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领主》


 第1章 我不是马匪

    第1章 我不是马匪
    北境的三月初严寒不减，道路两旁的茂密松林依旧白雪皑皑。
    新晋男爵罗曼带领一支十人小队，迎着刺骨寒风，在冻结土路上艰难跋涉。
    “这该死的漫长冬季！”
    罗曼跨坐马上，看着道路两旁一成不变的雪白景观，怒骂出声。
    他本是寒风家族次子，伯爵领地第二顺位继承人。
    只要他那个该死的哥哥死于非命，他就能名正言顺继承家族领地，成为受人敬仰的伯爵老爷。
    可就在他密谋筹备时，他远房表哥却突然遭遇打猎事故而且还特么绝嗣了。
    于是现任寒风伯爵，也就是他爹，直接一脚就将他踹到了这北境王国的最北端，来继承这块失去主人的男爵领地。
    眼下距离领地仅剩半日路程。
    一想到余生都将在这北境之北看巨熊龇牙，罗曼的心情愈发失落暴躁。
    随行的两名骑士不知该如何安慰男爵阁下，也只能陪着唉声叹气。
    殊不知，就在他们左前方的雪白密林中，一根精钢弩箭以及一对鹰隼般的锐利眼眸已经盯上了他们。
    林恩是个马匪。
    还是个上了通缉令的马匪头子。
    他被卡车送到异世界，刚睁开眼，面对的就是好赌的爹、病弱的妈、年幼的妹、破碎的家。
    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有的人生来就是骡马。
    林恩的爹是个底层佣兵，他爹的爹也是个底层佣兵，全都靠提头卖命勉强糊口。
    在极为看重出身的中世纪，林恩就算再努力，这辈子或许也很难摆脱骡马的命运。
    他不想子承父业继续当佣兵，更不想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人掌握。
    林恩有超越时代的见识。
    更重要的是，他有挂。
    所以，他选择落草为寇，专抢有钱的贵族、修道院以及商人。
    从不抢穷人。
    干了两年，他的团队越做越大，名头也越来越响。
    上了通缉令不说，还屡遭各地贵族围剿。
    由于业务增长接近瓶颈，为了打破旧有贸易壁垒，开拓新市场，林恩果断跑路到北境王国最不发达的沼地公爵领地。
    此地位于北境王国的最北端，遍地沼泽不说，还气候严寒、地广人稀。
    刚把北边的门路摸熟，他就得到个好消息。
    寒风家族的次子将要北上接手一块男爵领地，随行护卫不多，就十来个人。
    那还说什么？
    干就完事了！
    林恩并不怕有诈，在他的视线中，这位新晋男爵和脱光了也差不多。
    【罗曼·寒风★】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0（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胆怯——于战场上时全属性降低】
    就这么个废物玩意，也配当男爵？
    林恩前世曾玩过一款名为《领主》的游戏。
    游戏内容复杂，涉及随从养成、领地经营、外交战争以及家业继承等多种玩法。
    当他被卡车送到类似中世纪的异世界时，这款游戏也跟着他一起转世了。
    通过游戏的随从养成系统，林恩可以随意观看任何人的属性值、特性，以及对他的忠诚度。
    由于没有领地，游戏的绝大部分功能都还未对他开放。
    但光是随意观看属性和忠诚度这一条功能，就能助力林恩成为纵横北境的马匪。
    此时他又迅速扫了眼拉胯男爵身边的两名骑士，却只看到两块光秃秃的深蓝色面板。
    意味着这两名骑士连一颗星都没有，属于是面板都不屑读取的对象。
    至于剩下的七个骑马侍从那就更不必提了，自然都是凑数的小喽喽。
    林恩耐心压低呼吸，握紧手中钢弩，静静等待猎物进入早已布置的陷阱。
    男爵罗曼依然骑在马背上抱怨不休，丝毫没发觉自己已被盯上。
    “该死的老东西，把我赶出家也就算了，竟然吝啬到连一块金币都不给我！”
    “还说什么，你都是领主了，该用领地养活自己。”
    “那老东西难道不知道路上也要钱？”
    “要是有钱租住旅店，我们何至于顶着这该死的雪天”
    噗！
    寒芒乍现，带着呼啸破空声，径直扎进罗曼胸膛，彻底中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敌敌袭，准备.”
    罗曼身边的两名骑士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当血光飞溅时，两人的右手已经摸到了剑柄上。
    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僻静小道上竟有人埋伏偷袭！
    更致命的是，他们的锁甲都放在队伍后头的马车里！
    大冬天的谁赶路穿甲胄啊？
    还没等这两骑士喊完，十几名马匪就掀开身上的白色伪装，身披锁甲，头戴钢盔，手握长剑从道路两旁的密林中杀了出来。
    “杀！”
    林恩放下钢弩，掀开伪装，也拔出腰间长剑冲入战局。
    以有心算无心，以有甲对无甲，战局自然是乏善可陈的一边倒。
    不消片刻，这支十人小队再无一人能够站立。
    “大哥，都找遍了，五套锁甲十把长剑，马十二匹，车两辆，钱很少，倒还剩一活口，杀不杀？”
    林恩站在马车边，听着老二汇报收获，只觉还是抢贵族来钱最快。
    一套制作精良无破损的锁甲，在北境随随便便都能卖到十枚金币往上，长剑稍差，但最低也能卖三四枚金币。
    比起这些金属制品，马可就金贵多了，一匹能载着骑士冲锋的优质战马最低也是五六十枚金币。
    至于仅存的活口，竟然是最先倒下的罗曼。
    “东西都归你们，我还会交一大笔赎金，只求能饶我一命，求求了！”
    那根弩箭射偏了些许，只是扎穿了他的左肩胛骨下部。
    他中箭后直接倒地装死，一声也没敢吭，直到被马匪们从两具骑士尸体下拖出来。
    稍一审讯，他就跟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一股脑交代了。
    甚至就连和十四岁侍女搞到一起的隐私都坦白了。
    眼下他成了只会求饶的怯战蜥蜴，一点贵族风度也无。
    该说不愧是自带【胆怯】特性么？
    好歹也拥有一星的属性，面对袭击时却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
    这种虫豸竟然是伯爵的亲生儿子？
    生块叉烧都比这玩意强吧？
    怪不得跟垃圾似的被踢到这北境之北来了。
    “赎金？按你的说法，你都被你爹抛弃了，拿什么付赎金？”
    身形瘦高的马匪老二就站在林恩身边，手中玩弄着一柄锋锐匕首，面甲后的狭长双眸微微眯起，仿佛有冷光闪烁游走。
    林恩的马匪小团伙自然有高低排序，他是老大，往下排了五个兄弟。
    老二生性剽悍、嗜血好杀，属于是一言不合就捅人的那种。
    正好与沉默寡言、性格内敛的林恩互补。
    罗曼看到匕首反射的寒光，吓得魂飞魄散，全然忘了还在渗血的伤口，玩命求饶：
    “有钱有钱！我正要去上任男爵，上任就有钱！上任就有钱！”
    “多长时间？”
    “一年。”
    “我们特么要等你一年？”
    “半年半年！运气好，一个月也行！”
    对于罗曼的回答，老二不置可否，只是收起匕首往后退了一步。
    “你的人都被杀了，怎么交代？”轮到林恩出场了。
    作为老大，他看问题的眼光自然与小弟不同，直接就问到了如何善后。
    “都是我的私兵，领地上也没人见过他们，没人会追究！”罗曼虽然有心复仇，但眼下却比孙子还孙子，他只想保命。
    “哦？”林恩摘下了金属面甲。
    “别摘别摘，规矩我都懂，看了你的脸我就活不成了！”罗曼连忙低下头，还捂上了眼睛，“你们把我放了，我去上任男爵，挣到的钱都给你！”
    “抬起头。”
    “不不不不！”
    “怎么，你就不想看清楚是谁杀了你？”林恩再度拔出腰间长剑。
    “啊？”罗曼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但睁开眼看到明晃晃的剑锋他又瞬间清醒，惊惧道：
    “我的财产都已经属于您，还承诺将领地的财富也都进贡给您？杀了我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啊！”
    林恩只是轻轻摇头：“糊涂，杀了你，我去当男爵，那些钱也都是我的。”
    闻言，不仅罗曼呆滞了，就连马车周围的其他马匪也都愣住了。
    “你一个马匪，怎么可能”
    不等罗曼话音落下，林恩反问：“怎么，我当不了男爵？”
    “不是，我.不是”
    罗曼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想过所有的可能性。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马匪头子竟然想冒充男爵。
    这男爵，是马匪能当的吗？
    “可看清楚了？”林恩并不想跟将死之人解释太多，长剑已然出鞘。
    “我”
    罗曼还欲争辩，剑光闪烁，一颗惊惧头颅高高飞起。
    直到死，他心中最恨的也并非杀死他的马匪，而是不给他钱的伯爵爹。
    (本章完)

 第2章 上任男爵

    第2章 上任男爵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埋尸难。
    不过对精于此道的林恩而言，这种事早已驾轻就熟。
    早在设伏之前，他就已经命手下在密林中挖好一米多深的大坑。
    眼下只需要将尸体和带血的衣物丢进去，再回填即可。
    管杀还管埋。
    而且还要深埋，防止被鼻子尖的野兽翻出来。
    甚至于，林恩的团队里还自带了随军牧师，管杀管埋还管葬礼。
    这个就叫专业。
    外貌似敦厚老农，实则刚满二十的马匪老三铲土时好奇问道：“大哥，你真要去当那什么男爵？”
    老三看似迟钝，实则性格机敏、行事缜密。
    还没等林恩开口呢，老三就先给自己迭了一通甲：“大哥，你的能力我们都是了解的，别说是男爵了，就算是当公爵也毫无问题。”
    随后他才道出心中疑问：“只是这当领主哪有当马匪自在？况且你这可是冒充男爵，很容易被戳穿。”
    林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老三，你就不想换种活法？”
    “换种活法？”
    “忘了我们前阵子在南边是怎么被贵族们追杀的？”说话间，林恩一铲子土盖住男爵罗曼死不瞑目的脸庞。
    “忘不了，那帮混账东西追了我们整整两个月，十几个弟兄都死在了他们手上。”老三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那帮贵族。
    林恩把住老三的肩膀：“那不就是了，从今天起，我们就都是贵族了，我是男爵，你们几个是我的骑士，剩下的弟兄当侍从，这多痛快？”
    “可是大哥，我看了委任状，这罗曼是沼地公爵直接册封的男爵，到时候追在我们屁股后面的可就是公爵的军队了。”
    老三并未被仇恨蒙蔽双眼，他很清楚，就他们现在这二十多号马匪，或许可以欺负欺负弱小的男爵，可在面对公爵时只有被撵着跑的份。
    沼地公爵身为北境王国三大公爵之一，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上百名全副武装的正规骑士，能把他们撵成到处乱窜的野兔。
    “放心，再过一阵，沼地公爵就没精力再来管我们，而且，谁说当贵族就不能继续自在了？
    将来我们只会抢更多的贵族，不光抢他们的钱和命，还要抢他们的老婆孩子，抢他们的领地领民。”
    林恩可不是突发奇想要冒充男爵。
    北境目前的局势不说是海晏河清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危机四伏。
    正好他半路袭杀了个废物男爵，还拿到了他的委任状。
    乱世就是舞台。
    当马匪一辈子也难出头，当领主就不一样了，至少有上台的机会。
    也只有成为真正的领主，《领主》这款游戏的各项主要功能才会对他全面开放。
    埋好这十具尸体，再由兼任牧师的老六念了悼词。
    随后，在林恩的安排下，二十多名马匪换上罗曼一行人的衣服，举起寒风家族的旗帜，骑上寒风家族的战马。
    唯一可惜的，就是缺了个随行的师爷。
    “弟兄们，上任白熊领！”
    最近这几个月，白熊领总管艾伯特可谓寝食难安。
    前任男爵去年冬天莫名其妙消失在了森林里，连尸骨都没找到，只能对外宣称是打猎事故。
    没多久，守护领地的四名骑士连带其侍从也全都做了鸟兽散，顺带还把城堡里的财货与马匹一扫而空。
    男爵无子嗣，按照北境继承法，领地归了遥远的寒风伯爵本家，新任男爵要开春才能赴任。
    幸好冬季连天大雪，气候极度严寒，道路冻绝，不然北面森林里的荒民部族必会南下劫掠。
    眼下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艾伯特的心也是一日比一日慌。
    等到开春融雪，来光顾领地的可不止荒民，还有饥肠辘辘的凶猛魔兽。
    缺少武力保护的领地，还很容易遭受马匪以及临近领地的劫掠。
    艾伯特每晚睡觉前都要虔诚祈祷，希望能平安度过每一个明天。
    或许是祈祷生效了，他今天收到个好消息。
    新任男爵老爷竟然顶着寒风往领地赶，当天下午就会抵达领地。
    艾伯特激动得都快哭了。
    他连忙召集领地内的管事与庄头，刚过中午，就早早到领地最南边的路口翘首以盼。
    这帮领地中的底层管理者刚集合好，就见一支队伍徐徐走出森林。
    最醒目的，是一面迎风招展的红色旗帜，旗面上绣着两棵笔挺松树。
    正是寒风家族的家徽。
    据艾伯特所知，寒风家族虽只是个伯爵家族，却是北境之王直属伯爵，且深受历代北境之王信赖，地位和实力都要远高于普通伯爵。
    一百多年前，寒风家族的创始人跟随初代北境之王征服北境，因作战勇猛受封寒风谷地，位列伯爵。
    家族也因此改姓‘寒风’，抛弃了过去的低贱姓氏。
    随后寒风家族在北境迅速开枝散叶。
    其中一支旁系加入沼地公爵麾下，向北征服并开拓白熊领，世代定居于此。
    如今旁系绝嗣，主家竟然派来家主的次子接手领地，而且还带了一队齐整雄壮的骑兵，足可见家族对这块领地的重视。
    远眺这支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精锐骑兵，艾伯特不由心潮澎湃、老脸涨红。
    男爵来了，领地就安全了，男爵来了，领地就太平了！
    艾伯特迈开快生锈的身子骨，步履蹒跚小跑到路口，正撞上举旗的领头骑士。
    他仰头望去，只见马背上的男子身披锁甲，外穿金线刺绣红绿拼色罩袍，头发棕黑，发尾自然微卷，浓密到能披在肩上，脸庞如刀削，眉眼立体硬朗，表情平和。
    “尊敬的老爷，欢迎您驾临白熊领。”
    艾伯特稍微会一点相面。
    只一眼，就能看出来者贵不可言，必定就是男爵本爵。
    除了面相，华丽衣装也能起到辨识身份的作用。
    在此时，一支队伍中身份最高者往往是身上颜色最多的人。
    待到林恩翻身下马，艾伯特发现这位老爷身高超过一米八，身形英俊笔挺，那脸庞乍一看像是二十五六的成熟男性，细一看又透着点十八九的青涩。
    (本章完)

 第3章 从招收随从开始

    第3章 从招收随从开始
    艾伯特打量林恩的同时，林恩也在审视这位主动迎上来的矮个老头，只不过他看的不只是外貌，还有‘内在’。
    【艾伯特★★】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e+】【内政d+】【魅力e+】
    【忠诚度：58（可收为随从）】
    【特性：安民——治下民众叛乱概率降低】
    两星？
    林恩当马匪这几年，麾下五兄弟里最高的也就是两星。
    眼下才刚到领地，就得到个两星随从，还是高贵的内政型随从。
    忠诚度只要超过五十点，他就能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林恩扫了眼艾伯特身后的一帮人，其中竟然还有两个一星内政型人才，而且还都带正面特性。
    这小小白熊领，卧虎藏龙。
    只是他并未在迎接队伍中看到身形壮硕的武人。
    按照他从罗曼那缴获的清单，白熊领应该有四名册封骑士以及若干骑士侍从。
    视线回到面前的小老头身上，林恩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亲切笑容：“你是？”
    “白熊领庄园总管，艾伯特。”
    艾伯特心中很是忐忑，他在这块领地当了近二十年总管，靠着过人的察言观色功夫，以及出色的管理手腕，将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且深得前两任领主的信任。
    但谁知道新领主还会不会继续重用他？
    那可是伯爵家族本家出来的老爷，带几名亲信管家来赴任不是很正常？
    北境的寒风侵蚀了他早衰的身躯，他只希望能够在这块他倾洒了汗水的土地上终老。
    林恩点点头，再问：“前任领主的骑士和侍从呢？”
    “回老爷，去年冬天前任领主丧命后，他麾下的骑士与侍从就接连逃离了领地，还带走了所有的钱与战马。
    这几个月领民们一直紧张不安，害怕马匪以及森林北边的荒民劫掠领地，幸得神灵庇佑，领地才安然无恙，眼下您来了，还带来了这么多英勇的骑士，领民们总算能得以安心。”
    提及那帮本该守卫领土的混账骑士，艾伯特一肚子苦水。
    “嗯，没关系，我与麾下的骑士们会竭力保护领地的安全。”
    林恩并不在意那帮逃跑骑士，他们跑了正好把位置空出来给自己的部下。
    逃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骑士们跑得动，也容易找到其他营生，譬如雇佣兵又或者马匪。
    趁着新领主没来卷款潜逃算是最优解。
    以艾伯特为首的管事和庄头们却很难跑得动，他们缺乏武力且与领地绑定太深。
    只可惜林恩没法拿这几名骑士来开刀了。
    “老爷，白熊领拥有超过三千名勤劳的农奴，耕牛挽马与农具也都俱全，只要您用心经营，这块领地的产出绝对不会令您失望！”
    得到了新领主的承诺，艾伯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林恩的视线越过拍胸脯作保的领地总管，看向他身后的广袤平整农田。
    白熊领位于白河西岸，地势平坦、土地肥沃，适于耕种。
    领地的另外三面俱是茂密森林，环境相对封闭。
    林恩对此非常满意，是他理想中的种田环境。
    只要他能偷偷发育起来，莫说是沼地公爵了，就算是北境之王亲至，他也能自信问道：
    国王，他有几个师？
    与此同时，深蓝色的虚拟面板在他视野中逐渐浮现。
    【检测到已获得领地】
    【领地功能开放】
    【地图功能开放】
    【随从派遣功能已开放】
    【是否开启新征程？】
    ‘开启。’
    林恩没有丝毫犹豫。
    【你的名字？】
    ‘林恩。’
    几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
    【请为新领地命名】
    ‘白熊城。’
    林恩想了想，最终还是依照当地习俗，为领地命名为‘白熊城’。
    相传当年寒风家族的开拓骑士披荆斩棘抵达这片河畔平原时，看到了一头在河边捕鱼的巨大白熊。
    于是他将新领地命名为‘白熊领’，流经领地的河流则得名‘白河’。
    在狄厄瓦斯大陆，熊象征力量、独立与坚韧。
    对于北境的古老原住民而言，熊更是山林之神与自然守护者。
    延用这一名称，便于林恩对领地的统治。
    至于加上‘城’的后缀，则是他对领地的未来规划。
    【已开启新征程】
    游戏界面瞬间狂暴展开，呈现在林恩视线中的是一张巨大的像素地图。
    地图中间，漂浮着代表他本人的像素小人。
    棕发黑瞳，穿着身亮闪闪的骑士甲胄，手中长剑高举，萌里带凶。
    地图上，能看到依旧冰封的白河。
    白河以西，则是大片大片的条田，以及点缀其间的庄园。
    这就是林恩在地图上能够得到的一切信息。
    领地之外全都是浓到化不开的白色战争迷雾。
    什么也看不到。
    按照前世的游戏经验，若想开拓地图迷雾，要么主角亲自探索，要么派遣随从进行探索。
    【派遣随从】是游戏的核心玩法之一。
    在地图边上的随从栏里，林恩能看到代表庄园总管艾伯特的像素小人。
    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褐衣中年男人。
    随着林恩意念一动，代表艾伯特的像素小人就出现在了条田上，并艰难挥舞着锄头。
    【已为艾伯特安排种植任务】
    【种植经验+1】
    【一级种植：1/100】
    都当领主了，自然不用自己苦哈哈地干活搞经验值。
    只需将随从派遣到各个岗位，就能获得相应的经验值，并逐步解锁各种超越时代的技术与见识。
    颇有一种使唤帕鲁的既视感。
    【当前领地总体繁荣度：1级】
    【已派遣随从数：1/5】
    一级的领地，只能派遣五名随从。
    随着领地等级提升，能派遣的随从数量也会随之增长。
    艾伯特口干舌燥地给白熊领说了一大堆好话。
    却发觉领主老爷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凝视着面前空气。
    艾伯特心中不由一阵忐忑。
    莫非老爷对白熊领的现状非常不满意？
    也是，毕竟出身高贵的寒风家族本家，看不上民少地贫的小小白熊领很正常。
    而且从富饶繁荣的寒风谷被发配到这苦寒之地，又遭逢领地财富被一扫而空，心中没有怨气才怪。
    又或者说，老爷是在想该用哪个倒霉蛋来立威？
    前任领主麾下的骑士与侍从都跑光了，岂不是只能拿管事与庄头们开刀了？
    那自己这个领地总管肯定也逃不脱，大概率会被换掉。
    甚至有可能被一撸到底，庄头都当不成，直接沦为最底层的农奴，晚上只能和一屋子臭烘烘的牛羊猪挤在一起睡觉，每天早晨都是被满屋的骚臭味熏醒.
    (本章完)

 第4章 当家才知柴米贵

    第4章 当家才知柴米贵
    正当艾伯特无限遐想自己可能的悲惨境遇之时，林恩已经完成了领地命名，并安排好了随从派遣。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四个砍人如麻的马匪兄弟都被他丢进农田里挥锄头，为领地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这时林恩才有空看向一脸惶恐的领地总管。
    “你刚才说什么？”
    艾伯特顿时头皮一紧，略显佝偻的脊背也瞬间绷直：“啊，老爷，我是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认为还是先回城堡再说，从这里到城堡要走一个多小时呢。”
    “不急。”
    林恩早在路上就已经规划好了后续的工作安排。
    根据缴获的领地资产清单，整个白熊领共有五座庄园。
    一号庄园为男爵直属，占据领地上过半的人口与耕地。
    余下四座庄园则归属四名册封骑士，各自拥有三百名左右的农奴。
    在林恩的安排下，除了担当护卫工作的老二之外，剩余四兄弟各带几名小弟，分别赶赴四座庄园清点人口、牲畜与农具，并接收那帮逃跑骑士遗留的房屋等资产。
    钱和马匹被卷走了固然令人心疼。
    但在地广人稀的北境，人口与农田，尤其是人口才是最具价值的‘资产’。
    只要有人口，就能从土地中得到源源不断的产出。
    时间不等人。
    为了避免被沼地公爵满世界追杀的未来，林恩需要用最短的时间摸清楚白熊领的人口与农业情况，并制定出可行的农业增产计划。
    粮食是一切产业的根基，没有充足的粮食，其他产业自然也无从发展。
    四座庄园的管事与庄头随林恩麾下四兄弟离开，围在路口的人马顿时少了一大半。
    林恩再度看向毕恭毕敬的领地总管：“你叫什么来着？艾罗.”
    “老爷，我叫艾伯特。”
    “哦，艾伯特，能骑马吗？”
    “会一点。”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有些事要问你。”
    “知无不答，老爷。”
    统治和管理领地是个复杂的技术活。
    以白熊领的辽阔面积，放在古代东方，高低也是个县级单位。
    如果说林恩这位领主是外来的强龙县令，那以艾伯特为首的管事、庄头就是地头蛇胥吏。
    一个好汉三个帮，缺了这些熟悉领地情况的地头蛇协助，领主很难管理好领地。
    当然，不同于古代东方，领主的权力要比通常情况下的县令更大，且掌握更强大的武力。
    领主在领地内的权力几乎可以视为无限。
    军事、行政、税收、司法.无所不管。
    更重要的是，这些权力还能够世袭，除非绝嗣。
    这导致领主在面对领地内的底层管理人员时，拥有绝对的天然优势。
    艾伯特以为林恩是寒风家族来的老爷，背靠繁荣的寒风谷地，有充足的人才储备可以替换掉白熊领的管事与庄头们。
    可林恩却很明白，他带来的这二十多号人是如假包换的马匪团伙。
    砍人个个内行，种田全是外行。
    在前往城堡的规整土路上，林恩向艾伯特详细询问了领地内的人口结构与农业生产情况。
    艾伯特也确实是知无不答，而且与林恩手中的清单都能够对上数。
    现在的白熊领拥有三千出头的领民。
    其中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地位偏低的农奴。
    余下不到百分之十，则是领地的中低层管理人员及其家属，外加一些手工业者。
    包括铁匠、皮匠、石匠、木匠在内的手工业者，是领地上最珍贵的财富。
    其重要程度甚至不亚于保护领地安全的领主。
    可以说，手工业者的数量，决定了领地的发展水平与富庶程度。
    那帮逃跑骑士只是带走了浮财，却将最宝贵的‘财富’遗留在了领地上，这算是林恩今天收到的最大惊喜。
    不过白熊领落后的农业发展水平，就让林恩有些难以接受了。
    领地上的农奴平均一户五口人，都拥有超过六十亩的‘份地’，作为代价，他们需要为领主耕种同等面积的‘公田’。
    北境气候严寒，农作物通常一年一熟，主要作物是耐寒的黑麦与大麦。
    这两种作物在白熊领的亩产量都非常感人，每亩需要播撒超过十五公斤的种子，到了秋天却只能将将收获四十公斤的粮食。
    播种与收获的比例甚至不到1：3。
    而且为了保护土地肥力，白熊领实行严格的二圃制，每年有一半的农田都必须休耕。
    这意味着每户农奴每年只能靠着三十亩地的收成过日子，去掉上交给领主的地租，哪怕风调雨顺估么着也就能混个勉强果腹。
    “三十亩地，每年的净产出就七百多公斤，还要交税，这能养活五口之家？”
    林恩虽是马匪头子，对于粮食消耗却非常敏感。
    当家才知柴米贵，每天眼一睁就要面对二十多张嘴巴，那能不敏感么？
    他精确计算过，若要让一名马匪保持充沛的战斗力，一天最少也要吃掉等价两斤面包的粮食。
    若是遇到战斗任务，譬如昨天的林中埋伏，那吃得更多。
    农奴们在农闲时节通常会降低进食量，小孩肯定也吃不了这么多，但七百多公斤的粮食肯定没法养活五口之家。
    “老爷，白熊领的粮食产量确实比不了南边，但我们这里多草场，每年休耕的土地也都会种植牧草，靠着放牧牛羊，农奴们不至于饿肚子。”
    此时正好路过一片休耕的条田，艾伯特指着那片空旷无垠的田地道，“您瞧，这片耕地就是今年轮休，农奴们正在播撒牧草种子，三月初播种，到五月最后一周就能开始放牧。”
    “每户饲养的牲畜，有没有个大概数字？”林恩若有所思地望着田地间劳作的农奴们。
    身穿肮脏羊皮袄子的农奴们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眺望道路上旌旗招展的队伍。
    “回老爷，领地上的农奴，每户至少都有一头挽马，两到三头猪，外加二十到三十只羊，至于鸡鹅之类的，则难以统计。”
    这些年艾伯特不遗余力在领地上推广牲畜饲养，提及此事他的胸脯不由微微向上抬了几分。
    这是林恩今天收到的第二个惊喜，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每户都有挽马？”
    (本章完)

 第5章 勃勃生机

    第5章 勃勃生机
    被林恩的锐利目光一刺，艾伯特顿时一哆嗦：“老爷，我哪敢欺骗您呢，至少在这一号庄园，我确定每户农奴都饲养挽马。”
    在解锁领地功能，并且获取种植经验后，林恩的脑海里就凭空多出了很多农业方面的知识，对于农业与土地的理解也大为加深。
    他自然很清楚挽马在农业种植中的巨大作用。
    他本以为这块位于北境最北的领地是块烂地。
    但若是确如艾伯特所言，白熊领的农奴们每户都拥有挽马，那就需要重新评估白熊领的农业潜力。
    为了验证，在途经一处农奴聚居的小村落时，林恩坚持要亲自进村调查探访。
    “老爷，这种地方很脏.”
    “无妨。”
    林恩带着艾伯特与几名庄园管事刚进入村落，正在街道上玩泥巴的小孩们顿时一哄而散。
    他踏过散发着淡淡臭味的泥泞道路，随机敲响一扇土屋的低矮房门，开门的是个身穿羊袄的年轻妇人。
    虽然身上比较脏，但能看出这妇人的脸颊还算红润，说明她在过去的这个冬天并没有饿肚子。
    林恩低头走进阴暗潮湿的屋内，牲畜的骚臭味扑面而来，能听到挽马、家猪与山羊的低鸣。
    在北境，农奴们在寒冷季节中基本上都会与牲畜同住一屋，主要是为了方便房屋保暖。
    这种情况下，屋内的卫生状况就可想而知了。
    虽说这栋由泥巴、干草与石块搭建的土屋低矮脏乱，屋内的家具布置也异常简陋。
    但那匹正在低头吃草的温顺黑色挽马，以及摆在墙角的简易耕犁证实了艾伯特所言非虚。
    随后林恩又接连走访了好几户农奴，除了每家每户都有的挽马外，他还见到了两名小腹微微鼓起的女农奴。
    在北境的冬日里，缩在屋里造人几乎是农奴们唯一的娱乐项目。
    屋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柴火熊熊、温暖如春的土屋内，挽马在嘶鸣，山羊在咩叫，孩童在玩耍，两名农奴在孕育新的生命.
    当林恩走出村庄，回望飘起袅袅炊烟的烟囱时，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这一幕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美妙场景。
    农业时代基本遵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
    三月初的北境下午五点出头天就会全黑，眼下太阳已开始西斜，橙红色的光辉倾洒而下，为村庄披上了一层幻梦般的薄纱。
    一阵寒风吹过，艾伯特不禁缩了缩脖子：“老爷，时候真不早了，我已经叫厨房准备好了晚餐，请先回城堡。”
    林恩翻身上马，加快速度朝着北边的城堡行去。
    走了没多久，他忽地夸赞道：“艾伯特，你很不错。”
    艾伯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啊？老爷，您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这领地总管干得很不错，在这地广人稀、气候严寒的白熊领，能够让每一户农奴都不饿肚子，甚至还能家家户户都拥有挽马等牲畜，这足以证明你的称职与优秀。”
    林恩曾以马匪头子的身份‘造访’过北境的数十处大小领地。
    农奴生活水平能媲美或者超过白熊领的，不过十之一二。
    大部分领地中的农奴都勉强挣扎在温饱线上。
    这要么归咎于领主们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政策，要么源于领地管理人员低下的管理水平。
    在过去的小半年里，白熊领始终处于领主空缺状态，负责保护领地安全的骑士们又卷款潜逃。
    此等危机局面下，艾伯特依旧能够将白熊领管理得井井有条，领地上的农奴也都安然无恙度过了冬天。
    这足以彰显其出色的领地管理才能，也直接印证了《领地》系统的识人能力。
    艾伯特确确实实配得上两星的评分，【安民】的特性也确实没给错。
    “为老爷看管领地本就是我的职责，只要老爷愿意继续相信我，我就绝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得到了新领主的直球赞赏，艾伯特一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天可怜见，老艾这些年为白熊领的建设尽职尽责，却从未得到过领主老爷哪怕一句赞美。
    每次领主召见他，十有八九就是开口要钱，要求他向领民征收额外的税款。
    若非老艾想办法开源节流，并力劝前两任领主顾惜领民，这白熊领必然逃不脱被竭泽而渔的悲惨下场。
    “你当然可以继续担任领地总管，但切记，领地上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我才是领主。”
    林恩不介意继续任用领地上的中低层管理人员，毕竟他麾下的马匪们只会砍人。
    但只要他牢牢掌控着武力，他就在领地上拥有最绝对的威权。
    艾伯特点头如捣蒜：“当然，老爷，您是男爵，哪怕是飞过领地的飞鸟也必须听从您的命令。”
    队伍继续前进，林恩一边打量着道路两旁的农田，一边在脑海里反复咀嚼今日新获得的农业知识，
    白熊领目前的农业发展水平，在他看来其实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
    以目前的亩产，养活他们这二十多个马匪外加一批领地管理人员确实绰绰有余。
    但也仅限于此。
    哪怕林恩想再多养五十名脱产士兵，那都是千难万难。
    可不爆兵，他拿什么保护自己抢来的领主身份？
    拿什么抵御沼地公爵可能的清算？
    又拿什么打爆这个落后陈旧的国度？
    他可不想像北境的广大其他领主那样，抱着块领地混吃等死。
    干一行爱一行。
    当马匪就要当纵横北境的大盗，当领主那就要当北境拳头最大的领主。
    在林恩的视角里，白熊领的农奴们虽能温饱，还拥有可堪一用的畜力，但也就能混个‘姐妹底子不错’的评价。
    距离真正的‘美女’还差着一百个ps高手。
    林恩忽地又问：“这里通常何时耕地播种？”
    艾伯特很快回道：“回老爷，目前田地仍有冻结，耕地定在三月的最后一周，播种则一般是四月的第二周。”
    也就是说，距离播种尚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林恩必须在这一个月内拿出可行的改进方案，尽快提升白熊领的亩产，否则就得等到下一年了。
    (本章完)

 第6章 我只想当男爵夫人

    第6章 我只想当男爵夫人
    白熊领城堡的格局，与北境其他男爵领地并无太多不同。
    削尖木桩排成的三米高栅栏构成城墙，四角分布着夯土筑成的哨塔，被护卫其中的，是一栋两层高的红顶石制房屋。
    说是城堡，其实就有个城堡的轮廓，与真正意义上易守难攻的砖石城堡有着天渊之别。
    砖石城堡可是手工业的结晶。
    以北境目前落后的手工业水平以及经济条件，只有国王、公爵以及少数富裕的伯爵才建得起砖石城堡。
    在白熊领，这种土岗-城廓式城堡已经够用了，能轻松震慑领地上的农奴，也能防御住北边荒民的袭击。
    要知道少数穷困的男爵甚至连这种级别的城堡都修不起，只能住在木头房子里。
    随着夜幕降临，烛光亮起，为白日里略显简陋的白熊领城堡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宛如一头潜伏于黑夜中的猛兽。
    林恩跨坐马上，眯着眼打量这座匍匐在白河西岸的城堡，突然想起了那位遭遇打猎事故的前任领主。
    毕竟是这座城堡的前任主人。
    而林恩即将成为这座城堡的新主人。
    “艾伯特，前任领主死的时候，是多少岁？”
    “应该是二十三岁，不对.大概是二十二岁。”艾伯特依旧紧紧跟随在林恩身边。
    这年头的人还真的很少在意岁数与寿命。
    因为人均寿命就三十岁出头，能活到四十岁的屈指可数，活过五十岁的更是凤毛麟角。
    艾伯特去年才满的四十岁，就已经觉得身体日益衰败，只希望能够在白熊领了却余生。
    “尸体，有找到吗？”林恩拉了拉缰绳，控制着胯下坐骑的速度，城堡已近在眼前。
    “这个.并没有。”艾伯特略显吞吐。
    “他真的死于打猎事故？”
    “只能说大概率是。”
    “大概率？领地总管不能确认他的前任领主是因何而死？”林恩略有点动怒了。
    他倒不是真的很在乎前任领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北境，领主的死法实在是太多样化了。
    有被魔兽咬死的，有被马匪捅死的，有被隔壁领主暗算的，有被原住民砍死的，有死于领民造反的，还有被妻子或者侍女勒死的。
    甚至还有不少领主喝醉酒后淹死在了粪坑里。
    这也导致领主动不动就绝嗣。
    小酒馆里的酒鬼们最喜欢谈论的就是那些倒霉蛋领主的倒霉死法。
    林恩在意的点，是艾伯特这位领地总管玩忽职守。
    对外说是打猎事故，真一问起来却是支支吾吾。
    “老爷，我认为有人比我更适合回答这些问题。”
    “谁？”
    “前任领主的夫人。”
    “夫人？他夫人还在领地上？”
    在城堡的客厅里，林恩见到了前任领主的夫人。
    雅格娜，很常见的北境女性名字。
    鹅蛋脸、大眼睛、金色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穿着柔软的白色长裙，胸前挺拔饱满，屈膝行礼时能看到近乎完美的弧线。
    典型的北境美女形象，就是年纪小了点，据说是刚满十七岁。
    当然这倒也没什么，此时无论男女都很早熟，十七岁的女农奴大概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在这个贵族与底层农民基本生殖隔离的时代，雅格娜身为前男爵夫人，出身自然不会简单。
    她是浅滩领男爵的女儿，去年年初刚嫁到白熊领来。
    这浅滩领就在白熊领的南边，隔着一座矮山以及一大片茂密森林，两块领地算是邻居。
    林恩吃过平平无奇的晚餐，与雅格娜以及领地总管艾伯特聊了一阵后，径直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还在白熊领？”
    “我父亲去年夏天去世了，我同父异母的五岁弟弟继承了领地，实际掌控领地的则是我的继母。”
    雅格娜话只说了一半，但已经足够让林恩脑补出一部经典的中世纪贵族家庭伦理剧。
    老男爵前妻病故，只留下个漂亮动人的女儿，领地缺少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可他又不想让女婿来继承领地，为了延续家族姓氏，他另娶年轻新妻，并幸运地得到了一位健康的男性继承人。
    怎奈天不假年，儿子还未长大，老男爵就突然病危。
    在撒手人寰前，他竭力为女儿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并在弥留之际将领地留给了年幼的继承人。
    按照惯例，未成年的男性继承人并不能执掌领地，他的母亲将代为管理。
    女儿与继母并不对付，好在她嫁给了另一名男爵，成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男爵夫人，开启了新的人生。
    却没想到结婚还不到半年，丈夫就离奇死亡。
    男爵夫人的肚中又没有遗腹子，领地直接易手，她的身份也随之跌落。
    如今的她，既不是男爵夫人，也很难称得上是男爵女儿。
    再加上她与继母的紧张关系，导致她无法返回原本的家庭，只能尴尬地暂时借住在前夫领地上。
    雅格娜浅浅抿了口温热的苹果蜜酒，双手十指交叉，以略带可怜与哀怨的口吻诉说着：
    “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我眼下已是无处可去，万幸艾伯特先生能够体谅我的困难，让我能够厚着脸皮暂住在白熊领，否则我或许已经被继母赶出了家门，冻死在北境的冰原上。”
    艾伯特陪坐在一边，满脸都是尬笑。
    再怎么说，雅格娜也是前任领主正娶的夫人，在新领主还没来之前，谁也没理由将她赶出城堡。
    这件事只能由新领主来办。
    “所以，你前夫究竟是怎么死的？艾伯特说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林恩又绕回到了最开始的疑问上。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是真不清楚，应该是在去年九月的最后一天，他带了一名侍从去西边的森林，说是去打猎，却从此消失在了森林里。
    先后派了四五队人进去查探，不但什么都没找到，还又消失了六个人，到了晚上，领地西边的人都能听到森林中魔兽发出的阵阵骇人咆哮，从此再也没人敢进入西边的森林，我们也只能说他是死于狩猎事故。”
    谈及前夫的死，雅格娜并没有太多悲伤情绪。
    在结婚前她从未见过前夫，两人的婚姻也只维持了不到半年，实在很难谈得上有多少感情。
    “那大概率是被魔兽吃了，又或者死在了捕猎的荒民手中，当然也不能排除侍从的谋害。”林恩亲手做掉的男爵都不下两手之数了，对此已是见怪不怪。
    雅格娜突然期期艾艾道：“还有.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您有必要知道。”
    “说。”
    “我的前夫.他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他带走的那个侍从，应该算是他的.情人，不太可能谋害他。”
    或许是因为蜜酒的度数比较高，雅格娜低垂着头，白净的脸颊竟泛起一抹红晕。
    毕竟还算是小姑娘，有些事情不好意思说。
    “懂了。”
    林恩能听出雅格娜话里的含义。
    这年头的贵族不光死法多样，癖好也很多样。
    喜欢玩男人并不是什么罕见爱好，有一些贵族还喜欢玩山羊甚至是魔兽呢。
    反正林恩是真见过。
    据说绰号‘征服王’的初代北境之王就男女通吃，宫廷里不光有二十多名情妇，还养了十几名男宠。
    酒馆里甚至还有传闻，说初代沼地公爵就是征服王的男宠之一，靠着卖屁股拿到了公爵头衔。
    反正初代沼地公爵并未掩盖他当过皮匠的经历。
    一个低贱的皮匠竟然能够一跃成为公爵，很显然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经历，这就给了虚构史学家发挥空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说罢林恩端起酒杯，也浅尝了一口白熊领的苹果蜜酒。
    还行，和北境其他地方的没什么区别。
    这种酒用苹果与蜂蜜酿造而成，甜中带点酸，度数比一般的麦酒要高，是北境贵族群体中最受欢迎的饮品，没有之一。
    葡萄酒在北境是昂贵的稀罕物，毕竟气候不适合种植葡萄，全靠进口。
    雅格娜还没开口呢，那边艾伯特就先站了起来：“老爷，请允许我先离席，年级大了，身体实在熬不住。”
    事实上，艾伯特家的房子就在城堡边上，修得也还算气派，走过去要不了几分钟。
    如果领地上发生战事，他能以最快速度躲进城堡内。
    随着老艾的离开，本就不大的客厅里只留下年轻的一男一女。
    烛光昏暗、酒味弥漫，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林恩对此并未感到不适，当了几年马匪头子，什么场面他没见过？
    毕竟马匪们从来都只会‘唱’一首歌，那就是杀与操之歌。
    雅格娜的脸皮就比较薄，再加上她确实也算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脸皮随着时间流逝愈来愈红。
    不过她的性子里终究带着些北境寒风的豪爽。
    做足了思想准备后，她用力抬起头直视林恩，认真道：
    “我听说您尚未成婚，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继续居住在白熊领，您也知道，白河上游就白熊领与浅滩领两块领地，我实在是没地方可去了，而且我与前夫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他真的只喜欢男人。”
    “嗯，我都懂，你就是想继续当男爵夫人，是吗？”
    换位思考一下，林恩很能理解小姑娘的想法。
    与继母关系不好，回浅滩领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她已经嫁过一次人，下次结婚能当个骑士夫人都是走了大运。
    这哪能比得上男爵夫人？
    在白熊领，她能够住在安全的城堡里，能享受领民的敬仰、佣人的服侍。
    但林恩还是小瞧了这位十七岁的小姑娘，她岂止是想当男爵夫人。
    只见雅格娜猛然起身，右手放于高耸胸前，鼓足勇气后，酝酿的许久的话语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大人，我目前的身份的确配不上您，但请您相信，我对您会非常有利用价值！您出身于高贵的寒风家族，本有机会继承庞大的伯爵领地，如今却只得到这块偏远贫瘠又狭小的白熊领。
    您若是想对外扩张领地，浅滩领就是您最好也最容易获得的猎物，我的那位年幼弟弟还有善妒继母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若是我能生下男孩，那么您在除掉他们之后，就能用我孩子的名义统治浅滩领，只要您按时缴纳税款并提供足额骑士，公爵大人对此也没有干涉的必要。
    届时您就能坐拥两块男爵领地，只需用心经营，将来未必不能博取比寒风谷更大更富裕的领土，以我在公爵宫廷中的见闻，北境王国安定不了多久，将来.”
    小姑娘的‘满腔热血’还没爆发完，林恩就连忙抬手制止道：“停停停，快停下。”
    雅格娜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缩了回去，连带着人也萎靡下来：“大人，我是哪里说得不对吗？”
    “这就不是对不对的问题.”林恩扶了扶额头，只觉这几天的经历堪称奇幻。
    先是从黑市收到消息劫了个软弱男爵，拿到了领主委任状。
    等到冒充男爵上任，又碰到了赖在领地上不走的前男爵夫人。
    别看这位前男爵夫人年纪轻轻，经历和思想却十分复杂。
    她不但在沼地公爵的宫廷里混过，甚至还胸有乾坤，俨然一副女诸葛分析天下大势还要以身入局的势头。
    林恩确实不甘心当个男爵混吃等死，图谋也确实很大。
    可他不需要一位十七岁的、热血上头的小姑娘来教他做事。
    “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林恩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否则她为何会刚见面就贴脸开大。
    “今天是第一次。”
    “那你怎么敢的？你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性格，就敢对我说这些？甚至还建议我谋取你们家族的领地？就你刚才的发言，要给公爵听了，足够吊死三次，你知不知道？三次！”
    “.我知道。”
    “那为什么？就因为我姓寒风？”林恩这时还想象了一下，要是来白熊领的是那位正牌男爵，还真有可能会被这小姑娘给忽悠瘸了。
    那小子虽然在面临刀兵时胆怯如鼠，可他却是个胆敢图谋亲哥继承权的真正鼠辈。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说的大概就是那种人。
    而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可能是身首异处。
    光靠口号与谋略是成不了事的。
    见林恩的态度比较温和，雅格娜顿觉有戏，心中的勇气恢复了些许：“这只是理由之一，我见您第一面，就知道您必定不是寻常领主。”
    “怎么，你会相面？”
    “不，但我听说，您刚到领地上就亲自到农奴家中走访调查。”
    (本章完)

 第7章 您才是来者

    第7章 您才是来者
    “公爵夫人曾说过，只重荣誉与武力者，至多成为优秀骑士，唯有重视农奴与土地，才是称职领主，而您正是一位.”
    看着滔滔不绝的雅格娜，林恩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做局了。
    或者说，是那个死不瞑目的罗曼男爵被人做局了。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这个可能。
    人家沼地公爵远程微操一名十七岁的小姑娘再加上个领地总管，编出个弥天大谎，就为了给个小小男爵做局？
    图什么？
    哪怕是寒风家族的次子，也远没有这个必要。
    沼地公爵贵为北境王国三名实权公爵之一，拥有仅次于国王的强悍军队。
    以他的实力，哪怕整个白河流域六块男爵领全反了，对公爵而言也不过是芥藓之疾。
    百来名全副武装的正规骑士，就能将现在的白河流域从南到北杀穿。
    而林恩这边只需派亲信在白熊领多方查证，或者去浅滩领走一趟，就足以验证雅格娜的真实身份。
    通过《领主》面板，他还能直接将雅格娜看个‘精光’。
    【雅格娜★★】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c-】【内政e】【魅力d】
    【忠诚度：72（可收为随从）】
    【特性：智囊——自己的提议更容易被接受】
    抛开属性与特性不谈，光看忠诚度，这不就是妥妥的迷妹？
    当然，这种智力特化型随从略有点华而不实，最大用处就是用来蹲坑派遣。
    雅格娜站着说了小半天，或许是说累了，不得不坐下来，喝口苹果蜜酒润润嗓子。
    喝酒的同时，她还偷偷瞄了林恩一眼。
    发现男爵大人露出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要拒绝她的意思，顿觉有戏，心中颇为欣喜。
    不反对很多时候就意味着肯定，乃至鼓励。
    “所以，你曾经在沼地公爵的宫廷中进修过？”
    面对林恩的再次发问，雅格娜双手握紧温热酒杯，回道：
    “白河流域的贵族后代，都必须去公爵的宫廷中进修，我本来还能再待一年，但因为父亲病情加重，不得不提前回家。”
    贵族宫廷在此时充当类似学校的职能。
    低级别贵族家庭的孩子，通常会在十三四岁时前往高级贵族的宫廷中接受教育。
    男孩通常被培养成骑士，而女孩则要成为贵族夫人的侍女，并学习如何管理家庭财产、抚养小孩、裁剪衣物等技能。
    这种学校不仅仅是知识与武艺的传承，同时还是连接高级贵族与下层贵族的特殊纽带，为上下级之间加上一层名为‘师生’的情谊。
    “你的老师，就是沼地公爵夫人？”
    林恩混迹北境，自然听说过沼地公爵及其夫人的大名。
    这位公爵夫人最出名的特征，就是剽悍能打，且外貌异常‘刚猛’。
    酒馆中传言，沼地公爵特意娶这位丑女为妻，是为了得到一名强悍的继承人。
    结果也确实如此。
    公爵的长子年少成名，刚年满二十就打遍领地无敌手。
    号称是北境最强年轻骑士，可谓完美继承了父母的基因。
    “夫人的外貌确实不似平常女人，而且她的勇武也的确不逊于那些强大的男性骑士，但她的内心却非常柔软，她常常教育我们要善待农奴，要重视领地的农业与手工业，还教导我们应该如何协助丈夫管理领地。”
    提及公爵夫人，雅格娜灰绿色的灵动眼瞳中有亮光闪烁。
    她在公爵的宫廷中度过了无忧无虑的三年幸福时光，却因为家庭因素，被迫提前中断学业，回家嫁人。
    如今更是沦为丧家之犬，不可谓不凄惨。
    所以她才会将林恩视作最后希望，并渴望借助这位新任男爵一展满腹‘才识’。
    而且如果有可能，她非常希望重获男爵夫人的尊贵身份，并以此站上北境的政治舞台。
    林恩在意的点，却是公爵夫人的另一面。
    北境由于环境原因，向来民风剽悍、武德充沛，且从不乏名震一时的女骑士。
    却没想这位以勇武著称的公爵夫人竟然还善于治理领地。
    “听起来，你好像很敬重公爵夫人？那么你真的希望我占据你们家族的领地？哪怕要违背你父亲的遗嘱，哪怕要与你的老师为敌？这些真的是你所希望的？”
    林恩思索片刻后，目光重新投向紧张兮兮好似参加最终面试的雅格娜。
    却没想雅格娜竟然毫不犹豫地回道：“我认为，与其让浅滩领被我的蠢弟弟挥霍，不如让其绽放出更绚烂的火光。
    至于老师，我固然很感激她，可现在的沼地公爵根本就不是位称职的领主，为了扩充军队，他这些年新增了五种税，领地上的农奴过得可比白熊领惨多了。”
    听到这，林恩可以确认，雅格娜是有备而来。
    她早就谋划好要在新领主上任之际献上计策，为此竟不惜与至亲为敌。
    林恩思索片刻，只觉雅格娜所图谋的，或许远不止男爵夫人的身份。
    若只是为了这个身份，应该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直接摊牌。
    果不其然，雅格娜见林恩面露迟疑，当即就掏出了更大的猛料。
    “大人，还有件事我必须跟您坦白，我的弟弟根本就不是我父亲的孩子，我曾经亲眼见到继母与我父亲的骑士同处一间卧室，还是在我父亲病重之际，我帮助您夺取浅滩领，主要是为了复仇。”
    林恩双眼微眯，死死盯着雅格娜的眸子，追问道：“这些事，你可曾与你的前夫提及？”
    “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并非可以托付的人，但您不同，从我们交谈到现在，我一直在观察您的神情，我认为，您有野心，以及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您被我说动了。”
    雅格娜同样勇敢地直视林恩。
    至此，林恩终有拨云现日之感。
    他还真被人给做局了。
    做局者，就是这位貌似单纯的十七岁小姑娘。
    如果林恩只是想当个忠于公爵的好领主，就不应该和雅格娜一直密谋到现在。
    要么是直接拂袖而走，要么就及时将她叉出去。
    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雅格娜的破釜沉舟。
    她确实是无路可走了，只能赌林恩是一位真正的野心家，这样她才能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雅格娜也确实不负【智囊】特性，她的提议还真将林恩给说动了。
    林恩在抵达白熊领前，曾途经和侦查过南边的浅滩领，并思考该如何将其收入囊中。
    结果他都还没上床呢，雅格娜就铺好了枕头与床铺，甚至还将自己给摆在了床上。
    只要林恩与雅格娜搞出个儿子来，他就能拿到浅滩领的强宣称。
    (本章完)

 第8章 你留下

    第8章 你留下
    “雅格娜，你可以留下。”
    林恩承认自己动心了，这种事真的很难不动心。
    而且72点的忠诚度摆在这，即便抛开计策可行性不谈，她这人应该还是靠得住的。
    在人均胎教毕业的时代，能识字算数已经算是难得的人才。
    更遑论接受过正规宫廷教育的男爵之女。
    “我会永远铭记您的恩情！”雅格娜激动站起身。
    她的计划大获成功，不但赌对了人，重新成为了男爵夫人，新丈夫甚至还是符合她审美的美男子。
    虽说贵族间的婚姻多由利益构成，缺乏爱情的立足之地。
    但能够拥有一名外貌优秀的伴侣无疑是件幸事。
    可林恩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坠冰窟。
    “我话说在前头，雅格娜，你的身份并非男爵夫人。”
    雅格娜先是愣了一会，随后右手放于高耸胸前，急切道：“我不明白，难道我的外貌不足以令您心动吗？”
    外貌无疑是一项重要的资本，她很清楚自己的含金量。
    无论是外貌亦或者家世，她都符合男爵夫人的标准。
    她选择破釜沉舟，既是为了复仇，亦是想维持住夫人的身份，却没想会在最后关头迎来当头棒喝。
    “你的美丽确实动人心魄，但很遗憾，男爵夫人的位置，我早有心仪人选。”
    对于林恩而言，夫人的位置亦是一种资本。
    为了尽可能壮大领地实力，他必须将这一资本利用到极致，用在雅格娜身上属实是有些浪费。
    归根到底，她只是已故男爵的女儿，缺乏势力与根基，除了副好看皮囊以及可能的领地宣称外，并无他用。
    林恩只需要她生下浅滩领的合法继承人，娶不娶她，并无区别。
    很残酷，却也很现实。
    “您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雅格娜并不死心，她身体前倾，在烛光下尽情展现少女娇美的容貌与身段。
    林恩右手托着下巴，大大方方欣赏少女。
    “等到时机合适，你会知道，我目前能够承诺的，只是容许你留在我的身边，并在未来协助你复仇，当然，如果你希望加快复仇进程，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我治理领地，说得再明白点，我至多只能让你成为我的情妇。”
    北境王国在名义上实行严格的一夫一妻制，哪怕是国王，除妻子外的女人也只能称为情妇。
    不过若是手腕厉害，情妇也未必不能爬到妻子的头上，甚至还有可能干预宫廷、主宰国度。
    当今北境之王的宫廷里，就有两名权势滔天的情妇。
    雅格娜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最终艰难回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对她来说，今天一切都很顺利。
    精心准备的复仇大计得到了领主的接纳，还拥有了称心如意的男人。
    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得到的本应该是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此时此刻，窗外呼啸的寒风仿佛穿透了厚重石墙，重重拍打在雅格娜的心头。
    “在你考虑清楚之前，我允许你继续住在城堡里。”
    林恩话音落下，起身朝房门走去，他并未设定具体的回复期限，给雅格娜留足了考虑的时间。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她还有的选吗？
    若是她所言一切属实，除了白熊领她还能去哪？
    再去投靠沼地公爵夫人？
    根本就不现实，她的男爵父亲已经死了，她已经失去了重回宫廷的名义。
    林恩刚走出客厅，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瘦削的老二就从走廊的阴影中浮现出来。
    “大哥.”老二明显欲言又止。
    “嗯，上去说。”林恩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城堡二楼，进到男爵的卧室中。
    城堡都如此简陋，卧室内的装潢可想而知，除了必备的壁炉与床外，就只有一些普通的木质家具。
    据说卧室内曾经装饰有值钱的羊绒挂毯与兽皮，不过早就被那帮逃跑骑士给卷走了。
    老二很急，刚关上卧室门就急促道：“大哥，那个女人很不简单。”
    “十几岁的寡妇，前夫死得莫名，还能以寡妇的身份继续住在城堡里，我怀疑她和那个领地总管有勾结，两个人都很有问题。”
    老二砍人的时候都会挑关节或者柔软部位下手，分析起问题来也同样精准。
    如果林恩没法通过面板看到属性值与忠诚度，他大概率也会和老二一个看法。
    事实是，艾伯特应该算是个老实人，只是没经受住雅格娜的软磨硬泡，无奈让其暂住城堡，并等待下一任领主来解决这个‘麻烦’女人。
    至于雅格娜的惊世智慧，则只可能是她的个人杰作。
    因为她的行事风格就是典型的贵族，为了达成目的一切都可以当做筹码，包括她本人。
    而且她深谙贵族间的相处之道。
    这年头的贵族主打的就是一个直来直往，从不当谜语人。
    从见面到谈妥再到上床，基本不会超过一顿晚餐的时间。
    林恩当马匪时都带着面具，通缉令上也只有他戴面具的画像。
    闯荡北境时，他偶尔会借用一些死于他手的贵族的身份，并勾搭过不少寂寞难耐的贵族小姐，嫁人的有，没嫁人的也有，好女人有，坏女人也有。
    “老二，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两人确实不简单，但不必担心，我能把握住。”
    林恩的底气，来源于他目前的男爵身份，更来源于他手中的武力。
    纵横北境的马匪，还不至于在一块小小男爵领地翻船。
    今天他甚至无需亮出那份公爵签发的委任状，只凭气势，就让艾伯特坚信他肯定是男爵。
    “大哥你难道真要娶她？我不是有意偷听，而是她的声音真的很大，我不小心听到了几句。”老二性子很直，从来都是有啥说啥。
    “留在城堡里罢了，她是会识字算数的人才，在治理领地时能发挥作用。”
    “不是，大哥，你真准备长期当领主？”
    “不然呢，现在的白熊领你也看见了，除了农奴什么也没有，仓库都是空的，至少也要坚持到秋收我们才有钱赚。”
    (本章完)

 第9章 北境的底层逻辑

    第9章 北境的底层逻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艾伯特就带着他儿子出门朝不远处的城堡走去。
    他儿子也叫艾伯特，在白熊领一号庄园担任管事，人称小艾伯特。
    “父亲，这位新来的领主老爷似乎很了解农业，今天竟然还要去农田中视察，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架子，他真是伯爵的儿子吗？”
    小艾一辈子没出过白熊领。
    在他的想象中，以富庶著称的寒风谷地流淌着蜂蜜与牛奶。
    那里的农奴不必像白熊领的农奴这般劳累，为了填饱肚子每年都得从年头操劳到年尾。
    统治那片神赐土地的寒风伯爵，其生活必然远比普通的男爵老爷更加奢靡豪华。
    昨天他也在迎接的队伍中，却发现新来的领主老爷并不怎么符合他想象中的伯爵之子形象。
    抛开外貌与气质不谈，老爷的穿着与普通贵族骑士并无区别，随行的车马仪仗也相当普通。
    尤其是当男爵老爷亲自走进满是泥泞的农奴村庄时，艾伯特心中的滤镜更是碎了一地。
    管理那群肮脏粗鄙下贱的农奴是庄园管事们的职责。
    领主老爷要做的是以个人武力保护领地，并高高在上地享受农奴们的上供。
    如果领主老爷破坏了规矩，亲自来管理农奴，那还要他们这群管事做什么？
    “这些牢骚你对我发发就好了，可千万别往外说。”老艾的脸上也挂着些忧郁。
    在这个时代可以笼统地将人分为三类：劳作的人、战斗的人、祈祷的人。
    分别对应农夫、骑士与神职人员。
    按照白熊领的‘祖宗章程’，老艾和儿子每年拿不到哪怕一枚铜板的工资。
    但领主会赐予他们额外份地，以支付担任管事的报酬。
    一般而言，五口之家的农奴家庭，可以在白熊领分到60亩的份地，并为领主耕作同等面积的土地作为地租。
    而他们家七口人则分到了足足500亩份地，且不需要为领主耕作土地，甚至还可以像领主那样招揽农奴为他们耕作。
    老艾与长子为领主干活，妻子和余下的儿女依然要下田劳作，穿住与普通的农奴们也没有太多区别。
    依旧是夏天麻布衣冬天羊绒袄，顶多就是吃得稍微好了点。
    所以，他们这一家子虽然已经混到了领地上的中层管理，却仍然要划分在第一类人中。
    老艾已故的父亲，是领地上最底层的管理人员——庄头。
    负责管理一座小农庄中的农奴，通常是二三十户人。
    顺带一提，庄头通常是由农庄中的农奴选举产生，既要向上负责，也要保护农奴们应有的权益。
    老艾子承父业且青出于蓝，一步步从庄头干到管事再到领地总管，负责管理领地上所有农奴与土地。
    在封建庄园时代，出身大于一切，一名农奴所能达成的极限成就莫过于此了。
    昨天，老艾得到了领主老爷的口头承诺，大概率能继续担任领地总管。
    可这股高兴劲头甚至没能持续到今天早晨。
    领主保护领地，领民供养领主，庄头与管事们从中协调，努力让领主满意，也为下边的农奴争取足够的生存空间。
    这一规则算是白熊领乃至整个北境的底层逻辑。
    老艾所担忧的，是新来的领主老爷想要凭借领主权威，强行插手领地的农业生产。
    更担忧领主老爷为了维持寒风谷的奢靡生活，而向白熊领的农奴们征收更多的税赋。
    大多数情况下，懂农业的领主，比不懂农业的领主更为可怕。
    因为后者非常好糊弄。
    而前者对每一片农田的产出都能做到心中有底，能估算出农奴们勉强糊口需要多少粮食，并照此制定更为严苛的税率。
    在老艾看来，领主老爷只需要在城堡里享受生活锤炼武艺就够了，他们这些负责领地农业生产的管事庄头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眼下，经过老艾的精心管理，白熊领的农奴们好不容易才能勉强温饱。
    领地上的一切都在走向蒸蒸日上，不需要未知的改变，更承受不住额外的税赋。
    但若是领主老爷真要强行改变领地的运行逻辑，老艾也没有任何办法。
    谁叫老爷既有名号又有武力呢？
    五名披甲骑士，外加二十名训练有素的骑士侍从，远非农奴们能够反抗的。
    他只能祈祷新来的领主老爷是位善良人。
    当忧心忡忡的老艾带着儿子刚走进城堡，立刻就得到了领主老爷的召见。
    天刚破晓，林恩就已经起床并洗漱更衣完毕。
    当马匪头子的这几年，他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只要不出任务，几乎每天都要在拂晓时分做一整套的晨训，并擦拭甲胄与兵器。
    砍人手艺是马匪吃饭的家伙，身手不利索刀剑不锋锐，怎能当好马匪？
    老二起得比他还要早。
    当林恩还在漱口的时候，老二就已经在庭院里将一柄重剑挥舞得风驰电掣。
    至于雅格娜，大概率是还没起床，昨晚她并未与林恩睡在同一间卧房。
    白熊领的城堡还是蛮大的，房间也很多，容得下一颗尚在犹疑的心。
    林恩与老二晨训完毕后，三十多岁的胖厨娘立刻端来了热乎乎的咸肉丁大麦粥，一碟咸菜，几块乳酪，外加一盘切好的猪肉香肠。
    这些都是北境最主流的食物。
    由于面包那玩意华而不实，制作还繁琐，在崇尚实用主义的北境基本没人吃。
    咸菜的原材料主要是卷心菜，吃起来酸爽解腻，除了配粥以外，还可以用来炖煮猪肉或者羊肉。
    正当林恩享受早餐时，老艾在侍女的带领下步履缓慢地走到餐桌前，弯下腰，恭谨地喊了声：“老爷。”
    林恩放下勺子，用毛巾擦了擦嘴：“来了？吃过早餐了没？”
    “吃过了。”
    林恩这时看向老艾身后的年轻人，微笑道：“这就是你儿子？我昨天好像在迎接队伍里看到了他。”
    小艾当即上前，也弯腰行礼：“老爷，我叫小艾伯特，在您的庄园中充任管事。”
    私底下牢骚归牢骚，真到了能主宰自己命运的领主老爷面前，小艾的腰弯得比他爹更低。
    父子两人今日将充当林恩的导游，并为他介绍一号庄园的更多具体情况。
    (本章完)

 第10章 相信的力量

    第10章 相信的力量
    白熊领城堡矗立在白河西岸的一处小高坡上，位于整个领地的东部边缘，远离领地内的五座庄园。
    前几任男爵之所以选择在此居住，主要是为了方便商业往来。
    出了城堡往东走百来米，就是领地上仅有的一座港口。
    在地形复杂、人烟稀少且交通条件稀烂的广阔北境，河流几乎是唯一的商业通道。
    白熊领产业单一，主要的对外商品就只有粮食。
    每年秋收之后，商人们会乘船沿白河逆流而上，买走领地内多余的粮食，并带来盐、铁、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领主只需掌控住对外商业窗口，握紧钱袋子，再辅以不容反抗的强悍武力，就能将整块领地轻松拿捏。
    白熊领上还有一座名为‘白熊镇’的小规模城镇，小到只有一条街的那种，位于城堡西边两公里，位置正好卡在五座庄园的中间。
    城镇中聚居了领地上大部分‘自由民’，包括铁匠、皮匠、木匠等手艺人，还有领地上唯一的一家小酒馆。
    林恩今天的出行路线，是从城堡出发去白熊镇打个来回，顺便视察沿途的两座农奴村庄。
    出了城堡向西，道路两侧俱是一望无际的平整农田。
    整个白熊领的农奴人数约在三千，可以粗略估算为六百户。
    即便按照每户60亩份地+耕作60亩公田的最低额度来算，那也是72000亩的庞大耕地。
    放到后世，这已经比得上一个小县的耕地面积。
    更别提白熊领还有远超耕地面积的广阔草场，不然根本养不活那几万头各色牲畜。
    耕地面积虽广，产量却是惨不忍睹。
    这并非农奴们种田不够努力，而是源于种田技术与理念的过于落后。
    白熊领的主要农作物是黑麦和燕麦，四月初播种，九月中旬或者下旬收获。
    乍一看，好像只有五个月左右的劳动时间。
    可农奴们每年的劳作时间远不止这五个月。
    除了春播与秋收时节，其他季节农奴们都必须服徭役。
    夏季通常为一到两个月，冬季加春季更是长达四个月，只有一年之中最冷的那个月，农奴们才能勉强休息。
    整饬沟通各农庄的道路、为领主修葺城堡、疏浚水利灌溉设施、运输收割后的农作物
    领地上的一切艰巨工作都包含在农奴们的沉重徭役中。
    上午九点，林恩的视察小队路过一片尚未耕地的条田。
    田地间，上百名农奴正在庄头的监督下疏浚排水沟，有的负责挖土，有的负责担土，还有的负责用独轮车运土。
    自昨天解锁了随从派遣功能后，林恩就将五个派遣框都在了种植这一生活技能上。
    【一级种植：13/100】
    按照林恩过去的游戏经验，在低等级时，生活技能的经验值增长很快。
    不到一天功夫，他就得到了足足13点经验值，对农业与土壤的认知也更为深刻。
    林恩跨坐马背上，眺望农田，提醒道：“不能光修水渠，连接白河的河道也要注意。”
    如今是三月初，白熊领的耕种时间是四月初。
    刚播完种，五月就会迎来北境的漫长雨季。
    排水渠与河道若是不通畅，就容易引发渍涝灾害，影响麦苗生长，严重时甚至可能导致绝产。
    艾伯特依旧和昨天一样，骑着马跟在林恩左侧。
    他已经可以确定，新来的领主老爷确实对农业生产了解透彻，并非只会锤炼武艺的肌肉领主，又或者只懂享乐的贵族子弟。
    “老爷，早在去年十二月的枯水期，河道就已经疏浚完成，修整水渠是春耕前最后的徭役。”
    面对很懂农业的老爷，艾伯特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
    同时，这也能显现出他这位总管对领地农业生产的精准把控，算是小小的自我夸耀。
    “所以说，只要水渠修整完毕，一直到下个月的第一周，农奴们都不会有任何徭役了？”
    听到林恩这么一问，艾伯特心中顿觉不妙。
    老爷该不会是想继续征发徭役吧？
    是不是昨晚在城堡里没睡舒服，准备扩建城堡？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虽然心中忧虑，艾伯特脸上却依旧挂着卑微笑容：“是的，老爷，不过农奴们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已经不停不歇了四个月，需要时间休息，以准备繁重的春耕。”
    林恩并未搭话，他目视道路右侧的田地，继续发问：“白熊领的牲畜粪便，通常是怎么处理的？”
    这片田地依旧覆盖着皑皑白雪，并未有丝毫整饬过的模样，显然是今年的轮休田。
    面对这个貌似简单的问题，艾伯特却是明显愣了一下。
    粪便还能怎么处理？
    “老爷，这牲畜粪便一般都是直接铺撒在轮休田里，或是挖个坑埋了，这样有利于夏季牧草生长，来年的麦苗也会更加粗壮。”
    艾伯特，或者说这个时代的农业专家们，都很清楚牲畜粪便对于农业生产的帮助。
    只需通过简单观察就能发现，同样的两块轮休田，放养过牲畜的田，来年的收成就是比未曾放养过牲畜的田要高。
    将牲畜粪便铺撒在轮休田中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维持土地肥力，二是用长达一年的时间来消化粪便对田地的负面影响。
    坏处就是，大量的肥力都被浪费了，要么沉积到了更深的地下，要么就是被牧草和杂草给吸收了。
    “你们的做法不能说有错，但效率太低，前两年，传道士从南境带来了最新的粪便利用方法，寒风谷用上这一方法后，粮食产量增长了足足百分之40。”
    林恩口中的新方法，自然就是堆肥。
    “440？老爷，究竟是什么方法能有这种效果？”艾伯特顿时瞪大了眼，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神奇的新方法。
    经过两次巡视的铺垫，林恩初步建立起了一个深谙农业生产的领主形象。
    再搭配上‘寒风家族’以及南方传道士这两块金字招牌，由不得艾伯特不信。
    当然，林恩也可以不经过这些铺垫，直接以领主权威强行推广新的生产技术。
    他觉得那样反而效率更低，时间有限，一切都必须高效简洁。
    比起武力强迫，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你并为你办事，永远都是效率最高的。
    (本章完)

