少，他现在的姿势怎么看怎么觉得难受。 “不用，抱一会儿你就好了。” “抱我有什么用，你需要休息。” “可是我觉得抱你就是休息。” “都这种时候还想着说甜言蜜语呢。”周琢斐叹了口气， 肖望低声低喃道：“而且太舒服的话，就真的不想走了。” “好吧好吧。”周琢斐半是抱怨半是甜蜜地说着：“真拿你没办法。” 谁要她喜欢肖望呢？ 肖望就这么休息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周琢斐，起身去收拾东西。 周琢斐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说：“其实不回家也行啊，反正你也不是没过过夜。” 肖望手中动作一滞，缓缓说道：“要是留下来，恐怕工作就做不完了。” 还是回去的效率比较快。 周琢斐立刻就听懂了肖望的弦外之音，脸上一热，但是很快恢复镇定，挑着眉问肖望：“难道这是我的问题？” “不，是我的。” 肖望已经收拾好东西，转身到周琢斐身前，俯下身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 他正要起身，但被周琢斐揪住领带又给拽了回来，迎上去给了他一个热吻，尽其所能地挑逗。 等肖望想要回应时，她又突然撤离，留下自己一个人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周琢斐露出一副计谋得逞的坏笑，还不忘帮肖望擦了擦嘴，“回去吧，加油工作，肖秘。” 肖望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与温度，又听到周琢斐的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错过了多么精彩的夜晚。 不过这更像是一种延迟奖励，一旦想到以后也可以和她在一起，眼前的工作也并非无法忍耐，甚至他要做的更好。 “我走了。” 第90章 送别 一转眼就到了周三。 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周琢斐正为今天的工作收尾，詹子朗通过内部软件给她发来消息。 [周姐，等会你是坐我的车, 还是坐罗哥的？] [都行，看你怎么安排。] 詹子朗才是活动的发起者, 正所谓客随主便，周琢斐自然好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对方告知结果。 [商量好了, 你和乔淇坐罗哥的车。] 于是下了班，周琢斐就和乔淇一起跟着罗璟去了地下停车场。 周琢斐好奇地问罗璟：“你知道今天去哪里吃饭吗？” 她答应詹子朗后便什么事情都没关心了，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去哪儿呢。 “当然知道了, 不然我开车送你俩去哪？” “那我怎么不知道, 小詹都不跟我说。” 罗璟调侃道：“跟你说干什么, 你又不负责开车, 而且去哪儿吃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你掏钱，小詹请客的地方能差到哪里去？” “你这话怎么有种吃大户的感觉？” “那你说小詹算不算大户吧。” “那肯定是大的,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 他家巨大，真的是豪宅，我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大的豪宅。” “没事, 你让肖秘好好努力，以后早晚让你住上豪宅。” “周周，你去过他家？” 一直沉默的乔淇表现出了兴趣，主动加入话题。 虽然周琢斐和詹子朗关系不错，但是去过他家这件事她却一直没说，主要也是说出来怕人误会。 不过现在詹子朗都要走了, 她也就不避讳了，坦然承认说：“之前去过一次，他家真的特别大，光是做家务的家政人员都有好几个。” “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嘛。”罗璟回想起这些天来与詹子朗相处的经历，感慨道：“说起来，他也算是在有钱人里比较平易近人的了。” 周琢斐语气笃定道：“相信我，他绝对是相当不错了。” “你这语气就像见过很多有钱人似的，” “没那么夸张，不过这也不能改变小詹性格很好的事实。” “哈哈哈，你这话应该当着他的面说，他得乐翻了。” “不行，他已经不用打工了，我不能让他变得更开心。” “他也没有更开心吧，我看他最近都是愁眉苦脸的，昨天还要叫我去喝酒，不过我要跟女朋友去吃饭就没去。” 乔淇好奇地问：“小詹离职后要去哪里呢？” 周琢斐正犹豫要不要替詹子朗保密一下，罗璟就已经开口说：“还能去哪，回家继承家业呗，他家那个公司虽然比不上寰宇的规模，但是在k市也排得进前十。” 好吧，她就知道詹子朗那个性格是憋不住事的，这些天恐怕没少找人诉苦。 “这么厉害啊。”乔淇发出一声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 “是啊，你不知道吗？” 乔淇摇了摇头，解释说：“我只知道他家里条件很好，但是具体有多好就不清楚。” 詹子朗有钱是不假，但他并不会刻意炫耀财富，对于自身隐私也一向很注重保密。 所以大部分人对他的认知也只停留在最浅显的有钱上。 就像乔淇这样，只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他与普通人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消费观念。 “他以后是不是要一直在家里帮忙了？” “肯定啊，估计以后就跟凌总差不多，家族企业不都这样？” 乔淇不禁叹了口气，周琢斐听到后开玩笑地问她：“是不是很羡慕？没事，我也很羡慕。” 对方挤出个笑容，随后便沉默不语了。 不过因为乔淇性格安静，一向如此，所以周琢斐也没有多想，继续和罗璟聊着天。 詹子朗请客地点是一家日料店，包厢是经典的和风风格，光看店内装修便知消费不低。 其余人都已经到了，周琢斐进去后找了空位坐下，乔淇很自然地挨着她坐。 今天的人员与上次去喝酒的阵容一致，上一次是为詹子朗接风，这一次是送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有始有终。 不过与上次不同，那时候詹子朗刚来部门，和同事们还不算熟悉，现在经过数月的相处，大家已经相当熟悉了。 见人到齐，詹子朗立刻张罗大家点菜，“大家想吃什么随便吃啊。” 大概是因为距离离职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桌上气氛很好，并没有什么分别离愁。 “我这人最受不了伤感的情绪，所以这顿饭咱们就提前吃了哈，这几个月也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特别是周姐，一直在给你添麻烦，真不好意思。” 詹子朗端着茶杯敬向大家，众人也热情回应着。 喝过茶，便有人调侃詹子朗：“小詹现在不得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现在都会说场面话了。” 詹子朗谦虚道：“在公司呆这么久总得学点东西，当然还是周姐带的好。” “这个功劳我就不抢了。”周琢斐说：“我可没教过你说这些。” “也对，小周自己都不会说，说明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什么叫我都不会说，我这是靠实力说话好吧。”说完周琢斐看向詹子朗说：“当然你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我很看好你，加油詹总。” 詹子朗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我这就成詹总啦？” “那可不，你还没有感受到我这股谄媚殷勤的渴望吗？” 其他同事也跟着起哄说：“对对对，现在得赶紧跟詹总搞好关系，万一以后跳槽了呢？” 詹子朗分不清这到底是玩笑还是真心话，但也不敢给保障，只能跟着打哈哈。 看到这里，周琢斐就知道詹子朗是真的学会人情世故了，只是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不好。 就像詹子朗说的那样，他其实没得选。哪怕再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只要走上这条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周琢斐刚感叹完，服务员便端着菜上桌了，她当即放下一切思绪开始专心吃饭，时不时再和乔淇说几句话。 酒足饭饱过后，有男同事烟瘾犯了，便撺掇其他人出去抽烟，不一会儿包厢里就只剩下了周琢斐、乔淇与詹子朗三个人。 每到这种时候周琢斐就格外想念肖望，大家只是同事，她也不可能要求太多，再说了也不是人人都有不影响别人的自觉的。 她能做的也就是叮嘱男同事们散了烟味再回来，另一边对着不抽烟的詹子朗大夸特夸。 “不抽烟真是好习惯，千万别学他们！” “放心，我才不抽烟。” “非常好的习惯，保持住！”周琢斐聊到一半忽然想去厕所，便扭头问乔淇要不要一块去。 对方的反应有些奇怪，她明显是犹豫了一下才选择了拒绝：“我不用了。” 只是这事儿有什么可犹豫的？ 周琢斐一边思索着一边去了厕所，顺便掏出手机和肖望聊了几句，虽然等会他就要来接自己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想把所见所闻分享给肖望知道。 [这家店味道还不错哦，不过我还是不太习惯生食。] [那你吃饱没有呢？] [哈哈，你这话要是让小詹听见估计要气死了，花大价钱请人吃饭结果没吃饱。其实还好啦，现在挺饱的，不过海鲜不抗饿，可能晚点会饿吧。] [饿了回来煮面给你吃。] [今晚不用加班吗～] [都处理好了，不过下周可能要出差了。] [又出差啊，凌总都要结婚了还这么拼？] [这次凌总不去，我和副总去。] [哦～那也好过分。] 周琢斐边走边聊，一不留神就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她收起手机，调整了一下表情，要是让詹子朗看到，肯定又要说她露出了“像动漫女主一样幸福的微笑”了。 真是受不了他，不懂恋爱的游戏宅！ 这一点她自己也很困惑，明明和肖望也不是时时刻刻在说情话，讨论的也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可就是感觉很有意思，心情也会变好。 她拍拍脸颊，活动着有些酸胀的肌肉调整过后，正要推开门，却忽然听到了乔淇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谢谢你上次给我推荐的游戏，我侄子很喜欢。” “喜欢就好，不用那么客气，那游戏挺适合小朋友玩的。” 这事说来也巧，因为乔淇的工位离詹子朗很近，有次他无意间看到乔淇正在浏览游戏光碟，于是几乎出于本能地想要走上前一探究竟。 乔淇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出了看游戏光碟的原因，喜欢打电玩的侄子马上要生日了，她正在纠结生日礼物。 同事在他擅长的领域里遇到了问题，詹子朗自然是当仁不让地要提供帮助，在问清楚对方的喜好后，他稍作思考，便给了乔淇几款推荐，甚至因为在官网购买价格太贵，他还给对方推荐了一个有优惠折扣的熟人。 “嗯……我侄子特别喜欢那个游戏，本来一直想谢谢你的，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就是顺手的事而已，真不用那么客气了。” 不过詹子朗是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的，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帮助了一个热爱游戏的小朋友玩上了一款游戏佳作而已。 要是周琢斐遇到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那以后……”乔淇语气变得吞吞吐吐的，就连站在外面的周琢斐都听出了她话中的紧张。 周琢斐依稀感觉到乔淇是对詹子朗有些好感的，刚才拒绝自己，应该是想利用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和他说话吧。 “你不在公司，我也可以请教你嘛？” 第91章 迷糊 当然, 周琢斐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更何况她本就在很不体面地偷听。就算真要行动，也应该速速离去才对。 她认识乔淇好几年, 对方大部分时间都在默默工作，就连同事们的闲聊也很少参与, 今天能够主动和詹子朗说这么多话实属不易。 周琢斐这么想着，脚步已经不自觉地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在外面多呆几分钟又何妨呢？ 她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掏出手机继续和肖望进行聊天。 [出差去哪里, 具体要去多久？] [去l市，快的话一个星期，慢的话可能要两个星期了。] [这么久！那回来不正好撞上放假了？] 两周后有一个法定节假日, 假期不长只有三天, 所以周琢斐也没打算回家。 节假日她向来不愿意出门, 再加上杜虞越到这时候越忙, 更没有人会约她，所以按照老习惯她只会在家呆着。 原本以为今年会有肖望陪她，没想到现在这个机会也没了。 周琢斐很自然地将这份怨念都转移到了凌煜身上, 说好的工作狂人设呢！ [这个的确不好说, 我会尽早回来的，你有什么安排？] [安排倒是没有，就是看你最近这么忙很心疼嘛。] [等出差回来我就休年假, 到时候我陪你。] [好呀~] [你们已经结束了？我来接你？] [没呢，现在是中场休息，他们都跑出去抽烟了，快结束的时候给你发消息。] 周琢斐刚发完这条消息，走廊里便响起嘈杂的交谈与脚步声。 抬头一看，果然是罗璟他们回来了。 众人看到周琢斐一个人躲在墙角玩手机, 也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打趣道：“跟肖秘聊天呢？” 周琢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嗯，他问我什么时候结束。” “这就得问小詹什么时候结束。” 周琢斐收起手机，随着大部队一块往包厢走，刚走两步路，她就闻到一股烟味朝着她飘了过来，她立即屏住呼吸，刻意放慢了速度。 在与其他人拉开距离后，很快就闻不到烟味了。 不过周琢斐还是忍不住皱眉。 进入包厢，此时乔淇和詹子朗早已结束了对话。乔淇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詹子朗则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在和其他人聊天。 周琢斐回到位置上坐下，乔淇也没有反应，她摸不准什么情况也不敢擅自开口。 与此同时，有人在问詹子朗什么时候结束。 詹子朗询问着大家的意见：“吃完要不要再去玩一会？” 众人意见各不相同，再加上明天还得上班，詹子朗也只能遗憾地宣布结束。 “那今天就这样吧，下次有空再约大家玩。” 周琢斐看出他的遗憾，安慰他说：“主要你这日子选得不好，周三大家都熬不了夜，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们又不像你年轻。” 其余人听了也跟着附和：“是啊，现在想熬夜都熬不动了，像我上大学那会儿上网包夜第二天直接早八去上课，瞌睡都不带打一下的。” “你上大学得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不要嘲笑我的年纪，你也会有我这一天的。” 周琢斐也趁机给肖望发去了消息，等她再抬头时，话题就变成了大家怎么回去。 她当即表示自己有人接，剩下没车的同事也就由有车的同事顺路带回去。 詹子朗叫来服务员买单，众人离开包厢，在餐馆大门口一同分别。 肖望过来还有段时间，所以她还得等一会儿，乔淇则是跟着罗璟回去。 离开前周琢斐特意嘱咐乔淇：“路上注意安全哦，到家发个消息。” 