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签到系统穿古代》 第1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第1章 不蒸馒头争口气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冷的厉害,顾连山却丝毫不觉得冷,只见他一脸喜意,驾着牛车,晃悠悠的出了北安城。 他一身厚实的短打,嘴里悠哉的哼着小曲,高大健壮的身体这会子斜靠在车头处,一手拿着牛鞭,一手轻甩着一根竹筒。 车上坐着顾棠,她捂着耳朵不想忍受她爹跑调的小曲,看着漂浮在眼前的系统面板,木着脸的完成今天的签到任务——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羊皮五张。】 顾棠:…… 行吧,方才在北安城她刚卖掉三张羊皮,眼下又得了五张,算算,还是赚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签到三十天,获得抽奖一次。】 这下,顾棠终于露出一抹笑来。 很好,加上之前积攒的两次,终于集齐了三连抽。 上辈子忘了听谁说的,说连抽比单抽的中奖率要高那么一丢丢。 要是搁上辈子,顾棠指定看不上这“一丢丢”。 无奈这辈子比上辈子还要非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一丢丢”上。 按下心中抽奖的冲动,顾棠打算等回去后,好好洗手净身,上香拜过神佛再说。 顾连山对这些毫无所觉,左右他看不到系统面板,也不知道系统的事。 此时他心情畅快的把玩着手里的竹筒,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让人没眼看。 竹筒里装的是北安城里的青酒,是用青梅果酿的,辛辣,微甘,带有浓郁的青梅果香。 一斤青酒,能卖到一百文到五百文不止。 更好的,甚至能卖到二三两银子一斤,对于农家人来说,很是奢侈。 一路赶着牛车,顾连山嘴馋的很,时不时拔掉竹筒上的酒塞灌上一口。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浓郁的果香弥漫在嘴里,几口下去人便飘了起来。 那滋味,美的很! 顾棠正好瞧了个正着,小脸耷拉了下来:“爹!赶车你也敢吃酒?仔细赶沟里去!” “爹就是尝尝啥味道,没多吃。” 顾连山随口应付着,继续往嘴里灌酒。 他心情极好,神情是遮不住的痛快,嘴里哼着的调子这会子停了,没多久,又突然扯着嗓子唱了出来—— “山对山来——” 顾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随即黑了脸! 这活像老公鸭被掐了脖子似的! “爹,求您别唱了!车没跑沟里,您这调子倒是跑沟里去了。” 活了两世,这一世的亲爹和她上一世的亲爹,脾气秉性大致相同。 一副粗嗓子,偏爱唱那软绵绵的小调,听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懂啥,爹这是高兴,爹一高兴就喜欢吼几嗓子。” 顾连山嘿嘿笑着,心里是越想越觉得美,语气颇为得意的道: “瞧瞧你大伯前几日那得意的样,能上天去!不就是青酒吗?今儿个我闺女给我买一斤!有能耐让他闺女也买一斤来!” 顾棠没吭声,知道她爹这是心里有气。 三日前,她大伯顾连升去同窗家吃酒席,天擦黑时才醉醺醺的回来。 一回来就当着一家子的面在那显摆,说是吃了一顿上好的酒席,那百文一斤的青酒敞开了吃,又说主人家敬重读书人,对他格外的看重。 说到最后,话头不知怎么的扯到自家亲爹身上,大伯当着一屋子老小的面对着她爹一顿说教。 说他整日胡混,往来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又说那些个呼来喝去的兄弟可不会请他吃青酒。 顾棠知道,大伯说的这些话她爹压根就不在意,只会当大伯在放屁。 她爹在意的是爷、奶的态度,偏偏二老觉得大伯说的话在理。 末了她奶冯氏还加一句:那青酒精贵,不是读书人是吃不成的。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把她爹惹得火冒三丈。 她爹一向是个混的,脾气上来谁都骂,张嘴就和二老争执了几句,还跟大伯和她奶撂下狠话。 说是非得好好的吃顿青酒不可,他倒要看看,不是读书人如何就吃不成了。 说是说的痛快了,一回屋她爹就耷拉下了头。 顾棠的爹娘是半路夫妻,她爹前头的亡妻留下一儿一女,她娘张氏身后也赘着一儿一女。 夫妻俩成亲后,又生下一儿一女。 女儿就是顾棠,儿子则是顾棠的弟弟,取名顾平安,比顾棠小两岁,今年十一。 这样算下来,顾棠上头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头有一个弟弟。 加起来,兄弟姐妹有六人。 因她爹不受顾家二老待见的缘故,他们兄妹六个同样都不受顾家看重。 那么一大家子人,又养着读书人,平日里给的饭那真真是吃不饱。 尤其是他们二房,本就不受待见,莫说是吃饱,就是多吃一口那都是有罪。 这一屋子的孩子,全靠她爹偷摸的想法弄银子养家糊口。 别看她爹整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可家里的银钱他从不敢乱用,百文一斤的青酒,他真是做梦都不敢想。 正是因为舍不得,她爹才更气,看到她大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连着三日都在和大伯怼。 大伯知道她爹舍不得,犹如抓了把柄一般,日日问何时买来青酒,把她爹气得脸色青黑。 一月的时间,足够顾棠融入到这个家里,连着三日见自家亲爹被大伯怼,她心里也存了气。 今儿个一早,她便以身体不好要去抓药为借口,让她爹借了牛车带她入北安城。 进城后,先是卖了积攒多日的柴胡根,后又暗中卖了三张她签到得来的羊皮,总共得了三两银子。 一得了银子,顾棠便一百文给她爹买了一斤最次等的青酒。 哪怕知道回去被爷奶骂也顾不得了,让她爹到家好好显摆一回,出出气再说。 但这还没到家呢,她爹就已经喝上了,且听这语气,气大概是消了。 顾连山心里的气是消了,不过这话却是越说越没谱。 “你爷和你奶那心偏得,影儿都找不着了!你大伯放个屁都拍手说是香的,吃顿青酒而已,都夸出来了。” “还说什么读书人,一家子老小勒紧裤腰带供他读书,读了三十来年了,二十九才中了个童生!” “就这也是他走狗屎运得来的,当年要不是暴雨不停,让大半读书人错过了日子,能轮到他考中童生?” “整日在家张嘴就是要银子,他自个倒是挣去,一钱银子都挣不来的混蛋玩意儿,你爷奶还说靠他光门耀祖,纯粹瞎扯淡……” 新书出炉,宝子们多多支持啊~ (本章完) 第2章 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 第2章 耳根子软,听不得好话 顾棠睨了她爹一眼,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 这就是个不着调的,一点也不避讳在自家闺女面前卖他爹娘的赖,且还越说越起劲。 瞟了眼装酒的竹筒,估摸不到家就得见底。 这都老毛病了,只要一沾酒,她爹就开始唠叨她爷奶的偏心、她大伯的自大。 一点都不给二老以及大伯留面子,常常气得爷奶、大伯肝疼。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奈何她爹混不吝,皮不痒肉不痛。 酒醒后就说喝多了闹着玩儿的,等下回,依旧是老样子。 穿过来的这一月,隔三差五的她爹就得来这么一出,现如今她早已习惯,听着就好。 …… 牛车一路晃悠着回到了上河村。 一进村,顾连山扬着一张已经微红的脸,不断跟村道上的乡亲近邻打着招呼。 手中的竹筒都快甩人家脸上去了,生怕别人看不到。 大伙儿的眼神都往竹筒上瞧,想不瞧见都难。 不认得这竹筒的人很是疑惑,老甩着一根竹筒干啥? 多大的人了,还玩竹筒子?! 最后还是那见过青酒的人惊呼出声,认出这竹筒是特意用来装青酒的,大家伙这才回过神来。 好家伙!原来不是人在玩竹筒子,人这是买了北安城的青酒啊! “哎呦呦!连山这是发了不成?北安城的青酒都舍得买了!” “连山兄弟,这是打哪发了财?如今连你都阔气起来了!” “好兄弟,这酒怕要一二百文吧?你这是翻身撞财了?” …… 大伙儿的羡慕声让顾连山笑声不断,嘴里却故作无奈的道: “闺女卖了柴胡根换来的,一百文一斤呢!我说太贵,哪里是我能吃得起的,偏闺女不听,非得买来让我尝尝。” 大伙儿的眼神又转到顾棠身上。 顾棠微微一笑:“再过几日就是我爹的生辰,这是提前买来孝敬的。” 这话倒是不假,村里有和顾连山关系好的倒是记得,再过个十来日可不就是顾连山的生辰嘛。 想到此,那几人不由得仗着关系好,厚起脸皮讨酒喝。 “好兄弟,这青酒你且留着,到了你生辰那日,哥几个进山弄只石鸡找你吃酒去!” “对对对!今儿这酒你得留着,等到了那日,让哥几个也尝尝鲜!” “你留着酒,到时我给你弄条鲤鱼过去!” …… 顾连山被吹捧的找不到东西南北,嘴里下意识的应了下来。 “到时候你们只管来!这酒少不了你们的!” 得了这话的众人,面上的笑容越发欢快,纷纷再次吹捧起来,把人哄得见牙不见眼。 顾棠深吸一口气,暗暗运气,不断在心里安抚自己,不气不气,跟个酒鬼计较什么? 可到底还是没忍住,伸手在她爹后腰上狠掐了一把。 瞎答应什么! 竹筒里的酒都见底了,到时候您拿什么去请客?! 顾棠人小力气不大,疼倒是不怎么疼,顾连山回头不解的瞧了她一眼。 好好的掐爹干嘛? 顾棠气得闭上眼,嘴里吐出四个字:“累了,回家!” 后知后觉的顾连山终于在吹捧中清醒过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个又说错话了。 小心翼翼的觑了闺女一眼,这会子再不敢说青酒的事。 对着吹捧他的众人随意敷衍几句,强撑着笑容驾着牛车往家去。 等远离了人群,顾连山见自家闺女还是沉着脸,只好硬着头皮安抚。 “这竹筒里还剩下一些,等爹生辰那日,爹去买些别的酒装在这竹筒里。左右那些人都没吃过青酒,想必是尝不出真假的……” 顾棠脸都绿了! “这种事是能糊弄人的?要是被人拆穿了,您这脸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顾连山一点不带犹豫的。 顾棠:………… “爹这张脸早没了,这村里谁不知道你爹是个二皮脸?整日胡混没个正经营生,地里的活计也不愿意干。你爹我要是那在乎脸面的人,还能让人这般说道?” 顾连山说的是理直气壮,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顾棠心里不是滋味,抿了抿唇:“这说的什么话?咱家这一家大小全都是您养活着的,怎么就整日胡混了?外头那些嚼舌根的可没安好心,您听他们的作甚?” “爹可没听他们的,爹就是想告诉你,爹不是在乎脸面的人,前脚答应的事,爹后脚就能反悔。” 顾棠扶额,这语气怎么听着很是得意?所以,您名声这么坏,也不全是别人的错。 “以往那些咱就不说了,往后您可得改。等您生辰那日,再买一斤青酒便是,这糊弄人的事可不许再干!” 顾连山不乐意了:“一斤青酒一百文呢!哪能说买就买?你就听爹的,随意弄些杂酒回来装进去就行……” “您也知道青酒不便宜?”顾棠打断他的话,斜了他一眼。 “要不是您嘴上没个把门的,耳根子又软听不得好话奉承,今儿这事就不会发生。” 顾连山神色懊恼,讨好的冲闺女笑笑,连连打自个儿的嘴:“今儿这事都是爹的错,可那酒真没必要买……” 顾棠不理他,自顾自的道:“翻过年开春,我打算送平安去北安城读书去。” 顾连山心头一颤,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要是事成了,往后您这脾气秉性,该改的就得改,别的不说,在外头您得注意点分寸。” 顾棠瞥了他一眼,又道:“就说今儿这事,凡事都得过脑子想想,可不能因为听了几句好话,便稀里糊涂的应下。” “今儿这一斤青酒便罢了,一百个铜子咱家还是出的起的,可要是别的事呢?要是咱家担不起的事,您也如今儿一般的应下,事后您再反悔,人家能乐意?早晚惹出事来。” 她这个爹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好话奉承夸赞,一听了那些话,立马就成了天老大他老二! 尤其是在吃酒的时候,别人一这般奉承夸赞,那是什么事都敢应承。 关键应承后,等次日酒醒了,人家一不高兴就会随时反悔。 什么一口吐沫一个钉,在她爹这,十口吐沫它也别想变成一个钉! (本章完) 第3章 勾错了魂! 第3章 勾错了魂! 听完闺女的话,顾连山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改,也没说不改,而是语气一转的问:“咋忽然想起让平安去读书?” 顾棠顿了顿,她能说这是原主死前的愿望之一吗? 顾棠原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自由职业者,出去逛街乘坐公交时,碰见一个杀千刀的老头子。 就因为他自己跟人聊天错过下车时间,非拉扯司机师傅掉头,结果导致一车人全部遇难! 死后的顾棠迷糊着来到地府,却被判官大人告知,勾魂使为图方便,让本该生还的她一起嘎了! 顾棠当时那个气啊,坐在阎王殿门口就放声悲哭,把整个阎王殿搅的不得安生。 闹到最后,阎王怕惊扰到后土娘娘,便给顾棠开了后门,让她借尸还魂。 顾棠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本来她活的好好,非得让她下地府走一遭,又让她借别人的尸首还魂,她膈应的慌! 所以,必须给补偿! 为了送走顾棠这个烫手山芋,阎王也是下了血本,直接让顾棠进地府宝库选一个宝物带走。 顾棠在众多宝物中挑挑拣拣,挑了个顺眼的,绑定后才知道是个金手指——签到系统! 勉强算是满意。 之后,顾棠便跟着判官去寻找借尸还魂的那个“尸”。 结果在奈何桥上,又碰到了那个混蛋勾魂使,此时他正在跟别的勾魂使打架。 顾棠也是倒霉,两个勾魂使打的难解难分,也不知是哪个勾魂使伸腿踹了一脚,直接把她踹到了转生池里。 顾棠魂体上有阎王打的印记,是等借尸还魂时,用来帮助顾棠炼化新身体的,好让“借”的变成“胎生”的,防止被某些修道者看出借尸还魂的痕迹。 因此,掉进转生池里的顾棠是没法转生的,只能作为魂体被挤出池子,变成了孤魂野鬼。 这也就算了,等她转悠着找到人类时,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古代。 之后没多久,她在山里便碰见了原主“顾棠”。 原主与顾棠同名同姓,今年刚满十三,是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 顾棠见到她时,她还剩一口气吊着。 至于死亡原因,不是生病,也不是被人谋害,而是阳寿到了。 小姑娘虽说还没彻底咽气,但死气弥漫上来,使她看见了顾棠。 得知顾棠要占用她的身体,小姑娘没有不满,反而看出了顾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即跪下来连磕三个头。 小姑娘不求别的,只求顾棠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能对她爹、她弟弟伸手拉一把,其他人则不用理会。 说完,还把自己私藏的银子主动交给顾棠,让她帮忙劝说她爹,送她弟弟顾平安去读书。 别看小姑娘年纪不大,但她打小就拜了个采药师傅,七八岁上下就开始在山里跑来跑去的采药,背着家人私藏了好几两银子。 小姑娘私藏银子不为别的,就是想送小弟去读书,让小弟也考一个童生回来。 这样,她作为童生的姐姐,在顾家肯定能被高看一眼,而不是整日的被人挑拣,又是骂又是打的。 如今她要死了,等身体被顾棠占了后,在外人面前,她依旧是她,所以她求顾棠帮她延续心愿。 小姑娘说这件事时,眼白都变黑了,显然这事成了她的执念,要是不如愿,怕是要变鬼。 顾棠当时心一软,就答应了这事。 她前脚刚答应,小姑娘后脚就咽气了,魂体离开身体后,小姑娘撕下自己魂体的一部分,不由分说的塞进顾棠的魂体里。 “吃”下小姑娘一部分魂体,借尸还魂的非常顺利,肉体感知到熟悉的魂体波动,自然而然的就接纳了顾棠。 阎王在她魂体上留下的印记没用上,闪烁几下,变成星点金光隐入到这具身体里。 直觉告诉顾棠,这金光是个好东西,她跑着穿过小姑娘的魂体,让一些金光沾染到小姑娘的魂体上,很快补全了缺失的部位。 察觉到顾棠的用意,小姑娘非常感激,再次跪下磕了三个头,沿着身后出现的阴路,走上了前往地府的道路。 答应的事,在自身有余力的情况下,顾棠还是愿意兑现承诺的。 今儿趁着她爹喝酒了,她便瞅准机会提出让顾平安读书的事。 但这理由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说,到死都不能说! 思索一会儿,顾棠决定让顾家大房背锅,反正记忆里,小姑娘没少受大房磋磨。 “被大伯母伤了心,前儿她让我给大堂姐洗小衣裳,我不愿,大伯母便说堂姐日后也是要嫁读书人的,让我小洗衣裳,那是抬举!” 顾连山黑了脸。 顾棠又道:“我想着,要是咱们这一房也出个读书人,我在堂姐跟前儿是不是就抬得起头了?” 这话可真是扎了顾连山的心,“别听你大伯母瞎胡咧咧!她那人一向心不正,你就当她放屁!” “心不正也好,放屁也罢,但那话我却忘不了,我就是想让平安试试。” “万一呢?平安一向机敏,虽说岁数不大,可做事说话都有章程。爹,我想让平安试试,大不了我出银子。” 顾连山握紧了拳头,心头又闷又疼:“养一个读书人可不是简单的事,你天天上山寻摸的那些药材,就是翻价卖也养不起……” 顾棠没说话。 那些药材又不是什么人参灵芝的,才值几个钱?就是加上原主的私房钱也不够! 真正值钱的是她每天签到获得的物品。 这三十天来,她每天签到获得的有银子二十两、积分十五个、鹿皮十张、羊皮五张、绸布一匹、缎子一匹、绫一匹、罗一匹等。 今日卖羊皮时,她特意询问了一下鹿皮的价格,一张品相完好的鹿皮,能卖到二三两银子左右。 若是品相好的梅鹿,还要再贵个一二两。 系统奖励的恰好就是梅鹿鹿皮,斑点漂亮匀称,堪称完美,至少能卖到四两银子一张。 十张就是四十两,加上签到获得的二十两,这就六十两银子了。 有了这六十两,书册,束修这两样就有了,其他的销倒是不大。 就是这银子的来路得想法子过个明路。 顾棠心里盘算着,见她爹一脸沉思,以为他愁银子的事,便想宽慰他两句。 (本章完) 第4章 状告顾家大房 第4章 状告顾家大房 还没等她开口,只见她爹抹了把脸,突然发了狠:“儿子读书一事,本该就是做老子的事,哪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掏银子?” 顾棠心头一跳,这语气怎么杀气腾腾的? “前些年因为你大哥读书读砸了的事,你爹我在你爷奶面前一直低一头,没敢再提读书的事。 如今你既说了这事,爹就再争一回,没道理咱家一直吃亏,挣得银子全让你大伯父子俩用尽!” 顾棠点头,是这个理,整个顾家大多都是他们二房撑起来的,没道理好处全让大房得了。 “话虽这般说,但您行事可悠着点,不管怎么说,我爷奶是长辈,一个不孝压下来,咱家可别想落到好。” “你放心,爹心里有数。” 顾连山一脸笃定,就是瞧着不善。 他这副样子让顾棠怎么放心?只能打定主意多看着点。 许是心里存了事,顾连山抽了老黄牛一鞭子,让它加快速度。 没多久,牛车便停在一座坐北朝南的三合院门口。 这座三合院就是顾家。 院墙是竹制的篱笆,有一人高,院门也是竹制的,瞧着挺顺眼,就是防不了贼。 听她爹说,这些竹制的院墙是后弄的,早些年顾家的院墙全是土坯做的。 但土坯禁不起风吹雨打,每隔几年就要修补修补。 这些修补的活计都是她爹干。 后来爷奶越来越偏心,她爹也存了气,死活不再管院墙的事,最后她大伯拍板,请人弄了个篱笆墙,说是什么风雅。 顾棠扫了一眼篱笆墙,小嘴撇了撇。 请人的铜子还是她爹挣的,结果这名声却落到了大伯头上。 下了牛车,顾棠将自个儿的包裹挎在胳膊上,等她爹把牛拴好,跟在她爹身后进了院。 顾家人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这会子除了顾家二老,其他人全都出了屋,目光火热,齐齐盯着顾棠胳膊上的包裹,恨不得立即上手解开,瞧瞧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 顾棠拍了拍包裹上灰尘,一点没把众人的目光放在眼里。 整个顾家,大的小的都知道她手里有银子,但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上来抢。 原因无他,顾家人全被她爹两年前干出来的事吓坏了,如今纵使心里再眼热,也不敢动手抢。 两年前,教原主采药的老师傅去世了,原主接手师傅的采药点,银子也是越挣越多。 顾家人早早就看在了眼里,眼热的不行。 不久,顾家大房撺掇着顾老太冯氏,将原主睡的床铺搜刮了一遍,把原主的攒的那些个铜子银子的,全都搜走。 等原主从山上回来,看到满是狼藉的床铺,又看到自家亲娘不管不问的在一旁干看着,顿时想不开的上吊了! 当时就把她爹顾连山唬住了,急忙救下原主,将她安置到好友家,随后进城报官了! 没错,她爹顾连山进城报官了! 冯氏是顾连山亲娘,告肯定是不能告的,这点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他将顾家大房一家全告了! 尤其是顾家老大,顾连山知道大房、以及爹娘最在乎什么,于是,他就可着顾老大一个人折腾。 一告他撺掇妻子搜刮侄女的屋子,二告他抢夺侄女进山采药拿命换来的银子,三告他愧对“童生”这一名号,求官老爷收回! 这一告,算是捅破了顾家的天。 起先顾家大房和顾家二老还不放在心上,脾气大的又是骂又是打,扬言要与顾连山断绝关系,将他逐出家门。 妄想借此吓住顾连山,想让他撤回诉状。 但顾连山一点不带怕的,带着顾棠搬出顾家,让顾家二老找不到人,什么时候把抢走的银子双倍还回来,这事什么时候才算完! 眼看衙门捕快要来家拿人,顾家大房跟顾家二老才终于看清,自家老二这是来真的! 一时间,一家子大小怕的浑身直抖,立马对着顾连山服软,将抢来的银子双倍还给原主, 之后又光家底打点衙门,将这官司抹了过去,保住了顾家老大童生的名号。 经此一事,顾家人再不敢抢夺原主的银子,哪怕眼热得抓心挠肺,也没人敢伸爪子。 所以,顾棠不怕他们看。 将包裹拍打干净,顾棠便往西厢去。 顾家二房一家住西厢。 刚抬脚迈一步,堂屋那边的魏氏,语气尖酸刻薄的喊住了她。 “四丫回来了?咋见着我也不喊一声?瞧这包裹鼓囊囊的,真抓药了?” “要我说,哪里就用的着铜子抓药?你是庄稼人,庄稼人命硬着呢,熬一熬就过去了,真有铜子,合该买些肉啥的给你爷、给你奶补补才是。” 说完这话,魏氏拿帕子捂嘴笑,笑声“咯咯咯”的,活像将将下蛋的老母鸡。 顾棠停下,扭头瞥了她一眼。 魏氏见她看过来,粗壮短小的手指翘成“兰指”,神情卖弄的抚了几下身上的衣裳。 魏氏今儿个穿了件荷青色窄袖褙子,内配褐色褶裙,站在堂屋廊下,一双眼死盯着顾棠胳膊上包裹不放,眼底的贪婪,遮都遮不住。 顾棠一眼就知道,魏氏今儿个又去村里晃悠去了。 农家女子,不论大小,除了成婚时,其他时候都是不用帕子、不着长裙的。 不用帕子,是因为这些帕子再次也是用上好的细布做的。 农家用的布,都是粗劣硬挺的麻布、粗布,这些是做不成帕子的,大家都是用腰间的围裙擦手。 谁家的姑娘媳妇要是敢拿细布做帕子,那就等着一天挨三顿吧。 而不穿长裙则是因为太费布,农家大多都买不起布,也织不起布。 大多数农家妇人,都是外穿短衣配及膝背心,内搭长裤,最外面再围一条防脏擦手的围裙就行。 这样的装扮,很是适合要下地劳作的农家女子。 但顾棠的大伯母魏氏却不一样,她嫁的男人是个读书人,还中了童生,在这村野里,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声童生老爷。 因此,魏氏自觉要比别的女子高一头,帕子长裙她是一件都不能少,天天打扮好满村晃悠,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男人是童生老爷。 魏氏是长辈,要是以往,顾棠不会正面与她对上,都是她爹帮她打头阵。 (本章完) 第5章 拿你的宝贝蛋出气 第5章 拿你的宝贝蛋出气 但今儿个她心情不太好,一点也不惯着,张嘴回怼了过去。 “您这一身上好的细布衣裳,上面还绣着啊草啊的,这要是拿去换肉孝敬爷奶,多少肉换不来?作甚盯着我抓药的钱?” “非逼我将抓药的钱省下来给爷奶买肉,然后冷眼瞧着我病死了事?这事要是传出去,您是能得个好名声,还是能落个天大好处?” “您信不信,外面那些个长舌妇,能戳着咱们顾家祖先的脊梁骨骂!说养了一窝子的馋鬼!拿小辈的命换肉吃!” “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童生老爷的媳妇,一把年纪了,怎么张口就胡说起来?” “我真替我大伯担忧,日后我大伯要是出仕做官,您这样的,岂不要给我大伯惹出祸事来?” 这话一出,魏氏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一双吊梢眼满目喷火。 魏氏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人,被一个小辈当着一家子大小的面这般说教,心里又气又恨。 她在廊檐下扫视一圈,看到墙角搁置的笤帚,抬脚就想过去拿。 院里的顾连山一看这情形就不乐意了,上前挡在顾棠前头,一脸不善的瞪着魏氏:“你敢动一下试试!” 魏氏动作一僵。 一听到顾老二怒吼的大嗓门,她这心里就发怵。 这近在咫尺的笤帚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顾连山不是个讲究人,什么长嫂不长嫂,什么男子不跟妇人磨嘴吵骂的。 在他这,这都是行不通的。 他能叉着腰跟隔壁的长舌妇当街对骂,也能跟个妇人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左右只要他心里痛快,他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而魏氏恰巧是非常清楚这点,所以才不敢与顾连山对上。 “老子明着告诉你!你要是敢动老子闺女一根手指头,老子回头就把你那宝贝蛋的胳膊腿卸了!” 先前就因为顾棠的话,使顾连山对魏氏一肚子的火。 这会子又见魏氏想拿笤帚打人,顾连山便一心认定,他不在家的时候,自家闺女没少受磋磨! 他是越想越气,干脆拿魏氏那个宝贝蛋儿子来吓唬魏氏。 魏氏嫁进顾家时,起初是连连小产,最后连生两女才生下一子。 对于这个儿子,魏氏真真是疼到心坎里,先是擅自做主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天宝”。 后又怕立不住,一向恭顺的魏氏,拿根麻绳吊在房梁上,逼着顾家二老给顾天宝在寺庙里点长明灯。 不点她就吊死在顾家。 顾家二老被她那疯魔的样子吓到了,便拿了银子让顾老大去点。 自那以后,整个顾家都知道,魏氏看待顾天宝,那是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所以,顾连山拿顾天宝威胁魏氏,那是一试一个准儿! 果然,一扯到顾天宝,魏氏当即老实下来,一脸的憋屈的扯着手里的帕子。 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羞辱,捂着脸进堂屋找顾家二老哭诉去了。 顾棠扯了扯她爹的衣角,“我奶指定又要骂您。” “骂就骂吧,能咋地?不疼不痒的,爹还能怕这个。”顾连山就是滚刀肉。 他朝西厢抬抬下巴,示意顾棠进屋:“你回屋去,这事你别管。” 顾棠有些不放心,临走前叮嘱了一句:“您可别把人气坏了,要是把人气坏了,先前我跟您说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放心,爹心里有数。” 顾棠一顿,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谁还不知道谁,您心里有个屁的数! 张嘴想再劝劝,只听堂屋里传来顾老太冯氏的叫骂声:“老二!作死的混账玩意儿!这个家不闹散了你是不干休是不是?!” 一听到自家老娘的叫骂声,顾连山顿时精神了。 再次示意顾棠回屋,他自己一面朝堂屋走去,一面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您可真是眼瞎耳聋!老大媳妇方才说的话您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听的见?有她这样做伯娘的吗? 旁人家的伯娘那是盼着一家子老小,安安稳稳、和和睦睦,她倒好,盼着这个不好、想着那个死的,山里头的毒长虫都没她毒……” 听到冯氏的声音,顾棠什么话都不想说了,暗骂了一声晦气,头也不回的回了屋。 顾棠没穿来之前,冯氏因为那场官司的事,将一腔怒火都转移到原主头上,一直怀恨在心。 平日里,她便仗着自个儿长辈的身份,见天的磋磨原主。 冯氏磋磨人的手法不是简单粗暴的打骂,而是指使你干活。 什么活计都要干,煮饭洗衣、刷锅洗碗、喂猪喂鸡、打扫庭院、给家里的长辈洗脚倒水等。 整个顾家的大小活计原主全都要干! 包了这些活计还不算,原主干一件,冯氏就挑刺一件。 把原主从头贬到尾,贬的一文不值,说原主顶不起事,是家里的累赘,能活着让原主长大,已是天大的恩德。 所以,原主就得感恩! 打你,你得受着,骂你,你得听着。 原主要是敢闹,冯氏就拿脏污的话臊原主。 说一个十三岁的姑娘,再过一两年就能出门子做媳妇了,这些活计你都干不来,日后你如何伺候你男人? 你要是连男人都伺候不好,日后你男人还能跟你睡? 不跟你睡,你就生不出儿子来。 生不出儿子你就是个罪人! 这话可真真是污言秽语! 哪个做祖母的会对孙女说这种话? 冯氏这就是在变着法的把原主往歪路上带,弄不死原主也要毁了原主。 回到屋里,顾棠关上门,爬到竹榻上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不放心的往堂屋那边瞧。 冯氏颤巍巍的从堂屋出来,一双小脚站不稳,靠在门框上站着。 冯氏今年五十出头,可面貌看上去像是六七十,面皮黑黄,皱纹纵横,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褐色斑点。 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形成了一对三角眼,看人时,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阴恻恻的。 村里没什么人与她来往,她也轻易不出门,日日待在这小院里。 此时听到她爹骂的厉害,冯氏一张老脸越发难看,指着她爹就抢过话头:“混账玩意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是你大嫂!” 求收~求票~ (本章完) 第6章 偷盗 第6章 偷盗 她爹的嗓门又响了一度,“大嫂?我可不敢认她这样的大嫂!谁家的大嫂见天盼着小叔子一家子死?” 冯氏气得不行,“不过说了你闺女几句,哪个盼着你一家子死!咋?她这个做伯娘的还说不得?” “说不得!”她爹对上亲娘冯氏也是硬气的很。 一句说不得,气得冯氏要拿笤帚砸他。 “我不跟您扯东扯西!我只跟挑事的算账!”她爹不耐的冲冯氏摆手,抬脚便进了堂屋。 紧接着,堂屋里便传出一阵阵骂声,以及尖利刺耳的哭声,哦,还有接连不断的呵斥声。 骂声是她爹的,哭声是魏氏的,呵斥声是顾老爷子的。 顾棠竖耳听了一会儿,能听得出她爹虽然一对二,但完全能压制住对面。 不吃亏就好。 顾棠松了口气。 将随手放在竹榻上的包裹拽过来,开始拆包裹。 才拆一半,只听“砰”的一声,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吓了顾棠一跳。 斜了一眼来人,顾棠小脸瞬间沉了下来。 推门进来的是原主的长姐顾梅,身后还跟着长兄顾来安。 顾梅、顾来安是她爹顾连山的原配,朱氏所生,姐弟俩相差一岁,一个十五,一个十四。 顾棠对这对姐弟没有好感,懒得应付他们,直接开口撵他们走:“滚出去!” 顾梅这段日子已经习惯顾棠的狗脾气,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里的火气不让自己翻脸。 顾来安却受不了这话。 十四岁的少年人,正是好脸面的年纪,张嘴就跟顾棠吵吵起来:“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我是你哥!敢撵我滚?我看你是欠收拾……啊!!!” 污言秽语还没骂完,一个疾驰过来的破土坯,径直砸到顾来安的头上,让他瞬间惨叫起来。 顾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开几步。 顾棠嗤笑一声:“上回的事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好,竟自个儿跑到我面前来了! 等会儿爹回来,我便将你偷盗的事告诉他,皮都给你揭下来!” 惨叫声戛然而止。 顾来安脸色发白,心里暗叫不好,那事竟是让这死丫头看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回过神来的顾梅,同样白了脸。 语气不善的质问顾棠:“小小年纪怎么满嘴胡说八道?哪个偷盗了!你若不说个明白!我拼死也不饶你!” 顾棠笑的越发讽刺:“你问我?你回头瞧瞧你弟弟那做贼心虚的样儿!” 顾梅神色一僵,立马回头死死的盯着顾来安。 偏顾来安眼神躲闪,低着头,不肯与她对视。 知道自家弟弟是什么德行的顾梅,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弟弟真的偷盗东西了。 关键这事还让顾棠这死丫头知道了! 顾梅眼前一阵发黑。 顾棠趁机火上浇油:“呸!自个儿有爹生没娘养,偏还说别人!瞧瞧那手脚不干净的样儿,可不就是应了这句‘有爹生没娘养’的话!” “你……”顾梅气得浑身直抖,瞪着顾棠的眼神恨不得生吃了她。 顾来安受不了顾棠的挖苦,又不敢面对顾棠看贼一样的目光,干脆捂着头跑了! “你不追?”顾棠语气玩味的问了一句。 顾梅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追了出去。 气走姐弟俩,顾棠心情勉强好了一点,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全部收到签到系统自带的背包里。 这顾家上上下下都闹贼,但凡有点好东西搁在外头,要不多久就没了。 从竹榻底下拿出木盆,顾棠打算弄点水洗手,然后再点几根香拜拜各路神仙,希望等会儿她抽奖的时候,好运能光顾她一下。 她不贪心,一下下就好! 走到门口,听到堂屋那边还在吵吵。 顾棠探出头瞧了一眼,只见冯氏在堂屋门口坐着,扯着嗓子跟她爹吵吵。 她要是这会子出去,指定撞冯氏枪口上。 顾棠有些犹豫,要不等会儿再出去打水? 回屋等了一会儿,再次探出头看一眼,冯氏还是没有离开堂屋门口。 顾棠那个急啊,这不净耽误她的好事嘛! 好在没过多久,外出砍柴的顾平安回来了。 顾棠一脸喜意,捡起地上的土坯,从上面抠下一块,朝顾平安扔了过去。 土块准确到达顾平安脚下。 将将放下柴火的顾平安,一看到这土块就知道是从土坯上抠下来的。 而扔这东西人,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顾平安往西厢那边瞧,果然,只见他姐蹦跶着向她招手,一根手指还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然后又指了指吵翻天的堂屋和自个儿,意思是和她有关? 顾平安瞥了眼冯氏,趁她此时背对着堂屋门口,轻手轻脚的到了西厢。 “你今儿又干啥了?”一进屋,顾平安便按耐不住好奇的问。 “过会子再跟你说,你先去帮我打水,我要洗手。” 顾棠将木盆塞给顾平安,使唤的极其熟练。 穿过来的这一个月,顾平安没少被她压榨洗脑。 这孩子就是个姐控,打小就对原主言听计从。 再经过她这一个月的“调教”,如今的顾平安那是事事以她为先。 毕竟这是她自个儿选的“投资股”,要是不听话、不对她好,她这投资可就膈应了! 接过木盆,顾平安果然乖乖听话去打水,还问顾棠急不急,要是不急,他烧热水去。 这样的天,冷水洗手遭罪的很,尤其是姑娘家。 “别!冷水就行。”顾棠冲他摆手。 指了指堂屋,又道:“这会子堂屋正吵架呢,你要是烧水,岂不招了爷奶的眼?他们非揍你一顿不可!” 顾平安顿了顿,想到他奶那张脸生起气来的模样,立马打了个哆嗦。 火速出去打水,再不说烧水的话。 顾家灶房也在西厢,出了门左走就到。 顾平安动作又轻又小,打了水就急忙往回走。 对面东厢廊下站着大房的儿女,个个一脸焦急的看着堂屋,生怕魏氏吃亏。 此时看到顾平安这鬼鬼祟祟的动作,大房的儿女都没有好脸色。 魏氏的长女顾清,目光盯着顾平安不放,突然喊了一声:“三郎!你去灶房拿了什么?!怎么这般藏着掖着!” (本章完) 第7章 系统抽奖 第7章 系统抽奖 顾清这一嗓子,是想引起堂屋那边的注意,想挑起别的矛盾给她娘亲魏氏解围。 可谁料堂屋那边正吵吵的起劲,谁也没留心这句话。 顾清恨得牙根痒,心有不甘的想再喊一声,目光一瞟,竟看到顾棠从屋里出来,站在西厢廊下冷眼瞪着自己。 也不知怎么了,一对上顾棠的目光,顾清顿时一个激灵,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 等回过神来,顾清脸色涨红,又羞又恼,自个儿竟是怕起了顾棠?! 顾棠不惯着她,直接啐了一口,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顾清气得牙都要咬断了,抬脚就要过去找顾棠算账。 “你疯了!”大房次女顾莲急忙拉住她,“你过去干啥?你是能打的过四丫?还是能打的过三郎?”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头,浇醒了顾清怒火中烧的脑子。 顾莲又道:“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四丫心毒手黑的,一身的怪力气,不光自个儿上手打人,连三郎都被她教的像狗一般,指谁打谁! 你这会子过去找她,我跟天宝可不会帮你!你自个儿能打的过谁?仔细四丫那蹄子朝你脸上招呼!要是破了相,你就绝了嫁给沈秀才的心思吧!” 这话臊的顾清直接翻了脸,“死丫头胡说什么!什么嫁不嫁的!我何时说要嫁沈秀才了?!偏你在这胡说八道!” 骂了两句还不解气,竟是上手在顾莲胳膊上掐了几下。 顾莲被掐的哀叫不止,却又不敢躲。 一旁的顾天宝不乐意了,上去推开顾清,“不识好人心!二姐就不该劝你,就该让你过去挨一顿揍!” “你……”顾清被推的朝后踉跄两步,右手高高举起要打顾天宝。 顾天宝可不怕她,把脸凑上去让她打:“你打你打!谁要不打谁是河里的王八!你打了我,回头我让爹娘揍死你!” 顾清气得直哆嗦,高高举起的巴掌却又不敢落下,最后气狠了,捂着脸回屋哭去了。 顾天宝大获全胜,得意扬扬的想再撂几句狠话,顾莲急忙捂住他的嘴:“祖宗!小心她背后使坏!你吃她的亏吃的还少?赶紧的,去里长家寻爹去!” 这时候,也只有她爹才能帮她娘解围。 但她爹这会子正在里长家吃酒,自个儿要是过去喊,指定会挨一顿训斥。 小弟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去喊,他们那个爹只会笑呵呵的跟着回来。 “我不去!”顾天宝可不是容易使唤的,“爹每次就爱在人前让我背书!偏生那些书我又背不会,每回都是磕磕绊绊的,可丢脸了!我不去!” 顾莲气得拍了他一下:“这回指定不会让你背,你就说二叔又在家发疯了!” 顾天宝还是犹豫。 “你要是不去,等娘出来,我便告诉她你不救她!回头娘指定抱着你哭!”顾莲只好使出杀手锏。 顾天宝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最怕他娘抱着他哭! 每回他娘都哭诉她自个儿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话里话外都是一辈子还不完的恩情,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你别告诉她!我去就是了!”顾天宝脸色难看,抬脚跑出院子。 西厢里,趴在门缝上一直盯梢顾清姐弟的顾平安,及时向顾棠报告顾天宝的动向。 “大房那宝贝蛋出去了,肯定是去寻大伯的!” 顾棠正在仔细的净手,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寻大伯?大伯又不在家?” “不在家,今儿去了里长家吃酒。” “又吃酒?”顾棠扯了扯嘴角,“大伯那人一吃酒就犯困,等他回来,肯定是要睡觉的,爹骂了这般久,也该歇歇了。” 说着,指了指外头,让顾平安去院门口守着:“你盯着些,看见大伯时,你就往堂屋那边喊一声,爹听到后就知道怎么做了。” “好!”顾平安点头,拉开房门,小跑着去院门口守着。 走时,还不忘将房门带上,非常自觉。 顾棠回头瞥了一眼,心里很是满意,这都是她调教出来的。 洗干净手,顾棠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细软的罗帕擦手,又拿出一盒在北安城买的面脂,细细的涂抹在双手上。 弄完这些,她数了九根香出来,拿火折子点燃,然后对着东西南北四方,挨个跪拜许愿。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求保佑保佑我这个倒霉蛋!穿到古代已经是可怜至极,求好运降临,福佑我一生……”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求好运! 拜完神佛,顾棠将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唤出系统面板,对着上面的抽奖大转盘轻轻点了三下,来个三连抽! 【叮!签到系统抽奖开始!】 五彩缤纷的转盘迅速转动起来,速度非常快,顾棠连箭头的影子都找不到。 高速旋转十秒左右,转盘的速度开始降下来。 很快,一阵炫丽的烟在系统面板上炸开,三个颜色的礼盒分别从烟里跳出来,分别是:紫色、红色、绿色。 【叮!抽奖结束!恭喜宿主抽中高级礼盒一个,中级礼盒一个,低级礼盒一个。】 顾棠捂嘴无声尖叫——啊啊啊!烧香拜佛果然有用!她今儿走大运了! 签到系统的抽奖,是每签到七天可抽奖一次,每签满三十天可多得一次抽奖机会。 穿过来的这一个月,顾棠总共获得五次抽奖机会。 前两次的抽奖她抽中一个灰色礼盒、一个绿色礼盒,这两个颜色的礼盒等级非常低,开出的礼品也是一言难尽。 灰色礼盒开出一千枚铜子,按照北安城如今的汇率,一千枚铜子能换一两银子。 绿色礼盒则开出一个积分。 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买东西。 可商城里的东西贵的离谱!最低价格也要上百积分。 开出来的这一个积分,真的是非常鸡肋,还不如灰色盒子里的一千个铜子。 顾棠看着眼前这三个礼盒,满怀期待。 绿色礼盒划掉不算,红色、紫色礼盒一个是中级礼盒、一个是高级礼盒,一定等开出稀罕的东西来! 颤巍巍的伸出手指,顾棠先点开绿色礼盒。 (本章完) 第8章 哭什么? 第8章 哭什么? 【叮!恭喜宿主开启低级礼盒一个,获得‘源源不尽’打火机一个!】 系统面板刷新,一个金色龙形打火机出现在上面。 嗯??? 顾棠一脑门问号,打火机也能当做奖品吗? 【‘源源不尽’打火机已存放至系统背包,宿主可随时查看。】 点开背包,在打火机那一格下面,有一排蝇头小字。 顾棠点了一下放大,原来是打火机的信息介绍。 【源源不尽打火机,防风防水,永不枯竭。】 永不枯竭? 顾棠挑眉,这功能不错。 在古代,生火可是个费劲的事。 平民百姓一般都是用火石,家底殷实的,倒是能买个火镰用。 顾家是用不起火镰的,家里养了一大一小两个读书人,一个铜子恨不得掰成十份。 就连家里如今用的火石,都是厚着脸皮从亲戚家里要来的。 顾棠穿过来的这一个月,愣是没学会用火石点火,每回都是以失败告终。 用火石点火,需要耐心和巧劲儿,顾棠每回多敲击几下,都会引来顾家人的侧目。 个个都骂她笨手笨脚,点个火还要敲击这么多下,说是成心糟践家里的火石,非要顾棠掏铜子做补偿! 顾棠当时就翻脸了。 上辈子见过钱上班的,没想到这辈子又来个钱干活的! 这铜子她掏不起,直接不伺候了! 将打火机取出,顾棠拿在手里把玩了几下,沉甸甸的,非常有质感。 龙爪是按钮,按一下,龙头便喷发出蓝色的火焰。 金色的龙形,配上蓝色的火焰,你还别说,整体看上去是十分的亮眼。 把玩过后,重新收到背包里,日后生火就不用麻爪了。 这次的绿色礼盒非常给力,让顾棠信心大增,对着剩余的两个礼盒连点两下,一口气全开了。 【叮!恭喜宿主开启中级礼盒一个,获得‘使用不尽’的美肤套装一套!】 【叮!恭喜宿主开启高级礼盒一个,获得‘倒流香’全套制作配方一张!】 【‘使用不尽’的美肤套装已存放至系统背包。】 【‘倒流香’全套制作配方已存放至系统背包。】 豁! 她这香烧的可真好! 顾棠眉开眼笑,这两样可都是好东西。 使用不尽的美肤套装,包含了面霜、乳液、精华水、精华液、身体乳五样护肤品。 使用后,可让皮肤细腻娇嫩,肤白如雪,犹如羊脂白玉。 倒流香的全套制作秘方,则包含了香和香炉的制作配方等。 前者让她美美美,后者让她赚钱不愁生计。 总的来说,这次抽出来的奖品,非常合她的心意。 拿出倒流香配方,仔细的看一遍,顾棠发现,香倒是容易制,就是这香炉的烧制有点麻烦。 以她目前的境况来说,难度还是不小的。 当然,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她可以自己建个小窑炉,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容得下几个香炉就行。 沉思一会儿,顾棠觉得这个想法十分不错,回头可以试试。 将配方收回背包,拿出使用不尽的美肤套装,顾棠一脸稀罕的挨个拆开嗅嗅,味道是好闻的莲香。 用自带的银色小勺挖出来一点涂抹到手背上,细细的揉开,水润度肉眼可见。 太好了,再也不用忍受干冷天气带来的起皮和皴脸。 这会子是白天,身体乳用不上,顾棠将擦脸的瓶瓶罐罐摆放在榻上,按照上辈子的护肤步骤,将这些护肤品往脸上抹,细细的按摩吸收,一脸惬意。 穿越了也要做美美、香香的女孩子。 抹完脸和双手,顾棠将护肤品收回系统背包,手背放在鼻下,不停的嗅闻着。 方才抹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香味过浓,这会子抹了后,发现香味很淡,一点也不刺鼻,闻起来神情舒缓,沁人心脾。 顾棠越嗅越上头,心情极美,先前的不快全都消散。 正沉醉在莲香中,外面院里突然传来顾平安的吆喝声—— “爹!大伯回来了!” 顾棠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顾连升回来了? 她迅速爬上榻,透过窗户缝往外瞧。 听到报信的她爹从堂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不断拉扯他的冯氏,母子俩在争执着什么。 “你个王八羔子!你自个儿丢人没个够,还要连带着你大哥一起丢人不成?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去村里吆喝,我这就死在你面前!” “您想死?成!您先走一步,等您咽气,我立马把大房一家给您送下去,随后儿子一家再跟着一道去。 咱顾家一家子老少,都齐整整的去地府见列祖列宗去,等见了列祖列宗,我就说,您老人家舍不得家里的儿孙,非要全家一道死! 您说,咱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这事,是不是得夸您一句贤慈良善?” 这话让冯氏心肝发颤,她知道,自个儿要是真寻了死,这不孝的畜生是真敢干出这事来! 气极了的冯氏,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在了廊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顾棠:………… 果然,能压住冯氏的还得是她爹! “娘!!!” 一道尖锐的惊叫声突然在院门口处响起。 顾棠将窗户缝又推开一些,看到了一脸惊色的顾连升。 顾连升一脸潮红,看样子酒没少吃。 脚底下也不顺当,磕磕绊绊的向着冯氏跑过去,抱着冯氏就痛哭起来。 “娘!您别吓儿子!您这是怎么了?儿子可不能没有您啊——” 嗯??? 顾棠一脸懵。 不是,这情况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头? 缓过气来的冯氏一见自个儿的心肝这般痛哭,一时间也悲从心来: “我的儿啊——娘没本事!辖制不了你那狼心狗肺的二弟!他自个儿烂泥一团,竟还要拖着你一道丢人现眼……” 顾连升估摸是喝多了,这会子竟也说不出别的来,只趴在冯氏腿上哭。 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冯氏嘎了! 顾连升哭的这般厉害,惹得冯氏也不诉苦了,搂着儿子的头也跟着不管不顾的哭起来。 顾家其他人,连同她爹在内,全都一言难尽的看着这对母子。 实在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 “姐!”房门外传来敲门声,顾平安小声的朝屋里喊着。 (本章完) 第9章 父子一脉相承 第9章 父子一脉相承 听到顾平安的声音,顾棠双眼冒光,急忙小声回他:“赶紧进来!” 随着“吱呀”一声,顾平安推门窜进来,并迅速将门重新关上。 深知顾棠是什么性子的顾平安,也不用她催,一股脑的全倒出来。 “方才在院门外,我听见大房那宝贝蛋哄骗大伯,说奶不行了,怕是要咽气! 大伯吃酒吃醉了,原是耷拉着脸不愿意回来,一听这话就慌了神! 方才你是没听见,大伯说,奶这会子可不能死,奶要是死了,谁拿银子供养他读书!” 啧啧! 顾棠咂了两下嘴,她就说嘛,好好的,怎么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原来,这位还真以为亲娘不行了! 这父子俩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真真是一脉相承! 顾棠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出了个馊主意出来:“出去将这话跟院子里人学一遍!让家里人都瞧瞧,瞧瞧这父子俩多孝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孝顺!” “好嘞!”顾平安也是个唯恐不乱的性子,兴高采烈的去院子里告状去了。 顾连升吃酒吃的太多,加上他一吃酒便会瞌睡个不停,此时哭声已经小了下去。 趴在冯氏腿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嗷一嗓子,眼看就要睡着。 冯氏还在哭,院里没一个劝她的。 堂屋里的顾老爷子,听不得这嚎丧般的哭声,黑着脸出了堂屋,张嘴就想训斥二儿子顾连山,想说他也不知道劝劝。 将说了一个字,从西厢那边跑过来的顾平安,声音略带欢快的冲他喊道:“爷!您不知道,我大伯跟堂哥可孝顺了!” 说着,顾平安便将方才学给顾棠听的话,一字不漏的学给众人听。 学完话,他还故意问了一句:“您说说,我大伯是不是极孝顺?” 顾老爷子这下不止是黑脸了,而是浑身气得直抖! 冯氏也瞬间安静下来,哀伤的目光迅速转凉。 在东厢那边躲着的顾天宝,此时已经慌的没了主意,他没想到随口扯的谎竟被翻了出来,下意识就往顾莲身后躲。 顾莲一见他这德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能将他护在身后,暗恨顾平安多管闲事! 这个时候,爹娘指望不上,大姐又在屋里不出来,顾莲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顶事。 “你别诬赖人!天宝可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明事理、知孝顺,他断不可能说出这种不孝的话来!” 顾莲一脸笃定,随后又倒打一耙:“依我看,这般不孝的话,八成是从你嘴里出来的!你天生蠢笨,嫉恨天宝聪明会读书,你就想败坏天宝的名声!” 这话似乎是给了冯氏台阶和理由,扭头对着顾平安就骂了过去:“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偏学那下贱的搬弄是非!你一个小子!怎么跟你爹像了十成十?” 挨冯氏的骂,顾平安不在意,就像他二姐说的那样,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回头咬狗一口不成? 只要挨奶的骂,那就把奶比作狗就是了,没什么好气的。 但顾莲就不一样了。 二姐说了,对上大房三姐弟不能怂,只管上、只管打! 打完就跑,其他的交给爹。 但这会子上去打顾莲,好像不太合适,人太多了,还是骂两句吧。 于是顾平安便无视冯氏的存在,直接对着顾莲开腔:“这事不是你不承认就算了的,这不孝的话要是我说的,一辈子都叫我不得安生! 要是堂哥说的,就叫他再也读不进书,一辈子都中不了童生秀才,到死都是个白身!” 这话犹如捅了马蜂窝! 当事人还没反应,一直躲在堂屋的魏氏狰狞着脸冲了出来:“作死的小畜生!青天白日的竟敢咒起了人!老娘打死你了事!免得你克了我儿子的福运!” 魏氏手里攥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棒槌,冲着顾平安的头就砸过去! 顾平安一点也不怕,有他爹在呢。 果然,顾连山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连人带棍,一起踹倒在廊下。 “急个什么?三丫不是说了,你那宝贝蛋明事理、知孝顺,那不孝的话不是他说的。 既然不是你那宝贝蛋说的,你发个什么火?我儿子骂的是那说了不孝之言,却又不敢承认的缩头乌龟!你急个什么?” 魏氏浑身一颤,捂着肚子脸色发白。 顾莲也没好到哪去,小脸又惊又慌,双手微颤着绞在一起,手心里全是汗。 她身后的顾天宝胆小如鼠,亲眼见到亲娘挨了一脚,胆子都快吓破了。 目光上移,与顾连山斜过来的目光撞上,吓得他立马求饶起来:“二、二叔!我不是有意说那话的! 我爹吃酒吃的正欢,压根就不肯与我回来,我、我也是没办法了,就随意编了这么个借口……我真不是想咒奶死!真的!我发誓!” 顾莲闭上了眼,赶忙低头,眼底满是恼怒不甘,暗骂了一声蠢货! “二郎啊二郎,你说说你,早承认不就完事了,瞧瞧这闹的,都是因为你……” “老二!”顾老爷子眸光一沉,打断他的话,手里的拐杖敲了过去,“逆子!你竟敢跟你大嫂动起了手!” “打!不打他一顿狠的,他是越发不知长幼!”还在地上坐着的冯氏也叫嚷起来,脸上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冯氏想起身帮着老伴一起教训二儿子,可趴在她腿上的大儿子已经睡着了。 她挣扎着推了几下,结果没推动,老脸拉的老长老长的,转脸便骂魏氏。 “不过挨了一脚,你是死了还是断了腿?窝在地上这是给谁看?!赶紧把老大扶起来,送他回屋睡去!” 魏氏抹了把眼泪,一句嘴都不敢顶,忍着痛意站起身,过去想把顾连升扶起来。 喝醉酒的人,本就死沉死沉的,这会子魏氏身子又不爽利,压根就扶不起来,惹得冯氏对她骂了又骂。 一旁不断躲着拐杖的顾连山,目光一闪,脚下故意一歪,往顾连升那边倒去—— 顾老爷子砸过来的拐杖,也跟着他往顾连升那边去—— 可谁料半路顾连山竟拐了个弯!人直接跑走了?! 顾老爷子可没有他这样利索的身手,手里的拐杖想收都收不回来,一拐杖敲在了顾连升的脑门上。 (本章完) 第10章 擒贼先擒王 第10章 擒贼先擒王 沉睡中的顾连升顿时惨叫一声,脑门处迅速起了个又红又青的大肿块,疼的直打滚! 可见这一拐杖砸的有多狠! 一见砸到了大儿子,顾老爷子当即慌了神,扔下手里的拐杖,急忙蹲下抓住人查看。 一旁的魏氏心疼的抱怨了一句:“爹!您倒是看准了再打呀!” 听到这话,冯氏顿时不乐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还有脸说!老大全是受了你的连累!” 当着众人的面挨了一巴掌,魏氏眼珠子一红,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冯氏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趁着儿子滚到一边,颤巍巍的收回腿,总算是站起了身。 上前查看一番大儿子的头,只见青紫的肿块越发油亮,比方才又大了些,冯氏心疼的直抽抽。 又气又恨的捡起魏氏丢下的棒槌,抬脚就去撵二儿子。 冯氏是小脚,顾连山别说是跑,他就是停下慢慢走,冯氏也撵不上! 追了两步,冯氏也拐了个弯,手里的棒槌冲着一旁看乐子的顾平安砸了过去。 顾平安又不傻,还能愣着不动让你打? 他利索的后退两步,让冯氏的棒槌扑了个空。 巨大的惯性带着冯氏往地上摔,伴随着惨叫声,摔得冯氏眼冒金星。 挣扎几下,冯氏没能爬起来。 干脆就势坐在地上,再次拍着大腿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黑心肝的兔崽子竟是想要我的命啊……” 这就不讲理了。 顾平安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就往西厢跑。 一直注意这边的顾棠打开房门出来,对着院子里的闹剧视而不见,漫不经心的挽了挽袖子。 “慌个什么?二姐今儿就再教你一招——‘擒贼先擒王’!” “啊?”顾平安一脸懵。 顾棠从门后拿出手指粗细的竹竿,握在手里掂了掂:“对他们来说,知道谁才是他们的‘王’吗?” 顾平安下意识的摇头,脸上还是懵懵的。 “那宝贝蛋就是‘王’。”顾棠朝顾天宝那边努嘴。 “大伯这辈子算是到头了,一辈子也就是个童生命,爷跟奶这两年把中秀才的期望,放到了那宝贝蛋身上,凡事冲他去就对了。” 说完这话,拎着竹竿就朝着顾天宝冲过去。 顾棠速度极快,也非常的出其不意。 在顾家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顾莲跟前儿,一把推开顾莲,将其身后的顾天宝拽出来,抄起竹竿就开始打! “啊!!!” 顾天宝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劈头盖脸的挨了好几下,疼的他上蹦下跳,抱头鼠窜。 顾天宝身形肥胖,是个十足的肉墩子,虽然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但身高遗传了魏氏,真心不高,也就比顾棠高了一个头尖。 个子矮,身形又胖,顾天宝压根就跑不快。 顾棠毫不费力的紧跟在他身后,略长的竹竿远距离攻击更合适,打的更疼了! 躲又躲不掉,跑又跑不开,顾天宝疼的吱哇乱叫,嘴里恨恨的叫骂起来。 “死丫头你疯了!我是你堂哥!竟敢对我动起了手!回头我就让奶提脚卖了你!” “既如此,那不如这会子打死你,先把你送下去再说!” 顾棠下手更狠了,每一棍子都是下了死力气,疼的顾天宝再也骂不出来,嘴里只剩下鬼哭狼嚎! 听着顾天宝的哭嚎,众人皆是一愣,实在是没想到顾棠会冲过来揍人。 等回过神来,魏氏已经先一步的追了过去。 “下作的小娼妇反了天了!竟敢动手打人?老娘扒光了你卖到窑子里去!” 尖利的污言秽语让顾连山戾气横生,上前捡了自家老爹的拐杖就要过去揍人。 顾老爷子眼皮子直跳:“老二!将拐杖放下!” 冯氏也看了过来:“老二!那是你大嫂!” 顾家二老的偏心让顾连山越发生气,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儿子突然跑过来,一把夺走他手里的拐杖,高高举着直冲冲的对着魏氏而去。 顾连山:……好!不愧是他的种! 顾家二老却是急了,“老二!赶紧的!拦下你屋里的小畜生!” “儿子方才扭着了脚腕子,拦不住!”顾连山双手一摊,一副无赖样。 冯氏气了个倒仰,狠狠地骂了两句,扭头就使唤起傻在东厢廊下的顾莲。 “没个眼力见的贱皮子!没看到你弟弟挨打了?还杵在那作甚?赶紧的去拦一拦,要是天宝有个好歹,仔细你的皮!” 顾莲浑身一个激灵,慌乱的应了一声,怯怯的往那边凑过去。 冯氏撑着地面,嘴里哎呦着,艰难的爬起来,想过去帮她的宝贝孙子。 “娘,小孩子打架,您掺和个什么劲儿?”顾连山几个大步上前,拦住了冯氏。 冯氏气得要死,扑上去就要打他。 顾连山左右着躲来躲去,既不彻底走开,又绊住冯氏的脚步,不让她过去拉偏架。 顾老爷子见此就要过来帮忙,顾连山脸一变,没了耐心:“爹!您二老要是胆敢过去揍我闺女儿子,那我就揍我大哥!保管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 “你!”顾家二老顿时停了动作,气得嘴唇直哆嗦,冯氏眼前又开始冒金星了。 “大嫂在那边护着呢,您二老着急什么?还是好好看看我大哥吧,瞧瞧,这人闭着眼也不醒,怎么只知道哼哼?” 也不知道是那一拐杖打的太狠,还是顾连升吃酒吃的太多,挨了一拐杖后,就惨叫了一会儿,之后便一直哼哼着,闭着眼也不醒。 提起大儿子,顾家二老下意识的回头瞧一眼。 这一瞧不要紧,只见大儿子脑门上一头的汗! 顾家二老瞬间麻了头皮,完蛋玩意儿!这是真出事了! 这下,二老再也顾不得顾天宝挨揍不挨揍了,心惊肉跳的扑过去哭喊起来,想把儿子叫醒。 顾连山冷眼瞧着,没打算过去帮忙。 万一有个不好,到时候背锅的指定是自个儿! 他傻了才会往前凑! 扭头瞧了眼闺女儿子,嗯!好样的,他闺女儿子的身手遗传了自个儿,二对三完全不落下风。 尤其是他闺女,那气势异常彪悍,一根竹竿挥的只见残影,打的魏氏母子三人躲都没地方躲! (本章完) 第11章 四丫会打死我的! 第11章 四丫会打死我的! 论打架,顾棠可是有着十几年的“实战”经验。 上辈子上中学时,她曾遭遇到霸凌。 为了震慑那群王八蛋,顾棠一对五,一张脸被打的青紫红肿,双眼肿的都成了两条缝! 但顾棠硬是凭借着一股子狠劲儿,咬掉了她们身上的一块肉! 这不是比喻,是真的咬掉了一块肉。 五名女同学,一人掉了一块,齐整的很。 当时这事爆出来后,轰动了整个县城! 之后那五名学生的家长向学校施压,非得让学校开除她。 可惜他们错估了形势。 事情被爆出来后,所有的网友都对顾棠的做法拍手叫好,最关键的是,顾棠是个学霸,从小到大年年考试第一。 她还参加了许多重量级的物理比赛、最强大脑等,在网上也是小有名气。 事情经过发酵后,反倒是那五名同学遭到了网暴。 从那以后,整座学校都没人再敢惹顾棠,个个见到她都是退避三舍。 而顾棠像是找到了新赛道,彻底放飞自我,从此不再忍受任何人的欺辱,不服就干,反正她未成年! 等她成年后,打架就不那么凶了,而是开始疯狂磕刑法! 等熟透刑法,顾棠每次打架都控制在刑事犯罪底线外,是警局的常客,但就是没法定罪。 穿过来的这一个月,今儿还是顾棠第一次动手。 许久没活动了,顾棠干脆一次性打个够过过瘾,直到把竹竿抽裂开才停了手。 而这时候,魏氏母子三人身上的衣裳都被抽烂了,脸上、手背上,全是鼓起的一条条红痕,均泛着血丝。 起先,觉着被伤了脸的魏氏与顾莲,还想奋起反抗,但很快就被顾棠大力抽了回去。 加上还有顾平安在一旁帮忙,魏氏母子三人愣是没打的过姐弟俩。 魏氏之前还有心思污言秽语的骂,这会子只知道哎呦哎呦的喊疼。 顾棠扔掉裂开的竹竿,双手叉腰,横眉竖眼的对着母子三人骂:“往日里我几番几次的不计较,倒是让你们越发的蹬鼻子上脸!既如此,倒不如敞开了闹!” 说着,斜了一眼还在哭喊着顾连升的顾家二老,响亮的嗓门响彻整个小院,让这院里屋里的,全都听清楚。 “今儿我就跟你们明说了!往后,不管你们哪个磋磨我、糟践我、辱骂我,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一句,我只找顾天宝的事!” “你们骂我一句,我便骂他十句!你们打我一下,那我就打他十下!磋磨、糟践我一分,我就在他身上还十分!” 这话一出,顾天宝浑身抖如筛,眼泪刷刷的掉,却捂着嘴连个哭声都不敢露。 顾家二老的哭嚎声也堵在了嗓子头,整个院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顾棠环视一圈,继续开喷:“我不是小子,不进学读书,不怕名声好赖,也不惧嫁不嫁的出去!只要我过的不痛快,你们谁都别想痛快! 你们也别盘算着弄死我、算计我,但凡让我发现一丁点儿,我让你们全部都不得安生!惹急了我,我一把火烧了顾家!” 魏氏母子三人随着这话抖了又抖,她们是真怕了。 只瞧这死丫头方才打人的狠劲儿,便能知晓一二,这死丫头绝对说到做到。 别的不说,在揍顾天宝这一事上,十成十会言出必行。 因此,魏氏母子信了这话,面对顾棠的嚣张气焰,别说是还嘴,就是大气她们都不敢出一个。 可总有人不信邪。 在顾家一向说一不二的顾家二老,被这话激的怒火中烧! 尤其是冯氏,人气得都快没了理智! 对于一直生活在顾家金字塔最顶层的冯氏来说,这一家子大小,哪个不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就连一向最浑的二儿子也是一样,当年报官也只敢状告老大一家,她可是一点没沾边。 没想到,今儿竟被一个孙辈的丫头片子压了一头。 压了一头还不算,听这小蹄子话里的意思,日后这一家子老小还要敬着这小蹄子? 冯氏越想越不能忍,浑身都烧起来一样,狰狞着一张脸就冲着顾棠骂过去。 “下流的娼妇胚子!毛都没长齐,竟想翻身做这家里的主?” “我呸!骨子里流着的轻贱,上不得台面的下作玩意儿!让你活着长大已是天大的恩德!” “没成想你竟是个不记恩的!老天爷在你头顶上看着呢!早晚要让你不得好死!” 这话骂的可不轻。 顾棠无所谓,但顾连山却沉了脸。 刚想开口维护闺女几句,只见他闺女拽过儿子手里的拐杖,拎着走到顾天宝跟前,学着冯氏的语气骂。 “下流的奴才秧子!生在这穷贱之家,爹娘爷奶,全是刨人祖坟、偷鸡摸狗、奸懒馋滑之人,你这样的,竟也配读书?!” “我呸!老天爷在你头顶上看着呢!它罚你三岁读书,读了十几年也认不全千字文、背不出四书、写不齐大字!” “你这样的蠢蛋玩意儿,合该天生就是那奴才的命!还不快快卖了自身,与人家为奴为狗去!不然,早晚也是个横尸街头的命!” 嗯……这话同样骂的不轻! 顾连山呆愣的看着闺女,满心都是佩服,大房那宝贝蛋都被骂傻了! 不止是顾天宝傻眼,就是冯氏自己也傻眼。 她是真没想到,顾棠是真的言出必行,说骂就骂。 一时间,冯氏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不管不顾的再次开口骂,一连骂了十来句。 骂出来的话,比先前还要狠、还要毒。 顾棠不慌不忙,站在顾天宝面前,不疾不徐的也再次开口骂。 同样,骂出的话比之前还要狠、还要毒。 冯氏理智全无,小脚颤巍巍的迈着步子,气势凶狠的冲着顾棠过去。 顾棠瞥了她一眼,抬手就抽了顾天宝一拐杖,语气冰冷的威胁冯氏:“您往前走一步,我就抽他一下!” 冯氏不信邪,步子迈的更大了。 顾棠数着她的步子,一下接一下的抽打着顾天宝:“一、二、三……” 这一拐杖接一拐杖的,没有动摇冯氏,反倒是顾天宝崩溃的大哭起来,瞬间跪了下来! “奶!您就可怜可怜我!别往前走了!四丫会打死我的!” (本章完) 第12章 请郎中 第12章 请郎中 一见儿子崩溃大哭,魏氏也跪了下来:“娘!四丫她是说真的!您就是有天大的火,只求您看在天宝的份上,您就听四丫的话吧!她让干啥就干啥……” “放屁!”冯氏将将压制的火气再次翻涌起来,“这家里就是死绝了,还有那近门旁支的在,说上天也轮不到她一个小蹄子做主!” 魏氏母子心凉半截,当即抱头痛哭。 顾棠掏掏耳朵,这哭声可真吵。 她不想跟冯氏掰扯,这就是个说不通的。 抬手又给了顾天宝一下,示意母子俩闭嘴。 随后扭头朝她爹那边喊:“爹!您还愣着干嘛?我打顾天宝,您就揍大伯!” 顾连山瞬间醍醐灌顶。 对啊,爹娘给的气,他不能往爹娘身上使,但可以往老大身上使! 老大是爹娘的心肝肉,打了他,他自己疼不说,那偏心眼的爹娘也八成跟着一起疼! 顾棠这话,犹如给顾连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神色兴奋,冲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顾连升连踹两脚! “你个混账!”反应过来的顾老爷子怒斥一声,上前挡在大儿子面前。 “畜生!你要是再敢动你大哥一下!今儿就把你逐出家门去!” 顾连山撇嘴:“赶紧的!我巴不得跟这家里划清!” 顾老爷子心头一窒,一阵疼痛袭来,捂着胸口便倒在了顾连升身上。 “他爹!” 看着老伴倒下,冯氏只觉天都塌了! 她浑身抖如筛,双腿软如面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随后连滚带爬的来到人跟前儿,声音颤抖:“他爹!你可别吓我!” 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在老伴鼻下试探试探,感知到人在正常呼吸,心中顿时一松,趴在身上就放声大哭。 顾连山一脸狐疑,今儿这回是哄人的,还是真实的? 这么些年来,他不知上过多少回当、吃过多少回亏。 最狠的一次,也因为他爹气得晕了过去,之后便断送了长子读书的事。 然而事后不久他才知道,他爹是装病的。 不远处的顾棠觉得有些不对头。 她让顾平安看好魏氏母子三人,跑到她爹那边查看顾老爷子。 见闺女过来,顾连山就跟顾棠抱怨:“你瞧瞧,你爷又装病了!只要他没理,立马就来这一套!” “你个挨千刀的畜生!你爹这回是真被你气死了!你竟还敢出口诬陷你爹!”冯氏哭的撕心裂肺,边哭边骂。 顾连山可不背这口锅,“爹装病的事,我可是‘人赃俱获’的抓到了好几次!您老就是想睁眼说瞎话的那都是不可能的!” “你……”冯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随后又悲从心来,觉得自个儿养了个讨债的! 顾棠强忍不耐,仔细观察着顾老爷子,只见他捂着胸口的手指十分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脸色惨白异常,嘴唇泛紫,脑门上还出了一层的汗! 按照顾老爷子的年纪推算,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这种状况最常见的就是冠心病。 真要是这种病,发作起来有平息情绪后,慢慢缓解下来的,也有直接蹬腿嗝屁的! 瞧顾老爷子这模样,虽然不太好,但一点也不像快要嗝屁的样子。 顾棠暗里扯了扯她爹的衣角,父女俩目光相汇。 顾棠朝她爹眨眼,两下。 这是她定下的,一下正常,随便发挥,两下不正常,要看她眼色行事听她的。 接收到闺女发送过来的信息,顾连山心一沉。 这啥意思?为什么眨两下? 怎么地?老爷子这回不一定是装病? 顾棠没理他,回头喊了魏氏母子三人过来:“把我大伯抬回屋里去,我爷那一拐杖也不知是不是打坏了人,眼下老爷子心急,人也跟着晕了过去,过会子请个郎中来家,一道帮着瞧瞧……” 经顾棠这么一说,事情就完全变味了。 顾老爷子气晕这事,由她爹气得,变成了自个儿打坏了大儿子,自个儿急火攻心气得! 魏氏母子不傻,自是听了出来。 但这会子他们只能当耳聋没听见。 母子三人凄惨的哭着上前,合力将顾连升半抬半拖着,费力弄回了东厢。 冯氏一看就不乐意了,这人都走了,谁来帮她对付眼前这小贱人? 她以为自个儿听不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 冯氏抹了把眼泪,目光扫过去就想开口骂。 可惜,话都到嘴边了,在顾棠狼一般的目光瞪视下,冯氏心头乱跳,又咽了回去。 “奶,这会子家里乱,人又烦,您这嘴可得注意些,一个不好惹急了我,那您就自个儿请郎中去!” 冯氏气得直喘粗气。 让她一个小脚老太太独自去邻村请郎中? 这是想拿自个儿出气?还是不想救人?! 顾棠无视她的怒火,让她爹只管将顾老爷子弄回堂屋去,不用理会冯氏的叫骂。 冯氏见父女俩如此对她,心里慌了一下,起身跟了上去。 进屋没多久,屋里隐约又传来骂声。 顾棠仔细听了两句,是冯氏在低声骂她爹。 她爹也没惯着,很快便从堂屋出来,说要出去一趟。 “爹去请郎中,你跟三郎一道回屋去,谁叫门都不许开。” 顾连山不放心顾棠,干脆让她先回屋躲着。 顾棠听话的点了点头,让他只管去,不用操心她。 等人走后,东厢和堂屋全都哭声一片,期间还夹杂着污言秽语的叫骂。 这骂的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顾棠进灶房搬了个瓦罐出来,“砰”的一声摔在院里—— “顾天宝,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是不是没挨够揍?赶紧滚出来接着挨揍!” 院里刹那间静了下来,再无哭声。 “你就是贱骨头!不骂不打就浑身难受!”顾棠叉着腰扬声骂,泼辣至极。 顾平安在她身后站着,满脸崇拜! 彻底震慑住顾家人后,顾棠又悄悄给顾平安安排一个任务,让他到村里溜达一圈。 “就说你找顾梅和顾来安,逢人就说大伯在外吃酒,顾天宝为哄骗他回来,咒骂奶病得不行了。 被拆穿后,爷奶大怒,动手打伤了大房一家子,如今自个儿也气晕过去了……” 顾平安挠头,不明白为什么要主动家丑外扬。 “什么家丑不家丑的,这个家是好是坏,你是能享受,还是能沾边?”顾棠发问了一句。 (本章完) 第13章 三个躺下来俩 第13章 三个躺下来俩 顾平安若有所思,好像也是,这家是好是坏,似乎还真与他关系不大。 顾棠朝他摆手,催他快去:“赶紧去,等闲了再与你细说。眼下你听我的,往那河边去,村里的媳妇婶子大娘,全在那里洗刷衣物,这事与她们说再好不过。” 那地儿可是村里各种流言的聚集地,凡事从那里过一遭,就是那阳春白雪也得受几盆污水洗洗身。 自认想通了的顾平安,心中不再抵触,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 目送他出了院,顾棠回屋将房门闩上。 今儿为了进城,她起的太早,方才又活动了下身手,便觉得有些乏累,干脆躺进被窝来个回笼觉。 躺下没多久,顾棠便沉沉睡去,显然是真的困了。 堂屋的冯氏和东厢的顾莲,因迟迟听不到顾棠那边的动静,便偷摸的透过窗户往西厢那边瞧几眼。 见顾棠自打进屋就再没出来,双方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急忙烧水的烧水,换衣裳的换衣裳。 全都下意识的放轻动作,就连见到丫头片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冯氏都收敛了许多。 往日一照面,指定是要骂几句的,如今也只敢翻个白眼了事。 可见,这恶人还得恶人磨。 压抑的气氛没过多久,去请郎中的顾连山回来了。 一踏进院子,顾连山便让同族的顾郎中自行去堂屋,他则跑到西厢喊顾棠。 顾棠起床气大,睡的正是美的时候,听见她爹的声音不耐烦的回了句自己在睡觉,别吵她。 听到闺女的话,顾连山便放下心来,转身去了堂屋。 能心大的睡觉,看来他走后,没人敢跟她闺女吵架打骂。 进了堂屋,顾郎中那边将将开始把脉。 顾老爷子此时清醒了过来,就是精神不大好,脸色焦黄。 看到二儿子进来,人又开始激动起来,颤巍巍的伸手指着他,“滚、滚!你给我滚!这家里往后再没你落脚的地儿……” 话说了一半,人又开始捂着胸口喊疼,吓得冯氏脸上血色全无。 “别气别气!他是个什么样的混账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心里毒的很,你跟他置气,人家还道你是装病的。” 顾老爷子一听这话更气了,张大嘴喘着粗气,看着像是又要昏过去。 顾连山有时候对自家老娘真的是佩服:“娘,您这是想我爹死?您听听您说的那话,这是生怕我爹气不死啊!” 冯氏一顿,随即大怒。 刚想发作,身旁的老伴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攥的紧紧的,脸色阴沉的盯着她。 这眼神,以往都是对着别人的,没想到,今儿竟对上了她。 冯氏悲从心来,突然间为自个儿感到委屈:“老二心里有怨,瞧我不是个好的,便随意编排两句,怎么?你也信了他那话?” 顾老爷子敛了敛神色,没说话。 顾连山啧啧两声,继续拱火:“娘,我爹这可没说不信您,您瞧瞧,我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冯氏觉得自个儿更委屈了,不顾外人在场,扑到床上就哭起来。 顾老爷子脸色胀红,气儿子故意挑拨,又觉得冯氏上不了台面,丢人现眼! 刚想呵斥两声,面前的顾郎中突然开口让他安静。 “顾六伯,您别说话,眼下这脉象全乱了!您心平气和的这脉象才能把的稳。” 事关自身的病症,顾老爷子忍了下来,控制着自己,让心里火气消散开,好让郎中把脉。 今儿这事可真是吓到他了! 这些年来,他身子骨一直挺好,虽说装病装了几次,但那也是有缘由的。 全赖老二这混账不听话、不行事,逼他是没法子了,这才起了装病的头。 这也是为了老二好,本意就是想让老二听话一些、孝顺一些,别的他是真没啥坏心思。 怎么突然间就病了起来? 难道真是他装病太多,被老天爷给罚了? 顾老爷子越想越多,越多越乱,越乱越觉得就是老天爷在罚他。 顾郎中左右手全都把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是“胸痹”。 顾老爷子一脸茫然,他就是个读过两年书的大老粗,最远就去过北安城,没啥见识,还真没听过“胸痹”这一病症。 顾郎中打眼一瞧就明白了,挑拣一些他能听得懂的说。 “这病,一时半会儿要不得人命,就是得养!” “怎么养?”顾老爷子语气焦急。 “不能劳累,不能大喜大悲,不能大鱼大肉……总之,往后您得饮食清淡,心平气和,还要每日吃药,慢慢养个几年才能行。” 这话一出,趴在床上哭的冯氏顿时不哭了。 她一脸不安的抢着问:“每日吃药?一日吃几包?要吃几年?药钱贵不贵……” 一连串的提问,让顾老爷子黑了脸,闭眼不停的安抚自己不要生气。 顾郎中脾气很好,一一耐心的给冯氏解答。 听得冯氏一颗心沉到谷底,这病就是个钱窟窿,想要命,就得拿钱填! 顾连山也听明白了,他非常利索的离开堂屋,生怕被冯氏缠住要钱! 家里所有的银子都在二老手中攥着,他可没银子给老头子治病。 听郎中话里的意思,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出不了什么事,那就慢慢拖着呗。 他爹是个怕死的,银子这事他爹自己会想办法的,反正他是没有的。 给顾老爷子解释完,约好取药的时间,顾郎中从堂屋出来,一路来到东厢,给顾家老大继续诊治。 顾老大这病很好判断,顾郎中把了会儿脉就给出结论,就是砸伤了头,伤到了脑子,让心平气和的卧床修养。 “养多久?怎么养?”魏氏心凉半截。 “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月五月,这个是没准的。” “除了每日按时服药,最重要的就是躺下修养,要安静,不能吵闹,不能生气,书也不能读……” “另外,还要弄些好的吃食,吃的好睡的好才能好的快些。” 听了这话,魏氏另外半截心也凉了,整颗心宛如掉进冰窟窿里,哇凉哇凉的! 顾家能顶的起门户的就三个男人,眼下躺下来俩,剩下那一个还是个天魔星! 这下别说是冯氏、魏氏婆媳俩觉得天塌了,就连家里的孩子也都觉得天塌了。 (本章完) 第14章 娘不在家 第14章 娘不在家 天色落幕,出去在村里溜达一圈的顾平安得意满满的回来,身后还跟着顾梅、顾来安姐弟。 顾平安原是按照他二姐说的,去村里河边“传”话,没想到还真有人知道顾梅姐弟的去处。 传完话的顾平安,便继续在村里溜达,见到人就上前说几句,磨蹭到天擦黑时才去寻顾梅姐弟。 回到家,只见堂屋东厢全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西厢那边,只有灶房里有灯光,其他屋子全是漆黑一片。 顾平安心里咯噔一下,二姐今儿怎么了?往日家里的灯就属她亮的最早。 今儿其他屋子都亮灯了,怎么二姐的屋子还是黑的? 顾平安不放心的过去敲门喊人:“二姐?” 顾棠还在睡,听到有人喊她,觉得有些吵,翻了个身继续睡。 灶房里的顾连山听到动静出来瞧了一眼,见是闺女儿子,便朝他们招手:“别吵你二姐,她犯困睡的正香,来灶房这边。” 顾平安听话的走了过去。 顾梅抬脚跟了一步,身后的顾来安却一把拽住她衣角,瑟瑟发抖:“姐……” “别怕。”顾梅知道他害怕什么,低声安抚他:“听爹那说话的语气便知道,顾棠那死丫头指定是没告状!” 那死丫头鬼精鬼精的!好不容易抓住他们一个把柄,不可能就这么告诉爹。 换做是她自己,她一定狠狠的敲一笔再说! 顾来安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被顾梅带着进了灶房。 灶房内烟雾缭绕,顾连山一直在忙活着做饭。 今儿闹这一出后,冯氏直接弄了个泥炉在堂屋开火。 虽然房门紧闭,但香味还是飘了出来。 大房也是一样,同样有泥炉放在屋里,一家子人关上门,直接在屋里开火煮饭。 个个都藏有吃食,开小灶开的光明正大,唯独故意拉下二房一家子。 眼看天都黑了,灶房里依然冷锅冷灶的,顾连山直接拍堂屋的门问冯氏要口粮! 顾家的粮食都在堂屋锁着,钥匙冯氏攥着,灶房里除了半缸的井水,其他啥也没有。 顾连山也不惯着,饿了就去要粮食,不给他就闹。 冯氏气得要死,偏偏又不敢骂,她怕吵醒了顾棠,又惹来祸事。 最后只能忍着怒火给他拿粮食。 顾家因为养了两个读书人的缘故,一大家子人,常年都是吃黍面糊糊。 冯氏今儿存了气,只给了两小把黍面。 黍面做成糊糊有粘性,可以多加水,两把黍面,勉强够二房混个水饱。 顾连山也不挑,给啥吃啥,毕竟家里的伙食就这样,想挑也没得挑! 拿出五个碗,顾连山准备开始分糊糊。 顾平安喊住他:“爹,您不是说二姐在睡觉吗?这会子盛出五碗来,会凉的。” “爹知道,不是给你二姐的,这是给你娘的。” 顾平安一僵,糟糕,忘记跟爹说娘不在…… 顾梅瞅了他一眼,抢在他前面说起张氏的事:“娘今儿不在,说是林家那老婆子又不行了,要娘回去瞧一眼。” 这话听着也没错,就是这语气阴阳怪气的。 顾平安回头看她,只见顾梅当着他的面,撇了撇嘴,一脸鄙夷,显然是瞧不上张氏这个后娘。 顾平安攥紧了拳头,不再看顾梅,小脸紧绷尽是冷意。 顾连山眼又不瞎,儿女之间的眉眼官司看得清楚。 不是一个娘生的,没日日斗起来已经是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亲亲热热的? “是该瞧一瞧。”顾连山神情不变。 说完这话,瞥了眼顾梅,训斥起来:“都是大姑娘了,往后说话注意点语气,你说你,明明没坏心思,偏生那张嘴不会说话!任谁听了都想离你远远的!” 顾梅瞬间红了眼,看着像是要掉泪。 顾连山不理她,将摆放好的碗收起一个放回原位。 两小把黍面,这个数量真的不多,顾连山没敢兑太多水,怕不顶饿。 盛到一半,锅里还剩下一碗半的量。 全部盛出来后,四碗,只有两碗多一些,其余两碗,全都是半碗。 还不等顾连山将多的那两碗匀出来一部分,顾梅便暗中伸手掐了顾来安一把,姐弟俩齐齐上前端走多的那两碗,留下两个只有半碗的糊糊。 顾连山当即黑脸,手里的木勺差点没忍住敲上去! 同样是他的种,他也是一视同仁的教养,怎么差距这么大? 端到糊糊的姐弟俩直接出了灶房,打算回屋里吃去。 “爹,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分您一半。”顾平安见他爹脸色不好,便想把糊糊分过去一点。 “不用!爹今儿在北安城吃了顿好的,不怎么饿,你自个儿吃。” 顾连山阻止儿子的动作,端起自个儿的碗呼噜呼噜的喝起来。 顾平安也学着他爹,筷子也不用,直接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喝。 顾连山吃的快,很快便吃的干干净净,他摸了摸肚子,这连三分饱都没有。 扭头看儿子,等他吃完,悄声叮嘱他:“你二姐今儿买了不少吃的,半夜要是饿的受不了,就去问你二姐要。” 顾平安连连点头。 父子俩吃完饭,锅碗也不刷,直接放在灶台上,关门灶房的门,回屋睡觉。 …… 顾棠这一觉睡得,骨头都酥了! 直到鸡叫时,她才自然醒。 如今夜长日短,虽然鸡叫了好一会儿,但外面还是黑漆漆的。 看了眼系统面板上自带的时间,清晨五点,温度最高只有五度。 顾棠咂舌,这是降温了?昨儿还有七八度,今儿就只有五度了。 她有点发愁,穿到古代的第一个冬季快到了,该怎么过? 现如今这个朝代还没有,冬季盖的被子、身上穿的衣是没有的。 富贵人家可以用各种动物皮毛、蚕丝等物做被子、做裘衣。 平民百姓,则用收集的芦、柳絮、以及平时积攒的一些针头线脑、麻绳布片之类的取暖。 缝一个类似被罩的罩子,将芦等物捣烂、捣软,一一塞进去铺平,最后缝住罩口,勉强能当个被子用。 要是还嫌冷,那就再铺盖一层稻草在上面。 “衣”也类似这样,冬季的衣裳都是双层的夹衣,为的就是方便在里面塞东西保暖。 这些东西肯定是不保暖的,所以这边的冬季基本上都是窝在屋里不出门。 家里殷实的,会在屋里弄个火塘取暖,日夜不停的烧着柴火,比那些“衣”“被”啥的强多了。 来个收藏给个票呗~ (本章完) 第15章 为冬季做准备 第15章 为冬季做准备 顾棠穿过来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她一直在偷摸的给自个儿准备过冬的储备。 比如这皮毛毯子。 她采药时还会在山上下套抓的兔子,抓来的兔子就拿去换皮毛。 她用二十只兔子换来这一张兔皮毯子,算算,有点小亏。 兔肉也是价格不菲的。 但没办法,她不会鞣制皮毛,她爹也不会,想要鞣制皮毛,一是去北安城寻那些皮毛贩子,他们有好手艺,鞣制出来的皮毛柔软光亮。 就是要价太高。 二是去找围着山林生活的猎户人家,但凡是猎户出身,大多都会鞣制皮毛。 只是,猎户人家的手艺不精,鞣制出来的皮毛太过粗糙,摸起来僵硬不贴身。 且要价也不低。 顾棠先前让她爹帮忙问了问,北安城的皮毛贩子大多都是为大商行供货,这种零散的小活计,很少有人接。 除非是拿银子买他们手里已经鞣制好的皮毛。 原主留给她的银子,顾棠是不打算动用的,要用也是遵循原主的遗愿,用在顾平安读书一事上。 她自个儿手里的银子倒是可以用,就是没过明路,这般拿出来,她根本就说不清银子的来路。 犹豫再三,顾棠干脆以物换物,直接拿整只未剥皮的兔子去换,等同于为那些皮毛贩子供货。 但她不要银子,积攒到一定的数额后,直接拿鞣制好的皮毛抵给她就行。 那些皮毛贩子原本不太情愿,觉得太过繁琐,还是她爹说可以折价算,最后才商议成的。 这样一来,她是亏的,但这也是没法子,手艺人到哪都是稀缺吃香的紧,你想要人家的东西,就得按人家的规矩办事。 有了稳定的皮毛来源,且还是在她爹那过了明路的,顾棠便将最早签到获得羊皮卖了。 毕竟,努力积攒银子才是首要,真到了绝路,银子才是最稳妥的。 掀开毯子穿好衣裳,顾棠冻的瑟瑟发抖。 这衣裳里面填充的是芦,是原主自己偷摸积攒的,早早就给自个儿预备好了,还有她爹跟顾平安的,一人攒了一件出来。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平日里要包揽顾家所有的家务,要抽空进山采药,又要偷摸积攒芦,这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住。 顾棠每回想起来就恨的牙根痒,顾家也就是欺负原主好性,不知道告状,一切都自个儿忍着、受着。 这要是早早换成她,冯氏那老婆子没准早被她气死了! 穿好草鞋,摸索着找到床头凳上的油灯,从空间里拿出龙形打火机点燃。 随后,顾棠便将兔皮毯子收回系统背包。 换皮毛这事,除了她爹,其他人都不知道。 她每次外出不在家时,都会将兔皮毯子收到系统背包里,只有晚上睡觉时,她才将毯子拿出来当被子。 系统背包里,除了一张能包裹住她的兔皮毯子外,还有二三十张鞣制好的兔皮,都是她拿兔子换来的。 为了这些兔皮,后山附近的兔子都快被她薅绝了! 至于她签到获得的羊皮和鹿皮,顾棠舍不得用,系统给的一看就知道是精品,等天再冷一些,拿到北安城去卖,价格又能上涨不少。 打开房门,冷风瞬间穿透身上的衣裳,顾棠牙齿直打颤,瞬间便将房门关上。 她原是想去灶房烧水洗漱的,这会子不想去了。 还是等顾平安起床吧,等他起床,自己就可以使唤他去烧水。 回到床上,顾棠将兔皮毯子再次拿出来,裹在身上盘腿坐着取暖。 等身体暖和起来,她唤出系统面板,等不及洗手了,这会子就签到吧。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源源不断’针线套装一套!】 【三十天一轮回,旧的三十天已经过去,新的三十天即将开始,亲爱的宿主,请期待签到系统每天带给您的惊喜吧!】 顾棠:……惊喜,非常惊喜,昨儿烧香求来的运气,今儿全没了! 叹了声气,点击背包查看“源源不断”针线套装。 看后,又突然觉得还行。 顾名思义,源源不断针线套装,是指永远也看不到源头的丝线,使用不尽。 因为是套装,它配齐了已知的所有颜色,还有各种粗细长短的针,以及各种型号的剪刀等。 这东西要是落在裁缝手里,那绝对是如获至宝。 可落在她手里,好像没多大用? 不对,也有用。 顾棠起身下床,翻出原主的衣裳,借着灯光将衣裳拆了。 去掉线头,将拆开的衣裳平铺在床上,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在北安城买的细布,比着裁剪。 先前因为找不到剪刀,背包里的那些兔皮一直闲置着。 如今有了剪刀,正好可以尝试着给自己做件裘衣出来。 顾棠上辈子跟风做过古风汉服、古风旗装等,勉强算是有点经验。 她先裁剪出一件类似旗装的长袍出来,缝制时留出活扣,再将兔皮进行裁剪缝制,最后套到长袍里,把活扣系上,一套非常简单的裘衣就完成了。 设想的挺好,在裁剪长袍时,她也做的挺好,特意裁剪的宽松一些,等缝制时,可以随意收放调整。 可在缝制兔皮时,却被难住了。 她想着先把裁剪好的裘衣缝好,最后再按照裘衣的大小缝制长袍。 可这东西她没缝过,不知道怎么下手,尝试着缝了几针,发现拼接处凸起太多,穿在身上影响美观不说,关键是硌得慌不舒服! 尝试着各种缝制,顾棠最后宣布失败。 折腾这么久,外面天色大亮,院里有了开门声,顾家人陆续起来,她在屋里都听到说话声了。 “二姐?”门外传来顾平安的声音,简薄的门板被他敲了两下。 顾棠微顿,看着床上的兔皮,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选择收起来。 “进来吧,门没上闩。” 话音刚落,只听门板吱呀一声,顾平安推门走了进来。 一阵冷风借着空隙也钻了进来,屋里的温度瞬间下降。 “赶紧将门关上!”顾棠哆嗦了几下,将兔皮毯子披好裹紧。 顾平安急忙掩上房门,他也觉得冷,“今儿天阴的厉害,又起了风,爹说怕是要落雨。” 嘴里絮叨着,顾平安抱着胳膊哆嗦着往顾棠这边走来,想借着油灯的火暖和一下手。 求票求收~ (本章完) 第16章 不会缝 第16章 不会缝 屋里光线昏暗,顾平安起先也没往顾棠床上看,等靠近了才傻愣的停下,“二姐!哪来这般多的皮毛?” “拿兔子换的。”顾棠手里还在不停的摆弄着兔皮,顺手拿了一张扔到顾平安怀里。 “摸摸,软不软?为了这些兔皮,后山那些兔子快我捉光了。” 顾平安急忙双手接住,情不自禁的摸了几下,一脸欢喜:“又软又滑!这是兔皮吧? 大伯就有件兔皮做的裘衣,奶可仔细了,等闲不让人碰,连大伯母都只能眼热的看着。” “我记得,那裘衣还是爹弄来的吧?”原主记忆里有这事。 这是四五年前的事了,当时正闹猪灾,山林里的野猪泛滥的到处都是,大冬天没吃的了,大猪带着小猪全都冲下山来,进村挨家挨户找吃的。 当时里长喊了一群壮劳力去捉野猪,她爹也跟着去了,带着人弄死了好几头野猪。 除了野猪,还有人用渔网抓了不少兔子,她爹看见了,便拿一部分野猪肉换了刚剥下来的兔皮。 她爹的本意是,拿兔皮做件裘衣出来,也不是指名给谁做的,就是做好放在屋里,哪个要出远门,哪个便拿了穿。 好歹有个御寒的正经衣裳。 兔皮将将请了邻村的猎户鞣制好,堂屋那边的顾老爷子就突然病了。 冯氏说是冻病的,话里话外都是想要那十来张兔皮。 她爹不愿意给。 冯氏又是哭又是骂,还拿当时仍在读书的顾来安说嘴,死活非要她爹将兔皮送过去。 闹到最后,她爹为了大哥便忍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兔皮送到堂屋。 顾家二老收了兔皮后,没多久,她大伯就多了件裘衣出来。 兔皮从哪来的不言而喻。 为了那事,她爹外出吃了顿酒,回来后就借着酒劲儿闹了一场,硬是砸了大伯的砚台笔墨。 顾家二老本就理亏,见她爹闹的那般厉害,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任由她爹闹了一通。 世人常说,人心打生下来就是偏的,可偏成冯氏这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听到顾棠说起这事,顾平安连连摆手:“别说这事,奶不让说!奶对外都说是银子买的,不让说抢爹的!” 顾棠挑眉:“原来奶也知道那是抢的?今儿堂屋、东厢那边可有动静?” “熬药呢!”顾平安指了指院外,“昨儿咱们族里的顾郎中来了,说爷得了‘胸痹’、大伯伤了脑子,都给开了药。 今儿一大早,二堂姐就匆匆的去了顾郎中家,拿了十多包药回来,眼下都在东厢熬着呢,满院子都是药味儿。” 说到熬药,顾平安又想起一事:“二姐,爹方才还想来问你,问你昨儿个抓的药何时熬?” 顾棠一顿,药啊?她是抓了几包药回来,但不是治病的,而是养身子的养生汤。 “榻上放着呢,今儿你哪也别去,就在家给我熬药。” 顾平安有些为难:“冬日的柴火还没砍够,眼看今儿就要落雨,我要是不去砍柴,冬日里用什么取暖?” “先前你砍的那些足够咱们这一房用的了,其他人没柴用,那是他们自个儿的事。你只管给我安生的熬药,谁来问,你就这么告诉他,就说我说的!” “爹那边……”顾平安神情微怯,有些怕他老子。 “爹怎么了?爹要是敢让你去砍柴,屋子我都给他拆了!”顾棠横眉竖眼,很是凶恶。 “成!我听二姐的。”顾平安乐起来,拿上药包就准备走。 顾棠想起热水还没烧,急忙又喊住他:“我还没洗漱呢,药别忙着熬,先烧水。” “唉!”顾平安欢快的应了一声,抬脚出了屋。 不用冒着寒风进山砍柴,顾平安心情极美。 这般冷的天,又没有御寒的衣物,他傻了才愿意去砍柴! 之前那是没办法,没人替他出这个头,他自个儿又不敢给他爹撂脸子,只能默默忍受着寒苦。 如今二姐愿意为他出头,别的不说,就昨儿二姐那气势,顾家眼下还真没人敢惹二姐。 说来也怪,自打上回二姐从山里回来病了一场后,脾气秉性都变了不少。 也不知是不是奶糟践人糟践的太狠了,把二姐气的迷了心窍。 前两年外村就有一个,整日被婆家打骂,后来说是迷了心窍,拿刀砍杀了一家子,之后就疯癫了。 二姐该不会也是那般吧? 顾平安越想越担忧,到灶房找到正在煮糊糊的亲爹,将自个儿担忧的事说给他听。 顾连山听得直接黑了脸:“一个小子,咋跟个妇人似的,见天的胡思乱想?你二姐那是开窍了!” 开窍?不是迷了心窍? 顾平安一脸迷茫。 “你二姐说了,她是想明白了,憋屈着也是过日子,痛快的也是过日子,既然都是过日子,干嘛非得要憋屈的过?” 顾平安一顿,二姐这话有道理。 “你二姐的药?”瞥了眼儿子手里的药包,顾连山搅拌糊糊动作加快了几分。 “对,二姐的药。” 犹豫了一会儿,顾平安试探的问:“二姐说,今儿就让我在家给她熬药……” 顾连山可是人精,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二姐不让你砍柴了?” “嗯,不让去了。说我砍的那些柴足够咱们用的,其他人要是没柴用,那就自个儿砍去!” 说着,顾平安偷瞄了他爹几眼,不知道他爹会不会发怒。 顾连山没看到儿子的眼神,搅拌糊糊的动作停了一瞬,好一会儿才道:“应该的,这一大家子人,老的干不动还说的过去,那大的小的,哪个没一把子力气? 个个都窝在屋里不出门,左一个说冷,右一个受不住,都是庄稼人,旁人家三岁的娃娃都知道帮着捡柴,到了咱们家,都窝在屋里梦着做老爷夫人小姐的,没这个道理……” 得到他爹的认同,顾平安很是高兴,放下手里的药包,将泥炉引燃,用瓦罐给顾棠烧水。 顾连山瞥了一眼,没说话。 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闺女让烧的。 “对了爹。”顾平安想起一事。 “二姐在屋里缝裘衣呢,我瞧着她好像不怎么会,缝了又拆掉,折腾了许久,一块也没缝制起来。” (本章完) 第17章 张氏的前婆家 第17章 张氏的前婆家 “你二姐舍得将兔皮拿出来了?”顾连山一脸诧异。 自打兔皮拿回来,他闺女可能藏了!谁都没见着,也不知道她藏哪儿了。 “估摸是今儿太冷,我瞧那架势,缝的应该是件袍子。” “那我得去瞧瞧!那兔皮都是你二姐自个儿抓兔子换的,这要是没缝好弄坏了,你二姐自个儿又得生闷气!” 顾连山解下腰间的围裙,叮嘱儿子看好锅里的糊糊,千万别溢出来,随后便急匆匆的出了灶房。 屋里,顾棠穿好针线,准备缝制最后一回,要是再不行,那只能钱请人帮忙缝制。 刚下了几针,顾连山便敲响了门。 房门没上闩,顾连山力气大,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一条缝,冷风又钻进来了。 顾棠这会子本就烦躁,此时被冷风一激,火气更大了,没好气的喊了声:“进来!” 顾连山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是急躁的脾气又犯了,一不顺手就开始窝火。 推开门进来,看到顾棠还在跟皮毛较劲,反手关好门,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活计。 “打小你就不爱干这缝补的活计,衣裳都缝不好,你还想缝裘衣?” 看了几眼针脚走线,歪歪扭扭,稠密不匀。 本想上嘴用牙咬断线头,目光一瞟,看到顾棠身边放了一把剪刀,便下意识伸手拿过来,咔嚓几下,很快便拆了个干净。 放下剪刀,顾连山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头:“哪来的剪刀?” 整个顾家只有一把剪刀,一直在他老娘在手里,平日里稀罕的紧,等闲不借人使。 他闺女之前不止一次抱怨没剪刀用,缝补个衣裳啥的,全是用牙咬。 顾连山再次拿过剪刀仔细打量,越看神色越凝重。 银色的剪刀小巧锋利,约摸成人巴掌大,上面刻着细金色藤蔓,瞧着金贵又惹眼。 这东西一瞧就知道不是低贱之物,左右顾家是买不起的。 “前儿去送兔子时,碰上一队番邦来的商队,他们到处叫卖一些番邦那边的物件。 我跟着人过去瞧了几眼,一眼便相中了这把剪刀,我就拿兔子换了来。怎么样?瞧着可好?” 顾连山一脸狐疑:“这东西是兔子能换来的?” 顾棠不动声色的夺过剪刀收起来,语气淡定:“就是把剪刀而已,这东西咱们看着稀罕,没准在人家那里,这东西还没兔子值钱。” 顾连山一顿,细想想也是,番邦的东西他们这里的人看着稀罕,可在人家番邦人眼里,没准就是常见之物。 “裘衣爹给你缝,灶房里的热水差不多好了,你赶紧洗漱去,爹把糊糊都煮好了。” 将裁剪好的皮毛仔细的收起来,顾连山催她赶紧起。 顾棠正在收拾床上的碎片,听到这话手里的活计停了下来:“怎么今儿是您煮糊糊?您不怕我奶瞧见了骂我娘?” “昨儿三郎没跟你说?你娘不在娘,去林家了。” “怎么又去林家?”顾棠皱眉。 林家是张氏的前婆家,早年家里出了个秀才老爷,也就是张氏那早死的前夫君——林成才。 林成才比顾家大房那位强的多,二十几岁便中了秀才,虽说最后身子骨病弱,不再参加科考。 但人家的秀才功名是实打实自个儿考出来的,不像某人,那童生的名号水分大的能养鱼。 早年林家还算富庶,银子给林秀才买了个衙门里的“主薄”之位,一家子也全搬到了北安城居住。 后来林秀才病死,林家二老带着孙子、孙女以及儿媳张氏回到了林家村。 没多久,林家老爷子也病亡,仅剩的薄产也全用尽,留下家徒四壁的老房子,和妇孺老幼。 为了生活,张氏只好改嫁。 但她嫁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带着张老太以及一双儿女。 这个“带着”也不是一家子都要搬到男方家住。 是张老太带着张氏的一双儿女依旧住在林家村,张氏独自嫁过去。 但婚后男方家必须要出口粮养活祖孙三人。 张氏虽然是生过孩子二嫁,但在乡野村邻中,依然很是抢手。 原因就是她曾是秀才老爷的媳妇,关键那秀才老爷还做了“官”! 在乡野村邻中,他们分不清官大官小,只知道为衙门办事的就都是官。 能娶一个“官太太”回来做媳妇,那是全家都高兴的一件事。 可等张氏改嫁的条件一放出去,原本争先恐后的人群一下子全散了。 无他,这年头,家家都只能混个半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养外人? 反正最后也不知怎么了,她爹顾连山这个冤大头接盘了。 自打顾棠有记忆以来,张氏都是一月回一次林家送口粮,大多都是当日去,当日回,很少有住下过夜的情况。 可最近一个月来,张氏已经回了十次林家。 每回都是同样的借口,都说林家老婆子不行了,怕是要咽气,想让张氏见她最后一面,顺便再送她最后一程。 昨儿又去,该不会还是这个借口吧? “又是林家那老太太不行了?”顾棠没忍住问了出来。 “对!又说不行了。”顾连山也是服气,这都第十一回了,回回都是人不行了! “是真不行了?还是又想着挑事?”顾棠对林家那老婆子十分厌恶。 在原主遗留的记忆里,她见过几次林老婆子。 那就不是个慈爱的老太太,看人的目光比冯氏还刺人,每回见到原主都把她当小丫环使。 稍有不顺她的意,那老婆子就跟张氏告状。 张氏的心一直在林家,一听到林老婆子告状,她二话不说就上手教训原主。 张氏教训原主的手段非常刁钻,她不打原主,而是上手狠掐原主身上的皮肉。 掐的那些部位,都是一些不能示人的部位,原主就算告诉别人,也拿不出证据来。 这些年来,原主暗里不知道挨了张氏多少次掐,每回求饶,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 张氏虽然是原主的亲娘,可不管是对顾梅、顾来安姐弟,还是对顾棠和顾平安,都是一视同仁的漠视、苛刻。 但她这个人又是个极其要脸的人,她不敢克扣顾梅姐弟的东西,便死命的压榨顾棠跟顾平安。 从小到大,顾棠和顾平安但凡身边有什么能看上眼的,第二天保准消失不见。 宝子们~求票求收~ (本章完) 第18章 偷拿银子 第18章 偷拿银子 丢了东西还不能说,说了就是你自个儿保管不力。 不然,为何为何别人的东西都不丢,怎么就你们姐弟隔三差五的丢东西? 可见还是你们心大不仔细,日后也是个掌不了家的人。 所以,那藏着的东西,还是交出来让长辈保管的好。 尤其是原主藏的那些个银子,张氏日日都要唠叨索要。 闹出那场官司前,张氏都是明目张胆的要,不给就骂,说没脸没皮的东西,哪个姑娘出嫁前是能自个儿藏银子的? 闹出那场官司后,张氏也受了牵连,被她爹顾连山狠骂了一顿,并把张氏送回林家,直接当着林家村族老的面说了个清楚。 要是还想做顾家的媳妇,那就把自个儿摆正了,要是一心还惦记着做林家的媳妇,那顾家也不是扒着她不放。 经此一事,张氏行事收敛了些,从明着索要,转变成暗中偷拿。 原主气得跟她爹告过几次状,她爹知道后,夫妻俩就是无休止的争吵。 事后,张氏不但不改,暗里反而骂的更狠,动起手来也再无一分手软。 长久下来,原主身心受创,性子便有些抑郁。 顾棠穿过来的这一个月,因为林家老婆子连连“病重”,张氏的心思都放在林家那边。 近十年来,母女俩难得安稳的相处了一个月。 顾连山见闺女一脸阴郁,知道她这是又想起以往那些不快来。 开口安抚道:“你娘那人,心不在顾家,也不在你们姐弟身上,这事爹以前给你说过。你娘的事,你别管,也别问,凡事躲着点,一切都有爹帮你们顶着。 她要是再打你骂你,你只管跟爹说,她是你娘,你不能打她骂她,但爹能!只要你心硬起来,爹保管她不敢再磋磨你!” 顾棠没说话,沉默着将剪裁下来的布头碎片收拾干净。 “咋?还是心软?” “您看我这像心软的样儿?”顾棠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心软咋不说话?顾连山一脸不解。 顾棠垂眸:“我就是想不明白,您当初怎么就娶了她?鬼迷心窍了?” 顾连山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但很快便掩饰掉,没让顾棠瞧见。 他笑骂着:“姑娘家的胡说些什么?爹不娶她,怎么有你们姐弟?” 顾棠撇嘴:“我宁愿不到这世上来,也不愿做她的闺女!” 顾连山僵了一瞬,好一会儿才训斥起来:“孩子家家的说话不知道个轻重!都投生到这世上了,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要是让那勾魂的听到,魂儿都给你勾了去!” 勾魂的? 顾棠冷笑,那王八犊子早勾过她了! 他要是敢再来勾她,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拼个魂飞魄散也要出口恶气! 一看见闺女脸上的冷笑,顾连山感觉不妙,急忙表态:“你们母女俩合不来,爹也不强求,日后你别理她就是。 她要是再去缠磨你,你只管告诉她,就说爹说的,往后不许你们姐弟与她亲近。” “这话可是您说的?我要是真这般做了,到时候您可比别说我心狠,反水站到她那边去!” 顾棠跟她爹丑话说在前头。 她可不是张氏的闺女,张氏不积德,自个儿的闺女阳寿已尽,母女之间最后一分情分也消散个干净。 日后要是拿母女之情说事,她可是不依的。 “这话说的,爹站谁也不可能站你娘!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狼!” 说完这话,顾连山转身朝外走,顺道再次催促了一句,让顾棠赶紧洗漱去吃饭。 顾棠衣裳是穿好的,下床穿个鞋就成。 但她嫌冷,想着兔皮都拿出来做裘衣了,那兔皮毯子也就没必要再遮掩,干脆大大方方的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可能是听到了开门声,对面东厢廊下的顾莲,抬头往顾棠这边瞧了一眼,随后便愣住了。 顾棠身上披的是什么?裘衣?! 察觉到顾莲的目光,顾棠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径直进了灶房。 顾莲此时正蹲在地上,浑身抖成一团,上下牙不停的来回“咯咯硌”的打着架,冷的整个人都麻木起来。 脸上一条条竹竿印子经过一夜的发酵,越发红肿难看,她木着一张脸,不敢有表情,生怕扯到脸上的伤口。 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两个小泥炉,顾莲时不时的添点细小的柴火进去,照看着上面的熬药罐。 罐里面是顾老爷子与顾老大的药,这会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勉强为她带来一丝暖意。 她愣呆呆的看着顾棠进灶房,手里的柴也忘记添了。 等冻僵的大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猛的站起身,转身回了东厢。 “娘!” 顾莲一脸急色,人未至声先到。 “喊个什么!吵醒了你爹,老娘揭了你的皮!” 魏氏阴着脸从里间出来,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药膏,伤痕瞧着比顾莲脸上的好多了。 顾莲怯怯的后退两步,垂着头,将方才看到的事告诉了魏氏。 “裘衣?”魏氏皱眉,眉眼不善的扫了眼顾莲,“你怕是眼了!家里的钱财都在你奶手里攥着,二房那一家子吃都吃不饱,他能有银子买裘衣?” 听到魏氏这么说,顾莲也迟疑起来。 是啊,二房一家子吃都吃不饱,会有银子买裘衣? 难道,真是她眼了? 没等顾莲自我否定完,里间里的顾清掀了帘子探出头:“谁说二房没银子?四丫那小蹄子手里可是藏了不少的银子!别的不说,一件最次等的裘衣还能买的起的。” 听到这话,魏氏突然笑了起来:“先前那小蹄子手里是有银子,可那银子早被她亲娘偷干净了!就是有剩,顶天也就剩个百来个铜子。别说是买裘衣,就是一匹细布都不够!” 说起这事,魏氏语气十分得意。 无他,张氏偷顾棠银子的时候她撞见过,为了封她的口,张氏便把偷来的银子分了一些给她。 这事魏氏谁都没说,分来的银子也一直藏着当私房。 顾清也知道张氏一直在暗中偷拿顾棠的银子,只是她没撞见过,而是二房夫妻俩因为这事吵闹时,她偷听到的。 “先前是偷了不少,但最近这一个月,二婶一直往林家跑,应当是没心思再偷银子。 顾棠那小蹄子这段日子又日日待在山上,不到天黑不下来,手里怕是又存了不少,真想买裘衣,咬牙也是能买的。” (本章完) 第19章 不甘心 第19章 不甘心 “那小蹄子就是会钻营!当初丁点儿大就知道拜师学艺,死皮赖脸的给自个儿找了个采药师傅,没想到还真让她学成了!” 魏氏一脸嫉恨,越说越气。 目光瞟到垂头傻站着的顾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在她身上狠掐几下,嘴里污言秽语的叫骂起来,一点也不顾忌这是自个儿亲生的。 “放荡的小蹄子!当初就你金贵!当日你奶都压着顾棠那死丫头同意了,让你顶了她去学采药的手艺,偏你懒馋,让人师傅瞧不上!” “你要是有个眼力见,当着人师傅的面多干一些活计,人家还能瞧不上你?你若是有了这个手艺,咱家还用受你奶那老虔婆的气?” “不争气的东西!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除了吃还能干啥?你等着,老娘早晚卖了你换银子!” 顾莲被掐的直打颤,不敢动也不敢躲,牙齿紧咬着,一丝声都不敢发出来。 等魏氏发完火,这才恶狠狠的打发她走:“滚出去看火去!要是熬干了药,打死你都是轻的!” 顾莲一言不发,沉默着出了屋。 顾清斜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将将幸灾乐祸一会儿,魏氏又掉转枪头对准了她:“你还待在屋里作甚?这都什么时辰了?饭也不煮衣裳也不洗,等会你爹醒来要是没吃的,你看我饶不饶你!” 顾清脸一拉,心里狠的要死! 魏氏不理她,套上一件厚衣裳,急匆匆的出了屋往灶房去。 到了灶房门口,魏氏偷摸的探头往灶房里瞄几眼,当即变脸! 顾棠那小蹄子身上穿的可不是裘衣,那是披了一件宽大的毛皮毯子! 瞧着像是兔皮做的,颜色鲜亮,没有陈年的暗沉,应当是今年的新皮子。 魏氏沉了脸,脚下一转便往堂屋去。 这事她得跟婆婆说说。 那小蹄子昨儿发疯伤了他们大房一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必须得有个说法! 要么赔银子,要么就把这死丫头赶出去! 这大冬日的,最好是冻死她了事! 顾棠正在洗脸,没注意到灶房门口鬼鬼祟祟的魏氏,只有顾平安自个儿看到了。 来不及跟顾棠说一声,他急忙走出灶房,刚好看到魏氏进了堂屋。 “坏了!”他扭头喊了顾棠一声,语气慌乱:“大伯母方才在门口偷看,这会子又进了堂屋,肯定是看到你身上的皮子眼红,想跟奶告你的状!” “告就告呗,急个什么?”顾棠慢悠悠的拿帕子擦拭着脸和手,一点也不担心。 “昨儿我能按着他们打一顿,今儿我照样还能再揍他们一顿。” 顾平安一愣,迟钝的反应过来。 也是,这都撕破脸打过架了,好像也没什么怕的,再坏不过是再打一顿。 “别瞎说,你可不能打你奶。”顾连山瞪了顾棠一眼,“你奶那边有爹顶着,你别出头。” 话落,朝儿子摆手,“出去喊你大哥大姐过来吃饭。” “唉。” 顾平安应了一声,将转身要走,一旁的顾棠突然扔了手里的帕子:“不许去!” 顾平安:…… 僵住动作不敢动。 顾棠忿忿不平,对着她爹叫嚷:“见天不见个人影!三郎日日砍柴也不见那做大哥的搭把手! 如今吃个饭还要人请?看来还是不饿!饿了自个儿早动手了!还用的着人请?!” 说着,扭头瞪了顾平安一眼:“坐回去!好生吃你的饭,吃完了就去熬药,旁的人,死活与你无关!” 夹在亲爹和亲姐之间,顾平安犹豫了一瞬,选择听他二姐的。 利索的坐回去,捧着他的碗呼噜呼噜的吃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连山也胆颤了几下。 不知怎么了,最近他闺女发起火来,越来越让人怵得慌。 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认错:“爹糊涂了,你大哥大姐都是懒鬼,就不该叫他们,好生他们长长记性才是。咱们吃,不叫他们!” 顾棠脸色缓了缓:“您可不能怨我发火,实在是您太过偏心!我们不是一个娘生的,您这当爹的行事得摆正。不然,我们迟早窝里斗!” 顾连山啥也不敢说,只能连连点头:“对对对,闺女你说的对,爹行事得摆正……赶紧吃饭,等会都要凉了……” 说着,还亲自端了一碗满满的黍面糊糊放到顾棠面前。 顾棠:…… 看着眼前的糊糊,顾棠深感无力,犹如漏气的皮球,所有的火气都没了。 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一日两顿全是糊糊! 她想弄个黍面饼子、或是蒸个黍面馒头都不行,说是太费面,还是吃糊糊省的多。 一大家子人这么节省,为的就是开春后的束脩。 全家积攒一年的积蓄,只够大房父子交束脩的。 年后开春交上去后,继续吃糊糊,继续积攒,为下一年的束脩做准备。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顾家这一大家子,硬是坚持了几十年! 顾棠真心是佩服! 你们有这毅力,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死磕科举? 大房那父子到底能否高中,她就不信堂屋躺着的顾老爷子心里不清楚? 顾棠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推开面前的糊糊,苦大仇深的问她爹:“为了大房那废物父子俩,咱们一家吃了几十年的糊糊,爷跟奶到如今还没看明白? 那父子俩别说中举做官,他就是考个秀才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往里面填银子填了几十年,还要填到什么时候?何时是个头?” 顾连山一口气呼噜光碗里的糊糊,头也不抬的吐出一句:“爹也没法子,你爷奶不甘心。” “不甘心?” “年年往里面搭银子,几十年下来,这束脩、书册、笔墨纸砚、科考时请人作保的费用等,不说多,三五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搭了这么些银子进去,结果只得了一个童生的名号,搁谁谁能甘心?要是收手,那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几百两银子彻底打水漂。” “你爷跟你奶,那是见银子比见亲爹娘都要亲热的人,让他们放弃,那等同于放弃了先前填进去的三五百两银子,你觉得他们舍得放弃?” 顾棠闷闷不乐的摇头:“他们放弃个鬼!” “不放弃,那只能继续往里面填银子,好赖还有个期望在前面钓着。” “对,有期望,爷跟奶指定是想着,我大伯能走狗屎运中童生,没准还能继续走狗屎运中秀才。” 顾棠敢保证,顾家二老绝对这么想过! 感谢起点读者:向往自由前投的1张月票、sophia602投的1张月票、书友20240128102518248投的1张月票、云家的小猪投的1张月票。 感谢云起读者:小说的世界投的2张月票。 感谢起点/云起读者:每天写不了几个字投的2张推荐票、ccttrr88投的6推荐票、书友20210301106498876620投的1张推荐票、maomao-ad投的10张推荐票、小说的世界投的20张推荐票、书友20241207384295投的3张推荐票、苒37投的10张推荐票、柠鹿檬投的6张推荐票、咸鱼吃柠檬投的3张推荐票、书友854***729投的1张推荐票、夏末清风160投的9张推荐票、luck宋投的10张推荐票、颜控晚期投的6张推荐票、倾乔投的10张推荐票、敏敏投的10张推荐票、灵——儿投的24张推荐票、冉月月投的6张推荐票、蜜迷途投的2张推荐票、笑九里投的19张推荐票、撩乱飞飞投的5张推荐票、顾清ysu投的5张推荐票、sharara投的2张推荐票。 感谢宝子们的投票! (本章完) 第20章 心里有鬼 第20章 心里有鬼 顾连山附和着点头:“你还别说,你爷跟你奶确实这么想过,你奶还算着日子,等哪一年要是再泛水灾,就把大房父子俩一道送去科考。” 顾棠:……冯氏这是想着,实力不够运气来凑? “吃吧,昨儿晚上都没吃,先将就着吃一点,等会儿爹去村里问问,看有没有进山抓石鸡的,要是有,爹拿铜子买一只回来,晌午杀了给你补补。” 顾连山知道顾棠不爱吃黍面糊糊,但这会子真是啥也没有,就连咸苦的咸菜都被他老娘锁在堂屋柜子里。 这是他老娘惯用的拿捏手段,但凡二房不顺她的意,立马就断了二房的口粮。 “不用,我山上还下着套呢,过会子我就上山,要是能抓到兔子,今儿就留一只杀了吃。” 顾棠咬牙说着,深吸一口气,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着,一点也不想细品,越品越咽不下去。 寡淡无味的糊糊,黏黏糊糊的,剌嗓子不说,吃在嘴里有点像鼻涕,又有点像小时候玩弄的鼻涕虫…… 哕—— 不能想,再想就要吐了! 顾棠放下碗,立马冲出了灶房。 她昨儿个买的糕点在系统背包里放着,她回屋拿出来吃几块,压压嗓子眼内的恶心感。 这里的糕点少油少,干硬的犹如死面饼子,味道属实不好,但与黍面糊糊比起来,顾棠还是愿意吃糕点,好歹有一丝甜味。 回到屋里拿出一包,顾棠皱眉吃了两块,再吃就咽不下去了。 忽然间,心头升起无边的憋屈感。 这穿越可真是活受罪! 吃,吃不好。 穿,穿不暖。 完了还要挨骂受气!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顾棠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再次把那王八犊子勾魂使骂了千百遍。 拿着剩下的糕点回灶房,顾棠把糕点全分给她爹和便宜弟弟。 “爹好好的一个人,吃这个作甚?没得糟践东西!”顾连山不肯要,连连摆手,“你自个儿好生的收起来,馋的时候就吃一块,爹不爱吃这个。” 顾平安见他爹不肯要,纵使嘴里口水泛滥,也乖乖的将糕点放了回去,眼珠子盯着糕点好一会儿才挪开。 顾棠皱眉:“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糟践东西?人家大房父子俩隔三差五的就买包糕点甜甜嘴,那般不成事的人都能吃,您怎么就不能吃了?” 说着,拿一块糕点塞进顾平安嘴里,让他先吃:“别理爹,只管吃你的。” 随后又斜了她爹一眼:“几块糕点而已,再贵能有昨儿的青酒贵?” 顾平安正往嘴里塞糕点,一听这话立马噎住了! 抓起水瓢,舀了泥炉上的温水当即灌了几大口,总算是将嗓子眼的糕点咽了下去。 他咳嗽两声,小声问道:“爹真买青酒了?!” “买了,了我一百个铜子。” “那酒呢?”顾平安稀罕的问。 “吃光了。” 顾平安傻眼:“将买回来就吃光了?” “胡说!”顾连山老脸一红,“谁说吃光了?昨儿还剩下一点!” “在哪儿呢?” “在……你问这干啥?!”剩下的青酒被顾连山藏了起来,谁都没告诉,听到儿子这么问,一脸狐疑。 顾平安舔着脸赔笑:“爹,您让我尝一口呗……哎呦!”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顾棠一巴掌! “我看你是欠揍!小小年纪,竟是贪起了酒!说!偷吃了几回!”顾棠虎着脸,很是生气。 这是她选的“投资股”,要是因为吃酒废了脑子,她能气死! “没没没!”顾平安急忙摆手,“我可没偷吃过酒!是顾天宝在我面前卖弄,说大伯给他吃酒了,我听他说的那般美,就想着也尝尝看……” “你想都不要想!”顾棠直接打断他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你该背着人吃酒,小心你的皮!” 顾平安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道不敢。 顾连山在一旁笑骂了句:“该!让你馋嘴!” “老二!滚出来!” 正说着话,堂屋那边突然传来冯氏的怒喝声。 顾连山脸上的笑意立马消散。 顾棠瞥了一眼,双手麻利的将糕点收起来,转手全都塞给顾平安,让他藏好慢慢吃。 “奶怕是来问兔皮的事。”顾棠拢了拢身上兔皮,低头欣赏了几眼。 嗯,越看越好看,她都迫不及待要在冯氏面前展示了。 顾连山黑脸,不用说他也知道,他老子娘那是眼皮浅的没眼看,这会子知道他闺女有兔皮,心里怕是火急火燎的想着该怎么张嘴要!。 深吸一口气,这会子他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家老娘。 偏偏冯氏还在堂屋那边不停的叫嚷着:“老二!老二!咋!如今连我这个做娘都喊不动你了?” “爹,您不出去?那我出去。”顾棠也不管她爹什么反应,欢快的出了屋。 顾连山一见她跃跃欲试的神色,右眼皮顿时跳了起来,急忙跟了上去。 “奶,这大清早的您就叫唤着找事,您也不嫌晦气!” 顾棠人未至声先到,等话音落地,人才出了灶房。 冯氏双手叉腰,阴恻恻的老脸耷拉着,听到这话,气得脸皮直抽抽。 等顾棠出来,看到顾棠身上当真裹着兔皮毯子,冯氏心头升起一股子火,指着顾棠就骂。 “不孝的骚蹄子!你这是跟我说话?我是你奶!没个尊卑的下作玩意儿!让族里知道,明儿就把你浸猪笼!” “别明儿!您现在就去说,看族里是信你还是信我!”顾棠声音比她还大。 顾棠指着院外,又道:“您也就在家拿小辈们耍威风!这些年,您连院子都不出,说什么贤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呵!您还真当我不知道这里头的鬼?” 冯氏身子僵了一瞬,耳边犹如炸雷,嗡嗡响,眼前一阵阵发黑。 随之而来的便是滚滚怒火直冲脑门! “下三滥的小娼妇!不知听了哪个嚼舌根的乱嚼舌头,回来竟是编排起了我!老娘今儿要不打杀了你,再不活着见人!” 她双目赤红,脸颊扭曲,瞪着顾棠的眼神凶狠阴鸷,尖利到破音的嗓门吓得人一激灵! 骂完,冯氏便癫狂的四处找趁手的东西,瞧那模样,竟是真想打杀了顾棠。 感谢起点读者:喜爱童话投的一张月票。 感谢起点/云起读者:书友20241207384295投的1张推荐票、柠鹿檬投的2张票、@天上云在飘投的3张推荐票、书友20230204713073投的10张推荐票、非诚勿扰投的2张推荐票。 (本章完) 第2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21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顾棠眼眸微闪,这事还是原主在山里偷听几个挖野菜的妇人说的,具体的没听见,只听见几句似是而非的话。 今儿顾棠也是灵光一闪,故意说出来试探冯氏,没想到,冯氏的反应竟是这般的耐人寻味。 瞧那样子,像极了被戳破心底隐秘时的色厉内荏。 那边冯氏找来找去,笤帚棍棒的全都不合她意,最后竟是去灶房拿了刀出来,一脸狰狞的冲着顾棠过来。 顾棠不慌不忙的躲到她爹身后,让她爹去面对冯氏的怒火。 顾连山拦住冯氏,语气不善:“您这是想儿子家破人亡?” “呸!”冯氏啐了他一口,“你生的小畜生污言秽语的编排你老娘,骑在你老娘头上作威作福,让你老娘不得安生! 你不但不管教,竟还偏帮着她?今儿要是不打杀了她,我就吊死在你面前!” “那您就吊死吧。”顾连山一把夺下刀,“您都五十出头了,也该活够了,既想死,做儿子的也不拦着,只管去。” 冯氏刹那间安静下来,她愣怔怔的看着儿子,目眦欲裂,难以置信。 她儿子让她去死…… 冯氏死盯着儿子的脸,没有找出一丝温情,只有满满的不耐。 一股子凉意窜上心头,让怒火中烧的脑子降了降温。 冯氏从未如此清楚的认知到,这个儿子对她真真是没有一丝母子情分! 以往虽说时常骂他不孝,但这些年来,这个家还真离不了他。 如今他这般冷心冷情,日后如何还能依靠? 老大迟迟中不了秀才,老大家的小子还不到火候,自家二儿子真要与家里离了心。 这家里一大摊子事,谁来扛?! 从未有过的悲伤与恐慌袭上心头,冯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起来。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又给你银子前后抬了两房媳妇回来,这般对你好,谁成想,你竟是个不孝的畜生……” 顾连山掏了掏耳朵,这话他都听了几十年了。 “您老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这般厉害!您这是仗着我奶不在了,觉得没人知道当初您做下的那些个事?” 冯氏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顾连山嗤笑一声,又道:“儿子是前后娶了两房媳妇,可那娶媳妇的银子从哪来的您忘了?您非得让我把您的脸皮揭下来扔在地上,再踩两脚?” 冯氏垂眸错开眼,不敢对上儿子的目光。 顾棠从顾连山身后探出头,瞥了眼明显心虚的冯氏,心里猫爪似的。 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在她爹面前这般的抬不起头? 幸灾乐祸了一会儿,目光瞟她爹手里的刀,顾棠又气不打一处来。 好啊!昨儿刚闹了一场,冯氏不但不长记性,今儿反倒是变本加厉了! 趁她爹不备,顾棠直接夺了刀。 随后握着刀对冯氏横眉竖眼:“奶,我昨儿说的话,您是一点没记住啊!” 一听到顾棠的声音,冯氏的火气又窜了出来,抬眼就想骂过去。 可谁料,一抬头竟看到了顾棠手里握着刀! 冯氏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都抖了起来:“小畜生你要作甚?!” 顾连山也吓了一跳:“闺女!把刀给爹!” 嘴上再厉害都无事,这要是动了刀,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怕什么?”顾晃了晃手里的刀,对着冯氏笑了笑:“您是我奶,是长辈,我就是再恨再气,那也不能冲着您去!” 那你冲着谁去? 母子俩一脸的胆颤心惊。 站在堂屋廊下,一直悄摸看着的魏氏,突然头皮一麻,暗叫不好! 这是又想冲她儿子去? 果然,顾棠将目光移到魏氏身上,收起笑意:“眼皮子浅的玩意儿,见不得别人好!但凡有点好东西你就一心惦记着,昨儿刚打了你,今儿你又开始挑拨起来!呸!没脸没皮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魏氏气得浑身直抖,被一个小辈这般叱骂,脸上火辣辣的,臊的通红,心里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有心想骂回去,可顾棠手里握着刀。 魏氏这人,遇事向来是恃强凌弱,你强她就弱,尤其是对上顾棠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滚刀肉,她连个屁都不敢放。 “昨儿我就说了!骂我一句,我就还给顾天宝十句!打我一下,我就打顾天宝十下!今儿你挑拨事,让奶又闹这一出,那我也一并算在顾天宝头上!” 丢下这话,顾棠拎着刀就冲进了东厢。 魏氏脸都白了! 双腿发软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还是冯氏头一个反应过来,急忙骂醒魏氏:“没出息的软骨头!你瘫在地上作甚!还不赶紧跟上去拦住她!真要伤了二郎,回头老娘连你一道收拾!” 魏氏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叫出来,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冯氏也不哭了,抖着手脚爬起来,一边还不忘斥责儿子:“看看!看看!看看你养的小畜生胆大到什么地步!竟敢拿刀砍起了自家人!” 顾连山心中同样焦急,但这话他就不乐意听了,“这是您起的好头!上梁都不正,她下梁还能不歪? 她一个孩子家,能懂什么?还不是学着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您一个浑赖泼妇,还养出什么姑娘小姐不成?” 这话气得冯氏手脚一软,小脚踉跄了两步,喘着粗气脸色发青。 顾连山才不在乎老娘气不气,脚下飞快的往东厢去。 顾平安也跟了上去,谁料路过冯氏时,竟是被冯氏拽住掐了一把:“你眉毛底下那俩窟窿是摆设?没看见奶站不稳?赶紧扶着点!” 冯氏越说越气,又连连掐了顾平安好几下,只把人掐的红了一双眼才罢休。 顾连山到东厢的时候,魏氏搂着顾天宝站在一旁哭的死去活来,顾清顾莲姐妹也不停的抹着泪,怯怯的站在一旁,目光不停的往里间瞟。 里间是大房夫妻俩的睡觉的地儿,也是大房父子俩的书房。 此时,顾棠就在里面拿刀砍砸,小嘴还叭叭的骂着,骂的又脏又难听。 顾连山仔细听了几句,嘴角不由得直抽抽,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这般的糙话如何能骂出口? 掀开门帘子进去,里间已经被砍砸的满地狼藉。 (本章完) 第22章 拿刀砍砸 第22章 拿刀砍砸 书案上的砚台笔墨全都扫到地上,砚台碎了,笔也断了,墨条更是被砍成了几段。 还有那柜子、凳子、书案等,全被他闺女砍的惨不忍睹,完全没了个样子。 唯一完好的只有书册,他闺女一本没动。 顾连山满意的颔首,看来,再气也知道轻重,知道书册不能动,其他的倒是可以嚯嚯。 “老二……” 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夹在“砰砰砰”中,要不是顾连山离的近,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寻声望去,原来他大哥在床上躺着。 顾连山乐了:“我说童生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顾郎中都说你无大碍,怎么你这瞧着像咽气?” 听到她爹的声音,顾棠停下回头瞧了一眼。 顾连山朝她摆手,示意她继续。 顾棠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扭过脸继续砍书案。 “老二……”顾连升无力的喊着,想生气都提不起劲头。 他尝试着坐起身,可一起身就觉得天旋地转,整颗头又晕又沉,心中不断地泛起恶心,趴在床上干呕起来。 从昨晚就这样,一起身就开始吐。 但一晚上水米未进,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一抽一抽的干呕。 你还别说,整个人还真像顾连山说的那般,瞧着像是要咽气。 顾连山没有一丝的怜悯,左右顾郎中说了,这症状就是伤了脑子带来的,死不了,活受罪的养几日就能减轻。 干呕了一会儿,顾连升撑不住的仰面躺回去,好一会儿才止住吐意。 就是嘴里还在喊着顾连山,手指无力的指向顾棠,意思很明确,就是让顾连山管管他闺女。 那些砚台笔墨都是他的心头爱! 光是添置这些东西,了十两银子都不止,这下全被毁了个干净! 要不是实在动不了,顾连升这会子生吃了顾棠的心都有! 顾连山撇嘴,语气很是无赖的说道:“我闺女的脾性比我还浑,我管不了,也问不住,左右这些东西砸了自有人给你掏银子备齐,你急个什么?只管让我闺女砸个够,回头你再买新的。” “你个混账玩意儿!” 冯氏被顾平安搀扶着进了东厢,一进来就听到这话,顿时叫骂起来。 等掀开帘子进里间一瞧,冯氏心疼的能滴血! “快住手!你个糟践东西的小娼妇!你知不知道这些砚台笔墨有多贵?卖了你都买不起!作死的玩意儿!你竟敢全砸了!我看你真真是活到头了!” 听到冯氏的叫骂,顾棠一点也不理会,反而变本加厉的继续砍,一连十几下后,终于把书案从中间劈开。 但手里的刀也彻底废了。 顾棠停下手,看了眼卷刃的菜刀,嘴里啧啧两声,感叹真不耐用。 冯氏看到这一幕,眼前直发黑。 顾连山笑着跟冯氏算账:“这书案我记得,当日买的时候,可是了大几百铜子!娘,看来,您这回得掏棺材本了,这一地的东西,没个十几两下不来。” “畜生、你个畜生!”冯氏指了指儿子,又指了指顾棠,“把家里糟蹋耗干净,你们父女俩能落什么好!” 顾棠撇嘴:“左右您手里的银子也全是给大伯留的,我们也捞不着,既如此,倒不如耗个干净,好赖我能出口气。” “你、你……”冯氏气得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眼前这会子不止是发黑了,还一阵阵的冒金星。 顾棠见她这般模样,当即离的远远的:“您要是咽气,可别当着我的面,我怕说不清。爹!赶紧的,咱们赶紧离开这!” 说着,将卷刃的菜刀扔下,急忙拉着她爹出了屋。 冯氏根本就拦不住人,眼睁睁的看着顾棠一手拉着顾连山,一手推搡着顾平安,一家三口毫不留念的离开这里。 外间的魏氏母子四人,也不敢拦,等人走远了才抹着眼泪往里间去。 冯氏此时靠在墙上,大声喘着粗气。 看着砍砸一通的屋子,以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大儿子,悲从心来,扑在儿子身上就哭了起来。 以往那般要强的人,连着两日都被气得哭了好几场,这还是极少能看到的。 魏氏四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不由得面面相觑。 连一向在家里作威作福的冯氏,都拿捏不住顾棠那死丫头,难道日后这个家真要由那死丫头来当家做主? 魏氏母子打了个冷颤,从心眼里厌恶抗拒! …… 发泄一通的顾棠心情好了许多,回到西厢时,看到躲在屋里才出来的顾梅姐弟也没影响她的心情。 反倒是顾梅姐弟,见到顾棠连忙低下头,转身再次躲回了屋里。 顾棠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裹好身上的毯子,让顾平安将泥炉搬到廊下,让她爹就在廊下给她缝裘衣。 “不是眼馋、眼热吗?今儿我就让她们眼馋、眼热个够!我就在这看着!我看哪个敢伸手!” 顾棠一脸凶神恶煞,让顾平安搬凳子来,不顾寒风刺骨,硬是坐在廊下瞪着东厢。 看她们还敢不敢露头!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谁都不敢劝。 父子俩都会缝制衣裳,干脆一道坐在泥炉前,连手缝制裘衣。 像顾连山、顾平安父子这般会缝制衣裳的男子,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父子俩学这手艺也是没办法的事,张氏不管是为人妻,还是为人母,在顾家这边都是不合格的。 别的不说,屋里男人孩子的衣裳鞋子,她是从来不管不问的,只有你拿到她面前,直白的挑明让她干,她才会不情愿的缝几针。 但往往要许久才能完成一件衣裳的缝制。 别人要两日的功夫,她就得五六日,甚至是七八日。 缝制出来衣裳还总是针脚粗大不细密,跟她自个儿身上穿的比起来,那是天差地别。 几次下来,顾连山也瞧明白了,人家这是不愿意为他们干这活计,说白了,心还是不在顾家。 顾连山也不强求,一个大男人也不嫌弃,慢慢摸索着学会了缝补衣裳、纳鞋底、做草鞋等。 那是既当爹又当娘。 张氏乐的轻松,越发的不管事了。 顾连山一句也不说,可自那以后,夫妻俩的关系就冷了下来。 (本章完) 第23章 肯定是她爹帮着弄的! 第23章 肯定是她爹帮着弄的! 父子俩的动作很快,大半日的功夫,一件裘衣就缝好了。 就连顾棠裁剪的那件袍子,也一道缝制了出来。 如今日头渐短,到了下晌申时末,天色便黑了下来。 顾棠点了油灯,上她爹帮着将裘衣套到袍子里,确认大小合适,不需要返工修改,这才将活扣系好穿在了身上。 “咋样?合身暖和不?”顾连山围着顾棠转一圈,帮着整理衣裳的边边角角。 袍子很长,恰好到脚面,顾棠整个人裹在裘衣里,暖意很快就升上来。 “既合身又暖和。”顾棠点着小脑袋,很满意。 低头不停左右来回打量着,心情终于又美了起来。 “有了这裘衣,日后二姐进山再也不怕冷了。”顾平安一脸欢喜。 他伸手帮着压了压腰间的褶皱,又道:“去岁冬日的时候,因那山上阴冷,一整个冬日下来,二姐染了两三次风寒。 今年就不用怕了,这裘衣不透风,再冷的寒风也吹不透。就像大伯,一到冬日,那裘衣都不脱的,一穿就是一整个冬日!” 嗯??? 顾棠震惊:“一个冬日都不脱?!那人不都臭了?就不能换洗一番?” “洗?不能洗的!裘衣见水就容易坏!”顾连山急忙抢过话头,叮嘱顾棠不能洗:“真要是脏了,就放到雪里用雪搓洗几遍就行,可千万不能随意丢到水里泡!” 这个顾棠知道,这裘衣跟上辈子的皮草一个样儿,都是不能随意用水泡的。 她只是震惊顾连升的邋遢,一整个冬日都不脱裘衣? 真的假的? 顾棠好奇的又问了一遍。 顾平安点头:“不脱的,连用雪搓洗都不行!奶说雪化了也是水,不能洗的,万一坏了,再找不来第二件裘衣。所以这些年来,大伯的裘衣从没换洗过……” 顾棠听不下去了,一穿就是一整个冬日,完了几年也不清理,那得有多味儿啊! 哕—— 顾棠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咋了?嗓子不舒服?” “没!”顾棠摆手,深吸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大伯冬日里指定是臭的!日后我要离他远远的!” 顾平安一顿,仔细回想一下,确实,大伯穿着裘衣时,的确闻着有股子味儿。 顾连山知道闺女爱洁净,见此,便与她商议:“算算你手里应该还有些兔皮,不如将那毯子拆了,与剩下的兔皮一起再缝件裘衣出来。 左右这袍子足够长,晚上脱下时,也是可当做毯子盖在身上,不会让你睡觉冻着,如何?” 这倒是个好主意。 就是拆了毯子的话,那兔皮又要多出一些来。 顾棠掰着手指跟她爹算:“兔皮还剩十来张,毯子拆了能拆出十五六张来,这般多的皮子,做我这般长的袍子又用不完,不如,给您自个儿穿件裘衣出来?” 顾连山想也不想的拒绝,“爹抗冻,这么些年都过来了,用不着这裘衣。既然拆了不合算,那就不拆了,咱再攒攒。 如今你有了裘衣,进山就更方便了,要不了多久,定能再攒出一件裘衣来,这毯子就先不拆了。” 顾棠顿了顿,颔首应下:“成!我听爹的。” 面上虽这般应下,可暗中还是叹了声气。 哪有什么抗冻不抗冻的,左右还是不舍得,说白了还是穷闹的! 所以,还是得想法子过明路挣银子! 顾连山不知道顾棠的想法,他再次仔细的检查一遍裘衣,确认没有需要修补的,便将针线收了起来。 顾棠上前帮忙,将针线筐里散开的线团重新缠绕好。 线团缠了一半,屋外廊下突然传来顾梅的声音—— “爹!该煮饭了!” 顾棠:……这可真是好闺女! 她将手里的线团放下,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就站着顾梅,见开门的是顾棠,瞳孔猛缩,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顾棠身上。 这就是白日里她爹缝制的衣裳吧? 那兔皮裘衣,应当就缝在里面了,这穿在身上,怕是再不惧寒冬冰雪。 顾梅看得眼珠子都红了,心中恨极了顾棠与她爹! 说什么兔皮是顾棠自个儿抓兔子换来的,这话也就哄三岁的孩子! 顾棠这死丫头只会采药,哪里会下套抓什么兔子? 但凡是下套的活计,都是那猎户才会的手艺! 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会这种手艺? 就是想学,人家猎户也绝不随意教她。 这些兔皮,八成是她爹帮着顾棠一道弄来的! 只可恨她爹太过偏心!竟把兔皮全给了顾棠! 越想越气的顾梅,脸色难看起来,她也不理睬顾棠,探头继续冲屋里喊。 “爹!过申时了,来安说他又饿又冷……” “他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顾棠直接打断顾梅的话,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饿了只会张嘴喊?那他自个儿的手脚是用来做什么的?要是不会用,倒不如躲剁了省事!” 顾梅噎了一下,脸色漆黑! 顾棠张嘴继续骂:“翻过年都十五了!连个正经营生都寻不来!前几日还偷鸡呢!今儿没想到,竟敢使唤起他老子来!他老子要是不煮饭,我看他会不会饿死了事!” 一句偷鸡,瞬间让顾梅心惊肉跳! 她立马朝屋里瞧,生怕她爹听见! 可惜,事与愿违,顾连山听了个清楚。 沉着脸走出来,顾连山看着大闺女的眼神很是失望:“大郎这回又偷鸡了?” 顾梅脸一白,语气慌乱的辩解:“没有的事!四丫张嘴胡说的!” “放屁!前几日我看的极清楚,大哥领着你们外家的表兄弟,合伙偷来一只家养的小母鸡,一群四五个小子,就在山脚下那干涸的河沟沟里烧熟吃了!” 听到顾棠叫嚷出来的事情,顾连山气得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转身就往西厢南边的小耳房走去。 西厢这边的屋子,是三间屋搭两个耳房。 耳房是两年前那场官司后,顾连山自个儿掏钱后建的。 为的就是让顾棠自个儿独住,以免再发生银子被盗的事。 顾来安与顾平安一道住南边的耳房,顾梅住北边的耳房。 中间三个厢房,一间是灶房,一间顾棠住,最后一间则是顾连山夫妻住。 这两日张氏不在家,顾平安便搬了出来,暂时跟他爹顾连山住。 此时那间耳房内,只住着顾来安一人。 (本章完) 第24章 偷鸡贼的姐姐妹妹 第24章 偷鸡贼的姐姐妹妹 耳房建的时候,因为银钱不足,屋子的用料便差了许多,土坯用的都是薄土坯,隔音效果非常不好。 顾棠他们在这边说话,那边耳房里的顾来安便能听的清清楚楚。 顾来安最怕的就是他爹顾连山,每回挨训时,他爹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一点也不含糊。 这会子听到顾棠将偷盗的事揭发出来,当即吓得面无人色,慌乱的从床上坐起身,赤着脚下去将门闩上。 顾来安觉得,只要将门闩上就好,他爹进不来了,那就没法子打他。 撑一晚上,等明儿天不亮他就起,然后偷摸的跑去外祖家,住个三五日的再说。 想法挺好,可顾来安忘了一件事。 他爹顾连山任何事都能容忍,唯独不能容忍自个儿的儿子偷盗! 顾来安每回挨打,大多都是因为嘴馋偷盗! 怒火冲天的顾连山粗暴的推了下房门,结果没推动,发现门被闩上了。 这下子更气了,残存的理智瞬间烧没,抬脚就踹了上去。 只听“咣当”一声巨响,门后的门闩直接断裂掉落,房门被一脚踹开。 耳房的房门和门闩都是薄板子做的,压根就不结实,这一脚下去,不止门闩断裂,就连房门也裂开几道纹路。 顾来安更是吓得尖叫一声,直接瘫软在地。 看到他爹凶神恶煞的进来,浑身抖成一团,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连忙跪正,对着他爹就是磕头求饶。 “爹!爹!我错了!儿子知道错了……您饶过儿子这一回,再没下回!爹!求您了……” 顾来安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是今年新做的,料子还是早几个前,从顾棠手里硬要来的。 看着儿子这软骨头窝囊样,顾连山气得头晕耳鸣,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是他的长子,从小亲娘病亡,他亲手照料着长大,既当爹又当娘,还为这孽障跟老子娘吵翻天,闹死闹活给这孽障争来一个读书的机会! 结果这孽障人蠢不开窍,还偏听偏信,被他外祖家哄得跟家里离了心,书也不好生的读,整日间四处鬼混溜达,染上了偷盗这一恶习! 最终被家里人知晓,被逼着再也不能去读书。 “饶了你?哪回没饶你?!可你是一次又一次的偷!早该在第一回的时候,老子就该把你赶出家门送你蹲大狱!” 顾连山一边骂着,一边捡起地上断裂的门闩,握在手里就冲着儿子身上挥了过去——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从耳房内传出来,外面廊下的顾梅,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她愤恨的扭头瞪顾棠:“这下你得意了!” 顾棠一脸问号:“我得意什么?有这么一个偷鸡摸狗的兄长在,纵使他天天挨揍又有什么用? 那外面的人看我不还是指着我说,‘看!那是偷鸡贼的妹妹!’,你说,我有什么可得意的?咱们这一房的名声全坏在他手里了,你居然还有脸这般问我?” 顾梅脸一白,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顾棠跟他们不是一个娘生的,在外头都被人这般说道,那她呢? 外头那些人,是不是也说她是偷鸡贼的姐姐? 顾棠瞥了她一眼,看出她联想到自个儿身上,便又在她胸口插了一刀。 “你都十五了,如今连个亲事都没订下,你时常怪爹名声不好拖累你,依我看,十成十是大哥拖累你!” “人家银子聘的是媳妇、娶的是妻子,可不是什么贼头儿的姐姐妹妹的,人家怕,好不容易的聘回来,万一也是个贼呢?” “这要是聘个贼回来做媳妇,那是让祖宗蒙羞、死后都进不了祖坟的!” 在封建的古代,蹲大狱还没有嫁不出去、让祖宗蒙羞、以及死后入不了祖坟来的厉害。 顾棠深知这一点,说出来的话,那是比刀子还厉害,直让顾梅的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擦都擦不完,袖口湿了一大片。 顾棠冷眼看着,一点不遮掩看她笑话的意思。 顾梅终于受不住的哭出了声,捂着嘴回屋哭去了。 啧啧! 顾棠感叹的摇头,就这点攻击力也敢在她面前蹦跶? 真是自讨苦吃! 耳房那边惨叫声还在继续,期间还夹杂着顾连山叫骂,惹得顾平安频频往那边瞧。 “瞧什么呢?没见过挨打的?”顾棠轻推着他,让他去灶房,“烧点热水出来,我去堂屋找奶要咱家的口粮。” 北安城这边的人家,都是一日两顿饭,早上巳时(九点)吃第一顿,下晌申时(三点)吃第二顿。 今儿因为缝制裘衣,申时的这顿饭,二房这边还没开火。 大房和堂屋那边早早便吃过了。 可能是故意气二房,申时的这顿饭,两边是一起吃的。 就在堂屋煮的,顾棠鼻子尖,闻到了米香以及一丝带有腥味的肉味。 由此可以断定,他们今儿吃了米饭和肉! 顾棠当时就泛了口水。 今儿耽搁了时辰,山上的套子已经来不及看了,只能再忍忍,明儿一早她就穿上裘衣进山看套子! 肉吃不上,但今儿的米饭她必须要吃上! 这家还没分呢,凭什么二房就得天天吃糊糊?! 顾棠越想越不高兴,她也不遮掩,脸上直接带了出来。 在敲堂屋的门时,不自觉的用了几分力,把房门敲的震天响。 两扇门颤巍巍的抖动着,像是随时都能散架。 堂屋里的冯氏正在给顾老爷子喂饭。 自打诊出病症后,顾老爷子顿时就垮了心神。 原本暂时要不了命的病,此时倒是像随时病亡一般。 床也不能下了,饭也不能自个儿动手吃了,说是浑身没劲,软绵绵的。 冯氏立马就被唬住了,那是时时精心伺候着,就差把屎把尿了! 这会子听到吵死人的敲门声,冯氏顿时气得横眉竖眼,刚想发作,只听外头响起顾棠“凄惨”的喊声。 “奶!开门啊!我来要粮食!您不能只顾着自个儿和大伯一家吃饱喝足,把我们二房故意拉下饿着啊……” 冯氏连连运气,可最终还是放下碗腾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往外走。 “给她粮食。”躺在床上的顾老爷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本章完) 第25章 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第25章 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冯氏当即停下不满的叫出来:“那小娼妇都骑在我头上拉屎了!还要给她粮食养着她?她不是有能耐吗?既是有能耐,那就别吃我的粮食、别睡我的屋子!” 顾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怒斥着冯氏蠢:“这会子正是家家从地里回来吃饭的时候,让她这么嚷嚷下去,传到外头去,你脸上就好看了?” 冯氏僵了一瞬,怎么就不好看了? 她这个做奶奶的,教训一下家里的儿子、孙女的,怎么就不好看了? 还是说,连老伴都开始嫌弃自个儿名声不好? 先前因为顾棠说的那些个似是而非的话,冯氏心里便存了疙瘩。 她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冯氏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这些年来,她甚少踏出院子,一直自欺欺人的装作不存在。 今儿被顾棠点明说破,冯氏脑子里总是在不断的乱想,想着村里人到底是如何看她,如何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越是这般想,心头的无名火就越是旺盛。 