 第11章 亲自出马

    第11章 亲自出马
    农庄中央的小小广场上，围满了女人与小孩。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她们而言简直如同梦境。
    过去高高在上的领主老爷竟然要亲自下地干活了！
    而且不仅仅是干活，老爷竟然还要亲自示范如何处理牲畜粪便！
    农奴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发轰动。
    没多久，留守在庄子中的农奴们就都来了，加上林恩的视察小队，里里外外围了近百人。
    大庭广众之下，艾伯特可不敢让老爷亲自动手，他从儿子手中接过一根粪叉，极力劝阻。
    “老爷，您口述就行，搅粪这种事，我来干就好。”
    老艾年轻时没少给他爹干活，收拾牲畜粪便这种事他六岁就会。
    “口述哪有动手来得快？我示范一遍，你们一看就会。”
    林恩不顾劝阻挽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场。
    新鲜牲畜粪便散发的味道的确令人反胃，强烈的臭气熏得他眉头紧皱，差点将早饭给吐了出来。
    可他需要一个能够迅速传播的轰动性事件，以方便在白熊领推广沤肥技术。
    能有什么事件的轰动性，比得上领主大人亲自搅粪？
    这并不会影响他身为领主的权威。
    古代皇帝尚且要在每年春耕之际亲自耕地，为天下臣民做表率。
    他如今不过是个小男爵，手头就管着区区三千多号人。
    不以身示范，如何能让农奴们相信他带来的新技术？
    在封建庄园，每年的收成基本只能勉强覆盖下一年的口粮与种子，因此天然讨厌变革带来的不确定性。
    林恩不仅要说服以艾伯特为首的中层管理们，还需要让广大农奴也相信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用武力强迫农奴们使用新技术。
    白熊领又没加盖，逼迫太狠，农奴直接就润隔壁浅滩领了。
    当着围观群众的面，林恩拿起粪叉，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感，开始搅拌地上的粪堆。
    边搅他还要边进行细致讲解。
    “这种方法叫沤肥，将秸秆与牲畜粪便进行充分搅拌，最后再用湿润的泥土覆盖密封，就像是酿造蜂蜜酒，粪便会在泥土的密封下发酵发热，只需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转化为最优质的肥料，可以大幅提高农作物的产量。”
    在场众人里，老艾伯特对农业的理解最为深刻。
    过往几十年的种田经验告诉他，这种名为‘沤肥’的新鲜玩意大概率真的有用！
    对于他这种愿意用脑袋思考的聪慧农夫而言，林恩的话就像是捅破了他脑袋里的一层薄膜，让他脑海中沉淀的经验瞬间转化为全新的认知。
    林恩话音刚落，艾伯特就急不可耐地问道：“老爷，请问这种发酵之后的粪便，该如何使用？”
    “很简单，犁地之后，将沤肥铺撒于犁沟中作为底肥，上边盖土，再将种子播撒于土层表面。”林恩为老艾解惑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在【种植】技能的加持下，他的手法愈来愈娴熟，一大堆粪便在他的粪叉下好似一坨听话的面团。
    “可是，老爷，粪便散发的热量不是会杀死种子吗？”老艾此刻就像是求知若渴的学生，终于碰到了足以解答他毕生疑问的导师。
    “所以才需要密封发酵，你想想，发酵之后的大麦还能再用来酿酒么？就像是充分燃烧后的柴火，再也无法点燃。”
    林恩话音落下，手头的粪叉也同时停下。
    粪堆与秸秆已经搅拌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盖上湿泥土即可。
    “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老艾伯特嚎叫着抱住了他儿子，欣喜若狂，好似中了五百万彩票。
    小艾伯特低头正思索沤肥的可行性呢，看到他爹这癫狂的神情，不由愣住：“父亲，您明白什么了”
    林恩对这种突发小剧场不怎么感兴趣，他的皮靴与裤腿上此时都溅满了粪便，臭不可闻，整个人都快腌入味了，亟需清洗。
    当他用井水洗濯皮靴与裤腿时，一直护卫在他身旁的老二忍不住低声问道：“大哥，你以前去过寒风谷？”
    老二是五兄弟里最早跟着林恩的。
    他也是雇佣兵出身，自从被林恩救过一命后，就死心塌地追随。
    在他的印象里，大哥从来都是个不苟言笑、杀人不眨眼的优秀马匪头子。
    可哪知道大哥不但砍人很利索，而且似乎真的很懂种田，张口就是什么来自寒风谷的新方法，甚至还能将领地总管给搞得一惊一乍的。
    连带着老二也被搞得很是懵逼。
    大哥不会真去过那什么寒风谷吧？所以才会挑寒风家族的次子下手？
    “或许吧。”
    “或许是什么.”
    此时林恩已经洗了个大概，伸手拍了拍老二硬实的肩膀：“不必追问我的过往，那没意义，我们眼下的任务，是治理好脚下的土地。”
    “我明白了，大哥。”老二最是听话，说不问那就绝不会再问。
    待到农庄里热闹散尽，已是中午。
    在林恩亲自示范后，老艾伯特按耐不住兴奋，尝试着制作了一次沤肥，自然也是弄了一身的粪，可他却是乐不可支、手舞足蹈。
    “老爷，您这方法真是神奇，盖上泥土才两个小时，我就已经能触碰到散发出来的热度，等明天，不，今天，我今晚就召集全领地的管事与庄头，要让所有农奴都用上这沤肥！”
    “不急，我们接下来还要去白熊镇。”
    “老爷，还有什么事能比推广沤肥更急？”
    “我这还有一项来自寒风谷的新技术，效果要比沤肥更明显，对农业种植的提升也更大。”
    “什么？还有新技术？”老艾的呼吸再度急迫起来。
    光是一项沤肥技术就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领主老爷竟然还有更强的技术？
    好不容易上了路，老艾在兴奋之余，却又冒出了新问题。
    “老爷，我突然想到，去年的秸秆基本都被牲畜吃完了，很有可能不够用，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
    “用松针就行，效果和秸秆差不多，白熊领总不至于缺松针。”
    (本章完)

 第12章 召见铁匠

    第12章 召见铁匠
    齐赫是白熊镇铁匠铺的老板，同时也是领地上手艺最精湛的铁匠。
    早在他祖爷爷那辈，他们家就搬到了白熊领，并在此定居下来，世代以打铁为生。
    在阶层流动近乎停滞的时代，领主的儿子是领主，管事的儿子是管事，铁匠的儿子是铁匠，农奴的儿子自然还是农奴。
    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齐赫对目前的生活相当满意。
    他在白熊领拥有崇高地位，农奴们见到他都会恭敬地称呼‘齐赫先生’。
    他的家庭同样美满，妻子是一位漂亮的木匠女儿，儿子娶了一名管事的女儿，女儿则嫁给了艾伯特总管的儿子小艾伯特。
    在白熊领，齐赫家族的影响力，或许仅逊色于领主老爷以及几名拥有封地的骑士。
    除了领主老爷以及亲家老艾，铁匠齐赫谁的脸色都可以不给。
    甚至就连老艾，他都有点看不上眼。
    领地总管的位置可没法世袭，哪天惹得领主不高兴了，说撸掉就会撸掉。
    铁匠则不同。
    靠着家族传承的铁匠技术，他们无论走到哪都是领主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领主可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不同于被绑在土地上的可怜农奴，铁匠们靠技术吃饭，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昨天新领主到任，齐赫压根就没去迎接。
    领主是谁，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多意义，手头的活却不能放下，每年春耕前，都是铁匠们最忙碌的时候。
    可他不去见领主，领主却来见他。
    正当他为两名学徒示范如何打造粪叉时，新任领主已经抵达了白熊镇，并点名要见铁匠。
    至于召见他们的理由，前来送口信的小艾伯特也不清楚，只说很急，让齐赫务必不要拒绝。
    “该死的。”
    齐赫低声叫骂一句，却只能丢下锤子，乖乖跟着女婿去见领主。
    此时，林恩与视察小队正在镇上唯一的小酒馆休息。
    酒馆里的饮品主要是两种，酒味清淡的啤酒，以及酒味相对较浓的蜂蜜酒。
    啤酒在此时的作用约等于瓶装纯净水，只是带点淡淡酒味，价格便宜，产量惊人，农奴也喝得起。
    蜂蜜酒则属于较为昂贵的饮品，领地上只有少数人有余钱享用。
    按照北境的习惯法，领地上的所有森林都是领主的财产。
    森林中的产出自然也全都属于领主，包括野生动物、蜂蜜、菌子，以及木柴等。
    领地上的农奴们甚至需要缴纳一笔木柴税，才能每年秋天从森林中拾取固定份额的木柴。
    在白熊领，有十户专门养蜂的农奴，他们靠着缴纳专门的蜂蜜税，换取了一小片森林的使用权。
    至于税率，林恩在缴获的清单上看到过，百分之五十。
    这蜂蜜酒不贵那就怪了。
    “老爷，我刚才又想到个问题，如果按照您的施肥方法，这一亩地需要的肥料可能得上千公斤，这全领地的牲畜粪便再加上人的粪便都不够用，而且如今距离春耕只剩一个月，能收集到的粪便相当有限，估计连您的公田都无法完全覆盖。”
    老艾手上给林恩倒酒，嘴上也没停着，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最大化利用沤肥，以及在领地上推广沤肥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思来想去，最大的问题，竟然是粪便不够用。
    领地上最强大的造粪机器是挽马，一天大概能生产二十公斤左右的马粪。
    二十只羊，算他每天100公斤，哪怕一整年的粪便全收集起来，那也不够每户农奴60亩地的消耗量。
    而且压根就做不到全部收集。
    等到了夏秋两季，牲畜都是散养在草场上的，让农奴们捡到天黑也捡不完。
    “尽量收集就行，沤肥并非唯一的肥料，我会想办法找到另一种肥料。”
    林恩所说的另一种肥料，指的是泥炭，又名草炭、泥煤。
    根据《领主》游戏提供的信息，泥炭是沼泽发育过程中的产物，是未发育完成的煤炭。
    晒干后可以当煤烧，还能直接用来给农作物施肥，效果不比沤肥差。
    北境多沼泽，白熊领位于白河的上游，领地北部更是沼泽遍地。
    林恩本来就要探索地图迷雾，等领地的情况稳定下来，他计划先向北探索，并寻找泥炭的踪迹。
    “老爷”
    大喜过望的艾伯特正欲再问，铁匠齐赫却到了酒馆外，他只能暂时放下疑问，去将他这好亲家带进酒馆。
    林恩打量着这位走进酒馆的中年男人。
    身板厚实高壮，一头凌乱的浓密黑色卷发，蓬松的络腮胡，符合中世纪铁匠的全部想象。
    “你就是铁匠齐赫？”
    “是，老爷，我就是齐赫。”
    齐赫弯下腰，蹩脚又恭敬地行了个礼。
    白熊镇位于领地中央，自然也是白熊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领主对镇子拥有毋庸置疑的所有权，包括铁匠铺所在的那块地皮。
    齐赫当然可以来一场想走就走的搬家，但家族的四代家业，以及积攒的人脉都在白熊领上，走了可就全白给了。
    他不想走，也走不了，自然就只能乖乖接受领主的召见，哪怕现在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月份。
    林恩将一只盛满蜂蜜酒的橡木酒杯推到桌子对面，示意齐赫坐下来说话。
    “谢谢老爷。”
    齐赫不敢不领情，但只敢坐半边屁股，酒也只敢喝半口。
    这时林恩又问：“白熊领一共有四家铁匠铺子，我听说那些铺子全都是你开的？”
    齐赫如实回道：“勉强算是，那三家铺子的铁匠都是我亲戚。”
    以往白熊镇只需要一家铁匠铺子，但自从艾伯特成为领地总管后，白熊领农奴们的生活水平稳步提升，铁器的需求量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齐赫嗅到了市场风向，在家族内部招收学徒并开设分店，狠赚了一笔。
    林恩对于他赚了多少钱不感兴趣，而是接着问道：“我看了农奴们用的犁，质量还算不错，都是你们打造的？”
    “是，不过那东西主要是靠木匠，我们只需要敲块铁皮就成。”齐赫也不贪功，反正白熊镇的木匠是他小舅子，算是一家人。
    “我这有个重犁的设计图，你看看，能造出来吗？”
    (本章完)

 第13章 他逐渐理解一切

    第13章 他逐渐理解一切
    林恩从酒馆里借了根鹅毛笔，在老艾伯特随身携带的羊皮纸记事本上，画出了两轮重犁的简图。
    铁匠齐赫虽然从没见过这玩意，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那熟悉的犁铧形状。
    “老爷这莫非是犁？”
    老艾也将脑袋凑了过来，喃喃道：“看轮廓，的确很像是犁，但比现在的犁大了两号，可为什么有两个轮子？莫非这也是寒风谷的新技术？”
    “对，寒风谷从去年开始推广这种新式重犁，粮食亩产相比过去至少增长了百分之二十，还是在使用了沤肥的基础上。”
    林恩现在是愈发觉得寒风家族这块牌子好使。
    一切新技术全都可以推给寒风家族。
    就现在这交通条件，普通人要想从白熊领去寒风谷，就跟后世去南极点差不多，压根没法查证。
    等到真有人查验了真假，新技术早已在白熊领推广开来。
    到时候谁还会在乎真真假假呢？
    至于林恩为什么要给新技术套一层寒风谷的皮，道理也很简单，打消领民对于陌生新事物的戒备。
    “白熊领，乃至整个北境的土壤，都非常粘稠湿润，土层也很厚，现在使用的轻犁，能翻开的土层很浅，而这种新式重犁，疏松田地的效率是轻犁的三倍以上，能将土壤深处的养分带到地表，促进麦苗生长。”
    林恩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简要概述了重犁的作用。
    铁匠齐赫依然满头雾水。
    老艾伯特显然听明白了。
    过去，对于农业种植的诸多原理与技术，他还停留在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层面上。
    他知道牲畜粪便可以促进农作物生长，也知道犁地可以帮助种子更快发芽，并提升农作物产量。
    可对于其中原理却不甚了然。
    今天在得到林恩的点拨与启发后，他迅速融会贯通，只觉脑海中出现了一条清晰而闪烁的‘道路’。
    他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轮子，这对轮子，才是重犁的灵魂！”
    老艾伯特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埋怨起了过去的自己：“以前我就发现了，农奴们用的那种犁看起来虽然轻便，实际上既笨重效果又差，前头要有人赶马，后边还要两个人同时扶着。
    老爷画的这种重犁，装上了两个轮子，整架犁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作！还能做到深耕田地！真该死啊，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白熊领此前普遍使从南境传来的轻型犁。
    这种犁制作非常简单，就是几根木头加块铁皮，对付南境那种地质松软的土壤还算够用。
    但放在遍地沼泽、土质沉重的北境，这种手扶式的轻犁就远远不够看了。
    可怜的北境农奴，坐拥狄厄瓦斯大陆最肥沃的土地，亩产却是大陆垫底，就只是因为沿用了南境的农具。
    在古代，很多影响深远的重要发明，制作起来其实非常简单，使用的技术往往也并不高级。
    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次灵光乍现。
    但在自给自足的封闭领地庄园里，最欠缺的就是这点灵光。
    老艾伯特虽然跟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可他显然得不到上天的眷顾。
    如今林恩带来了沤肥与重犁两项新技术，等于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完全可以想象，在应用这两项新技术后，白熊领将会是何等的丰饶，农奴们的生活又将会是何等的幸福。
    林恩看了眼状若癫狂的老艾，随后将草图推到铁匠齐赫面前，问道：“所以，这东西能造出来吗？”
    齐赫犹豫片刻，用力拍了拍胸脯：“铁的部分，我肯定能打造出来，至于剩下的，老爷，您得问托里玛。”
    他话音刚落，镇上的木匠头头托里玛就到了酒馆里。
    不同于稀有的铁匠，白熊领并不缺木匠，这主要得益于领地四周的茂密丛林。
    托里玛是白熊镇木匠行会的话事人，同时也是齐赫的亲密小舅子。
    “老爷，这东西不难造，一个老木匠带两个学徒，三天，不，两天时间就能造出来一架。”
    看过图纸，了解完重犁的具体用途后，托里玛同样拍着胸脯啪啪做保。
    对于经常打造轻犁、独轮车以及马拉货车的木匠们而言，这所谓的重犁毫无技术含量可言。
    无非就是木材的重新排列组合。
    这时，老艾伯特已经从幻梦中回到了现实，他眼巴巴地瞅着托里玛，询问道：“若是将整个领地上的木匠们全都集中起来，一天能造多少架？”
    托里玛低着头沉思片刻后回道：“全集中起来的话，一天应该能造十到十二架左右。”
    老艾掰着指头估算着：“从现在到春耕，还有四周不到，也就是说，能造三百架？”
    “差不多，我回去清点下库存，有些备用零件应该可以直接使用，还有，木材要管够，这玩意造出来比独轮车还要大，要消耗很多木材。”
    托里玛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给领主干活，造轻犁是造，造重犁也是造，只要有钱赚就行。
    正好仓库里还有去年留下的轻犁零部件，修修改改应该也能用上。
    相比起铁匠，木匠与领主有着更深的依附关系。
    一是木匠培养起来相对简单，地位自然就要比铁匠低很多。
    二是因为木匠们所使用的原材料都来自领主的森林，他们天然必须依靠于领主。
    “木材不是问题，不够了就找艾伯特，让他组织人手去砍树。”
    林恩对于领地上的森林毫不吝惜。
    他又不像别的领主，需要靠森林里那点可怜的动物皮毛来赚外快，也不需要利用‘森林所有权’折磨可怜农奴来换取所谓的领主权威与优越感。
    将安排沤肥、制作重犁的任务布置下去后，林恩就当了甩手掌柜，径直离开白熊镇，返回河畔城堡。
    至于重犁制作出来后该怎么卖、卖多少钱，这都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
    这就是说服了领地总管的好处。
    作为白熊领的地头蛇，老艾伯特在领地上的关系盘根错节，又是一众管事与庄头的老上司。
    得到了老艾的效忠，林恩就能将精力放在更重要的问题上。
    比如领地的商业。
    (本章完)

 第14章 苦一苦农奴

    第14章 苦一苦农奴
    农业是领地发展的必要基础，商业则是让领地腾飞的催化剂。
    两者缺一不可，也不能偏废。
    如今的白熊领，商业不能说没有，但确实是不多。
    至少，领地上并没有常驻商人。
    白熊领是很典型的封建式自给自足庄园，每年只需要对外进口一定量的食盐与铁锭就够了。
    布匹这东西，可有可无。
    亚麻产量高，价格极其低廉，一件成品的亚麻上衣通常就值五六个铜币。
    实在不行，白熊领也能种植一定量的亚麻，女农奴也基本都会纺布。
    如果真有商人不开眼，常驻在白熊领，估计不是穷死就是饿死。
    事实上，白熊领的农奴们养得起挽马、用得起轻犁，冬天还不会挨饿，显然家有余财。
    他们只是没有消费的必要而已。
    别看农奴制与奴隶制都带个‘奴’字，两种制度却是天差地别。
    奴隶完全属于主人。
    农奴们则只是在人身自由上受到一定限制，而且他们还能够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
    或者说，他们拥有‘积蓄私人财产’的权利。
    就比如在白熊领，每户农奴都有份地，每年的收成去掉一定比例的税收，再去掉来年的种子与口粮，剩下的就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领主要想‘掠夺’这部分财产，不能强抢，只能通过加税来巧取。
    农奴们也有抵抗不合理税收的办法。
    那就是开润。
    北境太过广阔了，完全不缺土地，缺的是种地的人。
    你这领主不给农奴活路，自然有愿意接纳更多农奴的领主。
    事实上，对于林恩而言，农奴们有私人财产是绝对的好事。
    他压根就没必要担心重犁制作出来后缺少买家。
    以白熊领农奴们的财力，消费一架重犁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就相当于林恩凭空创造了新的需求，直接推动了领地上的商业发展。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铁匠齐赫的铁锭库存不够了。
    在时间几乎停滞的农业庄园里，每年的铁锭需求量波动很小。
    齐赫去年购买的铁锭，只够勉强造三百架重犁。
    可售卖铁锭的商人要到秋收后才会来，其他农具所需的铁锭就成了大问题。
    比如秋收要用的镰刀、修整土地要的锄头等。
    傍晚时分，老艾伯特处理好了手头工作，来到河畔城堡，主动为林恩排忧解难。
    “老爷，我在三河城认识几个商人，或许可以尝试请他们提前运些铁锭过来。”
    老艾在白熊领几十年，里里外外都积攒了不少人脉。
    三河城位于白河下游，商旅云集，是白河流域最大的贸易节点，同时也是白河郡郡守的驻所。
    ‘郡’在北境是个军事单位，郡守的主要职责，是协助公爵征召和培训骑士。
    林恩抢来的那份委任状赋予了他男爵的地位与权力，同时也规范了他身为男爵的义务。
    每年的八月，他都需要派遣五名骑士以及不少于十五名骑士侍从，去三河城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军事培训。
    以证明他有能力承担沼地公爵的征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郡守也有监视各地领主的职责，只是没法插手领地的内部管理。
    人家沼地公爵可不是做慈善的，给领主们土地，自然就要有相应的监视与管理措施。
    “不必担心，铁锭的事我会解决。”
    林恩话音落下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并低头吹干了羊皮纸上的墨迹。
    作为纵横北境的马匪，他既然能搞到罗曼男爵的准确行踪，自然就不可能缺这点人脉关系。
    他叫来的商人，肯定也比老艾叫来的更靠谱。
    至少不会将他这个冒牌领主的身份泄露出去。
    老艾伯特知趣地转移话题：“老爷，沤肥和重犁的事我都布置下去了，只是时间有限，不能确保每一块耕地都用上这些新技术，但我向您保证，一定会优先用在您的公田上。”
    农奴们每年替领主照料土地，都必须自备工具与牲畜。
    总不能领主的仓库里堆几百架犁借给农奴用。
    “如果他们愿意相信这些新技术，用在自己的份地上也无妨。”
    说实话，林恩压根就看不上种田那点收益。
    他之所以将提升亩产摆在首位，主要是为了能生产出更多的剩余粮食。
    剩余粮食越多，就能从土地上解放出更多的劳动力，才能发展制造业、工业、商业等产业。
    至于这些粮食属于谁，这不重要，只要市面上有足够多的粮食就行。
    市场无形的大手，会为这些粮食找到合适的嘴巴。
    “这怎么能行呢？没有老爷，白熊领哪能用上这些新技术？”
    老艾说这话时，全然一副‘苦一苦农奴，骂名我来担’的忠狗表情。
    但他绝不全是为了老爷的利益着想，而是要借老爷的公田来做一次大型的公开实验，好让农奴们相信新技术确实可行。
    推广重犁不难，只需造一台出来实地演示一下，农奴们肯定争相采购。
    难的是沤肥。
    这东西的原材料主要是牲畜粪便。
    农奴们都很清楚，牲畜粪便会烧伤农作物的幼苗，所以肯定会有人对沤肥持怀疑态度。
    用在领主的公田上，对农奴们最没有心理负担。
    反正是领主大人带来的新技术，哪怕领主的公田颗粒无收，想必也不会怪罪到农奴们头上。
    “你看着办就行。”
    林恩看破不说破。
    农田里的事，他已决定放权给老艾。
    好歹是面板认证的两星内政人才，管这点地都算是屈才了。
    夜幕降临，城堡一楼的餐厅烛光摇曳。
    马匪六兄弟再度团聚，举杯痛饮庆功酒。
    昨天，林恩派了四个兄弟去各个农庄清点农奴人数、接收逃跑骑士们的房产。
    几兄弟的效率比他想象的还快，仅一天功夫就完成了全部工作，人数与房产也都能和缴获的清单对上数。
    也正是看到了那些农奴与房产，并受到了当地管事与庄头们的热烈欢迎，几兄弟才知道他们得到了多大的富贵，并切实感受到了骑士老爷的权柄。
    如今，他们对林恩的决策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刀口舔血的马匪，确实没有当老爷舒服。
    (本章完)

 第15章 举杯痛饮庆功酒

    第15章 举杯痛饮庆功酒
    “来，为了庆祝新的未来，干杯！”
    餐厅主座上，林恩端起满满一杯蜂蜜酒，看着下边的五位弟兄，笑意盈盈。
    这五名亲如兄弟的部下，都是他一手招揽并调教出来的。
    忠诚度上自然没的说，各自还都身怀绝活。
    一眼扫过去，五人的属性面板依次呈现。
    除了年级最小的老六，余下四人都已经达到了两颗星的水平。
    面板上的属性与星数，只能判定一个人此时的能力。
    而能力是可以锻炼和成长的。
    在未来，林恩有充足的时间与资源，将他们五人都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人才，并为领地的建设发光发热。
    当马匪们起身准备举起酒杯时，坐在林恩右手边的老三忽然喊道：“请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他身上。
    老三举起酒杯，环顾众人道：“我们今晚之所以能在此痛饮庆功酒，都是因为男爵大人当初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带领我们赢得胜利，今晚这杯酒，是为了祝男爵大人健康常胜！”
    五个兄弟里，就数老三脑子最活泛，最有心眼。
    他已经意识到，既然他们已经夺取了白熊领，并得到了领民的初步认可，那往后就将逐渐摆脱马匪的身份，彼此间也不能再以兄弟相称，那样早晚会露馅。
    所以不能再称林恩为大哥，而是应该尊称‘男爵大人’。
    余下四兄弟面面相觑，随后也都领会其中深意，纷纷举杯：“祝男爵大人健康常胜！”
    二楼的卧室里，刚吃过晚餐的雅格娜百无聊赖，正趴在桌上翻阅一本陈旧羊皮书。
    听到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欢呼声，她烦闷地合上书页。
    不就是当了个男爵吗？有必要这么高兴地庆祝？
    拜托，你可是堂堂寒风伯爵的儿子。
    可一想到林恩的高贵身份，雅格娜就苦恼地将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热闹与喜悦都是他们的，她什么都没有。
    “伯爵儿子，混蛋。”
    臂弯里传出她含混不清的娇斥。
    一天时间过去了，她依然没能下定决心。
    情妇，多么不要脸的下流词汇。
    她本以为一辈子都和这词汇沾不上边。
    可哪知道她一位正经贵族的女儿，竟然也会沦落到今日这等境地。
    最难受之处在于，她偏偏没法拒绝林恩的要求。
    除了白熊领，哪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除了林恩，又还有谁能帮她复仇？
    老师吗？
    雅格娜的老师，沼地公爵夫人就最讨厌情妇。
    这位夫人只是公爵传宗接代的工具，分享不到哪怕一丁点真正的爱意，平日里要见公爵一面都非常困难。
    得不到公爵的宠爱，娘家又只是小贵族的公爵夫人自然也帮不上雅格娜的忙。
    纠结与苦闷间，雅格娜竟然枕着手臂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卧室一片沉寂，只能听到壁炉里间或迸发的轻脆噼啪声。
    一楼餐厅里的庆祝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待到热闹暂歇，林恩带着老三来到了二楼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书架上一本书也没有，只有他们缴获的领地清单，以及艾伯特送来的一些领地账册。
    在书籍全靠手抄的年代，羊皮书可是值钱的稀罕物，这间书房里仅有的几本藏品自然早就被那帮逃跑骑士给卷走了。
    林恩坐在书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只信封，并嘱咐道：“老三，你挑几个得力人手，明天替我去一趟三河城，将这封信交给利昂。”
    老三接过信，低头扫了眼空白的信封：“利昂，那个黑市商人？”
    林恩再次叮嘱：“是，就是他，切记，一定要确保收信的是他本人。”
    “明白，大哥放心，我一定面对面交到他手上。”老三扯开狼皮袄子，将信封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看着老三收好信，林恩微笑着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老三，最近还有没有跟着老六学习？”
    与此同时，他唤出面板，细细观看老三的数据。
    【扬★★】
    【统帅d】【力量d+】【体质d+】【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98（已收为随从）】
    【特性一：潜能——获取经验值提升】
    【特性二：守纪——所领部队军纪提升】
    老三的本名叫扬，父亲是个底层骑士，因而接受过一点正规骑士培训，勉强算是科班出身。
    在他十岁那年，他父亲因为种种原因失去领地，全家开始被迫流浪，或是加入雇佣兵，或是变身马匪。
    林恩第一次见到他，还是在北境王国南边的一座小城里。
    那时的扬刚加入一支佣兵团，非常青涩，属性是一排的e-，只能勉强得到一颗星的评价。
    不过当林恩看到他的两项特性，立刻就决定拉他入伙。
    抛开【守纪】不谈。
    在原版的《领主》游戏中，【潜能】是一项极为强悍的特性。
    拥有这一特性的随从，属性增长速度远超常人，只要用心栽培，往往能在游戏中后期成为一方势力的中坚核心。
    在将扬收入麾下后，林恩有意识地培养他，为他精心挑选任务，并获得了惊人回报。
    那个原本瘦瘦弱弱的小雇佣兵，如今的属性值在马匪团体中仅次于林恩，比入伙早一年的老二还要强出一大截。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晋升到三颗星。
    老三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大哥，我跟着六弟已经学了一整年，按照他的说法，现在的我勉强够资格去修道院学校进修。”
    最晚入伙的老六，是团队中名义上唯一的文化人。
    林恩是在洗劫一家修道院时碰到的老六。
    彼时的老六还是修道院中的一名学生，面对马匪们的滴血长剑与狰狞面具，他非但不害怕，反而面露向往，请求马匪们收下他。
    林恩觉得新奇，便带走了他。
    经过一系列入团考核后，昔日的修道院学生成为了团队中的六弟，还正好给老三当启蒙老师。
    “不错，评价还挺高，能当修道院的学生，这说明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读写能力，我该给你奖励才是。”
    说罢，林恩拉开下层抽屉，取出本封面模糊的褐色羊皮书，递给老三。
    “大哥，这是？”
    “某个无名神父写的北境王国建立史，拿去好好读读，原来当马匪，能认字写信就够用，如今你要帮我管理领地，就该读读北境的历史。”
    (本章完)

 第16章 我才是男爵

    第16章 我才是男爵
    来到白熊领的第三天，林恩依旧起了个大早。
    和五名兄弟一起吃早餐时，老艾伯特一个人来报到了。
    “老爷，今天是否还有安排？”
    老艾现在最盼望的，就是继续跟着领主老爷巡视领地。
    推广沤肥与重犁这两件要事，他昨天就已经布置下去了。
    儿子小艾伯特，被他派去给农奴们做沤肥的示范工作，今晚大概率会带着满身臭气回家。
    领地上的其他管事也都是精于农耕的‘专家’，再加上老艾的千叮嘱万嘱咐，出不了岔子。
    至于老艾，他眼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领主老爷给伺候舒服，并期盼着老爷还能再掏出点新鲜技术。
    他分得清楚轻重。
    光重犁这一项技术，对白熊领的重要性就要远超一百个他本人。
    如果此时有刺客跳出来行刺领主老爷，老艾伯特甚至愿意把儿子推出来给老爷挡刀。
    当然，老艾不止有一个儿子。
    林恩将最后的小半杯热牛奶一饮而尽，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我计划巡视领地的外围森林。”
    在来白熊领之前，林恩就已经做好了大致计划。
    在春耕前尽量提升领地的农业种植水平，而后探索领地四周，借助地图功能寻找资源。
    再根据找到的资源，做出进一步的细致安排。
    不过林恩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
    这才两天不到，沤肥与重犁技术就通畅无阻地推行了下去。
    那他自然要趁热打铁，尽早找到泥炭，以填补沤肥的不足。
    一听老爷要巡视森林，老艾顿时寒毛直立，当即问道：“老爷，您是要巡视哪个方向的森林？”
    “计划先去北面看看。”
    事实上，林恩能探索的，也就北面与西面两个方向。
    白熊领往南，就是雅格娜的家乡浅滩领，两块领地之间隔着片归属权模糊的森林，有土路相连，徒步一天就能抵达。
    往东，跨越白河，就将面临近千米高的陡峭山脉。
    这条山脉南北连绵数百公里，内部人迹罕至，是沼地公爵领地内的一座天然分水岭。
    山的另一端是公爵麾下的一座伯爵领，以白熊领目前这点实力，不可能翻山越岭向东扩张。
    余下的两个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也是白熊领在名义上可以对外扩张的方向。
    白熊领男爵，又名白熊领开拓男爵，拥有对外开拓领地的权力。
    老艾想都不想，就开始劝阻：“老爷，北边可是荒民的聚居地，危险！”
    他口中的荒民，指的是北境地区的原住民。
    大约两百年前，南境由于人口过剩，人地矛盾严重，便逐渐开始向北境进行军事移民。
    说直白点，就是屠杀与奴役尚未开化的北境原住民，并强占他们的家园与土地。
    所谓的北境王国，以及被人们所传颂的北境征服之王，都是建立在对原住民的血腥镇压之上。
    经过几十年的残酷征服战争，北境相对温暖且适宜居住的土地，都被南境移民占据。
    仅存的一小部分北境原住民为了躲避追剿，被迫迁徙到更北方的寒冷冰原之中，并被统称为‘荒民’。
    北境王国分封的三位公爵里，沼地公爵的领地位于北部地区，承担着抵御荒民的重任。
    而白熊领算是沼地公爵辖境中最北端的领地，再往北，就是荒民们的聚居地。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熊领是抵抗荒民南下的桥头堡。
    每当公爵想要征讨荒民时，通常都会途经白熊领沿白河一路北上，靠水路来运输辎重粮草。
    这也是为何白熊领会直属于沼地公爵。
    “不必担心，我想荒民们应该不愿意试试我宝剑的锋利，而且最近这三十年白熊领从未遭到过荒民侵扰，或许他们已经迁徙到更北的荒原中。”
    身为纵横北境的马匪头子，林恩自然不会惧怕连甲胄都用不起的荒民们。
    在他眼中，荒民就是最适合白熊领的人口资源。
    他将首次探索方向选在北面的一大目的，正是要去探寻荒民的踪迹。
    农耕时代人多力量大，就白熊领目前这三千多号人，压根支撑不起他的野望。
    “老爷，正是因为他们快三十年没南下了才危险！荒民最是狡猾，人数不够他们不会轻易出森林，三十年时间，够他们繁衍两代人了，近两年已经有农奴发现了荒民的身影，他们此刻肯定正在酝酿着战争！”
    当老艾伯特还是个小屁孩时，他亲身经历过与荒民的战争。
    三十年前，有小股身穿兽皮、披头散发的荒民趁夜色劫掠白熊领，杀害了一个农庄的农奴，抢走牲畜数百头。
    当时的白熊领男爵立刻带领麾下骑士追杀进森林，经过探查，发现北面森林里已经出现了大股荒民，人数可能破万。
    得到消息后，前任沼地公爵迅速召集五百名精锐骑士，沿白河向北推进，深入森林超三百公里，杀得人头滚滚，捣毁荒民老巢，方才换来这三十年的和平。
    三十年过去，亲历过那场战争的人所剩无几。
    可老艾依然记得，那条被染成红色的白河，以及顺流而下的尸体。
    近几年，北面的森林里又出现了疑似荒民的身影。
    偶有拾柴农奴看到森林中一闪而过的人影。
    只不过人数很少，而且见人就跑，尚不能确定就是荒民。
    但老艾已经嗅到了战争来临前的轻微血腥味。
    这两年，他主持翻修了城堡外围的栅栏，还增设了四座哨塔，并在城堡内部新建了一座大粮仓。
    一旦战事开启，领地上的所有人都能躲进城堡中，靠存粮支撑到公爵的援兵抵达。
    “那不正好吗？我身为男爵，有侦查敌情的义务，只要确定有荒民的踪迹，上报给公爵，公爵立刻就会带着大队骑兵赶来，白熊领的风险自然也就消失了。”
    话虽如此，林恩若是真发现了切实的荒民踪迹，自然不会上报给沼地公爵。
    荒民可是最宝贵的人口资源，屠杀可太浪费了。
    “可是.老爷”
    “不必再说了，我才是男爵！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本章完)

 第17章 第一次探索

    第17章 第一次探索
    “大人，您当真要去北面的森林里巡视？”
    雅格娜望着正在翻阅账册的林恩，心情很是复杂。
    她前夫，就是消失在了领地西边的森林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剧变。
    如果林恩也就此消失在了森林中，她命运的小船又将飘向何方？
    她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
    虽说林恩是个想让她做情妇的混蛋贵族，可这混蛋至少同意她继续留在白熊领，还许诺将来会帮助她报仇。
    如今在面对林恩时，雅格娜总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可她仍然无法做出抉择。
    “怎么，前天的问题，你考虑清楚了？愿意做我的情妇？”
    面对老艾搬来的救兵，林恩头也没抬，直接以问题回答问题。
    “没我，还没有.”
    被这么突然一问，雅格娜瞬间就懵了，垂下头，白净的脸颊上红晕弥漫，期期艾艾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就回去继续考虑。”
    随手将雅格娜打发走后，林恩将五兄弟都叫到了书房。
    “老二，收拾东西，陪我探索森林；老三，即刻出发去三河城；老四老五老六，你们留守领地，替我看好城堡，碰到问题听老六的。”
    五兄弟里，老二主要负责护卫安保工作，毕竟他的面板特性就是【护卫】。
    老三算是马匪团伙里的二把手，负责为林恩处理一些棘手事务，将来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帅才。
    老四老五则是纯粹的肌肉派，特性也全是战斗型，砍人喝酒在行，其他全是外行，林恩估摸着他俩的顶点就是冲锋在前的猛将。
    至于最小也是唯一的文化人老六，林恩暂时还没给他搭建好舞台，只能先让他干启蒙老师的活，为几兄弟扫扫盲。
    毕竟老六的特性之一就是【教化】，教书育人他在行。
    有着这层‘老师’的关系在，也方便约束不安分的老四老五。
    “大哥，你就带我去北边瞧瞧呗，领地有老五和老六看着就够了，我肯定给你抓几个荒民回来。”
    “大哥，我也想去。”
    果不其然，林恩刚分配完任务，老四老五就鼓噪起来。
    这倒不是他们不尊重林恩这个老大，而是他们天生就是坐不住的性子，手痒难耐，总想砍点什么。
    “吵什么吵，我布置给你们的单词都会默写了吗？”这时老六站了出来。
    虽说他个子不高，可气势却很足，瞬间就将老四老五给压了下去。
    最终，两名厌学马匪拉耸着耳朵，乖乖跟着老师离开了书房。
    老三带着信随后离开，他任务最重，时间也最紧。
    待到四名兄弟接连离开书房，老二按耐不住道：“大哥，需不需要派人监视艾伯特那帮管事？我怕等你走了以后，他们就会敷衍了事。”
    老二生性多疑，这是他自幼混迹佣兵团养成的习性。
    见到雅格娜主动贴近林恩，就怀疑她图谋不轨。
    见到老艾伯特天天献殷勤，就怀疑他居心不良。
    老二就像是草原上的狮子，除了族群里的同胞外，其他动物一概不信。
    林恩这次北上探索森林，耗费的时间肯定要以周来计算。
    可如今白熊领春耕在即，老二害怕那帮管事在缺乏监管时出工不出力，导致属于领主的公田减产。
    到时候受损的就是老大以及全体马匪。
    “不必担心，艾伯特不是白痴，他分得清楚轻重，而且这不是有老六他们看着么，出不了岔子。”
    林恩不厌其烦地解释着，他并不想纠正老二的性格。
    当护卫就得这样，生性多疑能帮助老二敏锐觉察到潜在的危险。
    准备妥当后，林恩带着老二，以及两名精干的小弟出发了。
    没有带厨师或者其他仆人，过多的人数只会减缓探索速度。
    在农耕时代，人类能够活动的区域实际上非常之狭窄。
    若从高空俯瞰，白熊领已开垦的土地，主要就集中在白河西岸的一小片区域，只占到整个领地的冰山一角。
    林恩一行人出了城堡，不过往北骑行了大半个小时，就看到了积雪尚未完全消融的大片森林。
    打开《领主》自带的像素地图，林恩所代表的像素小人，已经来到了已知区域的边缘。
    再往北，就是无尽的白色迷雾。
    随着林恩一行人扎进森林之中，地图上迷雾逐渐消散，仿佛黑夜中点亮了一盏明灯，为他们照亮前进道路。
    在北境，尤其是在沼地公爵领，探索未知区域尤为艰难。
    主要原因就在于遍布全境的大小沼泽。
    森林中的沼泽非常善于伪装，其表面往往覆盖着积雪或者枯枝落叶，给人一种可以行走的错觉。
    人陷进去倒还好，只要身边有靠谱同伴，大概率能救出来。
    马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陷入泥潭的马会下意识地奋力挣扎，而后越陷越深，直至彻底被沼泽吞没。
    如今气候渐渐回暖，这些潜藏于森林中的‘噬人凶兽’也随之解冻苏醒。
    林恩此行一共带了八匹马，四匹载人，四匹驮着干粮、衣物和武器，每失去一匹都是巨大打击。
    好在他已经解锁了《领主》的地图功能，虽只是像素地图，却仍能精确显现出埋伏在前方的林间沼泽。
    靠着地图，他总能带领队伍躲开潜在危险。
    但前进的路线因此变得七绕八拐，速度也不可避免慢了下来。
    临近傍晚，一行人才堪堪向北走了十来公里。
    林恩并不急躁，拥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的他找到了一处大树下的安全宿营地。
    留下两名小弟搭建帐篷照料马匹，他与老二则带着弓箭与斧头入林狩猎。
    在日落之前，他们找到了合适的狩猎地点，一片散布着各种动物足迹的林间草地。
    林恩先是在几处树干上涂抹了大量蜂蜜，而后他和老二就躲进了灌木丛中，静静等待。
    落日红光在古老巨大的松树间流溢。
    乌鸦掠过头顶，嘲哳难听。
    野兔跃过草地，踩得枯叶沙沙作响。
    偶有一只敏捷的貂鼠窜了过去，惊起几只唱歌的鸟儿。
    但一切都渐渐归于沉寂。
    待到太阳完全隐没，黑夜吞噬大地，森林的舞台迎来了一批新演员。
    (本章完)

 第18章 泥炭与盐

    第18章 泥炭与盐
    太阳落山后，森林中又开始出现躁动。
    一大群麋鹿从林恩藏身的灌木前疾驰而过，每一只麋鹿都把脑袋顶着前一只的尾巴，枯枝在它们的足蹄下发出阵阵咔嚓声。
    这些麋鹿在夜色的掩盖下向着沼泽奔去，那里有宝贵的水源。
    接着一群大小不一的野猪慌慌忙忙、喷着鼻息来到了草地上，显然是嗅到了蜂蜜的香甜。
    当两头小野猪找到了涂抹在树干上的蜂蜜，并兴奋嚎叫时，林恩与老二猛然起身，拉弓就射。
    箭出如雷，正中头部，两头小野猪应声而倒，当场毙命。
    余下的野猪却竟然没有四散而逃，一只好奇的小野猪甚至跑到同伴尸体前一顿嗅。
    直到林恩与老二走出灌木丛，这群没经历过恐怖直立猿毒打的野猪方才一哄而散。
    “这森林里猎物还真不少，看来白熊领的农奴们确实都挺老实，没偷猎。”
    林恩瞅了眼面板上飘起的【狩猎经验+1】，笑呵呵地提起小野猪的后腿。
    此时的领主，天然拥有领地上所有的森林。
    农奴们若是胆敢私自入林打猎，轻则缴纳罚款，重则被鞭打致死。
    禁止农奴打猎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就在于保护森林里的野生动物资源。
    更准确点说，就是为了动物身上那块皮。
    根据林恩手中的清单，在过去十几年里，白熊领每年都能对外出口五六百块动物皮毛，主要是鹿皮、狐皮以及少量貂皮。
    至于到手的钱，则不算多，一年通常就二、三十枚金币，也就够买一整套的锁甲头盔长剑，又或者买三分之一匹优质战马。
    看起来是不多，但对于过去的白熊领男爵，这笔外快却格外重要。
    按照北境目前的粮食收购价格，整个白熊领的三万多亩公田加起来，一年的总产值不会超过五百枚金币。
    这五百枚金币却要用来供养男爵家族、五个骑士家庭外加二十多名骑士侍从及其家人，也就勉强够维持必要开支。
    若是少了售卖皮毛的这二三十枚金币，男爵家族的生活水平瞬间就会下滑一个档次。
    透明的玻璃窗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猪膀胱做成的窗户；色彩艳丽的呢绒大衣没了，只能穿灰不拉几的动物皮毛；男爵夫人的化妆品自然也没了，只能用免费的北境风雪替代
    不过，对于林恩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当他大口享用滋滋冒油的野猪腿时，想的却是应该如何在森林中铺设道路。
    发现矿藏是一回事，怎么把这些矿藏运出森林却是另一回事。
    不修路，发现多少矿都是白搭。
    至于修路开矿会破坏森林，林恩就更不在意了。
    在白熊领，森林面积不说占九成吧，八成总是有的。
    那点皮毛收益他也压根看不上，如果需要靠那笔钱来改善生活，那他这领主也没当下去的必要了。
    思索中，林恩下意识问道：“老二，你说，要想修一条贯穿整片森林的道路，得调动多少农奴？”
    老二正专心对付一块猪肋排呢，听到这话不禁笑了：“大哥，这问题我哪答得上来？我顶多就能挥舞鞭子，帮你督促农奴干活。”
    “也是。”林恩也不由笑了。
    夜幕笼罩森林，温暖的篝火驱散了寒冷与野兽。
    简单吃了顿野味，奔波一天的探索小队在帐篷中迅速入眠。
    次日清晨，一行人起锅烧水，简单吃了点干粮火腿，再度出发。
    在第二天的下午，当探索小队向北深入森林近二十公里后，林恩的像素地图上终于出现了资源点的提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看不见尽头的庞大沼泽。
    “找到了。”
    林恩站在沼泽边缘的草地上远眺，覆盖沼泽的冰雪已融化大半，能看到大片大片枯黄的芦苇。
    “大哥，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块沼泽地？”老二眯着双眼，疑惑不解。
    “不，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我们脚下。”林恩低头，看向他们脚下的柔软草地。
    “脚下？”老二跺了跺腿，并未感觉到什么异常。
    “拿铲子来。”
    林恩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小弟从马背上取下铲子。
    他接过铲子，原地铲开松软的草地。
    向下挖了约莫二十厘米，土壤从深黄色逐渐过渡到了黑褐色。
    在老二疑惑的眼神中，林恩俯身抓起一把黑褐色泥土，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酸味以及腐臭味，就像是腐烂了的秸秆。
    老二好奇问道：“大哥，这是？”
    “这是泥炭。”林恩将铲子丢给小弟，拍去手上泥土。
    “泥炭？”
    “还记得我前两天做的那个沤肥？”
    “记得，您还说那沤肥可以提高农田产量。”
    “泥炭的效果与沤肥类似，可以取代沤肥，这玩意晒干之后还能当木炭用，取暖效果甚至比木炭还要好。”
    说着，林恩的视线投向西方，从他目前所在地一路向西延伸，这片沼泽的边缘地带蕴含着巨量的泥炭。
    如果只供应白熊领这三千来号人，或许上千年都挖不完。
    “懂了，这就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东西，艾伯特那老东西之前还说沤肥不够用，嘿，要是他在这儿，估计恨不得把人整个埋进地里去。”
    老二虽然不懂种田，但他很懂林恩。
    看到老大面露笑意，他就知道这泥炭肯定是好东西。
    虽然发现了储量惊人的泥炭，可林恩却并不满足。
    他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沼泽继续向西探索。
    三十年前，沼地公爵的军队是沿白河北上追剿荒民，沿途如果有矿藏肯定早已被发现。
    他接下来的路线将会彻底远离白河，沿途蕴藏的风险更多，找到矿藏的几率也会更高。
    第四天下午，探索小队已经走出沼泽范围，沿途的风景也不再仅仅是森林或者沼泽，出现了一座座隆起的小山丘。
    此时，地图提示林恩，在左边不远处，有新的资源点。
    他没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处看似平平无奇的低矮山丘。
    这座五六十米高的小山丘光秃秃的，有点尖，地表没有覆盖任何植被。
    (本章完)

 第19章 荒民的踪迹

    第19章 荒民的踪迹
    林恩带着老二爬上了这座光秃秃的尖顶小山丘。
    山上遍地碎石，看起来平平无奇。
    可地图上的矿锤图标却提醒林恩，他的脚下确实存在矿藏。
    图标呈虚化且不断闪烁，说明埋藏很浅。
    在林恩的指挥下，一行四人拿起铲子直接开挖。
    挖了没几分钟，林恩就在浅薄土层下挖出来一块沾着泥土的白色晶莹石头。
    他也不嫌脏，直接用指甲刮了一点放在舌尖尝了尝。
    又苦又涩又咸，可他的嘴角却泛起笑意。
    老二注意到了林恩这边的动静，提着铲子小跑过来：“大哥，找到了？”
    林恩直接将石头丢给他：“尝尝。”
    老二也有样学样，用指甲刮了点塞进嘴里品尝，眉毛很快扭作一团，直接吐了出去。
    “大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盐。”林恩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盐？盐长这样？”
    老二疑惑地盯着手中石头，他只见过雪白的粗盐粒，哪见过这未经加工的原始盐矿石？
    “这是还没经过提炼的盐矿石，就在我们脚下，埋着一座规模未知的盐矿。”林恩扛着铲子，打量着刚才挖出盐矿石的土坑。
    在阳光的映照下，土坑中闪烁着点点光泽，仿佛有无数北境之王在向他眨眼。
    北境流通的金币又名‘北境金盾’，因形似圆盾而得名。
    金币的正面刻着现任北境之王的头像，背面则是一柄直刺天空的长剑，象征着初代北境之王征服北境的丰功伟绩。
    “盐盐矿？！”
    老二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看向手中矿石的眼神也逐渐炽热。
    今日之前，他不知道盐矿石长什么模样，但他知道盐能让人发财。
    在北境，盐可是王室专营，利润可想而知。
    “大哥.我们今后也能卖盐了？”
    平日里老二杀起来人眼皮都不会眨一下，可面对这摆在眼前的泼天富贵，他的双手却开始止不住地发颤。
    林恩远没有老二那般激动。
    他能看到盐矿下埋藏的金币，也能看到金币上闪烁的凶芒。
    有胆子卖私盐的人，可不一定有命享用利润。
    在北境贩卖私盐，等同于挑战以国王为首的庞大利益集团，沼地公爵大概率也是利益链条上的一员，碾碎个小小白熊领跟玩似的。
    更何况他们还不见得能够安然挖掘盐矿。
    果不其然，老二在将这座小山丘巡视一圈后，很快就在山丘的北面，发现了经过人为掩盖的开采痕迹。
    “大哥，莫非是领地上的人在偷偷采掘盐矿？”
    老二下意识地就认为是领地总管艾伯特等人在偷采盐矿。
    老艾之前可是极力劝阻林恩巡视森林，肯定就是想要掩盖盐矿的存在。
    再加上一来就不要脸色诱大哥的前男爵夫人。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老二甚至阴暗地认为，可怜的前任男爵就是雅格娜和老艾伯特联手害死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占盐矿。
    他们如今八成还想谋害大哥。
    林恩在一处人为挖掘的土坑前蹲下身，仔细观察土坑内的各种痕迹，随后分析道：“不，应该是北面的荒民。”
    “荒民？”
    老二本来已经在思索该怎么审讯老艾伯特了，听到林恩的结论不由面露异色。
    “挖掘的痕迹很新，而且岩石的断面很粗糙，可见开采者最近才发现这处盐矿，使用的工具也比较原始，矿坑又位于山丘北侧，综合来看，挖掘者大概率就是荒民。”
    说罢，林恩起身四顾，在矿坑附近发现了不少新鲜的野生动物粪便。
    “荒民们应该是在狩猎时不经意发现了这处盐矿，野外的露天盐矿很容易吸引大型动物。”
    自两天前发现泥炭矿之后，林恩就解锁了【采集】功能，面板上也出现了关于各种矿藏的知识。
    如今他的【种植】已经成长到第二级，正好就将五名随从都调到了这处盐矿上。
    老二、艾伯特等五个像素小人很快就在矿山上挥舞起了矿锄。
    【采集经验+1】
    【一级采集：1/100】
    “大哥，如果真是荒民，那该怎么办？”
    老二的神情略带着点茫然。
    身为马匪，他砍的一般是各路贵族骑士，缺乏与荒民的战斗经验，对于荒民也是知之甚少。
    “不急，先回去再说。”
    以盐矿附近的痕迹看，林恩认为荒民们发现这处盐矿并没有多久。
    说明这群荒民是在最近才迁徙到白熊领附近，符合老艾伯特的描述。
    至于荒民们为何没在盐矿附近常驻，估计是害怕被白熊领的人发现。
    三十年前的那场残酷战争，肯定将荒民给杀怕了。
    过了整整三十年，他们才敢试探性地向南迁徙。
    林恩的初步计划，是在今年夏季征发徭役，将白熊领与泥炭矿、盐矿用道路连接起来。
    在道路修通之前，他还会多次探索森林，并会尝试着与荒民部族进行有效沟通。
    能和平解决最好和平解决。
    林恩目前最迫切的，除了钱，就是人口。
    白熊领不缺土地，大片富含腐质的优质土地还等着人来开垦。
    荒民虽然未经开化，可在北境种田又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东西。
    只需悉心教导一阵，就是最好的农民。
    至于今天，则只能先返回领地再说。
    毕竟林恩身边就三个人，武力再强也怕群殴。
    谁知道这个南下的荒民部族有多少人？
    和平解决的前提，是有武力解决的底气。
    下次再探索北面森林时，他会多带人手，并分派多支小队寻找荒民踪迹。
    总的来说，第一次探索就能找到大片泥炭以及一座露天盐矿，并解锁了大片地图迷雾，林恩已然非常满意。
    就在他们一行人收拾行李南下返回白熊领时，雅格娜走出了城堡。
    林恩离开这几天，她一直被林恩留下的问题所折磨，以至于心中纠结，夜不能寐。
    四天下来，雅格娜甚至有了一种窒息感，迫切地需要出城堡散散心。
    留守城堡的老六知道这个女人对于林恩的重要性，所以也没太过难为她，只是派了两名马匪小弟随行监视。
    刚出城堡，没走几步，雅格娜就注意到了行驶在条田中的新式重犁。
    这是犁？可犁为何会有两个轮子？
    (本章完)

 第20章 他只知道要大开杀戒

    第20章 他只知道要大开杀戒
    领主老爷北上巡视森林这几天，老艾伯特基本就住在了白熊镇。
    他要现场监督铁匠与木匠制作重犁。
    每造出来一台，他都亲自检查质量，而后派人送到各个农庄去。
    老艾很清楚这年头农奴们的脾性。
    重犁这种新鲜又贵重的玩意你非得现场演示个十几遍，才能得到一部分农奴的认同。
    认同重犁的农奴里，又只有一小部分富裕的农奴愿意掏钱购买。
    若是他们用起来好使，那就会自发向其他农奴宣传，并带动其他农奴购买重犁。
    等到了这一步，重犁这玩意才算是真正在白熊领推广开来了。
    其中最关键之处，就在于重犁的质量。
    若是现场演示时出了事故，那还推广个屁。
    故而老艾必须要在白熊镇亲自把关生产。
    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的尿性他也很懂。
    如果没人监督，这两垄断行业的混账东西肯定会偷工减料。
    如果是在过去，稍微偷工减料倒也无妨，无非是农奴们每年多出点维修钱。
    可重犁是新任领主老爷亲自布置下来的任务，老艾正想在老爷面前露一手，可不敢大意。
    再说了，贩卖重犁赚到的钱，也有老艾的一份。
    他儿子小艾伯特娶了齐赫的女儿。
    当初齐赫开设分店时，老艾可是出钱参了股的。
    至于重犁的售价，目前暂定是8枚银币，大概能在白熊领买到300公斤的黑麦，又或者8只羊，是农奴们消费得起的价格。
    老艾人虽常驻白熊镇，领地上的沤肥事务却也没耽误。
    在他的指挥下，白熊领的管事与庄头们倾巢而出，督促农奴们收集粪便制作沤肥。
    就连十岁以下的小孩也都被动员起来，在农庄的道路以及草场上捡粪。
    春耕之前的三月，本应该是农奴们难得的休息期，却又被迫投入到新的劳作之中，可想而知他们会骂得有多脏。
    只能说老艾确实做到了‘苦一苦农奴，骂名他来担’。
    当雅格娜走出城堡，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条田里，庄头驾驶着重犁溅起土浪，引来围观农奴们阵阵惊呼。
    道路上，随处可见背着柳条筐的小孩，筐子里是堆到冒尖的粪便，臭味四溢。
    雅格娜并非对种田一无所知。
    受沼地公爵夫人的影响，她在宫廷中读过几本农业方面的书籍，在浅滩领与白熊领也曾实地了解过农业生产。
    看到那架有着两个轮子的犁能轻易翻出十几公分深的犁沟，且只需要一人就能操控时，雅格娜当即就意识到这玩意的价值。
    经过打听，她带着两名‘保镖’很快走到了白熊镇，并找到正在仓库里清点木材的老艾伯特。
    “夫人，您怎么来了？”
    见到突然出现的雅格娜，老艾明显有些吃惊。
    他并不清楚雅格娜与林恩是否达成了共识。
    但既然这位前领主夫人能够继续住在城堡里，那显然是与新任领主老爷发生了点什么。
    称呼一声夫人，大概率不会出错。
    “条田里的那种带轮子的犁，是怎么回事？还有，白熊领不是在下个月就会春耕吗？农奴们为何还在劳作？那些背着一筐子粪的小孩又是怎么回事？”
    雅格娜对于夫人的称谓非常满意，但这并不妨碍她连珠炮似地发问。
    “夫人，您还是等老爷回来，去问老爷好了，我只是遵照他的命令行事。”
    老艾伯特拿捏不准雅格娜与林恩的实际关系，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将这一连串问题都推给了还在森林中摸索的林恩。
    雅格娜略作思索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新东西都与他有关？”
    “是的。”老艾只是点点头。
    走出木材仓库，雅格娜眺望北方的纯澈天空，愈发期盼林恩归来。
    而此时的林恩依旧在森林中摸索。
    为了尽可能多地解锁地图迷雾，以方便日后铺设道路，他特意多绕了些弯路。
    去盐矿他走了近四天。
    等回到城堡时，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天。
    出发前，一行人衣冠齐整。
    回来时，比荒民还要荒民。
    林恩的外套被树枝刮成了条状，整个人蓬头垢面好似丐帮长老。
    还是靠着那对依旧神采奕奕的双眸，留守城堡的三兄弟才分辨出他的身份。
    林恩任由两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仆为他卸去全身装备，而后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
    等享用了晚餐后，他才在书房向兄弟们分享了此行的收获。
    林恩一边在羊皮纸上绘制简易地图，一边说道：“我这次在领地的西北方向发现了一座盐矿，埋藏很浅，开采非常简单，距离领地大概四十到五十公里。”
    一听到有盐矿，三兄弟自然激动难耐。
    顶着被公爵追杀的风险来领地冒充贵族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搞钱吗？
    卖私盐不比监督农奴种田来钱快多了？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先别急，在北境卖私盐，等于是跟国王对着干，风险不比冒充男爵小。”
    三兄弟听到林恩这话，顿时都笑了。
    胆最大的老四更是直言：“大哥，我们可是马匪，公爵都得罪了，也不怕再得罪个国王！”
    林恩停下了手中鹅毛笔，视线扫过三兄弟：“还有一个问题，那处盐矿已经有人在开采了。”
    “是谁？”暴脾气的老五杀气腾腾，仿佛只等林恩喊出个名字，他就转身去砍人。
    “大概率是荒民。”
    “荒荒民？”老五的眼神顿时茫然起来。
    老六提问：“大哥，这北边还真有荒民？”
    不同于还在攻读小学文凭的老五，老六受过专业的修道院教育，对荒民有一定的了解，也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
    “我们其实没看到荒民，但根据现场遗留的开采痕迹，基本可以确定是荒民，如果将来我们要大规模开采盐矿，势必就会与荒民产生冲突。”林恩简要复述了他的推断。
    “也就是说，要和荒民干仗呗？”老五的眼神又活泛了起来。
    他不知道荒民们长啥样，也不知道荒民们的武力水平如何，他只知道他要大开杀戒。
    阻扰他们发财的，都得死！
    (本章完)

 第21章 这一切，值得吗？

    第21章 这一切，值得吗？
    在林恩的马匪团体中，除了他本人和老三，其他人对于当贵族和管理领地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他们的心态依旧停留在马匪时代，既缺乏必须的知识，也没有等待粮食收获的耐心。
    比起常驻人口八千，妓女人数五百的三河城，白熊领可谓是真正的穷乡僻壤。
    除了看巨熊呲牙外，白熊领再没有其他喜闻乐见的娱乐项目。
    真让这帮精力旺盛的单身马匪长期窝在领地，等到八九月份粮食收获再卖钱分赃，大概率早就沸反盈天了。
    林恩不是没想过给这群马匪找老婆，让他们躁动的心停歇下来。
    可碍于他们的真实身份，在彻底掌控领地之前显然没办法让他们在本地娶妻。
    林恩当然也可以凭借多年积攒的威望，镇住这帮砍人如啃面包的凶恶马匪，让柔软博大的白熊领慢慢消磨掉他们的匪气。
    但眼下，他有了更好的手段。
    画一张大饼，让马匪们能够时刻保持忠诚度与士气，再用潜在的敌人，激发他们的斗志。
    眼下大饼有了，盐矿就摆在那，距离白熊领不到五十公里，好似触手可及。
    敌人也随之出现，就是抢先发现盐矿的荒民。
    等到大饼彻底烙熟，这帮马匪也基本能够完成华丽转身，成为领地的坚定守护者。
    “大哥，如果要与荒民争夺盐矿，就我们目前这点人手，恐怕不够。”
    果不其然，林恩这边才刚把饼画出来呢，老六就已经开始自备芝麻了。
    但老六话音刚落，老四老五就鼓噪起来：
    “怎么就不够了？”
    “就是，这都还没打呢，你就开始退缩了，还是马匪吗？”
    林恩手下这批马匪虽然就二十多号人，但个个都是精锐，且人均至少一套精良锁甲，配备的武器也是北境一流，光重弩就有三把。
    以他们的火力水平，扫荡个普通男爵领跟玩似的，而且来去如风，追兵连马蹄扬起的灰尘都看不到。
    面对老四老五的叫嚣，老六再度摆出了老师姿态：
    “三十年前，前任沼地公爵可是出动了整整五百名骑士，注意，是五百名带着侍从的正规骑士，整支军队的人数绝不会少于三千。
    出动这等兵力才将荒民驱赶回北方荒原，甚至只是驱赶，没能完全剿灭，这才过了三十年，荒民就能再度南下，那你想想，荒民得有多少人？就算都没披甲，全冲上来，用人数都能压死我们。”
    被老六这么一训，老四老五瞬间偃旗息鼓。
    林恩这时将话茬接了过来：
    “倒也不必涨他人的威风，荒民当年肯定死伤惨重，否则也不会只敢在森林深处活动，我们目前要做的，是想办法探明这股荒民的具体人数，以及武器装备水平。
    我计划五月在领地征发徭役，修建一条贯穿森林的道路，并借此与荒民部族接触，在此之前，你们不能放松训练，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只要能彻底占领那处盐矿，我们就能赚到堆满这间书房的金币。”
    画大饼只是第一步，制定可行计划是至关重要的第二步。
    林恩通过计划，将马匪们与领地初步绑在了一起，并给他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明白，大哥！”
    老四老五瞬间斗志满满，恨不得连夜操练下边的二十名小弟。
    提着脑袋当马匪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不完的钱么？
    有了钱，在哪不是上帝？
    老六这时提议道：“大哥，我觉得可以尝试在领地上招募些民兵，训练几个月，虽然派不上大用，但至少可以壮大声势。”
    他是几兄弟里思维转变最快的，不比去送信的老三慢。
    现在他已经开始站在领地管理者的角度思考问题，并尝试着调动领地上的资源。
    不得不说，读过书脑子确实是灵光些。
    老六能想到的，林恩自然不会想不到。
    “白熊领本来就有征召兵，那些管事和庄头家里可都是有武器的，马厩里也喂养着能载人的马匹，不然你以为他们拿什么让农奴听话？但目前白熊领的农耕任务已经够重了，征召他们训练有些得不偿失，不过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在北境的封建庄园里，人的权力与义务大体是对等的。
    简单来说，就是你拥有的土地越多，你需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
    白熊领的管事与庄头，都已经脱离了底层农奴的范畴，拥有大片无需交税的土地，能享用的食物远比底层农奴要多。
    相应的，他们需要承担管理农奴的任务，在必要时，还需拿起武器随领主出征。
    而那些守着可怜巴巴的份地，在丰年才能勉强混个温饱的农奴，只需要种地交税就够了，他们的体格也承担不了上战场的任务。
    战争可不是单纯的比人数多寡，经受不起冲击的弱小士兵，只会反过来带乱自家的军阵，完全的副作用。
    至于领地上层的领主与骑士，作为领地的所有者，承担的责任自然也是最重的。
    他们需要不间断地锤炼武艺、打磨体魄，随时等待上层贵族的征召，并做好牺牲于战场上的准备。
    林恩冒着与荒民遭遇的风险向北巡视森林，这也是领主责任的体现。
    他享受了领民们的付出，就需要对领地上的全体领民负责。
    书房里的小型会议结束后，老四老五以及老六带着昂扬斗志离开城堡，他们的住所就在城堡隔壁。
    在其他几座庄园里，他们也有房产。
    北境的领地上什么都缺，唯独不会缺的，就是土地与房子。
    这三人离开后，守在门外以防止有人偷听的老二走进书房：“大哥，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休息。”
    林恩提起笔正准备继续完成地图，听到这话抬起头笑道：“倒是会关心起人来了。”
    “大哥，自从你成了男爵，我感觉你就没有一个小时是能停下来的，这样不累吗？”
    到了白熊领才十来天，老二就已经有点怀念当马匪的日子了。
    那时候多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抢谁就抢谁。
    如今他们全都困在了这看似广袤，实则狭窄无比的白熊领，大哥更是每天忙得腿不着地。
    不是巡视农庄，就是在原始森林里摸索。
    这一切，值得吗？
    (本章完)