乔淇应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又看向詹子朗的方向，见对方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心中生出一丝失落。 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 她们之间差距那么大，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感兴趣。她向来是个行动力迟缓的人，就算明知道自己对詹子朗有模糊的好感，也总是自己在心里转圈圈，不知道该下一步要做什么。 总觉得维持现状也不错。 可是谁能想到一转眼詹子朗就要走了，她在公司都不好意思开口跟他说话，那对方离职后两人其实更没有机会见面了？ 乔淇为此苦恼了好几天，她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以前也有过遇到了好感对象，但是因为自己不作为，最后不了了之的情况。 好友听说此事后，开解了她许久，又是鼓励又是分析，最终她决定自我突破一下。 就像好友说的那样，反正人都要走了，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就在刚刚，她抓住机会，鼓足了所有勇气去和詹子朗说话。 可对方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乔淇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该怎么应付，积攒的那些信心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家，跟朋友好好讨论刚刚发生的事情，至于别的事情她实在是无力关注，也没有勇气再来第二次了。 “小乔走吧。”罗璟过来招呼她离开，乔淇毫不犹豫地跟到了他身旁。 刚走两步，身后便有对话传来，因为对话内容涉及到了詹子朗，所以不免多留意了一下。 “小詹你不走吗？” “我陪周姐等肖秘，你们先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那我们先走了哦。” “好嘞，明天见。” 一时间，乔淇又忍不住陷入到自我怀疑，她对詹子朗的好感究竟源于什么，到底是喜欢对方热情开朗的性格，还是对谁都积极帮助的态度呢？ 她也有些迷糊了。 转眼间人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了詹子朗和周琢斐两人。 詹子朗问周琢斐：“肖秘还要多长时间？要不要先去我车上坐着等？” “不用，来来回回怪麻烦的，就在这里吧，其实你可以先回去的，现在又不晚，我一个人等也没什么的。” “那怎么能行啊！”詹子朗语气夸张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没有绅士风度的人吗？” 周琢斐笑了笑，“这我倒是不否认。” 詹子朗对女生一直都很客气，也很注意分寸。 这么说来，他也不一定感觉不出乔淇的意思，只是故意那么说的？ 周琢斐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游戏宅又不代表是没有生活阅历的傻子，再说了小詹是个多么机灵的小伙儿啊，没道理不懂这些的。 “抱歉啦，是我小瞧你了。” 詹子朗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换来了周琢斐如此正经的回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周姐你还是别这么说话了，我不习惯。” 周琢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人……怎么就经不起夸呢？” 听到熟悉的语调，詹子朗才舒坦地叹了口气：“对咯，还是这样适合你！” “我有时候真的很难评价你。” “那就不评价啦。本来我刚才是准备跟你说说话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其实这些天最感谢的就是你了，周姐。” 詹子朗对自己的表现也有数，他干活不算勤快，又喜欢偷懒，给周琢斐添了不少负担，对方肯定也烦他，但依旧认真带他，还会给他分享心得体会。 暂且不提她是受到上级指派负责这项工作，敷衍工作和认真工作完全是两回事，对方的用心程度他是能够体会的。 有时候周琢斐真的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所以他也是真心想挖对方跟自己一块走的。 只是有些事情光谈感情是没用的，对方说的也在理，自己提供的待遇的确不够吸引人，他目前也没办法提供更好的条件。 “有时候我真的在想，我要是有你这个姐姐就好了。” 詹子朗难得煽情一把，主要还是因为刚刚还是热闹非凡的饭局，如今人就已经走了个干净，氛围对比太过明显，才让他一时有感而发。 周琢斐听后，也跟着叹气说：“你要是有我这个姐姐，那不就是我被叫回去继承家业了，你可不就自由了？” 詹子朗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说：“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思考角度。” “但是我想说我愿意，你回去问问咱爸妈愿不愿意收养我，我提着包就去了。” “这就已经改了称呼了吗？” “这不是你说的吗，我亲爱的弟弟。”周琢斐边说边冲詹子朗抛媚眼，“把你那辆战车借我开开先。” 詹子朗先是摸了摸口袋，接着把车钥匙往周琢斐手里塞，“钥匙没带，你要不先开这辆。” 周琢斐刚接了钥匙不过三秒钟就还回去了，这东西实在是拿着烫手。 好吧，她演不下去了。 “所以说，就不爱跟你们有钱人玩。你们当成玩笑把钥匙递出去了，可我是真的会心动卷钱跑路的！” 詹子朗叹了口气说：“主要这车是我爸妈给我买的，要不你等我几年，以后我肯定送你一辆车。” “行啊，你就回去好好努力，早点成为詹总，到时候我见到你都得发自肺腑，感恩戴德地给你磕一个。” 周琢斐和詹子朗一样，也是不擅长应付煽情的人，所以才会故意这么开玩笑。 好在对方调整得也快，过了一会儿，也从伤感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不过哪有这么容易啊。” “别灰心嘛，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不要有畏难情绪？你就当自己在玩经营游戏，目标就是做到世界五百强。” 詹子朗也只能惊叹一声：“那真是太有梦想了。” 第92章 香香 “是吗？那我真的太感动了。”詹子朗冲着肖望的车挥手打招呼, 对方也按响喇叭以示回应。 这时他再回头，便发现周琢斐的状态与刚刚截然不同。 说来也怪，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同样是微笑，可就是给人一种她很开心幸福的感觉。 看动漫他会了解角色的生平, 又会有视觉与听觉效果的辅助，所以当她到这个画面时, 自然可以理解到角色的心情。 可是现在他对周琢斐与肖望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仅仅是站在她身旁，便能够感受到这种情绪的变化。 要知道这可是几个月之前还在跟他吐槽男人的周琢斐。 爱情的作用有这么大吗？ 詹子朗实在是搞不懂，他可以体会到这世上的各种情感, 可就是没有感受过心动的感觉。 一切异性在他看来不过是按年龄分为年长、同龄、年幼三个类别。 只是如今看到周琢斐这样, 他实在是好奇。 詹子朗挠了挠头, 好奇地向周琢斐打听：“谈恋爱真的很有意思吗？” “如果能遇到一个合拍的对象, 会非常有意思的。” “合拍具体指的是哪方面呢？难道肖秘也打游戏？” “以前我也觉得得有相同的兴趣爱好才叫合拍，但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怎么说？” “合拍其实更多的是两人在一起的状态，比如观念一致, 能聊得来, 或者是能快速理解对方的想法，兴趣爱好只是生活中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点而已。” “我也跟他打过游戏，但以后应该不大会和他一起玩了, 因为他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他从不会扫兴，不管我说什么都会认真听，会认真思考，也会提出问题。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和他聊天会比打游戏本身更加有意思。” “这样……”詹子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是换做以前有人跟他说这世间上还存在比游戏更好玩的事情，他会怒喷对方大放厥词, 游戏可是第九艺术。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有点羡慕了，或者是向往周琢斐所说的那种状态。 “所以说不需要有相同爱好也可以？” “当然，这又不是在找同好，你得放弃一些预设条件，比如一定要喜欢什么，或者是什么样的性格，要用心去交流。” 说到后面，周琢斐都有些说不下去了，总感觉自己在贩卖一些老掉牙的心灵鸡汤。 “那你和肖秘……我听说他是不婚主义？” “我也听说过这个说法。” “等一下，你是他女朋友，你用听说这个说法是不是不大合适了？” “我真不知道，我俩没聊过这个话题，刚谈不到一个月就要考虑结婚，这也太恐怖了吧？” “也是，时间太短了。”詹子朗原本还有后半句话，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扫兴了。 难得看到周琢斐这么高兴，至于以后的时候管那么多干嘛呢？ 周琢斐也感觉自己和詹子朗聊得太多了，担心肖望等太久，主动结束话题：“好了，就说这么多，我得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 “好，明天见。” “我给你买了一个送别礼物，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你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到时候再说吧。” “行，以后我们一定会见面的！”詹子朗信誓旦旦许诺：“我还得给你送车呢。” 周琢斐发出一声轻笑，冲他摆摆手：“走啦。” 她穿过斑马线朝着肖望的车走去，刚走到跟前，副驾驶的车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她顺势坐了进去。 “等很久啦？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要不是周琢斐无意间看到了肖望的车，还不知要跟詹子朗聊多长时间。 “也就五六分钟，我看你们在说话，所以想等你们聊完了再打。” 周琢斐发现了话语中的漏洞说：“可是你不来，我们没事干也只能聊天吧？” 肖望顿时愣住，竟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说辞。 其实他一到就打算给打电话的，只是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周琢斐站在路灯下的身影很美，想要给她拍照张再说。 和她相处久了，难得有机会从远处瞧她，看到夜风吹起她的发丝，月光撒满她的肩头， 肖望尝试着调试着镜头，可是不管怎么拍，都对结果不是很满意。 再试了好几次后，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照片远远比不上本人的万分之一的。 照片只能留住外貌，却拍不出她鲜活又闪耀的灵魂。 “原来你也会有犯蠢的时候。”周琢斐笑着调侃。 肖望明显是从家里来的，换掉了西装，穿上了一套棉质的居家服，发型也没有平时那么板正，整个人显得慵懒又随和。 看着他周琢斐莫名联想到了刚换好床单被套的床铺，每次她在换好床上用品后，都会在第一时间扑到床上，感受柔软的床单，闻着太阳晾晒后的气味。 现在她对肖望也有这样的冲动，总想扑上去摸一摸，嗅一嗅， 正好她还没有系上安全带，于是凑过去搂住肖望。 “很可爱！” 不管是触觉还是嗅觉都和周琢斐想象中一模一样，甚至她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沐浴露味道，这是她常用的那款。 “你洗澡了？” “嗯，回去后有点热，就洗了个澡。” “真好。”周琢斐又深吸了一口气，想到了先前闻到的烟味，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得到了新生。“不像他们臭臭的！” “他们怎么了？” “还不是抽烟。”周琢斐抱怨道：“真的超级难闻！” 肖望关心地问：“现在还难受吗？” “还行吧，刚才在路边站了一会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要是再让我闻点香香的东西就更好了。” 肖望发出一声低笑，俯下头去寻她的唇：“香香的东西是指我吗？” 周琢斐的回答淹没在呜咽声里，这下不仅仅是闻到，就连嘴里也全是这样的气味了。 在回去的路上，周琢斐将饭局上的事情说给肖望听，在说到乔淇的事情时，她还有点感慨。 她多多少少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在她们还没有摊牌之前，自己每次见到肖望也会特别紧张，会格外注意自己的形象，会在意表现有没有出错，发出去的每一个字都要经过仔细检查。 她是幸运的，因为她和肖望是相互喜欢，所以这个阶段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并且她也没有怎么费力，只是在做自己。 可要是单方面输出，那得多难受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坚持多久的。 这么说来，她有点佩服褚晴了，对方不仅坚持还在积极想办法攻克，要不人家怎么是项目部的精英呢。 有这样的态度，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肖望在听后也简单给出评价：“人和人之间还是讲缘分的，只能说她们两个不合适。” “那当然，遇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很难。” 她和肖望之间也是属于刚刚好的状态。 以前的她想法还太偏激，而肖望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自身情况，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可能达成绝对平等。 肖望就得像杜虞一样迁就她，而她也会更加任性。 可能谈不到一个星期就得吹，毕竟肖望没时间陪她打游戏，她只会觉得对方只知道工作。 所以说，两个人能相爱是多么的难得。 至于结婚这个话题，她是真的没考虑过，但熟悉肖望的每一个人都会问她这个问题——他是不婚主义，你们未来该怎么办。 她都是用刚谈恋爱，时间还早来回答的。 第一个月固然可以这么说，那第二个月呢，第三个月呢？ 周琢斐一直尽量避免考虑这些问题，因为在这之前她便和杜虞讨论过，不能把恋爱和婚姻混为一谈。 自己只是想体会纯粹的恋爱，现在状态就很好，先不要去想那么多。 当在肖望送她回家，在看到干净有序的客厅，及时得到补充的猫食碗和水碗后，她又忍不住想，自己现在这么幸福，万一她们分开了，自己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不过人是非常有韧性的生物，就算嘴上说着活不下去，最后还是能活下去的吧。 所以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忍下去，还有一条就是不要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她是个正常人，自然知道要怎么选。 “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些话到了嘴边又被周琢斐咽了回去，转而说：“我在想今晚要不要留你过夜。” 肖望的嘴角微微扬起，语气轻快地问：“这件事情为什么需要想？” “我也不知道。”周琢斐抬头看着他，既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向他征求认同：“只要我说你就会留下来的对吗？” 对方的语气很轻，但是却极为果决肯定：“当然。” 仿佛他不需要任何思考，只要周琢斐提出，他就会选择认同。 “那就留下来吧。” 肖望眼底浸满了温柔，他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周琢斐的发梢，动作自然又亲昵。 “好。” 第93章 电话 第二日一早, 周琢斐和肖望到了公司，正在地下停车场等电梯，她的嘴里还嚼着早餐。 因为她说想多睡一会, 于是肖望便打包好早餐让她在车上吃。 肖望顺便和她聊起了搬家的进度，“东西都买的差不多, 猫爬架昨天已经到了，今天我回去安装一下就好了。” “你还给导演买了猫爬架呀。” 这东西并不在周琢斐列出的清单里, 主要还是因为她担心现在准备太多, 要是住了几天感觉不适应，那这些东西不就是白准备了么？ “那当然，给你准备怎么能漏掉它。” 肖望是从来没有生过养宠物的打算的。 一是他知道自己工作繁忙, 无法提供时间陪伴, 既然承担不责任就不应该贸然作出决定, 二来也是害怕。和人相比, 小动物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他也害怕再次体验被迫切断情感联系的感觉。 但现在不一样，如果这一切是和周琢斐一起面对的话,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真是负责任的男主人呢。”周琢斐毫不吝惜地给予夸奖, 别看肖望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心底早就是心花怒放。 当晚，周琢斐便收到了肖望发来的猫爬架照片, 对方买了一个五层高的猫爬架，自带吊床和隧道，其豪华程度称上一句猫中城堡也不为过。 之前周琢斐也不是没考虑这款猫爬架，只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家里实在是摆不下。 光看照片就知道肖望家够宽敞，就算摆上猫爬架, 空间也是绰绰有余。 周琢斐特意起身去找导演，将它抱在怀里，虽然知道它看不明白，但还是把手机摆在它面前，感慨道：“你也算是有好日子过了。” 看到对方这么用心，周琢斐的担忧好像也少了一分。就像肖望说的，不要害怕问题，要有一起解决问题的信心。 周末，周琢斐带着少量行李与导演去了肖望家。 她在与肖望聊天的过程里多少也见过他家里的照片，不过在去了现场后，还是好奇地全都参观了一遍。 最奇妙的是，明明眼前的场景都是陌生的，可她却总觉得哪里都很熟悉。 或许是因为她对肖望的收拾模式已经相当习惯，知道遥控器会放在哪里，书籍会按照怎样的类别排序，哪怕这是一个全新的地点，她也能快速掌握。 至于导演，从猫包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钻进了猫爬架最底层的隧道里不肯出来。 肖望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担心地蹲在猫爬架前观察了半天，回头向周琢斐求助。 “导演这样没事吧？” 周琢斐闻言过去看了几眼，解释说：“没事的，猫咪到了新环境不适应是正常现象，你让它自己待会儿，等下就会出来了。” “那就好。”肖望松了口气，要是导演不喜欢这里，那可就糟糕了。 为了周琢斐能够过来住，他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 说实话对此他是非常期待的，绝对不容有失。 “哇，你家的沙发好舒服！” 一开始周琢斐只觉得肖望家的沙发和整体装修风格很搭，深灰色的皮质沙发，看上去极具现代时尚感。 没想到坐下后她就不想起来了。 “这是这个品牌的经典款，腰上垫上一个腰枕会更舒服的。”肖望走过去帮她在腰后垫上了一个圆柱体的腰枕，体验感瞬间得到提升。 “这也太棒了吧。” 周琢斐一边感慨着，抬眼看见肖望正微笑注视着她，又想到自己出租屋那个沙发，顿时觉得肖望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跟她挤在那个小出租屋的确是委屈他了。 从肖望日常的吃住用行便可知对方是个对生活品质有所追求的人，从房间的家具家电也能看出，这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想到这里，周琢斐冲肖望勾勾食指，“问你个问题。” 等对方走近，周琢斐便把他拉到身边坐下，“你家沙发舒服这么舒服，那你坐我家的沙发岂不是会觉得很痛苦？” “痛苦倒没有那么夸张。”肖望看到周琢斐一脸认真的表情，故意逗她说：“不过确实会有点硬，坐久了腰会有点累。”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要是知道你家沙发这么好用，我不早就过来了！” 她又不是分不清什么是好东西，只是因为出租屋的沙发是房东的，她平常用的频率也不高，所以觉得没必要把钱花在这上面而已。 肖望语气戏谑，轻声说：“但是你家沙发也是优点的。” “骗人，能有什么优点。” “当然有，你家的沙发比较小，我们两个人坐在上面就会挤在一起，这样想抱你就很容易，既然都能抱着你，我还在乎什么沙发硬不硬，难不难坐呢？” 这个公寓是他的一位设计师朋友亲自帮他设计的，大到家居家具，小到吊顶踢脚线，每一处都是按照他的需要量身打造的。 他在这里住了五六年也一直觉得无可挑剔，可是房子再好也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在这里没有人会等他回家，也不会有人喊呼唤的名字，就算环境再好，也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取代的物件而已。 所以肖望从来不会挑剔周琢斐的住处有什么缺点，因为有她在一点，就足以赢得这场评比大赛了。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因为说的都是真话。” 周琢斐正准备在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发现是妈妈打来，便顺手接了起来。 在外工作多年，她也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恋家的孩子了，和父母联系的频率只能说是不多不少，每逢长假都会回家，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自己呆着。 通话一接通，手机里便响起了熟悉的大嗓门：“斐斐，你下周放假回不回来？” “放假是下下周吧？不回来了，就三天假来回挺麻烦的。” “有空还是回来一趟吧，你张阿姨的儿子结婚，回来跟我们吃席去。” 张阿姨是周琢斐妈妈的好朋友，两人的友情持续了数十年，小时候周琢斐也常跟张阿姨的儿子一起玩，不过等到上小学后，见面次数变少，感情也就淡了。 现在周琢斐对于这位兄弟的了解，都是通过妈妈转述才得知的。 “他今年就结婚了？你不是说他今年年头才分手的吗？” “可不是嘛，以前谈得那个，谈了那么多年都没结婚，这个谈小半年就要结了，你张阿姨也说想你了，你要是不忙就回来了。” 一听到参加婚礼，周琢斐心里便开始打退堂鼓了，可是张阿姨对她一直很好，不去又不大合适。 周琢斐踌躇着决定再考虑看看，于是回答：“这个得看工作安排，我下个星期再跟你说。” “行啊，尽量回来啊。” “知道啦，还有事吗？”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张阿姨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 一听到这几个字，周琢斐就忍不住想说一句果然。 如果只是婚礼的问题，她妈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给她打电话的，直接发条消息问一问就行了。 “……是他儿子的同事，也是本地人，听着条件还不错，我知道你暂时不想谈，你回来见个面就当认识个朋友也行，万一你以后回来……” 周琢斐抽空瞥了一眼肖望的表情，已经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不太对了，于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以示安慰。 等妈妈把话说完，她便一口回绝：“你替我跟张阿姨说声谢谢，但是介绍对象的事情还是算了，我就不回去了。” 她可太了解她妈了，要是回去参加婚礼，对方肯定也会出席，到时候见与不见就由不得她了。 “年轻人见个面就当多认识个朋友，不然你天天闷在家里跟谁玩？” “朋友要那么多干嘛，我跟杜虞玩就好了啊。” “那你能跟杜虞玩一辈子了？” “你跟张阿姨不就玩了一辈子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叹息：“算了，不管你了。” 周琢斐立即用轻快的语气哄着她妈妈说：“辛苦一辈子就别操心了，出去逛逛，吃点好吃的，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的活法。” “哼，我不管你，谁还会管你？” “好啦好啦，跟我爸玩儿去吧。” 周琢斐说了一堆好话，总算是平息了妈妈的怒火，直到挂掉电话，才长叹了一口气。 真够费劲的。 她缓了缓，又看到面前表情不显的肖望，心想着真是哄完一个还有一个。 她将手机丢到一旁，扑到肖望的怀里，用撒娇的语气抱怨说：“累死了。” 肖望很自然地接住她，但表情并没有多少好转。 他坐在旁边，当然是将通话内容听得清清楚楚，周琢斐拒绝得很果断，但却并没有说出他们在交往的事实。 并且这通电话也让肖望意识到一个问题，并非所有人的家庭都和他一样。 他妈妈从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可周琢斐的家庭不一样，她虽然在跟妈妈拌嘴，但也能听出母女关系不错，母亲关心女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周琢斐也会顾及对方的心情，选择更加委婉的方式对话。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以后还会不断出现，如果周琢斐没有公开他们在交往的事实的话。 周琢斐在他怀里靠了靠，便坐起身，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妈我们的事情？” 肖望没有说话，但是用眼神回答他就是这么想的。 “要是说了，这电话一时半会儿都结束不了了，我妈肯定要问很多很多你的事情，感觉你是很不擅长处理家庭关系的人呢。” 第94章 好人 “我不会跑的。”肖望斩钉截铁地回答, “绝对不会。” 可他也知道这承诺并没有任何说服力，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承诺，这是个人的真情流露, 并没有任何约束与保障，说得好听叫甜言蜜语, 难听一点那就是凭空画饼了。 但眼下除了一遍遍地许诺，如何才能让周琢斐看到自己的真心？ 肖望无法想象, 因为人是不会凭空学会如何应对未曾经历过的事。 他从未真正融入过一个完整的家庭, 自然不知晓如何应付，对于此家庭的认知也只是在不完整的体验中，加了些所见所闻后的感思。 这是一个人人拥有, 但并非人人都渴望的东西。 肖望很明白自己的心结所在, 周琢斐愿意体谅是他的幸运, 但并不代表他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一次周琢斐为了她拒绝, 那下一次该怎么办？难道每一次都要让她去想理由应付家长吗？ 这本是他的责任，而不应该由周琢斐去费心。 “抱歉。”肖望握住周琢斐的手，眉眼低垂, 眼中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让你为难了。” “我没有为难啊，再说了恋爱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那么早让别人掺和进来干嘛？” 周琢斐反手扣住肖望的手, 低声说：“不要有负担，我妈也就是嘴上唠叨一下。等过两天和她的那群姐妹们出去旅个游，回来就什么都忘了。” 但肖望依旧先陷入愧疚无法自拔，“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的。” 他想自己是可以试着去突破自己的，不管是为自己, 还是为了周琢斐，为了他们的关系，他都应该多担当一些，而不是选择逃避。 “这要怎么处理？”周琢斐笑着说：“老一辈人的心是操不完的，单身的时候催恋爱，恋爱了催结婚，结婚之后又要催生小孩，你以为我按照她的方法做她就会满意？怎么可能，他们永不会知足的。” “这样吗？” “一看就知道你没经验。”周琢斐叹了口气：“我还算是幸运的，父母只是唠叨一下，杜虞以前还被爸妈催着回家相亲呢。” “后来呢？” “肯定不会去啊。”周琢斐眉飞色舞，语气骄傲地说：“那可是杜虞啊！她跟爸妈大吵了一架，后来也就再没有提过这件事了。不过她父母还是挺担心她的工作，觉得不稳定，一直想让她换一份。其实我是能理解双方的想法，因为大家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嘛。” “的确，她的工作发展前景并不算好。” “我也这么觉得，但我尊重她的选择，人都是会死的，难道因为要死，就不重视活着的过程吗？我反而觉得就是应该要在有限的人生体验快乐才对。别想那么多，这一刻我是幸福的，你是幸福的，那我们在一起就是有价值的。” “所以……”周琢斐放低声音，有意识地向肖望的方向吐气，“你确定我们要把时间放在讨论这些事情上呢？” 感受到她的气息，肖望不受控制地靠近，“斐宝……” “嗯？” “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叫着只属于他们的称呼，他们之间便建立起了一条无法替代的联系。 “确定只喊名字吗？” 这当然不够，他希望这一刻能够长长久久，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可是如果只暂停在这一刻，又会错过未来。 他构思了许多要和周琢斐一起做的事情，小到换一辆车，大到一起去旅行，又怎么可以止步于此。 “当然……不确定。” 事后周琢斐的感想便是，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这沙发的确不一般。要是换成她出租屋那个，恐怕早就散架了。 几个小时后，导演逐渐熟悉了新环境，从猫爬架里爬出来，开始巡视领地。 而周琢斐也累得不想动弹。 到了新环境固然刺激，主要还是她道心不稳。 因为她对深陷情欲中的肖望毫无抵抗力，只觉得对方一言一行的性感得要命。 哪怕自己已经筋疲力尽，骨软筋酥了，只要肖望用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喊着她名字，她就昏了头，什么都愿意配合。 更何况对方也不是毫无心机，周琢斐总觉得对方在有意无意地展示自己的锻炼成果。 因为她皮肤容易留痕，对方便名正言顺地让她在上面，这样自己也就看得更加清楚了。 在一呼一吸间，那些线条仿佛也有了生命，引得周琢斐不得不上手探寻一番。 诡计！这一切一定都是他的诡计！ 直到第二天，周琢斐醒来时才发现一个问题。 不是说客房给她睡吗？来的时候她也把行李都放在了隔壁，怎么昨晚睡在了肖望的房里？ 不过她对于是不是一个人睡没有太多要求，因为她睡眠质量相当不错，入睡也快。杜虞以前也经常来她家过周末，两人也都是一块睡的。 “睡醒了？” 肖望听到卧室的动静，从屋外走了进来，“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我为什么会睡在这里？”周琢斐一想到昨天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既气自己定力不够，也气对方有意勾引。 不管，她一定要找茬！ “不是说分房睡吗？” “你昨天不是说喜欢这边的落地窗？所以我把这个房间给你，我去隔壁了。” 这一句话立刻把周琢斐给搞蒙了，“我……说过这话吗？” “说了，我抱你进来的时候，你说星空很好看，要住这个房间。” 对方语气笃定，周琢斐也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不过听上去倒是像她会说的话。 “这就都忘了？”肖望走到床边坐下，亲昵地拍了拍周琢斐的脸颊，“那其他的事情呢？你也忘了？” “我还说什么了？” “你还叫了我老公。”肖望的嘴角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这也忘了吗？” “啊？”周琢斐先是困惑了两秒，随后记忆再脑海中复苏了，她发出一声尖叫：“啊！！！” 她她她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周琢斐立刻拉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企图用看不见就不存在的战术掩耳盗铃。 她以前也会把喜欢的游戏角色以老公老婆的称谓来代替，这都是表达喜爱的方式，但是自己怎么就顺口说了出来呢？ 由此可见，人在昏了头的时候，的确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周琢斐一脸沉痛地想着，总结出来就是四个字——男色误我！ 被子外传来肖望憋着笑的声音，“还不饿吗？” 在丢人和挨饿之间，周琢斐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别管我，让我饿死吧！” “别这么闷着头，对身体不好。”肖望强行把她从被子里薅了出来，“你要是想一个人呆着等会儿吃了饭随便你，但是挨饿对胃不好。” 周琢斐试图从肖望手里抢过被子，“不要，我拒绝！” “乖，别用身体开玩笑。” 周琢斐抢了几次都没抢过，悻悻地收回了手，正好落在了枕头上。 还好，她还有枕头。 于是她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我讨厌你，干嘛要把这些事情又拿出来说啊！” 杜虞不是说，在床上和床下是两回事吗！ 她不就是稍稍大意了一点点，肖望凭什么嘲笑她，他不照样显摆身材勾引自己吗？ 肖望轻叹一声：“因为喜欢啊。” 昨天周琢斐太累自己没法交流，今天他必须得好好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对方才行。 他本以为自己对这件事情是会很抗拒的，但在当周琢斐真的这么叫出口时，才发觉自己压根顾不上别的，心中只剩下满足与喜悦。 于是他哄着周琢斐想让对方再喊几遍，每对听一句，这股喜悦便会叠在一起，如同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不断回荡，最终汇成一片海洋，也让他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不好意思呢？我真的很喜欢。” “真……真的吗？”周琢斐迟疑地问了一句，“我只是随口乱说的哦，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这并不冲突。” 肖望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俯下身开始亲吻周琢斐的后颈。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吊带睡裙，肖望可以轻轻松松地褪下肩带，唇舌侵入到更为私密的地带。 周琢斐想要躲开但又无处可逃，只能颤颤巍巍地应承着肖望的动作。 “再叫一声好不好？” 周琢斐气急败坏地问：“你是笨蛋吗！” 刚骂完对方就报复性地在她的腰窝处咬了一口，裙子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撩开，已经形同虚设了。 “呜……我讨厌你，咬人的都是坏狗狗！” 肖望特意用舌尖在被咬的部位打了几个圈，安抚意图强烈，但这并不足以平息周琢斐的怒火。 他只能继续往下，不断讨好，直到周琢斐停下抱怨，用不断地低喘代替了喋喋不休。 对方这才重新起身，擦了擦被水渍染得透亮的唇，笑着说问：“如果再不起来的话，我就继续下去了。” “不要，我要吃饭。”周琢斐才不会如他心愿呢，她挣扎着要坐起来，但身体还沉浸在余韵中，不自觉地颤动着压根是不上来，最后还是在肖望的帮助才坐了起来。 她捂着脸不愿意看肖望，“谁家好人大清早的就这么刺激啊……” 但这事情又太私密，就连跟杜虞她也不好意思讨论。 只是觉得跟肖望呆在一起时是心情愉悦，做的时候就是身心愉悦，至于频率太多是好事还是坏事她也不知道。 急需恋爱宝典，在线求！ 肖望则是有条不紊地帮她穿上睡裙，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好人。” 第95章 照顾 “唔……”周琢斐还没想好发什么牢骚, 对方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 两人虽然整天把喜欢挂在嘴上，但是我爱你这种颇为正式的表白却说得不多。 周琢斐听后只感觉心脏突跳，这股强劲的力道在血管内横冲直撞, 令人头皮发麻。 这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你这简直就是犯规。”她抱怨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回应他：“好啦, 我也爱你。” 她已经完全无法想象没有肖望的生活了，既然如此, 那就不要离开就好。 至于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能解决的。 ——她相信。 “好了，去吃饭吧，我先去热一下。” 肖望正要起身, 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周琢斐拽住。 “不行。” 低下头便看到漫天的红霞都出现在她脸颊, 眼波流转间散发出耀阳更为夺目的光辉。 周琢斐似笑非笑得看了他一眼, “不许去。” “不吃早餐了吗？” “吃饭前要先吃点开胃小菜。”说完周琢斐都被自己肉麻到了,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来她还是不适合说这种情话。 可肖望可是求之不得。得到周琢斐的首肯又立即坐了回来。 “那就等会儿再吃。” 万事都是讲究一个熟能生巧，虽然周琢斐现在还不能完全适应, 但是他相信只要再多做几遍, 两人自然会越来越契合。 “你快点！啊，你又咬我！” “别说这个字。” “哟，心眼还挺小……” 周琢斐洗完澡出来时, 肖望正在厨房热早餐，餐桌上已经放着一杯果汁，还有肖望办公用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屏幕还亮着，她瞥了一眼，发现是ppt便挪开了视线。 爱肖望可以，爱工作都是不可能的了。 “怎么今天还在加班啊？” “也不算是加班, 是为下个星期出差做准备，随便看看而已。” “这真是种境界了。”周琢斐感慨道：“我吃饭只会看动漫，怎么会有人用ppt下饭的？” 肖望轻笑一声，端着早餐出来，“赶紧吃吧。” “哦，这不是我最爱的炸牛奶吗！好完美的外壳，你一定是天才吧！”周琢斐夸张的语气更是逗得肖望嘴角上扬。 比起爱做饭，他更喜欢看到周琢斐的反应，不管自己做得如何，对方都会给足情绪支持，夸奖的话语也并非千篇一律。 看到她吃得开心，肖望自己也会觉得满足。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出差两个星期，肖望便有点犯愁，自己要是不在，对方肯定又要去吃那些方便食品了。 他在周琢斐对面坐下，琢磨着得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才行。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他多做一些吃的，让周琢斐每天热着吃。 但是饭菜自然是现做的滋味最佳，冷冻过再加热口味也会有影响，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觉得周琢斐会这么勤快。 她在家务方面确实也不够勤快，甚至还有点笨手笨脚，一看就是平常不常做。 如果他做了那么多菜，周琢斐肯定是会吃的，但其实也是在给她增添负担。 替人解决问题不该去看自己能做什么，而是应该看对方需要什么。 肖望思索许久，最终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觉得曹哥那个店口味怎么样？” “你是说喝汤的那家？挺好的呀，你今天想喝吗？那我们晚上去喝，我请你！” “不是，我在想下周出差之后你的晚餐该怎么解决。” 周琢斐给出了一个肖望预料之中的回答：“哎呀，这还不简单，在楼下随便吃吃啦。” 这栋公寓楼下自然有配套的商圈，能住在这栋楼的，大多是收入颇丰的白领，总不能指望人人都像肖望一样还有心思下厨吧。 不过肖望这么一问，周琢斐大概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肯定是担心自己这段时间吃的不好，于是她安慰对方说：“放心啦，我饿不死自己的，我会自己做饭吃的。” 肖望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遍：“你真的会？” 周琢斐十分老实地回答说：“当然不会，哎呀，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上班随便吃点，周末我会和杜虞出去吃大餐的。” “不如这样。”肖望跟周琢斐商量：“我去跟曹哥说，让他每天单独给你做几个菜送过来，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周琢斐一愣：“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肖望认真道：“不然我会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周琢斐听后毫不犹豫地说：“听你的，你安排吧。” 既然肖望都不嫌麻烦，愿意替她操心，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嫌麻烦呢。 肖望应下立即拿起手机与曹哥联系，周琢斐盯着他的侧脸， 当你感受到爱的时候，自己说爱好像也不再变成一件难事了。 吃过早餐，周琢斐自觉地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她住的那个老小区是没办法安装洗碗机的，现在到了肖望家才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科技改变生活。 不过东西是放进去了，怎么启动还得研究一下。 肖望原本正在客厅打电话，看到周琢斐弯着腰在洗碗机面前看了半天，于是便过来查看情况。 一走近自然也就明白了，他一边和曹哥对话，伸手指明告诉周琢斐应该按哪里。 周琢斐按下启动键后，洗碗机当即启动，她忍不住惊叹一声。 “哦！！！” 早有这东西她又何必自己刷了四年的盘子，所以说她当年为什么要去租一个老小区呢？ 直到这时周琢斐才想起了自己原本的意图。 她当初好像是想验证一下梦的真实性，想看看岑欢会不会当她的邻居来着。 只能说她当初还太年轻，还对这世界拥有好奇心，所以还会花时间去折腾。 而现在的她早就不在乎这些，她只想搂着男朋友度过一个安静的周末。 “已经说好了，曹哥会安排人给你送过来。” “好的。”周琢斐笑眯眯地抱住肖望，“我男朋友真好。” “好好照顾自己。”说完肖望又是一声轻叹，可是就算安排好了还是不放心。 可只要不是自己照顾，只要周琢斐不在他眼前，他就会忍不住多想。 思索着她早饭会不会吃得太仓促，晚上回家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同时也会在想。 看不到她自己该怎么办。 周琢斐听到那声轻叹，急忙安抚，她环抱住肖望的双臂，指尖从肩头滑到肘部，反复抚摸：“哎呀！不要叹气不要叹气，我每天都给你报备好不好。” “嗯。” “要不……”周琢斐突发奇想，“我周末去找你？我还没去过l市呢，我查查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肖望听着有些心动，但是思索一番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l市离这里太远，你周末往返太麻烦了。” “那你也不要叹气嘛，不就两个星期，反正白天也就是上班，晚上我们再聊聊天，时间好打发得很呢。” 经过周琢斐的一顿安慰，肖望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他向周琢斐许诺说道：“等出完差，我就开始休年假。” “好呀，不过等你回来，凌总就差不多得结婚了吧？你不用去吗？” “其实不用去的，凌总只请了公司高层和合作伙伴……” 肖望顿了顿，其实他觉得凌煜的结婚十分突然。他虽然不了解对方的生活，但是也知道凌煜将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根本不可能有精力去恋爱。 更别提结婚对象不是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而是周琢斐的邻居，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私事，凌煜对他又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也就把这些困惑都藏进心里了。 “你想去看看吗？毕竟你和新娘认识。” “怎么说呢，要是她跟其他人结婚我都会去凑凑热闹的，但毕竟现在变成我们老板娘了，总感觉不大好。” 周琢斐一直没有想过利用这点信息差为自己谋求什么，谢淮那件事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考虑的方案。 她向来不喜欢那些目的性明确的社交，对岑欢的态度也一向是如此。 一旦抱着目的去相处，那就是将人与人之间最后一点真诚都抛弃了。 对方性格的确很好，可两人当好几年邻居都没能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系，足以说明她们的性格是没法深交的。 “再说吧，到时候我问问她，不过新娘在结婚那天都忙得很，应该也顾不上我。” “你对婚礼好像很熟？” “对啊，算上来我也参加过好几场了，去年我的学姐结婚，我和杜虞还去当伴娘了呢，不过我们老家有习俗，女生最多只能当三次伴娘，我已经当过两次了，最后一次是一定要留给杜虞的。” “好奇特的习俗。”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也正好，可以用来当借口推掉其他人。”周琢斐笑嘻嘻地说：“所以还是得感谢老祖宗的，不过就是不知道杜虞什么时候会结婚了……” 说完她便意识到现在提起这个可不是什么好话题，于是便主动换了话题说：“好了，你出差的行李收拾没有？” “还没有。” “快去快去！”周琢斐催着肖望去收拾，两人进了房间，找出了行李箱开始装东西。 出差对肖望来说是家常便饭，收拾起来也很麻利，周琢斐在边上帮忙这叠着衣服，一时无聊便问起了他具体的工作内容。 “所以你们这次去那边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第96章 牵挂 眼看预感成真, 周琢斐也只能感叹一声，怎么会这么巧呢？ 肖望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周琢斐经过短暂思考，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非说不可, 毕竟她已经放下了，于是接话说：“是有点印象, 在战略峰会上听过。” 说完，她感觉到肖望正抚摸着她的眉头, “那怎么会皱眉呢？” 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 周琢斐一言不发，只是走上前，把头埋进肖望的胸膛。 