她不知道踌躇了多少次,每回都想出去扯着顾棠那小蹄子问清楚。 可每回都走到门口了,她又胆怯的退了回去。 冯氏怕,她怕顾棠那狗脾气直接不管不顾的叫嚷出来,让过去那些个事翻出来,闹得一家子人尽皆知。 看着老妻犟着脾气站在原地不肯动,顾老爷子叹了声气。 白日里老二闺女说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知道这事对老妻的刺激有多大。 这时候,只能暂且安抚她,“那丫头像极了老二,就是个滚刀肉,满嘴都是骗人的话,她说的那些话,谁会信她?” 听到自家老爷子维护自个儿,冯氏面色缓了缓。 顾老爷子松了口气,又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那小崽子最得老二的心,一直在背后撺掇着老二跟咱们离心。 如今我是想明白了,咱们要再继续跟那小崽子闹,老二越发就不跟咱们亲,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这话冯氏听了进去,她如今一怕自个儿过去的那些事被闹出来,二怕自家老二跟家里离了心。 她向老伴抱怨道:“你是没瞧见,老二如今是一心偏着那小蹄子,只要有那小蹄子在,老二的心咱们就别想笼络回来。” “多大点事。”顾老爷子坐起身,端起一旁的碗,垂眸喝了一口鸡蛋汤。 昏暗的油灯映照在他皱纹纵横的老脸上,莫名有股子阴冷。 只听他低声跟冯氏说着:“那丫头都十三了,模样出挑的很,眼下正是说亲的时候……你要是不想她在这家里待着,有的是名正言顺的法子对付她,你跟她闹什么闹?闹来闹去,最后你是一分好都没捞着,还让老二跟你离了心,你算算亏不亏?” 这话让冯氏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自个儿这是走进死胡同了。 那小蹄子再厉害也是个姑娘,不想姑娘在家待着,那法子多的是,且还不会让人指摘说她不慈。 “奶!您倒是开门啊……” 顾棠的声音再次传进屋里。 只是这会子的冯氏却没了火气,反而是十足的畅快与得意,脚下松快的去开了门。 看着门外的顾棠,冯氏目光闪烁,注意到顾棠穿了新衣裳,心中明了,这应该就是兔皮裘衣了。 冯氏心中将将升起的喜意瞬间没了。 脸上不由得带出一丝嫉恨,暗骂道,一个小蹄子,居然也穿了裘衣,也不怕养的太金贵,让老天看不过眼,让她活不过年去! 深吸一口气,冯氏不断在心底安抚自个儿,一句话也不想与顾棠说,径直将手里的竹碗递过去。 顾棠瞥了一眼,觉得冯氏脸上的表情怪怪的, 目光落在竹碗上,顿时气得笑出了声。 竹碗估摸婴儿拳头大,里面是褐色的黍面。 顾棠敢保证,全倒出来也就一把面! “奶,您这是把我们二房当叫子打发呢?糟践人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您带着大房一家子躲在堂屋里吃米吃肉,您当我没闻见?” 顾棠一脸不满,不肯伸手接竹碗。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且不说没米没肉,就这一把黍面够谁吃的?! 冯氏就不能听见顾棠这张小嘴说话,一听见她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耷拉着脸,直接将竹碗收回:“哪来的米肉?你亲眼见了?没亲眼见着你说闻到就闻到了?你既不要黍面,那就自个儿想法子去!” 顾棠:“……好好好!您要是这么玩的话,那您就别怪我闹腾!” 丢下这话,顾棠弯腰拿了门口的笤帚,拎着就往东厢去。 冯氏眼皮子直跳,急忙将人喊住:“这跟天宝那孩子有什么关系?这事你也能算到他头上?” “怎么没关系?都是顾家的子孙,他一个蠢货都能吃到米和肉,我怎么就不能吃?我要是吃不到,那顾天宝吃进去的就得给我吐出来!” 顾棠一脸凶神恶煞,配着那恶狠狠的语气,很是能唬人。 冯氏一颗心提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妥协,只听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一看,自家老伴居然下床出来了。 “怎么这会子出来了?” 顾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暗恨她不争气,将他方才说的话又抛到了脑后。 冯氏脸色微变,终于想起方才老伴的叮嘱。 心中顿时懊悔起来,都怪这小娼妇!一开口就是气她,气得她又跟着斗起了嘴! 冯氏想要解释,但顾老爷子此时不想搭理她,径直越过她,将顾棠喊停:“你这丫头太不经逗,你奶逗你玩呢,这就给你拿米……” 说着,扭头瞪向冯氏,示意她进屋拿米去。 冯氏一脸憋屈,但在人前,她一般不会反驳顾老爷子,只能妥协的回屋去拿米。 顾棠已经到了东厢廊下,她晃了晃手里的笤帚,对于顾老爷子的安排,还是不满意。 “只有米,没有肉?” 顾老爷子僵了僵,好一会儿才道:“那肉还是之前你大姑送来给你奶补身子的,你奶舍不得吃,原想着留到你爹生辰那日吃,谁料爷身子不好病了这么一场,你奶便做主给爷吃了……” 顾棠撇嘴,这话老爷子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本章完) 第26章 日子过的没意思 第26章 日子过的没意思 没多会儿,冯氏阴沉着一张老脸回转,手里的碗换成了正常大小,里面是小半碗碎米。 顾棠上前瞟了一眼,依旧不满,二房上下五张嘴呢,这点米就是煮成薄粥也不够吃的。 冯氏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是嫌少,火气又上来了:“你要米,如今也给了你米,你还有什么可挑的?你也出去瞧瞧旁人家,哪家的姑娘像你这般挑吃挑喝、贪吃懒做的?” “哟!这可真是乌鸦趴到猪腚上——光看到人家黑,就是看不到自个儿黑!”顾棠挑眉,拉着长调子,语气阴阳怪气。 她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东厢,小嘴跟淬了毒似的:“那旁人家里,没有我这样挑吃挑喝、贪吃懒做的,也没有那读书几十年一事无成的,更没有家里长辈带头领着偷摸吃小灶的!” 冯氏:……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处,胀疼胀疼的! 明儿就找人! 年前就要把这小娼妇嫁出去! 这要是再留个几年,保不齐她就要气死在这张小嘴下! 顾棠还不罢休,冲着冯氏继续嚷嚷:“我大伯跟堂哥每年用了多少银子,您说不说实话都不要紧,我们二房又不眼瞎,还不能自个儿算笔账?如今不过跟在您后头要点米,没想到,我们竟成了那挑吃挑喝、贪吃懒做的!” 说着,当即甩了脸子,扔下手里笤帚,转身就朝西厢耳房那边喊:“爹!奶这是要跟咱们算账呢,说咱们挑吃挑喝、贪吃懒做,旁人家再没有咱们这样的!” 冯氏脸色大变,又气又急的呵斥起来:“满嘴胡说的小娼妇!我那话说的是你!你往你爹身上扯什么?” “我是我爹亲手教养的,您说我,那等同于说我爹!您没听过这句话?‘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种!’” 顾棠张嘴回怼了过去,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她跟她爹是一体的,说她就是在说她爹! 冯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顾棠的手指都是抖的。 顾棠白了她一眼,撒腿就往西厢耳房跑,还边跑边喊,生怕她爹听不见。 还在教训儿子的顾连山,早在顾棠喊他第一声的时候就听到了。 他对着儿子放了几句狠话,急忙抬脚出了屋。 顾棠就在廊下站着,也不进顾来安的屋子,等她爹出来,便添油加醋的跟她爹说了一番。 说了这些还不够,最后还一脸愤愤的道:“我算是瞧清楚了,咱们这一房在奶眼里,竟是这般模样。依我看,这日子过的也没意思,倒不如分家的好!” 丢下这话,甩手进了灶房。 顾连山先前一直在打骂教训长子,不清楚顾棠与冯氏之间闹什么,这会子听顾棠这么一说,心里也就信了,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他扔了手里的门闩,朝冯氏走去,嘴里不满的嚷嚷起来,一点也不给自家老娘讲情面! 冯氏看着儿子脸色难看的走来,眼圈瞬间红了起来,这会子是真伤心了。 有心想哭出来闹一场,可身旁的老伴一直沉着脸瞪她,示意她不许再跟儿子闹。 冯氏心中的憋屈出不去下不来,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竹碗,碎米洒落一地。 随后一脚踩在碎米上,抹了把眼泪,回屋哭去了。 顾老爷子气得闭眼运气,只能接过烂摊子跟儿子解释。 可冯氏这一做法激怒了顾连山,以为他老娘宁愿将米撒在地上、踩在脚下,都不愿给他闺女吃,这让他瞬间没了理智,直接跟顾老爷子吵吵起来。 顾老爷子眼看儿子越来越过分,干脆双眼一闭,再次来了个拿手好戏——装晕! 顾连山当即闭了嘴。 他一时没多想,以为这是又把老爹气得犯了胸痹,只能忍着怒火将人弄进堂屋。 趴在灶房门口偷看的顾平安,急忙回头给顾棠报告最新战况,说爷又被他们爹气晕了。 “会不会气出事来?”顾平安有些担忧。 “能出什么事?”顾棠坐在灶前烤火,不以为意,“虽说这回确实是诊出病症来,可以往老爷子没少装晕吓唬人,谁知道这会子是真是假?” 顾平安点头,也是。 用二姐的话来说,他爷是惯犯,不可信,只要离的远远的,就是真咽气了也与他们无关。 顾棠站起身,朝他摆手:“去,将热水舀出来一些晾着,我回屋拿两包糕点来,今儿就拿热水泡糕点吃,那糊糊我是一口不想再碰!” “别,糕点你自个儿吃就好,我跟爹吃等会煮糊糊吃……” “煮什么煮?人家又是吃米又是吃肉的,凭什么咱们就得吃糊糊?打今儿起!我不吃糊糊,你跟爹也不许吃糊糊!哼!瞧着吧,今儿这事没完!” 顾棠一边说着,一边冷笑,脚下不停的出了灶房。 顾平安一见二姐这般笑,他头皮就止不住的麻,立马闭嘴不再说话,利索的开始舀热水。 没多会儿,顾棠拎着两包糕点回来。 这里的糕点虽然味道不好,但分量还是挺足的,顾棠拆开一包,她与顾平安合吃一包便填饱了肚子。 余下的一包则全留给她爹。 站在灶房门口往堂屋那边瞧了一眼,她爹还没出来。 堂屋里,不断有哭声和争吵声传出来。 嗯,看来冯氏这是没法子了,想用眼泪软化她爹的态度。 可惜晚了,他们这对母子之间的裂痕注定是没法修复的。 回到灶房,叮嘱顾平安守在灶房等他们爹回来吃糕点,顾棠舀了一些热水放到盆里,端着回屋洗漱睡觉。 他爹对冯氏捅起刀来,也是毫不手软,今晚,冯氏跟顾老头怕是要一夜难眠。 顾棠越想越乐,嘴里不由得哼出小曲,欢快的洗漱好,抹了系统提供的美肤套装,之后便上床睡觉。 为了防止夜里突然降温,顾棠还将裘衣搭在毛皮毯子上,不管今晚会不会降温,她一定会安睡到天亮。 穿到古代的唯一好处,就是养成了早睡的习惯。 天一黑,除了睡觉,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最开始顾棠一点也不习惯这里的人,天一黑就睡觉,可等过个四五日,渐渐也就习惯了起来。 早睡早起,这比吃她上辈子吃枸杞强多了! (本章完) 第27章 一人醒,全家都别睡 第27章 一人醒,全家都别睡 后院公鸡啼叫出第一声时,上河村家家还都在安睡,顾棠也正睡的安逸。 但没多会,却被屋外一阵叮里咣当的声响吵醒。 顾棠睡眼惺忪的抬起头,屋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用胳膊撑起身体,仔细听了一会儿,是堂屋那边传来的动静,似乎是开门关门的声响,还有木盆落地的声音。 唤出系统面板,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将将四点半。 无语! 这个点就起了? 往日也没这么早起来过,今儿这又犯了什么病? 寒气侵袭着裸露出来的肩膀,冻的快没了知觉,顾棠重新躺下拢好毯子,暗骂了声:有病! 闭眼翻个身,顾棠打算再睡一会儿。 可将闭上眼,外头冯氏便叫嚷起来:“老大家的!老大家的!起来烧水……” 尖利的嗓门响彻整个顾家,死人都能被吵醒。 顾棠再次睁开眼,满心都是服气。 这是一人早起,全家都别想睡。 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打火机,摸索着将油灯点亮。 既然睡不成了,那就起来准备上山,这会子山上正好没人,也不怕有人看到她下套的地点。 哆嗦着将裘衣穿上,顾棠瞧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温度,温度又降了,今儿只有两度。 穿上草鞋,一股子凉意透过麻布袜子传到脚底,脚上的热乎气瞬间没了大半。 顾棠皱眉,往年一到冬季,原主都是草鞋里面套布鞋,两只脚年年长满冻疮。 自己是不可能受这个罪的,顾棠从系统背包里拿出几张兔皮,等会儿就去跟她爹说,让他用兔皮跟自己做两双鞋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顾平安的声音:“二姐?你醒了?” 顾棠顿了顿,很好,又一个被冯氏吵醒的。 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开门。 门外的顾平安冻的缩着脖子,双手不停的搓着取暖,顾棠急忙让他进来:“睡不成也不能这会子起啊,在床上躺着也比起来挨冻强!” “爹起了,我一个人盖着薄被,一点热乎气都没有,还不如起床等会去灶房烧火来的暖和。” 顾平安嘴唇都是紫的,语气也是带着颤意。 顾棠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眉头紧皱,这也太薄了! “床上有毯子,你先裹身上再说。” 伸手拿过毯子,将其展开,裹在顾平安身上,又道:“我柜子里有芦等物,我拿给你,你拿去捶了塞在夹衣里。再撑些日子,要不了几日姐就给你弄身裘衣出来!” 顾平安眸光一亮,“二姐,你要是还能弄件裘衣出来,不用紧着我,先给爹吧。爹冬日里日日都要清扫屋顶上的雪,还要干些劈柴的活计,每年都是冻得浑身都是冻疮!要是能有件裘衣穿上,爹也能舒坦些。” 顾棠满意的点头,是个孝顺的,“爹那边不用你操心,有我呢。” 话落,便去柜子那边开了柜子,将里面的芦全都取出来交给顾平安,让他拿去捶。 顾平安想脱了身上毯子还给顾棠,顾棠拦住他,让他先披着:“等会我要进山,这毯子先放你这。等你弄好夹衣,就在爹屋里守着毯子,这家里可是闹贼的。” “好!二姐你放心,我指定一眼不错的看着毛皮毯子,任谁都别想偷拿走!”顾平安稀罕的摸着身上的毯子,抱着芦一脸喜意的出了屋。 送走人,顾棠拿上兔皮,又将房门锁好,这才去寻她爹。 她爹顾连山此时正在灶房烧水,顾棠找过去时,大房的顾莲也在里面烧水。 顾家因为只有一口锅,所以灶膛也只砌了一个,先前冯氏喊魏氏起床烧水,魏氏虽然压着不满应下了,但磨蹭许久才让顾莲出来烧水。 而被吵醒的顾连山,知道自家闺女肯定也会被吵醒,便干脆起身,先一步进灶房烧水。 因此,晚了好几步的顾莲进灶房时,顾连山的热水都要烧开了。 顾莲不敢问顾连山要热水,只能点燃泥炉,用瓦罐烧水。 因为前儿的事,在面对自家二叔时,顾莲总觉得没底气、抬不起头,从进灶房就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会子见顾棠进来,脸一白,吓得浑身直抖,生怕顾棠看她不顺眼又要揍她。 顾棠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只将兔皮递给她爹,让她爹给她做鞋。 顾连山二话不说的接过兔皮,问她:“今儿就要穿?” “我倒是想今儿穿,但纳鞋底可是极为费时的,没个两三日能做好?” “能!”顾连山点头,“爹屋里有好几双纳好的鞋底,有你的,也有你弟弟的,等会儿爹就给你做去。” 顾棠一脸欣喜:“这么说,等我从山上回来,没准就能穿了!” 顾连山一顿:“你今儿要进山?” “对,要进山的,这两日降温降的太快了,我怕今年的冬日不好过,想多做些准备。” 顾连山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你屋里有火把,拿上火把。那山里你比爹熟,别的爹也不多说,你只记住一句,千万别冒进,觉得不对就下山。” “唉!您放心,您是知道我的,您闺女向来惜命的紧!” 顾棠欢快的应了一声,挽起袖子舀热水准备洗漱。 顾莲低着头,愣呆呆的听着二房父女俩的对话,心里酸胀酸胀的。 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觉得嫉恨和艳羡。 她爹从不会这般与她说话,她娘也不会。 她爹因为她不是儿子的缘故,从小到大都是漠视她。她娘倒是不漠视,但不是打就是骂。 别说是关心的话,就是语气平淡的与她说说话,那都是从来没有的。 顾莲大着胆子,抬头瞧了一眼父女俩,随后又迅速低头,脸上的表情隐在阴暗处,让人瞧不出。 等顾棠洗漱好,瓦罐里的水也开了。 顾莲拿了灶台上麻布,围着瓦罐围一圈,双手放在抹布上,捧着瓦罐急切的离了灶房。 等人走远,顾棠放下袖子,好奇的问她爹:“奶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起这般早?她老人家向来是天不亮人不起的。” “你奶跟你爷,估摸是一夜没睡。这会子要热水,八成是烫烫脚准备睡了。” 啊? 顾棠一脸问号:“一夜没睡?您昨晚跟他们闹了一夜?” (本章完) 第28章 冯氏打算 第28章 冯氏打算 顾连山白了闺女一眼,“闹一夜?你爹我能那般傻?你爷跟你奶,一个病歪歪,一个哭天抹泪,这要是闹一夜,明儿咱家就得办白事!” 这话说的! 顾棠抽了抽嘴角:“一大清早就说什么白事不白事的,您也不嫌忌讳?” “你奶都不嫌忌讳,爹更不怕!”顾连山指了指堂屋方向,又道:“你昨儿不是说分家吗?爹就拿这话跟你奶摆明了说,往后大房有什么咱们这一房就得有什么,不然就分家!” “我奶能同意?” “你奶当然不同意,爹就跟你奶说,要是再敢这般糟践咱们二房,爹就是闹着除族也要把家分了! 你奶跟你爷当场就吓住了,爹之后就没再搭理他们,出来吃了你留下的糕点,就带着你弟弟回屋睡了。你奶跟你爷一夜没睡,估摸就是在琢磨爹说的话。” 顾棠冲她爹竖起大拇指:“您早该这般硬气才是!瞧瞧咱这一大家子人,大伯父子俩不管事、不担事,一个日日只知道读书,一个日日只知道贪玩。 大伯母母女三个又养的跟太太小姐似的,家里的活计等闲不干,外头的更别提,没一个伸手的! 如今年爷奶又上了年纪,这家里上上下下,不都是咱们这一房撑着、担着?论理,合该是咱们受重视才是!” 顾连山点头:“爹算是瞧清楚了,这家里是个什么光景,你爷跟你奶心里明镜似的。 以往就是装糊涂,只拿你大伯日后高中说事,可事实上,你爷跟你奶最离不得的就是咱家!” “这话对极了!” 难得她爹能看清,顾棠立即给出高度赞扬,把她爹很是夸赞一番,只把人哄得见牙不见眼。 哄好了人,顾棠这才回房拿上火把,到灶上引燃,举着火把出了顾家。 前脚顾棠才出了院子,后脚堂屋虚掩着的门就被人吱呀一声打开,顾莲怯怯的探出来头,往灶房那边瞧。 “你瞅啥!”冯氏低声在门后呵斥着,伸手在她后背掐了一把,“还不快去找你老子娘说说去!让你老子娘跟在那死丫头身后一道进山!” “唉……”顾莲忍着痛怯懦的应了一声,急忙出了堂屋往东厢去。 看着人进了东厢,冯氏这才将房门关上,打了个哈欠,回里间跟老伴说一声。 顾老爷子还没睡,刚烫了脚,浑身都是酥的。 这会子依靠在床头处闭目养神,眉头一直皱着,心里的烦闷溢满整张老脸。 听到动静,顾老爷子睁开眼,语气略带急切的问:“事情可办妥了?” “放心,我让三丫回去跟老大媳妇说了。老大媳妇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一向贪财的紧,如今有咱们在后头给她撑腰,又是在山里,任谁也不知道,她指定会去的!” “好好好……”顾老爷子抖着手,连说了三个好,“不是咱们心狠偏心,是四丫太独!她是个姑娘,挣来的银子理应交给长辈,日后使在小子们身上才是,哪有姑娘家自个儿掌钱的?” 这话冯氏很是赞同:“是这个理儿!莫说是没出嫁的姑娘掌钱,就是那出嫁多年的媳妇们,有几个在家掌钱的? 就拿咱家老大媳妇来说,嫁到咱家这么些年,又生养了三个姑娘小子的,如今她掌钱了?想掌钱,那就得媳妇熬成婆!家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偏四丫性子独不醒事!” 顾老爷子点头:“这回就让她受个教训,往后或许能收了性子听管教。” “放心吧,她再厉害也是个姑娘家,早晚会知道家里的好。天都要亮了,安心睡一会儿子,郎中叮嘱你每日都要吃药,可不能错过吃药的时辰……” 冯氏絮叨着,将床铺收拾好,扶着老伴躺下。 老两口盖的被子还不算薄,等落雪的时候,还能再加盖一条,但摸着被子,顾老爷子还是不满意。 他叹了声气,说了句:“活了大半辈子,都土埋脖子了,却没穿过裘衣、没盖过皮毛毯子。” “这有什么?”冯氏一边脱着衣裳,一边想也不想的说道:“等老大媳妇事成了,我就将四丫屋里的裘衣、皮毛毯子拆了,给你改一件裘衣穿。” 顾老爷子当即笑了:“真要如此,我就是死也明目了。到时,你我换着穿,我享受了,也不能让你继续苦着。” 这话让冯氏心里很是熨帖,笑着跟顾老爷子保证,一定能成的。 吹了油灯,老两口带着美梦睡下,满脑子都是自个儿穿着裘衣的场景。 …… 冯氏的预料是对的,当顾莲将冯氏的打算说给魏氏听后,魏氏的确是动心了。 她套了身厚衣裳,准备出去跟着顾棠时,却被顾连升拦了下来。 两年前的那场官司,如今依旧让顾连升记忆犹新,在面对顾棠时,他不是怕了,而是越发的谨慎。 “过会子天就亮了,你不在家是瞒不住老二的,一旦闹出来,老二指定会怀疑你。所以,这事你不能去,换个人!” 换个人? 换谁? 魏氏掰着手指跟顾连升算:“儿子肯定是不能让去的,那只有两个丫头可以去,换谁去?大丫一向偷奸耍滑,让她去,保管半路她就溜回来!二丫又呆又蠢,你放心让她去?” 这还真问住了顾连升,环顾一圈,他这一房竟无人可用。 盘算来盘算去,能去办这事的,只有魏氏一人。 魏氏想了一个法子:“等会子老二要是问,就让二丫放话出去,说我受了风寒病倒了,让娘再帮我挡着点,老二不会怀疑的。” 顾连升叹了声气,也只能这样办,最终点头同意。 得到夫君的首肯,魏氏拿了一面头巾包住半张脸,又拿了火石跟火把,悄摸的出了屋子。 天还黑着,西厢那边都亮起了灯,趁着这会子没人出来,魏氏蹑手蹑脚的打开院门,急切的往西追去。 顾棠还没走多远,魏氏能清楚的看见她的火把。 摸黑走了一会儿,算算该是远离了顾家,魏氏便大着胆子用火石将火把点着,远远的坠在顾棠后面,跟着她进了山。 到了山里,魏氏就加快了步伐,她怕跟丢了顾棠。 宝子们,求月票~ (本章完) 第29章 (宝子们,投点月票呗)引她入陷阱 第29章 (宝子们,投点月票呗~)引她入陷阱 摸黑进山,顾棠非常警惕,她耳朵又尖,一路都在留意各种动静声响。 在村道上时,双方离的远,她没有听到脚步声,也就没往身后看,便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火把。 可等进了山,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一些不同于山林小动物发出的声响,逐渐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棠熄灭火把,躲到一处大石后面往来路瞧。 没多会,她便在树木间隐约看到一个火点。 不用想,肯定是火把。 顾棠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能出来跟踪自己的,傻子都知道是谁。 除了顾家人,别人再不会跟踪她! 这座山,哪里有猛兽出没,哪里有药材生长,以及哪里有猎人挖的陷阱等,顾棠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沉思一会儿,顾棠用打火机重新点燃火把,原地等了一会儿,脚下一转,引着人往另一条路上去。 自打进了山后,魏氏一直在担心会跟丢顾棠,跟了没多久,一眨眼的功夫,前面隐隐约约的火把竟然没了影,瞧不见了! 这下可把魏氏吓得不轻,脚下磕磕绊绊的往前走了一会儿,消失的火把突然又出现了。 紧绷着的魏氏当即松了一口气。 见火把拐了弯,她也没多想,高兴的继续跟着,一点怀疑都没有。 跟着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天边已经开始露白,魏氏的步伐也艰难起来。 除了又累又饿,更多的还是没有路,她走的道,全是前头顾棠趟出来的。 这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山头,四周全是粗壮的树木和枯黄的杂草,一条路都没有。 这一看就知道,这里很少有人踏足过。 魏氏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顾棠这死丫头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采药?这杂草丛生的地方能有药材? 也就是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前头的火把又没了踪影儿! 魏氏那叫一个气啊,干脆小跑着往前追赶起来,不再仔细观察脚下的路。 路过一片枯草地时,魏氏想也不想的一脚踏上去,随后便是一脚踩空—— “啊!!!”在一阵惨叫中,整个人掉入一个猎人陷阱中! 陷阱里有猎人插的尖木桩,为的就是杀死或是困住掉进来的野物。 魏氏虽然不是野物,但掉进去依然受了伤。 尖利的木桩划伤了她的胳膊腿,跟着她一起掉下来的火把和枯草,撞在一起瞬间烧了起来。 魏氏惨叫着挥舞双手,不停的拍打着火,但火势还是蔓延到她身上,将身上的衣裳引燃一道烧了起来。 烈火炙烤着皮肉,那种痛不是人能忍受的,魏氏当即在不大坑洞里打滚起来。 这处陷阱应是有些日子了,在坑洼不平的洞底,低洼处有不少的积水,估摸是洞内的温度高一些,这些积水并没有结冰。 魏氏滚动着落在那些低洼处,将里面的积水全部吸附到身上,衣裳湿透,总算是灭了火。 火虽然灭了,但烧伤的皮肉还在疼,且因为沾了水的缘故,疼痛越发剧烈。 更糟的是,伴随着疼痛一起袭来的还有寒冷。 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在这寒冷的清晨冻一早上,能让人在床上躺个三五日下不来。 魏氏已经慌的没了主意,什么跟踪,什么算计,眼下统统抛之脑后,扯着嗓子朝上面呼救:“四丫!四丫!你在不在上面?!赶紧拉我上面!四丫?!” 凄烈的喊叫声,在这山林里,听得让人毛骨悚然,要是有人路过,估摸会被吓个半死。 顾棠从不远处的石碓后出来,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在离洞口三尺远的地方停住。 早在听到第一声惨叫的时候,她就认出了来人,心里既意外又不意外。 原以为两年前的那场官司能震慑住魏氏,没想到这才过了两年,她又开始动起了歪心思。 就是不知道这背后冯氏有没有插手。 顾棠想了想,应当是插手了。 不然就魏氏这脑子和手段,绝对不会想着跟在她身后一道进山。 至于这对婆媳想做什么,具体的不知道,但最终的目的应该能猜个大差不差。 无非是这几日自己太过“猖狂”,压的顾家二老以及大房一家喘不过气来。 他们便想着给自个儿一个教训。 至于怎么个教训法,只看魏氏跟着自个儿进山就能猜出个大概,最大的可能是想找到采药点,将那些药材或是偷摸采摘,或是偷摸破坏。 每个采药人在碰到药材生长地时,只采摘年份高的,留下年份低的,除此,还要将成熟的种子或是枝丫撒播、分栽等。 确保药材不断绝,年年都能采。 久而久之,这些地点便成了世代采药人的采药点,一代传一代,让后世子孙徒弟等维持生计。 原主的师傅死前,她自己也养了几处采药点,等她师傅死后,她又接受了她师傅遗留的采药点。 要是将这些采药点内的药材全部采摘干净,不说多,卖个几十两银子还是有的。 这种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这么干。 因为大家都不认识药材,采药人也从不随意教人辨认药材,只教给儿子女儿,或是正儿八经拜过师的徒弟。 以往也有人跟踪过采药人,但采药人个个都熟悉山林,不计较的就绕一圈甩掉人。 心狠一点的,直接将人带至猎户挖出来的陷阱处,让跟踪者掉进陷阱里,或是带跟踪者来到陡峭山崖处,一个“不小心”就能摔的粉身碎骨! 顾棠觉得,魏氏的目的应该不止这一个。 山林险峻,自个儿要是在里面出个什么事,那真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以魏氏和冯氏的心狠程度,要是有机会,绝对会对自己出手。 随着时间的过去,魏氏的哀嚎声渐小,估摸是这通折腾下来,人已精疲力竭。 顾棠没打算露面,直接绕过陷阱,原路返回。 回到原定路线,顾棠若无其事的继续出发,并没有因魏氏的事而终止今日的上山计划。 她今儿上山采药是其次,主要还是来看前两日下的套子,希望能抓住一些值钱的野物。 就算抓不到值钱的野物,也希望能多抓一些兔子,毕竟,除了采药,这是她目前唯一过明路的来钱路子。 (本章完) 第30章 山羊 第30章 山羊 在去第一个下套点的路上,顾棠一路都在祈祷,嘴里喃喃自语,把各路神佛全求了一遍,希望来个开门红! 或许真是祈祷起了作用,在离下套点还有一丈远时,可能是自己的脚步声惊动了什么,一阵扑腾腾的响动突然冒了出来。 顾棠非常熟悉这种响动,双眸亮起,一脸欢喜的跑过去。 到了跟前儿,只见麻绳做的两只活套上,各套住一只肥硕的大兔子。 两只兔子见到人类,吓得继续挣扎扑腾,可不知为何,全是横躺在地上,转着圈的扑腾,四肢还不断的抖动着。 顾棠将火把靠近照明,仔细检查了一下麻绳,只见双股细麻缠绕出来的绳子,已被咬断一半。 这些用来下套的麻绳都被她做了手脚,她将挖回来的新鲜乌头捣成碎泥,然后将麻绳浸泡在里面。 泡满一日一夜,麻绳就会成“毒绳”。 乌头含有毒性,误食一点就会造成口舌以及全身发麻,恶心呕吐,呼吸紧迫等。 要是误食的多了,很快就能毒杀一个成年人。 兔子牙齿厉害,就算中了套子也会咬断麻绳逃走,为了让这些兔子不咬麻绳,顾棠费尽脑汁想出这么个注意来。 用浸过乌头汁液的麻绳下套,兔子在啃咬时,里面的毒素就会进入体内。 能麻倒一个成年人的乌毒,麻翻一只兔子轻而易举。 兔子也是知道危险的,在第一次啃咬麻绳麻倒后,等清醒过来,它们基本上都不会再次啃咬,只能乖乖被抓。 这些乌毒进入兔子体内后,消散的非常慢,大多数顾棠过来时,被麻倒的兔子很少有清醒的。 只有拖的时间久了,才会渐渐醒过来。 就像今儿这般,被乌毒麻倒的兔子开始清醒。 从系统背包里拿出麻袋和新的麻绳,顾棠将兔子从套子里解救出来,一一放到麻袋里。 北安城的皮毛贩子最喜活的野物,不拘是什么,只要是活的,价格都要比死的高出一截。 顾棠抓的兔子基本上都是活的,那些皮毛贩子如今对她越发和善,还指望她改日抓个别的活物送过来。 系好麻袋口,顾棠将它们放到一边,随后蹲下拿过一根新“毒绳”,重新布置活套。 这里是兔子的必经之路,才下了一回套子,顾棠打算再下一回,看能不能再抓几只。 下完活套,顾棠将四周打扫布置一番,遮挡一下麻绳,顺便再撒点粮食当做诱饵。 弄完这一切,她背起麻袋往第二个下套点走去。 此时天已亮堂了许多,山林里也隐约能看清路,顾棠便熄灭了火把。 走到一半,顾棠忽然停住。 一下子抓了两只活兔子是个好兆头,不如趁着这个好兆头赶紧签到,万一好运走远了,她又要非酋附体! 想到这,她急忙放下麻袋,整理好衣裳,对着四方拜拜,唤出系统面板开始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活山羊一只!】 顾棠:……!!! 乖乖!开门红还真是红火! 这还能签出活物来? 她稀罕的打开背包,果然在一个格子里看到一个缩小的山羊图标,上面标注着活物。 系统背包之前是无法存放活物的,现在签出活物,不知道背包的这一规则有没有改变…… 顾棠打算尝试一下。 她试着将身边装有两只活兔的麻袋收到背包里,随后发现,居然还真的收了进去! 看来,系统背包的规则,是可以随着签到物的出现而改变的。 顾棠点头,这点倒是很人性化。 取了根无毒的麻绳出来,将山羊从背包内取出,随后迅速用绳子拴住其脖子。 山羊有点木木的,不动也不叫,任凭顾棠摆弄。 等绳子拴好,像是被激活一般,瞬间挣扎起来,嘴里更是撕心裂肺的叫着:“咩——” “闭嘴!”顾棠抬手往羊身上捶了几拳。 这只羊还是挺温顺的,挨了几拳后很快就老实下来,不再乱蹦乱跳,就是烦人的很,时不时的叫唤一声。 见驯服了它,顾棠这才有闲心观察面前这只羊。 整只羊给顾棠的第一感觉就是又大又肥! 皮毛棕灰色,肩高到她腰窝处,头上顶着一对微弯的大角。 长着这么大的角,不知道是母是公。 顾棠按住它的脊背,掀开它的尾巴看了一眼——母的! 母的好!母的比公的值钱! 顾棠双眸亮的惊人。 这般肥大的母羊,卖给那些留种自养的地主老爷,绝对能卖个高价! 顾棠乐出了声,这比先前签到获得的绸缎实用多了。 这山羊进山一趟,回去就能过明路! 越想越高兴,顾棠牵着山羊再次出发。 今儿药材就不挖了,等看完所有的下套点后,她立马回家卖羊去! 牵着羊在附近转悠一圈,费近两个时辰,顾棠终于将所有的下套点全部巡查一遍。 一圈下来,共收获野鸡十只,兔子六只,石鸡三只。 加上先前那两兔子,算算,今儿这趟真真是大丰收! 许久没有见过这般多的猎物了,最关键的还是这只山羊,这是她第一次签到活物。 之前没有签到过,难道是签到地点不对? 顾棠仔细回想一下,今儿还是她第一次在山上签到。 要不,明儿再来试试? 越想越觉得可行,顾棠打定注意明天再来山里签到! 这么多猎物,不可能就这么扛着下山,这要是扛下山,她能去掉半条命。 她将所有的猎物、连同山羊一起全部收进系统背包,然后两手空空的轻松下山。 等到了山脚下,她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山羊与猎物放出来。 猎物装在两个麻袋里,顾棠将两个麻袋口系在一起,然后分开往山羊背上一放,让山羊驮着这些猎物走。 牵着山羊从灌木丛里走出来,一路拐到村里人多年趟出来的山道上,一人一羊很快便离开了山林。 这个时辰有不少村里人担着柴从山林里出来,有几人与顾棠撞了个面对面。 看到顾棠牵只羊慢悠悠的走着,羊背上还驮着两麻袋的东西,纷纷停住,个个傻眼看着她。 有位与顾连山颇为熟稔的汉子结巴着问:“连、连山家闺女,你、你这是从哪弄得羊?” 感谢云起读者、点女读者们送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第31章 进山的规矩 第31章 进山的规矩 听到有人喊她,顾棠停下回头瞧,脸上顿时扯出一抹笑来:“是六堂叔啊,您今儿又进山砍柴了?” “不砍不行啊,今年家里又添了两口吃饭的,这冬日里要烧的柴,比起往年可要多出不少来。” 被顾棠称为六堂叔的汉子也姓顾,因在家排行老六,村里人都喊他顾六,他与顾家是同族,算算还没出五服。 岁数跟顾连山不相上下,打小一道长大的,平日里的关系非常不错,地里的活计忙不过来的时候,顾连山经常喊人来家帮忙。 顾六放下扁担,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眼热的看着顾棠手里牵着的羊,再次询问道:“这羊哪来的?这养的可真稀罕!瞧瞧这个头,还有这肥膘,指定是拿粮食喂的!” 他身边停住歇脚的另外几人,也都连连点头:“吃草的羊少见有这般肥、这般大的,眼前这只一瞧就知道,至少一日两顿的粮食喂!” 顾棠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回道:“几位叔,你们瞧仔细了,这羊跟咱们平日里养的可不一样,这是山里头的野山羊。今儿我进山看套子,刚到下套点就看到套子套住了这只羊,可把我乐坏了!” 众人一听,瞬间红了眼,纷纷向顾棠打听在哪儿下套抓到的。 这就有点不讲究了。 顾六沉了脸,替顾棠挡下来,扫视一圈众人,嘴里没好气的呵斥起来:“干什么呢?!进山的规矩都忘了?!” 听到这句呵斥声,头脑发热的众人瞬间冷静下来,脸上臊的通红,语气讪讪:“没、没忘……” “没忘这是干啥?”顾六瞪了他们一眼,“这是欺负人家姑娘家家的脸皮薄?人家下套寻野物的本事是采药师傅教的!为了学这本事,人丁点儿大的时候,给人师傅当牛做马的白干三年!” 众人不说话了。 顾六点了点他们:“顾老二(顾连山)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要是让他知道你们敢欺负他闺女,锅都给你们砸了!” “别、别……没有的事!论辈分我们都是当人叔的,说什么也不能欺负大侄女!” 众人对着顾六和顾棠赔笑,心里这会子苦的犹如吃了黄连。 顾六不理他们,朝着顾棠摆手:“赶紧家去,你这牵着羊太惹眼。” “唉!”顾棠欢快的应了一声,心情一点没受影响。 走时,还跟顾六热情的说道:“冬月初一是我爹的生辰,先前买的青酒一直存着呢,昨儿我爹还念叨着,等初一那日,一定得请六堂叔您来家吃几杯!到时候,您可一定得来!” 听到吃青酒,顾六乐的见牙不见眼:“回去跟你爹说,让他放心,到了那日,我提着肉找他去!” 顾棠笑着点头,牵着羊继续往家走。 余下的路程,顾棠再未碰见人,没多会便看到了顾家的屋子,她加快步伐,很快便到了家门口。 院门虚掩着,顾棠一把推开,一股子药味迎面扑鼻! 这会子的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东厢廊下,原先两个熬药的泥炉,此时多了一个,变成了三个。 上面各放着一个药罐子,咕嘟嘟的冒着白烟,药味不断的往门口飘。 顾棠好奇的瞅了几眼,怎么又多了一个药罐子? 听到院门响起“吱呀”声,西厢屋里的顾连山从屋里探出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棠身边的野山羊。 他惊的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里叫了一声:“乖乖!” 随后大步从屋里出来,双眸放光的围着野山羊瞧。 “山里抓的?”顾连山一脸兴奋的问。 “对,山里抓的。” 顾棠点头,指了指外面,跟她爹商议:“您去借辆牛车回来,今儿就拉到北安城卖了!还有麻袋里的野物,趁着这会子活蹦乱跳,赶紧卖了才是正经。” “对对对!野物不好养,趁着这会子还活着,卖了才是正经!” 顾连山极为赞同这话,让顾棠先将羊牵到屋里去,免得被家里其他人看到,自个儿这就去借牛车。 顾棠牵着羊进了她爹住的那间厢房,只见屋里坐着的顾平安,正忙活着将捶打好的芦往夹衣里塞。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顾平安抽空抬头瞧了一眼,随即傻愣住:“这、这哪来的羊?!” “山里抓的呗!”顾棠晃了晃手里的麻绳。 顾平安噌的一下站起身,双眸亮的惊人:“二姐真有本事!居然能抓到山羊!” 说着,他放下手里的衣裳,上前稀罕的打量着温顺老实的山羊,双手不断绞着,一脸希冀的想摸摸。 顾棠将绳子塞到他手里:“这羊在山里挨了我一顿打,如今可老实了,想摸就摸。” 顾平安慌忙攥住绳子,脸上溢满笑意,上手摸了几下山羊的脊背。 顾棠好奇的问他:“我方才进院时,看到东厢那边又多了一个熬药的药罐子,咱家谁又病了?” “是大伯母!听顾莲说,大伯母受了风寒,如今躺在屋里下不了床,顾莲去郎中家拿了包药回来,方才人还在东厢廊下看火呢。” 听到魏氏“病了”,顾棠眨眨眼,一句没提魏氏偷摸跟着她进山的事,全当不知道。 “对了,你走后,爹将你的药熬了一碗出来,眼下正在灶房温着,我去端给你吃。” 顾平安将绳子还给顾棠,转身去灶房端了一碗药过来。 顾棠接过药碗,用手背试了试温度,不烫了,随后便捏着鼻子一口气干光! 逆天的苦味瞬间直冲脑门,苦的顾棠龇牙咧嘴的浑身直抖! 这药是她在北安城特意找医馆里的大夫开的,原主的身子骨不太好,趁着还在长身体,好好补一把,希望能把以前的亏损补回来。 顾平安见她苦的难受,急忙又去灶房弄了碗温水端来喂她,嘴里还不忘叮嘱她:“下回你跟爹要是再去北安城,碰到有卖蜂巢的就买些回来,日后吃药时,可以拿来甜甜嘴。” 一碗温水下肚,冲淡了一些嘴里的苦意,总算是能开口说话:“知道了,过会子我跟爹去北安城卖羊,你在家守着屋子。” “今儿就去?” 顾棠点头:“这山羊太惹眼,留在家里不是什么好事。” (本章完) 第32章 卖羊 第32章 卖羊 这话顾平安明白,他指了指堂屋:“爷跟奶还没醒,走时,你跟爹悄声点,别吵醒了人。” “放心,爹心里有数的。”在避着顾家二老这一事上,顾棠还是十分相信她爹的。 没多久,外出借牛车的顾连山悄摸的回了屋。 就如顾棠说的那般,顾连山将借来的牛车停到顾家对面的一棵槐树下,生怕老黄牛突然来一嗓子吵醒堂屋那两位。 这会子院里依旧没人,顾连山接过顾棠手里的绳子,牵着羊迅速出了院子。 顾棠没跟上去,而是给她爹找了件厚衣裳拿着,又将兔皮毯子带上,叮嘱了顾平安几句后,这才轻手轻脚的跟过去。 顾平安不放心,也跟了上去,坠在后面送她到院门口。 对面槐树下,顾连山已将山羊弄上了牛车,等顾棠上车坐好,便迫不及待的驾车走了。 盯着远去的牛车看了一会儿,顾平安许久才回转,将院门重新虚掩上。 将到西厢廊下,余光瞟到北耳房的窗户开了一半,只见顾梅正趴在窗户上往这边瞧。 顾平安心中一沉,扭头瞪了过去。 与顾平安的目光撞上,顾梅惊了一下,瞬间关上窗户躲避起来。 来到窗户跟前儿,顾平安低声告诫她:“二堂姐的脸如今还烂着呢,日后不留疤就是老天保佑了。大姐,你要是多嘴惹着了二姐,你这张脸怕是也保不住……” 屋里的顾梅没说话。 顾平安等了一会儿,转身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顾梅突然打开窗户,低声骂了起来:“小杂种!你倒是敢教训起我来!” 顾平安没生气,回了一句:“你只管骂,等爹跟二姐回来,我一字不漏的学给爹和二姐听,到时候,我瞪眼瞧着你能落个什么好。” 顾梅:…… 学给爹和顾棠听? 想到不久前顾棠暴揍大房母子三人的情景,顾梅立马打了个冷颤,啪的一声关上窗户! 顾平安回头瞧了一眼,撇撇嘴,回屋继续弄自己的夹衣去。 …… 架着牛车直奔北安城的顾连山,心情非常亢奋,时不时抽打一下牛背,让牛车一直快速前进。 约摸大半个时辰左右,北安城便远远的出现在眼前。 顾棠抱着山羊稳住身体,算算时辰,这比平时快了不少。 城外比较冷清,这个时节苦寒难熬,来往进城的百姓少了许多。 等牛车进了城,人声鼎沸的声音才传到顾棠耳朵里。 这还是父女俩头一回进城卖羊,除了知道要去马市卖以外,其他的父女俩都不清楚,行情也不了解。 商议一番,决定先将麻袋里的野物卖了再去寻马市,顺便问问皮毛贩子们,向他们打听打听一番行情。 顺着主道走了没多久,顾连山架着牛车熟练的拐向另一条街,那里聚集着北安城所有的皮毛贩子。 等到了地儿,顾连山领着顾棠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铺子,将麻袋打开,让伙计们查看。 这里的小伙计都认识顾连山父女,也知道他们带来的大多都是活物,随意查看几眼,目光便被顾棠身边的山羊吸引,问他们父女卖不卖。 父女俩对视一眼,顾棠问小伙计能出多少。 小伙计跟顾棠打了好多回交道,也不瞒他们父女:“在我们这,价格指定是要低一些,你们要是去马市,寻那想买羊做种的人,就眼前这只,卖个五两银子不在话下!” 父女俩立马笑了起来,连连谢过小伙计,说要去马市卖。 至于这些兔子和野鸡,小伙计给估了个十三张兔皮的价。 父女俩没意见,拿上兔皮便急匆匆的赶往马市。 当顾棠牵着山羊在马市一亮相,瞬间将马市上所有的羊都比了下去。 这里的羊夏日吃青草,冬日吃干草,等闲不舍得喂粮食,每只都是瞧着又小又瘦。 顾棠牵着羊刚溜达几步,很快便引来四五个想买羊的。 顾连山挡在前头,扬声喊着:“别挤别挤!我这羊可不是一般的羊!这是山里抓的野山羊!不是家养的,瞧瞧这体型,这是它自个儿吃草长的!这还是只母羊!要是买回去做种,日后生下的羊崽子,个个都能长成这般模样!” 一听这话,围上来想买羊的人,又多了好几个,全都围着羊看,仔细辨认着到底是不是野山羊。 众人又是掰羊嘴,又是看蹄子,一通查验下来,确认顾连山没有说谎,这羊的确是山里的野山羊。 “你说个价!要是合适,我要了!” “别!什么叫你要了?这位兄弟,我出三两!这羊我牵走,如何?” “你这心也太黑了!这般肥的羊,就是杀了卖肉,也能卖个四两银子出来!兄弟,我出四两银子!这羊给我成不成?” “呸!你比我好哪儿了?!” …… 围上来的人,你一句他一句,瞬间吵了起来。 顾棠站出喊了一嗓子:“这羊是我大伯抓的,为此人还摔废了,如今正在床上躺着呢。这羊,我们是卖掉救命的!所以,没六两银子我们是不卖的。” 顾连山眼一亮:“对!我大哥为了抓羊人都摔废了!还等着银子救命呢!你们也别哄我们,来之前我们都问好了价,这羊,值六两!” 六两银子一喊出来,围着的人瞬间摇头走掉大半! 父女俩身边只剩下两三个穿着富庶的老翁。 “不能少点?” “少不了,别的不说,您看看我这羊有多肥!”顾棠将羊推出来,让他们上手摸。 “这羊已经长成了,翻过年开春后就能配种生崽子,吃草都能长这般肥,生下的羊崽子指定也是一样,您买回去好生养着,不出三年,你能收获几十只这般肥大的山羊!” “我闺女说的对,就这样的羊,打着灯笼您也寻不到第二只来!一瞧您这穿着就知道,这马市您指定没少来,您说说,我这羊是不是头一份?”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其中一人明显动了心。 顾棠暗中拉了拉她爹的衣角,朝她爹使眼色,故意道:“您几位要是不要,我们就杀了卖肉,这般肥的羊肉,往那酒楼一送,不说多,五十文一斤人指定是愿意收的。” “对,您几位要是不要就算了,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别别别!”动心的那位老翁连忙将人拦下。 (本章完) 第33章 采购 第33章 采购 父女俩心中一动,暗中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基本没跑了。 果然,只见那老翁喜爱的抚着羊背,对父女俩点头:“六两就六两,这羊我要了!” 另外两位想买羊的老翁,听到这话后,非常识趣的对老翁拱了拱手,随即便各自离开。 顾棠冲老翁竖起大拇指:“您老真是慧眼识珠!这般稀罕的山羊,就该配您老这样的。今儿您了六两买羊,等个一载两载的,它能给您老挣回六十两来!” 这话哄的老翁越发高兴,只见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以及一把十分小巧的戥子(称银子的小秤)。 随后,从钱袋子里数出两块银角子,放到戥子称重。 这两块银角子估摸是老翁在家剪好的,刚好六两,不多不少。 “你们父女俩瞧瞧。”老翁把戥子递到父女俩跟前儿,让父女俩过目。 穿过来的这一个多月,顾棠对这种戥子已非常熟识,只扫了一眼便笑开了脸:“您老手准眼准,这银子的两数分毫不差!” 老翁被夸的眉开眼笑,扭头跟顾连山说道:“你这闺女嘴甜会说话,脾性大方,一瞧就知道你是个疼闺女的。在家不受疼的闺女,都是怯懦的上不了台面,你这闺女好!日后好说亲!” 这话比那六两银子更让顾连山高兴:“我那一屋子的姑娘小子,就数她最贴心孝顺,不疼她我还能疼谁去?” 老翁很是赞同这话,既孝顺又贴心,搁谁谁不疼? 收起钱袋子和戥子,老翁将两块银角子交给顾连山。 见此,顾棠将栓羊的绳子递了过去,并叮嘱道:“这羊虽是山羊,但性子却是难得的温顺,您只管牵着回去就行,不必担忧路上不听话。” 老翁点头,先前他就瞧出来了,一群人围着山羊,又是掰嘴又是翻蹄子的,这羊愣是没使性子。 就是家养的也极少会有这般温顺的,这也是老翁喜爱这羊的原因之一。 拍了两下羊头,老翁一脸高兴的告辞离去。 “这老头倒是好说话的紧。”顾连山攥了攥手心里的银角子,乐的嘴都合不拢。 “人家那是不缺银子。”顾棠瞧的清楚,老翁绸衣里层的裘衣,可是鹿皮做的。 用鹿皮做裘衣,如若不是自个儿进山打猎获取皮子,全部银子买的话,没个二十来两银子想都不要想。 “这话没错,爹要是不缺银子,爹也不在乎这六两。”顾连山嘴里啧啧两声,白日做起了梦。 顾棠不想搭理这话,小手伸到她爹面前:“银子。” 顾连山顿了顿,随后便是一脸肉疼。 攥着银子的大手磨磨唧唧,好一会儿才不舍的将银子递过去,“你让爹再攥一会儿,爹不要你的。” “您看看天,如今天黑的早,咱们还要买些吃的用的,您再磨蹭下去,等会回去,咱们怕是得摸黑回去!” “吃的用的?”顾连山不明白,“买啥吃的用的?家里啥都有,这银子还没捂热乎呢,你这就想出去?” 这话顾棠就不乐意了,“是,家里啥的有,可我是能捞着吃是能捞着穿?趁着这会子没落雪,我要不赶紧买些吃的用的藏起来,等大雪封路,就我奶那狠心的性子,她能把我赶出门饿死!” 顾连山:……你还别说,他闺女说的事,他老娘的确能干的出来! “别气别气,爹依你就是,买些吃的用的,只你自个儿吃用就行,其他人你不要管。” 顾棠顿了顿,没说话,只领着她爹直奔卖鸡卖鸭的地儿。 这里卖的鸡鸭不按斤数卖,不论大小,全是按只卖。 公鸡四十文一只,母鸡六十文一只。鸭子倒是便宜点,公鸭三十文一只,母鸭五十文一只。 顾棠问了一圈,价格都是一样的。 既然价格都一样,那就挑大的要。 这些鸡鸭都是农家自养的,舍得喂养的,就拿麦麸掺着野菜青草一道喂,不舍得喂养的,就只拿野菜青草喂。 两种方式喂养出来的鸡鸭,外表瞧上去非常明显,前者略大略肥一些,后者小了一圈不说,且还瘦的厉害。 莫说是每日一颗蛋,就是三日也不一定能下颗蛋。 除了肥瘦大小不同,喂养的年数也不一样。 有的鸡鸭是今年将将长成的,有的则是养了两三年的老家伙。 公鸡公鸭倒是无所谓,就是母鸡母鸭必须要挑今年的。 这般喂养下的鸡鸭,本就不怎么下蛋,再加上喂养的年数长了,那就更少下蛋了。 顾棠不懂怎么瞧鸡鸭的年数,干脆拉过她爹,让他帮着掌眼。 顾连山以为闺女馋了,挽了挽袖子蹲下,拽过一只母鸡翻翻鸡冠和鸡爪,问顾棠这只行不行。 “行是行,就是不够。今年新长成的母鸡要十只,公鸡也要十只。还有鸭子,公母也各十只,全都要今年新长成的。” 顾连山噌的一下站起身,“你这不是嘴馋?” “谁说我不馋?”顾棠瞪了她爹一眼,“公鸡公鸭买回去我慢慢吃,母鸡母鸭我养着下蛋吃!” “对对对!公鸡公鸭买回去杀了吃肉,母鸡母鸭买回去留着下蛋!大兄弟,您闺女是个会过日子操持家事的,听您闺女的准没错!” “这话没错,这二十只母鸡母鸭买回去,每月单是鸡蛋鸭蛋就吃用不尽!攒多了拿到城里卖,那也是一笔进项!” “是啊,日后,单是鸡蛋鸭蛋这一进项都能让家里宽余不少,这是再想不到的好事……” …… 几个卖鸡鸭的妇人汉子,纷纷开口劝着顾连山,个个是眉开眼笑。 二十只鸭,二十只鸡,这可是一笔大生意,他们个个都能出手几只鸡鸭。 被这么一劝,顾连山也不好此时问闺女拿什么喂养这般多的鸡鸭,只能硬着头皮挑拣。 挑拣了一刻钟左右,顾连山将所有的鸡鸭过一遍,把今年新长成的鸡鸭提溜出来四十只,放到单独的鸡笼鸭笼里。 随后便是算账。 这个顾棠在行,张口报出一千八百个铜子。 顾连山打了个哆嗦,心都在滴血,一千八百个铜子,一两多银子啊! 顾棠不去看她爹的脸色,摸了摸袖口里的暗兜,她身上只有银子,没有铜子。 感谢云起点女的读者们,非常感谢宝子们给的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第34章 补四千字(番外穿越前的死亡) 第34章 补四千字(番外:穿越前的死亡) 七月的天气不知怎么了,好似将天捅了个窟窿,从月初开始下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十来天。 顾棠喜欢雨天,可再喜欢也经不住这么个下法。 屋里各处摸着都是潮乎乎的,包括顾棠自己,感觉整个人都发霉了! 窝在家里又盼了两天,黑压压的天空终于放晴。 顾棠松了口气,冰箱已经空了,要是再不停,她怕是要冒雨出去采购。 从楼道里出来,顾棠没有去地下车库开车,她补考三次才拿到了驾照,但车技还是烂到家,只要是开车,那必定出事故! 最惨的一个月里,她连出了十次事故! 这已经不是车技好不好的原因了! 从不封建迷信的顾棠,无奈之下,托人问了问,找了本地的一家道馆求解。 也不知道那道士是不是胡说八道,算来算去,得出个她“车运”不行,开车出事故的几率是别人的好几倍! 顾棠头回听说有“车运”一说,她怀疑那道士在忽悠她! 但人家确实又说的准,她开车出事故的几率是比别人多了好几倍!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顾棠问道士有没有解,道士说简单,不开车就行了。 听到这个解的顾棠,转身就走。 这问了等于白问! 虽然心里不怎么相信道士的话,可在看到车时,顾棠脑子里还是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些千奇百怪的事故。 追尾、被追尾、在车流量少到极点的马路上直行被撞飞、同样在车流量少到极点的马路上拐弯被撞飞、被从天而降的石子穿破玻璃、和眼瞎一般的小鸟撞在一起等等……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遇不到的! 不知道“车运”这一词还好,现在猛然知道了,顾棠心里到底还是怵了几分,最终只能悻悻的尽量减少开车次数。 而她那新提不久的爱车,也成功被她打入冷宫。 出了小区大门,往东走十米就是公交招牌,其停靠的公交车,覆盖霖江市全市任何地方。 顾棠要坐的车号是“118”,十五分钟一辆。 刚到站牌这边坐下,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扫了一眼,顾棠不耐的皱眉,想都不想的挂掉! 挂掉没几秒,对面又打了过来。 顾棠再挂! 对面再打! …… 双方好像都在较劲儿,谁都不想服输。 一来一回六七次后,顾棠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死丫头你翅膀硬了啊!连你妈的电话都不接了?!” 顾棠脸冷了下来:“有事?” 对面明显被这话噎了一下,“我是你妈!非得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你现在哪儿呢?!” “逛街!”顾棠还是俩字。 “你是不是傻!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是鬼节!谁会在鬼节出去逛街!” 顾棠越发不耐:“鬼节怎么了?鬼节你那宝贝蛋不是也在上班?有能耐把你儿子喊回来!告诉他鬼节不能外出!” 对面的声音立马尖厉起来:“胡说什么!你哥最近正在上升期!瞎出什么主意!” 熟悉的尖厉声让顾棠噌的一下冒起了火气,同样语气尖厉的回复过去:“你今儿是不是来找骂的?!” 对面停顿了一瞬,随后语气僵硬的说出打电话的目的:“我在市人民医院,得了良性囊肿,医生说要动手术切掉……你哥忙,没空来照顾我,你姐也在上班,请不了假,就你工作自由,赶紧过来照顾我几天……” “没空!不去!”顾棠直接打断她的话。 这下对面也冒了火气:“你都有空去逛街,没空来照顾我?!行!那你打钱!手术费加护工费,给我转五万块钱过来!” 顾棠忽然咧着嘴笑了:“我说呢,你那囊肿都查出来半年了,怎么突然就要做手术,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是给你儿子买车付首付吧?” 对面不说话了,显然是默认了这事。 顾棠直接开喷:“废物玩意儿!毕业五年了,一个月还拿着三千五的工资,还说什么上升期!我呸!真以为他下面多了二两肉就能上天了?! 人家公司可不会因为他下面那二两肉高看他,也不会因为他下面那二两肉把他当祖宗看! 想买车是不是?你让你儿子脱光了卖屁股去!那玩意儿比他工作来钱快!” 一通骂完,顾棠神清气爽,立马挂掉电话,并迅速将这个号码拉黑! 就在这时,118号公交车也进了站。 顾棠想都没想的起身上车。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四五个老头老太太坐在爱心座上,手里各自拎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顾棠也没多想,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前面就是爱心坐,车子停顿时,一个老太太的黑色袋子松了一点,露出里面的纸质金元宝。 顾棠:…… 她那黑心肝的老妈好像说了,今儿是农历七月十四,是鬼节,又称中元节。 霖江市这边的人,都喜欢在这天给祖宗烧纸钱。 所以,这些老头老太太手里的黑袋子里,装的全是给祖宗的“金元宝”? 顾棠咽了咽口水,莫名感觉有些寒毛直竖! 随着车子一站一站的停靠,上车的全是老头老太太! 而一向人满为患的118号车,今天也是非常冷清,全车人加上司机师傅在内,只有十四个人。 顾棠默默数了两遍,越数越觉得这个数不吉利……七月十四…十四个人…… 艹! 一向第六感敏锐的顾棠,急忙起身站到下车门口,并朝司机师傅喊了一声:“师傅!下一站下!” “好嘞!” 顾棠搓了搓脸,离下一站还有五六分钟,快了快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下车门口位子上坐着的老头,突然站了起来。 顾棠扭头瞥了一眼,只见老头六七十岁左右的年纪,满脸横肉,面相不是个善茬,此时正扶着把手往司机那边移动。 不知怎么了,顾棠原本平稳的心跳,突然加快起来! 老头已经移到了司机身边,语气非常冲的问司机师傅:“前面一站是不是梁溪大桥?” 面对老头的不善,司机师傅却是脾气极好的回着:“大爷,梁溪大桥刚刚过去了,停靠的时候有播报,您没听到啊?” 老头立马阴了脸:“咋?嫌弃我年纪大听不见,你故意给我开过了?” 司机师傅一脸懵,很快明白过来,老爷子这是坐过站了。 为了不引起争执,司机师傅继续好脾气的安抚:“大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这样,等会到下一站,我给您两块钱,您再搭辆车坐回去?” “不行!”老头忽然暴躁起来,一脸戾气的怒吼着:“你给我开回去!谁稀罕你那两块钱!你要是耽搁我给祖宗烧纸钱的好时辰,你就是赔我再多的钱都不行!” 老头这般模样吓了司机一跳,仔细打量老头一眼,觉得老头的精神状态不太对。 为了不让事情恶化,司机只好再退一步:“大爷,您要是想我开回去,就得等我到终点站返回的时候,您怕是更等不及了。等到下一站,我多给您点钱,帮你喊辆出租车怎么样?” “不行!我没时间再转车!开回去!你必须给我开回去!”老头一脸狰狞,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知道不能错过给祖宗们烧纸钱的好时间! 车上的众人,见老头不通情理,纷纷劝了起来,希望能说通老头。 可谁料,众人的帮腔非但没有说通老头,反倒起了反作用,刺激的老头越发暴躁,竟是直接上手抢夺起司机手中的方向盘! “开回去!必须给我开回去!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想阻止我转运发财的机会……” 老头双目赤红,状若癫狂,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司机毫无防备,手里的方向盘顿时被夺了过去! 车子顿时失控,左拐右扭,连撞了好几辆车,车上的众人也纷纷摔倒在地,惊叫着乱作一团! 远在下车门口等着下车的顾棠,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她抱着一旁的座位,站都站不起来。 看着驾驶位上抢夺方向盘的司机和老头,顾棠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骂:“老不死的你缺大德!老娘要是死里逃生,我绝对绝对上你家泼油漆!!!” 车子此时正在运河大桥上左右乱撞,几秒后,一头撞断了大桥护栏,整辆车翻了个面,伴随着车内的惨叫声,直直的坠入运河内—— 在车厢内翻滚了几圈的众人,基本已全部昏迷,只余顾棠一人强撑不肯闭眼。 碎掉的窗玻璃划破了她的脸,双目充血,眼睁睁的看着河水从破碎的车窗上涌进来。 几个昏迷的老太太压住了她,她没有力气挣脱出来,任由河水迅速灌满车厢,将所有人淹没。 淹没在水里的顾棠,连灌了好几口水,很快便意识涣散的张起了嘴。 恍惚间,顾棠好像看到数根黑色铁链凭空冒出,迅速缠绕在司机师傅和老头老太太们身上。 奇怪的是,黑色铁链靠近顾棠时,莫名停顿了一瞬,围着顾棠绕了一圈,似乎很是困惑。 但没过多久,黑色的铁链最终还是缠了上来—— 浑浊的河水中,似乎冒出一道黑色身影,身影似乎在嘶吼,语气痛苦…… 紧接着,黑色身影开始分裂……很快,黑色的身影变成了两道,但却一大一小。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若隐若现的对话传进顾棠耳朵里—— “有一人阳寿未尽!” “那又如何?拘魂链已经缠住了她,若是放她回阳,还要浪费灵力施法。左右这满车的人都死了,索性她也一道下来陪着吧。” “这不合地府规定!” “你哪来这般多废话?你现在的躯体由我接手!我才是拘魂使!我想拘谁的魂便拘谁的魂!你要是想做回你的拘魂使,那就先夺回这具躯体的使用权再说!” 说完,那道大了一圈的黑色身影瞬间暴涨,眨眼间便将小一号的黑色身影吞并。 两道身影再次合为一体…… …… 顾棠高中时代,有段时间曾喜欢上了灵异小说,她曾幻想过,人真的有灵魂吗? 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真的有地府吗? 人死后,是不是真的会魂归地府? 还有还有,人死后,真的真的会变成鬼吗? 这些问题在当年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后来,她渐渐走了出来,觉得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无稽之谈。 但是现在,顾棠呆愣的排在一道长的看不清头尾的队伍中,觉得自己错了。 那不是封建迷信,也不是无稽之谈。 原来人真的有灵魂。 原来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真的有个地方叫“地府”。 原来人死后,真的会魂归地府…… 看着面前漆黑巍峨的匾额,顾棠只扫了一眼便双目刺疼,魂体更是冒起了白烟。 虽然只看了一眼,但顾棠还是看清了匾额的上的字“幽冥地府”。 她伸出手看着自个儿透明的魂体,一脸匪夷所思,原来她高中时代所有的幻想都是真的。 “啪!”一声鞭响突然破空袭来,准确的击打在顾棠身后不远处。 顾棠回头望了一眼,当即停下脚步! “怎么停下了!快走啊!”排在顾棠后面的魂体不耐的催促着。 顾棠没理她,只死死的盯着后面挨打的那道身影,双眸溢满黑气,怨气冲天! 那个老头!!! 与司机抢夺方向盘的老头!!! 害死了一整车人的老头!!! 顾棠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住了前后排队的魂体,很快便引起了骚乱。 顾棠毫不在意,待黑气溢到魂体内,她冲天而起!径直奔向老头! 正在鞭打老头的“拘魂使”,头回见到厉鬼化的魂体,下意识后退两步,脸白如纸! 但下一瞬,“拘魂使”又想起自个儿如今的身份,他又羞又恼,扬起鞭子就要鞭打顾棠。 而这时的顾棠,身上的黑气再次暴涨,仿佛本能一般,俯身冲到老头面前,开始死咬吞噬老头的魂体,模样异常凶残! 看着这般凶猛的顾棠,“拘魂使”咽了咽口水,非常识趣的收回鞭子,将自己隐藏在众多魂体中。 接着他便在识海中喊叫,将陷入沉睡中的真正拘魂使唤醒,连连质问他,为什么一个新鬼会在地府门口厉鬼化!!! 第127章更新时,多更新了四千字,四千章节变成了八千章节。 我没多少存稿,当时立马心疼的修改成四千字。 但后面发现,收费计算是按照首发的,也就是按照首发八千字收费,后面修改的不算。 后面,我想着首发四千,然后再修改成五千字,每个章节多了1千字(收费还是按照四千字来),直到把127章欠的四千字数补齐。 但编辑来沟通说,有的读者投诉到了客服那边,说127章让其多了二十点币,既然这样,我只能再补发一篇番外放在了免费章节,算是给宝子们的补偿~ 第35章 心疼的滴血 第35章 心疼的滴血 农家人穷,太多的鸡鸭养不起,家家养个四五只已是极限,挑出来的这四十鸡鸭,是从十三位卖鸡鸭的妇人汉子手里凑出来的。 因太过零散,每家分得铜子并不多,给他们银子自是找不开。 所以,得找地儿换铜子。 这个旁边卖猪的贩子倒是知道,他指了指长街的北边:“前头有家当铺,这条街买卖牲畜时,若是有找不开银子的,都是往那当铺里去换。” 顾棠谢过猪贩子,将先前卖羊换来的银角子递给她爹一块,让她爹拿去换铜子,自己则守在这里。 拿着三两重的银角子,顾连山急匆匆的往当铺去。 没多会,便用衣裳下摆包着一包铜子回来。 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文,三两银子就是三千文,用麻绳穿起来,每一千文穿一串。 三大串的铜子,这份量可不轻。 顾连山拆开铜子,给十三位卖鸡鸭的妇人汉子分钱。 很快,三大串铜子只剩下一串零两百。 顾连山心疼的直抽抽,目光落在四十只鸡鸭上,不断在心里安慰自个儿,铜子不算白,好歹买了这么些鸡鸭回来。 分完铜子,父女俩将装有鸡鸭的鸡笼、鸭笼搬上牛车。 这些鸡笼鸭笼都是送的,不值钱,有用山上荆条编的,也有用竹子编的,农家人大多都会,就是编的有好有赖。 但不影响自家使用。 装好笼子,父女俩很快便离开马市,直奔主街。 顾连山觉得,买了这般多的鸡鸭,应是足够了,可谁料一到主街顾棠就嚷嚷着要去粮铺买粮食。 顾连山犟不过,只能赶着牛车去粮铺。 到了粮铺,顾棠指着细面和白米,各要五十斤。 细面就是白面,过了几道筛,去除一部分麦麸,颜色呈黄白色,与现代技术下生产的白面不能比。 除了细面,还有粗面。 粗面就是不去麦麸,颜色乍一看也是黄白色,只是里面黄色多,白色少。 黄色的部分就是麦麸,白色的则是面粉,两样掺和在一起,吃着很是粗粝,难以下咽。 依着顾棠的意思,想各要二三百斤,毕竟冬日漫长,大雪封路的时候,一两个月出不来很正常,多备一些总是没错。 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口。 主要是怕惊着她爹,毕竟一斤细面要三十五文,而白米更贵,一斤精白米要八十文一斤,次一等的白米也要六十文一斤。 北安城这边不产白米,这些米都是南边运来的,价格贵的离谱! 虽是改了口,但她脱口而出的斤数,还是吓到了顾连山。 他扯着闺女的衣角低声问:“你这是打算回村开粮铺?五十斤细面?五十几白米?咱全村加一起也凑不出这般多的细面白米来!” 顾棠翻了个白眼,扯回自个儿的衣角:“那糊糊您还没吃够?左右我是吃够了!您要是嫌贵,回头您别吃,我一个人全吃了!” 顾连山:……这闺女不能要了!比自个儿还会败家! “小哥,我没带米面袋子,您家能送吗?”顾棠不理她爹,笑着跟粮铺伙计搭话。 除了往富庶人家送米面,粮铺伙计今儿还是头回见到,山野村户买这般多米面的。 至于送米面袋子,别的伙计做不了主,但这个还是能做主的。 他笑着回道:“能送、能送!保管给您挑两个厚实的!”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俩袋子让顾棠看。 顾棠上手摸了摸,点头表示满意。 这两个袋子,一个是麻袋,用来装米的,一个是粗布加麻的袋子,用来装面的。 掀开米缸、面缸上面的盖子,伙计拿起葫芦做的水瓢,舀了米面往袋子里装。 伙计已是干了多年的老手,装了半袋子便停了下来,上称一称,五十斤高高的。 顾棠还没说什么,她爹顾连山先她一步的凑上前,仔细的辨识着称,生怕伙计糊弄他们父女。 确认没有被糊弄后,顾连山一脸失望,这下没借口说不要了。 伙计找来绳子,将袋子一一系好,随后便拿过算盘,叭叭几下拨动算盘珠子,报出价格:“细面三十五文一斤,白米六十文一斤,两样各五十斤,需付四两七百五十文……” “多、多少?!”顾连山傻眼。 他活了几十年,从没吃过细面,也没吃过白米,只吃过几次最低等的糙米。 因此,这些东西的价格,今儿他还是头一回知道。 店伙计笑着将价格重复一遍:“四两七百五十文。” 顾连山脸色大变,当即就要反悔不要。 “爹!”顾棠知道他要做什么,先声制人,将其拽到身后,“您把米面装上牛车,我来付银子,赶紧的,天都要黑了!” 说着,还轻推了她爹一把,暗中瞪了一眼。 顾连山那叫一个气啊! 偏偏又顾忌着闺女的脸面,当着店伙计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气鼓鼓的将米面搬上车。 顾棠松了口气,装作从袖口暗兜里掏银子,实则是从系统背包里拿,很快便递给伙计一块银子。 伙计拿戥子称重,银子重五两。 称完,又上牙咬了几口,银子表面顿时出现两排牙印。 伙计非常满意,是足银,“收您五两足银,该找您二百五十个铜子,您稍等……“ 从钱盒里拿出两小串串好的铜子,随后又数了五十个零散的拿绳子穿好,最后一道递给顾棠,并让她数清了再走。 两小串铜子每串一百个,顾棠数的很快,没一会儿便全数了一遍,接着便笑着收起来:“不多不少,正好二百五十文。” “姑娘识字?这铜子数的可真快!”伙计顺口夸了一句。 顾棠点头:“家里有读书的兄弟,跟在后面学了几个字。” 伙计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 没想到家里竟是养着读书人,难怪会买这般多的米面,怕是给家里的兄弟准备的。 从粮铺出来,顾棠一眼就看到她爹臭着脸坐在牛车上,明明余光都瞧见她过来了,偏偏硬是不搭理自己。 顾棠也不生气,自顾自的爬上牛车,继续使唤她爹:“去前面油铺,油还没买呢。” 一听又要银子,顾连山也顾不得生气了,急忙扭头跟闺女掰扯:“买啥油?买点肥猪肉就行,回家爹给你熬猪油!” 上架了,后面还有一章,嫌弃晚的宝子们可以明天看~ 第36章 看见亲娘了 第36章 看见亲娘了 顾棠不乐意:“猪油腥臭!买点菜油回去,换换口味,不多买。” 这里没有劁猪匠,也没人知道要对猪进行阉割,都是任其自由生长,加上喂食的东西也不讲究,这里的猪肉带着一股浓厚的腥臊味儿! 腥臊味重也就罢了,偏偏又没有可以去腥的大料等物,烹饪猪肉时,要么烤,要么加盐水煮,再要么直接油炸。 就这三种做法,每一种做法都祛除不掉腥臊味,就连用板油肥肉熬出来的猪油也是腥臊的不行,完全没有现代社会熬猪油时的香味。 顾连山不明白顾棠的苦闷,他试图继续劝说:“卖羊拢共卖了六两银子,刚到手还没捂热乎,转眼你就出去六两多! 不但卖羊的银子一分不剩,你还倒贴出去几百个铜子!爹求你了!败家也不是你这么败的!” 顾棠瞥了她爹一眼,没说话。 这才哪到哪? 她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比如盐,比如铁锅,再比如木炭等,算算,要是全买,没个十几二十两的搞不定。 真要是这么,她爹估计能气死。 沉默一会儿,顾棠趁她爹没注意,使劲揉了揉双眼,将双眼揉的通红,瞧着像是要哭一般。 接着便扯出一副哭腔,开始诉苦:“您当我愿意这般?难道我自个儿不知道节省?这般冷的天,日日进山采药下套的,那都是我拿命拼来的!” 这话让顾连山心头一颤,顿时闭上了嘴。 顾棠瞥了他一眼,又道:“这不是没法子嘛?我身子不好,每日都要吃药,医馆里的大夫叮嘱要好生将养,可奶又偏生磋磨我,连个黍面糊糊都不肯给我吃! 我想着,将自个儿往日积攒的银子拿出来,买些米面回来养养身子,好歹撑过这个冬日去。等来年开春暖和了,我再寻别的出路……” 这话说的…… 顾连山心中一酸,差点就掉了泪,“是爹的错,爹竟把你身子不好的事忘了。爹再不说不让你买的话,你只管买,银子你先垫上,等回了家,爹问你奶要银子去,保管给你补上!” 顾棠心中一乐,差点笑出声,急忙低头捂嘴。 但顾连山却以为她是在哭,顿时也跟着红了眼:“快别哭了,都是爹不好,日后爹再不说那话……” 顾棠平息了一会儿笑意,让她爹驾车走:“先去买油,之后再去买盐和锅,买完这三样咱们就回去。” “好好好,这就去、这就去。”顾连山急忙往牛背上轻抽一鞭子,嘴里喊着号子,让牛往前走。 前面不远处就是油铺。 油铺里售卖各种豆类压榨出来的豆油、胡麻油、菜籽油等,品种倒是不少,让顾棠很是意外。 除了这些素油,油铺里还卖荤油,比如猪油、牛油、羊油等。 猪油一般都是用来吃的,羊油则是用来做灯油,或是抹在火把上。 至于牛油,大多都是供给富人家。 毕竟杀耕牛是重罪,只有耕牛意外死亡后,油铺才能托关系弄些牛油回来卖。 因此,价格非常昂贵。 牛油顾棠是不考虑的,猪油也不要,羊油倒是可以来个十斤。 素油的话,顾棠挑了最便宜的菜籽油,四十文一斤,直接要了二十斤。 加在一起,拢共付了一两二百文,将近一两半了。 付银子的时候,顾棠特意将银子交给她爹,让他去付。 顾连山咬紧牙关,一句话没说,就是付银子的时候,双手不停的抖。 买完油,接下来就是盐和铁锅。 盐铺就在油铺隔壁,非常近,走几步路就能到。 顾棠与她爹一道去看了几眼,瞬间就被盐价惊住了。 最次等的黑盐五十文一斤,好一点的黄盐一百文一斤,微微泛白的,要一百五十文一斤。 要是再白一点的,价格直接就翻倍,三百文一斤! 要知道,就是北安城最大酒楼里的小伙计,干一个月也不过才二百文! 这价格属实离谱! 顾棠啃咬着手指,这回轮到她心痛了,太贵了! 搁现代,超市里的盐一块钱一袋,好一点的也就两块钱一袋! “闺女,要哪种?”面对离谱的盐价,顾连山倒是镇定的很。 他早已习惯这般高的盐价,左右自家买不起好盐,大多数都是买一百文一斤的黄盐。 就这还是大房吵着要买的,说黑盐吃了没劲读书,二老为了不耽搁大房父子读书,这些年来,一直咬牙撑着买黄盐。 顾棠哪种都不想买,这些盐都达不到食用标准。 但不买又不行,人要是不吃盐,会浑身乏力没精神。 犹豫许久,顾棠咬牙指了指一百五十文一斤的,让伙计装五斤。 等回去后,可以将盐融化进水里,想办法过滤几遍,希望能得到白净一点的盐。 对于闺女的选择,顾连山有心里准备,这回付铜子时,双手已经不抖了。 抱上装盐的小罐子,父女俩各自沉着脸从盐铺出来,直奔牛车,连个回头都没有。 坐上牛车,掉头去往另一条街的铁匠铺。 路上,顾棠还是没忍住跟她爹吐槽:“这盐价也太贵了!有多少人家能吃的起?!” “黑盐还是吃的起的,就是得省着点吃。”顾连山已经习以为常,村里八成人家都是吃黑盐。 顾棠抿了抿唇没说话。 这会吃死人的! 牛车晃悠着到了铁匠铺,离老远就看见铁匠铺那边围满了人,牛车根本就过不去。 顾连山扭头跟顾棠说了一声,说要找个地儿停放牛车。 顾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此时她正侧身盯着铁匠铺瞧。 在人挤人的铁匠铺里,一位穿着长衫褶裙的妇人格外显眼,只见她面容秀美,姿态丰满,走动时,腰肢自然的摇摆,很是不同。 顾棠一直盯着她瞧,眼都不带眨的。 顾连山没在意,以为她是在看热闹,驾着牛车绕了半圈,终于找到停牛车的地方。 停好牛车,想让顾棠在车上等,顺便看顾一下车上的东西,他自个儿去买锅。 可还没等他开口,只见他闺女突然将车上的兔皮毯子扯出来,把自个儿从头到脚的包裹起来。 “你这是干啥?”顾连山摸不着头脑。 顾棠脸对着她爹,头也不敢回,只朝身侧指着:“赶紧用您的厚衣裳裹住脸!我娘在铁匠铺那边!” 第37章 银子抢回来 第37章 银子抢回来 啊? 顾连山一脸诧异,下意识就要往那边看。 “别别别!”顾棠急忙拽住她爹的衣袖,阻止他扭头瞧,“您可不能往那边瞧!万一她认出咱俩就糟了!这车上的东西,她指定要抢走一半给林家!” 一听这话,顾连山顿时僵着脖子不敢动。 顾棠将车上的厚衣裳递过去:“赶紧包住脸!” 接过衣裳,顾连山匆忙的罩在头上包住脸,坐在牛车上不敢下去。 拿衣裳包住头这一举动并不突兀,很多蹲在墙角,以及坐在驴车、牛车上的百姓,多数都是这般模样。 天气冷,许多穷苦的百姓,舍不得置办挡风避寒的帽子,只能拿自个儿的衣裳包住头,只露出一双眼。 因此,父女俩这般举动,倒是没引起任何注目。 脸被遮挡住,父女俩便不再担心被认出来,侧了侧身子,直直的盯向张氏。 挤在人堆里的张氏,毫无所觉,自顾自的踮着脚朝里面望着,嘴里不停的喊着:“那大口的铁锅是不是没人要?若真没人要,可否卖给我?我家里急等着用,这都等了半日的功夫了……” 张氏的声音很是响亮,不远处的父女俩听的清清楚楚。 顾棠下意识的瞪了她爹一眼:“您又拿钱给我娘了?!” “哪个拿钱给她了!我可没有!”顾连山瞬间精神起来,连连否认。 “那她哪来的钱买铁锅?一口大铁锅至少一两半银子呢!” 顾连山支支吾吾:“可、可能……可能是林家给的吧……” “放屁!”顾棠毫不客气的爆了句粗口,“林家穷的两日才吃一顿糊糊!要不是这些年您偷摸的养着他们,他家老的少的,坟头草都有我高了! 穷成这般模样,他家能有银子买锅?他要是能买的起,我头剁下来给他家当凳子坐!” 顾连山嘴角直抽抽,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快说!我娘手里的银子哪来的?”顾棠语气不耐,又瞪过去一眼。 眼见瞒不过去,顾连山只能说了实话:“这些年爹也积攒了二三两银子,前段日子,那银子突然间就没了……爹问了你娘,你娘说,她撞见过你奶来咱们西厢,说银子八成是你奶拿走的。 爹本打算去问你奶,可平安拦住没让去,说不是你奶拿的,说你娘贼喊捉贼,银子是你娘自己拿的……” “后来呢?” “后来?后来爹就去问你娘,你娘死活不承认,又闹死闹活的,爹怕传出去不好听,这事就忍了没说。” “不好听?这倒是稀罕!您一个二皮脸,竟也怕什么好听不好听!”顾棠冷笑两声,直接把她爹臊的老脸通红。 顾连山一句话都不敢说,知道闺女这是真生气了,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果然,只见顾棠一把掀开身上的毯子,手脚利索的跳下牛车,直奔张氏而去。 顾连山顿时一个激灵,拿下身上的衣裳,急忙就要去追人。 可顾棠走的太快,这街上又是人来人往的,顾连山伸长了胳膊也没抓住人。 这会子身后的牛车也不能离了人,一时间,他气得直跺脚,只能驾车跟过去。 前头的顾棠已经到了张氏身后,她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着张氏,一言不发的等着。 下一瞬,一口大铁锅被人从里面递出来,一道粗狂的嗓门喊着:“哪个要的铁锅?二两银子一口大锅!交了银子就能拿走!” 张氏再次踮起脚,语气欢喜的回应着:“这锅是我要的!二两银子是吧?好!这就给您!”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绣着草的荷包,解开绳子,从里面掏出一块银角子。 顾棠等的就是这一刻,速度极快的上去,连银子带荷包一把全抢了过来! “啊!”措不及防的张氏,以为是碰到了小偷,惊叫着转身。 待看清是谁后,到嘴边的“抢银子”三个字又给咽了回去,改口叱骂起来:“作死的小蹄子!从哪学的这手段?!竟是当街抢起了银子?定是你那不正混的爹教的!好好一个姑娘家,竟是手脚不干不净!” “这可不是我爹教的,这是跟您学的。”顾棠将银子装回荷包,利索的塞进自个儿的袖子里。 随后语气轻飘飘的揭了张氏的短:“您不就是手脚不干不净到处偷银子?先是偷了我的,后又偷了我爹的,这要是传出去,谁听了都得夸您一句‘教导有方’!” 张氏僵了脸,气得浑身直抖。 “要锅的人呢?还要不要了?!赶紧交银子啊!” 粗狂的大嗓门再次响起,惊了张氏一瞬,也让她从恼怒中回过神来。 强压下火气,张氏知道眼下不是在家里,无论如何都不能闹出来。 毕竟自个儿曾在北安城生活过几年,多少有些认识的熟人,万万不能当街争吵起来。 “你跟娘来,咱娘俩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张氏伸出手要去拽顾棠,想把人哄到没人的地方再教训。 顾棠一把甩开,后退两步:“我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有话咱就当街说,哪个要跟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这是你林家的规矩?我顾家可没这规矩!” 丢下这话,她转身便跑。 张氏这回气得不止是身子抖了。 她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 这孽障虽是自个儿生的,可偏偏就是像极了她那个爹! 言行举止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又丢人现眼! 脚下踉跄了两步,张氏只能咬牙追了上去。 那边顾连山好不容易架着牛车挤到这边来,抬眼就看见闺女急匆匆的朝他跑过来。 顾连山一头雾水,不是去找她娘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等他问出口,只见闺女迅速爬上牛车,催促自个儿快走:“回家回家!银子我拿回来了!” 啊? 顾连山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的听从闺女的指挥,顺着眼下这条街往前走,到前面路口拐个弯就能到出城。 等后面的张氏追上来时,一眼就看到牛车上的父女俩。 怒火再也压不住,尖利的朝父女俩叫骂起来:“顾老二!你个不积德横死街头的玩意儿!竟是教唆你闺女手脚不干净的抢银子!小心半路那牛发了疯,摔死你们父女俩!” 第38章 膈应人 第38章 膈应人 张氏的叫骂声,引来许多来往的人驻足瞧热闹,并冲着张氏指指点点。 这让怒火冲头的张氏找回几分理智,脸色瞬间胀红。 看着牛车上的父女俩越走越远,连个回头都没有,张氏不知怎么了,竟是悲从心来,泪珠子当即滚落下来。 抹了两把眼泪,拿帕子捂着脸跑走了。 远去的牛车上,听着媳妇叫骂的顾连山,终于明白先前闺女话里的意思。 他一言难尽的瞧了闺女一眼:“你真把那银子拿回来了?” “对!拿回来了。”顾棠将袖子里的荷包拽出来,拎在手里来回晃悠着。 顾连山抹了把脸,心里暗叫一声:完犊子! 这下有的闹了! 顾棠瞥了她爹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安抚道:“您放心,我娘那人,最是要脸!暗地里怎么着都成,就是不会闹到明面上,尤其是在她不占理的情况下,指定不会闹的。” “凡事都有万一,万一你娘这回没忍住闹出来呢?就像方才,爹还是头回见你娘当街叫骂。” “她敢当街叫骂是仗着咱们走了,外人不知道这里头的实情。她要是敢回去闹,这里头的鬼指定会被翻出来!她不敢的,人家在乎林家的名声,那是一点不敢让林家的名声受损!” 这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了顾连山胸口上,扎心的疼! 顾棠觑了一眼,拍拍她爹的肩膀:“您就当没她这个人,咱们父女俩过的不也挺好?您瞧,您攒的银子我都给您讨回来了!” 说着,她利索的解开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全倒在衣摆上。 荷包里总共有大小五块银子,顾棠捡起掂了掂,重量不对,这些银子至少有五两重! “爹,您确定您只丢了二三两?” 顾连山回头瞧了一眼,瞬间愣住:“这好像有点多?” “您掂量掂量。”顾棠将银子递过去。 银子将落到手里,顾连山便变了脸,语气笃定的道:“多了!这些足有五六两重!” “您也觉得多了?除去您丢的二三两,多出来的一半是谁的?您别说是林家的,就算林家有银子,那也不可能出现在我娘手里!” 顾连山沉默着想了一会儿,脑子里闪过一件事,迟疑的瞧了闺女一眼,“多出来的银子应当是你的。” “我的?”顾棠指了指自个儿。 “对,应当是你的。” 顾棠瞬间大怒:“我娘又偷我银子了?!啥时候偷的!我为何不知道!” “你忘了?前几年的时候,你娘时常偷拿你的银子,每回你都憋屈的忍了下来。” 火气顿时消散一半…… 顾棠挠头,前几年啊,那她还没穿过来。 “算算,你娘当初偷拿的可不少,除去她自个儿的,再刨去林家的,多少还是能剩下一点。这多出来的银子,估摸就是当初你丢的那些银子里,剩余的。” 这下轮到顾棠一言难尽了! “这真是……听说她也是跟着林家读过几本书、写过几个字的,怎么到咱们家后,净敢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事!” 膈应人! 真的是膈应人! 顾连山没说话,他也不知道张氏怎么会成了这副性子。 “既然这银子是咱们的,那咱爷俩就一人一半!”顾棠拿了其中两块小的,将剩余三块大的还给她爹。 顾连山摆手没要:“你帮爹收着吧,银子放爹这,早晚还会被你娘摸过去。” “行!那我就帮您收着。” 将银子全部拢到手里,顾棠将荷包丢弃不要,借着袖口里的暗兜做掩护,将银子偷渡到系统背包里 说起藏银子的事,顾连山又好奇起来:“近年来你藏银子的本事渐涨,你娘只能偶尔从你屋里摸些铜子出来,大头的银子她许久都没找到过。你跟爹说说,你都藏哪儿了?” “这可不能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安稳!”顾棠故弄玄虚,一脸神秘。 事实上,在她穿来前,为了防止张氏偷银子,原主直接把银子藏在了山里! 平日里,只在屋里放一些零散铜子,不多,也就十几二十文的。 瞧瞧! 张氏那个不做人的混蛋玩意儿!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顾棠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越想越气,这事没完! 张氏和林家以往吃了原主多少银子,如今都得给她吐出来多少银子! 少一分都不行! …… 天色渐黑时,父女俩架着牛车,终于晃悠着回了村。 因天冷的缘故,此时的村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顾连山先前还担忧,拉着一车的东西回村,怕是会引来全村围观。 别的不说,只那四十只鸡鸭就全村独一份! 不过,躲过村里人,却躲不过顾家人。 到家门口时,顾连山没下牛车,而是悄声问顾棠:“车上这般多的鸡鸭米面,你就这般弄回家?” “怕什么?”顾棠挑眉,“您信不信,大房跟我奶但凡敢伸手,我能让他们翻倍给我吐出来!没准儿,这个冬日我还能发笔小财!” 顾连山眸光一亮,你还别说,经他闺女这么一说,这还真是个发财的好法子! 除了爹娘手里有银子,大房手里也私藏了不少,挤挤,的确能让他闺女发笔小财。 “你这法子好!爹给你在后面撑着!” 顾棠笑着点头,活动一下手腕,跳下牛车,一脚踹开了院门—— “平安!出来帮忙搬东西!” 响亮又不失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顾家,向顾家所有人宣告,她顾棠又买东西回来了! 不怕死的,只管过来闹! 顾平安一直守在西厢,从白日盼望到天黑,总算是把父女俩盼了回来。 他从西厢出来,欢快的应了一声,用灶房里的火石点燃一根火把照明,脚步急切的往院外走。 昏暗的火光让一切都看不真,等到了牛车跟前儿,顾平安这才瞧清车上的东西,顿时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愣着作甚?赶紧帮忙搬东西!” 顾棠拍了他一下,指着车上的东西给他安排活计:“我先去开门,你将米面油盐搬到我屋里去。 至于鸡鸭,你连笼子一道暂且搬到后院放着,不要放出来,等明儿再想法子安置……” 第39章 昧良心的玩意儿 第39章 昧良心的玩意儿 一通安排下来,回过神来的顾平安被顾棠使唤的团团转。 顾连山瞧见了没说话。 他这个做老子的都要看闺女的脸色,做儿子的被使唤使唤,那是应当的。 来回好几趟,顾平安终于将牛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下。 米面油盐搬进顾棠住的那间屋子,放到床尾的柜子里。 那柜子还是顾连山买的,有半人高,四四方方的,人都能装进去。 这样的柜子,顾棠屋里有两个,一个用来盛放被褥衣裳,一个用来盛放顾棠自个儿买的各种吃食糕点。 顾平安打开柜子往里面瞅了一眼,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二姐,你不是说这柜子是放吃食的?为何是空的?” “我将腾出来没几日,就是想着空出来放米面。” 顾棠不动声色的说着,上前帮着一道将米面油盐搬进去。 东西放好,拿出两把小锁,一把锁在柜子上,一把递给顾平安,“鸡鸭暂时放在后院柴房里,你将柴房的门锁上,免得堂屋、东厢那边打主意。” 接过锁,顾平安一脸神秘的低声说了句:“不会的,堂屋和东厢那边,这会子不会有心思动这些鸡鸭……你等我将鸡鸭安置好,回头再与你细说!” 说这话时,他难掩兴奋之色,蹦跳着出了屋,连身影都透着一股子欢快。 顾棠若有所思。 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怕是魏氏迟迟不归,让堂屋、东厢那边察觉到可能出事了,这会子怕是正着急上火。 果然,等顾平安从后院回来,说的就是魏氏的事。 “……说是不知道何时出去的,一直没回来,奶的反应很奇怪,一直不停的追问二姐你,问你是何时回来的,回来时,又是什么模样。 还有大伯,他竟是让大堂姐、二堂姐去山上找!按理来说,应当去邻家问问才是,大伯娘喜欢溜达串门子,说不准就在谁家里闲聊唠家常呢。 偏生村里各家各户都不去问,非要去山里找?二姐,你说这奇不奇?” 顾棠眨眨眼,张嘴就开始胡说:“大伯脑子被爷一拐杖敲坏了,如今是个糊涂人,这糊涂人自是办糊涂事,一时想岔了也是难免的。左右这事与咱们无关,奶要是再问你,你就让她来找我。” “唉!我听二姐的,再不管这事。”顾平安应了一声,接着便将钥匙递回去,又道:“爹去还牛车了,我去灶房烧水煮饭?” “别忙着煮饭,你先将热水烧起来,等爹回来再说。”顾棠一听他说烧水煮饭就头皮麻。 她买这般多的米面回来,可不是为了继续吃糊糊! 顾平安没多想,下意识的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屋。 将房门关好,顾棠把油灯拨亮,开始整理这次换回来的十三张兔皮。 算上系统背包里剩余的兔皮,如今她手里又积攒了二十多张兔皮,足够缝制一件成人裘衣的。 一张张理顺铺平,顾棠将其收进系统背包。 还有柜子里的米面油盐。 她当着顾平安的面放进去,又上了锁,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她不可能将米面油盐放在柜子里,上了锁也不行。 顾家大贼小贼好几个!就是上三道锁也防不住,还是放到系统背包里最安全。 将锁打开,柜子里的米面油盐全部收进背包,这样她才能放心。 盖好柜子,将锁重新锁上,钥匙也收进了背包。 忙完这些,还没等顾棠松口气,房门突然被人暴力敲响——“砰!砰!砰!” 一连三下砸门声,力道非常大,吓了顾棠一跳! 紧接着,冯氏那尖利嗓门便在门外叫唤起来:“将回来就锁门!你这屋里头是藏了男人,还是放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赶紧开门!我有话要问你!” 顾棠瞬间黑脸。 为何那日这老虔婆没气出胸痹来?! 她这样的老货,就该让她瘫在床上,吃喝拉撒任凭她自个儿受着! 深吸一口气,顾棠在屋里找了根棒槌拎在手里,冷笑两声,不打算忍。 上前拿掉门闩,将房门打开,她拎着棒槌就往东厢去,一点没理会门口站着的冯氏。 冯氏原想着等会见了顾棠,想先下手为强,抓住人先给两巴掌再说,可谁料这丫头一开门就拎了个棒槌出来。 冯氏以为这丫头不管不顾的想打她,急忙后退两步,随后就看到顾棠瞧都不瞧她一眼,拎着棒槌直奔东厢! 这情景熟悉的很,冯氏当即慌了神,急忙迈着小脚追上去,嘴里更继续骂起来。 “心狠手毒的玩意儿!你又去东厢干啥!是不是又想打天宝?你个遭天谴的小娼妇……” 顾棠充耳不闻,一棒槌砸烂了东厢的窗户,立马震慑住了冯氏。 接着又是几棒槌下去,东厢所有的窗户全被砸烂,冷风瞬间涌进去,屋里的温度降了又降。 顾棠还不解气,挥着棒槌砸了两下东厢的门,扯着嗓子骂起来:“顾天宝!你日日锁着门作甚?!奶说你大姐、二姐在屋里藏了男人!还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她让你一家子滚出来,说是有话要对你们这些个不干不净的玩意儿说……” 响亮的嗓门响彻四邻,远的不说,顾家这前后左右的人家,指定是听到了顾棠这一嗓子。 冯氏显然是想到了这点,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瞬间倒下了。 完了! 老大一家的名声算是毁了! 东厢屋里,顾连升、顾天宝父子躲在里间,一个都不露头,也都不说话。 外间榻上,顾清、顾莲姐妹红了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恨不得出去打杀了顾棠! 顾清抹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朝外叫嚷:“奶骂你,你只管找奶说去,把气撒在我们头上作甚?这是打量着我们不还手,觉得我们好欺负?” “放屁!哪个听见奶骂我了?奶骂的明明就是你们!我不过是依照奶的意思学给你们听。你们要是有气,只管冲奶骂去,这会子竟是怪起了我?呸!昧良心的玩意儿!” 这话说的可真是气人! 顾清脸色狰狞,抬脚就要去开门。 “你疯了!”顾莲急忙拦住她,指了指自个儿的脸,“你也想让她拿竹条子往你脸上抽?!” 第40章 没人说亲 第40章 没人说亲 顾莲脸上一道道的伤痕,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顾清的火气。 她脸色发白的跄踉两步,趴在榻上哭起来:“呜呜呜……爹病的起不了身,娘又不见踪影,天宝又撑不起门户……但凡有个要强的,也不能让人这般欺辱!呜呜呜……” 顾莲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她往小弟身上扯,“天宝才多大?他小小年纪又是个读书人,你让他如何帮你出头?你自个儿要是个强的,今儿也不用靠着这个、靠着那个的!” 顾清噌的一下坐起身,指着顾莲的就骂:“烂了心肝的死丫头!竟敢说教起我来了!打量着娘不在,你想在这个家里作威作福不成?” 顾莲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清不发火还好,若是发火,顾莲还是比较怵顾清的。 “说!怎么不说了?娘这才不在一日,你倒是兴起来了!”顾清一脸狰狞,伸手朝顾莲腰间狠掐了一把! 这一掐明显是下了死力气,一向能忍的顾莲疼的叫出了声:“啊!!!” 腰间那块肉疼到最后竟麻木的没了知觉,像是被掐掉了一般。 里间里的顾天宝听到二姐的痛叫声,当即掀开帘子冲了出来。 他一把将顾清推倒在地,横眉竖眼的对着顾清骂:“这家里谁能有你兴!碰见坏事便指望别人与你出头,若是碰见了好事,你比那兔子跑的都快!” 这话臊的顾清又羞又恼,起身就要打他。 顾天宝可是打小被魏氏宠着长大的,那脾气也是有名的坏,见此,竟是一脚踹了是上去。 “我可不是二姐,你想冲我使性子?惹急了我,我能揍死你!” 顾清被踹的惨叫一声,再次摔倒在地,捂着挨了一脚的肚子,好一会儿都没能起身。 顾天宝啐了她一口,推搡着顾莲与他进里间,不要搭理大姐。 看着姐弟俩一道进了里间,顾清恨得眼珠子都是红的,偏生又不敢追上去叫骂,只能趴在地上呜呜的哭。 从大房姐妹吵起来开始,门外的顾棠便好奇的趴在门上听着屋里的动静。 没想到大房三姐弟之间竟是这般的不和。 以往只知道顾清一直欺压顾莲,却不料,她连顾天宝都不放在眼里。 还有那大房的宝贝蛋,原以为是个没出息的软骨头,谁成想也是个知道护人的。 顾棠啧啧两声,本想看大房的笑话,可转念一想,自家那一屋子的兄弟姐妹也是一样的不和。 这还真是……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回头瞥了眼晕倒在地上的冯氏,顾棠拎着棒槌回西厢。 路过冯氏时,趁着天黑没人瞧得见,一脚踩在了冯氏的右手上,故意狠狠地碾压几下,只把冯氏疼的直哼哼,眼看就要醒。 顾棠迅速收回脚,若无其事的回了屋。 没多会,顾连山还牛车回来,一进院子,竟也一脚踩在了冯氏身上。 顾连山这一脚比较巧,竟是踩中了冯氏的小脚,当即疼的冯氏大叫着清醒过来,吓了顾连山一跳! “娘?这大晚上您躺地上作甚?”顾连山没好气的指责冯氏,一句不提自个儿踩到人的事。 清醒过来的冯氏一看到儿子就下意识哭起来,向儿子斥责顾棠方才说的那番话,骂顾棠又毒又恶,生生毁了大房的名声,日后大房一家子若是说亲不顺,那全都要怪到顾棠头上。 顾连山可不信这话,在他眼里,自家老娘嘴里那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他语气不耐的扯掉大房一家的遮羞布:“您去村里打听打听,大房那一家子是个什么名声?大哥那大闺女今年都十五了!翻过年都十六了!可有一家上门说亲的?您当真不知道这里头的事?” 这话问住了冯氏,瞬间不吭声了。 “老二!” 一道怒喝声从堂屋那边响起,顾老爷子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背对着灯光站着,让人看不请他的脸。 他冲儿子斥责道:“张嘴胡说些什么!败坏了你侄女的名声,你能落个什么好?都是一家子,你大哥家的姑娘小子不好说亲,你那一屋子的姑娘小子就好说亲了?!” “儿子无所谓!姑娘嫁不出去我养着!小子说不了媳妇我也养着!娘想往我闺女头上扣屎盆子?那不成!这个儿子绝不忍!” 说完这话,顾连山不再理会自家爹娘,转身去了灶房。 冯氏在冰凉的地上又坐了一会儿,随后才颤巍巍的爬起身,一言不发的回了屋。 顾老爷子依旧在门口站着,背着灯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长叹一声气,脊背一下子佝偻起来,瞧着猛然老了好几岁。 灶房里,顾连山见又是儿子在烧水煮饭,火气瞬间冒了上来,“你大哥大姐呢?” “他们吃过了,奶今儿使唤他们帮着寻大伯娘,给了他们两碗糊糊。” “那你呢?也吃了?” 顾平安摇头:“没吃,奶让我跟着一道去寻大伯母,可我想着二姐的药还在屋里,咱那屋里又没锁,我怕走了没人看屋子,奶又趁机把二姐的药偷偷扔出去。所以便没同意去,奶一气之下,也就没给我糊糊吃。” 顾连山:……他娘这奶当的,可真是全村头一号! 掀开锅盖,里面的水已经沸腾起来,他朝儿子摆手:“别烧了,将炉子抱到你二姐屋里去,等会在你二姐屋里煮粥吃。” “粥?”顾平安猛然抬头,双眼亮晶晶,“是那种白米粥吗?以往我见大伯吃过,闻着可香了!” 顾连山心头一酸,强撑着笑冲儿子点头:“对,白米粥。你二姐买了好几十斤呢,你方才还帮着搬进屋的,你二姐没给你说?” “我没问,我以为是黍面,没想到竟是白米?!”顾平安脸上的欢喜毫不遮掩,抱起炉子就往顾棠屋里跑。 顾连山抹了把脸,心里酸胀的难受。 这孩子长到这般大,只在小时候张氏不给喂奶的时候,吃过几个月的米油子,长牙后,家里就不肯再给白米,自那以后,孩子也再未吃过。 而他大哥一家,却时不时偷吃几顿。 感谢云起、点女、红袖读者们的推荐票和月票~ 第41章 告状 第41章 告状 有些事,是不能回想的,因为你会越想越生气。 就像此时的顾连山,原本还想着过会子去东厢那边问问魏氏失踪的事,不管怎样,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可这会子,顾连山连面子功夫都不想做了,就当自个不知道! 将热水舀进桶里,拎着桶去了顾棠屋里。 顾连山将走没多久,顾梅轻手轻脚的摸进灶房,掀开锅盖子,想弄些热水回屋洗漱。 可谁想,锅里的热水竟是一点不剩! 她愤愤不平的扔下锅盖,憋着火气去找顾来安。 路过顾棠住的那间屋子时,她没忍住贴在门上偷听起来。 可惜里面的人说话声音太小,她根本就听不清,只能悻悻的站直身子,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米香突然从门缝里飘出来,馋的顾梅瞬间一嘴的口水。 顾棠那死丫头在屋里偷摸的煮米粥?! 顾梅脸色扭曲,嫉恨的红了眼! 那死丫头为何这般命硬?日日在那山里奔走,竟是命大的活了下来! 村后那座大山,不知葬送了多少采药人的命!怎偏生就留下顾棠这死丫头的命? 还是老天不开眼! 但凡睁眼瞧一瞧,怕是早让这死丫头死在山里,落个尸骨不全! 心里不断咒骂着,顾梅敲响顾来安的房门。 进屋后,她便将顾棠在屋里偷摸煮米粥的事告诉顾来安。 告诉顾来安也就罢了,左右不过抱怨嫉妒几句,谁料,顾梅竟是撺掇起顾来安去告状。 “方才我来时,堂屋那边已经关门了,明儿一早你早点起身,上堂屋跟奶说说这事去!” “奶先前可说过,那米粥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姑娘家更不能随意吃,只有读书人才能吃,吃了能补脑子!” “当初都怪爹弄不来白米,不然你日日吃一碗,还愁读不进书、考不上童生?” 顾来安脑子蠢,顾梅这般说,他也就这般信了,最后还一脸怨怪道:“人常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要不是那后娶的又给爹生了一个儿子,爹也不敢这般瞧不上我!” “爹瞧不上你不要紧,这家里做主的是爷奶,只要爷奶瞧得上你就行!” 顾梅以为自个儿瞧清了家里的形势,语气笃定的给顾来安打气。 顾来安阴着脸点头:“你说的对!这家里做主的是爷奶!只要爷奶瞧得上我,哪个敢小瞧我?!” 姐弟二人越说信心越足,脑海里已经开始畅想顾棠被罚的事。 显然,姐弟二人已全然忘记,冯氏在顾棠手里数次吃瘪,屡战屡败的事。 正在屋里埋头吃粥的顾棠,还不知道有人打算告她的状,且还是向冯氏告状。 如果知道,她一定大笑两声,然后再骂一声:蠢! 满满一瓦罐的粥,顾棠吃了一大碗就饱了,剩下的全被父子俩包圆。 吃饱喝足后,顾棠就着她爹提来的热水洗漱一番,没多久便熄灯睡下。 明儿她依旧要早起,一是进山签到,看能不能再签出活物出来。 二是瞧瞧魏氏去,看是死是活。 不过,只瞧那处陷阱的布置就能知道一点,一定是有猎人时常过去的。 魏氏要是走运,没准能碰见上山查看陷阱的猎人,保不齐就会被救出来。 但不管是什么结果,她还是得去瞧一瞧,心里总得有个数才是。 …… 没有冯氏的打扰,顾棠一觉到天亮。 她看了眼系统面板上时间,早上六点半。 嗯,不晚,妥妥的早起了。 穿好衣裳下床开门,她惊讶的发现,这般冷的日子里,顾家一家老小竟是全起来了。 顾老爷子领头,带着冯氏、顾梅、顾来安姐弟,以及大房的顾清、顾莲姐妹,全都在东厢那边修窗户。 顾家东厢的布局与西厢一样,也是三间厢房带着两间耳房。 不同的是,西厢的两间耳房是她爹自个儿借银子建的,账也是她爹自个儿还的。 东厢的耳房则是顾家二老出银子建的,理由非常无语,说是西厢多了两间耳房,会压制东厢的气运,妨碍大房父子俩读书。 于是顾家二老便立马掏银子,给东厢也建了耳房。 三间厢房加两间耳房,拢共五个窗户,昨晚顾棠全给砸烂了,一个都没留。 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顾棠觉得顾家二老手里的银子应该是不多了。 不然,就他们二老那好享受的性子,绝不会自个儿上手修,保管会银子请匠人来家修。 顺便再对外人宣扬宣扬她这个“心毒手狠”的孙女,让人知道,她不是个好货色。 最好是将她的名声彻底败坏,让外人都来戳她的脊梁骨骂,日后觉得没脸见人,好收心听从家里的摆布。 顾棠看得很是欢乐,啧啧两声,哼着小曲去灶房找顾平安。 每日清晨,顾平安都会在灶房烧好热水等她,今儿也不例外。 一进灶房就看到顾平安守在灶前,灶上的锅不断冒着热气,使得整间灶房都暖和起来。 除了灶烧着,旁边的炉子也烧着,上面放着药罐子,里面的药汁咕嘟咕嘟的翻滚着。 看到顾棠进来,顾平安起身掀开锅盖,将热水舀进顾棠专用的小木盆里,又熟练的兑上凉水,随后端至杌子上放下,让顾棠挽了袖子就能洗脸。 至于水温适不适合,这点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些日子以来,顾平安已经十分熟稔的掌握了这一技术。 多少热水兑多少凉水,他心里清楚的很,手里的水瓢就是秤,保管兑出来的水温度适宜。 洗完脸,顾棠从灶底弄了一小把草木灰放嘴里,然后用手指当做牙刷,来回蹭着牙齿。 最后再用温水漱口,将嘴里的草木灰清洗掉。 做完这些,顾棠还不忘叮嘱顾平安:“这是我在北安城看到的法子,对牙好着呢,你别忘了学着我做,还有爹,你盯着他做!他嫌麻烦,一直偷摸的不肯跟着做。” 顾平安点头:“我日日都做,爹的话,我盯着他就做,我要是不盯着,他就不肯跟着做。” 顾棠叹了声气,她也没招。 顾连山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猛然让他改,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 慢慢来吧。 洗漱好,顾棠跟顾平安说了声今儿要上山,“等会爹的醒的时候,你跟爹说一声,免得他找不见我心里着急。” “等会子再去吧?药快好了。”顾平安指了指炉子上的药罐子,跟顾棠商量能不能晚点去。 第42章 再娶一房 第42章 再娶一房 顾棠一看见药罐子嘴里就开始泛苦,她急忙摇头:“等我上山回来再喝!我怕这会子喝了,苦的都不想上山了!” 丢下这话,她逃似的飞奔出灶房! 将到院门口,东厢那边的顾老爷子突然喊住她:“四丫!你且站住,爷有话问你。” 顾棠顿了顿,转过身来时,一脸笑意的问好:“爷,您今儿瞧着可是病情大好,昨儿奶还说您这两日下不得床呢。” 顾老爷子身后的冯氏,一听这话就炸了起来。 她啥时候说老伴下不得床了?! 这死丫头不仅心毒手狠,嘴还特无耻! 什么样的瞎话、谎话都能说出口! 跟她那狐狸精娘一个德行! 冯氏越想越气,当即就要从顾老爷子身后走出来开骂。 顾老爷子那是非常了解老妻,立马回头瞪了一眼,直接将人压制下来,眼神示意她不许开口。 冯氏憋屈的不行,却偏偏不敢跟老伴对着干,只能忍了下来。 见压制住了老妻,顾老爷子这才强撑出一抹笑,问顾棠魏氏的事。 “你大伯娘昨儿出去了一趟,可迟迟不见回来,你昨儿又是进山下山的,可曾瞧见你大伯娘?” “这倒不曾瞧见。”顾棠摇头,面色如常。 顾老爷子脸色一僵,不死心的再次问:“当真没瞧见?你可别因为跟你大伯娘吵过一架,有什么存心的偏见。” “爷,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问我见没见过大伯娘,我说没见过,可您偏又不信!听您那话里的意思,倒像是我知道大伯娘在何处似的。” 顾老爷子眼神闪烁,有些语塞。 顾棠故作没瞧见,又道:“您这话就不该问我,这家里谁不知道我大伯娘喜欢穿着长裙,在村里到处溜达? 您不去村里询问一番,竟是问起了我?我可是日日都要进山的人,难道大伯娘还能穿着长裙跟在我身后进山不成?” 这话一出,心里有鬼的人,咯噔一下,齐齐变脸! 胆小的顾莲更是双手一松,手里破损的窗框径直掉落砸中了双脚。 只见她惨叫一声,瞬间坐在地上,不断揉着双脚缓解疼意。 顾棠似笑非笑的瞧了她一眼,不再言语,转身出了顾家往山里去。 “傻愣着干啥!赶紧跟着她进山!”冯氏推搡了一把顾清、顾莲姐妹,低声呵斥着,让她们跟着顾棠进山。 顾清、顾莲都不想去,但此时有顾家二老压着,姐妹俩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忍着不满抬脚跟了上去。 等姐妹俩出了院子,冯氏让顾梅、顾来安姐弟继续拆卸破损的窗框,她自个儿则与老伴回了堂屋。 一进堂屋里间,冯氏便将里间的门关上,悄声问道:“你可瞧出什么来?那死丫头是不是知道了老大媳妇跟着她进山的事?” 顾老爷子神色迟疑,好一会儿才摇头:“看起来不像是知道,要真是知道,咱们这般问她,多少会有些慌张才是。 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家,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真要知道点什么,八成会露馅……” 冯氏点头,也赞同老伴这话:“我瞧着也不像。” 顾老爷子叹了声气:“既然与四丫无关,那老大媳妇估摸是进山后,跟丢迷路了。她不熟悉山林,昨儿那会子天还没亮,虽有火把,可到底视线有碍,跟丢迷路也是正常的。” 冯氏一顿,火气瞬间涌上心头:“嫁到咱家这些年来!进山挖野菜的日子,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往日要是不想着偷懒,今儿也不能进山走丢迷路了!” “眼下说什么都迟了,还是赶紧找人进山帮忙寻寻才是。那山里豺狼虎豹多的很,她一个妇人家在山里独自过一夜,如今有没有命活着还两说,赶紧寻人要紧……” “寻她作甚?!就让她死在山里头!明年再给老大聘一房媳妇!”冯氏忽然恶狠狠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老爷子没想到老妻会有这种想法,顿时吓了一跳,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话原是说的气话,可一出口,冯氏便双眼一亮,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可行。 她凑近顾老爷子耳边,说起一事:“你可还记得七里村的那个童生老爷?” “这个自是记得!他与咱家老大是同年的童生!” “没错,他与咱家老大同年中的童生,就是年岁小点。去岁的时候,家里的媳妇死了,今年年初,续娶了他们村地主老爷家的闺女,那地主老爷给陪嫁了五亩上等田!” 五亩上等田?! 顾老爷子一把攥住冯氏的胳膊,红着眼问:“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你只管打听去!”冯氏一脸笃定。 顾老爷子不说话了。 一屁股坐在床上,垂头思量起来。 冯氏知道老伴这是动心了,便不再多言。 屋外东厢那边,顾梅、顾来安姐弟二人慢吞吞的拆着窗框,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 顾梅瞥了顾来安一眼,忽然开口问:“昨儿叮嘱你的事,你今儿跟奶说没?” 顾来安一僵:“……还没,一早就被拉来干活,又饿又累的,哪还能想起昨儿的事……” 顾梅被他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气得够呛,甩手丢下他,转身就往堂屋去。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什么事都指望不上! 还是得靠她自个儿! …… 已经进山的顾棠,对顾家众人的各自算计全然不知。 在进山前,她看到了身后远远跟着的顾清、顾莲姐妹。 为此,她特意在山脚下绕了一圈,甩掉姐妹俩后,随意挑了个小道进山。 一进山林,便直奔一个隐蔽的山洞而去。 到达山洞后,简单检查一下山洞里有无危险,确认安全后,便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三炷香。 用打火机点燃,对着东西南北四方接连拜了一拜。 再顺道将天上的诸神全都念叨一遍,不管是玉皇佛祖,还是耶稣玛利亚,只要是神,她是一个不拉! 拜完,顾棠将香插进土里,觉得自打穿越后,她是越来越封建迷信! 为了那点儿个好运气,越来越没下限! 整理一下衣裳,唤出系统面板进行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驼鹿一只!】 嗯??? 嗯!!! 有首歌叫什么来着?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带来了喜和爱…… 她此时就如这首歌一般! 好运来!!! 顾棠转身抱住一棵树,像是抱住可以分享喜悦的亲朋好友,一边笑着一边唱着“好运来”。 瞧着有些辣眼睛! 第43章 签到驼鹿 第43章 签到驼鹿 发泄完心里的激动,顾棠点开系统背包,又点了一下驼鹿图标,瞬间呈现出驼鹿的介绍。 【驼鹿:最大的鹿科动物,肩高约1.7米-2.4米,体长约2米-3米,尾长约0.1米。 成年雄性驼鹿重约700公斤-1000公斤,雌性体重略轻,头大而长,仅雄性有角,角型呈掌状分支。 四肢长,蹄大,尾短。 肩部明显隆起,比臀部高,像骆驼的驼峰,故名“驼鹿”。】(以上摘自百科。) 系统奖励的是雄性驼鹿,肩高1.8米,体长2米,重达八百公斤! 看着图标上长相不怎么好看的驼鹿,顾棠一点也不嫌弃,满眼都是白的银子! 八百公斤重,去掉鹿角、鹿皮、内脏等物,余下的肉,少说也得有一千三百斤! 北安城的鹿肉是最贵的,从没下过百文一斤,最高的时候,能卖到二百文一斤! 也就是说,这头驼鹿最低能为她换来一百三十两的收入! 要是能卖到二百文一斤,那价格就能翻倍。 关键这还是头体型超大的活鹿! 在原有的价格上,还能再高个两三成不是问题! 顾棠掰着手指算一遍,算出来的数目让她心怒放,咧着嘴乐的不行! 收起系统面板,哼着小曲走出山洞,继续按照计划去看套子。 今儿的好运或许都用在了签到上,将所有的下套点溜达一圈,只收获了两只兔子、两只野鸡。 顾棠上手摸了摸,都挺肥的。 收进系统背包里放好,她不打算卖了,留着回去杀了吃肉。 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时间,将过九点。 时间还早,顾棠拿出先前抽奖获得倒流香配方,打算再往里溜达溜达,看能不能收集一些制香的植物药材等。 倒流香,也称下流香,因其在燃烧过程中产生的烟雾,由于焦油含量较高而像水一样由高处流向低处而得名。(摘自百科。) 使用时,需搭配倒流炉。 倒流炉有一孔或者有一槽对准塔香小孔,同样是利于烟下流。 倒流香的原理很简单,主要是虹吸原理和密度差。 但凡见过倒流香的制香人,都会琢磨出倒流香的原理。 因此,倒流香的原理并不算秘密。 系统给的配方也是特意点明了这点,所以,配方里给的最多的是制香秘方。 顾棠仔细的数了数,总共有一百种香的配方,可以制作成倒流香,也可以制作成线香、盘香、塔香、香锥、香粉、香丸、印香等。 每种香的配方区别很大,但每种配方里又多多少少的加了一些药材进去。 比如安神香里的首乌藤、白芍、白芷,清远香里的玄参、香附子,玉蕊香里的甘松、丁香等。 这些药材山里面都有,她可以就地取材,能节省不少的银子。 收起配方,顾棠快步前往采药点。 在途径其中一个采药点时,正好要经过魏氏掉进去的那处陷阱,顾棠便多走两步路,先去了陷阱那边。 到了那边后,顾棠发现,原先被魏氏破坏掉的伪装,此时已经恢复原样。 看来,魏氏是被人救走了。 她不死心的扒开陷阱上面的野草,往洞内瞥了一眼,果然,里面空荡荡的,魏氏没了踪影。 如果陷阱里死了人,这处陷阱便会弃之不用,里面的尸体也不会有人去动。 传言要是动了尸体,会引来冤魂复仇。 所以,魏氏被人发现时,八成是活着的,猎人们不舍得浪费一个陷阱,估摸是将魏氏救了上去。 啧啧!这还真是命大! 这般冷的天,又是掉陷阱,又是被火烧,这都不死? 看来,魏氏的命不是一般的硬! 顾棠暗叹一声可惜,将陷阱上面的野草重新覆盖好,转身去往下一个采药点。 …… 在山里奔走忙活了两三个时辰,顾棠挖了十几种药材,都是香方里能用到的,整整挖了两麻袋! 这么多的药材,累死她也扛不动。 顾棠叉着腰原地想了一会儿,打算尝试一下能不能驯服驼鹿。 要是能驯服,今儿就可以带回去,顺便帮她把这两麻袋的药材驮回去。 找了块宽敞的地儿,顾棠将驼鹿放出来。 签到获得的活物放出来时,系统会压制其一会儿,就像孙悟空的定身术,愣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顾棠便借着这一会儿的功夫,将三道麻绳缠绕成一股,一头拴住驼鹿的脖子,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 将将拴好,系统便解除了对驼鹿的控制。 顾棠找了根断裂的粗壮树枝握在手里,警惕的瞪着驼鹿,但凡暴躁起来,她就立马上手抽打! 棍棒之下,就没有训不服的! 意外的是,恢复正常的驼鹿只挣扎了两下,见挣脱不开的脖子里的麻绳后,便放弃挣扎,低头啃起了发黄的野草。 顾棠:……这玩意儿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吗? 点开系统签到页面,找到今日的签到,在上面找到了签到物品的大致评价。 【驼鹿:植食性动物,性情温和,一般情况下,并不具备很强的攻击性。】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没想到这大个子还是个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 顾棠试着拽了下绳子,驼鹿抬头瞧了她一眼,并没有生气,低头继续吃草。 顾棠满意的直点头,好好好!个子大,脾气又好,她可以再加点价! 再次拽动麻绳,顾棠大着胆子按压住驼鹿的脊背,希望它能明白自个儿的意思,卧在地上,她好将麻袋搬到它背上。 不知道驼鹿是真的脾气好,还是系统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这大个子还真听话的卧了下来。 顾棠一脸欢喜的摸了下它的角,随后用尽吃奶的劲儿,将两个麻袋搬到它背上放好。 用手轻拍了一下它的背,驼鹿慢腾腾的站起来,瞧着依旧温和的没脾气。 我嘞个去! 加价!加价!就冲这脾气,必须再次加价卖! 顾棠呲个大牙笑的合不拢嘴,解开树上的绳子,牵着大个子往山下走。 下山的路与上山的路不一样。 上山的时候,她为了甩掉顾清、顾莲姐妹,特意绕了一圈进山。 这会子下山,她直接挑了村里人最常走的一条路,又近又好走。 感谢云起,点女,红袖读者们的各种票票~ 第44章 孙子辈挣钱自个儿花用 第44章 孙子辈挣钱自个儿用 从山上一直到山脚下,顾棠一个人都没碰到,这让她松了口气。 昨儿刚牵回来一只羊,今儿又牵回来一头鹿,她敢保证,往后在这十里八村里,她顾棠绝对是家喻户晓! 走出山脚下,顾棠没敢从村子中间的村道上回家,而是选了一条村后面的小路,从那里能绕到顾家后院。 顾家后院有扇小门,白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开着的,不用担心进不去。 …… 这边顾棠牵着一头鹿一脸欢喜的往家走,顾家那边,此时正为了顾棠昨儿卖掉的那只羊在吵闹。 一家子老小,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离不开顾梅的那张嘴,她不但说了顾棠偷吃白米的事,还将昨儿看到的那只羊也一道说给了冯氏听。 冯氏一听这事便炸锅了,死活非要找老二算账,问他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当娘的! 抓到山羊后,不先告知她这个当娘的也就算了,竟敢私自拉去卖了! 她这个当娘的还活着,这家里依旧是她做主,不经她同意卖羊,这就是天大的不孝! 顾老爷子也被山羊惹得红了眼,没拦下冯氏,跟着一道去寻二儿子。 顾连山正在屋里给顾棠做鞋,冯氏就站在院子里将他喊出来。 等人出来,张口便质问他山羊的事,顺便还将自个儿方才的一通埋怨全都嚷嚷出来,最后还不解气的骂了几句。 挨了一通骂的顾连山不为所动,他手里还拿着针和布鞋,一针接一针的扎着鞋子,面色如常。 等冯氏骂完,这才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您老是不是老糊涂了?那山羊与您有啥关系?” 冯氏这话气了个倒仰:“那山羊进了咱家,那就是咱家的!与我自是有关系!我不点头,你卖了它就是天大的不孝!” 这话就不讲理了。 顾连山不理会自家老娘,目光落到老娘身后的老爷子身上,“爹,您也认同我娘说的这番话?” 顾老爷子顿了顿,缓缓点头:“老二,爹知道你对我们有怨言,可你不能私自将那羊卖了!” “啧!您二老还真是一点脸面都不打算要了!” 顾连山嗤笑一声,说出的话让顾家二老瞬间变脸。 没等冯氏开口骂,只见顾连山指了指东厢:“早些年的时候,我那大侄女在山里误打误撞的挖了株兰草,儿子记得,可是卖了好几两银子。 当时儿子家的小子病了,郎中说要吃点好的养身子,儿子问您要银子,您说没有。儿子又说老大家刚得了笔银子,怎么会没有?您还记得您当日是如何回儿子的?” 冯氏一脸懵。 不是在说羊的事吗? 怎么扯到了老大家? 况且兰草那事已过去好些年,乍然一提这事,她真是想不起来自个儿当初回了啥话。 一头雾水的冯氏,下意识回头瞧了老伴一眼。 她当初是如何回的? 顾老爷子也是一脸茫然,他也记不得了。 将二老的反应瞧在眼里,顾连山忽然笑了:“您当日跟儿子说,孙子辈的小子姑娘们,手里攒点钱不容易,不用交上来,只留着自个儿用就行,就跟我家闺女进山采药一个样。 那时候我闺女将学会采药,忙活几个月也攒不下多少个铜子,您瞧不上,就说跟我闺女一个样,让自个儿攒着。您说我要是非得使银子,就让我问大侄女借去,您说您管不了。” 冯氏想起来了,脸色瞬间大变,她的确说过这话。 顾老爷子也想起了这事。 当时儿子在堂屋外间与老妻要银子,自个儿没出去,只在里间听着。 当年卖兰草换来的银子确实没有交上来,但也没留给老大那闺女,而是落到了老大手里。 先是添置了几件能出门访友的长衫,又添置了一些笔墨纸砚等物。 没多久,那几两银子便了个干净。 这些事一直瞒着老二,不敢让他知道,可谁曾想老二偏又张口要那银子。 当时也是没法子了,老妻与自个儿商议一番,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没想到,今儿竟被翻出来,怕要被老二拿捏住,借此说那山羊的事。 顾老爷子猜的很准,只听顾连山笑道:“今儿儿子就将当初您说的那话说与您听,‘孙子辈的小子姑娘们,手里攒点钱不容易,不用交上来,只留着自个儿用就行,就跟当年大哥家的闺女一个样,自个儿留着就行。’ 甭管我闺女是抓了山羊,还是抓了别的,她抓来的野物,那都是属于她的,谁都别想动、谁也别伸手!不然,儿子不介意再上一次衙门!” 这话镇住了顾家二老,愣怔的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顾棠牵着驼鹿从后院冒了出来。 看着双方对峙的场面,她挑了挑眉,拉长语调,阴阳怪气的朝冯氏怼。 “呦!这是做什么?奶?您这是又嘴痒想骂人了?来来来!咱把顾天宝喊出来,咱祖孙三个好好过过招!” 一听到顾棠的声音,冯氏气不打一处来的同时还瞬间头皮麻。 抬眼瞪过去刚想开口骂,顿时就被顾棠身后的那头驼鹿惊得张大了嘴。 “这、这是什么东西?!” 冯氏活了大半辈子,只在幼时见过一次鹿,还是只没成年的梅鹿。 而眼前这只,像鹿又不像鹿,体型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就连山里的野猪也比不了! 顾老爷子比冯氏多了几分见识,通过鹿角确认眼前这只应该是鹿,但却不是北安城这边常见的几种鹿。 可不管是不是常见的鹿,只要是鹿,那它就价值不菲,几十两银子跑不了! 尤其是眼前这只,一百两也能卖出去! 一时间,顾老爷子头晕目眩,一脸红光的问顾棠:“四丫头!这鹿是你抓的?!” 呦!老爷子眼光倒是准。 顾棠咧嘴笑:“我牵回来的,自是我抓的,要是别人抓的,也不可能由着我牵回来。” 不软不硬的挨了一句怼,顾老爷子一点没生气,张口就要说什么,却被儿子顾连山径直打断劫走了话头。 “你这丫头咋才回来?方才你奶还问山羊的事呢。” 顾棠眨眨眼,心里走有准备。 住在一个院里,况且村里人也知道山羊的事,顾家人早晚也都会知道的。 顾连山暗中朝闺女眨眼睛,又道:“你奶方才提了咱家的一个规矩,你且听好了……” “老二!” 回过神来的冯氏急忙厉声打断儿子的话。 顾棠在顾家二老脸上扫视一圈,心里有了猜测。 顾连山不理会老娘阴沉的老脸,自顾自的跟顾棠说道:“早些年你奶跟你爷订下一个规矩,但凡家里的孙子辈,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只要是自个儿挣的银子,都不必交给家里,你们自个儿留着用就行……” 第45章 孝顺不孝顺的,与我无关 第45章 孝顺不孝顺的,与我无关 听了她爹的话,顾棠咧着嘴笑得越发欢快:“这事我知道,先前听我娘说过两句,原以为是玩笑话,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奶,您放心,我保管依着您的规矩来!今儿我当着您的面发誓,我自个儿挣来的银子要是交给公中,就让咱们一家老小都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静了下来。 冯氏一股气当即憋在心口处,又闷又疼! 她瞧着顾棠的目光,阴恻恻的,恨不得生吃了顾棠! 刚想发作,身后的老伴忽然咳嗽两声。 冯氏顿了顿,强忍着火气没发作。 顾老爷子从冯氏身后出来,刚想开口说话,只见顾连山轻推了一下顾棠,一面朝她眨眼,一面故作生气的呵斥起来。 “小孩子家家的,说话没个轻重!那誓愿是能随便发的?你奶跟你爷年纪大了,万一哪天要是糊涂了,不要脸面的问你要银子呢?你给还是不给? 给了,日后咱家这老小甭管谁出了事,指定要怨你奶、怨你爷!不给,你奶、你爷十成十要骂你不孝!” 这话顾棠就不乐意了:“我是孙子辈的,您跟我大伯都还活着呢,论孝顺不孝顺的,这可论不到我! 再者说,我是个姑娘家,用奶的话来说,家里的这些个姑娘们,都不是老顾家的人,早晚都是嫁去别人家做媳妇的。所以孝顺这俩字,那就更挨不上我了。” 啧啧,这话说的! 顾连山暗中撇了眼老爷子,嗯,肉眼可见的黑了脸。 他娘也是,那张老脸,都扭曲的不能看了,但凡胆小一点的,瞧一眼便要做噩梦! 清了清嗓子,顾连山让顾棠赶紧回屋去:“大冷的天,回屋暖和去。这家里除非是顶门户的死绝了,不然,那孝顺不孝顺的,怎么也落不到你们这些姑娘家身上……” 顾家二老被儿子这话气得不行,什么叫家里顶门户的死绝了?他自个儿也是顶门户的! 有这般咒自个儿的吗? 冯氏张嘴就想骂,却再次被顾老爷子阻止,拉扯她回了堂屋。 进到堂屋里间,冯氏立马甩脸色:“都被儿子当面骂死绝了!你还让我忍?!” “不忍又能如何?你闹一顿,儿子只会与你越发离心。”顾老爷子睨了她一眼。 冯氏一顿,刹那间悲从心来,红了双眼。 顾老爷子叹了声气:“知道你生气,可气归气,儿子话里的理却就是那么个理儿。” 方才那话就是在点他们,因此,纵使他再气,却是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 “古来今往,孝顺不孝顺的,的确与姑娘家关系不大,尤其是家里有小子的,孝顺爹娘的事,那全是小子们的!” “莫说孙子辈的姑娘家,就是咱们自个儿得亲闺女,孝顺这事也与她关系不大。” “常言说的好‘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千百年来都是这般过来的,你想拿孝道压四丫,那是行不通的。” 冯氏抹了一把眼,语气不甘:“那这事就这么算了?听二丫说,昨儿那头羊又肥又大,不说多,三两银子指定是能卖掉的! 还有方才的那头鹿!我纵使见识再浅薄也知道,那般大的鹿,还是个活的,往那富贵人家里送过去,少说能卖个一百两!” 听到老妻报出来的数目,顾老爷子呼吸重了重,垂下的眼皮遮挡住眼底的贪婪,面上瞧着却是不为所动。 冯氏又道:“那头羊就不计较了,只说那鹿的事。咱要是得了这一百两银子,那家里就能宽余不少。 别的不说,只拿出一半在北安城买个小院,让老大父子俩搬过去住。那边里书院近,让天宝那孩子收收心,好生读个几年,还愁中不了功名?” 冯氏能想到的事,顾老爷子也自是能想到,唯一的障碍就是老二那父女俩。 “老二方才那话你没听见?老二可说了,惹急了他,他还能再去趟衙门!” “孽障!早知他如今这般不孝,当初生下他时,就该扔到尿桶里滃死他!”冯氏红着眼,恶狠狠的骂道。 “行了,这事暂且别管了。” “不管?”冯氏嗓门又大了起来。 顾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悄声道:“老二认识的人多,他出头卖,价钱只会高不会低!等他们父女将鹿卖了,那银子甭管是握在谁手里,总共是要进顾家的门,到时候,你还愁找不着机会要银子?” 冯氏若有所思,很快便明白老伴话里的意思。 心里的憋屈立马少了几分。 屋外,顾棠也在低声问着她爹。 “这不像二老的性子啊?就这么走了?怎么感觉有些瘆得慌?” 顾连山点头:“乱叫的狗不吓人,不叫的狗才可怕!” 顾棠:……不是,您嘴里的“狗”可是您爹娘!亲的! “瞧啥啊?爹就打个比方!”顾连山瞥了眼闺女,扭头兴奋的去摸鹿。 顾棠:“……您这比方可太贴切了!当初就该让您去读书,就您这文采,举人进士的不再话下!” “少拍你爹我的马屁!我自个儿几斤几两,我自个儿还能不清楚?赶紧的,将鹿牵到屋里去!” “牵屋里?!”顾棠瞪大了眼,“这鹿可是要吃喝拉撒的!这要是牵到屋里去,那屋子还能待人吗?” “怎么就不能待了?当初爹为了给你和平安补身子,买了只母鸡就养在自个儿屋里,只要下蛋我就能捡着。不然,别说蛋了,蛋壳你都捞不着吃!” 顾棠顿了顿,嗯,她挺感动的,但还是不行! 她将手里的绳子递过去:“不许牵我屋里!要牵的话,您就牵您屋里去!” 顾连山没意见,牵他屋里还正合了他的意。 这般稀罕的活鹿,放谁屋里他都不放心,只有放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他才会放心。 将鹿背上的麻袋卸下搬到西厢廊下,顾连山试着拽动绳子,让鹿跟他走。 温驯的驼鹿并没有因为换人而暴躁,脾气依旧好的不行,跟着顾连山进了屋。 顾棠在身后跟到门口,见一人一鹿相处的挺好,便放心的回了屋。 开了门锁,将廊下的麻袋拖回屋里,顾棠习惯性的朝外面喊了一声:“平安!赶紧来帮忙!” 第46章 腌菜 第46章 腌菜 听到闺女在喊儿子,顾连山从屋里探出头:“平安不在,去村头里长家定菘菜去了。” 菘菜? 顾棠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菘菜就是白菜,与现代社会的叫法不一样,但菜都是一样的菜。 这里的青菜种类贫瘠,尤其是冬季,只有菘菜、大头菜、白瓜(冬瓜)、芦菔(萝卜)等。 细数数,种类也不算少,可能传到百姓饭桌上的,只有菘菜、大菜头和芦菔这三种。 储存也很简单,大多都是在院子里挖个菜窖就行。 菘菜放到菜窖里,大菜头与芦菔一般是切成小块拿盐腌起来,做成腌菜。 但北安城盐贵,村里很多人家买不起盐,也做不起腌菜,只能将其一道放置菜窖中储存起来。 顾家人多,家里租赁来的田地全都用来种粮食,只有一些边边角角开辟出来的菜园子,才能种些菘菜、芦菔等。 这些是远不够一家人吃的,往年的时候,都是找村里人买一些。 买的都是一些破了皮的大头菜和芦菔,这两种菜一旦破了皮,那就不好储存了,放到菜窖十成十会烂。 因此,许多人家就往外便宜卖,拿铜子买也行,拿别的东西换也成, 冯氏每年都是拿一些麸糠出来,让家里人到村里各家各户换一点回来,然后切成小块腌一小缸腌菜,留作冬日吃用。 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想到腌菜,顾棠撇嘴,咸菜缸常年在冯氏屋里放着,由她掌管着,这家里谁要是敢不听话,分咸菜的时候,那是一根芦菔条都别想能分到! 别看腌菜不起眼,一整个冬日全靠它下饭呢。 菜窖里虽有鲜菜,但那都是剁碎加在糊糊里一起煮,没滋没味的。 想吃个炒菜,那就等着挨骂吧。 在顾家,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来亲戚时,才能做炒菜款待亲戚。再或是顾连升的同窗好友来家做客,也能做几个炒菜款待款待。 除了这些,别的时候很少能吃到炒菜。 往年是个什么样顾棠不管,左右那时候她还没穿过来,但今年她是不可能再那般过。 不就是咸菜吗? 今年她也腌! 回头让她爹买几个小缸回来,等她将盐过滤出来,腌它个十缸八缸的! 还有炒菜,铁锅指定是要买的,最好是买一大一小两个锅,再弄两个炉子放屋里。 冬日的时候,炒个菜、炖个肉的,那日子才过的有滋有味。 不然,就跟顾家人那般,日日吃糊糊,年年吃糊糊,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牺牲全家供养一人? 呵呵! 净想美事! 将麻袋靠放在墙角,顾棠立马出去找她爹说买缸腌菜的事。 顾连山一门心思都在驼鹿身上,对于闺女提出的腌菜一事,他没意见,开口问道:“要大缸还是小缸?” “要小缸,不要奶屋里那种的,最好是那种大肚小口的酒缸,一缸能腌十斤的菜。” “这个好买。”顾连山指了指北边,“小湾村就有家卖缸的,都是从北安城拉来的好缸,应是有你说的这种酒缸,爹这就去问问。” 说着,拿了厚衣裳套上,叮嘱顾棠在屋里看好驼鹿,不能离了这屋子。 这点不用顾连山叮嘱,这头鹿可是顾棠烧香求神拜佛签到得来的,价值一二百银子呢! 走之前,顾连山又悄声跟顾棠商量:“小湾村有人在安州城外的大营里做伙头兵,那人跟爹也是熟稔的很,听他说,每年一到年底下,兵营里一些小将领就到处琢磨着送礼。 说是个个都舍得银子!爹想着,这鹿瞧着高大凶猛,若是卖给那些将领,定是能卖个高价出来!” 顾棠挑眉:“您不怕那些贵人仗着权势,直接一文不给的将鹿抢走?” “不会!前些年,大营里换了个主事的官儿,为人最是公正廉明!听说是京城下来的皇亲贵胄,有权有势,人瞧不上一头鹿!” 顾连山语气笃定,一脸期待的看着顾棠,就等她答应。 “成,您心里有数就行,这事您自个儿看着办,能卖出高价,我自是高兴的。” 鹿肉贵重,活鹿更是少见,没关系、没人脉,还真不好卖。 这不是羊,也不是牛,少则几两,多则几十两就能说定的事,这可是一二百两! 得到顾棠的应允,顾连山咧嘴笑了起来:“在家等爹的好消息!” 说完,风风火火的出了屋。 顾家后院有个板车,顾连山先去后院将板车拉到前院,弄了一捆麻绳放到车上,随后拉着车急匆匆的出了院子。 估摸是听到了院里的动静,堂屋那边的冯氏、东厢那边的顾天宝,全都出来瞧了一眼。 顾天宝见顾棠在西厢廊下站着,犹如老鼠见到猫一般,瞬间缩着脖子回了屋。 冯氏倒是不怕顾棠,她恶狠狠的剜了顾棠一眼,嘴里骂骂咧咧的叫嚷两句。 “又拉着板车出去干啥?整日出去厮混,没个正经营生!家里的柴砍够了没?若是没有柴,落雪的时候,我瞪眼瞧着你们冻死!” 顾棠依在门框上,懒得瞧冯氏,只朝东厢那边喊:“顾天宝!听没听到奶说的话?奶喊你去砍柴呢!你要是不砍,等落雪的时候,奶瞪眼瞧着你们一家冻死!左右我们家砍的柴足够了,谁要是敢动我家的柴,皮我都给她揭下来!” 冯氏气得浑身直抖! 这话是在说天宝那孩子? 不!这话明晃晃的是在点她! 冯氏当即就要发作,身后里间里的顾老爷子急忙喊住她:“回屋来,我这老寒腿又犯了。” 冯氏顿了顿,知道老伴的意思,再次剜了顾棠一眼,甩手进了屋。 顾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冯氏的脚步声,低声说道:“下晌让来安那孩子去王寨村走一趟,让闺女抽空回家一趟……” 听到老伴提起闺女,冯氏一时没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好好的,怎么想着让闺女回家来? 接着又听老伴说了句:“闺女几个妯娌里,我记得有个姓李的?听说他们家既做卖婆、牙婆,又做媒婆?” 第47章 卖人 第47章 卖人 冯氏这下明白了,“你是想让李家帮着找门亲事,把四丫那小蹄子嫁出去?” 顾老爷子缓缓点头:“李家人脉多,百里外的村子都能寻得到人家,四丫性子烈,嫁的近了怕是要跑回来,只能寻那些远点的人家。” 将顾棠嫁出去,冯氏没意见,她是巴不得赶紧将这事办了。 只是这人选,冯氏心里却有些别的想法。 “我原想着,左右四丫那蹄子能挣银子,不如将她嫁回我娘家那边,日后,好歹能拉扯冯家一把。” 顾老爷子极为诧异的瞧了她一眼:“我要是没记错,冯家那几个与四丫年纪相当的小子,两个在读书,两个在北安城学做账房,你一向瞧不上四丫,愿意说这个媒?” 冯氏不屑的撇嘴:“冯家那四个小子,可是孙子辈里头最有头脸的!四丫那小蹄子哪里配得上?我说的是我三哥家的那个瘸了腿的小子。” 冯家老三家的瘸腿小子? 顾老爷子眯了眯眼,勉强有些印象,“那小子听说是从山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对,早些年从山上掉下来摔断了腿,还是天宝三岁那年的事,如今十年出头了。” “这么一算,那这年纪怕是不小了?” 冯氏默默算了一会儿,开口道:“今年应当二十有五,比四丫那蹄子大一轮。这不算什么,年纪大点好,知道疼人、知道忍让,四丫脾气烈,就得找年纪大的!” 顾老爷子却是摇头:“老二怕是不同意,且冯家也不一定能压制的住四丫,别到时候闹出事来,你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依我看,还是得把四丫远嫁,越远越好!四丫模样好,多收点聘礼,日后生死咱们不问,全当没这个人。” “那老二能愿意?”冯氏有些不满,嫁给冯家老二不同意,远嫁到别人家,老二就能同意了? “你非得到他跟前儿说?”顾老爷子瞪了冯氏一眼,暗骂一声蠢笨。 他又道:“直接与李家说清楚,只要聘礼送过来,人他们暗中绑走就成!对外就说四丫丢了,咱们这里,哪年不丢几个姑娘?” 冯氏顿了顿,要是这般,那还不如将人卖到窑子里去! 聘礼就是再多要,那才几个钱?不如将人卖了划算的多。 这般想着,冯氏靠过去,把想法说给老伴听,问他成不成。 顾老爷子没说话,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先让李家那边来人看看人,让他们给估个价,是嫁人得的银子多,还是卖人得的银子多……” 得了这话,冯氏心里就有数了,转身出了屋,寻顾来安去王寨村走一趟。 顾来安此时正在屋里睡觉,才挨了他老子的打没几日,这会子正是老实的时候,不敢再生幺蛾子。 就连方才顾棠牵着鹿回来,他也只敢开点门缝瞧,连屋子都不敢出。 冯氏在他门前喊了一声,随后也不管顾来安回不回话,径直推门想进去。 可房门一推开,浓郁的尿骚味瞬间涌出来,惹得冯氏连连后退两步,嘴里叫骂起来。 “不干不净的混蛋玩意儿!你莫不是拿你这屋子当成了茅坑?!这是撒了多少尿在屋里!” 冯氏这般毫不客气的叫骂,让屋里的顾来安瞬间涨红了脸,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披着衣裳急忙往外走。 冯氏捏着鼻子靠近两步,看到了屋里放着的尿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走过来的顾来安继续骂。 “这还没落雪呢!尿桶你都提进了屋?咋不懒死你算了!明儿你也别住这屋了,让你老子在茅坑给你搭个窝棚,你就住茅坑边上得了,不下床就能尿到茅坑里去!” 顾来安缩着脖子,被骂的一句都不敢回。 冯氏就爱看底下的小辈们怕她的模样,这让她非常舒坦,骂起人来也就越发厉害。 她把在顾棠那边受的气,一股脑的全发泄到顾来安头上,点着顾来安的脑袋,一连骂了好一会儿才罢休。 顾来安吓得浑身直抖,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骂完人,冯氏气顺了,开始使唤起人来:“去王寨村你姑家走一趟,跟你姑说一声,就说你爷病了,让她回来瞧瞧。” “唉、唉……”顾来安语气发抖,不住的点着头。 只见他胡乱的将身上披着的衣裳穿好,小心翼翼的从冯氏身边走过,撒腿就往院门口跑。 这番动作,自是又惹来冯氏的叫骂。 叉着腰,对着院门连骂好几句,冯氏这才甩手往堂屋去。 路过顾连山住的那间屋子时,冯氏没忍住心底的贪婪,伸手推了一把儿子的房门。 那鹿就在儿子屋里拴着,不知这会子那死丫头在不在。 门一推开,冯氏就看到顾棠在门后不远处瞪着她,当即吓了一跳。 随后脸色一变,朝地上啐一口,骂了声:“晦气!”接着转身就走。 生怕又被顾棠拦住纠缠。 顾棠:……是不是给你脸了?! 她可不受这气! 抬脚跟出去,还没等她喊住人好好掰扯掰扯,只见院门口那边出现了顾平安的身影。 顾棠顿了顿,暂且放下跟冯氏闹的心思,朝顾平安招了下手,示意他进屋来。 顾平安冲她点头,没第一时间进院,而是等冯氏回了堂屋后,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等进到他爹屋里,瞬间被屋里的驼鹿惊住了。 顾棠显摆的拍了下鹿角:“怎么样?稀罕不稀罕?我今儿刚从山上抓回来的!” 顾平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顾棠竖拇指:“二姐好生厉害!那打了几十年的老猎人也不一定能抓到这般大的鹿,还是头活鹿!” “那是!”顾棠得意的抬起下巴,示意他也可以上手摸一摸。 驼鹿太大,顾平安有些怯,伸手试探了好一会儿才摸上去,脸上的兴奋看得人直乐。 顾棠笑话了他两声,问道:“菜的事问好了没?” “问好了,里长家今年好多菜都对外卖,破皮的、不破皮的都卖,拿东西换也成,拿铜子买也行。” 顾棠点头,悄声将自个儿打算腌菜的事告诉他,让他明后两日在家帮忙。 “腌菜得有腌菜缸,咱家有吗?”顾平安每年都帮着冯氏做腌菜,这份活计他比任何人都熟。 第48章 你告密,我也告密 第48章 你告密,我也告密 “爹方才拉着板车往小湾村买缸去了,顺便再托人问问有没有卖鹿的门路……” 说到这,顾棠靠近他,低声将她爹的打算说给他听。 顾平安不懂这些,既然爹跟二姐都商议好了,想来应当不会出错。 不过,卖鹿这事倒是让他想起另外一事。 “你回来时,奶可曾问你卖羊的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我就来气!”顾棠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堂屋那边,“刚与我吵过,不但惦记着那卖羊的银子,就连这头鹿他们也惦记了起来!” “他们倒是敢想!”顾平安撇嘴。 “可不就是敢想!”顾棠再次压底嗓门,“奶虽说脾气坏,但人也是真不聪明,好糊弄的紧!只有咱们爷,那才是一肚子的弯弯绕绕! 虽说这回没吵过我,瞧着也像是算了的模样,但我总觉得这事没完,等着瞧吧,爷指定有后招等着我!” 顾平安眉头紧皱:“我先前听娘说起过,她说咱们家里,最坏的就是爷。先前我还觉得娘有偏见,如今二姐你也这么说,爷怕还真是表里不一。” 说到这,顾平安心中越发担忧,他又道:“等这头鹿卖了,换来的银子也够你用了,那山里暂且就别去了?等翻过年天暖和了再说?” 顾棠顿了顿,没说话,像是在考虑。 不去也行,连续两日在山上签到获得活物,这让她回想一番之前签到时的场景,勉强摸到一些签到系统的规则。 签到时,获得的物品更倾向于其签到地点内所拥有的东西,或是所相似的东西。 比如她在山上签到,山上最多的就是各类植物与各种动物,所以她两次签到,获得的都是动物。 至于为什么不是植物,可能是概率的问题? 在这之前,她基本都是在自个儿屋里签到,获得的物品很杂,但细想想,签到获得的物品,她屋里都有相似的。 布匹、兔皮、针线、银子等,她屋里藏的都有。 所以她在屋里签到时,获得的物品也与这些有关联,各种布匹、羊皮、鹿皮、针线套装等。 顾棠先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点,还是今儿从山上下来时,她自个儿忽然琢磨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其实想验证这个猜想很简单,她只需每日换地点签到就行。 比如明日去灶房签到,后日去鸡圈签到,大后日去柴房签到。 如果她的猜想是对的,她愿意每日往北安城去一趟,日日在钱庄银楼那边签到! 越想越兴奋的顾棠,冲着顾平安点头:“听你的!山里暂时不去了。” 顾平安眉头松开,说起了别的事:“后院那些鸡鸭爹全放在了猪圈里,左右咱家已好些年不养猪,空着也是空着,爹就占了养你那些鸡鸭。” 顾棠点头,顾家的猪圈可是极为宽敞,养四十只鸡鸭没什么问题。 “如今家里全知道你买了那般多的鸡鸭,都眼馋的紧,但也知道二姐你的东西烫手、不好要,眼下倒是没人敢开口要。” 呦!这回怎么全长脑子了? 顾棠挑眉,心里有些遗憾,她先前还算计着,怎么用这些鸡鸭讹堂屋、大房一笔。 啧啧! 没想到,竟是全学聪明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山羊在前面吊着,一家子人的目光心思全放在了山羊上,暂时没瞧上那些鸡鸭。 “对了,早上的药还没吃,在灶房煨着,眼下端给你吃?” 提到药,顾棠小脸邹成一团,好一会儿才纠结的点了头。 顾平安见她这般抗拒,速度很快的端来药,催促她捏着鼻子赶紧喝,生怕她过会子又反悔。 捏着鼻子一口气干完,顾棠又连灌了两晚温水,勉强祛除一些苦味。 收起碗,顾平安准备拿到灶房内清洗。 将把房门打开,脚下当即停住,目光落在院门口处的三道身影上。 “怎么了?”顾棠见他停下,好奇的侧身挤出来,顺着他的目光往院门那边瞟了一眼,瞬间笑了起来。 原来是顾清、顾莲姐妹俩,哦,还有后边坠着的顾梅。 大房姐妹俩比她们的娘魏氏走运,自个儿当时没心思逗弄她们,不然,姐妹俩也是要跟魏氏一个下场的。 “二姐。”顾平安一面瞪着顾梅,一面跟顾棠低声说道:“你将山羊牵回家时,大姐看到了,今儿咱家没人出去,也没人来家串门,奶怎么就突然知道你抓了头山羊?我怀疑,是个大姐告的密!” 顾棠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叉着腰冲走过来的姐妹仨骂道:“这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养不熟!屋里竟是出了嚼舌根告密的!呸!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整日学些下作的算计,真打量我不敢抽她?!” 这话没指名道姓,但无奈她们三个心里都藏了鬼,一时间,个个脸色胀红,心虚的错开眼神,不敢与顾棠对视。 骂了几句还不解气,顾棠继续开喷,一连骂了十几句才作罢。 从头到尾她是一个名字也没提,但挨骂的三人却都觉得是在骂自己。 顾清、顾莲姐妹一句也不敢还,缩着脖子迅速跑进东厢,留下顾梅一个人站在院里,不敢往西厢去。 顾棠也不瞧她,只往地上再次啐了一口,转身回了屋。 顾平安帮她将门关好,拿着碗去了灶房,同样没理会顾梅。 顾梅一张脸红了又青,咬牙跟上顾平安一道去了灶房。 一进灶房,顾梅便咬牙切齿的问:“是不是你告的状?!” “怎么?就许你嚼舌根告状,就不许我跟二姐说实话?我跟二姐才是一个娘生的,我指定是跟二姐站在一道的!” 顾平安说的理直气壮,将顾梅气得不行。 顾梅想放几句狠话,可又怕俩人争吵起来让顾棠听到。 顾莲脸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可不想跟顾莲那般模样。 狠话不敢放,其他的话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顾梅剜了他一眼,憋屈的离开灶房。 顾平安抬头瞥了一眼,一脸不屑,也就敢拿他撒气,有能耐怎么不冲二姐去? 东厢那边,姐妹俩将进屋便迎来父子俩的一顿骂。 尤其是顾连升,他在床上趟了几日,头晕的症状好了许多,此时一脸怒色的看着姐妹俩,语气极其恶劣。 “让你们跟踪四丫!你们倒好,一去就没了影儿!你奶还担心的让二房梅丫头去找你们,依我看,就不该去找你们,让你们死在山里头得了!” 第49章 与四丫比?没出息! 第49章 与四丫比?没出息! 姐妹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一言不发,乖乖站着挨骂。 顾连升一见她们这窝囊样就心烦气躁:“瞧瞧你们俩这没出息的样儿!都是姑娘家,你看看人四丫!七八岁上下就知道往家里搂银子! 你们呢?一个偷奸耍滑,一个胆小怕事!养你们还不如养只狗!起码狗还会看门叫两声!” 这话臊的姐妹俩红了眼,顾莲更是抹起了泪,抽噎着哭。 顾连升更气了! 抓起床里面的枕头,抬手砸了过去:“你还有脸哭?!叮嘱你们做的事,有哪件你是做成的? 让你们姐妹去寻你娘,你们愣是没寻到!如今又让你们跟着四丫一道进山,你们居然还能在山里迷了路?!你们自个儿说说,你们还能做什么?!” 姐妹俩依旧一言不发,但这回却没了哭声。 这般态度,不能说不好,但顾连升就是觉得憋屈窝火! 好一会儿他才泄气一般,阴沉着脸撵姐妹俩离了这边。 屋里只剩下他自个儿与顾天宝。 顾天宝犹如鹌鹑一般,缩着脖子躲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爹的火气烧到自个儿身上来。 可等顾清、顾莲姐妹俩离了这边后,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窒息,顾天宝头皮都是麻的。 他偷摸的觑了他爹一眼,咽了咽口水,试探的问:“爹?您今儿药还没吃,我去给您熬药去?” 听到儿子的关心,顾连升心情回暖。 他这儿子虽说蠢笨了一些,但对他这个老子还是极孝顺的。 “熬药的活计哪里用的着你?你只管使唤你大姐、二姐她们去做,你坐着继续读你的书。” 顾天宝松了口气。 听他爹这说话的语气,对他应当是没火气的。 “那我去喊大姐、二姐。” 