 第22章 我可以播撒恩惠，也可带来风暴

    第22章 我可以播撒恩惠，也可带来风暴
    面对老二突如其来的暖心关怀，林恩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笑容：
    “别担心太多，我自有分寸，对了，替我去将雅格娜叫来，如果她还没睡的话。”
    下午林恩刚回城堡，就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雅格娜。
    这小姑娘完全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满腹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只是那会林恩太过疲倦，浑身又脏，实在没心思和她掰扯。
    老二领命而去，没几分钟，就将衣裙齐整的雅格娜带进了书房。
    随后老二很懂事地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雅格娜意识到书房里只剩下自己与林恩，不禁微微一怔，本就紧张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站在林恩面前，手指不自觉绞着衣角，原本准备好的诸多问题也卡在了喉咙里，好似一只误入陌生森林的小鹿。
    看着她紧绷的神情，林恩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打趣：“怎么，看到我活着回来，你好像很不高兴？”
    “没没有，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话刚出口，雅格娜就恨不得挖个洞给自己埋起来。
    哪有人绷着张脸说自己高兴的？
    林恩继续调笑道：“是吗，可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抱歉，我.我只是有点太过紧张了，真的没有不高兴，真的！”
    雅格娜用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颊，努力撑起一张笑脸。
    同时她也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平日里的聪慧与伶俐都去哪了？怎么一见到这个混蛋伯爵儿子就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振作起来啊，雅格娜！
    这时林恩突然话锋一转：“现在大概几点钟？”
    雅格娜又是一愣：“十点？或者九点？”
    “都这么晚了，还不准备睡觉，甚至还穿着整齐等待我的召见，莫非你”说话时，林恩的目光肆意在雅格娜身上梭巡，好似在观赏一件珍贵藏品。
    雅格娜顿时吓得后退半步：“大人，请您不要误会，我只是”
    林恩却只是莞尔一笑：“哦，我误会了什么？”
    “大人.我.”
    雅格娜瞬间脸色涨得通红。
    但随着大脑供血增多，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她意识到林恩是在有意捉弄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而后勉强正色道：
    “我的男爵大人，请您不要再捉弄我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请教您。”
    “行，那就聊聊你所谓的重要的事。”
    林恩收放自如，挑了挑眉毛，面容很快恢复成古井无波。
    “大人，在您离开城堡的这一周里，我看到了在条田中疾驰的两轮重犁，也见到了那些农奴制作的沤肥，我只想知道，这些新技术真的能够提高农田产量吗？这些技术又是从何而来？为何我过去从未听闻过类似的东西？”
    雅格娜迫切地想要知道有关重犁与沤肥的一切，经过几天的实地考察，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两项技术的巨大潜力。
    “毫无疑问，这两样技术可以切实提高农田产量，而且提升幅度非常大，至于这些技术的由来，事实上，我是在游历南境时见到的。”
    面对见过些许世面的雅格娜，林恩换了一套说辞。
    忽悠老艾伯特时，他声称技术来自寒风谷地。
    但雅格娜离开过白熊领，甚至还在沼地公爵的宫廷中进修过，这种说辞显然没法唬住她。
    “南境？您去过南境？”
    果不其然，雅格娜的注意力瞬间放到了‘南境’这一词汇上。
    在此时，对于绝大部分北境人而言，南境就像是外太空一般遥远，披着一层厚重的神秘面纱。
    由于北境手工业极度落后，绝大部分贵重商品都需要从南境进口，譬如锁甲、呢绒、玻璃、葡萄酒等。
    久而久之，在北境人的心目中，南境就成了富足繁荣发达的膏腴之地。
    林恩只是淡然道：“怎么，我不能去南境？我可是伯爵的儿子，还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游历大陆很正常。”
    北境不存在分割继承法，贵族的家产与土地一般都会传给年龄最大的儿子。
    那些没有继承权的小儿子在接受完骑士教育后，通常就会离开家庭，或是投靠其他贵族，或是成为雇佣兵，某些家世太差的甚至还会落草为寇。
    在找到稳定的落脚点之前，这些贵族的小儿子们通常会游历四方，参加各种比武大赛，以博取声望，并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林恩的这套说辞并无任何逻辑漏洞，他的表面身份是寒风伯爵的次子，去南境长长见识完全说得通。
    “我只是觉得新奇，我之前从未见有北境的贵族会去南境游历。”
    雅格娜完全接受了林恩的说辞。
    先进技术来自南境，简直天经地义。
    毕竟北境人的先祖，就是从南境渡海迁徙而来。
    随后雅格娜又问：“对了，大人，我还想知道，您将来可否将这些宝贵的技术带给浅滩领？浅滩领的农奴们也需要更多的粮食。”
    “当然，我并不介意我的农奴们能吃得更好。”
    林恩丝毫不在意技术的扩散。
    在未来，他甚至还会在整个北境大力推广这些先进的农业技术。
    以目前的交通通讯水平，新技术的自然传播速度非常之缓慢。
    别看浅滩领与白熊领仅隔着一天路程，可若是没有掌权者的人为干预，以民间速度彻底普及重犁或许需要三、四年乃至更久的时间。
    “我替浅滩领的五千领民感谢您的慷慨！”
    即便雅格娜与浅滩领已无多少瓜葛，她依然由衷地感到开心。
    沼地公爵夫人曾教育过她，领主绝不可一味压榨农奴，要将农奴们视作领地上的宝贵财富。
    但林恩紧随其后的质询中断了雅格娜的兴奋：
    “所以，浅滩领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领土？我总不能向不属于我的土地播撒恩惠。”
    “这这个”
    雅格娜顿时哑口无言，林恩的潜台词很明确，就是在问她什么时候能同意成为情妇。
    林恩凝视着这位前男爵夫人，伸出右手食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木椅扶手：
    “我的耐心从来都不多，今年秋天，白熊领将会收获远比往年更多的粮食，能养活更多的军队，如果你一直迟疑不决，等待浅滩领的，将不再是恩惠，而是凛冬寒风！”
    (本章完)

 第23章 不装了

    第23章 不装了
    林恩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想要的东西，立刻就要得到。
    想做的事情，立刻就会付诸行动。
    正是这种特性，使他能够从底层的雇佣兵成长为马匪头子，再华丽转身成为白熊领男爵。
    但怀孕，或者说生孩子这种事比较复杂。
    不是你想生，立刻就能生下来。
    哪怕林恩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今晚就让雅格娜怀上。
    等孩子生下来，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在发现那座盐矿之前，林恩还愿意给雅格娜考虑的时间。
    毕竟他还没法确定，自己在何时才能拥有吞并浅滩领的硬实力。
    而且人家雅格娜好歹是贵族的女儿，给她留点体面也无妨。
    可随着盐矿被发现，林恩确信，最迟明年便可将浅滩领收入囊中。
    为了确保名正言顺，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尤其是堵住沼地公爵的精锐军队，雅格娜就必须得以孕妇身份出现在浅滩领。
    而且最好能生下个男孩。
    当然，如果不是男孩其实也无所谓，抱个同年龄的男孩冒充一下就好。
    总而言之，在林恩拿下浅滩领的同时，前任浅滩领男爵的女儿一定要挺着个大肚子现身。
    一切都必须严丝合缝，否则就会功败垂成。
    至于雅格娜的个人意见，林恩不在乎。
    都同意帮她复仇了，她还想怎样？
    这个时代的玩法就是这样的，什么都可以上秤交易，包括身体与意志，不爽就不要玩。
    而且这玩法还是雅格娜先提出来的，林恩不过是稍稍修改一下条款罢了。
    “抱歉，我.我暂时还没有抱歉”
    面对林恩的逼问，雅格娜再度迟疑了，误入森林的小鹿彻底迷失了方向。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在迟疑。
    明明摆在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身后则是无尽黑暗。
    只能说，她依旧无法突破内心的防线，将那个被她唾弃的头衔安在自己头上。
    林恩推开椅子，站起身，面容依旧淡然，嗓音中却暗含威胁：“春耕开始前，我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成为我的女人，我为你报仇，或者你自己离开城堡。”
    他讨厌不确定性，也不喜欢养闲人。
    次日清晨，林恩依旧起了个大早，在森林中奔波八天的劳累感一扫而空。
    只能说经历过锤炼的年轻身体确实是好使，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
    当他与几兄弟享用早餐时，老艾伯特又踩着点准时出现在了城堡里。
    “老爷。”
    比起整日苦着张脸的雅格娜，老艾的段位明显要高出太多。
    在领主老爷面前，他永远都能摆出张明媚的讨好笑脸。
    而且他昨晚很知趣地没有出现，一直等到早晨才登门。
    吃完早餐，林恩带着老艾伯特进到书房，从抽屉中取出他昨晚赶工出来的简易地图。
    “我在森林里发现一处泥炭矿，这东西可以完美替代沤肥，能解决领地上沤肥不够用的问题，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处矿藏距离领地有二十公里，沿途都是森林沼泽，不修路很难运回领地。”
    林恩的画图技术非常原始，但原始也有原始的好处，至少浅显易懂。
    老艾其实并不清楚泥炭具体长什么模样，但老爷说能替代沤肥，那就肯定能替代沤肥。
    他紧盯地图认真研究了片刻，随后指着地图缓缓回道：
    “老爷，如果单纯走陆路，那确实得修一条贯穿森林的二十公里长道路，但我看这处泥炭矿距离白河应该就四五公里，若是走水路，就可节省大量的工时，我们只需要修几公里的路，再加一座简易码头就够了。”
    老艾统管领地上的徭役征发。
    以他过往的经验估算，如果征发领地上的全部青壮年，耗时一个夏天，应该能修一条二十公里的简易土路出来。
    可以，但没必要。
    这年头的农奴身体素质都很一般，过重的体力劳动是会死人的。
    无论是炎热多雨的夏季，亦或是气候严寒的冬季，其实都不适合征发徭役。
    怎奈春秋两季是播种与收获的季节，总不能让农奴们放弃田里的庄稼去服徭役。
    服徭役只是有小概率死，庄稼绝收了是一定会死。
    “你的提议不错，但水路有水路的不足，枯水期和冰期怎么办？所以码头要修，贯穿森林的道路也得修。”
    林恩原本是计划修一条类似数字‘7’形状的道路，连接白熊领、泥炭矿以及西北方向的盐矿，道路总长超过五十公里。
    现在听了老艾的分析，他将道路规划改成了‘t’形，道路总长也因此将延伸到近六十公里。
    水路运送大宗货物更方便，但若是两处矿藏遭到外部袭击，走陆路支援会更快。
    而且白河有枯水期以及漫长的冰期，水路存在太大的不确定性。
    老艾伯特连连点头：“您说得对，只是这样一来，工程量可就大了，而且夏季在森林中修路会面临诸多麻烦，比如蚊虫、沼泽，以及无穷无尽的庞大树根，甚至还可能会受到荒民的袭扰。”
    老艾其实并不是很想修这条路。
    沤肥不够用，无非就是田地里的产量少一点。
    但修路会耗费巨大的财力物力，还会造成农奴死伤。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将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全部摆出来，让林恩自己做抉择。
    这白熊领，终究是领主的私人财产，轮不到他区区一个总管置喙。
    “无论有多少困难，这条路都必须修成，春播结束后立刻动工，秋天来临前，我就要看到一条直通泥炭矿的笔直道路。”
    林恩不在乎这些，他直接下达了死命令。
    将道路修到泥炭矿只是个开始，后面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路要修呢，但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向老艾透露盐矿的存在。
    “一切都将如您所愿，老爷。”
    除了接受命令，老艾伯特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祈祷这次的大工程能少死点人。
    老艾也算是看明白了，领主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在他们眼中，农奴永远都只是个数字，新任领主老爷这是不打算装了。
    感谢帝者霸也、南桐镇猛男渣渣雷、血海鹰扬、读一辈子书、千色回忆的月票支持！
    (本章完)

 第24章 农奴的福报

    第24章 农奴的福报
    林恩没有停下脚步，他马不停蹄地再次开始巡视领地。
    这次的随行人员，包括老二和几个马匪小弟，外加老艾的儿子小艾伯特。
    老艾伯特这次并未跟随，在白熊镇监造重犁就已经够他忙活了。
    虽然老艾信誓旦旦地表示，沤肥与重犁这两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之中，沤肥的制作甚至已接近尾声，绝对可以覆盖属于领主老爷的公田。
    但林恩还是有必要亲自去领地上瞧瞧。
    谁知道下边的管事和庄头有没有偷懒？
    林恩的一切计划，都建立在充足的粮食供应之上。
    缺少粮食，他就无法召集人手修路开矿，也无法安置更多的外来人口。
    没有足够的资金与人口，扩充军队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必须要确保这次春耕的成功。
    出了城堡，林恩沿着平整大道向南巡视。
    领主直辖的一号庄园占据着领地上过半的耕地与人口。
    在庞大的一号庄园内，又分散着十来个小规模的村庄。
    林恩此行的第一站，是城堡南边一个住着两百来人的农奴村庄。
    入村之前，他并未派人提前通知，而是来了个突击检查，给村里的庄头吓了一跳。
    好在检查结果令林恩相当满意。
    十天下来，整个村庄的粪便都已经被制作成了沤肥，甚至就连神秘的村庄土路都被硬生生刮掉了一层。
    代价则是村庄里的农奴们被迫加了十天班，从天亮干到天黑的那种。
    看着条田旁一座座宛如坟包的密集沤肥堆，林恩不禁暗叹：农奴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虽然生产效率低下，可这种强大的基层动员能力确实是农奴制的一大优势。
    农奴制的最大特色，就是农奴与领主的人身依附关系。
    原则上来说，农奴们就是领主的私人财产。
    没有领主的许可，他们不能随意离开所属的村庄。
    在农忙时，他们每周至少要为领主劳动三天，以换取份地的使用权。
    农闲时，他们还必须服从领主的安排，承担各种沉重的徭役。
    不仅如此，农奴们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也都与领主息息相关。
    给孩子上‘户口’要向领主缴税，让孩子继承土地要缴税，孩子结婚也必须先征求领主的同意，就连死了下葬也要得到领主批准。
    所谓的‘初夜权’，实际上就是传歪了的结婚税，不缴这笔税，领主就有权终止婚姻。
    事实上，但凡是稍微有点品味的领主，都不太可能看得上整天在地里刨食的农家女。
    正是靠着这层人身依附关系，林恩只需要一声令下，整片领地上的农户就得收集那些恶臭的粪便。
    农奴制的缺陷也非常明显，那就是生产效率低下。
    即便是在农奴们相对比较乖巧的白熊领，男爵依然需要设置一整套的管理机构，用来监督农奴们劳作。
    人的惰性，是刻在骨髓里的。
    尤其是让一个人去干与他个人利益几乎不相干的事。
    农奴们为领主耕作公田，除了一顿简陋的午餐外再得不到任何好处，每周还得搭进去至少三天的时间，农具与挽马甚至还得自带。
    这种情况下，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林恩目前巡视的这座村庄，之所以能在十天内就收集完全部粪便，主要还是在于管事与庄头们的严厉督促。
    “老爷，您离开领地的这一周里，我每天都会往这村子里跑一趟，这帮农奴们愚蠢懒惰又贪婪，如果不用鞭子抽着走，他们绝不会乖乖听从命令。”
    小艾伯特急于在林恩面前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甚至当场让一名男性农奴脱去其上衣，露出后背上的道道暗红鞭痕。
    用嘴巴向所有农奴们解释清楚制作沤肥的必要性，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比起言语，鞭子才是最好的老师。
    一鞭子下去，他不清楚也得清楚。
    况且普通的鞭刑并不至于让农奴们舍弃家业逃跑。
    挨几顿鞭子又不会死人，沉重的税赋才是无形的杀人利器。
    在小艾伯特看来，白熊领的税赋已经足够轻了，至少比隔壁的浅滩领要轻。
    农奴们在耕作公田之外，几乎不用再缴纳多少额外的税款，每年甚至还能存点余钱。
    挨几顿鞭子就能换来如此优越的生活条件，那可是绝对的福报。
    林恩对于小艾伯特的工作成果不置可否，而是继续向南巡视。
    接下来视察的两座村庄情况也都大差不差，村庄里能找到的粪便都被收集起来，制作成了沤肥。
    林恩还特意抽查了沤肥的质量，这些沤肥堆的密封性都非常好，发热明显。
    除此之外，重犁也已经慢慢在白熊领推广开来，在几户农奴的家中，他都见到了重犁的踪影。
    中午，林恩的巡视小队在一处庄头的家中稍作休息。
    他特意将小艾伯特叫到面前，并表扬道：“干得不错，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出色。”
    “老爷，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小艾伯特心中狂喜，脸上却依然能绷得住，完美继承了其父老艾的风采。
    身为现任领地总管的儿子，小艾最大的梦想就是能继承其父的职位，延续家族在白熊领的影响力。
    对于这对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父子，林恩非常欣赏，以后也会继续任用。
    不能超脱时代去评价人物。
    在封建庄园里，艾伯特父子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基层管理人才，《领主》面板也为他们分别给出了两颗星与一颗星的评价。
    有他们的协助，能为林恩省去不知多少麻烦。
    见小艾伯特得到了领主老爷的表扬，在场的庄头很是羡慕嫉妒，他火急火燎地端上精心准备的午餐：
    “老爷，请尝尝我妻子制作的烤羊腿和豌豆粥，她的厨艺是村子里最棒的。”
    为了讨老爷欢心，这位庄头宰了家中最肥的羊，还拿出了去年秋天储存的干豌豆，甚至还在粥里加了两勺昂贵的小麦粉。
    正当林恩拿起勺子准备用粥暖暖胃时，门外竟突然传来老艾急促的嗓音。
    “老爷，老爷！您在里面吗？”
    “我在，怎么了？”
    “老爷，不好了，领地西边出现了魔兽！”
    感谢紫晶伯爵的1000点币打赏支持！
    (本章完)

 第25章 专业团队

    第25章 专业团队
    听闻领地中出现了魔兽，林恩并未表露出丝毫急躁。
    他依旧坐在餐桌边，一手舀粥一手握着刚烤好的肥美羊腿，甚至还邀请老艾也坐下来吃。
    “吃过了没，一起吃点？”
    “我的老爷，现在真不是吃羊腿的时候，那魔兽已经.”
    “不急，坐下来慢慢说。”
    急解决不了任务问题，而且在林恩看来，区区魔兽根本就算不上问题。
    这年头马匪和雇佣兵是能无缝转化的。
    在北境，雇佣兵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帮各地的领主清剿魔兽。
    换言之，对付魔兽，他是专业的。
    见领主镇定自若，原本慌乱的老艾稍稍安定下来。
    正好儿子小艾搬来张板凳，腿软的老艾一屁股坐下，迅速汇报情况：
    “老爷，我是上午收到的消息，有巨型魔兽在领地西边的五号庄园出没，据说这头该死的魔兽有七米高，整个村庄都快被这畜生给毁了！”
    白熊领一共五座庄园，西边的五号庄园距离城堡最远，人口也是最少的，就两百人出头，分散在两个村庄里。
    林恩不慌不忙问道：“具体有几头魔兽？”
    “应该就是一头魔熊，长得和棕熊差不多，但是浑身雪白。”
    老艾惊魂甫定拍着胸口，属实是被吓得不轻。
    七米高的魔熊发起狂来，整个五号庄园都会被夷为平地。
    白熊领上一次遭遇大型魔兽袭击，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老艾对此事印象非常深刻。
    当时袭击领地的，是一头站立高度接近六米的白色魔熊。
    那该死的畜生力大无穷，皮毛又极其厚实，普通武器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哦，白色魔熊啊，这白熊领的名字原来是这么来的，还出现在领地西边，前任男爵大概率也是葬身于它口中。”林恩依旧不慌不忙地喝粥吃肉。
    “老爷，得赶快组织人手消灭这头魔熊，再晚点，恐怕整个五号庄园都没了！”
    老艾急得嘴巴都快冒火星子了。
    按照二十多年前的经验，瘦弱灵活的人类并非巨型魔熊感兴趣的猎物。
    马、羊等骚味浓郁的家畜，以及屋舍中储存的粮食才是魔熊的主要目标。
    为了捕食家畜、搜刮粮食，魔熊通常会暴力地掀开屋顶，整个村庄都会被它折腾成断壁残垣。
    如今距离春耕开始仅剩两周。
    若是整个五号庄园的农舍都被毁掉，势必将会影响到整个领地的春耕计划。
    没了挽马，农奴们就无法操控重犁。
    缺了山羊和存粮，他们将很难存活到秋收。
    白熊领也将平白减少两百多人口的劳动力，甚至还需要从别处挤出粮食来救济这些农奴。
    “不急，这件事我来负责。”
    林恩依旧从容淡定，碗中的豌豆粥已然见底。
    整个白熊领，没有人比他更懂如何对付魔兽。
    讯息是从领地最西边传过来的，此时距离魔兽袭击村庄已经过去了至少一个小时。
    林恩赶回城堡召集手下、准备武器装备，再赶赴领地西边，又要一两个小时。
    两三个小时下来，足够那头魔熊吃饱喝足回老巢睡觉。
    等他着急忙慌赶到事发地点时，怕是连魔熊的影子都看不到。
    “老爷，是不是应该去三河城找点雇佣兵？”
    老艾对魔兽知之甚少，也不清楚领主老爷手下的战斗力，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二十多年前，白熊领就是大价钱请来雇佣兵，才最终杀死那头该死的魔兽。
    可即便有雇佣兵相助，白熊领这边依然付出了一名骑士以及若干侍从牺牲的代价。
    “没这个必要，不过就是一头熊，明天日落之前，我就会将它的尸体带回城堡。”
    说罢，林恩喝完最后一勺粥，咬下最后一块羊腿肉。
    临走时，他叫来了这座村庄的庄头，赞赏道：“你妻子的手艺不错，如果愿意，明天让她来城堡报到，我会给她安排个厨娘的职位，每月工资两枚银币。”
    这可把庄头激动坏了。
    城堡里的工作默认包吃住，等于每月都能净赚两枚银币。
    一年下来，足可以买到近一吨的黑麦，能养活五口的农奴之家。
    抛开高昂的工资不说，他的妻子还能成为侍奉领主老爷的身边人。
    若是能给领主老爷的嘴巴侍奉舒服了，他将来未必不能夫凭妇贵，也像老艾伯特一样，完成从庄头到管事再到领地总管的蜕变。
    在庄头与他妻子的连声感激中，林恩的巡视小队踏上了返回城堡的归途，队伍里还多了个心情忐忑的老艾伯特。
    虽说领主老爷自信满满夸下海口，可老艾心里实在是没底。
    近七米高的魔熊，还刀枪不入。
    乖乖，这玩意真是二十多人能够解决的么？
    老爷那帮手下看着好像也不太可靠。
    进入城堡，林恩立刻下达命令：“休戈，召集所有人手，穿好锁甲，携带盾牌弓箭长枪，枪要最长的那种，还有，把那三架精钢重弩都带上。”
    休戈是老二的名字。
    在外人面前，林恩自然不能叫他老二，得以真名称呼。
    老二收到命令后行动极为迅速。
    不到半小时，城堡里的二十五名马匪全部到齐，只差去三河城送信的老三与两名小弟。
    老艾站在林恩身旁，打量着这帮装备精良、杀气肃然的北境猛男，差点惊掉了眼珠子。
    印象没错的话，全身锁甲应该挺贵重的吧？
    三河城那边都得卖到十五枚金币往上。
    前任领主还在时，这玩意至少得是正规骑士才用得起，普通的骑士侍从能穿个半身甲就不错了。
    怎么你们人手一套？
    乖乖，这精钢重弩又是什么玩意？
    从没见过啊！
    弩臂看着好像还是纯金属的，这东西真是人类能使用的武器么？
    也不怪老艾吃惊，前些天林恩初到白熊领时，他们的甲胄和重武器都放在了车上。
    大冷天的，谁赶路穿甲啊？那不纯找罪受么？
    现在甲胄一穿，武器一拿，专业团队的雄壮气势瞬间磅礴欲出。
    这可是一支纵横北境的精锐马匪，又岂会惧怕区区魔兽？
    林恩脱去了御寒的呢绒大衣，也换上了全身锁甲，外边还特意套上了寒风家族的罩衣，左胸位置绣着两颗笔挺松树。
    他扛起一架重弩，对着发愣的老艾招了招手：“艾伯特。”
    “哎，老爷，我在，我在。”
    “替我留守城堡，我去去便回。”
    (本章完)

 第26章 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第26章 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城堡二楼，雅格娜掀开窗帘一角，默默注视着楼下全副武装、斗志昂扬的马匪们。
    事实上，她怀疑过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虽然林恩的俊雅气质与霸道作风都比较符合雅格娜印象中的高级贵族，可他带来的这帮部下却着实令人不敢恭维。
    无论林恩再怎么强调纪律性，马匪终究是马匪。
    那股子匪气不是说掩盖就能掩盖的。
    在林恩去北方森林巡视这些天，雅格娜将马匪们的种种行为都看在眼里。
    他们语言粗鄙、嗓门夸张、嗜酒成性，嘴上稍有不合甚至会当场扭打在一起。
    当然，这年头的正规骑士也好不到哪去。
    雅格娜在公爵城堡里见识过骑士们的种种丑态与陋习。
    可直觉告诉她，林恩的这些部下与她曾经见过的骑士们并不一样。
    但区别在哪里，她又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雅格娜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
    不是住在浅滩领的小城堡里，就是在公爵的宫廷中接受教育，从未真正体验过社会的险恶，自然也没见过活生生的马匪。
    她觉得，林恩的这些部下不像是来自富裕发达的寒风谷地，不够可靠，或许无法帮助她完成复仇。
    这也成为了她迟迟不愿向林恩彻底臣服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当这二十多名北境猛男在城堡中央的小广场上披坚执锐、齐整列队时，那股油然而生的肃杀之气令她不禁汗颜。
    她竟然会怀疑这些骑士的真实身份？
    这精良装备一看就是富裕地区出来的。
    这气势也丝毫不逊于沼地公爵的护卫骑士，绝对是北境第一流的骑士。
    “抱歉，是我太过肤浅”
    雅格娜为自己此前的短视低声道歉。
    随后，她将目光汇聚到广场中央的林恩身上。
    年轻英俊的男爵身披锃亮的全套锁甲，右手握着一杆猎猎鼓动的蓝底大旗，左肩扛着一架寒芒闪烁的精钢重弩，跨坐雪白骏马，似巡视领地的雄壮狮王。
    令人望而生畏。
    “上马，猎熊！”
    随着林恩一声令下，马匪们纷纷跨上马背，锁甲发出的摩擦声竟整齐划一。
    别看马匪们平日里吊儿郎当，可一旦披上甲胄，立刻就能无缝切换成一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的精锐小队。
    为了训练这帮马匪，林恩这几年付出了海量的时间与金钱。
    好吃好喝养着，操练从不间断，用的武器装备也是市面上最好的。
    当马匪头子赚来的钱，大部分都投资给了他们。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林恩得到的回报自然也是惊人的。
    他的马匪团队纵横北境从未失手。
    将来若是要扩军，这二十多人就是优秀的基层军官，短时间内就能拉出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
    正当林恩准备率领部下们出城剿熊时，屋里忽然传来雅格娜急促的嗓音：
    “请等等！”
    林恩将旗帜交给身旁老二，勒住缰绳，回首望去。
    只见金发蓝裙的少女从城堡中冲出。
    面对遍地水洼的黄泥地，她毫不迟疑地提起厚重裙摆，如小鹿般蹦蹦跳跳朝林恩跑来。
    片刻后，少女气喘吁吁冲到了林恩跟前。
    “大人.”
    林恩不语，只是盯着少女灰绿色的澄澈眼眸。
    少女眼眸里，依旧残留着些许难以消散的迟疑。
    转瞬之间，眸光流转，那一丝迟疑如同被阳光穿透的晨雾，迅速褪去。
    “大人，等您凯旋，我会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雅格娜深知讨伐魔兽的凶险，就连沼地公爵身边的精锐亲卫，都不时有人命丧于魔兽爪牙之下。
    但她不能阻止一名领主去保护领地与领民。
    她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当做战利品，献给凯旋而归的勇士。
    林恩凝视着少女，微微一笑：“好，等我回来。”
    下午两点左右，林恩率领二十五名部下抵达了领地最西侧的五号庄园。
    受损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老爷，那头魔兽只是在云杉村出现了一个小时左右，毁坏了两栋农舍，吃掉了农舍里的粮食，外加七只羊，万幸是白天，所以没有农奴死伤。”
    见老爷的部队如此精锐，庄园管事在介绍灾情之余也不由松了口气。
    林恩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云杉村。
    这座宁静的小村庄位于五号庄园的西边，出了村庄向西走两百米，就是一望无际的广阔森林。
    村子规模很小，总共就住着二十户农奴，人口刚刚过百。
    此时村子里的农奴早已逃去了庄园里的另一座村子。
    林恩走到村庄的最西端，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两座被掀掉屋顶的破损农舍。
    走到农舍门口，能看到散落的粮食与遍地血迹。
    最引人瞩目的，当属墙壁上那些巨大的深邃爪痕。
    老二检查完墙壁上的爪痕，以及地上的脚印，走到林恩身边：“大哥，这头魔熊确实有七米高，可能比我们过往猎杀过的魔兽都要大。”
    林恩蹲在地上，正盯着根三十多厘米长的白色毛发出神。
    听到老二的声音，他站起身，转头问道：“怕了吗？”
    “不怕。”
    老二眼中只有昂扬战意。
    “大哥，我们怎么会怕一头畜生？就算这畜生长到十米高，我们照样能干掉它。”
    老四老五两人也走了过来，两人嘴上都叼着根雪白的魔熊毛发，煞是威风。
    他们的底气，在于丰富的狩猎魔兽经验，在于自身强悍的武力，更在于团队中那根粗壮的主心骨。
    “这头魔熊应该是刚冬眠醒来，嗅着马和羊的骚味找到了云杉村，吃饱喝足它就又回去睡觉了。”林恩稍作探查后，分析出了这头魔熊的动向。
    “那我们杀到它老巢去？”老四摩拳擦掌，毫无惧色。
    “不，森林里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们就在云杉村等它，它已经尝到了粮食与家畜的滋味，肯定还会再回来，如果它的习性和普通熊一样，那大概率就是今天傍晚。”
    林恩选择就在云杉村布置陷阱、守株待兔。
    村里的农奴们虽然跑了，可家畜和粮食都留在了村子里。
    那头魔熊食髓知味，嗅到家畜的腥臊味肯定还会过来。
    (本章完)

 第27章 是的，我有挂

    第27章 是的，我有挂
    作为马匪头子，林恩在打劫之余，偶尔也会接一些剿灭魔兽的任务。
    反正都是赚钱，金币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遍地原始森林的北境，魔兽出没频繁，学者们对于魔兽的研究也从未停止。
    但由于北境王国的权力与土地都非常分散，且掌握权力的大贵族都倾向于将有限的资源投资给军队，所以关于魔兽的研究始终未能深入。
    只有极少数有财力且感兴趣的学者在自费研究。
    本就稀少的魔兽学者分散在王国各地，碍于北境稀烂的交通，他们通常都是闭门造车、各成一派。
    林恩曾在王国南部结识过一位魔兽学者的妻子。
    那位学者是个富商儿子，经常离家调查魔兽。
    他妻子就在家中开派对缓解寂寞。
    借助派对，林恩进入学者卧室，翻看了他的笔记。
    根据笔记中的记载，魔兽并非来自繁衍，而是由普通动物后天变异产生，变异条件尚不明晰。
    变异之后，魔兽的体型将会大幅膨胀，力量与防御力也会成倍增长。
    不仅如此，魔兽还拥有远超普通动物的智慧与感官。
    根据这位学者的发现，大部分魔兽都隐藏在森林深处，还会特意避开人类。
    或许是因为它们清楚人类的恐怖。
    只有极少数强悍狂妄的魔兽会主动袭击人类村落。
    对此，林恩的态度很简单，敢袭击他领地的必须得弄死。
    莫说是魔兽了，公爵来了也得死。
    他曾猎杀过两头魔熊，了解这些畜生的习性。
    就是仗着体型巨大、毛皮厚实，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袭击人类领地。
    且这种袭击多发生在秋季或者春季。
    秋天熊类需要储存脂肪过冬，春天则是刚醒来太饿，所以才会来人类领地上吃现成的。
    嫩草与浆果的味道，哪比得上农舍里的粮食与牲畜呢？
    冬眠刚醒的魔熊比较嗜睡，吃饱了就会回巢穴补觉。
    等到黄昏时饿了就会再出来觅食。
    林恩料定这头贪吃的魔熊还会再光顾云杉村。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熊，为了确保魔熊上钩，林恩动用领主权力，将云杉村的牲畜都留在了农舍里。
    他与二十五名手下则以两人为一组分别进驻农舍。
    魔熊拥有超强嗅觉，智商也不低，如果让它嗅到二十多人都聚在一起，那大概率不会上钩。
    为了尽可能逼真，林恩甚至还命令手下们在农舍里生火熬粥。
    一时间云杉村上空炊烟袅袅，远眺之下还真像个宁静的小村庄。
    老二坐在火坑边，身旁摆着长枪与上了箭的重弩，用勺子熟练搅动着陶锅中的黑麦粥。
    “大哥，粥熟了。”
    “熟了就吃，我这有香肠。”
    林恩从包里取出两根硬邦邦的猪肉香肠，转身丢了一根给老二。
    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若是那头魔熊今天不来，那他就在云杉村再等两天。
    若是还不来，那他就带领手下入林搜寻。
    总之，魔熊必须死。
    它不死，整个白熊领都不得安宁，林恩的春耕计划也势必会受到严重阻碍。
    老二接过香肠，顺手咬了一口：“大哥，我们去年杀的那头魔熊，是多高来着？”
    林恩一口吃掉半截香肠，含混道：“五米多吧？应该不到六米。”
    去年年初，也是三月，老六还没入伙，林恩他们接了单猎熊的任务。
    那头魔熊极其狡猾，嗅到人多它就往森林深处的巢穴逃窜，但最终还是被林恩他们堵在了山洞里。
    寻找魔熊踪迹了一周多，战斗过程却极其简短。
    用烟熏逼魔熊出来，而后长枪重弩齐上阵，不到一刻钟就做掉了。
    除了赏金，这单任务他们还有个额外收获，那就是魔熊体内的魔石。
    少数强大的魔兽体内会孕育一块类似水晶的半透明魔石。
    市面上的魔石大多被教会以高价买走了。
    据说是进献给神明的贡品。
    某些强大的战士似乎也能从魔石中提取力量，强化自身。
    ‘战士’就是超凡者。
    想要成为超凡者其实并不算特别困难。
    这个世界的人类在经过严苛的锻炼以及合理的饮食后，就有概率突破人体极限，踏入更高层次。
    在北境，这种人被称为‘战士’。
    男爵及以上的贵族基本人均战士。
    他们生来不愁饮食，又有充足的时间用于磨炼体魄，还能去高级贵族的宫廷中接受强大战士的教导，想不成为战士都难。
    根据林恩的估算，最低限度的超凡者门槛，大概就是面板中的d-级别力量。
    他手下的五兄弟，都踏过了这个门槛。
    老二给林恩盛了碗黑麦粥，随后便坐下就着香肠吃粥，半饱后说道：“大哥，这头魔熊足有七米高，体内肯定也有魔石。”
    “应该有，按照惯例，到时候皮毛的钱你们分，魔石归我。”
    林恩瞅了眼《领主》面板中自己的属性值。
    【统帅c+】【力量b】【体质c+】【智力c+】【内政c】【魅力b-】
    妥妥的六边形战士，没有明显短板，且力量极为突出。
    身为主角，林恩的面板上并没有星数。
    他估么着自己的属性应该能评个四星。
    在北境具体能排多少名他不清楚，反正他还没见过力量比他更高的。
    年纪轻轻就拥有这等属性，并非林恩天赋异禀。
    而是他有挂。
    通过面板，林恩可以消耗魔石，提升自身以及麾下随从的属性值。
    他过去得到的魔石，都在了给自己加点上。
    主加力量。
    【力量】这一属性并非只单纯包含力气，而是个人武力的综合评价。
    总之力量越高，战斗力就越强，且各种兵器都是手到擒来。
    马匪头子，就必须得是团队中最强的。
    不然拿啥镇住一帮如狼似虎的小弟？
    强大的个人武力，造就了林恩无与伦比的自信。
    这次狩猎魔熊，他没有做多余布置，甚至本人坐镇村庄最西边的农舍，成为了整支部队的诱饵与尖刀。
    “明白，我这次会注意只射眼睛，确保熊头是完整的。”
    老二很清楚大哥的强悍，已经在估算这次的熊皮能卖多少金币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面突然传来阵阵明显的颤动。
    魔熊来了。
    (本章完)

 第28章 它没意见

    第28章 它没意见
    树木倾倒，大地微颤。
    近七米高的雪白色魔熊缓缓走出幽暗森林。
    每一步落下，都好似重锤砸地，发出沉闷声响。
    它非常饥渴。
    长时间的冬眠，消耗了它体内几乎所有脂肪。
    相比冬眠之前，它的体重缩减了近乎四成。
    威风凛凛的雪白毛发下，实则是一具瘦削虚弱的肉体。
    它渴望食物，并且嗅到了前方村庄散发出的食物香味。
    今天早上它曾在这座村庄中美餐一顿。
    但对于它而言，那不过是冬眠苏醒后的开胃小菜。
    睡上一觉后，胃中再度空空如也。
    今晚，它势必要吃个痛快，将肚中的无底饥渴彻底填满。
    事实上，在它曾经还是头普通棕熊的时候，它曾遭到过人类的捕猎。
    几个骑着马的高大人类在森林中对它展开了长时间的追猎。
    它幸运逃过了追猎，代价则是后背留下了两处永久箭伤。
    自那以后，它开始畏惧人类。
    虽然人类村庄飘出的食物香气让它疯狂分泌唾液，却也只敢在森林中远远看着，不敢踏出森林半步。
    直到某个连星辰都入眠的寂静夜晚，它突然得到了无穷力量。
    自那之后，森林中的所有动物见到它就会四散而逃。
    它逐渐习惯了这股力量，甚至还完成了复仇，杀死了两个曾经追杀过它的人类，并将他们融入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而今，它又踏足过去只敢远眺的人类村庄，吃到了此生中最为香甜的食物。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它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这片大地上独一无二的王者。
    无论是森林还是人类村庄，都只能匍匐在它的雄伟身躯之下。
    食物的香味随着柔和晚风飘荡在它的鼻间，令它热血上涌。
    它四肢着地，开始加速奔跑，腥臭口水沿途飞溅。
    很快那座村庄就已近在眼前。
    它看到了最西边的农舍，看到了烟囱中飘出的白烟，嗅到了牲畜诱人的腥臊味，还嗅到了屋内两个人类的气息。
    呵，人类。
    曾经高高在上妄想要终结它的生命。
    而现在，它将向人类宣泄无边的怒火！
    “嗷吼！”
    雪白魔熊带着震天怒吼狂奔到农舍前，右臂挥舞，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白色虚影。
    农舍的茅草屋顶应声起飞，竟直接飞到了几十米外的空旷条田上。
    硕大熊头出现在农舍上方，幽蓝色眼眸如同燃烧冥火，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息，仿佛探出城墙的巨人头颅。
    熊鼻大如面盆，用力一吸，周围空气都被急速抽走，发出风箱般的嘈杂声响。
    在它的想象中，农舍中的两个可怜人类应该是满脸的惊恐，并像跳蚤般跳跃逃窜。
    可令它没想到的是，等待它的并非可口佳肴，而是两根闪烁寒芒的弩箭，以及两对同样寒冷的眼眸。
    “来了，老弟？”
    林恩嘴角微微勾起，用力扣下扳机。
    身旁老二同时扣下扳机，两根精钢重弩势如雷霆，径直射向魔熊的双眼。
    它感知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它想躲开。
    可在它才刚刚生出这个念头之时，两根纯铁打造的弩箭就已如风雷之势射入它的眼眶之中。
    莫说是巨熊了，就连力量达到b级的林恩，也做不到以肉身硬抗两架重弩。
    这玩意的弩臂通体由纯钢打造，d-级别的力量都拉不开弓弦，必须借助绞盘才能开弓，百米之内随随便便就能击穿身披锁甲的骑士，是战场上最为恐怖的杀器。
    “嗷！”
    魔熊只觉两眼剧痛，视线旋即一片漆黑，仰头发出震天动地的悲鸣。
    悲鸣尚未停歇，它柔软的腹部又传来阵阵刺痛。
    仿佛它又回到了被人类追杀的那个傍晚。
    它再度感觉到了被人类支配的恐惧。
    它终于发现，原来它一直都是那头弱小的棕熊。
    从未有过一丝丝改变。
    它转身想逃，想要逃回能带给它安全感的幽静森林。
    可它如何能逃得掉？
    魔熊的悲鸣像是按响了某个开关。
    霎时间，整个村庄都动了起来。
    在它的嗅觉感知中，只觉无数人类带着恐怖气息朝它奔来，密集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丧钟。
    它胃中的饥饿被恐惧填满，转头就想逃，毫无王者风范。
    可就在此时，它的胸腔突然生出一股无由来的庞大力量。
    这股力量又催生出无尽勇气。
    它终于明白，若是选择逃跑，那它将再无生路。
    若想活命，必须反击！
    “嗷吼！”
    它猛然回首，使出浑身力量，挥动双臂朝着下方发动凶猛拍击。
    一对厚重熊掌仿若雷神之锤，彻底摧毁了整栋农舍。
    但它能感觉到，它并未击中那两个该死的人类。
    旋即，它的腹部又是一阵刺痛，更多的鲜血伴随着怒吼喷涌而出。
    “小老弟，打哪里呢？”
    林恩早已预料到了这头魔熊的全部行动。
    射出弩箭之后，他接连捅出两枪，击穿农舍墙壁的同时，也刺入魔熊相对薄弱的腹部，伤到了魔熊的内脏。
    随后他迅速后撤，躲开魔熊最强的反击。
    等到魔熊劲力用光而后劲未生的空档，他又果断出击，顶着漫天飞舞的泥块，再度精准击中魔熊腹部。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战士来说，再庞大的魔兽也不过是玩具罢了。
    而直到林恩三次击伤魔熊，老二甚至才刚刚刺出第一枪。
    由于力道不够，甚至只是堪堪擦破魔熊的皮毛。
    老二站在魔熊背上，手握长矛，用力砸了砸两处刺眼的箭创，嫌弃道：
    “啧，这魔熊的皮不完整啊，背上竟然有两处疤痕，怕是要少卖好几个北境金盾。”
    战后结算，老二的贡献排名第二。
    只是因为他跟在林恩身边，射出了那根致盲的弩箭。
    以他的力量层次，或许要在同一个部位捅上两三枪，才能破魔熊的防。
    至于其他马匪，基本就是围而不攻，全都在欣赏大哥的精彩表演。
    老六站在魔熊尸体身边，左瞅瞅右摸摸，还嘀咕着：“这畜生怕是重三四千公斤，该怎么运回去？”
    林恩从魔熊眼眶中拔出两根精钢弩箭，用麻布擦拭着箭上脏物：“先丢这，等会回镇子上，让托里玛那帮木匠做一架大车来运。”
    对于他而言，击杀这头魔熊并不麻烦，只是很累。
    七米高的身躯，外加魔石增幅，导致魔熊的血条奇厚无比。
    林恩一直跟它从村庄缠斗到了森林边缘，才最终击毙了这头魔熊。
    而且在对战过程中，他一直没有攻击魔熊最值钱的后背皮毛，而是专注攻击腹部，这也让他耗费了更多时间与精力。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侵犯领地的魔熊彻底毙命，领地上的农奴们可以睡个好觉，马匪小弟们收获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皮毛，林恩则从魔熊的胸腔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半透明魔石。
    所有人都赢了，输家只有这头狂妄的魔熊。
    但它已经死了，所以它也不会有意见。
    (本章完)

 第29章 荣誉与诺言

    第29章 荣誉与诺言
    由于魔熊体型过于庞大，再加之天色过晚，林恩他们没法就地处理尸体，只能先放完魔熊的血，而后返回白熊镇。
    虽已是深夜，可沿途各个村庄的农奴们都还未曾睡下。
    他们惧怕那头恐怖魔兽袭击村庄，担忧到夜不能寐。
    当领主老爷携胜归来时，沿途等待已久的农奴们彻底沸腾了。
    他们举着明亮火把，激动地簇拥在林恩一行人身旁，好似在迎接他们的救世主。
    对于北境的底层农奴而言，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不外乎就是领主的重税、森林中的魔兽，以及捉摸不透的雨雪。
    农奴们将超过一半的劳动成果贡献给领主，为的只是能活下来。
    仅此而已。
    如今听闻领主老爷亲手猎杀了那头闻所未闻的七米高恐怖魔熊，保护了领地与领民的安全。
    他们怎能不欢呼雀跃？
    等林恩抵达白熊镇时，镇子里的自由民也都沸腾了。
    他们托庇于领主，用手中技术换取自由民身份。
    所渴求的，无外乎安定的生活环境。
    现在领主老爷亲自证明，他与麾下勇士能够保护领地安全。
    一切侵犯领地的魔兽必将被诛杀。
    这对于自由民来说就是最悦耳的福音。
    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更是连夜组织人手制造大车，并保证在明天日落前将那头魔熊的尸体运回城堡。
    林恩带领部下沿着大道一路东进，迎接他们的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与掌声。
    马匪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阵仗。
    在过去，他们扮演的是破坏者、掠夺者、毁灭者，沿途民众躲之似虎狼、避之如瘟疫。
    民众畏惧马匪的刀兵与狠厉，明面上勉强笑脸相迎，可暗地里骂的不知有多难听。
    马匪们对此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将赚来的钱都挥霍在城市的妓院与酒馆里。
    妓女们不问嫖客来路，也不在乎嫖资干净与否，她们对待慷慨顾客从内到外都透着讨好与谄媚。
    但就在今天，这帮杀人如麻的马匪头一次听到了来自普通民众的赞誉，他们的行为头一次得到了普罗大众的认可。
    这给他们带来了无与伦比的精神享受。
    马匪们都很清楚，猎杀魔熊的主要功劳都是大哥的，他们顶多就是当了回气氛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与有荣焉，乃至昂首阔步、激动脸红。
    这正是林恩乐于见到的。
    通过这场猎熊行动，马匪们得到了领民的认可、赞扬与尊重。
    他们已经初步体会到了荣誉感为何物。
    同时他们应该也能隐约感觉到，手中的兵器并非只是为了个人财富而挥动。
    当然，这只是开始，林恩从未奢望过在短时间内就能修正马匪们的匪气。
    但今天无疑开了个好头。
    夜色愈发深沉，林恩身边的队伍却愈发壮大。
    当他看到河畔城堡标志性的红房顶时，回首望去，竟发觉队伍后头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长火龙。
    不少农奴甚至还边走边载歌载舞，好似在参加节日里的篝火晚会。
    “老二、老六，去跟农奴们说，往后一周都是假期，无需劳作，但今天必须回去睡觉。”
    身为领主老爷，林恩可以自由决定领地上的节假日安排。
    除了每周天的固定休假日外，其余休假安排全看领主心情。
    通常来说，北境常见的假期有领主生日、收获节、五朔节等。
    某些黑心领主会取消所有的额外休假，往死里使唤农奴。
    但农田的产量反而会更低。
    农奴们又不是不知疲倦的机器。
    若是领主要求的工作时间过长，他们就会串联起来偷懒摸鱼。
    总不能每个农奴都配一名庄头看着吧？
    而且庄头也是会偷懒的。
    白熊领的农奴们为了制作沤肥，已经连着加了十天班。
    趁着今天猎杀魔熊的喜庆，林恩正好给农奴们放一周长假。
    等假期结束，紧张刺激的春耕春种就将拉开大幕。
    老二老六领命而去。
    放假一周的好消息迅速传开，农奴们欢声雷动，长长的火龙也随着分散，最终化为照亮白熊领的点点繁星。
    等林恩带着手下们抵达城堡门口，收到消息的老艾伯特等人已经是等候多时。
    “老爷！”
    老艾已经激动到无以言表了。
    说实话，他真的很担心老爷的安危。
    七米高的魔熊什么概念？
    在白熊领一百多年的历史中，还从未遭到过此等恐怖魔兽的袭击。
    就在二十多年前，一头不到六米高的魔熊，就足以将整个领地翻个底朝天。
    前前任领主为了收拾那头魔熊，可是大价钱请了五十多个精锐雇佣兵。
    在这漫长且煎熬的半天时间里，老艾甚至已经在想该怎么迎接下一任领主了。
    毕竟林恩没有可以继承领地的合法后代。
    但领主老爷的强大，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七米高的魔熊，说做掉就做掉了，只了半天，甚至还没有请任何外援，就凭手下这二十多号人。
    说出去这谁信呐？
    当听到魔熊伏诛时，老艾当即意识到，新来的领主老爷简直就是战神下凡！
    不光武德充沛，还为领地带来了重犁与沤肥等神奇技术。
    如今的白熊领武力强悍，粮食也将迎来前所未有的丰收。
    沉寂百年的白熊领终于要腾飞了么？
    林恩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激动到落泪的老艾，淡然吩咐道：
    “给我的马喂些燕麦和鸡蛋，然后滚回家睡觉，往后一周别来烦我。”
    “好的，老爷！我一定不来烦您！”
    莫说是让老艾滚蛋了，就是让他蹲下来学狗叫他也是甘之如饴。
    能当领主老爷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
    等老艾与他儿子小艾牵着马匆匆离去，雅格娜这才扭扭捏捏迈着碎步走到林恩跟前。
    “大人.”
    即便是在黑夜，林恩依然能看到少女白净脖颈上的诱人绯红。
    雅格娜不敢与林恩对视，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下巴埋进丰满前胸里。
    不同于老艾伯特，她一直相信林恩会凯旋而归。
    她从未想过林恩失败的可能性。
    林恩出征前那冲破云霄的自信与气势，给予了她无穷的力量与信心。
    当领主老爷击杀魔熊的捷报传到城堡时，她同样欢欣鼓舞。
    可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该兑现诺言了。
    (本章完)

 第30章 反客为主

    第30章 反客为主
    悄无声息间，林恩的马匪小弟们全都知趣地消失了。
    城堡中央的小广场上，突然只剩下林恩与雅格娜两人。
    “我累了，扶我去浴室，我要泡个澡。”
    看着自己送上门来的雅格娜，林恩并不着急享用。
    已经在他盘子里的菜飞不走。
    他现在一身的血污，从锁甲到内衬都浸满了肮脏的魔熊污血。
    不洗干净，他实在没心情享用宵夜。
    而且他确实是有些累了。
    哪怕强如b级的力量，在与魔熊鏖战数小时后也已所剩无几。
    说罢，他直接将左臂搭在雅格娜肩头，并毫不客气地将半数体重都压在了她身上。
    扑鼻而来的浓郁腥味差点将雅格娜直接熏晕过去，她珍贵的浅蓝色长裙也染上了大片暗沉血污。
    过去，仆人杀只鸡她都会躲得远远的，一丁点血腥味她都受不了。
    可现在的她并未退缩，而是顶着极强的胃部不适感，搀扶着林恩拼尽全力向前挪步。
    或许是因为遗传的关系，这年头的女贵族身体素质大多不错。
    雅格娜看似柔柔弱弱，却硬是将身形壮硕且身披锁甲的林恩一路搀扶进了城堡主楼。
    此时的她呼吸急促、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双腿也已开始微微颤抖。
    可浴室在城堡二楼。
    看了眼通往二楼的螺旋楼梯，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她心头。
    雅格娜环首四顾，一楼大厅内空空荡荡，城堡里仅有的两名女仆这会应该在准备泡澡热水。
    “大人。”
    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您能不能.”
    “继续，扶我到二楼。”林恩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手臂依然死死压在少女肩头。
    雅格娜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被逼无奈，只能继续搀扶着林恩向二楼浴室走去。
    楼梯与走廊并不长，但对她来说却仿佛走了一整个世纪。
    终于，他们来到了二楼的浴室门口。
    雅格娜伸手推开门，温热水汽扑面而来。
    橡木浴桶中已经放满了热水。
    浴桶足够大，装两三个人也毫无问题。
    “大人，到了。”
    雅格娜的细若蚊蝇的声音在林恩耳边响起，她已是精疲力竭。
    两名中年女仆走上前来，准备为林恩脱去锁甲与内衬。
    林恩松开了雅格娜，直起身，命令道：“你们下去休息，今晚不必留在二楼。”
    等女仆们离开，他转身望向站在门口的雅格娜，勾了勾手：“你，来服侍我。”
    “是”
    雅格娜此时已经完全不敢再反抗林恩的命令，而且她也不是没服侍过别人。
    在沼地公爵的宫廷中，她的岗位是公爵夫人的侍女，与十几名来自各地的贵族少女一起负责夫人的日常起居。
    但服侍男性，她还真是头一次。
    林恩先是弯下腰，让雅格娜更方便脱去锁甲。
    沉重的金属锁甲很快被丢到了一边，接着他转过身，让雅格娜去解背后的绳结。
    锁甲下的内衬名为武装衣，由十来层亚麻布堆迭而成，厚重但不失灵活，能有效防御外部冲击力，弥补锁甲的不足。
    林恩虽然有充足的信心击杀魔熊，但必要的防护是少不了的。
    雅格娜笨拙地解开一个个绳结，终于将这件沾满血污的沉重武装衣从林恩身上脱下。
    随着内衬被脱下，林恩上半身就只剩一件单薄透光的亚麻衬衫。
    借助浴室内的昏暗烛光，雅格娜能看到他宽阔壮硕且光滑如大理石的完美后背。
    一名真正的勇士，背后自然不会留有任何伤痕。
    雅格娜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呼吸也逐渐急促。
    直到林恩不耐烦地出声打断：“继续，动作快点。”
    雅格娜猛然回过神来，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快速为林恩脱去了所有衣物，包括下半身的甲胄与内衬。
    林恩抬腿跨进浴缸，温润的热水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
    他眯上眼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疲倦瞬间消去大半。
    然而，他的命令依然没有结束。
    “进来。”
    “啊？大人.我.”雅格娜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不是没想过今晚会发生些什么，可事到临头，她依然不免紧张。
    林恩睁开眼睛，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进来。”
    在此时，献上忠诚就意味着全方位的臣服，从身到心。
    对于林恩而言，雅格娜最大的价值就是浅滩领的宣称，这事关他将来的领地扩张计划。
    他不容许雅格娜对他有哪怕一丝的迟疑。
    凡是他下达的命令，雅格娜都必须严格执行。
    面对他眼神中明晃晃的审视与占有，少女只能褪去最后的伪装，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领主大人。
    泡澡结束后，林恩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抱着雅格娜走进卧室。
    卧室内壁炉烧得正旺，温暖如春。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记住，从此刻开始，我将主宰你的命运。”
    林恩将少女丢在床上，凝视着她。
    “.是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我都不会后悔。”
    事到如今，雅格娜再无任何退路，只能用灰绿色的眼眸勇敢直视林恩。
    当命运留给她的道路仅剩一条可选择，当一切都避无可避，她不再拘谨。
    就像是一根被压到底的弹簧，迸发出巨大势能。
    “大人，您拥有一群令人畏惧的部下，浅滩领绝非您的对手，我想知道您何时能帮助我完成复仇。”
    雅格娜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作为交易中的一方，她已经拿出了仅剩不多的最后本钱，迫切地想要打听合作伙伴的后续计划。
    “等你的肚子大起来，我需要你以怀孕的姿态出现在浅滩领，你应该明白其中缘由。”
    随着两人坦诚相见，林恩也愿意向雅格娜稍稍透露自己的部分计划。
    “我明白，为了堵住公爵的嘴。”
    说罢，雅格娜突然伸出纤细光洁的手臂，攀住林恩的脖子，口吻中满是俏皮，
    “那么，大人，为了计划顺利.”
    这章被gank了，有点支离破碎，凑合看吧--
    (本章完)

 第31章 码头来船

    第31章 码头来船
    【30章还在审核】
    次日，林恩破天荒地起晚了。
    当他睁开眼时，明媚阳光已如利剑刺破云层，洒满房间。
    窗户上积了一夜的薄霜正在悄然融化，水珠顺着玻璃缓缓滑落，留下道道蜿蜒痕迹。
    北境的春天，就快来了。
    林恩转过头，雅格娜依然睡得正香甜。
    她金色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光晕，像是流淌的黄金。
    脑袋微微侧着，裸露的肌肤在光照下显得格外白皙。
    脖颈上的几处红痕则像是冬日里最后几朵倔强玫瑰，刺眼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他挠了挠头，脑海中不禁浮现昨晚的旖旎风光，只觉这小姑娘确实很够劲。
    该说不愧是北境女孩么？
    和北境的冬日暴风雪一样，那股狂暴劲儿说来就来。
    此时敲门声响起，卧室外传来老二的声音：
    “大哥，起来了吗？托里玛他们已经把魔熊尸体运过来了。”
    “我这就来。”
    林恩麻利地下床穿衣，在强劲肉体的加持下，昨日积攒的疲劳早已无影无踪。
    看到壁炉中的柴火只剩下最后一缕火苗，他又为雅格娜提了提羊绒被。
    走出卧室，老二一脸坏笑地迎了上来：
    “大哥，恭喜。”
    “说正事。”
    林恩白了他一眼，披上衣服，直接向前走。
    老二快步追上：“托里玛他们造好大车，连夜将那头魔熊尸体运过来了，我检查过，皮毛很完整，没人动过，熊肉也都还在。”
    “嗯，你立刻组织人手，把熊皮剥下来，处理好，肉切成两公斤的小块，领地上每户都发一块。”
    昨天林恩就已经想好了魔熊尸体的分配方式。
    从熊心里掏出来的魔石归他，而且已经被他加在了【力量】上，虽然依然还是b级，但睡一觉起来明显能感觉到力量的提升。
    皮毛其实比魔石更值钱，尤其是七米高魔熊的皮毛，在整个狄厄瓦斯大陆都是相当罕见的。
    南境那帮有钱的大贵族就喜欢收藏这种稀罕品。
    林恩估摸着这块熊皮最起码能卖到一百枚北境金盾，运到南境价格更是能轻松破两百。
    但他肯定不能独占全部好处。
    按照马匪团队的惯例，这笔钱归全体马匪平分。
    至于熊肉，其实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这年头可不存在冷链运输，肉不尽快吃掉就会腐烂。
    熊肉特别腥，甚至比羊肉更腥。
    仅凭北境可怜的几种本土香料，根本就没法将熊肉的腥味压下去。
    这接近两吨重的熊肉，免费分给农奴们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虽然熊肉很腥，却也是宝贵的蛋白质，对于农奴们来说，忍一忍总是能下咽的。
    等林恩走到城堡的小广场上，托里玛带着木匠们已经回白熊镇了。
    这一晚上他们又是造车又是运熊的，早已是筋疲力竭。
    等回去补上一觉，他们又将投入到制作重犁的工作中，根本停不下来。
    老艾伯特和他儿子小艾，正围在魔熊尸体旁一边打量一边嘀咕。
    听到脚步声，老艾当即转过头，见是林恩老爷，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明媚笑脸：
    “老爷，我今天不是来烦您的，我只是认为，您需要您最忠实的仆从来为您解决麻烦。”
    老艾现在的谄媚笑脸全是真情实感，没有一丝一毫的演绎成分。
    “等会你带人，替我把熊肉都分给农奴，记住，每户都必须发到位，要是有农奴向我抱怨没分到熊肉，到时候用你自己的肉补上。还有，去白熊镇叫几个皮匠来，把熊皮处理一下。”
    林恩瞅了老艾一眼，随后就将视线放在了死去的魔熊身上。
    这玩意趴地上都有近两米高。
    虽然死了一晚上，尸体早已凉透，但仅剩的那点恐怖气势还是能将小孩当场吓哭。
    “明白，老爷！”四旬老头当场就立正了，连带他儿子小艾也跟着立正。
    林恩下达指令后，城堡中央的小广场很快热闹起来。
    熊皮需要经过专业处理才能去除腥味并防腐。
    老艾从白熊镇叫来了几个熟练皮匠。
    皮匠们在城堡的阴凉处搭了个巨大的木架子，用来拉伸皮毛，并方便刮去皮毛上的多余脂肪与残肉。
    洗净并稍稍放干后，皮匠们就会将熊皮带回白熊镇做进一步的处理。
    这年头鞣制皮革基本都是靠各种尿液，味道非常令人不敢恭维。
    在白熊领，皮匠几乎是自由民里地位最低的。
    没人愿意和身上永远带着奇怪骚味的人长期来往。
    皮匠们处理熊皮的同时，老艾还叫来了一帮身强体壮的农奴。
    农奴们分工合作，迅速将去皮魔熊肢解，并分割成两公斤左右的肉块。
    多余的内脏则用小推车运出城堡，用于制作沤肥。
    等到夕阳西下，原本完整的魔熊尸体就只剩下一具光秃秃的硕大骨架，皮、肉、内脏都被运走处理。
    “老爷，这骨架该怎么处理？”
    老艾伯特盯着那个足有八十公分高的熊头骨有些犯愁。
    这玩意总不能摆在城堡里，大晚上还怪渗人的。
    “也交给皮匠处理，把每根骨头都清洗干净并妥善保管，就放在白熊镇的仓库里，我有大用。”
    林恩认识个人，就喜欢收集这些看似恐怖的收藏品。
    而且他马上就要来白熊领了。
    随后的一周，林恩基本就没离开过城堡。
    雅格娜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奇怪开关，她一改过去的羞涩与被动，每天都主动缠着林恩造人。
    三月下旬的某个午后，他们甚至在书房战斗了一场。
    按照她的说法，直到切实怀孕为止，她都会一直纠缠着林恩。
    林恩自然是乐在其中。
    他也期望能够早日拿下南边的浅滩领。
    那块领地比白熊领更为广阔富饶，人口也比白熊领多。
    忙于造人的同时，林恩也在计算着日子，并留意地图上象征着老三的像素小人的位置。
    此时距离老三出发去三河城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也该回来了。
    就在七天假日最后一天的下午，一条单桅桨帆船驶进了城堡旁边的小码头。
    老三回来了，随他抵达白熊领的，还有来自三河城的黑市商人，利昂。
    30章审核了，别急
    (本章完)

 第32章 黑市商人

    第32章 黑市商人
    通过《领主》自带的地图功能，林恩能随时掌控麾下随从的具体位置。
    在解锁【随从派遣】功能后，他还可以借助随从的移动探索地图迷雾。
    这次老三沿着白河一路南下前往三河城，又走水路北上返回白熊领，为林恩解锁了从白熊领到三河城的沿线地图。
    三河城，位于白河与静河的交汇处。
    静河全名‘安静流淌之河’，因流动时几乎没有水流声而得名。
    作为北境第一大河流，静河水流缓慢、水域宽广，自西向东贯穿整个北境王国，将三大公爵领地与国王的王冠领地连接在一起，是北境最重要的贸易航道。
    在白河与静河的交汇处，还有另一条河流汇入静河，屹立于此的城市就是三河城。
    三河城虽是沼地公爵领地内坐三望二的‘大’城市，但常住人口依然不满万。
    河流漫长的冰期，严重影响了北境的商品流通与商业发展，自然也就限制了城市的规模。
    利昂，是三河城小有名气的黑市商人，专做各路豪杰的生意。
    主营业务有两项，为马匪和雇佣兵们销赃、贩卖各种违禁商品，顺便再客串一把情报商人。
    罗曼男爵从三河城北上的消息，就是利昂卖给林恩的。
    不过林恩与利昂并不是很熟，只见过几次面，且多为生意上的往来，交情不深。
    但他依然有信心，仅凭一封信就能将这位黑市商人叫来白熊领。
    原因也很简单，林恩认为利昂和他具有相似性。
    那就是同样的野心勃勃。
    白熊领的小码头上，身穿奢华貂裘的微胖中年男子走下船舷。
    此人脸庞圆润，两颊微微鼓起，泛着因常年酒足饭饱而特有的油润光泽，不大的双眼中透着锐利与精明。
    与狄厄瓦斯大陆上的其他国家一样，北境王国禁止贵族以外人员穿戴昂贵的高档皮衣。
    原则上来说，商人的地位只是略高于技术型自由民，冬天最多也就能穿穿羊皮袄子。
    但几乎没有商人会尊重这些法律条款。
    更不消说像利昂这等视法典如无物的法外狂徒。
    林恩缓步上前，伸出右手，微笑道：“欢迎光临我的领地，朋友。”
    早在林恩伸手之前，利昂就已经伸出了戴满金戒指的左手，口吻甚是轻快：
    “我想，我应该称您为寒风男爵大人，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拥有一位尊贵的男爵朋友。”
    两只狐狸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林恩的领地是抢来的，利昂也不止一位贵族朋友。
    在北境，只要手上有剑胯下有马，人人都可以是马匪。
    为了捞外快，领地位于商业要道上的贵族并不介意偶尔客串一把马匪。
    这些人自然也会来找黑市商人销赃。
    当然，客串马匪也是有风险的。
    能在北境做生意的商人绝非软柿子，他们懂得报团取暖，并集资报复胆敢劫掠的贵族。
    去年，就有个手脚不干净的男爵被商人们请来的雇佣兵屠了满门，就连他的城堡都被烧成了一地黑炭。
    这桩惊天大案一度闹到了沼地公爵的法庭上，最终还是公爵出面宽赦了这帮买凶的商人。
    “为了祝贺大人继承领地，我为您带来了一批绝对实用的礼物。”
    利昂话音刚落，老三等人就抬着几只货箱走出船舱。
    箱子中包含一千公斤的铁锭，以及四百来件便宜的铁制器具。
    确实不算贵重，但却是白熊领目前所急需的。
    铁锭的价格，在三河城的市场上大概是50公斤1金币，一柄含铁一公斤的斧子，差不多能卖8枚铜币。
    综合来说，利昂带来的这批货物，能值三十金币左右。
    检查完这批货物，林恩脸上笑容愈盛：“我很满意你的礼物，你应该知道，我从不会令朋友失望。”
    稍稍寒暄，林恩直接将利昂带到了白熊镇，并向他展示了魔熊的皮毛以及骨架。
    “我的天，这头魔熊在生前究竟有多高？”
    看到那副夸张的骨架，以及那块耀眼夺目的巨大雪白色熊皮，饶是见惯了风浪的利昂也忍不住瞪大双眼。
    同时他也开始在心里迅速盘算，大概要多少金币才能让林恩割爱，以及将皮毛运到三河城能卖到多少钱。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应该100金币就能让林恩松口，运到三河城最多能卖到120金币左右。
    一来一回，他就有20金币入账。
    至于魔熊骨架，利昂打算自己收藏。
    他就喜欢在家里放置凶猛魔兽的骨架。
    如果能用一百金币拿下骨架与皮毛，他这趟就不算亏。
    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将这块皮毛运到南境的丰厚利润，可那些利润不是他有资格赚的。
    “七米，这头魔熊生前足有七米高，一周之前它刚出现在我的领地上，而现在，如你所见，它已经成为了我的收藏品。”
    林恩特意带利昂来参观这些珍贵藏品，既是为了展现诚意，也是为了炫耀实力。
    诚意是合作的基础，实力则是合作的前提。
    在北境，如果你缺乏实力却还想得到强力盟友的帮助，那下场大概率是被盟友吃干抹净。
    就比如雅格娜，她就让林恩这几天吃得很满意。
    “看看这具雄伟的魔熊骨架，哦，天哪，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就要尊称您为伯爵大人了！”
    利昂非常上道，他很清楚这具骨架透露出来的信息。
    以前，他认为林恩只是在王国的南方混不下去了，才被迫来北边混口饭吃，充其量就是个有点实力的马匪头子。
    他将罗曼的行踪卖给林恩，多少带着点试探实力的意味。
    若是林恩能将罗曼那帮人吃下，利昂就会上调对他的评级。
    而现在，林恩却带来了远超利昂想象的巨大惊喜。
    林恩不但做掉罗曼强占了白熊领，甚至刚到领地不久就猎杀了一头极为罕见的巨大魔熊。
    利昂认为，以林恩的实力与野心，绝不可能局限于这小小的白熊领，称霸白河流域是可预见的未来。
    （本书基本采用中世纪英格兰的物价与钱币换算，也就是1金币等于20银币，1银币等于12铜币，主要是中世纪英格兰的物价能找到明文记载，比较好计算。）
    (本章完)