肖望见状, 虽不明白缘由, 但也感受到了周琢斐突变的消沉情绪。 他没有急于发问, 而是动作轻柔、爱惜地抚摸着她的头顶。 直到周琢斐主动开口说：“你可能会在那家公司碰到一个叫汪子成的人。” 肖望轻轻“嗯”了一声, 并不打断，想让周琢斐继续说下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事情了，那人是我的前男友, 我很讨厌他, 就这样。” 周琢斐说完便立即抬头去看肖望，她要用事实提醒自己，她现在拥有一个超棒的男朋友, 所以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 没错，是这样的！ 肖望虽然有预感，但也没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 比起周琢斐的前男友在鑫兴，他更关注于周琢斐很讨厌他这件事上。除了谢淮，他再也没有听过周琢斐对任何人表示出明显的厌恶。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他低声询问，“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只是说出来觉得自己很蠢而已。” 她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故事重复太多次也是有好处，起码情绪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阐述中打磨，直到最后心平气和了。 肖望听后心疼地抱紧周琢斐，亲吻着她的鬓角与耳垂，沉声说：“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一点也不蠢。” 难怪周琢斐以前会说不想恋爱，遇到过这样的男人，难免会对爱情失去信心。 “我知道，以前太傻了想不通，现在才知道完全没必要怪自己，所以我只是单纯地对渣男表示厌恶而已。” 尽管周琢斐知道肖望不太可能做出什么以权谋私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叮嘱他：“我只是感慨曾经被泥点子溅到了身上，只要擦掉就好，没有必要去思考那颗泥点子以后是跌在地上，还是掉进水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好了。” “本来也不是多大点事。”周琢斐语气轻松地说：“你要是不提，我都快忘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他在鑫兴工作的？” 按照周琢斐的性格，是不会特意关注那些不喜欢的人，所以答案只能说两人在战略峰会上碰过面。 “因为在战略峰会上见过面。” 周琢斐试图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但肖望却是想到了一件被忽略的事情。 战略峰会不正是……那一天晚上的事情吗？ 当时他的确也在思索周琢斐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心情如此糟糕的，只是后来一连串的事情打得他措手不及，无暇思考，再到后来恋爱后，每天的日子如同蜜里调油，他自然就更想不起来了。 但现在周琢斐提起，他便想了起来。 要不要问一句呢？ 肖望一边抚摸着周琢斐的头发，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 但就像周琢斐说的那样，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他真的有必要去思考两个人是如何开始的吗？ 关于以前他并不清楚，但现在他确实无比清晰的知晓，自己爱着对方，同时也是被爱着的。 再者说，现在也不是提及这个话题的好时机。 周琢斐愿意把藏在心底里的事情都告诉他，是对他的信任依赖，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支持理解，绝不是质问。 周一到了公司，肖望拿到了鑫兴发来的员工名单，这本来只是为了考核需要的资料。 肖望在核实完数据是否齐全后就可以关掉文件，但他却忍不住仔细看了一遍，很快就从一众名字中找到汪子成。 他盯着名字看了许久，直到鑫兴的员工给他发来消息确认，他才关掉文件，回复了已收到三个字。 出发前的前一天晚上，肖望将家里大大小小一切事宜都跟周琢斐叮嘱了一遍，不过他也担心对方记不清，所以在说完后，又将具体内容写成电子版存在了书房的电脑。 “所有的密码都是一样的，你应该能记住吧？” “知道啦，password嘛，不过你的密码真的太简单了，真的不怕被别人知道吗？” 周琢斐从来没见过像肖望这样的不用特定的日期或者是有意义的人或物来设计密码的。 “这样比较简单统一，不容易出错。” “那倒也是，不过你要早点回来。” 肖望是早上的飞机，也就是自己明天起床就看不到他了。 周琢斐一想到这点就开始舍不得，抱着肖望不愿意撒手。 “好烦好烦，人为什么要上班。” 听到周琢斐的抱怨，肖望心也是心软得不行，“我尽快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 “你也得好好吃饭，还有少喝点酒，有问题也给我打电话。” 晚上两人缠绵了一通，周琢斐心想着肖望明天早起，再加上旅途劳顿，需要好好休息才行，所以做过一次便想结束，可是肖望却缠着她不肯罢休。 一想到两人最快也要一周才能见面，周琢斐一时心软，就稀里糊涂跟他折腾到深夜。 为了送肖望出门她定了个闹钟，睡的正迷糊又被吵醒，她挣扎着想起床，但闹钟已经被肖望按掉，让她再继续睡。 “别起来了，你还要上班，我可以在飞机上补觉的。” “不行，要送你的。” “乖乖，快睡吧，我走了。” 肖望帮周琢斐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这才离去。 如此折腾下来的结果就是，周琢斐从起床开始便不断打哈欠，到了公司二话不说先去买了杯咖啡顶上，状态勉强好了一点。 而今天恰好又是詹子朗在公司的最后一天，对方的表现十分放松，工作前几天早就交接完成了，今天来公司也就是办手续，等着下班而已。 下午詹子朗更是一掷千金，请行政部所有人吃了一顿附近最昂贵的下午茶，引得全员一致好评。 这也是周琢斐难得看到詹子朗施展“钞能力”的时刻，一时感慨说：“每次在我快要忘记你是有钱人的时候，你又会用事实给予我沉重一击。” 詹子朗粲然一笑，冲她抛了个媚眼，“都要离职了，也没有低调的必要了嘛。对了，我那键盘你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给其他人了哦。” “不用了，你给他们吧。” “哎，一想到明天就不能来公司了，内心还有点惆怅呢。” “你真的惆怅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偷笑，等着明天就能睡懒觉了。” “果然被看出来了吗。”詹子朗毫不掩饰地承认了：“我最近的确可以休息，要月底才被安排去公司呢。” “这不是很好，你又可以休息了。” “哈哈哈，死刑和死缓的区别罢了。” 周琢斐叹了口气，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也没什么心情吐詹子朗了。 “周姐，怎么感觉你今天状态怪怪的，不会是因为我的事情这么难过吧？” 詹子朗颇为感动地想着，果然周姐看上去不动声色，其实心底里还是蛮舍不得他的嘛。 “我是真的不想骗你，主要是肖望他出差去了，不过我对你的离开也表示很遗憾。” 正好现在同事们都在吃下午茶聊天，也没人关注到她们，周琢斐趁机把准备好的礼物拿出，将手提袋往詹子朗怀里一塞。 “给你的，拿回去玩吧。” “这么好？” 这下詹子朗是真得感动了，果然还得是他周姐，说着最冰冷的话，干着最温暖的事。 “不用太感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认识一场也不容易。” 虽然总是在说她和詹子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撇开一切外在条件，两个人的相处还是非常愉快的。 而周琢斐也更愿意去怀念那些美好的回忆，“我还是很高兴认识你的。” “周姐……”詹子朗差点哽咽，这么推心置腹的真心话他也好久没听过了。“要不是怕人误会，我是真的很想拥抱你一下。” 周琢斐大笑起来，“可以啊，晚上吃完饭我们都抱你一下不就好了。” 要好的同事离职，拥抱送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倒不在乎其他人，我只是担心肖秘误会。” “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肖秘怎么又出差了，那你想他吗？” “想啊，不过也没办法不让他出差，只能说适应吧。” 对于肖望的工作强度，周琢斐心里也早就有数。既然在一起了，大家就要相互包容，周琢斐接受肖望的事业心，肖望也理解周琢斐的观念，大家一起找到中和共存的办法。 就比如肖望把工作时间调后，周琢斐早点起床配合肖望的时间出门一样。 从来就没有什么单方面迁就另一方的爱情，当然像凌煜和岑欢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他们现在还是雇佣关系。 再者说了，肖望的一部分魅力也是来源于职场，他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就像是打开了锋芒，气场全开。 职场上的肖秘，也是肖望的一部分嘛。 她当然是要接受的。 詹子朗听着周琢斐认真的神情，再一次发出羡慕的感叹：“真好啊。” 第97章 好梦 “感情都是相互的嘛。”周琢斐一改先前的说笑, 神情认真地说：“你得用心。” “话题一下子就上升到不得了的高度呢。” 周琢斐也表示理解，这个话题对于詹子朗来说的确是为时尚早。 对方的状态与她前几年很像，正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状态, 此刻的感慨固然真心，但这不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贸然进入下一个阶段, 无异于是揠苗助长。 所以她换了语气，一脸轻松地说：“没事, 你还年轻, 说不定哪天缘分就到了。” 晚上，詹子朗宴请全员吃了一顿送别餐，吃完又拉着大半的人去唱歌。 周琢斐今天一天本就是靠咖啡吊着命, 扛到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 她不好意思太早离席, 只能找了个角落休息先养养神, 等时间差不多了, 才向詹子朗告别。 “小詹，我实在是扛不住，先回去睡觉了。” 詹子朗看到周琢斐一脸倦容, 也急忙催促着她回家休息。 “周姐你怎么回去啊？要不我叫人送你？” “不用, 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你都困成这样，别回头在上睡着了。” 詹子朗看到周琢斐困成这样实在是不放心，但是现在叫人过来又需要时间。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唱到兴头上的同事们, 当机立断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反正离得也近。” “别了吧，这可是你的局，你走了算是怎么回事。”周琢斐宽慰他说：“我也没有困到那份上，打个车回去就好。” “要不你就等等，我叫人过来。”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 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正好我也想回家了，要不我就跟周周一起走吧。”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说话者正是乔淇。 “那你们也是两个女孩子。” 总之在詹子朗的观念里太晚是不能让女生落单回家的，不管是谁送谁，最后还不是会有个人要独自回去？ 周琢斐不想驳了詹子朗的面子，再加上对方说的也的确有道理，反正都这么晚了，也不差再等一会。 所以最后的结论便是让詹子朗叫司机过来。 周琢斐又等了二十分钟，才跟乔淇坐上了詹子朗叫来的车。 詹子朗特意把她们送上车，临上车前，周琢斐突然想起了下午两人说过的话。 正好现在四周也没什么人，于是她张开双臂，冲詹子朗发出邀请：“要不抱一下？”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咧着嘴走上前，轻轻抱了周琢斐一下，便迅速放开。 “周姐，祝你天天开心。” “你也是呀。” “以后有空联系。”詹子朗说完用余光瞄见了目光慌乱闪躲的乔淇，便大大方方地转过身面向她。 “乔淇，你来不来？” 对方的脸瞬间就涨得通红，连说了好几声“不用”。 “好吧。”詹子朗一脸遗憾地放下了手臂，“这几个月很高兴能跟你当同事。” “我也是。” “好了，不煽情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到家再群里说一声。” “好的，再见。” 上车后，周琢斐发现乔淇时不时地将看向窗外，准确来说是看向站在路边的詹子朗，便知晓她在想什么了。 “现在还来得及。”周琢斐好心提醒。 乔淇就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猛然抬起头看向周琢斐，“什么？” 周琢斐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要是还有话想跟小詹说的话，现在还能下车去说。” 司机一听到这对话也立即暂停动作，询问二人：“需要我打开车门吗？” 此时乔淇比起向詹子朗说些什么，更担心自己的心思被人发现。 她强装镇定，为自己找借口掩饰说：“没有了，回头再给他发消息吧。” 周琢斐问：“那我们回去？” 汽车缓缓开始移动，乔淇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最后一眼，却发现路边已经不见詹子朗的身影。 乔淇懊悔地想着，最后的机会摆在面前也没能抓住。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犹豫的毛病，只是明白和克服是两回事，在上一次失败后，她便不敢再行动了。 其次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对詹子朗的感情究竟从何而来，或者说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她转头看向周琢斐，忍不住问出了困惑在心里很久的问题：“周周，你和肖秘是怎么开始的呢？” 周琢斐和肖秘交往的事情在行政部早就不算秘密了。 大家时常能看到肖望来找周琢斐，一开始还会调侃两句，但是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乔淇也是其中一员。 她会下意识地关注两人的情况，看到她们亲密又自然的互动，在羡慕的同时也会思考，自己是否也想和詹子朗成为这样的情侣。 但是她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想象，都设想不出这个场景。 因为自己对詹子朗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喜欢打游戏外，只知道他是个性格开朗的乐天派。 她也正是被对方这股自由又极富自信的感觉吸引，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敢想象的生活方式。 “说起来同事之间谈恋爱挺奇怪的是吧？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跟他本身也没什么工作来往，所以在跟他接触的时候不会联想到工作，其次就是我们私底下是有交流，感觉他人很不错，他也觉得我不错，然后就这么在一起了。” “其实我是属于胆小的那种人，一开始我也会怀疑是不是感觉错了，但是光怀疑也没有用，所以我选择了试探，然后事实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 乔淇听后情不自禁地说了句：“真好啊。” 