心头萦绕的怕意消散,顾天宝又恢复到往日的自然,脚步轻快的出去喊人。 于是,将将挨过骂的姐妹俩,耷拉着脸来到廊下熬药。 往日这都是顾莲的活计,顾清总会找各种借口躲走。 在姐妹俩之间,魏氏是偏向顾清的,因此,顾莲就是知道她犯懒不愿意干也不敢抱怨什么。 可这会子顾清同样将挨过骂,且魏氏不在家,自是没人再偏向她。 她有心想继续躲,顾莲今儿却不惯着她,直言告诉她,要么一起去廊下熬药,要么俩人都不去,一起等着再挨顿骂。 顾清不是顾莲,挨骂挨惯了,颇有些滚刀肉的意味,她脸皮还没厚到那般地步,只能憋屈的同意一道去熬药。 将把廊下的炉子点上,堂屋那边听到动静的冯氏拎着一包药出来。 “把你爷的药也一道熬了。”冯氏毫不客气的将药递过去,使唤起姐妹俩来,非常顺手。 面对冯氏,姐妹俩一点脸子都不敢使,点头应了一声,接过药包,再次引燃一个炉子。 冯氏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见挑不出什么毛病,便不再理会姐妹俩,转身回了屋。 这般冷的天,屋里比外面暖和的多。 等冯氏将门关上,顾清才一把将药包放下,横眉竖眼的低声骂道:“这家里莫不是全都病的下不了床?怎么就可着咱们使唤?!” “嘘——”顾莲急忙瞪了她一眼,“这话要说也得回屋说!你搁外边说,万一让四丫听到了,你看她骂不骂你!” 顾清脸色一僵,火气瞬间涌上来。 刚想发作,只见对面西厢的房门被人推开,顾棠挽着袖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顾清立马变了脸,急忙低头装作往炉子里加柴,再不敢说什么混话。 顾莲也下意识的哆嗦一下,别说是抬头,就连手里的动作都轻了许多,生怕被顾棠抓住把柄,说她吵人。 顾棠瞥了眼姐妹俩,没搭理她们,只朝灶房那边喊着:“平安!将灶点着,烧锅热水出来。” “知道了。”顾平安的声音从灶房内传出来,非常听话,叫烧热水就烧热水,连个原因都不问。 顾莲偷偷的瞅了一眼,非常眼热。 天宝虽然有时候也护着自个儿,但平心而论,真比不了顾平安听话。 好在天宝的强项不是听话,他的强项是读书。 等日后考上了功名,自个儿也能跟着沾光,别的不说,等她嫁了人,在婆家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平安就不一样了,再听话也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没本事、没营生,日后就是想帮着四丫出头,可又有谁搭理他? 四丫更是上不了台面的! 谁家姑娘跟她似的,日日进山抛头露面,性子又独又强,她娘说了,那正经人家的姑娘个个都讲究贞静柔婉! 四丫这性子,像极了男子,哪个男子愿意娶一个比自个儿还厉害的媳妇儿? 顾莲越想越得意,心里的憋屈也消散了不少。 察觉到对面偷摸扫视过来的目光,顾棠并没有理会,径直去灶房将刀拿了过来。 一见到刀,顾清、顾莲姐妹脸色发白,缩了缩身子,试图减少自个儿的存在感。 顾棠拿刀可不是吓唬她们的,她从屋里将捆绑好的兔子野鸡全拎出来,坐在廊下开始剥皮放血。 首先是两只野鸡,顾棠先后将它们全都抹了脖子,将鸡血用碗接起来,然后丢到院子里,让它们随意挣扎扑腾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断气。 杀完鸡,顾棠又将两只兔子的脖子扭断,接着便开始剥皮,以及开膛破肚。 姐妹俩看着顾棠这利索的手法,吓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总感觉四丫这是故意做给她们看的! 清理好兔子,顾平安那边的热水也烧好了。 顾棠喊他出来将鸡拿去烫了拔毛,等会儿再交给她开膛破肚。 顾平安见她杀了两只鸡、两只兔子,嘴里瞬间口水泛滥,高兴的舀了热水,蹲在廊下烫鸡拔毛 趁着这会子功夫,顾棠将清理好的兔子拎到灶房内清洗,随后又剁成小块放到瓦罐里,加水放到炉子上焯水。 等兔子焯好水,顾平安也将鸡收拾了出来。 开膛破肚他没让顾棠动手,他自个儿也会干,拔干净毛后,顺便就将两只鸡开膛破肚收拾干净。 内脏能吃的就留下,不能吃的就暂且放到一边,留着做鱼饵用来抓鱼。 第50章 哪家的姑娘能吃肉? 第50章 哪家的姑娘能吃肉? 收拾出来的野鸡并没有剁成块,而是找了根绳子拴在鸡爪上,倒挂在顾棠屋里,留作下次吃。 如今这个天气,也不用怕坏,抹一层盐,放个三五日还是可以的。 但顾棠没打算放那么久,今晚吃兔子,明儿炖鸡汤,两日的功夫就能吃完。 所以,不需要抹盐,直接挂在屋里就行。 将焯过水的兔子放到一边备用,顾棠先用瓦罐蒸了半罐子的米饭,这分量足够三人吃的。 接下来,顾棠开始准备做兔子时,所用到的调料。 野兔味重,想要压住那股子味道,调料是必不可少的。 但这里真没啥调料,就算有,平民百姓也接触不到。 最重要的是,顾家这一家子全是奇葩货。 这一家子的日常吃食基本是以黍面糊糊为主,因此,除了盐以外,其他调料全都省了,一样都不买。 就连家家都种的姜也都省了,不种,也不吃。 说是种姜占地方,还不如空出来种菜的好。 逢年过节给亲戚做炒菜时,冯氏都是撵着家里的小辈们,提着一些不值钱的野菜、麸糠等物,出去满村子找人家换。 脸皮薄的人家忍着不喜给换一些,脸皮厚的,直接摆手说没有。 换不回来调料,回家肯定是要被冯氏骂一顿。 骂完,冯氏也不说买的事,就那般炒,炒熟放点盐就行。 这般炒的话,炒素菜还行,但凡炒个肉,那肉腥味飘的满院子都是! 也是因为这事,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旁人家的小子姑娘们,都是满村溜达串门子,各自找要好的玩伴玩耍嬉闹。 而顾家的小子姑娘们,则全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无他,丢人,没脸面出去。 一出去,满村都是异样的眼光,有背后指指点点的,也有径直当面问的。 这村里不止顾家穷,家家都穷! 既然穷,那咱就老老实实过穷日子,亲戚来家,让吃饱喝足那就已经是全了脸面。 你要是非充场面那也行,你缺什么你自个儿掏银子买去,哪有年年满村溜达换东西的?! 谁稀罕那点野菜和麸糠,谁家没有?跟你换一把野菜、一把麸糠能干啥? 顾棠一想起这些事就感觉窒息的慌! 顾家这一群小子姑娘们,个个都不太正常,个个都有些毛病,她怀疑这全是冯氏的锅! 这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活着就为了祸害子孙的! 将原主之前存的一些药材翻出来,顾棠找出豆蔻、丁香、干姜、白芷、百里香、香叶等。 这些既能当药材用,又能当调料使。 那些处理好的兔肉,顾棠打算做干煸兔肉,可看看挑出来的调料,有的并不适合用来做干煸兔肉。 她咬了咬牙,这时候就不讲究这些了。 一样取一点,打算都加上,只求能压住野兔的腥臊味就行。 至于会不会破坏口感,眼下她还没条件考虑这些。 将挑出来的调料同样放到一边备用,顾棠撵顾平安回屋拿水拌麸糠喂鹿,自个儿则守在灶房内,一面看守兔肉,一面等她爹回来。 干煸兔肉要现出锅才好吃,要是提前做好煨着,吃起来就差了点。 就这样守在灶房内等,一直等到申时过半,依旧不见她爹顾连山的影儿。 这个点,是顾家吃晚饭的时辰。 堂屋那边的冯氏冲着东厢和西厢骂骂咧咧,使唤着顾清、顾莲、以及顾梅煮饭。 顾棠竖耳听了一会儿,没听到自个儿的名字。 既然没喊自个儿,那就与她无关。 没多会,被冯氏点名的顾清、顾莲、顾梅相继来到灶房。 原本还算宽敞的灶房,瞬间变得狭小起来。 顾棠抬眼瞅了她们一眼,没说话,只将炉子往一边挪了挪。 至于煮好的米饭,她也顺手搬到身边来,哦,还有焯过水的两只兔肉、配好的大料等,全都搬到身边放着,防止某些人行小人行径。 兔肉就在瓦罐里大剌剌的放着,上面也没盖东西,路过的姐妹三人,垂眸一扫便瞧了个清楚。 刹那间,三人口水泛滥成灾,不停的暗中吞咽起来。 顾家前两日将煮过肉,顾清、顾莲姐妹加一起只得了半碗肉汤。 而顾梅受到迁怒,一口肉汤都没吃上! 算算时间,姐妹三人还是过年的时候得了一小块猪肉吃。 如今快到年尾了,近一年的时间再未吃过肉。 这会子不馋才有鬼了。 听到姐妹三人咽口水的动静,顾棠头也不抬,面色如常的拿着小棍,在脚底下画着玩。 姐妹三人都怕顾棠,顾棠不开口,她们再馋也不敢张口要,只能继续吞咽着口水,点燃锅灶,开始烧水煮糊糊。 糊糊快出锅时,冯氏迈着小脚走了进来。 顾棠抬头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暗中撇了撇嘴。 冯氏每回都算煮糊糊的时间,等糊糊快熟时,就会非常准时的出现在灶房。 她要亲眼看着糊糊全部被舀进饭盆里,一点锅底都不能剩,要刮干净一道倒进饭盆里。 然后再亲眼看着饭盆端进堂屋,最后由她来掌勺分糊糊。 但这回冯氏一进来瞅都没瞅锅里的糊糊一眼,目光全都落在瓦罐里面的兔肉上。 顾棠会抓兔子野鸡等物,冯氏是知道这点的,但以往从未见她抓到过,也从未见她往家拿过。 今儿还是头回见到顾棠杀兔子吃肉。 你问冯氏馋不馋? 这话问都不用问! 十成十馋的厉害! 虽说前几日将煮过肉,但那肉就三五两重,切的再小也没几块,全给了顾老爷子以及顾连升补身子,就连顾天宝都没捞着吃。 冯氏也是一样,一块都没吃上,只喝了两碗肉汤解馋。 这会子见到肉,她跟顾清三姐妹一样,嘴里的口水咽都咽不尽。 瞅了顾棠一眼,冯氏踌躇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那股子馋劲儿,开口索要起来。 “你爷跟你大伯都病着,兔肉稀罕,吃着也补身子,你赶紧将兔肉做了,等会儿一道端到堂屋去……” 说到这里,冯氏顿了顿,面上扯出一抹不情愿,又道:“知道这是你抓的,少不了你的份,允你留两块。 不是奶不上你吃,是这肉本该是家里的长辈、小子们吃的,你去外头问问,哪家的姑娘能吃肉?一年到头的,能得碗肉汤就已是天大的恩德。” 第51章 对!是个女的就不能吃肉! 第51章 对!是个女的就不能吃肉! 问:人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答:人能不要脸到冯氏这般地步! 对于冯氏的不要脸发言,顾棠原以为自己会非常生气,但奇怪的是,听完冯氏这番话后,她竟是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她定定的看着冯氏,突然笑了起来:“奶,何止姑娘家不能吃肉,只要是个女的,她就不能吃肉! 奶,说起这个,我就得说说您,咱家里的肉那都是留给爷跟大伯吃的。尤其是大伯,吃了肉才能变聪明、才能读书考功名,您说说您,家里的肉您跟着吃啥?全留给大伯都不够吃的。” 冯氏瞬间变了脸,目光也阴沉下来。 还没等她开口,只听顾棠又道:“前两日堂屋猪肉,您吃了吧?还有半月前堂屋飘出一股子烤鸡香,奶,您指定也吃了。” “八月十五那日,我姑提着肉来家,您上大桌吃的饭,那肉您夹了好几筷子!” “收麦子前,出嫁女回娘家,我姑又提着肉来家,您把肉收了后,那肉再未出现过,但您嘴上冒过好几次油光,怕是没少吃!” …… 顾棠掰着手指,将冯氏偷吃肉的事一一挑明说出来,最后她举着十根手指头在冯氏面前晃,一脸的痛心疾首。 “奶!十次啊!如今一年尚未结束,您竟吃了十次肉?奶!哪家土埋脖子的老婆子一年到头吃这般多肉?! 也就是咱们家,一家子人都供着您,这要是搁别人家,不说别的,但凡厉害一点的儿媳妇都会指着您骂,骂您老不死的懒馋好吃!只知道自个儿吃用,从不想着小辈们一年到头连块肉都捞不着!” 这话骂的冯氏一脸狰狞,伸手就要过去拽顾棠的头发。 顾棠后退两步,将灶台上放着的刀拿过来抵在胸前。 “奶,咱祖孙俩唠的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您这肚量也太小了,几句话都盛不下!您要是这样玩,那我就拿刀找顾天宝唠唠去。” 冯氏伸过去的双手立马僵住。 一直缩在灶台后面,看祖孙俩过招的顾莲,听到顾棠又要迁怒到小弟身上,顿时急了。 她朝冯氏求道:“奶!自打上回天宝见到四丫拿刀乱砍后,夜夜都做噩梦!眼下要是再来一回,怕是魂儿都能吓掉了去!您就可怜可怜天宝吧,他可是要读书科考的……” 这话戳到了冯氏的心窝。 什么事都没有读书科考重要。 再者说,如今已为四丫选好了归宿,她再是嚣张也闹不了几日,眼下退让一步又何妨? 冯氏垂眸盘算着,决定暂且忍耐一番。 恶狠狠的剜了顾棠一眼,她朝灶台后面,缩在一起的姐妹三人骂道:“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糊糊装好了没?” “装、装好了……” 姐妹三人顶着冯氏刮人般的目光,齐齐打了个哆嗦,怯懦着回应道。 这话不知哪里又惹到了冯氏,只见她青黑着脸,指着她们骂:“装好了都死在这作甚?!莫不是肚子不饿?既然不饿,那今儿你们三个的饭就都省了!” 话落,冯氏上前端起饭盆,转身颤巍巍的出了灶房,一路往堂屋去。 灶房内的三姐妹面面相觑,又恨又怒,偏偏一个都不敢发泄出来。 最后反倒是把自个儿气得半死,只能憋屈的跟上冯氏往堂屋去,希望跪下认错后,能求得半碗糊糊回来。 只是走时,姐妹三人暗中个个都恨恨的瞪了顾棠一眼。 顾棠没跟她们计较这一眼,心神一直沉浸在冯氏方才的反应上。 依着冯氏的性子,不可能就这般收手。 尤其自个儿还这般踩她的脸,这要是搁以往,早跟自个儿闹得不可开交了。 怎么这会子就突然退让不闹了? 别说是为了顾天宝。 顾天宝在冯氏心中,说有份量也有份量,可要是冯氏脾气上来时,那份量就屁也不是! 顾棠挠头,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只能出去喊来顾平安,悄声叮嘱他,自个儿不在时,一定要多注意冯氏的动向。 顾平安在厢房时听到了灶房内的说话声,因为听声音不像是吵架,他便没过来。 此时一听顾棠说这话,心中一沉:“奶又找你麻烦了?” 顾棠点头,刚想与他说说,外面突然传来她爹顾连山的大嗓门—— “闺女!平安回来没?要是回来了,赶紧让他出来帮忙!” 听到顾连山的声音,姐弟二人眼露惊喜,急忙出了灶房。 院门口处,顾连山拉着板车卡在了院门中间,车上绑着的坛子剐蹭到了门框。 顾连山不敢硬来,怕剐蹭坏了车上的坛子,只能朝西厢那边喊人。 看到这一幕的顾棠,急忙招呼顾平安一道上前帮忙。 “爹,您这买的也太多了!”顾棠一面解着绳子,一面暗中数着车上放着的水缸坛子。 有她一半高的宽口水缸有两个,窄口圆肚类似酒坛的坛子有十个,大大小小全放在车上,四周又拿绳子捆了几圈,把小板车压的都瞧不见影了。 解开绳子,顾棠小心翼翼的搬下一个坛子递给顾平安,让他将坛子搬到她屋里去。 “不全是买的。”顾连山拍了拍两口水缸,“这两个是别人送的,咱们没钱。” 送的? 平白无故的,谁舍得送外人两口水缸?除非,是有事相求…… 顾棠心念一动,指了指西厢:“那鹿的事说成了?” “说成了!明儿一早人家就带人来家看鹿,说要真有咱们说的这般好,人家给这个数!” 顾连山压抑着心底的喜意,抖着手朝顾棠伸出三根手指。 顾棠双眸瞬间亮的惊人。 三根手指想都不用想,十成十就是三百两! 为了确认一下,她用气音问出“三百两”这三个字,只见她爹咧着嘴不住的点头! 哦豁! 她这回要小富一把了! 顾棠搓搓手低声问:“要是我再抓一头鹿回来,他们后面还要不要?” “要!人家说了,要是明儿他们来瞧上了,往后只要抓到稀罕的活物,都能找他们卖!” 顾棠又惊又喜,忍不住也学了她爹,咧嘴无声的笑。 第52章 颠倒黑白 第52章 颠倒黑白 顾连山见她乐的合不拢嘴,特意叮嘱道:“把你那白米抓一把喂喂鹿,今儿晚上一定得让它吃饱喝足了,明儿才能有精气神出来亮相!” 喂米啊? 顾棠一脸懵:“鹿吃米吗?” “吃!怎么不吃?这可比那野草啥的好多了!” 顾连山一脸笃定,利索的将车上的水缸搬下来,催顾棠去屋里拿米去。 顾棠:……行吧!看在那三百两银子的份上,别说是喂米,就是让她跪下磕两个她都乐意至极! 回到屋里,顾棠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白米,用竹碗装了满满一碗,出去交给顾平安,让他去喂鹿,自个儿还要去灶房做她的干煸兔肉。 灶房里此时除了顾棠自己,再无别人,趁着这会子功夫,她先从系统背包里拿出油罐子,找了个竹碗装出等会要用的分量,其他的继续放进背包里藏好。 方才顾清她们煮糊糊的锅还没刷,又舀了水将锅刷干净,最后再用打火机将灶点着。 锅热放油,下入她找到的那些大料,炸香后便可以将兔肉倒入。 只听“呲喇”一声,青烟冒出,拿木头做的锅铲翻炒几下,香味瞬间飘了出来。 顾棠不怎么会做菜,手法也很磕绊,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上辈子刷视频看到的做法,试图一一将其还原。 可惜缺的东西太多,她只能勉强还原一点。 随着不断的煸炒,兔肉的香味也越发浓郁,整间灶房里全是肉香味。 顾棠凑近仔细的嗅了嗅,只闻到了肉香,并没有闻到什么腥臊味。 嗯,看来她下的那些大料还是非常有用的。 灶房的门一直敞开着,浓郁的肉香源源不断的从灶房内飘出来,弥漫整个院子不说,也钻进了堂屋和东厢。 东厢里的顾连升还不能下床走动,他靠坐在床头,手里端着顾莲送过来一大碗糊糊,床边还放着一小碗去年腌制的咸菜。 因是存放的久了,味道齁咸发苦,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还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味。 总之,这怪味咸菜配糊糊,吃的他真的难以下咽! 原本就在强撑着吃下去,这会子突然又冒出一股子肉香来,顾连升的肚子立马咕咕叫起来,嘴里口水泛滥。 他黑着脸将碗放下,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堂屋那边也是一样。 小四方桌上坐着冯氏、顾老爷子和顾天宝。 顾梅、顾清、顾莲姐妹则端着碗站在一旁。 嗅着不断飘进来的肉香,原本呼噜呼噜喝糊糊的声音,瞬间全都停了下来。 冯氏老脸扭曲了几下,恼怒的放下筷子,扭头对着顾老爷子哭起来。 “你方才是没在灶房,我就说了句分几块肉给你补身子,谁料四丫逮着我就是一顿说教! 说我一个土埋脖子的老婆子懒馋吃肉,又说你偏心老大,要吃肉找老大要去!” 顾老爷子变了脸,青黑青黑的,直接摔了手里的筷子。 这个举动吓了顾天宝一跳,急忙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 顾老爷子此时正在气头上,没空注意他的小动作,一心听着冯氏说话。 “不给肉也就算了,可她一个小辈竟是说教起我来!我是她奶,莫说是朝她要肉,就是打她骂她,她也得乖乖受着!” “谁承想,咱家这个竟是个不孝的孽障!你说她一句,她能顶你十句!今儿我这张脸算是被四丫打了个痛快,日后我再也说她不得了。” 顾老爷子闭眼连连运气,压着自己,不让心里的恶言恶语脱口而出。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朝顾天宝、顾梅三姐妹摆手,让她们回自个儿屋里吃去。 显然,这是有话要与冯氏私下说。 被撵的四人没敢说话,各自端着碗出了堂屋。 站在廊下,四人目光火热的盯着灶房,冲着那边不停的嗅来嗅去,想以这种方式来解馋。 可惜,越闻越馋! “二姐,我想吃肉……”顾天宝拽了下顾莲的衣角,悄声说了一句。 顾莲瞪了他一眼。 谁不想吃肉?! 可今儿这肉是四丫的,她那狗脾气狠着呢,谁要是敢伸手,十成十要被剁下来! “回屋去……”顾莲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推着他往东厢走。 顾清跟在他们身后,走了没两步,突然停下扭头看向顾梅。 “你是四丫的大姐,你找你爹要肉去,四丫再不愿意也没用,看在你爹的份上,指定会给你块肉尝尝。” 顾梅顿了顿,没瞧她,也没回话。 等顾清回了东厢,顾梅这才扭头往东厢那边斜了一眼。 顾清是不是以为自个儿傻?这般明显的挑拨离间,真当她听不出来? 想拿她当出头椽子? 呸!也不看看自个儿是什么德行! 顾梅阴沉着脸,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暗中骂完顾清,再次深嗅一口肉香,顾梅馋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大房姐妹俩好歹偶尔能混几口肉汤喝,而顾梅跟顾来安,却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方才她对顾清的话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事,此时她真的动心了。 她是四丫的大姐,四丫的爹也是她的爹,就像顾清说的那般,别的不说,只看在她爹的份上,四丫一定会给她肉吃的! 想通这点,顾梅一脸迫不及待,将手里的糊糊吃完,端着空碗过去敲她爹的房门。 顾连山此时正跟儿子一起喂鹿,灶房内的肉香他也闻到了,也知道了闺女要炒兔肉的事。 对于闺女杀了两只野兔、两只野鸡的事,一向爱吃爱喝的顾连山,对此只有高兴的份,没有说什么败家。 闻着肉香,他一脸欢喜的喂着鹿,嘴里还轻哼着一首跑调的小曲。 听到敲门声,他将装有白米的竹碗交给儿子,转身去开门。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了让鹿能瞧见吃的,顾连山难得大方的点了两盏油灯,屋里可亮堂了。 因此,等房门一开,门口的顾梅瞬间变了脸。 她爹的屋里怎么有头模样像鹿的东西?! “爹!你身后那是什么东西?!” 顾连山没理她这话,而是皱着眉头问:“你这会子过来作甚?你不是在堂屋吃饭?吃好了?” 顾梅顿了顿,目光从鹿身上收回来,觉得有点难堪。 她爹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端着碗过来了,竟还问过来作甚! 第53章 不能开口留人吃肉 第53章 不能开口留人吃肉 顾梅抿了抿唇,耷拉着脸,脸色十分难看。 好一会儿她才语气僵硬的说道:“奶让来安去姑姑家了,天都暗了,也不见回来。偏偏今儿糊糊煮的不多,奶也没说留饭的事,您给来安盛点饭留着,别让他回来饿肚子。” “这不年不节的,又让来安往你姑家跑啥?你奶这又想作啥妖?”顾连山眉头紧皱,老太太这又闹的哪出? 他那妹子可不是什么好鸟,每回来家都是闹他们二房! “我奶的心思,我可猜不中。”顾梅语气不耐,将手里的碗递过去。 话头一转,她又道:“您别忘了给来安留饭,奶今儿只给了三把黍面,煮的糊糊稀薄的很。分糊糊的时候,也只给了我半碗,这会子肚子还饿着呢……” 说完,顾梅满眼期待的觑了她爹一眼,希望她爹能开口让她留下吃肉。 顾连山不傻,大闺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明白。 但留人的话不能说。 他这四个儿女中,最有本事、最有成算的就是二闺女顾棠,但心最狠、心最硬的也是她。 他今儿要是敢不经二闺女的同意擅自留人,别说是吃肉,他二闺女能把房顶掀了! 不是他瞧不上人,就自家这对蠢到家的长子长女,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玩的! 接过碗,顾连山全当没听明白大闺女的话,朝她摆手:“知道了,快些回屋去,天一黑就冷的厉害。” 说着,人从屋里出来,将房门关好,端着碗去了灶房。 顾梅低着头,气得浑身直抖,心里全是说不尽的委屈。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捂着脸回屋哭去了。 顾棠就在灶房门口故意站着,看到人小跑着回屋,扭头就冲她爹喊:“您大闺女哭了,这会子怕是要恨死我了。” “这话说的,就好像以往她不恨你似的,你们姐妹俩,从小到大就没和睦过,自来就是针尖对麦芒。” 顾连山正冲洗着瓦罐,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棠撇嘴,还行,没开口留他大闺女吃饭,这便宜爹还能要。 回到灶房内,将干煸好的兔肉盛出来,顺手捡了一块吹凉扔进嘴里。 嗯……味道算不上难吃,也算不上好吃,只有咸味,其他啥味没有,但比黍面糊糊强百倍! “咋?不好吃?”顾连山见她眉头皱起,以为兔肉味道不好,也伸手捡了一块扔进嘴里。 嗯!满口焦香,不见腥臊味,味道不错! “爹吃着挺好,比你奶做的肉强百倍!” 顾棠翻了个白眼:“我奶做肉大多都是水煮,您能指望好吃到那去?” 顾连山想想也是,老太太一辈子做饭都是水煮,没油少盐,能填饱肚子就行。 至于好吃不好吃,老太太从不考虑这些。 将冲洗干净的瓦罐放到炉子上,顾连山准备煮一碗糊糊出来,留给长子回来吃。 顾棠瞥了一眼,没有阻止她爹煮糊糊,也没说给顾来安留饭留肉,而是提醒了两句。 “大哥还不知何时回来,这天色也晚了,去了姑姑家,不可能不留饭的。这糊糊先别忙着煮,等人回来问问吃没吃再说。” 顾连山将舀了一瓢水还没倒进去,听到顾棠这话,细想想是这个理。 娘家侄子过去了,做姑姑的,怎么着也得留顿饭吧? 要是吃了回来,这糊糊也就没必要煮了。 放下水瓢,顾连山听顾棠的,打算等人回来问问再说。 见此,顾棠脸上浮出笑意,将满满一小盆兔肉递给她爹:“端到我屋里吃,您那屋里放了一头鹿,眼下没有下脚的空了。” 端着一盆肉,浓郁的肉香瞬间将顾连山包围住。 此时他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闺女说啥就是啥,满心都是吃肉吃肉! 等人端着肉出了灶房,顾棠脸上的笑意变了变,变得不怀好意。 冯氏这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取名顾枝,为人处世、脾气秉性像极了冯氏。 这要是大房家的小子姑娘们过去,顾枝指定是会留饭的。 可要是二房家的小子姑娘们过去,别说留饭,连口水都不会给你喝,另外还要抓住你帮忙干些活计。 顾来安去了这般久都没回来,十成十是留在那边干活呢。 不到天黑透,人怕是回不来的。 顾棠越想越开心,端起先前煮好的米饭,高高兴兴的出了灶房。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都坐在屋里等着她,碗筷也已摆好,就等顾棠和米饭了。 别看顾棠日日叫嚷着馋,可真等吃的时候,她还真吃不了多少。 半罐子的米饭,她只吃了一勺,兔肉也是,她爹跟顾平安将好肉全给了她,挑拣着吃了十几块,然后就吃不下了。 原主长年吃不饱,胃小又浅,吃不了多少,也不能吃太饱,不然就会不舒服的吐出来。 刚穿过来时,顾棠还不清楚原主身上的毛病,猛然多吃了一顿,结果便是大吐一场,一整日都没了精气神。 顾连山父子都知道顾棠不能多吃的事,将一些未动的兔肉挑拣出来给她留着,余下的,父子俩连同米饭一道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锅碗瓢盆也不用顾棠刷。 她爹刷锅刷碗,顾平安则去给她烧热水。 等热水烧好,顾棠洗漱一番,便可以躺上床了。 天冷,没网没电没玩闹的地方,除了躺床上取暖,其他啥也干不了。 况且,吃饱喝足人就容易犯困。 将躺床上没多久,顾棠连打几个哈欠,没多会便睡了过去,连油灯都没熄。 …… 睡得早,醒的就早,后院公鸡将叫了没两声,顾棠便迷糊着醒了过来。 一扭头就看到床边凳子上的油灯。 油灯还亮着,整整亮了一夜,里面的灯油都快要烧干了。 我嘞个去! 她的灯油!!! 顾棠瞬间精神了,利索的爬起来吹灯。 吹熄了灯,她又哆嗦着躺回被窝,将身上的毛皮毯子裹紧,心疼的直抽抽,气得不行。 本来打算醒了就起床。 眼下不起了! 顾棠气鼓鼓的翻个身,闭眼继续睡。 可惜,回笼觉注定是睡不成的。 将躺下没多久,屋外便响起她爹的声音:“闺女?醒了没?” 顾棠睁开眼,唤出系统面板,这才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呢! “爹,你起这般早作甚?” “昨儿不是给你说了?今儿有人来家看看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辰来,你赶紧起来给鹿再喂把米,把鹿的精气神提上来!” 第54章 银子全花出去! 第54章 银子全出去! 顾棠:……她能说,她把这事忘了吗?! 掀开毯子,迅速将才熄灭没多久的油灯再次点亮,飞快的穿好衣裳朝外走:“起来了,我这就去喂鹿。” 快到门口时,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白米,用竹碗舀了满满一碗,开门就要去喂鹿。 “爹来爹来!”顾连山殷勤的上前接过竹碗,他如今迷上了喂鹿。 顾棠乐的轻松,没与他争。 站在廊下吹着寒风,瞥了眼堂屋和东厢,屋里都黑着,应该都没起。 灶房里倒是有亮光,进去瞧了一眼,是顾平安在烧水。 见顾棠进来,顾平安立马大倒苦水:“爹把那鹿当祖宗养了!说什么缸里的水太冰,不能喂它喝,非让我烧点热水出来喂它!” 顾棠抽了抽嘴角,安抚道:“别气,今儿就把它卖了换银子。” 顾平安双眸亮起,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从灶房出来,顾棠直接回了屋,插好门闩,开启今日签到。 老规矩,先点燃三炷香,然后拜求四方诸神,最后再开始签到。 在签到前,顾棠灵光一闪,将系统背包里的盐罐子取了出来。 她将里面的盐倒在衣摆上包起来抱着,这相当于自个儿处在一个小盐堆里,看能不能签到出盐来。 如果真的能,那她日后就要常驻北安城的钱庄和银楼! 点了下签到按钮,很快,系统清脆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盐一袋。】 哦豁! 真的签到出盐了!!! 顾棠惊呆的张大嘴,随后便狂喜的笑起来,急忙将盐从背包里取出来。 可盐一落地,顾棠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低着头,她傻眼的看着地上的盐袋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以为的一袋盐,是那种超市里五百克一袋包装的盐。 没想到,系统给的一袋盐,竟是一百斤一袋包装的大包盐! 这别是那种大颗粒的粗盐吧? 她想要的是上辈子常吃的那种细盐啊! 顾棠急忙拿出剪刀,剪开一个小口,倒出一点放在手心里,瞬间松了口气——是细盐,不是粗盐。 脸上再次浮出笑意,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尽的欢喜。 一百斤的细盐啊!这够她吃好久好久的! 不止可以吃,还可以拿来腌咸菜。 雪般的细盐腌制出来的咸菜,味道绝对错不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彻底确认,签到获得的物品,与宿主本身所在的环境地点有关! 很好!等将鹿卖掉后,她就去缠她爹,让她爹带她到北安城租赁房子去。 往后她就住在北安,日日都去钱庄、银楼签到打卡,不久就能暴富! 采药下套这类苦活累活,她再也不干了! 收起盐,顾棠拍打几下衣裳下摆,将上面粘的碎盐粒拍打掉,嘴里美滋滋的哼着小曲。 弄干净衣裳,她又搬了个凳子,踩在上面,将房梁上挂着的野鸡摘下来收进背包。 之后又仔细的过一遍屋子,吃的、穿的、用的,但凡是她置办的东西,全部都要收进系统背包带走。 将屋子搜刮一空,顾棠端着昨儿剩下的兔肉去灶房。 兔肉过一遍锅热一下,然后再煮点粥,配在一起随便吃点儿就行,等将鹿卖了她再想法子弄顿好的庆祝一番。 顾平安的水已经烧开了,他舀出一些放到盆里,等变成温水再端过去给鹿喝。 锅里还剩下半锅水,再舀出一些用来洗漱,余下的便用来煮粥。 “这会子就煮饭?未免太早了些。”顾平安指了指外面,“天将开始亮,吃的太早,怕是等不到下晌就会饿。” “不用等下晌。”顾棠上前悄声叮嘱他,“回屋里给爹说一声,将衣裳收拾一番,值钱的东西都带上,等鹿卖了,咱们去北安城住几日。” 顾平安忽地抬头:“好好的,作甚要去北安城住几日?”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管这般跟爹说,爹要是不同意,就让他来灶房找我。” 顾棠冲他摆手,撵他回屋收拾衣裳去。 顾平安一向极听顾棠的话。 一听不让问,他也就真的不再问,点头应了一声,起身出了灶房。 顾棠将米淘洗干净下锅,接过顾平安的位子,坐在灶前烧火。 那边回到屋里的顾平安,将顾棠的话,原封未动的说给他爹听。 之后也不管他爹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收拾起衣裳来。 至于值钱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 张氏在家的时候,顾平安都是睡在顾来安那边,那屋子是兄弟俩的。 可顾来安手脚不干净,除了身上穿的衣裳,顾平安连根线头都不敢放在那边屋里,都是交给顾棠保管。 所以,眼下也好收拾,衣裳一卷,鞋子一捆,再拿绳子系好就行了。 顾连山看着儿子的动作,心中微动,显然这是非常想去北安城住几日的。 思虑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米,推开门出了屋。 儿子方才说了闺女在灶房煮饭,顾连山便径直去灶房找闺女。 进到灶房内,见闺女在烧火,顾连山便过去接过烧火的活计。 至于顾棠提出想去北安城住几日这事,顾连山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问她,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去北安城住几日。 顾棠指了指堂屋:“卖了鹿,咱们手里握着银子的事怕是藏不住,不说爷奶会如何算计着要银子,就是外头那些沾亲带故的,怕是个个都要来家借银子。” 顾连山愣怔了一瞬,这一点他倒不曾想过。 顾棠又道:“这要是都来借银子,您说说,咱借还是不借?都是沾亲带故的,一点不借那是说不过去,可要是借了,那基本上就别想着还的事。” 顾连山点头,是这个理儿,三百两银子呢,顶一个地主家全部家当了。 谁家要是有这么个富户亲戚,谁家不上门借银子? 这年头个个都吃不饱穿不暖,猛然出现个富户亲戚,个个都会上门缠磨着借银子! 搁他他也借! 左右都是亲戚,就是真还不起,你能把他们怎么样? 顾棠偷瞄着她爹,见他一直点头认同自个儿的话,心中一松。 上前靠近一点,低声道:“所以,这银子咱们握在手里烫手的紧!我想着,既然这般,倒不如干脆出去的好。” 第55章 被人当物件似的打量 第55章 被人当物件似的打量 出去? 顾连山一脸惊愕:“三百两银子呢!全出去?” 顾棠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顾平安气喘吁吁的跑进灶房。 “院门外来了一群人!说是找爹您的!” “找我的?”顾连山指了指自个儿。 “对!说是小湾村那边的……” 小湾村那边的? 听到小湾村这三个字,顾棠眨巴眨巴眼,很快明白过来,这是财神爷上门了! 还没等顾连山反应过来,她已经先一步的出了灶房,一路往院门口去。 顾连山慢半拍,紧跟其后的跳起来,买鹿的来了! 他咧着嘴笑,扭头叮嘱儿子:“你在这看着点锅,别烧糊了,爹回屋将鹿牵出来!买鹿的人来了!” “知道了!”顾平安应了一声,同样非常高兴。 顾家的院门开了一半,顾棠躲在另一半门板后面,探头朝外瞧。 门外站了六个汉子,一个身形微胖,个头矮小,五个人高马大,身形魁梧。 这会子天还不算大亮,顾棠仔细的瞧了几眼,除了那个矮个子,其他五人看模样,都是二三十岁的年纪,个个一脸正气,且身上都穿着长袍,领边滚着灰色皮毛,应当是裘衣。 六人也注意到了顾棠,目光纷纷移过去,脸上的神情明显变了变。 尤其是矮个子那个,他目光微闪,上前一步问道:“连山兄弟怎么没出来?我们是来买鹿的,昨儿都说好了的。” 确认他们真的是财神爷,顾棠当即笑容满面:“我爹牵鹿去了,他与我说了卖鹿的事,您请进。” 将另外一半门板打开,顾棠侧身请他们进去。 谁料那矮个子汉子并没有进院,而是再次上前一步,双眸大亮,将顾棠从头到下一阵打量。 最后他将目光又落回顾棠的脸上,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物件似的,眼底是遮不住的稀罕。 “你是连山兄弟的闺女?我姓何,家住小湾村,与你爹是多年的兄弟,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叔才是。” 被人当做物品一般打量,顾棠瞬间收了笑容,心里极为不舒服,想发火骂过去。 可转念一想,这帮人愿意出三百两银子买她的鹿,真要把人骂走了,她上哪找愿意出三百两银子的买家? 算了! 为了那三百两银子,她暂且忍! 等收了银子再跟他们算账! 顾棠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再次抬手请:“快些进屋,外头冷,站在这外头太遭罪。” 她都这般忍气吞声了,偏偏那姓何的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你爹可真是嘴紧,屋里竟是养了你这么个稀罕闺女,瞧着像极了戏文里的那句词‘如似玉’!” 顾棠:……艹你大爷!她美不美的,她自个儿能不知道?用的着你个老色批夸! 再瞧?再瞧挖了你眼珠子! 顾棠再也忍不住的要翻脸了,她冷着小脸,紧盯着姓何的,凶意瞬间直奔过去。 可惜,姓何的压根就没察觉到顾棠的凶狠,只当她脸皮薄,听不得外男夸赞,一时间羞恼起来。 因此,他不打算理会顾棠的“羞恼”,竟是还想再说几句。 就在他张口准备继续撩拨顾棠时,顾棠一只手也伸到门后摸到了门闩。 只要姓何的再敢多说一个字,顾棠手里的门闩立马对准他的脑袋抽过去! 保管让他原地开!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开始,另外五个汉子急忙伸手拽过姓何的,其中一人捂住他的嘴拖到了一边。 另外四人则连连对顾棠表示歉意:“何伙头昨儿吃酒吃的太多,今儿一早起来时还醉着呢,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全当他是放屁!别跟他一般计较……” 顾棠顿了顿,没放下手里的门闩,但眼底的凶意倒是消散了大半。 看来,这六个人里,不是人的玩意儿只有姓何的那一个。 察觉到顾棠缓了缓脾气,四人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不是姓何的那个蠢货,虽然长年在兵营,但从未上过战场拼杀过,对一个人的气场变化完全感受不到。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拼杀活下来的,也都是一步步往上爬,捞了个芝麻小官当。 对于顾棠方才的变化,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但并未觉得不对头。 北安城紧挨着边境,也就近十几年才安稳下来。以往那些年,年年都受外族、土匪等歹人侵犯。 为了活命,这里的百姓以家族为主抱团生存,个个都敢与歹人周旋拼杀。 甚至就连族与族之间,也时常因利益问题撕打拼杀起来。 因此,北安城这边的姑娘,被外人惹怒时,骨子里的凶狠都会冒出来。 只不过这些年安稳了十几年,很多姑娘妇人都没了那股子凶狠劲儿,但不表示就一个也没有。 瞧瞧,这不就碰上一个。 “咋都在门口说话?闺女,赶紧的,请人进院啊?” 顾连山热情的大嗓门在顾棠身后响起,一向安静的驼鹿也出声叫了两声。 顾棠被鹿声安抚住了脾气,再次想起那三百两银子来。 深吸一口气,她扔下手里的门闩,扯着嘴角对四人笑:“请进请进,好好看看鹿,绝对是头稀罕至极的鹿!” 四人被顾棠这略显扭曲的笑容惊了一下,急忙冲顾棠点头,抬脚进了院。 等人进了院,顾棠朝不远处的两位瞪去一眼,记住了那个姓何的。 回到院里,只见她爹正端着一碗麸糠喂鹿,脚下还有一盆水,向那四人展示,如今鹿已被驯服,吃喝正常。 买回去要是不舍得杀,可以找个院子养起来。 除此之外,她爹不断的触碰着鹿身上各个部位,同样再向那四人展示,这头鹿有多么的温驯。 四人是头回见到长相这般奇特的鹿,个个都在盯着鹿瞧,眼都不带眨的。 同时嘴里还在不断下意识夸着,个子高大,脾气温驯,模样奇特等。 尤其是头上那对十分壮观的鹿角,戳中了四人的心。 瞬间让他们做下决定,买下来!一定要买下来! 这般罕见奇异的鹿,要是往上面一送,别的不说,翻过年升迁时,必有他们一份! 四人让顾连山等着,出去将外面那位也喊了进来看鹿。 买鹿的银子是他们凑的,自是要听取每个人的意见。 至于姓何的,应当是被说教了,这会子并没有进来。 顾棠轻哼一声,气顺了不少。 第56章 涨价了 第56章 涨价了 顾连山不知道内情,趁着他们五人上手检查鹿是否有伤时,来到顾棠跟前悄声问她:“外头还有人吗?爹那小河湾的兄弟咋不见人影儿?” 顾棠瞬间炸了起来,抬头斜了她爹一眼:“您当人家是兄弟,人家可没把您当兄弟!您这双眼该拿水好好洗洗才是,把那披着人皮的玩意儿当兄弟处,我看这家离那家破人亡也不远了!”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顾连山一脸懵,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顾棠这番话毫不遮掩,旁边查看鹿的五位兵爷立马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一会儿,赶忙岔开话题说这头鹿他们要了。 一听这话,顾棠当即变脸,越过她爹对着他们扯出笑脸:“成!那您们就说个价,要是价钱合适,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们说价? 兵爷们愣了一瞬,应当是卖鹿的说价才是,怎么让他们说价? 顾棠见他们迟疑不说价,便张嘴坑了那姓何的一把:“外头那位昨儿说,您们愿意出三百五十两。我家也是头回卖鹿,也不知道这价合适不合适,想着干脆让您们出价,我们听了要是觉得合适,那这事就成了!” 三百五十两?! 顾连山瞪大眼,盯着闺女说不出话来。 昨儿他明明说的是三百两,这多出来的五十两从哪冒出来的? 让顾连山震惊的三百五十两,对于五位兵爷来说,倒是可以接受。 这次来,他们每人带了一百两银子,加在一起就是五百两。 先前接到这个消息时,外头那伙头兵将这鹿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是难得的好鹿,很是罕见! 他们也是听了这话,怕到时主家狮子大开口,出现银子不够的情况。 因此,每人特意带了一百两银子过来。 眼下看到这鹿,倒还真像伙头兵吹嘘的那般,天上有地上无的,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鹿。 这越是少见就越是稀罕,越是稀罕就越是珍贵。 三百五十两银子卖下这鹿,绝对是赚的! “成!就三百五十两银子这个价!” 领头的那位兵爷拍板定下这事,并从怀里掏出钱袋子。 其他四位见状,也纷纷掏出钱袋子,从里面拿出银票。 他们带的银票都是一些小额银票,最大面值的一张是五十两,最小面值的一张是五两。 五人凑了凑,凑出三百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顾棠身后的顾连山。 顾连山摆手:“我家是闺女当家做主,给她就是。” 五人神色诧异,目光落到顾棠身上,迟疑一会儿,将银子递了过去。 顾棠面色如常,笑着接过银票,卷了几下卷成个细细的纸筒子,随后塞进衣袖暗兜里。 收了银子,那鹿就是人家的了,顾棠毫不留恋的让开路,让他们将鹿牵走。 五位兵爷也不想多待,主要是方才姓何的有点不是东西,得罪了这姑娘。 这些个抱团生存的宗族,人多心齐,万一碰上心狠的,他们这几个,连命带财的都得留在这里! 所以,还是赶快离开要紧。 顾连山对这些内情是一点都不知道,只知道眼前这五位兵爷十分痛快的给了银子。 看着闺女收了银子,他乐的嘴都合不拢,跟在他们身后送人出去。 顾棠没去送,等人出了院子便暗中将银票转移到系统背包内,转身瞧了眼堂屋。 堂屋里有动静传出,想来是方才外头的声响吵醒了顾家二老。 没多会,堂屋东间的窗户被人推开。 冯氏顶着微乱的头发,朝院子里扫一眼,除了顾棠,并没有瞧见什么人。 那方才外头的说话声是哪来的? 冯氏一脸不耐的冲顾棠喊道:“四丫!方才院里为何有说话声?可是你在说话?” 顾棠正往灶房去,闻言头也不回的说道:“您老怕是耳鸣了!这大清早的,我一个人在院里说什么话?难不成跟鬼说话不成?” 冯氏瞬间黑了脸:“死丫头没个忌讳!大清早的说什么鬼不鬼的!我看,迟早你要变成鬼!” 呦?这是咒她死呢? 顾棠停下脚步,转身就怼过去:“我要是变成了鬼,那您可得要小心了,咱这一大家子,我最喜跟奶您过日子,日日吵闹,有滋有味的。 我要是变成了鬼,头个就得拉您下来陪我,咱祖孙俩到下面继续吵、继续闹,继续有滋有味的过。您说,我这主意成不?” 这下,冯氏不止是黑脸了,整个人气得直哆嗦,指着顾棠说不出话来。 顾棠不理她,直接进了灶房。 院外,顾连山送他们送了一丈远,他们来时是坐驴车来的,就停在前面的桐树下。 到了桐树那边,顾连山终于看到了姓何的,这会子正坐在驴车上。 见到人,顾连山一脸欢喜的上前:“何兴兄弟?你这是刚来?” 何兴尴尬的冲他笑笑:“刚到、刚到……” 顾连山只顾着高兴,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也没察觉到这话不对劲。 要是刚到,那五位兵爷怎么寻到顾家来的?他们可没来过,不可能知道路的。 可此时的顾连山,满脑子都是那三百五十两银子,根本就想不起别的来。 拍了拍何兴的肩膀,他一脸感激道:“好兄弟!这回多亏了你!过两日我在北安城的大酒楼请你吃酒!” 何兴见顾连山待他一如往常,眼眸微闪,笑容自在了些,想开口跟顾连山说一些别的事。 可将开口说了一个字,旁边的五位兵爷便抢先开口:“鹿捆绑好了,赶紧启程回去!兵营还有事,不能耽搁了……” 何兴僵了僵,想说的话都到嘴边了,他又给咽了回去,换成了道别:“眼下还有事要忙,得赶紧回去,过两日咱们再聚。” “好好好!过两日再聚!到时候咱们去北安城吃酒!” 顾连山让开路,笑的见牙不见眼。 何兴是真的想与他聚聚,不是为了吃酒,而是想说说他闺女的事。 但这会子当着兵爷们的面,不好直白的说,只冲顾连山点点头,驾车往村外走,打算明儿再来一趟。 顾连山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等驴车走远了,他才狗撵似的转身往家跑! 三百五十两银子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等会他得好好摸摸银票,沾沾财气! 第57章 骂谁呢?骂你呢! 第57章 骂谁呢?骂你呢! 一大清早的,祖孙俩扯着嗓门在院里怼了两句,让家里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东西厢里,被吵醒的小子姑娘们,除了顾天宝,其他都不敢再睡懒觉,各自哆嗦着起床穿衣。 等顾连山回到院里,发现一家子大小竟是全都起身了。 他也没多想,一心惦记着银票的事,径直往灶房去。 冯氏将梳好头出来,正拿布巾往头上包,一见儿子从外面回来,原本就火气十足的脾气,此时越发暴躁起来。 她一把摔了手里的竹梳,指着儿子便骂起来:“一大清早的就往跑!你还回来干啥?!你若有空,不如好生管教一下你屋里的小娼妇!她如今是越发毒辣,竟是一大早的咒我死!我问你,这事你管不管?!” 顾连山皱眉,知道老娘嘴里的“小娼妇”是指他闺女,心中渐生戾气。 哪家做奶的能骂出这番话来! 就是与那外人吵骂一场,看在一个宗族的份上,也是会张嘴骂一个没出门子的(没嫁人)姑娘小娼妇! 越想越气的顾连山也不惯着,不管不顾的回道:“我闺女要是小娼妇,那这一家子的姑娘们怕是都跑不掉,个个都是小娼妇! 外人说起这事来,也不会怪儿子不会教,而是全往您身上找补。人只会说,定是这家里出了个不检点的娼妇,在顾家起了个好头,不然,这一家子的姑娘也不能全成了‘娼妇’!” 这话含沙射影骂的是谁? 不管是院里的还是屋里的,听到这话的顾家人,全部移动目光,下意识的往冯氏身上打量。 顾连山嘴里的“娼妇”,一听就知道是在骂冯氏。 儿子骂老娘,哪怕没有直白的点名点姓,也是大逆不道的能要人命! 况且冯氏因自个儿过往的那些个事,对“娼妇”一类骂人的话极其敏感。 只能她这般骂别人,绝不允许别人这般骂她。 此时听到儿子这般骂她,冯氏脑子里轰隆一声,宛如炸雷,整个人瞬间都没了理智。 只有熊熊烈火不断在心底燃烧。 烧的她整个人都要炸了一般! 这会子要是仔细看,会发现冯氏脸都是白的,嘴巴有些歪斜,上下唇不断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连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这会子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老娘,直接进了灶房寻闺女。 顾棠已经将饭盛了出来,就等她爹过来开饭。 等人进来,顾棠没问冯氏的事,只将碗筷递过去,轻声问道:“先前我说的事,您觉得如何?要是成,吃完饭咱就立马启程去北安城。” 顾连山有一瞬间的茫然,没想起闺女指的是哪件事。 等听到北安城这三个字时才反应过来。 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先前你说的那事,爹没意见。只是,你打算如何用这些银子?” “买房子!买铺子!”顾棠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 啊? 顾连山愣怔住:“买房子能理解,买铺子作甚?我们又不会做生意,莫不是你想租赁出去收租?” “不会做生意,那就慢慢学!爹您能说会道的,指定能学会,要是实在是学不会,那就租赁出去,左右买个铺子放在那不会亏的。” 顾棠没说实话,她买铺子是想售卖自个儿做的香。 不管生意好赖,好歹是个正经营生,慢慢来呗。 别看顾连山在这乡野中混混一个,可真到了那北安城,还是有些自卑怯懦的。 只是这些都被他藏在了心里,外人不知道而已。 因此,这会子听到闺女想买铺子,用来让他学做生意,他心里的自卑怯懦突然间就窜了出来。 他一脸的不自在,语气有些磕绊:“爹、爹就是个在地里刨食的村野之人,人家那做生意开铺子的,个个都是识文断字的,爹大字不识几个,爹、爹不成的……” “这有什么?不识字咱可以慢慢学,左右铺子是咱们自个儿的,又不需要您出租子,你只管安生学着卖。” “卖?卖啥?”顾连山一脸懵。 顾棠靠近他,悄声道:“我那过世的师傅先前留给我几张香方,先前咱家没打算买铺子,我就一直藏着这事。 如今咱家要买铺子了,那香方倒是可以拿出来用一用。咱们自个儿做些香出来卖,不亏钱那就是赚!” 顾连山再没想到,闺女竟会藏着这般大的事。 自古以来各种手艺的方子,大多只传自家亲人,外人很难得到。 因此,凡是能开铺做生意的,要么有人路、有银子,要么就是有方子! 想到这,顾连山一脸急切的问:“那香方你可试过?” “试过,都做成了!所以,您就安一百个心,只管听我的,保管您能成!”顾棠睁眼说瞎话。 系统给了那么多的香方,她一个方子都没凑齐,根本就做不了。 她这般说,不过是想安她爹的心而已。 果然,顾连山一听闺女语气笃定的说“都做成了”,心里的自卑和怯懦瞬间消散一半,隐隐有了期待。 沉思片刻,他一拍桌子,同意了此事:“就按闺女你说的办!赶紧吃,吃完爹去借牛车,这就去北安城。” 顾棠满意的笑了出来,将碗里的兔肉夹给她爹。 顾连山此时浑身都是干劲儿,呼噜呼噜几下将碗里的粥吃光,一抹嘴巴,起身往外走。 说是去借牛车。 等人出了灶房,一直没说话的顾平安突然问:“咱们都去了北安城,后院的鸡鸭怎么办?谁来喂它们? 爷奶要是知道咱们不在家,十成十会将它们全杀了。不如,我留下来照看鸡鸭?” “不用,你一道去,后院的鸡鸭也都带着。等我在北安城买了房子后,就把它们留在新房子那边喂养。” 顾棠可不敢让顾平安留在家里。 等顾家二老知道驼鹿被卖、他们父女又带着银子不告而别后,留在家里的顾平安首当其冲的就会被怪罪一番。 除了这一件让她不放心外,还有另一件。 顾棠将前几日在北安城遇到张氏,并将张氏的银子抢走的事告诉顾平安。 随后又一脸担忧的道:“这几日我算着她早该回来问我要银子的!可偏偏就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她又憋了什么坏水……” 第58章 不回来了,要休书! 第58章 不回来了,要休书! 听到这话,顾平安愣了愣,目光呆滞的看向顾棠:“娘手里有银子?” “对!有银子!爹用手掂了掂,说是有六两重,一半是偷拿爹的,一半是偷拿我的!要不是被我撞见她去买锅,怕是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咱们娘手里居然藏了那般多的银子!” 六两银子可以建三间正房了! 顾棠撇嘴,整日在家嗷嗷叫穷,没想到,居然藏了不少的私房。 藏私房也就算了,可那日她买锅,不用想便知道那是给林家买的。 偷顾家的银子养林家?呵呵!真是好本事! 唾弃一番张氏和林家,顾棠将碗筷收起来,放到饭盆里兑水洗刷。 顾平安上前接过洗碗的活计,人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了这是?”顾棠瞅了他一眼,怎么焉了吧唧的。 顾平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着水面,依旧没说话。 顾棠察觉到异常,没有催他,耐心等他自己开口。 没多会儿,顾平安继续洗碗,语气故作随意的说起一事:“还记得年初倒春寒我生了一场病不?” 这个顾棠知道,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事:“记得,那时你进山砍柴受了风寒,回来头晕脑胀的,爹要跟你请郎中,你说不用。后来爹去北安城找活计,一走就是三日。” 顾平安点头,神色淡淡:“爹走时,特意叮嘱娘,让她仔细照看我,要是起烧了,就赶紧请郎中来家诊治。 爹走的当晚我就烧了起来,当时我跟娘睡一屋,我求娘,让娘去请郎中。可娘说她没银子怕是请不来,便让我自个儿忍着。” 嗯?! 顾棠瞪大了眼,这特么发烧也是能忍的?! 这会死人的! “这事为何没听你说过?后来呢?娘给你请郎中了没?” “没请,屋里有娘洗脸剩下的洗脸水,我将一盆洗脸水全灌进肚里,熬到半夜就不烧了。” 顾棠:……这特么是人干的事?! 抬手摔了灶台上的粗瓷大碗,顾棠横眉怒目的瞪他:“为何一直不曾听你说起这事!”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顾平安一跳,赶忙全撂出来:“事后娘一直在哭,不断的责怪她自己,说但凡手里有银子,保管会给我请郎中……” “放屁!”顾棠气得爆了粗口,“人都烧起来了,就是没银子郎中也会来!都是一个族里的,他敢见死不救? 实在不行,她出去喊一声,不拘是喊我、还是喊爷奶,人命关天的事,那个敢不给你掏银子请郎中!” 顾平安抿了抿嘴,脸色苍白:“这般简单的道理我该明白的,可当初也不知怎么了,愣是信了她的话。 事后也不敢回想,全当那事没发生,就当她真的是因为没银子才不敢去请郎中。 可方才听你说,娘手里私藏了六两银子……那晚的事情又突然冒了出来,堵在我心里难受的紧,想不去想都不成……” 心中翻滚的火气滞了滞,顾棠张了张嘴,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顾平安又道:“如今看来,她不是没银子,她是觉得我不值当她费银子。宁愿冷眼瞧着我死,也不愿将手里的银子在我身上。 就连出去喊一声她都不愿!我知道我自小便不得她喜欢,没想到,竟是这般碍她的眼。可既然碍眼,为何当初又要生下我?” 顾棠冷笑:“不生下你,她在顾家就站不稳,站不稳她就不能朝咱爹要银子,不要银子她怎么能养得活林家一家三口?” 顾平安脸色越发惨白,手都是抖的。 顾棠轻拍了他一下,呵斥道:“瞧你那点出息!她既然不愿意做人,那咱们就不把她当人看!她不是愿意待在林家吗?那就让她这辈子待在林家吧!” 说完这话,顾棠甩手出了灶房。 顾平安一时没明白这话是啥意思,但眼皮子却是一直跳,暗道不好。 二姐最近的脾气是谁都惹不起的主! 她说让娘一辈子待在林家,这话八成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她真的会这么干! 丢下的碗筷,顾平安手都来不及擦干,急忙追了出去。 此时的顾棠已经推开她爹的屋子。 进到屋里后,一阵翻箱倒柜,将张氏的衣裳鞋子等物全都扔到了院里。 追过来的顾平安,傻眼的看着这一幕,不敢上前阻拦。 顾棠的这番动作,自是引起了堂屋和东厢那边的注意。 只是,堂屋那边这回出来的是一脸阴沉的顾老爷子。 看着这一院狼藉,顾老爷子再也忍不住的冲着顾棠骂:“小畜生你这又作甚?!前脚刚把你奶气倒,后脚你竟又糟蹋东西!你非把这家搅和散了才罢休是不是?!” 冯氏气倒了? 顾棠眨巴眨巴眼,这是喜事啊! 当然,当着顾老爷子的面可不能这么说。 指着地上的衣裳鞋子,顾棠笑嘻嘻的说道:“爷,我可不是糟蹋东西,方才我娘托人传话回来,说她不回来了,要我爹写封休书与她。 她的这些衣物鞋子啥的,一件都不要,让我随意处理了。我想着,这些东西大多还都是好的,干脆就扔出来,让家里人挑挑,有需要的就捡回去改改,看能不能穿……” 说着,她冲东厢廊下熬药的顾清、顾莲妹妹招手:“来来来!你们瞧一瞧翻一翻,看有没有想要的,要是没有,等会我就剪了用来做柴火。” 啊? 顾清、顾莲面面相觑,除了震惊就是傻眼。 二婶子要休书不回来了? 衣裳鞋子啥的也都不要了? 这、这……怎么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胡咧咧什么!你娘何时传信回来的!”顾老爷子脸色大变,不信顾棠说的话。 他手里的拐杖狠戳了几下地面,目光阴狠的瞪着顾棠:“谁传的信?把人喊来!我亲自问问!” “爷,您嚷嚷什么呀?这能是什么好事不成?人家不愿意回来了,都托人回来要休书了,咱家除了同意还能怎么着?” 顾棠挑眉,指了指东厢,继续张嘴胡扯:“咱家要是不同意,就我娘那脾气,指定是要闹的,到时候闹起来,我大伯还要不要脸了?顾天宝以后还要不要读书了? 这事,就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这个做闺女的都没意见,您一个做公爹的能有什么意见?” 第59章 衣裳鞋子全烧了! 第59章 衣裳鞋子全烧了! 顾棠的这番胡扯让顾老爷子又气又懵:“你往你大伯身上扯作甚?!这事与你大伯可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顾棠双手叉腰,一脸刁蛮:“咱家可没分家,没分家那就是一家人!连我这个没读过书的都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理儿! 大伯家若是有好处,我家就得占几分,我家要是有了坏名声的事,大伯他也别想躲的过去!” “你、你……”顾老爷子嘴皮子不行,论吵架,十个他也不是顾棠的对手。 这会子只能气得干瞪眼,指着顾棠实在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无他,顾棠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要脸,可事实上确实就是这么个理儿。 没分家就是一家子,好事坏事全都要一道承担着。 顾棠见顾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气焰越发嚣张,再次询问顾清、顾莲姐妹,问她们到底要不要挑选。 姐妹俩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头,此时缩着脖子挤在小凳子上,别说是挑选,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顾棠再次问她们,脸色大变,连连摆手摇头。 虽然眼馋的紧,但她们也不傻。 这时候要是敢冒头,等着她们的绝对是一顿毒打! 顾棠撇嘴,既然都不要,那就全烧了吧。 扭头使唤起顾平安:“奶病了,爷这会子怕是也没热水洗漱,你将锅里兑满水,把这些全拿去做柴火烧了,给爷奶烧一锅热水出来,也算是全了娘先前的一份情意。” 啊?! 顾平安傻傻的看着二姐,实在不敢相信自个儿听到的话。 娘的这些衣裳鞋子,一半是她从林家带过来的,都是细布做的,很是难得。 另一半也不赖,是嫁到顾家后,问他爹要银子做的,有细布的,有粗布的,也有麻布的。 虽然布料比不了在林家时买的那些,但这些衣裳基本上都是五成新,大多都没怎么打过补丁。 且这些衣裳八成都是裙子。 这要是拿出去卖给村里人,不知有多少人会抢着买! 如今就这般烧了? 会不会有点…败家? 顾平安张张嘴,想劝二姐三思,与其烧了,不如卖了!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他二姐便已迫不及待的捡起地上的衣裳鞋子,拖拽着去了灶房。 这是真打算烧,不是吓唬人的…… 旁边的顾老爷子立马慌神了,冲着顾平安呵斥:“你还愣着作甚!赶紧将她拦下来!” 顾平安当即摇头后退:“我可不敢惹怒二姐!还是爷您去吧!” 顾老爷子气结,连连跺脚。 四丫阴狠的紧,他都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敢往前凑! “你爹呢?!” “爹不在,出去了。” “赶紧去找!你娘就是真不回来了,那衣裳鞋子啥的也能留着卖钱,哪有用来当柴火的,就是败家也不是她这么败法!” 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地面,都快戳出坑来了,可见是有多焦急。 可谁料顾平安竟是不愿意去:“爷,您还是让我大哥大姐去寻我爹吧,我去灶房看看,看能不能劝劝二姐……” 话还没说完,人便迅速跑走了。 顾老爷子在身后连连呵斥他站住,顾平安全当没听见,脚下是一点没停。 顾老爷子那叫一个气啊,不断的骂着孽障、孽障! 无奈之下,只能使唤起顾梅、顾来安姐弟。 顾来安昨儿饿着肚子在姑姑家干了一下晌的活计,回到家时,又是冷锅冷灶的。 虽然后来他爹给他住煮了糊糊,但在得知顾棠吃了米饭和兔肉后,他就一肚子的火气和不甘。 这会子听到让自个儿去寻他爹,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 因此,不管顾老爷子如何叮嘱,他就是不点头说好。 顾梅也是同样的德行。 跟顾来安一起低头站着,就是不点头。 任凭顾老爷子说干了嘴,姐弟俩的脚是一步没动。 这一幕让顾老爷子怒火攻心,眼前开始发黑,胸口处又疼了起来。 他捂着胸口,脚下踉跄两步,喘气声都重了许多。 姐弟俩见此情景白了脸。 面面相觑一会儿,急忙躲回屋里,生怕老爷子在他们面前倒下。 真到那时候,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顾老爷子知道自个儿这是又犯病了,双腿发软打飘,连忙坐在地上缓一缓。 就在这时,顾连山牵着牛车进院了。 顾老爷子勉强缓过来一点,看到儿子进院,虽然依旧气得慌,但却没了精气神再跟儿子算账。 顾连山也瞧出了老爷子不对头。 一向体面的老爷子,此时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脸色有些发白,喘气声极其粗重,额头上竟还冒了一层的汗。 得!不用猜就知道了,这是上回的病症又犯了。 停好牛车,他皱眉上前:“您这是又气着了?上回郎中特意叮嘱您,气大伤身,您这病症,犯一次便重一次。您说说您,都土埋脖子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今儿又跟谁置气了?” 听听!听听! 听听这话说的! 但凡孝顺一点他也说不出这话来! 顾老爷子再次激动起来:“我能跟谁置气?除了你屋里的那个孽障,这家里谁都不敢气我!” 训斥一句后,他又想起顾棠还在灶房内,瞬间一脸急色的指向灶房:“赶紧去灶房!你闺女把你媳妇的衣裳鞋子,全拿到灶房里烧了!” 嗯?! 顾连山一脸懵,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您方才说什么?” “你闺女把你媳妇的衣裳鞋子,全拿到灶房里烧了!说是你媳妇托人带信回来,说不回顾家了,问你要休书!” 啊?! 顾连山更懵了。 他媳妇托人带信回来,说不回来了,然后问自己要休书? “爹!您搁这扯淡呢?编瞎话您也得编个靠谱一点的!”顾连山嗤之以鼻,根本不信这话。 顾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傻子:“这会子你闺女就在灶房里,那般多的衣裳鞋子,指定还没烧完,你只管去看!” 在顾老爷子的目光下,顾连山心中一沉,脚步一转,急切的去了灶房。 正如顾老爷子所说的那般,衣裳鞋子尚未烧完。 但也所剩不多,三成都不到,几乎全烧了。 感谢宝子们的投票!大家新年快乐! 第60章 动了休妻的心思 第60章 动了休妻的心思 顾棠还在不停的团起衣裳往灶口里塞,听到脚步声,回头瞧了一眼。 原来是她爹回来了。 她加快手中的动作,语气如常:“快好了,没多会就能烧完。” 眼睁睁的看着闺女将最后几件衣裳烧了个干净,顾连山心疼的直抽抽,却不敢上前阻拦。 方才她闺女瞟来的那一眼,他浑身直发毛。 只一眼他便明白,闺女这是生气了,且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这、这是咋了?好好的衣裳的鞋子为何烧了?”顾连山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你儿子去。”顾棠站起身,拍打几下身上的灰尘,语气冷淡。 顾连山顿时不敢再烦闺女。 一个眼刀扫过去,找到角落里的儿子,双眼瞪着儿子能喷火。 顾棠斜了一眼过去,没说话,转身出了灶房。 紧接着便听到她在外头廊下的说话声:“爷!锅里的热水烧好了,您只管使唤我那姐姐堂姐、兄长堂兄的为您舀水、端水,伺候您跟我奶洗漱就是,别跟他们客气,他们是小辈,这是他们该做的……” 听了一会儿闺女的话,顾连山心情越发沉重。 只听这话就能知道,今儿这出,怕不是消气就能安抚住的。 他再次瞪了儿子一眼,低声呵斥起来:“怎么回事?!谁又惹你二姐了!” 顾平安不敢再隐瞒,急忙将张氏先前做下的恶事,一字不漏的说给他爹听。 这事顾连山也是头回听儿子说,一脸震惊:“你娘真那般做的?!” “儿子要是有半句假话,老天有眼看着呢,横竖不能让我活着长大!” 古人信神信佛,对于生死誓言极为看重。 听到儿子语气笃定的直接起誓,顾连山一屁股坐在了矮凳上,脸色又青又黑。 显然是信了儿子的话。 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后怕! 他拢共就俩儿子,长子已经废了,眼下就小儿子还算是有几分聪明劲儿。 如今闺女手里有了大笔银子,对于这个同母的兄弟,指定会拉扯一把。 日后他这一房,指定是要靠小儿子撑着的! 这些事情,他早已盘算好,谁曾想,自个儿身边竟睡了个毒妇! 多亏儿子命大熬过一劫,但凡时运差点,人或是死了、傻了的,他这辈子就没啥指望了! 越想越气的顾连山,毫不客气的怒骂儿子蠢货:“打小你娘待你什么样儿,你莫不是忘了?!为何偏偏还信她的话?!” 顾平安低下头,一句辩解都没有。 见此,顾连山一肚子的训斥堵在了嗓子眼。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一时间,父子俩全都沉默起来,气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顾连山才轻叹一声,换了话头:“你二姐是为了这事才烧的衣裳?你爷呢?你二姐咋又跟你爷吵吵起来?” 顾平安顿了顿,犹豫一番后,语气干巴的将顾棠编造休书的事说了出来。 “二姐要烧娘的衣裳为我出气,爷看到了,便问由头,二姐……二姐就说,娘托人带口信回来,说不愿意跟您过日子了,让您写封休书送过去……” 顾连山:……这是他闺女能办出来的事!!! “爹,这事……您、您怎么想?”顾平安壮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 顾连山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张氏不做人! 儿子闺女都巴不得休了她,她这娘做的,也是万里挑一的“厉害”! “你得清楚一点,你娘要是被休,日后除非你能出人头地!不然,怕是一辈子都要被人说道。” 顾平安呼吸窒了窒,没有当即给出答复。 外头廊下的顾棠再次进来,也听到了她爹方才说的话,一脸的无所谓。 “该断不断,日后就能好了?知道这事后,往后您还能放心让她与我们姐弟一道过日子? 她能心毒的对平安见死不救,也能心毒的对我同样做下这事!难不成我们往后就要日日年年的防着她?” 顾平安也跟着补了一句:“害人一时防人一世!日后我要是一辈子日夜提防,那还不如眼下自个儿了结的好!” “胡说个什么!”顾连山心中微颤,厉声呵斥道。 “这话可没胡说!”顾棠不怕她爹,径直怼回去。 “我跟平安一个时常进山采药下套,一个时常进山砍柴挖野菜,真想害一个人,她只要在山里推我们一把就成!只要掉进那悬崖山涧里,指定摔个尸骨无存!” 顾连山脸色一白:“别瞎说!有爹在呢!断不能让她害你们!” “只有休了她才能让她害不了我们!”对于她爹的承诺,顾棠不为所动,直接提出自个儿的要求。 顾连山沉默下来。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顾棠气结:“怎么?您是心软舍不得?” “……胡说个啥!”顾连山瞪了闺女一眼,“这事你跟平安都别管了,也不要再对外说什么休不休的话。这事要是被外人听到,你们姐弟俩还要不要名声了?!” 顾棠:……这话在理。 张氏要是真被休弃,绝不能让外人认为是他们姐弟撺掇的。 扯了扯顾平安的衣角,让他收起脸上的不满。 顾棠笑着说信她爹的话!相信一定会让他们姐弟满意。 顾连山依旧没给出明确答复,但脸上的神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指了指外头的牛车,又道:“不是要去北安城吗?爹把牛车借回来了,赶紧收拾东西装车出发。” “早收拾好了,只把那后院的鸡鸭装上车就行。” “啥玩意儿?”顾连山没听明白闺女的话,“咱去北安城,快则一天、两天,慢则三天就能回来,你带着那些鸡鸭作甚?!” 顾棠翻了个白眼:“您信不信?只要咱们前脚离了顾家,后脚那些鸡鸭保管会被杀了吃肉!” 顾连山语塞。 确实,他老爹老娘没出息,尤其是他老娘,但凡见到好东西,要么想方设法弄到手,要么就毁了谁都别想要。 细想想,还真就得随身带着! 想当此,顾连山再次变脸,脸色非常难看。 一言不发的领着儿子去后院抓鸡抓鸭。 抓到的鸡鸭全部关进笼子里,随后放到牛车上,四周再拿麻绳围几圈,以防中途掉落。 第61章 推出来做刀! 第61章 推出来做刀! 顾棠负责捆绳子,顾连山父子负责抓鸡抓鸭,很快便将四十只鸡鸭全部装笼搬上牛车。 父子三人的这番动作毫不遮掩,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只来回两趟,便惊动了堂屋那边。 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再次出来,见儿子这会子竟是要搬家一般,神色瞬间慌乱起来:“老二!你这是作甚?!” 顾棠挡在她爹面前,抢先回道:“您不是说我奶病了?我跟爹进城将这些鸡鸭全卖了换银子,到时,好跟我奶请个好郎中回来治病!” 顾老爷子可不是那般好哄的,手里的拐杖指向那些包裹,“既是去卖鸡鸭,为何大包小包的裹着衣裳?” “路上冷啊,这些衣裳是用来防寒的。这般多的鸡鸭,一时半会儿也是卖不完的,不多拿几件衣裳防寒,怕是鸡鸭卖完前,我们就要冻出病来了。” 顾棠眨巴着眼,说的跟真的一般。 顾老爷子知道自个儿说不过顾棠,他也不跟她较劲儿,只对着儿子发火。 “将说你娘被你闺女气病了,你不去请郎中也就算了,竟还听了你闺女的挑唆,带着衣裳、带着这些鸡鸭,一副要搬家的模样,你这是要去作甚?! 你要真孝顺,便将卖羊的那几两银子交出来请郎中,再将这些鸡鸭杀了,每日给你娘炖一只,再多的病也能养好!” “爷,这青天白日的,咋说起了梦话?”顾棠越听越觉得好笑,直接嗤笑出声,成功把人气得怒目圆睁,青筋暴起。 “老二!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闺女没大没小?!” 顾连山木着脸:“您都明着惦记她的银子了,您还指望她能有什么大小之分?她没掀您的桌子、砸您的锅,这就已经够给您面子了,您还想怎么着?” 儿子这话,是直接将他这个做老子的脸面全撕了下来,一丁点儿都不留! 顾老爷子怒不可遏,胸腔里的怒火几乎冲破胸膛,面目狰狞略显扭曲,手里的拐杖更是连连击地。 偏生顾连山火上浇油般的牵着牛,调转车头准备出发,压根就不理会顾老爷子气不气的事。 一见儿子当真不管不顾的要走,顾老爷子也顾不得生气了,扭头朝西厢那边喊起来:“梅丫头!快带你弟来安一道过来!你们爹要拿着买羊的银子去外面吃喝享用去! 他不带你们姐弟,只把四丫跟平安带走了!快些过来跪下拦着,若不拦下来,你们只能跟着家里吃糊糊,平白受罪!” 厉害了我的爷! 顾棠扭头瞧了一眼顾老爷子,这是能人啊! 知道拿“孝顺”挟持不住她爹了,便迅速调整对策,推顾梅、顾来安姐弟出来做刀。 至于顾梅、顾来安姐弟惹怒她爹后的下场,估摸她爷是不管这些的。 顾棠啧啧两声,不打算管这事。 顾梅、顾来安是她爹的责任,不是她的,只要不犯在她手里,那她就一概不问。 扯了顾平安一把,催他赶紧上牛车,随后顾棠也跟着爬了上去。 听到顾老爷子喊话的顾梅、顾来安姐弟,此时已经跑了过来。 只是姐弟俩的心思完全不一样。 顾来安在亲爹面前,犹如老鼠见了猫,只有躲的份! 这会子一听他爹要出门,他下意识就高兴起来,希望他爹赶紧走!走了就没人管自个儿了。 至于享用不享用的,他不在乎这些。 顾来安低头撇嘴,他爹要是肯放他出门溜达,他也是能享用吃喝的人! 鸡鸭鹅,猪羊狗,他哪样没吃过?! 相较于顾来安巴不得他爹赶紧走,顾梅则是完全不希望她爹走。 她是姑娘,而顾家最是瞧不上姑娘,有她爹在家,日子再难她也有人撑腰。 她爹要是走了,日子头一个不好过的就是她! “爹!都是您的骨肉!咋四丫跟三郎就招您疼,我跟来安就不得您喜欢?!” 顾梅叫嚷着拦在黄牛前面,不肯让牛车走。 顾连山动了怒:“你个蠢丫头!是你爷的话可信,还是你爹我的话可信?!真要是有啥好事,你爷还能叫你们姐弟出来?想啥美食呢!真有好事,渣都不会给你们留!” 说完这话,顾连山一牛鞭抽过去,吓走了大闺女。 没了拦路的,他当即架着牛车出了顾家。 顾梅脸色发白的呆愣在一旁,看着远去的牛车,眼珠子都红了,心中恨意弥漫。 顾老爷子气得在她身后叫骂:“没用丫头片子!让你拦个人你都拦不住!” 挤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掉落下来,顾梅捂着脸往屋里跑。 见此,顾来安也躲回了屋,他一个也惹不起! 顾老爷子更气了:“烂泥扶不上墙!平日里竟还敢怨我偏心!瞧瞧你们自个儿的德行!我不偏心你们大伯一家,莫非瞎眼一般的偏心你们这般蠢玩意儿?!” 越骂越气,顾老爷子难得抛弃矜持和面子,对着西厢继续斥骂,发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东厢廊下的顾清、顾莲姐妹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将熬好的药倒出,一碗端进东厢给她们的爹。 余下的那碗,则是顾老爷子的,要端到堂屋放到里间桌子上,等温度适宜,顾老爷子就能端起喝了。 顾清抢先一步端走她爹的药,转身回了东厢。 慢一步的顾莲,看看药碗,再看看她爷骂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咽口水,浑身都散发着胆怯。 平息了一会儿情绪,她这才颤着手端起药碗往堂屋去。 堂屋里间已经烧起了炉子,比外头暖和多了,顾莲暗中享受般的喟叹一声,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她大着胆子往床那边瞧。 床上躺着冯氏,身上盖着被子,这会子竟是闭着眼人事不省! 顾莲后背发凉,急忙跑出去喊人。 外头的顾老爷子还在斥骂着顾梅与顾来安。 似乎是怒火有了发泄口,这会子他精气神好了许多,胸口处的憋闷疼痛也缓解了几分。 顾莲从堂屋那边跑过来,顾不得她爷骂的正起劲,语气慌乱的打断他:“爷!奶是睡着了,还昏过去了?我方才将碗送进去,奶闭着眼没动静……” 顾老爷子瞬间变脸:“胡说什么!方才我出来时,你奶还睁着眼骂你二叔呢!” “您进屋瞧瞧去,奶这会子真没动静……”顾莲脸都白了。 第62章 人不行了? 第62章 人不行了? 顾老爷子也白了脸,嘴唇哆嗦着,推开顾莲一脸慌乱的往堂屋去。 顾莲踌躇了一会儿,没敢跟过去,怕被牵扯进去当个出气筒。 想了想,干脆回屋找她爹拿主意。 顾连升这会子正靠坐在床头喝药。 经过这段日子的躺床静养,他头晕的毛病好了许多,每日靠坐在床头也能坐得住了。 就是依旧不能下床走动,一站起来,还是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如今是一日比一日见轻。 等再养一段日子,估摸能好个七八成。 顾家的屋子都不怎么隔音,方才外头的动静顾连升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冯氏人事不省的事,他同样也听了个明白。 也是因为这,他一碗药喝到一半就再没心思喝,眉头紧锁,不停的朝窗子那边望,想让顾清出去问问。 可顾清将药端给他后,自个儿早躲回屋里去了,他连喊了两声,愣是没喊来人。 气得顾连升想发火、想骂人。 可偏偏他又不能发怒,一发怒他这头就止不住的疼。 也不能扯着嗓子死命喊叫,那会加重他的头晕。 因此,在见到二闺女进来时,顾连升难得露出一丝欢喜。 放下药碗,他一脸焦急的开口问:“你奶如何了?我方才听你说,人躺床上没动静了?” “我方才去堂屋送药,见奶躺床上不动了,便上前瞧一眼,谁料奶闭着眼,脸色发灰发白,看着不大好!” 顾莲仍旧心有余悸,小脸毫无血色,这般冷的日子里,后脊背竟是冒了一层的冷汗! 见闺女这般,顾连升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直直下沉。 就在这时,外头堂屋那边,突然传来顾老爷子的喊叫声—— “莲丫头!莲丫头!赶紧出来请郎中去!你奶瞧着不对头!怎么喊都没用,就是不醒……” 响亮的嗓门颤抖的厉害,隐约还夹杂着一丝哭腔,听得人心里揪成一团。 顾莲无措的看向她爹,这还真让她说着了,当真是人不好了…… “你还愣着作甚?!”顾连升比谁都急,这家里,缺不了他爹,也离不开他娘,老两口必须都得活着! 但凡少一个,这家都得分崩离析! 真到了那时候,谁来供养他们大房一家?! 顾连升越想越急,抄起床上的枕头对准闺女砸过去,嘴里斥骂着:“没听见你爷在喊你?!赶紧出去请郎中去!要是耽搁了你奶的病症,打杀了你都不够抵命的!” 顾莲没敢躲,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下,痛的浑身直抖,嘴唇都咬破了,愣是不敢叫一声。 挨完这一记,她又将枕头捡起送回床上,随后才抹着眼泪出了屋。 将到外间,躲在这边的顾天宝递过去一张帕子,让她擦擦泪,并悄声道:“我跟你一道去。” 顾莲心里好受了些,刚想说些什么,外头再次响起她爷的喊叫声。 听到她爷的喊叫声,里间她爹也再次斥骂起来,问她死哪儿了,为何还没去请郎中。 顾莲恨恨的擦掉脸上的泪,一言不发的走出屋子。 顾天宝也急忙跟了上去。 堂屋廊下的顾老爷子已经彻底没了主意,整个人慌乱的不停的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人!怎么就喊不醒了……” 顾莲和顾天宝头回见到这般模样的顾老爷子。 在他们眼里,老爷子就是这家里顶门户的当家人,任何事、任何人都难不倒他、也击不倒他。 可如今,当家人竟是慌乱成这般样子,那这是不是表示,奶不成了…… 姐弟俩瞬间瞪大眼,面面相觑一会儿,也跟着怕起来,怯懦的喊了一声:“爷……” “天宝?” 见姐弟俩过来,顾老爷子直接忽略掉顾莲,双眼只看得见顾天宝一人。 看到顾天宝,顾老爷子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一般,勉强镇定一些。 他推着顾天宝往院外走:“你是家里的第二个读书人!如今咱家病倒了好几个,眼下全靠你撑门户了!赶紧的,去请郎中去!你奶怕是不好了!” 顾天宝头皮都炸了起来,他可不愿意撑什么门户! 他扭头瞥向二姐,只见他二姐也跟了上来。 瞧这意思,应当是跟他一道去请郎中。 顾天宝松了口气,故作坚强的问他爷要银子,让他爷只管回屋等着,一切有他在! 一直压在眼眶里的泪珠子瞬间掉落下来,顾老爷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角子递过去。 “爷的好孙儿!知道给爷撑腰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顾天宝一句都不敢再说,接过银子后,拽着他二姐便跑走了。 …… 早已出了村子的顾连山父子三人,对于顾家此时的乱象是想都不曾想过。 只因他们是真的不会想到,冯氏这回是真的被气病了,不是骗他们的。 父子三人一路无话,牛鞭一下接一下的抽打着黄牛,使牛车一直快速前行,没多久便到达了北安城。 这会子已是下晌,有那吃饭早的,第二顿饭已经煮好开吃了。 顾棠算算时间,今儿是来不及办事了,便让他爹驾着牛车寻一家好点儿的客栈。 今儿暂且先住一晚,明儿一早再寻牙行找房子、找铺子。 听到要去住客栈,顾连山有些犹豫,他们三个住客栈,一晚上要不少铜子的! 顾棠还能不了解他? 打眼一瞧就知道她爹的意思,直接拍了拍自个儿的袖子告诉他:“往日不舍得,今儿您也不舍得?您活了大半辈子了,吃的喝的用的有好多都没见识过,今儿带您见识见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可就自个儿住了!” 顾连山爱享受的性子立马被勾了出来:“谁说爹不愿意了?爹是在想哪个客栈好!” “这有什么可想的?沿着主街道往里走,前面有个‘福客来’客栈,我瞧着那家客栈挺气派的,就去‘福客来’吧!” 福客来? 顾连山哆嗦了一下,那家客栈随便要间客房睡一晚都得几十个铜子?! 不过,心疼归心疼,但说实话,他心里还是十分期待的! 牛鞭轻抽一下,顾连山驾着牛车往前走,直奔“福客来”。 第63章 好贵! 第63章 好贵! 眼下天冷,进城的不多,来往的客商也渐少,这段日子以来,福客来客栈难得冷清下来。 牛车停在福客来大门外,父子三人一副没见识的模样,抬头盯着人家客栈的门脸看。 还有那写着“福客来”三个大字的匾额,黑底金字,写的那叫一个龙飞凤舞,让人看不懂!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客栈,让顾棠只凭字来寻店的话,她指定是寻不到的。 “真进去?”顾连山悄声问闺女,脸上的表情是既期待又心疼! “都得到跟前儿了,自是要进去的。”顾棠撑着车边跳下去,径直走向客栈。 门口的小伙计看到这一幕,当即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的喊着:“客人您请——” 这态度让顾棠非常舒坦,笑着冲那伙计招手让他近前来。 后又指了指身后的牛车,叮嘱道:“我那车上有不少鸡鸭,你连同牛车一道拉到你们牲口棚里,不管是鸡鸭还是黄牛,都给我好生伺候着,那鸡鸭可是用来送礼的。”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二十来个串成一串的铜子递过去:“一半是给你的,一半是拿去让人好生照料黄牛和鸡鸭的。” 双手捧着接过铜子,小伙计笑的合不拢嘴,当即向顾棠保证:“您放心!您这些鸡鸭和黄牛保管给您伺候好了!” 还在车上坐着的父子俩,愣呆呆的看着顾棠这番动作,双目随着伙计手里的铜子移动而移动,恨不得抢回来。 见小伙计往他们这边来,父子俩急忙拎着包裹跳下车,避开小伙计的鞠躬行礼,急匆匆的冲到顾棠面前,低声问她好端端的为何要给铜子? 顾棠没第一时间回话,而是等小伙计牵着牛车离开这边,她才回道:“车上放着那般多的鸡鸭,咱们要是不出几个,人家能精心帮咱们照料?但凡死个几只就不止二十个铜子了!” 顾连山挠头,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般。 就像他在村里有人请他去帮忙做事,给银子的做法,和不给银子的做法是不一样的。 “二姐今儿再教你一件事。”顾棠拽了拽顾平安的衣裳,非常直白的悄声跟他说道。 “这人世间,上到皇帝老子,下到街边要饭的乞丐,不管哪个,你想要人听你使唤、给你干活,那你就得给足了他们想要的。 比如方才那个小伙计,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这样的人,十成十想要的是银子!你只要给了他银子,不用你叮嘱,他自个儿便会靠上来由你使唤。 别的不说,只咱们村里那屁大点儿的地方,人与人相处时,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顾平安一脸恍然,回想一番村里的人情往来,确实,就是这么个理儿。 顾连山瞥了眼闺女,怎么地?这是打算让平安也变成一肚子坏水? 他们这一家子,他自个儿不是啥好人,他头一个媳妇也不是啥良善人,如今这个媳妇更不是啥好鸟! 屋里的小子姑娘们也是一样,大闺女又独又蠢,大儿子懒馋不说,还爱做贼! 二闺女表面瞧着没啥毛病,实则是一肚子坏水,手狠心更狠。 唯独这个小儿子还算是良善可欺,既听话又好使唤。 这要是连小儿子都变得跟他们一个德行,那他们这一家人,可真是齐整了! 顾连山有心想拦一拦,可转念一想,在顾家,良善的人活不下去,就得狠一点才能守好自个儿。 算了算了,随他闺女调教去吧。 叹了声气,顾连山背着手进了客栈。 见她爹进客栈了,顾棠便停了嘴,扯着顾平安跟了上去。 客栈门脸气派,里面更气派,起码顾棠这个现代人,是头回见到这般真实的古色古香装饰布局。 顾连山父子也是一样,父子俩跟着顾棠一起转圈瞧着四周,只觉眼睛都不够使唤了。 客栈里的伙计与掌柜的也不嫌弃,脸上挂着善意十足的笑容,也不催他们,任由他们打量。 没多会,打量完客栈的顾棠笑着对掌柜的伸出三个手指:“三间客房……” “两间!” 听到闺女要了三间客房,顾连山当即回过神来,急忙奔过来打断闺女的话,对着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 “两间!两间就行!” 顾棠:……行吧,两间就两间! 掌柜的没有不耐烦,点了点头,拿出三张木牌放到父女俩跟前儿,问他们:“本店的客房有上、中、下三等,你们要哪一等啊?” 三个木牌子分别写了上、中、下三等房的费用。 上等,三十五文一晚。 中等,二十五文一晚。 下等,十文一晚。 父女俩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俩字:好贵! 说是住好一点的客栈见识见识,可眼下让选屋子时,父女俩都嫌贵了。 住一晚的费用,都够砍好几斤肉了! 顾连山难得硬气一回,抢在闺女前头拍板定下。 他跟儿子住一间,要的是最次等的屋子,一晚上十个铜子。 至于顾棠,顾连山帮她要了间中等的,一晚上二十五个铜子,还包早晚洗漱用的热水。 顾棠顿了顿,想让她爹跟平安也住中等的屋子,可瞥了眼她爹心疼的直抽抽的脸,非常识趣的没开口。 随后便乖乖的从顾平安手里接过自个儿的包裹,让小伙计领她去房间。 父子俩不放心,跟着一道去的。 亲眼看着她进了屋后,这才跟着伙计去另一边。 忙活这么久,父子三人已错过晚饭时辰,客栈里的饭菜也所剩不多,便随意买了点对付着填饱肚子。 顾棠扬言,说明儿要找个大酒楼吃顿全肉宴! 顾棠上辈子可是无肉不欢的主,她能忍到这般地步,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所以,明儿别的事都可以推后,犒劳自个儿才是重中之重! 顾连山心疼银子,但却又馋的直流口水! 全肉宴,他闺女方才与他解说了,说是拿十几种肉出来,每种肉都做成一道菜,然后齐齐端上桌供人品尝。 嗯,听着就让人口水流不停,县太爷也不一定有这般豪横的吃法! 当然,银子怕是也不少费! 等会晚点还有一更,等不及的宝子们可以留着明天看~ 第64章 钱庄签到! 第64章 钱庄签到! 顾连山知道说不动闺女,便没开口劝她,左右明儿她到酒楼里看到那些饭菜的价格后,自会打退堂鼓的。 吃饱喝足,父子三人各自回屋睡觉。 客栈提供被子,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不软和,但足够厚重。 还有这客栈的屋子,全是青砖建的,墙壁厚实,防寒的紧。 盖上被子,再加盖上他们的衣裳,比在家里睡觉时暖和多了。 这一夜,除了在家也不怎么挨冻的顾棠,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是头回在冬日里睡了个完整觉。 以往在家时,每夜都要冻醒一两次,今儿当真是难得一觉到天亮。 顾棠起来问父子俩睡的如何时,嘴快的顾平安当即欢喜的将这事说了出来。 顾棠是知道这点的,她没穿来时,原主也是这般一年一年熬过来的。 这里面的滋味有多不好受,她也算是感同身受。 帮顾平安整理了一下衣角,她道:“咱们先去吃‘全肉宴’,吃完饭就去找牙行,等将房子的事办好,咱们就去买些皮毛回去做被子。” 要是没睡过暖和的觉之前,顾连山指定是不舍得闺女这个银子。 可如今尝到了那个滋味,自是不想再夜夜被冻醒。 沉思一会儿,顾连山咬牙做了个决定:“爹也不说还你银子的事,爹也还不起,但今儿爹跟你保证,日后要是分家了,爹不管有什么,你跟你大哥小弟一人一份! 田地、宅地、房子啥的,只要爹有的,你都跟你大哥小弟一样,都能继承一份,往后,你就是咱家的‘二小子’!” 啊?! 顾棠傻眼,下意识的冒出一句话:她女变男了? 等明白她爹这话里的意思后,顾棠这才后知后觉的想通这里面的意义。 她双眸亮起,顺杆子爬的趁机问:“您要是这样说,那日后可否愿意给我立女户?” “立女户?”顾连山一脸惊色,“闺女,你可知‘女户’是什么?” “知道,立了女户的女子,与男子一样,可以顶门立户,抛头露面的,再不敢有人说三道四!” “这只是表面!”顾连山掰着手指,一一与她说道:“立了女户,税银、税粮、徭役、兵役等,这些你都得担着! 还有嫁娶,女户大多只能招赘,不能嫁人!只因女户嫁人,要与夫家同担税,双税之下,必定家破人亡! 女户要是招赘,入门的男子可与女子一般依附女户,只交一份税就行。可自古以来,肯入赘的男子有几个是好的?不说个个歪瓜裂枣,那也没几个是好东西!” 这话没吓住顾棠,反倒使她越发满意自己的选择。 “那些个税收是应该的,我既得了顶门立户的资格,那连带的责任也该是要担着的。 至于嫁娶,左右我如今还小,慢慢寻摸就是。再说了,赘婿要是不做人,直接将他赶出去,去夫留子就是了。 我自个儿能挣银子,又在您身边不外嫁,还有平安在旁看顾着,哪个敢欺我?到那时,我有银子,又有亲爹亲兄弟的,还愁日子过不好?” 你还别说,经顾棠这般歪理邪说一番,顾连山隐隐有些动摇。 闺女要是能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长长久久的,他做梦都能笑醒! 他觑了眼儿子,只见儿子双眼放光的拍手叫好:“二姐,你这主意好!你要是立了女户,日后在村里选个宅地建房子,咱们姐弟二人长久的相处着,再没有比咱们更亲近的了!” “您瞧?平安都同意了!”顾棠拽了拽她爹的衣裳,缠磨着他答应。 顾连山没一口说死:“等你的事忙完,爹先去衙门里问问,看立女户是怎么个章程。再说了,眼下没有户籍、没有里正在,暂时是办不成的……” “我也没说眼下就办,您先答应我再说!”顾棠可不是好糊弄的,继续缠磨着让她爹先答应。 顾连山被她缠磨的没法子,只能点头应下:“成成成!这事就依你!” 顾棠松了口气,她爹比她想的要开明。 这事说定后,父子三人出了客栈,去找酒楼吃“全肉宴”。 在吃全肉宴之前,顾棠说要先去钱庄一趟,拿一张银票出来换成现银。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 事实上,顾棠是打算在钱庄里进行签到,看到底能不能签出银子来! 到了钱庄后,顾棠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交给她爹,让她爹带着顾平安去换,她自个儿则在门口处等着。 等父子二人进了钱庄,顾棠开始闭眼默默求神拜佛。 随后唤出系统面板,开始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铜子十文!】 啊…… 顾棠傻眼,十文?! 她急忙将手抄进袖子里,暗中将签到的奖励取出来,拿到面前一个一个数。 一、二、三……八、九、十!!! 十文,真的是十文…… 顾棠捂着胸口,心好痛! 这要是在山里签到,随便签到一个活物都不止十文! 这算什么?杜绝她想不劳而获的路子? 顾棠啃着手指,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觉得系统应该不会这般狗。 难不成是几率问题? 比如她今儿走霉运,在众多奖励中,签到出一个最少的? 还是说,对于银子一类的签到物,系统是有限制的? 她越想越乱,摇摇头,让自个儿脑子清醒点。 十文是吧? 没事!她明儿接着来! 她就不信了,还能天天都是十文! 就是拼几率,但凡让她大中一次,没准就能抵她在山里到处奔波的收入。 打定主意后,顾棠开始想法子拖延时间,必须要拖住她爹,让他在北安城多待几日。 没多会,进钱庄换银子的顾连山父子一前一后的走出来,脸色不大好。 顾棠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幅表情?难道银票是假的? 还没等顾棠上前,只见她爹嘴里嘀嘀咕咕的嘟囔起来,瞧那样子像是在骂人。 由于声音太小,顾棠没听清楚他在骂谁。 但这会子想都不用想,指定是骂钱庄里的人。 这让顾棠越发相信,银票是假的! 她怒目瞪过去问:“爹,是不是这银票是假的?!” 正骂的起劲儿的顾连山猛然回过神来,一脸茫然,没听到顾棠方才的话。 第65章 将人灌醉(二合一) 第65章 将人灌醉(二合一) 眼看父女俩就要往岔了说,顾平安急忙开口解释:“银票是真的!只是兑现银要交二十个铜子,爹这是心疼铜子呢!” 顾棠:……吓她一跳!她还以为银票是假的呢! “二十文铜子而已,不算太多,回头我带您到山里转悠一圈,这铜子不就回来了?” 这安慰的一点儿也不走心。 顾连山不想搭理她这话,将钱袋子递过去,“这是二十两现银,都是散碎的银角子,比较零散,但适合咱们用。” “知道、知道,散碎的银子用起来方便,真要给我银锭子,在这集市上用时,还真不一定能找的开。” 咧着嘴笑着接过,顾棠顺手塞进袖子里,拽住她爹的衣袖往东走。 “前头有个酒楼,我瞧着门脸挺有排场的!今儿咱们就去那酒楼里好生吃一顿。您不是爱吃酒吗?今儿那百文一筒的青酒让您吃个够!” 顾连山有好几日没吃酒了,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他肚子里的酒虫瞬间涌上来,满脑子都是酒! 方才的不快此时也没了,两腿倒腾的比谁都快! 到了酒楼那边,顾连山仰头望着酒楼门脸,嗯,他闺女没说错,果真是有排场! 这样的酒楼一般不会发生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事,门口迎客的小伙计都是特意挑出来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圆脸圆脑袋,笑起来非常讨喜,嘴巴也是一个比一个的甜。 来客不管是身着绫罗绸缎,还是布衣粗麻,小伙计们都是一视同仁。 因此,一见顾家父子三人朝这边走来,小伙计们扬起小脸,非常熟练的迎了上去。 面对小伙计的热情,除了看得津津有味的顾棠,顾连山、顾平安父子很是不自在。 等进了大堂选了张桌子坐下后,父子俩紧绷着的神情这才松泛下来。 将坐下,立马便有伙计提着长嘴水壶过来倒茶。 桌子上的茶盏是空的,没有茶叶,顾棠便以为是清水。 可等水壶里的水流到碗里时,她才发现竟是黄色的茶汤,中间还夹杂着黑碎的渣滓,应当是碎掉的茶叶。 等伙计走远,顾棠悄声问她爹:“这酒楼里的茶不是现泡的?” “现泡?如何泡?”顾连山诧异的瞧了她一眼,“爹以往不是给你说过,茶是要大火煮的,你从哪听到的泡茶?” 顾棠:……原来这里的茶是要大火煮啊。 敛了敛神色,她摇头:“忘了从哪听来的,估摸是人家胡说的。咱家煮茶时,奶都是撵我们远远的,我也没见过,便信了那人的话。” 顾连山冷哼一声,低声骂道:“她自个儿是个不好的,便以为人人都是那不好的,莫说是防你们,你大伯她也防!” 嗯? 顾棠瞬间好奇的瞪大眼:“我奶防我大伯什么了?” “你奶……”将说了俩字,余光瞥见远处一个伙计往这边来,顾连山急忙止住话头,改口说了句:“等回去再给跟你细说!” 话落便坐正身子,一脸严肃,等着店伙计过来。 “三位客官,不知您们想点些什么?柜台后面的墙上有菜名、菜价。您要是懒得看,那您就只管说您想吃什么,小的跟您报菜单?” 顾连山僵了僵身子,他没读过书,也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饭菜,这会子你要让他说,他是一道也说不上来。 一旁的顾棠帮着开口解围:“我爹嘴刁的很,这辈子只爱喝酒吃肉,你报几样你们拿手的招牌肉菜来,我们听听,要是有喜欢的,你便记下来。” 将说完,她又想起一事,急忙补一句:“不要猪肉!那肉我们吃不惯。” 店伙计笑着应下,随即报出一连串的菜名上来:“酒蒸羊、羊蹄笋、烧鹅、烧鸡、蒸咸鸭、烧乳鸽、烤鹿肉……” 报完菜名,店伙计又开口报酒名:“店里有青酒、黄酒、米酒、糟香酒……” 酒类也不少,店伙计一口气报了十来个。 顾连山只吃过青酒、黄酒和米酒,前者是他闺女买来孝敬他的,后两者是他在外头与人吃酒时吃到的。 尤其是米酒,他是常吃的,只因便宜,贵的他也不舍得买。 他低头问闺女:“就要黄酒吧?”价格比米酒贵一点,在这里喝是最合适的。 但顾棠却不同意:“方才我都说了,今儿让您吃青酒吃个够!” 安抚住她爹,顾棠开始点菜:“酒蒸羊,烧鹅、烧鸡、烤乳鸽、再来三碗米饭。酒的话,你先拿三斤青酒上来,不够我们再添!” “好嘞!您稍等!酒菜很快便送来!” 店伙计喜笑颜开的连连鞠躬,转身往后面灶房去。 顾棠点第一个菜时,顾连山差点没跳起来! 随着顾棠一连点了几个“硬菜”,又要了三斤青酒,他越发生无可恋。 这一顿得造多少银子出去?! 等店伙计走远,他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叫嚷起来:“傻闺女!咱们就仨人!你点的那些酒菜,就是地主家也不能这般吃!这得多少银子?!” “您别急啊,我算了算,也就一两多点,不到二两。” 顾连山愣了愣:“你别哄我!那伙计只报了菜名,未报价钱!你从哪算的?” 顾棠指了指柜台后面的那面墙:“教我采药的老师傅早年也读过几年书,他教了我几年,不让我与外人说。如今,我也是能认得字、算的账的人!” 不容易啊!这里的字是繁体字,她连蒙带猜,总算是学了个五六成,但就是不会写。 闺女竟然识字?! 这比一两多的饭钱更让顾连山吃惊。 想起闺女那个师傅,顾连山便感叹,这师傅做的比他这个亲爹强! “你那师傅是个好的,等年底上坟的时候,得多给你师傅烧点纸钱……” “那是自然!今年我给他老人家成堆成堆的烧纸钱!” 这个她没见过的便宜师傅,暗中不知帮她背了多少口黑锅,这要是纸钱不烧到为,她怕晚上老人家托梦过来骂她。 眼看自家爹的心思被二姐引走,顾平安纠结的皱起眉头,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他爹一句,他们这一顿饭,要一两多银子的! 就他二姐这般的法,他自己看着都害怕。 好在他没纠结多久,他们点的酒菜很快便一一端了上来。 看到满桌子的酒菜,顾连山这才一拍额头想起方才吵闹的事。 他指着顾棠再次低声叫嚷:“差点让你糊弄过去了!就这一顿饭,咱们就吃了一两多银子!县太爷家也不能这般吃。” “县太爷家当然不这么吃!人家压根就瞧不上这些,人家吃的是燕窝、熊掌、鹿肉等物,这些家家都有的东西,人家才不稀罕呢!” 这就有点抬杠了,顾连山语塞,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顾棠不理他的唠叨,自顾自的给他们发筷子、发勺子,接着又执起酒壶给她爹倒了杯青酒端过去。 “天冷!饭菜出锅后,没多会就要变凉,到时就不好吃了。您要是再磨叽,我跟平安可就不等您开吃了?” 说着,顾棠的筷子已经拿在手里,往那道烤乳鸽上试探。 顾连山立马闭嘴不说了,连忙拿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酒蒸羊肉塞进嘴里。 顾棠对羊肉不怎么感兴趣,她夹了一只烤乳鸽拿在手里,迫不及待的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焦香微咸的肉嚼在嘴里还行,味道层次没有那般多,但也没有什么腥味。 总之,比她自个儿做的好吃! 顾平安不知道该吃哪样,干脆学着顾棠也夹了一只烤乳鸽。 啃完一只烤乳鸽,顾棠空荡荡的肚子填满了一半,差不多要饱了。 旁边的父子俩还在大快朵颐。 这吃相跟吃她做的兔肉一个样,顾棠没耐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好好好!味道是这个!”顾连山竖起一根油乎乎的大拇指! 顾平安也是同样的动作,只是他嘴里塞了太多的肉,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点头。 顾棠放下筷子,喊伙计送一壶热茶过来,给顾平安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 “慢点吃,别噎着了,你要是喜欢,往后只要你听我的话,我时常带你来吃。” 嗯嗯嗯! 顾平安继续点头! 他听二姐的话!一辈子都听二姐的话! 顾平安的反应,让顾棠非常满意,抬手撕下一只鸡腿放到了他碗里。 擦了擦手,悄摸的把她爹面前的酒盅换成大碗,执起酒壶,倒了满满一碗酒。 “爹,您别只顾着吃啊?这酒也得喝!三斤酒呢,您就是喝不完人家也不会退的。” 听到闺女劝酒的话,顾连山急忙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光。 将放下碗,顾棠再次给他续满。 耐心的数着她爹吃了几口肉,随后再次开口劝酒。 顾连山此时极为高兴,活了几十年,这是头回敞开了吃肉喝酒! 因此,他是来之不拒,顾棠劝一碗他便喝一碗。 很快,三斤青酒便下去了一半。 这里的酒度数不高,倒是不用担心酒精中毒,顾棠盯着她爹瞧了一会儿,见人有了几分醉意,便缓了缓倒酒的速度。 顾平安将这些尽收眼底,停下啃鸡腿的动作,桌子底下的脚轻碰了一下顾棠的脚。 察觉到动静的顾棠,扭头瞧了他一眼。 顾平安偷摸的指了指他爹,又指了指酒壶,用口型问她:你这是干啥?故意灌爹吃酒? 顾棠竖起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他不许说破这事。 顾平安一脸不解,好好的,为什么要灌爹吃酒? 顾棠没时间与他解释,将另一只鸡腿也撕下来递过去,让他继续啃,别的不许问。 等顾连山啃完最后一块羊骨头,顾棠也笑嘻嘻的给他倒了最后一碗酒。 这碗酒下肚,估计就差不多了,大概能让她爹睡一天。 所以今儿是看不了房子、办不了事的,只能回客栈休息明儿在说。 很好,她又争取到一天的时间。 明儿就可以继续去钱庄签到! 顾连山已经醉的有些迷糊,见面前的酒碗又满了,他下意识就端起来一口气干光。 接着便趴到了桌子上,没动静了。 顾平安傻眼的看着这一幕,手里的鸡腿都掉了。 顾棠晃了晃酒壶,里面的酒水已所剩无几。 她爹这酒量可以的! 瞥了眼顾平安,顾棠问他:“吃饱了没?” “……饱了。” 饱了就好。 顾棠朝远处的伙计招手,让他过来算账。 店伙计上前打眼一扫,见没有新添的酒菜,便报出一个数:“拢共一两半银子,三碗米饭钱已给您抹了去。” “成!”顾棠掏出一快银角子递过去,让伙计拿去称重。 店伙计双手接过银子,离开前又喊了一个小伙计过来。 顾棠不明所以,只听那小伙计笑着问她:“客官,您这桌上酒菜是包起来带走,还是由咱们撤走?” 呦?这里还有打包服务? 顾棠起了兴致,想看他们如何打包的,便道:“包起来带走,另外,你去找辆车来,我爹醉倒了,需要人送一送。” “您看驴车可行?” “不拘什么车都行。”顾棠掏了一串铜子递过去,“这是车钱,多的,是给你自个儿的。” 小伙计一脸惊喜,对着顾棠连连鞠躬道谢,扭头便喊来两个小伙计过来帮忙。 一个小伙计出去找车,一个小伙计去后面拿东西。 没多会,去后面拿东西的小伙计很快回转,手里抱着几张发黄的纸,以及一个粗糙的小酒瓶。 顾棠对那几张纸比较好奇,她伸手摸了摸,油乎乎的。 “这是油纸,包这些菜用的。用油纸包的饭菜,菜里面的汤汁不会渗漏出来。”小伙计见顾棠好奇,特意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你说可以包起来,原来是用油纸,这主意好!” 顾棠感叹,谁说古人笨的,人家一点都不笨! 两个小伙计的动作很麻利,速度很快的将饭菜包好,放到顾棠面前。 酒壶里的酒水也没忘,小伙计拿来的小酒瓶派上了用场,酒壶里剩余的酒全倒在了里面。 小酒瓶有木塞,还有系好的绳子,塞上塞子后,拎着绳子就能走。 酒菜打包完成,先前去称重的伙计也小跑过来,将找回的铜子递给顾棠。 顾棠给的银角子有二两重,刚好找回来五百个铜子。 收好铜子,驴车也到了酒楼门口。 第66章 卖鹿皮,明日再战! 第66章 卖鹿皮,明日再战! 几个伙计帮着将顾连山架起来,抬着送上了驴车。 顾棠一一谢过,扯着顾平安也爬上驴车,让车夫拉他们去福客来。 到了福客来,请了店内的伙计搭把手,帮着将顾连山抬到屋子里休息。 醉酒的人最易口渴,顾棠让伙计搬了个炉子放进来,上面放个长嘴水壶,让顾平安看顾好,保管时时刻刻都有热水可饮。 这一通忙完,又是几十个铜子散出去。 顾棠手松的很,散铜子眼都不带眨的,看得顾平安心疼的直抽抽。 “你悠着点,这会子爹是醉倒了没瞧见,要是他醒着,你这般手松大方的,他指定又要念叨你败家!” “他敢!”顾棠眼一瞪,“我散出去的铜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爹舒坦点!” 说起这个,顾平安想起方才酒楼里的事,“二姐,在酒楼时你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把爹灌醉了?” “这你别问,也不许跟爹说,你好生照看着爹,我出去一趟买些东西回来。” 说着,顾棠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子递过去,又道:“这串钱你拿着,要是缺什么,你只管喊伙计取,钱要是不够就先记着,等我回来补上就行。” 接过铜子,顾平安有些担忧:“你自己行吗?要不别去了,等爹酒醒了,咱们一道去?” “放心,我又不走远,就在酒楼隔壁那条街。” 丢下这话,顾棠转身离开。 顾平安站在门口目送了一会儿,十分放心不下。 来到客栈大堂,顾棠询问了店伙计,问清了香料铺子的所在地,便出了客栈寻过去。 方才她哄顾平安,说只到客栈隔壁那条街逛,事实上还真让她蒙对了。 客栈隔壁那条街上,还真有几家香料铺子。 按照店伙计说的地址找过去,顾棠很快便到达隔壁街。 一路逛过去,确实看到了四五家香料铺子,她来回瞅了几眼,挑了个生意冷清的登门。 这里的香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起的,就算顾棠手里握着卖鹿得的三百五十两银子,那也经不住香料铺里走一遭。 因此,她打算挑拣最便宜的,一样买个一两,等过几日就拆开握在手里、或是散在身上进行签到。 看能不能签到出有关于香料的东西,比如,参考打火机和针线套装,来个“永远都用不完的香料大礼包”,那绝对是大赚特赚! 越想越美的顾棠,蹦跳着踏进香料铺子。 看铺子的是个体态丰腴的年轻妇人,模样也是圆润的喜人,就是嘴笨不爱搭理人。 见有客上门,她只冲着顾棠笑笑,磕绊的说了句:“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想、想要哪样便只管喊我。” 然后就没声了。 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竟是发起呆来。 啧啧!怪不得生意这般冷清,瞧瞧,这都是有缘由的。 顾棠摇头,日后她要是开铺子,一定要找个嘴甜爱笑的小伙计帮着打下手。 在店里看了一圈,顾棠选了檀香、佩兰、丁香、香附子、麝香等十种香料。 每样只要一两。 那妇人也不嫌顾棠要的少,十分耐心仔细的将香料一一称重包好,最后还给顾棠抹了零,只收了她一两银子。 出了香料铺子,顾棠忍不住回头望一眼,掌柜的人不赖,就是嘴笨了一点,没眼色了一点。 估计掌柜的自个儿也知道这点,全程都很少说话,只时不时的对她讨好的笑笑。 嗯,难得碰到这么一个实诚人,日后需要香料了,倒是可以常来这边。 从这条街出来,顾棠拐进一个死胡同里。 看了看上下左右,确定无人,她便将手按在一个倒扣在地上的废弃箩筐上。 接着将系统背包里的鹿皮转移到里面,随后拿掉箩筐,抱起鹿皮离开这里。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熟识的皮毛贩子,将手里的鹿皮放到他面前,让他查验过目。 “都是品相极好的梅鹿,每张皮都是完整的,鞣制的手艺也是京都那边的手艺。你是这行的老手,只管查验,瞧瞧我说的对不对。” 那皮毛贩子将每张鹿皮都仔细的翻看一遍,随即露出笑脸:“顾姑娘当真是瞧得起我,这般好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如何?没哄你吧?你出个实诚价,要是可行,这十张鹿皮就全是你的了!” 得了这话,那皮毛贩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畅快,冲着顾棠伸出五根手指:“就冲这皮毛大小、品相完好、以及这鞣制的手艺,我给你五两银子一张的价格,如何?” 五两一张? 顾棠默默算了算,在这皮毛行里,这给的算是高价了。 “成!就五两一张!不过,我要现银!” “有有有!现银有!”说着,那皮毛贩子朝店里喊了一嗓子,让伙计取五十两现银来。 店伙计速度很快,没多会便将五十两现银送过来。 五十两现银不全是银锭子,里面也有散碎的银角子,皮毛贩子当着顾棠的面,用戥子将银子称重。 双方确认是五十两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拿了银子,顾棠转身就要走。 那皮毛贩子不忘叮嘱一句:“顾姑娘,日后要是还有这般好的皮毛,你只管送过来,我给的价格绝对是最高的!” “放心,我又不傻,价高的不卖,难不成非要找那价低的卖?” 顾棠笑着回了一句,脚下不停,很快便出了皮毛行。 忙完这两件,余下的事倒是可以等着她爹清醒一起办。 但这取决于明日的签到结果。 如果顺利,买完房子,还能去学堂里问问顾平安入学的事。 当然,如果不顺利,再签到出“十文”钱这种事出来,那她还得想办法再拖延一日。 为了确保明日顺利,顾棠回客栈前,还特意买了一把敬神佛的香。 今天没签到出银子,一定是她今儿个没烧香! 明日一早就起来先把香点着,然后她再磕几个。 她就不信了,难到还能天天签到十文出来?! 顾棠雄心壮志,气势十足的回了客栈。 先给顾平安报备了一声无事,随后便回屋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第67章 再战失败,签到五文 第67章 再战失败,签到五文 天将微微发白时,屋外便传来了动静。 动静声不大,但还是传到了顾棠耳朵里。 没多会,顾棠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刺骨的寒风趁机钻进被窝里,她哆嗦了一下,立马精神了。 唤出系统面板,此时是早上五点钟。 嗯,可以起来烧香磕头签到了! 穿好裘衣,顾棠出门喊伙计送热水洗漱。 等洗漱干净,她整理一下衣裳,开始点香磕头。 这形式她都走了好多遍了,早已熟记于心,熟练的完成每一步骤,然后开门直奔钱庄! 趁着她爹和顾平安都没起,这会子她速去速回。 北安城不止一个钱庄,客栈附近就有一个,顾棠打算今天换一个钱庄签到试试。 正好她时间不多,去客栈附近这家钱庄的话,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没多久,顾棠便气喘吁吁的到达钱庄跟前儿。 她靠在钱庄封门用的门板上缓口气,一面迫不及待唤出系统面板点击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铜子五文!】 顾棠:……艹!!! 怎么还减少了?! 昨儿十文,今儿就变五文了? 难得十文还不是最低下限? 顾棠顺着门板滑座在地上,欲哭无泪! 浪费她两天的签到次数,结果就得了这十五个铜子。 她脑子里再次冒出那头驼鹿,当即抱头哀嚎。 这要是在山里签到,两天的时间,驼鹿不敢想,只随便签到出一头羊来,那也能卖个六两银子啊! 两天就是十二两! 积少成多下来,一样能发家致富! 所以,她为什么要头昏的跑到钱庄来签到?! 啊啊啊——越想心越痛! 顾棠又气又痛,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站起身往客栈走。 等她幽魂似的走回客栈,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也都起了,正巧碰见将回来的顾棠。 “你这是从外面回来?”顾连山往她身后瞧了几眼,“这大早上的,你去哪儿了?” 顾棠这会子一点心情都没有,随口诌了一句:“去外头溜达看景色去了。” 顾连山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天都没亮透,你能看见什么?” “什么也没看见,所以我就回来了。我回屋再躺躺,过一会儿再喊我。”顾棠木着脸朝里走,这会子她只想回去蒙头大哭一会儿! 太气人了! 父子俩察觉到她心情不好,顿时不敢惹她,安静的看着她回屋。 等人走远,顾平安这才抬头问:“爹,牙行还找不?” “找!先把牙行找好,这会子你二姐没心情就暂且不看,等下晌再去看铺子。” “成!”顾平安点头,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等会儿!”顾连山将他喊停,“你二姐这会子不知怎么了,爹不放心她独自留在客栈,你守在客栈里陪着你二姐,爹自个儿去找牙行。” 顾平安没意见,他也不放心他二姐,由他看顾着也放心一点。 脚下一转,顾平安便在此跟他爹分开,一个去外头找牙行,一个去了顾棠屋子外,蹲在她门口守着她。 顾棠将趴到床上胡乱打滚发疯了一会儿,屋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并很快停在了她的房门外。 她瞬间冷静下来,悄声的下床穿好鞋子,慢慢抽出一根门闩拿在手里,接着便一把拉开房门—— 身后的门闩都要抽出来了,谁料,映入眼帘的竟是顾平安?! “你怎么在这?”顾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顺手扔了手里的门闩。 厚实的门闩落地声非常沉闷,这是在告诉顾平安,这门闩要是落在了身上,那绝对不是一般的疼! 连连看了几眼丢弃的门闩,顾平安咽了咽口水:“爹、爹让我来的,爹不放心你,说让我陪着你,爹自个儿去找牙行了……” 听到她爹真的去找牙行了,顾棠心里闪过一抹犹豫。 是再拖延一日,再试一次签到,还是今天就快速搞定房子的事,迅速离开这个“伤心地”? 昨儿在没经过两连败之前,她信誓旦旦的说着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三日。 可等真的连续两日都签到“失败”,她心态瞬间就不一样了。 昨儿可以坦然面对,今儿就不行了! 要是再拖延一日,万一又“失败”怎么办? 到那时,她自个儿生闷气都气死自个儿! “二姐?”正说着话呢,怎么又走神了?顾平安一脸担忧。 “叫啥叫?进来吧!” 顾棠此时心情十分不爽,看什么都不顺眼,连带着顾平安也看不顺眼了。 顾平安大气不敢出,乖乖的跟在顾棠身后进屋。 经过一番发泄,顾棠这会子算是消了点气,喊来伙计送来一壶茶,连饮两大碗后,总算是冷静下来。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个儿。 不就是浪费了两次签到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左右她这是在实验,瞧,眼下她就已知道,在钱庄签到将无法获得大量银钱,这也算是有所收获。 顾棠深吸一口气,决定将这事翻篇。 她扯了扯嘴角,朝顾平安笑了笑:“我没事,早上的时候我出去溜达了一圈,看了看外头那些铺子,担忧咱们这点儿个银子又要买院子、又要买铺子的,怕是不够数。” 原来是这样。 顾平安松了口气:“够的!爹早上起来时算过了,只铺子费多一些,院子倒是不了多少银子。” “那就好。行了,喝口热茶回去吧,别担心我,等爹回来,咱们一道去瞧铺子去。” “唉!” 顾平安应了一声,听话的喝完碗里的茶水,起身出了屋。 等人离开没多久,外出寻牙行的顾连山回到了客栈里,并径直来到顾棠这边,敲响了房门。 此时的顾棠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恢复到以往那般,见她爹小心翼翼的觑着她,便主动说起早上的事,将糊弄顾平安的话说给她爹听。 果然,再次成功糊弄住了她爹。 “这你不用担心,方才爹去牙行问了,北安城的铺子和院子都不算贵,有独门独院的院子、铺子,也有那种前头是铺子,后头是住人的院子。这些都不贵,两样下来,二百两银子顶天了!” 感谢:书友20230813204553326、我甜甜*的打赏。 感谢:点女、云起、红袖、红袖等读者投的各种票票。 第68章 买院子 第68章 买院子 院子加铺子,两样下来二百两银子,听起来确实不算贵,但就是不知道这院子、铺子是个什么景象。 是新建的,还是建了几十年? 是砖墙瓦房,还是土墙瓦房? 还有所在的街道巷子等,这都与价格挂钩。 “等吃了饭,就让牙行领着咱们瞧瞧去,要是有相中的,也不知今儿能否办下来?” 顾棠想着,要是今儿能办好,那今儿就回去,再不去钱庄签到了! 要是今儿办不好,那就再赌一把! 顾连山不知道顾棠心中所想,冲着她连连摆手:“就是今儿相中了,那也是办不下来的,双方先要签契书,最后才能一道去衙门办红契。要是顺利,估摸明儿能办好。” 得! 看来她还得再赌一把! 顾棠摩拳擦掌,明儿她点九根香! 要是再签到几文铜子出来,日后她再不烧香! 收拾好东西,顾棠领着顾连山去寻顾平安,父子三人就在客栈里叫了一些饭菜,填饱肚子后,便一道去了牙行处。 牙行离客栈没多远,三人走了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从外面看,牙行就是个茶铺,有生意上门时,掌柜的就关门领着客人看房子、瞧铺子等。 没生意时,就开门卖茶水。 卖的茶水是那种最次等的,熬茶的茶叶都是碎渣子。 这种茶不是卖给那些富人家,而是大多卖给穷书生,满满一茶壶的茶水,也不过才几个铜子。 自个儿拿水壶接了提回去,够喝个两三日的。 还有那逢年过节想撑面子的,将这茶水买回去招待亲戚,那也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 顾棠三人来到店门口时,那掌柜的正靠在门框上,一脸的心不在焉,几个上门买茶的客人与他搭话他都懒得回。 不怪掌柜的心不在焉,只因北安城不算富庶,一年到头买卖院子、铺子的还真没几个。 因此,自打顾连山走后,他一直眼巴巴的等着,生怕这单生意黄了。 等顾连山上前喊他时,他才回过神来。 见到再次登门的顾连山,掌柜的犹如见到了财神爷! 他咧着嘴,连连作揖,笑得嘴都合不拢:“屋里坐、屋里坐!外头冷,先进去吃杯热茶暖暖身子,我这有新进的好茶,我亲自给您煮一壶出来!” “钱掌柜客气了。”顾连山作揖回礼,推脱道:“实在有事在身,耽搁不起时辰,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院子、铺子如何?” “好好好!听您的、听您的!”钱掌柜自是无二话。 生意不好做,自是要依着客人来。 钱掌柜很快便打发走几个要买茶的客人,推说让他们下晌再来,这会子他有事,暂时关门。 打发走买茶的客人,他又牵来自家驴车,拉着顾家父子三人去看第一处院子。 顾棠原以为会很偏,毕竟她爹先前说了,院子、铺子一起顶天二百两银子。 她不太了解这里的物价,想起上辈的高房价,便下意识觉得,这般价位的院子,应当位置不太好。 等到了他们要瞧的那处院子,她惊讶的环顾四周,这条街她来过,平日里还算是热闹。 街道从西往东,他们要瞧的院子就坐落在街道北边,紧挨着街道。 说是院子,其实是那种连着铺子一起的。 院子大小有三进,一进院的倒座房全部改成了铺子和库房,拢共五间门脸,一开门就对着街道,最是适合做个小买卖。 二进院是主院,三正两耳,加东西厢房各三间,并建有抄手游廊,行走极为方便。 三进院是个小园子,只建了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西厢的位置则挖了个池塘,并在上面建了个亭子。 东厢那边则是一个小园,眼下是冬日,入眼的全是一片枯黄。 整座院子都是砖瓦建造,四周的围墙也是建的极高,安全性还是不错的。 “这座院子建了不过才五年,用料极好,都是青砖黑瓦!且地基加高,墙壁宽厚,还铺了双层瓦。” 顾棠不懂这些,暗中拽了下她爹的衣角。 顾连山明白她的意思,仔细的查看着每一处,确认钱掌柜没有说谎,便暗中向闺女轻轻点头。 顾棠松了口气,这院子别的她没相中,只相中一点,就是每间屋子都建的宽敞明亮。 不像顾家的屋子,狭小不说,窗子也留的极小,说什么窗子大人家一眼就能瞧到屋里,不体面。 这样的借口她还是头回听说。 钱掌柜以为拿主意的是顾连山,见他没说话,连忙又道:“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位地主老爷,建这房子原是给儿子成婚用的。 前不久,那地主老爷搭上了一个贵人,说是只要能出五百两,就能给他那读书的儿子捐个官身。” 捐官? 顾棠顿时好奇起来:“五百两银子能捐个什么官?”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瞧那地主老爷高兴的样子,这官怕是极得他的心,不然也不会张罗着卖院子筹措银子。” 这倒也是。 要不是对捐的官极为满意,哪个舍得卖房子? “顾老爷,您看?这院子如何?”钱掌柜一脸谄媚,笑着问道。 顾连山被这句“顾老爷”吓得僵了身子,他强撑着不让自个儿露怯,将问题甩给顾棠:“这院子是买来给闺女的,还是得她拿主意。” 钱掌柜一听这话便误会了,以为这是在给闺女置办嫁妆。 他暗中打量一眼顾连山的穿着,以为自个儿看走了眼。 原以为充其量就是个乡野小地主,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院子可不便宜,没二百两银子下不来! 能拿二百两银子给闺女做陪嫁的,这家里要是没个几千两的家底,一般是不会这般大方的。 想到此,他扭过头,将那张极尽谄媚的脸对准顾棠:“顾姑娘,您瞧瞧,这院子您可还满意?” 顾棠没说满不满意,只皱眉问道:“说是新建的,怕是没怎么住人吧?一进院子就觉得没什么人气,败落的厉害。” 钱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小姑娘好眼力。 他赔笑着回道:“这院子因是地主老爷给儿子准备的新房,儿子没成婚前,他们一家也不好搬进来住,但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过来收拾打扫,倒也不算空置……” 第69章 俩窟窿眼打量谁呢! 第69章 俩窟窿眼打量谁呢! 顾棠没理这话,又问道:“这院子作价多少?” 钱掌柜伸出两根手指头:“二百两!” “二百两?”顾棠撇嘴,没说行不行,只道:“再去瞧瞧别家,等瞧完了一圈再商议。” 顾连山没意见,领着儿子就往外走。 钱掌柜心里有些急,怕生意黄了,可又不敢催促,能笑着点头:“是是是,货比三家,置办院子这种大事,自是要多瞧几家……” 很快,几人坐上驴车,前往下一处。 下一处是一个单独的铺面,位置在一个小巷子里,不是在街道上。 四周也有几家开铺子的,做的都是左邻右舍的生意,想挣什么大钱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勉强糊口。 顾棠下车看了几眼,巷子里住的人家很多,大多都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 钱掌柜说,这里的住户大多都是外面来讨生活的,为了省钱,好几家人合赁一家院子,人口又多又杂,不是很安稳。 还没等顾棠开口,顾连山就率先摇头:“不安稳可不行!走走走,再去另一处瞧瞧!” 顾棠也没瞧上这里,坐上驴车,继续前往下一处。 下一处依旧是个单独的铺子,位置在一个小街道上,顾棠没下车,只坐在车上随意瞧几眼,一点儿都不满意,直接让走。 钱掌柜很有耐心,面上一直带着笑,让去下一家就去下一家,完全没二话。 连续看了两个单独的铺子后,钱掌柜拉着他们又去看了一处院子。 这座院子也不是临街,而是在一个巷子里。 当然,眼前这处巷子比先前那个要好的多,一院一户,出入的人穿着打扮瞧着也是家底厚实的人家。 院子也不错,是个两进院,布局跟之前那个三进院差不多,但里面这会子还住着人。 来时听钱掌柜的说了,说这家人姓马,一家子大小有十几口人,全都住在这一个院里。另外,家里还养着一个读书人。 去岁的时候,马老爷子生了场大病,为了治病,马家里里外外借了几十两银子。 这几十两欠银中,有二十两是借的印子钱,如今利滚利,竟是涨到了八十两! 马家人怕越滚越多,便想着卖房子还钱。 所以说,马家人卖房子,是心不甘情不愿。 因此,等顾棠他们进来看房子时,马家老太太瘦长的老脸极为难看。 那双吊梢三角眼,带着明显的恶意打量着他们,尤其是顾棠,马老太太的目光大多都停留在她身上,像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 眼神里的嫌弃鄙夷,毫不遮掩。 顾棠当场就炸了,忍一会儿都是对自个儿的不尊重! 指着马老太太就开骂:“你那俩窟窿打量谁呢?!一把年纪了,没个尊重体面!我们是来瞧院子、买院子的,不是上门受你气的! 你要是不想卖,那就别挂出去让人来瞧!你就守着这院子,等着利滚利,让你们一家家破人亡、卖儿卖女!” 马老太太被骂的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在马家一直是作威作福,从来都是她骂人,再没有人敢骂她! 没想到,今儿竟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骂! 马老太太也炸了起来。 可还没等她还嘴,只听顾棠又骂道:“只瞧你这人就能清楚,怪不得一把年纪卖院子!定是平日里作孽做的太多,老天瞧不过眼,让你临老失房,余生漂泊困苦!呸!真是浪费姑奶奶时间!” 骂完,顾棠直接转身就走。 顾连山、顾平安瞬间跟上,一点也不敢停留。 谁知道人家一家子会不会全都围上来! 马老太太被顾棠气个半死,扭头指着儿媳妇们骂:“都是死的?!没看到人家都指着我鼻子骂了?你们是哑了、还是断了手?不会上去骂、上去打?!” 马家的三位儿媳妇全都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个个木着脸,仿佛马老太太骂的不是她们。 马老太太更气了,刚想上手当着众人的面教训儿媳妇,一旁还未走的钱掌柜当即黑脸的呵斥出声:“闹够了没!” 伸出去手瞬间僵在了半空中,好一会儿才收回来,马老太太一脸讪讪。 她就是个窝里横的老太太,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时常接触富人家的钱掌柜,那是打心眼里畏惧。 钱掌柜不理她,只瞪着马家的男人们:“你们这一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没骨头?一家子男人没一个伸头的,让你们家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出面,你们这院子还想不想卖了?!” 挨骂的马家男人们一脸难堪。 马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将想开口说句软话,只听钱掌柜不耐烦的提醒他们。 “下个月月底前,你们那印子钱再不还上,八十两就要变成一百两!到时候,你们这一屋子的小子姑娘们,就是全卖了也还不起!” 丢下这话,钱掌柜甩手离去。 他身后的马家人顿时慌了起来。 是啊,怎么忘了下个月月底印子钱又要涨利了?! 出了马家的钱掌柜,见到顾棠就是一阵道歉。 顾棠没在意,左右有气她已经当场撒出去了,这会子心情一点没受影响,让钱掌柜带他们继续看下一处。 钱掌柜松了口气,这姑娘虽然脾气大,但是个讲理的主。 讲理好,只要人讲理,那事情就好办。 架起驴车,钱掌柜拉着四人接着转悠。 一路走走停停,愣是耗费两个时辰才瞧完所有的院子和铺子。 除了第一家,其余人家,那是院子是院子,铺子是铺子,再没有院子铺子连一起的。 位置也是有好有坏。 好位置的院子、铺子面积都不算大,想要大一点的,位置又不算好。 这般一通瞧下来,还是第一家最好,要位置有位置,要面积有面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来往极为方便。 就是要价不便宜,二百两银子呢! 顾棠也不跟他绕圈子,直言道:“我也不瞒您,这么多家看下来,只第一家我是最满意的,只是这要价也是最高的。” 钱掌柜点头,这是实话,要不是要价高,那院子早卖掉了! “您看?能不能再少点儿?要是再少点儿,那院子我就要了!” 第70章 莫不是攀上了什么高枝儿? 第70章 莫不是攀上了什么高枝儿? 钱掌柜一脸苦笑:“就那院子,但凡肯少点儿,也不会挂出来半个月都无人问津了。” 顾棠顿了顿,也是,那院子要是要价便宜,这会子也轮不到她了。 “你看这样如何?那院子里的家什都是新的,从未有人用过,银子是不能少的,但我能帮着问问,看能否将那些家什也算在院子里,一道过给你?” 顾棠瞧了眼她爹,她不懂木头,那些家什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连山冲她点头:“钱掌柜这法子可行,左右那些都是新的,买院子送家什,也算是人家退让了一步。” 她爹可不是个吃亏的主,他既这般说了,这表明那些家什还是能入眼的。 想想也是,院子既然是建来做新房的,那家什也该是买来迎亲事的,用料就算不是很好,但估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爹既这般说了,那就劳烦您去问问。” 钱掌柜连连点头,一脸喜意。 这事一问就成! 那地主老爷最近开始急了,他那院子说好也不是太好,正经的富贵人家瞧不上,只有那些乡绅地主能瞧的上。 可瞧得上不代表就能拿的出二百两银子。 这挂出来半个月了,不上不下的卡在这,两厢都难受! 若是将那些家什送出去就能卖掉院子,那地主老爷绝对无二话。 一行四人回到钱掌柜的茶铺里,钱掌柜让顾家父子三人在此等待,他这就去找那地主老爷说说去。 争取今儿就将这事办妥! 顾连山也是希望这事尽早办好,便耐着性子安心等待。 原以为钱掌柜这一去至少要一个时辰,谁料半个时辰不到,他便带着一位富态的老翁回来了。 老翁约摸六十岁的年纪,头戴黑色皮帽,身着宝蓝色卍字长袍,身后还坠着两个小厮,瞧着倒是架势十足。 经钱掌柜介绍,老翁就是那座院子的主人,姓赵。 赵老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几眼顾连山,并没有因为他的穿着而轻看。 能拿出二百两银子买院子的人,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能拿出这般多的银子来。 双方简单的寒暄两句,赵老爷子便说起那些家什,直言可以全部赠送,只是希望能尽快签契书到官府办红契。 顾连山也是这般想的,他回头瞅了眼顾棠:“那就这般定下了?” “定吧。”顾棠点头。 瞧了一圈的院子、铺子,就眼下这套合心意,暂时买下住着再说。 日后等她挣了银子,要是再碰到合适的,到时再买就是了。 一旁等候的钱掌柜,就等这句话呢。 只见他笑的见牙不见眼,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书,又拿出笔墨和印泥,一道放至桌上,让双方各自签字按手印。 赵老爷子第一个签的,签完便将笔递给顾连山。 顾连山不会写字,再说了,这房子是闺女出银子买的,肯定是要写闺女的名。 他手一转,将笔给了顾棠。 顾棠非常自然的接过笔,趴在桌子上写上“顾棠”俩字。 嗯,这是她第一次用繁体字写自个儿的名字,字体不是一般的丑。 但丑归丑,只要是识字的,一眼就能认出这俩字是“顾棠”,所以,这就可以了。 等笔墨干透,她伸出右拇指,在红色的印泥上抹了一下,随后将手印按在自个儿的名字上。 如此,契书算是完成,只需再到官府更换一下房契,这笔买卖算是成了。 看到这一幕,赵老爷子目光如常,没有意外。 来的路上钱掌柜就已说清楚,这顾家估摸是给自家姑娘准备嫁妆,所以才事事以这小丫头的意思来。 扫了眼这丫头的容貌,赵老爷子心中一动。 就算是为闺女置办嫁妆,这当爹的也太没架势,不太像个一家之主,反倒是隐隐以闺女为主。 还有这父女俩的穿着打扮,做闺女的穿着裘衣,做爹的穿着粗布麻衣。 就是再疼闺女也不是这般个宠法,除非是这个闺女了不得、有本事。 一个姑娘家、尤其是一个貌美的姑娘家,最大的本事也就是说门好亲事了。 难不成,这丫头凭着容貌攀上了什么高枝儿? 要真是如此,那事情倒说的通了。 养个好姑娘,往那高门大户里一送,一家子也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赵老爷子以为自个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面上越发热情起来。 多结几份善缘,等儿子捐了官,往上打点的时候,好歹有个门路。 这要是没关系、没人脉的,你就是手捧万金也没处使。 想到此,赵老爷子便笑着道:“到衙门更换房契、置办红契等,是要给衙门润笔费的,这银子便由我来出,这也算是咱们有缘相识一场,日后若是有机会,希望咱们常来往?” 顾连山以为这是客气话,也跟着笑着回道:“可不就是有缘嘛,我们瞧了十几处的院子,就您这院子入了我闺女的眼!” 这话让赵老爷子以为顾连山接了他的话,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越发亲近起来,竟是将话头扯到顾棠身上,夸赞顾连山养了个好姑娘。 话都说到这了,顾棠要再听不出不对劲,那就真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扯了扯她爹的衣裳,催促他赶紧去衙门将这事办了,“日头不早了,咱们还有事呢,快去衙门了了这事,咱们好拿银子给赵老爷。” 顾连山连连点头:“对对对!家里还有事呢,实在是耽搁不起,咱们这就动身去衙门?” 赵老爷子也急着拿银子,自是无二话。 至于这套近乎的事,就暂且放下,左右买的是他的院子,他熟门熟路,回头找个机会上门拜访拜访,多来往几次,这交情也就出来了。 挥了挥手,赵老爷子让小厮去牵驴车,领着一行人先后出了茶铺。 茶铺门口停着两辆驴车,赵老爷子乘坐一辆,顾家父子三人并钱掌柜乘坐一辆。 从这里到衙门那边,路程可不近,不乘坐驴车的话,就赵老爷子那身子骨,半路都走不到。 驴车晃悠悠的行驶了将近两刻钟,一行人这才到了衙门口。 赵老爷子认识里面的衙役,塞了一个银角子过去后,他们便见到了管这事的主薄。 第71章 敢闹?先废了冯氏! 第71章 敢闹?先废了冯氏! 主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翁,又瘦又高,老旧的灰色吏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像个人形衣架子,瞧着有点吓人。 赵老爷子与这主薄似乎也是相识,俩人笑着寒暄几句,只见顾老爷子偷摸的将一个荷包递过去。 那主薄利索的收好藏起来,接着便开始给他们办理红契、以及过户房契。 所谓红契,其实就是官府在他们签好的契书上盖上红色的官印。 契书一式三份,赵老爷子留一份,顾棠留一份,另一份压在官府这边做底。 盖完官印,接下来就是更换房契。 原先的房契上面写着赵老爷子的名字,此时要将原房契销毁,并由衙门写出一份新的房契,再写上顾棠的名字,最后再盖上官印。 如此,买卖院子这事算是交易完成。 随后,顾棠将二百两银子的银票交给了赵老爷子。 等赵老爷子验过银票真假,顾棠便暗中扯着她爹的衣裳,催他赶紧走。 顾连山不知道闺女这是怎么了,但还是依了她的意思,借口家中还有急事要办,脚步匆匆的出了衙门。 出了衙门后,顾棠便劳烦钱掌柜送他们去那处院子。 刚做完一笔生意的钱掌柜,正是高兴的时候,二话不说的架着驴车送了他们过去。 到了地方后,钱掌柜将一串钥匙交给顾连山。 “院子里大门、小门、以及各个屋子的钥匙都在这里,你仔细收好,可别弄丢了。” 顾连山一脸喜意的接过钥匙,想留钱掌柜下来吃杯热茶再走。 无奈钱掌柜急着回去取他的抽成,哪里还顾得上吃茶?推脱几句后,架着驴车离开了。 等人走后,顾连山一拍脑门,语气懊恼:“晕头了!这院子啥也没有,请人吃个哪门子茶?” “您要是想请钱掌柜吃茶,往后有的是日子,眼下不急这一时。”顾棠从她爹手中抽走钥匙,挨个翻翻,不知道哪个是大门上的钥匙。 “爹,钱掌柜走的太急,没告诉咱们这些钥匙都是哪个门上的。” 顾棠将钥匙一个个捅进大门铁锁上的钥匙孔内,试着找出大门上的钥匙。 “没事没事,咱们慢慢试,左右这院子已经是在咱家的了!”顾连山一脸红晕,拍着厚实的砖墙,心情很是亢奋。 买院子是置办家业,也就是闺女说了不宜声张,要是按照族里的规矩办,定是要宴请亲朋好友到新房里聚一聚的。 “爹……”顾平安小心翼翼的摸着砖墙,一脸期待的问:“日后咱们是不是就住在这儿了?” 顾连山白了儿子一眼:“你倒是净想美事,咱们要是搬到这边住,不出三日你奶就得找上门,然后就在这院门口一吊,逼你姐将院子交出来!” 顾平安脸一白,连连摆手:“那还是不搬来的好!一定得瞒着奶!” “眼下肯定是要瞒着的,但这院子也不能一直空着,还是要住人的,至于奶那边,你放心,我有法子应付奶。” 顾棠扯了扯嘴角,眼底一片冷意。 不过是一个连大门都轻易不出的老太太,年纪也在那摆着呢,又是小脚,这要是磕着碰着了,断胳膊断腿的那不是常有的事? 上辈子网上那些老太太,有摔断脊骨的,还有磕坏脑子的,前者余生瘫床上,后者余生变痴傻。 想要一个人不碍眼,法子有的是,她还能等着冯氏闹到这边来? 只要院子这事爆出来,她先废的就是冯氏! 顾棠轻哼一声,终于试开了大门。 她将大门上的钥匙单独存放,以防再混淆找不见。 院门一开,那边摸墙的父子俩瞬间便蹿了进去。 顾棠落在最后,不紧不慢的将大门关好,并插上门闩。 这座院子像极了前世她见过的四合院,坐北朝南,大门开在东边。 从大门进来,就是一面影壁,绕过影壁,后面便是一进院和五间倒座房。 眼下这五间倒座房都改成了铺子,前后都留了门,可以通过铺子进出一进院。 一进院中间是二门,这是通往二进院的门。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此时正趴在二门上,通过门缝往里面看。 可惜二门后面同样有影壁遮挡,什么也瞧不见。 “你们跑的倒是快,我不开门,你们倒是进啊?”顾棠翻了个白眼,挤开父子俩,拿起钥匙继续挨个试。 试了两三把,终于打开了二门上的锁。 父子俩这回不急了,二进院除了光秃秃的院子没上锁,其它屋子全都上了锁,想看也进不去,只能等顾棠一间一间的拿钥匙试。 父子俩跟在她身后,每开一间屋子,他们便找东西暂时给钥匙做记号。 过会子就去成衣铺买些碎布条回来,将各个颜色的碎布条挑出来搓成绳子。 一把钥匙系一根布条,颜色错开,这样日后就不会弄混了。 将二进院以及三进院所有的屋子全部打开后,顾棠便使唤起父子俩,让他们一间间查验一下屋内的家什,看有没有损坏脏污的。 至于她自己,则去了前面铺子里查看。 等进了铺子后,她才发现不对的地方。 说是五间铺子,其实只有中间三间的南墙改成了门,并将这三间内部打通,连成一个大通间。 而左右两间的屋子,南墙并没有拆除,开门依旧是在北墙,跟一般的倒座房没什么两样。 顾棠转悠了一圈,觉得这个布局还行,左右两间留作仓房,中间这三间正好开店卖香! 就是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别的不说,起码要简单的装修一下吧,这些还得她爹找人来。 她爹有认识的木工、瓦工,不是什么大师傅,都是一些学徒,她要求不高,学徒也行,只要简单弄一弄,像模像样就行。 当然,这些都不急,慢慢来。 将铺子重新上锁,顾棠回到二进院,看她爹与顾平安的成果如何。 父子俩忙活一通,一件不好的家什都没瞧见。 顾连山十分感慨:“赵老爷子是个实诚人,这屋里头的家什,件件都是新的、样样都是好的,我算了算,没个四五十两银子下不来!” 顾棠瞪眼:“他实诚,咱们也实诚啊!这要是旁的人,知道他等银子用,保管会趁机压价! 就这院子,半个月都没人要,赵老爷子可等不了那么久,再过个三五日,指定会主动开口降价!” 第72章 我懒,我干不了! 第72章 我懒,我干不了! 这话也对。 顾连山点头:“咱们可不是那坏心肠的人,知道人家等着捐官用银子,咱也没拖着人家,今儿就给办妥了。 要是那心眼坏、见不得人好的,保管会拖个几日,直到把人拖急眼了,再咬一口肉下来!” 顾棠不语,她方才那话也只是嘴上说说,事实上,没人敢这般做。 毕竟,真要那般做了,两家怕是要结仇的。 等赵老爷子的儿子做了官,买这院子的人家还能落好? 估摸也是因为这点,想买院子但又想压价的人才不敢露头,让这院子一直挂着,等赵老爷子自个儿降价。 “人家儿子过不久就要做官的,往后这话别再说。咱家与赵家也别来往,那捐官的人,有几个是好的? 个个都是想着法儿的搜刮百姓,只顾他们自个儿捞的盆满钵满的,横竖是不管咱们这些百姓的死活!” 顾连山是地地道道的本土人,顾棠说的这些事,他是深有感触。 只要是换了县太爷,新官到任的头一件就是征税! 各种各样的税目,五八门,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办不出来的! 联想到这些事,顾连山对赵老爷子的好感,瞬间拉低。 “人家日后可是做官的,哪里会与咱们有来往?你这担心的有些过了,人家可瞧不上咱家。” 顾棠眉头微皱,瞧不上? 希望如此吧。 “别多心了,爹瞧出你不喜那赵老爷子,日后就算是再遇上,爹保管躲着点不与他来往。” 安抚住顾棠,顾连山又指着这些屋子道:“这屋子许久不住人,到处都是灰尘!趁着今儿还有功夫,我去外面瞧瞧哪里有水井,打些水回来好生将这屋子里里外外擦洗一遍。” 擦洗院子?! 这般大的院子,就他们三个干的话,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顾棠摇头:“我懒!我不干!这要是干下来,我能累死!我拿铜子出去找几个相邻的妇人来帮忙。” 顾连山顿了顿,他也懒,他也不想干! “咳!也是,这院子是大了点,咱们可没那闲工夫干,还是找人来干吧。” 三进院那边有个后门,从后门出去,后面是条宽敞的巷子,四周都住着人家。 估摸是天冷的缘故,许多人家都关着门,只有一户人家的院门是敞开的。 顾棠上前两步,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位老妪,穿着单薄,灰色的麻衣上,补丁摞补丁。 仔细的打量几眼,老妪虽然瘦弱,但面相却是和善的紧。 只见不知打哪来了只狗,浑身脏兮兮的,从老妪身边过时,老妪也没嫌弃,而是笑了笑,脚步往后退了退。 对动物和善的人,想必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 顾棠扯了扯她爹的衣裳,示意她爹上前请人去。 顾连山却是不大满意,“这般年纪的人,她能干的动?” “哪个说让您请她干!” 顾棠无奈:“咱们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托她帮着找几个老实的妇人汉子过来,帮着挑水打扫一下院子。咱们也不让她白忙活,给她五个铜子做答谢。” 原是这样啊。 顾连山一脸恍然,抬脚过去请人。 老妪娘家姓孙,夫家姓丁,这条巷子的人都喊她丁大娘。 这会子坐在门口不为别的,而是在等孙儿放工。 这是她那孙儿头回上工,打从早上起,她就一直担忧思念着。 那客栈里,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万一要是惹到了什么老爷、少爷的,她那孙儿怕是要吃番苦头。 越想越是忧虑,丁大娘等的是心焦如焚。 可谁料,等了好半晌,孙儿没等到,竟是等来一门挣铜子的活计。 “这位老爷,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丁大娘颤巍巍的站起身,怯懦的弯着背,枯瘦的双手不断在衣摆上擦拭,手心里全是汗。 被一个比自个儿亲娘年纪还大的老妇人称呼“老爷”,顾连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哪是什么老爷,他不过是沾了闺女的光而已。 “我姓顾,在家排行老二,人都喊我顾老二,您也这般喊我就成,那声‘老爷’就不必了。” 说着,顾连山指向不远处的院子:“那院子就是我家,我们将将买下,还不曾搬过来。 只是院子许久不住人,里头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我就想着请人去院子里帮着打扫一番,也不白使唤人,我们出铜子。” 确认这事是真的,丁大娘浑浊的双眸迸出点点亮光。 顾连山又道:“偏我们对这边不熟悉,想找人都没法子找,正巧方才我闺女一眼就看到了您。我闺女说您面善,瞧着是个好的,便让我来找您。 想请您帮着找些老实厚道的人过来,要打扫的妇人五人,挑水的汉子两人,每人五个铜子,您也一样,也给您五个铜子,算是劳烦您的一点心意。” 丁大娘被这话喜的咧开了嘴,露出缺了好几颗的黄牙。 她连连对着顾连山作揖:“顾老爷心善!若是不嫌弃,就让我家的媳妇、儿子们过去帮忙打扫,可好? 我那媳妇、儿子虽然蠢笨,但为人最是老实厚道,做这些打扫的活计也是能做的来的。老身那五个铜子就不要了,只给我那媳妇、儿子一人五文就行。” 请谁去打扫,顾连山无所谓,只要人老实厚道就行,只是那院子大,这老太太不知道有几个媳妇、儿子? “我那院子占地不小,我们等着搬进来,人少的话,怕是忙不过来……” “老身有三个儿子,加上媳妇有六人,屋里还有几个孙儿,孙儿们我也喊他们来一起帮忙,不用给他们钱,让他们帮着打个下手就成。” 丁大娘赔着笑,面上异常拘谨,生怕自个儿提出的要求太过,惹恼了这位顾老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连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了点头,让丁大娘回去喊媳妇、儿子,眼下就同他一起过去。 丁大娘喜不自胜,再次冲着顾连山作揖几下,转身往院里走。 没多会儿,便带着媳妇、儿子们快步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串小子们。 第73章 脸色白的厉害 第73章 脸色白的厉害 顾连山见来了这般多的人,也没说什么,左右人说了,除了她那媳妇、儿子,余下的小子们是不用给钱的。 既然不用掏钱,那自是来者不拒,越多越好。 “赶紧的!见过顾老爷!顾老爷心善,愿意用你们做工,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丁大娘退一旁,让媳妇、儿子们赶紧作揖道谢。 “多、多谢顾老爷……” 丁大娘的媳妇、儿子们比丁大娘还要怯懦,这会子连头都不敢抬。 顾连山也不自在,被这般多人尊着,几十年来,这还真是头一回。 多的话他也不敢说了,强撑着气势点点头,领着人往回走。 …… 等顾连山领着一群人进门,院里的顾棠瞬间愣住。 这人也太多了! 