 第33章 把你妹妹送来

    第33章 把你妹妹送来
    对于利昂的奉承，林恩不予置评。
    他背着手站在拼接起来的魔熊骨架前，问道：
    “我的朋友，作为三河城最公正的商人，你愿意为这张熊皮以及这副骨架出多少金币？”
    利昂故作深思后回道：“如果要我出价，我最多能为这张熊皮出80枚北境金盾，至于骨架的价格则不太好说，我暂时估价5枚北境金盾。
    当然，若是遇到对猎奇藏品感兴趣的收藏家，最终售价肯定还能有所提升，但您也知道，这种藏家在整个大陆都是罕见的。”
    “还算公正的价格。”林恩轻笑，“那若是我将这两样藏品都作为回礼，可否令你满意？”
    “大人，这份回礼太过贵重，我若是收下，内心定会感到不安，所以请允许我用金币来买一份心安。”
    面对林恩的慷慨，利昂非但没有感到惊喜，反而心生警惕。
    身为一名成功的黑市商人，他从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看似可口的肥肉下必然隐藏着陷阱。
    他也不认为林恩会好心到将上百金币的熊皮白送。
    一个杀人如麻的马匪头子，无论如何都与慷慨沾不上边。
    “没这个必要，你冒着沉船的风险驾船来到白熊领，还为我送来了急需的铁锭与工具，同时我还要感谢你为我提供罗曼的行踪，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林恩这番说辞不无道理。
    三月末的白河刚刚解冻，依然处于枯水期，河流水位非常浅。
    利昂驾船逆流而上，绝对是冒了风险的。
    而且利昂仅凭一封信，就敢只带几名随从赶赴白熊领，这份追逐利润的勇气也值得打赏。
    可即便如此，利昂依然坚决推辞：
    “大人，我哪需要冒风险呢？船上的船工在白河航行了一辈子，就算闭着眼他们也能将我安全送到白熊领。
    而且现在正是商业上的淡季，坐在三河城可不会有金币送上门来，我只不过是做了所有商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见利昂不上套，林恩也懒得再装：“既然你坚持，那也行，不过我不需要金币，只需要你的一件藏品。”
    虽然回到了在商言商的环节，利昂依旧警惕：“请说。”
    “你的妹妹。”林恩不再绕弯子，直接亮剑。
    利昂的亲妹妹，是三河城小有名气的美女，而且据说接受过良好教育，至今待字闺中。
    听到林恩意图染指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利昂白净的面孔顿时阴沉下来：
    “大人，我的妹妹可不是藏品，她才五岁时就失去了父母，是我将她悉心抚养长大，我既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的父亲，我和她.”
    林恩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想要多少？给我个价格！”
    “大人，这并非钱的问题，她才刚满十六岁，而且她也不愿意远嫁。”话虽如此，利昂其实压根就不想让妹妹嫁给林恩。
    一个马匪也配娶他的宝贝妹妹？做梦！
    “嫁？”
    林恩冷哼道：“一个商人的女儿也配当男爵妻子？我的意思是，让她来给我做情妇，这已经算是她最好的归宿。”
    “大人，我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请允许我告辞。”利昂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语气也迅速生硬，就差拔腿走人。
    “急什么？你不过是个黑市商人，却舍得大价钱请老师来教你妹妹宫廷礼节，不就是想用她来巴结贵族么？现在大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何还会退却？”
    林恩早就看穿了利昂那点小心思。
    做黑市商人一辈子也见不了光，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利昂费尽心思培养他的漂亮妹妹，无外乎就是想将妹妹送给某个贵族做情妇，以傍上贵族的大腿，并换取贵族的保护。
    血缘是最为牢固的纽带，血缘与血缘的结合则是天然的盟约。
    北境大贵族们的宫廷里，从不乏出身商人家族的情妇。
    钱与权就像是磁铁的两极，总会找到彼此，而后紧密连结。
    林恩不止能看穿利昂的小心思，更能通过面板看穿利昂的本质。
    【利昂★★】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c】【内政d-】【魅力e+】
    【忠诚度：1（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商业——在商业中活动具有优势】
    【特性二：贪婪——渴望财富，容易贪腐】
    被林恩戳穿后，利昂滴溜溜的眼珠再也转不动了。
    而且他还真不好反驳，直言林恩只是个马匪么？
    他还没蠢到用脖子去品尝林恩腰间的宝剑。
    “利昂，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要我将你妹妹老师的名字说出来么？你以为，我为何会邀请你来白熊领？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为何是你？”
    林恩直接跨步到利昂身前，居高临下打量着这个贪婪的黑市商人。
    利昂抬起头，略显疑惑道：“为什么？”
    在来白熊领之前，他当然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认为林恩是人生地不熟，所以只能依靠他的商业渠道。
    可现在他迷茫了，这显然并非正确答案。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机会。”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仓库西北角。
    那里躺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子，是林恩提前准备好的。
    他打开箱子，从中取出块晶莹的白色石头，正是他在盐山上挖出来的那块。
    随后，林恩直接将石头塞进利昂怀中，并命令道：“尝尝它的味道。”
    “尝？”
    利昂如今已完全被林恩牵着鼻子走，他疑惑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石头上白色颗粒。
    他旋即眉毛紧皱，差一点就吐了出来。
    “盐？这是盐！不对，这是盐矿石！”
    利昂的眼瞳中逐渐绽放出绚烂光亮，他像是抚摸金块般尽情爱抚这块貌似不起眼的石头，并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从哪弄来的这块石头？你在白熊领发现了盐矿!对不对?”
    “给我卖盐的权限！我马上就将妹妹送来！莫说是情妇了，你让她给你喂马都行！”
    利昂兴奋难耐，可话音刚落，他却很快矢口否认，“不对不对不对，我不能卖盐，这是要上绞刑架的！”
    (本章完)

 第34章 乱世就是舞台

    第34章 乱世就是舞台
    看着手中这块其貌不扬的盐矿石，利昂的神情先是兴奋难耐，而后却又面露惧色。
    扭捏半晌，他最终憋出一句：“大人，我可以装作没看见这块石头”
    林恩上下扫视这个贪婪的黑市商人，只是冷哼：
    “利昂，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能装作没看见？而且像你这样的人，又岂会害怕绞刑架？迄今为止你犯下的罪行都够绞死一万遍了！”
    走私违禁军械、帮马匪销赃、兜售贵族行踪.无论哪一条都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利昂却是轻轻摇头：“话是这么说，可这贩卖私盐是在国王的鼻尖上跳舞，大人您应该知道，这北境最大的盐贩子与国王是什么关系，他们简直就是穿同一条裤子！”
    绞刑架之间亦有区别，利昂在三河城的关系网足矣罩住他的黑市生意。
    但若是他参与贩卖私盐，那十个三河城也罩不住他。
    由于气候原因，北境王国的沿海地区没法大规模晒盐，境内目前也没有发现大型盐矿，所需食盐大多要从南境进口。
    再加上北境相对封闭的地形，外部来的大宗商品几乎只能从静河的入海口输入。
    国王只需把控住静河入海口，就能轻松完成对整个北境王国的盐业垄断。
    三大公爵虽然各自坐拥强军，却也只能从国王那分一杯羹吃。
    北境现今最大也是唯一的食盐贩子，是来自南境的赛尔蒙特家族，又名‘盐场’家族，这个家族最早就是靠晾晒、售卖海盐起家。
    赛尔蒙特家族与王室关系密切，现任北境之王的宫廷里就有两名来自该家族的情妇。
    那么北境的食盐贸易究竟有多暴利呢？
    以白熊领为例，来自三河城的食盐在白熊领的零售价，差不多是一枚银币两公斤。
    而一头成年山羊或者38.5公斤黑麦，在白熊领的收购价也是一枚银币（标准北境银币的含银量大约在16克）。
    接近二十公斤的黑麦，才能换到一公斤的盐。
    根据林恩手中的领地清单，一户五口之家的农奴，每年的食盐消耗量不会少于十公斤。
    农奴们辛辛苦苦每年养二十只羊的收入，有一半都得在这该死的食盐上。
    食盐的生产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南境多的是晒盐场与成熟的大型盐矿。
    北境王国的总人口少说也有六七百万，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的利润进了国王与赛尔蒙特家族的腰包。
    为了维护这笔恐怖利润，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林恩对此嗤之以鼻：“你是说那个年满七十却没有合法男性继承人的北境之王？利昂，以你的性格，你会怕一个马上就要入土的国王？等他一死，不知有多少人将会践踏他的王冠！”
    北境施行男性继承制，现任北境之王娶了四任妻子却只生出两个女儿。
    在他死后，北境必将陷入一场混乱无比的王位吃鸡大赛，届时谁还会有精力来管食盐走私？
    “可沼地公爵与赛尔蒙特家族的关系也非常密切，公爵大人总不可能忽视出现在领地上的私盐。”
    利昂明显被林恩说动了，可他依旧有些迟疑。
    一百多年来，赛尔蒙特家族在整个北境构建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络。
    从国王到公爵到伯爵再到底层的男爵，全都是食盐利益网络上的一份子。
    每年，来自南境的食盐通过静河及其支流，输送到北境王国的各个角落。
    三河城的本地分销商人在拿到食盐后，会在秋季将食盐带到白熊领，再由白熊领男爵将食盐卖给农奴们。
    通过食盐贸易，过去的白熊领男爵每年都能赚上十来枚北境金盾。
    虽然不多，但胜在稳定，也算是领主们剥削农奴的一种手段。
    一个小小的底层男爵都能通过食盐贸易赚到钱，沼地公爵自不必多说。
    公爵甚至都不需要参与卖盐，只要他能严格打击境内的私盐贩子，赛尔蒙特家族就会定期将一箱箱金币送进他的宫廷。
    “沼地公爵又有什么好怕的？等国王一死，公爵哪还有精力在乎私盐？他这几年疯狂扩充军队，难道是怕仓库里的金币会发霉？他必然要参与这场席卷整个北境的王位争夺战。”
    林恩都不在乎王室了，自然也不会在意区区沼地公爵。
    他放着自由自在的马匪头子不当，选择在此时入主白熊领，正是算准了北境王国即将天下大乱。
    眼下不知有多少野心家正翘首以盼北境之王离世。
    这位苍老的王者也确实时日无多。
    早在去年秋季，宫廷中就传出他已神志不清，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处于昏迷状态，全靠教会的神职人员在帮他吊命。
    这种强行续命注定无法长久，苍老衰弱的北境之王必然活不过今年。
    白熊领地处偏僻、地形封闭，正适合林恩这样没背景的‘小’野心家。
    外边斗个你死我活之际，就是他潜心发育的良机。
    等到他发育完毕，便可出来收拾残局、重整山河。
    若是能成功开采西北方向的盐矿，无疑将大大缩短他的发育时间。
    对林恩而言，修路与采矿其实难度最低。
    他面临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将这些盐卖出去，换成可供领地发育的宝贵资金。
    商业的本质是交易，而交易的核心是渠道。
    他之前只是个马匪头子，缺乏对外贸易的渠道，手下也缺少敢于走私食盐的胆大商人。
    在发现那座盐矿之前，林恩本来只是想和利昂聊聊领地上的粮食与铁锭贸易。
    却没想在老三去三河城送信的这段时间里，他竟然发现了一座盐矿，而且储量不低。
    那他干脆就顺水推舟，将利昂发展成他的黑手套。
    通过几次生意来往，再加上从某些贵妇那搜集到的情报，林恩看穿了利昂的贪婪与野心。
    这个黑市商人不满足目前的地位，迫切地想要向上攀爬。
    林恩将为他提供这把阶层飞跃的梯子，同时也会将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这根绳索，就是利昂的宝贝妹妹。
    再没有什么盟约能比血脉结合更为强效。
    但话又说回来，林恩倒不是真的觊觎利昂的妹妹，毕竟他都没亲眼见过那位少女。
    他强行索要这位十六岁的美丽少女，真只是为了留一个人质在身边。
    (本章完)

 第35章 我只要你的忠诚

    第35章 我只要你的忠诚
    听了林恩的讲解，利昂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大人，我明白了，若是老国王离世，觊觎王位已久的沼地公爵必会亲率大军攻入王冠领地，以争夺北境之王的头衔，而其他两位公爵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不仅如此，南境势力必然也会参与其中，老国王的长女可是嫁给了南境的国王，他那野心勃勃的女婿又岂会放弃这顶无主王冠？
    这注定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整个北境的政治格局都有可能重组，谁还会在乎一点点食盐走私？”
    利昂那对精明的眼珠子再度活泛起来，他仿佛能看到无数的北境之王在向他招手眨眼。
    钱能通神。
    北境有一句谚语：金币碰撞的脆响，就连地狱的魔鬼也会为之侧目。
    唯有海量的金币，才能让利昂达成他的个人野心。
    别看他穿得人模狗样，但他其实就是三河城市政厅的一条狗罢了，专门为市政厅的几个大佬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他每年赚到的钱，绝大部分都必须上交，以换取市政厅对他的庇护。
    谁叫市政厅的大佬们与沼地公爵攀上了关系呢？
    利昂的命运，实则就掌握在这些大佬手中，他们能让他活，自然也能让他死。
    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唯有金钱方能给利昂带来安全感。
    钱在北境可是能买到军队的，每座大型城市都不缺见钱眼开的雇佣军团。
    若是钱足够多，甚至还有可能买通三河城的城防民兵团。
    除了翻身做主人的野心外，利昂心底其实还埋藏着更大的野望。
    此时的商品贸易，存在严重的地域限制。
    利昂与林恩都知道，那块白色的魔熊皮毛运到南境轻轻松松就能卖出两百金币。
    稍作包装甚至有可能卖到三百乃至更高。
    可在白熊领，这玩意的收购价到顶也就一百。
    主要原因，就在于遍布贸易商道的税卡，以及各地城市的贸易保护政策。
    假设利昂成功从林恩手中收购了这块皮毛，又成功将皮毛运回三河城。
    但他却只能被迫在三河城就将这块皮毛出手，赚上二三十金币就是极限。
    三河城往东的商道，他不能染指，甚至就连他背后的几个市政厅大佬也不行。
    一堵看似无形实则有形的‘墙’就横亘在静河之上，告诉他们只能到此，不能逾越。
    商品其实是在一座座城市之间流通，每一座城市中的商人都只能赚到一个环节的利润。
    这也是为何黑麦的收购价在白熊领低得吓人，而食盐的售价又高得吓人。
    它们都要经过了好几道商人的手，才能到最终的消费者手中。
    经手商品的商人都要赚钱，商人背后的贵族则要从中抽取高昂的关税与保护费。
    利昂有一个宏大的梦想。
    他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稍稍打破这堵‘墙’，若是他能将白河流域的粮食、皮毛直接卖到南境，那究竟能赚到多少利润？
    但这终究只是他的幻梦罢了。
    贸易壁垒是整个狄厄瓦斯大陆的底层逻辑。
    即便是垄断北境食盐贸易的盐场家族，也必须被迫将食盐利润分给全北境的贵族与商人。
    林恩一直都在观察利昂的神色变化，同时也在借助面板审视他的忠诚度变化。
    果不其然，利昂的忠诚度涨了。
    【忠诚度：1→42（不可收为随从）】
    暴涨的忠诚度，证明利昂对林恩的提议已然心动。
    只要再浇把油，将忠诚度提升到五十点，就能将其收为随从。
    “利昂，能力你是有的，以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我相信你可以悄无声息将白熊领的盐卖到北境的各个领地上，北境目前的局势你也清楚，沼地公爵即将深陷战争泥潭。
    我的诚意你也看见了，我冒着巨大的风险带你参观这块珍贵的盐矿石。你现在唯一欠缺的，就只有胆量，难道你要当一辈子的胆小鬼，永远都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中？这块石头是你唯一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我所需要的不多，仅仅只是你的忠诚！”
    林恩直接采取激将法，他要彻底钩出利昂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野望。
    利昂站在林恩面前，盯着手中的盐矿石思索良久，最终抬头问道：“大人，我能否实地看看那座盐矿？”
    “当然可以，等你将你的妹妹带过来。”
    林恩嘴角泛起笑意，他知道这事已经成了大半。
    利昂面板上的忠诚度则再次跳动。
    【忠诚度：42→51（已收为随从）】
    当林恩与利昂走出存放魔熊骨架与皮毛的仓库时，太阳已悄然西斜。
    余晖肆意倾洒，给两人面前的大道铺上一层耀眼金光。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去我的城堡里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回三河城。”
    林恩早已命令城堡里的仆人准备晚餐、收拾客房。
    “我想知道，那座盐矿距离码头大概有多远？”利昂既已决定入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盐矿的开采上。
    他的商业嗅觉极为敏锐，很清楚这年头商品贸易的最大难关——糟糕的运输条件。
    盐场家族之所以能靠海盐发家，不就是因为海盐运输方便么？
    若是白熊领的这座盐矿交通非常不便利，那私盐的价格可就没有优势了。
    利昂知道他这次没法实地参观盐矿，所以就想先打探打探这座盐矿的开采环境与运输条件。
    “我的朋友，我建议你将这个问题留到下次造访，你只需要知道，我的领地上有盐矿，这就够了。”林恩直接给利昂塞了个软钉子。
    等到两人翻身上马，准备返回河畔城堡时，利昂忽地问道：“大人，请问你有妻子吗？”
    林恩反问：“你想听哪个答案？”
    “我希望是有。”
    “很遗憾，我还没成婚。”
    “那大人为何不直接娶我的妹妹为妻？我们之间的联盟将会比钢铁还坚硬，我对您的忠诚将远到天际也分毫不减。”
    利昂就不明白了，他的妹妹到底哪里配不上林恩了？
    如果说林恩真是个男爵，那他妹妹确实还差那么点意思。
    可归根到底，林恩不就是个马匪吗？难道还真将自己当成是高贵的寒风家族次子？
    但利昂之所以愿意相信林恩，根源之一其实就在于林恩向他讨要妹妹。
    贵族配商人，那还真就得有血脉的连结。
    商人不送个女人给贵族，心里就不踏实。
    林恩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利昂不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或许他和雅格娜会很有共同语言？
    (本章完)

 第36章 对人口的渴求（二合一）

    第36章 对人口的渴求（二合一）
    利昂来得很快，走得也很是匆匆。
    下午刚到白熊领，去镇子里转一圈，吃了顿晚餐睡了个觉，第二天一大早就要乘船返回三河城。
    他太急了，急着见到那座堪比金山的神秘盐矿，也急着将自己的妹妹送到白熊领来。
    数不清的北境金盾在追赶他，让他没法不急。
    他带来的那几箱价值三十金币的铁锭与农具，都免费送给了林恩，就当做是对盐矿的早期投资。
    那头白色魔熊的皮毛与骨架他则是以高价收购，支付了110枚足额的北境金盾，让出了大部分利润空间，可谓诚意满满。
    随利昂一起去三河城的，还有刚回白熊领的老三。
    眼下林恩与利昂已经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也已成功将利昂收为了随从。
    可利昂的忠诚度依然只有五十出头，再加上他又是个有奶便是娘的黑市商人。
    因此林恩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随时监视利昂，并负责为双方传递消息。
    这就只能辛苦小弟里唯一能独当一面的老三。
    林恩这次给老三配备了五名精锐马匪，并给他布置了一项额外的艰巨任务。
    顺便也能让这五个小弟去三河城放松放松。
    “老三，这次去三河城，你不仅要帮我看好利昂，还要替白熊领招揽人口，只要是能干活的，哪怕是一无所有的逃跑农奴，你都想办法给我拉到白熊领来。”
    如今的白熊领已初步走上正轨，能制作精良的重犁，无数的沤肥堆也正蓄势待发。
    如无意外，今年秋天白熊领必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盐矿的合作商人也已找到，等修好贯穿森林的道路，海量财富与资源也将源源不断涌入白熊领。
    解决了钱与粮的问题，摆在林恩面前的最大难题，就只剩下‘人’。
    白熊领目前总共也就三千出头的人口，即便算上南边的浅滩领，加起来也就八千人口。
    就这点人，怎能干成大事？
    光北边的泥炭矿与盐矿，估计就能吃掉上千的人口。
    通过面板的地图功能，未来林恩在广袤森林中还将发现无数矿藏。
    除了挖矿之外，他还需要尽快打造出一支可以守护领地的强悍军队。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光靠自然繁衍压根就不现实。
    “大哥，三河城会定期驱逐城市内的无业游民，这些无业游民大多是来自各个领地的逃匿农奴，若是利昂愿意配合，把这些农奴弄到白熊领来应该并不困难。”
    老三在一众小弟里最先完成心态转变，故而能够完全理解林恩的用意。
    此前去三河城送信，他就有意识地观察三河城的内部生态。
    三河城是一座规模较大的‘自治市’，通过每年缴纳一笔税款，在沼地公爵的领地上享有一定自治权。
    根据此时的城市法律，凡是能在自治市生活满一年者，无论身份都可获得市民资格，并有权在城市中长期居住。
    因此周边领地上的逃跑农奴都会将三河城当做首选落脚点，妄图获得‘高贵’的市民身份，摆脱领主的奴役与压迫。
    可城市不养闲人。
    三河城只欢迎年轻漂亮的女人、拥有一技之长的手工业者、自带财富的商人，以及大把撒币的马匪与雇佣兵。
    找不到工作且身无分文的无业游民，会遭到三河城民兵团的定期驱赶。
    他们要么返回乡村，重新接受领主奴役；
    或是因饥寒交迫死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沦为野狗或是其他逃匿农奴的食粮。
    老三的出身并不高贵，他希望能将这些走到哪都要遭受奴役与歧视的农奴带回白熊领。
    虽然白熊领也施行农奴制，可至少领地上的农奴们不会挨饿，统治他们的领主老爷也绝不残暴。
    “我已经和利昂打过招呼了，这事你和他商量着办，他会全力配合你，并提供运送农奴的船只。”
    林恩有意培养老三的能力，直接就将招揽农奴的任务全权委托给老三。
    这也和林恩分不开身有关。
    白熊领即将迎来春耕、春种。
    等耕种结束，又要马不停蹄地上马修路等大型工程，他必须坐镇领地，实在是分身乏术。
    “大哥，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老三深知此行任务艰巨，但依然信心满满地接下重担。
    他知道，大哥与白熊领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林恩提醒道：“还有，不要光盯着农奴，要想办法多招揽手工业者，尤其是铁匠。
    三河城不时会出现来自南境的移民，他们多半身怀技艺，是领地上目前最缺的人才，要想尽办法把他们都弄到白熊领来，钱不是问题。”
    此时，距离南境向北境的大规模移民浪潮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
    但时至今日，依然会有小股移民走海路来到北境，并沿静河向北境王国内陆深入。
    这些后来者大多身怀一技之长，说白了就是各种工匠、小商人以及雇佣兵，抱着发财的愿景来北境寻找机会。
    等盐矿一开，林恩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要手上有活，他就愿意给钱，而且钱肯定管够。
    白熊领现有的铁匠，也就是齐赫那一家子，技术实在太烂，连面板的一星认证都评不上。
    让他们打造个农具还算凑合，制作精良兵器那是想都不要想。
    林恩未来的强军计划需要大量优秀铁匠，只能对外招募。
    在书房叮嘱完老三，林恩亲自去码头上为他和利昂送行。
    “大人，我会尽快将我妹妹带来，也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您能给我更大的惊喜。”
    利昂脸上虽然堆满了笑容，心中却无疑是有些失望的。
    昨晚他耗尽口舌，最终也没能说服林恩娶他的宝贝妹妹为妻。
    但他没得选，私盐的利益实在太过诱人，他只能乖乖回三河城把妹妹接来。
    林恩轻笑着问道：“怎么，这头魔熊的骨架还不够填满你的胃口？利昂，你在三河城西边的别墅里，可是收藏了十几具大型魔兽的骨架，这副骨架可比你那些藏品都要大，也更贵重。”
    “大人.您怎么会知道这些？这.我.”
    利昂面色剧变，以至口舌不清。
    收藏骨架这种小众癖好，他可是从未告知过外人，只有最亲密的家人与老仆才知道。
    “我说过，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利昂，我能赐予你财富权力，自然也能让你坠入恐惧深渊，明白？”
    随着林恩话音落下，他身旁的马匪们突然面露杀气。
    刷刷刷刷
    码头上响起了阵阵长剑出鞘时的渗人声响，利昂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林恩很清楚，对付利昂这种油滑商人，那就得恩威并施。
    就像是训狗，打一棍子才能给点吃的。
    至于这种看似机密的情报，实则根本就不难搞。
    林恩只不过是派两个手脚麻利的马匪小弟翻进别墅转了一圈。
    事实上，在还没来白熊领之前，他就已经盯上了利昂，各种相关情报自然也早有准备。
    “明白，明白，大人，我绝不会生出任何背叛您的念头，我是您永远忠诚可靠的仆从！”
    利昂弯腰似虾米，点头如捣蒜，是真怕了。
    他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位看似和和气气的领主，其实是行事无所顾忌、连男爵都敢冒充的马匪头子。
    这样的狠人，当然不会害怕他的背叛。
    即便他将盐矿的消息偷偷上报给沼地公爵，肯定也抓不住这帮来去如风的马匪。
    他和家人反而会成为这帮马匪疯狂报复的对象，死状必然奇惨无比。
    此时此刻，利昂已完全明白，当他昨天踏上白熊领的土地时，就已注定要登上马匪们的贼船。
    而且再没有跳船的可能性。
    要么随马匪们追逐财富与权力，要么一起粉身碎骨。
    不对，即便失败，好像也只有他自己会粉身碎骨？
    载着利昂与老三等人的单桅桨帆船逐渐远去，化为白河上的渺小黑点。
    林恩率领一众部下返回城堡。
    他停不下来，自然也不会让领地上的农奴们停下来。
    足足休息了一整周，现在距离正式春耕还有五天，该给这些农奴们找点事干了。
    老艾伯特终于再次等到了领主老爷的传唤，屁颠屁颠地就跑进了城堡。
    至于儿子小艾，现在代替他在白熊镇监造重犁。
    如今重犁的制造也已接近尾声。
    过去的二十余天里，白熊镇的铁匠与木匠们火力全开，总共造出了二百四十多架重犁。
    在实际操作中，老艾发现两匹马同时拉犁效率更高，一天就能耕十亩的土地。
    目前的白熊领共有挽马超过六百匹，还都是高大健壮且耐操的北境马，每天都能耕三千亩地，十天下来就能耕完全领地的三万多亩田地（一半休耕）。
    “有一项新技术，你来负责推广。”
    林恩刚一开口，老艾就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老爷，什么新技术？”老艾迫切地追问着。
    “选种。”
    早在探索北方森林时，林恩的【种植】技术就已经升到了二级，并解锁了更多的农业知识。
    其中能运用在白熊领的，是一整套的选种技术。
    所谓选种，就是在播种前选出优质、健康、饱满的种子，并挑出那些相对劣质的种子。
    一亩地，同样播种十五公斤的种子，选种之后再播种，最终产量至少能提升十个百分点。
    “选种？老爷，白熊领的种子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我们会在去年秋收时就留下最健壮最饱满的麦种。”
    老艾有些疑惑，选种这技术不是都流传好几百年了吗？
    难道以前的方法有问题？
    经过林恩的调教后，老艾目前已不敢再对领主老爷有丝毫怀疑。
    凡是出现分歧，他肯定会先从自己开始找原因。
    总之，领主老爷一定是对的，错的只能是他自己。
    “你们的选种方法不能说不对，只能说太过欠缺，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林恩觉得空口讲解太麻烦，干脆就命令那两个健硕女仆去仓库取来了一麻袋燕麦种子，同时又命她们在屋外准备好了一大缸清水。
    他亲自示范，同时为老艾讲解如何科学选种。
    白熊领的主要粮食作物是黑麦和燕麦，前者人吃，后者马吃。
    这两种作物都可以采用液体选种的方式。
    所谓液体选种，就是在一缸子清水中加入约两成的无杂质泥土，并多次搅拌，让清水与泥土充分混合形成颜色均匀的泥水。
    随后将麦种倒入泥水，再次搅拌，直到麦种完全浸泡。
    静置十分钟左右，种子就会根据饱满程度的不同而分层。
    最饱满也是最优质的种子会沉底，不饱满的种子以及杂质则会漂浮于泥水表面。
    在林恩亲自示范时，闲得无聊的雅格娜也跑来观看。
    “浮起来了，真浮起来了！”
    她亲眼见证了液体选种的全过程，当看到种子在泥水自动分层时，惊讶得大呼小叫。
    老艾盯着漂浮在泥水表面那层密密麻麻的麦种，若有所思道：
    “原来我们过去一直在将无法发芽的劣质种子种进田地里，所以收成才会一直如此惨淡。”
    很多种子外表看似还算饱满，其内在早已在一个冬天的储存过程中病变干瘪，或是遭遇虫害。
    林恩接过女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同时讲解道：
    “这只是第一步，选种完成后，需要将选出来的优质种子阴干，要避免阳光直射，等阴干后还要再次筛选，挑出破损或者染病的种子，最后剩下的，才是可以用于种植的优良种子。”
    “老爷，我这就向全领地推广这项技术！一定会让每一户农奴都听从您的指示！”
    事实上，在那头七米高魔熊毙命之后，老艾的工作难度就下降了好几个量级。
    农奴们都知道新来的领主老爷英明神武，为了守护领地与领民，冒着巨大风险亲自猎杀恐怖的魔兽。
    老艾只需要宣称新技术是老爷从寒风谷带来的，农奴们便生不出多少抵触情绪。
    说白了，农奴们只是想吃上热粥穿上暖衣，能在这残酷的北境繁衍生息，这就足够了。
    谁能保护他们的安全，他们就愿意听谁的。
    万分感谢紫晶伯爵、小溪流里的小虾米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本章完)

 第37章 春耕开始

    第37章 春耕开始
    四月一日，温暖阳光早早洒在白熊领的每一寸土地上。
    寒风依旧连绵，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宣告春日到来。
    林恩站在城堡的瞭望塔上，俯瞰整个白熊领。
    田野上的积雪已尽数消融，露出大片大片潮湿黝黑的泥土。
    农奴们早已在各自村庄外的公田旁边集合，他们脱去了厚重的羊绒袄，换上了轻便的亚麻衣，脸上都带着对新一年收获的紧张与期待。
    老艾伯特骑着匹瘦马来到瞭望塔下，仰头道：“老爷，请下达命令！”
    虽然凌晨三点就早早爬了起来，老艾脸上却依旧是神采奕奕。
    耕田是白熊领头一等的大事，关乎一整年的收成，由不得他不上心。
    “嗯，开始吧。”
    林恩看到了农奴身边摆放的一架架重犁，也看到了条田边上一座座沤肥堆，选种技术也早就传遍了整个领地。
    今年注定是个丰收年。
    随着林恩一声令下，整个白熊领都躁动起来。
    无需庄头们用鞭子抽打，农奴们就自发驾驶着重犁开始耕地。
    城堡旁的一座村庄里，十几架重犁在强壮挽马的拉拽下排出齐整队列，在近五百米长的条田上开垦出道道笔直的深黑色犁沟，场面蔚为壮观。
    两轮重犁的犁铧由纯铁打造，坚硬且锋利，宛如热刀切蛋糕般，切开千百年来都未曾见过天日的湿重土地，带出隐藏在土壤深处的丰厚养料，顺带还能斩断顽固草根。
    犁壁紧随犁刀之后，将翻起来的土块进一步破碎，并使土块向同一方向翻转堆积。
    在重犁侧面还装有一块包铁的侧板，能施加重量保证重犁沿直线前进，并使耕出的垄沟保持齐整。
    按照白熊领的老规矩，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农奴们必须要先耕种领主老爷的公田。
    只有耕完了摊派的一万八千亩公田，他们才能回去照料自己的份地。
    因此农奴们的干活热情非常高涨。
    为了追求效率，即便耕种公田也是全家老小齐上阵。
    成年男性农奴负责驾驭马拉重犁，十三四岁的孩子跟在后边，挥舞锄头敲碎被犁出来的大块厚实泥土，更小的孩子则负责拾取土壤中的树根与石块。
    至于那些有身孕的女农奴们则大多留守家中，负责打扫家务、种植菜地、照顾牲畜、准备晚餐等。
    在林恩看来，农奴制虽然还带着‘奴’字，却比奴隶制先进了不知多少倍。
    毕竟农奴们拥有自己的私人财产，也就是份地。
    在这块肥肉的诱惑下，他们心甘情愿为领主劳作，并耕种与份地同等面积的公田。
    抛开其他苛捐杂税不谈，光是公田这一项，就等于领主向农奴们征收了百分之五十的所得税。
    只不过这项税是用劳动力来支付的。
    林恩不是没考虑过，将领主的份地全都分给农奴们，往后直接按所拥有的土地面积收税即可。
    这样可以进一步激发农奴们的生产积极性与垦荒积极性，并提升整个白熊领的粮食产量。
    毕竟只要交够税，剩下的全是自己的，那积极性能不高么？
    但在目前明显不太现实。
    其一，白熊领已经延用了一百多年的农奴制，这些农奴的先祖也多是来自南境的农奴。
    无论是农奴们，还是管事、庄头等中低层管理人员，都已经熟悉了农奴制的存在。
    对他们来说，农奴制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贸然取消这种制度，会在领地上造成慌乱，短时间内反而会降低整个领地的粮食产量。
    其二，则在于如何收税。
    管事与庄头们，其实就等同于领主的收税官，监督农奴们用劳动力来缴纳税收。
    这种收税方式难度并不高，只需要会种田会挥舞鞭子就够了。
    可若是将土地分发下去，并将税收换成实物地租或者金钱地租，那么这帮收税官的素质就远远不够看了。
    他们的识字率太低了，会简单加减乘除以及写字记账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林恩首先得培养出一批堪用的官吏，才能考虑废除农奴制。
    也就是说，他还得先发展教育。
    这时老六在老二的带领下爬上了瞭望塔：“大哥，您找我。”
    林恩转过身，拍了拍他略显单薄的肩膀：“老六，你入伙多久了？”
    老六脸上依然带着些许青涩，他想了想回道：“应该快一年了。”
    林恩笑了笑：“你是去年五月入伙的，我还记得，当时是你求着要加入我们，你小子明明是个前途无量的修道院学生，为何就非得当马匪呢？”
    “我就是觉得你们脸上的铁面具很酷，而且当马匪多自由啊？想抢谁就抢谁，想杀谁就杀谁，况且我父亲当时已经去世了，即便不当马匪，我也不能留在修道院里。”
    老六在林恩面前一向坦诚。
    他想入伙说白了就是无处可去，只能寄希望于马匪们能收留他。
    在此时，知识被贵族与教会所垄断。
    贵族的教育只面向贵族，平民们要想获取知识，就只能大价钱去教会学校就读。
    老六的父亲是个商人，能支持他的学业。
    他每年的学费高达两枚金币，能在白熊领买到整整1500公斤的黑麦，是两户农奴家庭的口粮。
    书本费、文具费、住宿费等杂费也同样昂贵，甚至比学费还要高。
    在三河城的书店里，一本手抄的羊皮纸教科书绝不会低于一枚金币。
    在修道院学校里，老六学习刻苦认真，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如果没有意外，他将会以优异成绩毕业，并有很大机会前往大城市的教会大学继续深造。
    若能成功完成大学学业，他就能成为一名高贵的神职人员，前途不可谓不远大，整个家族的命运也将改写。
    可还没等他拿到毕业证，父亲与哥哥就接连因病去世，失去经济来源的他即将被修道院扫地出门。
    正好此时林恩等人洗劫修道院，他就入了伙，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马匪。
    林恩笑问道：“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后悔？”
    “说实话，真的很爽，不但成为了纵横北境的马匪，还能跟着大哥您过一把当贵族的瘾，比在学校里自在太多了！”
    “是吗？那我要是想让你重回学校，你怎么想？”
    (本章完)

 第38章 学校计划

    第38章 学校计划
    “要我重回学校？大哥，我不明白.”
    老六明显慌了神。
    他还以为这是林恩要赶他走呢。
    是这些天没尽心尽力教导老四老五，被大哥给发现了？
    可他俩是真不好学啊，就连半小时都坐不住，怎么可能学得好？
    老六早已经习惯了马匪的生活。
    而且他通过观察，发现大哥已经决定常驻白熊领，所以他也在积极转变思想，往领地治理者的定位靠拢。
    他本以为已经完全融入马匪团伙，将来也能为领地建设出一份力，完全没想大哥竟然在这时要赶他走
    连带他身边的老二跟着有些着急：“大哥.”
    林恩笑着安慰道：“慌什么？在这人均胎教毕业的白熊领，你可是最宝贵的人才，我哪舍得赶你走？”
    老六听懂了林恩的笑话，紧张兮兮的脸上重新泛起笑容：“请大哥明示！”
    “我的意思，是让你在白熊领建一所学校，教的东西不用太深奥，就你启蒙时学的那些，识字以及算数。”
    说话时，林恩顺便看了眼老六的属性，面板上显现出一个金发的男性像素小人。
    【蒂莫★】
    【统帅e】【力量d-】【体质e+】【智力d-】【内政e-】【魅力e-】
    【忠诚度：95（已收为随从）】
    【特性一：教化——在教育活动中具有优势】
    只看特性，老六明显更适合当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而非挥剑砍人的马匪。
    当初林恩愿意收他入伙，主要就是看重他的【教化】特性。
    就算这特性不用来建设领地，最起码也能给几个文盲兄弟当启蒙老师。
    这一特性的效果也确实明显。
    本就聪明的老三在接受一年教育后，已经会读书写字了。
    老四老五虽然天性顽劣，好歹也能把字母认全，勉强脱离了文盲范畴。
    至于老二，打死他都不愿意学，林恩也只能作罢。
    通过这一年马匪生涯的历练，老六的力量与体质都有明显增长，不再是刚入伙时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这说明他当马匪的潜质也不算太差。
    建学校，在白熊领？
    老六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但仔细一想，又有点明白了林恩的意思，便问道：
    “大哥是要让那些管事和庄头学会算数与记账，就像老艾伯特那样？”
    在白熊领的一众管事与庄头里，除了老艾伯特父子外，就只有寥寥两三人会最基本的算数与记账。
    老六知道林恩肯定会扩张领地与人口规模，将来仅凭这几个‘文化人’显然无法治理好领地。
    “不止要教会他们，还要教会他们的后代，同时还可以从农奴里挑选些聪明的小孩，总之，会算数记账的人越多越好。”
    林恩也没打算教太高级的东西，先学会认字算数和记账就成，底层官吏会这些就足够了。
    老六又问：“学费谁来出？”
    “不收钱，由领地来出。”林恩心里很清楚，如果要收费，那大概率招收不到任何学生。
    在封建庄园里，小孩长到七八岁就已经可以看作是劳动力了。
    虽然干不了重活，但放羊种菜拾粪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读个书要钱，那就等于同时削减了家庭财富与劳动力。
    整个白熊领，或许只有少数管事愿意钱给孩子启蒙。
    老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教材和羊皮纸应该也是由领地出钱？”
    林恩以鼓励的口吻回道：“我会让利昂从三河城买，这种最基础的教材应该不会太贵，而且也不需要人手一本教材，两三人共用一本就行，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可以教会他们。”
    这个时代连黑板和粉笔都没有，教学主要依赖于羊皮纸和羽毛笔等工具。
    老师在教学时，需要耗费大量的羊皮纸做示范，学生也依赖书写来临摹与学习。
    所以教育的开销才会如此之高。
    当然，便宜点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刻在木板上，不过这仅局限于算数等少数学科。
    故而老六担忧道：“大哥，如果不收学费的话，这所学校的销可能会非常惊人，而且我一个人也教不了太多学生。”
    由于缺乏黑板等教学工具，这年头的老师一次也没法教太多学生。
    像是老六就读的修道院学校，一个班级里通常就五六个学生。
    “无所谓，等盐矿一开，我们还会差这点钱？老师以后也不会缺，我会想办法解决，还有，这所学校最快也要到今年秋收后才会开，你提前做好准备就是。”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林恩看来这就不是问题。
    盐矿赚到的钱，他又不打算存起来。
    按照他以前玩《领主》游戏时的经验，在领地建设前期，只要账面上有一枚空闲的金币，那就说明玩家操作水平不到位。
    林恩已经做好了大把撒币的准备。
    “我明白了，大哥，等回去我就开始编写教材，争取在学校开门前先写两本出来。”
    对于教书育人，老六并不排斥，心里甚至还带着点小期待。
    当夜幕降临，白熊领第一天的耕种工作也随之落下帷幕。
    “老爷，今天总计耕地三千二百亩，再有四到五天，您的公田就将全部耕作完毕。”
    老艾带着农奴们的劳作成果，匆匆赶来城堡报喜。
    林恩正在享用晚餐，闻言并未停下手中汤勺，只是淡淡夸奖道：“干得不错，明天我可能要出门一趟，领地上的耕作工作就交给你了。”
    “老爷，您是要去哪儿？”老艾心下不由一惊，在四月份还有什么事能比耕种更重要？
    “去森林里瞧瞧，不会超过一周。”
    林恩计划在利昂带着妹妹抵达白熊领之前，再去盐矿走一趟。
    这一次他会带上大部分手下，以防止可能出现的荒民。
    同时他还会更换一条线路，以设法探索更多可能存在的资源点。
    修整整六十公里的道路，就只为了连通泥炭和盐矿，多少有点吃亏。
    如果还能发现其他资源点，临时调整施工路线图也还来得及。
    (本章完)

 第39章 临行夜语

    第39章 临行夜语
    深夜，刮过白熊领的寒风依旧残留些许凛冽。
    城堡二楼卧室，壁炉烧得正旺，室内宛如暖春。
    雅格娜蜷缩在林恩宽厚的胸怀中，几缕散乱金发贴在她满是红霞的脸颊上，睫毛微微耷拉，流露出几分慵懒与倦意，可上扬的眼角眉梢又分明透着丝丝愉悦。
    她已不再是过去的羞涩小鹿。
    在林恩的调教下，这位年轻的北境女孩正迅速蜕变为一头成熟诱人的小母鹿。
    “大人，请您一定要注意森林中的危险，尤其是荒民。”
    雅格娜早已被林恩的勇武深深折服。
    可一想到茫茫密林中潜藏的风险，她心底的不安还是如潮水般涌出。
    林恩揉了揉她紧致弹润的年轻脸颊：“不必担心，我这次会带上充足的人手，要是真碰到荒民，我就给你抓几个回来。”
    “大人，我不要荒民，只要您平安就足够了。”
    雅格娜无法理解林恩对于荒民的态度，更无法理解他对于森林的执着。
    北边的森林里究竟藏着什么好东西？竟能让一名领主不惜放下正在耕种的田地也要冒险去探索？
    在她的观念里，那群未开化的肮脏荒民是整个北境王国的敌人，是需要赶尽杀绝的对象。
    不过雅格娜并未明显表露出对于荒民的敌视，她心思细腻，能感觉身边男人对荒民的看重。
    “你就乖乖在城堡里待着，记得要把账目都记录好，等我回来要是发现账对不上”
    说着，林恩另一只大手突然窜进被子深处，用力捏了捏，“后果你很清楚。”
    “嗯啊~”
    雅格娜惊呼一声，连连求饶，“.大人账目的事您放心，我绝不会出错嗯.”
    林恩手下不养闲人。
    雅格娜晚上要服侍他，白天还得负责整个领地上的账目支出。
    农奴们在耕种领主的公田时，牲畜与农具都要自带，但种子要从领主的仓库里出。
    不仅如此，领主每天还必须要提供一顿能填饱肚子的午餐，否则农奴们下午可没力气干活。
    在逗弄‘小母鹿’时，林恩的动作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一只手随意在小母鹿的身体上轻轻揉捏着，可双眼却是直勾勾盯着漆黑天板。
    回想起这些年在北境的所见所闻，他愈发确定，北境王国的贵族阶层，普遍对荒民抱有鸿沟般的深刻敌意。
    在征服了荒民的土地后，这些贵族似乎从未考虑过民族融合。
    哪怕这些贵族的领地上非常欠缺人口，哪怕他们还要重金去购买农奴，他们依然会对出现在领地上的荒民赶尽杀绝。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尽可能抹除荒民存在过的痕迹。
    荒民的语言、习俗，乃至使用过的物品与工具，都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
    明明荒民们在北境繁衍生活了上千年，可林恩走遍整个北境王国都很难找到这个民族存在过的证据。
    还是在王国南部的一座小城里，林恩才有幸见到了一位会荒民语的年迈学者。
    据他自述，他大概率是整个北境王国最后一位通晓荒民语的学者。
    他的荒民语还是跟一个荒民女奴学的。
    而如今的北境王国已很难找到活着的荒民奴隶。
    在贵族们的潜意识里，或许荒民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可以随意捕杀的动物。
    如果说上层阶级对荒民是敌视，那下层阶级对待荒民则是惧怕。
    只看老艾伯特对于荒民的态度，便可窥见一斑。
    当然，下层阶级缺乏教育，这种惧怕大抵是源于家庭内的口耳相传，源于对未知的恐惧。
    就像是父母在教训调皮小孩时讲的鬼怪故事。
    北境王国上一次与荒民的大规模战争还要追溯到三十前年，主战场也在荒民的土地上，北境绝大部分下层阶级压根就没见过活着的荒民。
    这种惧怕显然并非源自‘了解’。
    但不论如何，林恩想要接纳荒民，他迫切地需要人口。
    在他看来，只要是人，总归会向往富足且安定的生活。
    荒民也是人，他们绝不可能满足于苦寒且贫瘠的荒原。
    从在盐矿周围发现的挖掘痕迹也能看出，有一支荒民部族离开了北方荒原，向南迁徙到了白熊领的北部。
    林恩希望能接纳这支荒民部族，当然，前提是这支荒民部族能放下敌意。
    在他眼里，不存在香喷喷的热粥弥补不了的敌意与裂痕。
    荒民们又没开化，他们甚至没有明确的文字，只有原始模糊的语言。
    在缺乏文字记载的情况下，民族间的仇恨其实很难世代流传。
    三十年过去，这帮荒民也已繁衍两代。
    以荒原的严寒气候与匮乏资源，经历过战争的老一代荒民估计早已死光。
    对于新一代的荒民而言，北境王国的恐怖大抵也和‘鬼怪故事’差不多。
    至少林恩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等他实际接触过荒民后才能下定论。
    如果这支荒民部族死也不愿意成为林恩治下的子民。
    那就只能让他们去死了。
    林恩绝不允许他的土地上存在不肯臣服于他的人。
    这时，雅格娜的柔声细语打断了林恩的思绪：“大人，我听说您想在领地上建立学校。”
    林恩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有这个想法，怎么了？”
    虽然如盐矿之类的机密林恩暂时还没透露给雅格娜，但在他的默许下，雅格娜已逐步参与到领地的管理之中。
    今天林恩在瞭望塔上视察耕作时，雅格娜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他和老六的对话。
    “大人，公爵夫人曾和我说过，农奴们不能学习与写字其实是件好事，他们知道的越多，就越难管理。”
    林恩本来已经有些困了，听到这话瞬间又有了兴致：“是么？公爵夫人还会和你们聊这些？”
    “嗯，她还说，文字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载体，可以超越时间与地点，我们的人生非常短暂，而文字却可恒远流传。”
    “然后呢？”
    “所以她认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学习文字，要想合理运用文字，需要一定的资质与教养，如果什么人都有资格留下文字，那世界就会变成垃圾堆。”
    “挺有意思的想法。”
    (本章完)

 第40章 二次探索

    第40章 二次探索
    次日早晨，享用完早餐，林恩在城堡中央的小广场上检阅了全部手下。
    这一次他的随行人员扩大到了九人，包括嗅觉灵敏的老二，以及八名养精蓄锐多时的强悍马匪。
    人数一多，所需的坐骑与携带的物资也是成倍增长。
    依旧是一人两匹马，除了必要的粮食与武器外，他们还额外带上了一套锁甲与头盔，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冲突。
    老四老五与老六依旧留守城堡，林恩给他们留了七名马匪，对付一般的突发事件完全够用。
    事实上，再用马匪称呼这帮手下已经不太合适。
    林恩计划在耕种结束后，召开一次内部会议，并改组这帮手下，让他们成为守护白熊领的利剑与盾牌。
    送别依依不舍的雅格娜与老艾伯特等人，林恩再次北上。
    在上次的探索中，他先是一路北上抵达沼泽边缘，发现了大量泥炭，而后沿沼泽向西又发现了盐矿，最后从盐矿走直线回到了白熊领。
    解锁的地图迷雾可以近似看成是个三角形。
    林恩这次的探索目标，就是三角形中间的那块地图迷雾。
    随着气温升高，森林中的道路反而愈发难走。
    原本坚硬的林间土地变得柔软，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粘稠沼泽，稍有不慎马匹便会陷入泥沼之中。
    但这并不能阻碍林恩一行人的前进。
    靠着面板自带的地图，以及上次探索获得的经验，他们一路绕开各种自然陷阱，坚定不移地向西北方向的盐矿前进。
    中午休息时，除了携带的干粮，林恩与老二依旧通过狩猎来加餐。
    这一次他们用弓箭在沼泽地里猎到了两只野鸭。
    野鸭腥味极重，但在野外能有新鲜肉吃就很不错了。
    老二大口啃食着肥厚鸭腿，同时含混不清道：
    “大哥，我算是明白，为啥这北边的领地这般分散了，这些森林的开垦难度太高，压根就不适合居住。”
    老二以前跟着林恩在北境王国的南方混。
    那片地区的人口密度远比北方要高，通常骑着马跑两三个小时就能看到富饶的村庄与城镇。
    简直就是马匪们最棒的游乐园。
    而在王国最北端的白熊领，就算去往距离最近的浅滩领都得骑上一整天的马，中途全都是杳无人迹的茂密森林。
    林恩环顾身边的原始森林，感慨道：
    “你说得没错，白熊领和浅滩领都是从沿河浅滩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没谁会想着在森林里垦荒，光是砍树还不够，还得把树根拔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
    哪怕是在后世，要想开垦这种寒冷地带的原始森林，都得借助挖掘机、拖拉机等大型机械。
    如果要以人力来清除深埋地底的树根，那效率简直没法看。
    偏偏这些森林还没法用火烧。
    在积攒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沼泽地下，是无穷无尽的泥炭与煤矿。
    若不甚烧穿了地表，引发的森林大火怕不是能烧到天地变色。
    等北风一吹，光是森林大火产生的灰烬就能将整个白熊领都给埋了。
    好在白熊领未经开垦的平地还有很多。
    即便不向森林索取土地，再养活个一两万人也是毫无难度。
    南边的浅滩领土地更多，林恩估摸着，如果将重犁与沤肥等技术全面推广开来，这两块领地加起来至少能供养十万人。
    背靠十万人的后勤基地，林恩有自信能打穿整个沼地公爵领地。
    “大哥，如果要开发那座盐矿，我们是不是就得在这森林里修条路出来？”老二终于意识到了修路的问题。
    “是要修路，不过修路的难度可比垦荒低太多了，无需挖出树根，碰到小沼泽可以放水填平，大沼泽则可以绕道。”
    林恩此行就是抱着规划线路的目标来的，解锁的地图迷雾越多，路线也就越好规划。
    到了下午，他们在溪流旁发现了一处规模较大的石矿。
    石矿在北境并不罕见，所以价值也不高。
    但对于林恩的修路大计而言，石矿意义非凡。
    用碎石块铺就的道路，其耐用性自然要比土路强得多。
    修碎石路前期的确会耗费更多工时，但后续的维护会相对简单。
    且他的采集技能早已达到了两级，解锁了烧制石灰的相关知识。
    将烧制出来的生石灰与秸秆、茅草、沙土和水混合，就能得到一种强度还算不错的类水泥材料。
    虽强度较水泥相差甚远，但用于建造砖石结构的围墙和房屋已经足够。
    在地图上标记好石矿后，林恩一行人继续向盐矿进发。
    次日傍晚，他们穿越了整个三角地带，再次抵达巨型沼泽的边缘。
    在他们脚下，就是储量极其惊人的泥炭矿。
    此时的大沼泽已恢复勃勃生机，稍微发出点声响，就能惊起一滩一滩的水鸟。
    根据已解锁的地图迷雾，此时林恩一行距离盐矿仅剩五公里路程。
    “继续，抵达盐矿边缘再过夜。”
    瞅了眼尚未完全消逝的夕阳，林恩决定再往西走一点。
    这无疑会带来风险，毕竟盐矿周围遮蔽较少，夜间生火容易被可能存在的荒民发现。
    但林恩就是奔着荒民来的，还携带了精良的兵器与甲胄，自然无所畏惧。
    向西又走了两公里，道路旁的树木愈发稀疏，隐约间已经可以看到那座盐山光秃秃的尖顶。
    老二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充当侦察兵，忽然警觉道：
    “大哥，盐山上好像有人？！”
    “确定没看错？”林恩抬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小弟们全都停下脚步，并且屏气凝神。
    老二压低声调：“没，我看到人了，山上应该有三个人。”
    “所有人，十分钟披甲，然后随我冲过去，记住，尽量要抓活的，也不用全抓，抓一两个就够，剩下的跑了也无所谓。”
    随着林恩下达指令，随行的马匪们迅速下马，并互相协助披上锁甲。
    十分钟后，他们留下两人看守行李与战马，其余人跟随林恩以最快速度朝盐矿方向疾驰。
    (本章完)

 第41章 荒民俘虏

    第41章 荒民俘虏
    林恩拔出长剑，一马当先。
    手中缰绳轻抖，胯下骏马嘶鸣，朝着盐山迅猛奔去。
    老二与林恩并辔而行，其余八名马匪紧随其后，熟练分作两队，左右包抄盐山。
    马蹄如密集鼓点踏破森林寂静，惊起满林飞鸟。
    盐山上的荒民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三个荒民停下手头的挖掘动作，警惕望向发出动静的树林。
    其中一人更是扯开嗓子发出刺耳尖锐的呼喊。
    随着距离拉近，林恩注意到有两个荒民已经逃到了山脚，正准备朝北边的森林逃跑。
    他立刻下达指令：“老二随我追山下的，其余人包围盐山！”
    林恩与老二的坐骑最为雄俊，速度也最快，其余马匪的坐骑则要差点档次。
    “是！”
    马匪们齐声应和，双腿紧夹马腹，加快了冲锋速度。
    当林恩一行距离盐山还有五百米时，荒民们开始四散而逃。
    山脚两个荒民着急忙慌地朝北边密林跑去，最开始报警的那个荒民则沿斜坡狼狈逃窜。
    可如何还来得及？
    盐山周围寸草不生、地势平坦，正是骑士们最喜爱的舞台。
    林恩目光如炬，迅速锁定了一个往森林中逃跑的荒民。
    他已经能看清荒民标志性的蓝色头发、兽皮衣上的斑纹，以及其腰间挂着的兽牙短匕。
    “这个归我！”
    他猛夹马腹，胯下白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扬起尘土，如一道闪电朝荒民直追而去。
    在荒民逃入森林之前，林恩已追至其身后。
    剑脊轻轻一挥，恰似一阵疾风扫过，荒民顿时身形不稳，踉跄倒地。
    当荒民忍住疼爬起身准备继续逃窜时，林恩已翻身下马，用长剑架住他的脖颈。
    “不许动，再动就死。”
    林恩熟练使用荒民语威胁自己的俘虏。
    当初在那座南方小城里，他因兴趣使然，从老学者那学了些日常的荒民语。
    今日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被俘虏的荒民转过头，年轻的蓝色瞳孔早已被惊恐填满，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你是荒民？”
    听到荒民开口，林恩才能确信自己的俘虏是一位年龄不大的男性荒民。
    主要这俘虏浑身肮脏、身形偏瘦，穿的兽皮衣却又太厚，乍一看很难分辨出性别与年龄。
    “不，我只是会荒民语罢了。”
    林恩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掀开面罩，露出自己墨色的眼瞳，以及几缕棕色头发。
    在那本无名神父撰写的《北境王国建立史》里，作者详细介绍了荒民的外貌特征。
    所有血统纯正的荒民，都拥有蔚蓝色的毛发与眼瞳，非常好分辨。
    俘虏盯着林恩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后他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
    “那你是谁？为什么会荒民语？”
    “我是白熊领男爵，应该算是你们的邻居。”
    说罢，林恩从腰间抽出一捆麻绳，丢到俘虏身前，“自己捆住脖子。”
    荒民小伙自知无法逃脱，蹲下身，双手颤抖着捡起麻绳，并在脖子上打了个结，随后将麻绳的端头主动递到了林恩手中。
    “还算老实，放心，只要你听话，我没兴趣用你的血来喂我的剑。”
    林恩接过麻绳，牵着俘虏与坐骑朝盐山走去。
    半道上，他碰见了同样去追击荒民的老二。
    “大哥，对不起，我没能抓住，那家伙在树林里太灵活了，一眨眼就攀到了树上，实在是不好抓。”
    老二看着林恩身后的俘虏，很是惭愧。
    林恩安慰道：“没事，已经抓到了两个，我们这次并非是要将他们抓回领地，能问出点情报来就足够了。”
    “咦，大哥，这就是荒民？这模样好生特别。”老二很快就注意到了荒民小伙那头夺目的蔚蓝色头发。
    虽然脏兮兮的，可这头发在夕阳下竟然能反射出点点蔚蓝荧光，甚是奇特。
    荒民小伙吓得瞬间往后缩了缩，老二的目光里透着股想将他开膛破肚的意味。
    但林恩给他的感觉就比较舒服，虽然用剑架住了他的脖子，可剑锋却并未流露出多少杀气，反而带着股莫名的柔和。
    等三人回到盐山，八名马匪小弟已经将困守山上的荒民活捉了。
    只不过这个俘虏的待遇就比较差了。
    由于他困兽犹斗，马匪们被迫用上了武器，他身上的兽皮衣服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隐约间能看到缕缕血迹。
    最后他被马匪们用剑脊拍晕，浑身也被捆成了个粽子。
    老二死死盯着那个清醒的荒民小伙，兴奋地转动一柄锋利匕首：“大哥，让我来审讯，我保证什么都能问出来！”
    盘坐在地上的荒民小伙瞬间吓得面色煞白，以为这帮南方人终于忍不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在他的记忆里，长辈们总会教育他，南方来的侵略者极端邪恶，是会生吃人的怪物。
    “你又不会荒民语，看好昏迷的这个，我来审。”
    林恩很清楚，老二肯定能问出情报来，但代价可能是俘虏身上的几个零部件。
    “大哥，你连荒民语都会啊？”
    “会一点。”
    熊熊燃烧的火堆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荒民小伙脸上的恐惧。
    虽然他从俘虏他的甲胄男身上未曾感觉到明显杀意，可他终究沦为了入侵者的俘虏，下场必将无比凄惨。
    他脑海中不由闪过未婚妻的音容笑貌，眼瞳中随之浮现出一抹绝望。
    “不用怕，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就放你回去。”
    林恩此时已经脱下了头盔与锁子甲，盘腿坐在了俘虏的对面。
    他特意营造出两人独处的环境，且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装备，就是为了让俘虏放松警惕。
    “那你先给我松开绳子，我保证不会逃跑，而且我也跑不掉。”荒民小伙看向林恩身后的马匹，示意自己绝无逃跑的意思。
    林恩嘴角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部族？”
    据他送给老三的那本史书记载。
    在遭到南方人入侵之前，荒民总共分为九大部族，每个部族的人数多则十万，少则万余。
    “.索瓦德。”
    荒民小伙沉默片刻，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并未透露部族的信息。
    (本章完)

 第42章 ‘低地’部族

    第42章 ‘低地’部族
    “索瓦德？不错的名字。”
    林恩扶着下巴略作思忖后说道，“我记得这名字在你们的语言里象征统治与力量，一般只有出身尊贵者才可使用这名字，所以你应该是部族族长的儿子？
    嗯，我应该叫你小索瓦德，毕竟你父亲也叫索瓦德，是吧？”
    据林恩所知，荒民依然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部族时代。
    部族的名，就是所有成员的姓氏。
    他们使用的名字也不会太多，且都有着明确的指代。
    能取名索瓦德的，通常都是部族中的统治阶层，地位非富即贵。
    说话时，林恩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索瓦德的体型与外貌，发现他充其量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推算出他爹的岁数应该是在三十出头。
    “.”
    荒民小伙彻底慌了神，他完全没想到光是透露一个名字，就能让面前的男人得到如此多准确信息。
    他望向林恩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警惕以及惊惧：“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之前说过，我是北境王国册封的白熊领男爵，算是你们的邻居.”
    林恩顿了顿，又道，“不，不对，根据册封书，这座盐矿以及往北的所有森林都是我的领地，所以你们是入侵我领地的小偷。”
    听到林恩这话，索瓦德忽然激动地大喊大叫：“胡说！整个北境都是我们的领土，你们南方人才是入侵者，是最卑鄙的小偷！”
    索瓦德发出的动静引来了老二的注意。
    老二正在几十米外给一头鹿开膛破肚，弄得一手血腥味，听到动静抬起头喊道：
    “大哥，这小子不老实，换我来吧，保证让他老老实实的！”
    荒民小伙虽然听不懂老二喊的什么，但他依然瞬间噤声，安静的宛如一枚无菌蛋。
    只能说老二的外貌与气质确实能止小儿啼哭。
    “你也听见了，如果你不老实回答问题，等会就不是我来问你，手段也不会像我这般温柔，你应该还想活着回部族吧？那里有你爱的人，有爱你的人，还有可以继承的尊贵地位。”
    林恩依旧循循善诱，那语态不像是审问，反而像是在教育小孩。
    “你问这些，不就是为了侵略我的部族，杀害我的族人吗？你现在就杀死我吧！我死也不会回答你的问题！”
    可索瓦德的态度忽然又硬了起来。
    他甚至仰头做出一副引颈受戮、大义凛然的模样。
    对于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的荒民而言，死亡其实并不恐怖。
    而且死于敌人之手是战士的无上光荣。
    死后还可魂归战神的殿堂，在未来有机会重返人间。
    可林恩看穿了他外强中干的软弱本性，故而猛然起身：
    “既然你执意要死，那我也懒得再问，反正你那同伙也该醒了，我问他就是，总不能每个荒民都硬得像冰块。”
    随后林恩切换语言，喊道：“老二，你来审他，我去审另一个。”
    “好嘞，大哥，我这就来！”
    老二正好处理完了鹿，拎着匕首兴冲冲走了过来，带起阵阵浓郁血腥味。
    他审讯过的人多了，还从未审讯过荒民，正想试试手感如何。
    眼瞅着老二愈来愈近，索瓦德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不，等等，我说就是！我说就是！”
    林恩挑了挑眉毛：“哦，你又肯说了？”
    索瓦德已经能看到老二手中匕首反射的寒芒与血色，惊慌失措道：“我说，我都说！只要你愿意放我，我什么都说！”
    林恩瞅着这吓坏了胆的小孩，轻轻摇了摇头。
    部族的继承人都这般软蛋，族长大概率也硬不到哪去。
    不过软弱是件好事。
    也许不必发动战争便可将这个部族拿下。
    索瓦德随后的口供，也证实了这个部族的确非常软蛋。
    他来自名为‘低地’的部族，所以他的全名就是索瓦德·低地。
    林恩对这个独特的部族名字很有印象。
    根据那本史书的记载，‘低地’部族原本居住在北境的东部滨海沼泽地区，主要以渔猎为生，人口位居九大部族之首，实力强悍。
    正因为他们居住在沿海地区，所以当南方人走海路入侵北境时，低地部族也是最先遭到攻击的。
    处于原始部落时代的低地部族远非南方人的对手。
    不到两年，他们就丧失了全部的土地，部族人口也折损了十之七八，只能迁入其他部族的领地。
    在随后更大规模的殖民战争中，荒民九大部族组成的联军被初代征服之王彻底击溃。
    初代征服之王在荒民的土地上建立起了北境王国，从南境大规模引进人口，并彻底抹杀境内的荒民。
    在北境王国持续不断地围剿下，九部荒民纷纷逃往北方荒原。
    残存的低地部族自然只能跟随逃往荒原。
    只不过此时的低地部族已沦为九大部族中的垫底者，人口最少，战力也最弱。
    荒原气候严寒、资源贫乏。
    逃亡至此的荒民部族接连爆发内讧，低地部族多次战败，只能被迫南迁。
    三十年前，他们向南进入白熊领，刚露头就遭到了沼地公爵的残酷剿杀。
    一场大战下来，本就不富裕的低地部族再次损伤惨重。
    所以他们又只能被迫再迁回荒原。
    可想而知，战力所剩无几的低地部族再度遭到了其他部族的排挤与欺压，兜兜转转又又只能向南迁到了白熊领附近。
    经过一百多年反复不断的折腾，鼎盛时人口超过十万的低地部族，如今竟然只剩下区区四千余人。
    部族内部的成年男性也死伤殆尽。
    只能龟缩在荒原与北境王国的夹缝之中，勉强求生。
    “啧，听起来还真是心酸。”
    林恩听罢很是感慨，不由问道，“不过你们既然就剩这么点人，为何不并入其他部族？”
    “我们恨不得杀光其他部族，又怎么可能愿意成为他们的奴隶？”谈及这段屈辱的过往，索瓦德浑身上下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比起侵占故土的南方人，低地部族兴许更怨恨欺压他们百多年的荒民八部。
    (本章完)