世界上最美妙的童话也不过如此，我喜欢你，就像你喜欢我一样。 “我也觉得很好。” “你和肖秘很般配，祝福你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谢谢小乔，你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乔淇露出尴尬又苦涩的笑容说：“我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像她这样胆小不敢主动出击，又不够优秀出彩的人，真的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吗？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就足够了。我现在的生活固然很好，但我并不会否认以前的生活。我觉得前几年一个人也很开心，因为这是我的选择。” 周琢斐说着说着抱住了乔淇，“有一个好心态，我想大家都会幸福的。” 乔淇冷不丁地被抱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温暖拥抱是最直接真诚的表达方式，她的身体逐渐从僵硬的状态中放松下来。 那些胡思乱想的思绪，也在这股温暖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乔淇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闭上眼睛，避免被周琢斐发现眼泪。 但颤抖的声线还是透露出了她此刻的情绪，“周周你真好。” “嘿嘿，我知道。” 周琢斐自知没有那么强大可以消化所有人的坏情绪，她改变不了世界，但是此时此刻，她可以给乔淇一个小小的拥抱。 如果这个拥抱能帮到乔淇，那她自己也会很快乐呀。 周琢斐回到家，在做完必要的几件事后便躺了下来，床铺上还残留着肖望的气味，她裹着被子打了个滚，掏出手机想跟肖望道一声晚安。 她刚发了一个表情包，肖望便给她打来了电话。 “忙完了？” “嗯，已经准备睡了，你在干嘛呢？” “在看明天的资料，等会儿就睡。” “不要熬太晚哦，晚饭吃了什么？” “是和鑫兴的人一块吃的，他们特意举办了接风宴。” “哦，那好吃吗？” “还行吧，商务宴的味道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 肖望听到周琢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音量也是越来越小，便问：“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快睡吧。” “再说一两句吧，你明天肯定很忙。” “没事，困了就赶紧睡，本来你今天也没有休息好。” “好……” 周琢斐累了一天，眼睛实在是睁不开，索性闭着眼睛，等待电话被挂断。 只是她等了几秒，通话依旧在进行中。 “你怎么不挂电话？” “等你睡了我就挂断。”肖望自然舍不得直接挂断，一旦挂断这屋子里就又只剩下他与写满资料的笔记本电脑了。 所以他将手机放在了电脑旁，打算让周琢斐的呼吸声陪伴他工作。 听到肖望这句话，哪怕周琢斐困得要死，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也太幼稚了吧！” 她还记得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有室友谈了恋爱，每天都要跟对象连麦睡觉。 说实话，她当时是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现在再一想，原来是因为自己没有开窍。 看来杜虞那句【还能思考就不是爱情】的含金量还在不断上升。 肖望无奈地笑笑，正想伸手挂掉电话，周琢斐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出来。 “不过偶尔幼稚一下也不错。” 一个人做叫幼稚，两个人做那就叫情投意合了，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他们开心就好了。 “那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哦。” 肖望缓缓收回了手，屏幕冷冷的荧光照在他的脸上，也遮盖不了眼中的柔情。 “好梦。” 第98章 小鱼 之后的几天, 周琢斐的生活又趋于平静。 在工作上，她需要处理詹子朗留下来的工作，所以比平日要更忙一些。 下班回家后, 曹老板就会掐着时间送来饭菜。周琢斐在开动前会特地拍张照片给肖望，证明自己有好好吃饭。 肖望这几天很忙, 晚上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应酬，所以两人的聊天都是断断续续进行的。 其实认真想想, 现在的生活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充其量也就是她换了个住处，每天依旧是上班工作，下班逗猫, 和肖望的聊天就像之前和杜虞一样。 可她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周末, 她和杜虞一块去看了最近热映的电影, 晚饭又去了母校旁的那家小餐馆。 距离上次来这, 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当时顾客们还身着夏装，如今已经换上长衫迎接初秋。 杜虞刚一坐下便感慨说：“感觉好久没来了呢。” “是有一段时间了，上次来还是你跑展回来吧？” “是啊。”杜虞会想起往日种种经历, 心中更加唏嘘：“你有没有感觉今年遇到的事情比前几年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 周琢斐回答说：“的确, 不过我本命年早就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这么不顺。” 杜虞听后语气夸张地说：“你这还叫不顺呢？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小恋爱谈着, 你还让我过不过了，我这才叫倒霉吧？” 一想起某个不可说对象，她便忍不住呸了一口，想把这股霉运都带走。 周琢斐本想反驳，杜虞只是看到她好的一面，殊不知她也是遇到了不少低谷的, 但是她转念一想，起码自己还是有一些好事，比如有趣的同事，和谢澜的相遇，而杜虞好像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就闭嘴了。 算了，还是让让她吧。 而杜虞见她沉默，也更加来劲了，“我难道还不够惨吗？我跟你说我妈这两天又给我打电话了。” 她绘声绘色模仿着妈妈的腔调：“你看看你这个工作，别人放假休息，就你到处跑，还不如换个稳定点的工作呢。” “都不容易啊。”周琢斐感慨，生活好像总是这样，说好不好，但坏也没有坏到那份上去。 “不说了，反正我不回去。”杜虞哼了一声，既像是在表明决心，也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我就乐意做我爱做的事情。” 周琢斐听后立即为杜虞鼓掌叫好：“说的对，我为你感到骄傲！” 杜虞看似谦虚，实则嘴角上扬伸手朝周琢斐按了按。“ 你知道就行了，低调啊。” “我太崇拜你了，小鱼女王！” 杜虞一脸窘迫地喝止周琢斐：“不是说好不提这个名字了吗！” 小鱼是杜虞在社团时期用的名字，又因为那时候二次元浓度过高，大家都觉得她一身御姐范，便在小鱼后又加了女王二字。 当时杜虞也觉得这名字够帅气，但是毕业后再看，便是羞耻感十足的黑历史了。 所以工作后她便麻利地给自己取了新昵称。 周琢斐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杜虞看着看着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现在看来这个名字固然显得幼稚可笑，但也承载了一段属于二人的美好岁月。 笑过后，杜虞好奇地向周琢斐打听肖望的情况。 “肖秘还有几天回来？” “估计得到假期结束后了。”周琢斐边说边看了一眼手机，两个小时前她们还互发了消息，不过后来肖望就去开会去了。 杜虞听后不由得咋舌：“这么久？比我跑展子时间还长。” “他以前也常出差的，而且最近总裁在忙其他事，所以就更忙了。” “不过你们刚谈就分开这么久，真不容易。” “那也没办法呀。”周琢斐叹了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想肖望。 正是恋爱上头的时候，却要她强行冷静，可见命运有时候比虐文作者还要无情。 “等会你要干嘛？回家吗？” “再逛逛吧，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书店，我想去看看。” 杜虞惊叹道：“真是稀奇事，你竟然不回家。” “反正明天是周末，再多待一会儿也没事的。” 她所说的书店是一家连锁书店，因为装修风格精致，书籍品类丰富，最近在本地很有人气。 于是两人吃过饭便去了这家人气书店，店内顾客络绎不绝，书本类别的确丰富，甚至有不少漫画，杜虞一看到漫画专区就走不动道。 周琢斐一开始是陪着她看，但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无聊想去看看其他书，于是就跟杜虞打声招呼自己去了其他区域。 她走走停停来到了推理小说分区，被书架最上方一本小说书名所吸引，伸手想去拿，可这家书店的书柜比家用书柜要高上不少，就算绷紧指尖也是摸到了书脊。 就在她整理衣服，准备踮脚去够的时候，从旁突然出现一只胳膊闯进她的视线里，拿了一本她感兴趣的书。 她正感慨着早知道今天出门就穿双厚底鞋，却见那只手转了个方向，将书递到她的面前。 “你是想拿这本书吗？” 原来是遇到好心人了，周琢斐连声道谢，抬头一看，发现还是个长相白净斯文的帅哥，果然是人帅心善。 “是的，谢谢。” 对方露出一个亲和客气的笑容： “不客气，我也很喜欢这个作家。” “原来是这样。”周琢斐客套过后，低头看了看书的故事简介，感觉还不错，便拿在手上打算等会儿去付钱。 那位男子看到周琢斐的举动，很热情地和她推荐起了这个作者的其他作品，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周琢斐很快就判断出对方是一个忠实的推理小说迷，和她这样的半吊子杂食党是不太一样的。 对方的很多术语她都是听过，但并不了解，所以也很难插上什么话，只能礼貌性地听着。 等对方说完，周琢斐才抓住机会冲他表示感谢，然后火速离开。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杜虞狂热地向她推荐某部动漫时，她明明不感兴趣，还得配合得捧场一般，实在是难受。 这二者区别在于前者是她的好友，她愿意配合，后者是个陌生路人，她不太想浪费时间。 从推理区离开后，周琢斐找到了仍在漫画区的杜虞，对方手上已经选了好几本。 周琢斐不禁问：“你家还放得下吗？” 对方振振有词地回答：“那也得有啊，要不放工位也行，反正我们桌子大。” “牛的，没关系，以后没位置放了可以放我那。”肖望知道她的零碎东西多，已经跟她商量好了要买个展示柜好让她放这些。 虽然比不上詹子朗家那样，但起码比起她以前摆在茶几沙发上要好多了。 “啧啧，你倒是想得美，先这些吧。” 两人又逛了一会，才到柜台准备结账离开。 就她们排队时，杜虞轻拍她的肩膀，低声说：“后面有个帅哥，慢点回头！” 周琢斐只能配合地缓缓回头，发现竟然是那个刚刚帮过她的男子。 她看了一眼立马转了回来，“我刚刚也碰到了。” 杜虞兴致勃勃地寻求认同：“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还可以。” “你反应好冷淡哦，难道谈了恋爱之后其他男人都不如你的眼了吗？” “那也不是，绝世大帅哥还是有余地挤进我的内心的。” 结账完，她们刚刚迈出书店大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不好意思……” 二人齐齐回头，只见是刚才那位男生快步走了过来，他目标明确停在了周琢斐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 男生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解释说：“我是想问能不能跟你加个联系方式？以后可以交流一些推理小说的看书心得。” 他的语气镇定，谈吐得当，虽然是在搭讪，但并没有给人带来不适感。 周琢斐不假思索地给出回复说：“不好意思，不是很方便。” 对方露出遗憾的表情，并没有纠缠，说了句不好意思便离开了。 等人一走，杜虞实在是好奇周琢斐的想法，便问：“你不是挺爱看推理小说的吗？加个好友也不至于吧？” 周琢斐却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是重度爱好者，加了反而是负担，而且就算聊我也可以跟别人聊。”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谈了恋爱所以不加呢。” 杜虞觉得周琢斐也不至于那么偏激，不过她也见过不少在恋爱状态里隔绝一切社交，只活在二人世界里的人，再加上好友恋爱经历的确不多，所以还是得问问。 “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没必要的人的确不需要加。” 肖望在男女关系上对她是绝对公开透明化，在两人关系公开后，他的动态就置顶了一张她打游戏时的背影图。 不管工作还是私下，但凡涉及到和异性单独接触都会跟她说明的。 既然肖望是这样做，那她自然也要如此。 假如她想了解有关消息，可以上网查询资料，如果是想分享阅读感想，她想肖望一定会很乐意与自己交流的。 所以不管怎么想，她都没必要加刚刚那个人。 “多认识个朋友不也行吗？” 周琢斐摇了摇头，看着杜虞笑着说：“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维系社交，所以朋友也不需要那么多，有你和他就够了。” “你这样显得我很被动啊。” “当然不是啦，换个思路想，我认识你，你认识很多人，这样我不也有很多人脉了？” 说完，周琢斐用胳膊蹭了蹭杜虞，“爱你哦，宝贝。” 第99章 早安 周日周琢斐在家里呆了一天,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格外好打发。 看看书，打打游戏, 一转眼也就天黑了。 接着就是周而复始的工作日，每天也都在做相似的事情, 有时候周琢斐几乎丧失了对时间的认知。 唯一用以区分时间不同的，便是每天晚餐的口味, 以及游戏的剧情进度。 周琢斐最近打游戏的时间明显增加, 因为只有在沉浸在一件事情的时候，人才不会去胡思乱想。 不过肖望却似乎存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她的思绪稍微有一丁点松懈便会联想到对方。 周琢斐已经在很刻意地回避这件事情, 也在努力地调整情绪。 可当她在听到肖望说出差要延迟后, 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了失落。 其实在这几天看到肖望的工作依旧忙碌后, 周琢斐心中便有了预感。“果然, 我也觉得你最近越来越忙。” “抱歉，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一些，所以要多花一些时间, 估计要到假日结束才能回来。”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又不是你不想回来，还不是因为工作。”周琢斐说着违心的话，“我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不用担心我，自己多注意休息。” 肖望一直温柔地应答着，直到周琢斐说完最后一句，方才叹息一声。 “可是我很想你。” 