她打眼一扫,心里就有数了,十来个人啊! 她爹一向抠门的紧,怎么这回这般大方? “这些人是大娘的媳妇、儿子们,后面这些小子是大娘的孙儿们,他们是一起过来帮忙打扫的。” 顾连山冲闺女眨眼,示意她先接手,有事等会再说。 顾棠还未开口,一旁不安的丁大娘抢先开口解释:“姑娘好,我、我方才与顾老爷说了,您给铜子,只给我这媳妇、儿子们就成,小子们不用,本就是让他们来打下手的。哦!我也不用给,厚着脸皮要下这活计,已是天大的好事了,可不能再贪。” 说着,丁大娘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带着一脸讨好,瞧着很是让人心酸。 顾棠这人,吃软不吃硬,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对着她一脸讨好,此时她是什么脾气都没有。 只笑着回道:“您要是这么说,那今儿我可就占您便宜了,这般多人过来帮忙,正好给我这没什么人气的院子热闹热闹!” 见顾棠竟是这般随和爱说笑,丁大娘也松了口气,面上也陪着笑起来。 说笑了两句,接下来便开始分配活计。 男人们负责挑水进来,妇人们则负责擦洗屋子。 只是这边的灶房里只有水缸,没有木桶、木盆等物。 还有擦洗屋子所用到的抹布等物,也是通通没有。 正当顾棠犯难时,丁大娘说她家有,随后便不由分说的让儿子媳妇们回去取。 顾棠记在心里,最后算账时,多给几个铜子就是了。 院子里没有井,取水的话,只能到巷子最西边去取。那里有口井,是早些年巷子里的人一起出钱打的。 整条巷子里的人,日常用水全都依赖那口井。 很快,丁大娘的儿子们挑来一桶桶水,丁大娘的媳妇们,拿着家里的抹布,浸透水后,开始仔细的擦洗。 边边角角的,全都不放过,就连床底下她们都爬进去仔细的擦洗干净。 这套院子,院内是青砖铺路,屋内也是一样,都是青砖铺地。 砖缝之间经过特殊的打磨,不说严丝合缝,但也相差无几。 这手艺,顾棠看一次便感叹一次,这要在二十一世纪,铺这地面的师父,绝对是装修界的一把好手! 随意溜达瞧了几眼,丁家人干活没一个偷懒的,还有那些小子们,说是打下手,其实个个都顶个大人干。 各自拿着抹布,一点一点的擦洗着屋子,仔细的紧,生怕有遗漏的。 瞧了一圈,顾棠心里很是满意。 院子有人打扫了,她也就有心思干别的事了。 找到她爹,顾棠拿出一块银角子递过去,让他去买锁:“这院子里的锁都是赵家的,我不放心,您再去买个五六把新锁回来,别的屋子不用换,只换大门、后门,以及前面铺子里的门锁。” 这是个要紧的事,顾连山接过银子当即就要去买。 “慌什么?”顾棠拦住他,又道:“还有一件,您也一道办了吧。” “哪件?” “咱们这院里没有井,往后吃水、用水的,全都要跑后面巷子里打,人少了还好,人多了还要排队,实在是太过繁琐! 我想着,干脆咱们请人在这院子里打口井,往后用水,只咱们自家用,岂不是方便?” 顾连山咋舌:“闺女,你可知打口井要多少银子?” “多少?”顾棠一脸好奇,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五两起步!”顾连山伸出五根手指头,“三天出水,那就是五两银子,三天不出水,多一天就加一两!” 嗯,这价格确实不便宜。 但再贵也得打! 顾棠给她爹画饼:“二百两银子的院子都买了,您还在乎这几两银子的水井钱?您不要想着出去多少银子,您要想着,咱有了这口井后,咱能办多少事?” 顾连山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近些日子以来,他发现闺女这张嘴,是越来越能扯! “我先前不是说了,我制香,您学着买。但我制香总得有个地儿吧?咱家那边肯定是不合适的,算来算去,只有眼下这处院子是最合适的。” 嗯……确实,在家里你放个屁全家有可能都能听到,更别提制香了。 “制香是需要用到水的,且人染上香后,浑身都是香喷喷的,到时出去打水,人家问了,您怎么说? 咱家对外要说是卖香的,不能说是制香的,咱又不日日烧香,怎会有这般浓郁的香味?” 制香要用水? 身上还会染上香味? 顾连山一脸茫然,他不懂制香,只能闺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眼下闺女说了要打井用水,他还能说不成? 所以,这井是费打不可了? 见她爹有所松动,顾棠便又扯了一句:“制香可是大事,要是缺了水,这事没准就顺利不了,到时,您开门做生意的事,怕是要黄!” 那不成! 顾连山立马变了脸:“打!爹这就去找人来家打井!” 顾棠笑了起来:“不急,您先去买锁,买完锁后,就去街上寻寻、问问,看哪里有打井的打井匠,挑个手艺好的,咱请人上门来瞧瞧,看打在院里哪个位置合适。” “对!这事不能急躁,得挑个手艺好的打井匠。爹听人说,这井的位置也是有讲究的,可不是随意打,得让打井匠亲自寻位置。” 说着,人便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嘴里还不断嘀咕着话,说是要多挑几个打井匠,让他们都上门来瞧瞧,挑一个最好的出来。 送走她爹,顾棠松了口气。 先把门锁换掉,再打口井出来,余下的事就不急了,慢慢来。 冲一旁的顾平安招手,让他搬张凳子过来,她要歇歇。 原主的这具身体还没养好,走动了这般久,如今已经乏的不行, 顾平安将凳子放在游廊避风的地方,见她一脸倦色,语气有些担忧:“要不要请个郎中来?这两日你也没吃药,这脸色白的厉害。” 第74章 蛇蝎心肠 第74章 蛇蝎心肠 顾棠摇头:“不过是有点累而已,哪里就到了请郎中的地步?我歇一会儿就行,没什么大碍的。” 顾平安还是不放心:“二姐吃的药是在哪家抓的?我去抓几包回来,吃点药缓一缓?” “那药是补身子的,不是治病的,想要有效果,是要日日吃才能行。这猛然吃一包,就跟那喝水一般,没什么效果的。” 顾棠冲他摆手,示意他不用操心自个儿,指了指旁边的空位:“再搬张凳子来,你坐我身旁,我有些事想问你。” “唉!”顾平安应了一声,又去搬了张凳子过来,乖巧的在顾棠身边坐下。 “先前我跟爹说,让他学着做生意,如今他是一心想着这事,可欢喜了。你呢?你往后想作甚?” 顾平安一脸迷茫,往后想作甚? 他还从未想过这事,“要不,我跟在爹身后打下手?日后帮着爹一道做生意?” 说到这,他忽然压低嗓门,悄声在顾棠耳边说起一事:“咱前头还有大哥、大姐呢,这生意是二姐你的,我要不跟在爹身后看着点,万一爹带大哥过来怎么办?” 顾棠瞥了他一眼,嗯,还知道护食,就是这心思没用对地方。 伸出指头点了他一下,很是无奈:“大哥那般行事的人,爹最是瞧不上,莫说是带大哥做生意,就是沾边都不会让他沾边的! 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欢喜一个人,那是千好万好,若是厌恶了,在他心里,那是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有一句话,特别适合她爹: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极度地凭个人爱憎对待人,一旦让他觉得你不是个好的,那往后你在他心里,就别想翻身做好人,一辈子都是坏人。 所以,在顾棠看来,顾来安压根就不是事! “除了大哥还有大姐呢!总之我得看着!”顾平安觉得,两个都得防着。 “大姐?”顾棠翻了个白眼,“大哥都沾不上边,她就更别想!” “为啥?” “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小到大,但凡是大哥闹事,爹除了罚大哥以外,多数时候是不是连同大姐一起罚?” 一起罚? 顾平安若有所思,仔细的回想一番,好像确实如此。 “前几年确实如你说的这般,爹罚大哥时,十次中至少有五次是连同大姐一起罚的。先前我还问过爹,爹没理我,只让我离大姐远远的。” 顾棠扯了扯嘴角:“大哥就是个蠢货,做事说话从不过脑子。偏从小与大姐一起长大,大姐哄着他,说爹跟咱们都是内里藏奸的,处处想着害他们。 打小便哄得大哥什么都听她的,但凡是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是哄着大哥冲在前头,而她自个儿则躲在后面捞好处!” 她爹顾连山就是看清了这点,才恼怒的不行,前些年都是连着顾梅一起罚,一点脸面都不给顾梅留。 但最近一两年却是罚的少了,一是姑娘家大了,脸面贵重。 二是她爹已经彻底放弃了顾梅,只想着翻过年把人嫁出去,日后就当没这个闺女。 顾棠要是不说这事,顾平安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 如今听了这事,他将记忆里的那些事翻出来,一一回想品味,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顾梅的坏。 “大姐她……” 顾平安皱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大姐与大哥虽然没了亲娘,可咱们从未欺负过他们!就连娘那般狠心的人都不曾磋磨他们,大姐为何会这般想?” “有些人的坏,那是天生的,与别人无关。只要她认为咱们是坏的,那咱们就必然是坏的,任谁来也掰不过来她的观点。” 顾棠觉得,顾梅指定有被害妄想症!看谁都是想害她的人。 这是病,得治! 顾平安脸色难看,心情很是不好。 顾棠瞪他一眼:“多大点儿事!值当你生气?二姐告诉你这些事,是让你知道,咱家这生意,与大哥大姐无关。 你不要一直想着,要防备大哥大姐,必须跟在爹身后打下手。眼下我要你自个儿好生想想,你最想做什么?” 最想做什么? 顾平安垂眸不语,手指不断地卷着衣角。 顾棠斜了一眼他的小动作,心里顿时明白,直言告诉他:“你不要考虑什么,也不要顾忌什么,抛开这些,二姐问你,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顾平安抬起头,脑子里瞬间闪现出顾天宝甩着书本回家的画面。 “二姐,我想读书!” 顾棠定定的看着他,没言语。 顾平安一脸忐忑,没有退缩,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顾天宝在家读文章,一篇文章大伯念了三遍,我躲在东厢窗下也听了三遍,我能背下一大半!可顾天宝拿着书册照着念,都念的磕磕绊绊! 那时我便不服!明明我比顾天宝聪明的多!明明我比他有天赋!为什么爷奶从不让我去读书?!” 说到这,顾平安又想起一事,脸色煞白,眼圈通红:“我、我背着爹去找过奶,我当着她的面背文章!我把大伯读过的文章都背了一遍,可奶骂我不安分! 说我背的那些都是瞎编的,是想哄骗她出银子让我读书,最后还拿笤帚将我赶出了堂屋……” 顾棠一脸怒色:“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曾听你说起过!” “这、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奶不让我将这事说出来,说要是我敢说出来,就把咱们一家赶出去!” 顾平安一脸怯意的看着顾棠,惴惴不安,显然是知道自个儿隐瞒这事是不对的。 可那时他真的是被他奶吓到了。 生怕因为自个儿的缘故,让他们一家被赶出去成为流民。 毕竟顾家再不好,好歹能吃个半饱,且还有屋子容身。 顾棠气得本想骂他几句,可看到他稚嫩的脸上带着怯懦,这才猛然想起。 这个被顾家当成大人使唤,整日到山里砍柴的小子,今年不过才十一! 三年前他才多大?八九岁而已!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被人恐吓住,本就独自承受着恐慌,偏偏家里都没人瞧出他的不安。 且还是整整三年! 真要骂,合该骂她爹、骂她娘! 还有冯氏! 为老不尊,蛇蝎心肠!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抱歉宝子们! 第75章 让她爹出头闹 第75章 让她爹出头闹 顾棠缓了缓神色,“以往你小,那些事便不提了。如今你大了些,咱家是个什么情况,想必你也瞧了个清楚。 爷奶是只管自个儿享受,家里、地里的活计那是能躲便躲。大伯一家更甚,那真真是一窝子懒鬼!这里里外外,哪样不指着咱们二房? 奶要是真把咱们赶出去,那对咱们来说,倒真真是解脱了!有手有脚的,到哪不能讨口饭吃?” 顾平安点头:“以往我是想不明白,后来我便想通了,奶那是故意吓我的。她是瞧着我年纪小,好糊弄,她说什么我便信什么,便随口说出来吓唬我。 最近两年,奶再不说赶咱们走的话,哪怕是我惹恼了她,她也只是骂几句,不像前些年,爹不在时,时常说要把咱们赶出去。” 冯氏这手段可真是下作,专挑孩子打压磋磨。 顾棠啐了一口,等她爹回来,让顾平安将这事说给她爹听。 “这事不能瞒着爹,你得让爹知道咱奶是个什么德行!要是爹不清楚这些事,万一奶日后主动说起这事,说不准就倒打一耙,颠倒黑白说都是你的错!” 顾平安心中一凛。 还别说,他奶是真能干出这事来。 “我听二姐的,等爹回来我便将这事说给爹听。” “这才是,只要奶骂你、磋磨你,你就跑去给爹讲,不要瞒着爹。爹脾气不好,但却是真心疼咱们,回头指定会与奶闹。 奶那人一向是欺软怕硬的紧,你越是退,她便越是得寸进尺。你只有硬着与她干,她自个儿就会吓得缩回去!” 冯氏那人就是个窝里横的,又仗着自个儿是家里的老人,对下面的儿女、以及孙子孙女,一直秉着打压的心思。 用一句话来说,冯氏就是想攥着一家老小的生死,让这一家子人把她当祖宗似的对待。 简直有病! 顾棠撇嘴,都是土埋脖子的老梆子了,临老了居然冒出想当祖宗的念头。 真要这般想当祖宗,回头直接吊死了事,日后全家保管将她打板供起来当祖宗,且逢年过节的还会给她上香、烧纸和磕头! 听到顾棠对冯氏的评价,顾平安还当真想了想这事。 越想越觉得二姐这话,真真是贴切。 奶那人确实如二姐说的这般,欺软怕硬。 以往奶在他眼里,那是一座大山,只有忍着的份,从不敢生起反抗的心思。 可近些日子以来,二姐几乎日日与奶对着干,奶说一句,她能顶十句! 原以为奶会发威,可谁曾想,奶竟是连连在二姐手上败退,拿二姐毫无办法。 这一切顾平安都看在眼里,原以为的大山,没想到竟然这般的脆薄。 用二姐的话来说,奶就是纸老虎,瞧着凶狠,实则废物一个。 “顾姑娘。” 丁大娘挽着袖子,拿着抹布从正房那边出来,打断了顾平安的思绪。 顾棠轻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收脸上的情绪,起身朝丁大娘那边过去。 “怎么了?”来到正房廊下,顾棠朝屋里瞧了一眼,嗯,打扫的挺干净的。 “这边的屋子已经清扫干净,您看看可行?要是有没到位的地方,您指出来,我们再清扫一遍。” 顾棠进屋随意瞧了一圈,笑道:“这可真是干净,我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丁大娘也笑了起来:“那我们就往前院去,接着去清扫?” “成,我让我那弟弟给你们领路。” 顾棠朝外喊了顾平安一声,让他领着丁大娘一家去二进院打扫。 走之前,丁大娘特意留下一个最小的小子,约摸七八岁上下,让他拿笤帚清扫院子里的枯叶。 既然是接了这活计,除了屋里的要清扫干净,院内的空地也不能落下,一样得打扫的干干净净。 那小子很是听话,一句顶嘴都没有,拿着笤帚,又耐心又仔细,院子里的坑洼处、各种缝隙间,全都仔细的清扫一遍。 等清扫完,拿着笤帚跑去二进院,继续帮着打下手。 顾棠看得很是感慨。 看看人家这一大家子,不管是儿子媳妇,还是老人孩子,干起活来,个个是利索又勤快,没一个偷懒摸鱼的。 联想一下顾家,顾棠瞬间心情不好了。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二进院因为多了东西厢房,屋子要比后院多出好几间,这回丁家的三个儿子也挽了袖子下手帮忙。 他们先挑了几担水回来,将水缸装满,随后拿着抹布擦洗起屋子来。 顾棠不动声色的跟上去瞧了几眼,嗯,动作很是熟练麻利,一瞧就知道,平日里绝对没少干。 出了屋,只见方才扫后院那小子,这会子再次扫起了院子。 一家子齐上阵,擦洗起屋子来,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约摸一个时辰左右,二进院便清扫完成。 此时已是酉时,冬日日头短,天色暗了下来。 按理,前面铺子那边也该让丁家人过去打扫一番才是。 可要是再继续干,指定是要干到天黑的。 顾棠想了想,干脆就没让他们去,只说前面暂时用不上,眼下就算是清扫干净了,日子一长,还是要落灰的。 丁家人自是依着顾棠的意思,一句都不敢多问。 她爹顾连山还没回来,顾棠找了间没人的屋子进去,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是没有穿绳的零散铜子。 从屋里出来,只见丁家人个个一脸拘谨的站在院子里,为首的丁大娘正让顾平安去查验屋子。 顾棠笑着让顾平安去屋里到处瞧瞧,算是安了丁家人的心。 接着从钱袋子里倒出铜子,数了四十个铜子递过去。 “先前说好了,给您五个铜子,您那媳妇儿子们,也是一人五个铜子,多出来的这五个,算是给您家小子们的。 我方才可都瞧在眼里,你家小子们个个顶个大人用!干的活计一点也不少,这五个铜子算是给他们的,您可别嫌少。” 丁大娘捧着铜子,笑得嘴都合不拢,又是高兴又是不安:“这、这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方才我也说了,我这份不用给,小子们也不用给,只给我这媳妇儿子们就行。谁成想,姑娘竟是这般心善,竟是多给了十个铜子!” 第76章 好生庆祝一番! 第76章 好生庆祝一番! 丁大娘越说越激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谢了,只能对着顾棠连连作揖,且还让儿子媳妇们一道作揖感谢。 顾棠急忙避开搀扶住人:“您一家子忙活了这般久,这是你们应得的,真要感谢,合该要感谢你们自个儿,我可担不得这谢意。” 将人扶起后,她又笑道:“天也不早了,我这边真真是什么也没有,连口热水都烧不出来,便不说虚话留您了。左右往后咱们离的近,日后咱们常来往。” “哎呦!那我这一家子可是交了福运了,能与姑娘一家常来往,那是再想不到的好事!” 丁大娘不断地捧着顾棠,一脸奉承。 顾棠也夸赞了丁家人两句,把丁大娘夸的,那爽朗的笑声就没停过。 先前那股子拘谨,这会子算是彻底散了。 顾棠热情的亲自送人从后门走,说等他们正式搬来后,一定去丁家好生坐坐。 丁大娘抓着顾棠的手,笑着让她一定去,到时,必定好生款待一番。 送走了丁家,顾棠将后门锁好,回到二进院等她爹。 顾平安还在认真的查验每间屋子,别提有多仔细了。 顾棠找到他,点了点他的脑门:“让你查验,你还真查验了?大致瞧瞧就得了,要是真有不干净的地方,这会子你还能喊他们回来再清扫一遍?” “那倒不会。”顾平安揉了揉脑门,“这般多的屋子,真要遗漏个一两处不干净的地方,那也没什么,我又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 只是我越查越觉得稀罕,丁家人真的是一点糊弄的地方都没有,犄角旮旯的地方他们都擦拭了一遍。” “这不挺好?日后要是咱们再有什么打扫的活计,还找他们干,这比咱们自个儿打扫的干净多了!” 顾棠说的是真话,她最烦打扫屋子,她爹也是,在家都是随意对付,能瞧的过去就行。 顾来安、顾梅更别提,一个屋里像狗窝,一个屋里像库房。 前者又脏又臭,后者囤积癖,什么东西都往自个儿屋里扒拉,偏偏又不会整理。 整间屋子让她作的像个杂乱的库房,除了睡觉的地儿,其他真没下脚空。 顾平安倒是会打扫和整理屋子,但他动作又细又慢,打扫一间屋子能急死个人! 所以,在她提出铜子请人打扫院子时,一向节俭的她爹,才会非常利索的同意她的提议。 不然,就她爹那抠门样儿,绝不会同意这事的。 姐弟俩说话间,二道门那边传来响动。 还没等姐弟俩出屋,外面便响起他们爹的大嗓门:“闺女!爹回来了!这院里咋没人了?都打扫干净了?” 顾棠从屋里出来:“人将走,除了前面的铺子,余下的全都擦洗了一遍。” 将到廊下站定,便看到她爹身后背着一个背篓。 上前好奇的瞧了几眼,顾棠问道:“哪来的背篓?” “爹问锁匠要的,爹买了他家六把新锁,让他便宜点,他说便宜不了。 爹就让他送点儿什么东西当添头,他随手拿起门口装东西的背篓递给我,说是添头,爹就被背回来了。” 顾棠嘴角抽动,违心的夸赞了一句:“爹是个会过日子的,买锁都能要个背篓回来,比我强多了,我就不会讲价。” “下回再买东西,你跟爹一道,爹教你怎么讲价要添头!” 顾连山一脸得意,将背篓放到地上,把里面的锁拿出来递给顾棠。 顾棠没说话,接过锁便先去了后院,将后门的锁换掉。 从后院回来,顾棠发现她爹正用手摸着屋内的各个家什,摸完还看看手,确认没有任何灰尘,这才满意的哼起了小曲。 见顾棠进屋,顾连山问她给了多少个铜子。 顾棠伸出四根手指:“给了四十个铜子。” 顾连山眉头皱起,有些心疼! 但掰着手指算算,这般大的院子全清扫擦洗一遍,四十个铜子好像也不算太多。 “怎么?您这是心疼了?”顾棠挑眉,坏笑着说道:“谁让您先前不愿意打扫的,要是您愿意,这四十个铜子就是您的了。” 顾连山浑身一个激灵,他最不耐打扫屋子! 这般大的院子要是全让他一人打扫,那他情愿四十个铜子! 清了清嗓子,顾连山一脸正色:“四十个铜子而已,不算多,爹有什么好心疼的。” 对对对!不心疼! 顾棠瞥了他一眼,方才不知道是哪个,一听到四十个铜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如今屋子已清扫干净,趁着这会子天还没黑透,咱们赶紧回客栈。”顾连山重新背上背篓,抬脚朝外走。 “这边什么都没有,暂时不能住人,等明儿个咱们采买一些被褥啥的,再搬过来不迟。” 确实,眼下不是夏日,要是没有被褥御寒,晚上睡在这边会冻死人的! 将屋子一一上锁,最后再锁上大门,父子三人脚步急切的往客栈方向走。 这边离客栈有点远,走了两刻钟左右才回到客栈。 这时候将过饭点,客栈里还有剩余的饭菜没下锅。 今儿成功买了院子,这是一大喜事! 虽然不能声张,但他们父子三人倒是可以好生庆祝一番。 一向抠门的顾连山,难得大方了一回,点了两个肉菜,两个素菜,还要了一壶酒。 今晚一定要多吃几杯酒,好生欢喜欢喜。 吃饭间,一想到马上要住新房了,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是最兴奋的,话语比起平时,明显多了不少。 顾连山拍板说要好生置办一下,不管新院子里缺什么东西,明儿个一定要置办齐了。 往后,他们再来北安城时,就不用急着来急着回,何时来、何时回都随自个儿了。 再不用担忧落脚的地儿,也不用心疼铜子住客栈,他们在北安城也是有房的人家了。 顾棠见她爹这会子高兴,趁机提出,明儿由她挑选新家要用到的东西。 比如被褥、灶房里的锅碗瓢盆、取暖用的炉子、木炭、木柴等。 不管他们来不来住,这些都必须要置办齐,有备无患。 顾连山已经连吃了好几盅酒,这会子正是上头的时候,顾棠说一样他便同意一样。 这会子他只记得闺女的眼光好,指定比他自个儿会挑东西,自是要交给闺女办这事。 至于他自个儿?就跟在闺女身后帮着讲价打下手! 第77章 鬼使神差! 第77章 鬼使神差! 吃过饭,顾棠又问她爹打井的事,不知有没有找到打井匠。 提到这事,顾连山连连摆手:“买锁时,爹问了那锁匠,想着就近问问,看锁匠有没有认识的打井匠。 谁知那锁匠说,眼下这个季节,打井匠很少接活的。就是接了,价钱也是要上涨个两三成,太不划算!” 顾棠眉头微颦:“估摸是冬日天寒地冻的,不好动土。” “应该是这个原因。那锁匠说了,要是打井,就等翻过年开春后,天气暖和了,那时打井才是好时候。接活的打井匠也多了起来,价钱上也能讲讲价。” “既如此,那打井的事就暂且搁置,能等翻过年天气暖和了再做打算。”顾棠无奈,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顾连山却有些担忧:“会不会影响你制香的事?” “……明儿个多买几个水缸放院子里,每回挑水多挑些回来,应当不妨事。” 井打不了,又不想时常去挑水与人撞见,那只能多买些水缸回来。 左右眼下天冷,只要拿竹帘盖盖在水缸上,防止老鼠啥的偷喝,放个几日不会有味的。 顾连山也觉得这个法子是最合适的,但只能暂时用用。 “爹如今是越想越觉得你的主意对,一定得打井!瞧瞧,没有井,制香用水竟是这般的费劲儿。 这要是咱自个儿吃用,一辈子不打井我都乐意,日日挑呗,家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顾棠斜了她爹一眼,听听,她预料的不错,要不是自个儿胡扯制香要用水,她爹还真是不打算打井的! “你别上火井的事,也别担忧挑水的事。等翻过年天一暖和,爹头一件就是寻打井匠给你打井。 至于那挑水的事,爹也不能让你动手,爹跟平安随你差遣,你说挑多少咱就挑多少!” 这还行。 顾棠矜持的点头,她可记着这话了。 外头响起二更的梆子声,此时已过戌时,来到了亥时初。 明儿还要早起采买东西,顾棠让她爹赶紧回去早点睡。 她爹这会子吃酒吃的已经微醺,要是不早些睡,明儿怕是起不来。 让顾平安扶着些,走时,顾棠悄声叮嘱了一句,让顾平安趁着她爹吃了酒,将先前的事说给她爹听。 好趁机要要好处! 要好处?什么好处? 顾平安一脸懵。 顾棠用口型说出俩字:读书! 顾平安当即愣住,读书…… 眼看她爹已经走远了,顾棠连忙推了一下顾平安:“这会子发什么愣?不趁热打铁,小心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顾平安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等父子俩走远了,顾棠这才将门关上。 先前顾棠就跟她爹提过让顾平安读书的事,说自个儿愿意出银子。 结果她爹说,不能让她出,银子必须要顾家二老出。 要银子的事,她爹也说了,他自个儿去要。 但近些日子来,没见她爹与冯氏闹,不知他是忘了这事,还是在等机会开口。 不管怎样,还是得让父子俩交心的谈一次。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回到屋里,将坐下,顾连山突然问道:“你二姐方才与你说了什么?” 顾平安吓了一跳:“您、您听到了?” “没听到。”顾连山白了儿子一眼,“老子看到了,你二姐不断给你使着眼色,你愣是跟瞎了一样!” 顾平安:………… 二姐啥时候给他使眼色了? “说,你二姐给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二姐今儿说,她制香,您帮着买,好歹都有了营生。后来话头一转,二姐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说想读书,但又不敢去,前些年我偷摸的去求过奶,被奶吓到了,就再不敢想这事。”、 顾连山脸色一变:“你啥时候去找的你奶?你奶如何吓得你?” 顾平安抿了抿唇,将先前说给顾棠听的那些事,再次重复一遍,一一说给他爹听。 说到最后,也不知怎么了,顾平安脑子里忽然想起顾棠说的那句:趁机要好处。 他鬼使神差的多添了几句:“奶说,莫说听个几遍文章就能背下大半来,就是只听一遍全背下来也无用!这家里的脏活、累活总要有人干,全去读书了,谁来伺候他们?要怪、要怪就怪爹您! 奶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爹您一辈子是地里刨食的命,我这做儿子的,也注定一辈子是地里刨食的!不要想着读书不读书的,那是我这辈子都摸不到的事!” 说完这些话后,顾平安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爹。 脸上就跟火烧似的,滚烫滚烫的。 胸膛里的一颗心也是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像是随时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整个人说不上是心虚的原因,还是因为别的,双手都是抖的。 顾连山也是一样,脸色铁青,双手抖了几下,接着便死死的攥成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鼓的吓人! 屋内沉寂下来,气氛压抑。 顾平安能清楚的听到他爹重重的喘气声,一听就知道,明显气得不轻。 过了好一会儿,顾连山才开口问道:“如今还想读书吗?” “想!”顾平安一点犹豫没有,立马抬头回道。 顾连山双眼微红:“好!先前你二姐还提过这事,说翻过年开春后,就送你来这边读书。你二姐还说,银子她自个儿出。” 顾平安眼神暗淡下来:“要是二姐出银子,那我便不读了。二姐整日在山里头跑,那些银子都是拿命换来的,不管怎样,我是不能用这银子的!” “爹也是这般跟你二姐说的。爹还跟你二姐说,你读书的事爹应了,银子也不用你二姐出,爹找你奶要。” 顾平安很是诧异,二姐没跟他说这事。 顾连山深吸一口气,吐出胸口的憋闷,又道:“原先爹还顾忌着对你奶不好太强硬,怕闹出什么事来对你名声不好,影响你读书的事。 可没想到,咱们这一家在你奶心中,竟是低了你大伯一家好几等! 这整个家都是你老子我撑起来的,白白吸着血,最后还嫌我腥!瞧不上我这个地里刨食的,却又压着我儿子,想让我儿子也成了那地里刨食的!” 第78章 骂顾来安比骂你还要厉害! 第78章 骂顾来安比骂你还要厉害! 后面这几句不是在说顾平安,但他还是一脸赤红的再次低下了头。 “今儿爹当着你的面跟你保证!翻过年后,爹一定送你去读书!且不让你二姐出一分银子!” 顾连山满目血丝,眼底的恨意压都压不住! 顾平安不断点着头,他爹说什么他都应着,再不敢说别的。 倒好热水,伺候着他爹洗漱睡下,顾平安心里一直沉甸甸的,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顾连山以为儿子说起过往那些伤心事,这会子心里还没走出来,也不敢再多问,安静的躺上了床。 原以为自个儿会气得睡不着,但酒意逐渐上头,没多会儿,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那皱成一团的眉头却是一直没松开。 顾平安倒是真的睡不着。 他躺在床的另一头,翻来覆去,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时而唾弃自个儿,时而又觉得自个儿也不算说瞎话。 他后面添的那些话,有些确实是奶指着他骂时,顺嘴骂出来的,有些则是骂的大哥顾来安。 他也不知道方才怎么了,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说出那般话来,也不知道自个儿说的是错,还是对。 只能等明儿一早问问二姐。 他们这一家,二姐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有成算的,二姐一定知道他是对还是错。 带着心事,顾平安一直睁眼熬到四更的梆子声响起,之后人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可就算睡了过去,睡意也是非常浅。 五更的梆子声响起时,人又惊醒的睁开了眼。 这么一折腾,那点子睡意瞬间不翼而飞,人又精神起来。 坐起身点亮油灯,他爹睡的正香,自个儿的动作也没惊醒他。 外头天还没亮,二姐不上山时,睡到天亮才会醒,眼下还不能去找二姐。 顾平安穿上衣裳,和衣躺下,睁眼看着房梁,耐着性子等天亮。 但这会子他却是越等越急躁。 躺下没多久,咬牙起身穿鞋,端着油灯悄声开门出了屋。 外头黑漆漆的,寒风刺骨,又冷又吓人。 顾平安大着胆子,用油灯勉强照路,往顾棠那边去。 来到顾棠门前,连连拍了几下门,低声朝屋内喊着:“二姐!” 这个点顾棠睡的又沉又香,听到动静时,以为自个儿在做梦,便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睡。 可随着顾平安的声音不断传进来,困的要命的顾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立马睁开眼。 恰巧门外这时再次传来一声:“二姐……” 顾平安?! 听出是谁的声音后,顾棠整个人都精神了,急忙掏出打火机将油灯点亮。 “平安?是不是你?”顾棠披着被子朝外喊了一声。 “是我!二姐,是我!”门外的顾平安很是高兴,二姐终于醒了。 顾棠唤出系统面板,瞧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点过来,莫不是出了事? 顾棠心中一惊,急忙穿上衣裳,下床去开门。 房门一开,先进来的是寒风,打眼一瞧,只见顾平安端着油灯,在门口处站着,眼底青黑,浑身哆嗦个不停,嘴唇都冻紫了。 “赶紧进来!”顾棠扯着人进屋,将他推到凳子上坐下,将床上自个儿带来的兔皮毯子裹到他身上。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出事了?”顾棠接过他手里的油灯放下,从一旁炉子上倒杯热水递给去,让他喝下去暖暖身子。 顾平安此时冷的说不出话来,将热水灌进肚子了后,慢慢才缓过来。 随后便一脸羞愧的将事情说给顾棠听。 顾棠:………… 她现在想杀人! 深吸一口气,顾棠强迫自个儿不要发火,给少年人留点面子。 “你说你对爹撒谎了,那我问你,你说的这些话,是你自个儿瞎编的,还是奶确实说过这话,但这话不是对你说的。” 顾平安双目亮起,二姐果然是最聪明的! “不是瞎编的,有些是奶骂我的,有些是奶骂大哥的。” “那你心虚什么、愧疚什么?”顾棠反问他。 顾平安愣了愣:“可那不全是说我的……” “这没区别。”顾棠摊手,“不管你喜不喜大哥,他都是咱家的人、咱爹的儿子,且还是长子!从长子为尊来说,奶骂他,比骂你还要厉害的多!” 顾平安恍然:“爹从未对外说过要放弃大哥,在奶眼里,大哥才是咱家下一代的顶门户,奶不那般骂我,是瞧不上我,觉得骂我不痛快,所以便那般的冲着大哥骂?”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为什么要愧疚?你没有编瞎话,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奶不管是骂你还是骂大哥,总归她是冲咱家来的! 在奶的心里,她就是这般瞧不上咱们,爹是地里刨食的,你也是地里刨食的,大哥亦是同样,还有我,我也跑不了!” 顾平安霍然开朗,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顾棠又道:“不管奶骂谁,只要是骂咱这一房的人,你都可以说给爹听,爹不但不会生你的气,反倒会说你爱护长兄长姐,只会越发疼你。” 这话,给了顾平安启发,原来告状还能这般告? “明白了吗?”顾棠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笑起来。 “明白了!”顾平安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重新“活”了起来。 顾棠继续假笑:“明白了就回去睡!觉!” 顾平安连连点头,一脸高兴:“我熬了大半宿,一直睡不着,这下回去后,指定能好生的睡一觉!” 将身上的皮毛毯子放下,端起桌上的油灯,浑身轻松的出了屋。 顾棠松了口气。 这孩子竟是老实成这般模样。 不行!这样的性子日后如何走科举之路?出了门口就能被人卖喽! 回头得好生与她爹说说,这孩子必须得好生教教,别的不说,起码人要说瞎话时,脸不红气不喘! 就比如她自个儿,莫说是说瞎话,想当初她在二十一世纪上班时,失手把公司的网线拔了,导致公司好几个重要数据传输中断、或是丢失。 当时公司上下严查每个人,就那般地步了,她都能面不改色的正常上下班,还跟人咬嘴讨论到底是谁干的! 第79章 买裘衣 第79章 买裘衣 时辰还早,顾棠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脱掉衣裳,躺回床上接着睡。 等再次醒来时,外头天已大亮。 看了眼系统面板上的时间,早上七点半。 这个点非常适合赖床,尤其是在冬日,真的是不想起,就想在床上度过一早上。 可惜这里不是家里,今儿还要去采买东西,赖床的是不能的,得起了。 顾棠哆嗦着坐起身,快速将衣裳穿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指都冻的麻木起来。 今儿的温度已经零下五度了,她爹跟顾平安都没裘衣,也不知道今儿能不能撑得住。 采买的东西比较多,怕是要大半日的功夫。 穿着御寒作用不大的夹衣,父子俩陪着她去外头采买,就算能撑下来,怕是回来也要病一场。 看来,得先去给父子俩买裘衣。 就着屋里炉子上的热水洗漱一番,顾棠打开房门,将手抄到袖子里,去寻父子俩。 父子俩还没醒,一个昨儿吃酒吃多了,一个凌晨三四点才睡觉。 这会子的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睡的香。 不能再睡了,眼下已经八点,起来洗漱后,差不多就到了吃饭的点。 顾棠抬手拍了几下门,朝屋内喊了几声,将父子俩喊醒。 屋内的父子俩一睁眼便看到窗子那边亮堂堂的,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以为自个儿睡过头了,急慌慌的起身穿衣。 等穿戴好,顾平安开门让顾棠进来,一脸焦急问她眼下什么时辰:“可是我们起晚了?什么时辰了?” “不晚,辰时还未过。”顾棠伸手帮他整理一下衣领,轻推了他一下:“去梳头,头发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 往里面走,只见她爹正在梳头,随意梳了几下便拿布条缠住头发,捆扎在头顶。 接着便拎起炉子上的水壶,将里面的热水倒在脸盆内。 脸盆内有昨儿剩下的凉水,掺在一起后,正好可以用来洗脸,温度适宜。 顾棠见她爹动作急乱,开口道:“您慢慢来,不急的,是我今儿起的早,您起的不算晚。” 顾连山一面胡乱点着头,一面动作迅速的洗漱完毕。 随后又催促儿子快点洗漱,扭头还不忘跟顾棠念叨:“算算今儿要采买的东西太杂、太多,可不能耽搁时辰,最好今儿就全买齐了。” 等顾平安洗漱好,父子三人便先去吃饭。 吃完饭,又回屋内收拾一下行李,让伙计将他们的牛车牵过来,准备结账走人。 新院子那边今儿布置一番就能住人,没必要再额外铜子住客栈。 结完房钱、饭钱,顾棠便去查看牛车上的鸡鸭。 你还别说,这收了铜子办事就是不一样,四十只鸡鸭可精神了,瞧着欢腾的很。 顾棠很是高兴,背着她爹又偷摸的给了那小伙计五个铜子,算是答谢他的用心。 小伙计虎头虎脑的,长相既喜庆又敦厚,对着顾棠连连作揖道谢,并亲自送顾棠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寒风迎面吹来,瞬间穿透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身上的衣裳,父子俩浑身上下都没了热乎气。 上下牙不停的磕碰着,僵手僵脚的爬上牛车,像是去了半条命一般。 顾棠将随身带着的兔皮毯子给了她爹,至于顾平安,只能暂时先忍忍。 裹上毯子后,顾连山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顾棠:“咱先去哪家铺子?” “就先沿着这条街走,路上要是碰见有想买的,就停下瞧瞧。 车上这些鸡鸭要先送回家里,总不能拉着它们去买东西,这车里也没地儿放了。” 沿着这条街走到底,拐个弯就到了新院子那边。 不算远,这点时间还是能耽搁的。 “成!先把鸡鸭送到新家那边。”顾连山拍了拍鸡笼,这些鸡鸭可是大价钱买的,得先把它们安置好。 往牛背上轻抽一鞭子,驾着牛车顺着这条路往前走。 牛车速度不快,为的是方便顾棠观察街道两边的铺子。 走了没多远,顾棠便看到一家布庄。 这里的布庄不只是卖布,还卖做好的成衣、订做衣裳、床褥被子等。 除了这些,他们还会售卖一些旧衣服,以及一些被抵押后不再赎回的衣物、被子等。 前者是布庄自己收购的,后者是从当铺那边低价买来的。 顾棠看了眼抱着胳膊缩在车上,浑身哆嗦个不停的顾平安,冲她爹喊了一声,让她爹靠边停下。 顾连山以为闺女是想买被褥,赶忙将牛车靠边停下。 不等牛车停稳,顾棠便迫不及待的跳下牛车,抬脚进了布庄。 见此,顾连山将身上的毯子披到儿子身上,叮嘱他看好牛车,随后跟了过去。 他闺女手大的很,还不会讲价,他得跟着帮闺女讲讲价。 冬日的北安城,除了木炭、柴火这两门生意生意兴隆以外,其他生意,几乎家家冷清,门可罗雀。 布庄的掌柜的已经连着两日没开张了。 今儿要是再不开张,就是三日没开张了。 打从早上开门起,她这心里就火急火燎的愁,俩眼瞪着门口,暗中不断求神拜佛,求好歹来个客人上门,让她开开张。 刚将天上诸神诸佛拜求一遍,好巧不巧,顾棠正好走进来。 以为神佛灵验的掌柜的,当即咧嘴笑起来,急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迎客:“姑娘好!想买点啥?衣裳?布匹?” 顾棠瞅了一眼掌柜的,啥事这般高兴?瞧这笑的,露出上下两排牙,又黄又不齐整! 清了下嗓子,顾棠错开眼,问道:“有被褥裘衣吗?” 掌柜的一听这话,笑的越发开心:“有有有!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抱出来。” 被褥裘衣! 这两样都不便宜! 这神佛还真是灵验,回头得烧香!必须得烧香。 柜台后面放着几个大柜子,里面放着被褥和衣物。 掌柜的开了柜子,先是抱出两三床不同面料的被褥,又抱出几件颜色鲜亮的裘衣。 这颜色一看就知道,非常适合顾棠这般年纪的姑娘。 顾棠瞧着也喜欢,又问道:“有没有男子穿的裘衣?还有那十几岁小子穿的裘衣,若有,便都抱出来我瞧瞧。” 第80章 绸子做的?买不起! 第80章 绸子做的?买不起! 掌柜的连连点头说有,又开了一个柜子,抱出几件颜色偏暗偏深的裘衣,有大有小,并排放在柜台上,让顾棠一一翻看。 将翻开一件深蓝色细布裘衣,余光便瞟见她爹走了进来。 顾棠高兴的拿着衣裳转过身,上前把衣裳搭在她爹身上比着:“看看可合身?要不,您直接穿上试试? 说着,她又回头问了问掌柜的:“可否让我爹穿上试一试大小可合身?” “姑娘您只管试,不合身我再给您换,我这的裘衣价格公道,且样式多的很!保管有姑娘您满意的!” 掌柜的嘴皮子会说的很,哄得顾棠很是高兴。 买衣裳就是要试穿才好,偏有的店家不让试。 “爹,您穿上试试,要是合身,咱们就买了!”顾棠将衣裳解开,递了过去。 顾连山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瞪着顾棠,原以为在布庄这边停下是买被褥,原来不是,这是停下给他买裘衣? 顾连山又是高兴又是心疼。 高兴的是闺女疼自个儿,舍得往他身上银子。 心疼的是一件裘衣至少要个二三两,他真心舍不得! 顾棠见她爹站着不动,脸上皱成一团,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将裘衣里面的皮毛露出来,悄声道:“这是兔皮的,且瞧这毛色,怕是最次等的兔皮,值不了多少银子的。” 顾连山仔细的瞧了几眼,确实。 但就是最次等的兔皮裘衣,怕也要个一二两才能买的下来。 顾连山还是心疼不舍。 顾棠顿时不乐意了,双眼一瞪:“快试!” 顾连山当即老实了。 下意识的接过裘衣,利索的穿上身。 衣带还未系上,那边掌柜的便扬声夸了起来:“大兄弟,您这闺女眼光可真准!瞧瞧这裘衣穿上多气派!不长不短,不胖不瘦,哪哪都合身!” “颜色我瞧着也好。”顾棠上手摸了摸,她拿的这件裘衣,外衣是深蓝色的细布。 衣身上没有什么刺绣,只在衣领、袖口、衣摆部位绣了一圈类似祥云的图案。 衣领和袖口处也没有毛边,穿在身上,乍一看像是新做的细布夹衣,不翻看里面的话,是瞧不出里面是兔皮做的。 这裘衣是极适合在顾家那边穿着。 “爹,就这件吧?可好?” 顾连山有心想拒绝,但顾棠一直暗中拿眼神刀他! 拒绝的话愣是不敢说出口。 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是同意。 顾棠自顾自的将她爹的沉默理解成同意,扭头又去挑了件浅蓝的小号裘衣,放在身上比划。 顾平安虽然比她小两岁,但个头与她一样高,胖瘦也是差不多,就是骨架要比自个儿大一些。 顾棠将这些说给掌柜的听,让她帮着挑选一番。 掌柜的将顾棠手里的裘衣拿过来量了量尺寸,很快又将衣裳递回去。 “姑娘手上这件穿在你那兄弟身上,估摸要大些,但依我看,大些更好。 小子们个头长的快,眼下穿着大了些,翻过年再穿怕就正好合身了。” 这倒也是。 顾棠又问了问她爹:“您看这件可好?” 顾连山除了能说好以外,别的啥也不能说。 说了他闺女十成十会翻脸。 “行,那就一样拿两件。”顾棠将衣裳迭好放到一边,从一堆裘衣中,又挑了一大一小两件出来。 顾连山脸色变了又变,要不是怕当着掌柜的面说贵,驳了闺女的脸面,此时他早跳起来说不要了! 憋了一会儿,顾连山还是没忍住,上前笑着跟顾棠商量:“家里已经有了,买一件就够了,买这般多穿不过来,白放着也是可惜。” 顾棠乐的不行,顺着她爹的话往下接:“那是往年的,今年的还没买呢。您将我给平安挑的衣裳拿出去,让平安穿上试试成不成。” 将衣裳赛到她爹怀里,推着人将他撵了出去。 撵走了人,顾棠转身又去挑被褥。 掌柜的眼眸微闪,难得碰上这般大方的主,试着劝了一句:“姑娘不给自个儿也挑一件?” 说着,她拿出一套藕荷色交领短袄配丁香色长裙,亲自捧着放到顾棠面前。 “这套衣裙也是裘衣,里面缝制的同样是兔皮,但却是上等的好兔皮。” 掌柜的将衣裙展开,只见衣身和裙摆处,全都绣了兰草,样活灵活现,非常精致。 顾棠上手摸了摸,抬眼瞧了掌柜的一眼:“绸子做的?这我可买不起,又是绸子又是绣的,买它的银子怕是能买两套细布裘衣了。” 掌柜的赔笑起来:“我给您算最低价?只要您出三两、不!二两半银子!这衣裳您拿走,可好?” 顾棠挑眉,神情诧异。 这衣裳里面的兔皮确实是好兔皮,只这些兔皮怕是就要一两银子。 还有外面的绸子,上衣是短袄,用料还算可以,不算多。 唯独那裙子,竟是八幅同色破间裙。 单单这一个裙子的布料,至少要费一二两银子! 再加上这绣手艺,这套衣裙,不卖个四两左右它都是亏的! 而如今,掌柜的竟然只喊价二两半银子?! 这估摸连本钱都不够! 得,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衣裳一瞧就知道有内情,她可不敢买。 顾棠连连摆手:“实不相瞒,我家里人多口杂,我娘又是后娘,今儿来买裘衣已经是闹得家里不快。 我要是再给自个儿买套这样鲜亮的衣裳回去,怕是要挨顿打!我可不敢要!” 闻言,掌柜的一脸遗憾。 又没推出去,难道真要砸在手里? 罢了罢了,先做了眼下这笔生意再说。 收了收脸上的情绪,掌柜的收起衣裙,再次挂上笑容,帮着顾棠一起挑被褥。 这些被褥有用细布做的,有粗布做的,也有麻布做的。 除了这些,还有罗布和绸布做的。 顾棠将这两个直接排除掉,挑了细布和粗布的。 除了挑这些,还要看里面的填充物。 像百姓家常用的芦等填充物,布庄里的被褥是不用这些的。 这边被褥里最常用的是木。 顾棠上手按压一番,柔软度没有好,摸起来有些发硬,重量也重了许多。 除了木,还有用毛皮做的被褥。 这个顾棠也排除掉了,太贵,买不起。 第81章 所以,她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第81章 所以,她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细布的被褥顾棠挑了两套,一套放在新院子里,一套放到顾家那边,她自个儿用。 至于她爹跟顾平安的,顾棠给他们挑了粗布的,一人两套,同样是一套放在新院子里,一套放到顾家那边。 选好被褥,顾棠又买了两匹细布,两匹粗布。 让掌柜的找绳子捆扎好,等她爹过来算账。 没多会儿,顾连山木着脸回来,手里还拿着方才拿走的衣裳。 顾棠一脸疑惑:“怎么拿回来了?是不是不合身?” “……很合身,只是这还没给银子,不好直接穿上的。” 顾连山冲着闺女扯了扯嘴角,想笑的,可目光扫到闺女身边捆扎好的一堆被褥后,愣是没笑出来。 “这、这是……”顾连山声音都是抖的。 “我挑的被褥,还挑了四匹布,眼下就等您来算账呢。”顾棠暗中朝她爹眨眼。 意思很明显,就等您过来杀价呢! 掌柜的动作麻利的很,拿着算盘啪啪啪一顿拨动:“大兄弟,我这人实诚,不跟您来虚的,四套裘衣,大的算您一两半银子一件,小的算您一两银子一件,被褥……” 顾连山脑子嗡嗡响,随着掌柜的一一报价,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这得多少银子啊?! 很快,掌柜的将总价算了出来:“拢共九两八百文!” 顾连山:……!!! 九两八百文!!! 他整个人浑身都冒起了火气,这也太贵了! 看向闺女,顾连山咽了咽口水:“少要点?” 顾棠摇头:“我都挑好了。” 就这些她还嫌少呢,连个替换的都没有。 见闺女面对九两八百文,依旧不为所动,顾连山也是没招了,只能挽起袖子跟掌柜的杀价! 他拎起一件裘衣,张嘴就开始挑毛病:“这裘衣能值一两半银子?你瞅瞅这皮毛稀疏的,有几处都快光板了!这一看就知道,没少被虫吃鼠咬!” “还有这两件小的,袖子里的皮子都不是整块的!全是拿碎块拼的!它能值一两?给个五百文那都是高价!” 掌柜的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说大兄弟,这可是裘衣!就是因为它是碎块拼的,这才卖的这般便宜,这要是整块的皮子,那价钱至少得翻一翻!” “你说这没用!碎块拼出来的裘衣,你又喊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价,买的起的瞧不上,买不起的又嫌贵,可不就压手里了。 你瞧瞧你这个柜台上压了多少裘衣,今年卖不掉,明年你就更没地儿卖。皮子这玩意儿,时间一久,不是发黄就是掉毛,关键还招虫吃鼠咬,价钱是一年低过一年!” 这话堵的掌柜的说不出话来。 确实,她这批裘衣做的时候图便宜,没舍得用整块的皮子,几乎全是碎块拼的。 也是因为这个,今年这批裘衣才这般的难卖。 挑完裘衣的毛病,顾连山又几下扒拉开捆扎好的被褥和布匹。 布匹瞧了一眼,没什么好说的,价钱还算公道,只这被褥却是要好生说道说道。 “这里头的木指定加了别的!你这摸起来也不柔软,压着也是发硬硌人!就这你也敢要几百文一套,你自个儿摸摸,值不值这个价!” 掌柜的翻了个白眼,谁家的木不掺东西?! 家家都掺! 顾连山将被褥全部摆放到柜台上,一套一套的摸。 摸完一套便说东西不真,都加了东西。 一连摸完六套,全是这般。 顾棠傻眼,难道自个儿这是上当受骗了? 可掌柜的那表情也不像是被拆穿的模样。 还有她爹,只说了木里加了别的东西,但也没死咬着不放,只说不值这个价,要掌柜的重新给个实诚价。 掌柜的也是被磨烦了,愿意退让一步:“九两七百五十文!给你抹掉五十个铜子!” “那不成!你把零头全给我抹了!一口价,九两银子!”顾连山砍价非常狠,一步到位。 一旁看着的顾棠都惊呆了。 一口气砍掉八百文?掌柜的能愿意? 目光瞟去,果然,只见掌柜的当即炸了起来:“大兄弟!我这是小本买卖,卖三天我也挣不了八百文的钱!你这哪里是砍价?你这是砍我的命啊!” “我家也是做买卖的!谁还不知道谁?就这价了,九两银子!同意我们就掏银子,不行我们就另换一家!” 丢下这话,顾连山一把扯住顾棠,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顾棠一脸懵,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爹拉着走了两步。 “唉唉唉!大兄弟!您再加点!好歹让我赚几个辛苦钱!” “就这价,你指定有赚头!” 顾连山脚步不停,拉着顾棠继续往外走,一只脚都踏出门槛了。 “成成成!我的好兄弟!就这个价给你!谁让我瞧见您这个闺女欢喜的紧,偏她又孝顺,只顾着给您买,自个儿一件也不要,权当看在她的面子上!这个价就让你拿了!” 顾连山背对着掌柜的,脸上终于露出实打实的笑容。 他丢下顾棠转过身,咧着嘴过去重新捆扎被褥布匹。 嘴里还不忘与掌柜的炫耀:“我有四个儿女,只这一个是最好的……” 那掌柜的也重新挂上笑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乐呵呵的捧着顾连山。 乍一看,这可真是相谈甚欢。 顾棠一句话都不想说,她爹砍价的套路好熟悉……这不就是上辈子常见的砍价套路吗? 还有这掌柜的,嘴上说着不挣钱,结果被她爹怒砍八百文后,依然爽快的卖了! 所以,这里头的水,到底有多深? 果然,她才是最傻、最老实的那一个! 顾棠揉了揉脸,从中吸取教训,下回她就照着来! “闺女!赶紧掏银子,咱得回了。”顾连山扛起被褥,冲顾棠喊了一声。 “好!” 掏出钱袋子,顾棠从里面拿出两块三角形的银子,往掌柜的那边递过去。 掌柜的笑的越发合不拢嘴,接过银子先是用嘴咬了几下,随后便拿来戥子称银子。 两块银子有十两重,掌柜的找回一两。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九两银子便了出去。 顾连山还是心疼的不行,赶紧带着顾棠出了布庄远离这边。 生怕顾棠手里的那一两也出去。 第82章 终于有了人气! 第82章 终于有了人气! 出了布庄,顾连山才有空问顾棠:“方才那掌柜的说,你自个儿没买?可是没有相中的?爹带你再去别家看看?” “不用了,我手里还有好几十张兔皮呢,比着我的个子来,能做两套裘衣。等回去后,您抽空给我做出来就行,没必要再银子买。” 那布庄里的裘衣,皮子大多都是最次的,稍稍好一点的价钱就高了不少。 算算太不划算,还是回去自个儿做的好。 “成!爹回去就给你做。” 回到牛车那边,等她爹将被褥放到鸡笼上,顾棠急忙翻出两件裘衣,让父子俩穿上御寒,余下两件则放回被褥上捆扎好。 “这、这是给我买了两件?!” 顾平安将套上裘衣,看到顾棠拿着另外一大一小两件裘衣往被褥上捆,一脸惊喜的叫出声。 “对!给你和爹一人买了两件,得有个替换的,难道都跟大伯学,一件裘衣年年穿,不洗也不换?” 顾平安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小心翼翼的摸着衣裳,悄声跟顾棠说:“新衣贵,给我买旧衣就行,这两件新衣怕是要不少银子。” “衣裳是脸面,若是没银子就罢了,如今又不缺银子使,自是买新衣的好。” 顾棠帮他系好衣带,让他转一圈,看看是否合身。 “合身的!”顾平安连转了好几圈,他自个儿觉得极合身。 顾棠却觉得有点大:“真让那掌柜的说准了,说是你穿上会有些大,如今瞧着,确实大了些。” “大些好!”顾平安连忙表态,“我还要长个儿的,今年穿着大些,明年穿就合身了!” “那掌柜的也是这般说。”顾棠仔细的打量着,除了大些,别的都挺好。 “要我说,平安这衣裳应当再买大些,明年过了还有后年呢。” 顾连山美美的拍打几下身上的衣裳,胡乱插了一嘴。 顾棠瞪了他一眼:“后年过了还有大后年!干脆将您的那件也一道留给平安穿,左右离他长大也要不了几年了!” 顾连山立马不乐意了:“自打你太奶没了后,你老子我就再没穿过新衣!就连成婚也是借人家的旧衣! 二十多年了,今儿终于又穿上新衣了,我这还没美一会儿,你就又开始偏心了!” 顾棠一顿,好奇的问:“听您这般说,我太奶活着的时候,您时常穿新衣?” “那可不!你太奶……” 话说一半,顾连山突然住了嘴。 “我太奶怎么了?”顾棠不明所以,怎么不说了? 顾连山叹了声气,摆摆手:“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如今还提它干啥?赶紧上车,还得去采买别的东西。” 顾棠撇嘴,最讨厌说话说一半。 等哪日空闲了,再将她爹灌醉一回,好好问问太奶的事。 爬上牛车,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这回路上没再停,一是没瞧见要买的,二是牛车真没地儿装了。 没多久,牛车不紧不慢的到了新院子这边,停在了大门口。 开了大门,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将牛车上鸡鸭卸下来往院里搬。 鸡鸭养在哪里顾棠还没想好,便让父子俩先将鸡鸭放在一进院。 等他们布置好院子后,再来安置这些鸡鸭。 搬完鸡笼、鸭笼,车上的被褥也被顾连山扛到了二进院,随意找了间屋子放着,晚点再铺床。 随后锁上大门,父子三人赶着牛车,继续去采买东西。 这边离卖米面粮油的街道不远,顾棠让她爹驾车过去,先去买米面粮油。 这是买来存放在新院子里,应付突发情况的。 万一突然要在这边留宿,好歹有东西能填饱肚子。 因此,不用太多,每样几斤就行。 买完这些,旁边街道就是卖锅碗瓢盆、木炭、柴火、炉子等物品的铺子。 父子三人过去一阵扫荡,买了铁锅三个、菜刀两把、汤锅、砂锅、瓦罐各五个,还有熬药锅,也要了两三个。 大水缸小水缸各三个、碗筷十对、葫芦瓢四五个、大盆小盆十来个、大桶小桶也是十来个…… 除了这些,还有炉子,大炉子小炉子一起要了十个。 烧炉子所需要的木炭要了一百斤,柴火五百斤。 走到街尾,看到有卖煮茶用的水壶,顾棠又挑了几个买下,还有茶盏等物,一起要了几套。 两条街逛下来,算算也差不多了。 家里的桌椅板凳、床柜箱笼等物都不用买,买院子时,人家送了一整套的家什。 各个屋里都给配齐了,铺上被褥就能正常入住。 买下的这些东西顾家的牛车是拉不完的,小东西他们自个儿拉,那大的多的全让店家送货上门。 从街上回来,顾连山一路都在心疼,问顾棠了多少银子。 顾棠算算,估摸有二三十两。 “怎么这般贵?”顾连山一脸惊色,都是一些常用的东西,为何这般贵? 顾棠哦了一声:“我全挑的好的,那次等的,我都没要。” 顾连山:……败家闺女! 回到院里没多久,外头那些店家便拉着东西送了过来。 送货上门的物品,顾棠只付了一半的银子,眼下验收一番送过来的物品,确认无误后,再结清余款。 店家只负责送货上门,其余一概不管,因此,这些东西全堆在了一进院,挤挤挨挨的,都快没下脚空了。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帮着将重物放到该放的地方,顾棠则拿些轻的东西跟在后面打下手。 这一通忙活,愣是耗费了一个时辰才干完活计。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累的够呛,坐在矮凳上直喘粗气。 累随累,但院子里总算有了人气。 只要再将被褥铺上、鸡鸭安置好,这便像个过日子的人家了。 铺被褥前要先挑屋子,二进院跟三进院都可以挑,都能住人。 但顾棠喜欢一个人住,便独占了三进院。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则一起住二进院。 顾连山住正房东间,顾平安住正房西间。 分配好屋子,接下来就是安置鸡鸭。 按理来说,三进院空地多,用来养鸡鸭是最合适的,但顾棠不乐意。 三进院是她住的地方,怎么能用来养鸡鸭? 第83章 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第83章 不给你反悔的机会 顾连山倒是不讲究,干脆在二进院划出一部分,用来养鸡鸭。 只是眼下寒冷,直接放在院子里养是不行的。 要给它们搭一些鸡窝鸭窝出来,除了保暖,最主要的就是下蛋用。另外,为了防止它们乱窜,还要用篱笆将它们围起来。 这活计费时费劲儿,没个一日的功夫是干不完的。 原想着今儿能回去,如今看来,今儿是回不去了。 “爹出去买些砖石回来,还有竹竿,要是有卖的,也一道买回来,过会子就搭鸡窝,争取尽快干完。” “我跟您一道去。”顾棠喊住他,跟了上去。 至于顾平安,顾棠让他留下看家,并叮嘱道:“我跟爹走后,你将大门从里头闩上,千万别敞着门。” 这里不是乡下,家家大门敞着,左邻右舍都是一个族里的,没什么好担忧的。 北安城这边,鱼龙混杂,那可真是什么人都有,外人要是知道这般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孩子在,偷摸闯进来将人掳走都有可能。 那人牙子手里的姑娘小子们,有近一半是被抢来、偷来卖掉的。 也是因为知道这点,哪怕是买了院子,顾棠也不敢一个人住在这里。 好不容易又活了一回,她可惜命的紧! 出了院子,父女俩架着牛车来到主街,拦住来往的行人问哪里有卖砖石和竹子的。 卖砖石的地方倒是有人知道,卖竹子的眼下却是没有。 顾连山只能先去买砖石。 搭鸡窝与建房子不同,没必要买昂贵的青砖,只买些土坯和石砖就行。 到了店里,顾连山将要开口,顾棠忽然扯了他一下,指了指不远处的店掌柜。 那掌柜的此时正与客人商议建房子的事,俩人说的很是高兴,并没有注意到父女俩。 顾棠听了一耳朵,低声问:“这卖砖石的铺子还给人建房子?” “那是自然,这些卖砖石的,与那些泥瓦匠都是有联系的,只要你买了他们的砖石,请泥瓦匠建房子的事他们也接,且手艺极好! 咱们要是自个儿去请那些手艺好的泥瓦匠,不多给个一两成的银子,你还真不一定能请的来!” 顾棠一乐:“既然如此,您去问他们接不接搭鸡窝的活计,您不是着急回去吗?让他们多请几个泥瓦匠,趁着今儿还有功夫,让他们今儿就给咱们搭好,明儿一早咱们就能回了!” 顾连山心中微动,闺女的这个提议不错,就是又要银子。 顾棠一瞧就知道她爹在想什么,当即瞪眼:“可是又心疼银子了?这能几个钱?咱们二百两银子的院子都买了,如今在院里搭鸡窝,这个钱便舍不得了?” 顾连山成功被顾棠带进沟里,他点点头:“这倒也是,二百两银子都眼不眨的了出去,搭个鸡窝才几个钱?” 说着,人便往掌柜的那边走了过去。 顾棠咂了下嘴,希望等会儿她爹回过神来时,千万别反悔。 嗯,得先付一半的钱压着。 掌柜的将送走客人,转身便撞上了顾连山。 还没等掌柜的问话,便听顾连山问他们接不接搭鸡窝的活计。 掌柜的面色如常,笑着点头:“接。” 搭鸡窝算什么,猪圈、羊圈他们也干过。 有些泥瓦匠就喜欢接这类活计,事少活少,钱还不少挣。 顾连山松了口气,接就好。 他道:“十个鸡窝,十个鸭窝,土坯和石砖各用一半。除了这些,你们可有竹子木片买?有的话也给我拿上,给我圈个鸡窝出来。另外,多找几个泥瓦匠,争取今儿就给我干完这活计。” 掌柜的不断的点头,十个鸡窝、十个鸭窝没问题,土坯石砖各用一半也成,竹子木片也都有,今儿就要干完这些活计? 瞧了眼天色,多找几个泥瓦匠应当来得及。 就是这钱得加一点。 掌柜的将加钱的事说给顾连山听,顾连山瞬间迟疑下来。 他身后的顾棠连忙接口:“成!只要今儿就做完这些活计,加钱是应当的。” “好!”掌柜的就喜欢爽快人。 喊来四个小伙计,让他们一个去寻搭鸡窝的泥瓦匠,找四五个过来。 另外两个去数土坯和石砖,一个鸡窝、鸭窝要用多少土坯和石砖,这都是有定数的。 数好后,直接装车就行。 最后一个则去取竹子。 通常情况下,围一个鸡窝要用多少竹子也是有定数的,按照以往的那些数量数,只多不少就行。 小伙计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会儿,五个泥瓦匠请了过来,一车土坯和石砖也拉了过来,还有十几根竹子,一道拖过来装上了车。 “咱们这就动身?”泥瓦匠们有些急,毕竟掌柜的说了,今儿就要完工的。 顾连山无奈瞧了眼闺女,看看、看看,人家这是怕他们反悔呢,动作不是一般的快。 顾棠不想搭理她爹,越快越好,快了她爹才没机会反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反悔是不可能的了,顾连山只能驾车在前头领路,带他们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里,五个泥瓦匠熟练的开始分工合作。 两个丈量尺寸,随后劈开竹子,围一个鸡圈出来。 一个挖土加自个儿带来的糯米水,和成稀泥留着备用。 余下两个则动手搭鸡窝。 这种活计他们做了数百上千,闭着眼也能熟练的做,动作又快又稳,没多会便搭好了一个。 很快,和稀泥的那位泥瓦匠,已搅拌够足够多的稀泥,也蹲下身帮着一起搭鸡窝。 围鸡圈的那两位要慢一些,竹篱笆要扎的紧密结实,防止鸡鸭钻出来或是撞倒了。 顾棠站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看着,她是头回见搭鸡窝这种事,好奇的紧。 顾连山就在她身旁蹲着,嘴里赞叹道:“这五位应当是长久在一起做活的,分工时,一句话都没说,都知道自个儿该干哪样。” “瞧这动作,要不了多久便能干完。”顾平安也学着他爹蹲着,每搭好一个鸡窝或是鸭窝,他嘴里便嘀咕地数着。 确实! 顾连山点头,这动作快的很,估摸一个时辰都用不了。 第84章 给她爹做脸 第84章 给她爹做脸 既然时辰还算充足,只搭十个鸡窝、十鸭窝,会不会有点少? “闺女。”顾连山抬头喊了顾棠一声,道:“四十只鸡鸭呢,你这只搭了十个鸡窝、十个鸭窝,余下的二十只怎么办?干冻着?” “这窝是给母鸡、母鸭们下蛋用的,公鸡、公鸭又不下蛋,给它们搭窝作甚?这浑身上下都是毛,难道还能冻死它们不成?” “你这话算是说着了,还真能冻死!”顾连山嘴里啧啧两声,说起一件往事来。 “你三岁那年的冬日是最冷的!你奶养了两只母鸡,天天当宝似的伺候,晚上都是抱到她屋里关着。 有天你奶跟你爷吵架,气得没想起母鸡的事,把鸡落在后院鸡圈里了。次日一早你奶才想起来,到后院一瞧,两只母鸡都冻硬了!” “还有这事?”顾棠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我奶怕是要心疼坏了!” “岂止是心疼坏了,你奶一个冬日都没缓过来!” 顾棠乐的不行,又问了一句:“那母鸡是吃了,还是卖了?” 顾连山撇嘴:“你奶说卖了,偏你大哥说,他在家闻到了肉香,估摸是你奶偷摸做了,与你大伯一家分吃了。” 顾棠:……啧!这心偏的都没影儿了! “两只母鸡而已,不给吃便直白的说出来,谁还稀罕她那口肉?至于这般藏着掖着的?奶也太小家子气了!用她自个儿的话来说,上不得台面!” “对!你奶时常说这个上不了台面、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咱这家里,最上不了台面的就是她自个儿。” 顾平安夹在中间瞬间低下头,这话都不是他能说的,也就二姐与爹敢这般说。 说到吃肉,顾棠想起一事:“今儿是阳月(十月)二十九,明儿就是阳月最后一日,过了阳月,后个儿就是冬月初一了,那日是您的生辰日。 到时,我杀两只鸡,再弄两只兔子,那青酒也再给您买两筒,咱们好生的整治一桌席面! 就摆在咱们西厢,将您那些熟稔的好友兄弟啥的全都请来,好让奶瞧瞧,谁还吃不起肉?除了大伯一家,咱家可不稀罕她手里的那点儿个东西!” 顾连山当即咧嘴笑了起来:“这又是鸡又是兔子又是青酒的,这可是极破费的!” “哪里破费了?鸡就杀这院里的公鸡,兔子我去山上抓,也就银子买两筒青酒而已。那日是您的生辰日,做闺女的自是要给您做脸才是。” “好好好!爹等着你给我做脸!”顾连山被这话哄的极为高兴,咧着嘴露出上下两排牙,久久合不上嘴。 约摸过了大半个时辰左右,院里的鸡窝已基本完成。 五个泥瓦匠一个接一个鸡窝的找补着,要是有不平不正的,再修补一番,确保每个鸡窝、鸭窝都板板正正、一模一样! 鸡窝和鸭窝是分开的,呈阶梯状,算算,并没有占去多少院子。 但好好的院子突兀地多出一个鸡圈来,怎么看怎么别扭。 泥瓦匠们面面相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东家是否满意。 随说他们完全按照东家的意愿做的活,但耐不住有的东家做好又反悔,到处挑毛病。 泥瓦匠们的担忧完全是多余。 顾连山毫无欣赏能力,莫说是在院里养鸡养鸭,就是养猪、养羊他都愿意。 顾棠虽然比顾连山强点儿,但她大多数是个实用主义者,只要能给她带来收入,好好的院子拿来养鸡养鸭怎么了? 她自个儿乐意,谁也管不着! “爹,您瞧瞧,师傅们这手艺如何?”顾棠瞧不出好赖,只能让她爹查验。 要是没问题,那她就付钱了。 顾连山仔细的查验一番,冲顾棠点头:“好手艺!咱们自个儿是做不来的!” 搭鸡窝也是个讲究活,那搭的好的,外人进院瞧见了,个个都会夸一句:是个过日子的人家! 顾棠不懂这些,她爹说好手艺,那必定就是好手艺。 掏出钱袋子,数出二百个铜子递过去。 这二百个铜子包含了土坯、石砖、竹子钱,以及五个泥瓦匠的工钱。 结完账,顾连山忍着肉疼将人送出家门。 等回转,他还是没忍住跟顾棠叫:“贵了好多!” “没法子,谁让咱催的急,您要是不着急回去,咱将土坯石砖啥的拉回来自个儿慢慢搭,几十个铜子就能办成这事。” 都搭好了还嫌贵,这不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嘛。 顾棠不理他,自顾自的在鸡圈四周转悠。 眼下泥浆还未干,这些鸡窝鸭窝暂时不能碰,等一夜就好,明儿一早就能将鸡鸭放进去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也到了吃饭的点儿,顾棠使唤她爹去灶房煮饭,省的继续在这叫贵了贵了的。 顾平安也被她指使了过去,让他帮着看火。 灶房里有米有面,顾连山想煮白面糊糊吃,将提出便被顾棠怼了回来。 “能别提‘糊糊’这俩字吗?我了这般多银子买院子,难道就是为了放弃黍面糊糊,改吃白面糊糊?” 顾棠一脸无语,指了指米袋子:“蒸米饭!先前在家杀的那两只野鸡我也带来了,等会一道做了吃。米饭配鸡肉,不比你那糊糊好吃?!” 顾连山被怼的一愣一愣的,实在是没想到,闺女竟是这般厌恶糊糊。 行吧,不吃就不吃,那就吃蒸米饭。 顾连山一向抠搜惯了,蒸米饭也是蒸的不多,想着还有肉呢,吃个七成饱就成了。 顾棠不同意他的抠搜,上前又加了满满一碗米,瞪了她爹一眼,转身去外面拿野鸡。 拿来野鸡,又指使着她爹将鸡剁成小块。 有顾棠看着,两只野鸡顾连山只能全剁了。 接着,顾棠便又教他如何做干煸野鸡肉。 野鸡肉偏柴偏干,没什么油水,加上眼下也没什么调料,为了压住肉腥味,做成干煸应该会好一些。 顾棠没做过,但想着应该与干煸兔肉是差不多的做法,她指挥着,让她爹来做。 对于顾棠来说,偶尔下厨那叫兴趣,日日下厨那就别怪她翻脸了。 活了两辈子,谁也没资格让她日日下厨! 第85章 补偿?她要报仇! 第85章 补偿?她要报仇! 吃完饭,顾平安主动将碗筷洗刷干净,又烧了热水先让顾棠洗漱。 顾连山也没闲着,顾棠买的炉子多,便每间屋子里放一个点着,屋内很快便暖和起来。 只是窗子那边不能关严实了,要留出足够多的空隙让空气流通。 忙完这些,顾连山又去查看一遍门锁。 确认前门后门全都闩上后,这才回屋洗漱睡觉。 屋内放着炉子,床上铺着木被褥,再将自个儿身上的裘衣搭上,顾连山这辈子头回睡这般暖和的被窝! 躺上床没多会儿,人便昏昏欲睡。 西间的顾平安也是一样,裹着被褥喟叹一声,很快便睡了过去。 后院的顾棠这会子倒是没困意,她坐在床上,将先前买的香料拿在手里——今儿她还没签到,正好拿香料试试。 看是先前自个儿的猜测精准度不对,还是说,对于银子的签到是有限制的。 唤出系统面板,顾棠迅速按下签到按钮——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制香’随机大礼包一份!】 漂亮! 她的猜测没出错,身处在什么环境中,或是手握什么,签到时都能获得相关物品。 既然她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系统对银子的签到是有限制的。 这是完全掐死了宿主想走捷径,妄想靠签到暴富的念头。 顾棠伸出手指狠戳几下系统面板,气得干瞪眼。 她就是想不劳而获!她就是想一夜暴富! 试问这世间谁没这般想过? 好不容易挑了个金手指,结果就这? 太气人了! 对着系统面板一顿发泄,之后便气鼓鼓的裹上被子睡觉。 将闭上眼,顾棠又翻身坐了起来。 制香随即大礼包还没打开看! 再次唤出系统面板,点开背包,只见最前面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礼盒。 表面上瞧着跟抽奖抽到的礼盒无异,不同的是,盒子上面飘着一行蝇头小字。 点击字体放大,原来是有关于礼包的介绍。 随机大礼包顾名思义,开启时,会随意爆出各种物品,运气好的一个礼包就能原地暴富。 运气不好的,那就是“感谢惠顾”! 顾棠气得双手挠头,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艹!又是拼运气!” 将整齐顺溜的头发挠成鸡窝,随后面无表情的收回背包,眼下并不打算开启。 前两日签到,一日签到出十文,一日签到出五文,不管是不是系统的限制,在顾棠看来,自个儿就是在走霉运,晦气的很! 这种拼运气的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躺回床上,顾棠打了个哈欠,想着自个儿回头要不要请几个神佛摆在屋里。 每逢初一和十五,都给神佛们上上香,等用到他们的时候,希望祂们能使使劲儿,千万别掉链子。 这事还真不能想,越想顾棠越觉得可行! 翻身闭上眼,顾棠决定明儿一早就问她爹,看哪有请神佛的地儿。 从地府走一遭,从不信仰神佛鬼怪的她,心念早已崩塌重建,不说崇拜这些,但没事敬畏一点也是好的。 总归是要求人家“办事”的,吃人手软拿人手短,神佛应该也不例外,吃了她的供奉,等她抽奖拼运气的时候,一定得给她灵验了! 不然,她同样会翻脸的! 估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念着神佛,梦里她还真见到了神佛! 一道看不清模样的虚化身影挂在天边,浑身上下散着五彩霞光,仰视时,那霞光并不刺眼,而是异常的柔和。 伴随着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微风,顾棠觉得有人在摸她的头顶。 接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女声,伴随着微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异世而来的魂魄,你想要什么补偿?】 这一刻的顾棠,脑子突然昏沉了起来,不甚清明。 可就是因为不甚清明,在听到这话后,一直压在心里的委屈瞬间爆发出来。 她一屁股坐在满是白雾的地上,放声悲哭。 “呜呜呜……你说说我容易吗?小时候我那缺德的爸妈为了生儿子,我刚满月就被他们丢到亲戚家,吃不饱穿不暖的熬着长大,又差点被他们卖了!” “等我逃出来工作,又被亲生父母追着要抚养费!好不容易凭着一股子狠劲闯出点名头,刚挣了钱买了房,结果我新房还没住上,人就被那该死的勾魂使图省劲儿一道钩回了地府!” “他倒是图省劲了!我却是没了命!最后还被他一脚踹到古代借尸还魂!别以为地府给了一个金手指就能抹平这事!我宁愿不要这个金手指也不想穿到这里!” “我是个女的!对于一个女性来说,你瞧瞧我在二十一世纪过的日子,你再看看我现在过的日子,这是人待的地儿吗?鬼都不愿意来这!呜呜呜……” 顾棠越说越伤心,仰头扯着嗓门,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那道女声没有一丝的不耐烦,非常柔顺,不断的哄着顾棠,等人哭的差不多了,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所以,异世而来的魂魄,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 顾棠混沌一般的脑子,本能的冒出俩字:报仇! 她遭受的这一切,全是因为那该死的勾魂使! 他个王八羔子图省劲儿,图到她头上来了! “我要报仇!该死的勾魂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想杀了那勾魂使?】 “杀了他?呵!太便宜他了!”顾棠冷笑:“我要他为我当牛做马!认我为主!唯我马首是瞻!我要他生生世世都要被我踩在脚底!” 他么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她顾棠可是有名的小心眼、死记仇! 管你是人是鬼,惹到了她,就是拼个魂飞魄散也要出了这口气! 天边的虚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仿佛那瞬间的僵硬是错觉一般。 【这便是你要的补偿?】 “对!这就是我要的补偿!”顾棠咬牙,如今想来,依旧恨的咬牙切齿! 虚影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此事终究是地府之过,扰乱两界阴阳,本就是大罪。此事,便依你了。】 依我? 啥事依我? 顾棠的脑子无力转动,发泄完心里的怒火和委屈后,此时只有浓浓的疲惫。 那道虚影轻轻挥手,顾棠瞬间往后坠去,人也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前,耳边响起一话:【记住你今日所求……】 关于男主,我在主页建了帖子,大家留言投票吧~ 第86章 回转 第86章 回转 待顾棠离去,这片白雾之地便沉寂下来。 天边的虚影还在挂着,许久,满是白雾的地面由虚到实,冒出一位身着玄衣、腰佩长刀、轩昂魁伟的男子。 男子虽身着玄衣,却是面如冠玉、龙章凤姿、轩然霞举。 就是与腰间的长刀不甚相配,平白少了几分雅致,多了几分粗狂。 【方才那异世之魂所说所言,你可听清?】 “昭已听清。” 【你当如何抉择?】 男子单膝跪地,垂首认罚:“此事全是昭一人之过,不应让地府为昭担了这份罪过。此事便依那异世之魂所说,昭愿认她为主,当牛做马,为她是从……” 【罢了,凡人匆匆几十载,于你来说不过弹指一瞬,此遭,算是对你的处罚与打磨,望你日后谨记,不可再犯!】 “昭,领训!” 【去吧……】 很快,霞光散去,虚影不在。 男子依旧单膝跪地,许久后,才渐渐消散不见。 …… 日光照进院里时,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一前一后的开了门,头发乱糟糟的,明显是将起床。 顶着寒冷来到鸡圈这边,父子俩仔细的打量着圈里的鸡窝、鸭窝,看那些泥浆是干了,还是上冻了。 从表面上看,瞧着像是干了,但在这种天气下,九成是上冻了。 顾连山拉开篱笆门走进去,直接上手摸了一遍,又硬又冰,日光落上去,还能看到里头夹杂着点点光亮。 一瞧便知道,这是一半干一半冻了。 “爹,成吗?今儿鸡鸭能放进去不?”顾平安在外头垫着脚往里面瞧。 “放是能放。”眼下这个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不用担忧化冻的事,放鸡鸭进来还是可以的。 “那我去将鸡鸭拎过来?”顾平安一脸跃跃欲试。 顾连山摆手:“不用,你去灶房烧水去,你二姐估摸也快起来了,她一起来就要用热水洗漱。鸡鸭的事爹去忙活,你不用管了。” 顾平安高兴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灶房。 烧水不用看锅看火,只需将锅里兑满水,将灶膛内放上木柴点燃,之后就让它慢慢烧着就行,他还能趁这会子功夫做饭。 灶房里有两个灶,顾棠全都放上了锅,此时一口烧水,另一口便可以用来煮饭。 知道二姐不喜欢吃糊糊,顾平安便煮了白米粥。 烧好热水,锅里的粥也差不多好了。 顾平安等了一会儿,等粥煮好后,才去后院叫醒顾棠。 顾棠早就醒了,但一直没起。 她仰躺着望着床顶,觉得有些不对头。 她昨晚上好像做了个梦,但醒来后死活就是想不起做的是什么梦! 想不起便想不起吧,本来没什么,可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发凉,然后就是眼皮子乱跳。 先是左眼跳,左财右灾,她还美滋滋的想着是不是要发笔横财。 可还没等高兴多久,右眼也跳了起来! 再之后,就是轮番跳,右眼跳过左眼跳,左眼跳过右眼继续。 几轮下来,顾棠干脆闭上眼,整个人都麻木了。 顾平安过来喊她起床时,左右眼皮终于消停下来,总算是不跳了。 将翻身坐起来,突然眼前一阵发黑,且还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 顾棠心中一沉,莫不是受了风寒? 摸摸额头,也不烫,除了头昏,浑身也不酸疼,也没有鼻音等,不像是受了风寒。 可这头晕目眩却是实打实的。 无奈,顾棠只能眉头微蹙的靠坐在床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好转。 等她穿好衣裳,症状便渐渐减轻,很快便消散不见,头不晕了。 既然好了,顾棠出屋后也就没提这事,她估摸肯定是昨儿个做梦做的太久,人没睡好。 上辈子有时也这样过,要是晚上做梦做的太久,第二日就会头晕目眩。 来到二进院,只见她爹已将鸡鸭全部放到鸡圈里,此时正拿着两个大盆往鸡圈里放。 “爹,您这是作甚?” “给鸡鸭做食槽和水槽。”顾连山指了指鸡圈里的两个盆,“眼下铺子还没开起来,咱们也不能长久在这边住,这两个大盆,一个放满水,一个放满麦麸黍米等物。 这一盆的吃食加一盆水,足够它们吃个好几日的,咱们算着日子,估摸吃的差不多了便过来一趟添食添水。” 这主意不错! 顾棠赞叹一声。 这里的鸡鸭不是上辈子那种改良杂交出来的鸡鸭,都是本土鸡鸭,没有杂交过,也没有改良过,个头较小,连皮带毛三四斤重就是顶天了! 个头小,吃的喝的就不多,一盆吃食加一盆水,确实足够它们吃好几日的。 “饭好了!”顾平安从灶房内探出头,冲父女俩喊着:“是搁堂屋吃?还是搁灶房吃?” 顾棠急忙回了一句:“搁灶房吃!” 天这般冷,家里又只有他们三个,没必要将饭菜端来端去,当心饭凉了吃下去不舒坦。 顾平安不怎么会煮饭,简单的煮个粥、煮个糊糊啥的还行,你要是让他做几个炒菜出来,他是一个也不会。 在看到饭只有白米粥后,顾棠直接使唤起她爹,指挥着他做炒菜。 顾连山也不会做炒菜,但好在他愿意学,顾棠如何说,他便如何做,比一般的初学者要好的多,非常有耐心。 没多会儿,一道清炒菘菜便端上了桌。 顾棠尝了一口,嗯,说实话,除了咸味,别的味是啥也没有。 但好在冬日的菘菜清甜,就算没有什么调味品吃起来也不算差。 吃过饭,父子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昨儿买的东西,大多都要一分为二的带回去,比如铁锅、汤锅、瓦罐等物,顾棠一样带了一个。 还有被褥,她特意买了两套,为的就是把家里些旧的全部换掉,能用新的就用新的。 一番收拾下来,空荡荡的牛车再次被装满。 父子三人牵着牛车先后出了院,锁上大门后,顾棠又让她爹架着牛车去买了几包点心带着。 “买这些干啥?记得上回你买的都没吃,全便宜了我跟你弟,咋今儿又要买?” 顾连山一面拎着几包点心往车里塞,一面不解的问道。 关于男主,我在主页建了帖子,大家留言投票吧~ 第87章 张氏带着俩孩子回来了! 第87章 张氏带着俩孩子回来了! 顾棠让她爹买的点心是一种叫“枣泥酥”的东西,说是用枣泥加面加饴做的,齁甜齁甜的! 这玩意儿顾棠头回吃的时候,直接吐了出来,太甜了! 除了甜,也没有别的味儿。 说是里面加了枣泥,可吃起来,一点儿枣泥的香味都没有。 但就是这样的糕点,卖的价格却是一点儿也不便宜,且极其受人喜爱。 无他,就是因为它够甜! 足够甜,表示店家没作假,用的都是实心实料。再说了,你要是嫌太甜,那可以买回去当吃。 顾棠是不喜欢吃的,但她爹跟顾平安却是喜欢的紧。 还有村里人,但凡是有买点心的,个个都是挑这种齁甜的点心。 上回吃过一次后,顾棠发誓这辈子不再碰,因此,今儿买这点心,可不是留着自个儿吃的。 “这不是买给我自己的,这是送人的。” 看不过她爹随意将点心塞到行李中,顾棠接手拿过来:“仔细压坏了!” 坐上牛车,顾连山驾车往城外走,随口问道:“你这是打算送谁?” “您这牛车借的谁家的?” 一听这话,顾连山顿时就明白了:“你这是想给六堂叔送礼?” “这牛车是借六堂叔家的?”顾棠歪头往前面牛身上瞧,没瞧见它屁股上的疤,这不是先前那头牛。 “先前你说要来北安城住几日,你也没说到底要住几日,谁家的牛敢随意借出去这般多天?也就你六堂叔与你爹我往来亲近,这才将牛车借了来。” 这倒也是,牛可是家里最重要的财产,不是熟稔亲近的,谁敢这般借出去? 顾棠拍了拍手里的点心:“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早知您借的牛车是六堂叔家的,我便再多买两包,一道给六堂叔送过去。” 顾连山嘿嘿笑了一声:“你六堂叔实在人,你要是送多了,他指定不收的,就这三包点心正好!” 牛车在城里不敢赶的太快,只能不紧不慢的晃悠着,晃悠的顾棠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 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死活想不起来,这还真是头一回。 将兔皮毯子裹在身上,顾棠将点心交给顾平安看着,打算趴在后面的行李上补一觉。 顾连山挑了条近路出城,需要路过先前顾棠他们取钱的那个钱庄。 顾棠迷糊间看到了“钱庄”俩个大字,刹那间直起腰,立马精神了。 今儿还没签到,要不,再试一回? 顾棠不死心,心里蠢蠢欲动! 眼看牛车就要驶离钱庄,她心一横,直接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铜子三文!】 ……艹!又变少了! 顾棠犹如漏气的皮球,瞬间干瘪下来,将将振奋的精神气儿,飞快萎靡下来。 整个人趴在行李上,了无生趣,一副不活了活着没意思的模样。 很好! 三签三败! 日后她要是再敢在钱庄签到,她先动手呼自个儿几巴掌,打醒为止! 越想越气,她用皮毛毯子蒙住头,好一会儿才消气睡过去。 …… 这一觉睡的挺长,等顾棠在颠簸中醒来,发现牛车已经下了官道,此刻正在一条坑洼的小路上走着。 怪不得颠簸的这般厉害,原是快到家了。 这条路走到底就是上河村。 到了村里,村道上这会子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懒散的汉子与妇人说些不着调的话。 牛车路过他们时,一位衣着破烂的汉子突然冲出来拦住牛车。 顾棠打量一眼,认出是村里的顾癞子,与顾家不止是同族的关系,算算,还没出五服呢。 “这不是连山兄弟吗?”顾癞子上下打量一番顾连山,眼里皆是不可思议,“好兄弟,你那山羊卖了多少银子?如今竟是连你也穿起了新衣!” 顾棠挑眉,连顾癞子都知道她从山里抓到一只山羊,看来,这村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幸好先前牵鹿回家时没被人看到,只要顾家人自己不朝外说,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顾连山没有搭理顾癞子这话,只罢手让他挪开。 顾癞子不肯挪,一双不大的三角眼,意味不明的朝车上坐着的顾棠、顾平安打量,目光最后落到顾棠身上。 “好侄女!你给叔叔说说,听说那山羊是你抓的?在哪抓的?卖了多少银子,瞧瞧你们这一家子,竟是个个都穿起了新衣裳!怪不得你娘将前头那两个崽子也接到家里面养着,这是真挣到银子了……” 嗯?! 顾棠瞬间瞪大眼。 这混蛋玩意儿刚刚说什么? 还没等顾棠发飙,前头坐着顾连山一把拽住顾癞子的衣领,竟是将人半提了起来:“你他娘的方才说什么?!” 顾癞子一脸惊色,以为顾连山要打他,便挣扎着要顾连山松开手,嘴里也不管不顾的全嚷嚷出来。 “昨儿下晌!你那媳妇将她在林家生的两个孩子带回来了,逢人便说,说是林家老婆子病重,为了怕两个孩子过病气,便带回你们家养着,说这事你也同意了,人昨儿都住进去了……” 顾连山脸色铁青,猛然松开手,架着牛车就往家奔。 车上的顾棠、顾平安急忙抓住行李,让自个儿坐稳。 姐弟俩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他们的娘办事,永远都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林家老婆子要是真死了,你说孩子自个儿活不下去,想靠顾家撑几年,那也行! 好好的商议一番,谁还能真看着俩孩子饿死在外面? 再说了,这些年来,粮食银子啥的也没断过林家那边,不管林家老婆子在不在,这份钱粮还会给下去,直到两孩子成家为止。 这都是早年张氏嫁进来时说好的。 她爹这个人,别看时常出尔反尔,可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法指摘她爹! 那真是该做的全都做到了。 “二姐,这事……应该不能吧?家里还有爷奶呢,他们能同意?” 顾平安不敢相信这事,可偏偏顾癞子又说的信誓旦旦。 “就怕奶那人拎不清。”顾棠撇嘴,低声道:“奶要是想着给咱们添堵,这事她指定不问!” 顾平安神色一僵,确实,奶能办出这事来。 顾棠又道:“娘那人你也是知道,惯是顺杆子爬的人!爷跟奶要是不拦着,娘十成十会认为这是默认同意!” 第88章 拿了些银子而已,值当吗? 第88章 拿了些银子而已,值当吗? 顾平安也是非常了解他娘那人,听到顾棠这般说,一颗心已经沉到了底。 这事,应当是真的! 牛车的速度飞快,很快便到了村尾顾家门口。 将牛车停好,顾连山连车上的姐弟俩都顾不得了,径直进了院。 顾棠眼皮子跳了跳,拽住要下车的顾平安:“你牵着牛车去六堂叔家,将点心送给六堂叔,让他帮着看顾一下车上的东西,等我跟爹过去后再卸车!” 顾平安一脸懵,不明白顾棠为什么要这般安排。 但他一向听顾棠的话,顾棠这般说了,他便点头应了一声,下车将牛绳握在手里,等顾棠跳下车,牵着牛车往六堂叔家去。 看着人走远,顾棠这才进院。 前脚将踏进院里,西厢那边便响起她爹的大嗓门,语气非常激烈。 紧接着便是她娘张氏的哭声,不大,柔柔弱弱的,期间还在试着跟她爹解释。 顾棠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来到院里,只见东厢那边站着顾清、顾莲和顾天宝。 估摸是看到顾棠了,顾天宝立马缩着脖子转身回屋。 他如今见到顾棠,就像那老鼠见到猫一般,能躲多远躲多远。 堂屋那边,顾家二老是一个都没在,但堂屋的门却是开着一扇的。 显然,这是都躲在屋里听着呢。 西厢那边站着顾梅和顾来安。 见顾棠回来,顾来安瞧了她一眼,幸灾乐祸的咧嘴冲她笑笑,脸上看戏的模样毫不遮掩。 顾梅比顾来安更甚,脸上是许久不见的畅快,眼中的恶意非常直白,嘴里更是尖酸刻薄的挖苦起来。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姑娘回来了?快去你那屋里瞧瞧,你那好亲娘可是给你带了一双大哥大姐回来!如今就在你那屋里住着呢!” 这话一出,屋内顾连山、张氏两口子的争吵声瞬间停止。 很快,夫妻俩一前一后的出了屋。 顾连山先是呵斥了顾梅一声:“快住嘴吧!瞧瞧你可有个当大姐的样子!捻酸挑事就属你最在行!” 顾梅瞬间红了眼,扭头就走,露出躲在她身后的顾来安。 顾来安也不敢这会子露头,也急忙一道回了屋。 张氏见状便又想做好人,皱眉瞧了顾棠一眼,眉眼间皆是不耐与恼怒,便想和以往一样,踩着亲闺女的脸面,捧杀前面的两个小崽子。 谁料,顾连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上前一脸紧张的哄起顾棠来:“你娘不是个东西,你别与她一般计较,等会儿爹就把他们赶出来……” 顾棠面无表情的瞅了眼自个儿的屋子,房门紧闭,没人出来。 顾连山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上再次青黑一片:“爹这就撵去!” “你作甚!”张氏挡在前头拦住人,“我方才不是与你说清了?这俩孩子是过来暂住的,不会长远的住这边,林家那边有屋子有院子,哪个会瞧上你这间破屋子!” 啧! 这话说的可真膈应人! 顾棠冷笑一声,张嘴怼了回去:“既然瞧不上,那就索性滚出来,只管去那能瞧得上的地儿住去!” 张氏阴沉了脸:“没个教养的东西!那是你大哥大姐!你就是这般跟你大哥大姐说话的?” “我大哥大姐将回屋!你嘴里的大哥大姐又是哪个?!” “你!”张氏气得不行,下意识就要过去掐顾棠。 顾连山将人拦住,瞪着她的目光让人瘆得慌,当即吓住了张氏,白了一张脸。 顾棠这会子却是火气烧的更旺,直接往张氏心口初捅刀子:“你既一心念着林家,当初你就不该卖身似的到处宣扬自个儿,原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竟是个养不熟的贼头子!” “这些年来,我爹明着给的那些个钱粮,养他们林家三个老不死的、小不死的那是绰绰有余!偏林家心黑、心贪,暗地里又派你偷我跟我爹的银子!” “我呸!就这般偷拿外人钱财的人家,竟还敢标榜自个儿是什么读书人!回头我便请人敲锣打鼓的往你们林家那边走一趟,好好替你们宣扬宣扬,让世人都看看你们林家,披着人皮的底下,竟是一窝的蝇营狗苟的鼠辈!” 这话骂傻了张氏,她是头回见到这样的闺女。 等回过神来,张氏没有被这话骂退,而是怒火冲天。 不过是拿了些银子而已,值当这般当众叫骂起来? 况且自个儿是做媳妇、做娘的,拿自个儿夫君的银子,或是拿自个儿闺女的银子,那能叫偷?! 眼皮浅的玩意儿! 在张氏看来,顾棠这个闺女就是她嫁进顾家的敲门砖,她是从来没瞧在眼里过。 等顾棠长大后,发现这个闺女能挣银子,张氏这才时不时与顾棠说个几句话,像是施恩一般。 偏这个闺女不识抬举! 既是挣了银子,合该全交予她保管才是!哪有未出门子的姑娘自个儿保管银子的? 就是林家这样的人家也没有这样的! 自个儿索要了几回,却是给的一次比一次少,她也是气闺女不知好歹,想着先将银子暗中拿过来保管,免得被顾家的人拿去用。 顾家人都是人穷命苦,见银子比见亲爹娘都亲热,与其让他们用了闺女的银子,倒不如留给林朗、林玥(张氏在林家生的孩子)那俩孩子。 朗哥儿会读书,早晚也是会考中秀才的。 玥姐儿则早年订下一门好亲事,嫁过去就是做奶奶的! 有他们这样的大哥大姐在,她在顾家生下的这俩孽障还能没个好? 偏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掰不过来他们的念头! 这可真是命中注定有富贵,偏偏就是抓不住! 越想越气的张氏,再不顾的脸面不脸面的,竟是与顾连山撕扯起来,非要过来揍顾棠。 顾连山不肯让开,撕扯的烦了,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张氏没防备,这下摔的不轻,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 顾棠趁机啐了她一口,算是彻底撕了她的脸面。 没等张氏发怒,她便已冲到墙角,将洗衣用的棒槌拎在了手里,而后一言不发的就往自个儿屋里去。 顾连山眼睁睁的看着,不敢上前拦。 要不,就先让闺女出出气再说? 第89章 打断胳膊 第89章 打断胳膊 屋里的林家兄妹此时也争执起来。 顾棠方才在外头骂的那些话,兄妹俩听得清清楚楚。 林朗打小是被宠着长大的,最是傲气,从未受过这般气、也从未挨过这样的辱骂。 一时间,十几岁的少年郎羞恼的满脸通红,非要闹着出去说个明白,哪个偷她顾家的东西了?! 那些个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时不时送来的银子,他娘说了,都是顾家巴结他们有意送来的。 他娘还说,顾家人没那当秀才的命,便想着走走林家的关系,等他高中时,看能不能通过他们林家,买个典史、主薄当当。 除了这些,顾家还瞧中了他妹妹有门好亲事,想等他妹妹出门子后,想走走关系攀个高枝儿! 毕竟顾家姑娘多,挑一两个往那高门大户里一送,捞个妾的名分,也是能让一家子吃饱喝足的! 所以,顾家这才眼巴巴的上赶着送银子! 如今倒好,竟是翻脸不认帐,说那些银子都是他娘偷的,且又说是林家指使的! 呸! 这天底下竟有这般无耻之人! 林朗越想越气,本就身子薄弱的他,这会子眼前一阵阵发黑,脸色白如纸。 林玥见他脸色不对,急忙上前扶他坐下。 “一个没脸没皮的小蹄子而已,她那话十句里头有九句是假的!你跟她置什么气?若是瞧她不顺眼,你只管与娘说,娘会帮你教训那死丫头的!” 林玥依旧拦在林朗面前,不肯让他出去与顾棠吵。 有些事,自家大哥不知道,但自个儿却是偷听过几回。 顾家是给了他们银子,但不多,勉强够他们吃喝的。 多出来的那些银子,的确是她娘偷的。 不止是银子,日常吃的用的,大多都是她娘从顾家偷拿过来的。 大哥一心读书,从不留意家里多出来的东西,但她不一样。 作为家里身子骨最好的那一个,林玥每日都要做好多活计。 家里有什么、没什么、一件东西价值几何等,她都清楚个大概。 她娘带回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顾家就是再想巴结他们也不会这般大方的送。 原想着,都这么多年了,顾家也没人过来说这事,没准是默认了她娘的所作所为。 谁料,今儿竟是被顾棠当众叫破! 林玥恨的不行,想着回头得让她娘好好教训一番顾棠。 压着火气,温声细语的对着林朗再次安抚,希望人能冷静下来。 可林朗的脾气却是一等一的大,将坐下缓了一会儿,人便再次站起身,推开林玥,继续往外走。 林玥又气又急,指尖将碰到他的衣角,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兄妹俩吓了一跳,林朗更是后退两步。 他的傲气也就是对着家人、对着不如他的人。 但凡碰上个强硬的,就啥也不是了。 林玥比他好些,壮着胆子朝外喊:“哪个在砸门!” 顾棠在外头听到了这话,并没有回应,举着棒槌再次砸下去。 憋着一股气,顾棠这回一连砸了近二十下,成功将房门砸了个稀巴烂。 张氏挣扎着起身,嘴里叫骂着让顾棠住手,脚下踉跄的往顾棠这边走来。 “你去凑啥热闹?”顾连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不是说,屋里那俩是我闺女的大哥大姐吗?既是大哥大姐,那就让他们好生亲近亲近,你急什么?” 这话气得张氏眼前发黑。 她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掉顾连山的大手,最后气急败坏的冲顾连山叫骂起来。 顾连山不为所动,脸上木木的没有表情,目光淡淡的看着张氏。 只见张氏一张脸狰狞着,目光阴狠,再无平日里的半分柔美,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闺女,在张氏的眼里,只有恨。 恨什么呢? 顾连山心里茫然,当初是她自个儿算计着进了顾家的门,没人强迫她。 所以,恨什么呢? 顾连山想不明白,也不想再想。 “既然你瞧不上顾家,又满心都是林家,索性就随你的意。” 张氏还在气头上,压根就没听这话。 事实上,但凡是跟顾家人说话,她都从来不过耳。 这会子也一样,她只一心担忧着林家兄妹,一点也不在意顾连山说的什么话。 顾棠这边,眼前的两扇门倒下一扇,还有一扇摇摇欲坠。 抬腿一脚踹上去,两扇门全部倒下,吓得屋里的林家兄妹尖叫一声。 顾棠拎着棒槌进屋,无视兄妹俩的存在,自顾自的打量一圈屋子。 多了许多不是自个儿的东西,走前锁上的柜子也全被撬开,里面怕是也被人占用了。 床也换上了半新的被褥,她原先睡过的被褥被人随意的丢在一个角落里。 打量完,顾棠脸色十分难看,朝林家兄妹俩啐了一口,举着棒槌开始打砸。 只要不是她的东西,通通砸烂! 还有床上的被褥,顾棠直接拽下床,拖着往外扔。 “死丫头你作甚!”林玥怒骂着,拽住被褥的另一个角,不肯让顾棠扔出去。 接着又抄起桌上的茶盏,抬手冲顾棠扔了过去。 顾棠弯腰躲开这一击,放下手里的被褥,举着棒槌回击过去—— “啊!!!” 林玥惨叫一声,瞬间倒在了地上。 只见她右手捂住左胳膊,竟是疼的在地上打起了滚。 顾棠这一棒槌抽在了林玥左胳膊上,非常准。 林玥压根就没想到顾棠会还手,她还以为顾棠依旧是那个被她当丫鬟使唤的死丫头。 谁料想顾棠竟然真的敢还手?! 预判错误的林玥,压根就来不及躲,只能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棒槌。 在地上滚来滚去林玥,胳膊上的剧痛越来越严重。 左胳膊像是没了知觉一般,压根就不听使唤。 林玥当即白了脸,慌乱的叫起来:“我的胳膊断了!哥!我的胳膊断了!快去喊娘来!” 林朗此时已被吓傻。 看着妹妹的惨状,什么傲气不傲气的,再没这事! 这会子他僵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希望顾棠这死丫头不要对他动手。 顾棠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抽断林玥的胳膊后,她继续拽着被褥往外走。 第90章 一把火烧了! 第90章 一把火烧了! 来到院里,顾棠当着众人的面将被褥扔在院子里。 接着再次返回屋内,继续将砸不烂的物品拖出来扔到院里。 被褥、衣裳、鞋子,姑娘家用的红绳、胭脂、头等,还有林朗的笔墨纸砚,顾棠通通给他们翻出来扔到院里。 此时林玥被林朗搀扶着出了屋,兄妹二人离顾棠远远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张氏那边走去。 尤其是林玥,再无什么女儿家端庄模样,扯着嗓子冲着张氏哭嚎:“娘——顾棠拿棒槌打断了我的胳膊!!!” 一听这话,张氏目眦欲裂,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力气,竟是挣脱掉顾连山的大手,朝着林玥奔过去,随后便是一面哭一面焦急的询问着。 好一幅母子情深画面。 顾家人不管是躲在屋里偷听的,还是这会子站在廊檐下看着的,个个都心抖了几下。 目光惊惧的瞪向顾棠,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半大的姑娘家,竟敢亲自拿棒槌打断人的胳膊?! 这人的心咋狠成这般! 冷眼瞧着抱头痛哭的母子三人,顾棠依旧一言不发,转身去了灶房。 灶房有火把,拿打火机点燃后,举着火把出了灶房。 众人见顾棠举着火把过来,全都一脸茫然,这青天白日的,怎么点起了火把? 顾连山起先也是不明白,待余光瞟到地上的衣裳时,脸色瞬间大变。 我的乖乖!他闺女该不会是想烧了这些东西吧? 还没等顾连山过去阻止,顾棠就已经把手里的火把扔到了林家兄妹的那堆东西中。 这里的衣裳被褥大多是麻做的,触火既燃,且是越烧越旺,救都来不及救! 没多会儿,在众人一脸目瞪口呆下,熊熊大火已经腾腾烧了起来,映红整个顾家。 等回过神来,除了顾连山过去拉扯顾棠躲一躲,其他人全都尖叫着各自躲走,生怕火势蔓延过来。 林朗、林玥兄妹俩一边躲一边放声悲哭,那是他们全部的家当啊! 如今被这一场大火付之一炬,想再置办出来,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张氏哭的比兄妹俩更伤心,这些东西都是她置办的,只有她自个儿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了她近十两银子呢! 目光扫向顾棠,张氏恨的咬牙切齿,起身朝顾棠走过去。 这闺女是彻底养不熟了,既然这般喜欢玩火,那就干脆就往那火堆里走一遭! 张氏阴毒的念头随着火气不断放大,眼看就要靠近顾棠,这时,风吹起的火星子落在了她衣角上。 几乎是眨眼间,张氏的衣角便冒起黑烟烧了起来。 察觉到异样,张氏低头瞅了一眼,当即尖叫着跳起来。 接着双手齐上阵,冲着冒黑烟的衣角拍打起来,妄想将火星扑灭。 可火星越烧越旺,眼看就要冒出明火来,张氏吓得浑身直哆嗦,立马哭嚎着朝顾连山求救。 “去灶房!灶房水缸里有水!”顾连山拉着顾棠再次后退两步,远离院里的火,也远离张氏。 此时此刻的脸上,全是对火的畏惧。 北安城一带没有大江大河,除了山林就是田地,稍稍大一点的河沟都少见。 因此,这里的人最怕的就是火灾。 一旦发生大的火灾,那真的是想救都救不成! 院里的动静越闹越大,堂屋内的顾家二老觉得不对头,急忙出屋查看。 可将从东间出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红光。 看着院里的大片火光,顾家二老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二!老二!赶紧的!家里着火了!赶紧先把我跟你娘背出去!” “别忘了你大哥!背完了我们再背你大哥!家里其他喘气的呢?都愣着干啥?等死吗?出去喊人来灭火啊……” “瞎喊什么?”顾连山语气不耐的呵斥一声。 随后又冲着院里的人喊起来:“都听好了!瞧瞧四周有没有能烧起来的东西,有就搬走放远一些,等着院里的东西烧完,这火自个就灭了!” 话落,顾连山又举起手试了试风,北风! 北风往南吹,南边没几户人家住,不怕外人闻到焦糊味过来询问 暗中松了口气,他低头瞪着棠悄声训斥:“我看你是想上天了!火这玩意儿是随意点的吗?万一烧了别的可如何是好?” “烧别的?烧光了更好!”顾棠扯着嗓门直接嚷嚷了出来。 院里猛然一静。 已经回过味来的顾家二老,脸色铁青,指着顾棠骂道:“作死的孽障!这火是你点的?!” 顾连山急忙挡住闺女,想为闺女辩解。 顾棠却是推开他,径直来到顾家二老跟前儿叫板:“我是你顾家的种!我是孽障?那您二老是什么?这一院子的人又是什么?” 顾家二老被这话堵的语塞,气得不行,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顾棠往地上啐了一口,又添两句:“这火烧的如何?今儿让你们瞧瞧,先前我说烧了全家的话可不作假,惹急了我,回头再给您二老烧一场,如何?” 顾家二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越发难看,恨不得当即打杀了顾棠,却又不敢这会子招惹顾棠。 生怕火上加火,让顾棠彻底没了理智,万一真放把火把家烧了怎么办? 顾家二老最后只能憋屈的忍下来。 顾棠却不打算忍,等院里的东西都烧的差不多了,火势也小了许多,她便来到张氏母子三人跟前儿算账。 “你做贼的事还没与你算账,没想到,你竟恬不知耻的将人带家来!” 张氏这会子还没从方才的事件中走出来,整个人愣呆呆的,反应迟钝。 林朗、林玥比张氏好点,听到顾棠的话后,怒火再次高涨。 林朗甚至强压下对顾棠的怯意,跳出来说顾家人不要脸,一家子人出尔反尔! “哪个出尔反尔了?!” “就是你们顾家出尔反尔!那些银子和东西,分明是你们顾家自己愿意给的……” 说着,林朗便把张氏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好让顾家人听听,要脸不要脸! 顾棠:……张氏的无耻每次都能刷新下限! 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注意这边的顾连山暴跳如雷的冲过来。 “老子就算真想攀关系,那也会将银子往那衙门里送!再不济就去找那些地主老爷们!你林家是个什么东西,值当老子这般掏心掏肺!” 第91章 谁不去谁王八蛋! 第91章 谁不去谁王八蛋! 林朗脸皮涨红,双眼满是恨意的瞪着顾连山。 顾连山一脚踹了上去,将人踹倒在地,指着人骂:“你还真以为你们林家是什么高门大户?一个不入流的主薄,要真有什么靠山关系的,你爹病死的时候,你们林家还会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村里?” “一家子老小,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老子出钱出粮养着你们林家,没指望你报答,谁成想竟是养出个白眼狼来!” 顾连山这一脚下了八成力,林朗又是个常年病弱吃药的人,这一脚下来,人躺在地上,脸色煞白,顿时就起不来了。 林玥吓得不敢动,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张氏却是如同疯魔一般,扑到儿子身边查看。 见人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张氏红了眼,随即瞪向顾连山,起身朝他冲了过去。 “你这是想要我儿子的命啊!今儿索性豁出去!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拉着你垫背!” 顾棠一把推开她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麻绳,趁着张氏不备,直接挽了套子套在她的脖子上。 随后一收紧,张氏当即翻白眼,再也不能出声。 “你既是想死,索性今儿就成全了你!你先上路,过会子将你那俩杂种也一道给你送下去,正好让你们林家一家大团圆!瞧瞧,这天底下再没有我这般好心的人!”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张氏只有一个念头,双手挣扎着拽住绳子,死命的跟顾棠争夺绳子的控制权,妄想自救。 可惜,顾棠天生力气就大,一般人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尤其是这会子受控的张氏,更不可能是顾棠的对手。 只能一点点的感受着绳子不断收紧带来的窒息感。 张氏眼球开始凸出,眼白全是血丝,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 顾连山吓得魂飞魄散,急忙上前让顾棠松手:“她烂命一条,值当你搭上自个儿?” “放心,吓唬吓唬她而已。”顾棠低声回了一句,她心里有数的很。 为了这张氏这么个烂人,她是不可能搭上自个儿的。 张氏没有听到这话,此时的她已经没什么感知了,只有窒息感。 林朗、林玥也没听到,因为此时的兄妹俩已经吓傻了。 不是字义上的傻,而是真的傻了! 兄妹俩愣呆呆的瞧着顾棠的动作,泪珠子不由自主的掉着,随后便是抱头尖叫。 俩人不断往身后墙角那边躲,嘴里高喊着:“杀人了!顾家的姑娘杀人了……” 院里的其他人,包括顾家二老在内,早在顾棠拿绳子勒住张氏后,全都白着脸躲回了屋里,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顾棠的眼。 这会子,院里只有顾棠、顾连山,以及张氏和林家兄妹。 在这种情况下,顾棠还真有可能把他们全勒死! 林家兄妹就是想到了这点,才会吓成这般模样。 “差不多行了!”眼看张氏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顾连山一脸紧张,让顾棠赶紧松手。 顾棠估算了一下时间,确实,差不多可以了,再勒下去,搞不好真会出人命。 想要一个人死,多的是法子,但最蠢的法子就是当着顾家人的面干这事。 松开绳子,张氏直接倒在了地上,双手还在不断的扒拉着脖子上的绳子。 白皙的脖子上,此时全是指甲抓出来的血印子,一条条的纵横交错,瞧着很是骇人! 没有了外力阻拦,张氏很容易便晃松了绳子,冰凉的气息瞬间进入肺腑,弓着身子侧躺在地上,大声的咳嗽个不停。 咳嗽了好一会儿,张氏双眼充血通红,惊骇的看着顾棠,沙哑的嗓子尖叫着:“你不是我闺女!你不是我闺女!我闺女不敢这般做……” “我不是你闺女?你可知道,我是日日烧香拜神佛、夜夜做梦祈求上天开眼,就希望哪日一睁眼,好得知我不是你闺女!” “我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投生到你肚子里来,凭白惹了你这样的晦气!” 顾棠一边骂,一边冲张氏啐了一口,哪个王八蛋愿意做她张氏的闺女?左右她不愿意,幸好她也不是! “报官!我要报官!你毒杀亲娘!你不得好死!我定要让官老爷砍你的头!” 张氏神色癫狂,不断叫嚷着要报官,说着,还让林玥过来搀扶她。 可林玥这会子吓得还没回神,依旧沉浸在方才骇人情景中,蜷缩着坐在墙角,右手捂着左胳膊,头埋在双膝间,浑身抖个不停。 压根就没听到张氏在喊她。 张氏捂着脖子自个儿站起身,扭曲着脸继续死瞪着顾棠:“心狠手辣的东西!你等着!我一定要报官!我一定要官老爷砍你的头!” “赶紧去!谁不去谁王八蛋!”顾棠冲她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等到了官府,顺便再给官老爷好生说说你偷盗的事,别以为你偷自家人的银子不算偷,谁能证明那银子是我跟爹的?那银子分明是公中的银子!” “你偷了银子要是自个儿用也就罢了,偏拿去给林家用,这肯定是林家指使的!正好,林家这俩杂种也到成家的年纪了,也能顶事了,按照律法,轻者徒刑或是流放,重者死刑斩首!” 顾棠掰着手指开始跟张氏算账:“你前后从顾家共窃取走近二十两银子!还有粮食和衣物!这些也有好几两银子,仅这些就够林家这俩杂种流放的!还有你,也是一道流放的命!” “至于你说我毒杀你,哪个与你作证?又有哪个瞧见了?我今年不过才十三,你去告诉官老爷,说我一个年仅十三的姑娘,拿绳子将你差点勒死,你觉得这话会有人信?” 张氏没料到顾棠竟然会这般耍赖诬陷,她哑着嗓子骂顾棠无耻:“你们顾家莫不是掉钱眼里了!二十两?你顾家全家的家底也没有二十两!” 顾棠冷笑:“左右丢东西的是我,我说丢多少那便丢多少,这对不上的,衙门里的刑棍自会给我补全!” 张氏脸色一僵,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一事:“告我偷窃?好!顾家大房也跑不掉!到时,咱们一道徒刑、一道流放!” 第92章 大房也有份? 第92章 大房也有份? 顾棠一脸诧异,下意识的看向她爹,怎么还有大房的事? 顾连山也是一脸懵:“你胡咧咧什么!大房怎会与你偷盗的事扯上关系?” 张氏瞧着一脸不解的父女俩,心中一动,错开目光眼神闪烁。 她道:“我那好大嫂子,看到我拿银子了,非逼着我分她一半,要是不分她,她便要说出去! 你说我偷拿了你们顾家二十两银子,可其中的十两全被魏氏拿走了!凭什么全算在我的头上?!” 啧!麻烦了! 顾棠咂了两下嘴,她还想今儿闹一场,彻底将张氏赶出去,如今牵扯上顾家大房,这事怕是难办了。 果然,张氏这番话说出口后,原本躲回屋里的顾家二老当即开门出了屋。 还有东厢那边,久不露面的顾连升,竟被顾天宝搀扶着出了东厢。 见到大儿子出来,顾家二老一脸关切的上前询问:“你怎么出来了?身子还没好,如何能下床走动?” “出了这般大的事,儿子还如何能躺的住。再说了,爹的身子骨也不好,如今撑着为我忙来忙去,儿子这心里,属实过意不去。” 说着,顾连升竟还红了双眼,惹得顾家二老好一顿宽慰。 不远处的顾棠、顾连山父女齐齐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顾家二老没有理会父女俩,事实上,他们这会子对顾棠悚的慌,不敢与她说话。 只僵着身子来到张氏跟前儿,厉声质问张氏,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分明是你自个儿偷拿的银子,为何要往你大嫂子身上赖?” 张氏知道顾家二老是什么德行的人,不想与他们纠缠,只道:“眼下魏氏不在,等她回来,你们只管问她!还有她屋里的柜子,你们只管去搜!保管搜出来一大堆她买不起的东西来!” 顾连升眼神微闪,垂眸遮挡住眼底的慌乱。 这事他是知道的。 魏氏确实因为看到张氏偷拿银子,便贪心的要了不少好处回来,但绝没有十两,且那些银子不止是魏氏自个用了,他也跟着用了不少。 所以,绝不能让人搜魏氏的柜子。 顾连升咳嗽两声,一脸病弱样,他道:“魏氏的柜子里确实有些显眼的东西,但都是儿子买给她的……” 张氏当即变脸:“你胡说!你一个科考几十年都考不中秀才的人,从未挣过一分钱的银子,你拿什么给魏氏添置东西!” 顾连升沉了脸,觑了张氏一眼,暗恨方才老二闺女怎么没勒死她? 这要是勒死了,这家里往后可就全都清净了! 顾家二老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一是因为张氏这话太打脸,二是觉得张氏的话虽难听却没错。 自个儿大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还能不清楚?他上哪挣银子去? “老大,你跟娘说实话。”冯氏语气担忧,“你一直在读书,上哪挣银子去?” 顾连升阴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一脸苦笑:“儿子虽说多次科考都未中榜,但却是写的一手好字。我有个同窗好友,因家境贫寒,便一直在书肆抄书。 前不久他瞧中儿子这一手好字,便力荐儿子去书肆抄书,每月苦抄一番,不说多,但还是有个几百文的。偏这钱让魏氏知道了,便缠磨着要了去,买了些喜爱之物。 买完东西,魏氏又后悔了,怕您知道生气,便一直锁在柜子里,从未穿戴出去过。 但不知为何却被弟妹瞧了去,魏氏失踪前还跟我提起过,说弟妹瞧中了她一件衣裳,因是新的,魏氏便没舍得,俩妯娌之间便闹的有些不愉快。 原以为这没什么,谁承想,弟妹偷拿银子的事被闹了出来,竟是往魏氏头上栽赃。魏氏那人,毛病确实一大堆,但她知道儿子的脾气,偷拿银子的事她是不敢做的。” 所以,这偷拿银子的人,便只能是张氏自个儿。 后面这句顾连升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个个都明白。 张氏定定的瞧着顾连升,仿佛是头回瞧清了他:“好好好!你们顾家的无耻竟是同脉同根!既然你们不承认,那咱们就衙门里见!” 顾连升心中一沉,语气当即软了一些:“魏氏如今下落不明,你说她与你一道偷拿银子,这事怕是很难判决。可你偷拿银子的事却是板上钉钉的,只要去了衙门,至少是流放。 还有林家那两个,二弟家的闺女要是咬死林家是主谋,怕是会和弟妹一起判流放。他那身子骨判流放,那就是个死!弟妹,到时,林家可就绝后了,且在你身上绝的后!” 这话就是一记绝杀。 张氏做下这些让人诟病的事,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林家这根独苗! 要是林家的独苗绝在她手里,等她死后,还有什么脸面见夫君? 可要是不告,她今儿差点被这孽障勒死的事就过不去!她心里的火气就消散不了! 还有朗哥儿、玥姐挨的一脚、断的胳膊,这气不出一出,怕是以为他们林家好欺负! 所以,告还是不告? 张氏六神无主的瘫坐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抉择。 “娘……” 林朗孱弱的声音忽然传到张氏耳朵里。 张氏回头,见儿子靠坐在墙角,一脸苍白,心中顿时悲痛,急忙起身跑了过去。 “朗哥儿……都是娘没用!竟是害的你受了这般大的罪!”张氏搂着人,哭的好不伤心。 林朗靠在她怀里,低声说道:“不要告官……等我科举高中,咱们再一一讨回……” 事到如今,他已全然明白,他娘的确是偷银子了。 既如此,那就不能报官,但凡报官,这事就瞒不住,他也别想逃脱掉罪责,最后怕是要一起受罚,前程尽毁! 真要到了那般地步,那他还不如这会子就一死了事! 知子莫若母,林朗虽只说了一句,但张氏却已全然明白。 她同样低声回着:“放心,娘不报官,娘为了你什么都能忍,但你今儿挨的这一脚,可不能白挨,娘得为你讨回点东西……” 想起先前被烧毁的那些东西,林朗咬牙没说不要。 没有笔墨纸砚,他就没法子好生读书习字,读不好书,又如何去科考? 现如今,科考是他唯一的出路。 第93章 没脸没皮?都是跟你学的! 第93章 没脸没皮?都是跟你学的! 张氏缓了缓心中的怒火,勉强让自个儿冷静下来,与顾连升讨价还价。 “我儿这身子骨,能否长久活着还是个未知数,纵使如今死了也不算亏,左右我护了他这么些年,说破天去我也是无心无愧!” “我们林家好歹也是耕读之家,没想到今儿竟受你们顾家这般欺辱!倒不如拼了这条烂命,拉你们顾家一起流放!” “到时,你顾老大有个做贼流放的媳妇!你那宝贝儿子有个做贼流放的亲娘!让你们父子彻底断了科举之路!” “还有你们这一屋子的姑娘小子们,让你们个个都嫁不出去,也娶不进来!让你们顾家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 张氏这话虽有夸大之意,但细细想,只要张氏在衙门里一口咬死魏氏与她一起偷拿了银子,不管找不找得到魏氏,只要罪名定下,顾连升父子就再无科举可能! 顾家二老与顾连升也想明白了这点,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下来,瞪着张氏的目光十分不善。 张氏毫无所觉,怨毒的目光扫向顾棠和顾连山:“我们好歹夫妻一场,没想到你竟指使闺女毒杀亲娘!你们也别想着不认,朗哥、玥姐都能作证!到时你们父女也跑不了!我睁眼瞧着你们人头落地!” 呦!这是把她爹顾连山也拉下了水? 顾棠非常光棍的摊手:“你怕是不懂律法,到了衙门,林家那俩崽子是跟你一样,都是贼、都是犯人!这犯人说的话,是不能作数的。 再者,你说我毒杀你?我还说你们合谋做贼的事暴露了,为了脱身,便合谋诬陷我一个小丫头想要勒死你! 你我都长了嘴,你张嘴胡说,我也张嘴胡说!你寻思寻思,衙门里的官儿是信你,还是信我?” 张氏脸色铁青:“没脸没皮的东西!嘴皮子倒是利索!” “这都是跟你学的。”顾棠冲她笑了笑,“带着三个拖油瓶改嫁,伙同前婆家一起盗取顾家财物,论没脸没皮,谁能比得上你?” 知道张氏好脸面,顾棠这话就是在踩着她的脸面来回践踏。 张氏气得浑身直哆嗦,眼前一阵黑过一阵。 偏顾棠还不放过她,推着她爹上前:“您拖她出去,借辆牛车咱们去衙门!我今儿要她好好瞧瞧!白的能变成黑的,黑的也能变成白!” 什么白的黑的? 顾连山一脸懵,被强推到张氏跟前儿,他呆呆的问顾棠:“真去衙门?” 顾棠瞪了他一眼:“去!谁要是不去!就让他不得好死!” 得!这又是赌气了! 顾连山招惹不起,只能依言伸手拉扯张氏。 张氏后背瞬间冒起冷汗!眼底闪过一抹混乱。 怎么会这般? 按理说,这死丫头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应该害怕才是!为何会这般有恃无恐? 张氏不明白,以为顾棠没听清楚,语气微乱的再次强调:“你可想好了!你是个姑娘家!不管衙门里的官儿信不信我,你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往衙门走一趟,传出去,你就是不知廉耻!日后,你说亲都是难的!” “说亲难,那就不说亲了,我爹说了,他养我一辈子!”顾棠见她爹磨叽,直接不耐的上前拽住张氏的衣领,拖着人往外走。 张氏顿时慌神了! 顾棠这出乎意料的反应,不止是张氏慌神,顾连升也慌了神。 他语气急切的开口阻拦:“老二!快拦下你闺女!胡闹个什么!原本不过是家事,作甚非得要闹到衙门里去?外人要是知道了,你还有脸出去见人不!” “呦!大伯,您慌个什么劲儿?瞧瞧您这一脸的急色,您方才不是说,我大伯娘不可能偷拿银子吗?既然没拿,那您慌什么?至于丢人,我爹都不嫌丢人,这院里的人谁敢嫌丢人?” 顾棠也不是非要拉着张氏去见官,她就是想试试,看张氏与顾连升这俩玩意儿,哪个说的是真话。 眼下看来,张氏说的应当是真话。 看顾连升这反应,魏氏偷拿银子的事,他怕是也知情。 想想也是,就魏氏那脑子,手里能藏住什么?再好的东西,只要到了魏氏的手里,迟早都会变成顾连升的。 顾连升这会子还是有点悚顾棠,不敢与她争辩,只冲着顾连山耍起做大哥的威风:“老二!长兄如父!我说的话,你听是不听!” 顾连山翻了个白眼:“爹要是死了,你说长兄如父我没话说,爹还活着呢,你算哪门子的长兄如父? 再说了,平日里你的行事为人,一点也不像长兄如父,倒是像极了小人得志!” “你!”顾连升气急败坏,扭头就朝顾老爷子告状:“爹!您瞧瞧老二如今有多张狂!竟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这话顾连山就不乐意了:“我以前也没把你放在眼里过!” 顾连升脸涨的通红,头又开始晕了,眼眸微闪,顺势便靠在儿子身上,故意大声痛苦呻吟起来。 顾家二老当即变脸,语气焦急的关心起来:“可是头又晕了?!” 顾连升有气无力的点点头:“先前郎中叮嘱了不能气,这会子又气到了,头晕便又犯了……” “别气别气!让你爹训斥你二弟,保管替你出气!”冯氏拍着他的脊背安抚着,一脸担忧。 顾连升摇头:“二弟也没错,只是……娘,不管魏氏有没有偷拿银子,只要弟妹死咬着不放,这一盆污水就得泼到儿子身上,到时,人言可畏,儿子就是长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刺中了冯氏的心,再没人比她了解“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有多可怕了。 “你放心,你弟妹这事就是个家事!娘不会让她闹出去的!你赶紧回屋躺着,这事有娘在,你不用担心……” 冯氏搀扶着顾连升,将人送回了东厢。 一听这话,顾棠当即松开了张氏,拉着她爹到一旁,悄声问:“奶这话已经摆明了,您能拦得住不?” 顾连山低头瞅了她一眼:“你跟爹说实话,你到底是真想报官,还是想借机大闹一场要好处?” 第94章 算账!越算越多! 第94章 算账!越算越多! 顾棠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借机要好处!等好处到手,回头您写一封休书给我娘,这事就算了了!” “真要这般,那这事就不可能了了!”顾连山瞪眼。 “您管他了不了?左右咱们好处到手了,其余不管!” 顾连山一顿,也对,只要好处到手,了不了的确实与他们关系不大。 没多会儿,冯氏从东厢出来,先是恶狠狠的剜了儿子一眼,又飞快瞧了一眼顾棠,纵使心中再气再恨也不敢这会子招惹顾棠。 方才那勒死亲娘的架势还历历在目,这孽障一定是恶鬼投胎的!不然也不敢做出杀母的举动! 亲娘都敢杀,她这个做奶的,人家怕是也照杀不误! 一想到这些,冯氏就觉得脖子不舒服,衣领像是突然紧了好多,有些勒的慌! “行了,老二媳妇,你也别坐在地上哭了,都上堂屋来,闹成这般样子,都得有个说法。” 冯氏松泛的眼皮垂下,瞧了张氏一眼,眼底尽是阴狠。 张氏瞧都没瞧冯氏一眼,只起身过去搀扶起儿子和闺女,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得借牛车送玥姐去北安城医馆里瞧瞧胳膊,胳膊断了可不是小事!”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冯氏差点没骂出来,忍了又忍,语气不耐的呵斥一句:“事情不说清前!哪个也不许走!治胳膊的事,待事情说清了再说!” 做了顾家这么多年的媳妇,张氏对冯氏还是有些怕的。 一见冯氏发火,张氏抿了抿唇,她也不想真撕破脸对薄公堂,只能依言带着一双儿女先行去了堂屋。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一道去堂屋!”见儿子不动步,冯氏气恼的催促了一句。 顾老爷子手里的拐杖猛然戳地,也说了一句:“老二啊!你何时才能让一家子省心啊!” 丢下这话,一脸痛心疾首的走了。 冯氏见老伴脸色不好,生怕人气着了,急忙跟上去搀扶着。 落在原地的顾连山、顾棠父女都要气笑了,怎么着,这是想把事情推到他们父女头上?! 父女俩各自冷笑一声,抬脚往堂屋去。 进到堂屋内,只见顾家二老分别坐在八仙桌两边,一脸严肃的瞧着进来的父女俩。 “说吧,将这事从头开始说起!”冯氏拍了下桌子,想给父女俩一个下马威。 可惜,父女俩一个比一个浑,没一个搭理冯氏的。 冯氏气了个倒仰,只能瞪向张氏:“你来说!偷拿银子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氏脸一僵,虽然事情败露,可要她亲口再说一遍,脸上还是觉得挂不住。 这让她怎么说?说她偷拿夫君、闺女的银子,养林家一家子? 张氏紧咬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冯氏脸色越发难看。 顾棠嗤笑一声,斜了眼张氏:“她自诩体面人,却背着人做下这般不体面的事,如何能说的出口?奶,您既然想知道,还是我亲自说的好……” 张氏当即怨毒的看向顾棠,恨得生吃了她! 顾棠一脸讥笑的对上她的目光,不躲不闪。 接着,她便从原主能挣银子的时候说起,将张氏这些年从原主手里,明抢暗偷而拿走的银子一一报上数。 少的只有几十个铜子,多的有一二两重的银角子,从原主七八岁上山采药算起,一直算到今年,五六年的时间,冯氏共明抢暗偷了原主十五两银子! 除了这些,还有原主挖的那些药材,张氏捡了许多贵重的拿走了,说是给林家老婆子治病补身子。 这是骗鬼呢! 她张氏又不是大夫郎中,连药都不认识,那些药材还是询问了原主,待问清那些是值钱的,那些是不值钱的后,便将值钱的全都挑拣走。 不用想,指定是私下卖了换银子,而换来的银子,十成十也是给了林家用! 银子和药材是最贵重的,余下的就是衣裳吃食。 左右在顾棠穿来前,原主的衣裳全是补丁摞补丁,但凡有好一点衣裳,过个几日总会消失不见。 原主不问就算了,要是开口问了,张氏就说林玥没衣裳穿,先借给林玥穿,等回头再给她补上。 等过两日,张氏就会拿回一件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破旧衣裳,随后交给原主,说是给原主的补偿。 “……衣裳就算了,银子有十五两,那些药材也能卖个十来两,算下来,仅偷拿我自个儿的便有二十几两,先前说的二十两只单单算了现银,没算别的。” 听了顾棠的话,顾连山一脸瞠目,这些事他有的知道,有的却是不知道。 “为何不曾听你跟我说过这些事!” 顾棠沉默,在原主心里,张氏再不好,依旧是她亲娘,加上张氏时常在原主耳边念叨,说原主是姑娘,又是后娘生的,这家里除了她这个做娘的疼原主,谁还会疼原主? 不止是说这些话,张氏还会打一棒槌再给一颗甜枣,做娘的再不是,只要低声下气哄个两声,对于内心怯懦又缺爱的原主来说,那都是极高兴的事,再多的委屈都能忍。 见顾棠不说话,顾连山以为这是在怪自个儿,整个人都垂首丧气的:“爹是个大意的,你娘说你是个姑娘,做爹的不好太亲近,爹想着,她能容得下你大哥大姐,没道理不疼自个儿亲生的,哪成想……” 顾棠暗中轻叹一声,这事说起来,父女俩都有不对的地方,一个太过相信张氏,虽然后来也发觉了张氏可能在苛待原主,但原主一直不说出实情。 这当爹的总不能主动说张氏的不好,万一让闺女觉得自个儿在挑拨母女俩的情分就遭了。 原主也是,凡事都喜欢憋在心里,好的坏的全都自个儿承受着,不肯说,也不敢说。 说了怕闹起来,自个儿会被骂成搅家精! 这也是张氏时常在原主耳边嘀咕的结果,说原主要是不忍让一点,不大方得体一些,闹起来不好看,外人知道了会骂原主不安分、是个搅家精! 在张氏长期打压洗脑下,原主本就性情敏感,经张氏这么一说,自是不敢闹。 这忍让的时间久了,一遇到事,原主就下意识的忍着、让着,整个人跟个鹌鹑似的,谁都能踩一脚。 尽快顾连山在发觉张氏不善后,尽量多看顾原主,但原主的性子已经养成了。 在这十五六就出嫁的古代,原主就算继续活着,往后的一生也注定了不顺和凄苦。 第95章 臭不要脸! 第95章 臭不要脸! 顾棠拽了拽她爹的衣角:“过去那些事,要不是今儿算账,我都不想提的。每回想起来便觉得的自个儿又蠢又笨,遇事也不说,您就是日日在我身边看顾,我要是不说,您也是没法子知道的。” 顾连山抹了把脸,确实,闺女那时候少言少语,整个人木讷的紧,毫无神采。 也就是上回病了一场后,想通了好些事,这才变了性情。 想到此,他目光凶狠的盯着张氏瞧:“闺女的账算完了,老子的账也该算算了!你前后从老子手里偷拿了五六两银子!还有粮食、布匹!这些折算成银子至少也要个二三两! 老子给一起给你算九两!闺女的就给算二十五两,加一起就是三十四两!你要是一分不少的给老子还回来,这事就算了了,若不然,老子今儿就什么也不顾了,非让你流放不可!” 张氏瞬间白了脸,她争辩道:“哪有这般多?!况且上回这孽障从我手里抢走了六两银子!还有魏氏,她也拿走了一半!落到我手里的也就十两出头!” “魏氏是从你手里拿走的银子,你只管找她要,她不在,你就去找大房要,要不要的回来,那是你自个儿的事! 从老子这算,你的确是拿走了三十四两银子,这银子,一分都不能少!都得给老子还回来!” 顾连山不耐的摆手,不听张氏的狡辩,只撺掇她去找大房闹,让他们狗咬狗去! 张氏被他这无赖样气得直抖,扭头冲着冯氏嚷嚷起来:“老二的话你二老可是听清了?如今他逼着我还银子,魏氏拿走的那一半必须一同还回来!不然,我去流放,她也跑不了!” “你还有脸提魏氏!”冯氏狰狞着一张老脸,抄起桌子上的鸡毛掸子,上前按着张氏打。 “啊!!!” 张氏没有防备,硬是挨了好几下,等回过神来,便一把将冯氏推倒在地。 冯氏摔的不轻,坐在地上指着张氏骂:“下作的娼妇!老娘当初瞎了眼,将你这手脚不干净的贼头子聘了回来!这十几年来,竟是偷了我顾家三十几两银子!” 冯氏越说越气,挣扎着起身。先前也没问清,原以为只是少数,没想到竟有三十几两! 扫了眼张氏身后低头不说话的林家兄妹,冯氏眼中凶光毕露:“若是还不上这银子!老娘便将你这俩野种提脚卖了去!” 林家兄妹就是张氏的逆鳞,谁都动不得,冯氏这话再次激怒张氏,让她瞬间怒火上头,转身去了东厢。 冯氏见她走了,以为人要跑,连忙使唤儿子去拦人:“银子都没还回来呢!不能让她走!” 顾连山没动,林家俩兄妹在这待着呢,张氏不会跑的。 见儿子不动,冯氏那叫一个气,狠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随后急切的跟了出去。 顾老爷子见状急忙起身跟了两步,来到儿子面前,他额头青筋暴起,手里的拐杖对着儿子就砸了过去。 “亏你还是个当家的男人!竟是被你媳妇盗走这般多的银子!我顾家都快被她搬空了!” 顾连山利索的躲开,一脸浑赖的问:“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这三十四两银子中,有二十五两是我闺女自个儿,与顾家可没关系! 另外九两是儿子自个儿攒的,也跟顾家没关系,毕竟大哥抄书挣的钱都私藏了下来,儿子这是跟他学。您说说,怎么就搬空顾家了?” 顾老爷子神情一滞,随后狡辩:“你大哥那边的银子,过会子我便让他交上来!你也一样,方才你媳妇不是说,你闺女从她手里抢回了六两银子? 你把那银子交给你娘保管,再让你管家,你那一屋子的东西怕是都要被人搬干净! 四丫也是,你手里的银子也都交上来,从今往后,没分家就不许你们手里攥银子,以免再发生今日之事!” 对于自家亲爹的不要脸,顾连山是从小领会到大,早已见怪不怪,刚想怼两句,就听身边的闺女毫不客气的骂了起来。 “呦!这可真是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爷,您这是想银子想疯了吧?怎么尽想美事! 我亲娘拿我的银子我都敢下手勒死她,您觉得您是比她脸大,还是比她多张脸?” 这话一出,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顾连山捂脸,老爷子这下怕是要气死。 果然,下一瞬,顾老爷子暴跳如雷的再次挥起拐杖,冲顾棠砸去。 顾连山脸一沉,立马上前拦住人:“爹!” 顾老爷子怒目圆睁,脸红脖子粗:“这般不孝的小畜生留着作甚?!不如今儿打杀了她一了百了……” “顾连升!给我滚出来!” 一道粗哑难听的叫喊声突然从外头传进来,打断了顾老爷子的怒火。 屋内的人齐齐一愣,唯有顾棠幸灾乐祸的笑出来:“我娘这是去找大伯要银子呢。” 话落,人便蹦跶着出了屋,跑去看好戏。 屋内的人脸色各异,很快也都跟了出去。 到了外头,只见张氏疯魔一般的站在东厢叫骂,骂顾连升是个缩头乌龟!骂魏氏心黑拿走一半银子! 最后放下狠话,三十四银子,大房必须认一半!不然,那就同归于尽,谁都别想落好! 冯氏也快疯了,再任由张氏这般叫喊下去,迟早要引来外人! 她上去撕扯起张氏,嘴里骂道:“没脸没皮的娼妇!竟是敢往你大哥头上泼脏水!赶紧与我回屋!” 婆媳俩真要撕扯起来,年老的冯氏还真撕扯不过年轻的张氏。 只见张氏利索的将她推开,说要出去到村里宣扬宣扬,找族老们告状。 要是都没人与她做主,那她就上衙门里喊冤去! 张氏这么一喊,当即震住冯氏与顾老爷子。 冯氏吓的脸都白了,死命的拽着张氏,不肯让她去。 顾老爷子也是慌了神,急忙推了几下儿子:“赶紧赶紧!赶紧把你媳妇拉回来!真要闹到人尽皆知,往后咱们一家子还有什么脸面在村里露头!还有你大哥、你侄子!他们父子可是要科举的啊!” 第96章 二选一! 第96章 二选一! 还没等顾连山开口,顾棠抢先拉过她爹:“作甚要拦着!丢银子的可是我!我不管银子是谁拿的,总之必须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要是闹一闹银子能闹回来,那就闹!我娘不闹,我也会闹!总之,银子必须还回来!” 顾棠这话张氏听到了,于是越发大声叫骂起来:“你们骂我是贼!你们顾家大房也是贼!魏氏拿走那般多的银子,我就不信你顾连升不知情! 怕是连你也跟着用了那银子,所以这会子才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做那缩头乌龟似的憋着!我呸!怪不得你读了几十年,连个秀才都不中!原来那心思全用在了别的地方……” 张氏越骂越脏,把顾连升骂的一无是处。 顾老爷子受不住这污言秽语的叫骂,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冯氏也狰狞着脸,伸手往张氏脸上招呼。 偏张氏比她个高,只能呼在张氏的嘴上。 张氏也不是吃素的,这会子怒火上头,完全没了理智,竟也跟冯氏动起了手! 于是乎,婆媳俩在院子里大打出手,撕打的不可开交。 顾棠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含着笑意,心里的火气消散了许多。 顾老爷子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他靠在墙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顾连山生怕老爷子真气死了,便强硬的将人送回了屋。 在撕打中,张氏依旧时不时的叫骂两句,终于,东厢内的顾连升待不住了,让顾天宝扶着自个儿,开门出了屋。 看着院里撕打成一团的婆媳俩,顾连升连连运气,开口道:“魏氏没有拿银子!但你既死咬着不放,我便做主,那三十四两银子你只还一半,余下一半不用还了!” 闻言,地上来回打滚的婆媳俩当即停手。 张氏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头发被冯氏抓成鸡窝,脸颊上挂着指甲印和巴掌印。 她讥讽的扯了扯嘴角:“你这是承认了?” “承认个屁!”冯氏瘫坐在地上,同样是鸡窝头,同样脸上挂着指甲印和巴掌印。 她朝张氏啐了一口,一脸恼怒的质问儿子:“你不是说魏氏没拿银子?既然没拿!为何要抹掉一半?那可是十几两银子呢!足够你们父子半年的用!” 顾连升闭眼再次运气,十分厌烦自家老娘的愚蠢! “娘!出了家贼,本就不光彩,就该捂着遮着,尽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对,为何却越闹越大?外头那些想看咱家笑话的不止有多少,您想让他们趁机笑话咱?” 冯氏僵了僵,脑子清醒了几分,剜了眼张氏,头扭到一旁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儿子的决定。 张氏也僵了脸,先前她是笃定大房拿不出十几两银子、也不会认下这十几两银子,所以才肆无忌惮的闹,就是想以此为借口拖着不给。 毕竟,眼下她手里是真没多少银子,根本就还不起! 就是还一半她也还不起! 可谁成想,大房竟然真认下了这十几两银子…… 张氏一颗心沉到底,一时间竟被架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着他们不要脸的商议,堂屋廊下的顾棠都要气笑了,谁给顾连升的脸?他说抹掉一半就抹掉一半?白日梦也不敢这般做! “放的什么屁话!三十四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少一分我都要告到衙门去!左右我二房没有读书人,名声好坏我们不在乎,大不了拿了银子我们二房一家搬走了事!有银子在手,到哪都活的自在!” 顾连升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但碍于顾棠的疯劲儿,不太想招惹她,只好忍着脾气哄她。 “不管如何,她都是你亲娘,你又不缺银子使,前几日不还刚卖了一头山羊?后面还又抓了一头鹿,我瞧那鹿不在了,怕也是被你卖了。 如今你手里的银子怕是有个上百两,何苦跟你娘计较这几十两银子?她手里有没有银子你还能不知晓?你就是逼死她,她也拿不出几十两银子来,何苦这般闹?” 这下顾棠是真笑出来了。 她不理会顾连升的不要脸,收起笑意,冷眼看向张氏:“我知道你拿不出这笔银子,眼下我跟你两条路选。 一,你签一封认罪书,承认你与魏氏合谋偷盗银子三十四两,并自请休离,这笔银子便一笔勾销。 二,我即可送你去衙门,按律法,你跟林家兄妹必定是要流放的。到时,变卖林家房屋还上这笔银子,你们母子三人那就生死有命!你选哪个?” 张氏白了脸,脚下踉跄两步。 她看向顾棠:“你当真这般绝情?” “我与你之间,早没了情分。既没情分,又何来绝情一说?选吧,别逼我动手!”顾棠刷的一下沉了脸,活动一下手腕,吓唬张氏赶紧选。 可还没等张氏开口,顾连升却是急了:“四丫!你这是作甚?你娘往你大伯娘头上泼脏水,怎么你也信了你娘的话?你大伯娘绝不是偷拿银子的人!” “我眼不瞎!也不傻!凡事只要做了,都会有痕迹。你说在书肆抄书,哪家书肆?抄的什么书?何时抄的? 这些事,只要出去一打听,哪件打听不出来?你当我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傻姑娘?我七八岁就去采药卖药,虽岁数不大,可我见识却是比你多!” 这话撕下了顾连升的遮羞布,将他妄想隐瞒的实情抖落出来。 冯氏还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当即抬头看向儿子。 顾连升没敢与老娘对视,错开了目光,眼底的凶光却是骇人的紧。 “到底选哪个?!”顾棠不耐冲着张氏发火,吓了张氏一跳。 张氏不敢再拖延,铁青着脸选了一:“我签认罪书!” “张氏!” “弟妹!” “娘!” 三道带着惊惧的呵斥声,来自冯氏、顾连升和林朗。 张氏没理会冯氏和顾连升,只朝儿子凄凉的扯起嘴角:“不选一,那就得选二。选了二,你就再没希望了……” 林朗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脸色阴沉可怖。 他知道他娘的意思,选了一,虽然留下了把柄,可好歹还有机会,只要他科举高中,早晚会翻盘! 要是选了二,那就彻底绝了希望,莫说科举,命都保不住。 那流放的路上,不知有多少犯人死在路上,就他这身子骨,到不了半路就得死! 第97章 请见证人 第97章 请见证人 林朗不再开口,垂首站在一旁,算是默许了张氏的决定。 顾连升彻底慌了神,下意识的朝冯氏求救:“娘!您赶紧劝劝弟妹!这认罪书要是签了!不光毁了二弟那一屋子的孩子,就连儿子这一房也跟着没了前途!” 冯氏心头颤了颤,目光直定定的看向儿子,一言难罄。 许久,她才颤巍巍的爬起来,心头再是窝火,这会子也要给儿子收拾烂摊子! 她先是硬着头皮训斥顾棠几句:“你一个没出门子的姑娘家,竟是逼着你娘自请休离?姑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这样的,要是闹到族老那,就是沉塘吊死的命!还能让你这般嚣张跋扈的嚷嚷?如今我们帮你瞒着遮着,你竟不识好歹!” 训斥完顾棠,扭头阴着脸又训斥起张氏来:“她是你生的,偏你又挟制不住她!做娘做到你这个份上,你竟还有脸活着?那认罪书是你能签的! 听我的,把林家的房子卖了,卖了将银子补上来,能补多少便补多少,要是不够,允你欠着,日后慢慢还……” 张氏面上一僵,目光闪烁着错开,垂下的眼皮遮挡住眼底的慌乱。 林家如今住的青砖大房,前几日被她暗中卖了。 老太太病重,怕是熬不过年去,人死没什么,只是欠族里的银钱却是一直没还。 这些年,她往家送了不少银子回去,可老太太心里存了心思,一直找借口拖着没还。 等人咽气了,族里肯定会要那座青砖大房抵账的。 林家那房子,正房有三间,东厢也有三间,总共六间房子,全是青砖黑瓦。 是当年林家发达时建的,当时共费了近二十两银子,用料极好。 只是眼下卖,是偷摸卖的,为防外人知晓此事,在老太太咽气前,林家得继续住在里面。 另外还要买家保密,不能将这事透漏出去。 因此,那房子压价压的极为厉害,只卖了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要是露出来,别说账清不了,最后银子也保不住! 她生的那小畜生,指定会将银子抢了去! “你倒是说应不应!怎么这会子却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冯氏气得上前想掐张氏一把,却被张氏躲了去。 “你说的没用,你能做的了她的主?”张氏斜了眼顾棠,语气嘲讽。 冯氏顿了顿,还未开口,就听顾棠在那边叫嚷起来:“奶,您这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您就是说成来也没用,除非您能将银子给我补全,不然,今儿这事,我就往大了闹!越大越好! 我还是那句话,名声好坏我们二房不在乎!大不了我们搬走了事,到时候,这一地的鸡毛烂摊子,可都得您出面顶着!” 张氏当即风言冷语的讥嘲起冯氏来:“说我挟制不住她,你倒是挟制住她让我开开眼!往后啊,我瞪眼瞧着她是如何踩在你头上蹦跶的!” 冯氏一脸狞恶,双手都是抖得。 余光瞟见二儿子从堂屋出来,宛如看到了希冀,急忙向儿子告起了状:“老二!你这闺女还管教不管教?如今是又坏又毒!竟是逼你媳妇签一封认罪书,还让她自请休离!这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的话、能管的事?” 听到这话的顾连山,神色愕然的看着顾棠:“闺女?” “我让她二选一……”顾棠将先前提出的二选一说给她爹听,最后道:“她自个儿选的一,这事就这么定了,您去村里找一个嘴紧的长辈来,让他做个见证人。” “为何还要见证人!”张氏神情慌乱,满脸的不情愿。 “为了防止你日后说,我顾家把你屈打成招、逼你签的认罪书!这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 顾棠讥笑两声,张氏瞬间阴了脸。 顾连山叹了声气:“村里嘴最紧的,就是你三叔公了,人也是识文断字的,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让他来最合适不过。” 话落,便抬脚朝外走。 张氏瞧了他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 听到自个儿被逼自请休离,竟然连劝都不劝一句,这般急着去请人做见证,怕是早想休了她! 幸好这些年来没与他交心,这般薄情之人,当真不是良配! 当年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也不会这般将自个儿嫁到顾家来! 张氏抿了抿唇,一脸愤愤。 顾连山还没到院门口,冯氏便白着脸拽住了他的胳膊,身后还跟着神色惊惶的顾连升。 “不许去!你今儿要是敢去!娘就撞死在你面前!” “二弟!娘要是出事了,你还能得好?你就看在娘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 “滚!”顾连山忽然暴怒,狰狞着吼了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鼓起,满脸凶狠。 冯氏母子浑身一个激灵,头皮发麻,当即傻在原地,心里生了怯意。 冯氏下意识的松了手,再不敢拦着,眼睁睁的看着人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母子俩全都慌的没了主意,开始找顾老爷子求助。 可瞧了瞧院子,没瞧见人。 想起二儿子方才从堂屋出来,冯氏心一沉,老伴怕是又气到犯病了! 一颗心揪成一团,她再顾不上大儿子,脚下踉跄的回了堂屋。 “娘!”顾连升见此又气又急,不明白老太太怎么回屋去了,只好让儿子搀扶着他跟上去。 看着母子俩慌成一团,顾棠撇嘴,趁机跑到东厢翻找一通,将顾连升刚补全不久的笔墨纸砚拿到院里。 等三叔公过来,让三叔公按照她的口述写认罪书。 瞥了眼张氏,此时正与林家兄妹站在一起,一面安抚着林朗,一面又关心的问着林玥的胳膊。 见顾棠拿了笔墨纸砚出来,张氏脸上的柔意心疼迅速收起,目光阴冷的瞪向顾棠。 “我做的事我认!你做的事又该如何?你先是打断了玥姐儿的胳膊,后又拿绳子妄想勒死我,这两件又该如何算!” 顾棠眼都不带眨的张嘴骗她:“急什么!你既认罪,我也认!等你签了认罪书,该我赔的银子,我一分不少的赔给你! 就像我大伯说的那般,如今我是不缺银子使的,顶天赔你个三五两银子,这点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张氏心中又怨又恨,既然不缺银子,为何又这般揪着这几十两银子不放? 既然小畜生这般心毒,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开口! 第98章 兄弟反目 第98章 兄弟反目 顾连山动作很快,没多会儿,住在村子东边的三叔公便被他请了过来。 说起来,这三叔公与顾家是实打实的近支关系。 