 第43章 你可有姐姐？

    第43章 你可有姐姐？
    “索瓦德，你有姐姐么？”
    在听索瓦德讲述完低地部族的沉痛历史后，林恩忽然询问。
    “没，没有，我是父亲最大的孩子。”
    索瓦德双手反绑，蹲坐在地，本来一脸深仇大恨的模样，听到这问题却有些发懵，茫然摇了摇头。
    林恩又问：“那妹妹呢？”
    “妹妹倒是有两个。”
    索瓦德现在非常老实，毕竟老二就在林恩身边玩弄匕首，还时不时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
    林恩再问：“大的有多少岁？”
    索瓦德疑惑不解：“就比我小一岁，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就问问。”林恩再度转移话题，“你有想过要报仇么？向其他八大部族报仇。”
    “当然想过！而且就连做梦都在想着报仇！”索瓦德的音调瞬间拔高两个档次。
    “那你们有复仇的实力吗？”林恩明知故问。
    “暂暂时没有。”
    索瓦德的音调低沉了不少，显得很没底气，但很快他就梗着脖子道，“但我们早晚都会返回荒原，将那些欺压过我们的部族全部杀光！”
    “这个早晚，到底要等多久，你想过没有？二十年？三十年？亦或是一百年？”
    “我没.没想过这些.”
    索瓦德终究年龄不大，且还未继承父亲的位置，他空有一腔怒火，却从未想过复仇的代价与可能性。
    “那你有没有想过，借助外力来完成复仇？”林恩继续循循善诱。
    “外力？什么外力？”索瓦德疑惑地瞪大了双眼。
    “我。”林恩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他已经将低地部族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自然考虑如何利益最大化。
    低地部族虽然是九大部族中最为弱小的，但弱小也有弱小的好处。
    至少林恩目前能吃得下，且不会被噎死或者反噬。
    而且这低地部族还是他征服其余八大部族最好的跳板。
    如此多的宝贵人力资源，可不能白白浪费在边远严寒的荒原。
    “你？”
    索瓦德先是一愣，而后怒吼，“你是南方来的侵略者！你怎么可能会帮助我们复仇？”
    但老二只是往他身上一瞥，立刻就浇灭了他的气焰。
    年轻的荒民小伙只能嘟囔道：“你肯定是在说谎，我不信。”
    林恩不以为忤，反而微笑：“我为什么要说谎呢？你想想看，你们低地部族痛恨八大部族，对吧？”
    “是，然后呢？”索瓦德点点头。
    “你们痛恨八大部族，我也痛恨这八大部族，所以我们应该是亲密的盟友与战友啊。”
    “不你等等.你这话我有点听不明白。”
    索瓦德确实是有一点政治头脑，但不多，林恩的这番奇妙言论直接将他的脑细胞给干烧了。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们合作，然后借助我的力量为你们复仇，你应该也看见了，我这帮部下是多么勇猛，身上的装备又是何等精良。”
    说着，林恩转身拿起锁子甲，丢在索瓦德面前，而后弯腰拔出索瓦德腰间的兽牙匕首，用力猛刺甲，边刺还边解说：
    “这就是我们用的锁甲，通体由铁打造，你们所使用的兵器根本就无法击穿，如果我为你们部族提供这些甲胄与兵器，你想想，那八大部族还是你们的对手吗？”
    索瓦德盯着地上的锁子甲，眼睛都直了。
    低地部族里也有两套锁子甲，但那还是三十年前缴获的，因缺乏必要保养早就锈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可即便是破铜烂铁，那也是异常贵重的镇族之宝，平日里都是小心珍藏起来的，哪会像林恩这样一顿乱戳？
    “如果部族里的所有战士都能拥有一套这个，那我们肯定能击败所有部族！”
    索瓦德喘着粗气，看向锁子甲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占有与渴求。
    “这不就对了？只要我们双方合作，你们所有人都能穿上这种锁子甲，复仇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林恩直接开始画饼，他手头目前总共也就三十多套锁甲，有五套还是从罗曼男爵那缴获的。
    但没所谓，只要盐矿能运转起来，多少套锁子甲的钱都能赚到。
    “不不对！你们是侵略者，我们怎么可能合作？”
    智商终究还是占据了索瓦德的高地，在他的潜意识里，林恩与所有南方人一样，都是侵占荒民故土的敌人。
    林恩没说话，直接转身拿起了地上的长剑。
    索瓦德见状冷哼：“果然，我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就是想从我嘴巴里获取我们部族具体位置，然后再.”
    他话刚说一半，林恩突然拔出长剑一斩而下。
    索瓦德眼中流露出无穷恐惧，他绝望地闭上双眼。
    可过了半晌，他竟然没感觉到半点疼痛。
    试探性地睁开眼，出现在视线中的，却是林恩在火光下明媚的笑脸。
    他低下头，发现捆住身体的麻绳早已被斩断。
    “你不杀我？”
    索瓦德揉捏着发酸手臂，又转了转僵硬脖子，甚是惊奇。
    “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和你们应该是亲密的盟友，所以我非但不会杀你，反而会送你这套锁甲。”林恩收剑入鞘。
    “你真要送给我？”
    索瓦德直接扑到地上，抱住那套锁甲，而后抬起头，像是只护食的小狗，“不准反悔！”
    “哈哈哈，这种锁甲我要多少有多少，又怎会反悔呢？”笑罢，林恩甚至将长剑也丢到了索瓦德面前，“这是我的佩剑，也送你了。”
    “大哥？”老二就站在林恩身旁，他虽然听不懂两人说了什么，但大致意思还是能看明白的。
    大哥为何斩断了荒民俘虏的绳索，甚至还将甲胄和佩剑都送给了他？
    “无妨，让他们走吧。”
    林恩大手一挥，直接将两个荒民俘虏全放了，甚至还多送了一柄剑和一套锁甲。
    “我我不理解”
    索瓦德抱着锁甲与剑，只觉今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梦境。
    不幸被邪恶入侵者俘虏，本以为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非但没死，反而还得到了极为贵重的礼物。
    索瓦德甚至还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并未做梦。
    他身边那个年龄稍大的伙伴更是懵逼。
    怎么刚醒来就被放了？怀里这套锁甲又是什么鬼？这不是部族里最珍贵的那种甲胄么？
    (本章完)

 第44章 沥青矿与播种

    第44章 沥青矿与播种
    在送走两个荒民前，林恩不忘嘱咐道：
    “回去吧，回你的部族去，索瓦德，你要记住，我是白熊领男爵林恩，是你们低地部族最值得信赖的盟友，还有，一定要将我说的所有话都转告给你父亲。”
    “我会的，一定。”
    索瓦德认真点点头，他现在正想向父亲倾吐。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即便已是深夜，他依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踏上归途。
    他与伙伴抱着礼物转身朝北边的森林走去，走了十来步又回头，发现林恩依然站在原地，甚至还在向他友善挥手，心底顿时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当走到盐矿边缘时，索瓦德转过头高声呼喊：“林恩，我该怎样才能找到你？”
    “去南边的白熊领，只要你亮出那把剑和那套锁甲，就会有人带你来见我，或者在盐矿这里等我，我过一阵子还会再来。”
    林恩巡视白熊领时都会随身带着那柄剑，领地上的管事与庄头都能认出来，很多农奴也都见过。
    他送给索瓦德的锁甲罩衫上还绣着寒风家族的家徽，那玩意同样也能证明身份。
    低地部族的‘太子’索瓦德走了。
    老二则在北境的寒夜里独自迷惑。
    他也不理解林恩的行为。
    但他知道不能质疑大哥。
    这种时候只需要相信就足够了。
    大哥永远都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赖的人。
    可睡一觉醒来后，老二依然无法走出疑问。
    等收拾好行李踏上归途时，他不禁问道：“大哥，为什么要把锁甲和佩剑都送给那个荒民？”
    “南境有句谚语，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放走的那个荒民，是部族族长的儿子。”林恩跨坐马上，心情甚好。
    他昨晚并未向索瓦德解释太多关于双方合作的好处。
    解释太多，以索瓦德的智商也听不明白。
    毕竟只是第一次接触，放走人，送点礼释放善意就足够了。
    以低地部族目前的情况，他们哪也去不了。
    只要双方多接触几次，林恩早晚能将他们收入囊中。
    他不相信低地部族能拒绝精良的甲胄与兵器，更拒绝不了肥沃的耕地与充足的食物。
    看这族长儿子的瘦削体型都能看出来，这帮荒民压根就填不饱肚子。
    北方荒原好歹算是平原，虽然贫瘠且严寒，但多少能种点地。
    森林里能有多少吃的？除了腥臭的兽肉外可找不到太多食物。
    缺乏主粮的情况下，兽肉这玩意越吃反而越瘦，也不怪低地部族想要重回荒原。
    老二在马上思索良久，一知半解问道：“所以这锁甲和佩剑就是孩子？那狼呢？”
    “狼自然就是整个低地部族，我会将他们带到白熊领，为我耕地、战斗、繁衍。”
    末了，林恩还不忘补充一句，“若是喂不熟，那就直接打死。”
    返回白熊领时，林恩依旧要探索三角迷雾地区。
    这块地区占地太广，一来一回才差不多能探个大概。
    在路上走了一天，林恩通过地图指引，发现了一处露天的沥青矿。
    这座沥青矿和盐矿一样，四周也都是寸草不生，只需稍稍挖开覆盖在表面的泥土，就能看到黑黢黢的沥青矿石。
    林恩粗略推算，这处沥青矿脉的延伸长度约有三百多米，储量十分惊人。
    根据二级【采集】提供的信息，沥青矿下方的地层深处，有概率蕴藏有石油。
    只不过他目前的【采集】等级太低，还没法探测到太深的矿藏。
    但能发现一处沥青矿已经是巨大收获了。
    沥青可以用来铺路，以此时的手工业水平，烧制沥青并不困难。
    除此之外，沥青还是优秀的防水材料与密封材料。
    涂抹在砖石建筑的屋顶与墙壁上，能形成防水涂层，有效解决雨水渗透问题。
    制造大型船只也需要沥青，用来防止船底渗水。
    据林恩所知，北境王国的南部就有两座小规模的沥青矿，所产矿石大部分都出口去了南境，价格还算不错。
    一吨沥青矿的产地收购价，大概等同于五百公斤左右的黑麦或者大麦。
    虽然价格远逊于盐，却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经济类矿石。
    毕竟只是基础矿石，要想实际使用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工时与燃料。
    林恩审视地图上石矿与沥青矿的标记，发现这两处矿藏相距并不远，也就五、六公里的样子。
    于是他绕道又去了趟石矿，顺便详细勘探了沿途的路况与自然环境。
    等到了石矿，他并未沿来时的路返回，而是走了个‘s’形，探索完了三角区域的最后一点白色迷雾。
    当他返回白熊领时，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
    在老艾伯特的指挥下，近两万亩公田的耕地任务已全部结束。
    最开始耕的那三千多亩田进入了播种前的最后一道工序——耙地。
    白熊领所使用的‘耙’倒是没有太多改进的空间，与面板提供的‘耙’基本一致。
    这玩意的主体框架像是个长方形的木头相框，中间横向与纵向各搭了三根木条，在木条下方镶嵌有‘耙齿’。
    耙齿一般用铁或者硬木制成，能有效破碎晒干的表层大块土壤，使田地更为平整。
    一匹健壮的挽马，每天都能耙十亩以上的条田。
    田地被耙过后，隔日便可正式开始播种。
    林恩稍稍休息一晚，立刻就投入到了播种工作之中。
    他亲自为老艾伯特与管事们示范了播种的具体细节。
    先前准备的沤肥终于派上用场。
    林恩采用了条施条播的方式，将肥料埋在犁沟十公分深处，再将包裹着草木灰的麦种播撒在肥料上方。
    肥料托住麦种，并为麦种的生根发芽提供充足养料。
    包裹在种子外的草木灰同样可以提供养料，同时还能有效抑制土壤中的病菌，帮助麦种更好生长。
    每一亩地，要施约五百公斤的肥料，播撒十五公斤的种子。
    示范完毕后，老艾伯特立刻带领管事们向全领地传达领主老爷的最新指示。
    农奴们则根据管事与庄头的指挥，有样学样，用时一天完成了三千多亩地的播种任务。
    (本章完)

 第45章 春耕结束

    第45章 春耕结束
    白熊领今年的耕种任务格外繁重。
    由于林恩带来的多项新技术，农奴们放弃了过去的粗放耕种，转而开始了精耕细作。
    要堆沤肥、要重犁耕地、要挑选种子、要条施条播
    工作量是上去了，可需要耕种的条田亩数却没变，劳动力也没有增加。
    往年，一般只要两周时间，农奴们就能耕种完三万多亩耕地。
    而今年，距离春耕正式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一天，农奴们才刚刚将领主老爷的一万八千亩地伺候完毕。
    这还是老艾伯特与一帮管事庄头天天狠抓生产的结果。
    许多农奴由于迟迟无法耕种自己份地，普遍出现了摸鱼偷懒的现象，
    一小撮胆子大的农奴甚至还偷摸提前耕种自家份地，将摊派的公田抛之脑后。
    幸好老艾发现及时，揪出了一些典型分子施以鞭刑，这才勉强遏制住了这股躲懒风潮。
    “老爷，这新技术确实是好，可耗费的时间也更多了，眼下农奴们才刚开始耕种自己的份地，若是赶不上雨季，他们今年冬天可就难过了。”
    好不容易监督农奴们耕种完了公田，老艾伯特终于忍不住跑到城堡来向林恩诉苦。
    他作为架在领主与农奴之间的桥梁，可谓是两头都得顾着，自然也就要两头受气。
    既要尽心尽力完成领主分配的任务，又必须要顾及农奴的死活，抽鞭子都不敢用力，怕将宝贵的劳动力给抽废了。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很多时候都顾不上饭点，本就偏瘦的身体看上去又瘦削了几分。
    “辛苦你了。”
    林恩拍了拍老艾伯特的肩膀，心里想的却是让老艾指挥修路的事。
    谁叫他是白熊领唯一的领地总管呢？
    有些活还真就非他莫属。
    他能吃苦，那自然就有吃不完的苦等着他。
    努力工作得到了领主老爷的认可，老艾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
    “为老爷工作，不辛苦。”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老艾知道林恩绝非横征暴敛的残酷领主，而是一位愿意保护领地与农奴的好领主。
    哪有领主老爷刚到领地就巡视农奴村庄？
    又哪有领主老爷敢冒着风险亲自与巨大魔兽搏杀？
    事实上，林恩这些天也没闲着，每天他都会亲自巡视领地，监督并指导农奴们劳作。
    他还特意命雅格娜从仓库里多支出了一倍的盐与腊肠，加进农奴们的劳动午餐里，生怕这帮上好的劳动力累死在了田里。
    为了给农奴们加餐，他甚至将仓库里的腊肠都用光了，盐也接近见底。
    随后，林恩带着老艾再度外出巡视。
    走出城堡，眺望田野。
    一望无际、黝黑平整的沟垄散发出雄壮美感，整片土地孕育着无限生机。
    老艾伯特也被这美景所震撼，过了好半晌才不禁感慨：
    “老爷，这都是您带来的重犁的功劳，如果放在往年，这些沟垄肯定会歪歪扭扭，就像小孩用树枝乱画出来的。”
    林恩眯着眼思索片刻，忽地问道：“艾伯特，领地西侧，是不是还有很多未经开垦的平地？”
    “是，不过这些平地并未彻底荒废，而是充当公共牧场，每年都会撒些牧草种子。”
    回答时，老艾伯特心里忽然有股不妙预感。
    老爷该不是想将那片土地也开垦成农田吧？
    果不其然，林恩随后便下达了指令：
    “重犁不仅可以深耕田地，还可用于开荒，明年我计划开垦西侧土地，这几天我实地勘探过了，便于开垦的平地至少有两万亩，要是将缓坡也算上，七八万亩估计都有，这些土地就这么放在那，太过浪费。”
    “老爷，以白熊领目前的人口，实在是负担不起这么多耕地了！”
    老艾伯特眼前一黑，白熊领差的是地吗？
    差的是人！
    再来两万亩耕地，累死白熊领的农奴也种不完啊！
    “放心，会有人来耕种这些土地。”林恩却是笑问，“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会命令你将公田全部种上黑麦？”
    在往年，领主公田的主要农作物其实是大麦。
    而农奴份地的主要农作物则是黑麦。
    大麦口感比黑麦还差，一般不会用来当做口粮，而是用于酿造麦酒或啤酒。
    沿海大型城市对酒的需求量非常高，种植大麦更容易出口，也能换到更多金币。
    而今年，林恩却打破这一惯例，命令将公田的主要农作物换成了黑麦，只种植了少量大麦与燕麦。
    这些天老艾伯特还奇怪为何要种植更难出售的黑麦，眼下被林恩这么一问，他终于恍然大悟。
    领主老爷这是要大规模引进人口！
    所以才会提前种黑麦，好养活更多农奴！
    刚搬来领地上的农奴可没法生存，得靠领主救济才能活到下一次秋收。
    可老艾随之又产生了疑惑。
    就现在这北境的环境，上哪再去搞几千人来种地？
    南境的移民潮不早就过了么？
    莫非是要靠抢？
    是了，肯定是要抢，总不可能去买吧？
    农奴都是各地领主的宝贝，哪可能买得到大批量的农奴？
    南边的浅滩领倒是有人口，新任领主还是个小娃娃。
    以领主老爷的性格，确实有可能对浅滩领动手。
    怪不得老爷要将雅格娜养在城堡里，肯定就是觊觎浅滩领的土地与人口！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但那样岂不是要打仗？
    老艾伯特越想越心惊。
    战争他倒是不怕，北境的大小领主们经常一言不合就干架。
    为了争夺森林、猎物、人口、甚至妻子乃至情人.各种各样的干架理由都不奇怪。
    他怕的是打不赢，又或者招来沼地公爵的制裁。
    “老爷，如果是要发动战争的话，就必须要提早做好准备，正好公田耕种已经结束，我这就让管事与庄头们开始训练。”
    老艾伯特作为领地总管，自然要负责征召兵的管理工作。
    管事与庄头，就是白熊领的征召兵。
    他儿子小艾平日里可从未放松过锻炼，骑马很娴熟，在马上还可熟练挥剑。
    虽然比真正的【战士】还要差上不少，但在战场上多少也能发挥点作用。
    (本章完)

 第46章 画饼

    第46章 画饼
    老艾伯特人虽然是老了，可脑子依然活泛。
    只靠林恩给出的一点点提示，他就猜到了林恩的未来计划。
    当然，战争只是林恩计划中的一小部分，也只是他获取人口的手段之一。
    “战争倒不是很急，眼下我还有项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修路。”
    林恩与老艾伯特边骑马边聊，白熊镇已是近在眼前。
    修路？
    老艾伯特先是一愣，随后他终于想了起来，老爷第一次巡视森林回来，就跟他讲过这项任务。
    说是要修一条连接白熊领与泥炭矿的二十公里道路，还要在北边额外修一座小码头。
    “老爷，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农奴们才刚开始耕种自己的份地，如果此时征发他们修路”
    老艾已经不敢去想后果了。
    大规模的造反或许不可能，但农奴暴动或者逃亡是肯定会发生的。
    即便领主老爷再勇猛盖世，也架不住农奴们不怕死啊！
    毕竟不让他们耕种份地，他们真的会饿死。
    “八天，我给你八天时间，八天之后，我要看到一千名随时可以调动的十五岁以上男性农奴。”
    林恩估算时间，给出了最后期限。
    农奴们的份地无需施肥，也没有足够的肥料去施肥。
    去掉这道工序，就能省下不少时间。
    而且他只征发男性农奴，余下的女农奴和小农奴们应该足够完成农田里的收尾工作。
    无数的工程在背后追赶林恩，等六十公里的道路修完，他还要修盐矿、修沥青矿、修提炼精盐的工厂，还得给未来的新牛马们准备房屋
    所以只要是牛马，无论年长年少，都必须要听从他的指令。
    “如老爷所愿。”
    老艾伯特知道这已经是妥协后的结果，只能乖乖收下指令。
    好在只有二十多公里的路要修，从四月干到六月，大抵还是能干完的。
    此时一行人正好抵达白熊镇，林恩立刻召见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
    地点依然是镇上唯一的小酒馆。
    “八天后我就要开始修路，为此需要可供一千五百人使用的鹤嘴锄与铁铲，还要一百辆坚固耐用的独轮车，大型的双驾货运马车至少十辆。”
    林恩也不跟这两匠人头领客气，直接下达指令。
    “老爷，造这些工具没问题，仓库里也还有些库存，可铁锭该怎么办？”
    齐赫对此一点不发怵，他非常有商业头脑，知道新来的老爷喜欢‘大兴土木’，故而已经开始培养更多的铁匠学徒。
    但问题还是老一套，铁锭不够用。
    黑市商人利昂上次运来的一千公斤铁锭，也就堪堪弥补制作重犁的消耗。
    如果将这些铁锭造成锄头和铲子，那秋收时的农具从哪来？
    “你只管负责打铁，铁锭的事我来想办法。”
    林恩依旧大包大揽。
    有利昂那条线在，区区铁锭压根不是问题。
    别说铁锭了，只要钱给够，人家可是连铁甲、钢弩都敢卖。
    “老爷，我们也没问题，不就是造车吗？简单！”
    托里玛就更不消说了，他不怕干活，就怕闲下来。
    普通的木匠活，农奴们都会一点。
    复杂点的木匠活，比如独轮车、犁，这些玩意都挺耐用，一年到头接不到太多生意。
    只要有活干，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金币啊！
    林恩对两人的态度非常满意，鼓励道：“你们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工钱。”
    他很清楚，由于需求的增长，齐赫与托里玛都必须扩招学徒。
    只不过出点工钱，就能提高领地上手工业者的数量，这笔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说白了，过去的封建庄园之所以发展缓慢，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需求过少。
    农奴们靠着种田和饲养牲畜，就能解决生活中绝大部分需求。
    他们无需对外购买太多商品，领地上自然就没有生产这些商品的手工业者。
    林恩大兴土木，等于凭空创造大量需求，直接就能推动领地上的手工业发展。
    而且他还嫌齐赫手艺不精，正派老三在三河城寻找更优秀的铁匠。
    这时老艾伯特突然问道：“老爷，为何要准备鹤嘴锄？从领地到北边的沼泽地不都是森林湿地吗？”
    “我这次探索发现了一座石矿以及沥青矿，这两座矿藏相距不远，所以这次修路会串联这两座矿藏，顺便还能为修路提供材料。”
    说着，林恩在桌上摊开一张简易地图，地图上标明了石矿与沥青矿的具体地点，并重新设计了路线图。
    路线长度依旧是二十公里出头，只不过中间分出了两条岔道，分别连接石矿与沥青矿。
    当然，他在《领主》的大地图上规划了一条更为清晰具体的路线，只不过他目前的画画水平还不支持他还原到纸上。
    但没所谓，反正又不是修高铁，能将就着用就够了。
    铁匠齐赫是见过世面的，看着地图啧啧称奇：“北边的森林里竟然有沥青矿？老爷，这东西可值钱了。”
    站在林恩身后的老二适时递上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沥青矿石。
    林恩接过矿石拍在地图边上：“这座沥青矿埋藏很浅，等道路修好，白熊领就能对外出售沥青矿石，对铁器与运输车辆的需求将会成倍提升，到时候你们都能发财。”
    林恩现在的画大饼手法是愈来愈娴熟了，而且他还有一张究极大饼都还没画出来呢。
    看到货真价实的沥青矿石，齐赫瞬间就绷直了：“老爷只管吩咐，我一定服从您所有命令！”
    身为铁匠，他岂能不明白挖矿的利益？
    等沥青矿一开，对铁器的巨量需求将会如洪水般涌来，这简直就是泼天富贵砸在他头上。
    等赚到了大钱，他就能将小儿子送去三河城的学校，未来整个家族都有机会飞黄腾达！
    托里玛也紧随其后大声效忠，铁匠木匠不分家，富贵肯定也少不了他一份。
    等出了白熊镇，时间已近黄昏。
    看着老艾伯特面板上高达97点的忠诚度，林恩抛出了他今天最后一张饼。
    “艾伯特，其实这张路线图只有一半，等修通到大沼泽的道路后，我还计划再额外向西修四十公里的道路，而且今年就必须要完工。”
    (本章完)

 第47章 国王之死（求追读！求追读！）

    第47章 国王之死（求追读！求追读！）
    “还要修四十公里？老爷，这这.”
    老艾伯特下意识地想要反对，可他又没法说出口。
    他忠诚于领主老爷不假，可他也不希望白熊领的农奴们死于无穷无尽的劳役。
    在植被茂密、遍地大树与沼泽的原始森林里修六十公里路是什么概念？
    哪怕是只能通行独轮车的狭窄土路，那也绝对称得上是一项超大型工程。
    还要今年之内完工？
    白熊领的三千名农奴今年啥也别干了，只管埋头修路，到冬季来临前或许有小概率能够完工。
    可秋收该怎么办？
    三万多亩农田谁来收割、晒谷、入库？
    农田水利工程还修不修？
    明年的田还种不种？
    老艾伯特脑海里莫名想到：封建庄园就是这样的，领主老爷只需要会使唤农奴就可以了，可领地总管要考虑的事就很多了。
    “先别急着反对，如果我告诉你，在这段道路的尽头，有一座盐矿呢？”
    林恩看出了老艾的忧虑，适时抛出了盐矿的超级大饼。
    盐.盐矿？
    当得知领地上有盐矿时，老艾伯特的第一反应并非兴奋，而是怀疑，乃至惊恐。
    他甚至差点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来。
    还是跟在林恩后边的老二扶了一把，他这才有惊无险抓牢了马鞍。
    待到稍稍坐稳身体后，老艾尽可能压低声调问道：“老爷，您是在开玩笑吧？一定是这样的，对吧？”
    林恩一脸严肃地反问：“不，我没开玩笑，而且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么？如果没盐矿，我何必要多修这四十公里路？”
    “老爷，你当真要开采这座盐矿？”
    老艾伯特的反应与老二等马匪小弟们截然相反，他的神情中无不透露着对开采盐矿的担忧。
    虽然他只是个庄园总管，却也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简单道理。
    拥有即是罪过。
    以白熊领目前的实力，哪有资格染指北境的食盐贸易？
    哪怕老爷的本家是寒风伯爵，那也远远不够！
    盐能带来无数金币，也能带来无穷战争！
    林恩不耐烦道：“这不废话？我修路就是为了运盐，而且我已经联络好了商人，只等道路开通，就可将盐贩往整个王国。”
    “可老爷”老艾仍然想要尝试着说服林恩。
    但却被林恩当场打断：“不要反对我，艾伯特！这个盐矿我挖定了！而且开采盐矿的利益我绝不会独享！
    等盐矿成功开采之后，整个白熊领的领民都将享用永久免费的食盐，除此之外，我还会减轻他们的赋税，甚至会考虑直接将田地赠送给他们！”
    所谓政治，就是要将支持者搞得多多的，反对者搞得少少的。
    不仅如此，还必须做好支持者的利益分配工作。
    无数先成功后失败的政治团体，大多就是倒在了利益分配上。
    林恩未雨绸缪，已经粗略想好了盐矿开采后的利益分配计划。
    身为领主老爷，他自然要拿大头。
    当然，他不会蠢到将这笔天文数字的巨款放在仓库里发霉。
    盐矿的绝大部分利益，都必须在领地与军队的建设上。
    反过来再用军队保护盐矿的利益。
    领地的管理层拿小头，该娶美女的娶美女，该修大豪斯的修大豪斯。
    负责修路挖矿的农奴们自然也不能落下。
    食盐免费、降低田税，甚至直接分配田地，摆脱农奴身份。
    反正要把好处给到位，这样才能充分激发农奴们的劳动积极性。
    什么，你说三千人要大半年才能修好路？
    强迫劳动当然效率低了！
    可要是他们嗷嗷叫着主动要修路呢？
    那自然就要另当别论了。
    总而言之，只要钱到位，一秒六铲不是梦！
    铁镐都能挥出虚影！
    林恩可不像某个暴砍军队待遇的坐牢总统。
    这厮竟然想靠吃不饱饭的士兵来发动兵变。
    老艾伯特闻言反而大惊失色：“可是，老爷，这样全领地的农奴都会知道盐矿的存在，若是秘密泄露，沼地公爵的军队马上就会杀进白熊领！”
    领主的领主并非我的领主，老艾伯特一向都是忠于白熊领男爵，谁是男爵他就向谁效忠。
    毕竟只有领地真正的所有者，才会将领地的利益与农奴的死活放在第一位。
    眼下老艾所担忧的，是沼地公爵的大军。
    这年头军队的素质不说是爱民如子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奸淫掳掠。
    三十年前，沼地公爵的精锐部队确实是击退了南下的荒民，却也没忘记顺带祸害沿途的白熊领与浅滩领。
    若非公爵约束军纪，这帮兵痞恨不得将农奴们蔽体的衣服都扒光。
    “慌什么？以白熊领的地形，只要我们全力封锁消息，公爵就不可能知道领地上的任何消息，等他顺着商路找到白熊领来，我们已经打造出了一支强悍军队，将所有敌人都挡在领地之外！”
    林恩从来就不怕走漏消息。
    白熊领位于沼地公爵领地的最北端，西、北两侧俱是广阔无垠的原始森林，东边是白河以及悬崖峭壁，南边仅与浅滩领相连。
    只要封锁住码头以及唯一的南端出口，整块领地就会成为情报黑洞。
    农奴们会泄密？
    笑话，所有男性农奴都在北边修路，一言一行都被盯着，谁能走漏消息？
    留守村庄的妇孺老幼们压根就没法潜逃出领地，而且以他们的认知水平，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私盐意味着什么。
    只需发几袋免费食盐，就能让农奴们成为领主最忠诚的牛马。
    至于管事与庄头，他们都有家室，且在白熊领繁衍多代，羁绊太深、软肋太多，不太可能主动泄密。
    而领地上唯一的码头就在城堡边上，最容易看管。
    更重要的是，沼地公爵马上就顾不上区区私盐了。
    林恩收到三河城送来的密信，信中称北境之王已经离世，整个北境王国已然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
    大争之世即将到来，他不能再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为了加快进度，为了调动全体领民的积极性，他必须也只能向全领地公布盐矿的存在。
    (本章完)

 第48章 对策（求追读！）

    第48章 对策（求追读！）
    林恩其实是今天中午刚刚收到的消息。
    老三与利昂乘坐桨帆船顺水而下，前脚才踏上三河城的土地，后脚就听到了国王的死讯。
    这年头消息的传播速度非常之缓慢，各领地之间又相对封闭，交流极少。
    若非派出老三进驻三河城传递信息，而是等待民间的自然传递，林恩怕不是要等到秋收才会得知这条重磅新闻。
    事实上，此时距离国王之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位年事已高且身体极端虚弱的国王终究没能撑到春天。
    即使他在年轻时是名震大陆的强大【战士】，即使他是整个北境最为尊贵的存在，即使他能得到教会神术的全力续命，也依然逃不过岁月的制裁。
    只能说，这世上唯一公平的事，就是所有人都会死。
    这位王者死后的称号，名为‘绝嗣者’维列斯。
    他身前所创造的一切功绩与成就，都将被绝嗣的污点所掩盖。
    后人只会记住，他就是‘北境’王朝也即‘乌瑞尼斯’家族最后一位国王，是他低下的生育能力，终结了一个伟大王朝。
    但北境王国何时能决出下一位国王，却是未知数。
    这年头的战争非常之缓慢。
    林恩估摸着，沼地公爵若要发兵攻入王室直属的王冠领地，最快也要到今年六月。
    召集兵力、筹备军械与粮草辎重都需要大量时间。
    而且公爵还需要考虑其他竞争对手的行动。
    但这也意味着，林恩极有可能收到来自公爵的征召命令。
    在晚餐之前，他特意将全体马匪都召集到城堡中开会。
    “这是老三派人送来的信，国王死了。”
    林恩将信放在桌上，环顾分坐长桌旁的二十名马匪。
    老四随便扫了眼信：“国王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总会有人戴上那顶该死的王冠。”
    对于马匪们而言，国王之死与明天早晨吃什么早餐是差不多份量的事情。
    前者甚至可能还没后者重要。
    毕竟后者与肠道是否通畅密切相关，若是如厕不顺，马匪们可是会大发雷霆。
    老五甚至大不敬地拍着桌道：“那老东西早该死了，要是换成大哥当国王，肯定早就将三大公爵全部关进了王宫塔楼里，大伙说对吧？”
    底下一帮小弟跟着起哄，那架势仿佛只要林恩一声令下，他们就杀进王宫，将那王冠抢来给大哥戴上。
    嗯，顺便再将王国的三大公爵也给收拾了。
    坐在林恩身边的老二瞪着眼道：“都消停点，没瞧见大哥有事要说吗？”
    一众马匪这才偃旗息鼓，目光都聚集到了林恩身上。
    林恩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如今我已经入主白熊领，名义上来说，是沼地公爵下辖的男爵，现在国王一死，公爵极有可能会出兵争夺王位，到时候肯定会来白熊领征召骑士。
    根据委任状上的内容，白熊领至少需要提供五名正规骑士，外加不少于十五名马术娴熟的骑士侍从。”
    一听这话，马匪们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天在白熊领过得其实还蛮痛快的，天天都能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身后还没有缠人的追兵。
    甚至还靠那头魔熊的皮毛小赚了一笔金币。
    若是在领地上待得烦闷了，还能轮流去三河城找找乐子。
    这小日子过得确实是非常之舒坦。
    可这公爵征召是什么玩意？
    他们都只会听从林恩的命令，岂会在乎那鸟公爵？
    “大哥，这事能拒绝吗？你总不能让我们去接受别人的指挥吧？”
    老六最先开口提问，在场众人里他最能揣测林恩的想法。
    既然大哥把这问题摆出来聊，那肯定就是不愿意去呗。
    林恩看向老六的眼神中透着欣赏：“当然能拒绝，白熊领男爵的任务之一，就是防备北边的荒民，如今正好有荒民在领地上出没，我们可以用此借口拒绝公爵征召。”
    一众马匪闻言大喜，老五再次一拍桌子：“这荒民还有这用处？那正好啊，就拿这理由拒绝不就完事了！”
    “不太妥当，若是沼地公爵借口荒民出没，反而派兵北上呢？到时候我们不就全暴露了？开采盐矿更是做梦。”
    老六不愧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不妥。
    在场众人谁也拿捏不准沼地公爵的性格。
    如果公爵是反向常凯申，搞壤内必先安外怎么办？
    到时候大军进驻白熊领，林恩他们就只能提桶跑路。
    “确实是不太妥当，所以我考虑以另外一种方式拒绝征召，那就是交钱。”
    林恩自然也考虑过用荒民借口拒绝征召，但思来想去之后，他决定钱消灾。
    按照此时惯例，拥有封地的男爵每年都有三个月的兵役义务。
    但只要缴纳足够多的‘盾牌税’，就可以免除兵役。
    上层贵族对此乐见其成，并会拿这笔钱请雇佣兵来填补兵员空缺。
    一般而言，富裕地区的封臣都会选择交税。
    打仗会死人。
    而且去打仗哪有在家享受生活舒服？
    穷地方的封臣则很难承担这笔巨额税款，只能选择拿血和命来交税。
    林恩虽然手头没太多现金，但他可以向利昂要钱啊。
    权当是妹妹出嫁的嫁妆，利昂没理由拒绝。
    “当然，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公爵强行征召，我们有可能就要离开白熊领，或者与公爵的使者进行谈判磋商。
    我不方便出面，而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在领地北部监督修路，老六，往后你负责留守城堡，并代替我出面，接待公爵派出的使者。”
    林恩随后做出了安排部署。
    老六的形象比较儒雅随和，又有文化，适合外交工作。
    老四老五略显磕碜，只能跟林恩一起去北边干工程。
    “还有，老二你带五个人去领地南边的路口，修一座哨塔，日夜轮流看守，不准任何人离开领地。
    老六，你除了留守城堡外，还要看着码头，没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准乘船离开，我给你留五个人，够不够？”
    “保证完成任务！”
    (本章完)

 第49章 粮食难题

    第49章 粮食难题
    自白熊领开始春耕以来，雅格娜就成了大忙人。
    白天负责出纳记账，傍晚清点库存，等到深夜还得向大领导汇报工作情况。
    至于汇报工作的地点，通常是男爵老爷的卧室。
    更准确点说，是卧室的柔软大床上。
    没办法，工作性质决定必须要面对面近距离汇报。
    “大人，这半个月消耗了仓库中四分之一的食盐、过半的腊肠，黑麦与干豌豆的库存也不太乐观。
    若是想要在夏季征发大规模徭役，比如修葺城堡或者开凿道路，那极有可能会面临缺粮缺盐的问题。”
    雅格娜刚泡完澡，穿上洁白轻薄的羊毛睡裙，轻声向林恩汇报最新库存情况。
    这个把月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磨合得非常之融洽。
    雅格娜摆正了位置，接受了情妇的定位，不再做男爵夫人的春秋大梦。
    通常她不会主动提出问题，而是被动接受林恩提出的一切要求。
    只不过昨天在书房汇报工作时，她无意间瞥到了那张略显简陋的路线规划图。
    主要那张地图就挂在墙上，太过显眼，没法不在意。
    “我还正好要征发徭役，而且不是夏季，就在下周，我上次探索森林时，发现一座大型盐矿.”
    事到如今，林恩自然也不会再瞒着雅格娜。
    他搂住枕边人柔滑的肩膀，详细介绍了修路与挖矿的具体计划。
    “大人，像是修路这种持续数月的大型徭役，需要领主提供一日三餐，否则农奴们连半周都支撑不住，我认为有必要尽快去三河城采购一批食盐与粮食。”
    雅格娜虽然也知道盐矿蕴含的巨大风险，但她绝不会像老艾那样试图说服或是出言反对。
    她深知身边男人的果决与独断。
    既然是说给她听，那就是不容质疑的命令。
    林恩低头嗅了嗅雅格娜金色发丝间的清新香味：“嗯，粮食与食盐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修路期间，你就留守城堡继续负责管理仓库。”
    当了一个多月领主，林恩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老大往往是空架子，天天眼一睁，几千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等我伺候，真正落在我嘴里的能有几口？
    管理领地库存，是件非常复杂的工作。
    他仔细翻看了过去几年的账本，发现白熊领从不会储存太多的余粮。
    生产出来的剩余粮食，都会在当年秋天卖给逆流而上的商人们。
    秋收之后储存的粮食，基本只能勉强覆盖明年的需求。
    道理也很简单，粮食越陈越不值钱。
    而且还只能在当年秋天卖，不能等到春夏两季粮价高时卖。
    因为商人们不是蠢蛋，只有在秋天他们才会来白熊领收购粮食。
    过去的白熊领主要贸易品就只有粮食。
    不把粮食卖在最高价，领主老爷和骑士们哪有钱购置战马与装备？
    这可就难住了林恩这个后来者。
    人类的食量，往往会随着劳动强度的提升而提升。
    农闲时节不征发大型徭役，农奴们每天就只需要吃早晚两顿饭，摄入热量够维持生命体征就行。
    消耗的粮食自然也会大幅降低。
    所以在征发大型徭役时，领主需要承担农奴们的一日三餐。
    毕竟农奴家里也没太多余粮，多出来的粮食都会换成盐、铁器等生活必需品。
    不提供食物，他们根本就干不了活。
    盐的情况也大抵如此，不干活就不会流汗，对盐的需求就不会高。
    说白了，躺平时人的耗能就会降低。
    白熊领已经躺了很多年，库存都是照着躺平准备的。
    如今突然要开始跑马拉松，这能习惯吗？
    “老爷，现在去三河城购买粮食，价格可不便宜。”雅格娜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事实上，她甚至担忧在三河城买不到足够的粮食。
    因为三河城的商人也不会刻意储存太多余粮，储量通常只会满足城市的日常需求。
    当年收购的粮食，大部分在当年就会运往下游沿海城市售卖。
    陈粮的折价率非常之恐怖。
    白熊领的黑麦收购价，是8枚银币三百公斤。
    储存一年，价格就会折去百分之20到百分之25。
    几乎没有商人会冒着巨额亏损风险，去赌小概率发生的饥荒。
    市面上多余出来的粮食，短时间内就会被酿成酒。
    因为酒越陈越值钱。
    “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就好，别的不必管。”
    林恩口中的办法，自然就是万能的利昂。
    想要垄断私盐贸易，提前投资不过分吧？
    利昂应该会非常乐意出这笔钱。
    但仔细想想，林恩其实觉得挺操蛋的。
    白熊领明明每年都能出售大量粮食，这几年又没遇到什么大的灾害。
    却会因为多加了些徭役就面临粮食短缺的窘境。
    他终于理解，为何古代动不动就会出现饥荒。
    因为整个社会的抗风险能力为零，甚至是负数。
    林恩想起了曾经玩过的某款三国战略游戏。
    在那游戏里，玩家买卖粮食极其之便利，任何时候都可以随意买卖。
    甚至可以整出六月卖粮，七月买粮赚差价的骚操作。
    不过林恩很快就将几千张嘴的复杂问题抛诸脑后，他今晚还需要喂饱眼前这张明艳动人的小嘴。
    八天期限还没到，当农奴们还在耕种自家份地时，林恩就已经开始了修路前的准备工作。
    除了留守城堡与扼守领地出口的老六老二等人外，他带上了全部属下。
    四月中旬，春暖开，北境迎来了短暂的春季。
    棕熊、黑熊与狼在森林中频繁现身，领地上甚至出现了多起遭熊袭击的案例。
    为了保护农奴安全、扫清修路障碍，同时也为了训练属下，林恩开展了大规模的狩猎行动。
    狩猎与战争具有高度相似性。
    林恩直接使用指挥作战时的骨哨来指挥属下们围猎动物。
    在他多变的哨声指挥下，八名下属分工协作，时而驱赶时而围堵时而射击。
    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就成功猎杀了两头黑熊，狼十几只，鹿与其他小型动物若干。
    (本章完)

 第50章 蛊惑人心

    第50章 蛊惑人心
    狩猎收获的猎物，林恩会立刻交给几个随行的健硕农妇处理。
    经过食盐与葱蒜腌渍的兽肉，不仅能延长保鲜时间，还可略微降低腥味，达到勉强入口的水平。
    等到开始修路时，这些兽肉都会被剁碎加入农奴们的麦粥里，多少可以填补些粮食的空缺。
    正当林恩在森林里乐此不疲时，老六派人送来消息，说是码头上来了两条船。
    这两条船属于利昂，船上装载着几大箱子铁质工具，以及三十六名农奴。
    至于利昂本人并未在船上。
    据他信上所说，他目前正在三河城和几个商人探讨私盐贩卖问题。
    毕竟他过去从未干过如此庞大的生意，私盐的恐怖利润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势必要再找合作伙伴。
    他还在信中向林恩保证，这些商人都是他的老熟人，绝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性。
    至于许诺过的妹妹，他承诺会在四月下旬或者五月上旬将其带到白熊领，并声称会提前做好沟通工作，保证让林恩心满意足。
    扫了两眼信，林恩便去检查农奴质量。
    出乎他意料，这三十六名农奴竟然全都是成年男性，且大多身强体壮，一看就是上好的顶级牛马。
    不过他仔细一想，又觉这非常科学。
    有能力逃出领地跑到三河城的，那只可能是身强体壮的男性农奴。
    拖家带口跑不快，必然会被领主的骑兵追上。
    偏偏三河城最不缺的就是成年男性。
    这帮一无所长的男性农奴只有极少数能找到糊口工作。
    余下的人要么被遣返，要么饿死在城市角落里。
    现在林恩打通了三河城的渠道，就能将这帮本该等死的农奴都弄到白熊领来。
    这三十六名农奴，只是利昂与老三送来的第一批人。
    至于如何处理这些农奴，林恩想都没想，就将他们全都派去修路。
    上好的牛马，那就得去工地上搬砖打灰。
    八日期限眨眼间就过去了，白熊领的农奴们刚耕种完自家份地，就马不停蹄地在领地北面集合。
    林恩站在临时搭建的土台上，身姿挺拔，神色冷峻，扫视台下一千余名男性农奴。
    他缓缓举起木匠托里玛刚做好的大喇叭，声音低沉而有力，仿若洪钟般在众人头顶回荡：
    “我是你们的领主！都给我听好了！”
    刹那间，台下一片寂静，农奴们纷纷噤声，唯有微风拂过，吹动着他们老旧的衣衫。
    林恩顿了顿，锐利目光如刀刃般划过每一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继续说道：
    “从今天起，我们白熊领要干几桩大事！修路、挖矿，这绝不是简单的活，可能要耗费你们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多的时间！但这是为了领地的未来，是为了让你们每个人能过上好日子！”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你们应该都听说了，我在领地北面发现了一座盐矿！我知道，为了买盐，你们每年都得拿出十只乃至更多的羊。
    这都是因为国王与公爵那群混账东西，他们想要掏空你们口袋里最后一个子儿！他们只想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但我和他们不同，我会保护领地，我会保护你们！等道路修通，等盐矿开始采掘，你们所有人都将吃上免费的盐，免费！而且只要有我在，白熊领的食盐就会一直免费！”
    林恩话音未落，台下就爆发出轻微骚动。
    农奴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
    他们也是在昨天才知道盐矿的存在。
    可在他们的意识里，领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领主老爷的。
    盐矿虽好，和他们这帮农奴又有什么干系呢？
    往年他们都是从领主老爷手上购买昂贵的高价食盐。
    为了凑齐买盐的钱，他们都舍不得吃自家养的羊。
    即便多了座盐矿，想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却没想领主老爷竟然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食盐免费。
    免费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每户农奴每年都能多吃十头羊！
    这绝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天大好处。
    农奴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这确确实实又是领主老爷亲口所说。
    转瞬间，他们看向林恩的眼神里就多了感动与期待。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农奴并不愿意信任林恩。
    林恩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再度对着喇叭高喊：
    “有一些人肯定还不愿意相信我，那你们就睁大了眼好好看着！在修路期间，我每天都会提供三顿食物，中午的麦粥里还会有肉有盐，绝对能让你们吃饱肚子，有充足的力气干活！
    不仅如此，每周我还会从你们之中挑选五名最勤劳的农奴，奖励是六十亩的份地！从明年起，这些勤劳的幸运儿将不需要再为我每周耕作四天，他将拥有全部一百二十亩的份地！”
    林恩的声音极具蛊惑力与穿透性，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希望的种子撒进了农奴们的心田。
    台下的农奴们此刻彻底沸腾了。
    对于农奴们而言，最具诱惑力的，绝对是‘田地’与‘自由’。
    不需要为领主耕作，能得到完整的一百二十亩农田，这两项奖品直接让他们颅内高潮。
    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兴奋握紧了拳头，乃至当场嚎叫起来。
    他们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泽，仿佛已经看到那六十亩肥沃田地在向他们招手。
    一些原本神色萎靡、不愿劳动的农奴，也被林恩的话语以及现场气氛所感染，眼中流露出了希冀与期盼。
    可就在此时，林恩突然挥动手中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线。
    清脆刺耳的声爆让台下瞬间安静。
    林恩脸色一沉，话锋一转：“我会奖赏勤劳者，当然也会惩戒偷懒者，白熊领绝不容许任何偷懒耍滑行为！谁若是敢偷懒或者违抗命令，我的鞭子与长剑就会告诉他什么是疼痛！”
    随后他将大喇叭举过头顶，大声吼道：
    “愿意为我劳作的人就大声喊出来，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短暂沉默后，台下先是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呼喊声：“愿意！愿意！”
    起初，声音还比较微弱，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呼喊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在白熊领的上空久久回荡。
    (本章完)

 第51章 何谓自由

    第51章 何谓自由
    如果是要修一条崎岖不平、只能走人的简易乡间土路，对于目前的白熊领而言其实毫无难度。
    一千余名精壮劳动力只需要个把月就能干完这六十公里。
    可林恩对于道路的要求非常高。
    在他看来，这条路要能承受住马拉货车的反复碾压，还要能抵御住北境雨季的暴雨，以及冬季的暴雪。
    其建造难度相比普通土路那简直是成倍跃升。
    首先，为了缩短路程、方便运输，这条道路必须笔直。
    这意味着农奴们需要将沿途树木砍光、沼泽填平，还得遇山搬山、遇水搭桥。
    好在林恩已经提前做好了道路勘探与线路规划，避开了所有的大型沼泽。
    沿途仅有一座低矮丘陵，两条一两米宽的小溪流，以及五块面积很小的沼泽地。
    其次，为了能够通行两架马车，这条道路至少要有三米宽。
    同时为了确保通行车辆能拥有广阔视野，道路两侧五米内都必须完全清空，就连灌木都必须要连根拔起。
    最后，为了有效排出积水，道路两旁都要挖掘排水渠，且道路中间还要略高于两侧。
    在正式开工之前，林恩为了方便管理与奖惩，将农奴们按照所属村庄分为了二百个小组，每个小组有5名男性农奴。
    每十个小组又编为一个大组，一大组共有五十名农奴。
    小组有小组长，大组则设大组长进行管理。
    在修路时，他会将道路分成若干段，交由各个大组承包。
    绩效考核会以大组为单位，最优秀大组中的最优秀小组，将会得到林恩颁发的超级大奖。
    也就是六十亩份地，以及免除为领主耕地的义务。
    在‘自由’与免费食盐的诱惑下，这一千名农奴都拿出了吃奶的劲头干活。
    老艾伯特是修路的行家，每年都要负责领地上的道路整饬。
    在他的要求下，农奴们先是砍树，而后还要挖开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林间黑土。
    这些土壤的土质太过疏松，且蕴藏大量的树种、草种，根本不适合用于修路，但却富含腐质，是优质的沤肥材料。
    林恩分出两个大组，负责用独轮车将这些肥沃土壤运回村庄，并与牲畜粪便混合。
    待到堆肥完毕，便可用于麦苗成长期间的追肥。
    砍伐的树木自然也不会浪费，纤细柔软的树枝当场就会制作成农奴们休息的临时窝棚，或是充作燃料。
    相对坚硬的树枝与树干则会用马车拉回白熊镇，收入仓库，成为木匠们的储备木材。
    当农奴们向下挖掘约二十公分，就能挖到相对坚实的硬土层。
    最为硬实的树干会被制作成木夯，用于夯实夯平硬土。
    夯实后的土路，就是道路的路基。
    由于农奴们各个都鼓足干劲，铲子都快挥出了虚影。
    不到一周时间，他们就修好了连接白熊领与石矿、沥青矿的十公里硬土路。
    区区硬土路自然不能令林恩满意。
    当马匪这几年，他可没少吃土路的苦。
    北境各领地间发展以及管理水平存在巨大差距，导致各地道路的质量参差不齐。
    那些质量差的土路遇到雨季就会泥泞不堪，旱季则是尘土飞扬，严重影响马匪们的工作效率。
    林恩要修的，是一条结实耐操的碎石路。
    碎石路可不仅仅是在土路上铺一层碎石块那么简单。
    先是要在硬土路上填充一层大石块，而后才能在大石块上铺设碎石。
    碎石之间还需要粘稠的填充物。
    林恩本来希望一步到位，直接用沥青来充当填充物。
    可经过现场实验后，他发现当下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支持沥青道路。
    未经处理的沥青矿石存在大量杂质，即便烧到融化，也不适合用来修路。
    而且采集与烧制沥青还会占用大量的劳动力，严重拖慢工程进度。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使用细密的黏土与黄泥充当填充物。
    好在白熊领北部森林遍地沼泽，压根就不缺这些原材料。
    不过为了开采与运输石块，林恩只能再分出三个大组常驻石矿。
    由于工作流程增加以及劳动力的减少，一周之后，道路向北延伸的速度迅速降低。
    但农奴们的劳动热情依然高涨。
    主要原因在于，林恩兑现了他的全部承诺。
    他不仅会画饼，烙饼也是一绝。
    为了确保农奴们能吃上三顿热饭，他组织了一支专业的后勤团队，人数超过七十。
    这支团队的主要成员都是烹饪娴熟的成年女农奴。
    由于林恩提供免费三餐，整个白熊领的女农奴们都争相报名，他优中选优挑出了最为健壮的厨娘，时刻跟随在工程队伍左右。
    食材方面林恩也毫不吝啬，不但黑麦豌豆管够，每顿午餐还都有肉食供应。
    他带着麾下马匪们不间断地狩猎，射杀的野生动物全部剁成肉块入锅一起炖。
    虽然这些肉类的来源五八门，包括熊、狼、狐狸、鹿等常见猎物，乃至河狸、松鼠、土拔鼠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鸟类。
    但你就说是不是肉吧？
    除了保障后勤外，林恩在发放奖品上也绝不拖泥带水。
    一周时间刚过，他就与老艾伯特选出了干活最积极的小组。
    晚餐时间，他当着数百名农奴的面，当场为小组中的五名农奴颁发奖品。
    精神奖励要拉满，物质奖励也没有任何缩水，是一张带有林恩签名与印章的崭新地契。
    根据地契内容，这五名农奴都将摆脱农奴身份，升级为‘契约农’。
    他们将得到完整的一百二十亩份地，且无需每周再为领主耕种四天。
    当然，税与徭役还是免不了的，林恩会根据授予土地的实际肥沃程度，制定不同档次的税收标准。
    大抵上还是维持在百分之五十左右的综合税率。
    可即便如此，这五名农奴依然激动难耐、失声痛哭。
    因为他们体验到了此生从未体会过的‘自由’。
    哪怕这自由依然被层层锁链束缚。
    可这些锁链终究是松动了些许。
    这个小组所属的整个大组也得到了奖励，内容为两天休假。
    (本章完)

 第52章 公爵使者

    第52章 公爵使者
    四月下旬，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还未完全驱散昨夜凉意，细密连绵的春雨便悄然降临白熊领。
    起初还只是若有若无的薄雾，如轻纱笼罩大地。
    渐渐地，雾气愈发沉重，化作牛毛般的丝丝细雨。
    田野间，刚钻出泥土的幼嫩麦苗贪婪且欢愉地吸吮这春日甘乳。
    它们就像是被施加了魔法，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生长着。
    远处的茂密森林在雨雾笼罩下若隐若现，竟带着几分江南的烟雨朦胧感。
    清脆雨滴敲响玻璃窗，悠悠然将雅格娜从梦乡拽回现实。
    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床上舒展身姿，可眉眼间却还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惺忪睡意。
    奇怪，昨晚不是很早就睡了吗，怎么还是这般困倦？
    雅格娜迷迷糊糊睁开眼，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枕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健壮男人的身影。
    这一周多里，林恩都忙于修路，从未返回过城堡。
    每当夜幕降临，这宽敞又空旷的卧室便显得愈发清冷，雅格娜便也愈发想念那个能给予她温暖与安全感的宽厚胸膛。
    这时，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传进耳中。
    她起身穿鞋推窗，望着那如丝如缕的春雨，心中满是怅然。
    春雨虽能滋润白熊领的每一寸土地，却唯独会阻碍修路工程的推进。
    随后雅格娜心中竟莫名泛起一丝窃喜。
    工程会因春雨而暂停，那他肯定也会回来吧？
    想到这，她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期待。
    她迅速洗漱更衣，甚至还用上了平日里根本舍不得用的昂贵香水。
    但林恩压根就没想过要返回城堡。
    就因为下场小雨就要停工？
    笑话！
    土木圣经是怎么说的来着？
    抢晴天，抓阴天，牛毛细雨当好天，月亮底下当白天，晴天一天顶两天！
    小雨大干，大雨硬干，暴雨钻空干，没雨拼命干。
    干干干！
    而且就算林恩想停工，农奴们也不接受啊！
    停工了，他们免费还带肉的一日三餐去哪找？
    停工了，每周一个小组的奖励名额还发不发？
    不是老天不给力，而是领主老爷承诺的奖励太诱人！
    每停工一天，对农奴们而言都是巨大的损失。
    区区牛毛细雨，怎能阻挡他们搬砖打灰？
    对于农奴们愈发高涨的工作热情，林恩非常满意。
    鲁迅曾说过，只要钱给够，当牛做马无所谓！
    当然，热情并不能当火烧。
    为了防止农奴们感冒风寒，林恩指挥后勤团队搭建了更多的棚子与灶台。
    每一只灶都二十四小时全力运转，为农奴们提供不间断的热水供应。
    除此之外，他还适当降低了每天的工作时长，让农奴们有充足的时间烤干衣物和休息。
    中午，正当林恩带着老四老五顶着春雨在森林中搜寻猎物时，面板竟然自动在他视线中跳了出来。
    【采集经验+1】
    【三级采集：0/100】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随从派遣，林恩的采集经验终于涨到了三级。
    大量关于矿产挖掘的知识涌入他的脑海，其中就包括盐矿的挖掘与提炼。
    他果断撤掉了正在挖矿的五个像素小人，没有太多迟疑就将他们丢在了领地中央的铁匠铺上。
    【锻造经验+1】
    【一级锻造：1/100】
    林恩的脑海里随后便多出了些锻造相关的知识。
    不过这些知识都比较初级，他这会的锻造水平估计还不如白熊镇的铁匠齐赫。
    《领主》游戏的一大特色，就是升级所需的经验值会几何倍地增长。
    当初林恩升到二级种植只了一周多，升个三级的采集却要一个多月。
    他估么着要将锻造升到二级，才能超越齐赫的锻造水平，升到三阶，则能解锁超越时代的铁器锻造知识。
    这又要去近两个月时间。
    但林恩等得起，他眼下还没法从修路工程这边脱开身。
    而且即便解锁了知识，他手头暂时也没钱搞锻造。
    据林恩所知，在三河城光是一套最基础的铁匠铺工具，就要卖到整整十五枚金币。
    而在此基础上再买一套锻造锁子甲的工具，则需要额外二十枚金币。
    在领地上发展铁器锻造，可谓是极度烧钱。
    一般的男爵领也只需要一个初级的铁匠铺子。
    “大哥，找到鹿的踪迹了。”
    这时老四的粗嗓音打断了林恩的思绪。
    他连忙拿起弓箭，顺着脚印追踪森林中的鹿群。
    正当修路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时，一条大型桨帆船停在了白熊领的码头上。
    船的桅杆上悬挂着一面醒目红底大旗，旗帜上绣着金色盾形纹章。
    盾牌中央，一只体型庞大的金色麋鹿昂首挺立，其金色身躯寓意家族的尊贵与荣耀。
    在麋鹿脚下，是三条平行蜿蜒的绿色线条，代表遍布家族领地的沼泽地。
    麋鹿胸前镶嵌一枚醒目红色圆形宝石，身周环绕一圈银色月桂枝。
    红色宝石象征勇气与热情，月桂枝象征胜利与荣耀。
    这条船来自三河城，并带来了沼地公爵的最新指示。
    按照林恩的事先安排，留守城堡的老六负责接待公爵使者。
    使者是位干练的中年骑士，身披锁甲，罩袍上绣着同样的麋鹿纹章。
    面对前来码头迎接的老六，他拉下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一对锐利眼眸：“你就是寒风家族的那个次子？”
    “我只是男爵大人麾下一名骑士。”老六同样穿着盔甲，只是没戴头盔，弯着腰，脸上挂着谦卑讨好的笑容。
    身为商人之子，虽然没接触过太多商务往来，但最基本的待人接物他还是懂的。
    “看年龄倒是差不多。”使者仔细打量了老六几眼，“白熊领男爵呢？为何不来迎接公爵使者？”
    “还请见谅，最近领地上出现了多头袭击村落的棕熊与黑熊，据说还发现了大型魔兽的身影，男爵大人正带领其他骑士在森林中狩猎，故而未能迎接。”
    老六的回答滴水不漏，如今正值春季，正是熊类活动的高峰期。
    “哼，不愧叫白熊领，倒也名副其实。”使者轻哼一声，又问，“他何时能回来？”
    (本章完)

 第53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第53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等林恩收到消息时，已近傍晚。
    这会他正在给农奴们宰杀一头肥美雄鹿，弄了一身的血腥味。
    但他不以为意，甚至直接将手伸入鹿的腹部，扯出一滩五颜六色的内脏。
    随着气候逐渐回暖，以及道路持续向森林深处推进，林恩能狩猎到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多。
    今日猎获颇丰，后勤团队人手严重不足。
    为了防止兽肉过夜馊掉，就连男爵老爷都不得不亲自出马处理猎物。
    “公爵的使者？来得可真够快的，他们人呢？还在城堡么？”
    林恩早已预料到了此事，只是没想到公爵使者竟会来得这般快。
    北境之王应该是三月末死的。
    这才刚一个月，公爵的征兵使者就到了最边远的白熊领。
    好在他已提前安排妥当。
    以老六的能力，定然不会把事办砸。
    “大人，那些使者已经走了。”
    经过老六持之以恒的训诫，小弟们都已经知道要称林恩为男爵大人。
    去除掉鹿的内脏后，林恩熟练地剥下鹿皮，一边剥一边问：“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除了派遣随从外，林恩还可通过个人行动来获取经验值。
    近两个月他频繁狩猎，期间还猎杀了一头七米高的魔熊，狩猎等级已经练到了接近四级。
    他本以为这项能力对于领地建设不会有太大帮助。
    但现在看来，这高等级的狩猎能力绝对是帮了他大忙。
    至少能为白熊领省下一大笔粮食支出，对于捉襟见肘的粮食库存可谓雪中送炭。
    小弟回道：“刚下船没多久就走了，就在城堡待了不到一个小时，说是嫌咱们白熊领太破太脏。”
    “.那老六都和他聊了些什么.算了，我亲自回去一趟。”思忖片刻后，林恩站起身，随手用鹿皮擦了擦手。
    跟老艾伯特交代几句，他就带上两名小弟骑马往城堡赶。
    夜幕沉沉，细雨如青丝抚面。
    由于道路通畅，只了不到一小时，林恩就抵达了他忠实的河畔城堡。
    老六在门口迎接，雅格娜则去厨房吩咐厨娘做一顿可口丰盛的晚餐。
    “大哥，那名使者是郡守派来的，从三河城逆流而上到白熊领，还带来了郡守的亲笔信。”
    书房里，老六双手递上一只深棕色羊皮纸信封，信封的红色封蜡完好无损。
    林恩用银刀划开信封，摊开信仔细观看。
    信中内容很简单，就是白河郡郡守代表沼地公爵向白熊领征召军队。
    按照信上要求，林恩必须在六月五日之前，派遣五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以及十五名骑马侍从抵达三河城郊外兵营，并接受郡守的检阅。
    他今年的服役期限就是从六月五日算起，一直持续到九月五日。
    如果超出时限，公爵会支付他们每月十六枚金币的薪酬。
    其中正规骑士的薪酬为每月两枚金币，骑马侍从的薪酬则是0.4枚金币，也就是八枚银币。
    是的，这年头的封建骑士可是有现金薪酬的。
    每年的法定服役期限就只有三个月，但很少有持续时间低于三个月的战争。
    超出期限，自然就该付钱。
    封建骑士的命那也是命啊。
    当然，林恩可以选择不缴纳‘血税’，而是以盾牌税代替。
    至于这笔盾牌税的具体数额，则高达一百枚金币。
    林恩看过信后，将信交给了老六。
    才看了几分钟，老六就出声抱怨：“大哥，这沼地公爵可真是够贪婪的，按照信上说法，我们多服役三个月才能拿不到五十枚金币，可为了免除三个月的兵役，我们竟然需要缴纳一百枚金币的盾牌税，这也太不合理了。”
    林恩却是摇了摇头：“不，这数额其实很合理，在你入伙之前，我们曾经给南边的伯爵当过雇佣兵，薪酬确实和有封地的骑士差不多，可伯爵还需要额外承担雇佣兵的盔甲、武器与坐骑维护费，这笔钱才是大头。”
    在战场上，骑士与侍从的损耗倒在其次，要实在打不过大不了还能投降，靠缴纳赎金就能买回一条命。
    可战马死了就是真死了，盔甲破了就是真破了。
    打仗就是烧钱。
    一场大规模战争下来，死掉的战马绝对比骑士多多了。
    哪怕是再强壮的战马，也撑不住多次且剧烈的折返跑。
    且古语有云，射人先射马。
    两军对战时，弓手与弩手可都是照着马射的。
    只要能把骑兵射下马来，就能抵消掉骑兵最大的两项优势——机动性与冲击力。
    有封地的骑士，可以靠土地收入来弥补战马与甲胄兵器的损失。
    上层贵族给他们分配领地，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么？
    但雇佣兵就不一样了。
    他们没有土地收益，只能拿到一份不高的固定薪酬，以及分配战利品的权力。
    如果没能在战场上缴获到足够多的战利品与俘虏，他们绝对没办法承担高昂的战马与装备折损费用。
    毕竟一匹优良战马在北境能卖到五六十金币，抵得上一名正规骑士近两年的薪酬。
    次点的战马那也要二十来枚金币。
    至于锁子甲加头盔加长剑加骑枪加盾牌的组合产品，也至少要去三十余枚金币。
    所以雇佣他们的雇主，就必须要全额承担这笔开销。
    林恩身为白熊领领主，如果不去三河城报到，当地郡守就得找雇佣兵来填补他的空缺。
    只要一百枚金币，约等于白熊领公田百分之二十的年产出，已经算是很良心的价格了。
    “那，大哥，我们真要交这笔盾牌税？我们手头目前可没这么多钱。”
    老六因这笔高昂的盾牌税而心惊。
    马匪们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压根就没有储蓄习惯。
    之前打劫罗曼一行时，他们也没能抢到多少金币。
    眼下马匪们最大的一笔财产，就是卖魔熊皮毛的一百一十枚金币。
    可一些马匪已经将皮毛分红在三河城挥霍掉了。
    “交，为什么不交？我现在名义上还是沼地公爵的封臣，既不去报到又不交税，只能招惹来沼地公爵的精锐直属骑士。”
    对于缴纳这笔盾牌税，林恩非常痛快。
    坏消息是，要交一大笔税。
    好消息是，沼地公爵似乎六月就要出征了。
    (本章完)