哪怕每天都在发消息、打电话，也仍觉不够，他想要的是面对面看到周琢斐的表情, 亲耳听见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心跳。 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到，既不可能放下一切工作回去看她，也不能自私地要求对方不远千里的赶来。 就在两个念头不断拉扯间，思念也在发酵，渗透进五脏六腑。 “我也很想你啊……” 周琢斐心想，总算轮到她了。 往常自己都是充当发泄情绪的那一个，总是肖望在承受她的情绪，为她开解。 而这一次她也可以为肖望这么做了。 “……可是工作也要做嘛，再坚持一下，到时候就能回来了，你就可以休假，可以天天看到我啦。” “……” “不要叹气嘛，今天也很累吗？” “还好。” “那就好，实在不行就给凌总打电话，让他别结婚了，自己的公司自己不操心，凭什么这么折腾你，哼！” 她说了许久，直到口干舌燥停下，这才发现电话那头在悄无声息间也安静了下来。 但她知道肖望并没有离开，因为自己能听到肖望的呼吸。 是她十分熟悉，在枕畔听了多日的声响。 “你怎么不说话了？” 肖望的声音立即响起：“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可是我现在说累了。” “那就换我来。” 两人分享了日常起居，工作近况，周琢斐分享自己刚刚读完的侦探小说。肖望说了在房间里可以看到好看的晚霞，两人聊了半天，直到手机发烫才不得不结束。 周琢斐叹着气，将手机充电放下，转身去了书房。 肖望有两台电脑，一台是办公用的笔记本，另一台则是性能更好的台式电脑，只不过这台电脑他用的频率不高，日常只用来制作账本，规划日程等。 而周琢斐最近会用这台电脑看动漫，显示屏的尺寸自然要比笔记本大上不少。 只是今天她刚刚和肖望聊过天，心思不定，电脑开机后，并没有直接点开浏览器，而是不小心点进了图册。 肖望的电脑与手机都是同一品牌，相互之间数据互通，而图册关联的便是肖望的手机相册。 不过点进去后她并没有直接看到照片，而是几个文件夹，最引人注意的便是其中一个命名为[斐]的文件夹。 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所以周琢斐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文件。 既然是这么取名，那应该里面都是她的照片吧？ 周琢斐好奇地点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一堆照片，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自拍的人，但是却很喜欢记录生活。 而相册里有一些是她拍的照片，也有一些是肖望自己拍的。 照片里的自己在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有的光看照片她都想不起来当时在做什么。 在这之中有一张夜晚的照片尤其显眼，因为照片上是两个人。 一看到詹子朗，周琢斐就立刻想起来，这是詹子朗请他们吃日料那天，对方陪她在门口等肖望。 不过这照片是他什么时候拍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周琢斐将相册都看了一遍，想给肖望发消息，摸了个空才想起来手机拿去充电了。 她望着满屏的照片，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 不如去找肖望？ 对方工作缠身走不了，可是她可以过去啊！反正她周末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把时间花在家里和花在路上有什么区别呢？ 只是累一点罢了。 但是如果累一点就可以见到肖望的话，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周琢斐就是那种一旦有了想法就会开始不断推演测试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做的性格，所以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想了一晚上，念头越来越坚定，内心也越来越蠢蠢欲动。 杜虞听说了她的想法，并未阻止，反而是给予了超乎她想象的支持。 [想去就去呗！反正你周末也没什么事，过去找他不正好，给他个惊喜！] [你好像比我还激动的样子。] [为爱奔走，多浪漫啊，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吧？] [那倒也不是，在一起的时候也冲动过的。] [哎呀，现在不冲动难道等以后觉得分别已经是常事的时候再冲动吗？想做就去做吧，我可以陪你在路上聊天。]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有了杜虞的支持，周琢斐的念头也越来越坚定。 一方面她按部就班地工作，和肖望的沟通也在日常进行，并且更加关注肖望的日常。 她总得搞清楚肖望的日程安排，假如周末两天他要去其他地方，那自己不就是白去了？ 好在肖望平常也会跟她分享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打听起消息也不算刻意。 周琢斐不断地提醒自己，决不能在肖望面前露出马脚。 至于欲扬先抑这种手段她也不想做，所以每天都是老老实实与肖望对话，晚上互道晚安。 只是到了周五那天，她提前跟肖望打了招呼，说自己今天要去跟杜虞看电影吃饭，照片之类的当然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就在她跟肖望说电影开场的同一时间便已经坐上飞机，等待起飞了。 飞行的过程既无聊又难熬，周琢斐在半睡半醒间徘徊，直到落地时，甚至有股灵魂出窍的感觉。 下午出发，抵达l市已是深夜。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肖望果然给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 [电影结束了吗？] [还没回家吗？] [十一点给你打电话？] 此时周琢斐看了眼时间，现在十点二十，八成是来不及了。 [还没回家，十一点半可以吗？我和杜虞还在外面。] [好的，注意安全。] 周琢斐放下手机，便开始狂奔，找到了提前预约的司机，上车朝着酒店赶去。 直到坐上车，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路灯与陌生的街景，周琢斐才稍微有点自己竟然真的因为一个念头跑到了一座陌生城市的行为。 就连她上大学时，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现在却做到了。 杜虞掐着时间给她发来问候消息，得知她已经抵达，便提醒她记得补妆。 [整理一下，到时候闪亮登场！] [我都要死了，还闪亮登场呢……] [撑住啊！赶紧调整一下状态，休息一下！最后一小时了！] [知道了，你的感叹号太多，闪到我了。] [那你抓紧时间休息吧，到了跟我说一声，12点之前我看不到回信是会报警的！] [好的！爱你！] 周琢斐放下手机，借着窗外的光照了照镜子，发觉自己的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她正想补，但是忽然想起了某个夜晚，自己同样是在纠结要不要摘掉假发，肖望为了给她时间借口去抽烟，后来她决定放弃体面，直接摘掉了假发。 而现在肖望见过她看剧哭到泪崩，也见识过她被火锅辣的满头大汗，就算再窘迫的样子也都是见过， 那么现在的补妆真的有必要吗？ 最终她放下了粉饼盒。 在司机不懈的努力下，汽车总算在十一点半之前到达了肖望入住的酒店。 此时距离通话还有两分钟。 周琢斐快步走进大堂，找到电梯，正要上去却发现电梯需要刷房卡才能使用！ 失策了！ 周琢斐心中一阵懊悔，怎么千算万算把这茬给忘了？ 可此时时间已到，肖望几乎是掐着时间点打来的电话。 怎么办？ 周琢斐没办法只能手忙脚乱地接通，同时朝着安静的角落走去。 “喂？” “到家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 酒店大厅空旷，任何动静都会产生回音，这一点倒是很符合公寓大厅的情况，应该不会被肖望发现。 “你在做什么？” “刚刚洗完澡，准备和你打完电话就睡了。” “今天也很累吗？” “还好，别说我了，你呢，和杜虞玩的怎么样？” 周琢斐一边和肖望对话，另一边则是在和杜虞对话想办法。 试问如何在不惊动肖望的情况下拿到电梯卡？ [多少楼啊，实在不行你从消防通道爬上去呢。] [21楼，你要杀了我吗！我已经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了，还要我爬楼？] 第100章 薄荷 诶？ 什么情况！ 周琢斐眼睁睁看着肖望走到她面前, 取下手机，牵起她的手。 他先是摸摸指尖，感觉到不算冷才放下心, 又捏捏掌心。 “冷不冷？” “还好。” 周琢斐下意识地回答着问题，之后才反应过来。“等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这人在跟她玩什么文字游戏吗？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不对，你为什么会下来啊？”周琢斐激动地差点语无伦次。 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她和杜虞, 可杜虞肯定不会出卖她的, 那肖望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我哪里奇怪了？”周琢斐自认自己表现得挺好的，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肖望拉着她走进电梯，刷卡按下按钮。周琢斐盯着他手中那张房卡心有不甘地想着, 她的完美计划都被这张卡给毁了。 但凡早两分钟, 都不会给肖望出房间的机会。 按照她的原本设定, 自己应该是在通话那一瞬间敲响肖望的房门才对！ “因为感觉你这星期的状态要比上周好很多。” “有吗？” 周琢斐开始回忆, 上周她的状态是什么样的，和这周有什么不同。 真要论起来，这周的抱怨的确是有点少。 “而且你会下意识地用我们这个词, 一开始我也没有把这些联系起来, 直到你今天说去看电影，电影结束后你一直没有回我。” “那也有可能是我忘记了嘛，我后来不是跟你说了和杜虞去玩所以忘了吗？” “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 应该是刚下飞机吧？从k市飞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而且我在你的电话里听到了电梯的声音，这和公寓楼的电梯声音不一样。” 周琢斐懊恼地拍拍脑袋，果然还是小瞧他了。 一转眼，电梯已经到达了21楼，肖望牵着周琢斐进了房间, 对方关好门，转头看到周琢斐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处，不由得一笑，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总有一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 从一开始的猜测，到发现预感成真的喜悦，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他现在还不敢相信现实。 周琢斐竟然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走过去，轻声问：“要不要脱外套？” 见对方缓缓点头，肖望便出手帮忙，再将外套整理挂起。 等做完这一切再回过头来时，周琢斐依旧站在那里。 这时肖望才觉得一切都尘埃落定，肯定了眼前一切的真实性。 周琢斐依旧想不通，“哪怕你说这些都有道理，这也不能确定我在这儿吧？” “的确是不能确定，所以我只是下来随便看看。” 尽管肖望没抱希望，但是他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坚信一定有什么事情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并没错，自己和周琢斐的确存在着这样的默契。 肖望走上前，迫不及待地拥抱，将周琢斐紧紧搂在怀中。 “幸好我下来了。” “傻瓜，就算你不下来我也会上去的嘛。” 周琢斐边说边收紧双臂，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味。 奔波这么久只为这一个拥抱好像也值了。 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自己。 “实在是太想你所以就来了，对了，我还看到你电脑里的相册。” “什么？”肖望思索片刻才想起自己的手机与电脑是互通的。“你是说我的手机照片？” “嗯。”周琢斐抬起头看他：“我怎么不知道你拍了这么多照片？” “大概是因为你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投入？” “好吧，不过下次拍照的时候跟我打个招呼，我给你露个正脸。” 肖望笑了笑，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说了句好。 “要不要先去洗澡，等会儿再聊。” “嗯！真的累死我了！” “我帮你放水。” 周琢斐正要跟上，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跟杜虞说后续，在对方的视角里自己一定是说着说着就没动静了。 “等等，我要跟杜虞说一声。” 她转身去找手机，发现杜虞给她连发了多条消息。 [所以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你人呢？] [不会真的去爬21楼了吧？还活着吗？] 周琢急忙回复解释完，才安心地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淋浴头被打开，水声唰唰如急雨，镜面也被水雾笼罩着，肖望将毛巾和浴袍放置在随手可取的位置，见到周琢斐进来，向她说明淋浴该如何使用。 “水温这么调……” 周琢斐看似在认真倾听，其实注意力全在肖望身上，看着他侧脸陷入在氤氲的水汽中，眉眼柔和，令人心安。 介绍完，肖望环视一周，觉得已经都安排妥当了，便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看到肖望明显更专注的眼神，周琢斐憋着笑，一本正经地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洗？” 说完她自己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肖望也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伸手虚拧着她的脸颊，接着转身离去。 “快洗吧，我等你。” 周琢斐笑得实在是停不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洗澡。 她洗完大致吹了吹头发，因为犯懒，想着房间里反正有空调，把头发吹到不滴水的状态就放下吹风机出来了。 出来一看，发现肖望竟然还在看电脑，她纳闷地问：“你不是说打算睡觉了吗，怎么还在工作？” “我在看工作安排，看能不能调出时间来。” 周琢斐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到访的确会打乱肖望的工作安排，于是她立马安静，打算找手机给杜虞发消息。 但是肖望很快注意到周琢斐的头发，“头发怎么没吹干？” 周琢斐抱怨说：“等下擦一擦就干了。” 肖望立即走了过来，挑起一缕头发，感受到发丝带着明显的潮意，皱起了眉头。“太湿了，换季很容易感冒的。” “但是手举着吹很累嘛……”她稍稍抱怨了一下，“让我先歇会儿。” 