三叔公姓顾名万成,他与顾老爷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可他与亲哥顾老爷子却是不来往的。 这里头的事,还要从头说起。 早已亡故的顾老太爷,早些年家底殷实的很,先后娶了两房媳妇。 头房媳妇杨氏,死于产后血崩,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取名顾万山。 因顾万山当时年幼,加上屋里孩子太多,半年不到,顾老太爷续娶了第二房媳妇,也就是三叔公与顾老爷子的亲娘高氏。 高氏嫁进顾家后,一口气给顾老太爷生了两个闺女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顾老爷子,取名顾万金,小儿子则是三叔公顾万成。 高氏是个心善的,对待前头媳妇留下的儿女也是面面俱到,不管是出门子的闺女,还是娶媳妇的儿子,嫁妆、聘礼、房子等,该给的都给了。 就这做派,说是亲娘也不为过。 后来顾老太爷与高氏一一去世,顾家的闺女也都嫁了人,留下三个儿子在村里过活。 三个儿子中,按理,同母的顾老爷子和三叔公应当亲近才是,可当年因为分家产,顾老爷子与大哥顾万山联手,排挤自家亲弟三叔公,兄弟俩闹得非常僵。 可等顾老爷子得知,自家亲爹很是迂腐,要把家产大半都给长子时,他又跟大哥顾万山闹翻了脸。 总之,一通迷之操作下来,顾老爷子先后与两个兄弟全部闹翻。 最后还是族里出面调解,将顾家的家产分成三份。 老大顾万山是原配长子,拿走一半家产,老二顾老爷子和老三三叔公,平分余下的一半家产。 这般分配,吃亏的是原配长子顾万山,按照族规,长子要分七成的。 但族里看在三叔公早年读了几年书,又时常帮着村里人写些书信、契书一类的面上,让顾万山少分了一点。 顾万山也不是个坏的,他感念高氏的好,便爽快的同意了这事。 三叔公也没意见,他本就是最小的那个,又是后娘生的,能分得三分家业已是意料之外。再不知足,那可真就没脸没皮了。 可顾老爷子不满意! 他自认是家中最聪明的那个,幼时也跟着族里的老童生念了几年的书,虽然后来供不起不念了,可又不是他的错,是他老子错、是他亲娘的错! 分家产一事,自己就算不能跟大哥一样,起码也要比三弟多两分。 可谁料,自己竟是跟三弟平分了那一半的家产! 这让顾老爷子一直不能释怀。 自那以后,他便不再与俩兄弟来往。 就是逢年过节祭祖的时候,顾老爷子也不怎么理会俩兄弟。 俩兄弟也都是有脾气的人,既然不来往,那就不来往好了,谁离了谁都能过活。 不过,顾万山与三叔公都是讲究人,老一辈的不来往,那是老一辈的事,下面小辈们随意来往,他们不约束,也不挑唆。 可顾老爷子却是十分的不讲究,不许家里人与俩兄弟家的小辈们来往。 尤其是在三叔公的老妻儿子都过世后,他更是幸灾乐祸了一阵,就连发丧时,也约束家里人不许过去。 顾连山没听自家老子的,他幼时是高氏抚养的,受高氏的影响,对大伯和三叔,还是十分亲近的。 三叔家里发丧时,他硬是带着家里的孩子过去帮忙吊唁。 之后的这些年,也是暗中时常过去帮着砍柴挑水,叔侄俩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厚的。 这回被侄子求着上门做证人,三叔公也是毫不犹豫的应了这事。 一路上,顾连山已经给三叔公交了底,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个清楚。 三叔公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听得眉头紧皱,眸中闪过恼怒和担忧。 当初他就说过,张氏不是个良配,偏二哥和二嫂子目光短浅,一听张氏不要聘礼,当即便请媒人定下了这门亲事。 还有那魏氏,嫁进顾家前,名声本就不大好,但魏家家底殷实,愿意给闺女嫁妆,且聘礼要的又极低。 这事被二哥、二嫂子知道后,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人聘了回来! 瞧瞧,如今两个媳妇竟都做起了贼! 其中一个还是长子长媳!这可真是糟心的没法说! 三叔公连连叹气,却一句没说顾家二老的不好,只不断地宽慰侄子:“休了你那媳妇,日后你那屋里也能清净清净,趁着姑娘小子们的名声还没被她糟蹋坏,休了她也是件好事……” 顾连山点着头:“您不用宽慰侄儿,侄儿一点也不伤怀,这些年,侄儿是又当爹又当娘,完了还得给她张氏收拾烂摊子,侄儿早受够了。 先前想着,她就是拿了银子,算算也不多,撑死十来两,再者,有个休弃的娘,对姑娘小子们的名声也不好,便一直忍了下来。 谁料她竟越发得寸进尺,竟是带着魏氏一起偷拿闺女的银子,且合伙偷盗了三十几两!这是引狼入室啊! 眼下又将林家那俩孩子不吭不响的领回来,一回来便撬了闺女的门,占了闺女的屋子,侄儿是再不能忍她!” “对,不能再忍她!”三叔公非常支持侄子的决定。 没多久,叔侄俩一前一后的进了院。 抬眸扫了一眼,院里只剩下闺女和张氏母子三人,顾连山刚想开口问,只见闺女忽然朝他招手跑来,示意他别说话。 顾连山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顾棠指了指堂屋,悄声道:“爷跟奶,还有大伯都在堂屋呢,别惊动他们,先让我娘签了认罪书再说!” 话落,她又扭头笑着跟三叔公悄声问好:“三叔公好!这回劳烦您做个见证人,笔墨纸砚已备齐,都在西厢屋里放着呢。” 见到顾棠,三叔公知道她就是侄子屋里那个能挣银子的小闺女,眉头松开,笑着点头:“好好好,三叔公今儿就做个见证人。” 顾棠扯了扯她爹的衣袖,让她爹先领着三叔公去西厢,她去喊还在“母子情深”的张氏母子三人。 第99章 要银子?做梦都不可能! 第99章 要银子?做梦都不可能! 张氏一见顾棠这般轻手轻脚,便知道她想瞒着堂屋里那两个老不死的,趁机先把认罪书签下。 她有心想坏了这事,将一动作,立马被顾棠识破,当即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叫嚷,回头你别想我再出银子!但认罪书你依旧逃不掉!” 张氏一僵,心中再是不愿,可看在银子的份上,只能暂时忍着,跟上顾棠,一道进了西厢。 看到屋里坐着的老人,张氏脸色越发难看。 这老不死的她知道,是顾连山的三叔,当初她嫁进顾家时,便偷听到这老不死的跟顾连山说自个儿不好,不是良配。 这些年来,她知道顾连山一直暗中照顾这老不死的,每回顾连山去帮忙,她都会与冯氏告状,让他们母子之间越发不和。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三叔公没瞧张氏,只往林家兄妹那边瞧了两眼,脸上闪过不喜。 虽是不喜,但三叔公也没说什么,目光落回到桌上的宣纸上。 宣纸用纸镇压着,一旁的墨也磨好了,他将笔浸到墨汁里,待浸透后,先是提笔在宣纸上随意写了几个字,试了试墨汁的浓淡。 试完,将写了字的宣纸放到一旁,重新铺上宣纸,准备书写。 顾棠就在三叔公身旁站着,“三叔公,我说您写,只是我娘脸皮薄,我趴在您耳边悄声说可好?” 三叔公顿了顿,以为她们母女之间还有些情分,暗中叹了声气,点头应下。 张氏脸色又沉了几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林朗扯了下衣角。 察觉儿子的动作,张氏回头瞧了他一眼,只见儿子涨红着脸,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张氏抿了抿唇,她明白儿子的意思,又多了一人知道这事,儿子脸上挂不住,只希望快些签了结束这事,不想再生事端。 顾棠这边快接近尾声了,写上哪年哪月哪日,张氏伙同林家祖孙三人,以及魏氏,偷盗了多少银两,再写上如何被抓,如何承认,以及见证人是谁,最后让张氏和三叔公一道签名按手印就算完成了。 写完后,顾棠拿出朱红印泥,喊张氏过来签字按手印。 张氏不情愿的上前,没有第一时间签字,而是拿起认罪书仔细的看了一会儿。 她常常对外说,她在林家跟着夫君读书识字,事实上,夫君只教了她写名字以及日常用到的字,不多,也就几十个字左右。 因此,这上面的字她大多都不认识。 但张氏还是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嘲讽一笑:“这上面倒是写的清楚,竟是写了满满一张!” 顾棠诧异的瞧了她一眼,眼神微闪,故意气她:“谁丢银子谁记得清楚,那偷银子的,自是不记得!” 这话堵的张氏心肝疼!恨不得直接撕了眼前这张写满字的纸。 但想想儿子,张氏又冷静下来,拿起笔,抖着手在上面写上自个儿的名字。 待墨汁干透,又伸出手指沾上印泥,在名字上面按下指印。 至此,一套枷锁落在了他们母子身上,往后,怕是要坐卧不宁,时刻不得安生! 张氏脸色惨白,踉跄着退了两步。 顾棠嘴角含笑,拿过认罪书交给三叔公过目。 三叔公看了眼张氏的字,虽然写的不好看,但字却是对的,于是在旁边也写下自个儿的名字,同样也按了手指印。 很好! 顾棠脸上都快笑成了。 拿起认罪书,她小心翼翼的吹着,将上面的墨汁全部吹干,最后背过身放到一个盒子里收好。 事实上,在放到盒子里的一刹那,顾棠便偷摸的将认罪书收到了系统背包里。 这般重要的东西,定是要放在安全的地方才能放心。 张氏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盒子,见顾棠随意的放到一旁,她咬牙切齿的问:“认罪书我已签,你妄想勒死我、打断我闺女的胳膊、还有你老子踹了我儿子一脚的事,咱们该算算了!” 这话一出,三叔公当即变脸,这里面还有这种事?方才怎么没听连山侄儿说? 瞅了眼侄子,三叔公想问他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连山暗中摆手,示意等会儿再与他细说。 见此,三叔公只好吞回嘴边的话,提笔写休书。 斜了眼张氏,顾连山都有些可怜她了,蠢到这般地步,还想要银子? 哼!要个屁! 对于张氏提出的算账一说,顾棠一脸无所谓,冲她抬了抬下巴,让她尽快算。 张氏狰狞着脸,报上一个数目:“我是你娘,你妄想勒死我一事要想了,必须赔银五十两!还有我闺女的胳膊,谁知道日后好不好的,你至少赔二十两!我儿子也是一样,也是二十两!算下来,拢共九十两银子!赶紧给!” 顾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先前听到我大伯说,说我又是卖了羊、又是卖了鹿的,手里怕是有上百两银子,所以你张口要我九十两?真要这样,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还给我剩了十两?” 张氏讥讽的扯了扯嘴:“好歹你是我生的,你狼心狗肺不做人,我可不是畜生,多少念着点情分……” 哕—— 顾棠作势干呕一声,一脸恶心:“别糟蹋情分这俩字了!” “小畜生!”张氏气得破口大骂。 骂完,她又深吸一口气,不想这个时候与顾棠扯嘴皮子,伸手问顾棠要银子:“赶紧将银子给我!” “你是不是傻?”顾棠眨巴着大眼看着她,拿过一旁的盒子放在手里拍了几下,“认罪书你都签了,一切都板上钉钉了,你还想问我要银子?” 张氏脑子嗡嗡响:“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想要银子?做梦都不可能!”顾棠笑嘻嘻的冲她乐,把人气得眼冒金星。 此时的张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自个儿这是被耍了! 她睚眦欲裂,面目可怖,伸手就要抢夺顾棠手里的盒子! 顾棠机灵的退了几步,径直躲到她爹身后,让她爹拦住气疯的张氏,嘴里还火上浇油的叫嚷起来。 “如今你认罪书一签,偷盗一事便再不容你狡辩,只要我将这张纸往那衙门里一送,你就等着带着你那俩小崽子一道流放去!” 林朗变了脸:“你将林家也写上去了?!” 第100章 休书拿去! 第100章 休书拿去! “你林家也是主谋之一,自是要写的。” 顾棠咧着嘴,露出两排白牙,那笑意落在林朗眼里,却是阴森可怕,惊的他头晕目眩。 他神情崩溃的喊叫起来:“先前你明明说!只写我娘与魏氏的!为何又将我林家加上去!” “那些银子你都跟着用了,你虽不知情,可你家那老婆子却是一定知情的!还有你妹妹,你回头问问她,我瞧她那模样,怕也是知道这里头的鬼。” 顾棠一脸趣味的盯着林玥打量,这也是个能藏的,知道自个儿亲娘偷拿银子的事,愣是藏的严严实实,仍谁也没瞧出。 林朗僵了僵身子,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妹妹。 林玥此时脸白的像是见了鬼,脸上的惊惶表露无疑,对上林朗的目光,她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我、我是偷、偷听到的……” 林朗一颗心沉到了底:“奶真知道娘偷银子的事?” 知道?何止是知道,偷银子这事就是奶提的! 林玥张了张嘴,想说出实情,可看到顾棠在一旁瞧好戏,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咽了回去。 她沉默不语的错开目光,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这事。 林朗面目微微狰狞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既然他奶也知道这事,为何不帮着出出主意,做的隐蔽一些?! 娘也是个蠢的!仗着顾棠那死丫头是她生的,偷拿银子的时候,怕是都不曾遮掩否认! 顾棠颇有兴趣的看着兄妹俩打哑谜,身旁的三叔公将写好的休书递了过来:“听你爹说,你是识字的,好生瞧瞧,看你叔公写的可对。” “唉!”顾棠笑着应了一声,接过休书,垂眸仔细瞧了瞧。 将瞧了一两段,她立马觑了眼三叔公,眼底闪过好奇,这位是有多不待见张氏? 瞧瞧这休书写的,开头第一错,就是张氏犯了七出之条中的“盗窃”,仅凭这一条就能休了张氏,且让人说不出不好来。 但这位却好似不满意,将张氏的不贤、不慈、不孝等,不管有没有,他是全给罗列出来,将张氏从头到尾,贬的一文不值、啥也不是。 不管是身为媳妇,还是身为娘亲,张氏没一条对的,仔细看一遍,任谁看了都会对张氏咬牙切齿,且拍手说的休得好! 虽然张氏本来就不是啥好东西,可经三叔公这一描补,张氏就更不是个东西了! “如何?”三叔公神情温和,语气不急不缓。 顾棠笑着点头:“甚好!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叔公可真是好文采!” 三叔公微顿,这丫头倒是像极了侄子,不管啥事,都是先拍马屁把人哄舒坦了为上。 顾棠细细的吹着纸上半干的墨汁,等吹干后,直接拍在了张氏脸上。 “休书拿去!至此,你与顾家再不相干,往后咱们生死不见!” 张氏还在跟顾连山撕扯,非要越过他揍顾棠。 此时心里本就怒火冲天,眼下又被顾棠一巴掌拍在脸上,当即疯魔一般的伸出双手往顾棠脸上抓。 “不得好死的小畜生!我今儿拼了这条命不要!定要掐死你了事!” 顾连山一把抓住她的双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这下张氏更疯魔了,双手一转,干脆往顾连山脸上挠,嘴里更是污言秽语的叫骂起来,再无往日的矜持体面。 顾棠掏了掏耳朵,这嗓门又哑又尖,实在是刺耳!冲她爹摆了摆手:“爹,赶紧的!她与咱家没关系了,将她赶出去就是了,还有林家那俩崽子,一道滚!” 听到闺女的话,顾连山扯住张氏的胳膊,将休书塞到她的袖子里,拖着人出了屋。 至于林家兄妹,一脸丢魂丧胆的样儿,竟是站在原地不动弹。 “怎么?非得让我亲自动手?”顾棠挽了挽袖子,小脸冷了下来。 林玥断掉的胳膊还在火辣辣的疼着,脸色煞白的躲到林朗身后。 她想走!可死丫头言而无信,说好给银子的,这会子又不愿意给了! 那她的胳膊谁来掏银子治? 她娘手里倒是还有些银子,但那银子是他们一家子安身立命的最后家底! 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胳膊至少要养三个月,不说药钱,就是吃食上也要贴补一些。 还有他们的衣物被褥鞋子、笔墨纸砚等,这些全被顾棠烧了!眼下一日冷过一日,这些东西肯定是要重新添置的。 这般算下来,家里处处都要用银子!她娘就是再疼她,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莫说掏银子好生让她休养,怕是找医馆也是去那种叫不上名号的! 那样的医馆如何让人放心?万一要是留下什么病根,她那门高攀的亲事,怕是要一拍两散…… 林玥想到这些,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又气又恨! 那边林朗也是这般想,只不过他还算上了翻过年开春后的束脩。 只这一项,至少就要二三两银子! 想到这些,他忍下怨恨,语气生硬的跟顾棠挑明:“不管如何,你我都是同母所生!待我日后出头时,你还能不沾光? 我劝你,凡事都不可做绝了!九十两银子你嫌多,那便罢了,允你出一半,现拿五十两银子来,这事就算是两清了!” 顾棠:……他么的给你脸了是不是?! 目光扫了一圈屋内,没有可以用来揍人的东西。 想了想,干脆跑到门后,卸下一根门闩,拎着直接往林朗头上敲! 顾棠的速度太快,林朗也没防备,谁会料到顾棠会来这一下,等他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双手抱头,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随后,人便惨叫着倒下了。 顾棠下手有分寸,不会出人命,顶多躺床上休养个十天半月的。 敲了这一下还不解气,她又往林朗身上狠敲了几下,一边揍人嘴里一边还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娘我都不放在眼里,你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讨价还价?!就你这样的德行还想出头? 我呸!我告诉你!有那认罪书在,你们母子三个老老实实跟我缩着脖子过苦日子!但凡你发达出头一点,我都让你顷刻间一无所有!” 林朗此时已被打的眼冒金星,头晕耳鸣,根本就没清顾棠在说些什么,只闭眼喊着张氏,让她来救命! 第101章 没憋好屁! 第101章 没憋好屁! 惨叫了好一会儿,没叫来张氏,倒是喊来了顾连山。 看着地上还在惨叫的林朗,顾连山直接拽主他的双腿,拖着人出了屋。 林玥吓得泪珠子掉了出来。 顾棠不耐的挥了挥手里的门闩:“你还愣着作甚?你也想挨一顿?” 林玥哇哇哭出了声,捂着胳膊哭着跑走了。 啧! 好好跟你们说话,偏偏就是不听,非逼她动粗! 顾棠扔下手里的门闩,对上三叔公呆滞的目光,笑着道:“让您看笑话了,您在屋里坐着,我出去帮帮我爹。” 话落,人便蹦跳着出了屋,浑身都是欢快劲儿。 三叔公许久才收起脸上的惊诧,随后摇头感叹:“不愧是父女,真是一个比一个浑!” 来到院外,顾棠看到了顾家二老与顾连升,他们此时正拉扯着张氏问话,问她签没签认罪书。 张氏原本正是怒火上头的时候,可看到被顾棠揍的半死不活的儿子,顿时没了气焰,抱着儿子哭起来。 偏偏这时候顾家二老没眼色,不断拉扯着她询问认罪书的事,张氏火气又冒了出来,不再帮顾棠隐瞒,将事情撂了个清清楚楚,还特意点明,是顾棠故意瞒着他们的。 顾家二老一听张氏真的签了认罪书,且见证人还是三叔公,又是难堪又是怨恨,恶狠狠的咒骂了顾棠几句,扭头就要儿子将认罪书撕毁重写! “必须要把你大嫂子去掉!只要去掉你大嫂子,张氏随你处置!休不休也随你,我跟你娘再不过问!” 顾老爷子胸口疼将将缓过来,这会子瞧着没什么精气神,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全靠冯氏搀扶着他,不然,怕是站都站不稳。 顾连山懒得理会二老,只厉声呵斥张氏:“认罪书就在我闺女手里拿着,你要是再闹,惹急了她,她是真会拿着认罪书去衙门告你的! 到时候,你还是逃不掉流放,真要那样,你说说,你签这认罪书图什么?图好快点把自个儿送进去?” 张氏僵了僵,满心屈辱! 此时躲在她身后的林玥,突然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顾棠那死丫头将林家也写在了认罪书上!娘,不能再闹了!先忍一忍,等回去再从长计议……” 张氏脸色大变,扭头就往西厢瞧,正好看到顾棠在西厢廊下站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母女。 明明是笑靥如,可在张氏看来,却如恶鬼般骇人! 她打了冷颤,歇了继续闹的心思。 闺女说的对!先回去!等回去再想法子! “我儿子被打成这般模样,你让我如何走?”张氏怨毒的看着顾连山,“你去找辆牛车,送我们母子三人去北安城!” 只要能送走人,借辆牛车而已,这个倒是不难。 顾连山到西厢将顾来安喊出来,让他去村头李家去说一声,让李家的顺子,架着牛车过来,拉上张氏母子三人给送到北安城去。 顾来安低着头老实的站在亲爹跟前儿,连个屁都不敢放,他老子说什么他便点头应什么。 瞧着倒是乖巧的很。 但谁的种谁知道,顾连山可不信他这幅老实样,特意叮嘱了他几句。 “到了那,只说送人的事,别的一句不许多说!我要是知道你敢多嘴多舌,你这双腿再别想要!我给你打折了养在屋里,让你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顾来安抖了几下,点头如捣蒜,狗撵似的跑出了院。 见张氏当真败下来要离开顾家,冯氏知道,今儿要是不把魏氏摘出来,等张氏一走,这事是再无可能变动。 这个时候,强硬的逼迫怕是行不通,冯氏心头一动,当即软着语气哀求起来:“如今张氏已被休,她再不是咱家的人,这罪名理应她全背才是,为何非要扯上你大嫂子? 她如今人影儿不见,生死不知,你就是把她牵扯进去又能怎样?你是能找到她人让她赔银子,还是能找到她人揍她一顿出气?为了这么点事,闹得你跟你大哥不和,值当吗? 娘知道你心里火大,你看在娘的面子上,将魏氏摘出来,娘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冯氏竟真的膝盖一软,要给儿子下跪! 顾连山一把拦住,脸色阴的能滴水:“人常说,做娘的给儿子下跪,那是咒儿子早死!娘,您就这这般见不得儿子活着?” 冯氏一僵,她就是想让儿子松口放魏氏一马,别的她是真没多想! “奶!”西厢廊下站着的顾棠,冲冯氏喊了一声,让冯氏刹那间怒火翻腾。 冯氏瞪着她,想骂却又不敢骂。 院子里那一大堆灰烬还在原地放着呢,时刻提醒着他们,这丫头有多疯、有多狠! 顾棠毫不在意冯氏的怒火,眸中闪过一抹凶意,但被她快速隐去,脚下利索的往这边来,面上挂着笑脸。 到了冯氏跟前儿,她一把挎住冯氏的胳膊,冯氏浑身都僵了起来。 顾棠就当不知道冯氏的僵硬,笑着道:“那认罪书就是吓唬林家的,对咱自家人我是不会这般心狠的。您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有数?你有什么数?! 瞧你这模样就知道没憋好屁! 说什么对自家人不会心狠,放屁!你对自家人一向是最心狠! 冯氏暗中咒骂着,浑身上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将自个儿的胳膊从顾棠怀里拽出来,语气冰冷的问她:“我问你,将你大伯母摘出来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顾棠非常利索的回了一句,引来所有人的目光,个个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冯氏更是瞪大了眼:“你同意?” “对,同意!”顾棠嘴角含笑,连连点头。 “那将认罪书撕毁重写!” “可以。” “认罪书呢?赶紧撕!”冯氏急不可耐的伸手,问顾棠要认罪书。 顾棠指了指西厢:“屋里放着呢。奶,撕毁可以,但您得说通两个人。” “啥意思?!” 冯氏一脸不满,以为顾棠又反悔了! “三叔公还在西厢坐着呢,他是见证人,你说他同意不同意?” “还有我娘,您说要把我大伯母摘出来,让她将罪名全背下,咱是自家人,我是没意见,可您问问我娘,她愿意不愿意?” 第102章 不要脸的提议 第102章 不要脸的提议 冯氏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没了主意,下意识往老伴那瞧。 顾老爷子脸色青黑青黑的,不说他那三弟,就是张氏也不会同意。 果然,顾棠那话将落下,张氏便叫嚷出来:“凭什么让我全背!银子不是我一个人偷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用的! 为了脱身,我连认罪书都签了,如今想将魏氏摘出来?好!那就现拿三十四两银子来!这偷银子的罪名我便全背了!” 听到张氏的话,冯氏当即就要上去撕打她,却被顾棠拦住:“奶,外头来人了!您这会子闹,不出半日,保管全村都知道!” 冯氏伸出去的手颤了颤,一脸惊惶的往院外瞧,果然看到了人,是李家的顺子架着牛车过来了。 趁着人还没进院,顾棠装模作样的叹了声气,故意低声说了几句唯恐不乱的话。 “让我娘签认罪书也是没法子,有这个在,日后咱们各自相安无事,我娘再不能拿大伯母偷银子一事闹事。 要是没这个,我要是我娘,我就日日上门威胁要银子,不给我就告到衙门里去! 左右已被休,索性破罐子破摔!老话说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讲名声的,斗不过不讲名声的。只要能豁得出去,一个人就能拉我大伯一家当垫背的,死都是赚的!” 四周静了下来。 虽然顾棠说这话时,声音不大,故意降低了嗓门,但离她没多远的顾家人和张氏,还是听到了这话。 张氏低头搂着儿子,一脸若有所思。 冯氏没听出顾棠说这话的用意,只听懂了表面的意思,瞪着张氏的目光很是不善。 顾连升也不明白,听了这话后,有点被绕糊涂了。 要是这样说,张氏签认罪书一事,还是好事了? 一张认罪书,挟制了他们大房,但也挟制了张氏? 是这样吗? 顾连升眼中一片茫然。 能听懂顾棠说这话用意的,除了张氏,余下的就是顾老爷子和顾连山。 顾老爷子目光阴冷如毒蛇,没敢往顾棠那边瞧,只垂眸瞧着手里的拐杖。 知道这丫头心毒,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毒,这是不把家折腾散了不罢休啊! 顾连山瞅了眼自家大哥的蠢样,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就这脑子,他老子竟然还指望他大哥科举高中?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连山兄弟,我听你家来安说,要用牛车送人?”李顺子将牛车停在院外,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将笑着问了一句,目光顿时被院里一大堆的灰烬吸引。 他一脸诧异的指着那些灰烬:“这、这是咋了?在院子里烧东西?” 顾家人齐齐看向顾棠。 顾棠眨巴着眼张嘴胡扯:“我奶想在院里挖个菜窖,偏天冷地冻挖不了,只好拿柴火放地上点着烧了一会儿,将地化化冻,过会子好挖菜窖。” “原是这样?”李顺子松了口气,“我说呢,好好的院子怎么突然烧起东西来。” 话落,他又对冯氏说了句:“您跟我奶一样,前年,我奶也是这般烧的。” 冯氏僵着脸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算是认下顾棠的胡说八道。 顾连山不敢让顺子再停留,便催促张氏:“既然顺子来了,就赶紧上车吧。” 说完这话,便不顾张氏是什么反应,抱起林朗就送到了牛车上。 张氏见不得顾连山这般没轻没重的对待儿子,气得张嘴就想骂,好在关键时刻林玥低声提醒了她一声,将人的理智喊了回来。 不能发泄怒火的张氏,拉着脸,一言不发的上了牛车。 林玥落在最后,心中很是不满,但想着等会儿还要她娘出银子为她治胳膊,只好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李顺子是个有眼色的,知道车上躺着坐着的小子姑娘,就是村里到处传的林家兄妹。 再瞧张氏那张又是指甲印、又是巴掌印的脸,想起方才冯氏也是这般模样,顺子心中暗呼好家伙! 该不会这对婆媳动手打起来了吧?! 想想村里都说冯氏为人不好,还有张氏也不是个省油灯,这对婆媳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起因的话,估摸就是车上的林家兄妹。 瞧这兄妹俩,一个躺着闭眼呻吟,一个右手捂着左胳膊,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难道也挨打了? 啧啧!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李顺子暗中咂舌,面上却是一眼不敢多看,一句不敢多说,架着牛车往村外去。 送走了人,顾连山松了口气,往后可算是清净了。 顾棠斜了她爹一眼,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等父女俩关上院门进院,院里的顾家二老和顾连升,都还站在原地没回屋。 顾棠打算让她爹顶着,自个儿回西厢跟三叔公说说话。 谁料她将转身,顾连升突然开口喊住她:“四丫,我想了想,你方才说的话对是对,但不是全对。你要是不再追究这事,全当这事没发生,将认罪书撕了了事,你娘应当不会上门来纠缠。” 听到儿子这般说,冯氏眼一亮,连连附和:“你大伯说的对!你就当这事没发生,不追究了,你娘肯定不会再回来纠缠的!” “这事可说不准,您得跟我娘商量好了,万一我将认罪书撕了,她回来找大伯要银子呢? 林家兄妹如今一个被我打断了胳膊,一个被我揍的起不了身,单是药钱怕是就要不老少!我娘要是知道没了认罪书,指定会回来要银子的!” “她要是回来要银子,你就替你大伯给!”冯氏不要脸的提出这么个建议来。 顾棠没生气:“给了第一回那就有第二回,再说了,我娘怕是恨极了大伯母,就算我给她银子,她也会缠着大伯多要一份的。 毕竟林家那边就是个无底洞,老的病了,小的还要读书,有这个把柄在,指定会可着劲儿要银子!” 母子俩面面相觑,这话没有糊弄他们,就林家那个状况,张氏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把柄在,自是能要多少就要多少。 她如今已是一无所有,光脚不怕穿鞋的,她不怕见官,可他们顾家却是怕的! “还有一点。”顾棠指了指西厢廊下,只见三叔公不知何时出来站在那里。 “我叔公是见证人,也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撕毁认罪书,得要经过他同意,不然……” 第103章 撕毁认罪书?想多了,逗你玩呢! 第103章 撕毁认罪书?想多了,逗你玩呢! 顾棠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本意就是糊弄顾家二老。 事实上,撕不撕毁认罪书,与见证人没有一丝关系。 为了让三叔公配合自己,顾棠背对着顾家二老,面朝三叔公,冲他老眨眨眼,又暗中双手合十,连连拜求,可千万别拆穿她。 三叔公神情淡淡,先是瞥了眼顾棠,后又扫了眼自家大哥、大嫂和大侄子,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这“哼”声也不知是给谁的,顾棠脸皮厚,觉得肯定不是给自个儿的。 而与三叔公不来往的顾家二老,以及顾连升,三人心里不是心虚就是害怕,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认为,这个“哼”,应该是给他们的。 尤其是冯氏和顾连升,母子俩对三叔公怕的厉害。 冯氏是因为她过去有些事不太光彩,恰巧又被三叔公知道。 而三叔公这些年一直帮着族老们分担解忧,族里的事、村里的事等都有参与,且威望不错,很得人信服。 冯氏怕三叔公要是哪天不高兴了,当着族老的面翻她的旧账! 因此,哪怕恼恨三叔公多管闲事,冯氏却依旧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垂头站在一旁,一脸不自在的往老伴身后躲。 顾连升也是一样,也往他爹身后躲。 顾连升怕三叔公,是因为三叔公的老妻和儿子先后去世时,他都没出面到场,就连家里的媳妇孩子也都没让去。 这一点让族老们异常不满,将他喊到顾家祠堂,当着三叔公的面,罚他跪三天祠堂。 但顾连升只跪了一日,第二日便推说病了。 为了不让人看出他在装病,还让他娘借了辆牛车,送他到北安城住了几日的客栈。 之后在村里遇到三叔公,三叔公便问顾连升,北安城的客栈要多少钱一晚? 打那以后,顾连升只要一见到三叔公就心虚害怕,生怕三叔公揭穿他。 老妻和儿子的动作没有瞒过顾老爷子,他心中也是隐隐有些心虚,但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作甚要怕? 可还没等顾老爷子开口与自家三弟说说情分,只见他三弟一言不发,很快甩袖离开。 顾老爷子脸色难看。 想喊住人,偏又拉不下脸面,只能喘着粗气干瞪眼。 见三叔公要离开,顾棠当即赔笑送几步:“叔公好走,多谢叔公今儿百忙来一趟,回头孙儿拎上好吃好喝的,亲自去您家道谢……” “对对对!三叔!回头我弄点好酒给您送去!保管您稀罕!” 顾连山同样赔笑着送人,还亲自将人送到院外。 三叔公脚下停顿了一瞬,嘴角有些抽抽,不想搭理这对父女,加快脚步离开。 待人走远,憋了一肚子火气的顾老爷子,拿父女俩撒气:“没脸没皮的玩意儿!人家都不正眼看你们的!大的小的笑的跟孙子似的,竟是不害臊的去贴人家的冷脸!但凡你们能这般对自家人,这日子也不会过的吵吵闹闹!” 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棠一脸不乐意,张嘴就怼了回去:“谁是自家人?自家人还能偷我的银子?” 顾老爷子气得心肝疼:“孽障!你大伯母何时偷你银子了?!你娘是个贼!她说的话你也信?! 赶紧的!趁着这会子谁也不知道,将那认罪书撕了!” 顾连升双眸一亮:“没错!见证人不在,赶紧将认罪书撕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只要不对外说,不会有人知晓的!” 说着,暗中用手肘捅了两下老娘,朝西厢那边努嘴,示意他娘抢先去西厢找认罪书。 冯氏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脚下一转,狗撵似的往西厢跑。 顾连山立马变脸,很快明白他老娘想作甚,抬脚便想跟过去,却被顾棠拦住。 “急什么,让奶慢慢找去,她要是能找到,我跪下给她磕头!” 听到闺女的话,顾连山松了口气,知道闺女这是藏了后手。 果然,冯氏在里翻找一通,各个角落全找了个遍,连认罪书的影子都没瞧见! 最后只能一脸凶狠的出了屋,来到顾棠跟前儿,问顾棠要认罪书:“赶紧交出来!” “交啥呀?”顾棠斜了她一眼,语气懒散。 冯氏一见她这德行就莫名来气:“你那做贼的娘签下的认罪书!交出来!” “哦,您说的是我那做贼的大伯母,伙同我那做贼的娘偷银子的事?”顾棠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气得冯氏老脸扭曲。 见冯氏气得厉害,她又笑嘻嘻的道:“我方才不是说了,您得说动我娘,还得说动我三叔公……” “说个屁!”冯氏暴躁的打断顾棠的话,“你只管撕毁了便是!只要你不往外说,有谁能知道?!” “您要是就这般让我撕毁认罪书,我肯定要往外说的呀!” 顾棠一脸无辜:“丢银子的是我,三十四两银子呢,不是三十四个铜子!” 冯氏怒火一滞,心沉到底:“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方才啊?”顾棠上下扫了一遍冯氏,目光落到她身后的顾老爷子身上。 她一脸恶劣的咧嘴笑:“我逗您玩呢!爷,好玩不?” “你说啥!”冯氏一呆,以为自个儿听错了。 顾棠收回目光,对上冯氏开始冒火星的眼神,轻快的吐出一句:“我说,逗您玩呢!您还真以为我会撕毁认罪书? 不可能的,我就是想吊你们一会儿,让你们先上天,然后再掉下来,摔不死你们也能气死你们。嘿嘿,奶,好玩不?” 冯氏目眦欲裂。 从未有过的怒火直冲脑门,眼前瞬间一片黑。 恍惚间,冯氏觉得左脸和左半边身子的手脚像是没了只觉一般,不自觉的抖动着。 随后,人便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是,就算人昏过去了,冯氏左半边身子和腿脚还在抖动。 哦豁! 顾棠凑近仔细打量,一脸稀罕,这模样怎么有点像中风?上辈子她那重男轻女的妈也是这般模样。 冯氏这般模样吓住了人,顾连升率先凄惨的嚎了一嗓子:“娘——”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顾棠一跳! 斜了眼顾连升,只见他干嚎不掉泪,喊儿子顾天宝赶紧扶他来这边。 可顾天宝怕顾棠,死活就是不敢靠近顾棠。 第104章 达成三杀战果! 第104章 达成三杀战果! 顾连升这是头回见到儿子这般怕顾棠,心头划过一抹阴戾,暗中瞥了一眼顾棠,暂且将这事记下。 他拄着拐杖,脚下急切的往冯氏那边去 不用到顾棠身边,顾天宝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身旁的顾老爷子忽然倒在了他身上。 没防备的顾天宝一脸惊慌的被压倒在地,挣扎着坐起身,低头看了眼老爷子,瞬间惊叫起来:“爷!您怎么了!爷!您醒醒!爷……” 顾连升将到老娘身边站定,听到儿子的喊叫声,急忙停下回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顾连升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只见顾老爷子双手青筋凸起,捂着胸口的力道极重,双眼瞪大,一脸青灰的倒在顾天宝身上。 顾棠眨眨眼,拽了下她爹的衣角,低声嘟囔了一句:“这气性也太大了,我就逗他们二老玩玩……” “祖宗!快些住嘴吧!”顾连山从牙缝里挤出这话,头疼的想撞墙! 双手狠狠地搓了几下脸,顾连山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脑子里嗡嗡直响。 低头瞪了闺女一眼,心一恨,直接颠倒黑白:“都傻愣着干啥?大哥,你瞧瞧这闹的,为了你媳妇偷银子的事,竟是把爹娘全给气倒了!赶紧的,天宝,去村里请郎中去!” 顾天宝吓得没了主心骨,听到自家二叔这般吩咐,当即慌张的推开顾老爷子,抖着手站起来,抬脚就去请郎中。 顾连山特意叮嘱他两句:“请郎中便请郎中,事关你娘的名声,可不敢胡说,就说你爷跟你奶吵架,老两口纷纷气倒了。” “唉、唉……”顾天宝这会子压根就没心思分析这话的意思,只不断地点头。 等人跑出院子,回过神来的顾连升脸色大变的要去追儿子回来。 “干啥呢!”顾连山将人拦住,“爹娘都被你这破事气倒了,你还想往哪儿去?你去将娘抱进屋,我去抱爹。” 顾连升甩开他的手,一脸激愤的指向顾棠:“爹娘分明是被这小畜生气倒的!你竟是倒打一耙,往我身上泼起了脏水!” “喊什么?”顾连山一脸平淡,“这事的起因是你媳妇偷银子引起的,你继续喊,将村里人都喊过来,将这事好生说道说道?” 顾连升火气一滞,还想否认这事:“你大嫂子真没偷银子……” “那我就去喊族老来!既然大嫂子被张氏诬陷了,那就得好生查明白。还有,你在哪家书肆抄书?抄的什么书?一道说上来,都得好生的查一查……” 顾连升不说话了,再不敢与二弟相视,躲开了目光。 顾连山嗤笑一声:“不想这事闹出来,那咱就得对好了说词,爹娘就是吵架气倒的,谁来也都是这说法!” 丢下这话,弯腰将老爹抱起,将人送回堂屋去。 顾连升还是没有动作,一脸狞恶。 顾棠出声提醒他:“大伯,等我爹出来,要是看见你不动,就我爹那脾气,指定会翻脸的。” “小畜生!”一听顾棠说话,顾连升就来气,目光阴毒的瞪过去。 谁料顾棠不怕,反倒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咱都是一家子的,我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老畜生?不对!老畜生是爷奶,你应该是大畜生!” 顾连升:……这他么是人说的话?! 怒火瞬间上头的顾连升,竟是举起拐杖朝顾棠敲去。 顾棠反应很快,一脚踹在他的腿上,将人踹倒在地,随后夺掉他手里的拐杖,扔到了院外。 顾连升气得破口大骂,将冯氏完全抛之了脑后。 顾棠欢快的朝堂屋喊:“爹!大伯打我!” 听到这话的顾连升气得不停的大喘气,头晕目眩,胸口处也是一阵阵的闷疼! 堂屋里的顾连山一脸恼怒的跑出来,不由分说的来到顾连升面前踹了一脚。 “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将老娘抱回屋里,你全当耳旁风,竟是趁我不在打我闺女!” 顾连山越说越气,再次抬腿踹了两脚。 上回挨了顾老爷子的那一拐杖后,顾连升头晕的毛病也是将将见轻。 这会子被父女俩这般歪曲事实的一阵打骂,只觉得将见轻的病症,瞬间回到原点,这些日子的将养算是白费了。 顾连升是又急又怒,怒火攻心之下,竟是活生生的气晕了过去。 院里的父女俩面面相觑。 又晕一个! 顾棠抢先开口:“这个与我无关!是您气晕的!” 顾连山瞪了她一眼:“老子帮你脱身,你倒好,竟是想把你爹我也拽进去!” “啧!您这话就不对了,我是您闺女,您早掉进来了,咋?您还想独善其身?”顾棠翻了个白眼。 顾连山那叫一个气!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多少孽?摊上一对不是玩意儿的爹娘,又摊上这么一个混蛋闺女! 余光瞟到地上躺着的顾连升,顾连山又又踹了两脚出气,随后才抱起老娘送到堂屋里。 等将冯氏放到床上,顾连山毫不停留的出了堂屋,拉着顾棠低声叮嘱:“再改改,等郎中来,就说你爷你奶跟你大伯起冲突了,三人都气倒了!” 顾棠抽抽嘴角:“改不了了,您方才已经跟顾天宝说了,说我爷我奶老两口吵架气晕了,顾天宝指定会给郎中这般说的,眼下您要改,岂不是要露马脚?” 啧!也是! 顾连山咂了下嘴,一脸遗憾。 斜了眼地上的顾连升,嘀咕了一句:“真是便宜你了……” 弯腰拉起顾连升的胳膊,就这般在地上拖行着,将人送回了东厢。 顾清、顾莲姐妹就在东厢躲着,很快,顾棠便听到了姐妹俩的哭声。 撇撇嘴,她啐了一口:活该! 理了理衣裳,顾棠开了院门往村头去。 将从东厢出来的顾连山,见闺女出去了,扬声问她去哪儿。 “平安还在六堂叔家看东西呢,我去喊人回来。”顾棠头也不回的说道。 将出院门没多久,顾棠与带着顾郎中回来的顾天宝撞了个面对面。 一见到顾棠,顾天宝下意识的就缩脖子低头,脚下还往一旁挪了挪。 第105章 半死不活! 第105章 半死不活! 顾棠懒得搭理他,面上故作担忧的跟顾郎中念叨:“叔,劳烦您走一趟了。你先跟着我堂哥去家里,我爹让我去六堂叔家问问,看他家牛车可在家,说要是病的太重,就将人往北安城送。” “也好,我先去瞧瞧。”顾郎中眉头紧皱,心里的预感不太好,上回便说了,不能再生怒,这才多少日子?竟是又晕过去了。 想到此,再顾不上身旁的顾天宝,加快步伐往顾家走。 顾天宝被落在了后面,待回过神来,吓得小跑着跟上去。 顾棠斜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不打不知道乖,揍了几顿后,瞧瞧如今,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六堂叔家与顾家相隔不算远,没多会儿,顾棠便在一座三间茅屋面前停下。 茅屋四周围了一圈竹篱笆,不大的院里,搭了一座牛棚,旁边就是黄牛以及木板车,车上捆绑着顾棠带回来的东西。 顾棠推开虚掩着的篱笆门,朝茅屋那边喊着:“六堂叔!我家平安在这不?” 话音还未落地,茅屋里的顾平安便已经跑了出来,小脸上全是笑意:“二姐!你咋才来?我都等的急死了!” “事情将办好,这不,一办好我就来接你了。去,将车拉上,等会儿回家。”顾棠冲那边的木板车抬抬下巴,示意他去拉车。 顾平安咧嘴应了一声,很是听话的跑去拉车。 六堂叔将从屋里出来,往顾棠身后瞧了一眼:“你爹没来?” 顾棠摇头:“我爷跟我奶都气倒了,眼下昏迷不醒,将请了郎中过去,我爹这会子是哪儿也去不了。” “昏迷不醒?”六堂叔一脸诧异,随即迟疑的问了句:“是不是因为你娘的事……” “这倒不是,我娘带着林家兄妹去北安城了,林家兄妹身上有些病症,说是带他们去治病。 我爷奶是跟我大伯争执了几句,也不知怎么了,吵了几句后,老两口竟是话赶话,他们二人突然又吵了起来,最后双双气昏了过去。” 顾棠眨巴着眼,一脸“担忧”,张嘴就是胡扯。 那边的顾平安低着头不敢抬头,生怕六堂叔瞧出自个儿脸色不对。 外人不了解爷奶是什么德性,可自个儿却是了解的,他二姐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胡说八道! 确实,六堂叔不了解顾家二老,听了顾棠这话后,他便信了。 暗中叹了声气,也不知是什么事值当这般吵,竟还气晕了过去。 既是这般,眼下自个儿倒是不好过去看望了。 “既是家里有事,六堂叔便不留你们了,快些家去吧,等过两日我再去看望你爷奶。” “唉!”顾棠点头应着,转身便去帮顾平安推车。 木板车上的东西太多,顾平安一个人是拉不动的,顾棠便在车后帮着往前推。 就这样,一个在前头低头拉车,一个在后头用劲儿推车,费了一些功夫,气喘吁吁的姐弟俩,终于将车子拉回了顾家。 顾平安尚且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一进院子便被院里的一大堆灰烬震撼到。 紧接着就是顾棠住的那间西厢房门。 两扇房门破裂成了好几块,一扇倒在屋里,一扇倒在廊下,瞧着很是吓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强盗进了家门。 “二姐……”顾平安脸色发白,指着房门的手都是抖的:“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房门成了这样!” “哦,我自个儿砸的。”顾棠语气平淡的回道。 这话吓得顾平安瞠目结舌:“自、自个儿砸的?!” “这事有点复杂,你先将东西搬到我屋里去,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顾棠解开车上的绳子,拍了拍车上的东西,使唤他干活。 见此,顾平安只好忍着好奇先干活。 顾棠没与他搭手,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堂屋。 轻手轻脚的掀开堂屋东间门口的帘子,顾棠往里面打量一眼,发现顾郎中还没走,此时正拿着一根银针往冯氏脑袋上扎。 冯氏旁边的顾老爷子头上,也扎了银针,粗略瞧过去,约摸有六七根银针。 顾棠一脸诧异,原以为顾郎中医术不咋地,没想到还会与人针灸! 嗯,就是不知道针灸技术如何,可千万别将人治好了,最好是让这俩老东西半死不活的活着。 活一日,便受一日的罪! 放下帘子,顾棠悄声的退出堂屋,回西厢跟顾平安细说今儿发生的事。 顾平安将把车上的东西全搬进顾棠屋里,这会子正坐在廊下喘着粗气。 顾棠扯着他进屋,就事情一五一十的与他细说一番。 没听自家二姐说这些事前,顾平安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事能让二姐砸烂了两扇门。 还有这院里的灰烬,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哪一出! 可等细细听完二姐说的事后,顾平安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震惊他娘做下的那些个事,尤其是伙同大伯母一起偷盗二姐的银子,这点他无法接受。 同样,他也震惊二姐的疯劲儿! 又是砸门又是放火烧东西,所以,爷跟奶是二姐气倒的吧! 顾平安指了指堂屋:“……那边也与你有关?” 顾棠一脸无辜:“我就是逗他们二老玩玩儿,谁知竟是这般不经逗,这可怨不得我。” 顾平安再次沉默,这话他是不会信的! 顾棠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一脸坏笑:“大伯也气晕了,如今就在东厢躺着呢,爹气的!” 顾平安:……这是连锅端了吗? 搓了搓冰冷的手,扭头看了眼砸烂的房门,他语气担忧的问顾棠:“你倒是痛快了,今晚你睡哪儿?没了房门,等到了晚上,这屋里可是没有暖和气的!断不能睡人!” 这点顾棠早想好了:“晚上我睡爹屋里,你跟爹你俩一道去顾来安屋里挤一晚上,等明儿重新换个门就是了。” 顾平安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堂屋里的顾郎中的终于出来了,身旁跟着她爹。 顾郎中的眉头依旧皱着,顾棠在西厢这边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已行了针,我这就回去配药,等会你让人来家拿,晚上之前必须将药灌下去。明儿人要是醒了便无性命之忧,往后慢慢养着。要是明儿不醒,那就得往北安城送,多找些郎中大夫诊治吧……” 第106章 要不要让他们全嘎了? 第106章 要不要让他们全嘎了? 顾连山一脸“悲痛”,时不时的揉两下双眼,眼睛通红通红的。 顾郎中以为他这是担忧的掉了泪,便开口安抚了两句:“莫伤心,事情已然这般,这家里还得靠你撑着。要是明儿不醒,还是得你到处奔走请医抓药的。” 顾连山点头:“我这也是急了,一时间没了主意。原想着找我大哥拿个主意,谁成想,他那身子太不争气,将得知二老晕过去的事,人便也跟着躺下了,说是头晕的厉害,要好生休息一番,让我自个儿拿主意。” 说到这,顾连山指了指东厢,又道:“如今就在东厢躺着呢,你看,要不要再给我大哥配几包药?” 顾郎中脚步微顿,瞥了眼东厢,面上瞧着无异,嘴里却道:“他那病只能慢慢将养,药吃再多也是一样。况且,你爹娘这病,日后起银子来,怕是要如流水一般,还是节省些,留着给你爹娘养病吧。” 既然顾郎中这般说了,顾连山便借坡下驴,再不提让其为顾连升治病一事,只领着人,将人送出了院子。 站在院门口,看着顾郎中的背影渐渐远去,顾连山关上院门,朝东厢那边叫喊起来。 “顾郎中方才的话你们也是听到了,你们老子头晕的毛病只能慢慢将养,吃再多的药也无用。如今你们爷奶病重,这家里的银子自是要先紧着你们爷奶用,可别说二叔心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任凭顾连山如何叫喊,东厢那边竟是没一人出来。 啧!这真是有什么样的爹,便有什么样的种。 做老子的是个凉薄心狠的,这做儿女的也是个个凉薄心狠! 这要是换成自个儿,敢不给与他请医抓药,他闺女能一把火烧了全家! 顾连山感叹两句,扭头瞧了闺女一眼,越瞧越满意! “爹。”顾棠朝他招手,询问顾家二老的事,“顾郎中可说了是什么病症?” “你爷还是老毛病,叫什么胸痹,说是加重了。你奶就麻烦一点,说是卒中,就是好了日后也会手脚不利索,或是说话口吃、言语不清等……” 顾棠双眸发亮,冯氏果真是中风。 这下好了,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的甩掉大房一家了。 顾连山不知道顾棠的心思,指了指她住的那间厢房:“这屋子没了门,你一个姑娘家,可不能睡里面。你将被褥收拾出来,搬到爹屋里去,今儿你睡爹屋里,爹带着你弟到你大哥屋里挤一宿。” “我方才也是这般给平安说的。” “成,赶紧收拾去,爹还得去堂屋。” 顾连山朝姐弟俩摆手,示意他们忙活去,转身又往堂屋去。 将到堂屋廊下,忽然又想起什么,又返回西厢喊大儿子和大闺女:“都躲在屋里作甚?赶紧都给我出来!梅丫头将灶房里的炉子点燃、药罐清洗干净,来安你去拿药。” 今儿的顾梅顾来安姐弟,非常好使唤,叫干啥就干啥,没一个敢顶嘴的。 使唤完自家的姑娘小子,大房那边的姑娘小子顾连山也没放过。 抬脚来到东厢廊下,拍了几下房门,朝屋内喊着:“让你们爹在屋里躺着,天宝看着就行,清丫头、莲丫头都出来打扫院子!都十几岁的年纪了,咋连个眼力见都没有……” 顾棠在西厢廊下站着,靠在门框上,一面使唤着顾平安帮自个儿搬东西、铺被褥,一面盯着她爹来回打量。 她爹这会子颇有种“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意思。 顾家能顶门立户、当家做主的全都倒下了,如今就剩她爹了。 说句不好听的,顾家二老和顾连升这会子要是全嘎了,那顾家的一切都是她爹的。 顾家大房那三个姑娘小子,除了任听使唤,再不敢说个不字! 顾棠越想越心动,要不要做手脚干预一下? 正想的入神,只听东厢那边传来动静。 抬眼望去,是顾清、顾莲姐妹。 姐妹俩似乎还在哭,眼睛红肿如核桃,瞧着很是狼狈,但却是一眼都不敢往顾棠这边瞧。 找到笤帚,姐妹一言不发的开始清扫院里的灰烬,时不时的还抽噎两下。 灰烬还没扫完,去拿药的顾来安回来了。 像是故意一般,顾来安竟是一脚踩上将将扫成堆的灰烬,并将其踢散开,灰尘瞬间飞扬起来。 顾清、顾莲姐妹依旧沉默不言,尤其是顾清,再无往日般的嚣张跋扈。 以往她仗着魏氏和冯氏的宠爱,一抓住顾梅、顾来安姐弟的小辫子,便可着劲儿的磋磨咒骂。 而顾梅、顾来安姐弟因为惧怕魏氏和冯氏,便时常忍着,不敢与她还嘴。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不敢吱声了。 顾来安得意的斜了眼姐妹俩,将药送到了堂屋里。 没多会儿,顾棠便看到她爹拿着药出来,并将两个炉子搬到堂屋廊下,亲自熬药。 顾棠顿了顿,眸中划过一抹可惜。 她爹亲自熬药,那这药便不能动了。 等药熬好,也是她爹端着药进堂屋喂,见此,顾棠抬脚跟了进去。 两碗药,一碗是冯氏的,一碗是顾老爷子的,顾棠端过冯氏的那碗:“您先喂我爷吃药,我奶这碗我来喂。” “你奶嘴巴闭的可紧了,你一个人是喂不进去。” “那您是怎么喂的?”顾棠好奇的看过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她爹手里拿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木头板子,又短又窄,一头微尖,一头平整。 接着她爹便用力将顾老爷子的嘴巴掰开,随后插入木头板子,将顾老爷子的嘴撑了起来。 最后沿着木头板子往顾老爷子嘴里灌药! 顾棠看得目瞪口呆,这般生猛的“喂”药,能咽的下去吗? “爹……您这跟谁学的?” “跟你奶学的,爹小时候你奶就是这般给爹灌药的,还有你小时候,一样这般被你奶灌过。” 顾连山头也不回的回着话,一手扶着木板,一手往老爹嘴里灌药。 这般灌法,顾老爷子起先倒是咽下去一部分,之后便呛到了,立马撕心裂肺的咳起来,嘴里的药也都喷了出来。 顾连山急忙抽出木板,起身躲到一旁,让老爹只管咳嗽。 可等咳嗽完,他又上前继续灌。 第107章 各房砍柴各房烧! 第107章 各房砍柴各房烧! 这般折腾下来,顾老爷子没咽气那都是命大! 但好在一碗药吃下去大半,也算没白折腾。 顾棠看得是叹为观止、意犹未尽。 放下空碗,顾连山拿着木板又去掰冯氏的嘴,还抽空叮嘱顾棠:“等爹将木板插到你奶嘴里,你便将药灌进来!” “好!”顾棠清了清嗓子,跃跃欲试。 “灌!” 随着她爹的一声令下,顾棠一股脑的将药灌进冯氏嘴里。 很快,冯氏也呛着了。 之后便跟顾老爷子一样,咳声震天,咳到最后,整个人气短力竭,面红耳赤,像是下一瞬就要咽气一般。 父女俩躲到一旁看着,等人咳完,再上前继续灌。 等药灌完,顾棠默默算着,冯氏连半碗药都没吃下去。 但她爹也没说什么,只道:“先前你大哥说了,说顾郎中又交待了一句,让等半夜再喂一碗。” 行吧,那就等半夜再喂。 顾棠放下空碗,眸中划过一抹遗憾,她还没灌尽兴呢。 “出去玩吧,这屋里都是药味,你爷你奶又都病着,你身子也不大好,别过了病气。” 顾连山冲顾棠摆手,让她赶紧出去。 这屋里岂止是药味,不大的屋里,不断萦绕着一股子尿骚味。 顾棠看了眼门后,那里竟是放着个尿桶! 晚上怕冷不想往茅房跑,屋里放个尿桶能理解,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屋里还放着尿桶? 亏冯氏还骂顾来安,说屋里腌臜的像个猪圈,今儿一瞧,她自个儿屋里也是一个德行。 顾棠掩住鼻子,快速出了屋。 …… 到了晚间,顾家二老依旧没醒,面色瞧着也不像好转的模样,顾连山吃过晚饭后,打算今儿在冯氏屋里打地铺,不管如何,好歹看护一晚。 这样的天气,打地铺可不是一般的冷,顾棠干脆将家里熬药用的两个炉子,全给搬到了冯氏屋里。 也是因为这俩炉子,顾棠又逮住顾清骂了一顿。 天黑时,东厢的顾连升醒了,说是饿醒的,一醒就要吃要喝。 顾家的口粮一半在冯氏屋里,一半在东耳房,两处都用大锁锁了,钥匙全在冯氏手里攥着。 家里每日煮饭时,都是先去找冯氏要口粮,给多少煮多少。 眼下冯氏病倒了,那钥匙便落在了顾棠手里。 顾棠也没在口粮上磋磨大房一家,荤腥没有,但糊糊还是管饱的。 可等吃过饭,顾连升就开始作妖起来,说顾家二老病的这般重,全是顾棠的错。 顾棠也没惯着,喊了她爹一道去东厢,非要拉扯顾连升起身,让他去堂屋守夜! 作为家里的长子,白的银子供养着读了几十年的书,如今二老病重,除非是你咽气了,不然,就是昏迷不醒也得去守夜! 这话吓得顾连升当即白了脸。 他是个极其惜命的,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清楚,真要去守一夜,怕是熬到半夜就要不成了。 双方争执间,顾连升又嗷嗷叫起来,嚷嚷着头晕头疼,让顾清去熬药,说不吃药不成的,这要是不吃药,怕是撑不过去。 经过先前顾来安的挑衅,倒是让顾清看清了一些事,如今她娘魏氏下落不明,屋里只剩下顾连升这个当爹的。 虽然她爹屁用没有,啥啥都不顶事,可只要她爹好起来,那他们大房依然是家里的顶门户。 二房那些个杂种也不会明着欺辱到她头上来! 或许是想清了这一点,在听到顾连升嚷嚷着要吃药时,顾清愣是咬牙拿了自个儿的私房,去顾郎中家抓了十来包药回来。 药一抓回来,她便火急火燎的刷洗药罐,准备给她爹熬药。 可家里用来熬药的炉子全被顾棠搬进了堂屋,灶房倒是还剩下一个,只是那炉子破烂不堪,不太好用。 顾清只好硬着头皮去堂屋一趟,搬出一个炉子来。 顾连山倒是没说什么,至于顾棠,有心想要回来,但被她爹制止了,说要将炉子搬回来,万一大房那边有个不好,那指定是要栽赃到顾棠头上。 听了这话,顾棠便忍了下来,想着等顾清将药熬好了,她再将炉子搬回来。 谁料,顾清药熬好后,竟是将炉子直接搬进了东厢,且还往后院抱了好些柴火进屋。 而她抱的那些柴,全是顾平安劈好的,是留给顾棠晚上烧炉子用的。 虽然这回他们带了些木炭回来,但木炭不便宜,还是要先紧着柴火烧。 顾清不吭不响的将炉子搬进东厢,已是惹得顾棠横眉竖眼,要不是顾连山一直在旁劝着,怕是早过去骂了。 待看到顾清又去后院将顾平安劈好的柴火抱进东厢,顾连山再也劝不住人。 一把甩开她爹的手,顾棠火大的冲进东厢,指着顾清的鼻子就是一通骂,将人直接骂哭了去。 骂完人,顾棠将顾清抱进来的柴火全部扔到院里,又将炉子拎回堂屋。 没多会她又从堂屋出来,站在东厢廊下,朝大房一家子继续叫骂:“一屋子的懒鬼!前些日子我可是说过,那后院的柴都是我爹和我弟砍的,再不许你们用! 这些日子来,我忙着没跟你们计较,你们倒是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不知个廉耻!今儿我就再说一次!打明儿起!各房的柴火各房砍!不砍?那你们就冻着、饿着! 谁要是再敢用我们二房一根柴,我便趁你们睡着了,半夜将后院的柴火全抱到你们东厢来,一把火将你们烧了个干净!” 东厢瞬间安静下来,顾清吓得也不敢哭了。 顾棠往地上啐了一口,气呼呼的回屋拿了把锁,到后院将柴房的门锁上。 经这一闹,那些被顾棠丢出来的柴火就在院子里躺着,东厢那边无一人敢出来捡。 就连顾梅、顾来安姐弟也被吓住了,今晚姐弟俩愣是没一人敢去后院抱柴火。 顾来安倒是不要紧,今晚顾平安与他睡一屋,柴火早早便抱了进来,足够一晚上烧的。 顾梅就惨了点儿,她自个儿独自睡,硬是裹着被褥衣裳等,生生熬了一宿,差点没冻死! 第二日,顾棠早早起身,头一件便是往后院去。 晚点还有一章 第108章 躲着些! 第108章 躲着些! 柴房门上的锁依然好好的锁着,顾棠拿起锁头仔细瞧了瞧,没有撬锁的痕迹。 哼!一群欠收拾的玩意儿! 拿钥匙将锁打开,白日里倒是不用再上锁,她在家待着又不出去,没人敢来后院抱柴的。 这会子天将将亮,顾家其他人还都没起,顾棠从后院出来,直接去了堂屋。 堂屋东间的油灯还亮着,她爹也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炉子前熬药。 见顾棠进来,顾连山一脸诧异:“咋今儿起这般早?” “昨儿睡的早,方才醒了后便起了。”顾棠往床那边靠近了些,冯氏与顾老爷子还没醒,但脸色倒是好些了。 顾连山抬头瞧了她一眼,悄声开口:“昨晚半夜又灌了一晚药下去,到了四更时,你爷先醒的,四更末,你奶也跟着醒了。” “都醒了?”顾棠故作惊喜的问。 顾连山点头:“都醒了,只醒了那么一小会儿,随后又都昏睡了过去。” 啧!这可真是命大! 顾棠暗中不满,面上却是欢喜的笑起来:“这是好事,顾郎中昨儿不是说了,只要人醒了,那便无生命之忧。 眼下顾郎中估摸还没醒,再等等,过会子让我大哥再去请人来家一趟,再给我爷我奶诊治诊治,要是能痊愈,回头给顾郎中家送几只兔子做谢礼。” 听到这话,顾连山脸上却没有喜意,只听他叹了声气,语气不太好:“怕是痊愈不了,你奶醒来时,嚷嚷着左手左脚不听使唤,使不上劲儿! 还有脸!左半边脸昏着时瞧不出什么,可等人一醒,左半边脸嘴歪眼斜的!瞧着骇人的紧!往后你躲着些!” 这些症状顾棠都不陌生,上辈子她妈也是这样的,不至于吓住,也不会刻意的去躲。 要是躲着不见,那往后可如何气冯氏? 顾棠摇头,没听她爹的话:“可不能躲,奶成了这幅样子,家里人要是都躲着她,怕是又要发火生气,她这个样子,可不敢再生气。 对了,昨儿顾郎中还说奶估摸会口吃,您听她说话时,她可说的清?要是再口吃说不清话,奶怕是接受不了……” “说话倒是说的清,你是没听见,你奶醒来骂你老子时,骂的那叫一个清楚!”顾连山一脸悻悻,想起挨骂的事便心塞不已。 偏偏眼下还不能还嘴,只能沉默不语的受着。 顾棠眉头皱起,都这样了还是这般不慈,“左右我奶日后腿脚不利索,她要是再骂您,您躲走就是,让我大伯伺候去!” “爹也是这般想,等你奶再好点,要是再这般骂爹,爹指定不依的!” 炉子上的药已熬好,顾连山一面跟闺女诉说心中的怨气,一面将药倒在碗里,等晾凉一些,再将人喊醒。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让闺女出去。 “出去将平安喊醒,让他烧水煮饭,你看你想吃什么,只管使唤你弟煮。这几日没事不要来堂屋,你奶这几日怕是火气大的很,爹留在这挨骂就算了,你可不能也跟着来受气,还有平安、你大哥大姐他们,让他们都别来,等你奶火气平息下来再说。” 顾棠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 到西厢那边,顾棠拍着门板扯着嗓子喊顾平安,动静毫不遮掩,非常吵闹。 最后不但喊醒了顾平安、顾来安,同住西厢的顾梅,以及对面东厢大房一家,也全被顾棠闹出的动静吵醒。 如今的顾棠对于他们来说,犹如止小儿啼哭的夜叉鬼怪,别说是被吵醒,就是被她点名一个接一个的骂醒,也无人敢说嘴。 等顾平安开门出来,顾棠便将东耳房的钥匙交给他,让他先去东耳房瞧瞧,看有什么好东西,不拘是什么,只要是好吃的,只管拿到灶房里去做。 自个儿眼下要进山一趟,来不及帮他打下手,要是忙不过来,便喊顾梅、顾来安姐弟帮忙,相信他们如今是不敢说不的。 顾平安接了钥匙一脸担忧:“天气冷的厉害,你这会子进山作甚?” “你忘了?今儿是爹的生辰日,上回收套子时,我特意留了个几个,想着能不能抓些野物回来,等爹生辰这日,杀了好生庆祝一番。” 顾平安一拍脑门,语气懊恼:“瞧我这脑子!竟是忘了爹的生辰日!” “爹怕是也忘了。”顾棠指了指堂屋,“爷奶都醒了,想来是无大碍。原想着给爹弄桌席面,喊几个亲近的人来家热闹热闹,如今爷奶都病倒了,倒是不好请人来家热闹了。” “这倒也是,爷奶都病倒了,爹要是这时候过生辰,请人来家吃酒吃肉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 话是这般说,但顾棠不想就这么算了,“既然外人不能请,那就咱们自家热闹!我去山里瞧瞧,要是有野物最好,要是没有,那就去村里买两只鸡回来,就说是给爷奶补身子的……” 这主意好! 顾平安冲她竖起大拇指。 顾棠一脸得意,这种把戏,她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小时候在这种把戏上,吃了不少的亏! 翻出她爹带回来的背篓,又拿上柴刀防身,顾棠抬脚往后院去。 今儿村里怕是有不少人都知道顾家二老病倒了,为了不惹人说闲话,还是从后门绕路进山的好。 送走顾棠,顾平安便按照顾棠交待的,先去开东耳房的门。 对于顾家的小辈们来说,东耳房绝对是顾家最神秘的地方! 打从出生到现在,顾平安一次都没来过东耳房。 不止是他,大房家的姑娘小子们也是一样,都没来过。就顾天宝得宠成那般模样,也没进过东耳房。 无他,东耳房内收着顾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冯氏看得极重,比命根子都重! 为了怕孩子们不知轻重的将看到的说出去,冯氏是从不允许孩子们进东耳房的。 就连靠近都不行,谁敢靠近谁挨骂! 今儿要不是顾棠发话,就是给了顾平安钥匙他都不敢开门进去,更别提拿里面的东西煮饭。 做梦都不敢这般想! 第109章 藏匿家底! 第109章 藏匿家底! 躲在屋里的顾来安,听到了姐弟俩方才说的话,一听顾平安要去开东耳房的门,便心痒难耐的要跟上去。 顾平安如今可不再怕他,厉声将其赶走:“你手脚一向不干净,要让你进了东耳房,怕是什么东西都不剩了!” 这话让顾来安脸色涨红,恼羞成怒的举起拳头,想过去追打顾平安。 顾平安也不躲,直直的瞪着他:“你打!你要是敢动我一下,等二姐回来,我立马跟二姐告状!到时,我看你怕不怕!” 伸出去的拳头当即僵住,顾来安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的想收回拳头。 可这拳头都伸出去了,要是就这般收回来,也太没脸了。 顾来安目光闪烁,低声撂下一句狠话:“你且等着!日后但凡你落在我手里,我自是不饶你!” 丢下这话,人便想回屋继续睡。 就在这时,堂屋那边的顾连山出来喊了他一声,让他去请顾郎中来家。 一听到他爹的声音,顾来安霎时间便心虚的不行,不知道自个儿方才撂下的狠话,他爹有没有听到。 应当没听到吧?他声音那般小…… 心虚之下,顾来安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脚下一转,低头朝外跑,生怕慢一点就被他爹找机会骂一顿。 顾平安瞧不上他,但也没告他的状,拿着钥匙去了东耳房。 因是耳房,屋里的面积并不算宽敞,加上又堆满了粮食等东西,里面余下的空间只够一人行走的。 为了防止有人趁机闯进来,顾平安先进屋,随后将房门关上并插上门闩。 耳房的窗户常年关着,如今再关上门,屋内暗沉沉的,瞧着有些吓人。 一见这情形,顾平安也歇了到处查看的心思,来到三口大缸面前,掀开上面的盖子,想看看里面有没有白米。 依次掀开盖子,只见一个缸里放着黍面,一个缸里放着白米白面,最后一个缸里则放满了油盐和肉! 顾平安目瞪口呆,手里的盖子都掉到了地上。 傻了一会儿,他脸色难看的将缸内的东西取出。 缸内最上面一层放着油纸包裹的一大块猪肉和半只鸡,猪肉约摸十来斤左右,鸡却只剩半只。 另外半只去哪儿了? 家里何时吃的? 他们二房为何一点也不知晓? 顾平安脸色阴的能滴水。 肉下面则是油,用大瓦罐装着放在缸底,整整有三瓦罐,还有盐,也是用大瓦罐装着,放了一瓦罐。 拔掉瓦罐塞子,发现油全是猪油,白的很是好看。 盐在瓦罐里瞧不出什么来,顾平安用手捏出一点盐放在掌心,来到门后,通过门缝照进来的日光打量这些盐,发现这些盐颜色偏白,一瞧就知道是上等的好盐。 既然家里有这般多的好盐,为何他们日日吃的却是偏黑偏黄的次等盐? 还有油,三大瓦罐的油,不说顿顿都要油水,只每日吃一顿带有油水的饭菜还是能吃的起。 可偏偏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回。 看着这些东西,顾平安深吸一口气,转身开门出去,到堂屋将他爹喊了进来。 顾连山见儿子脸色不好,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跟着进了东耳房。 等看到儿子让他看的东西后,顾连山沉默不语,脸上青黑一片。 好好好! 他老子跟老娘可真行! 竟是攒下了这般厚的家底来! 沉默了许久,顾连山忽然笑了起来:“有油有盐有肉,就连白米白面也都有了,这可真是想不到的好事!” 一面说着,一面将里面的东西全搬出来,一样一样的跟儿子交待:“将油盐搬到灶房,猪肉全拿去切成薄片,等会爹炒肉给你吃。还有这鸡,你二姐不喜欢吃猪肉,你将鸡先剁成块清洗干净,问你二姐她想怎么个吃法。对了,你二姐呢?” “二姐进山了,说今儿是您的生辰,眼下爷奶都病了,不好请外人来家热闹,只咱们自家热闹一番就行,便想弄些野物回来给你庆祝一番……” 听到这话,顾连山心中的火气突然就散了。 看着这满屋子的东西,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好东西,如今再生气也无用,倒不如趁机赶紧捞些回去。 “等你二姐回来,让你二姐来东耳房一趟,就说我说的,让她好生翻翻这屋里的东西,看你奶跟你爷还藏了什么,只要是个好的,不拘什么东西,全都搬回咱们西厢去!” “唉!”顾平安应了一声,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远在山里的顾棠,尚不知家里还有笔“横财”等着她发,此时她正一心想找个好地方进行签到。 她已经在山里签到出两只活物,再签到出活物的话,风头便过了,八成会引来不怀好意的人。 顾棠一路都在寻思,山里除了值钱的野物,剩下的就是药材最值钱。 她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比较,看原主众多采药点中,哪处地点的药材最多最贵。 但比较一番,最多的那处,药材是很常见的忍冬,最贵的那处,则是一根人参苗,还是她穿来前原主发现的。 那根人参苗是刚发芽抽苗的状态,压根就不值钱,原主就没管它,打算等个几年再去挖。 虽然人参苗不值钱,但人参就是人参,系统应该不会将它判定为别的物种。 顾棠再三衡量,决定去人参那边签到。 随后便按照原主遗留的记忆,摸索着路线往山林深处行进。 磕磕绊绊的走了约摸半个时候左右,终于到达参苗的所在地,但眼下的景象却是让顾棠傻眼。 眼下已经进入到冬月,这个时候的参苗已经枯萎,地表只会留下一根光秃秃的茎秆,瞧着和普通的野草没什么两样。 所以,顾棠站在山坡上像个大傻子似的低头四处翻找。 这怎么找? 入眼的全是光秃秃的茎秆! 顾棠一怒之下干脆躺在地上,整个人都压在光秃秃的茎秆上,将其全部压断。 面积决定概率,这个山坡没多大,她凭原主的记忆找到大致位置躺下。 要是这样都没压住参苗,那她只能认命! 第110章 奖励大方不抠唆! 第110章 奖励大方不抠唆! 唤出系统面板,顾棠按下签到按钮——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麝香一块!】 【叮!恭喜宿主连续签到七天,获得抽奖一次!】 哦豁! 顾棠瞬间坐起身,抽奖都无法吸引她了,满眼都是麝香! 麝香既是香料也是药材,在现代时,一克麝香大几百!在古代的话那就更贵了。 将麝香从背包中取出,怀中瞬间一沉,差点没抱住! 掂了掂重量,至少十斤! 好好好! 等会拿刀切开,一半留下做香,一半留着慢慢卖,缺银子了便刮下几两拿出去卖! 今儿可真是时来运转了! 趁着这波运气,顾棠拿出之前签到出来的“制香大礼包”,借着这波运气直接开盲盒! 【叮!制香大礼包已开!恭喜宿主随即获得檀香、沉香、冰片三种香料!】 顾棠没研究过香料,不怎么了解香料,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在古代,但凡是香料,它就没有便宜的! 同时,这几种香料也都是制香时所能用到的。 这礼包开的值!太值了! 取出香料,顾棠发现,檀香和沉香是粉末状态,都是打磨好的,省事不少。 三种香料全是透明塑料袋包装的,每样一大包,上面写着香料的名字和斤数。 顾棠挨个瞧了一眼,重量都是二十斤。 你还别说,虽然系统绝了她在钱庄签到一夜暴富的美梦,但在签到奖励上,一向是个大方的主。 给的东西足够贵重,给的份量也是足够多!一点也不扣扣索索的,极为大气! 收回香料,顾棠哼着小曲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茎,美滋滋的往回走,去查看那些套子。 上回收套子时,大部分都收回去了,只留了三个地点没收走。 那三个地点常有野兔野鸡出没,正常情况下,应该能抓住一些野兔野鸡。 但她已经好几日没来山里,就算有进套的野兔野鸡,很大几率也会被路过的野兽吃掉,或是挣脱了逃走。 算算,希望不大。 来到第一处下套点,果然,地面一片狼藉,枯草中,全是血迹和野鸡的残肢,绳套也断了,散落在不远处。 顾棠收回断绳,继续前往下一处。 第二个下套点好些,没有血迹,但绳套同样是断了,除了地上落着一些疑似兔子的毛发,别的啥也没有。 收回绳子,顾棠只能再次空手离开 连续两次扑空,对于最后一处下套点,顾棠心里已经完全不抱希望,心情很是平稳的赶过去。 等到了地方,顾棠只瞧了一眼,随后转身就走! 啥也没有!绳子也不要了! 看来,只能去村里问问,看谁家有卖鸡的。 从山上下来,顾棠没有再绕路,而是沿着村里人常走的那条道回到了村里。 因天冷的缘故,村里家家都关门闭户的,防止屋里本就不多的热乎气跑走。 顾棠一路走来,连个进山砍柴的人都没遇见。 路过顾家时,她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村头走去。 村里几乎家家都养鸡,但大多数都是养个一只两只的,留着下蛋解馋,多了也是养不起。 顾族里,养鸡最多的人家是村头的族长家,族长媳妇养了十只母鸡,三只公鸡。 母鸡不要想,族长媳妇指定是不会卖的,公鸡倒是可以,全卖了她也愿意。 族长家住在村头麦场旁,坐北朝南,屋子全用青砖建的,四周还用石砖建了极高的院墙,远远的就能瞧见,非常显眼,非常好认。 到了院门口,顾棠试着推了几下没推开,应当是从里面插上了,便上前敲了两下门。 没多会儿,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出来一位穿着过膝长袄的年轻妇人。 顾棠认出了来人是谁,笑着问好:“伯娘好。” 年轻妇人是族长家的小儿媳邹氏,跟顾连山是同辈,因是族长小儿子续娶的媳妇,面上瞧着年轻的很。 邹氏嫁到顾族长家将满三个月,近门的亲戚都还没认全,别提顾棠这位快出五服的族亲了。 听到顾棠的问好,邹氏下意识的回了个笑脸,语气歉意的说道:“我将过门不久,又是个笨的,连族里的亲戚都认不全,好侄女,你别与伯娘一般见识,快说说,你是谁家的姑娘?” “我是村尾顾家的姑娘,我爹叫顾连山。”顾棠指了指村尾方向,又道:“村尾姓顾的只有我们一家,我爹又时常烦劳大伯公(族长),可讨人嫌了,伯娘想必一定听说过。” 邹氏一脸讶然,忙再次打量一番顾棠,“原是连山兄弟的闺女!看你这岁数,应当是他那整日挂在嘴边的小闺女吧?” “让您说着了!我爹偏心,一向偏疼我,便整日挂在嘴边了。”顾棠笑着说了句实话。 可听在外人耳朵里,却是闹着玩的顽笑话。 邹氏没再提这茬,笑着让顾棠进来,带她进了院。 将到院里,正好撞见从后院出来的顾族长顾万德。 见到顾族的族长,顾棠乖巧的上前问好,行为举止大大方方,礼貌周全,没丢了她爹的脸面。 看到顾棠,顾族长又想起村里的风言风语,当即让顾棠进堂屋,说是有话要问她。 顾棠眨了眨眼,心里大概知道族长想问什么。 待进了堂屋,就听顾族长语气严厉的问起张氏母子三人的事。 “听说你娘带着林家那俩孩子去了北安城治病?你爹如何想的?是不是昏了头!白养着林家一家子还不算,如今还要把人领回家?!” “还有,你娘跟你奶她俩是不是动手了?!如今满村传的都是!说为了林家那俩孩子住进顾家一事,她们婆媳俩竟是大打出手!脸都抓破了!” “我原想着过会子就去你家里问问这事,没想你竟来了这边,正好,我问问你,这些可都属实?” 当然属实! 但属实归属实,这里头的事,有些是不适合摆在明面上说的。 顾棠低着头,决定把族长这老头推给她爹去:“我娘确实带着林家兄妹治病去了,我娘跟我奶也确实打了起来,至于原因……眼下我不方便说,回头还是让我爹亲自与您说吧。” 第111章 往她爹身上推! 第111章 往她爹身上推! 听到这话,顾族长眉头紧皱,很是不满。 可转念一想,这里头的糟心事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好开口说,且张氏还是这丫头的亲娘,不管好坏,都不是她一个做闺女的能说道的。 缓了缓脸上的神色,顾族长语气温和了不少:“你今儿来此可是有事?” 顾棠点头:“我爷跟我奶都病倒了,方才闹着要吃肉。可这会子去买肉也来不及了,想着大婆(族长媳妇)喂养了几只公鸡,便来家买两只回去。” “你奶病倒了能说的过去,你爷好生的如何病倒了?”顾族长一脸疑惑。 冯氏病倒了,估摸是与张氏有关,婆媳俩将打了一架,就冯氏那脾性,不趁机躺床上拿捏二房一家才有鬼了! 只是他那堂弟怎么也跟着一起病倒了?莫不是想与冯氏撑腰,趁机一道躺下了? “我娘走的时候,我奶跟我爷还好好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与我大伯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老两口又互相吵了起来,最后双双气晕了过去。” 老两口吵架气晕了过去? 顾族长脸色青黑! 顾棠暗中瞥了一眼,又道:“昨儿下晌便请了族里的郎中来家诊治,也抓了药。我爹不放心,昨儿在堂屋守了一夜,今儿早上二老才醒。” 竟是昏睡了一夜? 顾族长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那堂弟与堂弟媳妇一向狼狈为奸,不可能为了互相吵几句嘴的事,便气得昏睡一夜,且还请了郎中! 如今闹成这般,定是出事了!且还是大事! 顾族长急忙问顾棠:“你可知他们因为何事吵到这般地步?” 顾棠摇头:“这个倒是不知。我爷跟我奶气昏后,我大伯也气晕了过去,但很快便醒了过来。醒来后,我爹让大伯一道去堂屋守夜,大伯推说他头晕,拉着脸不肯去,如今便一直在东厢躺着呢。” 这话听得顾族长火冒三丈:“读了几十年的书!竟是把为人子的孝道丢了个干净!全是你爷跟你奶惯的!几十岁的人了,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亏他还是个庄稼人出身!说出去能丢死个人!” 话落,一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朝外走。 顾棠站着没动。 不用跟着她也知道,顾族长指定是去找她爹。 外头廊下候着的邹氏,见公爹一脸怒气的出了院子,急忙进屋问顾棠:“这是怎么了?你伯公这气冲冲的往哪儿去?” 顾棠将先前的事一字未错的告知邹氏,惊得邹氏微微张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一个年轻媳妇,还真没经过这样的事,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说这事。 顾棠主动跳过这个话头,开口问公鸡的事:“家里的公鸡可还有?我奶这一病,竟像个孩子似的,闹了一早上,说是要吃肉,没有肉,便闹起了绝食。好伯娘,公鸡要是还在,指定得卖给侄女两只,我要是空手回去,十成十要挨骂的……” 邹氏一脸怜惜:“公鸡有的,三只都在,前儿你大婆还说要拿到北安城卖掉,今儿你要了,你大婆便不用再去了,这般冷的天,一出门就是受罪。” 上前扯了顾棠的手,带着她往后院去抓鸡。 出了屋,只见院子里多了几个年幼的小子们在玩耍,其他人都不在,顾棠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瞧见大婆?我来时,我爹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给大婆问好。” “你大婆领着家里人走亲戚吃席面去了,怕是要到下晌才能回来。” 来到后院,邹氏找了根麻绳拿在手里,随后才打开鸡圈的门。 估摸是天冷的原因,公鸡全都在鸡窝里窝着,邹氏手伸到鸡窝里,将公鸡一一拽出来,并拿麻绳拴住鸡脚,就这样拎着出了鸡圈。 两只公鸡一道上称沉重,共有八斤重,每只约四斤左右。 在村里,公鸡能喂养到四斤重,那是真舍得给吃的。 放下称,邹氏拎起公鸡问:“这两只行不?” “行!再好不过。” 接过鸡,顾棠高兴的上手摸了摸鸡冠子,抬头问价钱多少:“这公鸡,多少铜子一斤?” “你来家买鸡,便收你三十五一斤,八斤重便是……”邹氏掰着手指算,算了一会儿便报出一个数:“二百十个铜子!” 顾棠点头,没错,是这个数。 只是这般多的铜子,要是从袖子里拿出来,那可就吓人了! “好伯娘,我身上带的铜子不够,这鸡我先放着,等回去问我爹要够了铜子再来,可好?” “这有什么,鸡你只管拿回家,铜子的事不急。”邹氏冲顾棠摆手,让她先把鸡拿回去。 顾棠笑着道了声谢,拎着两只鸡便告辞离去。 等出了族长家的门,顾棠便撒丫子往家跑! 她爹那个不靠谱的,可千万别在族长面前说漏了嘴! 说漏嘴? 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在听到族长说顾棠去他家买鸡时,顾连山瞅了几眼怒火冲天的族长,心里很快便明白了。 不用想,指定是他闺女说了什么话。 顾连山不知道闺女是如何跟族长说的,只能故作伤心的沉默不语,故意引导着族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撂出来。 等听完族长的话,顾连山也清楚了他闺女是如何跟族长说的,便顺着闺女的话往下说。 先是注重说明,他从未同意张氏将林家那两个崽子带回顾家,后又抛出张氏被休,最后再甩出张氏偷盗家中财物,且是同伙作案,而那个同伙则是顾家长媳魏氏。 休妻是大事,必须要告知族里,且这事迟早要传出去的。 至于张氏伙同魏氏偷盗财物的事,外人可以不用知道,身为顾族的族长,必须要知道这事。 这事事关全族名声,这要是被乱传出去,全族未嫁娶的姑娘小子们,都要多少受点牵连。 到那时,顾家这一家子,怕是要被全族人戳脊梁骨,在村里估摸也没了立足之地。 说完这些,余下的,就是他闺女打断林家小崽子的胳膊、火烧林家行李、逼迫亲娘签认罪书、气倒他老子娘等这一类大逆不道的事,顾连山直接将其抹去。 没有这事! 不管日后谁听到了风言风语,他只有一句:没有这事! 第112章 奸生子! 第112章 奸生子! 顾族长在来顾家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可没想到,这事竟是这般的大! 一切都不提,只张氏伙同顾家长媳魏氏偷盗家中财物一事,便能让整个顾族臭大街! 往近的说,嫁闺女娶媳妇,往远的说,各种朋情往来等,这些都是讲究家族名声如何、家中长辈脾性好坏等。 顾家这一出,竟是把这两样全给祸祸了! 顾族长气得手都是抖的,眼前一阵黑过一阵。 顾连山见人脸色不好,急忙扶他坐下:“事情已经发生,眼下您再气也无用。好在我已把张氏休弃,她也带着林家的孩子去了北安城,余生,怕是再没什么来往,只要我那老爹老娘不再闹,这事外人不会知晓的。” 顾族长刚松下一口气,立马又提了上来:“你爹娘闹什么?!” 顾连山顿了顿,将认罪书的事换了个说法说出来:“那三十四两银子,是张氏与大嫂一起偷的,俩人平分了那笔银子,张氏那份已经全部用干净,我大嫂前些日子没了踪影,如今也没找着人,银子也就更不用想。 闹出这种事,张氏顾忌林家兄妹,也自认没脸再留在顾家,便想自请休书离去,可那些银子她又还不出来,我如何甘心放她离开?且又怕她离开后,将偷银子的事全推到我大嫂头上,到时,她自个儿摘了出去,顾家却是没了名声。 思来想去,侄儿便逼她签了认罪书,好留作把柄约束她,让她往后不敢再提这事。可我爹娘不愿意,说要把大嫂摘出来,要张氏全背了这污名。 张氏自是不愿,说要是不将魏氏写上,她便死也不签认罪书,并要将这事嚷嚷出去。侄儿也是没法子,只好将大嫂写上。 老两口知道后,一直闹着要我撕毁认罪书,不撕就要吊死不活了,侄儿没听他们的,我大哥便说老两口挟制不住我,跟二老吵了两句。 二老又急又气,互相又指责了两句,结果却是越说越不对付,最后竟是大吵一架,双双气晕了过去……” “蠢货!蠢货!蠢货!”顾族长气得拍桌大骂三声,转身进了东间。 将吃了药的顾家二老此时正是有精气神的时候,方才听到族长来家时,想昏过去避一避都不成,只能提心吊胆的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听到二儿子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的话后,老两口当即挣扎着要起来,想到外间揭发儿子的险恶用心。 可还没等他们坐起来,只见门口的帘子被人掀开,顾族长一脸暴怒的冲了进来。 冯氏最怕顾族长,当即慌了神,再没了揭发儿子的心思,急忙将脸扭到一边,不敢对上顾族长瞪过来的目光。 顾老爷子没有冯氏那般怕族长,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怯意,语气微颤的将说了一个字:“堂……” 下一瞬便被顾族长打断:“闭嘴!” 暴怒的嗓门极其骇人,立马震住了冯氏和顾老爷子。 顾族长先拿顾老爷子开炮:“当年我便说过,你又蠢又毒,抛弃贤妻娶了冯氏这个毒妇,她迟早会毁了你这一脉!偏你不信,一味的贪她的银子,不顾廉耻的将人娶回家! 如今再瞧瞧你这一家子!大儿媳她定的,结果是个贼!二儿媳也是她一口定下,结果又是个贼!眼下做错了事,不想着弥补改正,竟是还往哪歪门邪道上走!是不是非得家破人亡你才知悔改?!” 顾老爷子脸色煞白,做梦都没想到,族长竟会当着儿子的面将过去那些事翻了出来。 顾族长身后的顾连山已经傻了,他呆愣愣的看着族长,他爹前面还娶了一房媳妇? 也就是说,他老娘不是他爹的原配?!!! 揭了顾老爷子的底,顾族长转头对向冯氏。 冯氏此时已经吓得浑身直抖,左半边脸扭曲的吓人。 “冯氏!当初你恬不知耻的脱光衣裳爬了你姐夫的床,大着肚子逼你堂姐离去,为了顾家的名声,也为了你跟你那长子的脸面,族里帮你们摆平了这事,全了你们的脸面名声,不让外人知道,你那读了几十年书的长子是奸生子!” “可谁料,你嫁进顾家后,不敬家翁家婆,挑拨顾家三兄弟之间的感情,后又因你家老二无意帮了你那堂姐一把,你竟仇恨起自个儿的亲儿子来!” “这些年来,你明里暗里,变着法儿磋磨打压你家老二,不就是把他当成了你那堂姐大冯氏?!你心胸狭窄,贪婪记仇,不知廉耻,刻薄寡恩,这世间所有的坏全让你占了个遍!老天让你逍遥活了几十年,可真是瞎了眼!” 这些话字字如刀,割开冯氏的遮羞布,让她藏匿起来的那些腌臜事,全都直白的暴漏出来。 尤其是那句“奸生子”,让冯氏满目惊骇,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人知道!不能让人知道! 浑身上下犹如被人扒光一般,任人打量,任人批判,任人唾骂,所有的算计也都没了,只想晕过去躲避眼下这一幕。 可偏偏她今儿就是晕不了,精气神好的很! 将心中压抑多年的事说出来,顾族长只觉浑身轻松,火气也散了些,随后便给这场闹剧划下总结。 “张氏被休一事,对外就说林家兄妹要说亲,家中不能没有长辈在,张氏自请休离。” “至于魏氏,失踪多日,怕是早没了命,找个日子通知魏家,给魏氏办场丧事,彻底了结此事!” “张氏、魏氏合谋偷盗财物一事,有认罪书在,张氏投鼠忌器,反倒最是稳妥。冯氏!往后不许再提这事,全当没有发生,也不准再以此事为由,无故生事、闹事!” “这是族里最后一次为你们兜底,若是再敢作恶,我便做主将你家老二这一房全都过继出去!既然你们夫妻这般稀罕那奸生子,那就日日作伴去,别再祸祸旁人!” 顾老爷子心中一沉,老二不能过继出去! 老妻得了卒中,歪嘴眼斜,手脚还不利索,日后怕是要人时时照看。 第113章 好自为之 第113章 好自为之 顾老爷子心中一沉,老二不能过继出去! 老妻得了卒中,歪嘴眼斜,手脚还不利索,日后怕是要人时时照看。 自个儿也得了胸痹,地里的活计不能干了,别的营生也不会,且顾郎中先前说了,他这病也是要人仔细照料的。 老大父子日后还是要继续读书,只有读出功名来,才能在族里抬起头,才能在族里抹掉“奸生子”的名头。 只要老大父子俩但凡能有一个考中秀才,过去那些事再无人敢提,那些骂他薄情寡恩、心狠龌龊的人,便会明白,当年他的选择是对的! 这些年来,当年那算命先生的话如今已是应验了大半,他说大冯氏克他,又说冯氏旺他,带着财来的,还会给他生一个读书做官的儿子。 果然,在他休弃大冯氏后,他时来运转,进山砍柴时,竟是抓到一只受伤的赤狐! 那赤狐身上皮毛完整,换了三两银子回来! 娶了冯氏后,冯氏竟是暗中带过来五两银子,七个月后,又给他生下颇有读书天分的老大。 这一条条、一件件,可不就应了那算命先生的话,大冯氏克他,冯氏旺他,且是带着财来的,还会为他生一个做官的儿子! 眼下,就剩儿子做官一事没有应验! 不要紧,他家老大经过这几年的打磨,明年一定能榜上有名! 这都是上天注定的,老天注定了他儿子要做官,迟早的事,谁也拦不住! 但在老大做官前,这一家子老小必须要有人出头养着! 尤其是老大父子,一定要吃好喝好的供着,养足了精气神,才能有力气读书科考。 所以,这家里不能没有老二一家。 老二正值壮年,正是能干的时候,屋里的两个小子也都慢慢长成了,日后便能接替老二,供养着这一家老小。 还有老儿屋里的那两个闺女,大的性子不好,没什么大用,倒是能趁着年纪小说门亲事,收笔聘礼将人打发出门子。 小的那个模样极其出挑,那身皮子白如雪,卖给人牙子,至少能卖个六七两! 有了这些银子,家里的日子便能渐渐好起来。 至于对老二一家的亏欠,等老大做官后,相信老大会给老二一些补偿的。 顾老爷子越想越通透,挣扎着坐起身,竟是对着顾族长跪了下去:“今儿多亏堂兄将我骂醒,这些年来,我这性子越发有些左了,竟是鬼迷心窍的放任冯氏磋磨起老二一家!真真是该死!” 这是想把过错都往冯氏身上推? 哼!没个担当的东西! 要是敢作敢当,他还能正眼瞧上几眼,如今竟是将事情全推给一个妇人! 顾族长脸上的嫌恶毫不遮掩,双手背后,目光冷冷的盯着人不言语,也不躲开,硬是受了顾老爷子这一跪。 等人结结实实的跪下,顾族长依旧没动,就这般任由顾老爷子一直跪着。 顾老爷子本就病着,加上又昏睡了一夜,浑身上下这会子酸软发疼,四肢无力。 将跪了一会儿,人便有些坚持不住了。 可顾族长一直没搭话,也不说让他起来的事,顾老爷子忍着心中的恨意,趁势由跪变成坐,瘫靠在床沿上,大口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顾老爷子又一脸凄苦的抬头看儿子:“老二,是爹不好,爹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们那一房,可实在是没法子啊!但凡家里宽松一点,爹也不会任由你娘苛待你们二房! 如今爹知道错了,你且等着瞧,爹日后一定一碗水端平!再不让你们二房受委屈!日后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我跟你娘的那一份全补给你,保管让你们那一房跟你大哥一家一样!” 这番话没有打动顾连山,事实上,这会子他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都这般地步了,他老子还跟着他玩心眼子呢! 不说让他们二房往后与大哥家平分吃穿,偏偏说什么要将他们二老的那一份补给他。 这是拿他当傻子糊弄? 他们二房要是真拿了老两口的吃穿,那他这一家大小的名声都得臭大街!脊梁骨都能被人戳个稀碎! 顾连山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瞧您说的,儿子再不孝也不能拿您跟娘的吃穿。再说了,很快我跟大哥就要是两家人了,俩家人的吃穿自是不一样,大家各凭本事,有能耐的就让一家子吃饱穿暖,没能耐的,那就领着一家子出去要饭去!左右不能饿死人,您说是不?” 顾老爷子起先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反应有些慢半拍:“什么两家人?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成了两家人?!” 这话将说口,顾老爷子霎时一僵,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方才装出来的那一分温情,当即消失,脸色阴阴的。 “家中爹娘皆在,你口口声声说两家人,莫不是要违背祖宗遗训,想分家?!” “是,爹娘在不分家,祖宗遗训儿子记着呢。可咱家不一样,您跟我娘日后需要大把的银子养着,我大哥一家也要大把的银子养着,还有儿子身后那四个姑娘小子,日后娶媳妇嫁闺女的,哪个不银子?您就是把儿子杀了论斤卖,也换不回来这般多的银子来!” 顾老爷子气急败坏,脱口而道:“让你闺女掏银子!她在山里抓了一只山羊,又抓了一只奇异的鹿,只这两样换回来的银子,便足够咱们一家子用个几年的!让她将银子交出来!不交就是不孝!” 这话踩中了顾连山的底线,瞬间没了好脸:“既然您这般心疼大哥那一家子,那就停了您跟我娘的药,日后生死看天,家里的一切便都先紧着大哥一家子。” 丢下这话,顾连山便不再理会老爹,扭头换上笑脸,请族长去外间说话,这屋里的味道属实不好。 顾族长矜持的点了下头,临走前,冲着顾老爷子哼一声:“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食,那披着人皮的畜生,终究也成不了人!往后,你好自为之!” 这话骂的顾老爷子脸色涨红,不知是臊的还是气的。 第114章 好一对狗男女 第114章 好一对狗男女 出了里间,空气猛然一新,心中的憋闷也少了许多。 顾连山有心想请顾族长坐下,好生吃杯热茶消消火,谁料人竟是脚步不停,直接出了堂屋。 这是去干啥?难道是回家? 顾连山急忙追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发现顾族长竟是去了东厢! 将要抬脚跟过去,余光瞟见灶房那边探出一颗脑袋,扭头望去,竟是闺女回来了。 顾棠也看到了她爹,连忙冲她爹招手,示意他来一下。 顾连山又回头瞧了眼东厢,趁着这会子族长不在,跑到灶房那边问顾棠:“啥时候回来的?” “将回来,我还买了两只大公鸡回来!今儿全杀了给您庆祝!” 顾连山一脸欣慰,转而却又拉下了脸:“祖宗!你跟族长说那些话之前也不知道跟爹通通气!族长这突然来家问话,爹吓得脸都白了!” “您没说漏嘴吧?”顾棠一脸不放心。 “没漏没漏!爹顺着你的话,已经给你圆回来了……”说着,顾连山便将先前在堂屋说的那些话,一一告诉顾棠。 回头万一族长再问,可千万别说串了! 顾棠不住的点着小脑袋,好奇的问了两句:“族长听了您的话后,怎么说?可有什么反应?” 反应? 反应就是冲进里间将二老骂了一顿,且还牵出一件震惊人心的陈年旧事! 可这事不好说,也不好听,顾连山沉默着,脸上的神色很是古怪。 顾棠双眸一亮,顾族长指定是发飙了! 还没等她开口问,东厢那边忽然爆发出一阵语气激烈的叱骂声。 父女俩面面相觑,都听出这是顾族长的大嗓门,看来,这是去东厢骂顾连升去了。 顾连山不放心,担心将一把年纪的族长气倒,便想过去劝两句。 “别空手去啊。”顾棠拉住她爹,指了指炉子上的水壶,“将煮好的茶,倒一盏端过去,让族长吃点热乎的茶,消消火。” 水壶和茶盏、以及茶叶都是顾棠从北安城带回来的,就是为了待客用。 只是这茶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煮的时候,整个灶房都是香味,就是煮好的茶汤呈红褐色。 不知是拿水煮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煮太久了,总之颜色瞧着极重,一点也不透亮。 方才顾棠还怕煮坏了,特意倒出来一点儿尝尝,味道好行,除了颜色浓点,别的也没啥。 左右已经这样,凑合喝吧! 提起水壶,将里面煮好的红褐色茶水倒进茶盏,让她爹端着送过去。 顾连山稀罕的凑到差茶盏前嗅了嗅,一脸陶醉:“好闺女!给爹留点,回头爹好好品品,爹活到这般岁数,还真没吃过什么正经茶。” “放心!这壶里剩下的全留给您!” 得了这话,顾连山这才一脸喜意的出了灶房。 等顾连山走远,方才还沉默不语坐在灶前烧火的顾平安,突然转过身拉了下顾棠的衣裳。 “怎么了?”顾棠一脸不解。 顾平安示意她坐下,神色难看,悄声说起一事:“二姐,你没回来前,我在堂屋东间窗下偷听到一件事……” 顾棠一脸诧异,这小子竟是学会了偷听?! “你都偷听到什么了?”脸色这般阴沉,肯定不是好事! 顾平安不放心的朝外张望一眼,再次凑近顾棠,将自个儿躲在窗下听到的那些事,一字不差的说给顾棠听。 顾棠起先还不怎么在意,等听到顾老爷子“抛弃贤妻娶冯氏”时,脑子瞬间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等后面再听到冯氏脱光衣裳爬姐夫的床,然后大着肚子逼走大冯氏,并仗着肚子登堂入室后,她整人雷的都要裂开了! 原来顾家二老竟是一对快活了几十年的狗男女?!!! 顾平安没有注意到顾棠脸上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我曾胡思乱想过,觉得奶不喜爹,会不会有可能爹不是奶亲生的?比如捡的? 谁料,爹就是奶亲生的,之所以不受奶待见,完全是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意帮了那、那人一把,就为了这个可笑的借口,愣是磋磨了爹几十年!” 顾平安越说越生气,双手发泄一般的挠了几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二姐,你说,奶是咋寻思的!爹是她亲生的!不是捡的!就因为爹的无意之举,竟是被她暗中记恨了几十年!咱娘已是够心狠的了,没想到,她比咱娘还要心狠!” 咋想的? 这对脑子有病的狗男女,鬼也猜不到他们是怎么想的! 顾棠搓了搓脸,让自个儿从狗血中清醒过来,勉强找回平静:“族长不是说了?说奶把爹当成了大冯氏,估摸是亏心事做多了,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恨什么。因爹无意间帮了大冯氏一把,奶八成是把恨意转移到了爹身上……” 说到这,顾棠顿了顿,冯氏这做法,越寻思越觉得像是某种精神病! “虎毒都知道不食子!怎么到了奶这,却是、却是……”顾平安遍寻脑海,愣是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描述他奶的做法。 只觉得浑身都是凉的,眼眶也泛起了红意,替他爹憋屈的慌! 顾棠拍拍他的头:“如今爹已知道了这事,就爹那性子,你觉得他会忍着?等着瞧吧,爹指定会给自个儿出气的。” 这点顾平安相信,他爹从不吃亏。 “行了,收收情绪,去帮二姐跑个腿。”顾棠跳过这件事,拿了两串铜子交给他。 “这是二百八十个铜子,你带着去族长家,将这铜子送过去,这是买鸡的钱。” “两只鸡二百八十个铜子?!”顾平安惊得站起身,再顾不得伤心。 “嚷嚷什么?”顾棠白了他一眼,“你去后院掂量掂量,两只鸡八斤重呢!可肥了!除了族长家,这村里再找不到这般肥的鸡!” 顾平安一脸肉疼:“送回去一只吧?方才我去东耳房,在里面找到了半只鸡和一大块猪肉,知道你不爱吃猪肉,爹说了,那半只鸡全留给你,我们吃猪肉,算算,今儿肉是足够的。” “今儿足够吃,那我就留着明儿吃,再不然就后个儿吃,日子长着呢,我还愁吃不完?赶紧的!拿上铜子送过去!再多嘴,仔细你挨打!” 顾棠不耐烦与他争执这事,冲他连连摆手,将人撵了出去。 感谢二月份为本书投票、打赏、订阅的宝子们! 三月份已经开始,作者君会继续努力更新,加更不敢说,但坚持做到不断更,坚持每日都更新。 ps:原谅我这慢如蜗牛的手速,我已尽力…… 第115章 一房供养一个 第115章 一房供养一个 估摸是她爹的热茶起了安抚作用,东厢那边安静下来。 顾棠站在灶房门口不断探头往那边瞧,心里猫爪似的,不知道大房一家有没有藏起来的烂事。 有心过去想偷听几句,余光却是瞟见顾来安从屋里出来,一脸贼像的往她这边偷瞄。 顾棠脸一冷,怎么着,他还想进灶房偷东西? 回头扫了一眼灶房,案板上放着两个饭盆,一个放了剁好的鸡块,一个放了切好的肉片。 别的就没啥了。 难道他想偷生肉? 顾棠到灶前翻出一根直溜的木柴,拎在手里去找顾来安。 顾来安还在贼眉鼠眼的往灶房这边瞅,见顾棠拎着木柴突然从灶房出来,脸色霎时一白,扭头就往屋里钻。 “站住!你要敢回屋,我保管今儿就打折你的腿!”顾棠压低嗓门呵斥了一声,将人吓得僵在原地不敢动。 来到他跟前儿,语气不耐的问他:“你方才瞅什么呢?灶房里也有值得你惦记的东西?” 顾来安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赶紧交待!今儿族长在家,爹要是知道你手脚又不安分了,回头便剁了你这双手!” 顾来安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隐瞒:“我见、我见平安那小子,从东耳房搬出好几个瓦罐进灶房里,便想进灶房瞅瞅是什么好东西……” 顾棠无语,手里拎着的木柴忍不住敲了他一下! “眼皮子浅的玩意儿!用你那猪脑子好生想想,能搬进灶房的东西,那能是什么好东西?!谁家好东西往灶房搬?怕那贼人偷不走?” 顾来安当即愣住,是啊,谁家好东西会进灶房? 以为自个儿闹了场乌龙,顾来安脸色讪讪,很是不自在。 “回屋待着去,今儿是爹的生辰日,你要是敢出去溜达不见人影,这个家你就别想再回来!” 顾来安心中不满,爹的生辰又如何?又不是他的生辰!谁稀罕! 虽然心里这般想,但面上却是一点不满都不敢露。 他乖乖的点着头,迅速跑进了屋。 顾棠见不得他这副德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了灶房。 将木柴扔回去,她再次将灶房打量一番,没见到有多出来的瓦罐,但灶台后面却是多了个大缸,上面还盖着盖子。 上前掀开盖子,在大缸里找到了四个瓦罐。 拔掉瓦罐上的塞子,发现里面是三罐油和一罐盐。 想起方才顾来安说的话,顾棠一脸恍然,这大概是冯氏偷藏的。 没多会儿,出去送铜子的顾平安回来了。 等人进了灶房,顾棠便指着缸里的东西问他:“可是奶偷藏的?” “二姐真是聪明!没错,这些全是奶偷藏的。”顾平安笑着冲她竖起拇指。 “少贫嘴,东耳房的钥匙呢?”顾棠伸手问他要钥匙。 顾平安从怀中掏出钥匙递过去:“先前爹说了,等二姐你回来,抽空去东耳房一趟,将里面的东西好生翻一遍,看奶是不是还藏了别的好东西。只要是能入眼的,爹说了,全搬到咱们二房来!” 顾棠脸上闪过喜意,一把将钥匙攥进手心里,她最喜欢“寻宝”了! 不过,今儿怕是不方便。 “今儿是爹的生辰日,不好动手的,等明儿吧!下晌你去找顾郎中,就说奶受不了自个儿半瘫的事,一直闹腾的不得了,让顾郎中抓两包安神汤,明儿熬了喂他们喝下去,免得我翻东西的动静吵到他们。” “唉!”顾平安高兴的应了一声。 姐弟俩将说完话,院里忽然传来动静,出去看了一眼,是顾族长从东厢出来了。 从东厢出来的顾族长,依旧是一脸火气,也没理会顾连山的挽留,摆了摆手,甩袖离了顾家。 顾连山急忙跟上去,将人往村头那边送了送,好一会儿才回转。 见她爹回来,顾棠快步迎上去:“如何?族长是不是骂大伯了?” “岂止是骂。”顾连山扯着嗓门,故意冲着堂屋和东厢说,声音毫不遮掩。 “族长说了,你爷你奶这病最是拖累人,不能光指望一个儿子,你大伯是长子,理应担大头,但念你大伯是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便让你爹我帮着担一半。说要回去好生跟族中长辈商议,做主让咱们分家,你爷你奶,咱们一房供养一个。” 一房供养一个? 顾棠眨眨眼,忽然笑了起来:“成!咱家就当帮大伯分难解忧了。爹,回头您跟族长说说,将奶分给咱家,我跟我奶有缘的很,我俩在一起,那是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事!” 顾连山顿了顿,明白闺女这话里的意思,便没否掉她这提议,扬声应了下来:“等吃了饭,下晌我便去说,指定把你奶分过来!” 这话将落地,堂屋那边便传来顾老爷子有气无力的叫喊:“老二!老二!你娘又晕过去了!赶紧请郎中!”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心虚,顾郎中昨儿将交待不能再生气,他们今儿又把人气晕了。 “请郎中不?”顾棠气短的问她爹。 顾连山利索的摇头:“不能请!族长将离家,咱这边立马就去请郎中,这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儿?昨儿顾郎中抓的药还有剩的,爹去熬一包给你奶灌下去等等看。 要是过会子还不醒,那就再说请郎中的事。昨儿那般严重都挺过来了,今儿指定也没事!” 行吧,就先这样办。 顾棠扭头喊了顾平安一声,让他将灶房内的炉子搬出来。 顾连山先是进堂屋东间瞧了几眼,确认人真的昏过去后,这才拿了药包熬药。 顾老爷子不信他,觉得儿子知道了过去那些个事后,如今心中生恨,故意不去请郎中,就是想让老伴活活病死! 他挣扎着爬起来,拿了拐杖,脚下踉跄的要去东厢找大儿子,想让他去请顾郎中。 顾连山也不搭理他,任由他往东厢去。 可惜,顾老爷子高估了自个儿的身体情况,将走了没几步,眼前一黑,瞬间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顾连山在一旁看了个正着,当即头大。 都病到这般地步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真嫌自个儿命长?! 第116章 允许一桌吃饭 第116章 允许一桌吃饭 忍着不耐将老爹抱回屋里,顾连山长吁短叹的坐回廊下继续熬药。 族长的提议他很是心动,能分家是最好,但一房供养一个怕是很麻烦。 当然,要是真能将家分了,这点个儿麻烦他也能忍,可就怕最后分不成! 相较于顾连山对分家一事的担忧,顾棠对分家一事却是一点也不犯愁。 此时她美滋滋的哼着小曲,在灶房内盯着顾平安刷锅,准备教他炒菜。 锅里的米饭已经闷好,只要将菜炒出来就能开饭。 从族长家买的鸡没有杀,顾平安先前切好的一盆肉片、剁好的半只鸡足够他们吃的了,那两只鸡留到晚上再杀。 “二姐,你说,分家这事能分成吗?”顾平安一边刷锅一边忧虑的问着。 顾棠头也不抬的回了句:“怕什么?真要是分不出,到时我让爹将咱俩分出去!” 啊?还能这么干? 顾平安一脸懵:“咱俩咋分出去?” “爹跟奶是一家,咱们跟爹是一家。爹要分家,必须要经过爷奶的同意,咱们要分家,也得经过爹的同意。所以,只要爹同意将咱俩分出去,那谁也管不着!” 顾平安被绕晕了,是这样吗? “总之你放心,不管如何,咱俩肯定不会给爷奶继续做一家的。”顾棠语气笃定。 那就好。 顾平安好糊弄,真就信了顾棠的话,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很快便将锅刷洗干净。 锅刷好了,接下来便开始炒菜。 冯氏藏的这块肉,十斤左右重,肥多瘦少,顾平安全切了,切得是薄厚均匀,堆了满满一盆! 顾棠让他到冯氏屋里将咸菜缸抱过来,挑了适合拿来炒的咸菜,洗好备用。 先将肉片放进锅内煸炒出油,一直炒至肉片金黄微焦,最后加入咸菜,煸炒一会儿后,便能出锅。 余下的半只鸡也是这般炒的,还别说,味道还不错。 两道肉菜全部出锅后,顾平安将米饭盛到饭盆里,一道端到他爹屋里。 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熬好的,顾棠便让她爹先来吃饭,药罐放到廊下也没人动它。 因今儿是她爹的生辰,顾棠难得允许顾梅、顾来安跟他们一起上桌吃饭。 瞥了眼她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顾棠还是瞧了出来,她爹在听到她说出这番话后,脸上还是闪过一抹喜意。 这也能理解,顾梅、顾来安虽然不是啥好玩意儿,但终究是她爹的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在生辰日这日,还是希望他们能难得和睦相处一日。 估摸是因为顾棠在的缘故,顾梅、顾来安姐弟非常老实乖巧,哪怕被肉香馋的满嘴都是口水,不顾体面的大口吞咽着,但姐弟俩愣是忍住没敢下手抢。 顾棠非常满意姐弟俩的识相,只要在她面前乖乖的,她不介意偶尔装一次兄弟姐妹和和睦睦的景象。 背着人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一筒青酒,顾棠拿到这边亲自打开给她爹满上。 “您先前藏的青酒怕是早被您自个儿吃光了,这筒是我特意给您藏的,先前没给您说,就是怕您再忍不住偷吃了去。” 顾连山嘿嘿笑着:“爹这是狗窝里放不住剩饭!但凡有点好的就想着赶紧吃到肚子里,免得有人过来抢,这都老毛病了,爹日后指定改。” 顾棠抽了抽嘴角,这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狗窝里放不住剩饭? 哪个会用这话来形容自个儿! 清了清嗓子,顾棠只当没听到方才那话,给自个儿也倒了一小盅青酒,双手端起敬她爹。 “爹,原先说的要给您备桌好席面,请人来家给您庆祝庆祝,没想到这两日家里闹出这些个事来,席面也来不及备了,人也不能请了,只能咱们这一家子悄摸的庆祝,实在是委屈您了。” “这有啥委屈的?爹活到这般岁数,除了你太奶活着时给爹庆生辰,这几十年来,今儿还是头一回这般大张旗鼓的庆生辰。 如今这有肉有酒,这对爹来说,已经是上好的席面!不请外人更好,请了外人,这好酒好菜爹可就要少吃好些!依我看,就咱们一家庆祝就好,爹欢喜的很,一点儿也不委屈!” 顾连山当真是不委屈,他这人心大,也看得开,不管什么事都不会久存在心里,过后就忘。 顾棠知道她爹的脾性,恰巧她就喜欢她爹这样的脾性:“爹,女儿祝您‘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1” 手中的酒盅与她爹的酒盅碰了碰,随后一口饮尽。 顾连山笑得合不拢嘴,也仰头干空了酒盅。 顾平安在一旁默念着顾棠说的“山色既无尽,公寿亦如山”,他一脸欣喜的问:“二姐,你方才说的可是诗句?” “是,确实是诗句,偶然听到的这两句,不知是何人做的,我觉得这两句寓意极好,便拿来借献佛了。” 顾平安越品越喜欢,可惜不知道出处。 顾棠扯了扯他的衣角:“赶紧跟爹敬酒,今儿允许你吃一杯。” “好!”顾平安站起身也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双手端起看向他爹:“祝爹‘长命百岁,富贵无忧’!” “好好好!”顾连山越发高兴,同样干空了酒盅。 顾平安敬完酒,场面忽然冷了下来,顾梅、顾来安姐弟都没动,还在偷摸的盯着桌上的肉。 按理,应是长兄长姐先领头敬酒,等他们敬完,余下的兄弟姐妹再上前敬酒。 但顾棠不想被这俩蠢货压一头,便先开了口。 顾连山见顾棠头一个站起来为自个儿祝贺,一时间只顾着高兴,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况且,他也不是那种长子长女为重的人,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事。 而顾梅、顾来安姐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见顾棠起身说祝词,姐弟俩还暗中撇嘴咒骂,说顾棠有心计,知道如何讨好他们老子。 根本就不知道长子长女要先领头敬酒,更不知道这一举动背后的意义。 因此,等顾平安敬完酒,姐弟俩脑子里还是没有这根弦,压根就没打算起身敬酒,只一副馋相的盯着桌上的肉。 顾连山脸上的笑意隐隐有些崩,瞪着姐弟俩的目光渐渐有了火气。 1出自宋.无名氏《水调歌/水调》 第117章 饿死鬼投胎! 第117章 饿死鬼投胎! 生辰日可不能生气。 顾棠起身打圆场,将装有青酒的竹筒放到姐弟俩面前:“今儿是爹的生辰日,大哥、大姐,你们也起身敬爹一杯酒。” 顾梅很是不满,将想说你们敬了不就行了,谁料一抬头便撞上顾棠吃人一般的目光,脑子登时清醒了! 她浑身打了个冷颤,扯着顾来安一道站起身,双手微抖的给俩人各倒了一盅酒。 端起酒盅,顾梅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情急之下,干脆抄了顾平安的话:“爹!我祝您‘长命百岁、富贵无忧’!” 随后仰头将酒灌下。 顾来安有样学样,也学着顾梅说了这话,完了也不看他爹,急切的一口饮尽酒盅里的酒。 饮完还咂了几下嘴,脸上全是意犹未尽。 姐弟俩的动作倒是挺快,一股脑的敬完了酒,可顾连山手里的酒盅还没举起来呢! 本就渐生火气,此时的顾连山随时就要爆发! 眼看她爹有扔酒盅发火的意图,顾棠只好上前再次打圆场:“大哥、大姐没经过事,不知道礼数也怪不得他们,爹,您别往心里去,今儿可不能生气。” 顾连山火气微滞,确实,他这长子长女是没经过什么大事。 将点了下头,忽然停住。 不对!他这长子长女没经过事,那他这幼子幼女同样没经过事!怎么做起事来,竟是这般大的差距?! 可见,还是天性如此,一个愚钝,一个聪明,注定是不一样。 想到这些,顾连山心里的火气散了点儿,对天性愚钝的人,你就是气死也没法子,他们生来就这样。 “都是孩子,爹不跟他们计较。坐下吃饭吧。”顾连山让顾棠坐在身边,将桌上的咸菜炒鸡块放到她面前:“知道你不爱吃猪肉,这鸡肉全是你的。” 话落,他又瞪了顾梅、顾来安姐弟一眼:“这猪肉炒了四盘子出来,你们各自吃你们面前盘子里的,不许抢旁人的!鸡肉也不许你们动,你们妹妹不爱吃猪肉,这鸡肉是特意给她留的,听到了没?!” 听到这话,姐弟俩也顾不上生气,毫无诚意的点了点头,迅速伸手将各自面前放着的咸菜炒肉拽过来护着。 随后又拿起碗,将饭盆里又白又香的米饭盛到碗里,堆成尖尖,弄了满满一大碗! 先是狠狠的夹了满满一筷子肉片塞到嘴里,将咀嚼几下,又开始夹下一筷子,反复几下,姐弟俩的嘴里塞的满满当当。 肉片上的油汁顺着他们的嘴角流下,滴到桌子上,滴到碗里,再滴到他们身上。 姐弟俩毫无所觉,继续拼命夹肉,偶尔再抽空塞一口米饭,真真是像极了饿死鬼投胎! 顾棠看得是倒尽胃口,面前的鸡肉和米饭都不想碰了,幸亏她爹先前特意叮嘱姐弟俩,让他们不许抢旁人的。 这要是筷子伸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她绝对翻脸! 将说服自个儿不与脑子不行的长子、长女计较,没想到转眼姐弟俩便上演这“饿鬼抢食”的一幕。 顾连山那叫一个气啊!握着酒盅的手都是抖的! 顾棠小声安抚他:“别气别气,咱们二房从没这般大口吃肉过,一时间失态也是能理解。这会子他们吃的正欢,您要是发火,万一他们惊着了,当心他们嘴里的饭菜卡在嗓子眼!” 一听这话,顾连山更气了! 没这般大口吃过肉的人,不止他们一个,他们二房个个都没大口吃过肉! 可眼下除了他们这对上不得台面的混蛋玩意儿,哪个像他们这般?! 顾棠又给他倒了杯酒:“就当看不见,跟他们计较什么?咱们吃咱们的。” 推了推身旁一脸嫌弃的顾平安,顾棠暗中冲他眨眼,示意他收收脸上的神色,别往那边瞧了,赶紧吃饭! 吃完就赶紧解散! 原先欢快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屋内除了吃饭声,再无人说话。 顾棠也不想活跃气氛了,她一看到对面那姐弟俩就眼疼!实在是没心情活跃气氛,低着头,自顾自的吃着自个儿面前的饭菜。 至于她爹顾连山,顾棠抽空抬头瞅了一眼,嗯,依旧黑着脸,一盅接一盅的吃酒。 这般吃可不行,顾棠将剩余的青酒收起来,把饭菜往她爹面前推了推:“再吃就醉了,外头廊下还熬着药呢。堂屋那边如今又都躺下了,大伯不露面,还得您守着,少吃些吧。” 顾棠这话提醒了顾连山,确实不该这般吃酒,堂屋里的老子娘都昏着呢,廊下还熬着药,吃了药二老要是不醒,下晌还要请郎中。 这一桩桩的全都得他来。 顾连山叹了声气,拿起筷子沉默着扒饭。 听着她爹的叹气声,顾棠没抬头,垂下的眼皮遮挡住眼底的幽光。 相信经过这一遭,日后她爹指定不会再让姐弟俩与他们同桌吃饭。 …… 西厢的不愉快,东厢那边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满院子的肉香不断往东厢钻,门窗紧闭都挡不住。 这肉香不止让顾清、顾莲、顾天宝馋的口水直流,肚子咕咕叫个不停,就连里间躺着的顾连升也是同样如此。 先前顾连升将挨过一顿骂,又得知族里要帮家里分家,他早已慌得不行。 本想去堂屋那边找爹娘商议此事,可想起顾连山就在堂屋守着,他踌躇着不敢去。 怕过去后,会被拦下要求自个儿守夜。 顾连升不想守夜,也不想面对二弟顾连山,心中又恨又气,将床边几案上的茶盏摔了个粉碎。 外间听到动静的姐弟三人,吓得没一个敢进里间。 可随着肉香不断地钻进来,本就烦躁气恼的顾连升,此时越发暴躁。 他竟是将几案掀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后扯着嗓子朝外间骂:“你们俩个死丫头莫不是吊死没气了?!不知道眼下是何时辰?非得我催着你们去煮饭?!” 听到骂声的顾清、顾莲姐妹,瞬间白了脸,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 顾天宝虽然没有被骂,但他也怕极了他爹发火的样子,也跟着抖了两下,缩着脖子往顾莲身后躲。 第118章 使唤不动便卖了你们! 第118章 使唤不动便卖了你们! 得不到回应,顾连升骂的越发厉害,将双手能够到的东西,全都拽过来砸了。 没一会儿,里间不断传出各种东西摔在地上的声响,吓得姐弟三人都快哭了! 这样下去不是法子,顾清咬了咬牙,竟是将顾莲推进里间,让她去跟他们爹解释为何不煮饭。 顾莲没想到顾清竟敢这般做,踉跄的进了里间后,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后,只傻愣的站着门口,不断掉泪。 外间的顾天宝也被顾清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等回过来神来,当即就要跟顾清吵。 顾清低声呵斥他:“闭嘴!敢闹的话,我把你也推进去!” 被顾清这般呵斥,顾天宝脾气上头,他怕爹,可不怕大姐! 仗着自个儿人胖力气大,顾天宝趁顾清没防备他,干脆学着顾清的动作,先下手为强,将顾清推了进去! 顾清同样没想到顾天宝竟敢这么对自个儿,进了里间后,当即就要转身出来揍他!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顾连升忽然坐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鞋子,抬手扔了过来—— 顾莲一直注意着她爹的动作,见状急忙躲开,鞋子便越过她,径直砸到她身后的顾清身上。 带着酸臭味的鞋子味道很大,砸到身上后,顾清立马闻到了,恶心的她差点没吐出来! 被鞋子砸到,这说明她爹已经看见了她,眼下顾清再不敢往外走,探出去的一只脚恨恨的收了回来。 “既是都活着!为何连个饭都不煮?!我吃喝穿用的养着你们,竟是养了两个懒鬼!若是再不听使唤,我便让你们奶将你们领走,交予那人牙子卖了你们!” 听到这话,顾莲哭的更凶了,顾清也同样掉了泪,心中惊惶不已。 顾清了解她爹,既说了这话,那是心里早寻思过这事! 就是因为知道这点,她比顾莲更惊惧,她爹竟是想将她卖了?! 若是真缺银子使,只管卖了顾莲这死丫头就是了,为何连她一起卖? 为了救她爹,她还拿出了自个儿的体己钱,抓了许多药回来,没想到,她爹竟是一点也不念她的好! 顾清低着头,又惊又怒! “爹……”顾莲抽噎着抹泪,再不敢瞒着,将不煮饭的缘由说了出来。 “四丫说了,不许我们用他们二房砍的柴,要是再敢用他们二房的柴,她便半夜烧了咱们的屋子。我们手里没柴,没法子去煮饭……” 顾连升当即暴怒:“没脑子的东西!她不许你们用柴,你们就坐在屋里等着饿死不成?!不会进山砍柴去?!你们那腿是废了还是残了?往山上走一趟就这般难?!” 顾清、顾莲姐妹微顿,她们也想过去砍柴,可她们从未做过砍柴的活计,且一个姑娘家家的,进山砍柴终究是不好看。 除了面子不好看,还有一点,她们都是小脚,莫说是进山砍柴,就是走个远路都受不住! 思来想去,姐妹俩想瞅个机会进堂屋求冯氏,看冯氏能不能说动二叔,让二叔再去与四丫商议,让她们先借点柴用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顾族长突然来家,冯氏并顾老爷子再次昏了过去,进去求冯氏的希望破灭,姐妹俩彻底没了招。 当然,这事姐妹俩先前没敢跟她们爹说,毕竟事没成,依着她们爹的性子,事没办成就是无能!指定会再次挨骂。 迟迟得不到姐妹俩的回答,顾连升躺回床上,气得眼冒金星:“滚!都给我滚到山里砍柴去!往后咱们这一房的柴全交给你们!但凡没有柴使,你们便等着被卖吧!左右养你们无用,不如卖了换银子的好!” 姐妹俩吓得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急忙跑了出去。 回到外间,一边抹泪,一边套上厚衣裳,并翻出一捆麻绳出来。 这一瞧便明白,这是真被吓住了,姐妹俩再不敢偷懒,打算进山砍柴去。 顾天宝呆呆的看着大姐、二姐,一句话都不敢说。 顾莲拉过他,不放心的小声叮嘱,让他在外间待着,不要往里间去,他们爹正在气头上,怕是会连他一起骂。 顾天宝见二姐双眼红肿,心中一阵酸楚,说道:“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我力气大,好歹帮着多背一些柴回来……” 话还没说完,里间的顾连升再次叫嚷起来:“天宝?天宝?让你大姐二姐去砍柴,你去熬药,爹今儿的药还没吃……” 顾天宝不说话了,这下想去都去不成了。 顾清很是嫉妒,恨恨的瞪了顾天宝一眼。 顾莲却是松了口气,进山可不是什么好活计,还是留在家里熬药的好。 拿上麻绳,姐妹俩将脸上的泪抹干净,一是外头有风,再哭脸怕是要发裂,二是二房的人都在家里,她们不想被二房的人瞧笑话! 出了东厢,姐妹俩见院子里没人,急忙悄摸的往后院去。 既是去砍柴,柴刀自是要带上。 到了后院,姐妹俩却遍寻不到柴刀的影子。 以往柴刀一直是二房的人在用,至于不用时放在哪里,她们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将整个后院翻找一遍,终于在堆放整齐的柴火上找到了柴刀。 柴刀很沉,姐妹俩又为了谁拿着争执了几句。 最后顾莲没争吵过顾清,只好拿起柴刀,脚步沉重的往前院走。 她们不知道后门外的那条路也能进山,以为进山只能从院门外的村道上往西走。 从后院出来,姐妹俩竟是撞上从西厢出来的顾棠! 一时间,一股热意瞬间上头,姐妹俩的脸滚烫泛红。 顾棠一脸稀罕的瞟了眼顾莲手里的柴刀,心中冷笑,这是饿的受不了了,打算自食其力? 不动声色的觑了眼姐妹俩的脚,顾棠想起一事,以往魏氏常说,小脚姑娘不能去砍柴,那是她这样大脚姑娘干的。 如今她倒是非常希望魏氏能回来,看看这对小脚姐妹是如何砍柴的。 不管心中如何瞧不上,顾棠面上却没有说什么风凉话,只叮嘱了一句:“这柴刀是家里唯一的一把,可千万别弄丢了,一把柴刀好几百铜子呢。” 第119章 吃药?给你熬黄连汁! 第119章 吃药?给你熬黄连汁! 这话本是好意,以往顾平安进山砍柴时,顾连山也是这般叮嘱的,毕竟要买一把铁制的柴刀,那是真心贵! 短一点的柴刀一尺来长,便要近两百铜子,顾家这把稍长一点,约摸两尺左右,刀身厚实,用料十足,当年买的时候,可是了三百多个铜子! 也是因为价格昂贵,村里很多人家都不舍得买,大多数都是用石刀或是斧头砍柴,用起来费力气不说,坏的也快。 这进山的村民不知凡几,要是将柴刀忘在了山上,那别想能找的回来,谁见了谁都会私下昧下来。 顾清、顾莲姐妹对这些完全不了解,她们不知道一把柴刀的价值,以为顾棠这是故意在拿捏她们,见不得她们好。 姐妹俩忍着火气,头也不抬的往外走,全当是没看见顾棠。 至于顾棠的叮嘱,姐妹俩也是不予理会。 顾棠没跟她们计较,左右她话已说到位。 且二房的柴火足够烧一冬日的,要是真弄丢了柴刀,没法砍柴的是大房一家子。 当时,要么大房掏钱补一把回来,要么就做好徒手砍柴的准备。 “这是看什么呢?”顾连山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家人用过的碗筷,见闺女一直朝院外张望,目光跟上去扫了两眼。 没人啊?闺女在这瞧什么呢? “我在瞧大伯家的两位堂姐,姐妹俩一道进山砍柴去了,我方才撞见了,便叮嘱她们好生看顾好柴刀,可瞧她们那模样,怕是没把我的话搁心里。” “只她们姐妹俩去的?大房那宝贝蛋没去?” 顾棠嗤笑一声:“您也知道那是宝贝蛋?既是宝贝蛋,自是不用进山砍柴的。” 这话将出口,就见顾天宝缩着脖子从东厢出来。 看他那意思,是想往灶房去。 灶房在西厢,而西厢廊下站着顾棠。 顾天宝早已被顾棠打服骂服,一见到她这身体便开始抖,肥肉堆积的大脸上,全是惊惧。 顾连山瞧出他害怕,冲他招手让他上前来。 顾天宝犹豫磨蹭了一会儿,挪着小碎步往西厢那边靠近。 顾连山见不得他这扭捏样,皱眉呵斥了一句:“好歹是个膘肥体壮的小子!怎么竟这般娘们唧唧的!” 突如其来的斥责声吓了顾天宝一跳,又听到二叔骂他娘们唧唧的,顾天宝瞬间红了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顾连山更气了,语气不耐的问他:“你大姐、二姐进山砍柴去了,你咋没去?你这身形是背柴的好料!没事干的话,赶紧追你大姐二姐去。” 顾天宝神情怯怯:“我原是想去的,可我爹说,他今儿药还没吃,让我在家给他熬药……” “你爹不是能下床走动?熬个药而已,这点活计便干不了了?” “我爹、我爹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起,说还是头晕的厉害。” 顾连山气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出不来下不去。 幸亏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 这要是跟老爷子似的,有性命之忧,怕是要拉床上尿床上! 顾棠拽了拽她爹的衣裳,示意他别气,又冲他眨了几下眼睛,出了个主意:“爹,奶的药快好了吧?让堂哥去追堂姐她们,大伯的药您帮着熬就行,顺手的事。” 顾连山斜了眼闺女,瞬间心领神会。 压下火气,对顾天宝说话时,语气缓和了下来:“去将你爹的药拿过来,等你奶的药熬好,二叔就帮你爹熬药。趁着这会子你大姐二姐她们还没走远,赶紧追人去!” 听到这话,顾天宝很是受宠若惊,没想到顾棠和二叔会帮他。 沉思一瞬,顾天宝觉得自个儿还是不放心二姐跟大姐一起进山,便同意了这事。 随后轻手轻脚的跑回东厢拿了一包药过来,双手捧着递过去。 “二叔,这就是我爹的药,三碗水熬成一碗就行。” 顾连山接过药包,一脸欣慰的冲他摆手:“好!快去吧,跑着追去,应当能追上。” 顾天宝咧嘴笑,拖着一身的肥肉跑走了。 待人跑远了,顾连山朝将药递给顾棠:“这药你收起来放好,爹记得你那屋里有没卖光的黄连?” 顾棠乐了:“有!整整一大包呢!都是六年份的老黄连!保管味儿够劲儿!” “行!给爹抓两把来!”顾连山瞪了眼东厢,不要想吃药吗?成!今儿就给你熬黄连汁! 黄连也是药,且还是好药,味苦醒脑! 将手上的碗筷送到灶房,顾连山又将吃饱喝足躲进屋里的顾梅喊出来,让她去灶房刷锅刷碗。 之后翻出一个许久不用的药罐,随意冲洗两遍,拎着出了灶房。 顾棠已将黄连从系统背包内取出,听到她爹的脚步声,兴奋的抱着一包黄连出去找她爹。 这些黄连还是原主挖的,因药铺那边收的便宜,原主便没舍得卖,自个儿动手将黄连切成片晾干,打算囤一囤,等价格涨起来时再卖。 顾棠穿过来后,去药铺卖药材时,一直都在留意黄连的价格,可惜就是涨不上去,便一直留着了。 “爹,我全拿来了!”顾棠将怀里抱着的包袱解开一角,让她爹往包袱里面瞧,“整整十五斤!全都是切好晾干的!” “竟有这般多?!”顾连山很是诧异,没想到闺女囤了这般多。 “这黄连今年卖不上价,药铺只给十个铜子一斤!我嫌价低,想留到明年再看看行情如何。要是大伯能全吃了,那我就不卖了!全留给大伯吃!” 顾棠非常“大方”的从包袱里连抓三把黄连片,全部放到了药罐里,催她爹赶紧去煮:“莫让大伯等急了,要是不够,我这有的是!” 顾连山晃了晃药罐,听着黄连片撞击药罐时发出的闷响,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来到堂屋廊下,炉子上冯氏的药还在咕嘟响着,顾连山默算一番时间,觉得差不多可以了,便将药端下来倒到碗里,放到一旁晾着。 之后便将装有黄连片的药罐加满水,放到炉子熬煮。 没多会儿,炉子上的药罐开始咕嘟咕嘟的响起来,白色的蒸汽不断飘出,还隐约有股苦味在空中飘荡。 顾连山嗅了一口,觉得味儿还不够,得多熬煮一会儿,将黄连片里的药味儿全煮出来,那才是最好的! 今天有事,回来完了,只有一更 第120章 流言满天飞 第120章 流言满天飞 冯氏的药已经不烫了,顾连山拿手背试了试,可以端进去给老娘灌下去了。 见顾棠还在廊下盯着炉子上的药罐瞧,顾连山便让她看着火:“爹去东间给你奶喂药,你好生看着这炉子。” “唉!”顾棠高兴的应了一声,坐在她爹方才坐的小凳子上,守着炉子。 冯氏与顾老爷子虽然都昏迷着,但这回瞧着呼吸平稳,脸色也不算难看,比昨儿那一出要强的多。 顾连山仔细打量一番,越发觉得二老无大碍。 将药灌下去后,端着空碗出了屋。 黄连还需要时间炖煮,顾连山趁着这会子空闲,跟顾棠说了一声,说要到村里找个会木匠活的人来家,帮着修理被顾棠砸坏的房门。 顾棠头也不抬的冲她爹摆手,让他只管去,说修门的银子她自个儿出。 出了顾家,顾连山往东走,走了没多会儿便往北拐,拐进一条小路上。 小路尽头分散着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家也姓顾,跟顾家是同族。 这家的男人叫顾大柱,会点木匠手艺,不算多精通,做点个粗糙活计还是能行的。 也是因为手艺不精通的原因,顾大柱出工的费用也不高,村里人都能接受。 只要不是打制什么好物件,大多都是往这边来。 顾连山也是一样,他们西厢的床和柜子,全是找顾大柱打制的。虽然瞧着不是很好看,但结实耐用,这就足够了! 推开篱笆门,顾连山朝屋里喊了一声,没想到,竟是出来四五个人。 五个人中,除了顾大柱,余下四个都是与顾连山有来往的哥们兄弟,有同族的,也有不同族的。 “呦!今儿哥几个怎么都聚在大柱家?可是有什么事?”顾连山一脸稀罕的扫了几眼,不知道这是闹哪出。 几个哥们兄弟嬉笑着与顾连山打招呼,顾大柱更是热情的请顾连山屋里坐:“连山兄弟来了?赶紧进屋坐!外头冷的紧!” 余下四人没说为何要聚在一起,借着顾大柱这话,不断拥着顾连山进屋。 一见这架势,顾连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话想跟他说。 成!那就进屋坐! 到了屋里,暖意瞬间包裹全身。 顾大柱好歹是个木匠,这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边角料,一年到头都很少进山砍柴。 这冬日的时候,也是日夜不停的烧着炉子,屋里是极为暖和的。 看着顾连山坐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顾大柱先问了一句:“连山兄弟,你今儿来家可是有事?” 顾连山点头:“我家西厢的门烂了,我知道你这里有现成的门板,便来请你过去修个新门。” “原是这事,门板有的,我这就找人抬过去……” “还找什么人?眼下不是有现成的人?走走走!我们帮连山兄弟抬门板,一道帮着修门去!” 四个与顾连山年纪相仿的男人,脸上挂着笑,极为热情,硬是要帮顾大柱抬门。 顾大柱自是没意见。 他要是找人帮忙抬,那定是要多少给些好处的,如今有人主动帮忙抬,那好处便能省下来。 顾连山坐在圈椅上没动,朝那四个哥们兄弟啐了一口:“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说!你能到底想作甚!” 四人面色讪讪,其中一个姓李的赔笑着开口解释:“哥几个昨儿在山里寻到一棵上了年岁的桃树,树干亦是难得的挺直高大,所以今儿来大柱兄弟家问问,看他收不收……” 顾连山瞪了他们一眼:“后山外围那一大片山林是当年顾、李、胡三家老祖宗一道买下来的,允许三家后世子孙进山砍柴、挖野菜、采药打猎! 但绝不允许砍伐山中珍贵林木,那是三族共有的!这些年,用那些贵重林木换来的银子,一直供养着村里的孤寡老小,老子看你们是昏了头!连林木的主意你们都敢打?也不怕损了阴德!” 一听这话,四人急忙摆手:“我的好兄弟!哥几个不是那缺德玩意儿!那桃树不是咱们地界的,不知道是哪个地界的,我们进山溜达时碰巧撞见了,这才来大柱家问他收不收……” 原是这样…… 顾连山神色缓了缓,但还是没给他们好脸色,再次问道:“怕是不止这一件,你们还想干点啥!” 眼看瞒不住,哥几个索性便直白的说了出来。 关于顾家闹出的事,村里已经流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真假难辨。 可今儿却是越传越离谱,说顾家二老咽气了,顾连山与顾老大隐着不发丧,躲在家里争家产。 他们本打算问过顾大柱收不收桃树后,便一道往顾家瞧瞧去。 谁料想,还没等他们过去,顾连山竟也来了顾大柱家。 见到顾连山,他们便担忧的不行,想开口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万一流言说的是真的,他们这般问出来也不好。 听完哥几个说的话,顾连山猛拍一下桌子,一脸的火气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传的!老子的爹娘活得好好的!谁说死了?!不积口德的玩意儿,这样的话也敢传!” 没死?! 哥几个连同顾大柱在内齐齐松了口气。 他们与顾连山的交情很好,自是不希望那流言是真的。 “这流言不知都传了多少张嘴了,哪还能知晓谁传的?既是假的,回头哥几个给你在村里说说,误会自会解开。” 顾连山也知道这点,没揪住不放,又连骂了几句才罢休。 “消消火、消消火,不是说要修门吗?趁着眼下我无事,咱们赶紧过去修,这天冷的厉害,没有门可不行。” 顾大柱安抚两句,转移了话头。 “对对对!别气别气!先去修门要紧……” 哥几个再次拥着顾连山,拉他出了屋。 抬上两扇门板,拿上家伙什,一行六人往顾家去。 …… 顾棠正拿着一根不干不净的树枝,在药罐里搅来搅去,浓郁的苦味在廊下四溢开来,闻的她满嘴都开始泛起苦意。 喊了一声顾平安,顾棠让他倒碗热水端过来,她要喝点缓解缓解。 第121章 编瞎话会不会? 第121章 编瞎话会不会? 顾平安将端了热水准备往堂屋去,忽然听到院外响起一阵错乱不齐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竟是他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合力抬着两扇门板。 顾平安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几人都是平日里与他爹相熟来往的,估摸是他爹喊来一道来家帮忙。 快步来到堂屋廊下,顾平安将热水递给顾棠,顺道小声提醒她:“爹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人,都是与爹来往熟稔的……” 顾棠点头,看到了,人如今都进院了。 虚掩着的院门被她爹推开,只见她爹领头,身后跟着五个抬门板、背背篓的男人。 瞧着都是跟她爹差不多的岁数,其中一人的穿着还算能入眼,其他四人,身上的衣裳个个都是补丁摞补丁,一身苦难。 “叫人,都是喊叔的!”顾连山指了指身后的五人,给闺女儿子介绍。 顾棠、顾平安笑着一一喊了一声:“叔!” “唉!”五人齐齐应着,很是高兴。 将门板抬到西厢放下,不用顾连山说他们也看到了那间没了门的西厢房。 两扇破烂的门早已被顾连山搬到后院,顾大柱等人眼下是看不到了,但他们看到了破裂的门框。 门框都裂开了,那门自是不用说,指定也是裂开的。 另一个同姓顾的本家兄弟,实在是没忍住好奇,开口问顾连山:“好兄弟,村里到处传,说你媳妇跟你娘打起来了,难道是真的?这门是不是她们娘俩弄坏的?” 顾连山语塞,这是他闺女砸坏的,但不能说。 可这总要有个对外说法吧? 嗯……不知道能不能点头说是,将这事往张氏和他老娘身上推…… 堂屋那边的顾棠也听到了这话,她先让顾平安进灶房煮茶,随后自个儿往西厢去,一脸愁容的将这话接了过来。 “这事都传到村里了?我娘跟我奶确实打了一架,但这门却不是她俩碰坏的,是、是……” 顾棠故意支支吾吾,眼神不断往东厢瞟,一脸怯懦。 这一幕落在顾大柱几人眼里,已是清楚明了,这门是顾家大房弄坏的! “他都这般欺上门了!你还惯着他?!” 哥几个一脸震惊的看着顾连山,他们认识的连山兄弟可不是这般的窝囊! 顾连山嘴角直抽抽,暗中瞪了眼闺女。 想嫁祸给大房怎么不提前与他商议? 如今可好,这让他如何编才好?! 顾棠暗中回了她爹一眼,再次开口,让她爹好好见识见识,她这睁眼编瞎话的能力! “……我爷打了我大伯的头,顾郎中说修养就行,我大伯不依,硬是抓了许多药,日日躺床上不下床,一日三顿的吃药。” “我大伯都这般模样了,我爹要是再打回去……这家怕是要闹翻天。” “你爷你奶就这般任由你大伯糟蹋银子?”顾大柱皱眉问了一句。 既然顾郎中没说要吃药,为何非得银子抓药? 他自个儿不挣银子,不知道挣银子的苦,这起银子来竟是这般铺张! 顾棠指了指堂屋:“我爷我奶被我大伯气病了,顾郎中说我爷得了胸痹,又说我奶得了卒中,如今都在堂屋躺着下不了床。 莫说是约束我大伯,就是想见一见我大伯都不能成。自打闹过后,我大伯便心里存了气,不肯往堂屋去。” 听了这话,顾大柱几人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知道顾老大不是个东西,没想到竟能畜生到这般地步! “既如此,那更该好生教训他一番!”几人挽起袖子,气愤填膺! 顾棠冲她爹眨了眨眼,后退两步,示意她爹接过话头。 她真真假假的说到了这般地步,她爹总该知道如何往下编了吧? 顾连山脑子还算灵活,顾棠已经开好了头,如今他也知道该如何往下编、不对、往下说了! “……顾郎中特意交待了,二老不能再生气,要是再气昏过去,怕是就要醒不过来了。” “偏生到了这般地步,二老还是护着他,说我要是敢找大房的事,便吊死在我面前。” “就这般说了两句话,火气一上来人立马就要倒下。你们说说,我哪还敢再闹?万一二老真气死了,我就是扒一层皮也说不清了!” 确实! 要是因为这事顾家二老气死了,连山兄弟就是再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且他这一屋子的大人孩子,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屋里的小子姑娘们,更是别想再娶媳妇出门子! “难为你了连山兄弟,这日子竟是过的这般憋屈!” 顾大柱几人叹息着,拍了拍顾连山的肩膀,为他很是不平。 可在顾家二老的性命面前,再不平也没用,外人可不管这些,就是族里到时也得罚连山兄弟。 “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将房门修好,回头哥几个帮你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你分家。” 想法子帮他分家? 顾连山点头,总算是没白忽悠他们。 他这几个兄弟虽然日子过的不咋地,但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在村里,谁没几个关系好的、关系亲近的? 万一族长要是说服不了族老们为他主持分家,他这几个兄弟倒是可以帮着在村里为他叫叫屈,顺便再给族老们吹吹风。 本就有了五分把握的事,这下便有了八分把握! 见兄弟几个开始忙活起来,顾连山拉着顾棠到一旁与她商议。 “你在族长家买的那两只鸡,可否匀爹一只?” 顾棠挑眉:“怎么?您想送他们?” “你是不知道你大柱叔的为人,方才他听了这些话,等会修好了门,指定是不会收钱的! 爹想着,便拿只鸡给他们,说让他们拿回去杀了吃肉,晚上爹拎着酒过去找他们吃几杯酒,也算是多少给点好处,咱不能白要人家的门!关系再好也不能这么办!” 原是这样。 顾棠同意了这事:“鸡在后院呢,您自个儿抓去。” 顾连山高兴的连连点头。 不过,他没自个儿跑去抓,而是进灶房找到儿子,让他去后院抓。 至于炉子上煮的茶,只管放着让它慢慢煮,把茶香煮出来喝着才香! 第122章 没有这般好的美事 第122章 没有这般好的美事 五个人的动作很快,没多久,破碎的门框被拆除,换上新的门框,之后又将房门装上。 试着开合几下,房门开合的很是顺滑,没有什么磕绊不稳的地方。 如此,房门也就修好了。 灶房里的茶也煮好了,顾连山也不讲究,直接拿了家里吃饭用的大碗,每人倒了大半碗递过去,说让他们好好品品。 “闺女从北安城买的,本是留着年节时走亲戚待客用的,今儿是你们来家,特意煮了让你们尝尝鲜,这要是旁的人,那是想都不要想。” 这话让几人觉得很有体面,只闻这茶香便知道是好茶,与他们偶尔在路边茶水铺吃的那些茶很是不同。 端过茶碗,五人脸上全是稀罕,各自深深嗅了一口,咧着嘴说道:“香!当真是香!这辈子头回吃到这般香的茶,今儿可真是有口福了!” “那壶里多着呢,要是喜欢,你们就全吃了!” 顾连山将茶壶拎出来,哪个碗空了,他便上前给哪个碗续上,让他们一次吃个够! 吃过茶,果然如顾连山所说,顾大柱并没有收钱。 顾连山拿了一串钱塞过去,顾大柱态度强硬的又给塞了回来,说什么都不要。 “咱们都是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你日子不好过,我如何能收钱?再说这又不多,两扇门板用的木头,是山里常见的木头,没用多少料,就是劈成柴烧也值不了几个铜子,还值当收你的钱?!” 顾连山早料到会如此,便没有再说钱不钱的事,进灶房将儿子先前抓来的公鸡提溜出来,让顾大柱拿回去杀。 “今儿是我的生辰,原是说好的,请哥几个来家好生聚聚,偏生家里出了这么些事,老爹老娘又都病的起不了身,眼下是请不成了。 这鸡你拿回去杀了,别推辞!等晚上,哥几个一道去你家吃酒,到时,我还有些事想请你和哥几个一道帮忙。” “成!那这鸡我便带回去,我屋里还有一坛子酒,今儿咱们好生吃聚聚,只当给你庆生了!”顾大柱满口应下。 余下四位也不遑多让,纷纷叫着出东西。 “连山兄弟出了鸡,大柱兄弟出了酒,那我便出一刀肉!” “我出一条鱼!昨儿刚在河里抓的!” “我出几只斑鸠!前儿拿弹弓在山里抓的,抓了半篓子!” “你们都出肉,那我只好学大柱兄弟带几斤酒过去,一气吃个痛快!” “好!就这般说定了!”顾连山喜笑颜开,“酉时初我便过去!只是这事不宜声张,哥几个可别到处跟人说。” “放心,咱们心里都有数的。”五人点着头,他们也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说定后,顾大柱等人拎着鸡离去,顾连山送他们到院门口。 堂屋廊下的黄连已经煮的差不多了,顾棠心里猫爪似的,一直惦记着这事。 等她爹回到院里,便赶紧招手让她爹过来,“爹!黄连煮好了,眼下倒出来端过去?” 顾连山拿勺子舀出一点儿黄连汁,颜色瞧着呈黄褐色,便道:“可以了,爹去东厢看看你大伯是醒着还是睡了,你先将黄连汁倒出来晾凉,别烫着你大伯了。” “唉!”顾棠笑的合不拢嘴,欢快的将药罐端下来,小心翼翼的将黄连汁倒进碗里,一滴都没洒出来! 或许是因为魏氏不在的缘故,东厢里乱糟糟的,穿过的衣裳鞋子,扔放的到处都是。 屋里窗门紧闭,光线昏暗,空气浑浊憋闷,还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 顾连山眉头紧皱,实在是看不过眼。 这屋里好歹住着两个读书人,怎么这般邋遢脏乱? 掀开里间门口垂下来的帘子,尿骚味更重了! 顾连山捂着鼻子走进去,发现里间竟是点了油灯! “这天清日白的,你这是又闹哪样?谁家大白日的点油灯?敢情这家里的银子不是你挣的,这用起来就是不知道心疼,可着劲儿的糟蹋是不?” 顾连升躺累了,这会子正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 床头案几上点着油灯,床上还放着几本书,地上一片狼藉,全是他方才摔砸的东西,一直无人收拾。 猛然听到顾连山的声音,他浑身惊了一下,以为自个儿幻听了,瞬间睁开眼四处张望。 等看到顾连山,他脸色一拉:“你来作甚?怎么?瞧我的笑话没瞧够,这会子还想看我出丑?!” 说完这话,人立马转身侧躺,不想看顾连山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顾连山也没惯着他,先是吹灭油灯,之后才道:“我瞧你死了没!明明能站起来走动,也能站起来与人吵架,怎么一有事你便躺床上要死不活的?堂屋里的爹娘你也不去看,晚上你也不去守夜,既这么着,分家的时候,我可是要占大头的!” 听到“分家”俩字,顾连升噌的一下再次坐起来,转身惊怒道:“祖宗有遗训!爹娘俱在者,不可分家!你胆敢违背祖宗遗训?!” “不分家也成!爹娘如今治病需要银子,你先拿十两银子出来!这些年爹娘往你身上砸了多少银子下去,你自个儿心里清楚的很,眼下爹娘病了,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你拿银子出来,这家便不分了!” 顾连山大手伸到他面前,让他掏钱。 顾连升一僵,看着伸过来的大手很是难堪,他扭过脸,色厉内荏的为自个儿辩驳:“我尚未高中,哪来的银子给你?你闺女手里有银子,你让她先拿银子垫上,待我高中后,定会分文不少的还她……” “这放的什么狗屁话!”顾连山一脸鄙夷的打断他,“你不是自诩长子承家继业?读了几十年的书,书中没教你,长子除了承家继业,还要赡养爹娘,维系家中兄弟姐妹等。 你倒好,这三样你只想着承家继业,把赡养爹娘、维系家中兄弟姐妹全给抛去不要了!顾连升,这天底下可没有这般好的美事,我也不是堂屋里那瞎眼的二老,要么你掏银子出来,要么咱们分家各过各的!” “爹娘不会同意分家之事!”顾连升被这话臊的脸通红,还想拿顾家二老说事。 第123章 躲走了 第123章 躲走了 顾连山啐了他一口:“你去堂屋瞧瞧去,爹被你气得胸痹加重,如今连床都下不了!娘更是去了半条命!左半边身子没了反应,连着左手左脚和左脸也全都废了! 顾郎中说了,要是能买好药日日不断地养着,兴许日后还能恢复一些,要是没银子吃药,那余生便只能瘫在床上过了!” 顾连升白了脸,这事他是头回听说,先前顾连山并没有告诉他。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明明先前还都好好的,怎么会这般严重? 二老一向能吃能喝,平日里也不干什么活计,家里家外都是二房顶着。这也没累着,也没饿着的,不过是生了几回气,怎么就病的这般严重? 难道就因为生的那几回气? 顾连升眼神一亮:“爹娘生气全是你们二房惹出来的!尤其是你闺女,那就是个事精儿!爹娘生气都是被她气得!我看她就是成心的想气死爹娘!赶紧的!让你闺女拿银子给爹娘治病!” “哪个说是我闺女气的?”顾连山冷笑一声,指了指外头。 “你去村里问问,如今全村都知道,将爹娘气病的,是你这个读书人!就连族长都信了这话。你想往我闺女头上‘赖’?你就是满村吆喝也没人信你的话!” 顾连升懵了一瞬,起先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等慢慢回过味来,他目眦欲裂的伸手拽住顾连山的胳膊:“你竟敢在外面颠倒黑白,将事情推到我头上来?!” 顾连山甩开他的手,一脸浑赖:“这都是跟你学的,打小在爹娘面前,你不就是这般在对我的?瞧你这气得,我要是跟你这般生气,早些年我便气死了!” 这话听得顾连升更气了! 他这病虽说渐轻,可怒火攻心之下,还是头晕耳鸣,且许久不见的恶心感,此时又冒了出来,这让顾连升又惊又怕。 顾连山见他干哕了几下,扭头便朝外喊:“闺女!你大伯又犯病了!赶紧将药端进来!” “唉!来了!”顾棠在外面扬声回应,语气带着笑意。 可这笑意落在顾连升嘴里却是不怀好意。 他趴在床边猛然抬头问:“什么药?” “你的药,你不是要吃药吗?给你熬好了。” 顾连升一脸惊色:“我的药怎么在你手里?我明明让天宝去熬的!” 