 第54章 北境局势

    第54章 北境局势
    “大哥，那使者跟我说了，他下个月大概率还会再来一趟，如果要以盾牌税代替兵役，就得在此之前准备好一百枚金币。”
    老六对于那位眼高于顶的公爵使者没什么好感。
    但为了尽可能套取情报，他不得不尽量笑脸相迎。
    好在那厮还算好说话，临走前向老六透露了几条关键信息。
    “不必担心，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林恩看来那都不是问题。
    且不提即将开通的盐矿专线，大不了他还能向黑市商人兼未来的大舅哥借钱。
    细细一算，他目前需要向利昂借的东西似乎还挺多。
    缴纳盾牌税的一百金币、无底洞般的铁锭消耗、铺设道路挖掘矿藏的器械、供养服役农奴的黑麦
    全加起来或许得有两百金币往上。
    但没所谓，只要等盐矿开挖，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而且内债不是债嘛。
    都是为了白熊领的发展，为了开凿盐矿，也是为了让大家一起发财。
    这怎么能叫债呢？
    最重要的是，沼地公爵大概率六月份就要带兵出征。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对于私盐贩卖计划阻碍最大的，就是沼地公爵本人以及他所代表的上层贵族群体。
    等战事一开，他们势必就要离开沼地公爵领。
    既然是抢王位，那肯定就得向东攻入王室麾下的王冠领地。
    谁先能征服王冠领地，并得到那块土地上主要贵族的认可，谁就是新的北境之王。
    至于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林恩估计至少也要两到三年，甚至可能更长。
    王冠领地位于静河中下游平原地带，土地肥沃，拥有北境唯一的大型出海港口，是北境王国中最富饶、人口最稠密的一块土地。
    那地方遍地砖石城堡，贵族们的装备又极为精良。
    而这年头的封建骑士军队普遍缺乏攻城能力，很多情况下都只能硬围硬啃。
    其实两到三年林恩都是往少了估。
    北境三大公爵彼此之间的关系都不大友好，过去就常爆发摩擦与冲突。
    其他两位公爵肯定不能坐视沼地公爵戴上王冠。
    待到沼地公爵出兵，这两位大佬必然也会出兵争夺王位。
    王冠领地内部更是派系林立，几位强势伯爵与王室商人都有各自支持的新国王人选。
    就比如垄断北境食盐贸易的‘盐场’家族。
    他们早在去年就公开支持沼地公爵继承王位，但没能得到先王认可。
    原因是沼地公爵严格打击境内的私盐贸易，与盐场家族关系密切。
    如果先王的那位南境国王女婿再掺和进来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届时王冠领地乃至整个北境王国都将会乱成一锅粥，王位最终落谁家目前根本就猜不到。
    “对了，大哥，那使者还跟我说，南边的浅滩领也选择缴纳盾牌税，而且他们那边土地更广更肥沃，需要缴纳足足一百三十枚金币。”老六随后又提供了一条关键情报。
    而雅格娜正好在这时敲响了房门，“大人，厨房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林恩隔着门吩咐道：“你去将晚餐端进来，我就在书房吃。”
    待到雅格娜端着食盘走进书房，老六便识趣地离开，并带上了房门。
    “大人，我让厨房准备了乳酪、烤饼、炖羊排以及腌酸菜。”雅格娜一边为林恩摆盘，一边介绍食物。
    烤饼是用小麦粉夹杂黑麦粉制作的面团烤制而成，在白熊领是绝对的奢侈食品。
    小麦非常挑土地，对于肥力与水分的要求远比黑麦要高，亩产又低于黑麦，价格通常是黑麦的一点五倍，燕麦的两倍。
    白熊领就种了不到一千亩小麦，所产出小麦粉除供应城堡外，其余大多都用来出口换汇。
    羊排则是很早就炖好，热一热就能吃。
    林恩拿起一块切开的烤饼，裹着炖羊排的浓郁汤汁塞入口中，稍稍垫了垫肚子后问道：“如果按照过去一周的粮食消耗，城堡粮仓还能坚持多久？”
    “还能坚持不到一个月。”雅格娜对于粮食库存了然于胸。
    “够了。”
    林恩点点头，用刀切开羊排，随后直接用手抓起来啃。
    他曾经有想过搞点筷子来用餐，但发现没这必要，这年头的食物都太过粗犷，有手和刀就足够，除非他培养些能做中餐的厨师出来。
    可食材又太过匮乏，压根就没法复原出熟悉的中餐，所以干脆便搁置了。
    最迟在下个月初，黑市商人利昂就会再来白熊领一趟。
    林恩已经派人给他送了信，想必他会带着满满一船粮食来白熊领。
    由于春雪消融，近期白河水量有了明显增长。
    乘坐桨帆船从白熊领顺流而下，能日行百余公里，不出三天便可抵达三河城。
    逆流而上时，船速会减慢到三分之一，从三河城到白熊领则需要八天左右。
    随着水量增长，白河便可航行单桅货船，载重约有一百吨。
    满满一船粮食，搭配林恩狩猎到的兽肉，足够一千余名农奴吃上近两个月了。
    按照目前的工程进度，两个月基本够修完那条六十公里的运盐专线。
    雅格娜站在林恩身侧，看着男人大口吃肉的侧颜，心中竟莫名悸动。
    她几度欲言又止，最终鼓足勇气道：“大人，这些天您也累了，就在城堡多休息几天吧。”
    “怎么，想我了？”林恩转头看着愈发成熟的少女，眼角流露出一抹促狭笑意。
    其实雅格娜刚进书房他就嗅到了幽幽香味，自然清楚少女心中所想。
    哎，当领主就是累，不但要喂饱外头上千张嘴巴，回了家这也得不停地交公粮。
    “我就是想尽快怀上大人的孩子”
    雅格娜与林恩相处了近两月，说话也是越来越直接露骨。
    但她终究还是敌不过心中羞涩，红着脸垂下了头。
    可就在此时，林恩忽地问道：“说起来，你怎么看你在浅滩领的那个弟弟，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年春季我就将发兵浅滩领。”
    “大人.我.”雅格娜脸上的绯红瞬间退却，脸色骤然苍白起来。
    “告诉我你心底的真实想法。”
    “.大人，我不希望再见到他，以及他的母亲。”沉默片刻，雅格娜给出了答案。
    (本章完)

 第55章 两件赠品

    第55章 两件赠品
    林恩只在城堡睡了一晚，就马不停蹄赶回修路工地。
    这条联通盐矿的道路是整个领地的生命线，必须要以最快速度完工。
    如今沼地公爵即将离开领地，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然降临，林恩连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五月上旬。
    大地彻底苏醒，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斑斓画卷。
    道路两旁嫩草探出脑袋；森林中树木褪去冬日枯黄；白河奔腾流淌，轰隆作响。
    齐整条田里，成年女性农奴带着孩子们辛勤劳作，她们弯下腰，用小锄头或是徒手除去青青麦苗间的杂草。
    修路工地上，热火朝天的景象丝毫未减。
    尽管天气逐渐炎热，且降雨量越来越大，可农奴们为了挂在前头的丰厚的奖励依旧是干劲十足。
    林恩骑着马穿梭于工地与森林间，或是监督指挥修路工程，或是扎进森林狩猎各种动物。
    负责采石工作的三个大组圆满完成规划任务，前十公里的道路已经铺上了大石块与碎石，碎石之间也已用细密黄泥进行黏合。
    如今只需半个小时，就能从白熊领城堡骑马赶到石矿。
    出了石矿向右转，十公里的硬土路工程也已接近尾声。
    从白熊领到大沼泽的二十公里道路已然贯通，只是后十公里的土路还未来得及铺设石块。
    沼泽边缘的柔软草地上，林恩正在教老艾伯特等人如何采集与利用泥炭。
    “泥炭广泛分布在大沼泽边缘的草地下，只需向下挖十几公分，就能挖到泥炭层。
    这东西用起来也非常简单，其一是可以替代沤肥，将泥炭运回村庄，与沤肥混合发酵即可使用；其二则是用于烧火取暖，将泥炭挖掘出来并晒干，就能代替木柴，当然我们白熊领并不缺木柴。”
    用泥炭直接充当沤肥，其实是一种非常奢侈的行为。
    后世这玩意可是能用在园艺与卉领域的优质天然肥料，价格比普通的粪便沤肥贵多了。
    但对于白熊领而言，泥炭最大的作用就是替代沤肥。
    将来林恩会为白熊领引入大量人口，开垦耕地势必要占用领地上的公共牧场，户均拥有的牲畜数量随之大幅下跌，领地上肯定会出现沤肥短缺的现象。
    一户养二十头山羊再加一两头猪？
    太奢侈也太浪费耕地了！
    而且随着盐矿的开采，以及源源不断的免费食盐，农奴们也没必要再养大量的山羊用于购买食盐。
    “我明白了，老爷，不过这泥炭的采集非常简单，又无需提炼，该如何分配为好？”
    老艾伯特想的则是泥炭的分配问题。
    沤肥可以靠农奴自家产出的牲畜或人类粪便制作。
    可泥炭是埋在地底下的，毫无疑问是领主老爷的私人财产。
    是不是应该像木柴那样收取一定的税费？
    每户每年又是否应该做出采集量方面的限制？
    “泥炭采集在三年内暂时不做限制，任由农奴们挖掘，税的话，也没必要再加，就当做是参与修路的全体奖品。”
    林恩现在只想缩减税收种类，怎么可能再去额外增加税收条例？
    这不纯纯浪费人力物力么？
    当然，缩减税收种类≠减税。
    他想的是将绝大部分税都整合到田税中去。
    就像是历史上发生过的‘一条鞭法’以及‘摊丁入亩’。
    当然目前的白熊领尚不适合大刀阔斧的税制改革，光收税的官吏就整不明白。
    一切都得徐徐图之。
    “老爷的慷慨比太阳更为耀眼，白熊领的农奴们能拥有您这样一位领主老爷，简直就是命运女神最温柔的眷顾。”
    跟了林恩两个多月，老艾伯特溜须拍马的功夫是愈来愈纯熟，一切都出于真心，不含半点演技成分。
    他身边的几个庄园管事后知后觉，也跟着大献殷勤。
    林恩摆摆手示意他们差不多得了，随后他遥指大沼泽西侧：
    “别高兴太早，向西还有三十多公里路要修，往东修到河畔也还有五六公里，还得修个码头，七月就是雨季，雨季的暴风雨可没四五月的牛毛细雨这般柔和仁慈，我要求在雨季来临前彻底搞定上述工程，能不能办到？”
    “请老爷放心，雨季之前一定能完成任务！”
    老艾伯特现在可谓是信心满满。
    主要原因就在于修路难度的大幅降低。
    之前那二十公里路，沿途要么是高大树木，要么就是沼泽溪流，修路难度简直是地狱级。
    如今道路已经出了茂密森林，沿着大沼泽向西，一路都是坦途，修路难度呈指数级下降。
    管事们纷纷离开去监督农奴干活，只有老艾伯特跟在林恩身边。
    到了树荫下，他略带忧虑道：“老爷，仓库里的粮食已经快见底了，森林中的动物最近也大幅减少。”
    “放心，粮食马上就到。”
    林恩早已收到消息，黑市商人利昂动身北上了。
    就在次日下午，两条单桅桨帆船停靠在了白熊领的码头边。
    其中一条船吃水浅，另一条船则吃水很深。
    林恩远远瞧见船上的蓝底旗帜，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快步迎了上去。
    利昂刚一踏上岸，便张开双臂，脸上堆满了热情笑容，并夸张地喊道：“哦，我的好朋友，许久不见！”
    林恩上前与他来了个热情拥抱，并拍了拍他后背：“你总算是来了，我可是天天都盼着你呢。”
    若不懂内情，肯定会以为他俩是积年未见的挚友。
    寒暄一番后，利昂为林恩介绍他此次带来的赠品。
    他先是用戴满金戒指的右手指向吃水较深的那艘：“这就是你要的一百吨黑麦与干豌豆，这些东西在三河城可不好买，我还是联系了几个老熟人才拿到。”
    林恩望向吃水较浅的那条：“那么，这一条船上肯定就是.”
    “哈哈哈哈！”利昂露出一副‘你懂得’的暧昧笑容，随后高声道，“莉亚，还不快下来拜见男爵大人！”
    “知道了，哥哥。”
    船舱中传出一声轻柔的应答，如春日微风拂过耳畔，温和中又似乎蕴含几分灵动与俏皮。
    感谢光潮的打赏支持！
    (本章完)

 第56章 来都来了

    第56章 来都来了
    林恩循声望去。
    一名少女缓缓走出船舱。
    她身穿蓝色天鹅绒长裙，瀑布般的浅棕色长发披散在双肩与后背，几缕细碎发丝垂落白皙脸颊两侧，恰到好处勾勒出精致的脸庞。
    总体来看，是近些年在北境颇受上层贵族欢迎的清秀型文艺范少女。
    身形纤细，胸襟不显，与丰润的雅格娜像是两个极端。
    观察外貌的同时，林恩也在查看她的‘内在’。
    【莉娅★★★】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c+】【内政c】【魅力c】
    【忠诚度：35（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筹措——领地钱粮损耗降低】
    【特性二：富豪——领地金钱收入更容易增长，自身消耗金钱增加】
    【特性三：善妒——心胸狭隘，获取经验值提升】
    看了莉娅的属性值，林恩总算是明白，为何利昂会将他妹妹视若珍宝。
    抛开容貌不谈，光是三星的内政能力就已是万里挑一，全面碾压管理白熊领二十余年的老艾伯特。
    甚至于还有三种特性。
    【筹措】是完全的正面特性，在管理领地时能发挥巨大作用。
    【富豪】虽然有一定负面影响，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相比整块领地提升的金钱收入，自身额外消耗的那点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至于最后的【善妒】，则有些出乎林恩意料。
    看起来文静柔弱、与世无争的十六岁少女，竟然还能潜藏这种特性？
    当然，【善妒】也并非全是负面效果，适当的嫉妒能促进个人进步。
    莉娅能以区区十六岁的年龄荣获三星评价，这一特性显然功不可没。
    “尊敬的男爵大人。”
    莉娅提着裙摆款步走下船舷，恭谨地屈膝行礼。
    林恩刚看到她洁白发带上镶嵌的珍珠，利昂就闪身堵在了两人中间。
    “大人，您想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请问我想要的东西呢？”利昂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笑容。
    在商言商，那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在真正见到那处盐矿之前，他绝不容许林恩碰他妹妹哪怕一根手指头。
    当然，若是亲眼见到了盐矿，并得到了私盐的独家贩卖权限，他也不介意亲自将妹妹抬进城堡。
    正值午后，林恩抬头看了看天色，微笑回道：“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只不过要委屈你在野外过夜。”
    “无妨，请现在就带我过去。”
    随后利昂向船上传达了几条指令，立刻就有两名戎装女骑士将莉娅带回船舱。
    除了利昂与两名商队护卫，其他人员全都会在船上过夜。
    可就在走上船舷时，莉娅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
    她转头望向西侧高坡上的城堡，却只看到一扇敞开的窗户，以及随风抖动的洁白窗帘。
    白熊领的平整土路上，林恩与利昂并辔而行。
    “来到朋友的领地上，倒不必这般谨慎。”林恩有意想要缓解利昂的紧张。
    “请大人谅解，这笔生意太过庞大，我不得不抱着万分谨慎。”
    离财富越近，利昂反而越是谨慎与冷静。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条宽敞碎石大道的入口处。
    林恩介绍道：“这条碎石路由我指挥农奴修建，能承载两辆货运马车并行，且不惧雨雪。”
    “所以说，那座盐矿位于森林深处？”利昂立刻觉察出了其中蕴藏的信息。
    “不错，盐矿位于领地西北方向，距离城堡约有六十公里。”
    事到如今，林恩自然不能再有所隐瞒。
    “六十公里？倒不算很长.”
    利昂低头打量着阳光下的崭新碎石路，思忖片刻后突然脸色大变，“等等，白熊领的北边不是有荒民出没吗？我记得清楚，三十年前，沼地公爵还曾出兵北上，追剿荒民！”
    北境不只有白河一条路通往北部荒原。
    有不少商人都曾打过荒民的主意。
    对于商人们而言，什么民族仇恨，什么血腥战争那都是假的。
    唯有金光闪闪的金币才是真的。
    荒民虽穷，可只要力气大，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
    实在不行，还能掠夺奴隶嘛。
    人本身也能成为商品。
    但不论这些商人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建立起一条沟通荒民的商路。
    偶有商人侥幸碰到荒民，大多只能以剧烈冲突结尾。
    不少商人甚至因此而丧命。
    久而久之，便不再有商人还妄想赚荒民的钱。
    命都没了，还怎么挣钱？
    “确实是有荒民出没，我还碰到过。”林恩依旧坦荡。
    “那你还带我过去？这座盐矿肯定挖不成！”利昂暴怒之下甚至想直接返回码头。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欺骗。
    怪不得上次不准看盐矿，原来是在荒民的势力范围内！
    还想将我妹妹纳为情妇！荒谬！
    简直一场闹剧！
    林恩伸出手，牢牢把住利昂的肩膀：“来都来了，急什么？”
    利昂想要挣脱，可那只大手却如铁匠的虎钳般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莫非想要对我动手？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杀我，你绝对没法在沼地公爵领待下去！”
    随着利昂的怒吼，这支六人队伍瞬间剑拔弩张。
    随行的两名商队护卫握紧腰间剑柄，林恩麾下的老四老五更是兴奋地舔了舔舌头。
    要火并？
    那好啊！
    他俩这些天光跟着大哥在森林里射动物了，不够过瘾，还真想和人比划比划。
    林恩看着利昂飞速往下掉的忠诚度，神色依旧轻松，当然也并未松手。
    “我都说了，急什么？荒民就有那么可怕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些荒民对盐矿完全构不成威胁呢？”
    他的嗓音威严而稳重，瞬间就将‘热烈’的气氛压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利昂自是不信，却也不再挣扎。
    反正挣扎不脱。
    林恩缓缓松开手，微微一笑：“眼见为实，等我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
    “.好。”
    或许是被林恩强烈的自信所感染，利昂思考良久后终于点了点头。
    的确，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太过可惜。
    利昂虽已经坐了三天船，精神却依旧抖擞。
    沿途他还参观了沥青矿以及农奴们居住的窝棚，并草草吃了顿晚餐。
    夜空晴朗，一行人披星戴月赶往盐矿。
    他们穿越森林，沿大沼泽飞速西进。
    月光下，盐山已近在咫尺。
    可利昂同时也看到了盐山下闪烁的火光与升腾的黑烟。
    (本章完)

 第57章 荒民安置计划

    第57章 荒民安置计划
    “这就是荒民？”
    利昂扶着下巴，双眼瞪得一大一小，打量着面前瘦弱的蓝发男孩。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着的荒民，三河城曾经有商人带回来荒民的干枯头颅。
    “林恩，他是谁？”
    低地部族‘王子’索瓦德仰着小脑袋，同样也在打量略显富态的黑市商人。
    在资源极度稀缺的荒民部族里，胖是一项了不得的特权，他还从未见过体型这般宽厚的男人。
    其实利昂距离真正意义上的肥胖还有点距离。
    “索瓦德，这是我的部下，我带他过来看看盐矿。”
    “利昂，他可不是一般的荒民，而是九部之一，低地部族的族长之子，是尊贵的低地部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林恩熟练切换两种语言，向两人介绍彼此。
    “族长之子？就他？”
    利昂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荒民九部虽然落魄了，可终究是曾经统治北境的存在，巅峰期人口破百万。
    放在如今的北境，至少也是个公爵领的规模。
    九部之一，那就是伯爵领的规模。
    就这么个脏兮兮的矮瘦小个子，一脸发育不良的模样，竟然是部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怎么可能？
    利昂又仔细瞧了两眼，借助火光看到了索瓦德兽皮衣下的锁甲。
    好嘛，小小年纪就能穿得起锁甲，腰间还能挂一把长剑，似乎还真是部族继承人？
    利昂终于明白林恩的强大自信是从何而来。
    精通荒民的语言，能和部族的‘王子’搭上关系，甚至还关系匪浅，这确实不用在意荒民对盐矿的威胁。
    不对吧，他不是马匪头子么？
    区区马匪头子凭什么能说一口流利的荒民语？
    他真是马匪出身？
    该不会是某个落魄大贵族的后代吧？
    所以才看不上我那妹妹？
    利昂发现自己刚解开一个谜团，立刻就有更多谜团向他砸来。
    他看着正在与荒民王子热烈交流的林恩，眼瞳中满是疑惑不解。
    但很快他就将诸多疑惑暂时抛在脑后。
    利昂迅速从马背上取下铲子等工具，带着两个亲信爬上盐山，在月光的映照下开始疯狂挖掘。
    眼下没什么比盐矿更重要，他迫不及待要亲自检查盐矿质量。
    熊熊燃烧的火堆旁，林恩与索瓦德席地而坐。
    “索瓦德，你父亲还有族中的长老们是什么态度？他们能否接受我的提议？”
    今天其实是林恩与索瓦德的第三次见面。
    第一次，林恩活捉了他，而后又放了他，还将佩剑与锁甲都无偿赠予他，向低地部族展示了充足的诚意。
    第二次则是在五天之前。
    索瓦德回到部族后，将剑与锁甲交给父亲，并如实转述了林恩的话。
    他父亲与族中长老商议后，指示他继续接触林恩。
    但索瓦德胆子小，终究不敢直接闯进南方人的聚居区，只能遵照约定在盐山下扎营苦苦等待。
    好在林恩没忘记这个异族小老弟，在修路期间特意跑了趟盐矿。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也不亏的心态，却发现索瓦德还真就老老实实在盐矿等他。
    这意味着低地部族接受了他释放的善意，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当时林恩就趁热打铁，向索瓦德简单描述了他的未来蓝图——关于如何安置低地部族。
    林恩希望低地部族可以迁徙到白熊领，他会教导荒民们如何耕地与喂养牲畜，还会无偿提供耕地、住房与农具等。
    前两年荒民们甚至无需纳税，只要安心种地就够了。
    “父亲与长老们并没有直接答应，但我父亲想见你一面，他要和你当面商谈。”
    这个把月索瓦德经历了很多，被林恩先俘虏后释放，回到部族又接受了父亲的教诲，驻扎盐山下的这些天他又一直在思考与回味。
    这一切都促使他迅速走向成熟。
    他能部分理解林恩的用意，也能部分明白父亲与族中长老的谨慎与迟疑。
    低地部族确实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无论往南还是向北似乎都是死路，困居在森林中早晚会走向灭亡。
    可让他们接受南方入侵者的统治，又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不过索瓦德本人是没太多所谓的，他向往林恩口中富饶的白熊领，喜欢林恩送给他的锁甲与长剑，更喜欢林恩带来的食物，比如黑麦豌豆粥。
    那是他此生吃得最香甜的一顿饭。
    “见面？当然可以，地点就定在这里，时间就定在三天后好了。”
    林恩对目前的结果非常满意，能面谈就说明事情已经成了大半。
    低地部族果然无法抵挡耕地与热粥的诱惑。
    对于走投无路、即将饿死的人来说，祖先留下的仇怨只不过是过眼烟云。
    更何况荒民部族压根就没有文字记载，索瓦德他爹估计也就三十来岁，对于三十年前的战争怕是没太多印象。
    “好的，我一定会向父亲转达。”
    索瓦德虽然只和林恩见了三次面，却对林恩抱有深深的信任。
    或许是因为林恩释放了被俘的他。
    又或是因为林恩脸上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给人极强的亲和力。
    随后索瓦德挠了挠后脑勺，微红着脸问道：“哦，对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黑麦还有那个豌.豌豆还有没有？我想让我的妹妹们也尝尝。”
    “没问题。”
    林恩转头将老四喊了过来，并让他取来半麻袋黑麦与干豌豆。
    将麻袋递给索瓦德时，林恩不忘强调：“记住，等你们到了白熊领，每天都能吃到这些。”
    “我知道的。”
    索瓦德接过麻袋，也没再逗留，收拾好简陋营地，带上同样被俘虏过的同伴，转身就消失在了黑暗森林里。
    对于精通狩猎的他们而言，夜晚的森林与白昼并无太多区别。
    送走了两个荒民，林恩带着老四老五转身上了低矮盐山。
    山坡上，利昂的身边已经堆了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盐矿石，可他却依旧不知疲倦地向下挖掘。
    他的额角遍布汗珠，可眼中却看不到丝毫疲倦，只有对无穷金币的渴求与向往。
    听到身后动静，利昂终于放下铲子，转身向林恩展示刚挖出来的两块高纯度洁白盐矿石。
    “我妹妹是你的了。”
    (本章完)

 第58章 派系初显

    第58章 派系初显
    “我们要发财了！这不是座普通的盐矿，而是座高纯度盐矿，越往下挖，盐的纯度越高，我挖出来的这两块，纯度已经高到可以直接食用了！”
    利昂手举两块盐矿石，高兴如孩童般原地转圈。
    就像是得到了童年最憧憬的果。
    随后，他冲到林恩面前，兴奋地吼叫：
    “大人，给我这座盐矿的独家贩卖权，我的妹妹归你，我过去提供的那些物资也全部免费，将来还会低价提供大量的铁器铁锭，食盐的价格也保证让你满意，如何？”
    林恩回以微笑：“当然没问题，我的朋友。”
    无论在任何时代，商人都天然追求垄断。
    北境的食盐进口、粮食出口、毛皮出口.绝大部分大宗商品的进出口都是由一个家族或者一个行会所垄断。
    就比如粮食贸易，北境的小粮食商们会在秋天赶赴各个领地收购粮食。
    这些粮食会通过白河及其支流，最终汇总到王国最东端的港口城市——琥珀港。
    琥珀港的粮食行会拥有国王授予的粮食贸易特权，只有他们才能将粮食运出琥珀港，并运往南境的沿海港口。
    白熊领的大麦收购价是一枚银币45公斤，运到南境沿海城市价格直接翻倍。
    通过独家垄断粮食出口，该行会的豪商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各地负责收购的小商人则只能喝口淡汤。
    垄断能将利益最大化，能节省人力物力，同时也更方便大贵族们收取税收与好处费。
    只不过要苦一苦消费端的平民罢了。
    但这与林恩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白熊领的领民们往后无需再为食盐而破费。
    由于夜色太深，林恩一行六人当晚就睡在了盐山下。
    他们点了火堆，扎了几个简易帐篷，睡觉则是用携带的兽皮睡袋。
    老四老五与利昂的两名守卫则轮流守夜，并照顾好马匹，防备可能的突发情况。
    只要有坐骑在，就不怕荒民突然反水偷袭。
    林恩与利昂睡在同一个帐篷里。
    后者兴奋到睡意全无，一直强拉着林恩聊天。
    “大人，这座盐矿什么时候能开始正式采挖？”
    “七月，等道路修通。”
    “喔，七月，多么绝妙的时间！沼地公爵那会估计正在王冠领地上啃砖头！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没有人！”
    利昂已经看到了无数金币涌入他的怀抱。
    林恩问道：“你估计这场战争能持续多久？”
    “相信我，至少四年！”
    利昂信誓旦旦，“据说沼地公爵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整整一个房间的金币，公爵领的雇佣兵全都向他效忠，就连马匪们也都加入他麾下，现在各地的商道甚至比公爵的城堡更加安全！”
    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等等，你不是也会接受征召么？”
    林恩回道：“我选择交盾牌税，一百金币。”
    “明智的选择！”
    “这笔钱由你出。”
    “.我出，我出还不行吗？”
    次日清晨，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往回赶。
    一路上利昂依然与林恩聊个不停，主要是他说，林恩负责听。
    “我想好了，我必须得在白熊领设置一个小的商站，负责管理各类货物的出入，也方便联络，毕竟我要常驻三河城，不能常来白熊领。”
    “你不是说要在领地北边也建一座码头么？那我可能要建两座商站才够用，丰水期最好是走水路运盐，便宜方便也更容易保密。”
    “铁锭的事你放心，要多少我都能提供，镜铁领就在三河城南边，多的是优质铁矿石，价格便宜品质上乘。”
    “盐的价格我们昨晚就谈好了，一枚银币二十公斤，最终售价估计是一银币十公斤左右，我们要将整个北境的盐价都打下来！”
    “哦，对了，大人你得赶快用赚到的金币组建一支强悍军队，最好是能将白熊领到三河城之间的五块男爵领全占下来！这样陆上的商道也将全部掌控在我们手中！”
    “还有，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妹妹，我偷偷告诉你，别看她年龄不大，她其实比我还精明，如果人手不足，可以试着让她帮你管管账目或者仓库，我保证有惊喜！”
    利昂实际上已经将自己划归为林恩阵营中的一员，并想尽方法提升自己在阵营内的影响力。
    当然，他的出发点肯定是好的。
    都是为了壮大阵营的整体实力。
    只不过在此过程中，他会自觉或是不自觉地攫取更多的权力与利益。
    而在林恩看来，随着利昂的入伙，他麾下已经逐渐产生了‘派系’之分。
    跟随他的马匪们，算是武将或者贵族派系。
    利昂与他即将过门的妹妹莉娅，算是商人派系+外戚派系。
    以老艾伯特为首的管事与庄头们，勉强也能算成一个派系，只不过影响力太低，基本可以忽略。
    其实雅格娜也有组成派系的资格。
    但她嫁到白熊领时没有任何陪嫁人员，甚至连个侍女和厨娘都没有，孤身一人难成气候，足可见她继母对她的欺压有多深。
    将来加入领地的荒民肯定可以看作是一个派系，影响力绝不会太低。
    若是将白熊领看作是一家股份制企业，林恩就是占据主要股权的董事长。
    而其他派系则是带资入股的实权董事。
    随着公司的继续扩张，未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董事带资加入公司。
    林恩对此乐见其成。
    众人拾柴火焰高。
    白熊领的发展与壮大虽系于他一人之手，却也离不开各路豪杰英才的相助。
    在这一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要分出去权力与利益。
    比如商业上的主要利益他就得分给利昂。
    当然他得到的回报也是惊人的。
    此时此刻，在林恩的视线中，利昂的忠诚度已经涨到了足足85点。
    这位商人及其背后的一整张关系网络都将为林恩所用。
    白熊领出产的私盐将毫无阻碍地销往北境王国的各个角落。
    领地急需的各种货物与原材料也会源源不断持续涌入。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有莉娅作为纽带与桥梁。
    金币加血缘组成的同盟关系简直如砖石城堡般牢不可破。
    有好处就会有风险。
    林恩需要尽力维持住各派系的均衡，并且还要确保自己能拥有独一无二的权威。
    否则，他就有翻船的风险。
    感谢光潮的300点币支持！
    (本章完)

 第59章 你们要有一个孩子

    第59章 你们要有一个孩子
    城堡的晚宴上，利昂喝醉了。
    其实麦酒和蜂蜜酒的度数都不算高。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妹妹莉娅是他父亲与后妻生的女儿。
    兄妹二人差了有近二十岁。
    莉娅年仅五岁便失去父母。
    是利昂接过了家庭与家族的重担，一边维系父亲留下的生意与关系网，一边还要照顾抚养妹妹。
    长兄如父，他既是莉娅的哥哥，亦是莉娅的父亲。
    利昂醉眼朦胧，看着宴会上热闹却又有些虚幻的光景，思绪愈发飘远。
    他还记得，每当他跑完生意回到家中，莉娅总会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还会脆生生地喊他“哥哥，哥哥”。
    他耗费重金，为莉娅提供了优渥生活，并从宫廷中请来最好的老师。
    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莉娅培养为一位优秀的宫廷情妇。
    赚钱嘛，当情妇，不寒碜。
    利昂太想进步了。
    人家‘盐场’家族可是垄断了整个北境的食盐贸易，不还是要眼巴巴地给国王、公爵等权贵送女人送钱么？
    盐场家族甚至一送就是一百多年，每一任北境之王的宫廷里都有来自这个家族的情妇。
    一代接一代的血脉结合，造就了双方坚不可摧的盟约，直到现任北境之王绝嗣。
    而且成为大贵族的情妇，可远比嫁给边缘小贵族或者其他商人要强得多。
    建国近两百年来，北境王国的中低层总是换个不停，盘踞最顶端的却永远都是那一小撮尊贵姓氏。
    莉娅能理解哥哥利昂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这是家族崛起的唯一途径，愿意为家族的进步出一份力。
    可是没位置了。
    北境王国的资源就这么多，前排已经坐满了人，你想送妹妹人家还不收呢。
    三河城市议会的椅子也就那几张，暂时没利昂的份。
    他到顶也就能统管三河城的地下市场，给市议会的大佬们当黑手套。
    不甘，但又能怎样？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随着国王绝嗣，以及各路大野心家的粉墨登场，北境王国势必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大混乱。
    不仅中下层的贵族与商人会面临大规模更替，就连最上层的那几个姓氏也难逃重新洗牌。
    而利昂此时正好接到了一个马匪头子递来的请帖，邀请他干一番改天换日的大事。
    他心中潜藏的野心再度澎湃，立誓要在这即将疯狂的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一想到那个叫他‘哥哥’的小女孩即将成为他人情妇，利昂的心中依然会感到刺痛。
    就在这时，林恩注意到了这沉寂的角落。
    他握着酒杯走到利昂身边，用力将他拽了起来：
    “起来，接着舞，接着喝！”
    情妇嫁人肯定比不了正式的婚礼，但这场宴会已经汇聚了白熊领全部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恩不希望给盟友的心中留下阴影。
    却没想利昂竟然反过来搂住了他的手臂，似醉似醒道：“大人，我的妹妹就交给你了，请别伤害她。”
    “.我会尽力。”
    林恩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利昂接着更进一步，直接将下巴压在林恩肩头，在他耳旁喷吐着浓郁酒气，低声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要破坏、毁灭、颠覆.你绝不是马匪或者雇佣兵出身，你的脑海里肯定藏着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疯狂的计划，对不对？”
    利昂看不透林恩，也猜不透他的具体计划内容。
    但多年从商的经验告诉他，林恩的终极目标绝不可能止于区区白熊领。
    走私沥青食盐、大批进口铁矿、暗中接触荒民、收容逃亡农奴
    这是个正常的马匪头子能干出来的事？
    看似荒谬的种种举动，完全不像是为了保住抢来的领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必然会指向一个极端疯狂的目标。
    但利昂想通了，愿意跟着这疯子疯狂一把。
    更何况他已别无选择。
    如果说现在的白熊领是一辆没了车夫的暴走马车，那利昂就是马车上的一个车轮。
    “或许吧。”
    林恩对此不置可否，但他也并未抽出手臂。
    “不论你追求什么，我都会全力协助你达成目标，但我有个很小的要求。”利昂挽得更紧了。
    “我听着。”
    “大人，你可绝对不能像那个绝嗣者，我认为你应该尽快和我妹妹生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
    利昂的要求乍一听好像挺简单，事实上也确实不难。
    不就是生个孩子么？
    只要莉娅的身体没问题，这就是早晚的事。
    “好。”
    林恩当场应承下来，他能理解利昂的用意。
    在狄厄瓦斯大陆上，私生子并非没有继承权。
    如果贵族没有正式合法的子嗣，那私生子确实有概率继承其父的地位与财产。
    已故北境之王还在位时，王冠领地的实权封臣们都愿意承认他的私生子。
    为此甚至还在法典上添加了一条法律条文。
    即在‘特殊情况下’，私生子也能拥有等同婚生子的继承权。
    只要他能搞出个儿子来，无论是和谁所生，封臣们都会捏着鼻子将其扶上王位。
    哪怕由一位正统性个位数的私生子继承王位，也总好过波及整个北境王国的恐怖战争。
    可问题在于，他接连找了十几个情妇，其中还不乏生过男孩的俏寡妇，却连半个儿子都没能弄出来。
    ‘绝嗣者’这一侮辱性的称号，将会永远刻在他的耻辱柱上。
    对于白熊领这种方兴未艾的小团体而言，拥有一个继承人其实也非常重要。
    万一林恩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团聚在他身边的力量也不会顷刻间离散。
    利昂终于满意地喝醉了。
    待到曲终人散，林恩微醺薄酣走出客厅，沿着石质楼梯走向二楼。
    他不能让莉娅等得太久。
    可就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看到了雅格娜。
    昏黄摇曳的烛火将女孩丰满的身影拉长，在斑驳墙壁上投下飘荡不定的长长剪影。
    “大人，她就是您的妻子吗？”
    雅格娜颤抖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酸涩。
    她已经见过莉娅了，是个和她全然不同的女孩。
    (本章完)

 第60章 先上车后补票

    第60章 先上车后补票
    林恩走到雅格娜身边，神色平静，回答依旧简短：
    “不，她和你一样。”
    女人一多，难免就会滋生出各式各样的事端。
    但林恩不在乎。
    私底下斗一斗什么的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反正只是她们在犯蠢或是装蠢罢了。
    只要不妨碍他建设领地，他又何必费神理会？
    林恩能听到雅格娜明显松了口气。
    紧接着，她的口吻便恢复了往日轻快：
    “大人，晚安。”
    “嗯。”
    林恩微微颔首，简单回应一声，便信步走到卧室前，伸手推开房门。
    卧室里，柔和月光透过半掩窗户洒落在床沿。
    坐在那里的莉娅立刻就站了起来，轻声唤道：“大人。”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林恩在晚宴前就已经泡过澡了，直接脱下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
    他刚要去脱掉里边的浅灰色亚麻衬衫，身穿洁白睡裙的莉娅就已迈着轻盈步伐走到他面前，并伸手为他解开绳结与腰带。
    “请让我来服侍您吧。”莉娅的声音轻柔而软糯，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眼神中满是顺从。
    林恩能嗅到少女发丝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轻柔且娴熟的脱衣动作更是令他如沐春风，身心都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今天下午林恩就与莉娅有过深入交谈。
    女孩虽年纪轻轻，却拥有与外貌极不相符的成熟心智。
    她聪慧过人，总能精准领会林恩话语中的弦外之音，而后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
    不仅如此，她还接受过大量专业训练，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为人处世，都透着一股恰到好处的亲和感，似乎远比雅格娜更契合“情妇”这一角色。
    “啊！”
    当莉娅为林恩脱下衬衫与长裤后，林恩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惊起女孩的一声尖叫。
    她的双手下意识搂住林恩脖颈，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羞涩。
    “接下来就交给我。”林恩嘴角微微上扬。
    莉娅带给林恩的触感与雅格娜截然不同。
    前者纤细后者丰润，各有各的风姿与韵味，也都能令林恩感到满意。
    肥美的烤羊腿啃多了，吃只骨感的小兔子换换口味也挺好的。
    事后，月光依旧温柔，莉娅疲倦且酸痛，慵懒地躺在林恩的臂弯中，轻声呢喃着：
    “请原谅我提前打听了那个女孩的情况，我真心认为，我与浅滩领的雅格娜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矛盾，我们之间地位相当、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帮助大人壮大领地，扩张势力，只是努力的方向不同。”
    莉娅对于政治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
    当得知雅格娜是前任浅滩领男爵之女时，她瞬间就洞悉了林恩的意图——借助雅格娜获取浅滩领的宣称。
    通过给城堡里的侍女赠送贵重礼物，她还轻而易举地探听到了雅格娜的性格爱好以及近期事迹，知道雅格娜是林恩刚收入囊中的情妇。
    值得一提的是，莉娅可不是孤身一人嫁入白熊领。
    她的嫁妆十分丰厚，包括一名厨艺精湛的厨娘、两名侍女，甚至还有两名身强体壮的女护卫。
    利昂为了这个宝贝妹妹的确是操碎了心，生怕她在林恩的城堡里受欺负。
    然而莉娅只了一个下午，就成为了河畔城堡实际意义上的女主人。
    林恩搂着莉娅道：“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条，忠诚，毫不动摇的忠诚，除此之外，就是别让我在城堡内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林恩心里清楚，他与莉娅之间是一场标准的利益联姻。
    感情上则是先上车后买票，日后再慢慢培养。
    他也深知雅格娜远非莉娅的对手。
    无论场内还是场外，她俩都不是一个级别。
    莉娅本身在多项属性上就压制雅格娜，外援更是利昂这样的重量级。
    说直白点，利昂现在就是白熊领的财神爷。
    林恩的大部分计划，都需要依靠利昂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与金币。
    好在他通过提前锁死莉娅，进而将利昂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莉娅微微仰起头：“请放心，我绝不会为您增添任何麻烦。”
    之后的一整天，林恩都待在城堡里。
    他与利昂详细商谈了私盐贩卖的种种细节，敲定了交易品质与地点，并签署了明文契约。
    除了盐之外，白熊领的沥青矿利昂也会尽数吃下，价格相对便宜，为每吨八枚银币。
    不过沥青矿石需要在白熊领提前进行破碎与筛选，利昂只收纯度较高的矿石。
    在矿藏的开采上，利昂不会做出任何干涉，他的两座商站都只常驻两名办事员，负责清点与收货。
    当然，林恩需要为这些办事员提供住房与伙食，并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
    谈妥了合作细则并送走利昂的两条船后，林恩又一头扎进了北边的森林里。
    在沥青矿，他见到了犯愁的老艾伯特。
    “老爷，农奴们其实都不太愿意当矿工，比起挖矿，他们更加在意土地上的农作物。”
    白熊领的农奴们世世代代都只会种地，突然叫他们去挖沥青矿，他们其实是相当抗拒的。
    矿又不能吃，而且家中的田地还需要他们这些强壮劳动力去照料。
    只靠女农奴与小孩，根本就不可能种好地。
    当然，如果领主老爷强行要征发徭役，并提供一日三餐，他们肯定也只能硬着头皮挖。
    但这种挖矿是不能持续的，至少播种季与收获季不行，挖矿效率也可想而知。
    林恩行走在初步成型的沥青矿加工棚里，视察的同时问道：“三河城送来的那些农奴怎么说？”
    迄今为止，老三与利昂一共从三河城运来了三批共105名农奴。
    年轻且强壮的男性农奴占到了超过九成，都被林恩投入了修路工程。
    “老爷，那些农奴很难管制，而且总是在向我索要田地与屋舍，一些人甚至还找我要女人。”老艾一肚子苦水。
    这群逃奴本就性格桀骜，又都年轻力壮、一无所有，还懂得抱团取暖，远比拥有软肋的白熊领本地农奴难管理。
    若非林恩提供一日三餐，并派全副武装的马匪小弟时刻盯着，他们恐怕早就要起哄闹事了。
    “矿工的问题，我来解决，至于这群逃奴，就先挑两个带头惹事的杀了，其余的我来安排。”
    林恩已经有了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
    (本章完)

 第61章 既来之，休走之！

    第61章 既来之，休走之！
    白熊领的农奴们不愿意挖矿，正好林恩也不想用他们来挖矿。
    这些天他想明白了，拿种田娴熟的农奴去充作矿工，简直就是最可耻的浪费。
    北境即将大乱，稍微有点门道的商人肯定已经开始囤积粮食。
    各地领主也不会再轻易出售粮食。
    粮食的价格势必会狂飙猛涨。
    等到冬天，粮价翻个两三倍都很正常。
    若是战争持续的时间继续拉长，到明年后年，粮价甚至能翻到七八倍往上。
    黑麦将会比食盐都值钱。
    乃至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也就是战争还没正式开始，林恩才能靠着利昂的渠道勉强收购点粮食。
    铁虽然也是重要的战略物资，但铁锭的价格并不会因战争而上涨太多。
    此时的铁锭是采用‘块炼法’炼制的海绵铁。
    制作流程简单，品质也非常一般。
    据利昂提供的情报，在拥有数座高品质铁矿的镜铁领，四个熟练的炼铁工一年便可生产出三四吨的铁锭。
    要想将这种低质量铁锭锻造成合格兵器，需要经过多次反复的锻打，消耗的时间与人力远比炼铁要多。
    所以贵的一直是铁器，而非铁锭。
    林恩估计铁锭价格顶多也就小涨。
    受战争影响最大的，始终还是战乱地区的平民百姓。
    战争不仅会造成粮价高企，还会制造大量饥肠辘辘、无家可归的流浪农奴。
    但那正是林恩大肆扩充领地人口的良机。
    前提是他得有充足的粮食来养活外来人口。
    所以即便工期排得比节假日高速还堵，林恩也不愿缩减哪怕一亩耕地。
    他看得很清楚，粮食才是领地建设的根基。
    三万多亩耕地是红线，一亩都不能少，甚至还要尽可能开垦新耕地。
    至于由谁来挖矿。
    森林里不正好有现成的矿工么？
    次日午后，林恩带着五名小弟，在约定时间内抵达了领地西北方向的盐山。
    低地部族的代表们比他还要先到半天。
    谈判地点位于盐山的山脚，在盐碱地上摆两张简陋的小马扎就算是谈判会场。
    与会人员共有三人，白熊领男爵林恩、低地部族族长索瓦德·低地、其子小索瓦德。
    索瓦德在荒民部族是通用的名字，大部分部族族长都叫这名，主要靠后面的部族姓氏来区分。
    “林恩，这就是我父亲！”
    “父亲，这就是我和您常说的白熊领男爵林恩！他不但慷慨地释放了我，还送我锁甲与利剑！”
    小索为两人介绍彼此，脸上洋溢着喜悦笑容。
    前天他将半麻袋黑麦与干豌豆带回部族，请未婚妻与两个妹妹饱餐了一顿。
    三个小姑娘差点将陶碗都给舔薄了一层，这让小索倍儿有面子。
    而身上的那套锃亮锁甲，以及腰间的锋锐长剑，又让他成功征服了部族内所有的同龄男孩。
    他没有忘记，这一切都来自林恩的慷慨赠与。
    眼下小索满脑子想的，是怎样让整个部族的人都能吃上黑麦豌豆粥。
    至于族中长老经常念叨的仇恨、报复、屠杀之类的晦涩词汇，他听不懂也不想听。
    他只想问：这些玩意能当粥吃么？
    老索瓦德一见到林恩，立刻就将好动的儿子拉到身边，并微微躬身以示友好。
    “男爵阁下，我必须先代表我调皮无知的儿子向您表示万分感谢，也请您务必要收下这份礼物。”
    出乎林恩意料，这位低地部族的族长竟然会一点大陆通用语。
    至少能完整讲出‘男爵’与‘阁下’这两个词语。
    所谓大陆通用语，其实就是南境诸国与北境王国流传度最广的语言。
    说罢，老索拿起摆在脚边的兽皮包裹，双手递给林恩。
    “不必客气，我和你儿子相处得很愉快。”
    林恩接过包裹，只一掂量，就知道包裹里是一堆兽皮，或许还有几柄兽牙匕首。
    对于资源极度匮乏、全靠渔猎为生的低地部族而言，也确实拿不出其他像样的礼物了。
    与此同时，林恩也在仔细观察这位部族族长的外貌与内在。
    老索瓦德与小索一样，都拥有一头蓝色的披肩碎发，以及同样蔚蓝的眼瞳。
    他身形强壮厚实，看上去四十不到，脸庞却饱经沧桑，脖颈处甚至还有两道狰狞蜿蜒的可怖伤疤。
    一看就没少遭受其他部族的‘毒打’。
    【索瓦德★★★】
    【统帅d+】【力量c】【体质c+】【智力d】【内政e】【魅力e+】
    【忠诚度：28（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鼓舞——所领部队士气不易降低】
    【特性二：强健——不易生病受伤、寿命提升】
    总体来看，算是个非常好用的武力型人才。
    既有提升个人能力的特性，也有增幅部队的特性，并且没携带任何负面特性。
    在林恩的一众小弟里，目前还没人能比得上索瓦德。
    毕竟是能统治四千人的部族族长，经历过多场部落战争，且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有这种等级的属性非常合理。
    两人落座后用荒民语寒暄几句，很快便进入正题。
    “男爵阁下，我与族中长老已经充分讨论过您的提议，对于缺少食物的低地部族而言，毫无疑问，您的提议非常具有吸引力。
    但您应该也很清楚，我们与你们曾经发生过的种种因此族中长老都不愿意让部族迁入南方人的领地。
    不仅长老反对，族中大部分人也都害怕与南方人接触，像您这样懂我们语言的南方人肯定是少数，我们也几乎不懂你们的语言，贸然住在同一块土地上，只会爆发无数冲突。”
    老索瓦德语速很慢，说话时神情也几乎没有变化。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抛开过往仇怨不谈，荒民与南人连语言都无法相通，又怎可能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
    不过既然他愿意坐在这里与林恩面谈，就足以说明他本人的态度。
    谈，都能谈。
    只要林恩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并保障低地部族的安全与利益，老索瓦德就愿意推动部族加入白熊领。
    对于这一切，林恩早有预料，并提前准备好了方案。
    不怕你不提要求，就怕你不来。
    既来之，休走之！
    (本章完)

 第62章 你女儿呢？

    第62章 你女儿呢？
    “索瓦德，你是族长，还是那帮长老是族长？你做事还要他们来教？
    而且你们低地部族现在有得选吗？光靠在森林里打猎捕鱼和采摘野果根茎，能养活你们这四千号人？
    你儿子饿成什么模样你自己最清楚，都十三岁了，长得还没我领地上的十岁农奴高！
    就这还是你们部族的继承人，其他人呢？怕是都快饿死了吧！”
    林恩压根就不想跟索瓦德浪费太多口舌，一张嘴就是火力全开。
    竟然还想谈条件？
    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模样你就谈条件。
    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您也配？
    面对林恩的指责，老索瓦德非但没有辩驳，反而略带羞愧地低下了头。
    昔日九部之首的低地部族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他这个当族长的难辞其咎。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先辈留给他的底子实在是太烂了。
    可之前的族长们早就入土了，要追责只能追到他老索瓦德的脑袋上。
    小索看到父亲的模样，也跟着低下了头，身为族长继承人，他同样也肩负着振兴部族的义务。
    只不过低地部族面临的环境实在太过恶劣，无论他们如何挣扎，结果似乎都是注定的。
    林恩直接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语调愈发高亢：
    “索瓦德，摆在你们低地部族面前的路就两条。
    要么回荒原，成为其他部族的奴隶，或者现在就向我臣服！
    我的白熊领富庶而强大，养活你们四千号人毫无难度。
    你们虽然一无所有，但至少还拥有你们自己！
    你认为我会浪费你们这宝贵的四千劳动力吗？
    你以为我会任由他人欺辱你们吗？
    不，你们只能受我统治，受我压迫！
    当然，我也会填饱你们的肚子，让你们住在连雨雪都进不来的房子里。
    但我不可能容忍你们白吃白住！
    我会给你们活干，或是种地或是挖矿或是拿上武器为我而战。
    你们就连死都只能死在我的领土上！明白吗？
    你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要么死，要么活！快选！”
    林恩很清楚，他必须要从气势上压倒老索瓦德。
    这次谈判要探讨可不是两个势力的重组。
    而是一个势力吞并另一个势力。
    他必须要站在完全的上风，还要借助三十年前那场战争带给荒民的恐惧。
    先前他赠送武器和锁甲给小索瓦德，既是示好亦是示威。
    他用这份慷慨的礼物告诉低地部族：我能无偿送给你们利剑，自然就有更多的利剑用来装备麾下勇士！
    今天跟随林恩过来的五名马匪小弟个个全副武装、趾高气扬，摆出副谈不拢就动手的恐吓架势。
    看到林恩站起身，小弟们瞬间就做好了动手准备，只等他拔出长剑，小弟们就会发起冲锋。
    老索瓦德身后不远处站着十来个身穿兽皮的荒民勇士。
    瞧见这副光景，他们非但不敢怒吼，甚至有人还吓得往后趔趄。
    没办法，实在是过去输了太多战争，输怕了。
    而且装备差距过大，压根就没法打。
    有甲砍无甲，那真就跟砍白菜似的。
    老索瓦德先是转身用手势安抚族人，随后抬头仰望林恩，语调愈发卑微：
    “男爵阁下，您说的我都明白，但部族里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说了算，我也只是代表族人来与您谈判。”
    林恩乘胜追击，完全不给他喘息机会：“所以你能决定什么？告诉我！”
    “部族里有一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以及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如果您能替部族收留他们，我会感激您的慷慨，整个部族也会铭记您的恩情。”
    老索瓦德毕竟拥有合格的政治智慧，他直接来了招以退为进。
    这些失去了家庭支柱的妇孺困扰他久矣，他不愿放弃她们，可贫瘠的森林又无法养活她们。
    你林恩不是说能养活整个低地部族吗？
    那你就先试着养活这些累赘好了。
    在老索瓦德的认知里，失去了丈夫的破碎家庭就是纯粹的累赘。
    但对于林恩而言，这些女人正是他所急需的。
    你说这不就巧了么，白熊领还真就有一堆缺老婆的光棍。
    而且这帮光棍群体往后还会继续膨胀，不妥善解决早晚会出乱子。
    至于这些光棍愿不愿意抚养荒民小孩，林恩认为这是小问题。
    对于农奴家庭而言，小孩也是宝贵的劳动力，而且吃得还少。
    这帮荒民妇孺不仅能解决光棍问题，还能有效消解农奴们对于荒民的心理恐惧。
    就像是战争里的切香肠战术。
    先让少量无害的柔弱荒民住进来，而后逐步提高荒民人数。
    等将来四千荒民全住进来，白熊领的农奴们早就放下了心中警惕。
    虽心中欣喜，林恩嘴上却是冷哼：“你想让我来给你养这些累赘？我看不到你有任何诚意！”
    老索瓦德当即回道：“男爵阁下，您想想，若是连她们都吃上热粥，那部族里的其他人就会愿意相信您的慷慨与大度。”
    林恩很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也行，但我认为还有一个更显诚意的办法。”
    “您请说！”老索瓦德心下狂喜，认为终于甩脱了这个大包袱。
    林恩的视线投向他身后的小索，嘴角泛起笑意：
    “我会接受你们部族里的累赘，但作为交换，你必须把你的儿子与女儿都送到我的城堡里来。
    我会教他们语言，给他们最好的食物，你的儿子将成长为优秀的继承人，你的女儿则会成为我的妻子，成为白熊领与低地部族结合的象征。”
    林恩很了解荒民的习俗。
    不同于一夫一妻制的北境王国，荒民实行的是一夫多妻制。
    越是强大的部族族长，所拥有的妻子就越多。
    “这不.”
    老索瓦德刚要拒绝，他儿子小索就欢呼雀跃道：“我愿意！”
    “你”
    老索转头怒视儿子。
    却没想小索竟反过来劝导：
    “父亲，这是好事啊！我和妹妹都能吃上热粥，还能学习南方人的语言，而且有林恩当她的丈夫，其他南方人哪还敢再欺负我们？”
    老索哑口无言。
    “瞧瞧，你儿子说得多有道理。”林恩在一旁听乐了，越看这小子越顺眼。
    (本章完)

 第63章 公开行刑

    第63章 公开行刑
    老索瓦德嘴上虽还在假意推辞，不愿送女儿，心里却很诚实。
    林恩分明能看到他的【忠诚度】猛涨，一下就从28蹿升到了40。
    对于老索这种部族族长而言，儿子、女儿真不是什么太宝贵的财富。
    他有十几个妻子，部族里的女人更是予取予求。
    只要他身体没问题，多少后代生不出来？
    林恩向他索要儿子和女儿，反而是非常有诚意的行为。
    老索瓦德早就看清了，荒民没前途的。
    北方荒原的环境太过恶劣，土地贫瘠气候严寒，根本就养不活多少人。
    要想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就得学习南方人的语言、习俗与生产方式。
    最好还要能重回相对温暖肥沃的故土。
    只是两族的仇怨结得太深。
    再加上南方人曾经施行的屠杀政策，导致两族之间的关系紧绷如弓弦，根本不存在融合的可能性。
    而如今南方人的男爵竟然主动提出娶他的女儿为妻。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开端。
    只要操作得当，低地部族的悲惨命运极有可能得到改写。
    大好机会就摆在面前，他怎能不牢牢抓住？
    一开始的面露难色，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讨价还价罢了。
    却没想被儿子小索的童言无忌戳破了面具。
    “男爵阁下，我的儿子与女儿，就麻烦您了，他俩都很顽劣，还请您多多关照。”
    老索瓦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揉着儿子的脑袋，满脸堆笑。
    “嗯。”
    林恩只是轻轻颔首。
    他说是要娶老索的女儿为妻，其实只是为了让低地部族放下戒心而已。
    一个发育不良的十二岁干瘪小女孩能干什么？
    先丢城堡里养几年再说。
    “父亲您就放心好了，男爵阁下是我见过最友善的南方人。”
    小索喜形于色，兴奋得小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妹妹与未婚妻搬进林恩的城堡。
    随后他挣脱父亲的宽厚手掌，小跑到林恩身前，满怀期待地问道：
    “男爵阁下，请问我能将我的未婚妻也带过去吗？”
    “再多带几个也行，我会给你们安排老师，教你们大陆通用语。”
    林恩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女孩子丢给俩情妇和她们的侍女带，男孩子就丢给老六蒂莫。
    其实就是贵族宫廷学校的翻版。
    随后林恩与老索瓦德深入探讨了大量的具体细节。
    低地部族如今共拥有三千九百余人。
    相比之下，白熊领的总人口才三千二，这还要算上近些天从三河城拉过来的一百多农奴。
    可在低地部族里，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男性总计才不过八百人。
    人数比白熊领还要低不少。
    足可见战争对低地部族的伤害之深。
    根据商谈结果，十天之后，老索瓦德会将四百多名荒民妇孺，以及几个地位‘尊贵’的人质带到盐山下。
    林恩会在此与他交接，并为这些人提供粮食与住所。
    再过一阵子，低地部族会派出一支团队，考察这些妇孺的生活环境，并在内部讨论是否并入白熊领。
    老索瓦德估计，若是一切顺利，最迟到七月初，整个低地部族都将并入白熊领。
    见他诚意满满，林恩便跟他透露了对整个低地部族的安置方案。
    林恩计划让荒民负责盐矿与沥青矿的开采工作。
    有八百青壮年劳动力，开采两座矿场绰绰有余。
    绝大部分荒民将来就居住在矿场附近，与白熊领的农奴聚居区保持一定距离。
    双方在日常生活中几乎不会存在太多交集。
    这样就很难爆发大规模冲突。
    林恩会教授荒民们挖矿与选矿的技术，并免费提供铁质工具与运输车辆。
    荒民必须将挖掘出来的矿石用手推车运送到指定地点，并根据矿石的数量与质量换取粮食、衣物等生活必需品。
    对于林恩的安排，老索瓦德非常满意，他正好也不想与南方人住得太近。
    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住房问题，他会带领族人自己解决。
    低地部族在森林中挣扎求生多年，搭建木质框架的土屋可谓手到擒来，遮雨挡雪勉强够用。
    至于向其他荒民部族复仇，老索瓦德并没有主动提，显然是对复仇没有太多欲望。
    他如今只是个想让族人过上正常生活的日子人。
    惨烈的部族战争早已抹平了他绝大部分棱角。
    复仇什么的，不提也罢。
    与老索瓦德谈妥后，林恩便带着五名马匪小弟踏上了归途，并于当晚回到了修路大部队的临时营地。
    此时距离修路工程正式开启，已过去了整整三周。
    从白熊领到盐矿共有五十五公里路程，前二十五公里的硬土路已修建完成。
    其中十五公里已铺上石块，成为坚固耐用的碎石路。
    按照惯例，林恩与老艾伯特挑选出了本周的最佳小组，当众表彰并颁发奖赏。
    颁奖晚会结束后，他给老四使了个眼色。
    没多久，老四老五就各押一名农奴走上临时搭建的土台，并将他们粗暴地推到土台中央。
    两名农奴一脸惊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林恩缓缓走上土台，他目光冷峻，扫过台下千余农奴，最后落在两名被押解的农奴身上。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为领主劳动，是你们身为农奴的义务，而我身为领主，有责任保护你们的安全，并为你们提供充足的食物。
    在过去的三周，我承担了领主应尽的责任，甚至还给最勤劳的农奴颁发了丰厚奖赏。”
    林恩顿了顿，音调陡然提高，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响亮：
    “可这两个人竟敢公然带头闹事，煽动部分农奴抗拒劳动，扰乱白熊领的秩序，你们说，该不该行刑？”
    除了一小撮外来逃奴，绝大部分白熊领本地农奴都高亢叫喊：
    “行刑，行刑！”
    在缺乏娱乐手段的封建庄园里，观赏行刑可是最具人气的‘娱乐活动’。
    过去这两个月，由于农奴们大多忙碌，领地上的犯罪率近乎于零，竟没有发生一场公开处刑。
    而今天，农奴们最期待的节目终于要上演了。
    (本章完)

 第64章 雷厉风行

    第64章 雷厉风行
    “老爷，抗拒徭役，煽动造反，这些都是重罪，按照白熊领的法规，当处以绞刑！”
    老艾伯特身为领地总管，当领主不在时，他就是司法负责人。
    去年冬季他就宣判了十几桩案子。
    一对犯有通奸罪的农奴男女更是被施以最为残酷的‘锯刑’——即用割木材的锯子将人活生生锯成两段。
    绞刑虽同样残酷，但带给人的痛苦至少要比锯刑来得少。
    一听要遭受绞刑，台上俩农奴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其中一人涕泪横流，声音颤抖着哀求道：“老爷，我们知错了！我们是外来的逃奴，不知道白熊领的法律，求您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另一个也跟着哭喊道：“老爷，我们愿意为您干活，哪怕为您劳累到死，我们也没有怨言！”
    林恩摇摇头：“你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与此同时，台下农奴们的呼喊声愈发震耳欲聋。
    “绞刑！绞刑！”
    整齐划一的音浪仿佛要将这夜空都震碎。
    眼见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烈，林恩轻轻抬了抬右手。
    那只手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台下霎时间重回安静。
    很快，一名来自白熊镇的刽子手将绞刑架搬到土台中央，并将绞索套在了两名农奴的脖子上。
    沾染血迹的绞索粗糙而冰冷，仿佛死神的触手紧紧扼住了他们的咽喉。
    两名农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上写满恐惧和绝望，他们已经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行刑！”林恩一声令下。
    刽子手猛地踢开了两名农奴脚下的凳子，两人瞬间悬空，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扭动着。
    他们的双腿拼命地胡乱蹬踹，嘴巴因极度痛苦而张到极限，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惨叫。
    他们挣扎得越是激烈，台下的农奴们就越是兴奋。
    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异样光芒，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一些农奴甚至忍不住握紧拳头，脸上露出扭曲的兴奋之色。
    白熊领的刽子手相当专业，他会控制绞索的力道与松紧度，尽可能延缓犯人的死亡时间，以让台下观众得到最‘顶级’的享受。
    刽子手的专业与否，甚至直接关系到领地农奴的整体幸福度。
    一下子就把人弄死，那多乏味？
    林恩没兴趣观赏这种表演，他回到营地中央的帐篷，并叫来了老艾伯特、其子小艾，以及另一位年轻管事。
    除了拥有两星评价的老艾，其他两人的属性在林恩眼中同样一目了然。
    【小艾伯特★】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e】【内政d】【魅力e-】
    【忠诚度：97（已收为随从）】
    【特性：法律——治下治安不容易降低】
    小艾的属性就是弱化版的他爹，特性都是内政方面的，假以时日，大概率也能升到两星。
    【芬恩★】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e】【内政d-】【魅力e】
    【忠诚度：98（已收为随从）】
    【特性：运输——率领输送部队时，行军速度加快】
    名为芬恩的管事同样也是内政型人才，属性值要稍差于小艾，特性则更偏军事一点。
    “这两天我再次巡查了盐矿周围，探知到盐矿附近存在一个规模不小的荒民部族，人数约在四千上下。”
    林恩向三人公开了低地部族的存在。
    三人神色各异，老艾是担忧，小艾是兴奋，芬恩则是两者兼具。
    “老爷，我们要和荒民打仗了？”
    小艾曾经向领地上的骑士请教过武艺，性格较为激进。
    在他看来，和荒民干架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是一帮还在用骨头与石块当兵器的原始人，哪敌得过领主老爷训练有素的铁甲骑士？
    真打起仗来，他肯定也能得到出战机会。
    若是能立下重大战功，得到领主老爷的青睐，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正式骑士。
    当一名拥有领地与侍从的骑士，不比继承父亲的领地总管职位强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阶层跃升。
    “老爷，我认为还是要慎重，与四千人的荒民部族开战，肯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秋收，而且以白熊领目前的兵力，或许很难剿灭这支荒民部族。”
    老艾本质上是持反对意见，不过他不敢提议向沼地公爵搬救兵。
    若是白熊领私采盐矿的事传出去，整个领地恐怕都会被愤怒的公爵夷为平地。
    比起这，荒民都算是小事。
    林恩不在乎三人的想法，直接下达命令：
    “老艾伯特，你的担心太过多余，我已说服这支荒民部族加入白熊领，十天后，我会带四百荒民过来，都是些妇女和小孩。
    我计划将她们配给三河城来的逃奴，正好能解决逃奴的单身问题。
    今天这场公开行刑，应该能震慑住这帮逃奴，明天你就将他们打散，分配到各个小组中去，他们与荒民将来的住所，就是小组所在的村庄。
    这些人全都由你来负责，荒民和逃奴的粮食暂时由城堡统一分配，一直持续到今年秋收。
    他们的住所和田地都按普通农奴的额度来划分，正好填补那些‘契约农’的空缺。”
    在林恩的规划中，白熊领将会存在一段时间的农奴与契约农共存。
    农奴依然还是一户六十亩份地六十亩公田，这些田都是耕作过多年的熟田，产量有保障。
    契约农虽拥有一百二十亩份地，但其中只有六十亩是熟田，剩下六十亩得靠他们自己去开荒。
    林恩只承诺给他们足额的土地以及自由，却没说这些土地都是熟田。
    你想要田？
    政策已经给你了，自己开荒去，莫占用老爷宝贵的公田。
    反正领主老爷的恩情永远也别想还完。
    三名管事都被林恩的雷厉风行所震撼。
    老爷前两天只带走了五名士兵吧？
    仅靠六个人就征服了四千人的荒民部族？
    真的假的？
    老爷莫非真是战神降世？
    可三人都不敢质疑林恩，只能默认这就是真事。
    林恩随后又对小艾伯特与芬恩下达了指令：
    “从明天开始，你们每天抽出半天时间跟我学习荒民语言，盐矿与沥青矿将来都由荒民负责采挖，你俩要负责对接荒民，接收他们的矿石，并给予他们相对应的粮食。”
    随后他环顾三人，“都明白了？”
    感谢光潮、徐乐乐乐乐乐、suea丶贰等书友的打赏支持！也感谢书友们的月票支持！
    (本章完)