肖望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手上便多了一个吹风机。 周琢斐也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望着吹风机直笑：“要给我吹头发吗？” “毕竟你今天都这么累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说的也是。”周琢斐对此深表赞同，于是便伸出食指冲肖望勾了勾，“快来。” 吹过头发，周琢斐从头到脚都觉得暖暖的，有种随时都会睡着的感觉。 肖望察觉到她的困意，“睡吧。” 周琢斐躺下，本来还想着再跟肖望说几句话，可是奔波一天，她早已不是十八岁的体魄，实在是熬不住，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至于后来肖望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她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光线昏暗无法辨别时间，唯一的光源来自床的另一侧。 她转过身，看到肖望正在靠在床头处理工作。 “醒了？还睡吗？” “不睡了，几点了？” 肖望看了一眼电脑回答：“马上十一点。” “还行，我还以为会一觉睡到下午呢。”周琢斐伸了个懒腰，凑过去半靠在肖望身上：“所以你今天有空吗？” “今天没什么事，明天上午有点事，不过下午可以陪你，你什么时候走？” “还没定呢！能不能不要在我刚睡醒的时候说这些不好的事情！” “那说点别的。” 肖望放下电脑，重新躺下，用手撑着侧对着周琢斐，浴袍领口自然敞露，露出结实的胸膛。 “今天想做什么？” “都行，就这么躺着也行。”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躺着休息更舒服的事情了。 “不做点其他事情？” “嗯……看情况咯。” 周琢斐眼神游移，一会看看肖望，一会看看别处，在察觉到对方有靠近的趋势后，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叫停！ “等一下！” 接着就在肖望迷茫不解的眼神中，她掀开被子，一路小跑冲进卫生间。 如果上帝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选择早起之后先刷牙再跟肖望调情。 不然中途被打断，真的超级破坏气氛！ 周琢斐快速刷好牙，不放心地又哈了口气确定没问题，才从浴室出来。 她飞快地冲到肖望的床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一吻过后，她得意地冲肖望挑眉：“薄荷味的。” 肖望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不够”，便又俯身吻了过来。 唇齿纠缠间，周琢斐也快分不清，刺激她的是薄荷味牙膏的余韵，还是肖望的难舍难分的吮吸。 可光是亲吻怎能满足相隔数日的情侣，即便亲吻到舌尖发麻，嘴唇红肿，依旧会觉得不够。 他们想要的，不仅是彼此，还有更多。 肖望那个关于今天要做什么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多余的流程。 所以他们哪也没去。就在这个拉上窗帘，不见天光的房间里，共浴爱河，同享沉沦。 无人在意时间，也无人在意房间之外发生的事情。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 第101章 继续 相聚的时光略显短暂, 转眼就到了周日。 肖望送周琢斐去了机场，两人依依惜别，再又经历了一场空中旅程后, 周琢斐回到公寓。 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放下行李袋，将导演抱在怀中狠狠亲了一顿。 “宝贝, 想死我了！” 人猫重逢的感动时刻不超过五分钟，导演便挣扎要离开, 但周琢斐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平常连三分钟都没有呢。 她提着行李袋进入卧室，一点收拾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上床睡觉。 原本以为自己周一去了公司一定会很暴躁, 可没想到实际上她的心情十分平和。 因为一切都是老样子, 工位还是那个工位, 同事也依旧是那群同事，唯一不同的只有她的心态 。 她的生活多了肖望的参与，她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也知道对方抱着同样的想法。 是这股想法支撑着她做出一些看似不理智的行为, 同时也更加具有面对生活的信心与耐心。 因为暂时的分别并不是永远，假以时日他便会回到自己身边。 周琢斐就是用这样的想法度过了这周，她照常上班下班, 回家休息。 杜虞怕她寂寞，还特意周末拉着她去参加了一个线下聚会。 事实证明，周琢斐就是讨厌人多喧哗的地方，就算恋爱了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所以她没有丝毫参加续场活动的打算，和杜虞打了个招呼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她还在跟肖望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 [我一直觉得自己心态还算年轻, 毕竟还能跟上网上潮流，但是今天跟杜虞去了之后才发现，啊，我果然不是十七八岁的人了，我已经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活力了……] [没有的事，我觉得你很有活力。] [那是因为跟你比吧？你还比我大几岁呢，我当然有活力了。] [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活力？] [你不需要有活力，有魅力就行了，亲亲！] 周琢斐一边发消息一边回了家，进门后却没有发现导演，不免觉得奇怪。 “导演？导演？” 她换好鞋，走进客厅，一回头便看见卧室的门半开着，肖望坐在床上正看着她。 而导演此时也正慢吞吞地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她身边绕了一圈，身体轻轻蹭过她的双腿，完成了打招呼。 周琢斐惊讶地看着肖望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感觉到！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 “那你怎么不说呢。”周琢斐兴冲冲地跑进卧室。 早知道肖望回来了，她又何必去参加刚才那个局？ “因为我也是今天才临时得到通知的，出发的时候不知道能买到什么时候的航班，所以才没跟你说。” 原本他们一行人是打算明天一起回来，但是肖望觉得能早几个小时见到周琢斐也是好的，所以才提前重发了。 他没有想着可以隐瞒，只是刚好周琢斐晚上要参加活动，才顺势没有说出来。 周琢斐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匆匆脱掉外套，奔向了肖望的怀里，“讨厌，都不告诉我！” “所以说，我真的没有活力吗？” “这都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周琢斐想也不想地说：“有活力我还嫌太闹腾呢，你这样正正好！” 肖望听后唇角不禁上扬，周琢斐从不会吝惜对他的赞美与喜爱。 而他也愿意为了一声赞美连夜奔赴。 没过几天便是假日，凌煜与岑欢的婚礼也如期举行了。 周琢斐本以为肖望会被提前叫回来就是因为要参加婚礼，，但对方并没有参加，反而向她发出了约会邀请，自己也是欣然接受。 这样也挺好，今天是属于所有人的一天，男女主角的故事在继续，而她也在过自己的生活。 不过她还是有些小瞧命运的不可抗力了。 她刚和肖望出门没多久，肖望便接到了一个电话。 在看到肖望看到来电显示就迅速地选择靠边停车后，周琢斐便已经知道这通电话有多么重要了。 她安静等待着，直到肖望挂断电话，才关心地询问：“怎么了？不会是要你去加班吧？” “那倒没有。”肖望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是凌总，他让我送一份文件去婚礼现场。” “啊？”周琢斐一开始十分意外，但是在想到那是凌煜后，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 按照故事进度，凌煜现在还是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工作狂魔，结婚途中还心念工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去送吧，文件在你手上还是在公司？” “在我手上。” “那去呗。”周琢斐态度坦然。“早去早完事。” 肖望见她这么包容，自己心里更愧疚了，两个人难得出来约会，还被他的工作给打乱了。 他伸手拉了拉周琢斐的手，反被对方安慰了一顿：“钱难挣，忍忍吧。” 肖望忍不住笑出声来，如果没有了周琢斐他该怎么办？ 婚礼在凌家的老宅举行，肖望将车停在院子里，让周琢斐留在车里等待，自己拿上文件进入了堪比城堡的豪宅。 周琢斐掏出手机想给豪宅拍张照，发给杜虞一起见见世面，就在她正不断调整角度时，从房内突然跑出一个年轻男子，看打扮像是来参加婚礼的来宾。 对方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番，便迅速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这下便正好跟周琢斐来了个面面相对，周琢斐定睛一看，竟然还是张熟面孔。 怎么又是他？ 周琢斐正纳闷，对方已经看到了她，急奔的脚步开始放慢。 “你怎么在这儿？” 周琢斐从车窗探出头去，问：“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不参加的吗？” 谢涯此时见到周琢斐也是满脑子的疑问，但是当务之急却是另一件事。 他看到周琢斐坐在副驾驶上，驾驶座没人，于是快步走到了后排，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周琢斐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立即回头：“喂，你干嘛上来啊？” “别回头！我躲一下就走。” 周琢斐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你干什么了，不会又离家出走了吧？” 谢涯还来不及回答，远处的大门便再度被打开，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出来，不断地张望着 周琢斐还认出了其中一个就是谢淮的助理，不过姓什么她已经完全忘记了。 这时她通过车内镜看到谢涯已经躺下，显然就是在躲避这些人，这下周琢斐便心里有数了。 不过肖望这辆车也的确显眼，很快另一位男子发现了这辆车，朝这边走了过来。 而周琢斐在电光火石间终于想起了助理的姓氏，探头喊了一声：“白助理。” 一听到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谢涯更是紧张到不行，他不清楚周琢斐究竟想做什么，但如今他也没有任何选择了。 白助理在看到周琢斐后立刻变了脸色，他示意走过去的人立刻撤回来，独自走了过来，但是没有靠近，而是在距离车头几米远的位置停下。 这里还得感谢吕律师，是他建议周琢斐在协议上增加一条要求，谢淮以及与他有密切联系的人不可以主动接近自己，不然谢涯此时此刻就已经暴露了。 白助理客气地向她打招呼：“周小姐。” 周琢斐直截了当地问：“既然你在这里，那谢总也在是吧？” “是的，周小姐也要参加婚礼吗？” “我等会儿就走了，应该不会影响到你们。” “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想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人从里面出来？” “不好意思我一直在看手机，没注意其他地方。” “好吧，那没事了，打扰了。” 白助理虽然有疑问，但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结果来，更何况这里是在凌家，他们能做的也是在有限。 简单交谈过后，他便叫上同事准备回去向谢淮回话。 等周琢斐亲眼看见他们进去后，才对谢涯说：“他们走了。” 谢涯这才从后排起身，危机暂时解除，谢涯却并不能轻松，他盯着周琢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倒是周琢斐主动开口询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又帮了你一次？” 谢涯承认这是事实，可是……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欢姐要结婚了？” 周琢斐回答：“也没有一早吧，可能比你早知道一段时间，” “那你……” 还没等谢涯问完，周琢斐便打断他。“你确定这件事情要问我？这是我的责任吗？” 面对质问，谢涯无言以对。 周琢斐本来就没有义务告诉他这些，是他自己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自己面前溜走的。 周琢斐直言不讳地攻击着他的弱点：“这件事情你也怪不了岑欢，你一直有人家的联系方式，是你一直想得太多却没行动，现在人家结婚你不会是想来搞破坏吧？” “可她真的爱他吗？欢姐以前明明说过不会那么早结婚的，她都说自己不想恋爱……” “爱不爱和你也没什么关系，现在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了。” 再说了你早干嘛去了？！ 这句话周琢斐忍着没说，主要不想刺激到谢涯，免得他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谢涯颓然地垂下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和凌煜相比，自己也毫无优势，岑欢跟他在一起自然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 肖望也在这时出来了，他一上车便发现了后排多了个人，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当即看向周琢斐，用眼神询问：“这是……” 周琢斐挥了挥手，表示等会再说，“先走吧，找个路边把他放下就行。” 肖望见谢涯没有回应，也就当是他默认，立刻启动引擎。 在开出凌家后，肖望将车停在了一条商业街的路口处问：“这里行不行？有车站也方便打车。” “挺好的。”周琢斐看了看，回头看向谢涯说：“走吧，我俩要去约会，带上你不合适呢。” 谢涯只是心情低落，也并非听不懂周琢斐的暗示，他拉开车门离开，走之前又回头向周琢斐道谢：“谢了……你又帮了我一次，”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谢澜。”周琢斐坦然说道：“你们家那个大哥我都不稀罕说，你还勉强算是有个做哥哥的样子，不然巧巧一个人在谢家实在是太糟糕了。” “谢家……”谢涯正想多说几句，但是看到肖望与周琢斐在一块的画面，又临时变了主意。 罢了罢了，又何必影响别人的生活。 “我走了，有机会再谢谢你。” “走吧走吧。” 谢涯转身离开，步伐果断，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好了……”眼看事情也总算是告一段落，周琢斐长舒一口气，总算是避免了一场狗血事件的发生呢。 她转过头看着肖望说：“……去约会吧！” 也许属于男女主角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但她们的故事也同样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