顾连山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声气:“你这日日啥也不干的躺在床上,自是不知道外头的事。你儿子还不算孬种,不放心他大姐、二姐进山砍柴,便跟着一道去了。你那药,是我闺女看着火帮你熬的。” 话音还没落地,门口的帘子被人掀起,顾棠端着药碗,一脸笑容的进来。 顾连升看到了顾棠,恍惚间,像是看到恶鬼索命一般,吓得连连摆手:“把药端走!我觉得好些了,今儿就不吃了……” “大伯,这药都熬好了,您说不吃就不吃,那这药可如何是好?都是银子买的,倒了的话,岂不白了银子?” 顾棠收了脸上的笑意,几步上前,将药递到顾连升面前,语气冷了下来:“大伯,为了不白银子,依我之意,您还是吃了吧。” “我闺女说的没错,赶紧吃了!别逼我动手!”顾连山也没了好脸色,挽起袖子,一脸威胁之意。 顾连升这下更不敢吃了! 这碗里的汤药绝不是他的药!八成是毒药! 他们父女想趁着家中二老病的起不了身,趁机想毒死他! 越想越害怕的顾连升,急忙赤脚跳下床,疯了般的往外跑! 屋里的父女俩面面相觑。 顾棠一脸迟疑的问她爹:“您说,我大伯是不是误会了,以为咱们端的是毒药,想毒死他?” 顾连山一顿,你还别说,这还真有可能! 随即骂道:“笨蛋玩意儿!就这脑子,方才还敢在我面前吹,说什么科举高中的话。我呸!鬼都不信他的话!” 丢下这话,顾连山转身追了出去。 顾棠也跟了过去,手上还端着黄连汁。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必须让他喝下去! 父女俩追出来时,顾连升已经躲到了堂屋西间内。 堂屋西间是顾连升成婚前住的地儿,成婚后,这屋子也没动。 冯氏见不得大儿子与媳妇夜夜同屋睡,便故意将这屋里的摆设留着,时不时的喊儿子过来睡一晚,说是想儿子了,不想儿子离自个儿这般远。 魏氏没生孩子前,顾连升很少来这边睡,待魏氏生了孩子后,体态有些发胖,肚子上的肉也是堆积成圈,顾连升便有些嫌弃,便时常过来这边睡。 所以这屋里的铺盖都有,顾连升躲在里面也冻不住,也是因为这点,任凭父女俩在外面如何敲门,他死活就是不开。 “没法子了,总不能砸门将他揪出来,不值当!他这条命,还没个门值钱!等吧,等他饿极了,自个儿便会开门出来的。” 顾连山安抚着气得横眉竖眼的顾棠,将她手里的药碗端走,指了指东厢,小声道:“趁着这会子东厢没人,将那屋里的药都搜出来!” 顾棠心中一乐,脸上的神色瞬间好转,小跑着去了东厢。 顾连升的药都是顾清抓的,抓了十多包,但顾连升觉得,吃的越多,这病便好的越快,如今只剩下五包了。 加上之前顾天宝拿过来的一包,共剩下六包。 也就是说,这些药,顾连升吃了差不多有一半。 顾棠不知道这些,以为拢共只有这几包,便堆在一起,等会儿再抱回自个儿屋里。 眼下,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爹方才的话提醒了她,大房一家此时都不在屋里,魏氏先前偷拿走的银子,她要趁机搜刮回来! 环顾一圈魏氏住的这间屋子,顾棠目光落在床头处上了锁的柜子上。 魏氏那人虽然喜爱穿着打扮,但她的衣裳其实并不多,来来回回就固定的那几件,且每次穿上外出溜达完后,她都回屋换掉衣裙,将其妥善保管起来。 顾棠算了一下,魏氏的那些衣裙加在一起,顶天一两多银子,而张氏说,魏氏从她手里分走了一半的银子,这话顾棠是信的。 第124章 搜刮家底 第124章 搜刮家底 就魏氏那贪财的性子,只要给她找到机会,冯氏的银子她都敢偷! 一个被拿捏住把柄的张氏,魏氏要是不趁机分一杯羹的话,她头剁下来给魏氏当球踢! 上前查看一番柜子上的锁,发现是那种细小的铁锁,与落地而放的大柜子很是不搭。 这种锁一般是用来锁妆奁盒的,细小秀气,配妆奁盒正好,且价格便宜。 魏氏估摸就是图便宜才买的。 顾棠出去找了个细棍子,将细棍插进锁环间,用力一撬,细小的铁锁便被她折腾的变了形。 再次撬了两下,铁锁很快便被撬开,“叮当”一声从柜子上坠下,落在了地上。 顾棠将锁捡起来收到系统背包里,打开柜子开始翻找银子。 柜子最上面一层全是魏氏的衣裳,下面一层则是顾连升的,都是读书人穿的长衫长袍,五成新左右,上面干干净净一块补丁都没有,料子也是细布、葛布的。 再下面,就是一些布料,有蓝、青、褐、灰四种颜色,都是一些常见的料子,男女皆可用。 布料下面便是柜底了,没了,整个柜子只有这些东西。 顾棠将衣裳和布料全都堆放到床上,一件件的抖动,看这些衣裳布料里,有没有藏东西。 全部检查一遍后,顾棠却是一无所获。 看着床上乱糟糟的衣裳布料,顾棠觉得有些奇怪,这屋里只有这个柜子是上锁的,按照常理来说,上锁的柜子,里面肯定是放了值钱的东西。 可这里面除了衣裳就是布料,不管是银子还是铜子,一个都没瞧见。 当然,这也不排除魏氏是故意这般做,想遮盖她真正藏银子的地方。 但顾棠觉得,魏氏还没那脑子。 再次来到柜子这边,顾棠仔细的打量一番柜底,忽然拿起细棍往柜底敲。 这柜子是魏氏的陪嫁,有些人家会在陪嫁的柜子里做些暗格,好让自家闺女出嫁后,能将娘家陪嫁过去的金银之物藏匿其中,用做日后防身。 魏氏当初嫁进顾家前,虽然名声不太好,但耐不住人家有个偏疼她的老娘。 而她那老娘年轻时,曾在官宦人家中当过十来年的丫头,后来赎身回来,说是带了主家的赏赐,还有自个儿多年的积蓄,手里的银子怕有上百两。 为了能让魏氏的婚事有个着落,魏氏那老娘早早便放出话,说要给闺女陪嫁五两银子。 冯氏当初也是被那五两银子迷了眼,这才将魏氏聘了回来。 而魏家也确实给了五两银子的陪嫁。除了这些,魏氏那老娘还暗中贴补了少。 偏魏氏蠢,被冯氏几句话套了出来。 后来传到魏家人耳朵里,自是引来魏家人不满。 等魏氏老娘一过世,魏氏的几个兄弟姐妹,与魏氏便有了隔阂,来往不怎么密切,关系也是日渐冷淡。 魏家给的陪嫁,魏氏老娘暗中给的贴补,再加上魏氏从张氏手中索要走的银子,另外还有冯氏,她每年明里暗里的都会给大房银子,多则两三两,少则一二两。 而大房一家的开销,又都是从公中走,冯氏给银子他们也用不到。 顾棠掰着手指算了算,魏氏只要节省一点,这些年来,大房的家底再怎么着也有个二三十两! 所以,银子呢? 将柜子敲一遍,在最边上那处,顾棠听着声音不太对。 具体哪不对她又不太能说的出来,可敲击时,与旁边的声音有些细微差别。 秉着宁愿错杀不愿放过的原则,顾棠到后院找来斧头,暴力的将柜底砸烂,露出一抹红色。 顾棠心中一喜,果然让她猜着了,这柜子还真有暗格。 掰掉断裂的木茬,柜底露出一个两巴掌大的红漆木盒,上面还挂着一把细小的铁锁,那模样与样式,跟方才她撬掉的那把锁一模一样。 看来,魏氏这是图省事,在同一家铁铺里买了两把一模一样的锁。 将盒子拿出来放到地上,顾棠一斧子下去,铁锁当即断裂。 打开盒子,瞬间被里面白的银子亮了眼! 顾棠来不及数,迅速合上盒子,并将盒子收进系统背包里。 之后再将床上的衣裳布料一股脑的塞回柜子里,关好柜门,轻手轻脚的跑回了西厢。 等回到自个儿屋里,顾棠拿出盒子,朝外喊了她爹一声,让他进屋说话。 顾连山一直守在堂屋里,防止顾连升突然开门出来回东厢。 这会子听到闺女的叫声,他便知道闺女这是得手了,连忙应了一声,脚下急切的往西厢去。 “咋样?”到了屋里,顾连山一脸稀罕的问道。 顾棠将身后的盒子拿出来:“找到了一盒好东西!您打开瞧瞧,保管您吓一跳!” 瞧着这红漆木盒,顾连山心里有了预感。 接过盒子打开,入目的是满满一盒银子! 顾连山捧着盒子的手止不住抖了抖,目瞪口呆:“这是、这是你从大房屋里搜出来的?” “没错!”顾棠点头,将盒子拿回来,把银子往桌子上倒。 “小心着点儿,别掉了!”顾连山见她动作随意的往桌子上倒银子,急忙站过去将手放在桌边拦着些,防止银子滚落到地上。 随着银子全部被倒出来,顾棠快速将其分类,并拿戥子一一沉重。 胖嘟嘟的小银元宝有三个,每个五两重,三个正好十五两。 顾棠将其放到桌子边角上:“这个应该是我大伯娘的陪嫁,当初她那老娘不是说暗中给了好些银子?这三个银元宝估摸就是。” 顾连山点头:“估摸是的,这银元宝应是去钱庄特意换的。” 除了这三个银元宝,余下的银子都是形状各异的银角子,顾棠直接拢在一起沉重。 “二十两多一些,去零算整,就按二十两算,加上银元宝,共计三十五两银子!”顾棠将戥子拿给她爹看。 看着戥子上的两数,顾连山那叫一个气:“魏氏自个儿的陪嫁咱不说,那是人家老娘给的!这余下的二十两,去掉你被魏氏偷的银子,这剩下的五两,十成十是你奶暗中贴补的!明面上贴补了不算完,没想到暗中还贴补了这么些!” 第125章 托关系 第125章 托关系 “莫气莫气,您瞧,如今咱们不是连本带利的全拿了回来?等分家后,没了这些银子,大房一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你跟他置气,不值当的。” 顾棠将银子捧在手里,送到她爹面前,让人好生瞧着。 不管是她被偷的银子,还是冯氏给的贴补,亦或是魏氏自个儿的陪嫁,如今全都被她一锅端的拿了回来。 所以,气什么?没什么好气的。 顾连山顿了顿,确实,闺女这话在理。 缓了缓脸上的神色,他让顾棠将银子收起来,说起下晌吃酒的事。 “分家爹是愿意的,但你奶跟你爷指定是不同意的,光靠族长给咱们使劲还是不够,爹想着,从别处再托托关系。 你把那没吃完的青酒拿出来,爹等会儿去你大柱叔家吃酒时带上。你别小看爹那些兄弟们日子穷苦,就拿你大柱叔说,咱们顾族的大族老是他二爷,他亲爷没的早,他爹那时候也年纪不大,全是这个二爷护着的! 爹只要说动你大柱叔,让他帮着一道劝劝族老们,再加上族长帮衬着,这分家一事便可名正言顺。只要名正言顺,不管你爷你奶同不同意,分家后,也不会坏了咱们这一房的名声。” 顾棠点头,明白她爹的意思。 这都是一个族里的,细算算,家家都有各自的关系人脉,不能小瞧任何一个。 既然她爹这回吃酒是想托人办事,只拿吃剩下的青酒怕是有点不够分量。 顾棠暗中盘算着,除了青酒以外,看还有什么可以给她爹一道带上的。 等到酉时初,顾棠收拾出好些东西来,分成五份,每份都用油纸包好,连同青酒一道放到背篓内,再用布盖上,让她爹背着带到顾大柱家。 “你这里面装的都是啥?”顾连山掀开上面的布,只看到一包包鼓囊囊的油纸包,瞧不出里面包裹的是何物。 “茶叶、糕点、块,我屋里只有这三样东西,不多,每包只包了一点,凑合着送礼吧。等分家一事办成了,咱们再请他们到北安城的酒楼里吃酒吃肉。” 话虽这般说,但顾棠想着,这三样礼也不算寒酸了,在村里,样样都是好东西! 顾连山也是这般认为,脸上很是心疼:“都是好东西!这样的礼要是只算凑合,那旁人的礼怕是再入不了你那几位叔叔的眼。” “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您礼不送到位,谁会管咱们分家不分家?这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好便会惹来一身腥!” 顾棠将背篓上的布重新盖好,催促她爹赶紧去:“酉时初快过了,您要是再不去,我大柱叔还道你不去了,怕是人都吃上了。” 时辰确实过了些,顾连山不敢再磨蹭,背上背篓打算从后门走。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顾棠几句:“你爷你奶方才醒了一瞬,眼下又睡了过去,你别往堂屋去,万一要是他们再次睁眼,指定会逮住你骂。” “知道了,我不去堂屋的,真要有事,我喊平安去。” 估摸是听到了顾连山要出去,顾棠将把她爹从后门送出去回到前院,就听堂屋内传出吱呀、咣当的开门关门声,随后便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顾连升鬼哭狼嚎般的哭喊声,猛然从堂屋东间内传出来,吓得人一激灵! “爹!娘!你们快醒醒啊!老二伙同他闺女想毒杀我啊——” 顾棠翻了个白眼,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家二老咽气了! 几十岁的人了,遇事不是喊爹就是喊娘,冯氏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定是上辈子造了不少孽! 哭吧,哭吧,最好真能把顾家二老哭断气。 顾棠一心期盼着,就当没听见这哭声,朝她爹屋里喊了一声,将顾平安喊出来,把东耳房的钥匙递给他。 “去拿点米面,煮点粥,再烙点油饼,晚上就吃这两样。我去爹屋里将被褥啥的搬回我屋里去。” “唉!”顾平安欢快的应了一声,接过钥匙往东耳房去。 等顾棠搬完东西,到灶房瞧了一眼,发现只有顾平安自个儿在忙活,顾梅、顾来安姐弟一个都没露头。 顾棠也没说什么,坐在灶前帮忙烧火,让顾平安将米面舀出来一些,说他们俩吃不了这么多。 顾平安心领神会,一句都没说,利索的将米面舀出来藏到缸内。 两个人的饭很好做,小半锅的米粥,四张油饼,再加一碗咸菜便完成了。 顾棠吃了一碗米粥一张饼便饱了,余下的全给了顾平安。 顾平安吃到一半,顾梅、顾来安姐弟来了灶房。 姐弟俩一来便直奔灶台,掀开锅盖一瞧,发现锅里空空如也,米粥、油饼全都没了。 顾梅当即阴了脸,但因畏惧顾棠,她语气没敢太硬:“你们姐弟倒是吃了个饱,我们姐弟的米粥和油饼呢?” “我欠你的?”顾棠头也不抬的回了这么一句。 顾梅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如今东耳房的钥匙在你手里,你既不愿煮我们姐弟的饭,你把东耳房的钥匙给我,我们自个儿拿了米面自个儿煮。” 想要东耳房的钥匙? 顾棠扯了扯嘴角,在她没把东耳房过一遍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去东耳房翻找东西! “白日里吃了那般多的肉和饭,少吃晚上这一顿也饿不死你们!这会子大伯在堂屋里哭丧,哭得人心烦气躁的!你们要是再叽歪,仔细你们的皮!” 顾梅脸一白,登时不敢再说,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眼眶发红的跑出了灶房。 顾来安一看大姐都跑了,他自个儿更不敢在顾棠面前待着,缩着脖子低着头,紧跟在顾梅身后一道跑走了。 吃完饭,顾平安让顾棠就着灶房里的热水洗漱一番,之后便让她回屋去,说他在院里守着,等他们爹回来。 顾棠回屋没多久,堂屋里的顾连升估摸是哭累了,止住了声,终于不哭了。 正在灶房洗碗刷锅的顾平安松了口气,可算是不哭了,吵的人脑子疼! 一口气还没松完,院门口突然传来动静。 顾平安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拿着抹布一面擦手一面往外走。 算算时辰,他爹不该回来的。 第126章 丢了(二合一) 第126章 丢了(二合一) 天已经黑了下来,顾平安站在西厢廊下,往院门口那边瞧去,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别的就看不清了。 “哪位?” 高声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很快,一阵脚步声响起,那几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不断往院里来。 顾平安心中一惊,急忙回灶房点燃火把,举着出来往院里照。 借着昏暗的火光,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竟是东厢那边的顾清姐弟。 姐弟三人此时一身狼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各自背了一捆柴,弯腰往院里走来,脚步沉重。 看到这一幕,顾平安松了口气,只是脸色十分难看:“既是你们回来,我问话时,为何也不回一句?我还以为是哪个贼人摸进了院!” 自打知道他们的娘跟张氏一起偷盗顾棠的银子后,顾清姐弟再听不得“贼人”这俩字! 不管是不是说他们,可落在他们耳朵里,这就是在故意羞辱他们。 顾莲和顾天宝因畏惧顾平安有顾棠撑腰,又羞又恼的忍着没说话,沉默着将柴火放到东厢廊下,一前一后的进了东厢。 顾清却是没忍住,将柴火大力放下,阴阳怪气的怼了一句:“你道别人都跟你大哥似的,日日做贼!” 顾平安冷了脸。 正要说话,屋里的顾棠“吱呀”一声开了门,张嘴便骂:“我大哥是贼,你娘就干净了?天杀的玩意儿!盗走我十几两银子也就算了,贼婆娘的闺女居然敢说别人做贼?呸!没脸没皮的东西!没个羞耻心!” 这话骂的极重,一点脸面都没给顾清留,臊的她当即跑回了屋,脚边的柴也不要了。 顾棠夺过顾平安手里的火把,举着往东厢去。 将三捆柴挨个照一遍,又将东厢廊下照一遍,没有看到柴刀。 “砰砰砰!!!” 连拍三下东厢的门,顾棠厉声质问:“柴刀呢?!你们是拿进了屋,还是落在了山里?!你们临走时我跟你们说的话,竟是全被你们当成了耳旁风!” 东厢一片死寂,只有昏暗的灯光透过门缝窗缝穿出来。 屋里的姐弟三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躲在屋里不出来?好!明儿早上我要是看不到柴刀!我把你们全扔山里头去!” 顾棠暴躁的踹了一脚房门,火大的回了西厢。 将火把还给顾平安,顾棠叮嘱他:“他们要是再敢找你的事,只管喊我便是。” 顾平安点头:“知道了。” 目送顾棠回屋,他返回灶房继续刷锅洗碗。 东厢内,顾清姐弟一脸天塌了的模样,正在互相诘问。 顾清瞪着顾莲:“最后那捆柴是你砍的!柴刀呢?!” 顾莲毫不示弱的瞪回去:“最后一捆柴确实是我砍的!可我砍完后,你就把柴刀拿走了!如今你还想倒打一耙的问我?” 顾清语塞了一瞬,随后又扭头对准顾天宝:“那会子你就在我旁边站着!是不是你拿走了柴刀?!” “你放屁!哪个碰你柴刀了!”顾天宝跳脚骂道。 “在山里你拿柴刀时,二姐还特意叮嘱你,说天色渐黑,仔细柴刀别乱放,万一忘记拿回来,或是乱放找不着了,回来没法交差。 结果你不识好人心,骂二姐多管闲事,不许她管你,也不许我靠近碰柴刀!如今柴刀不见了,你哪来的脸问我跟二姐!” 顾清恼羞成怒:“我是你大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书上就这般教你与长姐说话的?!” “你别扯这个!这与柴刀没关系!眼下我只问你,柴刀是你拿的,如今柴刀去哪儿了?”顾天宝一脸气恼。 顾清僵了僵,她也记不清了。 她记得,麻绳不太够,她拿柴刀去砍一些藤蔓回来打算捆柴火。 她砍完藤蔓后,她也不记得有没有带上柴刀…… 顾天宝见她眼神虚实不定,心里便有数了:“明儿你自个儿跟四丫说去!看她饶不饶你!” “你!”顾清登时变脸。 就在这时,东厢的房门再次被人拍响——砰砰砰! 三姐弟齐齐白了脸,以为顾棠又过来了! 顾棠是个浑赖不讲理的,不管柴刀是谁弄丢的,总归是他们一起进山时丢的。 顾棠指定不会放过这个时机,十成十会好生教训他们一顿。 三人越想脸色便越难看,一声未吭。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三下,之后停顿下来,一道刻意压低嗓门的声音紧接其后的响起:“天宝,开门!是爹……” 三人瞬间一喜,急忙上前开门:“爹?” 顾连升还拄着拐杖,门将开了条缝便迅速往屋里挤。 待人进来站定,头一件就是拿顾清、顾莲耍威风:“让你们姐妹去砍柴,你们倒好,这一去竟是到这般时辰才回来!你们还回来作甚?将我饿死得了! 还有!砍柴的活计你们自个儿不能干是不是?为何要撺掇着你们弟弟跟着一起去!他一个读书人,如何能去砍柴?!” 顾清低头暗中撇嘴,一脸不屑。 顾莲倒是十分后悔,一脸愧疚。 骂完姐妹俩,顾连升话头一转,又训斥起顾天宝来:“爹让你去熬药!你倒好,竟是将药给了二房!你知不知道!二房今儿在爹的药里下毒!妄想毒死我!” 顾天宝瞠目结舌:“怎、怎么会?” “怎么不会?”顾连升瞪眼,“二房一直不满你爷你奶偏心咱们这一房,处处都要与我作对!巴不得我早死了事!我要是死了,你们这三个小崽子不出三日就要被赤条条的赶出家门!” 姐弟三人信了他们爹的话,个个一脸惊惧。 “爹,那我、我们该如何是好?”顾天宝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顾连升背对着油灯,脸上的神情让人瞧不清,“清丫头,带着你妹妹去灶房煮饭,今儿暂且忍耐,明儿一早去将你们姑姑、姑父喊来,爹有事与他们商议……” 姐妹俩一言不发,绕开父子俩往灶房去。 顾平安将收拾干净灶房,想着他爹去吃酒了,也知道会不会吃醉,干脆问顾棠要了些茶叶,这会子正在炉子上煮茶。 见顾清、顾莲姐妹进来,他只瞥了一眼,没说话,完全无视姐妹俩的存在。 姐妹俩看着空空如也的灶房,这才想起,眼下没有口粮拿什么煮饭? 姐妹俩还不知道东耳房的钥匙落到了顾棠手里,以为钥匙还在冯氏手里攥着。 姐妹俩相视一眼,这会子她们不敢去堂屋打扰冯氏,只能回东厢拿大房私藏的黍面。 这还是冯氏以往给的,说是怕大房父子俩晚上读书读饿了,留着让大房晚上偷摸加餐的。 如今正好拿来救急救急,等明日让她们爹去堂屋要钥匙。 如今二老病重,东耳房的钥匙也该换人保管了。 等煮好黍面糊糊,姐妹俩将糊糊舀到饭盆里,端着回了东厢。 顾连升已经饿了一天,白日里又被肉香馋了半晌,眼下最想吃的是肉,不是这寡淡无味,且又难以下咽的黍面糊糊! 顾天宝也是,他在山里受了这般大的罪,回来就吃这个? 他一张脸黑的,比顾连升的脸还要难看。 顾清没搭理父子俩的黑脸,自顾自的盛饭,一人一碗,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就饿着。 顾莲心疼顾天宝,便跟她爹说了东耳房钥匙的事。 听到顾莲提到东耳房,顾连升瞬间阴转晴,不再甩脸子,端起糊糊吃了起来。 见他爹都吃了,顾天宝自是不敢再闹脾气,强忍着不满吃了三碗填饱肚子,放下碗筷抹嘴就走,气呼呼的回屋睡觉。 顾连升也是一样,吃完饭他也是抹嘴就走。 他不是回屋睡觉,而是去堂屋找冯氏,看能不能喊醒他老娘,问她要东耳房的钥匙。 顾清、顾莲姐妹这会子累的都快抬不起手脚了。 一桌子的碗筷和灶房里的锅她们都没刷,饭一吃完,也学着顾天宝的作态,回屋睡下了。 姐妹俩头回进山砍柴,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顾连升白日睡了许久,这会子不累也不困,他赖在堂屋东间内,不停的冲冯氏叫喊,一连喊了十几声。 冯氏被吵的醒了一会儿,但脑子还是昏沉沉,呻吟了两声,转眼再次睡了过去。 顾连升无奈,只好自个儿悄摸搜冯氏的身。 可惜,他将冯氏来回搜了好几遍,愣是什么都没搜到! 他气得直跺脚,以为冯氏没把钥匙放在身边。 有心想搜查一下冯氏的屋子,但算算时辰,又怕顾连山突然回来。 万一要是撞上,轻则被要求守夜,重则又怕顾连山继续对他下毒! 想了想,顾连升只好暂且忍耐回屋,等明儿老太太醒了再问钥匙的事。 …… 因心里存了事,顾连升这一觉睡的非常不好,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吵醒他。 晚上顾连山是何时回来的,何时去堂屋守夜的等,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鸡叫头一遍时,他便穿衣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天亮。 待天边将将出现一抹白,他便将顾清、顾莲姐妹喊醒,让她们去王寨村走一趟,将她们姑姑和姑父一道请过来。 姐妹俩哆嗦着起床穿衣,将最厚实的衣裳套在身上,却依旧冻的哆嗦个不停。 待出了屋,发现外头竟是起风了,这会子出门去别的村子,怕是要冻死在路上! 但奈何这是她们爹亲自吩咐的,再冷也得去。 姐妹俩僵着身子出了院子,忍着冷意往王寨村去。 因走的早,除了顾连升,再无人不知道姐妹俩去了哪里。 姐妹俩走后,顾连升便将房门紧闭,防止他那心毒手辣的二弟闯进来。 事实上,他完全是多虑了,顾连山压根就没心思找他的麻烦。 顾清姐妹俩走后没多久,堂屋里的顾家二老也跟着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喊饿。 严格算来,老两口已经饿了一天半,这会子再不喊饿就见鬼了! 听到二老喊饿,顾连山也没说不给吃,让他们等着,说要到灶房给二老煮糊糊。 冯氏不愿意吃糊糊,她一张嘴就是要吃肉,说只要吃肉才能养好病。 顾连山不知道她是从哪听说到的歪理,也不惯着,伸手问她要银子。 “您这个病顾郎中先前就说过,要吃药,每天都要吃,且吃的还得是好药。只这一样咱家便供不起,如今您又要吃肉,儿子买不起肉,想吃您得掏银子!” 让冯氏掏银子? 那是想都不要想! 她恶狠狠的盯着儿子:“我把你养活这般大,如今想吃个肉你便推三阻四!” “儿子如何推三阻四了?您说想吃肉,行!只要您把银子拿出来,儿子天天给您吃肉!” “家里有现成的肉,为何还要我掏银子?!”冯氏一脸怨毒。 “哪有现成的肉?儿子怎么没瞧见?”老太太该不会是指东耳房缸里的肉和鸡? 不好意思,昨儿他们二房全吃光了! “你买的那些个鸡鸭呢?往后每日给我杀一只!”冯氏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顾连山扭头就走! “我去把我闺女喊进来!有种您当着她的面将这话再说一遍!您前脚杀了她的鸡鸭,她后脚便会送您上天!不信您只管试试看!” 早在他老娘开口说第一个字时,他就该立马走人! 他指定是脑袋被门夹了,竟是听老娘说起了疯话! 顾连山这话让冯氏又气又慌。 气儿子冷血凉薄,慌顾棠万一真进来咋整?! 身边躺着的顾老爷子脸色阴沉:“都到了这般地步,你还不涨记性?当真是活够了?” 冯氏一滞,语气不甘低吼起来:“我往后就要瘫床上过了,我这个做老娘的,让儿子每日给我杀一只鸡鸭吃,他又不是供不起!我还吃不得了?!” 一听这话顾老爷子便知道,老妻这是钻进了牛角尖,这是非得要拿捏老二一家。 “你要是不怕死你就闹,如今咱们这一大家子全都落到了老二手里,那些鸡鸭你明明知道是四丫的,你还非得要儿子每日杀一只,等着瞧吧,四丫十成十会送你上路!” 冯氏一口气哽在了心头,憋的胸口疼,大口大口喘着气,随后便哭了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摊上一个讨债的儿子、索命的孙女……呜呜呜呜……” 顾老爷子双眼直直的盯着床顶上的帐子,一言不发,不理会冯氏的伤心。 第127章 将人送走 第127章 将人送走 冯氏哭了一会儿,原以为身边的老伴会劝解安抚她,谁料却迟迟没见老伴开口。 越哭越伤心的冯氏,一颗心沉到了底。 如今竟连随口几句宽慰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莫不是真信了那老不死的话,觉得自个儿不是个好的,起了悔意? 冯氏将脸扭到一边,眼露凶光。 都已是土埋脖子的年纪,这会子想后悔?呸!想都不用想! 是,她当年是不知羞耻脱光衣裳爬了他的床,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背着她那堂姐行通奸之事,那是她一个妇人能做成的? 他自个儿要是无意,早该避嫌不与她这“小姨子”亲密来往才是! 可偏偏他一个大男人,上赶着对她这“小姨子”亲亲热热,隔三差五不是送尺头就是送绢红绳,就连那胭脂水粉也是没少送! 这些年来,自个儿为他生儿育女,伺候他穿衣吃饭,安分守己的跟着他过了几十年,也吃了几十年的苦,一句埋怨都不曾说过。 就连被那老不死的指着鼻子骂不知羞耻,她也没冲他甩脸子,也没起过悔意。 眼下倒好,自个儿瘫了,不能伺候他了,儿子闺女也都早已娶妻嫁人,这家里有她没她也都能过了。 他顾万金(顾老爷子)估摸是觉得,养她这个废人太耗费银子,偏他自己也得了病,也一样的需要银子用,这心里八成是嫌弃她了。 先前那些护着她、与她共进退的话也不说了,这会子起悔意,莫不是想休了她?! 冯氏眼中的恨意犹如利刃,恨不得这会子就要将顾老爷子千刀万剐! 可惜,不管眼下恨的多深,如今她都不能翻脸。 大儿子迟迟没有高中,依旧一事无成,这会子是指望不上的。 二儿子与她离了心,同时也知道了过去的那些事,莫说是指望他照顾自个儿,他不害自个儿就已是万幸。 闺女更不用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外嫁的闺女,没道理越过兄长赡养老娘。 这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道理,真要这般做了,闺女婆家那边指定会心生嫌隙。 这么一通算下来,在顾家,除了身边的老伴,旁的人她竟是都指望不上。 一时间,冯氏心中冒出说不尽的酸楚和委屈,眼泪也当即掉落下来。 她这一辈子过的像个笑话,要是堂姐知道她如今的境况,怕是要畅快的痛骂她:报应! 一想到这些,冯氏便恨的浑身发抖! 在家做姑娘时,她比不过堂姐,后来说亲时,她因模样低了堂姐一等,那些男子个个都往堂姐身上瞅,瞧都不瞧她一眼! 直到她将堂姐逼到自请休离,她才觉得扬眉吐气高过了堂姐!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难道她又要回到过去那种事事都比不过堂姐的日子? 要真这样,那这些年,她折腾出这些事来图什么? 冯氏闭上眼,她不甘心就这般认命。 强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冯氏任由眼泪继续流,扭过脸低声下气的跟顾老爷服软。 “昨儿族长说的那些话,我一直寻思着,当年……确实是我不好。你跟我堂姐日子过的舒坦和美,偏我自个儿硬是没脸没皮的坏了你们的夫妻情分。要是没有我,你这日子怕是要比如今顺的多……” 说到最后,冯氏哭得极为伤心,一脸“悔意”。 顾老爷子见老妻这般模样,心中很是触动。 他不觉得冯氏当年做错了,冯氏要是错了,那他自个儿同样也错了。 顾老爷子始终坚定的认为,自个儿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大冯氏嫁过来三年都不曾生育!且还拖累他日子清苦! 可自打娶了冯氏后,他的日子立马天翻地覆,大钱没有,小钱还是够用的。 家中吃的穿的用的,冯氏全都先紧着他,并事事以他为先,将他伺候的既体面又舒坦,这是他以往不曾享受到的。 与冯氏相处的这几十年,顾老爷子再是挑剔也没法说冯氏不好。 将冯氏这些年的好又想了一遍,顾老爷子越想越心软,终于开口劝慰道:“再不要说这话,当年娶你时我没后悔过,如今依然也没后悔过,你莫要胡思乱想。” 冯氏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不住的点头,眼泪还在流。 顾老爷子抬手帮她拭泪,又道:“我方才语气不好,不是因为当年那些事,而是想起你我如今的身体和处境。” 冯氏顿了顿,还是不明白这话。 顾老爷子知道她不甚聪明,便一一与她细说:“我瞧的出来,老二是真心想分家,听他那意思,怕是已经说动了族长。” “说动了族长又如何?我们是他亲爹亲娘,又不是那后爹后娘,你我只要咬死不同意分家!族长还能压着我们同意不成?” 冯氏这话也没错,按理,只要家中爹娘不点头,族里还能强逼着人分家? 谁料,顾老爷子竟还真点头了:“这话让你说准了,族长只要说动四位族老,族里便能按着你我的头,强行给咱们分家。” 冯氏一震:“哪有这般行事的?!就是那高门望族,族里也不能强逼着族人分家!” 确实,正常情况下是不能这么做的。 但顾氏一族曾发生过一件事。 族老曾经有户人家,家中爹娘常年患病,长子便早早成了定门户。 除了侍奉赡养病重的爹娘,还要养着家里的三个弟弟。 等他好不容易将弟弟们拉扯大,并给他们一一娶妻,做大哥的便想分家,想日后攒些钱给自己也娶房媳妇。 无奈爹娘偏心,哪怕长子好话说尽,愿意继续赡养家中爹娘,不需要三个弟弟出粮出钱,可分家依旧没能分成。 分家分不掉,长子挣的银子又被爹娘以各种理由要走,并偷摸贴补给了三个弟弟。 等长子发觉后,发现他这些年挣的银子全便宜给了三个弟弟。 长子越想越气,最终与三个弟弟厮打起来。 四兄弟打出了真火,三个弟弟联手打长子一个,打到最后,竟是失手将人打死了! 因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人的事便没能瞒住,衙门很快便将三个“凶手”带走,按照律法都判了流放。 没多久,三人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四兄弟都没有子嗣留下,家中本就患病的爹娘,因这事也是活活气死。 三个媳妇将二老匆忙下葬,之后也都各回了娘家,不久便另嫁他人。 出了这事后,顾氏一族的名声受到连累,外人误以为,顾族的人都是那偏心眼的爹娘,没良心的弟弟,和没脑子的长子。 为了洗刷族里的名声,当时的顾族族长连同族老们定下一条规矩:若族人家中有爹娘患病,且有儿子提出分家一说,族长便可连同族老一起查明此事。 若发现,家中儿子不止一人,可能顶门户养家的却只有一人,族里便可强行插手族人分家一事,无需什么爹娘同不同意,只要公平公正便可。 顾老爷子将这些事说给冯氏听,惹得冯氏一脸惊怒:“咱家可不是那样的人家!虽说老二一家干的活计多了些,可老大也没闲着! 老大父子俩日夜苦读,就是希望能早日高中,让咱们顾家改换门庭!到时,老二一家不也是要跟着享用的!” “话虽这般说,可眼下老大父子俩尚未高中,族长和族老们是不听这些的。” 顾老爷子叹了声气,哪怕中个秀才也是个好的,如今迟迟没中,族里说闲话的怕是到处都是,估摸会加剧分家一事。 冯氏有些慌神:“这该如何是好?” 该如何是好? 顾老爷子叹了声气:“回头将老大喊进来,叮嘱这几日好生干些活计,堵住老二的嘴,能拖一时是一时……” 让老大干些活计? 冯氏抿唇不语。 她自个儿生的种她自个儿清楚,让老大干活计,指定是行不通的! 况且如今老大还病着,让他做活计,万一再累着了,那该如何是好? 不行!还是得想别的法子! 冯氏仰躺着瞧了眼房梁,暗中咬牙,若族里真敢强逼着他们分家,那她就吊到梁上以死相逼! 冯氏想的挺好,可惜有人十分了解她,早早便防备了她。 西厢灶房内,顾连山拿着勺子不停的在搅拌锅里的糊糊,顾平安则坐在灶前帮着烧火。 他身后就是顾棠,此时守在炉子前煮安神汤。 这是给冯氏熬的,等会儿就得骗她吃下去。 这会子灶房里只有他们父子三人,顾连山便小声说起昨儿他托人说分家的事。 “……爹那些个兄弟都同意帮忙,你们大柱叔还跟爹出了主意。” “什么主意?”顾平安一脸好奇。 “爹说,咱家这分家最怕你奶到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大柱叔便说,让我将你奶弄到北安城去,哄骗你奶,说是请个好大夫给她瞧病。 等到了北安城,便让你奶在客栈住个三五日,不许她回来,待将分家一事办妥了,再将人接回来。到时,你奶就是真上吊咱也不怕了!” “这主意好!”顾平安很是高兴,扭头问顾棠:“二姐,你觉得如何?” 顾棠点头:“可以,这主意不错,但不能让人知道奶住在哪个客栈。” “那是自然!”顾连山指了指东边,“过会子我便去族长家再催催,跟族长套套近乎,看他啥时候带族老来家,咱们好提前将你奶送到北安城去!” 顾棠顿了顿,忽然提议道:“不如今儿下晌就将人送过去?下晌我打算进城一趟,那院里的鸡鸭该添食加水了,正好将奶一道带过去。” 今儿就送过去? 顾连山有些为难:“今儿去的话也行,只是谁留在北安城看顾你奶?” 他看向儿子闺女:“分家一事,爹必须要在家,要不,你俩一道去北安城看着你奶?” 顾棠不乐意,让她去看顾冯氏?她怕自个儿会忍不住让冯氏嗝屁! “不一定非得咱们自家人去看顾,咱们到北安城请个婆子,让那婆子帮忙看顾我奶,人家都是伺候人伺候惯了的,比咱们仔细,也比咱们会伺候。” 顾棠这个主意不错,只是顾连山有些心疼银子:“请个婆子怕是要不少铜子,你奶跟你爷如今是两个无底洞,都是需要铜子治病吃药的,咱们还是得节省些才好。” “钱的事您别犯愁。”顾棠指了指东耳房,“过会子我便去东耳房过一遍,指定能找到一些好东西,到时拿去卖了,换来的银子足够请婆子的。 再者,我奶那人爱享受,有婆子伺候她不生气,要是我跟平安去看顾她,怕是一天能生八百回气!” 确实。 顾连山扯了扯嘴角,这点他无法反驳。 继续搅拌几下糊糊,没多会儿,半锅糊糊顺利出锅。 顾连山拿出四个大碗,先是舀出四碗放到一边,余下的则被舀到了饭盆里。 之后又将锅刷洗干净,将淘洗过的米倒进锅里,随后加水,让儿子继续烧火。 盖让锅盖,让米粥在锅里慢慢煮着,顾连山端着饭盆里的糊糊去了堂屋。 待她爹走后,顾棠动作利索起身回屋,又拿了一包安神汤过来,然后一股脑的往药罐里加。 眼下,药罐里有了两包安神汤,水还是三碗水,熬到一碗后,就可以倒出来饮用了。 顾平安目瞪口呆的看着二姐对药动手脚,好一会了才干巴巴的问:“太、太多了吧?吃这么多不会出事吗?” “这是安神汤,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就是睡个一天而已。奶要是真能睡一天,那咱们就能省好些事,可以顺利的将她带到北安城去。” 顾平安微愣,是这样吗?双份量的安神汤吃下去就是睡一天的事? 安神汤原本的味道不太重,可顾棠多放了一包,随着慢慢熬煮,双份量的药味,便成倍的咕嘟出来。 顾棠嗅了一口,感觉每一次咕嘟,这灶房里药味就要重一分。 顾平安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二姐,这药味也太重了,你确定等会儿奶会喝?” “不喝?不喝那就灌!我这钱也了药也煮了,由不得她不喝!” 顾棠也捏了鼻子,一边搅拌着药罐里的药材,一边时不时干呕一声。 127章更新时,多更新了四千字,四千章节变成了八千章节。 我没多少存稿,当时立马心疼的修改成四千字。 但后面发现,收费计算是按照首发的,也就是按照首发八千字收费,后面修改的不算。 后面,我想着首发四千,然后再修改成五千(收费还是按照四千字来),直到把本欠的四千字数补齐。 但编辑突然说,有的读者还是投诉到了客服那边,说多了二十点币,既然这样,我只能补发一篇番外放在了免费章节,算是给宝子们的补偿~ 补发的在前面免费章节里~ 第128章 打劫了富贵人家? 第128章 打劫了富贵人家? 顾平安见她这般难受,上前将炉子拎到外头廊下,“这药我来熬,锅里的米粥快好了,二姐你看着点锅,别让米粥溢出来。” 顾棠被药味刺激的连打了两个喷嚏,话都说不出来,只冲顾平安摆手,让他放心去熬药,米粥有她看着呢。 等灶膛里的柴火燃尽,顾棠掀开锅盖搅拌几下米粥,米粒已经变成了米,米香味迎面扑鼻,让遭罪的鼻子缓解了一瞬。 将米粥舀到碗里,顾棠出去往堂屋那边瞧了一眼,她爹不过是去送饭,怎么这般久都不见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爹顾连山终于从堂屋出来了。 手里还端着空盆空碗,一饭盆的糊糊竟是全吃光了。 顾连山一只脚将踏出堂屋,鼻间便嗅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闻着又怪又苦! 往西厢廊下瞧了一眼,眉头紧皱,快步上前。 越是靠近西厢,这药味便越是浓厚,看着廊下熬药的儿子,顾连山直接捏住了鼻子:“这药方才味儿还不大,怎么这会子味道这般重?” 顾平安语塞,下意识的往顾棠那边瞧。 顾棠不动声色的站出来:“这是安神汤,味道越重,这熬出来的药汁便越好!” 原是这样。 顾连山松了口气,将手里的空盆空碗送回灶房。 “您去了这般久,是不是给我奶喂饭了?”顾棠好奇的跟进灶房。 “你爷说他精气神不行,自个儿端着碗吃饭就已是强撑着,没法子伺候你奶吃饭。你奶心疼你爷,你也不让你爷伺候,便使唤起你爹我来,让我喂她吃。” 顾连山一脸的无所谓。 让喂他就喂,不管如何,那好歹是自个儿的老娘,如今瘫床上了,不过是喂饭而已,这个他还是能做的。 听了这话,顾棠也没说什么,这事她不能拦着。 “吃饭吧,吃了饭您就把安神汤端到堂屋去,喂我奶我爷吃下去。等二老睡着了,您去借牛车,我去东耳房过一遍屋里的东西,等我忙完,咱们就拉上我奶去北安城。” “成!”顾连山点头,“等将你奶送走,明儿爹就去找族长商议分家的事。” 这事不能拖,越拖越难分,趁着族长眼下正在气头上,二老病情没有减轻见好,这时候提分家,任谁也说不出不好来。 等吃完饭,顾棠便迫不及待的将药罐从炉子上端下来。 三碗水熬的还剩下一碗半左右,顾棠想着这也差不了多少,毕竟两包药呢,就这么着吧。 一碗半的药汁分成两碗装,顾家二老正好一人一碗。 将滚烫的药汁在外头晾了一会儿,待能入口了,顾棠催着她爹赶紧将药端到堂屋去。 临走时,她还不忘小声叮嘱道:“您可说漏嘴了,别说这药是安神汤,就说是治病的,一包药值大几十个铜子呢!” 顾家二老都怕死,要是知道这药是了大价钱买来治病的,保管一滴不剩的全吃了。 顾连山两只手各端着一碗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药的味道也太冲了!苦味极其明显,这跟黄连汁的味道有点像。 他怕二老闻到这气味后,一脸嫌弃不肯吃。 端着药来到堂屋东间,二老的反应跟顾连山预料的一样,闻到这药的味道后,不止是一脸嫌弃,二老还反应极大的干呕了两声。 “你这端的是什么药?!这能是人吃的?!”冯氏扯着嗓子吼叫着,语气极其暴躁。 她如今就像个炮仗,虽然不断地在心里劝解自个儿,不能再随意打骂磋磨老二,要听老伴的话,等他拿主意。 可一见到儿子便没了理智,再多的劝解都没用,只想冲着儿子发火辱骂,像以往一般的耍威风。 “您别嫌弃这药闻着不好,就这药,一包就得大几十个铜子!要不是顾郎中当着外人的面说,只有这药才能稳住您二老的病情,儿子断是不会买的!” 顾连山一脸心疼,瞧着模样不像作假。 当然不会作假,这药虽然是安神汤,可这药却是一点儿都不便宜! 一包药二三十个铜子呢! “良药苦口,只要药好,您管它味道好不好的,治病才是要紧的!” 顾连山将左手里的药碗递给老爹,右手里的药则是给他老娘留的。 确实,良药苦口,只要能治病,味道再不好也得吃下去! 顾老爷子不断地说服着自个儿,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捏着鼻子,酝酿了一会儿,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待人喝完,顾连山将屋里炉子上的热水倒进空掉的药碗里,让老爹缓缓嘴里的苦味。 “娘,我爹吃完了,该您了。”顾连山扶起老娘,将药碗递到她嘴边。 再没有比冯氏想病好的,只要病能好,味道再怪她也认了! 抬起能动的右手,学着老伴捏着鼻子,强撑着将药咽下去。 吃完药,又干了一碗的水,勉强去掉一些嘴里的怪味苦味。 “顾郎中说了,这药吃了便犯困,好生的睡一觉,没准到下晌您这病情便能见轻!” 顾连山张嘴就是胡扯,但耐不住顾家二老一心念着病好,竟也信了这话。 二老依言躺下,想着就是不困也闭眼养神一会儿。 意外的是,将闭上眼没多久,这眼皮子便沉重的睁不开,脑子昏昏沉沉,身体却是轻飘飘的。 这药的效验还真是快!将吃下去还没一刻钟,这困意立马冒了出来。 没准还真让自家老二说着了,等下晌,这病指定会见轻! 二老脑子里兴奋的想着病好,很快便沉沉睡过去。 “爹?”顾连山推了推老爹,大声喊着,却见顾老爷子一动不动,只有鼾声不断传出。 冯氏也是一样,顾连山同样大声喊了一声,冯氏也没醒,跟他老爹一样,鼾声不断,睡的正香。 啧! 顾连山一脸稀罕,顾郎中这安神汤绝了!说睡着便睡着,除了味道闻着怪怪的,这效验真是没得说! 他高兴的端着空碗出了屋,到西厢那边跟顾棠说了这事,并问她那安神汤可还有。 “既然这药的效验这般好,爹想着日后分家后,你奶制定会继续闹着偏心你大伯,只要你奶敢闹,咱便熬了这药喂她吃下去,让她想偏心都偏不了!” 顾棠没意见:“我屋里还有四包,等空闲了,我再让平安往顾郎中家走一趟,多抓几包回来备着。” “好好好!”顾连山高兴的直点头。 指了指东耳房,又道:“爹去借牛车,你赶紧往东耳房去,趁着这会子东厢那边房门紧闭,你手脚轻些,赶紧将东耳房过一遍。” “知道了。” 顾棠从袖子里拿出钥匙,捏着钥匙上的绳子提溜着,让她爹放心,她办事一向利索的紧。 见闺女心里有成算,顾连山也不再多叮嘱,将手抄到袖子里,抬脚出了院。 顾棠让顾平安坐在西厢廊下帮她守着,一是防着东厢那边,二是防着顾梅、顾来安姐弟。 将屋里的油灯全都带上,轻手轻脚的来到东耳房跟前儿,迅速开门进去,并将门从里面插上。 东厢那边不知道顾棠手里有东耳房的钥匙,此时一心躲在屋里,等顾清、顾莲姐妹将顾枝(冯氏的闺女)王大贵(顾枝的夫君)请来。 西厢这边,顾来安吃饱便回屋躺床上去了,天冷,他没有御寒的厚衣裳,只有日夜靠被褥御寒。 顾梅也是一样,但她一直留意外头的动静,一心盯着顾棠。 这会子她躲在窗子后面,透过窗缝看到顾棠去了东耳房。 这家里谁不知道东耳房是什么地方,同样,他们也个个都知道,那屋里放了不少好东西。 以往除了冯氏和顾老爷子能随意进出东耳房以外,其他人基本都一样,尤其是他们这些小辈们,不管是大房那边的小子姑娘,还是二房这边的小子姑娘,大家都不能进! 如今倒好,四丫那小蹄子霸占了东耳房的钥匙不说,竟敢独自进东耳房?! 凭什么?! 一个亲娘做贼并被休弃的死丫头,最是低贱不过!凭什么她爹这般偏心她! 明明自个儿比四丫年长,又是家里的长女,那东耳房的钥匙理应交给自个儿保管才是! 偏她爹是个脑子糊涂的,只知道一心偏疼四丫,对她从来都是不管不问。 顾梅越想越恼,又气又妒,扭曲着一张脸,满目怨毒。 …… 东耳房里,顾棠没敢开窗,她怕引来顾家人,只将自个儿带来的油灯点燃,勉强照亮了屋子。 她大致扫了一眼屋内的布局,装有粮食的袋子、大缸、粮仓等,这些好检查,她快速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这些,屋里放的最多的就是缸,大大小小各种缸,足有十个左右,大多都并排放在一起,只有两个单独放着。 一个放在东南墙角,一个放在西北墙角。 这两个缸都是大肚缸,高度约摸到顾棠大腿,宽度也只要一米左右,不算太大,里面放的也都是一些杂物。 上面没有什么灰,应当是经常取用里面的东西。 顾棠随意翻了翻,缸里有麻绳、没有木柄的锄头、铲子、大小镰刀、大小木楔子、下雨天穿的高脚木屐等。 都是一些农家常见的东西,不值什么大钱,但要一口气全置办齐,也要费不少的铜子,放到东耳房,倒也说的过去。 只是奇怪的是,这两口缸放的太不是地儿。 这缸里的东西都是常用的,按理来说,应当放到门口处,取用的时候方便省事,一开门便能拿到。 可如今这两口缸放的位置,都是靠墙角的地方,且四周还堆放着别的物件,要是想取用缸里的东西,还要将挡在四周的东西搬开。 这也太费劲了! 冯氏又不傻,难道不知道这两口缸放的位置不对? 顾棠眼眸微闪,上前将两口缸附近的东西全部搬开,堆放到一旁,将四周清空出来。 看了眼地面,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都是踩压结实的土面,上面没有铺砖。 搓了搓手,顾棠用力将缸移开,露出缸底下的地面。 缸地下的地面与别处有些不同,最上面的土不是踩压结实的那种,而是瞧着有些松动。 顾棠心中一动,隐约猜了出来。 从缸里翻出没有木柄的锄头,顾棠蹲下拿着锄头开始刨地。 土面虽然瞧着有些松动,但屋里干燥,地面没有水分,刨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刨了好一会儿,顾棠刨出一个不大的小坑,再往下刨时,一锄头下去砸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没什么声响。 拨开坑里面的松土,看到坑底埋着一个原木盒子,顾棠瞬间来了精神! 动作迅速的将盒子刨出来,之后又暴力将盒子上面的小铁锁砸断,一脸兴奋的打开盒子,紧接着顾棠便傻在了原地。 盒子里的东西出乎顾棠的意料之外。 她以为里面藏的是银子,谁料,里面藏的竟是满满当当的一盒子各色首饰! 随意扒拉几下,里面有三对手串手镯,有四根发簪发钗,余下便全是各种戒指。 材质不是金就是银,尤其是那几根发簪发钗,上面还镶嵌着白玉和红玉。 顾棠心中一沉,这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起的。 拿出一根发簪放到油灯下细看,她在簪子的里侧发现了一个“陈”字。 这更惊悚了! 顾棠急忙将盒子里的手串等物全都拿出来细看,果然,上面都有一个“陈”字。 这些东西是冯氏藏的,还是顾老爷子藏的?! 这他么是不是去打劫富贵人家了?! “啪”的一声合上盖子,顾棠深吸一口气,将盒子收到系统背包内保存,并将地面恢复,将缸移回原位。 用同样的方法将另一口缸移开,同样将地面刨出一个洞,在洞底,顾棠再次到一个原木盒子,与方才那个一模一样。 将盒子暴力打开,看着里面零碎的银角子,顾棠长松一口气。 这盒子里的东西应当才是顾家的家底。 同样将盒子收到系统背包内保存,顾棠快速将地面恢复,随后又将四周堆放的东西原位放回。 做完这一切,她已无心不再查看其它地方,开门离开了东耳房。。。 本章更新时,多更新了四千字,四千章节变成了八千章节。 我没多少存稿,当时立马心疼的修改成四千字。 但后面发现,收费计算是按照首发的,也就是按照首发八千字收费,后面修改的不算。 后面,我想着首发四千,然后再修改成五千(收费还是按照四千字来),直到把本欠的四千字数补齐。 但编辑突然说,有的读者还是投诉到了客服那边,说多了二十点币,既然这样,我只能补发一篇番外放在了免费章节,算是给宝子们的补偿~ 补发的在前面免费章节里~ 第129章 吃完摔碗 第129章 吃完摔碗 顾平安在西厢廊下坐着,面前是还在燃烧的炉子,举着双手靠近火焰取暖,顺便又一心两用,时不时的往东厢那边瞧一眼。 他心里不断盘算着,若是将东耳房全翻一遍,怕是要半个时辰左右。 想着要在廊下待半个时辰,顾平安为了御寒,起身回屋拿了个毯子披在身上。 可等他披着毯子从屋里出来,便看到他二姐沉着脸从东耳房出来。 顾平安愣了一瞬,这才多少功夫?算算也不过才两刻钟左右,二姐便将东耳房全翻遍了? 目光瞟到顾棠两手空空,顾平安心中划过遗憾,东耳房被他奶看管那般严密,竟是什么都没有。 待顾棠来到跟前儿,他好奇的悄声问:“二姐,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全翻遍了?” 顾棠摇头:“只翻了一点儿,余下的没心思翻了,等爹回来再说。” 顾平安双眼一亮,这是翻到东西了? 随后又觉得不对。 既是翻到东西了,二姐为何脸色这般不好? “这事你暂且别问,等爹回来再说。”看出顾平安眼里的疑惑,顾棠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丢下这话,转身回了屋。 顾棠不这般说还好,一听她这般说,顾平安猫爪一般的好奇。 等顾棠进了屋,他便撒腿往院门口跑。 他爹去六堂叔家借牛车去了,赶紧将人喊回来,瞧他二姐那脸色便知一二,怕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等顾平安跑到六堂叔家,在半道上他便与牵着牛车往家走的顾连山撞了个面对面。 顾连山这会子正哼着小曲,心情美的很,可猛然看到儿子出现在眼前,好心情登时没了。 顾平安顾不得他爹变脸,急忙将方才的事告知他,让他赶紧回去,别闲逛似的溜达着走。 得知闺女在东耳房翻出了东西,顾连山将牛车交给儿子,自个儿撒腿往家跑。 顾平安也想跑,但这老黄牛可不愿意。 他扯着牛想让它快些走,偏老黄牛就是不理会他,自顾自的按照自个儿的节奏走着,不紧不慢。 顾平安很是无奈,这牛不是他喂养的,自是不会听他的话,他人小,又不敢拿牛鞭抽它,只能牵着这老黄牛慢吞吞的往家走。 一口气跑回家的顾连山气喘吁吁,将到院里,便看到大闺女顾梅,鬼鬼祟祟的趴在二闺女的房门前,透过门缝往二闺女屋里瞧。 顾连山那叫一个气,刚想张嘴呵斥一声,就见顾梅忽然痛苦惨叫起来,双手捂着脸连连后退。 紧接着房门打开,顾棠拎着一个木盆冷脸出来,盆底还冒着滚滚热气。 看到这一幕,顾连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闺女偷窥二闺女,二闺女直接倒了盆热水往门上泼,滚烫的热水顺着门缝撒到大闺女脸上,可不就烫的吱哇乱叫。 顾棠余光瞟到了她爹,但此时她心情不好,也没喊人,只对着顾梅骂:“原以为只有大哥手脚不干净,没想到你也是个有样学样的!竟是跑到我门前偷窥起来!怎么?莫不是你想摸清我屋里的东西,日后趁我不在家,你好撬门进来偷窃一番?” “哪个要偷你的东西!”顾梅脸上火辣辣的疼,整张脸都溅到了热水,这会子疼的没了理智,便将东耳房的事嚷嚷了出来。 “要说手脚不干净,你比我厉害!咱家东耳房一向是奶看管的,奶说了,不许咱们小辈们进去!你倒好,趁着奶病重,竟是偷摸的将东耳房的钥匙据为己有! 你随意拿里面的米粮和肉也就算了,方才你竟敢进去到里面翻东西!依我看,你才是做贼的那一个!谁知道你从东耳房拿走了什么好东西!” 顾棠目光黑沉,定定的看了顾梅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你说我进东耳房翻东西?口说无凭,可有证人?除了你,还有谁瞧见了?若无人与你作证,你便是趁机挑事想拿我做筏子!” “你!”顾梅气结,方才顾棠进东耳房时,看到这事的除了她自个儿,余下的就是顾平安。 可顾平安与顾棠是一伙的,不可能出来与她作证! 顾梅只能硬着头皮辩驳:“方才这院里,除了你我以外,只有三郎一人坐在廊下,是你叮嘱他帮你看着人……” 顾棠打断她,还是那句:“可有人与你作证?没有你就挑事!” 顾梅气得浑身直抖:“三郎在你面前跟狗似的听话!昨儿他还从东耳房搬出好几个瓦罐,肯定是受你指使!眼下他自是不会与我作证!不管你如何狡辩,东耳房的钥匙确实就在你手里,这点你赖不掉!” “有证人吗?你一直嘴上瞎嚷嚷,你说钥匙在我手里,那钥匙便在我手里了?我还说钥匙在你手里呢。” 顾棠笑着继续气她,主打一个死不认账。 顾梅果然被气得没了分寸。 她将顾来安喊出来,让顾来安作证,问他是不是看到了顾平安从东耳房搬东西,还有那东耳房的钥匙,是不是他亲眼看到他们爹给了顾棠。 顾来安本想点头说是,可一扭头便看到顾棠冲他“笑”。 不知怎么了,明明顾棠笑的挺正常的,可顾来安就是觉得,那笑容里藏着浓浓恶意,并汹涌扑来,好似下一瞬就能活吞了他! 顾来安咽了咽口水,吓得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 “你倒是说话啊!”迟迟听不到顾来安回答,顾梅不耐的呵斥了一声。 顾棠继续冲顾来安笑:“大哥,大姐问你话,你真看到了?” 顾来安当即一个激灵:“没有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说完这话,顾来安不管顾梅如何拉扯他,硬是甩掉她的手,狗撵似的躲回了屋里。 顾梅眼前一阵黑,将骂了一句:“没种的缩头王八……”忽然头皮一紧,竟被顾棠一把薅住了头发,并死命往后拽。 “啊!!!” 凄烈的惨叫声响彻顾家,顾梅一面护着头发,一面想伸手去抓挠顾棠。 顾棠趁她不备,用力一脚踹在她的腿弯处,将人踹到在地。 “啊!!!下作的小娼妇!快松手!”顾梅疼的一脸扭曲,躺在地上不断抓挠踢蹬,想借此摆脱掉顾棠的手。 再薅下去,头皮都快薅掉了! 顾棠直接骑在她的身上,压制住她,扬手就往她脸上抽—— “啪!” “吃完摔碗!” “啪!” “吃里扒外!” “啪!” “狼心狗肺!” …… 每甩一巴掌,顾棠便骂一句,神情平淡,一点看不出生气的样子,可下手又是十分狠辣。 被她压在身下的顾梅,起先还敢叫骂两句,随着巴掌越甩越多,脸颊红肿疼到到麻木,嘴角溢出血丝,眼神从惊恐到崩溃,很快便哇哇哭了起来,再不敢骂了。 院里的这番动静狠狠震慑了东厢里,因为听到东耳房钥匙而蠢蠢欲动的父子俩。 一直躲在东厢屋里的父子俩,猛然听到顾梅说破东耳房钥匙一事,父子俩都心动起来。 尤其是顾连升,他自认是家中长子,在爹娘不能主事的时候,理应是由他来主事当家。 而作为主事当家人,首先管的就是粮食。 东耳房里放着顾家所有的口粮,里面的粮食节省点吃,足够一大家子人吃个一两年的。 这般重要的事,理应由他接手才是,老二闺女是个没脸没皮的,教养自是没有,她抢钥匙是能预料的。 可老二竟也没脸没皮的将钥匙昧了下来! 但凡是对他这个大哥尊敬一点,在拿到钥匙时,头一件就该交过来! 哪有做弟弟的越过大哥管家的?!实在是不像话! 逐渐滋生的贪婪给了顾连升勇气,他甚至都让儿子将裘衣拿了过来,想着穿好衣裳便出去找老二一家要钥匙。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父子俩透过窗子看到了顾棠拽着顾梅的头发,将人踹倒,并骑在顾梅身上,不断朝顾梅脸上甩巴掌。 这一幕的冲击力非常强,让父子俩瞬间傻在原地。 那一声声巴掌声,宛如一盆冰水,在这大冬日里头,迎头浇下,让父子俩齐齐打了个冷颤,再不说出去要钥匙的事。 不止是大房父子俩怵得慌,就连牵着牛车进院的顾平安都吓愣在原地。 方才他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打起来了? 见顾棠一面倒的压着顾梅打,打的顾梅毫无还手之力,顾平安便没出声,躲在老黄牛身旁看热闹。 顾连山一直冷眼瞧着大闺女挨打,并没有出手阻拦,这回他真是被气着了。 等顾棠出气出的差不多了,他才上前劝道:“跟着畜生计较什么?不值当。爹把牛车借回来了,咱们还有事要忙,日后再教训她也不迟……” 听到她爹这般说,顾棠心里舒坦起来,顾梅却哭的越发伤心。 松开顾梅的头发,好几绺头发被带了下来,落在地上很是显眼。 顾棠看着地上的头发很是满意,她下了十分的力,就是想薅秃顾梅的头发! 起身站到一旁,她平静的拍打着身上的衣裳,将衣摆上的土拍打掉,像是无事发生。 “收拾收拾东西,我去将你奶抱上牛车。”顾连山没有理会还在地上躺着哭泣的顾梅,一眼都不瞧她,扭头去了堂屋。 顾棠回屋将能带走的全都放进系统背包,又收拾出一个包袱随身带着,最后锁上房门,随时就能出发。 顾平安被顾连山喊到堂屋帮忙,没多会儿他先从堂屋出来,怀里抱着被褥,将其铺到牛车上。 铺好后,他冲堂屋那边喊了一声。 很快,顾连山抱着冯氏出来,动作随意的将人放到牛车上,又将被子盖上去,随后便招呼儿子闺女上车,这就出发走。 东厢里,看到这一幕的顾连升,再也顾不得害怕顾连山,急忙开门追了出来。 他一把拽住牛车,语气慌乱的质问顾连山:“老二!你要把娘弄哪儿去!” 顾连山一见他便来气:“你说我把娘弄哪儿去?顾郎中说了,娘要是一直这般昏睡不醒,那就得往北安城送!” 顾连升一脸迟疑:“今儿一早不是醒了?既是醒了,为何还往北安城送?” “早上是醒了,眼下你试着喊几声,你要是能把娘喊醒,正好不用去了,我还能剩下一笔银子!” 顾连升还是不信,冲着车上躺着不醒的冯氏连喊了好几声,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耽搁时辰了!你也上车!既是这般担忧,别说我不给孝顺的机会,你跟我们一道去北安城!娘手里的银子我是不知道藏在了何处,但我知道,平日里娘没少贴补你银子。 你带上银子,咱一道去北安城给娘治病!都是做儿子的,你还是个长子,没道理你躲在屋里不问事,将爹娘全推到我头上来!” 这话一出,顾连升立马松开手后退两步,目光躲闪起来:“家里的银子都在娘手里攥着,可没有往我身上贴补!左右你们二房有银子,先垫补上,回头等娘醒了,我再给娘提这事,让娘还你们银子也就是了。 至于我?我就不跟着去了,眼下我还病着,这要是再颠簸着受冻,怕是也要跟娘一样没了半条命!这回你且受累一回,等我病好了,下回我出头受累。” 这话是哄鬼的! 顾连山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朝他啐了一口,一句都不再与他说,架车离去。 这动作杀伤力不行,但侮辱性却是极强! 顾连升又羞又恼,气得眼冒金星。 待牛车远去没了影儿,他再也忍不住的骂出来:“不孝爹娘!不敬兄长!一屋子都是人嫌狗憎,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骂完,他觉得还不解气。 见顾梅还趴在地上哭,顾连升心中的火气找到了出口:“你娘都死十几年了,你这是哭谁?莫不是哭你爹?可惜你爹命硬,你要是能把他哭死,你是咱顾家第一功臣!” 顾连升是读书人,顾梅十分怕他,一听顾连升这般说她,当即不敢再哭。 僵着身子抽噎着爬起来,顾梅连头不敢抬。 顾连升没放过她:“为何不哭了?继续哭!你爹、你妹子恶事做尽,把他们哭走,日后大伯将你打板供起来!” 第130章 将锁砸了! 第130章 将锁砸了! 顾连升话里的恶意毫不遮掩,顾梅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心里竟还顺着顾连升话里的意思,胡思乱想了一番。 想着她要是哭几下就能将人哭死,头一个就是将顾棠那死丫头哭死! 第二个就是她爹! 没了她爹,没了顾棠,再把三郎也一道送下去,到那时,他们父女手里藏的那些个银子,就全是他们姐弟的! 顾梅低着头,目光阴毒,脸色扭曲,一颗心砰砰乱跳。 有些事不能起头,一旦起了头,便会不断的去琢磨。 这越是琢磨,便越发利益熏心迷了心智。 顾梅想的入了神,不管顾连升如何叱骂,她都一直低着头,呆愣的站在原地乖乖听着,一句反抗没有,一点不敬也不敢露。 她这作态,让饱受顾连山、顾棠父女欺辱的顾连升,重新找回了脸面和威望,指着人骂的越发厉害。 待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怒火发泄一空,顾连升只觉神清气爽,就连身上的病症好像都减轻了几分一般,哪哪都舒坦,哪哪都顺眼。 气消了,顾连升便往堂屋去,找他爹说说分家一事。 这两日他一直惦记着这事,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分! 老二要是非咬死了闹分家,那就让他老娘出来闹,左右一哭二闹是他老娘的拿手好计,只管冲老二使就是了。 到了东间,顾连升发现自家老爹还在睡,他大声喊了几声,愣是没能将人喊醒。 看着昏睡不醒的老爹,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头。 老娘昏迷不醒,老二带人去北安城请大夫治病,这老爹也是同样昏迷不醒,为何不将老爹也一道带上? 为何要将老爹留在家里? 顾连升脑子异于常人,他第一反应是老二不舍得银子,故意将老两口分开。 老娘老二带走,老爹留下给自个儿,一人看管一个,哪个要是出事了,哪个便要说不清了。 顾连升气得直跺脚,大声叫骂着:“卑鄙!龌龊!不孝的玩意儿!这是一心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北安城有的是好大夫好医馆,别的不说,让老娘吊着命还是没问题的。 可村里除了一个医术一般的顾郎中,其他什么都没有,老爹病情如何,他也不清楚。 如今猛然交给他,万一老爹要真有个不好,他就是跳河也说不清了! 顾连升狠狠叫骂一番后,近前仔细端量老爷子的气色。 气色瞧着还行,打鼾时,也是气息稳定,这般看来,老爷子病的不算重? 顾连升不知道自个儿的猜测对不对,万一他眼神不好,预判错了呢? 想到此,他又提起了心,一脸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眼下就去请顾郎中。 要是请郎中的话,那可是要掏钱的,到时,十成十是要吃药的,这一包药就要不少铜子。 他比不了老二,人家有个能挣银子的闺女,治病这点个银子怕是不放在眼里。 自家屋里那俩闺女都是吃白食的,莫说挣银子,就连砍柴都是半吊子手艺。 眼下自个儿还病着,手里的银子本就不够用,原想着让老娘暗中再贴补些,如今老娘被老二带走,想要银子只能等老爹醒。 可要想老爹醒,就得请郎中来家瞧瞧,这样才能放心。 事情到这,问题又绕了回来。 请郎中,那就得他自个儿现掏银子! 顾连升一脸肉疼,他不舍得! 想了想,他一脸怒意的出屋,问顾梅东耳房钥匙的事。 东耳房里有粮食,他可以拿粮食抵药钱,或是将粮食卖给村里人换钱,用换来的钱给老爹请郎中抓药。 顾梅已经回了屋,此时又被顾连升喊了出来。 听到顾连升问钥匙的事,顾梅抬头再次激动起来:“大伯,您方才应当都听到了,我说的句句都是真!东耳房的钥匙,真的是被四丫拿走了!我亲眼看到她进了东耳房!” 顾连升皱眉,要真是如此,钥匙眼下是拿不到了。 四丫跟着老二一道去了北安城,今儿是指定回不来的,明儿个也说不准,要给老娘请大夫看病,至少要耽搁三五日。 看了眼东耳房,顾连升心中一狠,扭头将顾来安喊出来,让他到后院拿柴刀,将东耳房门上的钥匙劈开! 顾来安跟顾梅一样,很怕顾连升这种读书人,站在顾连升面前,脊背都是弯的,说他胆怯如鼠都是抬举他。 顾连升瞧不上他这德行,摆手让他快去。 顾来安吓得都快哭了,这该如何跟大伯说? 他哭丧着脸,暗中向顾梅求救。 顾梅抿了抿唇,声音怯怯:“家里的柴刀昨儿被三丫他们拿去砍柴去了,说是丢在了山上……” 顾连升瞬间黑脸,却不信这话,扭头往东厢喊儿子。 待将儿子顾天宝喊到面前,顾连升当着顾梅姐弟的面问柴刀的事。 原以为会听到儿子反驳顾梅姐弟,谁料,儿子竟一脸不自在的点了点头:“是大姐弄丢的……” 一听这话,顾连升一肚子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堵得他胸口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深吸一口气,顾连升只能接受现实。 既然确认是自家姑娘弄丢的,那不能再揪着这点不放。 于是他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再次训斥起顾梅姐弟。 “没有柴刀那就去拿斧子!这么一点小事就不知变通了?你们爹都是怎么教的你们?竟连这点儿个事都想不通!” 顾梅姐弟乖乖受训,一句都不敢反驳。 挨完训,顾来安撒腿往后院跑。 斧子在后院放着,可不敢耽搁,不然怕是又要被逮住好一顿训! 没多会儿,顾来安拎着斧子从后院出来,随后便按照顾连升的意思,将东耳房门上的钥匙劈开。 随着钥匙掉落在地上,顾连升心中生起喜意,眼神贪婪的望着门后。 这耳房里除了粮食还有别的,以往老娘管得严不让进,今儿他倒要趁机好好翻看一遍。 忍着高兴,顾连升将顾梅、顾来安姐弟打发走,并厉声叮嘱他们,不许来东耳房偷看,但凡被他抓到,那就别怪他家法伺候! 顾梅、顾来安姐弟都是窝里横的种,面对顾连升的恐吓,只会连连应是。 这要是顾棠或是他们爹顾连山这般说,姐弟俩指定会心中不服,并暗中骂骂咧咧,找机会回转偷看! 想着大闺女、二闺女去请妹子、妹夫,顾连升为防她们突然领着人回来,便让儿子守在廊下,要是看到院外来人,便往东耳房内喊一声。 他听到声音后,自会停下动作迅速出来。 大冷天的守在外面,顾天宝不乐意,可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憋着火气守在廊下。 安排好儿子,顾连升满心期待,推开东耳房的门,脚步急切的走了进去。 …… 因不是什么急事,顾连山便没急着赶路,只让老黄牛随意的走着,慢悠悠的往北安城去。 等到了城门口,天已经暗了下来。 进城时,会路过城门口处放着的漏壶,顾棠瞟了两眼,再过两刻钟便到戌时了,北安城城门,每日戌时初关闭。 好险,他们竟是擦边进来的。 这要是再晚个一时片刻,怕是要被关在城外面。 进城后,顾棠让她爹沿着主街走,让她爹在医馆附近随意找一家客栈就行。 左右他们又不住,至于冯氏,她更没资格住上等的好客栈,随意找一家就行。 顾连山按照顾棠说的,在离城门口最近的一家医馆附近,找了家略有些破旧的客栈,要了一间乙等房。 乙等房是客栈的二等房,是一间狭窄的小屋子。 顾连山进去瞅一眼,觉得还不错,比家里的屋子好多了,随后便将冯氏安置进来。 安置好人,顾棠便催她爹去问掌柜的,看他们这附近有没有愿意上门做工的婆子。 开客栈的,手里都握着一些能上门做工的婆子小子等,只要客人有需要,可以随时喊人过来伺候等。 这还是顾连山头回请婆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 顾棠见她爹犯难,干脆越过他,自个儿跑去跟掌柜的提。 掌柜的对客人请婆子做工一事,早已司空见惯,他笑着点头,问顾棠想找哪种婆子,可有岁数要求等。 顾棠指了指冯氏住的那间屋子,直言道:“屋里那个是我奶,得了卒中,左半边身子没知觉了,左手左脚也不听使唤,只能整日躺在床上,今儿来这就是请大夫治病的。 我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全家都要做事,如今实在是抽不出人看顾她老人家,想着找两个年轻一点的婆子,最好是有把子力气在身,能伺候老太太起夜如厕等。 还要帮着熬药、喂药、喂饭,日夜都要在老太太身边伺候,要脾气好的,还要嘴紧不乱说话的。老太太自打得了这病,人便疯傻了,脾气不好,整日说些不着边际的风言风语,我家可不想让外人传的乱七八糟!” 掌柜的依旧笑着,不断地应是,这些要求都是基本要求,不算出格,也不算难。 “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回头我便吩咐伙计将人带来,到时让您亲自过目挑。” 顾棠顿了顿:“可否眼下就将人带来?过会子我们就得归家卸货,今晚就得让婆子们进屋照顾人,当然,今儿的工钱我们也按一日的算。” 掌柜的原本有些迟疑,待听到今儿的工钱也按一日算,心中一松,只这一点就好办了。 招手喊来伙计,将顾棠方才说的那些话仔细的跟伙计叮嘱一遍,让他按照这些个要求领人过来。 伙计的速度很快,出去没多久,便领着六位婆子进来。 顾棠随意扫了两眼,挑了两个约摸三十几岁、个子高挑壮实,一脸老实憨厚的婆子。 这俩婆子,一个姓孙,一个姓宋,说话时不急不慢,听着很是舒服。 余下没有被挑中的婆子,被伙计带了出去。 待伙计领着婆子们出了屋,留下的孙婆子、宋婆子上前跟顾棠问好行礼,还有顾连山、顾平安,一一都问好行礼。 俩婆子称顾棠为姑娘,称顾连山为老爷,称顾平安为少爷,一圈喊下来,除了神色正常的顾棠,顾连山、顾平安父子全都红了脸,很是不自在。 顾棠将俩婆子喊到床前,让她们好生瞧瞧自个儿要伺候的人。 俩婆子依言近前瞧了两眼,第一眼便看出这位老太太不好相处,脾性怕是刻薄难伺候。 第二眼又觉得这位老太太是真能睡,这屋里一直都有人在说话,在这搬折腾吵闹下,这老太太依旧没被吵醒,且鼾声如雷,一瞧便知道,睡的可香了。 顾棠将冯氏来时吃了安神汤的事告诉她们,并特意给她们出了个主意:“我奶因为瘫了不能动的事,人有些疯傻,说的话也是天上地上的胡扯,她要是闹的太过,你们便熬一碗安神汤骗她吃下去。” 从自个儿带来的包袱里翻出三包安神汤,顾棠将药递过去。 俩婆子连忙双手接住,心中一松。 东家是个讲理的,知道这老太太不好伺候,便许她们可以喂些安神汤,这可真是再好不过。 顾棠又道:“白日里我们有空便过来,没空的话怕是来不成。不管我们来不来,你们只管按照我先前说的那般伺候老太太,每日的吃喝,连同你们在内,全都由客栈提供。” “是。”俩婆子垂首应了一声。 顾棠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松泛,如今客栈也找了,婆子也请了,这下她爹可以放心了。 将冯氏暂时丢在这边,等分家结束,再来接人回去。 扯了扯她爹的衣裳,示意他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 哦对!可以走了! 回过神来的顾连山,一把将还在脸红的儿子扯起来,跟在顾棠身后离开了客栈。 牛车就在外面放着,店里的伙计给喂了水和草料,这会子也已吃饱喝足。 坐上牛车,父子三人换了条路,前往顾棠买的那座小院 这会子天已黑透,顾连山点了根火把举着,他也没坐车,而是牵着牛绳,走在黄牛前头,用火把为黄牛领路。 晚上的温度要比白日里低的多,顾棠穿着裘衣,外面还裹着兔皮毯子,但依旧被冻的上下牙直打架。 第131章 伺候人的丫头 第131章 伺候人的丫头 偏老黄牛这会子不听使唤,她爹抽打了几下,愣是没抽动,不管如何呵斥都没用,这牛自顾自的走着,不紧不慢,看得人心梗。 顾连山也不敢太用力抽打,怕大晚上惊着了牛。 眼看使唤不动它,也只好由着它了。 从客栈到新院子,这老黄牛硬生生晃悠了两刻钟,慢的让顾棠恨不得下车自个儿跑着赶路! 待进了院子,顾棠感觉浑身上下都没了热乎气,脚冰的也没了知觉,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一样。 见顾棠冷的厉害,顾连山让顾平安去栓牛,自个儿则去屋里将油灯点亮,之后又将炉子点燃,让顾棠坐在炉子前烤火取暖。 等顾平安栓牛回来,顾连山又带着他去了灶房,父子俩简单的煮了锅粥出来,凑合着吃一顿暖暖身子就行。 吃过饭,顾棠也缓了过来,她端着油灯去查看院子里的鸡鸭。 顾平安也跟了上去,这几日他一直惦记着这些鸡鸭,不知道有没有下蛋。 圈里面的水槽、食槽都空了一半,所有的鸡鸭都挤进了窝里,地上到处都是鸡鸭粪便。 顾棠当即止步,不想大晚上踩中这些粪便,便将油灯交给顾平安,让他进到圈里,摸摸那些鸡窝鸭窝,看里面有没有鸡蛋鸭蛋。 顾平安非常喜欢捡鸡蛋,挽了挽袖子,一脸兴奋的接过油灯,挨个摸起鸡窝鸭窝来。 手伸进第一个鸡窝里时,顾平安很快便高兴的叫出声:“有鸡蛋!我摸到了!” 因不是抱窝的季节,母鸡们并不护蛋,仍由顾平安将蛋拿走,并没有啄他的手。 顾平安将鸡蛋递给顾棠,让她好生看看。 顾棠接了过来,发现鸡蛋还是热乎的,估摸一直被母鸡压在身下。 不能让它们一直压在身下,万一爪子碰烂了鸡蛋,那就白瞎了。 她将鸡蛋还给顾平安:“在这等我,我去拿个篮子过来,等会儿你把鸡蛋都捡到篮子里。” 她记得上回置办东西时,她买了一对小巧的大肚竹篮,当时买的时候,她爹嫌弃篮子小,放不了多少东西,但耐不住顾棠觉得这篮子可爱,便松口买了一对回来。 如今想想,那篮子正好可以用来放鸡蛋,一个篮子,约摸可以放五六十个鸡蛋。 将篮子从后院翻出来,顾棠喜滋滋的拿着篮子回到二进院,将篮子递给顾平安,让他赶紧将鸡蛋全捡出来。 哦,对了!还有鸭蛋,正好她买了一对,一个篮子放鸡蛋,一个篮子放鸭蛋。 顾平安一边从鸡窝、鸭窝里掏鸡蛋、鸭蛋,一边轻声数着数。 对于这些鸡鸭,顾棠非常舍得喂养,虽然这几日他们都不在,但食槽里的粮食她给的很足,如今还剩下一半。 可见,这些鸡鸭一直都没饿着。 吃的好,这蛋便下的多,很快两个篮子便渐渐满了起来。 等将所有的鸡窝、鸭窝摸一遍,顾平安报出鸡蛋、鸭蛋的最终数量:“鸡蛋二十!鸭蛋十八!” 嗯,不错!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顾棠点头,非常满意鸡蛋、鸭蛋的数量。 这些鸡鸭都是原始种,不是上辈子那些经过一代代改良、一代代进化的鸡鸭,每年下蛋的数量本就算不上多,如今能有这些,已是非常好了! 听到儿子报出的数量,在灶房烧水的顾连山探出头,语气高兴的对姐弟俩说道:“明儿早上给你们煎蛋饼,这可是爹的拿手菜!” 顾平安应了一声,笑的合不拢嘴,很是期待。 他将油灯递给顾棠,拎起两个篮子出了鸡圈。 顾棠端着油灯在他身后,顺手将鸡圈关好,跟着他一道去了灶房。 这间院子的灶房安置在堂屋东耳房内,屋内极为宽敞,设有两口大灶、两口小灶。 先前布置院子时,她特意在灶房内放了两口大缸,一个是用来盛放井水,一个用来放一些米粮吃食等。 待进了灶房,顾棠接过鸡蛋鸭蛋,一面将这些蛋放进缸里存放,一面将顾平安打发去洗漱,之后便撵他去睡觉。 说明儿要早起喂鸡鸭,还要让他明儿继续检查鸡窝、鸭窝,说不准又有鸡鸭下蛋了。 顾平安没多想,欢快的倒了热水洗脸,还学着顾棠用盐清洁一番牙齿。 顾连山瞧了眼傻乎乎的儿子,又瞥了眼人精似的闺女,一句话都没说,只坐在灶前就着余火取暖。 等顾平安洗漱好离开灶房,顾连山这才问道:“你又想跟爹说啥?” 顾棠先是笑着夸了她爹一句:“您这眼神可真是厉,任何事都瞒不过您!” 夸完,她话头一转,说起了东耳房的事:“白日里,我在咱家东耳房内,挖出两盒稀罕物……” 顾连山猛然抬头,目光熠熠:“稀罕物?值钱不?” 将说完这话,他后知后觉发现闺女话不对:“等会儿!你说挖出来的?爹让你到东耳房翻东西,不是让你去挖东西,你咋想的?咋想着往地下挖?” 顾棠将先前在东耳房内看到的景象告诉她爹,又将自个儿的推断解说一番,勉强解释了为何她会想着往地下挖。 顾连山听得眼神火热:“藏的这般隐秘,十成十是值钱的好东西!好闺女,快告诉爹,那两个盒子你打开看了没?里面是什么稀罕物?” 顾棠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说:“您在这等着,我去将那两个盒子拿过来,您还是亲眼瞧瞧吧……” 丢下这话,她脚步急切的往后院去,借此将系统背包里的两个盒子拿了出来。 顾连山冷静了下来,闺女这模样,不像是挖到了什么值钱的好东西。 待顾棠回转,手里多出两个盒子来。 哪怕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的顾连山还是兴奋了几瞬,不断地盯着闺女手里的盒子打量。 灶房内有个小案几,是给下人吃饭用的,顾棠将其拽过来,把盒子放了上去,并全部打开,让她爹过目。 看着盒子里的东西,顾连山已经傻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双眼,想确认自个儿没有眼! “别揉了,爹,您没看错。”顾棠将盒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又拿出戥子,先将银子称重。 “啧!咱家的家底可真是厚实!怪不得能养得起两个读书人!您瞧,这银子足有八十两!” 顾棠将戥子递到她爹眼皮子底下,示意她爹瞧仔细了。 顾家二老苛待他们二房,可不是因为家里穷,他们顾家家底可厚实了!藏了八十两银子呢! 此时的顾连山,目光压根就没往银子上瞧,他眼神发直的盯着案几上的金银首饰,目瞪口呆。 “这、这都是真的?”他语气发颤,伸过来的手都是抖的。 顾棠放下戥子,点了点头:“我用牙咬了几下,应当是真的。” 她随手拿起一根发簪,指着一处示意她爹细看:“这上面刻有‘陈’字,应是姓氏。先前曾听人说过,说有那富贵人家,会在自个儿的首饰上打上标记,比如姓氏名号等。” 听到这话,顾连山终于明白闺女想说什么了,他接过发簪,凑到油灯底下看,果然,一个非常醒目的“陈”字刻在簪子上。 顾棠瞅了眼她爹,语气试探的问着:“爹,咱家的亲朋好友中,你可曾听过有姓‘陈’的?这些东西指定不是我爷我奶抢的,二老一没那脑子,二也没那手段。我想着,是不是咱家帮别人藏的,或是这‘陈’家与咱家有什么来往?” “姓陈的?”顾连山一脸沉思,脑子里闪过一些久远的片段。 这个陈姓,他好似听过…… 顾棠挑眉,瞧她爹这模样,莫非真知道些什么? 在记忆中搜寻许久,顾连山终于想起一事,但这事还是他偷听到的,不知道该不该跟闺女说。 顾棠眼尖,瞧出她爹脸上的迟疑,心中一喜,看来她爹是真的知道! “爹!您要是知道这些首饰的来历,可不许瞒我!” 顾连山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爹七八岁那年,偶然间偷听到你太奶与你奶吵架。你太奶说你奶在富贵人家做过伺候人的丫头,说你奶是骗子,竟是将这事隐瞒了下来。俩人争吵的时候,爹好像听到过什么陈家。” “您确定?” 顾连山一脸迟疑的摇头:“不确定,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爹能记得就不错了,再详细的肯定是记不住的。但爹能确定一件,就是你太奶说你奶做过伺候人的丫头! 爹想着,既是这样,那这些首饰大有可能是你奶赎身出来时,主人家赏的,或是做丫头的那些年里,主人家随手给的赏赐,你奶慢慢积攒下来的。” 顾棠一脸无语:“这些首饰一半以上都是金的!还有玉!上面镶嵌的各色玉石可是稀罕物,哪个主家会这般大方的赏赐一个丫头? 就算真的赏,也不会将刻有姓氏的首饰赐给一个丫头!况且,就我奶那好张扬的性子,要是主人家真赐了这般多的好东西,她不可能将其埋在地下藏匿,她只会早早便将这些首饰装扮在头上、身上炫耀起来!” 这点顾连山无法反驳。 确实,就他老娘那一言难尽的性子,这些东西要真是来路正,怕是早插满头了。 如今埋在地下不见天日,不用想,这些东西指定是不能见光的! 顾连山叹了声气,放下手里的簪子,问顾棠有什么打算:“这会子再说什么也都无用了,眼下东西被你挖了出来,你打算如何做?” 顾棠将首饰捡回盒里,语气理所当然:“留下继续藏起来,日后要是缺银子使了,便将这些金银用火烧软,拿锤子捶打成金饼、银饼,这般拿着用出去,谁也认不出来。” 她可不管这些金银首饰来路正不正,那是冯氏自个儿的问题,如今落到她手里,那就是她的了! 还回去是不可能的,想都不要想! 巧了,顾连山也是这般想。 “这些东西留在你奶手里,也不知日后是好是坏,还不如咱们神不知鬼不晓的用出去,正好替你奶解决一件烦心事,这都多少年了,你奶一直藏着,真真是白瞎了!” 顾棠点头,她爹说的非常对! 冯氏这些年一直藏着这些首饰,估摸最大的原因可能是顾老爷子不知道首饰的事。 顾老爷子比冯氏还要爱张扬、爱脸面,这些金银首饰去掉镶嵌的玉片,按重量算的话,二三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顾老爷子要是真知道,怕是早早便用出去,在北安城置办院子搬家了! “你小心藏好,可千万别被人瞧见了。”顾连山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看了眼旁边盒子里的银子,他捡起一块银子放到怀里,又道:“这银子你也一道收起来,分家的话,你爷跟你奶指定是要分给咱家的,有了这些银子,咱家日后也能宽松些。” “奶昨儿不是嚷嚷着要吃肉吗?我记得她老人家爱吃猪肉,且每回买肉都是捡肥肉买,明儿咱们去客栈交银子,让他们每日都给奶上碗蒸肉,不要的瘦的,全要肥的,我奶喜欢吃肥的!” 顾棠一面低头捡着银子,一面故作欢快的说着,成功将她爹绕了进去。 冯氏买肉捡肥的买,这事顾连山知道,至于人是不是喜欢吃肥肉,他还真不清楚。 可经顾棠这么一说,他一脸恍然,买肉捡肥的买,那指定是爱吃肥肉的。 别说是为了熬猪油,他老娘一年到头能买个十来次肥肉,但熬猪油的次数,却只有两三次。 余下的肥肉不用想,指定是暗中偷摸的吃了。 “听你的,给你奶多吃点好的,这常言说的好,吃得好养的好,这病就能快些好!要是你奶往后能重新站起来,那咱家伺候你奶的时候,便能轻松的多!” 顾棠抬头笑眯眯的:“放心,既拿了我奶这般多的银子,别的不说,肥猪肉还是管够的!” 要是银子不够,她自个儿还可以再贴补些,一定要冯氏日日吃,顿顿吃! 将银子与首饰收好,顾棠抱着盒子离开了灶房。 第132章 制香机 第132章 制香机 回到自个儿屋里,顾棠将两个盒子重新放回系统背包内,等分家后,这些首饰和银子便可以用来置办田地。 将房门关好,从背包内取出麝香、檀香、沉香、冰片四种香料,将其全部抱在怀里,顾棠美滋滋的开启今日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投币全能制香机’一台!】 哦豁! 顾棠瞬间精神了! 投币全能制香机! 这可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放下怀里的香料,迫不及待的将制香机取出来,接着便傻眼了。 一个银色的梯形机器落在地上,高约三尺,宽约两尺,顶上有个圆洞,中间有个可开合的小门,下面也有个可开合的小门,但要大一些。 整个机身圆润流畅,没有任何凸起,瞧着像是个石柱,一点也不像制香机。 顾棠仔细打量一番,在机顶圆洞旁看到印有“投币区”三个字。 这么大个洞,不像是投硬比的,瞧着像是投银子的。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银角子,对着洞口比划一下,正好能放进去。 既然机顶上的洞是投币区,那下面这两个小门应该就是用来投放香料的。 将中间那个小门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圆形凹槽,很深,一侧写着“香料放置区”。 最下面的那个小门也是一样,打开后,发现里面也是圆形凹槽,深度约摸半根手指,但有三层,里面一侧写着“出香区”。 这机器虽然没有说明书,但只看这三处也能明白个大概。 只是这外表瞧着挺能唬人,就是这里面看着有些糊弄人! 顾棠心中一动,要不,试试看? 拿过桌子上的四种香料,每样分出一些,混合好后,将其放到“香料放置区”内,之后又往顶部的小洞内塞入一块银角子。 银子掉到里面几息左右,机器发出一道细微的嗡嗡声,紧接着,投币洞口四周亮起,像是屏幕一般,冒出一个个选项。 滑动一下,后面还有更多的选项:线香、印香、盘香、香牌、香粉、锥香、香丸、倒流香、香珠、香膏等……各种种类都有。 看来,这是让选香的种类。 顾棠挑来挑去,挑中了“倒流香”这个选项,点击一下,上面冒出一行蝇头小字:【是/否开始制作倒流香?】 顾棠点“是”。 很快,再次跳出一行字:【请选择倒流香香体形状。】 嗯?! 倒流香不都是锥形的吗?这还能换形状? 这要是换了形状,岂不是破坏了倒流香的原理? 顾棠一头雾水,表示深深不理解! 可惜制香机无法给她解答,只自顾自的给出几十种选项:随机卉体、指定卉体、随机动物体、指定动物体、随机建筑体、指定建筑体…… 顾棠搓了搓脸,神他么卉体、动物体!今儿可真是开眼了! 滑动几下各类选项,选了个“随机卉体”。 她倒要看看,最后的成果到底是个什么样! 屏幕继续跳转:【制作倒流香需少量清水,请在“水盒”中加水。】 香料放置区旁边弹出一个可抽拉的小盒子,里面一侧写着“水”,并刻画了水位线。 环顾一圈屋内,炉子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水壶,是她爹点先前进来点炉子时,特意提进来的,里面应当有水。 顾棠上前拿掉壶盖,果然,里面的水满满的。 提起水壶,小心翼翼的往小盒子里加水,一直加满到水位线为止。 感知到“水盒”已被加满,机器很快便自动收回水盒,屏幕上的字再次翻新:【正在制作中,需耗费时间三十分钟。】 三十分钟也就是两刻钟。 也就说,只要两刻钟的时间,她就能得到“随机卉体”形状的倒流香? 顾棠很是期待。 将炉子搬到制香机旁,又搬了张凳子过来,坐在炉子旁,边取暖便耐心的等待。 两刻钟的时间不算久,顾棠盯着制香机,听着机身内细微的嗡嗡声,时间不知不觉的便流逝过去。 时间到了后,机身内的嗡嗡声停止,投币口四周的屏幕再次亮起,上面浮现一排字: 【倒流香已制作完成!本次共耗费白银一两,余下白银两数共计二两,可累积留至下次使用。】 不是,你等会儿! 顾棠瞪大了眼。 她方才放置的四种香料全加起来顶天一两重,就这么点香料经机器一加工,竟敢收她一两银子?! 好好好!你最好真的将倒流香做出一朵来! 不然的话,她便将这抢钱的机器拆了!把她那剩余的二两银子抢回来! 顾棠深吸一口气,将出香区的小门打开,低头往里面瞅了一眼,当即愣住。 我嘞个去! 它还真把倒流香做成了一朵?! 出香区最上面一层凹槽内,一朵约摸蚕豆大小的褐色五瓣,静静地待在里面,随着香味袭来,恍惚间像是真一般。 这要是不事先知道这是香,她还以为是木头雕刻的。 颤巍巍的将手伸进去,顾棠手轻的宛如在拿一片鹅毛雪,生怕稍稍用力就会将其瓣碰断。 可等真的拿在手里后,手中硬硬的质感告诉她,这香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脆弱,除非是非常粗暴,正常拿取的话,不会碰断瓣的。 将其托在手心里,顾棠越看越觉得精致,连瓣中间的蕊都制作的惟妙惟肖! 而围着蕊的五片瓣,不论是质地还是弧度形状,都像极了真正的瓣。 这颜色要是换成粉色,放到三月桃枝上,与那桃当真是真假难辨! 只是好看归好看,倒流香制作成这个模样,点燃后,这烟还会往下走吗? 顾棠深表怀疑。 她将手心里的“”放到桌子边缘,“”的底部有一半悬空,随后用油灯将其点燃,想试试这烟还会不会往下走。 白色烟雾先是在四周飘散了一瞬,接着便聚拢在一起往下走,从桌子上倾斜下来,宛如一道烟雾瀑布,非常惊艳! 好好好!这一两银子的值!太值了! 一两银子一朵香是吧?成!明儿她就开始配香,一朵香她翻十倍卖! 看着宛如一道直线的烟雾瀑布,顾棠乐的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将香熄灭,对着一旁的制香机连亲好几口! 亲香够了后,小心的将机器收到系统背包内保存,随后拿出纸笔,将缺的香料写到纸上,明儿到香料铺里,一口气全买齐了! 当然,每样来个几两就行,多了她也买不起,先制作出一批“卉体”倒流香卖出去,等她回回血,之后再干大干强! 不过,既然是“卉体”,不知能不能找些胭脂草、姜黄、苏木、茜草、马蓝、蓼蓝等植物,用来给倒流香染色。 顾棠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一试。 她又找了张纸,将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写上。 这些用来染色的植物,有的是药材,有的是香料,也有的只是不起眼的野草。 这要想搜集全,怕是有点难办,只能多去医馆和香料铺里问问,尽量买全。 实在不行的话,眼下就先凑合着,等翻过年春暖开时,她进山去找找看。 顾棠趴在桌子上,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可以用来染色的植物写下来,竟是写了十几张纸,直到亥时末才算是写完。 穿越以来,这是头回熬夜到这般晚。 方才写字时,脑子一直活跃的转动着,尚不觉得困,眼下一停下思考,困意瞬间上头,眼都快睁不开了。 顾棠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坚持着将写满字的纸张收到系统背包内。 做完这些事,她昏昏欲睡的脱掉衣裳钻进被窝里,不过几息,人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桌子上的油灯忘了灭,一直静静燃烧着,直到灯油燃尽才渐渐熄灭。 …… 睡得晚,起的便晚。 加上又没人催,次日,顾棠一直睡到巳时初才醒。 顾连山、顾平安父子起的也不早,左右今儿又不着急回去,冯氏那边也请了婆子照顾,不需要他们自个儿出面做事,可不就想什么时候起便什么时候起。 父子俩难得同步的喟叹一声,这日子过的,再没有比这更舒坦的了。 比顾棠早起的父子俩并没有先吃饭,而是等顾棠起床后,这才开始煮饭。 顾连山兑现了昨晚说的话,给顾棠煎了好几个蛋饼。 洗漱后,坐在桌子前等着开饭的顾棠,看着她爹端来的蛋饼,很是好奇:“在家的时候,从没见您做过煎蛋饼,您这是打哪学来的手艺?” “跟你太奶学的。”顾连山给顾棠夹了一个蛋饼,让她尝尝味道如何。 顾棠吹了吹,咬了几口咀嚼咽下,如墨般的双眸亮晶晶的,又连咬了几大口,顾不上说话,只不停地点着小脑袋,表示好吃美味。 顾连山见她这般,脸上笑容很是怀念:“你三四岁的时候,爹都是偷摸的在外头煎蛋饼,之后再偷摸的带回来剁碎放到糊糊里喂你吃,你没见过煮熟的鸡蛋是什么模样,爹骗你说是面饼,那时你还真信了。” 顾棠顿了顿,嘴里的蛋饼失了美味。 原主打生下来起,就没怎么吃过正经奶,张氏不肯喂她,还偷摸的吃了药,本就不多的奶水最后也回掉了。 她爹就带着原主到处溜达,见谁见有喂牛喂羊喂猪的,便厚着脸皮上去问人家的牛羊猪可否产崽。要是有产崽,就死皮赖脸的将人家的牛羊猪抓住,拿碗挤些奶出来喂原主。 就这样饱一顿饥一顿的,原主总算是没饿死,只是人却是又瘦又小。 她爹为了给原主补营养,没少骗原主喂她吃好东西。 之所以骗,主要还是怕小孩子不知道藏话,有什么说什么,而她爹弄的那些个吃食,大多都是偷拿冯氏的。 尤其是鸡蛋,原主和顾平安小的时候,只要冯氏养鸡,母鸡下十次蛋,能有五次是找不着的! 害得当时的冯氏以为,她养的母鸡种不好,年年都要比旁人家的母鸡少下好多蛋。 “往后您不用偷摸的在外头煎蛋饼,奶再不敢管咱家!”顾棠继续吃蛋饼,给她爹下了保证。 顾连山却以为顾棠的意思是,他们马上就要分家了,冯氏日后要跟着他们过日子,为了让二房能好生照料她,自是不敢再对二房指指点点。 他笑着点头:“得分家!必须得分家!只有分了家,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话说到了顾棠心坎上。 既然大家都想快些分家,那就别磨蹭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就去客栈看看冯氏。 顺便再给那两婆子叮嘱几句,让她们好生照看冯氏,必须确保每顿饭都要吃干净。 还要跟客栈掌柜说一声,让他一日两顿的给冯氏上大碗肥肉,毕竟家里人都不在跟前儿守着,可得让人吃好喝好。 等看过冯氏,余下的时间还要一家家的去医馆和香料铺,昨晚她辛苦写了那么多,今儿怎么着都得买齐了。 吃过饭,顾连山、顾平安父子俩便按照顾棠说的,架着牛车,带着顾棠去了客栈。 冯氏已经醒了,顾棠将领着父子俩来到冯氏房门外,便听到屋里的冯氏中气十足的在骂人。 “粗手大脚的蠢货!有你们这般伺候人的?一点儿个规矩都不懂!” “我说了给我捏脚,你们这对蠢玩意儿是如何做的?竟是脱了我的鞋子直接捏了起来!” “先前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先打热水为我烫脚、洗脚,之后再拿脚捶慢慢捶,捶完再上手捏!” “跟你们叮嘱了一遍,原以为你们记住了!没想到竟是全当了耳旁风……” …… 听听、听听,这又是训斥、又是叫骂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在训斥下人。 顾棠啧啧称叹,说冯氏没脑子都是抬举她,一个瘫床上的废人,竟敢辱骂两个连契约都没签的婆子。 人家虽说是来做工的,但人家可不是那些签卖身契的贱籍下人,惹急了她们,吃苦的还是冯氏自个儿。 “爹,我跟您打个赌。”顾棠忽然悄声说道。 顾连山一脸不解,用气音问她:“好好的打什么赌?” 顾棠指了指屋内:“等会儿咱们进去,奶指定会让咱们给她买俩伺候人的丫头婆子。” 第133章 跪下伺候 第133章 跪下伺候 顾连山一脸不信:“虽说你奶不是个好的,但咱家的境况她是知道的,买丫头婆子伺候她?那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话来!” 顾棠咂了下嘴,觉得她爹还是不了解冯氏。 论不要脸,冯氏绝对是首屈一指。 屋内的冯氏还在训斥俩婆子,且越骂越难听,毫无收敛之意。 顾棠抬手敲门,又朝屋内喊了一声,让里面的婆子开门。 听到顾棠的声音,婆子们的动作很快,这边话音还没落地,她们便已急切的将房门打开。 一见到顾棠,为首的孙婆子一脸委屈,且还红了眼,她道:“姑娘,您昨儿可没说您家老太太喜欢骂人。” 听到孙婆子在告状,屋内的冯氏骂的越发大声:“你一个伺候人的下贱婆子,竟敢告主家的状?!你这样的,在那高门大户里,定是要被主家活生生打死的!” 孙婆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身后的宋婆子却不惧冯氏的恐吓,跟顾棠将事情挑明了说:“您家老太太是个能人!自打人醒后,那是便变着法的使唤我们,这使唤也就使唤了,左右我们干的就是伺候人的活计,可您家这位老太太,非得鸡蛋里挑骨头! 说要喝水,好,倒水喂她喝,头碗说太烫,二碗说太冰,三碗说不冰不热的,喝了伤胃! 喝完水她说要如厕,便让我们抬着她如厕,头回如厕她说没尿意了,将躺回床上半刻钟不到,她又说要如厕!一连折腾了两三回! 这些我们都能忍,唯一忍不了的就是她事事都不满意!一不满意就开始骂人,骂完便接着使唤我们,使唤后又继续挑我们的毛病,挑完便继续骂……” 顾棠咂舌,啧!怪不得俩婆子这般模样,这循环往复几遍,搁谁谁不疯! 随着宋婆子越说越多,顾连山直接黑脸。 他是真没想到,他老娘磋磨人的手段竟是这般样百出! 顾棠早知冯氏是什么德行,并没有生气。 说到最后,宋婆子一脸迟疑,试探的问道:“您家是不是官宦人家?或是您家老太太以往在官宦人家中住过? 这老太太张嘴闭嘴都是规矩,且都是一些丫头婆子们如何伺候人的规矩。 除了这些,还让我们为她捏肩、揉背、捶脚等,不能随意捏捶,要讲究什么穴位、力道等,都是一些精细活! 我们都是粗手大脚的农妇,只能做些粗糙出力的活计,这些精细活计,我们是干不成的,实在不行,您另找人如何?” 啊?不想干了? 那可不成!她可没时间再重新给冯氏找人! 再说了,眼前这俩婆子受不了不愿意做了,再重新请的话,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顾棠急忙给出许诺:“知道您们受委屈了,工钱给你们翻一倍!” 顾连山听到这话后,难得没有心疼铜子,也跟着点头许诺:“对对对!工钱给你没们翻一倍!” 宋婆子微顿,工钱翻倍的诱惑非常大。 她与孙婆子面面相觑,心中的决定有些动摇。 见此,顾棠接着许诺:“她要是再骂人,你们便煮碗安神汤喂她吃下去!让她安生的去睡觉!要是不吃,那就掰开她的嘴直接灌下去! 至于她爱磋磨人,你们也不用过多听她的,只要确保她饿不着渴不着,不拉床上尿床上就行了。 别的如捏肩、揉背、捶脚等活计,这不是你们做的,不需要理会她。要是嫌她骂声吵人,你们可以躲出去,等她骂累了再回屋。” 有了顾棠这番话,俩婆子吊着的心,终于安生落地,觉得主家还是讲理的。 宋婆子咬了咬牙:“成!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要是再推辞就不知好歹了!往后我们就照姑娘说的去做。” 顾棠松了口气,只要不请辞,怎么都好说。 安抚好俩婆子,她越过俩人去看冯氏。 冯氏这会子已老实下来。 她已经知道顾棠是站在婆子们那边的,方才说的话她也听见了,这是想通过婆子们的手打压磋磨她。 眼下她受制于顾棠,又一个人被拉到北安城安置,走又走不了,除了躺在客栈里,别的是啥也做不了。 冯氏心里很不是滋味,脸上的不满毫不遮掩。 瞥了顾棠一眼,冯氏无视她,没与她说话,而是阴着脸看向顾棠身旁的儿子。 “你不吭不响的把我拉到这北安城来,也不见你的影儿,倒是弄了两个没规矩的婆子过来伺候我! 我问你,你把我弄出来作甚?别说为我治病!要单单只是治病,理应把你爹也一道拉来,如今你只将我一人拉过来,指定是没安好心!” 顾连山语气不耐:“我要是没安好心,您这会子都入土了!这几日以来,日夜都是我守着您跟爹!您那心念念的好大儿,躲在屋里连面都不露!” 冯氏扭开脸,帮大儿子辩驳:“你大哥的病还没好,你大嫂子也没了个踪影,如今他一人在家,又要养病,又要照顾三个孩子,在这节骨眼上,他是最忙的,你使唤他作甚? 你是个没出息的,又没个正经营生,如今家里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不说全担下来,也该担个八九成才是!” 得!这就是个说不通的。 顾连山深吸一口气,打算跳过这个话题:“您就在客栈里安生住着,我这就给您请大夫过来诊治。” 这话不是假话。 虽说把老娘拉来是为了防止分家时,老娘胡乱闹腾阻碍分家一事。 但他也确实是真心想借次机会请几个大夫过来,与老娘好生诊治一番。 可显然冯氏是不信这话的。 她喊住要去请大夫的儿子,一脸踌躇。 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想让我待在这里也成!只是那俩婆子我不喜欢!” 顾连山心中闪过不妙,脑子里忽然想起方才在门外时,闺女与他打的赌。 只听冯氏接着说道:“这俩老货一瞧便知晓,不是经过调教的正经婆子,不懂规矩,也不会伺候人!你将她俩赶走,去买一对肯签死契的丫头、或是婆子回来伺候我!” 顾连山耷拉着脸,此时只想时光倒回,然后狠狠给自个儿一巴掌。 他老娘确实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顾棠一脸戏谑,当着冯氏的面贴脸开大:“您瞧,我方才就说了,我奶指定会让咱们买丫头婆子伺候她,毕竟她好逸恶劳惯了,加上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我奶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丫头婆子伺候!” 这回,顾连山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闺女瞧人比他瞧的准。 “怎么?我如今这个模样,不能使唤丫头婆子伺候?”顾棠的话戳到了冯氏的痛脚。 她抬起能动的右手,指了指自个儿左半边身子:“我不能动弹,你们要是日夜近身伺候我,那丫头婆子我也用不着!可你们偏偏都不愿伺候我,既然都不愿,那就得买人!” 顾棠点头:“成!您想买人,那咱就买!市面上,一个受过调教的小丫头子,至少得六两银子,两个就是十二两,您现拿银子出来,要多少我给您买多少,如何?” “放屁!”冯氏神色狰狞,“是你们不愿伺候我,我这才想着买人,这银子得你们二房出!” “哪个说不愿伺候您了?真要不愿伺候您,您还能活到今儿?”顾棠嗤笑一声。 冯氏顿了顿,一脸恶意的看向顾棠:“既然你愿意伺候我,那今儿你就留下,跪在床前伺候我!” 跪在床前? 顾棠皮笑肉不笑的扯嘴:“这又不是灵堂,我跪哪个?” “你!”冯氏目眦欲裂,挣扎着要起身。 “您就别折腾了。”顾连山语气冷淡,“我只问您,大夫请不请?要是请,儿子眼下就去请。要是不请,那您就听天命,是死是活,全靠天意。” 冯氏顿时僵住。 别看她如今嫌弃自个儿瘫在床上,但只要有一分的希望,她都不愿意去死! 抿了抿唇,冯氏拉不下来脸说请大夫的事,只能再次将脸扭到一边,不想开口说话。 顾连山也不惯着,直接带着顾棠离开。 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离去,冯氏急眼了,急忙朝角落里站着的婆子喊:“赶紧追上去!让我儿子一定要请大夫回来!” 俩婆子没理她,任凭她如何叫喊都没用。 出了客栈的顾连山心情不好,面色阴沉的能滴水。 顾平安跟在后面,一句劝慰的话都不敢说。 倒是顾棠一脸的无所谓:“我奶那人,您也是清楚的,与她计较什么。她说她的,咱们做咱们的,别理她就是了。” 这话没有安慰到顾连山,但确实又是这么个理儿。 好在他心大不存事,被外头的冷风这么一吹,心中的憋闷也消散了些。 客栈旁边不远的地方就有医馆,顾连山这会子也没心思好生挑选医馆和大夫,只就近选了这么一家。 进到医馆内,环顾一圈四周,顾连山挑了个年纪大的老翁。 上前将事情简单的说一遍,便请人前往客栈走一趟。 听闻病人就在旁边的客栈内,老大夫便没推辞,喊上药童拿上药箱,跟着顾连山往客栈去。 顾棠让顾平安跟上去,帮着跑腿,自己则没跟着,而是留在医馆内,说要买些药材。 顾连山眼下没空管她,只叮嘱她不许乱跑。 等人离开,顾棠拿出十几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医馆内的药童,让他仔细看看,看上面写的药材医馆里有没有。 纸张太多,一个药童忙不过来,便又喊了一个药童过来帮忙。 药童对医馆内的各种药材,基本都是了如指掌,俩人仔细的看一遍,纸张上面记录的这些药材,他们医馆内能找到一半。 得知医馆能找出一半,顾棠喜出望外,连忙让药童报价格,贵的话就少买一点,便宜的话就多买些。 纸张上记录的药材,有很多都是极少用到的,甚至半年都不一定有人来。 放置的时间一久,这价格便记不住了。 药童们不是记错了,就是记混了。 最后只好请医馆的主人石大夫出面,将这些药材的价格全报上来。 这些药材都不稀罕,采药人大多进山就能挖到,加上很少有病症能用到,而顾棠又一下子买的多,石大夫便给了个折扣价。 总共二十种药材,分量最多的一种十斤,最少的一种只有五斤。 全部算下来,让顾棠给一百两银子就行。 顾棠暗中算了算,这是真便宜! 估摸是太久没卖出去,石大夫急了,怕这些药材再放下去会砸手里。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她这么一个类似冤大头的人物,自是迫不及待的想卖出去! 成吧,既然他们双方都觉得自个儿占了便宜,那就赶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还有一半的药材香料没着落呢,她得往其他医馆内溜达溜达,还有香料铺子,也得溜达一圈。 石大夫也急,知道顾棠她爹带着医馆里的大夫往客栈去了,眼下她一个姑娘家做主买这般多的药材,石大夫怕等会儿她爹回来反悔不认账。 索性将店内所有的药童全都喊过来,一半去库房搬药材,一半帮着装袋打包。 没多久,二十种药材便全部打包完成。 顾棠掏出一百两银票递过去,石大夫接了后,双方交易完成。 石大夫率先松了口气,心情极好的问顾棠需不需要药童帮忙将这些药材搬到客栈、或是搬到车上等。 顾棠自是乐意,上前指挥着药童们,将药材全部搬到客栈外的一辆牛车上。 忙完这些,那边顾连山领着老大夫从客栈出来了。 顾棠没注意到她爹,还在往牛车四周捆扎着麻绳,防止车上的药材掉下来。 顾连山一眼就看到牛车上堆着一堆的袋子,大小不一,里面鼓囊囊的装着什么东西。 想到闺女先前说的买药材,顾连山眼皮子直跳,脚步一转就往顾棠那边去。 “这里面装的是何物?”顾连山语气幽幽,靠近时他闻到了各种杂乱的药香。 所以,这些袋子里装的全是药材? “我奶如何?大夫怎么说?”顾棠头也不抬,继续捆扎绳子。 顾连山挠头:“有些麻烦,那左半边身子基本恢复无望……” 第134章 是药三分毒,早吃早死 第134章 是药三分毒,早吃早死 听到这话,顾棠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好奇:“我奶没闹?” 亲耳听到自个儿的病治不好了,就冯氏那脾性,要是不趁机好生闹一闹,那冯氏就不是冯氏了! 顾连山一副牙疼模样:“闹了闹了,这会子还在屋里鬼哭狼嚎呢!” 顾棠心中一乐,看来方才那一会儿的功夫,冯氏没少折腾她爹。 没等顾连山与闺女倒苦水,身后医馆那边,顾平安在门口站着,朝这边喊了一声:“爹!大夫要抓药,让您赶紧来!” 话都到嘴边了,顾连山又给咽了回去,转身冲儿子挥了下手,示意自个儿知道了。 顾棠一脸不解:“既治不好了,这药还要吃?” 治不好了还吃什么药?岂不是浪费! “大夫说了,虽说恢复无望,但若是能吃上几个月的药,或许会减轻一点病症,只不过希望不大,且药钱也不便宜。 若是家境富庶,倒是能试上一试。可若是家境贫苦,便不建议这般吃,只抓些便宜的药,回去吃个十天半月的就行。” 顾棠挑眉,冯氏绝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她指定会当场逼迫她爹掏银子买药。 果然,只见顾连山心疼的直抽抽,拍着大腿抱怨起来:“好家伙!你是没瞧见,那大夫将说完这话,你奶立马精气十足的说咱家有钱、不差钱!非得让大夫多抓药!” “既然我奶想吃,那就抓呗,左右……”顾棠靠近她爹低声说道,“咱们刚从我奶那边发了一笔横财,就依她的意思,让她试着吃吃看……” 是药三分毒,就冯氏那破败的身子,吃的越多,没准死的越快! 顾连山叹气:“大夫也同意了,说每日吃一碗,先吃三个月的药试试看,三个月后再来复诊,到时再看是否增减。” “成!那就先吃三个月的。我奶都已当着外人的面说咱家不差钱,这会子您再哭穷怕也没人信了。况且,只要这药一抓,咱们分家一事,十成十会如愿的。” 冯氏的药钱就是他们二房分家最好的说辞,眼下越贵越好! 顾连山也是想到了这点,这才忍着肉疼同意抓药。 不然就他那浑脾气,莫说是冯氏当众叫嚷他们不缺钱,就是当众跪下,他也绝不会同意抓这般多的药! 忍着心中的憋闷,顾连山耷拉着脸往医馆去,浑身上下到处飘散着怨气。 顾棠将绳子打上结扣,拍了拍手,抬脚进了客栈,径直去找掌柜的。 冬日里的生意不好,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后闲的打盹,顾棠将人喊醒,递过去一块银角子。 “我家老太太虽说病了,却嘴馋的紧,平日里最喜欢吃那肥猪肉,蒸也好、煮也罢、炒也行,她都不挑的。劳烦您每日早晚各准备一碗肥猪肉给她端过去,让她尽兴的吃。” 突如其来的生意,让掌柜的笑的眯起了眼,一面双手接银子,一面不断地点着头:“姑娘放心,每日两碗肉,一定准时送过去。” 顾棠笑意盈盈:“我奶最爱吃大荤大油的饭菜,每日送饭菜时,您让伙计们提前去问问,尽量依着她的意思来,她这病不能生气,一生气这病情便会加重,我们都是顺着来……” 掌柜的连连说好,说一定会按照顾棠的意思行事。 叮嘱完掌柜的,顾棠回到医馆那边等她爹。 冯氏的药这会子已经配好,一日一包,三个月共计九十包。 当然,这九十包不可能今儿全给配了。 今儿先配三十包,待吃完后再来医馆继续配药。 一包药五十铜子,十包就是五百,三十包就是一两半银子! 九十包的话,就是四两半银子。 好家伙!再添个一二两,这就能买一亩中等田了! “这药,三碗水熬成一碗,临睡前吃,待吃完这三个月的药,若是真减轻了病症,便可换方子,继续再吃三个月。如此坚持个一年半载的,运气好的话,估摸能住着拐杖站起身走两步……” 那大夫一边使唤着药童们将药包起来,一边摸着胡子跟顾连山说话。 顾连山木着脸,瞧不出他此时是如何想的。 顾棠瞥了一眼,猜测她爹这会子心里指定是在骂娘! 一个月一两半银子的药钱,一年就是十八两! 十八两银子砸下去后,完了还要赌运气,运气好的话,能住着拐杖站起身走两步,那要是运气不好呢? 顾棠眨了眨眼,如果运气不好,是不是就白瞎了这十八两银子,冯氏继续瘫在床上? 啧! 这般一算账,她也心疼了! 几个药童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三十包药便已全部包好,并用绳子捆扎起来,方便提拿。 看着捆扎好的药包,顾连山心疼的能滴血,扭头盯着闺女看。 顾棠一头雾水,好好的,盯着她作甚? 顾连山扯了扯嘴角:“掏银子。” 顾棠恍然,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银角子递过去。 她爹将把银子接过去,顾棠忽然就想起一事。 昨儿她爹从冯氏私藏的银子中,拿走了一块,这也没见他用,怎么不将那银子拿出来? 顾棠瞪着她爹,这莫不是想藏私房钱?! 顾连山没心思留意顾棠,眼下他捏着银子,脸上笑容僵硬,极为不舍的将银子递给药童。 药童先是验过真假,之后才拿戥子沉重:“银重二两!” 将银子收好,药童拿过算盘开始算账:“药钱一两半银子,大夫外出诊金三十个铜子……” “将那三十个铜子抹去,只收药钱便可。”大夫打断药童的话,将自个儿出诊的费用抹掉了。 请大夫到客栈为冯氏诊治,只这么点儿路程,便要给三十个铜子做诊金,要是再远一些,怕是要翻个几倍。 顾棠想起村里的顾郎中,顾郎中的诊金要的非常少,同村的不收,外村的话,按照远近,多的收十个铜子,少的收两个铜子。 怪不得顾郎中的生意那般好。 药童依着大夫说的,找给顾棠五百铜子,并找了块尺头包上,防止出去时被人看到。 顾棠嫌重没接,让顾平安接过去抱着。 至于地上的那些药,她爹一个人便能提的动。 再三谢过大夫,父子三人提着药包,抱着铜子前后一道出了医馆。 这么多的药,不可能全留在客栈里,要带回去一部分让族长和族老们看看。 虽然他们二房对外说冯氏这病要大银子治,可真正有人信的怕是没多少,估摸很多人都在心里嘀咕,这都是他们二房为了分家故意这般说的。 如今只要将这些药放在牛车上,拉着在村里走一圈,往后再不会有人说,顾家分家是二房故意挑唆的。 “留几包药?”顾连山问顾棠。 顾棠不假思索的回道:“留五包就行,一日一包,五日的功夫这家还能分不掉?” “指定能分掉!”顾连山语气笃定,“这一车药拉回去,你爹我就是全村第一大孝子!” 顾棠顿了顿,确实,村里谁家吃药能这般豪横?一包五十个铜子,一抓就是三十包起步,且后面至少还有六十包在排队! 解开药包上面的绳结,数了五包出来,顾棠随手递给顾平安,让他去送药。 “将药给那俩婆子,告诉她们三碗水熬成一碗,睡前喂奶吃下去,每日一包,可不能断了。” “唉。”顾平安应了一声,抱着药包去了客栈。 顾连山将药重新捆扎好,放到最显眼的地方,问顾棠还有没有要办的事。 “要是没事可办,咱这就回家,争取今儿个就将族老们说动,明儿正式商议分家一事。” “再等等,我还要去找几家医馆问问,还有香料铺,都要问一遍,还有好多东西都没买呢。” 说完这话,顾棠将昨晚制香机制作出来的“卉体”倒流香拿出来,放在手心里让她爹细瞧。 “爹,您瞧,这是什么?” 顾连山闻言抬头,往闺女手心里瞧了几眼,瞬间愣住:“这是啥?” 闺女的小手上放着一朵褐色小,瓣最上方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烧过的一般。 他稀罕的伸出手指戳了下,感觉硬硬的,当即问道:“木头雕的?” “这哪里像木头?!”顾棠瞪眼,小手再次往她爹面前伸了伸,“这是香!我做的香!” “啥玩意儿?!”顾连山一脸懵,盯着顾棠手心里的继续打量。 这是香?谁家的香长这般模样? 来回打量好几遍,顾连山无法相信闺女说的话:“你爹我就是再没见识,可也知道香长啥样!你自个儿好生瞅瞅,这玩意儿明明是朵雕出来的话!它跟香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咱家逢年过节上的香长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好好的尽胡扯!” 顾棠不乐意了:“哪个跟您胡扯了?这香分好多种,有用来拜神拜佛、驱虫驱蚊的,还有用来安神助眠、熏屋子、熏衣裳的等,各种各样,多的数不清!” 顾连山还是不信,一脸“我听你胡扯”的模样,指了指她手心里的:“你但凡搓个长条出来,爹还能说服自个儿信你的话,你弄朵出来,爹做梦都不敢信!” 顾棠无语。 低头看了眼手心里的“”,换位思考一番,确实,她要是她爹,她也不会相信眼前这朵“”会是香。 要想让她爹信自个儿,这点不难,可以说非常简单,直接将香点燃就行。 但这个是倒流香,自古以来,烧香冒出的烟雾都是往上飘,这要是当众点燃,让人看到烟雾往下飘的香,他们父女俩怕是就走不出北安城了。 “这会子我不与您争辩,等咱们回到家,我将其点燃,让您亲眼瞧瞧真假。”顾棠信誓旦旦。 见闺女这般坚定,顾连山瞄了眼瓣上的那块黑迹,心中嘀咕起来。 难道真是他看走眼了? 连连瞄了几眼,顾连山越琢磨越不确定,伸手想拿过来把玩一下,谁料闺女竟收回了手。 “这是香!可不是什么结实物件,您没轻没重的,万一将这些瓣碰掉了,那就没法与您展示了。”顾棠将香收好,不肯让她爹碰。 顾连山收回手,不碰就不碰! 等顾平安从客栈里出来,顾棠便催她爹赶紧赶车往里走,去寻香料铺子和医馆。 北安城医馆倒是有不少,但香料铺子却不多。 她先往医馆去,一家家的溜达一遍,将缺的东西一一买到手,费了好几十两银子,最后才去的香料铺子。 这回她拦住街上的人问了几遍,选了北安城最大的香料铺子。 她目前还缺一些佩兰、茉莉、辛夷、柏子仁、玉兰等十几种香料。 这些比起沉香、檀香、冰片一类的香料要便宜些,但总价格算下来,还是让顾棠望而却步,只能按两买。 纵使这般,依旧砸了几十两银子下去。 算算,她卖鹿换来的三百五十两银子,竟是全了个干净! 好在东西基本已买齐,可以打道回府了。 亲眼看着闺女银子如流水一般,顾连山心疼的一路都在吸气抽抽。 他不断地在心里安抚自个儿,说这是为了制香不得不买的,左右闺女说了,不要想着出去多少银子,要想着日后能挣多少银子回来。 话说,这卖香到底能挣多少银子回来?闺女好像没明确与他说过。 顾连山一颗心沉到底,越想心越痛。 他不敢回头看闺女,一面架着牛车,一面故作镇定的询问挣银子的事。 “闺、闺女,你跟爹说说,你下这般多的本钱,你觉得你能挣多少?” 挣多少? 顾棠脑子里再次冒出“卉体”倒流香,毫不犹豫的说了个数:“至少十倍!” “啥玩意儿十倍?!”顾连山语气发颤,双手抖了几下,手里的鞭子差点没掉下去。 顾棠耐心的解释:“我制出来的香,暂时只卖给那些富贵人家,我砸了三百五十两银子下去,自是要十倍的挣回来。” 特别是制香机制出来的香,她打算走高端路线、走饥饿营销! 顾连山脑子嗡嗡响,他闺女要拿着那朵破,去糊弄富贵人家? 这是嫌他们一家子命长吗? 第135章 “光荣事迹” 第135章 “光荣事迹” 顾连山咽了咽口水,试着跟闺女讲道理:“你那三百五十两银子,其中有二百两银子是买了院子,与制香无关,怎么能算在制香的本钱里?” “先前买院子是为了躲避家里人制香用的,为何不能算在里头!”顾棠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话噎得顾连山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成!那就算在里头,但咱能不能好生的制香,不要玩心眼子骗人成不?就你那破,莫说是哄骗富贵人家,就是咱们这些乡野人家也不会上你的当! 咱们这是头回学着做生意,不求挣多少银子,只求不赔就行,你那挣十倍的念头趁早打消了,那多年的老生意人也不敢说翻十倍,咱可不敢这般想……” 顾连山絮絮叨叨,一心想把闺女掰到正途来。 偏顾棠不听他的,掏了掏耳朵,觉得没必要跟她爹争执。 等回去后,只管将香点燃,让她爹亲眼看看。到时,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她爹自是会信的 将兔皮毯子盖在身上,顾棠趴在药材上打算睡一觉,一连跑了那么多家店铺,早累的不行了。 顾连山不知道闺女在后面趴着打算睡觉,他还在自顾自的絮叨着。 过了好一会儿,顾平安轻手掀开兔皮毯子一角,看到顾棠真的睡着了,对于他爹的念叨,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将毯子放下,他伸手拽了下他爹的衣裳:“您快住嘴吧,我二姐睡着了,您说的那些话,我二姐估摸都没听着。” 顾连山回头瞧了一眼,一脸无奈:“连爹说话都不愿意听了,看来,你二姐当真是打定了主意。” “您就随二姐的意就是了,与她争论什么?左右那些银子都是二姐自个儿挣来的,是赚是赔,全凭二姐的意,您就别操心了。”顾平安站顾棠这边。 顾连山不说话了,瞥了儿子一眼,这倒是个心正没私心的。 …… 顾忌着顾棠睡着了,顾连山驾车走的不快,跟昨儿来时的速度差不多,等到家时,正是村里人吃晚饭的时间。 想着村里这会子人都在家,顾连山赶着牛车往顾六家走去。 顾平安不解:“车上的东西还没卸掉,您这就把牛车还给六堂叔?” “爹不是还牛车,你别问,只管瞧着便是。”顾连山低声回道。 听到这话,顾平安心头一跳,连忙将还在睡的顾棠喊醒:“二姐!” “嗯?”顾棠睡眼惺忪的从兔皮毯子里探出头,环顾一圈四周,一脸困意的问:“到家了?” 顾平安靠近她的耳边:“到村里了,眼下爹架着牛车正往六堂叔家去,不是还牛车,我问他想作甚,他也不说,只让我瞧着便是。” 将将睡醒的脑子慢半拍,顾棠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瞬间精神了。 不还牛车往六堂叔家去作甚? 顾棠目光落在身旁的药包上,总不能是让六堂叔看看车上的药包吧? 六堂叔又不管事,族长、族老那边也没什么关系,冯氏抓药的事他知不知道都一样,对于顾家分家来说,是没什么影响的。 所以,她爹这是又想闹哪出? 顾棠猜不透她爹的想法,满眼好奇的将毯子掀开坐直身子,示意顾平安不要说话,安生的看着她爹到底想干啥。 牛车不紧不慢的来到顾六家的篱笆院外,顾连山叫停牛车,瞧了一眼四周,连车都没下,扯着嗓子朝院里喊起来:“老六!老六!在不在家?” 这一嗓子非常大声,以顾六家为中心,四周居住的人家家家都听到了。 有几家喜欢瞧热闹的,这会子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天色将暗,这时候还能看清人,出来瞧热闹的一眼便认出,牛车上坐着的是顾连山。 鉴于顾家最近冒出的各种传闻,如今的顾家人,只要在村里露面,那个个都是稀罕人物,谁见了谁都要拉着说话。 说话而已,这本没什么,可没说两句便开始扯起顾家来,问什么的都有,但凡你敢回一句,保管后面会有十句、百句的等着问你! 这会子见到顾连山,这些瞧热闹的心中一喜,急忙走过来攀扯起来:“呦!这不是连山吗?你这驾车去哪儿了?咋这时候才回来?” 几人围到了车前,看到车上坐着顾棠、顾平安姐弟,还没来得及问话,目光便被车上满当当的纸包、袋子吸引。 有个不讲究的,直接趴在袋子上嗅了几口,随后一脸惊讶的抬头问:“这里面装的是药材?好浓的药味!” “就你鼻子尖,别瞎闻,这些药是给我老娘抓来治病的,你好好的一个人,没事嗅它作甚?你也不嫌晦气!”顾连山没好气的说道。 几人听到这话,急忙后退两步,一脸后怕的拍打着双手和身体,尤其是方才那个趴着嗅药材的,拍打的最是厉害,生怕身上沾染了晦气。 这时,顾六披着衣裳开门出来了。 顾连山不再理会他们,笑着跟顾六商议:“好兄弟,这牛车暂且不能还你了,这几日怕是还要用,家里的老娘今儿被我送到北安城治病去了,接下来我怕是要家里医馆两头跑了。” 顾六与顾连山交情熟稔,听到他还要用牛车,毫不犹豫的应下:“这段日子家里无事,也用不上牛车,你只管牵去使,只每日好生照料老牛就行。” 这点不用特意叮嘱,顾连山将每日给老牛准备的吃喝说给顾六听,听得顾六不断地点头,很是满意。 说完牛车的事,顾六又追问冯氏的事,“前几日我便听说你娘病了,你闺女还跑到族长家买了两只鸡回去给你娘补身子,怎么?这病症没见轻?” 这要是病好了,不可能还往北安城送。 顾连山装模作样的叹了声气:“这病是‘卒中’好不了的,如今左半边身子和手脚都不听使唤,瘫在床上好几日了,见天在家要死要活。 我也是没法子了,只好送她到北安城寻大夫,想着请个好大夫,看能不能治好。谁料到了那边,看了好几个大夫,个个都说治不好,只能吃些好药缓解个几分,要是家境富庶不缺银子使,倒是可以常年吃。 我娘那脾气你也是知道,听了这话后,当场趴在地上给我跪下磕头,当众逼我掏银子给她买药……” 说到这,顾连山指了指牛车上捆扎好的几十包药材,满脸凄凉:“一包药要五十个铜子,一日吃一包,至少要吃一年。一年后,运气好的话,人能拄着拐杖站起来走两步,要是运气不好,就跟如今一样,继续瘫在床上,再吃一年的药。 我娘不管这些,非要吃,逼我借银子买下一年份的药,可这一年就要十八两银子!除了药钱,大夫说了,每日都要吃些好饭菜,好生将养,还有一些养身的汤药,都要配着一起吃,这三样加起来,一年至少要二三十两银子! 这般多的银子,就是卖了我也换不来!家里还有个老爹得了胸痹,同样日日不能断药,我大哥和侄儿又要读书,屋里的姑娘小子眼下都在议亲,处处都要银子!这让我上哪借去? 最后没法子了,还是闺女将上回卖羊换来的二三两银子拿出来,先买了这几十包药回来,后续的药钱还不知道去哪借呢……” 说到最后,顾连山竟是捂着脸当众“失声痛哭”起来,惹得人心酸不已,个个都跟着红了眼。 车上的顾棠连忙拉着顾平安低头捂脸,不让人瞧见姐弟俩脸上呆滞,心里嗷嗷叫着为她爹鼓掌。 顾六抹了把眼,上前拍了拍顾连山的腿安抚道:“快别伤心了,知道你那一大家子只有你一个能顶门立户,有难处你只管开口!” 牛车旁边的几人也跟着道:“这话老六说的对,有难处你就开口,咱们大钱没有,但还是能挤出几十个铜子来帮你一把的!” “对对对!回头你上家来,几十个铜子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你别上火着急,咱们村里上百户人家呢,家家出一点也够你度难关的。” “对,快别哭了。对了,你老娘呢?怎么只有你们父子三人回来?” 没等顾连山开口,顾棠便抢先说道:“我奶不愿意回来,说怕回来我们断她的药,非要我们一口气买下一年份的药,到时她跟着药一起回来。 我奶那病不能生气发火,我爹只好暂时依着她,钱将我奶送到客栈里暂住,又钱找了两个婆子照顾她。我们拉着这几十包的药先回来,想跟我爷商议一番,瞧瞧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银子,看能不能凑出一年的药钱来……” 这话听得人眉头直皱,纷纷暗中骂了起来。 冯氏这人,果真如村里人说的一般,人不慈,心还独。 说句不好听的,冯氏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活到她这个岁数已是够本了! 如今得了这么个病,你安生的听话,家里小辈养着你也没甚好说的,可偏偏不管不顾的瞎折腾起来! 人北安城里的大夫都说了,这病治不好的,就是吃一年的药最后也是要赌运气,这要是家里有银子也就算了,赌一年的也没什么。 可顾家是个什么境况,村里人基本上都知道个大概。 家里养着两个读书人,又没个挣钱的营生,全靠家里租赁的那几十亩地过日子,日子估摸比一般人家要清苦的多。 你说说,这日子都过成这个样子了,冯氏竟还敢逼迫儿子借钱买药! 哼!她也就敢逼她家老二,要是她家老大在,怕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莫伤心了,天黑了,赶紧家去吧,明儿一早找族长说说,让族里出一点,村里人再给你们凑凑,先把药买了,把你娘接回来再说。” 顾连山抹了把“眼泪”,抽噎着应了一声,又对着众人道谢,这才架着牛车往家走。 待人走远了,又有好几户人家走出来。 方才顾连山哭的伤心,他们不好这时候过来,怕顾连山以为他们是来看笑话的。 “这冯氏是咋想的?为了她这个治不好的病,把一家子人往死里拖累?” “是啊,再没见过她这样当娘的!她不是一直偏疼她家老大吗?这连山要是借钱给她买药,这债可是要他们兄弟平摊的,她以为她家老大能躲的过去?” “村里不是有人说,他们兄弟俩正在闹分家?没准那冯氏是打着将债分给老二的主意!” “她想都不要想!连山那脾性你们又不知道,想让他独自担下欠债,做梦都不可能!” 也是,顾家老二那脾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借钱救老娘没问题,可事后要他一人担欠债,他能闹得全家都不得安生! 众人围在一起说道了一会儿,随着夜晚降临,温度越发冷冽,很快便哆嗦着各自散去。 顾六没有回屋,他抄着手往村头走去,没多会儿便进了族长家。 顾连山这边,此时正在享受闺女、儿子小声恭维,他一脸得意,方才的伤心凄凉,全然不见。 顾棠实在是佩服,她爹这一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最迟明儿下晌,保管全村都知道冯氏的“光荣事迹”。 回到顾家,堂屋和东西厢灯火通明。 听到牛车进院的声响,顾连升从堂屋出来,背光站在门口,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顾连山没理他,下车后,使唤着儿子将车上的药材卸下来。 院里没有火把,父子俩勉强能看得见,但门口处站着顾连升就看不清了。 他瞪着牛车看了一会儿,忽然大步往这边来。 待离的近了,顾连升终于看清牛车上的一切。 除了二房父子三人,余下的就是一袋袋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袋子,至于老娘冯氏,竟是没了影! “老二!娘呢?你把娘弄哪儿去了?你不是说带娘去北安城请大夫瞧病吗?如今你们二房父子三个倒是回来了,娘怎么没了影儿?!” 顾连升神色慌乱,语气极其严厉的质问着。 顾连山白了他一眼:“这会子你倒是想起娘来,娘留在北安城治病呢,你以为我能把娘咋了?扔了她还是卖了她?就娘这样的,我卖给你,你要不要?” 第136章 论无耻,无人能及 第136章 论无耻,无人能及 顾连升一张脸臊的通红,恼羞成怒的指着顾连山连骂三声:“混账!混账!混账!” 顾连山不理他,继续跟儿子一起搬运牛车上的药材,顾棠也在一旁站着,一脸趣味的看着顾连升。 “你竟敢拿娘开起浑腔来!哪个为人子的会说这话?那是生养咱们的亲娘!你个不孝的东西!” 不孝?顾棠忽然笑了一下,这俩字从顾连升嘴里说出来,听着就像个笑话。 她上前一步,挡在她爹前面,直面顾连升:“大伯,您这话说的没错,我爹确实不孝,我奶信了北安城大夫的话,非要吃个一年半载的药治病,不抓药就不回来。我爹没法子,只能将我奶安排到客栈里住下,还请了俩婆子照看着,又给抓了一个月的药。 您说说,我爹要是个孝顺的,就该二话不说的答应抓一年的药回来,偏偏我爹不孝,只给抓了一个月的药。大伯,您是个顶顶孝顺的,咱们这一大家子,论孝顺,您要是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 您瞧,我爹这个不孝的,又是给我奶安排客栈、又是请婆子照看、还抓了一个月的药,这要是换做您,您这大孝子,十成十会给我奶买下一年的药,并亲自将人接回来!” 顾连升脸色难看,这话听着像是在贬斥老二,可事实上,这是在明着骂他! 没等顾连升发怒,顾连山便顺着顾棠的话叫嚷起来:“我闺女说的对!大孝子,你看,我这个不孝的东西都已做到了这般地步,你这个大孝子又该如何做?别的不说,娘那一年的药钱你就给出了吧,往后娘的吃喝拉撒我也不用你管,一切都算在我们二房头上。” 顾连升脸都绿了! 一年的药钱少说得要好几两银子!老二这个不要脸的还真敢说! 他抿了抿唇,语气僵硬的拿母子情分说事:“那是咱们的亲娘,给娘买药本就天经地义,这是为人子的本分!一年的药钱才多少?顶天四五两银子,我知道你手里有银子,明明你可以答应娘的要求,为她买下一年份的药,将人高兴的接回来。 可你偏偏只买一个月的量!将娘丢在北安城也就算了,回来还想着算计我。老二,你这满肚子的歪心眼子要是用在正途上,没准你早谋个正经营生了。” 顾连山被他这副嘴脸气笑了:“知道你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可还是没想到,你能无耻到这般地步!娘要抓的药,一包五十个铜子,一日吃一包,娘想吃一年,这一年就是十八两子!哪个告诉你的四五两?!” “十八两?!”顾连升大惊,一脸不信的连连摇头:“你莫不是哄我?一包药五十个铜子?那药里面是放了人参还是加了灵芝?!” 冯氏的药在车上还没搬下来,顾棠解开一包扔给顾连升:“大伯要是不信,只管拿着药去找顾郎中,让他辨认一番,看看这一包药值不值五十个铜子。” 双手慌乱的接住药包,顾连升心里咯噔一下,预感这事怕是真的。 五十个铜子一包,一吃就是一年?! 他娘是不是疯了!以为他们顾家是什么大户人家不成! “大伯,我奶住的那家客栈,一日就要二十个铜子,还有请的俩婆子,一日也是二十个铜子。还有每日的吃喝,这都是另算的,一日下来,少则二三十个铜子,多则五六十个铜子。 我们回来时,我奶叫嚷着说要吃肉,这要是每日都吃一回肉,怕是还要再多出二三十个铜子来。这一通算下来,我奶住一日的客栈,便要费一百铜子。如今这钱都欠着呢,等着咱们接人的时候清账。 眼下这一个月的药钱倒是结清了,一两半银子。另外,那大夫说了,最好再搭配一些补身的汤药一道吃,每日也要好饭好菜的养着。总之,我奶这个病就是个‘富贵病’,全靠银子养!” 这话听得顾连升一颗心沉到底,脸色发白。 顾棠又道:“今儿这药钱还是上回卖羊换来的银子,我们二房也认了,也不要大伯你对半出了,可往后就得您跟我爹对半分了。就像您方才说的,我奶是您跟我爹的亲娘,给亲娘买药,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是为人子的本分!” 顾连升顿时慌了神,一年光是药钱就得十八两,再加上补身的汤药,还有吃喝等,没个二三十两银子是顶不住的! 要是对半分,他跟老二就是一人十几两银子! 这不是十几个铜子,张嘴就能说好的事,这十几两银子节省一点,足够他跟儿子念一年书的。 这要是全给了他娘抓药治病,那他跟儿子该如何是好? 就这样不读书了? 跟老二一样,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做个下等人? 顾连升越想越慌乱,心中恼怒不已,他那老娘一向只顾自个人,也不知道为他着想。 这般多的银子要是全省下来,他又能安心多读几年书,等积累够了,便能再去科举冲一回。 如今可好,竟要费这般多的银子买药,老二一家本就不满意他读书一事,这回怕是要借机生事。 目光落到顾棠身上,顾连升终于脑子灵光一回,想起一事。 他满心希冀的开口问顾棠:“四丫,前段日子那头鹿你是不是卖了?卖了多少银子?你将那银子拿出来与你奶治病!你最是孝顺,你奶又最是疼爱你,时常看顾你、教导你,你要是个好的,就该把银子拿出来给你奶治病才是!” 一听这话,顾连山当即恼了,立马就想上前教训顾连升一顿。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惦记着他闺女的银子?! 顾棠拽住她爹的衣裳,拦住人,扭头将话还给顾连升:“要说疼爱,我奶最疼的就是大伯您,其次就是您那宝贝蛋儿子。别的不说,只看在我奶这些年来对您好的份上,您要是个孝顺的,您就该把大伯娘偷走的银子交出来,我也不要,全留给奶治病! 眼下奶正是需要银子治病的时候,您别说没有,也别说我大伯娘全了,您要是个好的、有担当的,念着自个儿是长子,您就该主动站出来抗下这事。不然,那外头的人,怕是能将您的脊梁骨戳断!您说是不是?” 这话让顾连升一张老脸青中泛红,恼羞成怒指着顾棠骂:“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姑娘家,有你还嘴的份?!竟是讲究起我来!这家里,除了你爷你奶,旁人是断不能讲究我的!我只问你,那卖鹿的银子你交不交出来?!” 顾棠沉了脸,直接松开她爹的衣裳,语气冰冷的撺掇她爹:“打!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顾连山早想揍他了,沙包般的拳头瞬间砸了过去—— “啊!!!”毫无防备的顾连升,连躲都没躲,硬生生的受了这一拳,捂着头脚下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 顾棠顿了顿,顾连升上回脑袋受伤还没好利索,这回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可别伤上加伤! 越想越不放心,顾棠将她爹拉回来,悄声提醒了一句:“您别打他脑袋,他原本就有伤,可别赖上您!您往他身上招呼!他身上有肉,随您打。” 得益于从小到大吃的好,顾连升一直都是略微富态,人到中年后,那富态又加了几分。 偏他那五官长相又极适合那一身的富态,瞧着倒是越发的人模狗样! 虽说这些日子没了冯氏的偏心关照,人清减了几分,但身上的肉还是比旁人多。 捡肉多的地方打,既疼又不会出什么事,她爹可以尽情捶打! 可惜,顾连山将将打了两下,一道怒喝在院里炸响:“老二!” 寻声望去,只见堂屋门口处,顾老爷子不知何时拄着拐杖出来了。 “你这是作甚?你大哥病情将将见轻,怎么又打了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若是你大哥不对,你只管说给我听,为何非得要动手?” 看着这院里的闹剧,人明显气得不轻,但又在极为的克制忍耐着,并没有一上来便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事情推给顾连山,说出的话里,也明显留有余地。 顾棠眨了眨眼,这可不是顾老爷子一贯的风格。 目光对上去,背光而站的顾老爷子让人瞧不清他的脸,但顾棠察觉到顾老爷子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接着便是一股恶意,汹涌而来。 原以为顾老爷子会逮着自个儿一顿骂,奇怪的是,顾老爷子直接移走了目光。 随后冲顾连山、顾连升兄弟俩说道:“你们兄弟俩都随我进屋,我有些事要问你们。” 说完,也不管兄弟俩什么反应,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回了东间。 顾连升见他爹看到自个儿倒在地上,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对老二也是训斥都没有,心中很是不满,眼神阴冷。 他看向顾连山,神色扭曲:“这下你可算是得意了,如今爹偏着你,这家里怕是再没我容身之处!” “既知道没你容身之处,那还不快滚?!”顾连山继续恶言恶语,越发觉得顾连升脑子有毛病。 他是打哪看出来,老爷子偏向他的?鼻子上面那俩窟窿是用来喘气的? 嗤笑一声,顾连山直接啐了他一口,接着扭头一脸温和的让顾棠回屋:“爹去找你爷,这外头冷,你先回屋,等平安将药材搬完,看你想吃什么,让平安给你做。” 顾棠应了一声,悄声叮嘱了一句:“好好给爷说说奶的事。” 这话是话里有话,顾连山明白闺女的意思,点了点头:“放心,爹心里有数的。” 话落,抬脚进了堂屋。 顾棠看着她爹进去,又瞥了眼地上坐着的顾连升,不再理会他,转身帮顾平安一道搬东西。 顾连升这会子气得眼前一阵阵黑,他朝东厢喊着,将闺女儿子都喊出来,让她们扶自个儿回屋。 没错,回屋,不去堂屋。 方才顾老爷子说的话,东厢那边也听到了,此时听到人要吵着回屋,顾清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爷不是让您去堂屋吗?” “去什么去!”顾连升当即炸锅,故意扯着嗓门冲着堂屋嚷嚷:“你爹如今是个病秧子,人人都瞧不上!这家有我没我都一样,还去什么?回头碍了某人的眼,再压着我打一顿,怕是命都保不住!” 嚷嚷完,又厉声呵斥了顾清两句,随后一脸怒容的回了东厢。 堂屋东间里,顾连升的话一字不漏的传进来,屋内一片沉默。 待外头安静下来,顾连山开口问他爹:“就他这般的脾性,您是那只眼瞧出来他有出息的?别的不说,就冲他那脑子,他能高中?他能做官?您不怕他祸害了全家人?” 顾老爷子脸色难看了一瞬,怒意翻腾,但并没有开口辩驳。 很快,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那股子怒意又隐了下去,随后紧盯着顾连山,开口问起冯氏的事。 “你大哥的事回头再说,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与我从头细说一番。” 细说一番? 成!绝对事无遗漏! 顾连山顶着老爹不善的目光,神色如常,将事情添油加醋的一顿话说。 真假都有,但每件事却又都符合冯氏的作风和脾性,让人想辩驳都无法辩驳。 就连自认了解冯氏的顾老爷子,再听到冯氏不顾一切要吃一年的药,以及不抓够一年份的药便不肯回来时,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只因这确实是冯氏能做出来的事。 顾老爷子眼下只关心一点:“那药是只需吃一年,还是说,一年后没好的话,或是有了起色,还要继续吃?” “大夫说了,要是家底殷实,可以常年吃,总归是吃的越久,对病症便越好。但要想除根,或是手脚全好,那就不太可能了,能拄着拐杖走几步,就已经是十分难得。” 既如此,那这银子的岂不冤得慌? 这话顾老爷子虽然没说出声,但他的表请确实如此。 顾连山也瞧了出来,将事情全往老娘头上推:“我娘如今是魔怔了,只要是有治好她这病的希望,她都要抓住不放。眼下您说什么都没用,除非您能不顾脸面,找几个大娘婶子过去,将人绑着带回来。” 第137章 分家,跟哪个儿子过? 第137章 分家,跟哪个儿子过? 顾老爷子沉了脸,当即呵斥道:“胡说个什么!还嫌外头说风凉话的少?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咱们自家解决就是了,哪里用得着外人。” 这话顾连山听得腻歪,干脆一推二五六:“既然您想自家解决,那您就自个儿想法子,儿子如今是没法子了。 明儿我得去寻族长与族老,将咱家分家一事赶紧办了,您今晚好生想想,是跟着儿子过,还是跟着我大哥过。” 顾老爷子脸色大变,双手都抖了起来,语气发颤的问道:“你是铁了心要分家?!” “爹,您摸着自个儿的良心,好生擦擦双眼,您看看咱这一大家子。您跟我娘日后全靠吃药度日,我大哥那一家子大的小的全都是不事生产,个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儿子屋里还有四个儿女要养活,大闺女到了出门子的年纪,大小子也到了娶媳妇的岁数,等将这两件事办了,不出两年二闺女、二小子又该出门子、娶媳妇了。 儿子能有多大本事?养活着您二老,再养活我大哥一家,还要养活我那四个姑娘小子,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养活不起啊!” 顾连山这话没有一句假话,真真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 但凡是遇到一双明事理的爹娘,也不会让族长出面强行分家,早该将兄弟俩分开另过,以免本就不多的兄弟情消耗干净。 偏顾老爷子偏心,听了儿子这番话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认为自家老二不想供养老大父子读书,趁着他们二老病重的节骨眼上,哄骗族里帮着分家。 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些年来,他日夜教导,为何自家老二就是不明白,只有老大父子俩读书高中了,日后才能有官做,只有做了官他们这一家子才能一步登天! 对于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来说,这才是正经出路!合该全家同心一力才是! 为何老二就是想不明白?! 顾老爷子气恼不已,将心里的这些个想法说了出来。 最后他不明白的问道:“明明有通天大路在你面前摆着,你怎么非得犟着往那坑洼岔路上走?你说你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你是真养不起?就凭你闺女那一手采药的手艺,但凡她肯念着家里一分好,她也不会死把着银子不松手!” 如今任凭顾老爷子说什么顾连山都不会再生气,全当老爷子在放屁。 他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是,读书这条路确实是咱们庄户人家最好的出路,但这是要看人的,老大父子俩要是个聪明人,我心甘情愿养着他们父子。 可就眼下来看,养老大父子俩,那还不如养头猪。猪还能杀了吃肉换银子,他们父子能干啥?一个读了几十年连个秀才都没捞着,一个读了十来年连字都没认全,我指望他们高中做官?爹,您跟我娘瞎了眼,但儿子的眼可没瞎!” “你!”听到老二将大儿子父子比作猪,顾老爷子气结,猛拍了下床边。 顾连山不理会他的怒火,又道:“您说我闺女不念家里的好,我问您,这家里哪个对我闺女好了?您想想我闺女过的日子,这要是您,让您过我闺女过的日子,您会不会念家里的好?” 顾老爷子微滞,眸中闪过一抹心虚。 可很快他又色厉内荏的叫嚷起来:“谁家的姑娘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就是那将过门的媳妇们,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出去打听打听,好生问问,那家里孩子多的,谁家不或卖或饿死或冻死几个姑娘?咱家没饿死她、没冻死她、也没卖了她,让她活着长大,这就是恩情!她得知道感恩!知道念着家里的好! 可你瞧瞧你那好闺女,数数她做下的一件件事,哪件不是大逆不道?哪件不是不仁不孝?这要搁在旁人家,早被捆着浸猪笼淹死了!还能留着让她继续蹦跶嚣张?” 顾连山撇嘴:“您这是糊弄鬼呢?您当我不知道您二老恨我闺女恨到什么地步?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您打不过我闺女,您也骂不过她,您心里是早想卖了她。 但您一直没拿到我闺女手里的银子,您怕卖了我闺女您就拿不到银子了。再则,您怕卖了我闺女惹我发怒,这家里里里外外全靠我撑着,您卖了我闺女,我指定不会罢休的。您心里清楚的很,论计算得失,谁能比的上您?” 被儿子扯掉遮羞布,顾老爷子又羞又恼,原来老二竟是早把他揣摩的一清二楚。 见事情到了这般地步,顾老爷子索性摊牌说:“爹知道你心里觉得不公、觉得自个儿吃亏了,只要你答应不分家,爹做主,你娘的病不治了,明儿你借辆牛车拉我去寻你娘,我自会将她哄回来。 至于我日后吃药的钱,家里还有些积蓄,不算多,但足够我吃个几年药的,你只需好生供养着你大哥一家,要不了几年,就算你大哥中不了秀才,你那侄儿也定能榜上有名!” 顾连山叹气:“您为何就一心认定了大哥父子俩会高中?儿子要是真想供养读书人,我难道不会送我儿子去读书考功名?” “你儿子?”顾老爷子一脸诧异,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般,只觉甚是荒唐。 “你那大小子偷鸡摸狗不说,以往他也去念过两年书,可最后竟是连二十个大字都认不全!就这样的,你让他去读书,这跟钱扔到水里有什么区别?” 顾连山冷脸听着,也不说话。 顾老爷子又道:“你屋里那个二小子倒是瞧着齐整点,但心眼实、不知道变通,你说他一下他才动一下,一脸丧气相,没个读书人的面相。 老二,爹不会看错的,也不会骗你的,你这两个小子都是一样,注定地里刨食的命,没有那读书的命!我知道你闺女手里还握着卖鹿的银子,别瞎折腾那些银子,劝劝你闺女,也劝劝你自个儿,好生供养你大哥父子俩读书才是正经。” “说完了?”顾连山依旧没有动怒,仿佛老爷子说的不是他儿子似的。 顾老爷子却是心中一沉,他了解自家老二,知道这是没说动他。 果然,只听顾连山语气凉凉的说着:“儿子今儿是最后与您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往后咱爷俩也就无话可说了。 还是那句话,您今晚好生想想,明日分家时,您是想跟着我们二房过,还是想跟着大哥过。不管您跟着谁过,该我给的那份孝敬,我绝不会少您一分一厘,好歹您跟娘生养我一场,给您们养老送终还是要做的。” 说完这话,顾连山也不理会顾老爷子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起身朝外走。 顾老爷子一颗心沉到底,眼神落在儿子坐过的凳子上,宛树皮一般的老脸,在晃动的灯光映衬下,明明暗暗,略微扭曲。 出了堂屋的顾连山,将来到西厢便嗅到一股子米香。 嗅着味道进到灶房内,看到儿子闺女在忙活着煮饭,一锅白米粥,两盘咸菜炒肉。 看到肉,顾连山很是诧异:“家里还有肉?爹生日那天不是全吃光了?” 顾棠悄声道:“这肉还是上回给院子置办东西时买的,我带回来一点,一直偷摸的藏着。” 听到这话,顾连山也想了起来,先前给院子置东西时,闺女确实买了不少肉,说天冷,放到院里冻着也不用怕坏掉。 “还有吗?”顾连山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顾棠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估摸还有个十来斤。” 十来斤? 顾连山暗中算了算,觉得应该够了,便道:“明儿爹就去找族长和族老,要是顺利,明儿下晌估摸就能办好分家。晚上的时候,咱们总要请族长、族老们吃顿饭,你明儿去村里人家问问,看可有什么拿出手的菜,咱们拿银子买,好生整顿饭出来。” 原是这事啊。 顾棠心中很是高兴,开口应下此事:“您放心,这事交给我,明儿不光整顿好饭菜,我再给您请个大厨回来!保管给您办的体体面!” 大厨? 顾连山一头雾水:“村里不比北安城,你上那请大厨去?” “您别小看了村里人,这村里这般多的大娘婶子嫂子媳妇的,总有几个灶上手艺好的,我钱请人来家帮着置办饭菜,这般露脸的事,又能挣铜子,指定有人愿意来!” 顾连山很是意外:“爹以为你会自个儿上手做,你那手艺也不赖。” 顾棠扯了扯嘴角,回了个不尴不尬的笑。 就她那菜鸟手艺,也就能哄哄她爹,真要让她亲自弄桌席面出来,她真心头皮麻。 还有,她最不喜灶房的活计,偶尔下厨做顿饭,那是生活趣味,真要让她认真做桌席面,她绝对甩手不干! “请人来家也好,多请两个,明儿人多,少说得有十几个。这般多的人,饭菜可不能少了,算算要做的活计可不少,你人小,这般累人的活计不是你能干的。” 顾连山可不舍得闺女干这般累人的活计,左右请村里人也不了几个钱,那便听闺女的话,请人来家做大厨。 父女俩说话间,锅里的米粥已经熬好了,米开的十分漂亮。 顾棠先舀出一碗,又端起咸菜炒肉往粥碗里拨了一些菜,再拿上一颗水煮鸡蛋,随后便让她爹给顾老爷子端过去。 “你爷不爱吃鸡蛋!早些年你年纪小,眼馋鸡蛋闹着要吃,你爷说了,鸡蛋有甚好吃的?他就不爱吃。既然不爱吃,只端碗粥给他就行,鸡蛋不用给他。” 顾连山将鸡蛋拿掉,让顾棠自个儿剥开吃了。 看着米粥和肉,他又想起方才老爷子说的那些,心中顿时窝火:“给你爷吃这般好就是白瞎!看看你大伯,连碗水都不给你爷端,咱家倒是既端水又端粥的,却是连句‘好’都换不回来!依我的意思,给你爷弄碗糊糊兑付过去就行!” 顾棠白了她爹一眼,你当她愿意?这还不是为了做给他这个当爹的看! 不管她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这个做闺女的,可以跟顾家二老吵吵,但绝不能在吃喝上苛待二老。 真要苛待,那得是她爹自个儿出面苛待,就是不能由她出面苛待。 “您收收火气,这两日咱们得做给外人看,别的不说,在吃喝上,我爷得跟咱们一样。我大伯可是一直盯着咱们呢,谁知道他会不会使坏,咱得表面上做的好看,让人拿不住短处。” 顾棠劝了两句,将鸡蛋剥开,放到了粥碗里。 顾连山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如此,在这节骨眼上,的确不能让人拿住短处。 看着鸡蛋落在粥碗里,他没再说不让送鸡蛋的话,只一脸不情愿的去了堂屋。 顾老爷子早饿的饥肠辘辘,冯氏不在,大儿媳没了踪影,二儿媳被休弃,大房屋里的俩姑娘只会煮糊糊、切咸菜,二房里的顾梅也是一样,同样只会这两样。 而顾连升、顾天宝和顾来安,那是连糊糊都不会煮的主! 