 第65章 开始募兵

    第65章 开始募兵
    次日早晨，林恩并未急着离开修路大营，而是在早餐结束后再次召集全体农奴。
    他站在昨天搭建的临时土台上，高声道：
    “谁愿意成为我的士兵？”
    台下静默不语。
    一阵微风吹过，只有被吊死在绞刑架上的农奴尸体于风中轻轻晃动。
    对于农奴们的冷淡反应，林恩早有心理准备。
    正所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白熊领的农奴们小日子其实过得还行，不愁耕地也不愁畜力，六十亩份地每年的收成勉强够养活一家人。
    谁都知道当兵有风险。
    如果没有特别的好处，或是被逼到极限，绝大部分农奴压根就没当兵的动力。
    “被选为士兵者，将自动成为契约农，授予一百二十亩份地，并免除所有赋税与徭役！而且这份契约可以由子孙继承！
    不仅如此，士兵将来还会拥有分享战利品的权力，若是作战勇猛，甚至有机会晋升为骑士侍从乃至正规骑士！”
    林恩说罢便闭口不言，只是环顾台下千余农奴。
    他相信，只要好处给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包括命。
    在经过短暂沉默之后，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
    “我愿意！”
    话音刚落下，一名约莫二十余岁、体型健硕的红头发年轻农奴就站了起来，他举起手臂激动道：“领主老爷，我愿意为您而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千余农奴顿时沸腾起来。
    “老爷，我也愿意！”
    “老爷，选我，我力气是村子里最大的！”
    “俺也一样！”
    台下一时间群情振奋，所有农奴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与兴奋。
    一百二十亩份地还能免除赋税和徭役？
    契约能够继承？
    分享战利品的机会？
    晋升侍从乃至骑士？
    无比优厚的条件让所有农奴都彻底疯狂了。
    在人均寿命三十出头的年代，这些东西已足够买到一条人命。
    就连那些已经升级成契约农的修路标兵，都在这股狂热气氛的感染下踊跃报名。
    没有人不渴望阶级跃升，没有人不渴望成为人上之人。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林恩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一位说话算话的领主。
    农奴们相信他会兑现这些丰厚的承诺，故而都愿意为他而战。
    实际上，得益于广阔的公共牧场，以及老艾伯特多年的休养生息，白熊领的农奴们体质普遍都挺不错。
    常年吃肉干活，都是些当兵的好苗子。
    不过林恩不会将一千余青壮年都召为士兵。
    领地的运转与工程的修建离不开这些优质骡马。
    他这次计划先召五十人，主要目的是为了维护领地治安。
    在将来，随着外地人口的持续涌入，领地的治安状况将会不可避免地恶化。
    原本负责治安的管事与庄头们又被大量抽调，或是管理工程，或是像小艾和芬恩那样另有重用。
    林恩未雨绸缪，准备提前打造一支维持治安的地方部队。
    同时可作为战争时期的预备役，只需稍作训练，短时间内就能投入战争。
    为此他制定了极为严苛的征兵条件。
    年龄超过二十五的不要，可塑性太差。
    没结婚生子的不要，没软肋容易出问题。
    同理，家中独子不要，外来逃奴也被排除。
    最后就是看身体，要求身高一米七以上，腿脚不便或者身体有残缺者淘汰。
    经过老艾伯特与一众管事庄头的层层筛选，土台下最终剩了二百余人。
    他们都以为自己成功被选为士兵，个个满面红光、踌躇满志。
    其实若非老艾劝阻，小艾伯特也想成为其中一员。
    在一众狂热年轻农奴的注视下，林恩再度走上土台。
    他用锐利目光扫过台下：
    “我知道，你们都是愿意为我而战的勇士，但我只会挑选出最精锐，且能够服从命令的人，能不能做到？”
    “能！”
    回应他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随后，林恩高举右手：“这座营地离硬土路的尽头有三公里，等会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开始奔跑，先跑到尽头的五十个人，将有资格成为我的士兵，听明白没有？”
    用体能来筛选士兵，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跑得快的不一定能成为好兵，但跑得慢的一定不合格。
    “听明白了！”
    在得到农奴们的明确答复后，林恩微微颔首。
    下一秒，他高呼：“现在开始！”
    两百多名农奴立刻转身，撒丫子跑出营地，如出栏的野猪般向着西边狂奔。
    林恩带着几个小弟骑马跟随队伍左右，并不时揪出些干扰他人跑步的农奴，确保比赛的公平性。
    由于道路平整，三公里路程转瞬即至。
    老四和老五早已等候在道路尽头，并统计好了前五十名。
    林恩骑着马随后而至，当众宣布结果：“你们合格了。”
    随后他又问道：“前五名是谁？”
    五名个子较高的农奴依次站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最开始喊‘我愿意’的红头发农奴。
    “很好，以十人为一小队，你们就是小队长。”
    林恩直接依据成绩选拔出了小队长，并命令老五来担任中队长。
    “安德烈，你来当中队长，负责替我操练这五十人。”
    安德烈就是老五的本名。
    得到命令后，他当即跨步上前，朝农奴们吼道：“你们这帮混账玩意今后就得听我的命令了，若是有人胆敢抗命，我绝对会割下他的耳朵！”
    安德烈性格暴躁，拥有两颗星的评价，属性稍次于老二休戈，用来练兵最好不过。
    这年头的农奴士兵那就得狠狠操练。
    先培养他们服从命令的习惯，而后再进行力量与体能训练。
    没半年的狠练，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约瑟夫，你带着十名士兵继续修路，暂时也编成一个小队。”
    老四本名约瑟夫，性情和属性都与老五大差不差。
    林恩让他带十名马匪小弟，协助老艾伯特管理修路队伍，并充作领地上的机动部队，哪里有需要就去哪。
    “明白，男爵大人。”老四自是欣然领命。
    (本章完)

 第66章 财政体系

    第66章 财政体系
    招兵不算本事，能养活士兵才是真本事。
    别看五十名士兵少，却需要林恩付出巨大的代价。
    抛去每户都有的六十亩份地，光是田地林恩就得拿出三千亩。
    这还都得是优质熟田，不能再用荒地来糊弄。
    五十名青壮年士兵代表五十户农奴，意味着白熊领将会失去整整五十户劳动力。
    分配土地只是最基础的，林恩还必须要为他们准备防具与兵器。
    以白熊领目前的经济状况，他们暂时只能穿5银币一件的武装衣。
    一人两件武装衣，那就是二十五枚金币。
    这玩意由十来层亚麻布迭拼而成，有一些防御力，但不多，不过总比没有强。
    武器的话，林恩计划暂时为他们配备斧头与长矛。
    斧头家家户户都有，无需经过太多训练即可发挥战力。
    长矛更是便宜又好用，制作特别简单，还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最强杀器之一。
    会打造菜刀和斧头的铁匠，肯定也能打造矛头。
    至于矛杆，修路正好砍伐了大量橡木与桦木，这些木材坚硬且柔韧，最适合制成矛杆。
    林恩带着小艾伯特与芬恩离开修路营地，抵达白熊镇后立刻召见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
    “造两百根长矛，矛杆三米五到四米，矛头二十五厘米长，做成棱形。”
    林恩依旧是直接下达命令。
    这两匠人头领早已习惯，当即领命而去，反正林恩从没少过他们该有的工钱。
    根据林恩的估算，一杆熟铁长矛最终的造价不会超过十枚铜钱，两百根合计才不到十枚金币，是最质优价廉的兵器。
    工资与兵器的问题暂时解决，林恩还得解决士兵的吃住问题。
    住的地方好解决，白熊领最不缺的就是土地与房子，如今木材充足，造个土屋军营轻而易举。
    至于吃，这就有难度了。
    众所周知，人要想长肌肉，那就必须要摄入充足的蛋白质。
    好在如今的白熊领还真不缺肉。
    首先森林里可以捕猎，北边的猎物少了，还能去西边捕。
    正好还能通过围猎活动训练士兵的协同配合能力。
    除了捕猎外，白熊领还有大量的山羊。
    在过去，每户农奴每年都得至少十只山羊来换取食盐。
    这些山羊可不会留在白熊领，而是会被商人们运往三河城。
    林恩计划收购这些多余的山羊，用于供应士兵。
    以六百户人计算，最少能收购到六千头羊。
    每名士兵每天供应半斤羊肉，也要两天才能吃掉一头，可谓绰绰有余。
    除了肉食之外，黑麦与干豌豆以及各类蔬菜的供应也不能停。
    好在这些白熊领都有产出，库存也足够。
    摆在林恩面前的问题是，怎么收购这些食物，又如何确保这些食物能到士兵的嘴里去？
    而且白熊领还即将面临转型，从单一的农业封建庄园，转变为收入来源多样的开放型领地。
    随着盐矿与沥青矿的开采，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商人、农奴、工匠进驻白熊领。
    领地上的人口成分愈来愈复杂，收入来源也必然越来越多样化。
    他认为，需要借着扩军的机会，重塑领地上的财政系统。
    中午，林恩回到城堡，立刻就将莉娅与雅格娜两名情妇叫到了书房。
    “莉娅，从今天开始，我正式任命你为白熊领的财政官，你要负责领地上的所有税收征管以及财政支出，你哥哥利昂曾和我夸过你，说你对于账目有着惊人的天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够胜任这一重任。”
    林恩对于这项人事任命思考了好几天，最终还是选择由莉娅来担此重任。
    没办法，他手头的人才太少了，那帮子马匪小弟是真干不了这种细活。
    他本人倒是能干，但他不可能天天窝在城堡里算账。
    只有出身豪商家庭，又接受过优秀教育的莉娅才能担得起财政官。
    莉娅今日身穿一袭洁白长裙，棕色长发扎成麻辫垂于胸前。
    闻言她眼中露出一抹亮色，随后微微欠身，口吻中带着感激：
    “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大人对我的期待。”
    她拥有【筹措】特性，还是林恩的情妇，又拥有高达95点的忠诚度，用来管理税收与账目正可谓人尽其才。
    莉娅本身也不甘做一只瓶，若是林恩不主动提，她将来也会吹吹枕头风给自己找点活干。
    站在她身旁的雅格娜顿时面色一沉，在莉娅来之前，领地上的财政与仓库都是由她来管理。
    不过林恩并未让她失落太久，随后就命令道：
    “雅格娜，你继续担任司库，负责城堡与领地上所有仓库，同时还要管理领民的土地契约、借款合同等。”
    司库所需的能力比财政官要低，毕竟只需要管好仓库与文件就够了，最重要的还是要足够忠诚。
    雅格娜如今的忠诚度早已涨到100点，完全依附于林恩，最适合担任司库。
    财政官与司库，有点像是后来的会计与出纳。
    两者相互制衡，又必须要密切配合，否则公司或者领地就会整个乱套。
    即便她俩要斗，林恩也希望这种争斗停留在卧室里，私事私办。
    出了卧室，她俩就是领主麾下的重臣，公事就得公办。
    “我不会令大人失望。”雅格娜抹去心中不忿，双手迭放于下腹，亦是微微躬身。
    林恩离开城堡这两天，她与莉娅有过几次交谈，俩女对彼此的了解都有所加深。
    雅格娜并不认为自己比莉娅差。
    不过是个商人家族出来的女人，怎比得过在公爵宫廷进修过的自己？
    自己的身材更是随便碾压她，领主老爷无非是尝尝新鲜，将来肯定还是更宠爱自己。
    当然，雅格娜也明白林恩的处事风格，知道这些龃龉绝不可带出城堡二楼。
    莉娅想得比雅格娜更多。
    在她的印象里，财政官与司库这两个职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小小的男爵领。
    几千人的领地上，职位没必要区分得如此细致，领主夫人或者领地总管通常会兼任这两项工作。
    通常只有在伯爵领以及更上层的公爵领，才有必要设立细分官职。
    到了公爵领，也不会用财政官的说法，而是首席财政大臣、次席财政大臣等。
    一念至此，她心中不禁一凛。
    这看似简单的人事任命，实则意味深远。
    (本章完)

 第67章 战争的涟漪

    第67章 战争的涟漪
    任何政权的根基，都是健康的财政。
    财政支撑军队，军队保护财政。
    没钱谁陪你玩命？
    在林恩看来，白熊领财政体系的建立，不是光任命两个官员就行。
    军队要设立军需官，负责沟通财政官与司库，拿到补给钱粮供养士兵；
    向农奴和手工业者征收赋税要有税吏；
    每一座仓库都要有具体的管理人员；
    财政官与司库还得有自己的办事地点以及僚属
    当然白熊领此时的体量还很小，整个财税体系十来个人就能搭建起来。
    但搭建体系这一步至关重要，将来只要根据需求填充更多细节即可。
    等征服了新的土地，还能将这套体系复制粘贴，让新领地能够尽快发光发热。
    毕竟林恩早就盯上了隔壁的浅滩领。
    接下来的一周，他没回修路营地，而是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重组财政体系上。
    他拆分了原有的领地财政体系。
    两名能识字算数的庄园管事被林恩抽调出来，安排给雅格娜这位司库当僚属。
    至于财政官莉娅，她的僚属就是她带来的侍女，这两人都接受过相应教育。
    虽有任人唯亲之嫌，但总好过无人可用。
    反正林恩的城堡不养闲人，管你这那的，情妇陪嫁的侍女也得干活。
    人家女农奴还天天都得下地呢。
    至于办公地点，就定在城堡主楼旁边的一栋两层小楼里，方便向他汇报工作。
    林恩虽然将财权下放了，但这并不意味他就不管。
    无论财政官还是司库，主要政策与文件都必须要得到他的审阅与签字后方可施行。
    一个领主如果不能牢牢掌控领地的财政大权，那还不如不当。
    这几天林恩还在城堡里抽空开设了荒民语小课堂。
    学生包括两名情妇、老六蒂莫，以及小艾伯特与芬恩这两管事。
    荒民语并不难学，发音简单，与大陆通用语有一定相似性，也不存在太过复杂拗口的词汇。
    短短一周时间，这几名聪慧的学生就已初步入门。
    林恩没打算将他们调教成荒民语高手，能做最简单的日常交流就行。
    反正他们将来会长时间与荒民接触，多接触自然就能熟练掌握语言。
    正当林恩准备去修路工地转转时，老三扬带着一批人口乘船抵达了白熊领。
    这次的人数非常多，竟超过了前面三批之和。
    “大哥，三河城近期的粮食价格暴涨了整整一倍，这一百二十人原本是码头上的杂工，因买不起粮食，所以才愿意接受我们的招揽。”
    老三不仅带来了宝贵的劳动力，还带来了足够劲爆的消息。
    “三河城的商人倒是机敏，战争还没开始呢，粮价就已经炒起来了。”林恩对此并不意外。
    囤积居奇是刻在商人血脉里的本能。
    碰到战争不炒粮那就不是商人了。
    最先遭受高粮价伤害的，自然就是这些在城市里干活的底层苦力。
    他们丧失了在城市生活的资格，却因害怕领主报复而不敢回到原来的领地。
    正好林恩在三河城招揽人口，他们只好投奔白熊领。
    老三随后还带来了关于沼地公爵的最新情报。
    据说沼地公爵将会在六月上旬就出兵，准备以最快速度打穿王冠领地，并在琥珀港大教堂加冕为王。
    他麾下的精锐部队以及雇佣兵团都会随他东进，主要靠各地的封臣阻挡谷地公爵以及草地公爵的进攻。
    整个北境王国的领土主要可分为四块。
    最富庶的静河下游平原，是王室的王冠领地。
    静河中部以北遍地沼泽，为沼地公爵领地。
    静河西部的源头多草原，气候较为干燥，是草地公爵领地。
    静河中部以南靠近‘界山’，是谷地公爵的地盘。
    界山是横亘狄厄瓦斯大陆的高耸绵延山脉，将整座大陆一分为二，谷地公爵因领地内多山谷而得名。
    “这沼地公爵胆子还真挺肥，直接不管两大公爵，想抢先夺取王位，为此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老巢。”
    对于这种换家流战术，林恩认为是公爵的无奈之举。
    按照北境王国的惯例，谁能在琥珀港大教堂加冕，谁就能成为名义上的北境之王。
    如果沼地公爵先去跟另外两公爵死磕，那才是最不理智的。
    南境还有老国王的女婿对王位虎视眈眈呢，随时有可能渡海而来在琥珀港加冕。
    当然这种战术的代价无疑是沉重的。
    三位公爵的领地都互相接壤。
    沼地公爵如果真的倾巢出动直扑琥珀港，另外两大公爵大概率会出兵掏他的屁股。
    沼地公爵领的西边与南边都将直面两大公爵的兵锋。
    大半个沼地公爵领都会陷入战火。
    不过林恩的白熊领恰好就在公爵领的最北端，基本与战火无缘。
    “一个比两百年前还要混乱的时代就要来了.”林恩不禁感叹。
    战争对于他而言，是机会，但对于绝大部分底层人而言，却是毁灭。
    老三问道：“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三河城往南，过了静河就是谷地公爵的镜铁领，三河城也有可能沦为战争前线，到时候我们的私盐贩卖肯定也会遭受影响。”
    他在三河城待了一个多月，见识大为增长，属性值也已来到了三颗星。
    涨得最多的是智力与内政，全都上涨到了d-级别。
    林恩轻哼：“没什么好担心的，哪怕是公爵其实也拉不出多少军队，战争的规模不会很大。
    而且以骑士为主力的军队攻城能力非常差劲，沼地公爵的封臣只要打定主意坚守城堡，另外两公爵就只能乖乖啃砖头。
    至于三河城，那就更不必担心了，这是座由商人主导的自治市，他们绝非沼地公爵死忠，永远都会站在胜利者一边，谷地公爵还没傻到会去攻打一座自治市。”
    狄厄瓦斯大陆尚未发展出火器，坚固的砖石城堡就是骑士的最大克星。
    此时的攻城战除非有内鬼帮助，否则通常都是以长时间围城为主。
    尊贵的骑士们可不会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和重弩、长矛、滚木礌石乃至热油金汁硬碰硬。
    这也是为何林恩与利昂一致认为战争会持续数年。
    (本章完)

 第68章 忠诚！

    第68章 忠诚！
    白熊领的第一座军营，就设在石矿南边的碎石路边上。
    这里本是修路农奴的一座临时过夜营地，设计上能容纳千人。
    稍微修整一下，就能充作军营。
    这地方距离白熊领只有五公里，运送给养物资非常方便，还卡在交通要道上，能保护未来的食盐与沥青运输，甚至还能防范有可能的荒民作乱。
    五十名新招收的士兵已经在此接受了一整周训练。
    虽然在整军列队时依然还是有点乱，但至少已经有了一支军队的基本雏形。
    老五安德烈腰挎长剑，手持教鞭，站在方阵的最前头，高喊：“立正，向男爵大人敬礼！”
    五十名新兵当即双腿并拢，右手捶胸：“忠！诚！”
    林恩站在土台上，视线扫过台下的老五与一帮新兵，面露微笑。
    【安德烈★★】
    【统帅d-】【力量d+】【体质d】【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100（已收为随从）】
    【特性一：训练——训练士兵时具有优势】
    【特性二：暴躁——单挑时具有优势，但智力小幅下降】
    林恩派老五来练兵，自然就是看中了他的训练特性。
    成果也确实不错，一周时间能将一帮文盲练成这样，面板的评价并没有给错。
    至于‘忠诚’的口号，自然是林恩要求的。
    这年头，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忠诚、忠诚、还是特么的忠诚。
    林恩要打造一支忠于他本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绝不是贵族的封建骑士，也不是军纪败坏的流浪佣兵，是只属于林恩的纯粹职业军队。
    当然，忠诚不是光靠喊口号就能喊出来的。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他会给士兵们最优厚的待遇。
    不但粮食要管饱，每天还得有肉食供应。
    发放耕地、免除徭役也只是最基本的待遇。
    林恩会与士兵分享未来的战利品，会为他们提供充足兵饷，甚至会为阵亡者发放抚恤并照顾其家属。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他们的忠诚与战斗力。
    他们不但要忠诚，还要能服从命令、保持纪律、听懂指挥。
    将来，林恩甚至会对部分老兵进行文化普及教育。
    他们会成为一支崭新军队的萌芽，并会茁壮成长为坚不可摧的无敌之师。
    当然，眼下的他们，还只是一帮勉强会列队的农奴罢了。
    通过半年的操练，等到了年末，他们或许才能拥有一定战力。
    “现在，我交给你们第一项任务，随我去盐矿，将四百名荒民带回白熊领，你们必须要保护她们的安全！”
    林恩带领这支中队首次踏上了征途。
    在这五十公里的路程中，他们将学会如何行军扎营、如何在长途行进中保持基本队形，在面临可能的敌袭时，又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两名马匪小弟暂时充当斥候，在前方开道探路。
    两辆辎重马车走在前头，运输兵器、防具以及粮食等物资，五十名士兵则排成两列整齐前进。
    但凡有人掉队或是破坏阵型，立刻就会迎来安德烈劈头盖脸的一顿教鞭。
    由于道路畅通，第一天共行军三十五公里。
    到了傍晚，五名小队长负责带领士兵安营扎寨，并在林恩的教导下，学会如何挖掘壕沟、制作拒马等防御工事。
    老五安德烈是中队里唯一的识字者，只能由他暂时兼任军需官，并负责埋锅煮粥。
    喝完粥，大部分士兵立刻钻入睡袋中休息。
    修路时猎杀的那些动物，其皮毛早已被白熊镇的皮匠们制作成了行军睡袋。
    在林恩的命令下，五支小队的士兵轮流守夜，以养成防备夜袭的习惯。
    次日天还没亮，所有士兵便要收拾行囊，继续上路。
    等到即将抵达盐矿时，林恩命令士兵就地更换甲胄。
    马车上装有二十五套头盔和锁甲，能武装一半的士兵，余下的则暂时用武装衣凑合一下。
    等所有人都拿起长矛，气势顿时高涨，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精锐军队的影子。
    老索瓦德远远看到这支军队的惊人气势以及精锐装备，觉得自己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这白熊领男爵所言非虚，的确拥有碾碎低地部族的实力。
    林恩身穿锁甲，骑着白马直趋老索瓦德，勒马停蹄，视线扫过老索身后乌压压的一片荒民妇孺。
    这些妇孺大多身形消瘦、面露菜色，有些人甚至都站不太稳，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倒下。
    “男爵阁下，按照约定，我带来了四百名族人。”
    老索瓦德上前一步，接着从身后揪出一名怯生生的荒民小女孩，并介绍道，“这就是我女儿米拉，往后就请您照顾她了。”
    林恩定睛一看，这荒民女孩一身褐色兽皮衣服，干枯的蓝色长发垂到腰部，倒是洗的还算干净，雪白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他直接伸手一捞，就将这女孩搂到自己身前。
    “往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你要忠诚于我，随我生活，明白？”
    小女孩下意识地蜷缩于林恩怀中，不敢抬头，只是声若蚊蚋道：“我知道的，我父亲都和我说过了，往后我就是男爵大人的妻子.”
    即便对于非常早熟的荒民而言，十二岁嫁人多少也有点为时过早了。
    但米拉别无选择，为了部族，为了父亲，她只能接受这多变的无常命运。
    林恩倒没想太多，因为他能看到米拉头发里跳来跳去的跳蚤，手指能感受到她玻璃般的纤细与脆弱。
    他直接将米拉塞进了马车里，随后命令士兵就地设立营寨，煮粥招待四百名荒民妇孺。
    这些人都快饿死了，如果不吃点东西，根本就走不完这几十公里的归途。
    当黑麦热粥的香气在盐山下升起时，所有荒民妇孺都不由狂吞口水。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的领民，我会给你们找到强壮的丈夫与父亲，会为你们提供食物、衣服与住房，为此你们必须要听从我的命令，但凡有人不从命令，或者抢夺食物，下场就是沦为野兽的食粮！”
    林恩先是宣布了自己对于这帮荒民的所有权，随后他招来老五，吩咐道：“注意份量，别把她们给撑死了。”
    (本章完)

 第69章 快回来，村里发老婆了

    第69章 快回来，村里发老婆了
    马茨科从未想过，他竟然还有回到白熊领的一天。
    白熊领是生他养他的故乡。
    但他却在十四岁那年抛弃故土，偷偷藏进商人的运粮船，润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自由之都’——三河城。
    他不愿意接受一眼看到头的农奴人生，不愿意忍受管事与庄头们的合伙剥削，更不愿意为领主老爷整年整年地无止尽劳作。
    他嫌弃永远弥漫着恶臭气味的村庄，也嫌弃永远灰头土脸的父母。
    他想挣脱束缚，他想发财，他想披上昂贵的貂裘。
    他想成为领主老爷一样的人上人上人。
    可这些梦想是他留在白熊领注定无法实现的。
    所以他很果断地就润了。
    抛弃了父母，也抛弃了弟妹。
    通过偷渡，他成功踏上了三河城的土地。
    看到此生从未见过的城市盛景。
    呼吸到此生从未品尝过的自由空气。
    再也没有庄头会天还没亮就给他一鞭子：“起来干活！”
    他在码头上高兴地手舞足蹈。
    永别了，牢笼！
    可很快，城市的残酷一面就给了他当头棒喝。
    城里什么都要钱，而且价格是白熊领的数倍。
    一碗黑麦粥的价格，甚至能在白熊领买到整整半麻袋的黑麦。
    他全部的财产就是几块从家里偷来的银币，只住得起一周旅店。
    很快，身无分文的他就被旅店老板踢出了店门，他被迫睡在比村庄还要恶臭的阴暗街角。
    可他仍然没能找到符合他要求的‘体面’工作。
    除了一副爹娘给的健壮身体，他什么也没有。
    他想成为铁匠学徒，可那个挥锤子的铁匠只赏给他一口浓痰。
    “臭外地的上我们三河城要饭来了？滚！”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在码头卖苦力的活。
    每天都是搬不完的沉重货箱，赚到的钱却仅仅只够勉强维持生存。
    就这，多少人想卖还没这门路呢。
    也就是码头管事看他年轻体壮，才勉强收下了他。
    当他喝着寡淡无味的稀粥，挤在二十个人一间的滂臭木屋里时。
    他泪流满面。
    他想家了，他想父母与弟妹了，他想白熊领的袅袅炊烟了。
    可他注定回不去了。
    他记得很清楚，领主老爷会将胆敢逃跑的农奴吊起来用马鞭抽，直到抽成一团不能动弹的烂肉为止。
    他在码头上熬过了一年，成为一名光荣的城市居民。
    领主老爷无权再追索他。
    而后他又在码头上待了五年。
    五年间他重复着同样的工作与生活。
    结婚？
    那自然是想都不能想的。
    他只是个码头苦力，连一栋最便宜的房子都买不起，谁会嫁给他？
    那些同样从村庄逃到城市里的女人，宁愿去妓院里卖，也不会嫁给他这种穷困潦倒的底层劳工。
    他唯一的‘娱乐’手段，就是去城市的教堂里听神父念经。
    每周天都能得到一小块免费的烤饼。
    但最终，他还是待不下去了。
    据说是要打仗了，城市里的粮价一天一个价。
    一碗稀粥配咸菜甚至要掉他一整天的工钱。
    正当他即将走投无路之际，一则消息传入他耳中。
    白熊领最近换了位新领主，凡是愿意去白熊领的逃奴，都能免除一切罪过，并且还能分到份地与屋舍。
    他踏上了那条回乡的船。
    回到了阔别五年的故土。
    故乡似乎依旧还是那个故乡，可细看之下却又有些许不同。
    田里麦子比他记忆中要茂密得多。
    村庄道路比他记忆中要干净得多。
    他发现父母早已故去，弟弟妹妹也均已成家。
    弟弟据说受到了领主老爷的征召，正在领地北方的森林里修路。
    妹夫也同样如此
    他还听说这条路会连接一座盐矿，并为农奴们提供免费的食盐。
    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想，一名年轻管事就将他带到了白熊领西北边的公共草场旁。
    “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住所，你们要在此搭建房屋，垦荒耕种。
    到秋收之前，领主老爷会为你们提供种子、食物、农具以及建房的木材，剩下的你们自己负责解决。”
    在管事的呵斥下，马茨科与两百余名来自三河城的逃奴开始建设六号庄园。
    发到他们手上的种子是大豆，隔壁五号庄园借给了他们农具与挽马，并教导他们使用名为‘重犁’的农具。
    据说这玩意是领主老爷带来的新技术。
    马茨科驾驶着重犁，不到一周时间就完成了三十亩地的垦荒。
    毕竟是草场，土地柔软易于开垦。
    他感慨重犁的神奇，刚准备播种大豆，庄头又带来了新消息。
    领主老爷在北边俘获了好几百个荒民妇孺，要给他们这些逃奴发老婆孩子。
    荒民？
    在马茨科的印象里，荒民是几乎毁灭过白熊领的魔鬼。
    父母曾三番五次地告诫他，叫他远离北边的森林。
    但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即将得到一个荒民老婆。
    从没碰过女人的他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什么，这个老婆还有个孩子？
    那更好了！
    这说明老婆有生育的能力与经验！
    而且孩子也是宝贵的劳动力！吃得还少！
    他见到了拥有蓝色头发的荒民妇孺，也见到了被荒民簇拥着的新任领主老爷。
    领主老爷果然赦免了他的罪过，并当众将他耕作过的三十亩地划给他做了份地。
    甚至还鼓励他好好干，争取今年再开垦三十亩地。
    马茨科激动俯下身，情不自禁地亲吻着老爷沾满泥土的鞋尖。
    在他眼中，老爷比城市教堂宣传的神明还要伟大高洁。
    神明不会拯救他，但老爷真的拯救了他。
    他已不再去想那座恶臭的城市。
    他在老爷跟前发誓，要永远为老爷干活劳作。
    当晚，他就迫不及待地与荒民老婆住进了刚搭建好的草屋。
    蓝头发比较怪异？
    他根本不在乎，而且看起来似乎比本地人更漂亮。
    语言不通？不会干农活？
    这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教。
    老婆和孩子都很瘦弱？
    这也没关系，他会用勤劳的双手养活她们。
    更何况领主老爷会在秋收之前提供粮食，每天他们一家都能在村庄中央的大棚里吃到免费热粥。
    与马茨科一家相似的画面，发生在六号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里。
    两百逃奴与四百荒民妇孺结为了新的家庭，就此在白熊领安定下来。
    (本章完)

 第70章 打铁领主

    第70章 打铁领主
    “老爷，六号庄园一切运转正常，那些逃奴与荒民女人相处得非常融洽，有些荒民女人甚至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
    小艾伯特由于会一点荒民语，被林恩派去指导建设六号庄园。
    每隔两三天，他就会返回城堡汇报工作情况，带回来的基本都是喜讯。
    他完全没想到逃奴会与荒民结合得如此之融洽，先前准备好的诸多应对策略压根就没用武之地。
    林恩坐在书桌前，审阅两名情妇递上来的最新财务账单，随口纠正道：“他们都是白熊领的领民，不是逃奴或者荒民。”
    白熊领目前完全处于负债运行阶段，但好在还顶得住。
    只等道路修好，以及八月黑麦成熟，白熊领的经济状况就能进入良性循环。
    小艾吓得当即立正：“老爷教训得是，这些人全都是我们白熊领的领民，是老爷您最忠实的农奴！”
    林恩放下清单：“你随我去镇子一趟。”
    “是，老爷！”
    正值六月上旬，骄阳似火，领地气温节节攀升。
    两人骑着马前往白熊镇。
    条田中的黑麦正值拔节期，嫩绿麦苗随着热浪轻轻摆动。
    田埂上野肆意绽放，成年的女性农奴们正在条田中进行追肥作业。
    这自然也是林恩的安排。
    拔节期是黑麦生长的关键阶段，对养分的需求非常旺盛。
    先前修路从森林里运回来的那些腐质土壤，与牲畜粪便搅拌发酵后便是顶好的肥料。
    每亩地所需肥料不多，就六七十公斤。
    所采用的施肥方式是沟施。
    就是用锄头在麦苗之间挖出一条十余厘米的沟，将肥料埋进去。
    如此就能确保大部分肥力被黑麦根系精准吸收。
    沟施的步骤较为繁琐，即便两名女农奴互相配合，也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完成一亩地的作业。
    如果追求简便，倒是可以采用撒施，也就是将肥料均匀播撒在土壤表面。
    这样一亩地或许能缩短到十来分钟，可效果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为了尽可能提高产量，林恩命令各村庄的庄头务必采用沟施。
    他甚至还从修路前线调了四百名成年男性农奴回来。
    此时五十五公里硬土路的开凿已接近尾声，只等余下的二十来公里铺上石块便能彻底完工，正好解放了大量的劳动力。
    种田这东西，你若是糊弄土地，那土地自然也会糊弄你。
    白熊领习惯了粗放耕种。
    农奴们抱着只要饿不死的心态来种田，种子撒下去后就听天由命，一年下来一亩地就三十来公斤的纯产出。
    林恩对这种敷衍态度深恶痛绝，种田不认真，那简直就是对土地的浪费与亵渎。
    过去的白熊领只需要养活三千人口，今年的白熊领却至少要养活八九千人。
    自然容不得农奴们再敷衍了事。
    抵达白熊镇，林恩又马不停蹄到了铁匠铺。
    铁匠齐赫这三个月就没停下来过。
    那真是造完重犁造铁铲，打完锄头打矛头。
    如今他更是接到了领主老爷的新订单，要他再造两百柄挖矿的鹤嘴锄。
    他紧急又招募了十来个铁匠学徒，顺便扩建铁匠铺，还委托领主老爷从三河城采购了一批铁匠工具。
    但产能依旧赶不上老爷的需求。
    不过齐赫不怕忙。
    越忙赚的钱就越多，他这三个月赚到的金币都快赶上过去三年了。
    每当晚上拖着疲倦身体回到家中，只要打开箱子看到那些金光闪闪的金币，他浑身就再次充满干劲。
    齐赫本以为领主老爷今天又是来下订单的，便放下锤子准备上前接单。
    却没想到领主老爷竟然走进炽热的铁匠铺深处，抢过一名学徒的铁锤就自顾自地打起铁来。
    铛铛铛铛！
    铁飞溅，烧到赤红的铁锭在铁锤的猛烈敲击下明显变形。
    不止齐赫懵了，就连夹铁锭的学徒也懵了。
    林恩却是掂了掂手中的铁锤，不耐烦地问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铁锭烧软点？”
    站在门口小艾伯特已回过神来，快步走进铁匠铺：“老爷，这些活您让铁匠们干就行。”
    齐赫也连忙劝道：“就是啊，老爷，我们这里热得要命，这种低贱的活怎能劳烦您亲自动手呢？”
    林恩却是反问道：“你觉得我的手法怎么样？”
    齐赫回想了方才领主老爷的打铁手法，迟疑道：“就还可以？至少比一般的学徒要熟练。”
    正好学徒将铁锭再度烧软，林恩便又铛铛铛地连敲数锤。
    看着领主老爷的动作愈发熟练，齐赫不由瞪大了眼。
    不是，老爷这真不是铁匠出身么？
    这手法，这力度把控，都快赶上齐赫自己了！
    当林恩面前的这块铁锭逐渐扁平，他的视线里终于飘出提示。
    【锻造经验+1】
    【二级锻造：99/100】
    林恩并非心血来潮突然跑来打铁，经过一个多月的随从派遣，他的锻造经验即将升满三级。
    “继续，再来！”
    在林恩的命令下，学徒只好不断将铁锭烧软，供领主老爷尽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这块铁锭逐渐拥有了鹤嘴锄的雏形。
    林恩大汗淋漓，经验值也终于升满。
    【锻造经验+1】
    【三级锻造：0/100】
    海量的锻造知识涌入他脑海，他不由放下铁锤，抬手揉着眉心，直到将所有知识梳理完毕。
    小艾伯特很是担忧地问道：“老爷，您怎么了？”
    林恩睁开眼，环顾铁匠铺里正在四名敲铁的工匠学徒，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这里的工作效率太差了。”
    以他目前三级锻造的水平，要打造出一柄精良的鹤嘴锄，也需要小半天功夫。
    这还是在有人帮他鼓风烧炉的前提下。
    齐赫新招的这帮学徒效率更低，两两配合下，一天打一柄锄头都非常为难。
    “老爷，铁匠的活是这样的，高效不起来啊。”
    齐赫闻言，很是无奈。
    铁锭这玩意就是难对付，需要不断持续烧软锤打、烧软锤打的过程。
    这非常考验铁匠对于火候与力度的精准把控。
    而且再熟练的铁匠也做不到天天打铁，胳膊吃不消。
    一般都是干两三天就要休息一天，效率压根快不起来。
    林恩嘴角微微扬起：“可以用别的力量来替代人力锤打，比如，水。”
    (本章完)

 第71章 完全停不下的工程

    第71章 完全停不下的工程
    以齐赫为首的铁匠们效率太过低下，已严重阻碍了白熊领的快速发展。
    而且他们手艺也很差劲，顶多就能造点农具或者矛头。
    林恩打算建一座可以使用水力锻锤的新式铁匠铺。
    他脑海里已拥有相关知识，也能画出对应图纸。
    不过这玩意并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弄出来的。
    水力锻锤的本质，是利用水流的动力驱动水车，带动传动轴，传动轴的动力传给齿轮，带动锻锤，最终取代人力锻打。
    人会累，人力有穷尽，但水与齿轮并不会累。
    在水力锻锤的驱动下，一块富含各种杂质的海绵铁可以迅速被锤打为优质铁材，能大大节省人力与工时。
    水不仅能驱动锻锤，同样的机械装置稍作改动就能用于驱动鼓风箱。
    强大的风力可以提升炉温，更快将铁锭烧软。
    为此，林恩首先就要解决水的问题。
    在实地考察白熊镇的地理情况后，他发现白熊镇并不存在搭建水力锻锤的环境。
    这地方连条溪流都没有，就几口水井。
    经过多方查探，林恩最终将新铁匠铺的地址设在城堡北面的一块空地上。
    这地方离码头很近，就两百来米，运输铁锭等原材料非常方便。
    除此之外，此地还是一条溪流与白河的交汇处，水力充沛。
    为了确保枯水期也有水可用，林恩计划在溪流下游修筑一座小规模堤坝。
    既可蓄水防旱，亦可为铁匠铺提供稳定且充沛的动力。
    除了修堤坝，林恩干脆还打算再建一座砖厂。
    新式铁匠铺如果再用泥巴糊墙，那就太过磕碜了。
    溪流与河畔附近分布着大量黏土，正是制砖的上好原料。
    白熊镇就有现成的陶工与砖瓦匠，搭建厂房的劳动力也根本就不缺。
    缺的，不过是领主老爷的决心罢了。
    林恩估算，一整套工程下来，至少也要到七月中旬才能完工。
    等七月雨季一过，正好就能开始烧砖。
    而且他还要继续从三河城进口大量的铁锭。
    他想一步到位，制作出可以锤制钢板的大型锻锤。
    这种锻锤所使用的锤头非常硕大，一个就能消耗掉上百公斤的铁锭。
    锻锤的齿轮也必须外包铁皮，延长使用寿命。
    稍微一算，这里就要去掉近两吨的铁锭，折合约四十枚金币。
    这还没算铁匠铺所需的工具，比如各种尺寸的锤子、夹铁锭的虎钳、打铁所用的铁砧等。
    一套最基本的下来又要掉十余枚金币。
    只能说锻造确实是个极度烧钱的活。
    也不怪各地的领主都会选择直接购买兵器防具，而非自己锻造。
    因为不光锻造的成本极高，优秀的铁匠师傅也难寻。
    但林恩不行，白熊领将来需要的兵器数量太过庞大，自己造反而相对省钱。
    而且不容易被别人卡脖子。
    傍晚，在确定好接下来的工程项目后，林恩返回城堡。
    他需要尽快画出施工图纸。
    刚进书房，屁股还没坐热，房门就被敲响。
    “大人。”
    门外传来莉娅软糯的柔和嗓音。
    “进来吧。”
    林恩头也没抬，继续摊开羊皮纸准备作图。
    到了白熊领后，他的绘画技术比力量增长的要快得多。
    所有的施工图纸都得他来画，熟能生巧。
    房门被轻轻推开，身形娇小的莉娅带着更为娇小的米拉步入书房。
    米拉一路走到书桌旁，甜甜地喊了声：“老爷，到晚餐时间了。”
    住进城堡后，米拉最先学会的两个词汇，就是‘老爷’与‘大人’。
    这两词汇虽然意思上差不多，但用起来其实差别挺大。
    老爷更多体现在身份的主从关系上，带有极强的领地属性。
    在白熊领，管事庄头以及农奴们都会尊称林恩为老爷。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领主老爷的仆从与农奴。
    而大人是对权势尊贵者的统称，语义更为庄重、尊崇，多用于宫廷与职场之中。
    比如男爵大人、伯爵大人之类的。
    林恩的马匪小弟，以及两名情妇就都称他为大人。
    当然，在意乱情迷的时候，雅格娜与莉娅偶尔也会大喊“老爷，老爷，饶命.”
    米拉的身份比较特殊。
    名义上她是林恩的妻子。
    但在城堡里，没人会将她当做是林恩的妻子，甚至就连情妇她也够不上。
    她目前的定位，是莉娅的侍女与学生。
    作为荒民，她所在的部族又基本已经依附于林恩，等同于仆从与农奴。
    所以莉娅教导她要称呼林恩为老爷。
    “不错，我的小米拉越来越乖巧漂亮了。”
    林恩微笑着揉了揉米拉的脑袋。
    这位荒民小姑娘在得到充足食物的滋养后，宛如一朵苞逐渐绽放。
    原本干枯的蔚蓝色长发变得柔顺亮泽，如绸缎垂落在她纤细腰间。
    雪白的小脸蛋褪去初来乍到时的苍白，泛起淡淡红晕，愈发显得俏皮可爱。
    曾经写满惶恐与不安的大眼睛，如今也变得灵动有神，微笑时纯真而迷人。
    林恩随后又看向米拉身后的莉娅，鼓励道：“莉娅，你带得不错。”
    当初他一共带了两个荒民小女孩回城堡。
    一个是老索瓦德的女儿米拉，另一个是小索瓦德的未婚妻。
    前者交给了莉娅，后者则归了雅格娜。
    莉娅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婉笑意，轻声道：“大人过奖了，米拉本就聪慧伶俐，学东西很快。”
    她微微侧身，目光柔和地看向米拉，眼神中满是亲昵与赞许，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妹妹。
    嫁入白熊领以来，莉娅过得非常充实。
    身为领地财政官，她白天要负责核查账目、制定支出计划。
    白熊领目前消耗的粮食与金钱基本都来自她哥哥利昂，她自然要算准每一枚铜币的去向。
    到了晚上，她要教导米拉。
    当林恩在城堡时，她还得侍奉丈夫。
    这一切都符合她理想中的生活，更别提她还拥有了一位可以相伴左右的可爱妹妹。
    在她年幼时，父母早逝，哥哥利昂常年不着家，她最渴望的就是亲人的陪伴。
    米拉的存在，正好弥补了她年幼时求而不得的心灵空缺。
    正当林恩起身准备下楼时，房门再度被敲响。
    “大人，是我。”
    门外传来雅格娜明快的嗓音。
    (本章完)

 第72章 怀孕

    第72章 怀孕
    当雅格娜的声音传入书房，莉娅脸上分明有些许不悦一闪而过。
    但她能很好地隐藏情绪。
    几乎在瞬间，她便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温柔微笑，仿佛刚才的不悦只是错觉。
    林恩对此视而不见，又坐了下来：“进。”
    房门推开，雅格娜迈着轻快步伐走进书房，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可当她看到站在书桌旁的莉娅与米拉时，脸上明显一怔。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而后快步走到书桌前，音调明显拔高两分：“大人，我有个好消息要向您汇报。”
    林恩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隐隐猜到几分，脸上露出一抹期待笑容：“说吧，什么好消息？”
    雅格娜微微低头，双手不自觉地轻抚平坦小腹，略带娇羞道：“大人，我想我应该是怀孕了，从五月初到现在，我都没有来月事。”
    说罢，她甚至还不忘明目张胆地瞥了一眼莉娅，眼中闪过骄傲与得意。
    林恩一下子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雅格娜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真的吗？雅格娜！这可真是太好了！”
    只要确认雅格娜怀有身孕，他就可以开始着手谋划南边的浅滩领。
    浅滩领目前的领主是雅格娜名义上的同父异母弟弟，领地监护人是其生母与领地上的一名骑士。
    据雅格娜所说，那位监护骑士就是她继母的情人。
    两人狼狈为奸，害死了她父亲，并霸占了浅滩领，她弟弟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人的后代。
    可这一切都是雅格娜的一家之言，缺乏切实证据。
    而且在沼地公爵那，雅格娜的弟弟已经成功继承浅滩领，只等长大成年便可正式履行男爵权力。
    但林恩本质上是个马匪头子，他都敢袭杀罗曼强占白熊领，又岂会在乎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娃娃男爵？
    在他看来，只要让这三人全部人间蒸发，他就可借助雅格娜的身份统治浅滩领。
    的确，雅格娜对于浅滩领的宣称权比较弱。
    而且尚无法确定其腹中胎儿的性别。
    好在雅格娜她父亲没有别的男性近亲，远亲则基本失联。
    沼地公爵此刻已然率军亲征，领地内的军事力量非常薄弱。
    况且公爵还需要各地领主提供源源不断的金钱与兵员，以支持他攻占王冠领地。
    林恩断定，只要浅滩领还愿意继续缴纳足额的盾牌税与土地赋税，公爵就不会搭理浅滩领的小事。
    即便雅格娜真生了个女儿，他也能想办法扶个男婴继承浅滩领男爵。
    说白了就是个名分的事，实权反正会掌握在他手中。
    雅格娜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红晕：
    “大人，我最近还有些嗜睡与呕吐，我问过领地上的接生婆了，她说大概率是怀孕，我本想等过一阵能确定后再告诉您，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与您分享喜悦。”
    林恩将雅格娜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辛苦你了，往后你什么都别操心，一切有我。”
    莉娅看着林恩对雅格娜关怀备至的模样，嫉妒如潮水在心底翻涌。
    她脸上的笑容看似真诚，可紧握的拳头却微微泛白。
    最终，她还是缓缓松开拳头，勉为其难送上祝贺：“恭喜.”
    莉娅自然也知道雅格娜腹中胎儿的意义，为了壮大丈夫的势力，她甚至还得祈祷这个胎儿能够健康诞生。
    米拉年龄太小，看不懂书房内流动的复杂情绪。
    但她知道怀孕是件好事，便也跟着开心地笑起来，用夹生的大陆通用语说道：
    “恭喜您，雅格娜小姐！”
    当夜，莉娅只能搂着米拉彻夜难眠，而雅格娜却能与林恩抵足夜语。
    次日，林恩早餐还没吃完就收到消息，说是西北边的六号庄园有大量野猪出没。
    这些混账畜生会用鼻子拱开刚播完种的土地，吃掉宝贵的大豆种子。
    野猪们不分昼夜都能出来觅食，而且来去如风，吃完就跑，颇有几分马匪风范。
    林恩自然不能忍，立刻召集人马前去剿猪。
    这次他没带狩猎娴熟的马匪小弟们，而是带上了五十名新兵。
    这帮农奴训练了二十来天，也该见见血了。
    林恩对于士兵日常训练的要求非常高。
    报酬给足，粮肉管够，那自然就该往死里练。
    在士兵们能够齐整列队后，林恩立刻就命令老五给他们上上强度。
    每天除了应有的列队训练外，还要额外增加五到八公里的跑步，并逐步提高跑步负重，锻炼士兵体能。
    林恩不打算培养太多骑兵，而且也培养不出来。
    传统的贵族骑兵，需要接受十余年的训练方能初具战斗力。
    他既等不起，也没这财力。
    这年头光一匹优质战马就要五六十枚金币，而一名正规骑士至少要有两匹战马与一匹挽马。
    步兵成为了他几乎唯一的选择。
    只要训练得当，步兵并不一定就会逊色于骑兵。
    对于步兵而言，最重要的是直面骑兵冲击的勇气，以及齐整的队列。
    培养这种勇气，首先就从狩猎开始。
    在一周时间里，林恩亲自带领五十名新兵横扫了领地西北方向的森林。
    刚开始，一头强壮的野猪都能让新兵们阵脚大乱。
    在面对野猪的獠牙与钢鬃时，一部分新兵会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但在林恩的呵斥下，他们不得不挺起长矛前进。
    齐整的队列与身旁的战友会带给他们勇气，手中长矛会赋予他们无穷力量。
    短短两天之后，这帮新兵就完成了第一次蜕变。
    即便是面对两三米高的棕熊，他们也不会再后退半步。
    三名士兵互相配合，就能用长矛围杀之。
    到后来，这帮士兵甚至杀死了一头魔兽。
    那是只体型比成年水牛还大的野猪，肩高超两米，咆哮声响彻山林，奔跑时甚至能引发轻微地颤。
    在林恩的督战下，这帮新兵愣是不敢后退半步，他们排出密集队列，四面包围，不断刺出锋锐长矛，硬生生破了这头魔兽的防。
    在这次狩猎中，白熊领总计收获了六七吨的兽肉，而林恩也得到了一块暗红色的魔石。
    (本章完)

 第73章 工作怎么能叫剥削？

    第73章 工作怎么能叫剥削？
    在林恩狠狠操练新兵期间，老索瓦德带着一支十余人的考察团队抵达了白熊领。
    团队成员多为部族长老，他们对并入白熊领始终怀有深深抵触。
    一路行来，当看到那些顶着烈阳辛苦修路的农奴时，立刻就有脾气暴躁的长老跳出来大放厥词：
    “索瓦德，你看到了吧？这些侵略者对待自己本族的民众时，都如同使唤奴隶一般，我们若是依附于你说的那个白熊领男爵，下场只会比他们更加凄惨！”
    更有长老指着老索瓦德的鼻子叫骂：
    “索瓦德，你糊涂啊！竟然轻易就相信侵略者的谎言，甚至还将儿女都送给他当人质！还说什么会娶你女儿为妻，我看他们早就沦为最底层的奴隶，受尽了折磨！”
    “索瓦德，你赔我女儿，你把你儿子送过去也就算了，凭什么把我女儿也送给他们糟蹋？”
    这位捶足顿胸的中年荒民，自然就是小索瓦德的未来岳父。
    但他们全然不知，这些农奴完全都是自愿接受徭役的。
    荤腥搭配的一日三餐、取之不竭的免费食盐、说发就发的契约农资格.林恩画的三张大饼或是成为现实，或是触手可及。
    农奴们对于领主老爷的慷慨唯有感恩，干活时都格外卖力，工程进度远超预先规划。
    老索瓦德一路上始终沉默不语。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丝丝忧虑。
    但他依然愿意相信林恩，相信那个承诺要让荒民都吃上热粥的年轻男爵。
    负责引导的小艾伯特虽听不清荒民们为何激烈争论，但只通过神情与动作，他也能感觉到气氛的紧张。
    故而他只是始终面带微笑，并偶尔比划手势，示意考察团队继续跟随前行。
    一行人上午从盐山出发，中途在半废弃的修路营地过夜。
    并于次日中午抵达白熊领西北角的六号庄园。
    荒民妇孺聚居的六号庄园虽尚处草创阶段，但仍能令老索等人感到惊讶万分。
    那些在部落中遭到嫌弃、累赘的无用人口，如今却在白熊领焕发出全新活力。
    只见一群荒民妇女坐在村庄中央的树荫下，认真跟着一位女农奴学习柳条编制。
    她们的手法虽然非常生疏，可眼中却充满专注与热情，脸上还都有说有笑。
    不远处的田野里，几个荒民小孩正跟着他们的农奴父亲学习耕种。
    孩子们在父亲的指导下扶着重犁，跟着挽马撒欢奔跑。
    更令荒民代表团震撼的是，这些被送到白熊领的荒民妇孺竟无一人面带菜色，显然是得到了充分的食物供给。
    他们还留意到，这些妇孺早已脱下粗糙肮脏的兽皮衣，换上了相对干净整洁的麻布衣裙。
    老索瓦德带着人进入村庄稍一打听，很快就得知，是领主老爷提供了免费的热粥与衣物，甚至还为这些荒民妇孺找了男人。
    “那些南方人就没欺负你们么？”
    当有长老好奇问起，接受采访的荒民妇女便羞涩地低下头：“没没呢，他对我可好啦，他还将我的儿子当做是亲生儿子，教他种田，教他喂养牲畜”
    长老们接连采访了十几位荒民妇女，得到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很显然，这些曾遭到部族遗弃的累赘，都在白熊领过上了能填饱肚子的幸福生活。
    生活质量甚至比他们这些在部族里享有特权的长老还要高。
    又腥又柴的兽肉、酸涩难吃的浆果哪比得上香甜可口的热粥？
    收成不定的狩猎采摘，又如何能与稳定产出的农田相提并论？
    当看到荒民妇女们排队领取热粥时，长老们纷纷狂吞口水。
    有长老不禁问道：“我们将来也能吃上这些食物？”
    这话小艾伯特能听懂，立刻做出回应：“当然，只要你们忠于领主老爷，他就不会吝啬恩赐。”
    小艾虽然对于荒民语一知半解，但他显然很懂种田。
    光是看着条田里那些长势喜人的麦苗，就知道白熊领今年必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养活区区四千荒民，根本不在话下。
    又有长老问道：“那我们将来也能种地？”
    “这恐怕不行。”小艾伯特摇了摇头，从心底里，他对这些荒民还是颇为不屑的。
    你们若是一开始就乖乖并入白熊领，或许还能赶上五月底的大豆种植季。
    可现在已是六月中旬，种什么都来不及了。
    况且就你们所掌握的那点耕种技术，也配种田？
    若是看见你们糟践土地，老爷怕不是会气得将你们全都吊死！
    盐矿和沥青矿还在等着你们呢，乖乖挖矿去。
    小艾伯特甚至已经在盘算将来该怎么剥削这帮荒民。
    他不但懂种田，还很懂人的食量。
    他会精准计算每一粒黑麦的供给，确保让这些荒民能挥得动锄头，却又不至于吃得太饱。
    农奴们吃饱了尚且会生出些大胆想法，未经教化的荒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有让荒民们始终挣扎在饥饿边缘，他们才会尽心尽力挖矿，不至于偷懒耍滑。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小艾伯特吩咐村里的庄头多煮了一锅热粥，招待这帮没见过世面的荒民。
    几碗热粥下肚，长老们所有的怨言都被胃酸所消化。
    再也没人提侵略者的狡诈与恶毒。
    他们只想着赶快回到部族，带领全体族人都吃上香喷喷的黑麦热粥。
    不管是种田还是挖矿，他们都愿意干，只要能吃上热粥就成。
    午餐结束后，老索瓦德找到小艾，诚恳问道：
    “请问男爵阁下在哪里？我想当面对他表示感谢。”
    老索瓦德对那四百名荒民妇孺一直心怀愧疚。
    身为一族之长，他非但不能照顾好族人，反而要将这些累赘甩给外族人。
    他深知，若非林恩的接纳与帮助，这些族人的命运注定会非常凄惨。
    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林恩，亲口向他诉说这份感激。
    同时，他也挂念儿子与女儿，想看看他们是否已成功融入白熊领。
    “老爷只是吩咐我接待好你们，至于其他，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小艾伯特的语气很是生硬。
    这也是他最先学会的荒民语长句。
    父亲老艾对他多有叮嘱。
    说他将来可是要负责与荒民交接矿物与粮食，是领地上最重要的职位之一，切忌与荒民太过亲近。
    (本章完)

 第74章 哪里黑心了？

    第74章 哪里黑心了？
    当林恩带领五十名新兵浴血而归后，才得知荒民代表团已造访过六号庄园。
    小艾伯特的能力与性格他是知道的。
    身为‘管二代’，小艾狡诈、果决、狠厉，对地位低下的农奴毫不手软。
    他甚至能面不改色地将一个农奴抽得遍体血痕。
    林恩认为小艾伯特能够胜任与荒民接洽的工作。
    将五十名新兵塞进军营，林恩立刻赶赴修路前线。
    时间已悄然来到六月中旬，五十五公里的碎石路铺设终于接近尾声。
    “老爷，还差最后两公里的石块铺设，从白熊领到盐矿的道路就将彻底竣工。”
    老艾伯特在森林里干了两个月的监工，人不仅没瘦，反而稍显圆润。
    主要是这帮农奴远比过去好管，非但不需要他挥舞着鞭子督促，甚至还会抢着干活。
    没办法，领主老爷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两个月下来，林恩伙食管饱不说，还一共给四十名农奴发放了足额份地。
    事实上，他没有任何实际性的付出。
    这些农奴依然要缴纳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高额赋税，依然要为领主老爷服徭役。
    他们所得到的，仅仅只是身份上的相对自由。
    无需每周再为领主劳作四天，意味着他们拥有了选择‘职业’的权力。
    他们可以在种田之余，帮田地有富余的管事与庄头耕地，换取额外报酬。
    他们也可以尝试着去白熊镇当学徒，学习一门手艺，成为地位高贵的手工业者。
    而这正是林恩所期望的。
    随着农田产量的跃升，未来的白熊领不再需要这么高比例的农民。
    他需要更多的士兵、自由劳工与手工业者。
    领地上非农民的比例越高，领地就越繁荣，综合实力也就越强。
    林恩已经计划在明年削减每户农奴的份地，以及所需耕作的公田亩数，解放这些农奴家庭的年轻小孩，让他们拥有更广阔的人生选择。
    一百二十亩地，对于精耕细作而言确实是有点太多了，时间一长，农奴们也负担不起。
    至于眼下，林恩依然还需要农奴们的徭役。
    “艾伯特，修完这两公里，你就带着所有农奴回去，有几项新工程需要立刻开工，至于通往河岸的五公里碎石路，以及小码头的修建，都暂时停工。”
    林恩不打算修这座码头。
    整个白熊领暂时只需要城堡边上的那座主码头，以方便他控制领地内商品流通与商业往来。
    多一座码头，反而会增加很多的不确定性，而且还需要他额外分派人手进行管理。
    林恩压根就没打算让老艾和农奴们停下来。
    河堤、砖厂与铁匠铺工程需要立刻上马，七月的雨季即将来临，务必紧抓工期。
    “如您所愿，老爷。”
    老艾伯特已经不会再提任何反对意见了。
    那帮农奴如果知道还有工程，他们只会兴高采烈地扛起锄头与铲子去干活。
    反正领主老爷不会少了免费的一日三餐，以及每周一个小组的奖励名额。
    等最后两公里碎石路修完，林恩直接让所有农奴都挖一麻袋盐矿石回去，就当做是竣工的奖赏。
    白熊领的地形相对封闭，对外的商业渠道都掌握在林恩手中。
    这些农奴拿走的食盐只能用来吃，没法出售干扰市价。
    在修路期间，老索瓦德带着几十名年轻的荒民小伙住进营地，向林恩学习如何挖掘与提炼食盐。
    盐矿石的粗加工非常简单。
    将大块的盐矿石砸成小块，放入水中加热溶解。
    过滤掉溶液中的杂质，最后就是将溶液再次加热析出粗盐结晶。
    林恩会给荒民提供挖矿所需的鹤嘴锄、过滤所需的麻布，以及运输食盐的手推独轮车。
    加热需要的陶锅和燃料，当然得靠荒民自己来解决。
    以白熊领目前的条件，林恩不可能给他们提供昂贵的铁锅。
    这种方法加工出来的，是比较原始的粗盐，颗粒粗糙，还含有些许细小杂质。
    北境绝大部分人也就能吃得上这种粗盐，反正毒不死人，顶多是吃点泥巴或者沙砾。
    林恩在兵营附近设立了交易站，由小艾伯特、芬恩俩管事带几个年轻的‘管二代’坐镇。
    荒民们只需将粗盐运送到交易站，就可换取粮食、布匹以及少量的铁质工具。
    林恩暂定的交易价格，是五公斤食盐，换取一公斤的黑麦。
    至于他卖给利昂的批发价，则是一枚银币二十公斤食盐，五公斤盐大约等于十公斤黑麦。
    看起来，林恩赚了荒民十倍甚至九倍的差价，非常之黑心。
    可盐矿本来就是林恩的，运输食盐的路也是他麾下农奴修的，他甚至还给荒民免费提供了工具与技术。
    荒民们只需要挖矿炼盐就好了，林恩需要操心的可就多了。
    赚这点差价是他应得的。
    哪里黑心了？
    荒民族长老索瓦德知道兑换比例后更是只有感恩：
    “男爵阁下，请再次容许我向您表示感激！是您挽救了低地部族！您的恩情，低地部族永远都不会忘记！”
    老索瓦德目前只打算开采盐矿。
    那座沥青矿离白熊领实在是太近了，他害怕族人们憧憬白熊领的美好生活，纷纷开润。
    毕竟那四百名妇孺都能在白熊领安定下来，榜样效应太过恐怖。
    而盐矿离白熊领足够远，方便老索瓦德继续维持仅剩不多的族长威严。
    低地部族目前还有超过三千五百名族人，其中男性青壮年劳约有八百。
    只要每天能提炼出五千公斤的食盐，就能换取整整一千公斤的黑麦。
    多炼还能多得，男爵阁下实在是太大方了。
    加上狩猎与采集所得，今年冬天低地部族至少不会向往年那样饿死人。
    “索瓦德，你就带着族人在此地好好炼盐，有什么需要可以去交易站与小艾伯特说，他会代为转达，每隔一阵我会带你女儿和儿子过来，放心，他们在城堡过得很好。”
    林恩以工代赈，既解决了盐矿所需的劳动力，也安抚了这三千多荒民。
    老索瓦德目前倒是还有点警觉，想要与白熊领保持距离，确保低地部族的相对独立性。
    可时间一长，哪还能由你说了算？
    一个连粮食都不能自给自足的小规模部族，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
    (本章完)

 第75章 暴利与扩军

    第75章 暴利与扩军
    到白熊领三个多月了，林恩麾下的马匪小弟们终于看到了赚大钱的曙光。
    5000公斤食盐，卖给利昂的批发价为250枚银币，折合约12枚金币。
    就在去年，白熊领一万八千亩公田的总产出，也不过能折合成五百来枚金币。
    这点钱要养活一个男爵家庭与五个骑士家庭，还有十几名骑士侍从，可谓是捉襟见肘。
    而如今的白熊领，光靠卖盐，一个月出头就能赚到这笔巨款。
    五千公斤食盐还只是低地部族送来的最低量，自正式开采以来，盐矿的产能每天都在攀升。
    林恩回到白熊领后，有偿借给低地部族大批的陶锅与陶盆，大大提升了荒民的提炼效率。
    不到一周，荒民们运往白熊领的食盐就涨到了约六千公斤，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空间。
    他们推着独轮车，不知疲倦地将食盐运送到交易站，再兴高采烈地载着粮食、陶器、布匹与新的鹤嘴锄回盐矿。
    锄头其实是个消耗品。
    荒民部族没有修理铁器的技术，用报废的锄头只能送回白熊领，再以市场价数倍的高价购买。
    小艾伯特会严格计算荒民们能够得到的物资，确保他们能勉强维持温饱水平，愿意乖乖挖矿上缴食盐。
    每天傍晚，他都会亲自驾驶着马车，将当天收到的食盐运回河畔城堡。
    并于次日清晨将粮食等物资运回交易站。
    林恩指挥农奴在码头边上修了座专门放盐的仓库，墙体用青石垒砌，石块之间以原始水泥加固，地面也要铺上几层碎石，再加盖木板与秸秆，确保食盐不会受潮。
    在此期间，与水坝相关的一系列工程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六月的最后一周。
    利昂赶在七月雨季来临前，亲自押送一批货物与人口抵达了白熊领码头。
    林恩率领两小队士兵在码头等候。
    “哦，我最亲密的朋友，只要一见到你，我就会特别高兴。”
    利昂刚走下船舷，就迫不及待地与林恩来了个大大拥抱。
    两人现在完全是一条船上的亲密战友，还结为了亲家，关系甚至比唇齿更为牢靠。
    林恩看到利昂高达92点的忠诚度，拍了拍他富有弹性的肥厚肩膀：“白熊领永远是你的港湾。”
    寒暄过后，利昂将目光投向码头上总重超过六万公斤的食盐，眼中满是惊喜与满意：
    “我的朋友，你在白熊领创造了真正的奇迹，这座盐矿的投产时间与产出都远超我的想象！”
    “利昂，这离不开你的支持。”林恩这话确实出自真心。
    白熊领能有今日的发展速度，与利昂的天使投资密不可分。
    在盐矿还未开采前，是他无偿提供了超过百吨的粮食以及大量铁锭、帮助白熊领运来了两百多名壮年劳动力，甚至还为林恩垫付了一百金币的盾牌税。
    那个趾高气扬的公爵税吏说是五月还会来白熊领一趟，却至今都未曾出现，显然是被利昂用金币堵住了嘴。
    利昂的本金其实算不上多，他只是三河城的地下市场话事人，撑死也就一两千金币的资产。
    投资白熊领，绝对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豪赌。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大赢特赢。
    他不仅赢得了林恩这位可靠盟友，还拥有了白熊领食盐的独家贩卖权。
    如今他已提前搭建好私盐的销售渠道。
    只需一两个月，他就能收回全部前期投资，往后都是纯利。
    利昂松开林恩，视线扫过码头上两排队列严整的士兵，啧啧称赞：“这些人看起来似乎都是生面孔？是你新招募的士兵？这气势根本不输三河城的民兵团！”
    “不错，我计划在今年内再招一百到两百名士兵。”
    林恩也没隐瞒自己的招兵计划。
    随着粮食、金币与物资的逐渐充盈，他自然要招募更多士兵保护领地与私盐利益。
    私盐的事瞒不了沼地公爵太久，也许在明年，他就会与公爵彻底撕破脸。
    权力与军队都离不开金钱的浇灌，他需要利昂的协助。
    林恩挥挥手，士兵们立刻上前开始搬运食盐。
    他与利昂则并肩行走在码头上，深入探讨未来。
    “我这次为你带来了五吨铁锭，五十个男性逃奴，身体都不错，养几天就能干活，至于粮食，你也知道，最近三河城粮价涨得很高，粮食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粮食的事你不必再操心，白熊领往后不会再缺粮食，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武器与防具，或者你帮我找几个优秀铁匠也行。”林恩直言不讳。
    利昂转而问道：“你这座盐矿，往后每个月能稳定生产多少食盐？”
    “稳定下来之后，每月至少二百吨。”
    “二百吨那就是五百金币，从现在到十一月，白河还有四个月左右的通航期.那就是两千金币.”
    利昂掰着指头计算片刻后回道，“武器和防具最近也涨得厉害，我会想办法为你采购一批二手的，价格低廉，质量也不至于太差，至于优秀铁匠，这种人哪里都缺，我会尽力为你寻找，但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北境虽然拥有优质铁矿，可锻造技术却要远逊于南境。
    这个时代人才与知识的流动都过于缓慢，先进技术的扩散往往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
    林恩则问：“战争已经开始了？”
    利昂点点头：“嗯，沼地公爵的大军十天前刚经过三河城，如今先头部队应该已攻入王冠领地，对了，你不是冒用了‘寒风’的名号么？据说寒风伯爵已经投靠了公爵。”
    “这算是个好消息。”林恩终于笑了。
    他目前还披着寒风伯爵次子的马甲，只要干的事情不是太过出格，沼地公爵大概率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是统战价值的作用。
    当然，这副马甲只能保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而且迟早会被戳穿。
    届时迎来的报复肯定也会更为猛烈。
    可林恩早已发育起来。
    公爵？
    直接正面干爆就是！
    (本章完)