早上的时候,三个姑娘尝试着煮粥,结果煮的粘稠如淤泥般,一点粥水都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半路加水。 最后煮出来的粥,属实不太好吃。 但就这样,几个姑娘小子还是觉得异常美味。 就是煮的份量不多,大的小的都是只想着自个儿,等他们全吃饱了后,才想起堂屋里的老爷子还没吃。 锅里还剩下一点锅底,拿勺子刮了一圈,勉强刮出半碗米粥来。 连咸菜都没加,就那样给老爷子端了过去。 半碗米粥压根就吃不饱,顾老爷子喊着让人再煮一碗出来。 顾连升没舍得,他想把东耳房里的粮食偷摸卖了换银子,便哄骗老爷子,说顾郎中交待了,不让吃太饱,吃太饱对病症不好,加上等会还要吃药,半碗粥可以了。 顾老爷子没有怀疑儿子的话,一是认为自个儿没有要求吃什么好东西,二是家里米面存的有不少,不缺他这口吃的,便信了儿子这话。 信了这话的后果,就是忍着饥肠辘辘的撑了一日。 这会子看到二儿子端饭进来,顾老爷子冷硬的心当真是软了几息。 第138章 第137败家?那您就别吃了! 第138章 第137:败家?那您就别吃了! 可等看到碗里的米粥、肉片、以及一颗鸡蛋时顾老爷子一张脸又冷了下来。 “不是说养活不起这一大家子人?既是养活不起,这碗里的是什么?又是白米、又是肉片、又是鸡蛋的,多少家底够你这般败的!照你这么个吃法,确实,这一大家子你是养活不起!” 这话属实不讲理了。 顾连山也不惯着,一把将碗夺过来:“原是念着您病了,一家子大小勒紧裤腰带给您省出这一晚饭来,本意就是想让您好生将养,谁成想,给您省口好的竟变成了我败家!” 顾老爷子没想到儿子反应这般大,他不过是心里有气,阴阳怪气的说教两句。 他一个当爹的,难不成就不能对儿子说教两句了?于情于理他也没做错! 顾老爷子阴沉着脸,不肯服软。 顾连山也不退让:“您既说我败家,那这饭您也甭吃了!往后我这一家子再不会给您省吃的,每日只给您煮糊糊拌咸菜!” 丢下这话,顾连山端着碗转身就走。 顾老爷子当即傻眼,看着儿子掀开门帘离开,腹中再次传来咕咕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米香、肉香,饿了一天的胃抽搐痉挛起来,不断的反刍着酸水。 最终还是没忍住饥饿,顾老爷子焦急的朝外喊着:“你把饭端哪儿去?不孝子!你莫不是想饿死你亲爹?!” “儿子担不起‘败家’这俩字,给您煮糊糊去!往后,日日给您吃糊糊!”外头的顾连山扬声朝屋内回道。 顾老爷子那个气啊,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的,直接嚷嚷起来:“我不吃糊糊!你将那饭端过来!” 外头的顾连山没动静了。 耐心等了一会儿,隐约听见顾连山的声音在西厢那边响起,说是顾老爷子不爱吃米粥、肉片和鸡蛋,往后只给端糊糊过去就行。 听到这话的顾老爷子好悬没气晕过去,不断地的拍打着床边,恶狠狠的咒骂着:“逆子!逆子!逆子……” 可惜,不管他如何咒骂都无济于事,顾连山就是个浑人,脾气那是顺毛来,你要是非得与他对着干,那他真就敢六亲不认! 没过多久,顾连山再次端着碗进来。 这回碗里不再是米粥,而是一碗深褐色的黍面糊糊,上面放了几筷子咸菜,热气腾腾的,一瞧就知道这是将出锅。 没等顾老爷子反应过来,顾连山便已将碗放到他床边的案几上。 “喏!这是您心念念的糊糊咸菜,您要是饿您就吃,要是不饿,那就随您处置。” 说完,也不等顾老爷子说话,撒腿就跑,生怕顾老爷子将碗砸到他身上来。 要是以往,顾老爷子指定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往儿子身上砸过去。 可今儿个他真是饿的受不了了,哪怕米粥变成了糊糊,此时他也不舍得砸了。 枯树皮一般的大手,发颤的端起碗,看着碗里的糊糊,顾老爷子红了眼。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竟是生养出这么一个畜生出来……” 对于亲爹的咒骂,顾连山没听到,这会子他已回到西厢,坐在桌前吃饭。 他左边坐着的是顾棠、顾平安,右边则坐着顾梅、顾来安。 这俩姐弟在闻到香味时,便一直厚着脸皮蹭上来。 顾梅先前的所作所为,顾连山还记着呢,也不用顾棠开口,直接盛了碗糊糊给她,不许她吃米粥和肉,鸡蛋也没她的份! 顾来安倒是得了一碗米粥和肉,鸡蛋也给了他一颗,喜得他本就不大的眼,瞬间成了一条缝。 顾梅气得泪珠子不停地的掉,顶着红肿破皮的烂脸,恶狠狠的瞪着顾棠,一心认定是顾棠在背后挑唆的。 顾棠可不忍她,直接摔了筷子:“你那俩窟窿瞪谁呢!莫不是挨揍还没够?” 听到这话,顾梅脸颊抽搐了一瞬,只觉脸又开始疼了! 她一个姑娘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节脸面,如今被四丫打成这般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原指望她爹回来看到她这副惨样后,能说教四丫两句,没想到她爹视而不见! 明明都看到她脸上的伤了,别说是说教四丫,就是一句安抚的话都没对她说。 顾梅越想越气,捂着脸起身回屋哭去了。 桌上坐着的众人,谁也没搭理她。 就是她身边的顾来安也没与她说话,一心埋头吃着碗里的咸菜炒肉。 见儿子难得听话,没有犯蠢的站在大闺女那边,顾连山难得瞧他顺眼了几分,便吩咐他去做一件事。 “明儿一早天将亮时,爹就把你喊醒,你去冯家庄走一趟,将你舅姥爷请来,说是咱家分家,请舅姥爷来家做个见证。” 冯家庄是冯氏娘家所在的村子,离上河村这边有十五里地左右,这路程可不算近。 顾来安有些不情愿:“爹,十几里路呢,靠双腿走的话,一来一回,得走到什么时辰去?” “哪个说让你走路去?”顾连山瞪了他一眼,“明儿爹找你顺子叔,让他架着牛车陪你走一趟。” 听到可以坐牛车去,顾来安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不怎么情愿。 他偷摸的扫了一眼对面的顾棠和顾平安,深觉不平! 大冬日的,凭啥非得使唤自个儿,对面那俩为何不使唤?! 顾来安心中窝火,自顾自的继续吃饭,没吭声。 一直没听到儿子回话,顾连山顿感不耐:“耳朵里面长毛了?爹跟你说话,你连回个话都不会?” 察觉到他爹话里的火气,顾来安顿时紧了紧皮,心底的不情愿当即消散:“去去去,明儿一早我便起身跟顺子叔一道去……” 听到这话,顾连山心中的火气散了些,看了儿子一眼,有心想再管教一回。 这人不聪明不要紧,只要听话,慢慢再将性子掰过来,日后好生的跟在二闺女身后,随便漏点都够他吃用的。 可要是一直不上道,那就别怪他这个当爹的狠心,再过两年,待人岁数再长些,便将他分出去另过,以免带累家里。 顾来安不知道他爹心中的想法,要是知道他爹是如何想的,怕是早跪下抱着他爹的大腿哭了! 他一无手艺,二无营生,就连田地都无一分,真要将他分出去另过,那是擎等着饿死了事! 眼下毫无所知的顾来安,心底的小心思多的很,想着明儿他要受罪外出一趟,便壮着胆子的将筷子伸到他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肉片放到自个儿的碗里。 顾棠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要不将筷子伸到她的盘子里就行。 吃完饭,顾连山便立即撵顾来安回屋睡觉:“我知道你小子贪睡,今晚你早点睡,明儿一早我敲门喊你时,你要是敢磨叽不醒,仔细你小子的腿!” 顾来安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的点头应着,兔子似的窜了出去。 要说早起,明儿早起的不止顾来安一个,顾平安也不能睡懒觉了,要早起煮茶,族长与族老们来家,总得吃碗茶暖和暖和。 至于顾棠,顾连山不要求她起太早,但族长来家前必须得起来,这要是让族长知道,家里的姑娘赖床到日上三竿,怕是要被训斥一番。 其实顾棠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只不过天太冷,尤其是早上的时候,那真是冷的骨头都是疼的! 顾棠一般都是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赖床赖到巳时初才磨磨唧唧的起床。 回到自个儿屋里,顾棠往炉子里添了些炭,就着屋里的热水洗漱一番,之后便哆嗦着躺进被窝。 被窝里冷冰冰的,每当这时候顾棠便想起上辈子养的猫主子,冬天的时候,她都是将猫主子放到脚边,让它帮着暖脚。 上河村有养狗的,但没见过有养猫的,回头有空问问她爹,看谁家有养猫的,要是有愿意卖的,倒是可以卖一只回来养。 裹着被子躺了好一会儿,被窝里才渐渐暖和起来,顾棠喟叹一声,唤出系统面板。 今日她还未签到,不是忘了,而是她一直没想好要签到什么。 算算,她如今缺的东西挺多,但只能捡重要的东西来。 趴在床上看了一圈屋内,沉思许久,顾棠将制香机取出来放到床上,双手抱着开始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制香机技能(永久版)!】 嗯??? 嗯!!! 制香机技能(永久版)!!! 等会儿!是她想的那样吗?! 顾棠霍然起身,顾不得被窝外面的寒冷,将裘衣套在身上坐正,双手微颤的点击系统面板。 点了下“制香机技能(永久版)”,很快,上面出现一排蝇头小字。 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了然。 果然如同她猜想的那般,这是个类似异能的玩意儿,传输到身体里后,她将拥有制香机所有的技能。 看了技能介绍后,顾棠才知道,原来制香机制作出来的香,都有类似buff才是增益ff的作用。 同样的香,通过制香机制作出来的,不论是外观还是效果,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而制香机技能(永久版)一比一复刻了制香机所有的技能,也就是说,日后她会跟制香机一样,制作出来的香都带有baff作用。 最关键的是,它可以无视原理! 比如倒流香,原理上,倒流香只能是锥形体,要是制作成的形态,那烟的流向就不会往下走了。 但制香机却可以无视这一原理,制作出来的形倒流香,其烟依旧可以往下走。 制香机技能也拥有这一特点,拥有这项技能的人,制作出来的倒流香,不管是什么形体,其烟都是往下走。 顾棠抱着怀里的制香机猛亲十几口,随后趴在被子上无声大笑! 这可真是个大宝贝! 她顾.倒霉蛋.棠终于转大运了!!! 好生发泄一番心中的激动之情,顾棠将制香机收回,随后咧着嘴点击【技能传输】! 一道幽蓝在系统面板四周闪烁,随后系统面板自动消失,化为一道蓝光融进顾棠胸口处。 顾棠惊了一瞬,双手在胸口处摸了几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很快,一股莫名出现的暖流从胸口处开始往四周蔓延,渐渐蔓延至全身,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像是泡在了温泉中。 伴随着这股子暖流,困意瞬间袭头。 顾棠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不对头,不过几息间,她竟是困的睁不开眼了! 强忍着最后的清醒,她奋力将身上的裘衣脱下,接着躺进被窝里,眨眼间便睡的人事不省。 …… 顾棠几乎每晚都会做梦,尤其是睡眠时间加长的时候,基本上每晚必做一梦。 醒来后也大多记不起来梦中的事,只感觉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但这回却是一夜无梦到天亮。 她爹在外头喊顾来安起床时,顾棠便第一时间睁开了眼。 没有睡眼惺忪,没有头脑空白,也没有将醒时的浑身松软。 此时的她,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这明显不正常。 顾棠起床穿衣,站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以往原主遗留下的胸闷气短也一道没了,感觉整个人身轻如燕。 这技能还能有驱病强身的作用? 顾棠挠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好在目前看来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发展,既然是好的,那就没必要钻牛角尖,非得弄明白。 眼下,还是检验一番技能有没有传输成功才是要紧。 从系统背包里随意取出两样香料,加水掺和在一切后,顾棠一面默念着:倒流香,一面将香攥在手里揉捏搓团,她想捏个“四叶草”出来。 四叶草捏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棠觉得双手微微发热。 她停下捏香的动作,举起双手仔细的观察着,最终确认这不是错觉,她的双手在接触香的时候,确实在微微发热。 难道这是技能在释放? 顾棠摇了摇头,还是弄不明白。 她捡起捏了一半的香,继续捏起来。 原以为会松散掉渣的香,可在她手里却像极了橡皮泥一般的听话。 而她这双笨手也忽然间像是开了灵智,各种细巧灵活的动作信手沾来,仿佛做了千万遍似的。 没多久,一片栩栩如生的“四叶草”出现在她手里。 除了颜色不对,其它各处,样样都像。 第139章 这是金山银山 第139章 这是金山银山 小手托着“四叶草”仔细端详一番,顾棠越看越满意。 捏着小叶片,小心翼翼的放到炉子边烘干,薄薄的“叶片”很快便被炉火烘烤成微干状态。 顾棠估摸着差不多应该能点燃,便拿出打火机尝试点燃“四叶草”。 幽蓝色的火焰不断焚烧着“四叶草”,可能是不够干,火焰在“叶片”上烧炙了好一会儿才将其点燃。 将点燃的香,香雾很少,只在四周飘散着。 待稀薄的香雾渐渐变浓、变白,几息后,开始如瀑布一般,向下垂走,宛如一缕白纱垂下,瞧着甚是喜人。 顾棠伸手在其中穿来穿去,将垂直而下的香雾打散。 看着散开的香雾,她眸光炽热,眉欢眼笑,起身跑出去喊她爹顾连山。 顾连山将从外面回来,方才喊醒大儿子后,他去了李家一趟,现掏了十个铜子出来,请了李顺子赶牛车送顾来安去冯家庄。 李家人见钱眼开,连缘由都没问,欢天喜地的收了铜子,说等会便让李顺子赶车来顾家。 这不,他才将抄手进院,便看到顾棠在他房门前敲门。 “爹在这呢。”顾连山朝西厢那边喊了一声,加快脚步回到西厢,一脸稀罕的问顾棠:“爹说让你早起,可也没让你起这般早,这天将将露白。” “听到您喊大哥时我便醒了,要是不起再继续睡的话,我怕睡过了头,索性起来不睡的好。” 顾棠笑嘻嘻的拉扯着她爹的衣裳,将人往她屋里推:“给您看样稀罕物!” “稀罕物?这一大早的你能有什么稀罕物?”顾连山很是纳闷,这大清早的,哪来的稀罕物? 顾棠不语,只将人推到屋里,指着炉子那边让她爹过去瞧。 顺着闺女指的方向看去,顾连山登时僵了身子。 这啥玩意儿!!! 咋烧出来的烟雾是往下飘的?! 他不信邪的抬手揉了揉眼,以为大早上活见鬼了! 可任凭他将双眼揉的通红也无济于事,那东西的烟雾确实是往下飘的! “闺、闺女!”顾连山大惊失色的僵着脖子喊顾棠,大手指着四叶草倒流香,语气颤抖:“你这烧的啥东西?为何烟雾往下飘!” “香啊!我制出来的香,您没闻到?我这屋里满是檀香味?” 顾棠深深嗅了一口,四叶草倒流香主要香料是檀香,用的还是系统奖励的,味道比她在香料铺买的好。 闻起来,格外的芬芳馥郁,醇厚圆润。 顾连山也学着闺女的模样,深深的嗅了几大口,果然,一股他从未嗅到过的香味钻进鼻间,沁人肺腑。 看着不断燃烧的香,他近前仔细打量着,模样怪怪的,瞧着既像叶子又像,可就是不像香! 谁家的香长这般模样?! 关键这燃烧的香雾还往下飘?! 顾连山脑子里突然想起昨儿回来时,闺女拿着一朵说那玩意儿是香…… 扭头看向闺女,语气艰难的问道:“这、这玩意儿……就是你昨儿说的香?” “没错,我昨儿说的香就是这个。昨儿的是朵,今儿的是‘四叶草’,嗯……就是长了四片叶子的草!形态虽然不一样,但本质都是同一种香。” 顾棠将昨儿燃烧了一点的拿出来,放在油灯上点燃,随后将其放在四叶草旁边,很快,新的一条烟雾瀑布从上而下飘垂下来。 顾连山看得双眼发直! 这一幕对他来说,属实是非常震撼。 在他的观念里,水往低处流,烟往高处走。可如今,水依旧往低处流,但烟却也往低处走了! “这香出自我手,我便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倒流香’。爹,您说好听不好听?”顾棠非常不要脸的给自个儿贴金。 顾连山还在观念被颠覆中回不过神来,听到顾棠的话,他只下意识的点头,双眼依旧直愣愣的盯着香雾看。 “您别只点头啊。”顾棠扯了扯她爹的衣袖,“您倒是说句话啊?” 被扯了一把,顾连山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罄:“这香是你那师傅传给你的?” 顾棠顿了顿,张嘴胡扯道:“这香确实是我师傅给的,只是他老人家传给我时,这香跟旁的香没什么两样,点燃后,香雾是往上飘的。 后来我在山里采药时,挖到一些可以驱虫的药材,便想着加进去做出来留作驱虫用。 可您也知道,山里不方便,我做香时,没按照师傅教的法子来,只胡乱的按照自个儿的喜好来,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做出这种烟雾倒流的香来……” 听到这话,顾连山没有欣喜,而是不怎么相信:“这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 顾棠面色如常,冲她爹翻了个白眼:“您说呢?这要不是我自个儿琢磨出来的,难道还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我师傅生前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他要有这手艺,或将卖方子卖掉、或将手艺教给别人,只这两样,哪个不挣个盆满钵满的?还会在这村子里孤独终老?” 顾连山心中松了口气。 确实,这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管是谁,但凡有这手艺在手,都不会将这手艺传给外人的。 只要握着这手艺,那日子过的,定是大富大贵、使奴唤婢! 况且,闺女那师傅有一个远房侄子,只是早年断了腿,吃不了这采药的饭。要是真有这般制香的手艺,定会传给他那侄子的,哪里会留给闺女。 这般一算,这香八成还真是他闺女琢磨出来的! 再次打量一番眼前的香,顾连山此时的心境变了。 这不是香,这是金山银山! 这香也不必费心找买家,只紧着北安城那些读书人卖!保管有多少他们买多少! 顾连山也读过几年书,也跟那些秀才夫子打过交道,旁的他不敢说,只北安城这一带的读书人,他们最爱学南边的那些学子,弄什么附庸风雅。 学南边的学子办诗会,学南边的学子养赏,学南边的学子品茗弄香。 只要是南边传过来的,那指定就是好的! 无他,只因北安城地处北方边境,地广物贫,文风虽盛却不旺,而南边又是文人聚集地,诸多名家皆是出自南边,就连每一届的状元、榜眼、探,也是一直被南边的学子占据着。 如此一来,怎不叫北安城这边的学子尊崇南边的学子? 因此,这香只要一现世,不用他们四处吆喝,只北安城里的读书人便能给他们包圆了! 想到这,顾连山换了个脸,对顾棠笑的一脸谄媚:“我闺女果真是颖悟绝伦、心灵手敏!这天底下制香的师傅不知凡几,竟无一人能悟出此法!可见,那些什么香道大家都是不做真,比不得我闺女慧心灵性……” 顾棠被她爹这番话夸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不是她心性坚定,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没准还真迷失在她爹的夸夸中! 她搓了搓胳膊,一脸不适的问她爹:“您这都是打哪听来的酸词?说的一套接一套,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正经读书人!” “爹好歹也是度过几年书的人,夸人的词还是能说几个的。”顾连山围着倒流香转圈,嘿嘿笑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棠挑眉:“如何?这香可卖得?” “卖得!卖得!”顾连山乐的直拍大腿。 他凑到顾棠跟前儿,将方才自个儿心中所想,仔细的说给顾棠听,末了又询问她的意见:“爹这打算可还行?” 顾棠沉思了一会儿,从读书人身上下手确实是最好的一条路。 读书人是他们目前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一批人,毕竟,能读的起书的人,大多数家境都不会太过贫苦,有钱人占大多数。 而越是有钱便越能折腾,在附庸风雅上,个个都舍得砸银子! 就像他们顾家,养着两个读书人,日日嘴上叫着苦,但年年都缺不了大房父子俩读书的用。 什么诗会赏,又是什么品茗闻香,顾家虽然置办不起这些,但顾连升一直托关系往这些聚会里钻,每年单是这几样,就要砸进去好几两银子。 当然,也有日子过的真苦的读书人,但这些人数占比不太多,也不会有心思学什么附庸风雅。 “行!就按您说的办。眼下,就等分家了,只要家一分,咱们就开工!”顾棠拍板定了这事。 得到闺女的肯定,顾连山干劲十足,一面让闺女将香灭了,一面朝外走,看大儿子起来没,赶紧将冯家人接过来,千万千万不要耽搁他分家发财的路! 顾来安打着哈欠将起,顾连山此时心情正好,难得一脸笑意的看了他几眼。 就是这几眼,让顾来安浑身一个激灵,困意瞬间不翼而飞,立马精神起来。 他许久不曾见到他爹对自个儿笑了,如今猛然见到他爹对自个儿笑,他浑身都发麻,下意识的思索着,是不是他又哪里惹到了他爹,所以这才怒极反笑,准备好生揍自个儿一顿! 顾来安越想越惊惧,这时,李顺子赶着牛车过来了。 “连山兄弟!我那侄儿呢?赶紧让他出来上车,这到冯家庄可不近,得早些出发才能早些回来……” 听到李顺子的大嗓门,没等顾连山说话,顾来安狗撵似的撒腿就往院外跑。 顾连山也跟了过去。 等他到院外时,顾来安已经利索的爬到了牛车上坐好,低着头一言不发,瞧着要多乖便有多乖。 顾连山先是跟李顺子寒暄两句,后又不放心的再次叮嘱儿子:“早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可还记得?” 顾来安急忙点头回话:“记得记得!” “记得就好,到了你舅姥爷家,就将我说给你听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全说给你舅姥爷听,并请他老来家一趟。记住了,只说我让你说的,旁的话,不许你说一句!” 顾来安不断地点头,不管他爹说什么他都不敢甩脸子不搭不理。 顾连山没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叮嘱完后,便后退几步,让李顺子赶紧出发,早去早回。 待牛车远去,顾连山回屋跟顾棠说了一声,出了院子往村头去,寻族长去了。 顾棠将熄灭的倒流香全都收起来,又将门窗打开,让屋里的檀香味散散。 可谁知,系统出品的檀香香味竟是这般持久,香味飘到廊下,许久都没散尽。 屋里也是一样,一进屋便能闻到十分明显的檀香味,与方才比起来,几乎没有区别。 顾平安从他爹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鼻间也嗅到了这股香味。 他不知道这香味是什么,见二姐那边门窗打开,急忙抬脚过去。 这大冬日的,为何将门窗全部打开? 将到顾棠屋门口,那股子香味越来越浓。 等他一脚踏进屋里,香味瞬间将他包裹,猛嗅几口,感觉浑身都松泛下来。 “二姐!这是什么香味?” 顾棠好笑的瞧了他一眼:“方才点了些我制的香,味道闻着可好?” “好极了!可有多的?给爹屋里也点一些,这味道闻着甚合我意!” 顾棠没同意:“今儿族长与族老们都要来家,还是不要弄这些招眼的事好。要不是给爹证明我制的香能烧,我也不会这会子点,就这我也怕招眼,刚将门窗打开,将屋里的味道都散散……” 顾平安心中一凛,差点忘了,今儿族长与族老要来家。 他出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他爹的身影,回到屋里问顾棠:“爹不在?” “不在,去村头寻族长去了。” “这去的也太早了!”顾平安一脸诧异,外头天将亮,总不能眼下便将族长请回来吧? “先请族长,之后还要请族老,族长与族老们指定要事先聚聚商议一番,等他们商议好,再等他们吃过饭,巳时能到咱们家就不错了。” 确实,这么一算的话,他爹去的也不算早。 顾棠又道:“先去煮饭吧,今儿早点吃饭。等吃了饭,趁着人都没来,你跟我一起到村里问问,看谁家家里有像样的菜,不拘是什么,只要是能端上桌的都行。 还有请人来家做饭的事,我记得村南边有几家婶子做饭最是有模有样,不说色香味俱全,可吃起来也是数一数二的。咱们早早过去将人订下,别到时人有事不在家,现找人不好找。” 是这么个理儿,既要请人,自是要早早过去说定才是。 顾平安从顾棠屋里出来,快步往灶房去。 顾来安不在,顾梅不用管,顾平安只需做三人份的饭就行,他掀开灶台后的大缸,发现里面的米面只剩下一顿的量了。 他一脸震惊,昨儿晚上煮饭用的是二姐带回来的口粮,他压根就没打开缸瞧,没想到今儿一瞧,缸都快空了! 不是,这才几日的功夫,几十斤的米面竟是全被造光了?! 前儿他们去北安城的前,这缸里的白米有三十斤,麦面有二十斤,大房一家子加上大哥、大姐以及堂屋里的老爷子,两日的功夫,将这五十斤的米面全吃了? 顾平安不太信,想着大房的作风,估摸是偷摸的将米面拿进了屋里。 昨晚上大房一家都没人来灶房煮饭,只看到东厢那边开了扇窗,隐约有青烟从里面窜出来,一看就知道在屋里用炉子煮饭。 看着剩下的一点米面,顾平安心中庆幸了一瞬,幸好前儿走的时候,他二姐说不放心大房,将重要的油盐搬到了屋里藏起来。 看看如今,幸好他二姐将油盐藏了起来,这要是跟米面一道留在灶房里,怕也会一个样,满罐子的油盐只剩下一顿的量。 这点儿米面要是只做一样,怕是不够吃,顾平安干脆将米面一道做了,丁点儿不留。 白米就煮粥,麦面便拿来烙饼。 这烙饼的手艺,还是二姐说给自个儿听,他慢慢摸索出来的,每回做都会有进步。 三个人的饭量不多,顾平安手脚麻利,不多会儿,他们二房的饭便煮好了。 他将锅盖盖严实,防止粥变凉,随后又点起炉子,用瓦罐给堂屋里的老爷子煮了碗糊糊出来。 他爹说了,往后给老爷子一直吃糊糊。 等糊糊煮好,他爹还没回来。 顾平安便想自个儿将糊糊端到堂屋去。 将把糊糊舀出来,一旁的顾棠忽然抢下这活计:“爷这会子怕是恨死咱们二房了,你嘴笨,他要是骂你,估摸你也不敢还嘴。还是我去的好,爷对我还是有些顾忌的,就是想发火也不敢太过。” 听到这话,顾平安脑子里瞬间闪过他爷发怒时的情景,说实话,他确实有些怵意。 “那你小心些,这糊糊还烫着呢,要是爷使坏往你身上泼,指定会烫坏人的!” 顾棠笑了笑,她防的就是这个。 找了个托盘,将糊糊放进托盘里端着,顾棠迫不及待的去了堂屋。 顾平安则在灶房里守着,这家里到处都是“贼”一个没瞧好,他做的米粥和烙饼,怕会全都不翼而飞! 顾棠踏进堂屋没多久便后悔了,尤其是在掀开东间门口的帘子后,浓郁的屎尿味迎面扑来,让措不及防的她急忙后退,张嘴干哕了几声! 这屋里是茅坑吗?! 不对!眼下冬日的茅坑也没这臭气熏天! 放下托盘,顾棠一脸扭曲。 第140章 兄弟不和全是您撺掇的! 第140章 兄弟不和全是您撺掇的! 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帘子掀开挂好,顾棠迅速冲进东间,将窗户全部打开,让屋内的气味赶紧散出去! 顾老爷子还在睡,昨儿被儿子怼了一顿,又亲眼看到儿子将米粥鸡蛋换成了糊糊,老爷子又气又伤心,直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这会子睡的正是沉的时候,顾棠这一番动作也没吵醒他。 待冷风不断地灌进屋内,冷意渐渐钻进不御寒的被子里,原本还有些热乎气的被窝,此时冰凉入骨。 尤其是双脚,冷的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顾老爷子哆嗦着睁开眼,被冻醒了。 看着房梁上的蛛网,将苏醒的脑子还有些呆滞,察觉到屋里十分亮堂,顾老爷觉得不对头,扭头往窗子那边瞧。 只见窗户大开,冷风呼呼的肆意吹进来,炉子里的火也熄了,屋里冷的像冰窖。 哆嗦着坐起身,将被子上的衣裳披在身上,昏的老眼在屋内扫视一圈,看到了门口处站着的顾棠。 一时间,许多不好的猜想瞬间充斥大脑,顾老爷子阴沉着脸,冲顾棠质问道:“这屋里的窗户是你打开的?” 大冬日的将窗户全打开,莫不是想存心将他冻死! 顾棠依旧是一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我这是给您通风换气呢,您没闻到这屋里一股子的屎尿味?您说说您,您又不是不能走不能动,为何不知道往茅房去?非得在这屋里出恭!” 她指了指门后的尿桶,里面有屎有尿,竟是积攒了半桶! 看这份量,怕是积攒了两三日。 顾老爷子脸色红胀,自是听出顾棠话里的嫌弃,他恼羞成怒的骂道:“我生养了你爹那狼心狗肺的,又养活了你们这些孙子辈的白眼狼,如今我病了,竟是连一个近身伺候的都没有!你们但凡有一个进屋来伺候,我这屋里又哪里像个牲口圈一般!” 这话就不讲理了。 顾棠啐了一口:“您只生养了我爹一个儿子?东厢那自诩长子长房的一大家子都死绝户了?好事想不到我们二房,坏事倒是全往我们这边推,难怪这家里兄弟阋墙不和,原是有您这般偏心眼的亲爹在后面撺掇呢!” “你!你个孽障!”这话极其扎心,顾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棠斜了他一眼,继续往他胸口扎刀子:“自打您病了后,我爹在您这屋里打地铺守了多少夜?您是眼瞎没瞧见,还是想着把这事往您那好大儿身上按,让他捞个孝顺名头? 我奶病得都瘫在床上了,您那好大儿可有出头说过一句请大夫的话?我爹不计前嫌,拉着我奶去瞧病,又是出力又是出银子的,东厢那边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连个面都不露! 这离家不过才两三日的功夫,您倒好,嚷嚷着无人伺候,那东厢一大家子都在家,您倒是使唤去啊?那也是您的儿子、您的孙辈们,您怎么不使唤他们去?您嘴里骂的那些个狼心狗肺、白眼狼的,合该冲他们骂去!” 这一番话砸过去,堵的顾老爷子眼前一黑。 他捂着胸口大声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顾棠,心里又气又恨,却愣是找不到反驳的话头。 把人一顿怼,顾棠心情极好,神清气爽。 她将外头的托盘端进来,将糊糊放到案几上,又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您一心念着您那好大儿,可您瞧瞧,您这吃的喝的都是谁给您送的? 有能耐,您倒是喊您那好大儿进来伺候,但凡他肯进来伺候,往后您再骂我爹狼心狗肺,我再不还一句嘴!” 顾老爷子强忍着怒火不说话,他怕自个儿一开口,又让顾棠借机编排东厢那边。 没能等到顾老爷子开口与自个儿吵,顾棠也不在意,转身离了这边。 她纯粹就是想怼人,怼完她心里便舒坦了,至于顾老爷子还不还嘴,她无所谓。 左右饭她已经送过来了,人也怼了,气也出了。 待人走后,顾老爷子闭着眼不断地的拍抚着胸口,可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砸了案几上的糊糊。 碗是木头做的,没摔烂,但碗里的糊糊却是溅的到处都是! 顾老爷子靠在床头深吸几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颤巍着起身穿衣。 穿好衣裳鞋子,拿过一旁的拐杖,拄着拐慢慢朝外走。 到了门外,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很快,身上的热乎气全没了,可心中的怒火却没有被吹灭。 朝西厢瞥了一眼,灶房里传来顾棠、顾平安的说话声,趁着这会子没人,顾老爷子径直去了东厢。 怕惊动顾棠,顾老爷子没敢敲门,而是走到儿子住的那间屋子窗前儿,轻声朝屋里喊着。 顾连山起床时,闹出的动静挺大,东厢这边也醒了,可因为天冷的缘故,便一直窝在被窝里都没起。 这会子猛然听到亲爹的声音,顾连升心中不愉,想起昨儿晚上老爷子对自个儿的态度,顾连升装作没听见,任由老爷子在外面冻着。 与他睡一屋的顾天宝从被窝里探出头,见他爹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起身开门的意思,只好哆嗦着爬起来披了件衣裳,跳下床跑去开门。 顾连升斜了一眼儿子,倒也没阻止他去开门。 开了门后,外头的冷风瞬间打在身上,顾天宝冻的打了个喷嚏,急忙窜回被窝,不停地打着冷颤。 顾老爷子落在最后将门关好,颤着身子走到床边,看着屋里只有一个炉子,顿时心疼不已。 “为何不多点个炉子?你们父子都是读书人,身子骨弱,可不能冻着了。” 顾连升脸色僵了僵,依旧没说话。 顾天宝却是张嘴告起了状:“四丫不让我们用他们二房砍的柴,这几日用的柴火,都是我跟大姐、二姐她们进山砍回来的。偏大姐笨,竟是将柴刀弄丢了,眼看着柴火就要用尽,要是再不想法子,今晚就得受冻了!” 听到孙子的告状,顾老爷子心中的怒火越发高涨,神色扭曲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压下火气安慰顾天宝。 “爷的乖孙子,再忍忍、再忍忍……” 顾天宝撇嘴,忍?他已经足够忍了!这还要他怎么忍? “爹,您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顾连升语气不耐的问道。 儿子语气里的不耐毫不遮掩,顾老爷子自是听了出来,瞬间红了眼。 他强忍着眼眶内的酸意,开口说道:“让清丫头、莲丫头去你妹子家一趟,就说今儿族里逼迫咱们分家,让她带着你妹夫一道来帮一把。” 顾连升冷了脸:“老二这是铁了心死活都要分家?” “你二弟如今与咱们彻底离了心,爹看清了,哄是哄不回来了,索性就随了他的意,但这家要怎么分,必须得是你爹我说了算。” 顾连升顿时急了,蹭的一下坐起来:“您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能答应分家!” 这家底拢共就这么些,就算全给了他们大房,这有出无进的,顶多撑两年! 知子莫若父,顾老爷子打眼一瞧便知道儿子是如何想的。 他有心想给儿子交个底,可余光瞟到一旁听他们说话的顾天宝,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隐晦的与儿子保证。 “放心,就算分家了,爹也不会让你们父子中断读书一事。”顾老爷子语气异常笃定。 顾连升心中微动,抬眼瞧了他爹一眼,只见老爷子意味深长的冲他点了点头,一副他自有成算的模样。 这般明显的暗示,顾连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爷子这是另藏了家底啊! 见儿子看懂了他的暗示,顾老爷子松了口气,又道:“跟你闺女说清楚,除了将你妹子与妹夫喊来,将王家的老三媳妇也喊来,她嘴皮子利索,能帮着咱们吵吵几句。” 王家老三媳妇…… 顾连升眼眸微闪。 王家老三媳妇姓李,表面上瞧着,那是性子柔顺紧,从不与人争吵,嘴皮子更谈不上利索。 可人在王家却无人敢欺。 无他,只因李氏的娘家做的诸多营生中,有一个比较缺德的营生——人牙子。 这营生虽是李家的,可李氏嫁到王家后,也没少沾着娘家的人脉,暗中做了不少回买卖人的行当。 因有钱拿,王家便帮着遮掩几分,只做熟人介绍的“生意”,旁的不认识的,一概不接。 老爷子谁都不点,偏偏点了李氏,这让人很难不往歪了想。 顾连升心中猫爪似的好奇,便将儿子支开,让他抱着被子到外间榻上睡,允许他再加一床被子。 顾天宝很是不情愿,但又不敢忤逆他老子,只能憋屈的抱着被子,哆嗦着去了外间。 待儿子走后,顾连升凑近老爷子耳边,悄声问道:“您是想让李氏将老二家的闺女领走?” “既是分家,爹总得为你日后打算。”顾老爷子回了这么一句,眼神晦暗。 这念头不是这一时生的,而是他与老伴早早商议后定下的决定。 可邪门的时,每回他找借口请闺女携李氏来家时,每回都错过四丫那死丫头! 算算,这李氏前后都来家两回了!可回回都是与四丫错过,只要李氏一来家,一问四丫那小畜生的去向,必定是去了北安城。 李氏一直没能见到四丫长什么模样,便没法给估价。 这估不出来价,他们也不敢冒险硬来,要是只值个二三两,那真没必要冒着得罪老二的风险干这事。 如今就不一样了,老二死活闹着要分家,既然往后再指望不上老二,那便没有风险一说。 不管价钱多少,卖了他们就是赚! 虽然顾老爷子没有直白的承认,但说出来的这句话却是相当于直白承认。 顾连升当即心知肚明,便不再问,随即起身穿衣。 穿好衣裳,他便去另一间屋子将屋里的姐妹俩喊醒,将老爷子交待的事与她们说一遍,随后便催命似的催她们赶紧去。 王家住在王寨村,离上河村不算远,顾清、顾莲姐妹走着去。 去时辛苦,但回来时就舒坦了,王家有牛车,回来时坐王家的牛车回来,又快又不累。 看着闺女出了院子,顾连升心里的憋屈全部消散,阴鸷的目光瞥了眼西厢那边,他等着看老二哭! 自家老爹这般偏帮着自个儿,这让一向自私心硬的顾连升,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也全然不再计较。 他一面使唤着儿子起床煮粥,一面哄着老爷子留下吃饭:“灶房一直被老二霸占着,我们也不敢去,生怕碍了他的眼挨揍,只好拿瓦罐在这屋里煮粥。 儿子怕您嫌弃瞧不上,便一直没敢让您过来一道用饭,今儿说什么您都不能走,也不准嫌弃,好歹留在儿子屋里吃顿饭……” 原本是不孝吃独食的事,被顾连升这般一顿胡说,愣是将自个儿变成了一被二房打压、二怕亲爹瞧不上的小可怜、大孝子! 听得顾老爷子自责不已,恨自个儿为何不早些过来儿子这边,瞧瞧儿子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 打小宠着长大的长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捡着好的给他。 可自打自个儿病了后,长子在家里的待遇便立马变了个样。 吃不好穿不好,就连柴火都要他操心使唤屋里的姑娘小子们去砍! 顾老爷子越想越心疼,心中对二房的火气也是窜到了顶。 “爹知道你这些日子受罪了,往年这个时候,你时常与你那些同窗进城一聚。等分了家,爹给你拿银子,让你去北安城寻你那些同窗去,好生宴请他们一番……” 顾连升垂眸,挡住眼底的精光。 很快,他掩下异样,对老爷子的态度越发亲昵起来,不断地说笑哄着老爷子,父子之间,许久没有这般和睦温馨了。 西厢那边,将回来的顾连山正端着碗在灶房内呼噜呼噜的吃着,时不时的夹一筷子顾棠拿热油拌的咸菜,吃的是满嘴油香。 将跟顾棠说了几句族长那边的说辞,突然便被东厢那边冒出来的笑声打断。 顾连山听出了老爷子的声音,扭头问顾棠:“你爷去东厢了?” 第141章 姑娘家不能有私产 第141章 姑娘家不能有私产 顾棠摇头:“我没瞧见,先前我将糊糊端过去时,人还在屋里骂您狼心狗肺,骂我们几个小的白眼狼。估摸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去的吧。” 顾连山往东厢瞅着,心里有些纳闷:“你爷跟你大伯先前一直都不同意分家,我原想着今儿他们会闹一场,没想到,人父子俩竟是说笑起来,莫不是想好了对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您管他呢!随他们如何算计,咱们就咬死分家就行。” 顾棠不用想便知道那父子俩算计什么,左右是眼看着胳膊扭不过大腿,分家一事势在必行,八成是想在田地房屋上多占一些。 顾棠将心里的猜测告诉她爹,让她爹做好心理准备。 这点顾连山早想到了:“今儿族长也说了这事,族里强逼着分,十成十是能分掉的,就是在田地房屋上咱们怕是分不到多少东西……” 分不到便分不到吧,顾棠也没办法,谁让这里的人奉行的是“嫡长子继承制”。 虽然农家在这方面不是很讲究,但顾连升要是铁了心拿“长子”这个身份说事,他们二房确实分不到多少东西。 但他们二房最终的目的不是为了争东西,他们的目的是分家。 只要能分家,分不分东西他们二房也不在乎。 吃过饭,顾连山在家煮茶,顾棠带着顾平安,背着背篓拎着篮子,先去村南边请晚上来家烧菜的婶子们。 顾棠挑了四个名声好的、嘴紧的,从不往那人堆里钻乱说胡听的,且家里都是姓顾的,与顾家是同族。 每人许诺给二十个铜子,先付一半当定金,余下一半等晚上干完活计后再付清。 四家人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是头回收到铜子。 这村里往祖上续,家家都沾点亲,谁家有事了,也没少请人过去帮着烧菜。 但因都是乡里乡亲的,都是给些饭菜做酬劳,从未有人给过铜子。 今儿还真真是头一回! 收了铜子,她们也自当尽心,问清了哪个时辰过去,便安心在家等着,今儿是啥活计都不能干,可别伤着了手。 请好了人,顾棠又带着顾平安去寻那些家底殷实的人家,问问可有猪肉、鸡蛋、菘菜一类的菜卖。 家里还有一只鸡,是上回从族长家买的。当时买了两只,一只被她爹送人吃酒去了,余下一只她怕有人偷,干脆收到了系统背包内。 她爹说了,今晚留下吃饭的怕有十几人,一只鸡指定是不够的。 顾棠找了五六户日子过的不错的人家问,最终买了两只鸡、两只鸭、三十个鸡蛋,以及一大堆菘菜、大头菜、白瓜(冬瓜)、芦菔(萝卜)等。 这般多的菜,她跟顾平安跑了两趟才将所有的菜搬回去。 这五六户人家中,有同为顾姓的,也有姓李的。 可不管是谁,见了姐弟俩的头一句就是问他们分家的事。 分家一事,与其让外人胡乱猜疑编排,不如自个儿亲自上阵“解说”。 顾棠来之不拒,不管她们问什么,她都照“实”说。 忙活一通下来,顾家二老并顾家大房一家子,名声很快便臭不可闻。 顾棠从这些长舌妇中挤出来,心情极好的继续在村里溜达。 鸡鸭买了,鸡蛋也有了,各种菜也是只多不少的往家搬,余下就差猪肉和鱼了。 上河村有个杀猪匠,但不是自个儿买猪杀了卖,而是给一个肉铺做杀猪师傅。 顾棠到他家里问了问,买下一块三斤重的后腿肉。 鱼的话,村里倒是有不少家中有渔网的,闲暇时靠着渔网打鱼,补贴一些家用。 顾棠挨个问了一遍,买了四条草鱼。 两条两斤多的,一条一斤多的,还有一条估摸三斤左右。 虽然大小不均匀,但又不是整条煮,回头让她们剁成块煮鱼汤,大家都能分到一些。 带着鱼肉回到家里,堂屋那边传来阵阵说话声。 顾棠让顾平安将鱼肉拿进灶房,上前往堂屋里瞅了一眼,看到了一屋子的老少。 主位上一左一右坐着顾老爷子和族长,族长下方坐着三个小老头,瞧着面善的紧,此时个个眉头紧皱。 顾棠认了出来,是顾族的三位族老。 顾老爷子的下方是她爹跟顾连升,前者蹲着,后者坐着。 顾棠抿了抿唇,转身回屋,将自个儿屋内的凳子搬了一张,送到堂屋里。 屋里的人猛然见顾棠搬张凳子进来,全都一愣,待看到顾棠将凳子递给顾连山后,族长跟族老们面上一松。 是个孝顺的。 看着她爹坐到凳子上,顾棠这才笑着跟族长、族老们问好。 之后便想退出去。 谁料,主位上的顾老爷子突然开口:“四丫别忙着出去,这分家一事是你撺掇的,你手里还拿着家里的银子,就留下听听如何分。” 顾棠心里一跳,以为自个儿在东耳房搜刮出来的银子被老爷子知道了。 还没等她开口,她爹顾连山不满的叫嚷起来:“方才我就纳闷,您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同意分家了,该不会是有什么算计。没想到,您还真有算计! 您当着族长、族老们的面往我闺女头上泼脏水,不就是惦记着她采药积攒的那些个银子? 她那些银子早被张氏伙同大嫂子一起偷了个精光!您这会子还拿银子戳我们二房的心窝子,真打量我不敢去衙门状告大哥?!” 一旁的顾连升脸色大变:“胡说个什么?!那是你媳妇张氏一人做下的龌龊事!她趁着你大嫂子不在,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顾连山斜了他一眼:“大哥既这般肯定,不如咱们一道去衙门里说说,让大人好生查查,要真是冤枉了大嫂子,我这一家子大小三跪九叩给大嫂子赔罪!” 顾连升顿时僵住,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去衙门?他疯了才会同意去衙门! 顾连山还在咄咄逼人:“为何不说了?大哥,你倒是继续辩驳,再不济就干脆同意了我说的,咱一道往衙门里去……” 顾连升一颗心砰砰乱跳,下意识的看向老爷子,一脸希冀的希望老爷子压制住老二! 顾老爷子阴着脸,僵坐在主位上很是难堪。 他竟把大儿媳做下的混账事忘了! 方才不该说那话的。 可不说他又不甘心!那头消失不见的鹿,至少能卖一百两银子! 不将这银子拿到手,他就是将人卖了都不舒坦! 沉默了一会儿,顾老爷子冲顾连山斥责起来:“兄弟间吵吵闹闹实属正常,偏你斤斤计较小心眼般的记仇!” 这话说的属实气人! 要是以往,顾连山指定暴脾气的跟顾老爷子吵起来。 但今儿个是分家,他不能让族长和族老们觉得,他顾连山竟是个敢与亲爹吵闹的不孝子! 他将脸扭到一旁,忍下心中的火气,全当没听到老爷子方才的话。 顾老爷子也知道有族长、族老们在,自家老二不敢放肆,索性也不要脸了。 “眼下你大嫂子下落不明,八成是死在了外面,她的事便揭过不提。我说的银子是那头鹿……” 说到这,忽然停下来。 估摸是怕族长族老们不知道鹿的事,顾老爷子扭头跟他们细说起鹿的事。 听到顾棠曾在山里抓到过一头活鹿,族长族老们纷纷震惊的看向顾棠。 活鹿都能抓到,这丫头怕是不止会采药,这打猎的手艺怕也偷摸跟人学了些。 见族长族老们全都变了脸,顾老爷子心中满意,又道:“那鹿少说能卖一百两!虽说是四丫抓的,可没出门子的姑娘是不能有私产的,她挣的再多也是家里的!那银子合该交出来!” 这话让人不适,但确实没有说错。 族长与族老们暗中交换一下眼神,觉得麻烦了。 顾老爷子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他只盯着顾棠:“四丫,既然是分家,那一百两银子你就该交出一半来!” 面对村里人时,顾棠可以否认鹿的存在,但面对族长族老们时,她不能否认自个儿没有抓过鹿。 凡事都有迹可循,她隐瞒不了这事。 但她可以真话假话掺和在一起。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鹿也确实卖了。” 听到顾棠承认此事,顾连山没有乱了阵脚,面色如常。 他闺女比他精明,既然敢承认这事,估摸是心中有了对策。 相较于顾连山的平静,一旁的顾老爷子与顾连升父子,却是非常招眼,脸上的喜意毫不遮掩。 承认就好,既承认了,那就得交出一半的银子来! 谁料,下一瞬,顾棠话头急转:“卖鹿换来的银子,早已用尽,爷,您想分银子的话怕是不能了。” 父子俩脸上的喜意僵在了脸上,看着有些滑稽。 紧接着,顾老爷子狠拍了下桌子站起身,脸色狰狞的斥骂:“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少!你编排谎话也不编排个像样的!你自个儿听听,谁会信你的话!” 顾棠低着头,让人无法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语气微颤的忽然说起一件看似与分家不相关的事。 这件与分家不相关的事,是顾平安听顾连升读了三遍文章,之后牢记于心,并背给冯氏听,却遭到冯氏打压,不许他去读书的事。 这事一出,这一屋子的人,除了早已知道这事的顾连山,其他人全都变了脸。 顾老爷子、顾连升父子,一个是不信,一个是惊惧。 族长族老们倒是一脸欣喜! 顾家三郎要真这般聪慧,合该好生供养读书才是。 日后高的不敢想,考个举人功名回来也行啊! 到那时,全族都能跟着受益! 说完顾平安的事,顾棠又道:“那银子一到手,我爹便银子托关系,将三郎送到了北安城长山书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精彩纷呈。 北安城的长山书院啊……那是北安城首屈一指、赫赫有名的第一书院! 但凡是读过书的都知道,里面的夫子有致仕的官员,有不再科举的举人,还有考取进士却不愿做官的人。 但凡是能进到里面读书的,朽木也能成才!!! “书院里的夫子让三郎背了几篇文章,说是明年开春后,让三郎过去旁听一段日子,之后考核一番,若能考个甲等,便正式收了三郎……” 豁!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族长族老们一脸急切,纷纷问道:“四丫!你可不要说慌,此话当真?!” 顾棠当即举手发誓:“我若说谎,定让我不得好死!” 一旁的顾连山脸色大变! 疯了吧!明知是假的,还敢举手发誓! 这誓言是能张嘴胡说的?! 顾棠一直暗中注意着她爹,见他脸色难看,眼看马上就要爆发,连忙伸手掐了她爹一把,顺便甩了一记眼刀过去。 她好不容易胡扯出这么一个逻辑通顺的谎言,如今誓也发了,要是开口坏了这事,那可就亏大了! 顾连山看懂了闺女的意思,左右衡量一番,一脸憋屈的忍了下来。 顾棠清了清嗓子,继续:“长山书院太难进,我爹砸了五六十两银子下去,这才把三郎送进去,又了十来两给夫子送礼,最后还交了二三十两的束脩,这旁听也要交束脩的……” “应该的!应该的!那般好的书院,砸个几十两银子能进去,已是天大的好事!如今又得了旁听的身份,真真是寻都寻不来,自是要交束脩的!” 族长族老们接受良好,完全认可这些用。 但顾老爷子、顾连升父子就接受不了了! 这般一算,那一百两银子确实如同顾棠所说一般,真的是用尽了。 顾连升目眦欲裂,忍不住摔了旁边的茶碗,高声叫嚷着这不是真的。 “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子!哪里知道长山书院是何等的尊贵!岂是你能张嘴胡乱攀扯的!” “说什么旁听,真真是做梦!三郎蠢笨如猪,连书册都不曾碰过,莫说是听我读几遍文章牢记住,就是日日教他怕也记不住!” “这些事,定是你编造的!为的就是贪墨那一百两银子!” 顾连升扭曲着一张脸,双目赤红。 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这事是真的! 他苦读几十年书,连长山书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一个连书都没碰到的小子能进去? 就因为他砸了几十两银子,托了人才进去的?! 顾连升越想越气,甚至迁怒起顾家二老。 第142章 什么叫不要脸?这就叫不要脸! 第142章 什么叫不要脸?这就叫不要脸! 老二家的小子都能砸银子进长山书院,为何当初家中不肯出银子送他去长山书院? 若是当初早早将他送到长山书院,如今怕早已金榜题名! 心中的妒火烧的顾连升没了理智,目光阴狠的瞪向身旁的顾连山:“你生来蠢笨,你屋里的姑娘小子也均是如此!为何你不安分守已的认清自个儿,非得败光那一百两银子? 你莫不是故意如此?你心中记恨爹娘偏疼我,便想着将家中银子败光,好让我日后再无银子去读书?” 听到这话,顾连山一眼都没瞧他,只对天翻了个白眼,学着顾棠那般,狠戳顾连升的心窝子。 “这说的什么屁话?你我都是爹娘生养的,骨子里流着的都是一样的血。我生来蠢笨?怎么?你以为你自个儿就聪明了?读了几十年的书,你连个秀才都没捞着,这‘蠢笨’俩字,合该落在你头上才是!” “你!”顾连升猛然起身,下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当即又坐了回去。 不知道是气得犯了病,还是起的太猛,突如其来的头晕让顾连升白了脸。 要不是一把扶住旁边的案几,怕是要从凳子摔下来。 顾老爷子脸上一慌:“可是又头晕了?” 顾连升没说话,只闭着眼,靠在案几上慢慢缓过去那股子头晕劲儿。 “老二!” 见大儿子这般模样,顾老爷子抬眼便叱骂起二儿子:“你明知道你大哥不能生气,你竟还敢故意这般气他!你如何能与你大哥比?他是生来命中注定有官运!” “对对对!他生来有官运,读了几十年连个秀才都没捞着的官运!我是不能与他比!晦气!”顾连山嘴毒的很。 这话成功将顾老爷子气了个倒仰。 偏顾棠这时候突然火上浇油,出去喊了顾平安一声,让他进堂屋来。 顾平安正在灶房烧水,等会儿他要去后院杀鸡,烧些热水出来好烫鸡毛。 听到顾棠喊他,他也没多想,将灶膛里燃烧的柴火往里推推,随后关好灶房的门,快步去了堂屋。 待人进来,屋内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有高兴、有仇恨、有复杂等,互相交织着,极其火热,让顾平安寒毛直竖! 顾平安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强撑着镇定一一给长辈们问好。 族长族老们个个笑着回应,不断地夸赞着:“钟灵毓秀!小小年纪便这般气质不凡,日后定成大器……” 顾平安:……!!! 族长族老们这是怎么了?又没吃酒,怎好生的说起了胡话?! 什么钟灵毓秀、气质不凡、定成大器,这说的是谁?! 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敢领了这些夸赞! 也不怪族长族老们会这般说,顾平安的长相随了张氏,但又融合了他爹顾连山的优点,虽说年纪不大,可模样却是目秀眉清。 肤色也随了张氏,白皙红润,不论夏日晒成什么样,一到冬日,那身皮子便会迅速变白。 这长相,莫说是在顾家,就是放眼周边各村也难寻与他匹敌的。 就连一母同胞的林家兄妹也比不了。 在族长族老们看来,这般模样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模样,比顾连升强太多了! 面对众人莫名其妙的夸赞,顾平安心中踹踹不安。 他暗中觑了一眼他爹,没得到回应。又暗中觑了一眼顾棠,倒是得了个眼神回复。 还没等他寻思出这眼神是何意,主位上的顾老爷子忽然打断族长族老们的夸赞,将顾平安一顿贬。 “三郎连书都没碰过,哪里能担得起这般夸赞?平日里也是木头木脑的,不管是做什么活计,都是说一句才动一下,对家中的兄弟姐妹也是不搭不理,没个眼力见,也没个热乎心……” 这般明显刻意的贬低,屋里众人都听了出来。 顾棠也不理会,只当他在放屁,自顾自的跟顾平安说话:“先前你在家听大伯读书时,跟着背下了几篇文章,眼下你将那几篇文章背出来,让爷和大伯听听,咱一分银子没用,照样强过那不知用了多少银子的人。” 屋内霎时一静,顾棠嘴里说的“那不知用了多少银子的人”,个个都知道这说的是谁。 顾平安还是一头雾水,但他一向听顾棠的话。 顾棠让他背,那他只管背就是了。 “那就背‘大学’吧?大伯教堂兄时,这篇教的最多。‘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抑扬顿挫的少年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断句准确,语气真挚,无任何停顿犹豫,通篇下来,流畅至极。 显然,这篇《大学》顾平安是真的牢记于心。 一千多字的文章,很快便全部背完,顾老爷子再说不出“木头木闹”这四个字。 而头晕的顾连升,此时不止是头晕了,脑子里嗡嗡响,钻心疼! 顾族长也是读书人,只不过也是久考不中,后来慢慢便歇了心思。 虽说科举不去了,但读书一事却始终不曾放下。 今儿见顾平安当真背出文章来,且一字不差,心中顿生喜意,忍不住开口考较一番。 “虽背会了,但你可知其意?” “懂一些,还是听大伯跟堂兄讲解时记下的。” “好,我问你,这开头一句讲的是何意?” 开头一句…… 顾平安回想一番,很快便道:“开头一句讲的是‘大学一道,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1……”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凡事皆有根本、枝末,凡事都有开始、终结。若能知晓这本末始终的道理,便可接近这世间事物的规律2……” …… 顾平安没有全部套用顾连升的讲解,毕竟,只要是读书人,都知道这些讲解。 他在讲解的最后,说了一些自个儿的领悟,有错有对,却让顾族长越发高兴! 原本只打算主持分家,不打算管这些事的顾族长,扭头斥责起顾老爷子:“你这一辈子都是眼瞎的,这好的,不管是人还是事,你全绕了过去,净挑那些不三不四的爱!如今你这孙子的聪明劲儿摆到了跟前儿,我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瞎下去!” 顾老爷子一张老脸乍青乍白,眼神复杂难辨,心中满是不甘。 为何这聪明劲儿没有落在老大父子身上? 偏生落在老二屋里! 相较于顾老爷子的不甘,顾连升却是心头凛然,阴恻恻的脸狰狞的可怖! 他看向顾平安的眼神,恶意满满,看得对面的族老们眉头紧皱,暗叫不好。 这顾家老大怕是憋了坏,这家是非分不可了! 其中一位辈分最高的族老,定定的看向顾老爷子:“虽说没出门子的姑娘不能有私产,但也不是绝对,只要她爹娘同意就行。 如今张氏被休,只要你家老二没意见,那这一百两银子理应是你家四丫的。” 顾老爷子、顾连升父子俩僵了僵,火气顿起,没想到族老竟会这般明着偏帮二房! 族老不理会父子俩脸上的火气,又道:“你家四丫是个好的,本是她自个儿的银子,却是一点没用,全在了你家三郎身上,给你家三郎换了个前程回来。 只看在这一点上,这一百两银子的事你再不能提,也不要再想着分一半。三郎这般,日后定是有大出息的,你今儿这般为难二房,日后等孩子出息了,你有何脸面面对二房?” 这话说的顾老爷子心软了一分,可等目光扫到一旁病恹恹的大儿子,以及目光冰凉望着他的三郎,那一分心软当即又收了起来。 “要是以往,这银子便算了,可如今我有病在身不能做活了,孩儿他娘比我还不如,瘫在床上,连路都走不了。” “昨儿我家老二说了,孩儿他娘要常年吃药,一日一包,每包五十个铜子,这一年就得十八两银子!我要是不要这银子,怕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儿他娘病死了事!” 听到这话的顾连山都要气笑了,随即便将老娘病情无碍,只是不能行走的事当众说了出来。 还有北安城大夫的话,以及冯氏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的全都说给众人听。 族长族老们对冯氏治病一事也听说了几嘴,但知道的到底不详细。 今儿听顾连山这般一说,意味不明的看了顾老爷子一眼,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老两口……真真是一言难尽! 一个明明无大碍,偏说不吃药会病死。 一个明知道吃药无用,还硬逼着儿子买,且不买够一年份的就不肯回来! 自个儿家里过的什么日子,自个儿心里不明白?怎么突然一个比一个昏头? 余光瞟到靠边站的姐弟俩,众人明了,这老两口怕是想借着吃药一事,算计他们家四丫那一百两银子。 一时间,众人看向顾老爷子的目光瞬间鄙夷起来,很是瞧不上他的行事,上不了台面! 察觉到族长族老们的目光不对,顾老爷子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即打杀了二儿子! 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管孩儿他娘病情如何,可需要银子治病一事却是真!那一百两银子我也没多要,必须交出一半来!” 顾族长气结:“你方才没听到?银子已经光了,上哪弄银子给你?” “那就打欠条!让二房一家子,不论大小,全都按手印!”顾老爷子眼神晦暗。 这话一出,瞬间惹了众怒。 顾棠暗中觑了老爷子一眼,不由得撇嘴,想的真美,跟做梦似的。 逼他们二房写欠条,还有一家子大小都按手印,这是打着事后还想继续捏着二房的主意。 面对亲爹的无耻,脾性不好的顾连山终究没忍住,开口怼过去:“您要这么算,那咱就算算,算算我大哥这几十年用了家里多少银子,我不要多,我也只要一半!” 顾老爷子一点没慌,语出惊人:“你大哥是长子,长子承家继业,这家里的银子的本就是你大哥的,他用的再多,那是他该得的,与你何干?” “你等会儿!”察觉到不对头的顾族长,当即插了一嘴。 神情严肃的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这家里的东西,你是一点儿都不打算分给你家老二?” “不分。”顾老爷子语气平静,垂眸不看儿子。 接着又自顾自的为自个儿辩驳:“家底薄,经不起分家折腾,索性就不给老二分东西了,他们住的西厢倒是可以让他们继续住,算是分给他们二房了。” 顾族长脸上浮出怒火。 可还没等他发火,只听对面的顾连山竟是满口应下了此事! “成!就依我爹意思!” 族长族老们的目光齐齐扫过去,一脸“你是不是傻了”的表情看着顾连山。 顾连山抹了把脸:“我二房不分家里的东西,西厢我们也不要,回头就搬走!但,您跟我娘的一切事宜我们二房不问,逢年过节也没有孝敬!” “不孝的东西!”顾老爷子大怒,手里的拐杖直接扔了过去。 顾连山利索的躲开,没有被砸中。 这让顾老爷子越发生气:“你不是长子,这家里的东西本就与你无关!你想借此威胁,说破天去你也没理!我跟你娘将你生养长大,这是天大的恩情!是恩你就得还! 眼下我便与你说清了,五十两银子交上来,我与你娘跟着你大哥过,你娘每月的药钱你全出,我每月的药钱你大哥出。 除此之外,你没月还需给米面各五十斤,我跟你娘需要将养身子,米面还算养人,不能断了顿!” 什么叫不要脸? 这就叫不要脸! 族长族老们叹为观止,心中也渐渐回过味来。 怪不得会突然转性同意分家,就这条件,分家后,顾家这一家子依旧由二房养着,然二房却不能再沾顾家一分一毫的东西!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顾连山忽然间就不气了。 他起身来到族长面前跪下:“今儿这家便不分了。” 不分了? 族长族老们面面相觑。 你这都跪下了,接着说不分了? 族长族老们弄不清顾连山这是唱哪出,只能沉默的等着他往下说。 主位上的顾老爷子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是又起了坏心思! 12来自百科 第143章 三叔与我有恩,过继吧! 第143章 三叔与我有恩,过继吧! 预感不好的顾老爷子,眼皮乱跳,急忙就要开口阻止儿子发疯。 可还没等他说话,只听顾连山语气异常真挚的说道:“我打小都是我奶养着的,养到十岁上下才跟着我爹娘。我奶临死前曾说过,我三婶跟我那堂弟都是病秧子,日后要是有个万一,我三叔怕要成了孤寡没人帮衬。” “没想到,我奶那话最后倒还真一语成谶,我那三婶跟堂弟早早便去了,留下我三叔一人孤寡在世。” “我三叔早年曾在山里救过我一命,我一直惦记着那救命之恩。我奶到死也都没能对我三叔放心,我也一直记着我奶临死前的担忧。” “这些年来,碍着爹娘与三叔的那些个旧怨,我只敢暗中帮衬。如今想来,实属忘恩负义!索性今儿族长族老们也都在,我恳请族长族老们请族规!将我这一房大小,过继到我三叔名下!” 这话一出,堂屋内静了一瞬。 但很快,顾老爷子便暴跳如雷的站起身,巴掌举得高高的,当即就要冲顾连山脸上招呼:“你个畜生!不孝的孽障!你爹娘兄弟俱在,竟敢抛弃爹娘兄弟,妄想过继出去?!” 顾连山也不傻,不可能乖乖挨打,手脚并用,利索的躲过这一巴掌,倔脾气上来了:“您要是再这般不讲理、不要脸面,我可就还手了。您打我一下,我就揍大哥两下!您扇我一巴掌,我就扇他两巴掌!” 一旁的顾棠听到这话,歪头瞧了她爹一眼,心中很是满意。 她爹终于上道了! 顾老爷子的巴掌僵在空中,他知道自家老二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那是十成十能干的出来。 而坐在凳子上,头还晕着的顾连升,一听这话下意识的就想躲。 可惜他这会子头晕乎乎的,站都站不起来,根本就没法躲,只能惨白着脸叫起来:“爹!” 这声“爹”让顾老爷子回过神来,放下巴掌,移步到大儿子跟前,挡在他前面,随后又接着对二儿子发难。 “你是我生养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想过继出去?那不如先将你这条烂命还回来!” 这话顾连山可不认同:“您这话说的也不亏心!我自小日夜都是跟着我奶,吃喝拉撒全是我奶问着。我娘知道我奶疼我,时常嘴上说着要把我带离我奶身边,明里暗里的问我奶要银子,不给就拿我做筏子! 这些个破事您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您非得不阻止,反而在背后跟我娘撑腰出主意!那些年里,您跟我娘从我奶手里至少要走了十几两银子! 那十几两您以为是白拿的?那就是我的卖身钱!拿了那银子,我就只当你们老两口将我卖了! 如今说什么生养不生养的,您竟还有脸提?真当我过去不知道您做下的那些个烂事?不过是我奶临死前叮嘱了,不要我说破,让我就当不知道,安生的过日子,等着日后分家就好过了!” 顾老爷子老脸红胀,他不知道自家老二知道当年的事,眼下当着族长族老们的面揭开,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恼! 好在那事早已过去,老太太也早死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谁也不能一口认定是他干的。 “作死的孽障!满嘴谎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生养出你这个畜生来!” “巧了!我也不知道我自个儿造了什么孽,竟摊上您跟我娘这样偏心的爹娘来!” “你!”顾老爷子气得的眼冒金星,脚下踉跄了两步。 顾连山冷眼瞧着,扭头再次恳求族长族老们:“希望族长族老们同意此事!” 顾族长与族老们交汇了一下眼神,顾连山屋里的小子绝对是个好苗子,可要是继续留在顾老爷子手里,怕是很难安生的读书。 而顾家老三顾万成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自身修养德性等,都比顾老爷子强百倍! 只可惜就是老妻儿子早亡,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日子。 从长远计,顾连山一家过继给顾万成,他们是非常乐意同意此事的。 只是过继不比分家,这事必须要顾老爷子同意。 “我跟族老们没意见,只是,这过继需得双方点头同意……”顾族长暗中指了指一脸狰狞的顾老爷子,余下的话不用说,顾连山明白的很。 需得双方同意,他三叔那边想都不用想,绝对没二话。 就是他老子这边,怕是有点麻烦。 何止是麻烦,顾老爷子也回过神来,脸上的神情瞬间一松:“过继一事休要再提!我跟你娘都不会同意的!” 这点顾连山预料到了,心一横,不再顾忌族长族老们的看法,打算揭开老爷子的老底,开口威胁。 “你既不肯给我们二房出路,那咱们就一道烂到底!” 顾老爷子心中一沉,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顾连山指向老爷子身后:“律法有言,奸生子不可科举,不可为官!我要到衙门里告发大哥,他明知自己是奸生子,却故意隐瞒下来,几十年来,参加科举二十余次!”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炸的众人神色各异。 首当其冲的就是顾老爷子,目眦欲裂,双眼赤红,顺手拎起顾连山坐过的凳子,举着往顾连山头上砸。 瞧那模样,绝对是下了死力气,估摸是想将儿子打死了事。 “我打死你个畜生!今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将你这畜生活活打死!” 嘴里一边骂着,顾老爷子举着凳子一边追打着顾连山。 顾连山边躲边继续叫嚷:“您以为打死我就能守住秘密?您信不信,您今儿要是敢伤我一分,这事咱们便鱼死网破!” 一听这话,顾老爷子更气了,理智全无。 族长族老们纷纷起身阻拦。 这闹的也太不像话了! 顾棠拉着顾平安躲开,让他们拉扯去,左右她爹不会吃亏。 倒是坐在凳子上的顾连升一脸呆愣,脸色白的没有雪色,似乎很难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他是奸生子?! 放屁!他好好的一个读书人!怎么就成了奸生子! 顾连升扶着案几想站起来,他要去问老二!还要去问他爹!他如何就变成奸生子了?! 顾棠注意到顾连升的动作,悄摸的靠上去,低声说了一句:“大伯,您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将将蓄力准备起身的顾连升,听到这话后,力气一散,瘫坐回位子上。 他目光阴毒的看向顾棠:“怎么,连你也知道?!” 顾棠冲他笑的可甜了:“知道知道,我们二房都知道……” 顾连升心头一堵,凶意渐起。 顾棠就当没看到,趁机将顾家二老当年做的那些个破事,一一说给顾连升听,顺便还好心的将冯氏曾做过丫头一事,也一道告知了他。 这些事落在顾连升耳朵里,宛如天方夜谭! 他娘曾卖身做过伺候人的丫头?! 赎身出来后,勾搭了堂姐夫,双方通奸怀上了他,然后将原配休弃?! 顾连升不断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爹编造出来坏我名声的!” 啧! 都见到棺材板了,还不落泪? 死鸭子嘴硬! 顾棠斜了他一眼,落下最后一刀:“这事要是假的,我爷会气成这般模样?会拎着凳子想将我爹打死灭口? 啧啧!大伯啊大伯,你说,一个奴才秧子的儿子,还是通奸生下来的,你要是那衙门里的官老爷?你会怎么做? 故意隐瞒身份参加科举,且有几十年之久,一个死罪是跑不了的吧?我要是我爹,就一心告上去,先把你送下去,随后戴罪立功!这家也不用分了,更不用过继了,你都没了,一切自然都是我们二房的……” 顾棠靠近他耳边低语着,成功将人吓得面如死灰,抖若筛糠。 顾连升此时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这事是真是假,都不能传出去! 他装若癫狂的看向跳来跳去的顾连山,混沌般的脑子难得清醒几分,知道暂时是弄不死顾连山的,且族长族老们也都知道了,总不能连同族长族老们一起弄死。 这事……忍!先忍下来再说! 老二不是想过继吗? 好!那就先让他过继再说! 顾连升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将撑着头晕,朝乱作一团的顾老爷子那边喊着:“爹!让老二一家过继!让他过!” 原本吵闹不休的一团人瞬间安静下来,齐齐停住了动作。 顾老爷子一脸惊颤的看向大儿子:“儿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让他过继!”顾连升双手按在太阳穴上,闭眼叫嚷着,“您不同意他过继,他便要拿这事毁了我,孰轻孰重您还能不清楚?!” 顾老爷子张了张嘴,想说不会的。 别的不说,只为了族里的名声着想,族长族老们便不会同意老二这般做,不然当年族里也不会帮着他收拾烂摊子。 他扔掉手里的凳子,踉跄的来到顾连升面前,想将这些话说给儿子听。 可惜,此时的顾连升如同惊弓之鸟,他满脑子都是“奸生子”这三个字! 要是只自家人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族长族老们也都知道了! 日后族里会如何看他?! 除此之外,科举考试时,需要族里作保,如今他被人指证是奸生子,族里日后还会不会与他作保? 如果族里不再与他作保,他那日后是不是就再无缘科举? 还有他的儿子天宝! 他是奸生子,他儿子是不是同样要背负这个名头? …… 顾连升越想越乱,整个人又急又燥,暴脾气顿时上来,一句都不想听他爹说话,只自顾自的让他爹同意过继一事。 左右他们如今与老二一家已经撕破了脸,还留他作甚?干脆先稳住他,让他过继便是。 听着儿子的胡言乱语,顾老爷子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纵使撕破脸又如何? 只要他这个做老子的还活着,老二再是怨恨自个儿,为了家里的姑娘小子不被人指摘说道,老二就得每年掏银子、掏粮食的养着他! 因为他是老二的亲爹! 赡养亲爹那是第一孝道! 可这要是过继了,那老二就不是他儿子了。 既不是他儿子了,那日后可就没法再逼迫其掏银子、掏粮食! 这般浅薄的道理,为何自家大儿子就是看不明白? 顾老爷子从来没有感觉如此心累过。 顾连升却不管这些,一边叫嚷着头晕,一边逼着老爷子赶紧答应这事,他不想再见到老二,也不想这事传出去。 顾老爷子将冯氏拉出来,试图缓些日子:“眼下你娘不在,我要是同意将老二过继了,等你娘回来,怕是要伤心死……” “她有什么可伤心的!”不提冯氏还好,一提冯氏,顾连升当即炸锅! “我娘一向不喜老二一家!在家时,哪日不咒骂个几句?这家里的大小事,她就是嘴上说管,可事实上,哪件不是您拿主意说定?!” 被儿子这般一顿揭老底,顾老爷子心梗的不行,眼泪掉的越发厉害。 可惜无用,顾连升此时只想着自个儿,他谁也不会顾及。 看着顾连升如此德行,族长族老们齐齐皱眉,看着顾老爷子的目光如同看傻子! 就这么个玩意儿,你到底瞧中了他那处? 伤心不已的顾老爷子,最终没有犟过顾连升,在他百般闹腾下,松口答应了过继一事。 顾连山心中一松,脸上的神情缓了下来。 族长族老们也是长出一口气,同意就好,把三郎这根好苗子弄出去,别的他们就不管了。 四丫这丫头有运道,银子没少挣,只看在同父同母的份上,指定也会拉扯一把三郎。 多的不敢说,三郎日后要是能考个秀才回来,日后族里也跟着帮一把,只要出一个做官的,全族都跟着受益! 听到顾老爷子松口了,顾棠赶紧趁热打铁,推了把顾平安:“去请三叔公过来写‘过继书’,将事情与他老说清了,可别惊着了人。” “对对对!赶紧去请人!”听到顾棠的提醒,顾连山也回过神来,催着儿子快些去请人,以免夜长梦多。 按理,本该顾连山自个儿亲自去请才是,毕竟是要过继到人家那边的。 第127章更新时,多更新了四千字,四千章节变成了八千章节。 我没多少存稿,当时立马心疼的修改成四千字。 但后面发现,收费计算是按照首发的,也就是按照首发八千字收费,后面修改的不算。 后面,我想着首发四千,然后再修改成五千(收费还是按照四千字来),直到把127章欠的四千字数补齐。 但编辑突然说,有的读者还是投诉到了客服那边,说多了二十点币,既然这样,我只能补发一篇番外放在了免费章节,算是给宝子们的补偿~ 补发的在前面免费章节里~ 第144章 签字过继 第144章 签字过继 按理,本该顾连山自个儿亲自去请才是,毕竟是要过继到人家名下,事先没有提前商议,猛然这么一提,多少都有点无礼了。 可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眼下他就在屋里站着呢,他老子一点都不顾忌,目光阴鸷的瞪着他闺女,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会子他要是走了,他老子怕是会趁机发疯为难几个小的。 族长族老们的岁数比他爹年长的多,想拦估摸是拦不住的。 再三思量一番,最终还是让儿子替他跑一趟。 得到重任的顾平安,一点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出了顾家,往村东头三叔公家去。 顾棠也没闲着,顶着顾老爷子吃人一般的目光,神情自若的回屋拿了笔墨纸砚进来。 将笔墨纸砚放到桌子上,她旁若无人的加水研墨。 待墨研磨好,顾棠安静的退回到边上。 从始至终,顾老爷子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顾棠。 看着顾棠这般上赶着想过继出去,心头的火气不断翻滚着。 他开口骂道:“你这样的孽障,在自家都敢不敬长辈,又是动刀到你大伯屋里砍砸,又是火烧了你娘的行李。 这要是到了旁人家,怕是要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我要是你三叔公,头一个便不要你! 过继你爹和三郎还能有个盼头,过继这样的黑心肝丫头子,那是净干赔钱的事不说,当心哪天连命都赔进去!” 顾棠本来不想理会顾老爷子,但忍了一会儿,觉得为什么要忍?忍下来对自个儿身子不好! “您不是我三叔公,我三叔公也不是您这…般的人。过继到三叔公家,再苦也比如今强,别的不说,只一点您就比不上我三叔公。” “哪一点?”问这话的不是顾老爷子,而是对面坐着的族老们。 他们一直暗中打量着顾棠,一个姑娘家成了采药人,在这村里就没有不议论的。 说什么的都有,褒贬各半,但不可否认的是,村里就没有不羡慕的。 但凡是采药人,那就没有不挣银子的!不管挣多挣少,都比在地里刨食的强! 前不久村里人得知,顾家四丫从山里抓到一只活山羊,这下,众人越发羡慕起顾家来。 有这么个姑娘在,一家子老小就是躺着啥也不干,那也是不缺吃不缺喝的。 忽听族老们插嘴,顾老爷子暗叫不好,这死丫头指定会借机抹黑他,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来! 果然,只听顾棠道:“去岁的时候,咱们族里有外嫁的闺女想和离回来,爷,您还记得您听说那事后,是如何说的?” 如何说的? 顾老爷子阴着脸,去岁发生的事情,如今拿来说道,都过去了这般久,他哪里还记得说过什么?! “当日您说,‘那和离也好,被休也罢,但凡这样的妇人,都该自觉的一根绳吊死才是。这样的妇人都不是好的,不然,为啥旁人不和离、不被休?为何就偏偏轮到了她们头上?可见,她们这些妇人真就不是个好的!’” 顾老爷子暗中松了口气。 原以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些话。 “是,这话是我说的,咋?我有哪句说的不对?”顾老爷子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句。 顾棠没理他这话,自顾自的继续道:“三叔公也知道这事,他也说了几句话,他说‘女子本不易,若是能过的下去,谁又会顶着骂名求和离?作为族人,应当给予援助与底气,而不是一味的逼其忍气吞声。诸位以自身为主思量一番,若诸位是女子,在婆家遭受这般苛待,诸位可还会说这忍让之话?’” 顾老爷子冷哼一声:“老三贯会装模作样!这般不知礼的话,也就他能说的出来!” 顾棠摊手:“瞧,这就是我说的您比不上三叔公的地方。您不把姑娘们当人看,但我三叔公却把姑娘们当人看。我从一个不把我当人的看的地方,过继到一个把我当人看到的家里,您说说,我日子怎么会苦?我只会过的比如今还要好!” 这话让顾老爷子瞬间破防,当即叫骂起来:“不知廉耻的下作玩意儿!这还没过继呢,人家没准还瞧不上不你们二房一家,你这般没脸没皮的恭维他,一点儿姑娘家的脸面都不顾!跟你那爹一个德行!” “浑说个什么!”顾族长突然插嘴猛拍了下桌子,双目喷火的瞪向顾老爷子。 “混蛋玩意儿!这是你一个当爷的能说的话?!为老不尊的东西!你哪来的脸面说别人下作不知廉耻?依我看,这屋里最是不知廉耻的,就是你跟你那奸生子!” 这话骂的极重,顾老爷子与顾连升父子俩,齐齐白了脸,接着脸色红胀,臊的移开了目光。 屋里安静了下来。 顾族长冷哼一声,将族老们喊上前,开始执笔写过继书。 过继书都是有范例的,默写出来后,改了名字便可。 族长族老们早些年还熟记在心,但自打岁数大了后,这记性便不好了。 几个小老头围在一起,各自将过继书说一遍,接着互相对一遍,查缺补漏,可不能漏写误写了什么。 待双方签字后,族长族老们也要签字,最后还要送到官府登记造册,更改户籍身份等。 家中的人口增减,涉及到人头税,可不能自个儿私下更改,这要是闹出来,涉及到税收问题,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等几个小老头写好过继书,顾平安也领着三叔公顾万成进了院。 顾连山听到动静后,急忙迎了出去,接着便跪在顾万成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侄儿无奈,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投奔您老,还望您老别嫌弃我们这一家子大小。日后,侄儿这一房,给您披麻戴孝,传宗接代,若有违背今日之话,定叫侄儿这一脉绝根绝户!” 顾万成一把将人拽起:“浑说些什么胡话!好好的,乱起个什么誓?不就是过继吗?若你爹同意,我自是没意见。” “我爹没意见,同意了过继一事。” 顾万成点头,朝堂屋走去:“既如此,那这事便好办了。” 待进到屋里,见族长族老们都在等他,顾万成连忙上前一一问好。 轮到顾老爷子这边,顾万成面色如常,毫不迟疑的也跟顾老爷子问了个好。 在外,顾老爷子始终是顾万成的二哥,双方虽然闹翻了,但顾万成在外面见到顾棠老爷子时,还是会主动问好,将一个做弟弟的本分尽的非常到位。 但顾老爷子就没有这般容量了,他本就嫉恨这个不论什么都要压他一头的三弟,如今自家儿子又要闹着过继到三弟家,对顾老爷子来说,羞辱大于不舍! “当年我便说你是个内里藏奸的!偏生没人信,今儿你倒是再也不装了。老二一家不可能这般突兀的提出过继到你名下,你怕是早在暗中挑拨起来,让我们父子闹到如今离心的地步!” 饶是顾万成休养再好,此时听到这番话后,还是差点没忍住破防。 他一脸惊奇的打量着自家二哥:“这般自欺欺人话,你不顾脸面的说出来,难得你还妄想众人真会听信了你这番话?” 顾老爷子僵了僵,气得浑身直抖。 顾万成一脸叹息,故意揭他的短处:“你这般倒打一耙,只会引来外人嗤笑,你整日缩在家里敦促你那长子读书,极少去村里溜达走动,不知在这外头,你那名声烂到了何等地步! 我原以为是村里人胡乱传的,今儿一见,外头传的那些,怕是件件都是真。你也莫要将过继一事赖在我头上,你为老不尊,只一味的偏心你那长子,把你二儿子一家贬到尘埃里。 我早先便与你提醒过,做爹娘的,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只可着劲儿的偏疼某一人,不然,你这家迟早都要散。瞧瞧如今,是不是让我说着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戳心窝子! 顾老爷子心中的恨意一个没忍住,举起拐杖便想砸过去—— 就在这时,顾棠突然冒了出来,一把将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夺走:“爷,族长族老们都在呢,您今儿是怎么了?前脚将闹着要打杀我爹,后脚您又要敲打三叔公,您今儿莫不是失心疯了?” 被夺了拐杖,又被说成失心疯,顾老爷子气得当即便想大闹起来。 主位上的顾族长及时开口压住了他:“你要是敢再闹!你那点破事往后族里再不帮你兜着!你儿子读书作保的事,族里也不再冒险帮你们!” 这话一出,一直安静不语的顾连升脸色大变。 他急忙大力扯了一把老爷子,语气慌乱:“爹!如今事情都已说定,您还闹什么?莫不是您舍不得老二一家?” 说到最后,顾连升脸色变了几变,极其难看。 顾老爷子当即否认:“你二弟就是个不孝的畜生!我怎会舍不得他们一家?” 听到自个儿想听的,顾连升还是没个好脸色。 族老们不理会这边的官司,一心扑在过继书上,往这边不断地招手:“来来来,都过来看看过继书,过继书一式四份,到时,你们双方各拿一份,族里留一份,衙门里还要存一份……” “为何还要放衙门里一份?”顾老爷子心跳快了一瞬,他不想经衙门。 “要改身份户籍的,还有日后的人头税等,这都得经过衙门更改。”顾族长尽量耐心的解释。 看着手里的过继书,顾老爷子突然胸口闷闷的,就像发病的时候,觉得有些喘不上来气。 嘴上说着同意过继,可等亲眼看到过继书时,他还是没忍住心中一酸,五味杂陈,各种情绪交织着。 但最终却是怒火占据上风。 他扭头看向自家老二:“你打小便不听我跟你娘的话,不管我们如何管教你,你就是一心只跟家里作对,如今闹到这般地步,你也莫说全是我跟你娘的错!” 顾连山不想提过去那些事,提起来他就生气,“是,你跟我娘确实没少管教我,可您二老的管教却是让我将吃的喝的穿的,全让给大哥! 我捡大哥穿烂的衣裳穿,我捡大哥吃剩的吃,我捡大哥喝剩的喝。从我奶没了后,我将将十岁出头,您跟我娘便拿我当大人使唤,我拼命挣下来的口粮铜子,结果却没用到我身上。爹,我不愿意,凭啥呀?他一个废物玩意儿,凭啥让我养着他!” “嘴里不干不净说的什么!他是你大哥!”顾老爷子叱骂了一句。 接着又道:“你大哥是长子,又是个读书人,你如今供养着他,待你大哥日后做了官,自会百倍拉扯你!” 顾连山嗤笑一声:“拉扯我?啧!他一个不念恩的人,指望他做官后拉扯我?那我不如一心供养我儿子去!这可比供养兄弟靠谱的多!” 顾老爷子语塞,这点让他无法反驳,但还是强撑着厉声质问:“家家都是这般,为何你就不能像旁人家的儿子那般听话?” “打住!”族长族老们打断顾老爷子的话,“是你家这般行事,别往村里赖,村里可极少见到这般行事的!” 这话堵的顾老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脸乍青乍白! 顾万成不厚道的笑了,拿过兔毛笔,浸透墨汁后,在四张过继书上写下自个儿的名字。 族长族老们紧跟其后,同样在四张过继书上书写各自的名字。 待墨汁干透,又各自按上手印。 “到你了,你也是会写字的,写吧。”顾族长起身让了个位子,让顾老爷子上前签字。 顾老爷子抬不动脚,恍惚间有丝清明闪现而过,不是说分家吗?为何就闹到了过继的地步? “爹!您倒是赶紧写啊!族长族老们还都等着呢!”顾连升一脸心急,强撑着头晕站起身,拉着老爷子脚步跄踉的来到桌边。 他抖着手拿起笔,硬是塞到老爷子手里:“爹!写啊!” 顾连升语气尖利,惊的顾老爷子回过神来,听到长子的话,他下意识的点着头,顺从的执笔写下自个儿的名字。 待写完名字,看着这白纸黑字,顾老爷子胸口又闷疼起来。 第127章更新时,多更新了四千字,四千章节变成了八千章节。 我没多少存稿,当时立马心疼的修改成四千字。 但后面发现,收费计算是按照首发的,也就是按照首发八千字收费,后面修改的不算。 127章的失误确实是我的错,我也在作话中明确表明,后续我会补字数,138章是按四千字收费的,但章节字数是五千,我原本是打算这样后续补齐127章的四千字,但编辑说有些读者不认可,只看到127章多了钱,你后续补读者不认,不要补了,让我写一篇四千字番外放在免费卷。 番外也补了,我也放到了免费卷,但依旧有读者说,免费卷的文,那就是免费的,还说女主穿越前的事情也是要免费的,这不算,说我鸡贼。 嗯,对对对,我鸡贼,我就不应该把番外放到免费卷,我应该把番外加在127章中。 宝啊~有多少作者的番外是免费让你们看的,要不我把免费番外删了,然后加到127章中? 你们要是不嫌乱,我也没意见…… 第145章 给钥匙搬家 第145章 给钥匙搬家 顾连升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眼下暂时保住了自个儿的名声,他趴在桌子上,毫无读书人的体面,用力将纸上的墨汁吹干。 随后拿起他爹的手,让他在纸上按下手印。 到此,落笔成字,过继完成,再无反悔的余地,眼下只需到官府更改一下户籍便可。 看着自个儿写下的名字,因是许久不执笔写字的原因,能看出提笔书写时的僵硬,字体更是略微歪曲不正,还不如自家老二的字。 红色的手印就按在名字上,瞧着异常刺眼,让人双眼有些酸疼。 顾老爷子眨了几下眼,把那股子酸意掩去,移开目光不再看过继书,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一片迷惘。 “爹。”顾连升晕乎乎的拉着人退到一边,见老爷子脸色不对,便耐着性子低声安抚:“您别胡思乱想,老二一家虽过继给了三叔,但您跟三叔可是亲兄弟,那可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 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大可开口继续使唤老二一家。过继就能抹掉您跟我娘生养老二一场的恩情了?他那是做梦呢! 再说了,我三叔身子骨没您硬朗,没准过个两三年人就没了,到时候,老二不还得回咱家来?” 顾连升这话也不算是胡说。 若是亲爹娘都还在世,就算是过继出去了,人要是想跟亲爹娘这这边亲近,那也是阻止不了的。 但这前提是,被过继出去的孩子与亲爹娘的关系,那是打小都是亲近的。 顾家这对父子可不是。 偏顾连升不这般认为,在他看来,他自个儿一直靠着爹娘生活,离不开家里的支持、爹娘的维护。 老二一家应该也是这般,虽然爹娘偏心了一点,可再偏心,这亲爹娘与半路来的爹娘还是不一样的。 谁不想依偎在亲爹娘面前过日子? 老二一家这般犟种,不过是气分家时,没分给他东西而已。待他到三叔家过一段寄人篱下的日子,到时候他自会明白,还是家里好! 顾连升自以为是的想着,并将这些自以为是的想法说给顾老爷子听。 顾老爷子也是昏了头,居然还真信了顾连升的这通狗屁话。 一时间,整个人的精气神又都回来了,脸上不再是麻木阴沉,反倒是隐隐得意,且还用怜悯的眼神扫了二儿子一眼。 哼!他等着这孽障吃够苦头,在他面前下跪祈求回来的那天! 族长族老们,将过继书再次查验一遍,最终确认无误后,将过继书分发下去。 顾连山拿一张,顾老爷子拿一张,族里留一张,余下的一张则要另外收好,过会子他们就要往衙门里走一趟,这张是给衙门留存用的。 顾连山接过过继书后,仔细的折迭好,随后便递给顾棠:“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收着的,这个你也收着,你大哥大姐我是不放心他们碰的。” “唉!”顾棠欢快的应了一声,上前接过过继书,接着便出了堂屋。 顾老爷子已恢复如常,他无所谓的拿着过继书,心情不同,看待同一样事物时,这反应也自是不一样。 此时的他再也没了方才的憋闷空落,随意的将过继书放到怀里。 见儿子这般纵容闺女,他又看不惯了,习惯性的皱眉说教起儿子来。 “四丫整日没个姑娘家的体面,时常往外奔走,没人教导她如何料理家事,如何能让她保管东西?你那大闺女不是挺乖顺?你放着你那大闺女不使唤,将四丫抬举着越过她,这让她脸面往哪放? 你那大闺女今年都十五了,因你名声有碍,一直无人来家说亲,如今你又要四丫压她一头,这要是传了出去,你那大闺女怕是越发不好说亲了!” 顾连山一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二伯,我闺女不好说亲,是因为您当初做下的那些个龌龊事。外人可能不知道您有个奸生子,但您与您那老妻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的,村里指定有人知道这事!这家里的小子姑娘们说不上亲,这事您才是罪魁祸首!” 这话没过顾老爷子的耳,在听到那声“二伯”时,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你、你个孽障!你叫我什么?!” “二伯,我叫您二伯。”顾连山重复了两声。 顾老爷子气得眼前发黑,下意识叫嚷出来:“我是你爹!你就是过继了,我也你爹!你亲爹!” 这话就不讲理了。 族长族老们纷纷不满的瞪过来:“浑说些什么!过继书你已经签了,自此以后,连山这一家子都是老三那一脉的人!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那只能请族规了!” “族规”俩字让顾老爷子恢复些清明,一口老血死命的咽下,再不敢胡乱说话。 他身后的顾连升却没被族规吓到。 方才顾连山那话又激起了他心中的凶意,脑子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进去,心头上的火气是越忍越旺。 忍到最后,顾连升最终是没忍不住,冲着顾连山叫骂出来:“老二!你是不是非得这般狼心狗肺、狠辣绝情?如今事情全都如了你的愿,你为何还要一直提那些事! 那些事明明早已过去,为何非得翻出来?!真闹了出来,我落不到好,你们这些沾亲带故的就能撇清了? 族里更是明知故犯帮着我作保,按律法,咱们都是同伙!真要事发了,谁都跑不掉!”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头一个白了脸,瞬间慌了神! 老大莫不是昏了头?! 这些话是能说的?! 觑了眼族长族老们,果然,那脸一个比一个黑,那火气一个比一个旺! 顾老爷子只觉天旋地转。 他强稳住心神,语气微颤的帮儿子找补:“……读书人一向清高自傲,今儿猛然知道他那…出身,一时间自是很难接受。偏老二又一直故意激怒他,他这话是无心的……” “行了!”顾族长语气强硬的打断,“出了事先从自个儿身上找错处,别老想着一直往连山头上扣屎盆子!以往他是你儿子,你作践自个儿的儿子,外人就是看不过眼也不好说什么。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连山已过继出去,他再不是你儿子,你要还想如同以往一般作践人、拿捏人,那是想都不要想!你当过继书是闹着玩的不成?!” 一语戳破顾老爷子心中的隐秘,嘴里尚未说完的话,当即堵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来。 冷眼看着自家二哥闹的顾万成,此时语气幽幽的出声:“连升说的对,族里确实不该明知故犯帮着作保。日后,连升作保一事,族里还是再三考量才是。人家不领情、不感恩,反倒是倒打一耙,这要是传出去,外人都当族里好说话,怕是会有效仿者出现。” “老三!”顾老爷子赤红着一双眼,恨恨的瞪向顾万成:“我拢共就这俩儿子,你抢走了我一个儿子也就算了,还要毁了我另一个儿子不成!老三,怪不得你妻死子亡,这都是你不积阴德造下的孽!” 顾万成冷了脸,但却没有暴怒。 这么些年来,他不知听了多少这样的闲言秽语,他早已学着无视这些话,不然,怕是早早便气死了。 “我说呢,连升一个读书人,怎么会这般不知礼义廉耻,原来根在你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人之流亲手养出的儿子,自是像极了小人的卑鄙无耻。 不像连山这孩子,你瞧不上他,也不想亲近他,正好让他逃过一劫,活得是光明磊落,在村里更是左右逢源,这可你强太多了!” 一旁的顾连山被夸得一阵不自在,咳咳!他闺女暗中将老爷子的家底一锅端了,他也是帮凶。 光明磊落这四个字不适合他。 这话踩中了顾老爷子的痛脚,当年老三就是这般讥讽自个儿是个小人! 一时间,旧仇新怨齐齐涌上心头,张嘴就想骂回去。 可惜,族长族老们偏帮着顾万成,抢在顾老爷子前面将话堵死:“你若再敢挑事,正好眼下咱们要去衙门一趟,让官老爷断断,看看族里会不会被治罪!” 衙门在面对宗族族老时,都会轻拿轻放,治理辖下百姓,光靠衙门里的那几个衙役能顶什么用? 各个偏远村子里的百姓治理,还是得靠宗族的力量。 这事真要闹出来,倒霉的只能是顾家父子,治了父子俩的罪,在申饬一番族长族老们,这事便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不然,族里也不会这般胆大的帮着作保。 顾老爷子显然是知道这里面的隐秘,听到这话后,瞬间老实下来。 顾连升也是一样。 他就是个纸老虎,你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时候,他敢嘴硬的叫嚣两句。 一旦你较起真来,他怂的比谁都快! 见顾家父子俩全都乖顺下来,顾族长冷哼一声,不在理会父子俩,扭头使唤起顾连山:“找辆牛车来,你跟着一道去衙门将过继书交给官府。” “牛车后院就有,是顾六家的,我原是借来去接老娘的,这会子正好牵来用。” 说着,顾连山便出去牵牛车。 出来时,看见顾棠在灶房内,顺便交待她提着茶壶去堂屋添茶。 顾棠一拍额头,懊恼了一声,竟是把这事忘了。 拎起茶壶,脚步匆匆的往堂屋去。 待进了屋,顾棠发现屋内安静了下来,无一人说话。 这气氛有点怪怪的,她也不敢眼神乱瞟,乖巧的往族长族老们的茶盏里添茶水。 哦,还有她新上任的“祖父”三叔公,不对!不应该再喊三叔公。 顾棠添好茶水,亲自双手端着递过去:“爷,吃茶。” 这声“爷”让顾万成心中一酸。 算算年数,如果他那早晚亡的儿子活到如今,怕也给自个儿添了几个孙子孙女。 好在如今他也如愿了。 顾万成极为高兴的接过茶盏放到案几上,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接着便递给顾棠。 “这是家里的钥匙,等会儿你将你们二房的东西收拾收拾,你们几个小的先搬到家里去。爷那边屋子又多又敞亮,允你先挑一间自个儿喜欢的。” 顾棠接过钥匙,欢快的点着小脑袋:“那我可要好好挑一挑。” 这一幕祖孙亲热说话的场面,刺激到了顾老爷子,瞪着顾棠的眼神越发不好。 这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养不熟! 对他这个亲爷从来没有个好脸色,对一个外人,竟这般奉承巴结! 碍于先前顾族长的警告,顾老爷子此时再是憋屈不满,也不敢闹出声了。 干脆将目光移开,眼不见为净! “棠丫头。”顾族长忽然喊了顾棠一声。 “唉。”顾棠清脆的应着,上前两步听吩咐。 “先前听你爹说,你奶在客栈里住着?” “是,在靠近城门口不远处的‘迎客来’客栈,请了俩婆子伺候着。” 顾族长点头,接着话头一转,问顾老爷子:“你也要跟着往衙门里走一遭,回来时,你看,要不要将人接回来?” 顾老爷子僵了僵。 过继一事没跟冯氏通气,就自家老妻那脾气,这要是知道一直被她捏在手里的老二一家过继走了,怕是不管不顾的当众闹起来! 今儿已经够丢人的了,冯氏今儿就不去接了。 “孩儿他娘一心念着买药的事,今儿要是去接她,要是不将药买齐,怕是又要气一场。她那病不能受气,等我凑够了银子,再去接她也不迟……”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顾族长心中了然,便不再提这事。 外头传来车轱辘转动的吱呀声,屋内众人一听到这声音,便起身朝外走。 顾连山将牛车停到院里,先扶了族长族老们上车,后又扶了顾万成上车。 轮到顾老爷子时,顾连山同样伸出手要扶老爷子上车。 谁料,老爷子直接打开他的手,一脸厌恶,硬是自个儿磕磕绊绊的爬上牛车。 而他身后的顾连升就瞪眼看着,一点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车上的众人见此,个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该说的说了,该骂的骂了,可依旧是说不醒人、骂不醒人。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好了。 左右顾家二房一家子摘了出来,不再与他们搅合在一起,爱咋咋地吧! 第146章 你要是不想跟着,可以留下 第146章 你要是不想跟着,可以留下 待送走了人,顾棠急忙吩咐顾平安,将灶房内的肉菜全部收拢起来,他们要搬家了。 听到这话的顾连升,脸色异常难看,冲顾棠冷哼一声,甩袖回了东厢。 一直躲在屋里的顾梅,也听到了顾棠说搬家。 她不知道先前堂屋发生的事,以为是分家一事谈崩了,他们二房一家被逐出了家门,人当即便慌了神。 压下心中的怯意,顾梅色厉内荏的冲出去找到顾棠诘问:“我先前便说过,你就是个不安分的!非撺掇着爹闹分家!如今可好,咱们二房竟被逐出了家门!” 顾棠原是要回屋收拾东西,谁料却被顾梅拦下,又听了一耳朵她这般无耻的说辞,立马回了个白眼给她。 “你那耳朵是塞了驴毛?还是进了虫蚁?你打哪听到的二房被逐出家门了?” 顾梅一怔:“不是逐出家门你喊着搬什么家!总不能是爷一间屋子都不分给二房!” “哟!这石头也有开窍的,还真让你猜中了,你嘴里的爷,还真就是这么打算的,一点东西不分给二房也就罢了,竟还要咱们每日出十八两银子给奶抓药,另外还要每月出米面各五十斤!” 这话一出,顾梅脸色不好。 这天底下分家的人家不知千万,哪有这般分的?! 就她爹那脾气,指定是不认可这么个分法,怕是又闹出了别的事。 果然,只听顾棠又道:“爹想着,这样的日子实在没个活头,干脆自请过继,将咱们二房过继到三叔公名下。日后,三叔公可就不是三叔公了,咱们得喊‘爷’了。” “你说什么?过继?!”顾梅声音尖利起来,神色略显狰狞。 顾棠皱眉:“你这是叫什么?!过继怎么了?你不愿意?” “爹是不是疯了?!放着亲爹娘不要,跑去旁人家做儿子?完了还要拉着我们几个小的一道去给外人做孙子?!” 顾梅语气很是崩溃,实在是不明白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话让顾棠冷了脸:“你这话说晚了,长辈们都已同意,过继书也都签了,方才坐上牛车一道去了衙门。” 顾梅慌乱的没了主意,下意识责怪起顾棠来:“这一定都是你撺掇的!这家里,只有你早早生了外心!爹以往从不会干这般糊涂事!一定是你在背后使劲儿,见分家不成,干脆撺掇爹过继!” “哟!还真没瞧出来,你竟这般稀罕跟着堂屋里的二老过日子,既如此,你可以不搬,不用跟着我们一道过继出去,只管继续留在这家里,跟着你爷你奶过好日子!” 顾棠阴阳怪气的一阵怼。 顾梅不说话了。 她爹都过继走了,她要是留下,爷奶怕是要迁怒她。 “啧!为何不说了?舌头被猫叼走了?”顾棠瞪着她,没个好脸。 顾梅气结,死丫头这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独自留下没好果子吃,竟还敢撺掇着她留下! 果然,不管是分家还是过继,都是这死丫头在背后撺掇的! 给她等着!等奶回来,她指定要到奶跟前儿好生告一状! 阴着脸,顾梅转身想回屋,一眼都不想再看顾棠。 “别走啊!” 顾棠喊住人,说起迟迟不归的顾来安:“这都什么时辰了?爹让大哥去冯家庄请舅姥爷来家,如今竟是一去不回!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倒不如走着往冯家庄那边迎一迎!见天的闷在屋里,家里家外,一点活计不干,偏一到吃饭的时辰,你又跑的比谁都快!” 晚点还有一章~ 第147章 迟迟不归 第147章 迟迟不归 这话堵得顾梅一张脸乍青乍白,恼羞成怒的叫嚷起来:“他回不回来的,与我何干?!说什么迎一迎,你为何不去?张嘴只管使唤起旁人来!” “我不是那吃白饭的!也不是那吃里扒外的!你要是做到了这两点,你便只管使唤我!我但凡要是说一句,便让我不得好!反之,你就是那不得好的!事事不顺,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这话和诅咒无异,因为顾梅这两样她都做不到,只能用那吃人般的目光瞪着顾棠,气得眼前一片黑。 顾棠啐了她一口,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回屋收拾行李去。 灶房里的顾平安也已将肉菜收拢好,整整装了满满四个背篓,全被他背到顾棠屋里暂时放着,等会儿走的时候,他找板车拉着走。 “东西随意放着就行,你先回屋收拾着,等我这边收拾好了,回头我便过去帮你。” 顾棠帮着把东西摆好,随后便催他赶紧回屋。 顾平安也不敢耽搁,脚下不停地回了屋。 表面上看,顾棠这屋里东西多的很,两个宽口水缸,十个窄口圆肚坛子。 这原是用来腌菜用的,但她爹先前告诉她,要是嘴挑的话,再等等,等经过霜冻过的菘菜和芦菔收割下来,这般腌出来的菜才是味道最好的。 因此,腌菜一事暂时搁置下来。 如今进了冬月,最后的菘菜和芦菔正是收割的时候,等搬到三叔公家,抽空腌一些,也不用担忧有人往腌菜坛里使坏。 除了坛子和水缸,其他的柜子等物,里面基本都是空的,顾棠所有的家当都在系统背包内,只表面随意放置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眼下要搬家,该拿出来的东西要全部拿出来,一一打包好。 两口水缸太大,她跟顾平安肯定是搬不动的,便先放在这边,等她爹回来再搬。 坛子倒是能搬得动,回头一道搬到板车上,全部拉到三叔公家。 收拾好自个儿的东西,顾棠将门关好,接着往她爹那屋里去。 她爹屋里的东西更少,父子俩加起来都没顾棠一个人的东西多。 顾平安动作很快,顾棠进来时,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在犯愁屋里的家什该如何搬运。 二房的家什都是她爹后来添置的,当初她爹成婚时,顾家二老只在屋里放了张破床,其他啥也没有。 等有了顾梅和顾来安,顾家二老依旧一毛不拔,她爹只能自个儿厚着脸皮求到顾大柱家,赊欠了两张床,后来私底下找了些活计干,慢慢才将买床的铜子还上。 顾棠顾平安也是一样,俩人分屋时,屋里的各种家什全是她爹厚着脸皮赊来的,欠的铜子许久才还清。 这会子搬家,屋里的这些家什,自是要搬走的。 “只靠咱俩是搬不走的,这些东西又大又重,就是爹在也搬不动。先放着,咱们将轻便的东西先搬过去,等爹回来,让爹请几个族人帮着搬。” 顾平安点头,也只能这般了,随后去了后院,将板车拉了过来。 先将轻便值钱的东西搬上板车,比如衣裳被褥,以及那四背篓的肉菜。 将这些搬上去后,小小的板车便已挤得满满当当。 顾棠将两间屋子都上锁,帮着顾平安一起,拉着一车东西出了院子,径直往东走。 眼见顾棠与顾平安当真拉着一车东西搬走了,回到屋里一直没动作的顾梅顿时急了。 慌乱的开门出来追到院门口,看着姐弟俩的身影,气得直跺脚! 有心喊一声,可无奈又拉不下脸面来。 方才她将与四丫吵了几句嘴,还说了不愿过继的话,如今要是低头跟上去,那日后,四丫这死丫头在她面前怕是越发得意起来! 而这事也会成了她的短处,定会时常被四丫拿出来刺她! 一脸恼怒的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顾梅忽然心中一动,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屋。 她知道三叔公住在哪,待收拾了东西,她自个儿搬过去! 这家里,急的不止顾梅一个。 眼看着顾棠就要搬走了,偏偏去王寨村请人的顾清、顾莲姐妹连个影儿都没有! 顾连升在东厢内急的团团转,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才多远的路?都这般时辰了,这俩死丫头竟是迟迟不归!莫不是路上贪玩误了时辰?!” 一旁的顾天宝却是往坏处想,一脸焦急:“别是路上出事了吧?大姐二姐又都是小脚,本就走不快,万一路上碰见什么歹人,怕是跑都跑不掉!” “能出什么事?!”顾连升不耐的呵斥了一句,“从上河村到王寨村拢共就七八里路!走的又是官道,也不是头回去了,能出什么事?” 顾连升阴着脸:“不用想!指定是这俩死丫头嫌脚疼,定是一路磨叽着赶路!” 本就是小脚走不快,这要是再磨叽下来,算算,这个时辰确实回不来! 顾天宝张了张嘴,想说也有可能是姑姑姑父一家不在家,大姐二姐可能是在等人回来。 可瞧了瞧他爹的脸,话都到嘴边了,又给吓了回去。 …… 感谢天冷的原因,往东去的路上,除了姐弟俩,一个人都没有。 这让顾棠长松一口气,总算不用面对村里人的各种好奇。 等他们二房过继一事爆出来,估计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平。这种事,还是留给她爹应付吧,她消受不来。 三叔公住在靠近村头的北边,屋子的布局跟顾家差不多一样,是座坐北朝南的三合院。 正房三正两耳,厢房则是东西各三间,整体都是用青砖黛瓦建造的。 院墙是石砖砌的,非常高,隐私性很好,院门也是挑高加宽,里面隔了间门房出来。 从院门开始,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连通厢房和堂屋的长廊,下雨时,可以从长廊上走,不会被雨淋湿。 顾棠很是惊讶,这样的房子在村里当真是头一户。 尤其是这宽敞的院子,居然是拿石砖铺的。 除了在靠近长廊的边角处,空留出种东西的地儿,其他地方全铺了。 顾棠蹦着踩了几脚,非常满意这铺了石砖的院子:“日后不管是落雨还是落雪,双脚再不会满是泥泞。” 第148章 住哪边? 第148章 住哪边? 说起这院子,顾平安倒是知道一些:“我听爹说过,当初三叔公说要拿石砖铺院子时,村里好多人都说三叔公这些年竟是真人不露相!攒了这般多的家底出来,竟拿石砖铺院子!” “三叔公如何挣的银子?”顾棠好奇起来,她环顾一圈四周,“这堂屋加厢房,全是砖瓦造的,还有院墙地面等,这里里外外加起来,没个二三十两是造不起来的。” “听说是猜灯谜赢的。” “猜灯谜?”顾棠一脸惊奇,这玩意儿也能挣银子? “我还是听爹说的,爹不让对外说,说三叔公可会猜灯谜了。元宵节的时候,北安城有灯谜会,三叔公游玩时,碰到一群富家公子打赌猜灯谜。三叔公便被一个富家公子招揽过去,一路闯关赢到了最后,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赐!” 明白了。 “所以这院子是拿那五十两银子造的?” “对,当时造这房子时,村里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造这般好。” 顾平安靠近顾棠,压低了嗓门:“造这房子前,叔婆跟堂叔都病的下不了床,大夫说不成了,熬不过年去。 三叔公便请人急忙造了这座院子出来,说让叔婆和堂叔临去前住上大房子,不枉人生走这一遭。” 这点原主的记忆里隐约有。 原主一年到头都忙着在山里跑,在家时也很少与人说话,更不会与她爹说笑交谈,还是偶然听她爹在院里跟顾平安闲谈时,顺道听了几嘴。 这院子是八月造好的,叔婆跟堂叔是十月没的,真让大夫说准了,母子俩确实没熬过年去。 “二姐,你想挑哪间屋子住?”顾平安见顾棠一直环顾着屋子,以为她在挑屋子,好奇的问了一句。 顾棠回过神来:“我先看看。” 掏出三叔公给的一串钥匙,顾棠将所有的屋子大致瞧了一圈。 正房三间,中间一间是吃饭加待客用的,东间住了三叔公,西间则改成了书房。 东西两间耳房,东耳房是灶房,西耳房则是粮仓,里面放着粮食、落灰的坛子、各种菜干等物。 东厢三间全空着,间间分隔开,没有打通连在一起。 西厢则不一样,虽然也是空着,但西厢那边有两间是打通的,只隔开了一间。 顾平安跟在顾棠身后,看到这间打通的屋子,一脸惊喜:“二姐,你不是嫌弃药材放在屋里,惹得你睡觉不安稳?这间屋子好,一明一暗,可以将药材与睡觉的屋子分开来,再不会扰你清梦。” 顾棠先前采的药,不是现采现卖,而是积攒到一定数量后再去卖。 还有些药材,则是要炮制好才能卖上价钱。 而这些都是过了明路的,不好收到系统背包里保存。 毕竟她爹有时会问起药材的事,有时还会帮着将药材搬出来晾晒。 因此,只能在外面放着,不能收到系统背包里。 但一直放在外面她也不放心,因为经常有丢失药材的事发生。 至于是谁偷的,顾棠心里大致也能猜出来。 但捉贼拿赃,没当场抓到人,光靠怀疑是没用的。 无奈之下,顾棠便学着原主的做法,不管是哪种药,只要是能卖铜子的,便全部收到自个儿屋里放着。 那些药材什么品种都有,药性也是各不相同,味道嗅着更是千奇百怪,对身子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 闻久了,会出现不同状态,有时会影响睡眠,有时会疲劳乏累。 原本顾棠是打算让她爹在后院给她搭个屋子出来,好将这些东西全部放进去。 可还没等她说,便出了这过继的事。 “如今用不着了。先前将药材放到屋里,是想着有人偷,我怕被人偷光了。如今不一样了,咱家过继出来了,再不会有人来偷拿药材的。” 顾平安却没有顾棠这么乐观:“你忘了还有大哥在?他可是个手脚不干净的。” “大哥基本上都是偷拿吃的喝的,他不识货,也没胆子,不会偷拿药材的。”这点顾棠可以保证,顾来安就是怂蛋。 顾平安顿了顿,这话也没错,他大哥确实就是这般,不识货,也没胆子对上二姐。 不过,甭管用上用不上,这套两间打通的屋子,二姐必须占了。 “这屋子宽敞,里间用来休息睡觉,外间你可以用来做香。”顾平安语气坚定,最重要的一点是。 “这般宽敞的屋子,你要是不占了,等会儿大姐过来,指定会相中这间屋子!你能让给她?” 那肯定不能! 顾棠一脸严肃:“她想的美!这屋子我要是不住,任何人都不能住!” 说完,便拿钥匙将门打开,进屋查看里面的情况。 屋内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倒是屋内的地面也一道铺上了石砖。 “先把我的东西搬进来,坛子一类的就放到廊下。” 顾棠指挥着顾平安,让他先将自个儿的东西搬进屋。 等搬完东西,顾棠问他住哪边。 “西厢!我也住西厢!”顾平安毫不犹豫的说道。 成吧,他们姐弟一道住西厢。 顾棠将隔壁厢房上的锁打开,让顾平安将他自个儿东西搬进去,连同她爹的东西一起,都搬进去放着,等她爹回来再说。 卸完这些轻便的,姐弟俩接着开始卸坛子。 坛子沿着长廊靠边放,摆了一长溜! 卸完坛子歇了口气,俩人又弯腰将四背篓的肉菜卸下搬到厨房。 没多会儿,车上的东西全部卸完,顾棠将院门重新上锁,回去接着搬。 上回她在顾家东耳房内找到的油盐,一直在系统背包里放着,方才她没想起来,也没放出来。 只能等会回去重新找个机会放出来。 过会子等她爹回来,指定会清点他们搬运的东西,要是看不到那些油盐,保管会问的。 回到顾家,顾棠随意找了个借口将顾平安支开,之后便将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再次清理一遍。 凡是在她爹面前出现过的东西,她全拿了出来。 还有她爹屋里的一些琐碎东西,顾平安也再次搜查一遍,甭管值钱不值钱,全部装到了车上。 姐弟俩将推着车出发,西厢屋里的顾梅扬声喊住俩人,急慌慌的追了出来,让他们等等她。 第149章 一手好牌全打烂 第149章 一手好牌全打烂 听到顾梅的声音,顾平安顿了顿,脚下慢下来,扭头望了一眼。 “别理她!”顾棠自顾自的走着,头也不回,让顾平安继续往前走。 “唉!”顾平安应了一声,回过头来,不再分心。 顾梅也是缠的小脚,走不快也跑不动,坠在姐弟俩后面,又怒又急! 她屋里的东西太多太杂,不收拾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这一收拾起来,竟是多到出乎她的意料。 这要是只靠自个儿慢腾腾的搬,怕是三日的功夫她都搬不完! 因此,原本赌气要自个儿搬的顾梅,这会子已经后悔,不再顾忌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急忙追出来,想让顾棠、顾平安把她搬东西。 可谁料,任凭她在后面如何喊叫、如何追赶,前头那对杀千刀的姐弟,就是不肯停,也不肯回她一句话。 不用想,指定是四丫那死丫头故意的! 顾梅越追越气,累的气喘吁吁,双脚也隐隐作痛,最终她停下不再追,冲着远去的姐弟俩破口大骂。 “死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一肚子的坏水!仗着爹偏疼你,你便变着法儿的磋磨我!你给我等着!等爹回来,我指定告你一状!” 顾梅这一嗓子惊动了四邻,有爱凑热闹的,纷纷出门跟顾梅搭话。 “梅丫头啊?你妹子怎么着你了?这般叫骂不好看。” “是啊,你那妹子是个有本事的,能挣银子,你这做长姐的,合该多疼疼她才是。” “这话没错,你们姐妹都是大姑娘了,谁家的大姑娘这般当街叫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 顾梅气得眼前冒金星,本就火大,这会子一听左右四邻都在偏帮着顾棠,心中的怒火再次高盛。 “我是她长姐!都说长姐如母,莫说是骂她两句,就是打几下也是应当的!” 众人被这话噎了一下,当即转身回屋,都不再理会顾梅。 在村里人看来,这就是个蠢的! 那是你亲妹子,虽说不是同母所生,可也是打小一道长大的,但凡你对你妹子好点,还能缺的了你的好处? 还有顾家,那家里上下不止顾梅一个人蠢,大多数都蠢!没几个聪明的! 就顾家四丫这样的,这要是放在旁人家,怕是早疼的心啊肝的叫,哪里会这般见天的磋磨人家。 顾家二老那偏心眼瞎的做法,真以为村里不知道?大家伙只不过是不稀罕说他们一家而已。 暗地里,谁不笑话顾家二老? 众人撇着嘴,啪的一声关上门,无一人再与顾梅说话。 顾梅这下更气了,觉得这些人都跟顾棠一样,都是心肝黑的,觉得她没了娘,又有一个偷鸡摸狗的兄弟,个个都瞧她不上! 顾棠这边已经到了三叔公家,开了锁,将车子推到院里,开始卸东西。 顾平安有些担忧:“二姐,今儿族长族老们都在,三叔公也在,回头大姐要是真告你的状该如何是好?” “怕什么?她就是真告状了又能如何?爹信鬼都不会信她。只要爹不信她,其他人不相干的。”顾棠从来就没将顾梅放在眼里。 在顾棠看来,这就是个蠢的,一手好牌打个稀烂。 顾梅在张氏眼皮子底下顺坦的过了十几年,没吃过亏、没受过磋磨,除了是张氏爱面子不敢苛待她以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爹重视孩子。 只要是孩子们找他诉苦,她爹指定是站在孩子那边的,张氏就是瞧清了这点,才不敢苛待顾梅。 同样,也因为明白这点,张氏才一面磋磨原主一面pua原主,让原主不管是受到什么不公的对待,都心甘如怡的跟张氏站在一起,不会将自个儿受到的磋磨说出来。 而她爹在看到原主如此依赖张氏,以为母女俩情深义厚,加上没有亲眼看到原主被苛待,为了不打破母女俩的情分,哪怕张氏有些行为她爹一点都不认同,但看在孩子的面上,她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顾梅要是抓住这点,好好的将她爹拉拢过去,日子一久,父女俩的情分加厚,就算日后她真暴露出真性情,就她爹那脾气,一样会偏着她。 可惜顾梅自个儿蠢,被她外祖朱家几句好话哄着,竟是信了什么有后娘便有后爹的鬼话,愣是跟她爹离了心。 而她爹知道朱家做的那些事后,便将顾梅与朱家隔开来,除了逢年过节,其他时候,是不允许顾梅独自去朱家的。 原以为能将人掰过来,谁想竟是越长越歪,越长性子越左,挑唆着顾来安,让他顶在前头乱搅合! 她爹一气之下,下狠手管教了几年,可惜不但没啥用,反而是不知何时,顾梅又跟冯氏搅合到了一起,做起了冯氏的眼线。 但凡是二房这边有个什么事,绝对不过夜,冯氏很快便会知道。 她爹也是实在是没招了,只能放弃顾梅,随她去了。 顾棠将东西一一从车上卸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要是她是顾梅,头一件就学着张氏掌控原主。 有一个心软手松、又能挣钱、又情长谊深的姐妹在身后顶着,她顾梅的日子绝对是过的有滋有味,顺便还能再给自个儿“攒”笔私房钱出来。 东西卸完,顾棠独自拉着板车往顾家走,至于顾平安,被她使唤着去村南边。 早上请的那四个来家做饭的婶子还在家等着,只要时辰一到,立马往顾家来。 眼下他们搬家了,这晚上的宴请自是不能再放顾家那边,理应放到三叔公这边才是。 这事要提前给人家告知一声说清楚,千万别进错了家门。 拉着板车进院,只见顾梅此时就在西厢廊下坐着,一脸阴恻恻的瞪着顾棠。 顾棠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将板车放到院里,等她爹回来,还要搬床和各种家什。 “哟!我还以为你们姐弟是上赶着去投胎呢,怎么?阎王殿没收你?”顾梅忽然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棠是一点没惯着,直接顶了回去:“阎王爷说了,要收也是捡着你这样作恶多端的收!我这般的好人,可是要长长久久的活着。” “呸!”顾梅蹭的一下站起身,“你要是好人,这天地下就再没好人!” 顾棠不理这话,又道:“对了,阎王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今晚三更来收你。” “你!”顾梅神色一僵。 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被人这般说道,都会寒毛直竖。 顾棠却不管这些,说完这话便去了后院,她要将后院柴房上的锁打开,等会这些柴也要全部搬走的。 顾梅不敢强硬的拦她,只能恨恨的看着她往后院去。 等瞧不见顾棠的身影,她这才耷拉着脸上前拉板车,将车拉到自个儿屋前,开始往车上搬东西。 顾梅不太会收拾东西,也不会给东西分类,打包东西的包袱皮也都是她随意找的一些布片、或是一些旧衣裳等物。 这些物件都有个特点,年岁长远,在数不清的浆洗中,早已酥脆不堪,无法包裹重物。 顾梅不懂这些,只一股脑的往上面堆东西,接着便使劲的儿挤压捆扎。 这便导致她在搬运时,很多破旧的衣裳和布片全都撕裂开来。 而里面的东西更是掉落一地,到处都是。 顾梅本就火气十足的心情,此时越发暴躁起来。 就在这时,顾平安从外面回来了,步伐欢快,一脸高兴。 看到这一幕的顾梅,一腔怒火当即冲着顾平安喷过去:“你死哪儿去了?!既找不到你人,你又回来作甚?何不死在外头干净了事!” 顾平安一只脚将踏进院里,另一只脚还在外头,劈头盖脸的挨了这顿骂后,犟脾气也上来了,想开口还嘴骂回去。 话都到嘴边了,余光突然瞟到什么,忽然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斜眼往东瞟。 东边有辆牛车正往这边来,离的不远,好像是他爹的牛车? 脑海里突然想起顾棠以往灌输的那些话,顾平安收回眼神,连忙进了院。 接着便低声冲着顾梅回了一嘴:“这家里最该一死了事的是你跟顾来安,没了你们姐弟,爹带着我跟二姐过日子,那日子过的绝对舒坦!” 这话瞬间让顾梅没了理智:“小杂种!该死的是你跟四丫!你们娘不守妇道改嫁二夫,生下你们这俩个小杂种!你们但凡有一点羞耻心,就该一头撞死才是!” 顾平安这回没说话,只恨恨的瞪着她,一脸倔强。 见没将人骂服,顾梅越发等寸进尺,在西厢廊下站着,也不往顾平安这边来,指着人好一顿骂。 她声音尖利,骂出的话也皆是污言秽语,没有一点姑娘家的体面,面目更是狰狞的吓人,比那村里互相骂架的长舌妇人还要厉害。 顾平安一句嘴也不还,低着头任由她骂。 顾梅越骂越起劲儿,骂到最后,竟是抄起门口的笤帚冲着顾平安砸过去。 顾平安没躲,还在原地傻愣愣的站着,耳朵却是动了动,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是急切。 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拉到一边,躲开了飞射过来的笤帚。 “傻站着干啥?不知道躲?!”顾连山强忍着火气斥责了儿子一句,接着便挡在他身前,怒目瞪向闺女。 顾梅这会子骂上了头,眼里只有顾平安,没留意四周的动静,也就没注意到她爹架着牛车从北安城回来。 此时猛然见到她爹窜出来,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待回过神来,看到她爹身后还站着她爷、族长族老、以及三叔公,顾梅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脑子里只有俩字:完了! 依着顾连山的性子,这要是儿子,怕是早一脚踹过去了! 可眼前站着的是闺女,还是及笄之年的大姑娘。 姑娘家脸面金贵,尤其是到了说亲年数的姑娘家,脸面更是轻易动不得,这要是传出去,会被人瞧不上,很难与好人家说上亲。 顾连山深吸一口气,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发火:“滚回屋里去!今儿我是不想再见你!” 顾梅一颗心沉到底。 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儿不想见到她?! 今儿是要搬家的! 既然不想见到她,那这意思是不是不想她跟着搬过去?想将她自个儿留在这边?! 顾梅越想越慌乱,别说是回屋了,眼下她要是不问清楚,怕是要坐立不安。 “爹……啊!!!” 将吐出一个字,身后突然遭到重击!后脊背被人拿东西狠敲了一下! 顾梅疼的扭曲着脸,脚下往前踉跄两步,随即扭头往后瞧:“四丫?!” 她身后站着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顾棠,手里举着一根扁担。 不用想,这死丫头方才就是拿这根扁担敲的她! “下作的死丫头!你疯了!竟敢打起我来!”顾梅色厉内荏的叫嚷着,很是震惊顾棠这般大胆,竟是当着族长族老们的面打她! 顾棠当然敢打她,不光打,她还张嘴骂了起来:“没脸没皮的东西!亏你还是做长姐的!尽干这些下作的事!往后我只拿你当仇人看,再不把你当长姐,你这样的人,哪里配让我喊你一声‘长姐’!” 听到这话的顾梅又暴躁起来,顾连山急忙呵斥顾梅:“你要是再不回屋待着,等会你要是挨揍,我指定不拦着!” 说完这话,他又朝顾棠使眼色,让她注意一点,族长族老们都在呢,别太泼辣。 顾棠直接回了个白眼,赖得的再伪装。 在她看来,左右过继书已去签,衙门那边也去了,事已成定局,还伪装个啥? 再说了,方才顾梅骂的那些话,属实气人! 那骂出的话,脏的臭的都有,像谁不会骂似的!信不信她能骂死顾梅! 顾梅脸上的伤还没好,她日夜担忧着留疤,一听“挨揍”这俩字,脑海中瞬间想起上回顾棠骑在她身上,冲着她左右开弓的场面。 每回想起来她都是心有余悸,又恨又怕。 此时也是一样,气焰立马萎靡下来,眼眶泛红,小跑着回了屋。 顾棠不解气,想追过去。 顾连山惊的眼皮子乱跳,连忙上前将人拦住:“祖宗!你给她一般见识作甚?等会儿爹便罚她!” 第150章 行事不正 第150章 行事不正 被她爹拦了一下,顾棠也不好太过强硬,只能一脸悻悻的停下,但仍气不过的冲顾梅住的那间屋子嚷嚷了两句。 “有胆挑事,无胆担责!你也就敢捡小的磋磨!但凡你能硬气的对上我,跟我好生骂一回打一回,我便服你!” “如今缩头乌龟似的躲回屋里,你方才的气焰呢?你倒是出来接着骂!怎么?你以为躲回屋里方才那事便能了了?” “我呸!这天底下可没这样的美事!你且给我等着!待我腾出空来!我要是不把你那张脸皮揭下来,日后我便低你半头!” 顾棠这回是真生气了。 这顾家上下谁不知道顾平安是她罩着的? 她前脚刚走,后脚顾平安便劈头盖脸的挨了一顿骂,这是骂顾平安?这是在骂她顾棠! 明晃晃在打她顾棠巴掌! 顾棠越想越气,打定主意非得给顾梅一个教训! 顾连山此时已经不敢回头看族长族老、以及三叔们,不用看他便知道,指定个个被他闺女这彪悍的一幕惊到。 见闺女小脸阴恻恻的,眼珠子还滴溜溜的转了两圈,了解闺女性子的顾连山顿时头大。 看他闺女这模样,怕是将大闺女记恨在了心里,这是肚子里憋了坏水,正想法儿对付大闺女呢。 顾连山再也顾不得身后的长辈们,只一心挠头抓耳的劝起了顾棠,希望她冷静冷静,可千万别在这时候闹事。 眼下他们二房将将过继,与他那三叔还没处出什么深厚情分,要是这时候闹的太难堪,他怕三叔不喜。 好不容易将顾棠安抚住,站在最后的顾老爷子突然冷笑插了一句。 “你们当是没见过,这就是老二家闺女的德行!大的又蠢又毒,小的倒是聪明,就是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比大的还要毒!没有一点姑娘家的体面!” 听到这话的族长族老们,齐齐皱眉,瞥了眼顾老爷子,个个都不想搭理他。 虽说他们确实被顾梅、顾棠这对姐妹惊到了,头回见到骂人这般厉害的姑娘。 不同的是,这姐妹俩,一个指着家里的弟弟污言秽语的叫骂,毫无长姐之态。 一个则护着家里的弟弟,不满长姐的所作所为,强硬的骂了回去! 相较于顾梅毫无理由的破口大骂,顾棠维护幼弟的行为还是让族长族老们非常欣慰的。 而顾老爷子作为长辈,家里小辈们闹起来时,应当站出来调解矛盾,消除姐妹俩的隔阂和怒火,哪有站着说风凉话的? 说风凉话也就算了,竟还对着外人揭姐妹俩的短,说些挑唆之言! 怪不得这顾家乱糟糟的,原是家里的长辈行事不正! 族长族老们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将顾老爷子无视到底。 顾老爷子脸皮一僵,瞬间黑沉下来。 显然,这声“哼”是冲他来的。 心中火气上涌,有心想再挑拨几句,可又怕被当场怼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敛了敛神色,选择忍,没敢再继续挑拨。 但三叔公却不乐意了。 他心里不高兴,面上却没有显出来,依旧神态自若,语气悠闲:“都是孩子,能懂个什么?还不是学着家中长辈行事?” 顾老爷子立马一脸恼火的瞪过去。 听听!听听!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这个做长辈的没做好,教坏了孩子?! 没等他开口骂回去,原本在安抚顾棠的顾连山,听到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后,也跟着翻脸。 月底月初作者太忙,更新不稳定,等过了这几天便稳定下来~非常抱歉~ 第151章 拿番商做幌子 第151章 拿番商做幌子 他扭头瞪了顾老爷子一眼,说的话十分扎心:“二伯,谁家的孩子不拌嘴吵架的?那家里孩子多的,个个都吵闹成一锅粥,可也没见谁家的长辈说自家孩子又蠢又毒的!您这可是头一个。” 这声“二伯”顾老爷子依旧没适应,估摸以后也不会适应,听得他嘴唇颤抖,脸色难看。 顾棠原本还在气头上,但面对顾老爷子时,她又迅速收起火气调转枪头,跟她爹一起同仇敌忾。 “二伯公,我们姐妹不过是吵骂几句,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仇,怎么到了您的嘴里便成了‘又蠢又毒’?您与其操心我们姐妹,倒不如将心思好生放在堂伯(顾连升)那边。 堂伯那科举考试,都考了几十年了,都快四十的人了,劝着他别瞎折腾了。瞧瞧,这好好的一大家子,愣是被折腾散了。” 顾棠这话比顾连山还要扎心窝子,顾老爷子当即捂着胸口白了脸。 顾连山还嫌不够似的,又道:“我闺女脾气急,又最是护短,岁数又轻,这您都是知道的。若是说了不好听的,您当她不存在就是了,别跟她一般计较。瞧这脸白的,您可别倒下赖上我闺女!” 族长族老们心头一哽,齐齐看向顾连山,这是劝解还是火上浇油?! 三叔公不轻不重的瞪了顾连山一眼,扭头跟顾老爷子说起了软话:“你养的儿子、孙女是个什么德行你还能不知道?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如今他们这一房都过继走了,临走前你们父子、祖孙之间还要再吵一架?” 听到“过继”这俩字,顾老爷子心头一酸,火气消散了些,一言不发的回了屋。 顾连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喊了几十年的爹娘,猛然全部改变,他再是浑,也难免有几分惆怅。 可这也是没法子了! 但凡他爹能安分的将家分了,不让自家吃亏太多,也不让自家担负太多,但凡是给自家留条活路,他也不至于走这条路。 他自个儿磋磨着过了几十年,这日子早过够了! 要是不做出改变,他闺女他儿子,迟早都会走自个儿的老路,日子过的一点儿盼头没有。 待顾老爷子进了屋,族长族老们也开口告辞。 走时,族长族老们叮嘱了顾连山几句:“以往那些都不说了,如今你过继到你三叔家,往后再遇到你爹娘,一定要收起脾气,对他们二老要比做儿子时要好些,起码面子上要过的去,不能让人指摘说道……” “唉!侄儿往后一定将晚辈的姿态做的足足的!”顾连山连忙保证。 族长族老们的目光又落到顾棠身上。 顾棠非常上道:“我跟我爹一样!今儿这事,再没下回!” 三叔公也帮着找补:“有我看着他们呢,不会闹出事的,只管放心。” 放心? 族长族老们看着父女俩眸光熠熠,这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主,让他们如何放心? 只希望父女俩心里有分寸,只要不闹的太过头,他们也懒得出头管。 顾连山将人送到院外,说了晚上吃饭的事:“今儿真是劳烦了几位叔伯,晚上在我爹(三叔公)那边摆上一桌酒菜,几位叔伯可一定要来……” 送走了人,顾连山与三叔公回转。 顾棠见人回来,将三叔公家的钥匙还了过去。 三叔公没收:“家里的钥匙我个个都配了三把,我这还有,给你的你便自个儿留着。知道你时常进山采药,出门回来的时辰都不定,有钥匙在手要方便的多。” 听到这话,顾棠很是高兴,一脸欢喜的将钥匙重新收好。 三叔公又问:“屋里的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被褥衣裳等一些轻便的东西,全都搬了过去,如今就剩下床、柜子等家什。这些东西笨重,我跟平安都搬不动,想着等爹回来请人帮着一起搬。” 顾连山一口应下:“爹这就找人去。” 顾棠拽住他的衣角拦下人,将顾来安迟迟未归的事告诉她爹。 “……算算时辰,这都去了快三个时辰了!要是平日,两个来回也足够的!如今一直不见人影,别是路上出事了?” 顾来安出事不出事的,顾棠是一点都不担心,她担心的是跟着一道去的李顺子。 这要是路上真出了什么事,李家那边怕是要闹起来。 顾连山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回来?!” 顾棠点头,将要说话,忽听三叔公插了一句:“来安去冯家了?” “是,天将将露白便去了。” 三叔公心中一松,让顾连山放心:“冯家那边怕是将人绊住了脚,在拖延时辰,等算着咱们这边将事情办好了,估摸才会将人放回来。” “这是为何?”顾棠十分不解。 三叔公微顿,瞧了顾连山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顾连山无所谓:“二老当年做下的那些个事,我闺女全知道,您只管说给她听,不妨事的。” 那就好。 三叔公暗中松了口气,低声与顾棠说起冯家:“当年你爷你奶做下那些龌龊事后,虽说没闹出来,但族里还是上冯家那边闹了一场。 冯家那边的长辈,几十年来,从不敢登门。就是真有事,也只让一些不知道事的小辈过来。” 顾棠了然,这是理亏,不敢面对顾家这边的长辈,生怕再提当年的事。 顾棠看向她爹:“要是这般,爹,你今儿还真不该让大哥去请冯家,我爷好像都没动作,分家这般大的事,他是一个亲戚都没请。” 顾连山一拍脑门:“一时没想起来,我只想着,分家得请舅舅来家,却忘了冯家那边怕是不敢掺和咱家的事。 冯家不敢来,也不敢让来安独自回来,八成是怕咱们一请没请到,后面还要二请。” “找人去冯家那边走一趟,将过继的事告知冯家,将来安接回来。” 三叔公不待见冯氏,更不待见冯家,既然过继了,那连山家的长子便是他顾万成一脉的。 顾连山应了一声,急忙去村里找人。 他先是找了俩人一道去冯家那边,后又找了四个相熟的来家,帮着拆卸搬运家什。 而顾棠与三叔公,祖孙俩则在灶房门口坐着,面前放着炉子,上面煮着茶水,一个慢悠悠的饮着茶,一个嘴巴闲不住的说起自个儿想改行做香,不想再做采药人。 至于顾平安,他被顾连山使唤着去顾来安屋里,帮一直没归家的顾来安收拾东西。 顾来安屋子里臭烘烘的,顾平安一进去,脸都黑了! 他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将门窗全部打开,站在外面等屋内的气味散一些再进去。 顾棠没注意到顾平安的动作,一心问着三叔公,问他自个儿的想法可能行得通。 三叔公不假思索:“行得通,但你守不住。若那香真如你所说一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我皆是平头百姓,如何能守住敛财的宝物?” 顾棠心中一凛,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孙儿担心的就是这点,所以才迟迟不敢有动作,想着先打着从番商手上买来的幌子,先糊弄着卖出去一批,弄些银子回来充充家底,其他的日后再议。” 三叔公眸光微动:“你一心想让平安走科举,为的就是能守住这些香方?” “宝物在手,却碍于家境不敢施展,这属实憋屈的慌,但凡咱们家出个官身,在这苦寒之地,也是能说上话的。缓缓图之,待寻到契机,定能一飞冲天!” 顾棠目光亮的惊人。 这里是封建时代,有好也有坏,就看自个儿能不能抓住时机。 三叔公没说话,只垂眸看着茶盏里的褐色茶汤。 良久,他突然问了一句:“长山书院那边……真收了平安做旁听?” 嗯?! 顾棠觑了他一眼,不是在说制香吗?怎么扯到长山书院上? “说实话。”三叔公语气不轻不重,但落在顾棠耳朵里,却是头皮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一脸谄媚:“您老果真是慧眼如炬……我这也是急中生智,那鹿是我抓的,卖的银子我爹也做主全给了我,他凭什么要分?我可不惯着!” 三叔公叹气,这又是个浑的,还是个姑娘家。 这姑娘家要是浑起来,可比小子难管教多了。 “这事你既说出去了,要不了几日,这村里怕是都要知道了。待翻过年,我便托人问问,要是能银子买个旁听的资格,这事便能圆过去。” 顾棠连忙表态:“爷,您要是有这门路,您只管去问!多少银子都使得,只要能给个旁听的资格,多少银子我都心甘情愿!” 这牛皮都已经吹出去了,要是能有人帮忙给牵线圆上,点银子她绝对无二话。 她那系统背包里,放着从东厢以及东耳房搜刮来的银子、首饰等,加起来,四五百两子还是有的! 她就不信了,这么些银子砸下去,还能买不来旁听的资格? 长山书院的夫子也要吃饭的,总有那么几个见钱眼开的。 “在这之前,别让平安分心了,把他拘在屋里,我教他一些浅薄的,别的不说,总要将字认一认。这家里,往后你得多操心。” 顾棠连连点头:“成,全依您的意思,打铁还需自身硬,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您只管教他,他要是敢不听,您便与我说,我保管治的他老老实实!家里的事您也不用多虑,有我管着指定不会出错!” 嘴上说着,顾棠脑子里火速盘算起来,正好可以趁机整治一番顾梅! 方才那事,她可一直记着的。 想到此,她便起身去找顾平安。 顾平安这会子正强忍着恶心,在顾来安屋里收拾东西,屋里依旧臭不可闻,大开的门窗作用甚微。 顾棠毫无所知,没有防备的走了进来,当即干呕出声:“哕——” 接着便火速跑出了屋! 顾平安苦着脸追出来:“二姐……” “这屋里是改成茅厕了?为何这般臭?!”顾棠一脸崩溃。 想到顾来安日夜都在这屋里,从没听到他说过臭,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别收拾了!你去灶房门口找爷,这里留给大姐收拾!她自诩长姐,那就拿出长姐的风范来,哪有小的干活她在屋里躲清闲的?!” 顾棠推着他往三叔公那边去,自个儿则来到顾梅房门前,砰砰砰的连砸三下门,让她赶紧滚出来去帮顾来安收拾东西。 顾梅没开门,只在屋里叫嚷:“你跟三郎闲着无事,为何你们不去收拾?倒是厚着脸皮使唤起我来!” “放的什么屁!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不收拾谁收拾?指望我们?呸!少做你那白日梦! 赶紧给我出来!爹去送家什去了,过会子便回来,你要是不去,就等着爹回来收拾你吧!” 顾棠双手叉腰,一副刁蛮样,不远处的三叔公看得眼皮乱跳。 他低声问一脸拘谨的顾平安:“你二姐跟你大姐,时常这般闹腾?” 顾平安摇头:“一般不会,大姐打不过二姐,也骂不过二姐,若二姐高兴时,大姐气不过会撩拨两句。要是二姐心情不好,大姐便吓得头都不敢露。这般闹起来的情景很少,只有家里有外人在,或是爹在的时候,大姐才敢闹几下。” 明白了。 看来这俩姐妹一个表面强势,实则怯懦,一个表面乖巧,实则强悍,且非常有主意,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顾梅咬紧了嘴就是不肯出来,顾棠也不逼她,等她爹回来,让她爹管教去。 甩袖来到三叔公这边,顾棠换上笑脸,问三叔公有没有跟顾平安实话实说。 “说了的,我都明白。”顾平安抢先回道,“我知道二姐的心思,日后我一定苦心读书,待我高中,二姐也不必躲躲藏藏的制香……” 听到顾平安这般说,顾棠脸上笑意不断,嘴上连连说好,可实则,心里一直不断在吐槽。 可拉倒吧,等你高中,黄菜都凉了! 这香她还是得制,这生意她还是得做。 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先借着番商做幌子,卖几批倒流香弄些银子回来,等有了银子才好行事。 祖孙三人说笑着,将顾平安读书一事敲定。 屋里的顾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顾棠的笑声她还是能听清的,刺激的她抬手摔了将将整理好的东西。 方才因包袱皮破裂而散落一地的东西,此时又回到了原地,白收拾了。 顾梅看着眼前的一切,更气了! 第152章 收回最后一分心软 第152章 收回最后一分心软 待顾连山回来,祖孙三人早已亲密无间。 顾棠将她爹拉到一旁,悄声将事情与他说了说。 顾连山自是高兴:“这是好事!能将这谎言变成真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就是得让你破费了。” “破费的不是我。”顾棠指了指东厢和堂屋,“您忘了,我可是从他们手里发了笔横财……” 顾连山一拍脑门:“瞧爹这记性,竟把这事忘了!若是这般,倒是可以再筹谋筹谋……” 比如,直接给他儿子砸银子砸进去? 将这事与顾棠说了说,顾棠却是摇头:“北安城虽说是苦寒之地,可有钱的富户也是多不胜数!要是能银子送人进长山书院,那书院里头,怕是早人满为患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这话也是。 顾连山细想想,确实如此,倒也不失望:“那就先紧着旁听,能捞个旁听也是好的,我去跟你爷说说……” 顾棠拦住人:“还有一事,我得问问您。” “啥事?” “如今咱们过继走了,东厢那边就不说了,只东耳房那边搜出来的金银首饰和银子……是否要还回去一点儿?二老都病了,正是要银子治病的时候,咱们把银子都拿走了,要是二老因没银子治病而耽搁病情,这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余下的话顾棠没再说,但话已至此,想说的也都说了个清楚。 若是依着顾棠的意思,东耳房搜刮出来的财物,她是一分都不想还回去。 可不管还不还她都要试探着提醒她爹一句,最终的决定还是要让她爹拿主意。 万一顾家二老真因为没银子治病而病死,而自个儿事先又没将这事说清楚,作为将顾家家底搜刮干净的自个儿,会不会遭她爹怨怼? 这事谁也说不准,毕竟世人讲究死者为大、人死债消。这人一死,做的恶便消了大半,做的善也会被人提起缅怀。 顾棠不希望看到她爹变成那般模样,所以,有些事还是一早说开的好。 这事顾连山还真没想过,如今听闺女提起这事,一时间倒还真犯了难。 好不容易搜到的银子,他还指望着给儿子砸个旁听出来,还回去?想想都不舍得! 可要是不还回去,正如他闺女说的那般,万一二老因为没银子治病,真的病死了……他心里能过的去? 他又不是那狼心狗肺之人,爹娘再不是东西,他也不能狠心断了他们的生路。 沉思许久,顾连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再等等,要是自此以后,你爷他们不再攀扯咱家、不再想着问咱们要银子,日后两家各走半边相安无事的话,这银子便偷摸着还回去一半。” “那要是还与咱家纠缠不清呢?”顾棠连忙问道。 “要是还与咱家纠缠不清……”顾连山狠了狠心,目光决然:“银子一分不还!请大夫吃药咱们出银子,旁的人休想占一点儿!” 顾棠提醒了一句:“我奶吃药一年可要十八两银子呢!” 那老虔婆要是命硬,再活个十年八年的,这得多少银子往里面填? 顾棠眼底闪过不满,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到了她手里的东西,除非是自个儿心甘情愿的给,不然,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掏银子! 顾连山没察觉到顾棠心中的波动,瞪了她一眼:“你爹我看着像是傻的?你爷你奶要是有性命之忧,那咱们就出银子请郎中,要是那五十个铜子一包的药,想都不要想!” 顾棠心中一松,要是这样,那她勉强能接受。 顾连山又道:“你爷你奶真要是病的快死了,你大伯肯定是不会掏银子的,到那时,就算咱们不站出来,你大伯也会不顾脸面的上门找咱们要银子。 虽说咱们这一房过继出去了,可在亲生爹娘的生死面前,咱们还是得出银子。真要冷眼看着,咱家这名声还要不要了?日后,谁还敢跟咱家交心往来?” 这话是实话,过继归过继,村里都知道顾家二房有个能挣银子的闺女,顾家二老要是真的快病死了,做大哥的求到你门前,你能说你没银子? 这话说出去,有哪个会信? 在生死面前,旁的都是小事。 顾棠也明白这点,也不再心疼银子,可要是这样的话,先前说好的计划怕是要重新盘算。 她一脸遗憾的说道:“那这银子得预留一半出来,万一爷要是真做到与咱家互不打扰,咱得把银子还回去。既然这样,平安的事,在银子上面怕是要捉襟见肘。” 顾连山却是一脸镇定:“不用预留出来,你爷十成十做不到,等着瞧吧,不出五日,你爷指定得找上门!” 顾棠:“……不能吧?这都过继了。” 顾连山撇嘴:“要是你爷独自一人,估摸会顾及脸面,可等你奶回来,老两口凑一起,那是什么坏主意都能出。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你奶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不在乎了。” 也是。 顾棠恍然,还有个冯氏呢,那可是个十足十的狠人。 “爹去找你爷说说平安的事。” 丢下这话,顾连山绕过顾棠,转身去找三叔公。 顾棠满脑子都是顾家二老,听到“爷”这个字,下意识冒出一句:“哪个……”爷? “爷”字还没出口,只见她爹径直去了三叔公那边。 原来是这个“爷”。 啧!有点乱,回头跟她爹说一声,各自的称呼都得改一遍。 请来的四人还在西厢进出,不停的拆卸家什往车上搬,动静很大,顾连山跟三叔公嘀嘀咕咕一阵,在这噪声中,谁也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不多会儿,顾连山便一脸高兴的离开,过去帮着拆卸家什。 算算时辰,先前订好的四位“大厨”差不多要过来备菜了,顾棠跟三叔公说了一声,祖孙三个一道先回家,留她爹在这边慢慢搬。 祖孙三人前脚将出了顾家,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忽然从屋里出来,只瞥到祖孙三人的半个背影,目光愣怔。 这一过继,他不止是没了一个儿子,就连孙子都少了两个,如今只剩下大房屋里的一根独苗。 看着儿子自顾自的搬着东西,像是一日都不想继续住在这边,很是迫不及待,顾老爷子恼怒之余还有几分伤感。 果然,老二就是天生反骨!眼中没有爹娘,只有他自个儿! 伤感了一会儿,顾老爷子长叹一声,往东厢那边瞅了一眼。 大儿子先前被气着了,头晕的毛病又犯了起来,他这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还是去东厢看看吧,看看他才能放心。 顾连山虽说在搬东西,可在亲爹出来时,余光还是瞧见了。 他故意不往堂屋瞧,想着老爷子对他会不会有一丝不舍。 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竟是等来老爷子往东厢去! 顾连山都要气笑了,想起方才自个儿的担忧,觉得犹如吞了一坨屎,恶心的想吐! 心中原本还留着最后一分心软,眼下好了,这最后一分心软也可以收回了。 …… 顾棠那边,回到家的头一件便是领着三叔公到灶房,让他过目今晚准备的各类菜品。 三叔公仔细瞧了瞧,有鸡有鸭,有鱼有肉,还有村里人种的菘菜芦菔等,这席面真真是顶好顶好的。 他冲顾棠点头:“可以的,这样的席面莫说是在咱们农家,就是放在那地主家也是很有排场的。” 说到这,三叔公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过继本是喜事,按理,咱们合该宴请一番同族之人,告知众人过继一事才对。只是……你那边的爷奶如今都病着,咱们要是大肆庆祝,恐惹人非议……” 顾棠不在乎这些,但三叔公的顾虑也没错,真要庆祝的话,确实会惹人非议。 顾棠道:“庆祝一事暂且搁置,我爹也不是那讲究人,不看重这些。” 三叔公放下心来,指了指堂屋那边,一脸笑意:“我那屋里还有两坛子酒,我不爱吃,放了快一年了,等会儿吃饭时,让你爹抱出来打开让众人尝尝。” 酒啊?她也有。 顾棠将最里面的一个背篓拉出来,将里面的菜拿出来,下面藏着一坛子酒。 “这是先前在北安城买的,我原是藏着等过年吃,没敢让我爹知道。如今请客吃饭,我便将它翻了出来,就是少了点。 方才我还担心,这一坛子酒指定是不够的,现买又来不及,没想到您这边还有酒,这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听到顾棠这般说,三叔公很是高兴,又道:“西耳房里还有一只羊腿,过会子你去拿过来,一道做了,你多吃些,冬日吃羊肉暖身子骨的,尤其是姑娘家。” 顾棠不动声色的打量三叔公一眼,见他眼中藏着一些小心翼翼,心念一转,明白了三叔公为何这般。 老爷子先前没有过孙子孙女,估摸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姑娘小子们相处,只下意识想着拿东西讨好。 就连说话都没有过继前那般随意了。 人常说,这不在乎就无所谓,这越是在乎,便越发小心翼翼。 “这鸡鸭、还有这鱼都没杀,爷拎到后院杀了?”三叔公语气忐忑,那声“爷”说的有些没底。 顾棠当即拦住人:“爷,杀鸡杀鱼的活计可累人了!我自个儿都不愿意干,您也别干,我先前不是说了?我请了四个婶子来家帮忙做菜,杀鸡杀鱼的活计全归她们干!咱们都不干,咱回屋,我买的有炭,咱点了炉子烤火去。” 顾棠态度亲昵,语气微微带着娇蛮,说出的话让三叔公非常受用,笑的合不上嘴,不住地说着好。 顾棠松了口气,让顾平安去她屋里拿炭点炉子,顺便再拿罐子茶叶过来,给爷煮壶好茶! 不用想,听到这话的三叔公,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任由顾棠搀扶着他回了堂屋。 将炉子点燃,又将茶壶灌满水放到炉子上,接着往壶里放茶叶,盖好盖子,等水开翻滚时,这茶便算是煮好了。 顾棠原想跟着吃一杯,可将给自个儿倒上,大开的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棠丫头可在这?” 听到有人喊自个儿,顾棠没立即回话,而是掀开堂屋门口的帘子,探出头往院门那边张望。 只一眼顾棠便认出来人是谁,扭头跟三叔公说了一声:“爷,是我请的四个婶子到了,我去院门口迎她们。” 不等三叔公回话,顾棠便已掀开帘子,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 三叔公乃一家之主,觉得自个儿也得出去见见人,喊上顾平安一起,跟在顾棠后面出了堂屋。 四位婶子面上有些拘束,尤其是看到跟在顾棠身后出来的三叔公后,越发低头不语。 顾棠像是没瞧见婶子们的拘束一般,热情的一一问好,接着跟三叔公商议:“爷,您可有什么要叮嘱的?若是没有,那我便领着婶子们去灶房忙活去?” “你请的都是最体面的,不需我叮嘱,快去吧。”三叔公乐呵呵的摆手。 顾棠高兴的应了一声,领着婶子们去了灶房。 婶子们眼神有些恍惚,顾棠方才那声“爷”可真的是惊到她们了。 待进了灶房,顾棠将肉菜一一介绍一遍,让婶子们自由发挥,做一桌既体面又丰盛的席面出来。 婶子们许久不曾见过这般丰厚的肉菜,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东家预备的肉菜越是丰厚,她们做出的菜也就越是招人爱,这口碑也自是越发的好。 婶子们手上的动作很快,看了一遍肉菜后,基本便已决定今晚做什么菜品。 顾棠听着婶子们的安排,只管点头说好,左右她也不太懂,索性一点也不干涉。 婶子们互相交流一番,达成一致后,便开始杀鸡杀鸭杀鱼。 在这之前,还要先烧一锅热水出来,等会儿要用来烫鸡毛鸭毛等。 顾棠一直在灶房陪着,帮着打打下手。 婶子们还记得那声“爷”,心里猫爪似的好奇! 烧水间隙,最终有位婶子没忍住好奇,小声问顾棠:“棠丫头?你们二房一家当真过继到你三叔公名下?” “这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顾棠没隐瞒没遮掩,大大方方的回应了这事。 “过继书都签了字,衙门那边也留了底,族长也回去改族谱去了。如今我们这一家子,全都归到了我三叔公名下。” 第153章 醉酒 第153章 醉酒 说完这话,顾棠又懊恼一声:“瞧我这记性,先前我爹便叮嘱了,不能再喊三叔公,要喊‘爷’,我这一时嘴快,竟又喊错了称呼,婶子们可别见笑,就当没听见。” 四位婶子被顾棠这话逗笑了,掩住心底的震惊,各自笑着道喜:“你爷也是我们的长辈,算算辈分,我们都要喊他一声‘叔’的。村里人都知晓这位老爷子,为人最是正派和气,个个都称赞的了不得!如今你们一家子过继到他名下,往后定是有享不尽的好日子,这可真是再想不到的好事。” 顾棠也这般觉得,不说别的,只三叔公的为人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比起顾老爷子那更是强了千百倍。 年纪最轻的婶子笑道:“过继是喜事,也是大事,按理,是要选个好日子,摆个十来桌席面才是。” 其他三位婶子也纷纷附和,问顾棠可定下摆西面的日子,到时候她们也来祝贺一番,讨点好酒好菜吃。 顾棠摇头,指了指西边:“那边的爷奶都病着,眼下是不摆的,怕惹人非议。” 一提起顾家,婶子们不再提摆席面的事,闹子里齐刷刷的想起有关顾家的那些个风言风语。 她们有心想问问,可又怕顾棠嫌她们多嘴。 顾棠见她们一脸纠结模样,心中非常清楚她们为何纠结。 为了日后在舆论中占据制高点,顾棠索性将顾家发生的那点个破事,一一说给她们听,并将二房说成了受磋磨、又被净身赶走的小可怜。 而顾家二老与顾家大房,一个是刻薄偏心的爹娘,一个是自私贪婪的兄长,真真是蛇鼠一窝! 虽然这说的都是实情,但有些事又被顾棠深加工了一下下,使二房彻底变成了“阳春白雪”。 婶子们觉得棠丫头就是会说道,这比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还要引人入胜,听得是津津有味,顺便还开口骂了顾家二老和顾连升几句,讨伐三人的罪行。 说到最后,一位婶子忽然觉得不对,她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她一拍脑门,连忙问顾棠:“为何没见你娘?今儿这般大的事,怎么不见她露面?” 顾棠眨眨眼,有些惊奇。 怎么?她娘被休弃的事,在村里还没传开? 疑惑了一会儿,脑子里灵光一闪,大概知道为何没被传开来。 休妻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因偷盗之名而被休弃的张氏来说,这是个难以启齿的事,肯定是不会主动对外人提起自个儿被休一事。 而顾家那边,顾家二老和顾家大房因害怕牵扯出魏氏,有意压着这事,不让家里人往外说。 她爹也是一样,休妻到底是不好看,且还会影响她跟顾平安,所以也没朝外说。 同样知道这事的族长族老、以及三叔公们,估计也是个个嘴紧的很,见顾家一直没对外说张氏被休一事,他们八成也是全当不知道,一个字都没透露出去。 如今看来,大家瞒的都挺好,村里愣是一点风声没听见。 不过,眼下怕是瞒不住了。 当然,顾棠也不想继续瞒下去。 她继续择菜,小巧的粉唇吐出一句话:“我娘犯了错,我爹便把我娘休了。” 嗯。 嗯??? 婶子们齐齐扭头看向顾棠,手里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一脸惊骇。 “你爹把你娘休了?!” 顾棠点头,长叹一声:“我娘这回犯的事有些大,我大伯娘也掺和了进去,我爹兜不住,为了不连累我跟平安,便将人休了。” 婶子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棠丫头的大伯娘? 那不是顾家长媳魏氏吗?! 她男人还是个读了几十年书的童生老爷,她也犯事了?! “你、你大伯娘不是失踪了吗?她怎么跟你娘搅合到一起去了?” “这就不知道了,俩人是在我大伯娘失踪前一起犯的事。” “犯了何事?竟闹到了休妻的地步……”婶子们咂舌不已,觉得太过离奇。 在农家,休妻一事并不常见,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妇人,除非是打骂公婆,不然,通常情况下基本都不会被休弃。 就是那些背着自家男人在外胡乱来的,只要不生下孽子,不耽搁家里的活计,大多数也都不会被休妻。 农家娶妻不易,真要休妻的话,想再娶根本就拿不出聘礼来,且没了妻子,家中各种琐事谁来干?孩子谁来看? 还有那地里的活计,妻子们忙完家里的活计后,还要跟着男人们一道下地,到地里跟着一起劳作。 算算,干的比男人多多了。 所以,谁家会舍得休掉妻子? 大多数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日子还是得继续过。 因此,在听到张氏被休时,婶子们才会非常惊骇。 婶子们不知张氏的为人,只看到张氏嫁到顾家后,生下一女一儿,这在顾家也算是站住了脚跟。 且顾家二老的脾性在村里是有名的不好,不存在张氏打骂顾家二老的可能……不对!张氏还真打骂了她婆婆! 猛然想起一事的婶子们,精神一振:“上回村里到处都在说,你娘跟你奶打了一场……这犯的事是不是指这个?” “比这大多了!”顾棠装模作样的再次叹气,“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非常骇人。幸亏我大伯娘失踪了,不然,也是个被休弃的下场! 如今人不见了,那边只胡乱找了两三日,之后便不再找,如今又出了这事,说是再过几日便要给我大伯娘办场丧事,对外就说我大伯娘病死了……” 婶子们打了个冷颤,眼露惊恐。 顾家这是啥意思? 莫不是想着休妻不好看,索性便以此为理由,将活人变成“死人”? 觉得事情太过荒诞的婶子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双手僵硬的干着活计,灶房内的气氛也瞬间压抑起来。 好在这种压抑没持续多久,外头院子里传来男人们的说话声,惊醒了走神的婶子们。 四人齐齐的回过神来,冲顾棠歉意的笑了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顾棠恍若没瞧见她们的失神,跑到灶房门口朝院子里望,见是她爹拉着家什过来,回头跟婶子们说了一声。 “我爹回来了,我找我爹有事要说,好婶子,你们先忙活着,过会子我再来帮忙。” “你只管忙你的,不用来帮忙,这点个活计,我们就是再磨叽也很快便干完。” 婶子们朝顾棠挥手,让她只管去。 待送走了人,四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各自叹了声气。 “魏氏再不好,只看在她给顾家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也该好生寻寻人,大不了些银子,多请人帮着四处找找、问问,哪能胡乱找两日便放弃了?” “顾家老婆子哪里舍得银子请人?左右魏氏的孩子也都大了,没了娘也能活,正巧又犯了事,索性来场丧事了结此事。事后再给她家老大找个续弦,人家一家子的日子,照样过的热热闹闹。” “谁说不是?幸好顾家二房这边脑子清醒,竟是将他们一家子全都过继走,不再跟着顾家二老、顾家老大一起乱搅合,这倒是个有魄力的!” “不破不立,你没听棠丫头方才说的?他们二房这是被逼到绝路了!不拿出点魄力出来,这一家子迟早就都是个死……” …… 顾棠来到院里时,堂屋里的三叔公与顾平安也都出了屋,顾棠嘴甜的冲着三叔公喊了一声:“爷。”把老爷子乐得不住地点头。 顾连山瞅了一眼,看来这祖孙俩相处的挺好,随即便放下心来。 顾棠翻了翻板车上的东西,一股子恶臭迎面扑来,立马后退两步。 定眼一瞧,好像是顾来安屋里的东西。 因顾棠与顾平安将西厢全占了,顾来安只能跟着顾连山一起住东厢。 顾连山给长子选了最南边的那间东厢,他自己则住最北边的那间东厢,中间的则是给顾梅留的。 顾棠不动声色的站到门口堵她爹。 没多会儿,将把卸下来的东西归置好的顾连山,出屋时,突然被窜出来的顾棠吓了一跳。 见顾棠高兴,顾连山也没说扫兴的话,只再次询问一遍:“东为正,西为副,你确定你不搬到东厢住?” “正又如何?副又如何?住在正位是能飞升?还是能做官发财?咱家住了十几年的西厢,你闺女我不还是该挣钱便挣钱。我可不在乎这个!” 顾连山就喜欢闺女洒脱的性子,连连称赞闺女说的对。 听到一通好话,顾棠心情越发好,问她爹柴火可搬过来了:“那些柴可都是平安砍的,也属于咱家,您都搬来了没?” “爹让你大哥借了辆板车,这会子正在搬。” 稀罕! 顾来安竟然会帮她搬柴?! 不对,顾来安啥时回来的? “我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将将回来。”顾连山脸色十分难看,又道:“你大哥果真如你三叔公说的那般,一到冯家便被绊住了脚。” “哦?还真是冯家做的手脚?”顾棠挑眉,暗中却是称赞了冯家一句:干得漂亮! 不来掺和顾家的事是明智的! “你大哥跟你顺子叔因去的早,冯家还没吃饭,便拿出一坛子酒说要请俩人吃酒。” “大早上吃酒?”顾棠觉得怪怪的,“冯家该不会是想灌醉他们,想阻拦他们回去?”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但你顺子叔贪杯,那一坛子酒愣是吃了大半下去,之后便醉倒在冯家休息。 你大哥也吃了几杯,虽说没有醉倒,但也醉的不轻,他不会驾牛车,冯家便劝他留下,你大哥只好晕乎乎的留在了冯家。” 说到这,顾连山很是生气:“你顺子叔是越来越浑了,今儿铜子是请他上冯家吃酒的?连自个儿是去做什么的都忘了,方才回来时依旧没醒酒,醉的不省人事!” 顾棠皱眉:“这也太不着调了!” “往后爹再不铜子请他!”顾连山觉得自个儿的铜子白了,心疼的只抽抽。 “东西卸完了,连山兄弟!赶紧的,顾家那边还有呢,还得继续干。”请来帮忙的四人站在院子里催促了一声,拉着板车先走了。 顾连山连连应着,绕过顾棠,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顾连山走后没多久,顾来安吃力的拉着板车进了院,后面还跟着空手过来的顾梅。 一见到顾棠,顾梅便瞪了她一眼,眼中很是得意。 不管她爹如何生气,自个儿是他的长女,他还是惦记着的,最终不还是帮她将东西搬了过来! 顾棠完全无视顾梅,自顾自的盯着顾来安,见他满脸通红,以为是累的,待人靠近时,一股浓郁的酒气钻进鼻子里,非常刺鼻。 这就是她爹嘴里说的吃了几杯? 就冲这酒气,绝对没少吃! 啧!这下她知道顾来安为什么会答应搬柴火了。 这绝对是被她爹罚了! 顾来安对三叔公这边极其陌生,他没来过,一点也不熟悉。 他将从冯家回来,他爹便扔下一记重锤,说他们二房过继到了三叔公名下,如今不再是顾家那边的人,而是变成了三叔公这一脉的。 过继也好,分家也好,只要不饿着他,顾来安都无所谓。 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三郎要去长山书院读书的事。 这事还是方才他爷偷摸告诉他的,顾来安听到这事后,火急火燎的拉着车出了顾家,在半路上正好遇见了他爹。 原本是想问问这事,可他爹身边跟着人,顾来安生了怯意,硬生生忍了下来。 忍到三叔公这边,看到顾棠在长廊里站着,酒劲儿上头的他,一时间竟是忘记顾棠的狠辣,火气直冲脑门。 他粗暴的放下板车,语气不善的冲到顾棠面前质问起来:“爷说,你将家里的银子全了,给三郎在长山书院买了个旁听?!” 顾棠不耐的白了他一眼:“那边的老爷子日后就不再是你‘爷’了,能别听他胡说八道吗?你爷在堂屋呢,进去喊爷去。 还有,我的银子是卖鹿换来的银子,鹿是我自个儿抓的,换来的银子也自然是我的。这点,是爹先前一早答应的。” 第154章 挨完打起来继续干活 第154章 挨完打起来继续干活 说到这里,顾棠目光变冷,斜眼看他:“所以那银子,我是给三郎买旁听也好,还是扔到水里听个响也罢,这都是我的事!爹都没开口管,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是跑来问我!” 狠厉的目光吓住了顾来安,让他昏沉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可一想到顾平安要到长山书院做旁听,他嫉妒的双目泛红,还是叫嚷了出来:“爷说了!没出门子的姑娘,挣的再多都是公中的!那卖鹿的银子,你得分我一半!” 顾棠一顿,终于正眼打量了他一眼:“被人当枪使的蠢货!你是不是觉得,咱们将搬了家,我便有所顾忌不敢打你?” 一听这话,顾来安下意识退了两步,心生怯意。 偏偏这时,他身后的顾梅竟是恶声撺掇起来:“怕她作甚?!你一个小子,但凡肯下死手,还怕打不过她一个姑娘?!” 都说酒壮怂人胆,经顾梅这么一撺掇,顾来安还真昏了头信了顾梅的话 他恶狠狠的瞪着顾棠,说出的话也是越发混蛋:“我是家里的长子,这家里的银子将来都是我的!你挣的再多也是一样,都得给我交出来,那都是我的! 如今你了银子跟三郎买旁听,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你要么让我顶了三郎去做旁听,要么你就另拿一百两银子出来补偿我!不然,今儿我非打死你不可!” 说完,他转身往板车那边去,从板车上抽出一根木柴,握在手里明晃晃的威胁顾棠。 顾棠是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鄙夷的啐了他一口:“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如今就明着告诉你,再等两年,我便让你分出去!莫说是我挣的银子,就是爹挣的那些个银子,你也别想分一个铜子!” 这话踩到了顾来安的底线,他虽然不受宠,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以长子的眼光看待家里的一切。 在他看来,他是长子,这家里的东西合该都是他的,就像他爷一样,将顾家所有的东西全给了大伯,他们二房是一点没捞着,最后无奈选择过继出去。 他爷都这般做了,他爹也该这般做才是,将家里的东西都给他,将三郎他们全都赶出去,最好跟他爹一样,全都过继出去! 可如今顾棠竟告诉他,将来要把他分出去。 这话顾来安是信的。 他爹眼瞎,一心偏疼四丫,四丫指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敢这般说! 也就是说,再过两年,他爹真的会把他分出去! 顾来安越想越没理智,双目赤红,手里的木柴也是越握越紧,最终高举起来,冲着顾棠抽过去。 顾棠没躲,双手背后,暗中从系统背包里弄出一把檀香粉攥在手里。 等顾来安靠近,手里的檀香粉直接扔到了他的脸上,瞬间眯“瞎”了他的眼。 檀香粉一入眼,顾来安便惊叫着骂起来:“啊!!!我的眼!我的眼!死丫头!你往我脸上撒了什么?!” 顾来安慌乱的丢开木柴停住脚步,两只手不停地在眼睛处扒拉擦拭着,想把眼睛里的异物弄出来。 可他瞧不见,只是本能的往眼睛上扒拉,非得没把异物弄出来,反而是弄的双眼越发疼痛,眼泪更是流个不停。 顾棠没理会他,迅速捡起地上掉落的木柴,对着顾来安一顿抽,抽的人惨叫不断。 “啊——” 凄烈的惨声响彻整个院子,将屋里的三叔公、顾平安、以及灶房那边的四位婶子全都惊了出来。 顾棠一点也不顾忌有外人在场,一边打着顾来安,一边张嘴大骂起来。 “没脸没皮的蠢货!旁人黑心肝的撺掇了两句,你便昏头跟我犯起浑来!我看,也不用再等两年了,等会爹回来,我便让爹将你赶出家门,让你自生自灭去!” “这、这是……”三叔公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顾平安倒是淡定的很:“没事的爷,定是我大哥又犯错了。” 三叔公心中一哽,谁家大哥犯错,由做妹妹的出手打骂管教的? 顾来安是个软骨头,将挨了两三下时,便认怂的哀求起来,不断哭嚎着说自个儿错了,让顾棠别与他计较,放他一马。 顾棠不为所动,一连抽了他十几下,才算是出了口恶气。 但这还没完。 她朝院里望去,顾梅正悄摸的往东厢去,她脸色发白,眼下倒是知道害怕了,再不见方才撺掇顾来安时的恶毒模样。 顾棠冷眼瞧着她动作,冷笑一声,拎着木柴速度极快的追了上去。 因为心虚的缘故,顾梅一直没敢回头看,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还是听见了,心中顿时慌成一团,下意识跑了起来。 可惜,这会子再跑已经太迟。 将跑了没两步,顾棠便一把薅住了她头发,用力往后拽着,将人拽到在地。 顾梅护着头,疼的一脸扭曲,感觉头皮都快要被拽掉了,嘴里尖利的叫骂着,让顾棠赶紧放了她。 顾棠径直骑坐在她身上,将手里的木柴扔到一边,对着顾梅的脸左右开弓。 “啊——” 顾梅疼的嘶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骂人,一边喊着错了,一边不停地护着自个儿的脸。 这是真的疼。 上回顾梅的脸已经被顾棠左右开弓打了一回,因打的太狠,加上又没人给她买药涂脸,顾梅脸上的伤恢复的十分缓慢,到了如今依然没有养好。 眼下再次被顾棠左右开弓,本就伤情未愈的脸,此时伤上加伤,痛苦也是加了倍。 顾棠充耳不闻,只将顾梅打的脸颊破皮出血,糊了她一双手,也糊了顾梅一张脸,眼前的景象像是杀人放血一般。 看着手上的血,顾棠一脸嫌弃的甩了甩,起身停手。 此时的院里,除了顾梅顾来安姐弟俩的哭声,其他人大气不敢出。 除了顾平安,其他人连同三叔公在内,全都一脸惊骇的看着顾棠。 尤其是灶房门口傻眼的四位婶子,她们最是震惊。 方才顾棠暴打姐弟俩的那一幕,她们属实是头回见! 顾连山不是常在外说,他二闺女性子极好,既孝顺他这个当爹,又疼爱维护兄弟姐妹,是最得他心的。 孝顺不孝顺顾连山她们不知道,可眼下她们却是亲眼确认了一件,这疼爱维护兄弟姐妹一事,妥妥是假的! 打完了人,顾棠气也顺了,将木柴捡起来,踢了顾梅一脚,让她起来。 “去灶房打水,将你那兄弟的眼睛洗洗,洗好了继续给我搬柴去!天黑前你们姐弟要是搬不完,仔细你们的皮!” 顾梅吓得瑟缩着,脸上这会子已经疼到麻木,但却是一点都不敢磨叽,让起来便起来,就是还在不断地哭着。 顾棠听得烦了,厉眼瞪她:“憋回去!不许哭!赶紧去打水!” 顾梅吓得后退两步,强忍着哭意,脚步颤巍着往灶房去。 灶房那边的婶子们见顾梅过来,急忙回到灶房里,想装作方才的一切她们都没瞧见。 顾梅此时也顾不上她们,一边小声抽噎着,一边找盆打水,很快便端着水去找顾来安。 四位婶子们一直暗中打量着顾梅,见人一脸血,心生不忍,但却无一人说话。 顾梅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别的不说,村里但凡是跟顾梅在一起玩过的姑娘们,个个都说她好胜心强,嫉妒心也强。 只要是顾梅能入眼的东西,她都会厚着脸皮讨要,要是不给,她便会偷摸的毁了那个东西,谁都别想要。 婶子们就是知道她这个性子,这才装作视而不见,不想惹一身骚。 见顾梅将水打来,顾棠让她停下,就着盆里的水洗干净手,继续拎着木柴,让顾梅去帮顾来安清洗眼睛。 顾棠就在姐弟俩身旁站着,时不时骂一句再催一句,将姐弟俩压制的死死的。 待顾来安将双眼清洗干净,酒也跟着一道醒了,他低着头,连看一眼顾棠的勇气都没有,当真是被打怕了。 顾梅也对照着水,勉强清洗一番脸上的血,看到自个儿惨样,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愣着干啥?!我方才说的是不是当成了耳旁风?赶紧将车上的柴卸到后院,拉着板车回顾家继续搬柴!” 顾棠不耐的吼了姐弟俩一声,手里的木柴挥着,呼呼作响,吓得姐弟俩踉跄的往板车那边去,随后一道拉起板车,往后院去。 见姐弟俩真的老实下来,顾棠满意的将木柴放到墙角,来到堂屋廊下,向三叔公请罪。 “爷,吓到您没?都是我不好,竟是忘记您还在屋里。方才我也是被大哥大姐气急了,这才动了手,平日里,都从未动过手。” 听到这话的顾平安当即低头。 他还不会遮掩心中的情绪,怕三叔公从他脸上看出二姐在撒谎。 虽然没看到顾平安的脸,但三叔公依旧不好糊弄,他点了点顾棠,有心想训斥两句,可这是与他将将熟稔的孙女,脾性秉性又很合他的意,实在是舍不得训。 最后只能语气恼怒的问她:“你们兄妹闹到这般地步,为的是何事?!” 顾棠也没瞒着,将顾来安方才说的话,以及顾梅的撺掇,全都说给三叔公听,末了一脸委屈的为自个儿喊冤。 “我那大哥身上穿的衣裳还是从我这拿的新料子,还有我那大姐,以往也没少从我手里拿东西,我是一个不字都没说过! 可您瞧瞧,我如今连个好都没落到,还被人强逼着现拿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姐弟!让您说,这天底下可有这样的理儿?!” 原是这样。 知道不是顾棠主动惹事,三叔公松了口气,心里越发偏向顾棠:“这事你该与你爹说,让你爹管教他们姐弟才是,你这般不管不顾的出手打他们,这家里还有外人在,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棠眨眼,很是干脆利索的认错:“是,这事是我冲动了,没控制好脾气,我保证,再没下回!” 三叔公欣慰的露出笑,这孩子还是极其明事理的,知道错了便认错,一句磕绊推脱都没有。 “跟三叔公一道进屋,你们兄妹暂时隔开来,都冷静冷静。”三叔公转身回屋,让顾棠跟上。 顾棠没意见,轻快的跟了上去。 后院那边,将木柴卸完后,姐弟俩拉着板车来到前院,偷摸的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顾棠,齐齐松了口气,脚下不停地出了院子。 虽然顾棠不再盯着他们,但他们心里都清楚,顾棠说到做到。 天黑前他们姐弟要是不把柴火全部搬完,顾棠绝对会以此为借口,再次毒打他们! 姐弟俩看了眼天色,离天黑最多还有两个时辰,得加快动作了,要不然,天黑前他们真不一定能搬完。 …… 顾连山这一趟是最后一趟,所有的家什已全部搬完,他与人说笑着,脚下不停地往村东走去。 走到一半,迎面撞见顾梅、顾来安姐弟。 此时的顾梅脸颊红肿破烂,丝丝血迹从伤口处溢出来,留下一道道血色印记,而顾来安则是双眼赤红,肿胀成一条缝。 姐弟俩这副模样着实惊到了顾连山。 他停下脚步,问姐弟俩这是怎么了:“你们自个儿弄的,还是旁人打的?” 姐弟俩都没说话,埋头继续往前走。 顾连山一瞧这情形心里便明白了,得,这指定是他那二闺女打的! “侄儿、侄女瞧着伤的不轻,连山兄弟,你赶紧跟上去问问,可别是让外人欺负了不敢告诉家里人!” 帮着搬家什的人,个个一脸担忧,催顾连山跟上去。 顾连山抽了抽嘴角,没敢将猜测说给众人听,只能往姐弟俩身上泼脏水。 “他们姐弟时常打架,有次还差点将胳膊打折了!这回估摸还是他们自个儿互相打的,等会儿回到家,问问家里人便能清楚此事。” 几人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亲姐弟打架竟是这般狠?” “俩人都是倔脾气!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如今更是到了相见两厌的地步,一打架便收不住手……” 厉害! 几人相觑一眼,这连山兄弟家的大闺女是个有血性的,够狠! 顾连山不再说话,继续赶路,速度再次加快,没多会儿便进了家门。 一到院里,顾连山让几人先卸东西,他去堂屋寻人。 第155章 将人嫁出去 第155章 将人嫁出去 屋里的祖孙三人正在说笑,气氛好不热闹,仿佛方才的闹剧不曾发生一般。 顾连山看到这一幕,既欣慰又无奈。 二闺女跟二小子都跟三叔公相处的挺好,怎么到了大闺女大小子那边便行不通了? 看到顾连山回来,祖孙三人面上一喜,顾棠更是直接起身上前:“东西都搬完了?” “最后一车将将拉回来,等卸掉,算是搬完了。” 好,搬完就好。 顾棠点头,随即脸色一收,张嘴告起了状:“大哥回来时,是不是跟那边的老爷子在一起说话了?您方才是没听见,他说的那些混账话属实不成个样子!” 那边的老爷子指的是顾老爷子,这个顾连山知道,大儿子回来时,他正忙着搬东西,匆匆训斥几句后,便安排他去后院搬柴火,之后自个儿就走了。 至于后面大儿子有没有与老爷子说话,他还真不知道。 “你大哥说什么了?” 顾棠一句没瞒着,咬牙切齿的将方才发生的事说给她爹听,连同顾梅一起,狠狠的告了一通状。 当然,她自个儿动手打人的事,她也十分爽快的承认了。 顾连山脸色漆黑,怪不得姐弟俩会被揍成那个熊样子! 该!真真是活该! “别听那混蛋胡咧咧!你爹我还没死呢!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他做主!”顾连山气得不行,打定主意回头再揍姐弟俩一顿! 丢下这话,他又安抚了顾棠两句,随后便出了屋。 顾棠也跟了出去。 扫了眼院里来回搬东西的人,她没过去,而是进了灶房。 灶房内的炉子上还温着热茶,这会子东西都搬完了,正好吃点热茶解解乏。 灶房里,看到顾棠进来的四位婶子齐齐一僵,面色都十分的不自然,目光也不敢往顾棠那边瞟,实在是顾棠揍人时的模样吓住了她们。 顾棠又不瞎,四人脸上的僵硬表情她只瞧了一眼便心知肚明,但也没挑破,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自顾自的与四人搭话。 “婶子们,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可以先将费时的荤菜煮上,等人到齐,那些荤菜估摸也该好了,到时再炒几个素炒,很快便能出锅,刚好与荤菜一起上桌。” 说起做菜,婶子们神色松泛了些,连声应着,手上的动作十分麻利,再没心思往旁的事上想。 顾棠也没多留,将茶壶从炉子上拎下来放到地上,又拿了篮子装茶碗,接着便一手提篮子,一手拎茶壶,送到了她爹那边。 最后一车东西没多少,五人很快便将其卸完。 顾棠很有眼色的朝堂屋喊了一声,让顾平安打水过来,让来帮忙的四人净手。 待净了手,顾棠又赶忙将热茶奉上。 晚上请客吃饭也有这四位,等将热茶吃完,四人便说回去换身体面点儿的衣裳再来,毕竟晚上族长族老们都在这,总得讲究个几分。 顾连山明白,都是要面子的,他自个儿也是要面子的,等会儿就去屋里将闺女给他买的衣裳穿身上,他也显摆显摆。 送走四人没多久,去顾家拉柴火的顾梅、顾来安姐弟回来了。 顾连山一直在院里等着姐弟俩,见他们回来,直接一脚将顾来安踹倒。 “吃了几杯酒便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了?我看你小子真真是昏头了!那边的老爷子摆明是拿你当蠢货耍!偏你还猪一般的信了他的话!” 顾来安瑟缩着爬起来,不用想,指定是顾棠告状了。 他心中惶恐不安,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骂完儿子,顾连山扭头又去骂顾梅:“你打小就心不正!掰了那么些年,就是掰不过来!来安落到今日这般,全是你在背后故意挑唆的!” 顾梅浑身抖了两下,学着顾来安低头,死死的咬着下唇,心中恨意弥漫。 见大闺女这般作态,顾连山再也生不起管教之意,他语气疲惫的给出最后忠告。 “我好赖话全说尽,你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也是一点都不愿意改。罢罢罢,我再不管你,也再不问你,过两日我便寻个媒人与你说亲,尽快将你嫁出去。往后是好是歹,你自个儿好自为之。” 听到这话,顾梅猛然抬头,眼底的恨意毫不遮掩。 嫁人?家里没一个正眼瞧她的,怕是会随意挑一家将自个儿打发走! 一旁的顾来安暗中觑了眼他爹,等大姐嫁了人,下面是不是便轮到他说亲了? 等他成亲后,他爹会不会真像四丫说的那般,一文不给的将他净身分出去? 顾来安越想越慌,见他爹转身要走,急忙喊了一声:“爹!” 顾连山停住脚步,但没将身子转过来,依旧背对着顾来安:“老子眼下不想听你说什么狗屁话!赶紧搬你的柴火去!今儿要是搬不完,你小子皮绷紧了,晚上你指定还得再挨一顿打!” 顾来安吓得哆嗦了一下,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他爹都这般说了,他哪里还敢提分家的事。 至于柴火,这个他也完不成…… “家里的柴火我爷不让搬了,说咱们过继走了,柴火是家里的,咱们不能碰……” “放屁!”顾连山暴躁的转过身来,“那柴火都是我跟你弟平安砍的,怎么就不是咱们的!” 顾来安没说话。 爷就是这般说的,他也就这般回了,他又做不了主。 顾连山刚想说自个儿跟着一道过去,忽听身后传来帘子打在门框上的声音。 扭头看去,是自个儿的二闺女。 顾棠脸色不善的甩了帘子,动作不轻。 扫了眼姐弟俩,目光最终停在顾来安身上:“你去告诉那边,要是不让搬,过会子我便过去将柴房点了!让大火烧个干净!二房的东西,要是搬不走,那便全烧个干净!” 顾来安寒毛直竖,倒抽一口凉气。 “听到了没?原话给我回过去!”顾棠语气不耐的瞪他。 “听、听到了、听到了……”顾来安点头哈腰,再不敢使脾气。 顾棠斜了他一眼,让他去后院将柴火卸掉。 顾来安没有一分迟疑,拉着板车往后院去,不敢磨叽。 至于顾梅,她目光阴毒的暗中瞧了顾棠几眼,打定主意要寻机会报仇! 死丫头打烂了她的脸,她早晚都要打回去! 匆忙将柴卸下的顾来安,来不及等顾梅,拉着车子就往顾家跑。 等到了顾家,他便将顾棠说的话告诉拦在院子里的顾老爷子,并劝他让开。 “爷,四丫那死丫头就是狼心狗肺,没有良心的!她连她亲娘的东西都烧了,就咱家这柴房,有多少她便点多少!” “畜生!畜生!”顾老爷子气得浑身直抖。 随后又一脸希冀的问:“你爹就没说什么?如今家里除了几个孩子,我跟你奶还有你大伯都病着,你们把柴都拉走,家里烧什么?非得让我们冻死才顺那畜生的意?!” “我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偏帮着四丫,四丫打定主意的事,我爹也只会拍手叫好,不会拦着的。 爷,我得赶紧去拉柴,方才孙儿已经挨过一次打了,天黑前要是不将柴火搬完,我爹跟四丫还要再打我一顿狠的!” 丢下这话,顾来安不管不顾的推开顾老爷子,拉着车直奔后院。 顾老爷子慌的没了主意,只好又去东厢找儿子,想让儿子出个主意。 顾连升哪里有主意,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等顾来安离开,他们进柴房将柴搬到屋里藏起来,能藏多少藏多少。 这是个不是主意的主意,但眼下来看,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 父子俩耐心的等了等,等顾来安离开,父子俩喊上顾天宝一起去后院柴房,将里面的柴火往各自屋里搬。 顾来安毫无所觉,顾梅的心思也没在这上面,姐弟俩都没发现柴火少了好多。 火急火燎的将最后一车柴火拉到三叔公家,姐弟俩全都松了口气。 不用挨打了。 此时已经是酉时初,族长族老们,以及先前来家帮忙搬家的四位,还有顾六等人,总共十二人来到了三叔公家。 三叔公领着众人在堂屋吃茶说话,顾棠则在灶房内帮着打下手,加快出菜。 没多会儿,八荤八素外加两道汤全部出锅。 还有一筐白面饼子,顾棠让放在锅里继续温着,等他们吃几轮酒再上饼子。 将饭菜端上桌,顾棠便出来了,还有顾平安,也带了出来。 灶房内有预留好的饭菜,他们在灶房吃就行。 至于四位婶子,顾棠将余下的铜子给她们结清,又给她们装了些肉菜拿了两块饼子,让带回家给孩子们吃。 婶子们异常感激,再看顾棠时,再无白日时的不自在,只觉顾棠真真是顶好顶好一姑娘,十里八村都难寻这样的! 顾棠被夸的笑意不断,心情极好的将人送出院子。 待回到灶房,她厚着脸皮跟顾平安显摆:“瞧见没?只要你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好处,让他们有的吃有的拿,哪怕你是恶贯满盈,他们也会把你吹捧成十世好人!” 顾平安若有所思,品着这话,越品越觉得这话非常在理。 将预留好的饭菜从锅里拿出来,顾棠将筷子递给顾平安,坐下开吃。 吃了没两口,灶房门口冒出俩人——顾梅和顾来安。 姐弟俩一出现便死盯着小几上的饭菜不放,不停的在咽口水。 但因顾棠没有发话,姐弟俩忍着饥饿没敢进来。 顾棠冲顾平安使了使眼色,顾平安点了点头,起身将锅里预留出来的另一份饭菜端出来。 木制大碗里,各放了半碗菜,里面有荤有素,顾连山又拿了四块饼子,一个碗里放两块,随后将碗递给姐弟俩。 “回你们自个儿屋里吃去,吃完将碗刷干净。”顾棠瞥了姐弟俩一眼,语气不算温和。 姐弟俩毫不在意,接过碗便迫不及待的下手捞出一块肉放到嘴里,连筷子都来不及用,抱着碗跑走了。 顾棠吃的不多,吃饱后,她想回房休息一会儿,便叮嘱顾平安守在灶房内,要时不时去堂屋那边看一眼,酒吃的差不多时,要记得将饼子端过去。 顾平安连声应下,用灶房内的油灯将顾棠送回屋,并帮其将屋内的油灯点亮,他让顾棠只管放心休息,那边他来管,保管不会出岔子。 顾平安虽然年纪不大,但性子却是格外稳重,堂屋那边交给他看顾,顾棠还是比较放心的。 站在门口目送顾平安回到灶房,顾棠这才将房门关好插上。 屋内的炉子还没点着,屋里的温度此时阴冷的很,顾棠搓搓手,嘴里热气吹在双手上,算是取暖了。 待双手暖和几分,她将打火机取出,将炉子点燃。 顾棠今儿烧的是炭,她看着黑炭被烤成红色,心中一动,急忙将剩下的炭拿出来放到地上,抬脚踩在上面站着。 接着她又把身上的裘衣脱下来抱在怀里,随后唤出系统面板,将今日的签到用掉。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极寒套装系列“温暖如春”!】 哦豁!这是个好东西,绝对是她目前最需要的! 顾棠咧着嘴,猛打了两个喷嚏,抖着双手急忙将裘衣穿好,又将木炭归位,搓了搓手,将“温暖如春”取了出来。 东西将将取出,迅速挤占好大一片地! 顾棠赞叹一声,这是她头回签到出以体积和数量取胜的东西。 翻看一遍,发现这套装还真是全面。 被褥两套,斗篷两套,裘衣两套,裤两条,鞋两双,还有袜,同样也是两双。 顾棠随手拿出一件斗篷抖开,表面是粉紫锦缎做的,上面绣着桃,里子是白色的皮子,瞧着像是狐狸皮。 抬手穿在身上,周身恍如与这冬日分隔开,浑身暖洋洋的,宛如春日。 顾棠一脸惊喜,怪不得叫温暖如春!原来穿在身上真的会温暖如春! 脱下斗篷,顾棠将其他的物品也都一一拆开。 两套被褥摸着像是做的,一套紫色,一套水绿色,上面都绣了样,瞧着都挺不错的,都不是顾棠讨厌的。 余下的那件斗篷是红色金丝锦缎的,耀眼的红色夹着金线织出来的纹,再加上里子是银鼠皮做的,瞧着极为富贵奢侈。 第156章 请媒人 第156章 请媒人 顾棠摇头,那件粉紫的还能遮掩几分穿出去,这件红色的,怕是要暂时压箱底了。 放下斗篷,将两套裘衣翻出来,一套是丁香色锦缎,里子是鹿皮做的,一套是月白色锦缎,里子同样是鹿皮。 两条裤跟裘衣是同样的颜色,布料也是一样,里面夹了薄,摸着不算厚实,但想到它们同属“温暖如春”系列,想来御寒效果应当是一样的。 余下的两双鞋都是粉紫,上面绣着不知名的草。两双袜则是最普通的白色,瞧着平平无奇。 查看完所有的物品,顾棠看着这些东西,唯一能能糊弄住人的只有被褥、裤、鞋、袜,余下的斗篷裘衣都太惹眼。 尤其是那件红色金丝斗篷,眼下绝对是不能穿出去的,只能收起来。 只是,这些裘衣斗篷都是按照她目前的身高给的,她才十三,还在生长发育中,这要是放小了不能穿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顾棠叹了声气,留下一套紫色的被褥和袜,余下的物品全部收进背包。 即将关闭系统面板时,放置“温暖如春”套装的背包格子上冒出一行极小极小的字。 点了一下将其放大,是“温暖如春”套装的介绍:温暖如春套装,水火不侵,宿主御寒取暖神器,可随宿主高矮胖瘦自主调节宽松大小。 顾棠心中一喜,若是这样,那她就不用再怕放小不能穿了。 将被床上的被褥换掉放到柜子里,铺上“温暖如春”系列,顾棠迫不及待的脱了衣裳钻进被窝里。 躺进被窝里的那一刹那,寒冷瞬间被隔离在外,像是有个类似防护罩一样的东西附在身上。 而看上去不算十分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时上却是非常舒适的贴身,没有一丝压迫感。 顾棠美滋滋的左右翻身,一直困扰她的寒冷总算是暂时远离,被窝里异常暖和,就连平日里冷冰冰的双脚都变热乎了。 有了这样的御寒神器,那以后炉子便不用烧了。 每回烧炉子时,她都心生不安,生怕通风口留的不够大,万一要是一氧化碳中毒,人可是会在睡梦中嘎的! 舒服的喟叹一声,在浑身暖意中,困意渐渐上头。 顾棠打了个哈欠,想闭眼睡觉,可想到油灯还没吹灭,还是爬起来披上衣裳去熄灯。 将离开被窝,刺骨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顾棠哆嗦着吹灭油灯,火速回到被窝。 温暖再次将寒冷隔绝,冰凉的身子很快回温,翻了个身,很快便睡去。 顾平安关注堂屋那边的动静时,还不忘时不时往西厢瞧一眼,见西厢屋里的灯灭了,便知道自己二姐这是睡下了。 他双手抄在袖子里,监督着顾梅、顾来安不情愿的将各自的碗筷刷洗干净,这才松口放他们走。 等人离开,顾平安便端着饼子往堂屋去。 酒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族长族老们都上了年纪,不能多吃,吃了几杯便推脱不再吃,要顾平安上饼子,说要就着饼子吃菜。 送完饼子,顾平安继续在灶房守着,等堂屋那边吃完,还有一桌子的碗筷要收拾。 这一等,愣是等到了戌时三刻,等的顾平安趴在小几上都睡着了,最后还是外头的说话声惊醒了他。 揉了揉眼,他强打起精神出去,只见一群人站在院门口说话,门口墙上的挂钩上,还插着一根火把。 听声音,大多数都有几分醉意,但好在能站住,走路也是稳稳的。 另外几个没醉的,说要送醉酒的回去,让他爹只管放心关门,不用担心。 等送走了人,他爹便关上院门插上门闩,将火把取下往堂屋去。 顾平安连忙跟了上去。 顾连山没有醉,他就吃了几杯,没敢多吃,此时见儿子过来,一脸惊讶:“怎么还不去睡?” “睡不着,正好过来收拾收拾。” 进到堂屋,看着一桌子狼藉,顾平安问坐着喝水的三叔公:“爷,菜和饼子可够吃?我瞧着这都吃光了,可别让人吃不饱。” 三叔公今儿高兴,多吃了两杯,酒量不是很高的他,此时有了一两分醉意。 听到顾平安喊他爷,又与自个儿说话,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他点着头笑道:“够吃够吃,个个都挺着个肚子走的!” “够吃就好,二姐方才还担心不够吃呢。说要是不够吃了要去喊她,她再上手做几道出来添菜。” “只这些还有菜没吃完,再多几道指定是要剩的。”三叔公指了指桌子,让顾平安看看那些剩下的菜。 顾平安还真就上前看了看,嗯,剩的都是一些素菜,荤菜连油都没剩,估摸是拿饼子沾着吃光了。 顾平安挽了挽袖子,准备开始收拾。 “爹来收拾,时辰不早了,你回屋睡觉去。”顾连山拦住他,让他回屋去。 顾平安也没与他爹争,乖乖的放下袖子,又跟三叔公说了一声,随后便出了堂屋。 等人走远,三叔公看着收拾碗筷的“儿子”,忍不住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咱爷俩明里暗里也相处了几十年,有些话我便直说,也不跟你来那些弯弯绕绕。” 顾连山停下动作:“咱爷俩如今可是父子关系,日后您就是我爹了,有话您只管说,我的脾性您还能不理解?” “好。”三叔公很是欣慰,“你这四个姑娘小子,二小子没话说,二闺女……像极了你,到哪都能吃得开、过的好,脾性很是合我的意……” 听到这,顾连山已经知道他爹想说什么了。 果然,只听三叔公语气一转:“唯独你那大闺女、大小子,属实不成个样子!得下手管教了,要不然,这俩姐弟往后你该如何是好?” “管不了了。”顾连山已经摆烂,“这些年来,我是各种招都用尽,好赖话也全说遍,软的法子、硬的法子同样试了个遍,可就是掰不过来他们的性子!” 三叔公顿了顿,竟是这般难管教? “那往后该如何是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大闺女我打算寻个媒人与她说亲,将人尽快嫁出去,大小子我再压两年,到时也与他说门亲事,待他成了亲,我便将他分出去。我不能让这两根歪苗子带累了二闺女、二小子。” 这法子…不是个好法子。 三叔公眉头皱起:“大闺女好说,将她嫁出去也成,只是你那大小子却是难缠,你就是把他分出去又能如何?他养活不了一家子,之后还是会求到你门前。” “那就看他日后表现,若是做的像个人,我便与他找门营生,要是还这么混蛋,我连媳妇都不与他娶。等他满十六,立马将他分出去单过!既然屡教不改,那就让他过过苦日子!” 这些事顾连山心里早打算好了,不让这姐弟俩出去瞧瞧旁人家的日子是如何过的,他们便很难知道悔改! 见顾连山心中有打算,不是放置不管,三叔公也不再多说什么,喝完碗里的水,回屋歇息去了。 至于顾连山,一边收拾碗筷清扫地面,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该找那个媒人来家。 他认识的媒人有三个,但都不怎么熟稔,论名声的话,这三人都差不多。 将三人对比一下,顾连山选了一个岁数最长的,就在隔壁秦寨村住,离上河村不远,走路去的话,也就三刻钟左右,要是赶车去,那就更快了。 选好媒人,接下来只要去媒人家告知一声就好,顺便说说自家的要求,想找个什么样的姑爷。 顾连山动作很快,次日一早,在家里人都没起床时,他便赶着顾六家的牛车往秦寨村去。 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只有觉浅的三叔公听到了动静,只知道人出去了,可具体去了哪儿,那就不得而知。 好在顾连山去的早回来的也早,等他回来时,顾棠还没起床,压根就不知道她爹赶车出去了一趟。 还是她起床吃早饭时,她爹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扔出一颗炸弹。 “我已寻好了媒人与大丫头说亲。如今媒人正在琢磨人选,最多两日便能带人来家相看。” 顾棠与顾平安没反应过来:“啊?说亲?” 姐弟俩下意识扫了眼脸色爆红,怒目瞪向她爹的顾梅,这事有点突然。 瞧顾梅这模样,这是不乐意? 知道这事的三叔公倒是神色如常:“应该的,大丫头都十五了,按理,十二三岁时,便该将亲事订下,到了这般岁数说亲,迟了些。” 顾梅原本又羞又恼,听到三叔公的话后,心中一酸,立马红了眼:“都不拿我当人看!早该订亲的年纪偏不与我订亲,如今我岁数大了,不好说亲了,反倒火急火燎的想把我嫁出去……” 她身旁的顾来安也不好受,脸色煞白。 大姐说亲嫁出去后,接下来是不是轮到他了? 等他也成了亲,是不是就该将他净身分出去?! 顾连山听不得大闺女这颠倒黑白的话,直接揭穿她的慌言:“你十三岁那年,我说给你找人家订亲,偏你信了你奶的鬼话,说什么要嫁读书人,要嫁富贵人家,死活不愿意订亲!如今你倒是怪起了我!” 顾梅脸色胀红,羞愤欲死,但仍不觉得当年的自个儿有错:“你寻的那些人家都是地里刨食的穷苦人家!我说要嫁读书人、要嫁富贵人家,为何你不帮我寻寻?! 我只说了这一句,你便撂下不管,如今找媒人与我说亲,不过是想将我打发走,不想再养着我而已!” “对,就是不想再养着你。”顾连山很是光棍的承认。 顾梅气得双手直抖。 偏顾连山还没放过她:“你说你想家嫁读书人、想嫁富贵人家,那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富贵人家,人家凭啥要娶你?你有啥能拿得出手的? 是长相出挑?还是家世显贵?再或是陪嫁丰厚?这三样都是姑娘家的底气,你可有一样?” 顾梅脸上的潮红退去,只剩下惨白,不是想通了,而是心寒自个儿的亲爹会这般瞧不上自个儿,竟是将她贬低的一无是处! “这三样你都没有!就连字你都认不了十个!”这话不是贬低,顾连山说的是实话。 顾连山跟着三叔公念过一些书,也识了不少字,读写都没问题。 当初他给大儿子争取到读书的机会,每日等大儿子从私塾回来,他便拿着书册教大闺女、二闺女和二小子。 大闺女学了一个月,学了不到十个字,还念的磕磕绊绊,写字也是写的缺胳膊少腿。 而与她一起学的二闺女、二小子,都学会一百多个字了,且都能一字不差的默写出来。 到第二个月,大闺女死活不愿意学了,他骂过打过,但都没用,人就是哭着不学了,还将他老娘搬出来阻拦他。 如今一想到这些事,顾连山还是有些气不顺,语气便重了些:“你一个啥都没有的农家姑娘,莫说是嫁读书人、嫁富贵人家,你就是做人家那伺候人的小丫头,人家还嫌弃你长得不够齐整!” “这话过了!”三叔公呵斥了一声,“这是你当爹能说的话?越说越浑!” 目光移向顾梅那边,三叔公想开口安抚一番,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顾梅哭着跑走了。 “她这样的脾性,您不能好言好语的与她说,您若是好言好语起来,她便当您好糊弄,只会想着法儿的祸害您。” 顾连山早看透了大闺女的性子,想压制住她,那就不能给她好脸。 三叔公不了解顾梅的性子,但从昨儿来看,这丫头确实有些分不清好懒,且还看不清形势。 “姑娘家脸面薄,你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说她,她能不难受?回头你私底下问问,再不然你让媒人来家一趟,让媒人与她说说,问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 说到这,三叔公想起顾梅想嫁读书人、想嫁富贵人家的心思,叹了声气:“读书人与富贵人家咱们是高攀不上的,媒人的嘴最是能说道,你让媒人好生劝劝她,找个踏实的,安生过日子……” 第157章 人情难还 第157章 人情难还 踏实的? 顾棠听到这三个字暗中摇头,就顾梅那性子,只能找个能压制住她的,真要找个踏实的,怕是管不住她,反而会让她祸害了人家。 暗中觑了她爹一眼,看到她爹眼中也是透着不赞同,看来,她爹的想法跟她一样。 顾连山虽然不赞同给大闺女寻个踏实的,但有一句还是听到了心里,就是请媒人来家,让媒人与大闺女说说。 “等吃完饭,我再往秦寨村走一趟,请媒人来家劝劝。” “我跟您一起去。”顾棠忽然开口。 “外头冷的能冻死人,你不怕冷了?”顾连山瞅了她一眼,他二闺女可是非常怕冷的,除非必要,等闲是不会出门挨冻的。 “怕冷也得去,去过秦寨村,咱们往北安城去一趟,将院子里的鸡鸭拉回来养,如今再不怕有人使坏偷我的鸡鸭。” “什么鸡鸭?”三叔公一头雾水,咋又扯出鸡鸭来? 顾棠顿了顿,往旁边睨了一眼,顾来安在这吃饭呢,不好说实话,便真假各半的将事情告知老爷子。 “先前我在山里抓到一只羊,卖了后,买了一些鸡鸭回来养。您也知道,我那边的爷奶不待见我,见到我买鸡鸭回来,不顾鸡鸭还在下蛋,非要杀了吃。 我爹看不过眼,便将鸡鸭送到北安城一户人家中寄养,那户人家与我爹是旧相识,便同意了这事。如今那鸡鸭便一直养在他们家里。眼下我们都搬到了这边住,也该将鸡鸭拿回来了。” 一旁的顾来安耳朵动了动,怪不得那些鸡鸭忽然没了踪影儿,原是寄养在旁人家! 哼!他爹果真偏心!那般多的鸡鸭,也不说拿回来几只杀了吃,宁可让别人养也不拿回来让给他吃! 顾连山不知道儿子在暗中骂自个儿偏心,他只顾着与顾棠说话:“对,是该拿回来了。那些鸡鸭公的二十只,母的二十只,只每日的鸡蛋、鸭蛋便能换来不少的铜子。” 想到那些鸡蛋鸭蛋,顾连山觉得卖蛋也是门不错的营生,可以试着卖些日子,要是能糊口,后续倒是可以试着多养一些。 “既如此,那你们父女便一道去。”三叔公看向顾棠:“一直寄养在旁人家里也不是个事,咱家后院宽敞的很,莫说四十只鸡鸭,就是翻一倍也能养的开。” 顾棠早去后院溜达过了,确实宽敞,划出一部分养鸡鸭,余下的还能盖个猪圈、羊圈。 外头的猪都不阉割,吃的“猪食”也都是一些排泄腌臜物,还有各种猪草等物混合着喂养,猪肉腥臭。 穿过来这么久,顾棠是一口猪肉都没吃过,说实话,确实有点馋猪肉。 等明年开春后,要是有猪仔卖,可以买两头回来自个儿拿麦麸喂养。 顺便再尝试一下能不能将猪阉割掉,要是能成功,养出的猪肉估摸就不会再有腥臭味。 如此一来,也算是又找到了一门营生。 心中盘算好,顾棠将碗里的粥几口吃完,催她爹赶紧出发。 早去早回,天冷的很,她可不想拖到晚上回来。 顾连山塞下最后一块饼子,随意擦了擦嘴,带着顾棠出了屋。 顾六的牛车还在院里停着,原是打算吃过饭便将牛车还回去,可这会子又要用到牛车,只能等下晌他们回来时再还回去。 顾棠回屋将昨儿换掉的被褥抱出来放到牛车上,又将自个儿的兔皮毯子也带上,这是给她爹用的。 她爹坐在车头处,将冷风挡去大半,虽然身上穿着裘衣,但还是多添一件的好,免得风寒入体。 三叔公带着顾平安出来,一个叮嘱着顾连山路上小心,一个摸到顾棠身边,借着帮忙的动作,悄声与顾棠说起一件事。 “后院的柴我仔细瞧了瞧,少了许多!这个冬日怕是不够烧的,等你跟爹走后,我得进山砍柴去,冬日没有柴可不行。” 顾棠眉头皱起,不用想,这指定是顾老爷子干的好事! “那些柴还剩多少?要是不点炉子,只用来烧火煮饭,可够一整个冬日的?” “这倒是够,只是,不点炉子可是会冻死人的!”顾平安摇了摇头,二姐这个念头可不行。 顾棠白了他一眼:“乱想个什么!不许你去砍柴,我这回去北安城,再买点炭回来,你跟爹的屋里,还有爷那屋里,往后便都烧炭。后院的柴火,便留着烧火煮饭用。” 顾平安咂舌:“烧炭的话,这一个冬日得烧掉多少银子?!不成的,还是烧柴好,我砍柴也是砍惯了的,不妨事,再砍个十来日也就尽够了。” 顾棠不理他这话,自顾自的爬上牛车坐到被子里,瞪着他语气不善:“照我说的做!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日后再不要与我说话!” 顾棠一发脾气,顾平安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提进山砍柴的事。 “另外……”顾棠扫了眼东厢那边,悄声叮嘱他:“你盯着大哥大姐那边,就说我说的,柴不够,往后他俩想在屋里点炉子,那就得自个儿进山砍去!要是敢偷摸的到后院拿柴烧,便等着挨我的揍!” 顾平安连忙点头应下,保证不会让他们到后院拿柴烧。 “你们姐弟的悄悄话说完了没?说完可就出发了?”顾连山坐上牛车,往身后瞧了一眼,也不知道姐弟俩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 话已交待清楚,顾棠摆手让顾平安后退两步,免得等会子被牛车蹭刮到。 至于她爹的话,顾棠没理会,只头也不回的说出俩字:“走吧。” 鞭子不轻不重的落在牛背上,牛车缓缓动了起来。 顾平安跟在后头,等牛车出了院子,他又在门口处目送了一会儿,之后才将院门关上。 等他扶着三叔公回到堂屋,屋里的顾来安还在吃,桌子上的粥盆、咸菜炒蛋等菜,全都空了,一口没剩。 顾平安脸都绿了! “大哥,爷还没吃好呢,你怎么将爷的那一份也都吃了!” 家里两座大佛顾棠、顾连山都不在,顾来安又抖了起来,他不以为意的撇嘴:“你们方才放下碗筷都出去了,我还以为你们都吃饱了,哪个知道你们没吃好?吃饭的时候不好生吃饭,那就别怪我吃光。” “你!”顾平安气得不行,瞪着顾来安恨不得上去将人揍一顿! 眼看兄弟俩就要闹起来,三叔公急忙开口劝解:“不过是一些饭食,吃了便吃,不值当生气的。爷一向都是七八成饱便可,吃太饱不利于身子康健。” 儿子将走,眼下这俩小子要是闹起来,他还真拉不动。 再者,东厢那边还有个大丫头在,二小子只有一人,一对二,铁定是要吃亏的。 三叔公冲顾平安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冲动,暂且退一步。 顾平安是个听劝的,他们一家子将过继过来,他二姐已经闹过一场了,眼下他要是再闹起来,他爷心里怕是不好受。 退一步便退一步吧。 顾平安缓了缓火气,一言不发的收拾起碗筷来。 可惜,他这番退让并没有让顾来安见好收手,而是继续撩拨:“听到没?爷都说他吃好了,偏你在这多嘴多舌!” 顾平安心情平缓了许多,嘴角讥讽的扯了扯:“怪不得二姐说你蠢!爹跟二姐只是出门办事,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般嚣张无礼给谁看?等爹跟二姐回来,要是知道你所作所为,你说,你得挨几顿揍?” 顾来安一僵,眼中浮现慌乱,显然,他那单薄的脑子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略显慌张的站起身,在不敢嘴硬乱说,想回东厢。 “站住!”顾平安厉声将他喊住,指了指他跟顾梅的碗筷:“二姐先前说了,你跟大姐的碗筷你们自个儿清洗,若是不清洗,等晚上吃饭时,那便接着用!” 顾来安那叫一个憋屈,脸色漆黑。 他有心想甩手离去,不理会顾平安的话,可一想到方才的威胁,磨叽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敢。 耷拉着脸,胡乱将他与顾梅的碗筷收拢到一去,不顾碗筷上面的油脂和残留的米粥,直接抱在怀里去灶房洗碗。 扳回一局的顾平安心情好了些,利索的收拾好碗筷,又将桌子擦拭干净。 “爷,您先回东间坐着,东间有炉子,里边比外边暖和,等我忙完便来寻您认字。” “好,爷先将笔墨纸砚备好,等你来。”三叔公语气高兴,步子急切的往东间去。 顾平安看着人进屋,随后才端着碗筷去灶房清洗。 到了灶房那边,发现灶房没人,方才抱着碗筷进来洗碗的顾来安没了踪影儿,只有锅台上放着两幅碗筷,看上去将清洗过,就是清洗的不干净。 顾平安将这两幅碗筷单独放到一边,等晚上吃饭时,还用这两幅碗筷与顾梅、顾来安盛饭。 灶房炉子上有热水,加冷水兑成温水,先将碗筷清洗干净,接着又将用过的锅清洗一番。 最后将炉子熄灭,再将灶房锁上。 灶房内放着米面油盐,还有一篮子鸡蛋,顾梅方才没吃几口饭,过会子肯定会到灶房找吃的。 她一向瞧不上家里,瞧不上二姐,既如此,二姐买来的吃食,她还是远离的好。 拍了拍胸口暗兜里的钥匙,顾平安往东厢那边斜了一眼,蹦跳着去了堂屋。 …… 自打牛车出了村子后,寒风骤然猛烈起来,顾连山披上了兔皮毯子,顾棠也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秦寨村在北边,往北去正好顶着寒风而行。 碍于风的阻碍和寒冷,黄牛走的不快,不紧不慢的走着已经是非常给脸了。 顾连山也没敢拿鞭子催它加快速度,受冬日的影响,黄牛也不如往常听话温顺,不能硬来。 等晃悠到秦寨村,差不多费了两刻钟。 寻到媒人家,顾棠也没下车,只顾连山一人进院子找媒人说了几句话,并与她定下来家的日子。 简单的说完事,顾连山丝毫没有停留,坐上牛车急忙往北安城去。 等进了城,都快晌午了。 顾连山赶着牛车想径直去顾棠买的院子那边,但半路却被顾棠喊住,让他赶车去马市。 “去马市作甚?咱又不卖牲口。”顾连山语气不解,但还是拐去了马市那边。 顾棠却语出惊人:“咱去马市难得就是为了卖牲口?咱就不能是去买牲口?” “啥玩意儿!”顾连山勒停牛车,一脸惊诧的回头问顾棠:“你方才说啥?” “我说,咱去马市不一定是卖牲口,也有可能是买牲口。” “你想买牲口?” “对,买牲口。”顾棠点头,语气像是在说买鸡鸭一般。 顾连山深吸一口气:“咱们将将过继,你要是买头牲口回去,村里怕是要戳咱们的脊梁骨。” 顾棠无奈:“非得说是咱们买的?对外可以说是我爷掏银子买的,村里人都知道我爷家底殷实,买头牲口的银子还是能掏出来的。” 顾连山顿了顿,就这般想买牲口? 他问顾棠:“你想买啥牲口?” “黄牛,再加一辆新牛车。”这些都是顾棠来时盘算好的。 “黄牛?”顾连山的眼神落在前面的黄牛身上。 “对,买黄牛!”顾棠语气坚定,“咱家在北安城有院子,往后您还要来这边卖香,这样一来,咱们每月进城的次数怕是多不胜数。真要如此,不好一直借人家的牛车,咱自家还是得配辆牛车才是。” 这话很是在理,他们父女往后铁定是要时常进城的,哪里好日日去借牛车?谁家的黄牛要是被这般使唤,心里指定会心疼的。 可一头黄牛的价格却是非常昂贵。 “你可知,一头品相好的黄牛至少要十五两银子,就是那最次等的,也要八九两。咱们村里只有两家养牛的,都是了所有的家底买的小牛犊,打小养大的。如今你要买成年的黄牛,没有九两银子是买不成的。” “贵也要买,不买便只能继续借外人的牛车,咱又不是没这银子,何苦非得陪着小心去借牛车?” 借牛车是要欠人情的。 而人情债最是难还,时间一久,再好的关系也会因借牛车而耗费干净,渐渐冷淡下来。 顾棠可不想看到她爹跟顾六叔走到那一步。 第158章 疑似魏氏踪迹 第158章 疑似魏氏踪迹 顾棠能想到这些,顾连山也能想到,沉思片刻,最终同意顾棠的提议,继续赶车往马市去。 冬日的马市随着温度越来越低,早已不复热闹景象,整条街只有寥寥数人,买牲口的还没有卖牲口的一半多。 选择这个时节卖牲口的人,大多都是家里没有置办齐足够过冬的口粮、御寒的被褥衣物等。 为了防止一家子在冬日里饿死、冻死,很多人只能忍痛卖掉家中的牲口。 没办法,最值钱的就是它们了,比人都要值钱! 尤其是家中养牛的,一头牛最少九两银子,而人牙子买一个人才给四五两银子,要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估摸会给个六七两,但这都不如一头牛贵重。 父女俩从街头看到街尾,发现有三家卖牛的。 两家卖的是母牛,一家买的是公牛。 母牛与公牛的价格都是一样的,只是母牛性格温顺,耐力强,又易于驯服,不管是拉车还是耕地,都非常听使唤。 而公牛就不一样了,性格较为暴躁,耐力不足,不听使唤的情况更是时有发生,唯一优点就是力气比母牛大。 但对于农家来说,光是力气大是不够的,总得算下来,还是养母牛最好。 顾棠也是倾向于母牛,指了指自个儿相中的母牛,让她爹掌掌眼,看看好不好。 顾连山远远的打量了几眼,并没有上前,待看清那头母牛的全貌后,嘴里啧啧两声,扭头问顾棠:“你真相中那头母牛了?” “怎么?那牛不好?”察觉到她爹语气不对,顾棠瞬间提起了心。 “谁说不好了?头型端正,骨架粗壮,身上的肉紧凑结实,毛色光亮,比你顾六叔养的这头牛至少大了两圈!一瞧便知道,种选的好,喂养的也精心。” 顾棠松了口气:“既然好,那您方才为何那般问?我还以为这牛有问题。” “是有问题。”顾连山叹息一声,“这般品相的牛,九两银子你是买不来的,且还是头母牛,讲价也是讲不了的。” “九两银子买不来,那就加银子。您也说了,这牛品相好,还是头母牛,咱们买回去好生喂养,日后再挑个品相好的公牛配种,要不了两年,就能再得一头好牛。算算,咱们可是赚的。” 母牛只要好生喂养,只会赚,不会亏。 顾棠越想越心动,再次催了她爹一句,让他过去问问其价几何。 顾连山也十分动心,品相好的母牛确实很难遇到,只要是家里能过得去饿不死,主人家是不会动起卖牛的心思。 在这大冬日人少的时节里,将牛牵出来卖,定是遇到了难事急着卖。 顾连山眼眸微闪,要是这样,倒是可是试着讲讲价。 赶着牛车往卖牛的那边走去,父女俩很快便来到卖牛人跟前儿。 卖牛人是位中年汉子,穿着补丁套补丁的破旧长袍,面色黝黑,眉头紧皱,一脸凄苦。 此时他不顾寒风肆虐,双手抄在袖子里,浑身哆嗦着打量来往之人,但凡有目光落到他那牛身上的,他都赔着笑脸喊着让人近前看,嘴里夸着自家的牛,语气略带祈求。 看到顾连山、顾棠父女也是一样,那中年汉子立马上前两步迎上来。 见父女俩穿着体面,衣裳干净没补丁,牛车上奢侈的铺着新被褥,顾连山身上还披着兔皮毯子,挨冻了半日的中年汉子,心中火热,知道这是位能卖的起他这牛的客人,脸上的笑越发小心翼翼。 “这位老爷,您看看我这头母牛,体型健硕,性子温顺,是头难得的好牛!您要是相中了,小人绝不跟您要高价!” 这汉子不是个会说道的,干巴巴的说完这话后,也不说将牛迁过来,只赔笑弯腰鞠躬,来回都是这么两句,夸着自家的牛好。 顾棠莞尔,这样的人确实不会胡乱要高价。 顾连山也觉得这汉子实诚,便想开口让他将牛牵过来。 可还没等他张嘴,旁边那位同样卖牛的汉子,突然一脸谄媚的凑了过来。 “这位老爷,您来这边看看牛,我这牛可比他那牛大!力气也比他的牛大!您买回去不管是让它下田耕地,还是让它托货拉车,绝对比他这牛强!” “王二!”中年汉子沉了脸,气急败坏的瞪着人:“你这可不地道!这位老爷可是停在我的这边,你来截什么胡?!” 被汉子称呼王二的汉子,一脸浑赖:“钱兄弟,这位老爷不是停在你面前,就是你的了,这街上好几家卖牛的,这位老爷自是要多看几家,好生对比一番,挑头力气大能干活的,那干不了重活的牛,人老爷买回去作甚?” “你!”中年汉子气结,想反驳他的话,偏生自个儿嘴笨,一生气便说不出话来。 王二不理他,竟是将自家的牛牵到这边来,点头哈腰的向顾连山展示自家的牛。 顾连山随意瞥了一眼,是头公牛,他闺女没相中。 目光落回到中年汉子身上:“你们两家认识?” 中年汉子一脸憋屈的点头,将要开口,却被王二抢了先:“我俩是同村的乡邻,打小就认识。” “原是一个村的。你们是哪个村的?” “北边山腰村的。” “呦!山腰村离北安城可不近!得六七十里路吧?”顾连山很是惊诧,竟是山腰村的。 顾棠也知道这个山腰村,原是由没有户籍的山民聚集起来的村落,就在北边大山半山腰处,他们村名也是因此而来。 大概是几年前,新上任的北安城知府,请旨借调了北安大营内的兵将,将所有隐匿在山里、山脚下等山民全部抓获。 这些山民没有户籍,都是隐户,不用交税,但也不能进城买卖。 官府让他们交钱办户籍,办一家放一家,后又将他们聚集的地方划成村落,为日后的北安城各种税收再添一笔。 山腰村就是这样的村子,因村子在山腰处,附近不能开田,只能到山脚下开荒,久而久之,很多村民都搬到了山脚下居住。 但仍有不少村民不愿意开荒,依旧留在山腰那边,靠着大山过活。 见顾连山知道山腰村,王二脸上的笑意渐深:“我们村子离北安城正好七十里路,小人昨儿就开始往这边赶路,愣是冻了一宿!这位老爷,您行行好,我这牛只要十五两银子,您将当可怜我,将它买了吧!” 听到这话,那中年汉子急了,学着王二将牛牵过来,语气哀求:“老爷您看看我这牛,我这可是母牛,下田耕地母牛才是最好的。这牛将满一年半,正是力气足的时候,我这牛只要十三……不、十二两银子!我只要十二两银子,这牛您立马牵走!” 十二两银子? 这价钱确实实诚! 顾连山觑了顾棠一眼,想看闺女的意思成不成。 这个价没超出顾棠心中的预估,她暗中眨了下眼,意思是可以。 得到闺女的答复,顾连山便上前摸了摸牛角、牛身、牛蹄等,仔细的打量着牛,各处都瞧了一遍。 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不妥,脾气也如那中年汉子说的一般,他这个外人随意上手摸,也没见它躁动不安,确实温顺。 见顾连山当真上手摸了,中年汉子满脸欣喜,不断夸着这牛如何如何听话,要不是家里老人病了,这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卖的。 “你是个孝顺的,这牛确实极好。”顾连山越看这牛越喜欢,觉得闺女的眼光极好,一眼便挑中了这般好的牛。 中年汉子咧开了嘴,心中大定,家里的爹娘有救了,就是可惜了这牛,这可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卖了它,那可真就家徒四壁啥也没有了。 想到此,中年汉子心中一酸,高兴减半。 眼看俩人的生意就要谈成,旁边的王二嫉恨的红了眼,竟是不管不顾的将自个儿公牛往母牛那边赶,本意是想让两头牛站在一起比一比。 可他忘了公牛性子不稳,原本换了陌生地方便略显烦躁不安,此时又被拍打着往前赶,顿时甩起牛头不愿动,并发出一声吼叫:“哞——” 将攥着牛绳的王二甩了个踉跄。 顾连山脸色大变,以为这头公牛闹起了性子,急忙护在牛车前,将顾棠挡在身后。 那中年汉子也急忙将自家的牛牵走远离,免得公牛发疯伤了自家的牛。 王二第一时间将牛制住,脸色阴的能滴水。 这下完了,生意是做不成了。 见牛被制服住,顾连山松了口气,但火气也涌了上来:“公牛脾气本就暴躁,你又不管不顾的往这边赶,这做生意可不是你这般做的。” 王二此时已经明白,这人是不会买自家的牛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在,阴阴的,一脸不服。 因闺女在身边,顾连山也不想惹什么事,说了王二两句后,便不再理会他,上前查看那中年汉子的牛,看有没有惊着。 顾棠没往母牛那边看,此时她眼都不眨的盯着王二的腿,心中很是惊奇。 方才公牛甩动牛头时,牛绳将王二的胳膊拽了起来,身上的袍子估摸是不合身的缘故,随着胳膊抬高,袍子也跟着短了一截,露出里面的蓝色裤子。 一个汉子穿蓝色裤子没什么,有问题的是那裤子的料子和样式。 料子瞧着是细布的,五成新左右,一个补丁都没有,且颜色鲜亮,一瞧便知道没下过几次水。 裤子的边角处,用月白色的细布锁了三指宽的边,上面绣了几朵,绣工非常差,那些瓣都快绣成一团了。 当然,绣技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裤子明显是妇人的裤子! 谁家汉子会穿着妇人的裤子出来做事?除非是这家人穷的只剩下妇人的裤子了。 要真是如此,那这家妇人不可能还穿的起细布裤子,且还有闲心在上面绣。 抛开绣技不谈,绣线可不便宜。 要是只有这些,还不至于让顾棠一直盯着看,她之所以盯着看,是因为她觉得这裤子非常眼熟,原主曾经在魏氏的身上看见过。 颜色一模一样,样式也是一样,上面绣的原主记忆里不是很清楚,当时原主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只所以记住了这事,是因为魏氏当时在跟张氏炫耀,说那做裤子的料子是娘家送来的,一匹蓝色的,一匹月白的。 张氏受了刺激,扭头问原主要银子买料子做衣裳,原主没给,张氏便将她爹给原主的布料拿走了。 因此,在原主的记忆里,魏氏的那条蓝裤子她记得非常清楚。 顾棠不知道王二穿的裤子是不是魏氏的,单从裤子的颜色样式来说,确实像极了魏氏的裤子。 魏氏当初掉入陷阱里后,之后便失踪了,生死不明。 她一度怀疑魏氏是被人救走了,但之后魏氏一直没有归家,她又怀疑是不是陷阱的主人怕魏氏死在他的陷阱里,将魏氏弄上来抛到了别处,魏氏早已死在无人的角落里。 这两个怀疑方向都没有被证实,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但顾棠心里其实是偏向第二种,魏氏早已死在了某个无人的角落里。 可眼下这条熟悉的蓝裤子出现,推翻了她先前的推测。 这条裤子太像太像魏氏的那条蓝裤子,这让顾棠又多了一个怀疑方向。 会不会陷阱的主人将魏氏救起来后,将她留在家里、或是将她卖了? 毕竟魏氏年纪不算大,三十几岁而已,那些娶不到媳妇的汉子们可不挑,有很大的概率会买下魏氏当媳妇。 顾棠挑眉,若是眼前这个王二穿的裤子真是魏氏的,不知他是救了魏氏的人?还是买下魏氏的人? 王二见生意黄了,便想牵着牛离开这边,往街头边去。 将转身,忽然看到拿衣裳包裹住头御寒的顾棠,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腿?! 低头瞧了眼自个儿的腿,好好的,啥也没有,这有啥可看的? 王二一头雾水,心中暗骂了一句:毛病! 牵着牛,头也不回的往街头那边走。 将走没两步,王二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一事。 昨儿他来时,身上穿的裤子可不是自个儿的…… 第159章 还真是魏氏 第159章 还真是魏氏 一只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袍子下摆,王二脸色难看,这身袍子是借的,不合身,长长的袍子勉强遮盖住裤子,可方才他一双胳膊全都抬了起来,里面的裤子指定是露了出来。 王二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他穿妇人的裤子,他怕的是,有人认出这裤子来,毕竟这裤子的主人算是被他霸占了。 他原不想冒着被认出的风险穿这裤子,可他们兄弟三个只有两条能穿出去见人的裤子。 平日里哪个要外出见人,哪个便穿上那体面些的裤子。 按理,他来北安城是能穿出来一条的,可临出发前,三弟被人喊去做工,穿走了一条。余下一条,得紧着老二穿,他要是不在家,屋里藏着的女人得有人看着。 最后没法子,他只好将那女人的裤子趴下来穿在了身上。 这一路走来,他身上的裤子不止一次暴露在人前,那些看到的人,最多瞟两眼,随后便一脸好笑的离去。 唯独身后这个小丫头,竟是一直盯着看…… 王二心提了起来,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那丫头已经扭过脸不再看他,心中一松。 小丫头见识少,指定是头回见男人家穿妇人的裤子,忍不住稀罕,便多瞧了几眼,想来并不识得这条裤子。 经这一吓,王二也没了抬高价的心思,牵着牛站在街头处,将价压到十三两,很快便将牛卖了出去。 卖完牛,王二并没有在城中停留置办东西,而是揣着银子出城回家。 山腰村北边有个小镇,离山腰村只有二十里路左右,镇上也有些不少卖东西的,可以去镇上置办东西,北安城这边还是不买了。 他眼皮跳了好几下,不是啥好预兆,还是赶紧回家的好。 顾棠这边,父女俩已将母牛买下,并在不远处卖板车的地方,配了一辆新板车,套在母牛身上,让它拉着走。 鉴于这头母牛的性子极其温顺,顾棠挥舞着牛鞭尝试赶车。 顾连山在一旁看得是提心吊胆,生怕这牛不听外人使唤躁动起来。 好在母牛很争气,随着顾棠的指令,让走便走,让停便停,比顾六家的牛听话多了。 “这十二两银子可真是的值!”顾棠高兴的跟她爹说着,觉得捡到便宜了。 “确实值这个价。”顾连山点头,这牛当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赶着新买的牛车,顾棠走在前头,顾连山则赶着顾六的牛车走在后面,父女俩先去置办一些东西,最后再去院子里抓鸡鸭。 眼下城里人不多,父女俩松快的赶着车,连着逛了两条街,买了米面和炭,又买了几匹布,还给三叔公买了一套裘衣、一条裤以及一双冬鞋。 裘衣是羊皮的,非常厚实,裤的填充物则是木,也是紧俏的很,至于冬鞋,顾棠选了兔皮的,穿着暖和不冻脚。 除了给三叔公买,顾棠也没忘记她爹,给他买了一双兔皮冬鞋,顾平安也得了一双。 至于顾棠自个儿,她一口气买了两双,还买了两条裤,另外她又相中一件藕荷色羊皮裘衣,试了试,刚好合身,便一同买了下来。 顾连山在一旁看着闺女嚯嚯银子,再不像以往那般心疼银子,他知道闺女制香了得,这点银子算个什么,他闺女能便能挣,他一点都不心疼! 所有的东西打包装车,十几两银子没了。 今儿没听到她爹心疼银子的声音,顾棠有些不习惯:“爹,您今儿怎么不心疼银子了?” “爹如今再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十几两银子而已,不多,你就是再多些,爹也无所谓。”顾连山面上带笑,说的很是大气。 顾棠不知道她爹这是怎么了,这话她是不信的。 “可有没买的?要不要再溜达溜达?”顾连山主动问闺女还要不要继续嚯嚯银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棠抖了抖,觉得她爹很不对劲儿,以为这是被自个儿气昏了头,连忙摇头说不买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院子那边去,将鸡鸭抓了回家要紧。” “成,那就先回家,左右咱们家有牛车了,日后若是想进城,随时可以过来。”顾连山坐上牛车,依旧让顾棠先走。 这牛再是温顺也是新买的,顾棠又是头回赶车,顾连山不可能心大的直接放手,还是要在后面看顾一点才是。 没多会儿,父女俩赶着车一前一后的停在院子门口。 开了锁,父女俩牵着牛车进到院里,将牛车停到二进院内。 先是数了一遍鸡鸭的数量,没多没少。 顾连山留在鸡圈里捡蛋,顾棠则拿着钥匙去各个屋子查看。 他们不在的这几日,这院子里可千万别进了贼。 三个院落全都查看一遍,屋里的东西都没少,灶房内藏着的粮食等物也都斤两不缺。 没少东西,那就表示没人偷摸的来过这边。 回到二进院,顾棠跟她爹说了一声,随后帮着一起捡蛋。 这些鸡蛋鸭蛋有下在窝里的,也有下在窝外面的,下在窝里的完好无损,下在外面的,有些皮薄的冻裂了。 顾棠将冻裂的鸡蛋鸭蛋挑出来,单独装在一个小篮子里,里面放上茅草,防止回去时在牛车上颠簸流出蛋液。 捡完蛋,父女俩将先前留在这边的鸡笼、鸭笼翻出来,将鸡鸭抓出来装进笼子里,接着装上牛车,并用麻绳捆绑几圈,以防路上掉下去。 忙完这些,并没有费多少功夫,算算时辰还算充足,顾棠干脆将灶房内的炉子点燃,打算烧一壶热茶出来,装在水囊里随身带着。 顾连山趁着这会子功夫,将院子好生巡视一番,嘴里哼着小曲,很是悠然自得。 等他回到灶房那边,顾棠跟他说起一件事:“方才咱们买牛时,那个叫‘王二’的,您可还记得?” “记得!那模样德性,一瞧便知道不是个好的!”顾连山眉头皱起,对王二的印象非常不好。 还有那牛:“他那牛瞧着大,可四肢隐隐有些打飘,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得了什么病。” 这个顾棠倒真还没注意,不过,这不是重点,左右他们又没买他的牛。 “爹,他那牛躁动甩头时,您瞧见他袍子下面的裤子没?” “啥玩意儿?”顾连山一脸懵,“王二的裤子?我看他裤子作甚?” “我看到了!”顾连语气兴奋,“他穿了一条蓝色的妇人裤子!” 后面一句顾连山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闺女盯着男人家的裤子瞧,当即黑脸:“姑娘家家的,看人家裤子作甚!” “您这是想到哪去了?”顾棠不满的瞪大眼,“他一个男人家,竟穿了一条妇人的裤子,谁见了谁不瞧上两眼?” 慢半拍的顾连山一脸愕然,终于反应了过来:“……王二穿了一条妇人裤子?!” 脑海里自动联想出画面,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绿绿的妇人裤子……顾连山打了个哆嗦! 这要是自个儿瞧见了,自个儿也要盯着瞧几眼! 一个壮汉穿妇人的裤子,咳!这可不多见。 见她爹明白过来,顾棠白了他一眼,继续道:“原本我是好奇,便多瞧了两眼,谁料那裤子我越瞧越眼熟,像极了大伯娘的裤子!” “啊?”顾连山再次受到惊吓,声音略微尖利:“像谁的裤子?!” “像我大伯娘的裤子。” 顾连山愣怔的看着闺女,随后跳了起来,语气有些崩:“像你大伯娘的裤子?!” “对,像我大伯娘的裤子。” 这话宛如重锤,直接砸晕了顾连山:“你等会儿!让爹捋一捋!” 他在灶房内像是没头的苍蝇,来回走了两圈,双眼发光一般的盯着顾棠:“你说你看到王二穿了条妇人裤子,接着你越看越眼熟,觉得像你大伯娘的裤子?” “没错!王二身上穿的裤子,与我大伯娘的裤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顾棠将魏氏那条裤子描述出来,接着又描述了王二身上穿的裤子,除了裤边上的她确认不了是不是一样,布料和裤子的样式,两条裤子真真是一模一样。 顾连山瞠目结舌,忽然问了句:“王二那条裤子上绣的什么?你可能说上来?” “我给您画出来!”顾棠从炉子里抽出一根细木柴,将木柴上的火吹灭,用烧的焦黑的那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两条裤腿的锁边上,一个绣了三朵,一个绣了两朵,瓣绣的模糊成一团,也看不出是什么来。” 顾棠将那裤子上绣的大致画出来,就连的排列形状也都画了出来。 顾连山看着地上只能看出大概轮廓的,一脸复杂:“你大概没看错,那裤子还真有可能是你大伯娘的……” “怎么?您也见到过我大伯娘的那条蓝裤子?”顾棠挑眉,魏氏不会那么不讲究吧?难道把裤子拿到她爹面前显摆了? 顾连山没看到顾棠眼中的意味深长,指着地上的说道:“有回我在廊下坐着,你大伯娘穿着一条蓝色裤子过来找你娘显摆。裤边用月白色布锁了三指宽的边,上面绣着。 因绣线不够的缘故,一个裤腿上绣了三朵,一个裤腿上绣了两朵。你大伯娘绣工不好,说是绣的五瓣梅,结果瓣全绣成了一团,你娘笑话了两句,你大伯娘还跟你娘吵了一架。” 这下轮到顾棠懵了:“您确定?”还真是魏氏的裤子?! “当然确定,你娘跟你大伯娘吵完架后,回头便找我要银子买布做衣裳,我没理她,事后便不了了之。” 顾棠扯了扯嘴角:“哪里是不了了之,我娘事后也找我要银子,我没给她,她便将您买给我用来做衣裳的布拿走了。” 顾连山:“……这是你娘能干出来的事。” 顾棠搓了搓脸:“我娘就不提了,这事怎么办?回去跟那边说一声?” “自是要说一声的。那个王二住在山腰村,让你爷找人去山腰村问问,你大伯娘要真是在那边,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回来。” 呃……这怕是有点难。 顾棠挠了挠头:“我爷都打定主意要给大伯娘办丧事了,眼下让他找人去接大伯娘回来,我爷怕是不肯的。还有我大伯,他是个读书人,又是个爱面子、爱名声的,我大伯娘要是真在王二那边,怕是早被王二……” 顾连山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点。 沉思片刻,他道:“这事咱们不管,只将这事告知你爷和你大伯,至于后面如何做,那是你大伯的事,咱们不插手。” 顾棠点头,确实,这事与他们无关,最后如何做,还是得顾连升拿主意。 将抽出来的木柴扔回炉子里,没多会儿,茶壶里的茶水开始翻滚,浓郁的茶香弥漫整间灶房。 待茶水翻滚一会儿,顾棠便将茶壶从炉子上拎下来,后将炉子熄掉,倒出两碗茶放到一旁冷着。 余下的茶水全被装进两个水囊里,等会子出发的时候,贴身放在身上,既能暖身子,路上还能喝几口驱寒。 喝完茶碗里的热茶,父女俩不敢再耽搁,将院门锁好,赶着牛车往城外走。 早上来的时候,天瞧着还算晴朗,这会子回去,天竟阴了下来。 顾连山看了眼天色,心中有些担忧,千万别落雨,等他们到家再落也不迟。 走在前头的顾棠也察觉天空中的积云不对,下意识加快了速度,希望能赶在落雨前到家。 父女俩一路紧赶慢赶,快到村口时,一滴雨滴落在了顾棠脸上。 顾棠将雨水擦掉,抬头看了眼阴暗的天,脸上又密集的落下许多雨滴。 她抹了把脸,回头朝她爹喊了一声:“爹!落雨了!” “别急别急,这眼看就到家了,这点儿个雨不怕的,你慢点赶,可不敢赶太快!”顾连山不放心的叮嘱着,生怕闺女心急,不住的安抚着。 顾棠又不是真“小孩”,就算她爹不叮嘱她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赶太快。 下雨的时候,不止人惊慌,牛也会跟着惊慌。 好在这雨刚开始落,还不怎么大,进了村后,父女俩没多久便到了家门口。 第160章 到村里偷柴火 第160章 到村里偷柴火 牛车将停稳,院里的人估摸是听到了动静,紧闭的院门很快被人打开,顾平安一脸惊喜的走出来。 “二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上前扶着顾棠从牛车上下来,顾平安长松一口气,“打从天阴下来,我便一直忧心这天要落雨,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你们回来。爷方才还说呢,要是你们再不回来,便请人去寻你们。” 话音还没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顾平安回头看,是三叔公,这会子正脚步急切的往这边来。 忙过去将人搀扶住:“爷,您慢点,我爹跟我二姐都好着呢。” 见三叔公出来,顾连山笑着安抚:“早上走的时候天还好好的,谁成想下半晌竟阴了下来,让您跟着操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赶的及时,这会子将将落雨。”看到人安稳回来,三叔公很是高兴,接着就要上前帮着搬东西。 顾棠连忙将人拦下:“爷,我跟您置办了一套冬衣,咱们进屋换上试试大小可合身。这车上的东西,让爹跟平安搬,咱祖孙俩回屋暖和去,咱们可不能受冻!” 从车上翻出一个包袱,顾棠拿到三叔公跟前儿,揭开包袱一角,将包袱里的羊皮裘衣拽出一条袖子,翻过面让三叔公过过眼。 “羊皮做的里子,面子是鸦青色细布,您摸摸,可厚实了!” “好好好!”三叔公心中升起暖意,依着顾棠的话,上手摸了几下,眼眶发热发酸,只不住的说好,旁的是一句都说不上来。 顾棠扶着人从东边长廊往堂屋去,以免外头的雨滴打湿了衣裳。 此时雨下的并不大,顾连山将牛车牵到院里,就在院子里停着。 父子俩先是将顾棠置办的动西卸下,放到西厢廊下。 顾棠住的那间屋子上了锁,这会子没开门,只能先将东西放到廊下。 搬完东西,新买的母牛浑身一松,压在身上的重量少了大半,尾巴轻甩了几下。 看着甩来甩去的牛尾巴,顾平安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爹,您跟二姐去的时候,不是只借了一辆牛车?怎么多出一辆牛车来?这是借的谁家的?” “先将鸡鸭放到后院去,过会子再与你说。”提到牛车顾连山很是兴奋,如今他家也是有牛的人家了! 听他爹这般说,顾平安也就没再多问,跟在他爹后面,拎着鸡笼鸭笼往后院去。 后院没有鸡圈,顾连山将鸡鸭全部放到柴房里,让它们先在柴房里待一晚上,明儿个再想法子跟它们搭个鸡圈出来。 三叔公家的柴房非常宽敞,里面存放着不少的柴火,几十只鸡鸭放进去后,里面还能再栓头牛。 顾连山怕自家新买的牛夜里受冻,干脆将牛也牵了进来。 安置好自家的牛,他又牵上顾六的牛,冒雨给人送了回去。 对于他爹的这番举动,顾平安深感奇怪,既是要还牛,为何不一起还?怎么偏偏留下一头牛拴在柴房里? 带着疑惑,他去了堂屋,想问问自家二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棠这会子正打量着三叔公身上的裘衣,仔细的看着衣领衣摆处,看看可有不合身的地方。 顾平安进来看到这一幕,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还是过会子再问吧。 “可有哪里不适之处?”扯了扯三叔公肩膀处的衣裳褶皱,顾棠不住地问他紧不紧,勒不勒。 “正正好,你挑的?眼光可真是准!”三叔公脸上的笑意都没下过脸,不管顾棠问什么,他都是说好。 顾棠知道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让他抬抬胳膊,拉扯一下肩膀和腋下,只要不是紧绷着束在身上,想来应该是合身的。 顾平安上前也跟着打量,嘴里不断夸赞着:“爷穿上这身衣裳,瞧着竟有几分贵气!二姐的眼光就是好!” 这话听得顾棠很是舒坦,扭头瞧了他一眼:“我给你买了双冬鞋,爹也得了一双。原是想着,跟你和爹再一人添一件裤,谁料竟是没有合身的。那掌柜的让我过两日再去,说她找人再赶制一批出来。” “不用给我买,如今有了裘衣,有没有裤都不妨事的。”顾平安心疼银子,冲顾棠摆了摆手,不想让她破费。 “平安这是心疼你挣银子不易,不舍得用你的。”三叔公打趣了一句。 “他比我爹还会省!我是最败家的。” 这话听得顾平安直挠头,他憨厚的笑笑没说话。 他对吃穿不是很在意,只要能吃饱穿暖就行,好赖他不讲究。 “过两日便再去一趟,跟平安买衣裳,也跟你们爹买,还有棠丫头,你也一道买新衣,爷出银子!”三叔公满脸红光,要出银子跟他们三人置办衣裳。 顾棠指了指西厢那边:“爷,我今儿买过了,买了两条裤,两双冬鞋和一件裘衣。那裘衣也是羊皮做的,咱爷俩是一样的!” “那是你买的,爷还没给你买呢!过两日爷跟你们一道去,咱一家子在北安城好生闲逛一日,相中什么只管买,爷给你们出银子!” 看得出老爷子是真想掏银子跟他们置办衣裳,顾棠怕拒绝伤了老爷子的心,觉得跟他生分了,犹豫一瞬,很快便笑着答应这事。 “成!过两日咱们一起去!” 听到顾棠爽快的应下此事,三叔公越发高兴,身上的裘衣也不舍得脱了,抚了抚衣裳,心情极好。 见爷俩说的差不多了,顾平安便将方才咽下去的话问出来,问顾棠柴房里的牛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那牛啊?买的,了十二两银子买的。”顾棠语气随意,把买牛一事说的像是在买鸡鸭一般。 顾棠不在乎,顾平安却是吓一跳,声音略显尖利:“买的?!” “你喊啥?”顾棠眉头微皱,下意识走到门口处,掀开帘子朝东厢那边瞧了一眼,见顾梅、顾来安姐弟俩都没出来,这才放下帘子。 “怎、怎么了这是?”顾平安不明所以。 顾棠瞪他:“你小声点儿!东厢那边若是听到就麻烦了,这买牛一事,不能对外说是咱们买的!” “那该说是谁买的?” “我跟爹商量过了,就说爷为了庆贺咱们过继到他名下,便拿出积蓄买下一头牛作为过继礼。” 说到这,顾棠又赔笑着跟三叔公商议:“爷,眼下外人都以为我手里的银子光了,如今猛然买头牛回来,怕是要被人说道。我想着,不如就说是您掏银子买的,您觉得可行?” “若是这般,倒是让我落了个好名声,这可是好事!”掏银子买头牛当过继礼,这要是传出去,谁听了谁不夸他好? 三叔公自是没意见,点头应下了这事。 等顾连山从顾六家回来,顾棠便将这事说与他听,知道这事的得统一口径,可不能说漏嘴了。 牛这会子在柴房拴着,栓个几日勉强可行,可日子一长还是不方便。还有那些鸡鸭,这会子也都在柴房里关着,得找人给它们搭鸡圈、鸭窝和牛棚。 鸡圈鸭窝顾连山会搭,就是这牛棚他一个人干不来,得另外找一人帮着一起。 “找顾六,他会搭牛棚。”三叔公帮着出主意。 顾连山也想到了顾六,论搭牛棚的手艺,顾六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既然他们爷俩都想到了顾六,那就请顾六来。 定下人,余下的就是去哪里弄搭牛棚的木头或是竹竿等物。 爷俩盘算着村里的家家户户,说着谁谁家有木料竹竿等物,不知道卖不卖。 顾棠见他们说的热闹,便没打扰他们,拉着顾平安出了堂屋。 外面的雨势已经变大,稀里哗啦的雨声很是响亮,顾棠打了个哆嗦,浑身感觉又湿又冷。 沿着长廊来到西厢这边,将房门上的锁打开,姐弟俩将廊下的东西挑拣着往屋里搬。 顾棠给自个儿买的衣裳鞋子等,全部搬进她的房间,买给顾连山、顾平安的冬鞋,也各自放到他们屋里。 米面放到西耳房,木炭大半放进顾棠屋里,余下的分成三份,顾平安屋里放一份,顾连山屋里放一份,三叔公屋里放一份。 这些炭省着点烧,足够烧一个月的。 正好可以弥补柴火的短缺。 说到柴火,顾棠朝东厢那边抬抬下巴:“对面那姐弟俩今儿如何说?没让他们烧后院的柴吧?” “没让他们烧!我今儿无事,一直死盯着他俩!”顾平安语气笃定,“先前我将你说的话告诉他们后,他俩还不理我,等他们要去后院抱柴,我便将他们拦下,俩人这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没动手吧?”顾棠上下打量顾平安一眼,没瞧见有挨过打的迹象。” “爷在家看着呢,他们欺软怕硬,不敢与我动手。” “俩人去山上砍柴没?”顾棠很是好奇这点,这般冷的天气,没有柴烧,可是顶不住的。 “没去,大哥带着大姐空手出去了一趟,约摸两刻钟左右,俩人便背着满满一捆柴回来了……” 顾棠默默算了算:“进山砍柴的话,这两刻钟绝对是不够的!” “柴刀一直在家放着,没有刀,他俩砍个屁的柴!那些木柴十成十是去村里偷的!” 啊?偷柴火?! 顾棠微愣,这事虽然听起来离谱,但确实像顾来安能干得出来的。 “回头跟爹说一声,万一要是有失主找上门,也好有个准备。” “成!过会子我便去找爹说。” 将所有的东西归置好,顾平安便去灶房煮饭。 顾棠没跟着去,目送他去灶房后,便将房门关上插好,趁着这会子没人打扰她,将今儿的签到签掉。 如今御寒的东西有了“温暖如春系列”,她今儿买了不惹眼的布,抽空让她爹给自个儿裁剪出一条外衫来。 等缝制好外衫,便将外衫套到那些锦缎裘衣上,再用暗扣系好,往后便可随意穿出来了。 御寒的衣物不缺了,平日里的吃食也不亏嘴,还有银子,从顾家那边搜刮出来的银子还剩好多,足够目前她开销的。 往后一段日子,她想把签到机会全部留给各种香料,多签到一些香料出来,或是签到出一些制香工具等物。 将先前买的各种香料放出来,看着面前这一大堆的香料,顾棠心中一动,在里面挑挑拣拣,挑出一些既可以制香又能染色的香料,比如橙红木、蓝蝶等。 将挑出来的香料抱在怀里,余下的全部收回背包,接着便开始签到——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五色系列大礼包!】 五色系列? 这是什么东西? 顾棠不是很明白。 唤出系统背包,在最前面看到一个新存放的格子物品,上面只标了“大礼包”三个字。 伸手点了一下,格子放大,里面的物品也跟着放大显现出来,还跳出几行蝇头小字。 红色系列:苏木一袋、茜草一袋、红一袋。 蓝色系列:木蓝一袋、马蓝一袋、蓼蓝一袋。 黄色系列:栀子一袋、槐米一袋、姜黄一袋。 紫色系列:紫草一袋、青龙木一袋、落葵一袋。 绿色系列:蓝草一袋、葛藤一袋、冻绿一袋。 “一、二、三、四、五……”顾棠小声数了一遍,这些草本植物她能认出一半,都是染色用的。 所以,这“五色系列大礼包”是指可以染出五色的草本植物? 红蓝黄紫绿,这五种颜色都是比较鲜亮的颜色,用来给她的香染色,倒也非常合适。 就是不知道这一袋有多少…… 顾棠随意放出几袋,每个袋子都很大,上面写着一百斤,都是一样的规格。 里面的染色植物都是处理过的,该磨粉的磨粉,该炮制的炮制,用的时候可以直接拿出来用,非常贴心。 将放出来的袋子重新收回倒背包内,顾棠喟叹一声,在签到奖励上,系统依旧大方,但就是不肯在签到银子这一事上退一步。 顾棠咂嘴,很是可惜。 还没等她感慨两句,外头院里忽然传来叫骂声。 顾棠顿时精神起来,连忙开门出去瞧热闹。 叫骂声是从东厢传来的,听声音是她爹。 第161章 再不管了 第161章 再不管了 沿着长廊从堂屋那边绕到东厢,顾棠一点没隐藏自个儿看热闹的心思,不管不顾的往东厢屋里挤。 是顾来安的屋子,不用想,她爹指定是在骂顾来安。 “给老子说清楚!你背回来的柴火是从哪儿弄的!”顾连山火冒三丈,先前进屋时,已经往顾来安头上扇了一巴掌。 顾来安瑟缩着身子,还想嘴硬撑一撑:“进、进山砍的……” “放你娘的屁!你前后拢共就出去两刻钟,家里的柴刀斧头你一样都没带!你就是长了八张嘴一起上去啃!也别想在这般短的时间里,啃回来两大捆柴火!” 顾连山越说越气,一脚踹了上去:“赶紧给老子交待清楚!那些柴火是打哪弄回来的?是不是在村里偷的?!” 顾来安没忍住抬头瞧了他爹一眼,这都让他爹猜着了?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住他爹。 他越发心慌起来,一句不敢说,垂着的脑袋点了两下,承认是在村里偷的。 顾连山深吸一口气:“说!偷的谁家的?!” “村、村尾山脚下徐家的……”顾来安嗫嚅着,暗中做好挨打的准备。 徐家…… 顾连山脸色漆黑。 山脚下的徐家原是个猎户,如今家里只剩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独自带着孙儿过活。 徐老爷子年轻时还能进山打猎,近些年上了年纪,且身子又不好,一年到头,能有半年是在吃药,便很少再往山上跑,日子过的也是清苦的紧。 “徐家那爷俩,一个年过半百病恹恹的,一个才将满七岁干不了重活,那两大捆柴,一老一幼可是要砍一天的!”顾连山气得手都是抖的。 他扭头四处打量,想找个趁手的东西揍儿子一顿。 可环顾一圈,并没有找到能揍人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根洗衣用的棒槌突然从他身后递过来。 顾连山下意识的接过来,回头瞥了一眼,是他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闺女。 顾棠眨眼,一脸无辜。 看到棒槌登场的顾来安,脸色煞白,开始后退想找地儿躲一躲。 可屋里拢共就屁大点地儿,一眼便能瞧个清楚,想躲?往哪躲? 眼睁睁的看着他爹手拿棒槌走过来,顾来安双手护头,还没挨打便开始凄惨的叫起来。 顾连山也没让他白叫,手里的棒槌对着人狠抽几下,惨叫声越发凄烈。 揍完人,让顾来安将屋里墙角处堆积的柴火重新捆扎好背上,说要带着他去徐家当面赔罪。 顾梅屋里的那捆柴也没漏掉。 姐弟俩一人偷了一捆,背回来后,各自藏到自个儿屋里,没敢放到后院柴房里。 顾连山冷脸敲开大闺女的房门。 方才他发火骂儿子一点没遮掩,他大闺女不可能没听到,毕竟二闺女都听到跑来瞧热闹了,没道理同住东厢的大闺女听不到。 可一直到他骂完,大闺女连个面都不露。 顾连山对这个闺女早已死心,并没有像骂儿子一般的骂她,而是语气淡漠的让她将屋里的柴火捆扎好背上,跟着一道去徐家赔罪。 顾梅愣怔了一瞬,开门前她都已做好挨骂的准备,谁料,她爹竟然一句训斥都没有。 这要是以往,顾梅怕早暗中得意的冲顾棠挑衅,可今儿不知为何,突然心慌慌的。 “爹……” “将柴捆扎好!”顾连山不耐的打断她,正眼都不带瞧她的。 顾梅白了脸,心中越发不安,难得利索的听了一回她爹的话,将屋里的柴火重新捆扎好,背在背上出了屋。 屋内有炉子,待在屋里还不怎么觉得冷,等出了屋,湿冷的寒意瞬间穿透顾梅身上的衣裳。 雨还在下,冬日的雨的异常冰冷,被寒风裹挟着吹到到廊下,有些落到顾梅脸上,冷的她连打了两个冷颤。 她身上的冬衣是拿芦和柳絮填充的,看着挺厚实,可御寒效果不大。 在有炉子的屋里还能勉强御寒,可一出屋便不够看了。 寒意不断地浸入身子,没多会儿便紫了嘴唇,浑身抖个不停。 顾来安也一样,像是打摆子一般,冷的完全不受控制。 姐弟俩的状态,顾连山视而不见,将斗笠递给他们,接着便带着姐弟俩的往徐家去。 目送着她爹出了院子,顾棠也没在东厢这边多留,转身去了堂屋。 堂屋已经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有限,并没有将屋内照亮多少,三叔公在八仙桌那边坐着,手里拿了一本书,就着灯光看着。 见顾棠进来,三叔公将书放下,“你爹真带人去徐家赔罪了?” “去了,要柴火赔柴火,要铜子赔铜子,希望徐家别太难缠,要是狮子大开口,怕会借此生出什么事来。” 顾棠眉头微颦,她不了解徐家,也不知道那一老一幼是个什么脾性。 三叔公倒是认识徐家老爷子,他听出顾棠的担忧,便道:“生不了事,徐家那一老一幼都是憨厚之人,脾性极好,你爹这般不躲不避的去赔罪,徐家不会为难的。” 那就好。 顾棠松了口气,只是这事终究是他们理亏。 “回头让我爹压着我大哥、大姐进山一趟,让他们砍两捆柴送到徐家去。人家要真是憨厚不计较,咱们也不能就这般算了,终究是我大哥大姐不做人!竟做出偷盗一事!” 三叔公也发愁,一个爹生的种,当年的朱氏(顾梅、顾来安亲娘)跟张氏不相上下,都是又毒又蠢,可生下的儿女却是大不一样。 顾梅、顾来安姐弟一点都不像他们爹顾连山,脾性竟是像极了他们的亲娘朱氏,且将朱氏生前的恶习学了个七七八八。 而张氏生的顾棠、顾平安却是根正苗正,没往歪路上走,一个能挣银子,一个又有读书天赋,任谁看都能瞧出,往后姐弟俩的日子差不了。 “后院柴房里的柴火好多都没劈,回头爷跟你爹说说,打明儿开始,让你爹压着你大哥劈柴,好好的磨磨性子,正好也能让他与你大姐分开。” 三叔公看得清楚,顾来安那小子没有主心骨,时常被顾梅撺掇着惹事。 “也好,给他找点活计干,免得他惹事生非。” 劈柴可是个累人的活计,只让顾来安劈个半日就行,保管累的他再没心思干坏事,除了吃就是睡。 以往这法子也试过,但每回都遭到顾家二老阻挠,说她爹磋磨儿子。 如今他们过继走了,顾家二老再没资格过问她爹管教儿子一事,正好趁机好生磨一磨顾来安。 掰过来估摸是不太可能,只希望近几年内,在将他分出去之前,人能安分守己的不惹事。 决定好顾来安的归宿,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子话,门口的帘子被人挑起,顾平安露出半边身子,说饭好了。 饭好了,她爹顾连山还没回来。 顾棠让三叔公先吃,天冷,吃完坐到被窝里暖和去。 三叔公摆手没同意,非要等顾连山回来吃,“一家子人都在一起吃饭那才香!爷要是自个儿一人先吃,就是顿顿大肉也不香。” 见劝不动人,顾棠也不再勉强。 老爷子独自过活了这些年,如今有了家人,自是贪恋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饭时的氛围。 顾连山这边也没絮叨太久。 徐家祖孙就像三叔公说的那般,一老一幼都是实诚人,没有什么肠子。 在听到家里的柴火,被顾连山的闺女儿子偷走两大捆后,徐老爷子懵了一瞬。 这要不是顾连山带着闺女儿子上门赔罪,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两捆柴而已,人家老子亲自带着闺女儿子上门赔罪,并将柴火还了回来,徐老爷一句重话都没说,只说孩子还小,尚不知事,往后改了就成。 徐老爷子这般好说话,也让顾连山松了口气,但还是压着闺女儿子跪下磕了一个头。 既然是上门赔罪,那就得做个样子出来,不能因为人家好说话,便想着糊弄过去。 顾梅、顾来安因跪下磕头这事,心中愤恨不已,泪珠子掉个不停,将徐家和他爹全都嫉恨上了。 姐弟俩眼中的恨意顾连山瞧了个清楚,他也没生气,与徐老爷子告辞后,将斗笠戴上,没有等姐弟俩跟上,独自大步踏入雨里。 回过神来的姐弟俩急忙跟上去。 因下雨的缘故,今儿天黑的比往日早些,徐家离三叔公家有点远,让姐弟俩摸黑独自赶路的话,他们可不敢。 顾连山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急切凌乱,却一点没有停下等他们的意思,继续加快步伐,摸黑赶路。 村里的路他都走了几十年了,天黑也不影响他往家赶。 经过顾家时,顾连山忽然停了下来。 看着顾家堂屋东厢那边亮起的灯光,他想起白日在北安城疑似找到魏氏一事。 原是想着等天黑趁着路上没人时,他再过来将事情告知父子俩。 可谁知又闹出大闺女、大儿子偷柴火一事。 此时的他心情很是不好,再没心思理会魏氏的事。 收回目光,顾连山继续往东走。 魏氏的事等他心情好些再来说道,左右都失踪这般久了,再等几日也无妨。 一路快步不停,等回到家,顾连山也不过脚上沾了些泥,雨水打湿了衣摆而已。 而跟在他身后的顾梅、顾来安姐弟却没这么好运。 姐弟俩不习惯走夜路,又惧怕黑漆漆的夜晚,刚开始为了追顾连山,姐弟俩小跑起来。 可惜他们忘记雨天路滑。 路上的泥浆湿滑的很,没跑几步,姐弟俩便双双摔倒在地,浑身上下连同脸和嘴都沾了一层泥。 姐弟俩惊叫几声,很快便乱作一团。 就这也没能让前头的顾连山停下等他们。 等顾连山换掉衣裳鞋子,顾棠、顾平安将饭菜端上桌,一家四口准备开吃时,顾梅跟顾来安才互相搀扶着到了家。 此时的姐弟俩浑身脏污的没眼看,斗笠也丢在了半路上没捡,头发上的泥连同雨水一起往下滴,瞧着极其狼狈。 顾连山对此完全视而不见,一面吃着饭,一面让姐弟俩自个儿去灶房烧水。 “烧水将自个儿擦洗干净,何时擦洗干净了,何时上桌吃饭。” 这是变相让姐弟俩受罚? 顾棠眨眨眼,觉得这罚的没用,不痛不痒的。 事实上,这并不是罚,顾连山只是这会子不想看到姐弟俩,他怕气得吃不下。 他对姐弟俩都死心了,往后再不管他们。 姐弟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爹要是对他们大吼大叫的话,他们反倒是没有这般怕了。 可偏偏他们爹语气平稳,像是在与不相识的人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下姐弟俩再蠢也觉察到不对劲,他们爹不该是这般反应的。 姐弟俩惶惶不安,站在堂屋里瑟瑟发抖,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屋里点了炉子也没感觉到暖和,只觉得越来越冷。 主位上的三叔公瞥了便宜儿子一眼,见人自顾自的吃着饭,时不时给棠丫头夹筷子菜,好似看不到顾梅姐弟发抖的身子一般。 都是犟种! 暗中感叹一声,为了不让姐弟俩继续犟下去,三叔公只好笑着开口安抚。 “听你们爹的话,先去烧水擦洗身上的泥水,将身上的衣裳也换掉,天冷,穿着湿衣裳,万一要是风寒入体,那可是能要命的!” 有三叔公在中间帮着缓和,顾梅姐弟神色缓了缓,不再犟着。 实在是身上的暖意流失的太快,撑不下去了。 如今有了台阶,姐弟俩难得露出几分温顺,转身哆嗦着往灶房去。 等人离开,看着门口晃动的帘子,三叔公长叹一声,与顾连山说起让顾来安劈柴磨性子一事。 谁料顾连山听到这话后,直接否了这事,“他们姐弟记仇了,如今已将我恨得不行,这样的闺女儿子,我是要不起了。” “这……”三叔公语塞,想起姐弟俩平日里的行事,记恨自个儿亲爹…他们还真能做的出来! “后日媒人上门,若是能将梅丫头的亲事定下,争取年前便将人嫁出去。等明年开春后,我便将来安分出去单过。以免他们姐弟带累家里。” 第162章 到底谁偷的布? 第162章 到底谁偷的布? 顾连山呼噜呼噜的吃着粥,丢出来的话炸的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顾来安这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而已,真要将人分出去,族长那边一定会上门训斥的。 三叔公劝道:“知道你生气,可再气也不能办糊涂事。他如今岁数小,又走岔了路,是个啥也不懂的混小子,你这般不管不顾的将人分出去,若是没人镇着,怕是能将天捅个大窟窿!” 一碗粥已经见底,顾连山放下碗筷,将心底的打算说给老爷子听:“这事不是一时气急,我早寻思了好些日子。我将他分出去,托人找个手艺师傅,将他送走,让他跟着人家学手艺去。” 三叔公顿了顿:“你这是想让他做个学徒?这也是个出路,只是…但凡是跟着师傅学手艺的,那日子就没有好过的。 吃不饱穿不暖不说,且还日夜打骂。这都是轻的,碰到有良心的师傅,跟着白干三年才教你,碰上心黑的,你就是跟在后头白干十年人家也不教你。” “要的就是这苦日子。”顾连山语气沉重,“放任他在家里待着,他仗着我是他老子,再气也不会打死他,他面上瞧着是害怕,可心里却是有底气的很! 只有将他送出去,让外人来打他、骂他,让外人磋磨他的性子,他才会知道怕,才会学着收敛。” 话说到这份上,三叔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劝他,只提醒了一句:“若是如此,你得往远处寻手艺师傅,要是离的近了,他知道路,受不了那个苦的话,怕是会偷摸的跑回来。” “我想着往北边送,寻个木匠师傅,好生磨磨他的性子!” 木匠活计又累又杂,干一日下来,累的人连吃饭都提不起精气神,逃跑更是无望。 木匠…… 三叔公心中一突,瞥了顾连山一眼,不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跟着木匠学手艺,日子是最苦的。 “你可要想好了,跟着木匠学手艺,有太多累坏身子骨,却又学不到手艺的人。” “不怕,他真要是累坏了身子骨,我将他接回来养着他!” 顾连山心中发了狠,一个到处偷鸡摸狗的儿子,留在村里只会带累二闺女、二小子。 管教了这么些年,他是一点悔改的心思都没有,想将人打杀了,却又下不去手。 既然自家管教不了,那就将人送走,让旁人管教去! 不是自个儿生养的不知道疼,打骂起人来也能下得去手。 顾连山闭了闭眼,只有在外头苦头吃够了,他才会明白家里的好。 至于会不会让儿子累坏了身子骨,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宁愿养着一个整日吃药的儿子,也不愿养着一个日日闯祸惹事的儿子! 一直安静听着的顾棠,突然开口:“回头我给您拿些银子,既然送大哥去学手艺,干脆就银子寻个手艺好的。若是大哥能吃的了苦,不说学个十分,只学个四五分回来也成,往后的日子也差不了。” 这话一出口,当即收获两道欣慰的眼神,三叔公跟顾连山心中均是熨帖的紧。 这丫头是个知事不记仇的,兄妹俩闹了好几回,原以为日后要疏远起来,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伸手帮了一把。 顾棠眼眸微闪,又道:“手艺好的木匠师傅都在府城一带居住,北边不知有没有能叫的上名号的府城?” 叫的上名号的府城……这个倒还真有。 三叔公指了指北边,“从北安城出来往北走,二百里左右,有座漠城。早些年我曾去过一次,大小与北安城不相上下,只是那边人烟稀少,没有北安城富庶。” “富庶不富庶的不要紧,好歹是个座府城。等将梅丫头的亲事定下,要是不落雪,我便去一躺打听打听,要是能寻到木匠师傅,就将来安弄过去。” 这般急? 要是这时候送过去,过年的时候人指定是回不来的。 顾棠眨眨眼,将碗里的粥一口气吃光,心情极好。 看来,她爹这回真的是伤心了,也不知那姐弟俩干了啥。 三叔公也觉得有些急了,方才不还说要等明年开春后? 怎么这会子又改了主意? 觑了眼顾连山,人是一脸坚决。 这要是再劝,怕要惹人不快了。 算了,早送走也好,没了这个祸头子在家,再将梅丫头嫁出去,棠丫头跟平安也能安生一些。 决定好顾来安的去处,屋内凝重的气氛缓和下来。 可也只缓和了一会儿。 很快,门口挂着的帘子被人胡乱的掀开,顾梅、顾来安姐弟瑟缩着身子,顶着一头湿发走了进来,冷的浑身上下没了热乎气。 原本这没什么,既擦洗干净了,进来吃饭理所应当。 只是这姐弟俩也不知怎么了,这大晚上的竟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顾棠原本没当回事,只是随意瞥了两眼,接着目光便收不回来了。 姐弟俩这衣裳的料子瞧着眼熟。 顾棠毫不遮掩的目光让顾梅很是不自在,她心虚的微微含胸,想躲却又不敢躲,心里暗暗后悔。 方才自个儿是冷的昏头了,不该贪图这衣裳厚实翻出来穿。 来安也是,见她换了新衣裳,也有样学样,也跟着换了新衣裳。 相较于顾梅的心虚,顾来安却是毫无异样,自顾自的坐到位子上,拿起饭盆里的勺子,将粥盛到晚里,呼噜呼噜的吃着,一面还不忘飞快的夹菜。 每一筷子都夹的满满的,接着一口塞到嘴里。 嘴里还有菜和粥没咽完,还在嘴里咀嚼着,眼下这一筷子又愣是塞了进去。 筷子从嘴里抽出来时,上面沾了一些嚼烂的碎菜叶。 顾棠眼睁睁的看着那沾着碎菜叶的筷子,径直伸到自个儿面前的盘子里,恶狠狠的夹了满满一筷子,盘子都快空了。 看着这一幕,屋内的气氛再次冷下来。 顾棠更是直接黑脸,目光沉沉的盯着顾来安的脑袋,双手蠢蠢欲动,想把面前的盘子扣到他脑袋上! 吃吃吃! 最好噎死你! 身旁的三叔公估摸是看出了顾棠的心思,连忙将她面前的盘子推远一些,温声细语的安抚她:“这咸菜味重,姑娘家家吃多了不好,灶房里有鸡蛋,爷给你蒸个蛋羹?” 顾棠深吸一口气,将火气压下去:“您别费心,我吃饱了。只是……膈应的慌!” 听到这话的顾来安头也不抬,故意吧唧嘴,非常不讲究。 “再给老子吧唧嘴,立马滚蛋!没个教养礼数!外面的乞儿都比你像个人!”顾连山骂的很重。 顾来安浑身抖了一下,吧唧嘴小了许多,但仍然在吧唧。 这回不是故意的,而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 顾连山为此没少训他,让他改,顾来安就是不听,只顾自个儿痛快,从不讲究这些。 见顾来安又挨骂,顾梅越发不敢往她爹跟前儿凑,坐到了顾来安右手边。 顾来安的右手边正好是顾棠,中间隔了一个位子,而顾梅就坐在这个中间位子上,这下便紧挨着顾棠了。 顾棠的目光再次落到顾梅身上,这新衣裳的料子是豆青色细布,肤白之人穿上才好看,顾梅肤色黑黄,穿上后,肤色又深了一个度,瞧着很是不搭。 瞥了眼顾来安,他身上的料子跟顾梅身上的是一样的,这应该是同匹布做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衣裳的料子她是越看越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不止是顾棠觉得眼熟,对面的顾平安也在盯着姐弟俩身上的衣裳看,直看得双目喷火,脸色异常难看。 这衣裳用的料子是爹买给二姐的! 怎么会到了他们手里?! 顾平安越看越生气,以为是姐弟俩偷的,再也忍不住的站起身,指着姐弟俩喊:“小贼!” 屋内霎时一静,除了低头发抖的顾梅,其他人的目光全都落到顾平安身上。 顾平安一点也不怯场,指着顾梅姐弟身上的衣裳跟他爹告状:“爹!您没看出来?他俩这身新衣裳,用的料子是您买给二姐的!如今竟是被他俩偷去做了新衣裳!” 顾连山一脸懵:“啥玩意儿?” “这衣裳料子!”顾平安直接冲到顾来安面前,拽住他的衣裳示意他爹看。 “二姐过十一岁生辰那年,您在北安城看了几家布庄,挑了一匹豆青色细布,买回来给二姐做生辰礼,您忘了?!” 顾连山想了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仔细打量一番大闺女、大小子身上的衣裳,脸色不太好,当即问顾棠:“当年送你的那匹布呢?” 顾棠也一脸懵,脑子里快速翻着原主的记忆,终于翻到那匹布的记忆。 “我怕被我娘、我奶知道,一直压在箱子最底下……” 记忆只到这,原主将布料放到箱子里后,之后再没翻出来看过。 那时的原主每日明里暗里有做不完的活计,受累的同时又要挨骂,整个人宛如行尸一般,麻木不堪,很快便将那匹布忘了个干净。 “去屋里找找看,看还在不在!” 顾棠点头,起身朝外走。 其实,不用看,她屋里根本就没有那匹布。 原主的那些东西,早被她翻了个遍,别说一整匹布,就是一块布头都没有。 眼睁睁的看着顾棠当真回屋去找布,顾梅心中的恐慌再也遮掩不住,全都暴露出来,让顾连山瞧了正着。 还没等顾梅想法子将这事糊弄过去,就看到顾来安一把推开顾平安,将衣摆从他手里夺回来,语气得意的显摆起身上的衣裳来。 “哪个偷了?!你可别诬赖人!这衣裳是我舅娘给的!” “胡说!你舅娘是有名的抠唆!你去她家时,时常都是饿着肚子回来的!她哪里舍得给你衣裳穿,指定是你偷的!” 顾平安叫嚷着不信,咬死就是顾来安偷的。 顾来安拍桌子站起,气得不行,难得他说回实话,顾平安这小杂种竟敢不信他! “闹什么?!”顾连山的瞪了他一眼,将人压制住,目光落到顾梅身上。 “你说!这衣裳是哪来的?你那舅娘要是肯舍得给你们姐弟做新衣裳,爹回头就上门磕头谢她!” 这话摆明就是不信顾来安说的话。 顾梅彻底慌了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顾连山也不催她,耐心等顾棠回来。 没多会儿,顾棠掀开帘子抬脚进来。 她脸色沉沉,紧抿着双唇,语气恨恨的吐出俩字:“没了!” 顾连山疲惫的叹了声气,既然没了,那这事八成是没跑了,姐弟俩身上的衣裳,肯定是偷了二闺女的料子做的。 他定定的看着顾梅,“还不说?今儿要是说出来,这事我做主,就这么算了。要是死咬着不说,那今儿你就跪到院子里跪一夜,生死由天,如何?” 顾梅浑身抖的厉害,眼眶红了起来。 她爹从不说空话吓唬人,他说要让自个儿在院子里跪一夜,这绝对是真话。 她爹这回是真下了狠手! 顾梅怕死,外面还在落雨,真要在院子里跪一夜,她保管会没了命。 犹豫片刻,终于说了实话:“……去岁时,舅娘有次过来,说是瞧瞧我们姐弟日子过的如何。当日您不在家,四丫、四丫也不在,舅娘说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可又嫌我屋里臭,便去了四丫屋里歇息。 我以为舅娘真的只是休息,谁知她竟趁着四丫不在,翻了四丫的柜子,将那布翻了出来,死活不放,说是相中了,最后偷摸的带走了。 舅娘怕我告状,便用那布给我和来安一人做了一身衣裳出来,说是堵住我们的嘴,不让我们告状……” 这话漏洞百出,一听便知没说实话,或是真假各半掺和在一起的。 顾连山不想再听她胡说八道,冲她摆了摆手:“回屋去吧,今儿晚饭你不用吃了。” 积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滚落下来,但这回顾梅却是不敢甩脸色,一言不发的离开这边。 顾来安傻愣的站着,不知道要不要跟着一切走。 他现在脑子里有些乱,这衣裳用的料子是舅娘偷四丫的? 这可真是非常意外! 不过,这与他无关,偷料子的又不是他,这衣裳他也没说错,确实是舅娘送的,虽然目的不纯,但人家真的是实实在在的送了。 “你也回屋去。”撵走了顾梅,顾连山又开始撵顾来安。 顾来安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饭菜,他还没吃饱呢…… “赶紧滚!”顾连山不耐的瞪了他一眼,成功将人瞪走。 没了碍眼的长子长女,顾连山看向顾棠,给了她一个交代:“那布就当是你大姐的嫁妆,等她出门子(嫁人)时,家里便不再给准备嫁妆了。” 第163章 去朱家讨说法 第163章 去朱家讨说法 这个交代顾棠还算满意。 她爹不是那种重男轻女之人,早两年便听他跟张氏说起过家里闺女日后出门子的事。 依着她爹的意思,俩个闺女,不管哪个出门子,家里都要给准备箱柜家什、被褥衣裳等,拢共算下来,一人至少要二两银子。 别瞧不上这二两银子,乡野人家娶妻嫁女的,聘礼大多百十个铜子,也有多的,但顶天也就一两。 而嫁妆大多数都是一个包袱,一身衣裳,好一点的陪嫁个箱子,再好一点的,就是陪嫁一床被褥。 一床厚实点的被褥,都是百文以上,比聘礼都要高。 她爹不仅每个闺女都给准备二两银子的嫁妆,就是夫家给的聘礼家里也是一样不留,全留给闺女做嫁妆。 按理,聘礼是要留下的,但她爹不打算留,全给闺女。 张氏知道她爹的打算后,脸拉的老长,说要这般陪嫁,家里怕是一个铜子都不剩,话里话外都是不愿意。 可再是不情愿张氏也无可奈何,那时她爹与张氏已有隔阂,挣来的银子也都在自个儿手里藏着,没再交给张氏。 没法掌握家中存银的张氏,在闺女嫁妆一事上,是没有话语权的。 如今顾梅自个儿作死,把那二两银子的嫁妆作没了。 二两银子对于手握“巨款”的顾棠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在这乡野农家中,绝对是顶顶排场的。 她可不想便宜顾梅。 那布不管是顾梅舅娘偷的,还是顾梅自个儿偷的,再或是俩人一起合伙偷的,总归那布确实是没了! 没了布,作为疑似偷布贼的顾梅,总得要受罚。 二两银子的嫁妆她爹收回,让顾棠出了口气,不过,这不妨碍她继续给顾梅上眼药。 “那布我原是特意留着的,想着我如今还在长身子,那般好的布要是做了衣裳,过个一两年怕就穿不了了。 我盘算着,先压在柜子里,留个两三年,到时再翻出来做衣裳,做大些,能穿好些年头。 没想到,却是被人早早偷了去,何时偷的我竟也没察觉,这可是真是家贼难防。” 顾棠轻叹一声,语气极为不舍,眉眼间的失落毫不遮掩。 “别伤心,那布爹知道哪个布庄有卖,回头爹再给你买…买两匹回来,你先拿一匹做衣裳,余下一匹留着,等你再大些,再重新做两身。” 顾连山安抚着,心中越发气恼顾梅,平日里只当她蠢,没想到竟联合她舅娘,偷盗起自家妹子的东西来! “这倒不用。上回在北安城置办东西时,我买了好几匹布回来,如今还在屋里放着,都没动,您要是再买两匹回来,那柜子怕是要放不下了。” 顾棠摇头,让她爹打消再买两匹补给自个儿的打算,话头一转,说起了顾梅的舅娘。 “一匹布有四丈,能做四五身衣裳还有余,朱家舅娘只给大哥大姐各做了一身衣裳,余下那些布料全被她昧了去。这事不能就这般不明不白的算了,总得有个说法,朱家那边的长辈们,得知道这事才成。” “你说的对,朱家那边确实得给个说法。”这事顾棠就是不提,顾连山也不会将朱家漏掉。 缓了缓神色,他跟三叔公商议,“明儿一早我带着梅丫头去朱家一趟,将这事说清楚,不管余下的那些布是否还回来,这事得有个说法,不能不清不楚的。” “是这个理儿,偷盗…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得说清楚。”三叔公眉头紧皱,梅丫头人不行,脑子也不行。 朱家舅娘明目张胆的在顾家偷布,作为顾家的姑娘,你看到了不制止,也不告诉长辈,甚至还接受了朱家舅娘给的“封口费”。 这下好了,不管你偷没偷,如今你都跑不掉了。 有第一回肯定还会有第二回,要是朱家舅娘又看中了顾家的东西,让你帮着偷出来,你做不做? 你要是不做,上回偷布的事,当即便会传出去,且脏水还会全泼在你自个儿头上,毕竟你那屋里放着的新衣裳,正是用那偷来的布做的。 你想赖都赖不掉! 想到这些的三叔公,终于理解顾连山为什么急着要将顾梅嫁出去。 这又蠢又毒的姑娘,打杀吧,下不去手,留在家里吧,又是个祸害,如今只爆出偷布一事,那别的呢?他不信只干了这一件。 思来想去,只有将人嫁出去。 至于嫁人后会不会祸害夫家,那他们就顾不得了。 外头还在下雨,明儿一早要是想去朱家,就看这天给不给面子了。 要是下一夜,路面泥泞湿滑,是断不能去的,得停个两三日。 要是半夜雨停,次日倒是可以赶车去,捡着好路走,绕远一些也不妨事。 临睡前,顾连山站在廊下看了几眼雨势,不算大,希望能快些雨停,不要耽搁他明儿往朱家去。 冬日的雨夜异常寒冷,院里各房很快便熄灯睡下。 顾梅屋里也熄了灯,只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偷来的柴火被还了回去,屋内的炉子早早便熄了火,眼下这个时候她又不敢去后院抱柴房里的柴火。 先前四丫便说了,不许她用后院的柴火,她怕前脚将把柴火抱进屋,后脚四丫便瞅准机会,借此再揍她一顿。 裹紧身上的被子,被窝里并没有多少热乎气,肚子还在不断地咕咕叫着,晚饭不让吃,此时她饿的头晕眼。 一边忍着寒冷,一边忍着饥饿,一边脑子里又乱做一团,顾梅觉得她爹今儿个的态度很奇怪。 她爹一向偏心四丫,且还十分不待见她外祖朱家。 如今得知四丫的布被舅娘偷走,按着往日的脾气,她指定是要挨揍的! 可今儿却是十分平静,都没怎么动怒,太不像她爹的脾气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要是只这般,顾梅顶多庆幸几分,不会多想,只会觉得是他们将将过继,她爹不好发脾气揍闺女。 可不知为何,顾梅这心一直砰砰乱跳,心慌的不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爹别是在憋什么坏吧…… 顾梅越想越担心,没有一点儿困意,躺在床上时不时翻来翻去,煎熬着。 不知熬了多久,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雨声,她才困意上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下没多久,后院柴房便传出鸡叫声,快五更天了。 等天边将将露白,柴房里的公鸡叫的越发欢快。 已经好些年没在自家听到公鸡打鸣声的三叔公,头一个醒了过来。 屋里依旧黑漆漆的,只有不远处的炉子勉强还有些光亮。 老爷子听着鸡鸣声,久违的烟火气在沉寂多年的家中生起,让人连连喟叹。 没多会儿,外头传来开门声,听声音是东厢那边,估摸是连山起来了。 三叔公还记得今儿顾连山要带着顾梅去朱家,也不知道外头的路能否过车。 这般想着,人已起身坐起,摸索着床边的小几,摸到油灯后,胡乱披了件衣裳下床,过去借着炉子里的余火将油灯点燃。 有了油灯照明,屋内总算是有了点光亮,三叔公开始穿衣穿鞋,急着出去瞧瞧。 穿到袄子时,目光落到床上那件新买的裘衣上。 这是他孙女买的,特意孝敬他的,他也是有儿有孙的人了。 一想到这些,三叔公心中的欢喜止都止不住,干脆将身上的袄子脱了,换上那件裘衣。 穿戴好,老爷子神清气爽的出了屋。 将到廊下,就见顾连山正在开院门。 “这一大早天还没亮透,你这是去哪儿?”三叔公没忍住问了一句。 听到三叔公的声音,顾连山停下动作回头望过去:“爹?您老咋起这般早?” 三叔公从东厢廊下往这边走来,“我一向都是这时辰起。倒是你,你这是干啥去?” “我去外头瞧瞧路,看能否过车。”顾连山继续卸下门闩,将院门拉开一扇。 院门外就是村里的主路,顾连山走上去来回踩着,脚上很快便沾了些泥,但不算多,且地面也不算太过软烂,过车的话应当可以。 三叔公看着有些不放心,“要不,再等两日,我看这路有点悬。” “不妨事,我捡着大路走,那都是踩踏几十年压实的路,这点个雨不妨碍的。” 顾连山心中存了气,见路勉强能过车,便不想再往后等,他怕再等两日自个儿能气死。 见劝不住人,三叔公也不劝他,“既如此,你便到后院去套车,我去灶房煮些粥,再煮几个蛋,你跟梅丫头先吃。” “哪能让您煮饭,您回屋烤火去,我去煮饭,将饭煮好再套车也不迟,左右朱家离的又不远。” 将远门关好,顾连山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灶房去。 三叔公也没回堂屋,跟着去了灶房,坐在灶前帮着烧火。 想着昨儿顾来安将筷子伸到二闺女的盘子里,二闺女晚饭只吃了一半便不再吃,顾连山打算今儿给二闺女做几张蛋饼,补偿二闺女受的委屈。 待煮好饭,外头天已大亮。 顾连山先去后院套车,将牛车牵到前院停下,接着又去喊顾梅起床。 他只喊了顾梅,也没说什么,只说让她赶紧起,说有要紧的事要带她去办。 挨冻了一宿,勉强睡了两时辰的顾梅,此时不想起,她还没睡够,想再睡一会儿。 可惜顾连山不惯着她,不断地拍着门,语气从一开始的冷淡,到眼下的不耐烦。任谁都能听出,他喊人喊出了火气。 困的睁不开眼的顾梅,瞬间精神起来,急忙应了几声,不敢再赖床。 顾连山这大嗓门,虽然只喊顾梅一个,可也惊醒了顾棠他们。 顾棠早上最喜欢赖床,被吵醒后,她翻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很快便再次睡过去。 顾平安没再继续睡,打了两个哈欠,起身穿衣。 等他穿戴好出了屋,刚好看到对面东厢的顾梅,同样从屋里将将出来。 看到顾平安,顾梅没给他好脸色瞧,阴着脸瞪了他一眼,甩袖往灶房去。 顾平安撇嘴,本不想理会她,却看到他爹在灶房门口站着,手里端着碗,头也不抬的正吃着饭。 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抬脚跟了过去。 从堂屋那边的长廊绕到灶房,又撞上了将从屋里出来的顾来安。 顾来安比顾棠还要赖床,可昨儿刚闹出偷布的事,眼下他是不敢再赖床。 虽然他爹没有喊他起床,但他还是乖乖起来了。 与顾平安面对面碰见,顾来安没敢像顾梅那样明目张胆的瞪他,但也故意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往灶房去,一眼都不带瞧他的。 顾平安没生气,巧了,他也当顾来安不存在。 门口站着的顾连山看似没往这边瞧,实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心中要将大儿子送走的决心越发坚定起来。 灶房内,小几上的饭食很是丰盛,有蛋饼,有粥,还有拿油渣炒的咸菜。 顾平安没去拿饭,而是先跟三叔公问了声好,接着便倒热水,端到外面廊下洗漱。 而顾梅、顾来安姐弟,却是十分不讲究,别说洗漱,竟是连手都不洗,手直接伸过去,想拿蛋饼吃。 三叔公顿了顿,想委婉劝他们先去洗漱。 还没等他开口,门口那边站着的顾连山当即骂了出来:“都把手给我放下!饿死鬼投胎的?!滚出去洗漱去!” 姐弟俩伸出去的手抖了抖,迅速收回,灰头灰脸的找了盆子,倒了点热水,出去胡乱洗了洗。 等他们在重新回到灶房,只见小几上的蛋饼没了,只剩下油渣炒咸菜和粥。 姐弟当即心生不满,脸上也带出来一些,黑着脸端起碗吃饭。 等他们小半碗粥下肚,外头洗漱的顾平安才一身齐整的回来。 洗了脸,梳了头,又拿顾棠暗中给的盐清洁一番牙齿,整个人精神的很。 回来看到小几上的蛋饼没了,他面色无异,端起碗,往碗里夹了两筷子咸菜,坐到一边吃去了。 小几不大,顾梅姐弟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一人占一边,竟是将位置全部占据。 顾平安也没跟他们争抢,坐哪里不是吃,以为霸占小几不让他坐便能压自个儿一头了? 不会的,那只会让他爹越发厌烦他们。 顾连山冷眼看着这一幕,一句话都没说,将碗里的粥吃干净,便去院里整理牛车。 三叔公瞥了眼他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有来还债的,有来讨债的。 第164章 十足就是一个蠢物! 第164章 十足就是一个蠢物! 吃完饭,顾梅姐弟碗筷一放,拿袖子随意擦了擦嘴,起身便要回屋。 顾平安不惯着他们,将人拦下,让他们刷碗。 “自个儿用过的碗筷,你们自个儿刷干净,平日里既不砍柴,也不挑水,就连煮饭烧火你们都不肯往这边来。 天天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连碗筷都要旁人给你们刷干净,这满村上下,再找不出你们这般赖的人!” 被顾平安这么一顿骂,姐弟俩又羞又恼,张嘴便想骂回去。 就在这时,顾连山不吭不响的突然出现在灶房门口,目光不善的瞪着姐弟俩。 一看到他们爹,姐弟俩瞬间没了气焰,暗中骂了顾平安几句,不情不愿的回到小几前,将自个儿用过碗筷收拾起来,拿到一旁的水盆里清洗。 水盆里的水是冷水,里面还有些碎冰块。 手指浸到水里的一刹那,姐弟俩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缩回了手。 太冰了! 顾梅想兑些热水再洗,可顶着她爹的目光她不敢,只能硬着头皮随意将碗筷清洗了一遍。 顾来安也是有样学样,见顾梅洗的潦草,他也动了歪心思,用手指捏着碗边,在水里来回涮了涮,随后将碗筷捞出,这就算是洗了。 至于干净不干净,那就与他无关了,谁看不过去谁再重新洗,左右让他洗的话,他就只能这般洗。 看到姐弟俩这般洗碗筷,顾连山心中的火气一股一股的往外冒,但依旧是一句都没说。 等姐弟俩起身想往外走,他这才开口:“来安去后院劈柴去,我让平安盯着你,不劈够两个时辰,今儿便没你的饭了。” 顾来安瞬间变脸,劈两个时辰的柴?! 这会累死人的! 觑了他爹一眼,顾来安下意识想跪下求饶,他真劈不了! 听到能监督顾来安干活,顾平安迅速吃完碗里的粥,迫不及待的开口:“我吃好了!大哥,走吧,咱俩一道去后院。” 顾来安瞪了他一眼,双脚犹如钉在了地上,一步都不动。 “你要是不去,打今儿起,这家里再没你的饭!你跟老子滚出去做乞儿去!”顾连山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将话挑明了说。 顾来安浑身抖了抖,下跪求饶的心思立马飞走,犹豫了一会儿,觉得他爹这话不像是假话,一脸悻悻的出了灶房,往后院去。 顾平安就在他身后跟着,心情极好。 眼睁睁的看着弟弟被使唤着去劈柴,顾梅心中慌了一瞬,以为也要给自个儿安排活计,心中又气又慌,脸色沉沉。 虽说顾梅打小没了亲娘,之后又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但碍着顾连山心疼孩子,她自小到大还真没干过什么像样的活计。 就是她自个儿的衣裳也是一半自个儿洗,一半暗中逼原主给她洗。 也就顾棠穿过来后,她的衣裳才开始全部自个儿洗。 顾连山赖得理会她,只丢下一句:“将你昨儿穿的那件新衣裳拿出来,用包袱包好,跟爹一起去朱家一趟。” 说完这话,他自顾自的朝外走。 顾梅一愣,她爹不是给自个儿安排活计? 可接着,她脸色煞白,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爹方才说,要自个儿陪他一道去朱家,还要她将昨儿穿的衣裳包起来带上! 这番做法是何意,不用旁人说,顾梅心里清楚的很。 她爹这是要找朱家对峙算账! 顾梅脑子里嗡嗡响,觉得天旋地转。 昨儿不是说了,只要她说实话,将布的事交待清楚,这事便算了? 既然都说算了,为何今儿又要她带着衣裳一道去朱家?! 顾梅不明白,也不理解,当即出去找她爹。 “爹!” 在牛车前,顾梅看到了她爹。 顾连山也不瞧她,自顾自的整理着牛套,生怕有那处没包好,勒伤了牛背。 顾梅心慌的不行,不管不顾的质问起来:“昨儿您不是说?若我说了实话,布的事便算了!” “是算了,爹没打你、也没骂你,你那用偷来的布做的新衣裳,爹也没给你收过来,这不叫算了叫什么?”顾连山语气淡淡,反问了一句。 顾梅气结,“既然这般,您为何又要我带着衣裳跟您一道去朱家?!” 啧!这话说的,十足就是一个蠢物! “你是老子的闺女,老子看在你说实话的份上,你隐瞒你舅娘来家偷盗一事,我便不再与你计较。 可你舅娘那边却不能这般算了,朱家的人跑到我顾家家里偷东西,这事要是不给个说法,老子便豁出去告到衙门去!” 听到这话的顾梅当即崩溃,眼泪掉了下来,“爹!那是我外祖家,您这般闹,让我外祖一家如何看我?!我日后再不敢登朱家的门了!” 不登更好,真当人家稀罕你登门? 顾连山没好气的骂她:“如何看你?你外祖家怕是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吃里扒外、养不熟的蠢东西!帮着外人一起偷家中妹子的东西,天底下再找不到你这般蠢的蠢物。 还有你那舅娘,就她那德行,得了一回手,日后指定还会一心惦记着。这两年,家里的东西时常不见,你怕是没少帮你舅娘打掩护!” 顾连山琢磨了一晚上,将这几年的事全都捋一遍,很多对不上的事情渐渐都有了头绪。 这话吓得顾梅收住了泪,打了两个冷颤,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她爹说中了心中隐秘。 她眼神躲闪,嘴硬的喊冤:“您胡说些什么?!家里的东西都是四丫她娘和我大伯娘偷的!她俩时常偷拿家里的东西补贴娘家!您都抓到好几回了!如今竟是又往我和舅娘身上赖!” 说到这,她又将顾棠扯下水:“您为何会这般想我和舅娘?是不是四丫在您耳边挑唆的?!她一向跋扈的很,又极为看重自个儿东西,再好的东西烂在她手里也不想着分给旁人,如今她知道那布被我舅娘偷了,气不过这事,指定暗中挑唆您,往我和舅娘身上泼脏水!” “泼脏水?”顾连山一脸稀罕,这般不要脸的话,他大闺女咋说的出来? “用得着往你们身上泼脏水?那布不是你们偷的?” 顾梅一僵,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但她还是想劝她爹打消去朱家的打算。 顾连山懒得与她缠磨,语气不善的直言挑明:“你和你舅娘过去干的那些个破事、脏事,眼下没凭证,我也懒的再追究你们。可这偷布一事却是有凭证的,朱家那边必须给个说法! 今儿你要是去,这事落不到你身上来,你若是不去,回头我便将你送回你奶那边去。眼下你爷你奶正是需要银子治病的时候,你回到那边,就是个被卖的命!两条路,你选哪条走?” 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两条路,哪条都不好走。 方才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顾梅愤恨瞪着她爹,却是连个眼神都换不回来。 僵持了一会儿,顾梅一把抹掉泪,咬牙回了屋。 顾连山也不回头看她,只坐在车上等着,要是不来,他立马就将人送到那边去。 等了半刻钟左右,顾梅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显然,她选了第一条路,带着衣裳跟她爹一起去朱家。 顾连山一句都不想与她说,冷脸等人爬上车,往牛背上轻抽一鞭,车轮滚动,很快便出了院子。 三叔公一直在廊下看着父女俩争吵,这种事,他也不好插嘴说道,但看梅丫头这样子,到了朱家后,怕是会跟朱家站一起气她老子。 不过,连山是个浑的,只要不动手,比嘴皮子的话,朱家还不是连山的对手。 至于朱家会不会动手,三叔公觉得十成不会。 朱家的男人们都是一帮软蛋,家里全靠娘们撑着,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八成就是赔礼道歉,将这事糊弄过去。 毕竟,这又不是朱家头一回犯浑,赔礼道歉都整好几回了,早熟门熟路,这回估摸也是一样的流程。 也是因为这一点,三叔公才放心顾连山独自带着闺女去朱家。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瞒都怕瞒不了,哪还敢将外人掺和进来。 回到灶房,将锅碗洗刷干净,又将水壶加满,拎着水壶慢悠悠往堂屋去。 堂屋门口两边挂着斗笠,看到斗笠时,三叔公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吓人,也不知今儿会不会再落雨。 他懊恼的拍了下额头,忘记提醒父女俩带斗笠了。 这要是半路上,或是回来时,再落场雨下来,父女俩指定是要遭罪挨冻的。 算算时辰,这会子牛车怕是早出了村,追是来不及追了,若是真落雨,到时再想法子请人去接父女俩。 掀开帘子进屋,三叔公心里祈盼着,可千万别落雨,要落也要等人回来再落。 大冬日的,这要是淋了雨,父女俩都得病一场。 …… 巳时初,西厢屋里的顾棠终于睡够了觉。 一面在被窝里伸着懒腰,一面唤出系统面板,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九点多了。 昨晚她没有点炉子,屋里冷的很,被窝里却是暖和的紧,就连脚都是热乎乎的。 顾棠抱着身上的被子亲了两口,她宣布,“温暖如春”被褥正式成为她第一心头好! 在被窝里蛄蛹着,将里衣穿好,接着深一口气坐起来。 刺骨的寒意侵袭过来时,顾棠抓起新买的羊皮裘衣穿上,将寒意阻挡在外。 再换上“温暖如春”套装里的袜子,暖意包裹在脚上,不穿鞋也不觉得冷。 想到昨儿下了雨,顾棠捡了双旧鞋穿,新买的没舍得穿,主要是怕沾了泥,不好清洗。 出了屋,院内静悄悄的。 走到堂屋那边,听到东边灶房里有响动,顾棠过去瞧了一瞧,原是三叔公在给鸡鸭弄吃的。 三叔公正拿热水烫麦麸,并将其搅拌成湿润的泥状,待晾一会儿后,便能端到后院柴房喂鸡鸭。 见顾棠进来,他手里的动作没停,笑着指了指炉子上的宽口瓦罐:“饿了吧?里面给你留的有饭,一直温着呢。” “今儿吃的什么?”拿掉瓦罐上的盖子,看到里面有粥、有蛋饼、还有油渣炒咸菜,顾棠一脸欢喜。 “我爹做的蛋饼可香了!您吃了没?” “吃了吃了。”三叔公不住地点头,“油渣炒咸菜也是你爹做的。你爹说你不爱吃猪肉,嫌味重,这油渣倒是没什么味,你吃吃看。” 顾棠欢快的应了一声,先去洗漱,之后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炸塞到嘴里。 嚼了嚼,味道还是有点,勉强能接受。 迅速将饭菜吃完,顾棠一直没看到她爹,便问是不是真去朱家了。 “去了,一早吃过饭便去了。” “平安呢?他不是跟着您识字吗?怎么这会子也不在?莫不是偷懒去了?” “平安啊……”三叔公顿了顿,想起方才在后院看到的那一幕,脸上显出几分无奈。 “你爹让他看着你大哥,说要让你大哥劈柴劈够两个时辰,这会子俩人都在后院呢。” 顾棠双眼一亮,“真的?我去瞧瞧!我大哥可从没劈过柴!” 丢下这话,她便往后院跑。 跑到一半,人又折返回来,将三叔公给鸡鸭弄好的麦麸端上,看热闹的同时,也能顺便将鸡鸭喂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模样,三叔公无奈摇头,这就是唯恐不乱的。 洗了洗手,将灶房的房门关好,沿着长廊出了院子。 趁着这会子没下雨,他要去村里问问,买些竹子木头回来,后院要搭鸡圈鸭窝,还有再搭个牛棚,也不知这些需要多少竹子和木料。 想了想,脚下一转,干脆先去顾六家走一躺,他会搭牛棚,自是知道搭个牛棚需要多少木料,等问清了再买也不迟。 后院那边,顾棠将一盆麦麸放到柴房,让鸡鸭们自个儿吃去,她则晃悠着往顾来安那边靠。 后院面积比前院大的多,一半铺了石砖,一半没铺。 顾来安此时就在铺了石砖的这半边劈柴,脚边零星散布着十来根劈过的柴火。 他旁边就是监管他的顾平安,而顾平安身后堆放着许多柴火,基本都还没劈。 顾棠来到跟前儿时,正好看到顾来安手中的斧头卡在了粗壮的木头里,拔不出来也劈不动,气的他当即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不干了?成!那你就等着被爹赶出去做乞儿吧,日后这家里东西可都是我的了。”顾平安知道他在乎什么,直接拿捏住了他的七寸。 第165章 系统多了一面屏幕 第165章 系统多了一面屏幕 顾来安阴了脸,瞪着顾平安的目光非常不善,顾平安不怕他,弯腰捡起身后的木柴,扔到他身边。 “赶紧劈!不要想着这般胡乱拖延,两个时辰能劈多少柴火,我心里有数,爹心里也有数。等爹回来,看到你只劈了这些,当心爹把你当柴劈了!” 这话说的顾来安敢怒不敢言。 他心里清楚的很,顾平安不是吓唬他,他爹是真会这般做。 忍着火气,顾来安再次尝试拔斧头,却还是纹丝不动。 看着他这笨样儿,顾棠着实佩服:“你瞅瞅你笨的!你把那斧头左右摇晃几下,用巧劲儿,慢慢便能拿出来。你咬着牙硬来,累死你也拔不出来!” 这话并不是乱说,原主也劈过柴,一些技巧自是知道的。 可顾来安压根就不听她的,只觉得顾棠在骂他,心中窝火,那叫一个憋屈。 前脚刚被顾平安数落一顿,眼下又被顾棠骂了几句,再找不到他这般苦命之人。 深吸一口气,顾来安恨不得将这斧头举起来,往他们姐弟头上劈! 要不是怕他爹回来真将他赶出去做乞儿,他绝对立马拍屁股走人,这活计就不是人干的! 见顾来安一句都没听自个儿的,还在咬牙跟木柴斧头较劲儿,顾棠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顾平安也不催他了,捡了几根柴摞在一起,坐在上面慢慢等。 等他爹回来,肯定会来查看的,不怕罚他便慢慢磨。 回到前院的顾棠,回到自个儿屋里,将炉子点上,又开了一扇窗,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去灶房将小石臼搬进屋,又将水壶拎到屋里,还有各种小巧的竹碗等,也都拿到屋里放置备用。 哦对了,她还裁了五块巴掌大的纱罗出来,一样放着备用。 这些东西是用来制香和提取染料的。 如今远离顾家,她可以随意制香,再不怕顾家人眼红坏她好事。 将系统背包内的香方取出,挑挑拣拣,选了四款香:逗情香、雪中春信、灵犀香、柏子香。 逗情香是以制香,十方材,以春日开的材定性,再以夏定香,香味甜净欢愉,韵香呢喃。1 雪中春信则是大才子苏东坡亲手调配的香方,此香点燃后,犹如万株梅树在雪中绽放,幽凉中又夹杂着暖意。2 灵犀香是养身香,草药香为主,芳香解郁,可去湿热,开食等。3 柏子香也是养身香,香气醇厚甘甜,芬芳除燥,可养心润肾。4 将选中的香方默背下来,将香方收回背包,顾棠净手后,开始调配香料。 逗情香的牡丹、玫瑰、素馨、茉莉、莲、辛夷…… 雪中春信的檀香、栈香、丁香、麝香…… 灵犀香的鸡舌香、甘松、藿香…… 柏子香的柏子实等。 后三种香,各种香料她都有,全都能配齐,唯独逗情香还差牡丹和玫瑰两种材。 顾棠将逗情香所用到的材全部拢到怀里,嘴里不断默念着:要牡丹、要玫瑰、要牡丹、要玫瑰…… 接着唤出系统面板,将今日的签到用掉。 【叮!恭喜宿主完成今日签到!获得“百随即礼盒”一份!】 顾棠抿了抿唇,又到拼运气的时候了! 礼盒一开,运气好牡丹玫瑰全都拿到。 运气不好……要么用其他材代替牡丹、玫瑰,要么就暂且搁置,另选一种香方。 将怀中的材小心放好,顾棠搓了搓手,将他爹买来拜佛的香拿出来,点燃三根。 接着便将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耶稣玛利亚等,全都拜求一遍。 拜完还觉得诚意不够,顾棠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希望保佑她开盲盒一发入魂! 磕完头,顾棠点了点“百礼盒”选择“开启”。 很快,数不清的各色瓣在系统面板上炸开飘落。 等瓣落尽,留下五个苞,接着便一一绽放,系统清脆的电子音也跟着响起: 【恭喜宿主抽中:迷迭香一袋、薰衣草一袋、夜来香一袋、鸢尾一袋、金盏菊一袋。】 漂亮! 五种材,没有牡丹,也没有玫瑰,头白磕了! 顾棠摸了摸额头,方才那三个响头可是实实在在的,亏大了! 五种,随意挑一种取出来查看,还是一百斤装,系统在分量上面一向大方。 没有牡丹和玫瑰,那逗情香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搁置,二替换。 顾棠犹豫了一会儿,选了二,替换! 她用薰衣草和金盏菊替换牡丹和玫瑰,不知道最后出来的味道会如何。 取出薰衣草、金盏菊,顾棠将它们跟其他材放到一起,等会还要挑拣。 有的材要去心、去蒂,有的材要用蕊尖,这需要耐心,一朵一朵的挑拣。 其他三种香的香料大多都是加工好的半成品,都是粉末状态,只需用粘粉调和,最后塑形即可。 顾棠没有抽到粘粉,也没买到粘粉,她选择用糯米粉代替。 糯米粉在燃烧时无异味,与粘粉无异,不用担心会破坏香的整体气味。 将每一种香的香料拌匀放到一旁备用,顾棠接下来开始提取染料。 她用先前签到获得的“五色系列礼包”提取出五个色来:红色、蓝色、黄色、紫色、绿色。 取好色,顾棠将拌匀的香料加水搅拌成一团,之后随意的揪掉一小块,在手里不断地的团搓揉捏。 身上的“制香机技能”自主开启,双手微热,双手也像是有了独立意识一般,神乎其技,出神入化。 就在这时,系统面板突然自主弹射出来,毫无征兆的吓了顾棠一跳,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好好的,系统面板怎么会跳出来?! 刚想关闭系统面板,忽然目光一凝,她发现系统面板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一面小一号的蓝色屏幕! 顾棠有些懵,先前她起床时,曾唤出系统面板看时间,当时并没有这面蓝色屏幕。 所以,这是刚冒出来的? 蓝色屏幕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顾棠很是好奇,伸手点了点。 下一瞬,屏幕闪动,上面冒出一堆选项。 仔细看了看,这些选项跟香有关,全是香的种类、香体的形状等,跟制香机机顶上屏幕选项是一样的。 看到这里,顾棠也有些明白了,这屏幕八成与她身上的技能有关。 只是,这不是她得到技能后头回制香,要是真与她身上的技能有关,为何先前没出来? 难道是那时技能刚获得,很多功能还没融合? 顾棠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目前来看,这种变化不是坏的,而是更加方便她制香。 既如此,明不明白的也就不重要了。 试着默念一声倒流香,只见蓝色屏幕上的选项自动跳转,所有的选项全部消失,只留下“倒流香”这一选项。 顾棠双眸一亮,再次默念了一声:牡丹, 很快,屏幕上浮现出一朵牡丹。 紧接着,顾棠脑子里出现一段分解式的视频,是在展示如何用手捏出一朵牡丹来,期间还有工具辅助。 工具辅助没有限制,随意一个削尖的小木棍都行。 顾棠在屋里找了找,削尖的棍没有,但有之前抽到的“源源不断”针线套装。 里面有针有剪刀,顾棠拿出来当辅助工具。 有了辅助工具的加持,一朵牡丹很快便诞生在顾棠的双手中。 在完成的那一瞬,蓝色屏幕上冒出一行字:倒流香,形,牡丹。 手心里托着的牡丹约摸鸡蛋大小,形饱满,瓣层层迭迭,就连中间的蕊都栩栩如生。 顾棠感觉这回在捏牡丹时,比上回捏四叶草还要熟稔流畅,估摸是随着制香次数的增加,技能熟练度也在增加。 除了熟练度增加,就连逼真度也增加了不少,比如眼前手心里的这朵“牡丹”,只要再染个色,便是一朵可以以假乱真的牡丹。 顾棠将提取好的染料拿过来,选了紫色的。 用毛笔将调和成稀泥状的颜料涂抹到牡丹上,里里外外全都仔细的涂抹一遍,没多会儿,一朵紫牡丹便完成了。 瞧着有点像魏紫,但颜色要比魏紫厚重浓郁一点。 随着颜料逐渐变干,浓郁的紫色极其服帖的挂在“牡丹”上,带着一种油润的质感,越发看不出涂抹的痕迹,就像是将将采摘下来的真牡丹。 这颜料不对头…… 顾棠眉头微皱,食指伸过去沾了点颜料,用拇指一起搓揉几下,两根手指都被染成了紫色,同样的浓郁厚重,颜色异常漂亮。 漂亮归漂亮,在没有现代工艺的加持下,手工弄出来的染料,颜色不该这般浓厚鲜亮。 何况她提取染料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正常情况下,弄出来的颜料应当不太好才是。 在提取染料时,她以为会耗费一两个时辰,可谁料,那些染色植物到她手里后,非常易碎。 她只拿小石臼捣了上百下,那些植物便碎成了粉末,粉质非常细。 等她将染料用纱罗过滤出来后,按理,是要阴干后再用籽油调和。 可她没等阴干,直接挖了一坨湿润的染料,用籽油调出紫色颜料。 原以为这样粗劣的方法弄出来的颜料,会色不正,不好上色,可没想到,这颜料竟是色泽浓郁油润,且极易涂抹上色,毫无匠气之感。 这般看来,应当是系统给的染色植物与众不同。 为了印证这一猜想,顾棠取出先前在北安城买的紫草。 方才她便是用系统给的紫草提取出的紫色染料,眼下再用同样的染色植物、同样的方法来提取染料,最后再做个对比。 第一步就是将干透的紫草捣碎。 可很快,顾棠便败在了这一步。 北安城买的紫草很难捣碎,她弄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捣成粉末状。 既然捣不碎,那便用另一种方法——拿刀剁碎加水煮。 去灶房取来刀,将紫草剁碎,之后放到水壶里煮沸,最后再过滤。 折腾了许久,顾棠终于弄出一小坨染料。 随意挖出一块,加籽油调和,结果调出来的颜料一点都不正,也不油亮,随意涂在纸上,颜色暗沉无光,杂质也很多。 看来,这还真是系统给的染色植物与众不同。 她就说嘛,没有现代工艺,也没有提取染料时的各种添加物,她这粗略到不忍看的提取手艺,怎么会提取出这般好看的紫色来。 原来是人家系统给的东西好。 顾棠心中一动,系统给的染色植物与众不同,那其他物品呢? 比如她抽到的各种香料? 是不是也是一样的与众不同? 看着桌上的众多香料,一一试的话不太可能。 顾棠沉思一会儿,那就当它们都一样,全都与众不同,售卖的价格再高一倍! 左右她这是垄断生意,没人与她压价,标高价也不妨事,一样能卖出去。 有了紫牡丹做开头,后面顾棠又捏出九朵牡丹,凑了个整。 除了牡丹,她又捏了梅、竹子、菊、兰草。 先前她便跟她爹商量好了,打算头一批倒流香卖给读书人,以他们为跳板,慢慢发展。 既然是卖给读书人,这香的形体自是以读书人的喜好为准。 相信没有哪个读书人不爱梅兰竹菊,就是牡丹他们也一定爱,毕竟牡丹这种,在北安城这边极少有养得活的。 物以稀为贵,越没有越追捧。 牡丹人人爱,与牡丹挂钩的物品也是人人买,这以牡丹为形制成的香,也定会人人追捧。 顾棠越想越美,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给倒流香上色。 十朵牡丹,她打算染成红色、黄色、紫色和绿色。 梅则染成红色、黄色、绿色。竹子是绿色、紫色。 兰草是一整株的草,叶片染成绿色,色为红、黄、紫三种。 菊的颜色便多了,红色、黄色、蓝色、绿色、紫色,五种颜色全齐了。 随着制香次数增加,顾棠速度越来越快,一刻钟能捏出好几个出来,五十个倒流香,最后还精修了一番,也就耗费了两个时辰多一点。 捏的快,这上色时便慢了下来,尤其是重瓣的牡丹,每片瓣都要仔细的上色到位,一点瑕疵都不能有。 上完色后的倒流香要小心的放到一旁,让其慢慢阴干。 1234均来自网上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