 第76章 邻居的警觉

    第76章 邻居的警觉
    浅滩领的格局与白熊领差不多，都位于白河西岸，男爵城堡也都修筑在河岸边。
    不过浅滩领的人口超过五千，耕地与草场面积更是白熊领的近两倍。
    在这个人口就是生产力的年代，浅滩领的综合实力自然要远超白熊领。
    这一点从城堡外形就能看出来。
    白熊领的城堡只有主楼采用了砖石结构，围墙是木质的，瞭望塔则是夯土的，很是寒酸。
    反观浅滩领城堡，拥有两道围墙，外层木栅栏，内层砖石，设有多处射击孔，防御性能无需多言。
    浅滩领的额定军队数量也比白熊领多，男爵以下共有八名册封骑士，所辖侍从超过二十，装备也较为精良。
    以林恩目前的实力，洗劫浅滩领并不难，却几乎不可能正面攻破这座城堡。
    这块领地如今名义上的统治者，是雅格娜的同父异母弟，实际统治者则是她的继母芙洛拉。
    芙洛拉今年其实才二十五岁，属于是母以子贵，靠着男爵母亲的身份来统治浅滩领。
    她生性敏感多疑，很早就注意到了北边邻居的异常。
    一般来说，三河城的商人只有在秋天才会沿白河北上，收购粮食的同时，出售铁锭、食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可今年五月以来，每隔十余日就有一条船途经浅滩领北上。
    途经也就罢了，可这些船却完全不在浅滩领停留，一看就是直奔白熊领而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芙洛拉意识到北边的白熊领有了惊人变故。
    今天，当又看到一条打着三河城旗号的船沿河北上时，她立刻派人叫来了亨利克骑士。
    “亲爱的，你就这么想我？这还是白天呢。”
    亨利克今年三十出头，拥有一头栗色卷发，面容还算英俊，是芙洛拉的情夫。
    刚进卧室，他就忍不住将手伸入芙洛拉的裙摆，口吻很是轻佻：
    “还是说，是我们的孩子想见父亲了？”
    带路的侍女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识趣地退出卧室并带上房门。
    芙洛拉轻轻拍开亨利克的手，双眉微蹙：“别闹，有正事找你。”
    她语气严肃，全然没了平日的娇嗔。
    亨利克见她这般神情，便收起轻佻，整理一下衣衫，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了？这么严肃。”
    亨利克本是浅滩领的册封骑士，武艺高强但风流成性，家中明明有妻儿，却总是忍不住在外沾惹草。
    领地上的漂亮少妇大多遭到过他的骚扰。
    芙洛拉出身骑士家族，迫于家庭压力，年纪轻轻就嫁给了年事已高、缠绵病榻的前任浅滩领男爵。
    一个风流浪荡子与一位寂寞人妻能有什么故事？
    在一次宴会上，芙洛拉被亨利克的英俊外表所吸引，而亨利克也对这位年轻貌美的男爵夫人垂涎欲滴。
    宴会结束后，两人干柴碰烈火，开始了偷偷摸摸的地下爱情。
    三岁的男爵继承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俩的儿子。
    等到前任男爵彻底丧命，芙洛拉通过贿赂郡守，让亨利克当上了新男爵的监护人，两人光明正大搞在了一起。
    如今芙洛拉再次怀孕，腹中胎儿正是亨利克的种。
    若是能生下个男孩，两人就会想办法将这个孩子扶上男爵的位置。
    虽然成功的概率很低，但芙洛拉认为可行。
    沼地公爵的首要目标是那顶王冠，只要浅滩领始终保持忠诚，并奉上足够多的金币，未必就不能令公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眼下，芙洛拉感觉到了来自北边的威胁。
    “今天，又有一条船去了白熊领，和前几次一样，我看到船上装了很多人。”
    这年头运输船的船舱都很小，每次利昂给林恩运送逃奴，都只能让这些逃奴挤在甲板上。
    十来天的风吹日晒，吃喝拉撒也只能在甲板上解决。
    很像是另一个时空的黑奴运输船。
    芙洛拉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到甲板上密密麻麻的人头。
    “装点人怎么了？一条桨帆船最多也就运输六七十个人，算他十天一条，两个月也就几百人而已。”
    亨利克对此很是不屑，几百个农奴而已，无非就是多耕点地。
    而且以白熊领过去的粮食产量与开垦的耕地数量，这些农奴短时间内压根就没法转化成领地实力。
    甚至还需要白熊领额外粮食养着。
    在亨利克的认知里，开荒的土地要好几年才能有稳定产出。
    领地的耕地与人口扩张讲究个循序渐进，短时间内涌入过多人口，反而会破坏领地的平衡。
    浅滩领也是靠着一百多年的积累，才有了今日这等规模。
    芙洛拉眺望窗外白河，眉头紧锁：“我就觉得奇怪，白熊领要这么多人干什么？而且现在早就过了耕种期，这些人去了白熊领能做什么？又该吃什么？”
    亨利克不以为然：“可能是那个伯爵次子犯蠢呗？以为只要人多就能建设好领地，等到冬天，他就知道人多的坏处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他在白熊领发现了什么矿藏？”
    芙洛拉思索良久，突然蹦出个想法。
    这是非常合理的推测，一块领地突然增加几百号人，除了种地自然就只能是挖矿了。
    “白熊领要真有矿，过去一百多年都没人发现？这新男爵才来几个月就能发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亨利克果断摇了摇头，直接就否定了正确答案。
    见芙洛拉依旧苦思冥想，他直接将其打横抱到床上：“别老苦着张脸，这只会让你老得更快”
    可当她想起那个嫁入白熊领的继女雅格娜时，她又猛然睁开眼。
    “雅格娜肯定还待在白熊领，不行，我得派人去白熊领。”
    雅格娜曾经撞破过芙洛拉与亨利克的偷情，但当时前任男爵已病入膏肓，这才让她们这对奸夫淫妇能够全身而退。
    领地之间有不成文的规矩，不能随意派人潜入相邻领地。
    若是被抓现行，极有可能引发冲突乃至战争。
    但芙洛拉不在乎，她只想搞清楚北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77章 雨季和造纸

    第77章 雨季和造纸
    林恩来到白熊领已满四个月。
    进入七月份，北境的雨季如期而至。
    明明刚过中午，天空却被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沉甸甸的乌云堆积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起初，只是微风轻拂，树叶沙沙。
    咔嚓！咔嚓！
    无数道闪电划破天际。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打在城堡的红瓦屋顶上，溅起层层水。
    雨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道道水帘，将城堡与外界隔离。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直接扫去了笼罩领地长达一个月的暑气。
    白熊领城堡矗立在河畔高地上，完全不惧暴雨侵扰。
    但看着窗外遮天蔽日的雨幕，林恩完全能够想象各处村庄将会蒙受多大冲击。
    不过他早在前天就通知六座庄园注意防水，各庄园的管事与庄头们也都有应对暴雨的经验，农奴们的损失想必不会太大。
    对于这个时代的底层农奴而言，暴雨和大雪都有可能摧毁由泥土与茅草搭建的简易农舍。
    他们早已习惯了大自然的威势，会自发地在灾后重建家园。
    简易的房屋固然脆弱，可重新搭建却也相对简单省时。
    林恩有想过要让农奴们住上坚固保暖的砖瓦农舍，但白熊领压根就挤不出这么多工时。
    要不是他集中全部劳力修路，那条五十五公里的运盐专线绝不可能在雨季到来前完工。
    如今人手倒是有，可雨季烧个屁的砖。
    等雨季结束，砖厂修好，他就能腾出人手来烧砖建房，以帮助农奴们过个暖冬。
    比起要遭受暴雨侵扰的农奴，田野里的麦苗们则迎来了‘麦生’中最重要的阶段。
    一望无际的条田里，四月中旬播种的黑麦此时已进入拔节期的末端，农奴们前段时间的追肥为麦苗提供了充足养分，只差水分的催化。
    它们跟随雨幕有韵律地摇曳，像是在欢快地迎接这场甘霖。
    雨水迅速渗透进土壤，滋润着每一寸田地。
    田埂间的小溪迅速涨满，溪水奔腾，裹挟泥沙，一路向前。
    城堡北边的工地上，修建水坝的工程暂时停了下来。
    农奴们纷纷躲进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望着如注大雨，交流着各自妻子的孕期。
    去年怀孕的农妇们渐次进入临产期，白熊领即将迎来一批前途光明的新生儿。
    雨滴打在工棚的茅草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掩盖了农奴们的交谈声。
    城堡的庭院里，蓝头发的米拉站在回廊下，抬头望着屋檐水帘，好奇地伸出小手，试图截断水帘，晶莹的水珠在她的掌心汇聚，又顺着指缝滑落。
    莉娅站在她身边，微笑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神中满是宠溺。
    利昂与林恩站在城堡二楼的窗边，手握一杯热红酒，仔细打量着楼下的荒民小女孩，不禁点头称赞：
    “她就是荒民送来的人质？部族族长的女儿？长得倒是挺不错，就是年龄小了点，再养个几年，肯定美丽动人。”
    利昂在白熊领住了一天，本来计划今天回三河城，却被暴雨所困。
    他有着金光闪闪的未来，很是惜命，断不敢顶着狂风骤雨开船。
    林恩低头抿了口红酒，缓缓道：“我向她父亲承诺过，要娶她为妻。”
    “娶？你放着我妹妹不娶，娶这么个小屁孩？”利昂瞬间红温。
    他也是这次才知道林恩还偷偷藏了个情妇，甚至比他妹妹要先怀孕，本就在气头上。
    林恩只是淡淡回道：“荒民的习俗是一夫多妻。”
    “.”
    利昂沉默片刻，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昨天你不是说北方荒原里还有八个荒民部族？有没有想过掠夺更多的人口？如果白熊领消化不了，我可以帮你找销路。”
    欲壑难填，是商人的本性。
    在拿下私盐的独家授权后，利昂又盯上了荒民的人口贸易。
    拥有蔚蓝色头发的荒民，是绝对的稀罕物。
    若是能搞到一批成熟漂亮的荒民美女，并将她们运到富豪遍地的琥珀港，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有想法，但不能急。”
    林恩当然觊觎荒民的人力资源，可以白熊领目前的军事力量与物资储备，根本就不可能穿越茫茫原始森林攻入北方荒原。
    开战的理由他倒是不缺，低地部族受了那么多年的欺负，上门报仇不是天经地义？
    至于老索瓦德的态度，林恩自然不会在意。
    小索现在正接受老六的洗脑.不对，是正在接受老六的教育。
    如果老索不听话，林恩不介意让低地部族迎来一位年富力强的新族长。
    利昂没能得到满意回答，便又换了个话题：“最近你着急扩充军队，是不是盯上了南边的浅滩领？”
    他已经知道雅格娜的真实身份，也知道雅格娜怀上了林恩的孩子。
    一个马匪头子，娶了个已故男爵的女儿做情妇，能是什么想法？
    总不能是出于好心替死者照顾女儿。
    “或许吧。”林恩的回答依旧是模棱两可。
    利昂只当他做出了肯定答复，便提醒道：“我去年到过浅滩领，那座城堡可比你这座要坚固得多，只靠强攻，整个白熊领的男人死完了也不可能攻破。”
    他不希望自家妹子年纪轻轻就当寡妇，更不希望好容易搭建起来的私盐渠道土崩瓦解。
    “谢谢提醒。”
    林恩通过随从派遣，已经点亮了大半个浅滩领的地图。
    从白熊领去三河城，无论陆路还是水路都必须经过浅滩领。
    对付城堡的方案，他也有好几套。
    只是准备工作尚未完成，他不急着出兵。
    与利昂聊了一阵后，林恩回到书房，派人叫来了老六。
    “小索瓦德跟你学了一个多月，成果怎么样？”
    “比起学字算数，那小子更喜欢玩剑，连半个小时他都坐不住，我看是没什么学习的天赋。”
    老六最近忙得很，要编写识字算数的启蒙教材，要定期给一些马匪小弟扫盲，还得抽空给小索瓦德上课。
    可偏偏这个荒民学生很是调皮好动，加之身份特殊，可把他折腾得够呛。
    林恩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能教就尽量教，还有，近期我打算在领地上建一座造纸工坊，可能得要你暂时负责。”
    (本章完)

 第78章 改变世界的钥匙

    第78章 改变世界的钥匙
    “造纸工坊？是要造羊皮纸？这个倒简单，领地上不缺皮匠，就是缺羊皮。”
    一听要造纸，老六眼中顿时亮起兴奋光芒。
    按照林恩的计划，白熊领的扫盲学校将在今年秋收后正式开课，老六正为教学用纸的事而头疼。
    羊皮纸的制作流程，和制作皮革差不多，无非就是把羊皮刮毛去脂，洗净风干再拉伸，稍微熟练的皮匠都能胜任这一工作。
    而且羊皮纸防潮耐用易储存，能存放上百年而不腐坏。
    贵的东西唯一点缺点就是贵。
    羊皮在此时是极度重要的原材料。
    军事领域可用于制作马鞍、箭囊以及各种护具；民用领域则是最常见的冬季御寒衣物；生活场景也少不了羊皮制品，如鞋子、地毯、水袋等。
    羊皮的用途太过广泛，造纸领域能分到的羊皮少之又少，羊皮纸的价格自然长期居高不下。
    “不是羊皮纸，而是用亚麻布制成的碎布纸。”
    林恩马上就要扩军，军队都正缺皮革，怎么可能将宝贵的羊皮用来造纸？
    他要制作的，是价格低廉的碎布纸。
    在将【锻造】技能提升到三级之后，他立刻将所有随从都派遣到【制造】一栏。
    两级的【制造】，为林恩解锁了一项关键技术，那就是造纸。
    造纸乍一看似乎没太多技术含量。
    但以白熊领目前的手工业水平，要想建造一座产能稳定的造纸工坊，绝对称得上是一项大工程，一点不比修新式铁匠铺差。
    “亚麻布也能用来造纸？”
    老六大为震撼，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关于亚麻布的印象，实在很难将其与纸张联系起来。
    “当然。”林恩从抽屉中取出张羊皮纸，便开始记录碎布纸的制作流程。
    对于目前的白熊领而言，碎布纸最为实际，原材料也最容易获得。
    碎布纸的主要原材料，就是穿烂了的亚麻衣服，每户农奴的家里都有这玩意。
    第一步是发酵，将洗净的亚麻布剪碎后放入水中浸泡，并加入石灰进行发酵，发酵时间视温度而定，夏季一般要发酵一到两周，秋冬季节则要延长两三周。
    第二步则是打浆，将发酵后的麻布进行多次捶打与舂捣，直至使其成为均匀的纸浆。
    第三步是抄纸，将纸浆加入水中用草木灰漂白，再用芦苇制成的抄网将纸浆捞出，初步形成湿纸页。
    最后一步就是脱水与干燥，通过物理方式挤压出纸页中的水分，放在通风良好的地方晾干，就能得到一张比较粗糙的碎布纸。
    若是追求纸张品质，还可用石头反复打磨纸张，使其更为平整光滑。
    当林恩放下笔，老六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羊皮纸上记载的造纸术。
    麻布白熊领完全不缺，捶打纸浆可以用男农奴，编织芦苇抄网靠女农奴，脱水和干燥交给风与日照。
    虽然老六相信大哥绝无虚言，可他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按照这些步骤，真能造出可以取代羊皮纸的新纸张？
    原材料的价格如此之低廉，造出来的纸肯定也贵不到哪去。
    这种新纸一经面世，北境乃至整个狄厄瓦斯大陆的学校体系都将迎来巨大冲击。
    知识之所以稀缺，原因之一就在于纸张与书籍的昂贵。
    一本基础的启蒙教材都要一两枚金币，就连普通的骑士阶层都读不起书。
    底层的农奴更是天然与知识绝缘。
    老六捏着羊皮纸的手抑制不住地颤动，他隐隐感觉到，手中这份造纸术是能改变整个世界的钥匙。
    廉价的纸张，可以大幅降低知识的成本。
    要是真的能成功造出这种纸，那白熊领的孩子们，甚至整个北境的孩子们，都将拥有更多接触知识的机会。
    这不仅能改变他们个人的命运，对于白熊领乃至北境王国都将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林恩比老六看得更为遥远，但他同样要着眼于当下。
    他的首要目的，是解决白熊领遍地文盲的现状。
    他需要更多能胜任管理工作的合格官吏，他的军队也需要更多能识字算数的基层军官。
    缺乏行政人员的支持，他所攻占的新领地就只能继续委托给领主来管理。
    他拥有白熊领，但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领主。
    他不能容许自己还困在封建制度的怪圈里。
    “别看步骤简单，第二步的打浆是难点，要经过上千次的捶打，才能将麻布打成纸浆，必须要用水力来取代人力。”
    说罢，林恩将视线投向窗外，水坝已经修了一半。
    等暴雨结束，再有十来天应该就能竣工。
    这座水坝将成为白熊领新的发展引擎，驱动无数水车，带动无数重锤，砸扁铁锭、锤碎纸浆，直至将这个混乱的时代彻底砸烂。
    次日清晨，雨势渐小，天空的颜色也逐渐变浅。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味，混合着青草和朵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暴雨停歇，利昂迫不及待乘船南下。
    他的老伙计们已经等不及瓜分私盐利益了。
    为了确保食盐的安全，他甚至空出了自己在船舱中的卧室，选择跟逃奴们一样在甲板上睡觉。
    等利昂离开，林恩立刻将老艾伯特叫来城堡，并递给他造纸工坊的设计图纸。
    “城堡北边需要再建一座工坊，图纸在这，你和托里玛商量着办。”
    老艾接过图纸，只是看了一眼，顿觉头晕目眩。
    他的确是领地上搞土木工程最厉害的，可实际水平也就那样。
    让他修个碎石路他勉强还能胜任，可这些带有大量机械结构的工坊图纸对他而言宛如天书。
    用水力锻锤的铁匠铺他好歹还有个参照，毕竟城堡边上就有一座很简陋的水力磨坊，靠白河的水流来驱动。
    找托里玛与齐赫参详一番，倒也能搞出个像模像样的成品。
    可这座工坊的结构怎么比铁匠铺还复杂？
    老艾伯特很想叫老爷另请高明，可他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
    没辙，谁叫他是领地总管？
    这领地上的工程项目就得由他来背着。
    (本章完)

 第79章 重建村庄

    第79章 重建村庄
    老艾伯特收到林恩的命令，转身就将一部分造纸工坊的设计图丢给木匠托里玛。
    “你来负责制作水车与齿轮，这是领主老爷的命令，也是你们木匠行会今年的行业税。”
    “啊我？”
    托里玛看到复杂的设计图纸，同样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是，铁匠铺要的那套水车加齿轮我都还没做完呢？
    又来？
    可他没有拒绝的权力，这可是领主老爷的要求，他个小小木匠只能听从命令。
    更何况这还是他今年应缴纳的行业税。
    在封建庄园里，税收就和死亡一样不可避免。
    与农奴们相同，手工业者也是要纳税的。
    缴纳的税款种类还不少，包括人头税、财产税、行业税等。
    总体税额通常能达到工匠年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以上。
    人头税自不必提，财产税则是根据所拥有的财产总额来缴税，越富裕的工匠缴税越高。
    行业税因行业而异，铁匠缴纳马蹄铁、铁钉等铁器，木匠则缴纳桌椅、门窗等木制品，皮匠、酿酒匠自然以此类推。
    当然，这是乡下领地的情况。
    放在货币贸易发达的城市里，这种种赋税都会直接折算成钱币缴纳。
    由于今年接到了领主老爷的数笔大订单，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所需缴纳的财产税与行业税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多赚那自然就得多缴不是？
    放在往年，托里玛只需要上交几套桌椅板凳就能过关，今年可没这么简单。
    新式铁匠铺所需的传动装置已经折磨了他大半个月。
    他尝试着制作了好几套缩小版的水力锻锤，却始终不得要领。
    好在他还有一座水力磨坊可以当做参考。
    那玩意还是他爹在世时为领主老爷修建的，虽然规模不大，可水车与传动齿轮啥的样样俱全。
    几番观摩下来，托里玛与手下几个熟练木匠对于水车装置的理解大为加深。
    他有信心在八月份之前交差。
    城堡这边，林恩画完造纸工坊的设计图也没闲着，他带上两名侍从，离开城堡巡视村庄。
    暴雨造成的破坏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
    当他来到城堡南侧村庄时，只看到遍地断壁残垣。
    原本还算规整的村间道路已然泥泞不堪，村内几处洼地积满了肮脏浑浊的雨水。
    大半农舍遭到不同程度的损坏。
    十余栋老旧农舍更是连茅草屋顶与土墙都完全塌陷，沦为路边的一堆废墟。
    见到这副灾后光景，林恩庆幸于自己的果决。
    集中劳动力，在雨季来临前修完碎石路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若是工期拖到七月，整个领地的生产建设都将完全乱套。
    修路工程会受暴雨影响而被迫中断，荒民提炼的食盐无法及时运进领地，村庄无法及时修缮被暴雨损毁的房屋，就连接下来的秋收也将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而现在，返回村庄的男性农奴们已经开始有组织地修缮房屋。
    每年雨季，村庄里总会有一批不够结实或者居住多年的危房轰然倒塌。
    偶尔还会有几个倒霉农奴因为逃跑不及时，被断壁残垣压死。
    对于农奴们而言，在暴雨结束后修缮房屋已成习惯。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正是古典农业时代的一大特色。
    农奴们不会幻想着能够住上坚固耐用的石头房或者砖房。
    封建农庄拥有严苛的等级限制，住房也是身份等级的一种体现。
    领主与骑士老爷能住石头房或者砖房，最底层的农奴只配住最简陋最脆弱的泥土房子。
    “老爷，您怎么来了？”
    正在指挥农奴们修缮房屋的庄头收到消息，跑到村口来迎接。
    林恩对这庄头有印象，城堡里一位手艺不错的厨娘，正是这庄头的妻子。
    “你叫什么名字？”
    林恩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这庄头手中。
    “老爷，我叫劳埃德。”
    劳埃德受宠若惊，能为老爷牵马那可是了不得的恩赐。
    他还以为是自家婆娘讨得了老爷欢心，自己也能跟着沾沾福分。
    却没想老爷接下来的命令直接令他如遭雷击。
    “劳埃德，让修房子的农奴都停下来。”
    “.是，老爷。”
    劳埃德愣了片刻，只能乖乖听命，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完全不敢说。
    可老爷接下来的命令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接下来的两周，我命令你带领房屋遭到损毁的农奴，用石块来搭建新房屋，所需石头，用手推车去北边的采石场运，如果还有其他农奴想重修农舍，也都可以使用石头。”
    “老爷，农奴们哪有钱购买石头？而且他们也不配住石头房子。”
    劳埃德终于是憋不住了。
    让农奴住石头房子？
    且不提这些贱民买不买得起，毕竟领地上的一切自然资源都属于领主老爷，捡几根柴尚且还要交税。
    单就身份而言，这些农奴也配？
    自己这个庄头都不敢住石头房，至今还是住在木屋里。
    林恩忽地转过头：“我有说过要收钱吗？你只管带人去就是！但要是让我知道你胆敢收农奴一块铜板，那我就会把你全家都砌进房子里！”
    劳埃德不敢再说话了。
    老爷都下达死命令了，他哪还敢争辩？
    而且既然老爷都不在乎身份的差别，那他这个庄头也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的半天时间，林恩巡视完一号庄园的所有村庄，向庄头们下达了同样的指令。
    距离八月底到九月初的秋收还有月余时间，修筑水坝只需两三百劳动力就足够。
    余下的劳动力正好用来修建石质农舍。
    其实林恩是想一步到位搞砖瓦房的，可时间上压根就来不及。
    烧制砖头要先造胚、晾晒，雨季不适合烧砖，最快也要到秋季。
    眼下，用石头建造农舍是最好选择。
    无非就是运输麻烦点，需要占用农奴们大量时间。
    但这活不需要林恩提供食物或者奖励，毕竟农奴们是为自己的坚固住房而劳作，他们只会甘之如饴，并对领主老爷的慷慨满怀感激。
    傍晚时分，林恩刚带着侍从回城堡，还没来得及享用晚餐，老艾伯特就匆匆赶来。
    (本章完)

 第80章 南方来客

    第80章 南方来客
    老艾伯特在白熊镇忙了小半天，先是跟木匠头子托里玛探讨水车，而后又要跟铁匠头子齐赫商量制造重锤。
    布置好任务后，他还要马不停蹄赶往水坝工地。
    暴雨一停，工程自然就得继续。
    正所谓暴雨钻空干，没雨拼命干。
    在工地上折腾一下午，老艾伯特刚拖着疲倦身体回到家中，立刻就收到消息，说是领主老爷要为农奴们免费提供石头修建房屋。
    他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忙不迭地跑进城堡，并在一楼客厅得到了老爷的召见。
    “老爷，让农奴住石头房子，这有点不太合适。”
    老艾伯特倒也没遮遮掩掩。
    他相信，以老爷的智慧，肯定清楚让农奴免费住进石头房的风险。
    封建庄园的等级制度，建立在身份的不平等之上。
    这份不平等又体现在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
    地位尊贵者，就应该比地位低下者穿得贵、吃得多、住得好。
    不然拿什么维持等级森严？
    靠着这套等级制度以及武力上的优势，领主与管事们才能随意使唤与压榨农奴。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对于农奴们而言，既然连温暖坚固的石屋都能免费，那森林里的木柴是不是也能免费？
    木柴都免费了，我打几只猎物应该也没问题吧？
    都能打猎了，那领主老爷的公田我不耕种应该也没关系吧？
    让农奴们住进石屋，这件事从表面看或许不算严重，却能实实在在动摇白熊领的统治根基。
    当然这种动摇是很轻微的，其影响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明显。
    但老艾伯特依然为此而忧心忡忡。
    林恩打量着自己器重的领地总管，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橡木餐桌：
    “艾伯特，你想说的我都清楚，但我不在乎，你只需要遵照我的命令，不需要疑惑，更不需要质疑，背后风险由我来承担。
    永远记住，我才是领主。”
    在林恩看来，让农奴们住在泥巴房子里太过愚蠢。
    这些粗制滥造的农舍每隔两三年就得从头整修，简直就是对劳动力的可耻浪费！
    现在大半个月的时间让农奴们自己修石屋，往后每年他们都能节省出一周乃至更多时间。
    林恩根本就没时间在白熊领玩泥巴，最迟明年初他就要吞并浅滩领，后年他或许就要与沼地公爵全面开战。
    靠什么打？
    靠那些住在脆弱泥屋里的可怜农奴吗？
    林恩需要他们拿起武器战斗，又或者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与物资。
    而不是让这些可怜人每年大半个月修泥巴房子。
    这半个月宝贵的劳动时间，必须要由林恩来支配。
    一天，一个小时都不能少。
    至于背后蕴含的风险，正如林恩所言，他不在乎。
    他将来所统治的领地绝不仅限于白熊领一隅。
    封建庄园与农奴制的逐步瓦解也正是他所期望的。
    要是他还需要靠分封大小贵族来统治土地，那可太失败了。
    老艾伯特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唯唯诺诺告退。
    他已逐渐意识到，领主老爷的目标宏远而辽阔。
    白熊领只是老爷野心版图中的一小块，绝非老爷的最终归宿。
    林恩享用过晚餐，便习惯性地走进二楼浴室。
    侍女们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泡澡的大浴桶。
    他踏入浴桶，靠在桶边，双眼一闭，微凉水温恰到好处地驱散了雨季闷热。
    片刻后，极其细微的“嘎吱”声传来，打破浴室静谧。
    紧接着，是若有若无的轻盈脚步声，却似乎又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急切。
    林恩并未睁开眼。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双柔软的手毫无征兆搭在他肩膀上。
    手指纤细修长，指腹轻柔地在他背上按压，力度很轻。
    随着这双手的靠近，一道温热气息悄然蔓延至他耳畔。
    来者虽极力压抑呼吸，却因紧张和激动而略显急促。
    “莉娅，没必要这么小心。”林恩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欢愉。
    原本轻轻按摩的手猛地一滞，短暂沉默后，莉娅带着些许惊讶与羞涩的软糯声线传入林恩耳中：“老爷，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手指的触感我可太熟悉了，而且除了你和雅格娜，还有谁敢在我泡澡时进浴室？说吧，为什么突然讨好我？”林恩依旧眯着眼，显然很享受莉娅的按摩服务。
    “老爷，我”莉娅轻轻咬着下唇，“我也想像雅格娜一样，为您孕育子嗣。”
    自打雅格娜怀孕以来，林恩的大半夜晚都用来陪伴她，对于莉娅自然是稍显冷落。
    莉娅心中妒火燃烧，今天终于瞅准机会提前溜进浴室里，向老爷求欢。
    林恩缓缓睁开眼，转过头，只见少女脸颊绯红，眼中满是紧张与期待，那娇俏模样里甚至还暗含几分可怜兮兮。
    正当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少女弹嫩脸颊之际，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老爷，老爷！”
    中年侍女刚推开门，正撞破两人好事。
    “抱歉。”
    她连忙关上门，可旋即又推开门，“老爷，有要紧事.”
    林恩披上外套于夜色中疾驰，发丝间残留的洗澡水也随风飘散在夜空之下。
    事出紧急，他只能放下春心萌动的莉娅，连夜去与老二汇合。
    早在修路工程开启之前，他就安排老二带着五名马匪小弟轮换驻守在白熊领的南部出口。
    白熊领地形封闭，向南只有一条狭窄的林间小径与浅滩领相连。
    老二驻守小径唯一出口，既可防止领地农奴对外泄露领地情况，也可提防浅滩领有可能的渗透入侵。
    胯下白马踏破寂静，哨塔的轮廓也逐渐清晰。
    这出口处本就有座废弃哨塔，林恩派农奴修缮，又多建了三间木屋，充作是老二等人的临时驻地。
    老二举着火把，就等在路边，听见马蹄声，高呼：“大人！”
    林恩勒马：“人都抓住了？”
    “都抓住了，三个人，一个没放跑！”
    老二抓住的三个人，正是来自浅滩领的使者。
    没错，浅滩领竟然在七月向白熊领派出了使者，而非三月男爵上任时。
    (本章完)

 第81章 三名俘虏

    第81章 三名俘虏
    老二不愧是审讯高手，抓了人不到一个小时，就什么都审出来了。
    按照这三名俘虏的口供，他们是遵照浅滩领女摄政芙洛拉的命令，打着恭贺新男爵上任的名号，光明正大造访白熊领。
    实际目的则是为了探查白熊领虚实。
    至于具体要探查些什么，这三俘虏也不知道，只说是要将所看到的一切都上报给女摄政。
    “大哥，这些俘虏的身份我都问明白了，领头的叫波瓦，是浅滩领的一个封地骑士，余下两人，一个是城堡男仆，一个是浅滩领的庄园管事，该怎么处置？”
    老二满脸杀气，似乎只等大哥一声令下，就将这三个俘虏全砍了做粪肥。
    “雅格娜的这位继母倒也聪明，没派人偷偷潜入领地，而是直接上门造访，倒是给我出了个难题。”林恩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身边侍从，却并未急着进木屋看俘虏。
    北境道路稀少，且基本都会贯穿不同领主的领地。
    故而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出门在外只要打着贵族旗号，且沿途不惹是生非，大部分领主都会选择痛快放行。
    某些热情好客的领主，还会邀请地位尊贵的旅者进城堡留宿，并且好吃好喝招待。
    毕竟贵族们都有出行需求，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这些关系总有一天能用上。
    先前林恩上任白熊领，以及派人去三河城联络利昂，都途经了浅滩领。
    因为打着寒风家族的旗号，所以一路畅通，在浅滩领也并未遭到刁难，甚至还得到了免费的粮草供应。
    如今浅滩领派使者来白熊领贺喜，于情于理林恩都应该以礼相待。
    但老二可不管这些。
    他接到的命令，是彻底封锁道路出口，不准出更不准进。
    只要不是自己人，那就全都先拿下再说。
    稍一审讯，好嘛，发现这三人竟然还图谋不轨。
    在老二眼里，这三个使者和死人已经没太多区别了。
    “大哥，我认为这没什么好犹豫的，这三人决不能放走，而且我怀疑是领地内有人走漏了消息，这才引来浅滩领的怀疑，那个女摄政或许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白熊领的秘密。”
    老二的神情中透着几分自责，大哥给他的任务是守住领地秘密，却没想这么快就露馅了。
    林恩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你无需自责，不一定是人走漏了消息。”
    过去两个来月，白熊领的成年男性农奴们全都在北边森林里修路，最近才回到自己家中。
    各地的管事庄头也没上报过有农奴失踪，大概率不是农奴对外泄密。
    而且这些农奴根本就没有泄密的动机。
    白熊领的粮食即将大丰收，食盐还免费，税率也比隔壁浅滩领低，未来生活一片光明，有必要千辛万苦穿越森林去浅滩领泄密？
    除非脑袋进水。
    农奴们或许没文化，但绝对不会太蠢。
    “不是人走漏的消息？那浅滩领为什么会突然派使者过来？”老二很是迷糊。
    “我想，应该是船。”林恩思索片刻，想起了利昂派来的那些运奴船。
    几十上百个逃奴都挤在甲板上，沿着白河途经浅滩领，必然引人注目。
    浅滩领的那个女摄政，大概率就是通过运奴船推测出白熊领可能有变故，因此才会在七月份突然派人上门试探。
    若果真如此，那她还挺机敏。
    有她坐镇，搭配上浅滩领还算不错的军事实力与坚固城堡，要想攻取浅滩领绝非易事。
    不过林恩并未因此而退缩。
    敌人稍微强点是好事。
    这样打起来手感比较q弹，挣扎起来也更加带劲。
    而且磨刀石不够硬，又怎能将白熊领的新兵蛋子们磨成一柄出鞘利刃？
    “船？和船有什么关系？”老二挠了挠头，依旧没能想通其中关节。
    “这不是你的责任，别乱想了，那三个使者呢，人怎么样？”说罢，林恩视线越过老二，看向他身后的木屋。
    “都还活着，分别关在三间木屋里，不过身上都带着伤。”
    老二为了活捉这三名使者很是费了番功夫。
    尤其那个领头的骑士，武艺不错还身披锁甲，是老二亲自出马才击落其长剑，并将其生擒。
    林恩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角落的俘虏。
    【波瓦★】
    【统帅e】【力量e+】【体质d-】【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0（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强健——不易生病受伤、寿命提升】
    这俘虏看面相接近四十岁，在骑士里算是年龄比较大的，和老索瓦德一样，拥有【强健】特性。
    就是属性有点磕碜，属于是天赋非常低的那种，至少比老索瓦德差太远了。
    这么多年依然还只能混个一星评价。
    这俘虏一见到林恩，立刻就剧烈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只是他手脚皆被捆得结实，嘴里也塞了一大坨臭袜子，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咽声。
    林恩撇了撇头，身后小弟立刻上前，为俘虏解开头部绳索，并拔出了那坨沾着口水的臭袜子。
    波瓦连着喘了几口粗气，抬头望向林恩，嗓音中依然带着明显惊惧：
    “您肯定就是白熊领男爵，是吧？这一切都是误会！请您放了我，我是浅滩领的册封骑士！是来祝贺您继任男爵！”
    林恩只是冷冷问道：“是女摄政派你来的？”
    “是，她只说要我们来祝贺您上任，并将所看所听到的一切都转告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波瓦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太过冤屈，他不过是领命行事罢了，向女摄政转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也是他职责所在，又不是故意针对白熊领。
    你们白熊领凭什么在路上设绊马索？
    又凭什么如此粗鲁地对待一位拥有领地的册封骑士？
    这合乎礼法么？
    等这事闹到沼地公爵的贵族法庭上，非得让你们白熊领赔一大笔罚款！
    还得要你这个男爵亲自低头道歉！
    可看着林恩那对冰冷的眼眸，波瓦顿觉不妙。
    等等莫不成这白熊领还真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
    所以女摄政阁下才会突然派人来白熊领？
    (本章完)

 第82章 策反

    第82章 策反
    对于林恩来说，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浅滩领的女摄政芙洛拉，应该还不知道白熊领具体藏着怎样的秘密。
    坏消息是，芙洛拉已经怀疑上了白熊领，并进行了初步试探。
    因此，这三名俘虏放和不放已经没区别了。
    无论如何选择，都只会加深芙洛拉对白熊领的怀疑。
    “都杀了。”
    既然怎么选结果都差不多，林恩自然选择杀人灭口。
    至少还能赚三匹马以及一套武器盔甲不是？
    当然，杀了这三人，就意味着白熊领与浅滩领彻底决裂。
    林恩再想联络三河城，陆路大概率是走不成了，只能走水路。
    总不能对外宣称是马匪劫了这三名使者吧？
    说出去谁信呐？
    而且林恩压根就不在乎什么贵族礼法。
    马匪头子岂会在乎这些条条框框？
    男爵都能杀，区区封地骑士自然也是说杀就杀。
    林恩话音落下，转身朝屋外走去。
    老二立刻带着两名小弟杀气腾腾进入屋内，匕首在月光映照下反射出骇人寒芒。
    波瓦眼见自己命不久矣，连声高呼：“等等，我知道很多关于浅滩领与女摄政芙洛拉的秘密，大人肯定感兴趣！”
    “哦？”
    林恩转过身，“说来听听。”
    波瓦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但他却并未直接透露情报，反而问道：“男爵大人，请问雅格娜小姐是否还在白熊领？请您将我的名字转告她，她肯定会来见我！”
    绝境之下，或许是多年的苟命经验发挥了作用，波瓦的头脑竟异常清醒。
    他很清楚自己正面临死局，即便将所知道的一切如实交代，这位冷酷的男爵阁下也绝不会放过他。
    能挽救他性命的，唯有去年嫁到白熊领的雅格娜小姐。
    当然，他也无法确定雅格娜是否还留在领地内。
    毕竟小姐的丈夫已经离世。
    但他必须要做出尝试。
    他相信，以小姐冠绝白河流域的美貌与智慧，肯定能迷住这位寒风家族的次子。
    林恩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但老二与两名马匪小弟的愣神，还是向波瓦透露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波瓦心知有戏，继续大喊：“我是浅滩家族最忠诚的骑士，雅格娜小姐年幼时我妻子还抱过她，男爵大人！求您了！”
    老二重新将臭袜子塞回波瓦的嘴里，系好绳索，随后离开木屋。
    屋外大树下，林恩已跨上白马，吩咐道：“我现在回城堡，明天上午将雅格娜带来，在此期间替我看好这些俘虏。”
    在放与杀之间，林恩看到了另一条模糊的道路。
    老二认真点点头：“明白，大哥。”
    林恩带着两名侍从连夜返回城堡。
    刚上二楼，就见到了在走廊里等候许久的雅格娜与莉娅。
    林恩一手一只，将俩女搂入怀中：“都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大人深夜突然离开城堡，我们如何能安心入眠？”雅格娜踮起脚尖，脸颊轻轻贴上林恩的脸，似是想为他分担些许凉意。
    莉娅比较矮，跺了跺脚，只能低下头将脸蛋埋进林恩怀中：“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来我卧室，这件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林恩本来是想与雅格娜单独商量，但一想到今晚本该陪莉娅，便一不做二不休，将两名情妇都抱进了自己卧室。
    柔软大床上，林恩躺在中间，雅格娜与莉娅分别依偎着他的双肩。
    二女虽与林恩都快成老夫老妻了，可毕竟还没尝试过三人同睡一间房，故而都俏脸滚烫，不敢抬头。
    林恩倒没什么特别感觉，而且今天确实是有正事。
    他简要描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并附上了他对浅滩领女摄政的猜测。
    听完林恩的描述，雅格娜带着倦意分析道：
    “大人，波瓦说得倒没错，我父亲身体还健康时，那些册封骑士确实都忠于浅滩家族。
    波瓦的妻子的确抱过我，这件事父亲曾与我提及过，但这并不特殊，大部分封臣的妻子都抱过我。
    至于所谓的秘密，他或许真知道一些我不了解的内幕，毕竟我去年就离开了浅滩领，只要大人您同意，我愿意见他一面。”
    雅格娜对于波瓦的印象说不上好坏。
    要说浅滩领的八名册封骑士谁最坏，那无疑是与芙洛拉私通，并涉嫌谋害前任男爵的亨利克。
    余下的七名骑士倒也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效忠于男爵罢了。
    从前忠于雅格娜的父亲，现在则忠于雅格娜的弟弟以及女摄政芙洛拉。
    他们总不能向嫁给外人的雅格娜效忠。
    那才叫真正的背叛。
    “我想的是，能不能策反波瓦，我放他回去，等我们将来进攻浅滩领，他就能成为我们的内应。”林恩说出了自己的构想。
    莉娅依旧精神饱满，当即响应：“我认为可以尝试，听大人的描述，这波瓦胆量很小，武艺似乎也比较平庸，在浅滩领肯定不受重视，通过利诱与威逼，极有可能让他向大人效忠。”
    “确实可以尝试，过去我没有浅滩领的继承权，但现在我有了大人的孩子，比起那个来历不明的男爵，他更有资格继承浅滩领。”
    雅格娜自然也不会拒绝林恩的提议。
    她抚摸着尚不明显的孕肚，只觉心中仇焰燃烧愈发高涨。
    是时候与芙洛拉与亨利克算总账了，她心想。
    莉娅不忘提议道：“不过这种人的忠诚度很成问题，需要让他留下亲笔的效忠书。”
    “当然。”林恩从善如流，他最不怕的就是忠诚问题，他能看到货真价实的忠诚度。
    次日早晨，雅格娜坐上马车，随林恩抵达关押俘虏的木屋。
    见到雅格娜，波瓦泪流满面，像条蛆一般蠕动到雅格娜跟前：
    “小姐，您果然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您肯定还在白熊领！”
    雅格娜强忍住心中嫌弃，问道：“波瓦，你是否愿意向我，以及白熊领男爵效忠？”
    “我当然愿意向您效忠，可男爵阁下”波瓦明显有些迟疑。
    “男爵阁下是我的男人，我现在怀有他的孩子，波瓦，你是否愿意帮助我的孩子夺回浅滩领？”
    (本章完)

 第83章 得胜已是定局

    第83章 得胜已是定局
    “小姐，您嫁给了男爵阁下？什么时候？为什么浅滩领没有收到消息？”
    波瓦惊呆了，抬头看看雅格娜，又看看林恩，眼睛瞪得滚圆。
    男爵这种级别的贵族结婚，程序极为繁杂。
    按照惯例，必须要事先上报上层贵族，并通知附近同级别的贵族领地。
    贵族的婚姻与生育绝非私事，会牵涉到领地继承，进而影响税赋与兵役等。
    因此，每当底层贵族想要结婚时，都必须提前征求上层贵族的许可。
    举行婚礼时，还需要附近领主以及上层贵族的使者共同见证。
    同理，当贵族夫人产下子嗣时，也需要得到身份尊贵者的在场见证。
    不然谁能确认爵位与领地的继承者是否名正言顺？
    “我与男爵阁下是秘密婚姻。”雅格娜神色平静，目光坦然。
    贵族间的婚姻非常复杂，涉及到利益、领地、家庭、仇恨等诸多因素。
    有情人往往难成眷属。
    所以才出现了与公开婚姻相对应的‘秘密婚姻’。
    即只有婚姻之实，而无婚姻之名。
    夫妻二人的关系完全无需外界认可，甚至没领结婚证，缺乏任何法律效力，约等于‘我认为我们是夫妻’。
    林恩就站在雅格娜身旁，对于这种说法不置可否。
    秘密婚姻见光就死，是贵族法庭严厉打击的对象。
    女方在贵族圈层里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情妇，所生子嗣与私生子也并无区别。
    毕竟秘密婚姻没法公开，而情妇身份是可以公开的。
    听完雅格娜的解释，波瓦释怀了。
    “小姐，您肯定是为了复仇，才不得不委屈自己，您的父亲若是知道，肯定也不会怪罪您的选择”
    波瓦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挤出两滴眼泪，脸上满是同情与感慨，并快速脑补出了全部剧情。
    他的脑补与事实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雅格娜小姐只是拉不下脸，在外人面前自称是林恩的情妇。
    宣称是秘密婚姻，好歹能够保留一丝丝男爵之女的体面。
    雅格娜脸皮很薄，轻咳一声，迅速转移话题：
    “波瓦，我知道你一直效忠于浅滩家族，可现在的浅滩领男爵只是芙洛拉与亨利克的奸生子，你身为我父亲最信任的骑士，难道要效忠于这个最卑贱的奸生子么？
    我是浅滩家族唯一的后裔，我腹中的孩子是浅滩领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波瓦，你应该效忠的对象，是我，以及我的孩子！”
    “雅格娜小姐，浅滩领的波瓦愿意向您效忠！”
    事到如今，波瓦除了向雅格娜效忠外，已别无选择。
    只不过他依旧被捆得严严实实，像蛆一样扭动着身体，说出最庄严的宣誓词。
    为了向新主人表示忠心，波瓦甚至蠕动到她跟前，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她鞋尖前方的土壤。
    这是表达臣服的最高礼节。
    为了活命，波瓦也是豁出去了。
    而在林恩的视线里，波瓦的忠诚度直线上升，属于是雅格娜【智囊】特性最有用的一集。
    【忠诚度：45（不可收为随从）】
    林恩上前一步，但还不等他开口，雅格娜就继续疯狂施压：
    “波瓦，你不仅要效忠于我，还要向男爵大人效忠，是他接纳了无家可归的我，并承诺要为我复仇，助我夺回属于浅滩家族的领地！
    这位男爵大人可是寒风伯爵次子，麾下骑士装备精良、勇武过人，寒风伯爵已经承诺出兵协助，只等他集结完军队，便可一举横扫浅滩领。
    现在我已经联络上公爵夫人，有她作保，我必然能合法地拿回属于家族的领地。
    凡是效忠于那个奸生子以及那对奸夫淫妇的叛逆，都将被剥夺所有头衔，并随他们一同被押上断头台！
    波瓦，你若是现在就向男爵大人宣誓效忠，他或许能够原谅你过去的无知与懦弱，并保留你的骑士头衔！”
    为了让波瓦心甘情愿臣服，雅格娜甚至搬出了不存在的寒风伯爵援军。
    波瓦愣了愣神，了十来分钟才消化完这些讯息。
    他自然注意到雅格娜话语中的最大漏洞。
    女性并无继承权，即便雅格娜真的夺回了浅滩领，能继承领地的也只有她腹中的孩子。
    若是她生下个女婴，那该怎么办？
    但波瓦旋即意识到，他已经被迫卷入到了两大男爵领的斗争之中。
    白熊领男爵来自寒风家族本家，年轻力壮且野心勃勃。
    收留雅格娜，大概率是想借此机会吞并领主年幼的浅滩领。
    准备如此充分的情况下，肯定考虑到了女婴的可能性。
    这种问题又不难解决，找个同年龄的男婴替代即可。
    重点是雅格娜怀有身孕，并成功生下个孩子。
    至于孩子的性别，那还不是任人拿捏？
    贵族礼法只是看起来严苛，实际执行时往往拥有非常灵活的底线。
    波瓦思虑再三，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对于战争的恐惧。
    如果拒绝效忠，他现在就会死。
    而且雅格娜小姐获胜的几率非常高，背后站着公爵夫人与寒风伯爵两座靠山，收拾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浅滩领简直毫无难度。
    得胜，已是定局啊！
    “男爵大人，浅滩领的波瓦愿意成为您的剑与盾！”
    波瓦如法炮制，又挪动到林恩的跟前，也舔了舔他脚尖前的土壤。
    【忠诚度85（已收为随从）】
    【智囊】特性还在发力。
    “很好，我同意你的效忠。”
    林恩看到了面板上的变化，他拔出腰间长剑，随手一挥，剑尖精准斩断捆住波瓦的牢固绳索。
    随后，林恩向波瓦讲述了对他的安排。
    林恩会将他放回浅滩领，但只有他一人，随行的管事与男仆都将被处死。
    回到浅滩领后，波瓦必须宣称自己是遭受疑似马匪者的伏击，随行人员与坐骑皆被俘虏，他是徒步穿越森林才勉强摆脱追击。
    这样才能与他返回浅滩领的时间对上号。
    至于他回到浅滩领之后该干些什么，林恩并未做出详细安排。
    只说要他见机行事、一切照旧，继续做一名骑士该做的事，并抽出点时间将整个浅滩领都逛一遍。
    波瓦对于林恩的最大作用，就是开图。
    靠着这个内应，林恩能得到浅滩领内部的详细地图，包括各种防御设施的具体地点。
    开全图和对面打，怎么输？
    (本章完)

 第84章 钢铁洪流的曙光

    第84章 钢铁洪流的曙光
    返程马车上，雅格娜如猫咪般依偎在林恩怀里。
    四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其实能隐约意识到，身边的男人或许并非来自寒风家族。
    他看似俊朗谦和，实际上却将一切贵族礼法都不放在眼里。
    他本性霸道蛮横，却并未忽视下层农奴的生存需求。
    他在城堡里甚少提及‘寒风’，大部分文件也不会加盖家族印章，只是偶尔会套上绣有家徽的罩衫。
    这样一个男人，不太可能出自延绵近两百年的寒风伯爵家族。
    但这些都无所谓，雅格娜只爱着身边这个真实存在的男人，而非虚无缥缈的寒风家族名号。
    所谓的寒风伯爵援军，她更不在意。
    如今的白熊领，正在孕育一支真正强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将保护白熊领，保护这片领地上的所有领民，还能帮助她完成复仇大业，夺回浅滩领。
    一想到这，雅格娜不由将林恩的手臂抱紧了几分。
    回到城堡已是中午。
    午餐一向比较简单，林恩草草吃了几口，便马不停蹄出门巡视村庄。
    受七月雨季影响，八月份之前都不会再有商船抵达白熊领。
    利昂胆子再大，也不可能顶着狂风骤雨派出船只逆流而上。
    而且三河城也没法再向白熊领输送更多‘人才’。
    常住人口八千的城市，已经给白熊领提供了近三百名成年男性逃奴，实在是没奶可挤了。
    当然，林恩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三河城，他瞄上了更为广阔的目标。
    那些因战争而被迫逃亡的底层农奴。
    北境的各种冲突与战争，十之八九都发生在夏秋两季。
    主要原因就在于补给。
    大贵族的军队成分五八门，有他们自己的精锐私兵，有来自地方的封建骑士，还有各种雇佣兵与马匪。
    军队成分复杂，自然就无法建立系统性的后勤补给。
    而且即便豪横如沼地公爵，也没法为一支几千人的军队提供数月的粮草补给。
    事实上，这年头的军队压根就没有后勤补给这个概念。
    解决粮草的办法，十有八九是就地劫掠。
    出兵在外，劫掠沿途的村庄城镇已成底层逻辑，根本无法避免。
    为了解决粮草短缺问题，大贵族们甚至会放任军队劫掠自己的领土，并提前为麾下的军头们颁发正式的劫掠证书。
    让他们抢得安心，抢得放心，完全无需担心事后追责。
    民变与农奴逃亡总好过兵变不是？
    三十前年沼地公爵出兵剿灭荒民，其麾下骑兵就洗劫了白河流域的几块男爵领。
    被掠夺的领地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根本不敢阻拦或是反抗。
    夏秋两季，粮食逐渐成熟，军队出门在外有粮可抢，各地的农奴也因为粮食即将成熟而不舍得逃亡。
    简直就是双赢。
    当然是抢劫的军队赢两次。
    可以就地收割粮食，还能将老乡们都抢成穷光蛋。
    甚至还能解决生理问题。
    林恩与利昂都认为，随着战事逐渐激烈，会有大量逃亡农奴沿着静河逃入三河城地界，人数可能多达数万。
    届时正好是秋天，林恩可以根据白熊领今年的粮食产量，决定要招募多少农奴。
    至于眼下的七月，他的计划就一个字——发育。
    在林恩命令下，各村庄已经开始营建石屋。
    那些经受住暴雨考验的完好泥土屋也没拆，将来可用于安置外来人口。
    由于缺乏必要运输工具，白熊领的大部分农奴只能用手推车运输石材。
    一车顶多装载六七十公斤，效率极其低下。
    林恩见状立刻从水坝工地调来二十多架四轮运输马车，套上两匹强壮挽马，行驶在平整的碎石路上，一趟便可运载近一吨石材。
    路上震碎的小石块也不会浪费，可以烧制成生石灰，与水、秸秆、沙土搅拌在一起，就是优秀的房屋粘合剂。
    这种石灰砂浆还是顶好的外墙涂抹材料，能保护墙壁不受风雨侵蚀。
    在坚固石屋的诱惑下，各村庄的农奴们纷纷鼓足干劲。
    哪怕突然天降大雨也完全无法浇灭他们的热情。
    农奴们男女齐上阵，戴上斗笠穿上雨衣，顶着大雨往返于石矿与村庄，将一车车的石材运回家中。
    指导完农奴修建石屋，林恩又马不停蹄赶往白熊镇。
    在他两天时间的亲自指点下，木匠头子托里玛终于造出了强度合格的水车与传动装置，铁匠头子齐赫也终于锻打出了坚固耐用的大型重锤。
    将二者的制作成果一拼接，北境的第一架水力锻锤终于成型。
    “老爷，这柄锤子的重量超过一百公斤，真能用水车带动？而且是什么铁器需要用这等重锤来锻造？”
    齐赫围着院子里的水力重锤转了两圈，终于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
    即便是锻造重型长剑，也用不上这么重的锤子啊。
    “等河边的新铁匠铺修好，你就知道这玩意的作用了，眼下你们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再造九套水车出来，铁匠铺要五套，另一间作坊也要五套。”
    林恩没功夫跟两名工匠头领解释太多。
    水力锻锤的意义，在于取代人力，承担锻造过程中最无趣最繁重的锻打工作。
    在锻锤的加持下，两名身体单薄的铁匠学徒都能锻造出合格的铁器原胚。
    只需对原胚进行加工，就能制作出各种各样的铁器。
    若是操控水力锻锤的铁匠足够熟练，还能将一块长方体的铁锭锻打成几毫米厚的均匀铁板。
    至于铁板的作用，无需赘言，自然是用于制作超越时代的顶级甲胄。
    当然，铁板还需要大量的精加工才能转变为合格的板甲。
    目前的白熊领缺乏能完成这些工序的高级铁匠。
    但林恩已经看到了曙光。
    实在不行，他就亲自培养铁匠。
    要想砸碎这个时代，血肉之躯太过脆弱，必须要靠一支真正的钢铁洪流。
    正当林恩在铁匠铺指导工作时，波瓦终于回到了浅滩领。
    “这寒风伯爵的次子竟敢派人劫掠我们的使者？实在是太没礼貌了！”
    亨利克看着浑身是伤的波瓦，暴跳如雷，恨不得现在就带人杀入白熊领，以讨个公道。
    死个管事和男仆事小，浅滩领的脸面事大。
    亨利克如今可是浅滩领男爵的监护人，打浅滩领的脸那不就等于打他的脸么？
    (本章完)

 第85章 你就是马匪！

    第85章 你就是马匪！
    “立刻召集骑士！我现在就要去白熊领，一定要让那个伯爵次子给我们个说法！”
    亨利克仗着个人勇武在浅滩领蛮横惯了。
    如今勾搭上女摄政芙洛拉，又成了浅滩领男爵的监护人，更是目空一切。
    什么狗屁的马匪抢劫？
    从浅滩领到白熊领就那一条陆上通道，要有马匪出没早万年就被剿灭了。
    怎么你寒风伯爵次子一来，这条道上突然就冒出来了马匪？
    你小子就是马匪！
    特么的，敢杀我的人？
    今天非得攻破你那座破烂城堡，把你当众吊死不可！
    亨利克话音刚落，汇聚在城堡大厅的其余六名骑士顿时群起响应。
    “立刻出兵，杀进白熊领！”
    “这是对我们赤裸裸的羞辱，必须要复仇！”
    浅滩领历来就没什么大靠山，能保住领地与领民全靠一致团结对外。
    这白熊领已经欺负到头上来了，忍不了一点！
    包括亨利克在内的七名骑士，压根就没有怀疑过波瓦。
    都是同一块领地上的亲密战友，自己人怎么会骗自己人呢？
    而且波瓦身上的累累伤痕就是明证。
    锁甲外的罩袍沾染了大块杂乱血迹，锁甲的手臂与大腿处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凹陷，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波瓦没再说话，只是低着脑袋，神色略显复杂。
    战友们同仇敌忾，都想着为他报仇。
    可他却已然投敌，成为了叛徒。
    不过这种内疚仅仅持续了片刻。
    波瓦以最快速度说服了自己。
    我没错，错的是芙洛拉与亨利克，是他们谋害了前任男爵，并将奸生子扶上了男爵宝座！
    我只不过是提前醒悟，向浅滩领真正的主人效忠。
    我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与卑鄙的背叛毫无关系！
    “亨利克大人，请将我的这柄剑也算上！”
    波瓦压根就不想自我内耗，他迅速转变心态，拔出腰间长剑，摆出副誓死效忠的姿态。
    芙洛拉抱着三岁儿子坐在主位上，眼看台下气氛愈发热烈，她不得不猛地一拍扶手：
    “都停下！”
    刺耳声浪横扫大厅，包括亨利克在内的八名骑士渐次安静。
    芙洛拉可是货真价实的领地摄政，在她儿子成年之前，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浅滩领男爵。
    “都给我冷静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嚷嚷着要战争，那可是伯爵次子，要真打起来，谁能保证赢家是我们？”
    芙洛拉的锐利视线扫过大厅，骑士们不敢直视，纷纷低头。
    只有亨利克还敢出声：“可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摄政大人，他们这可是在打您的脸！”
    “我的脸面算不了什么，我只在乎浅滩领的利益，眼下即将秋收，真打起来谁都得不到好处。
    今年秋天我们要缴纳领地的土地税，明年春天还得再缴纳一百三十金币的盾牌税，战争一旦开启，我们上哪去弄这么多金币？”
    骑士们只需要报仇泄愤就行了，而芙洛拉要考虑的可就多了。
    当家才知柴米贵，她正为公爵的巨额税金而头疼，根本就不想轻启战端。
    战争一旦开始，何时停下可就不取决于发起者了。
    “那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亨利克依然愤愤不平，连带台下一众骑士也随之抬头。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们要向公爵大人，向贵族法庭控告白熊领男爵的罪行，要将他的丑陋行径公之于众！”
    芙洛拉的应对策略很简单。
    战争不划算，直接否决。
    告状的性价比最高。
    在芙洛拉看来，新任白熊领男爵伪装成马匪劫掠浅滩领使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在封锁领地。
    再加上那几艘满满当当的运奴船，足以说明白熊领内部出现了某些惊人变化。
    大概率是发现了珍贵矿藏。
    是金银矿？
    还是铁矿或者盐矿？
    芙洛拉对矿藏不感兴趣，她只想要北边的邻居彻底完蛋。
    她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是最不值钱的铁矿，那也不是区区浅滩领能够染指的。
    将白熊领男爵伪装马匪之事上报贵族法庭，公爵肯定就会派出使者去白熊领实地调查。
    你寒风伯爵的次子再嚣张，总不能还伪装成马匪把公爵使者也做掉吧？
    等使者一到，你白熊领的那点秘密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背着公爵偷摸挖掘矿藏？
    已有取死之道！
    一听女摄政选择告状，台下一帮子骑士瞬间偃旗息鼓。
    告状可太无趣了，他们追求的是真正的战斗爽！
    在骑士们看来，浅滩领如今的实力远在白熊领之上，打起来他们就有机会掠夺战利品。
    若是能俘虏那个伯爵次子，说不定还能向寒风伯爵勒索成百上千枚金币的赎金。
    哪怕只分到十分之一，那也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有战争，他们这帮骑士就只能领一份死工资，顶多勉强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远谈不上阶层飞跃。
    早在去年冬天，他们就曾谋划对失去男爵的白熊领动手。
    可正好赶上浅滩领也死了男爵，葬礼、继承、册封折腾了好几个月，这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今年六月份沼地公爵征召地方骑士时，浅滩领的这帮骑士还积极请战，却都被芙洛拉所拒绝。
    本就低落的士气如今再次遭到沉重打击。
    但芙洛拉不在乎。
    她只想保住浅滩领，保住来之不易的摄政之位。
    她隐约能感觉到，北境的局势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向混乱。
    稳定了近两百年的北境即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乱世。
    但她并没有争雄的野心，以浅滩领的这点实力也完全没有对外扩张的底气。
    能保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她才会一味选择避战，并命令骑士们务必留守领地。
    等会议散场，芙洛拉留下情夫亨利克，并叮嘱道：
    “你的领地就在北边道路的出口处，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守卫好入口，还有，我怀疑波瓦有可能暗中投靠了白熊领，你要密切留意他的动向。”
    “放心，我都知道。”
    亨利克应承得很是爽快，却完全没将这两桩事放在心上。
    白熊领那点土地与人口顶多能养活五名册封骑士，主动进攻浅滩领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至于波瓦，这可是浅滩领的老封臣了，胆量与勇武都是出了名的差。
    就他那鸟样，背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章完)

 第86章 手工业的飞跃

    第86章 手工业的飞跃
    当南边邻居派出使者向公爵告状时，林恩正在指导铁匠工坊与造纸工坊的建造工程。
    老艾伯特终究还是能力有限，即便图纸画得明明白白，他也难以胜任这两项重任。
    为了提高效率，林恩只能亲自出马。
    正值七月雨季，白熊领阴雨绵绵。
    农奴们只能在下雨的间隙抢修工程。
    由于林恩的奖赏政策还在生效，每周都会有一个表现优秀的五人小组得到‘契约农’身份。
    因此三百名农奴的工作热情依旧非常高涨。
    在七月上旬的最后一天，他们彻底修好了水坝。
    雨水与溪流逐渐汇聚，在水坝的阻拦下，形成了两米多高的落差。
    这种落差带来的水流势能，足以驱动水车带动水力锻锤。
    水坝的左侧还修了一道泄洪沟，用于控制水位，防止溃坝。
    在修筑水坝期间，林恩不忘下达收集麻布碎片的任务。
    各村庄的庄头都需要尽可能搜集穿烂的麻衣，并送到城堡北边的工地。
    林恩命令农奴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带顶工棚，用于给这些碎布片提前进行发酵处理。
    在水坝竣工的一周之后，新的铁匠铺工坊以及造纸工坊也全面竣工。
    当重达百公斤的沉重锻锤不断起起落落时，铁匠齐赫瞠目结舌。
    “老爷，这东西这东西.”
    齐赫与手下的几名铁匠就像是看到了神明造物，一时间连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从依赖人力，到使用水力，这无疑是白熊领锻造工业的新起点。
    “你们这帮蠢货还愣着干什么？水力锻锤我都给你们造好了，莫不成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们使用？”林恩真想给这几个铁匠一人一脚。
    “不，不必劳烦老爷。”身为白熊领手艺最好的铁匠，齐赫只是看到锻锤的自动起落，就已经理解了一切。
    有了这玩意，白熊领的锻造效率必将提升十倍甚至九倍呀！
    但齐赫赚到的金币却没法提升这么多。
    铁匠工坊可是领主老爷命令农奴修筑的，铁匠们却无需为此买单。
    为了报答老爷的恩情，他们自然就要上缴更多的铁器与金币。
    这是林恩在白熊领搞出来的一个新政策。
    以齐赫等铁匠的资本，就算全部掏空，也没法建造出这座最先进的铁匠工坊。
    领主承担建造的成本与费用，并租借给齐赫等铁匠使用，也算是某种意义的公私合营？
    不过林恩并不在乎这一政策的具体名号。
    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那就是好猫。
    对于齐赫等铁匠，林恩的要求很简单，满足白熊领的民用铁器需求即可。
    他并未要求齐赫制作铁板以及板甲。
    这种‘高精尖’的玩意可不是齐赫这个低级铁匠能够锻造出来的。
    林恩目前的【锻造】技术已经升到了三级，解锁了制造板甲的知识。
    密密麻麻的制作流程连他看了都头疼。
    相比锁子甲，板甲的防御性能成倍提升，是真正意义上的降维打击。
    林恩目前所用的锁子甲，只能抵御强度较低的劈砍，对于重弩与长弓的防御能力非常堪忧。
    全身板甲可以无视大部分远程兵器，对于劈砍和穿刺也拥有非凡的防御性能。
    高性能，往往代表着高制作难度。
    板甲可不是光打块铁板就能造出来的。
    将高品质的铁锭锻造成一块厚度均匀的铁板，只是制作板甲的第一步。
    后面还包括迭打、渗碳、塑形、淬火、回火.等十几道复杂流程。
    以林恩目前高达三级的【锻造】技能，他估摸着需要五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制作出一件合格的板甲上衣。
    除了上衣，裙摆、腿甲、臂甲的制作也需要大量时间。
    这些工作还只能由他一个人来完成，齐赫等铁匠压根就帮不上忙。
    锻造这门手艺太吃个人的天赋与理解了。
    熟练的铁匠只需要靠敲击的回音，就能判断出铁板是否存在缺陷或者细裂。
    而不熟练的铁匠只会一锤子将铁板砸到报废。
    这行当是真正的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以齐赫的天赋，再练个两三年，并搭配上林恩的指导，或许能初步踏入高级铁匠的门槛。
    但林恩不可能将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铁匠铺里。
    白熊领的人才太过匮乏，很多高技术含量的工作都得他亲自上阵。
    不仅铁匠工坊需要他，隔壁的造纸工坊也亟需他的指点。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碎布片已经完成了发酵，但打浆这一步，到底要捶打到哪种程度才算合格？”
    老六如今兼管造纸工坊。
    工坊里的工人由年轻的女农奴组成，都会织布，手脚相对比较麻利。
    抄纸所用的芦苇纸帘，正是出自这些女工之手。
    老六虽然仔细钻研了林恩提供的造纸术，可他没经验，害怕搞砸，希望大哥能做个示范。
    为了能早日制作出合格纸张，林恩自然是挽起袖子亲自示范。
    如果纯靠人力挥动木锤打浆，或许要三四天的功夫才能将麻布的纤维彻底锤散。
    而在水车的协助下，木锤不知疲倦地日夜捶打，仅耗时一天就完成了打浆工作。
    林恩在打出来的纸浆中加入了少量松树汁液。
    这玩意是天然的粘合剂，能有效增强纸张的韧劲，不至于最后造出一迭卫生纸。
    随后他将调配好的纸浆倒入盛有清水的大木槽，搅拌均匀后，用纸帘抄起纸浆。
    他一共示范了五十次抄纸，并将这些湿纸张堆迭在一起，盖上木板再压上重石，挤出其中绝大部分水分。
    最后他将半干的纸张揭下来，贴在工坊角落的木板上自然阴干。
    林恩回过头，看向围观的老六以及一众女工，问道：“都学会了？”
    “学学会了。”老六的回答还算坚定。
    但大部分女工只是摇摇头，眼神依然清澈，有一种没被知识污染的美。
    “多尝试就好，试着试着就会了。”林恩只能宽慰。
    这些没受过教育的女农奴压根就不是当工人的料，可他没得选。
    好在白熊领已经迈出了坚定的第一步，往后终将迎来丰收。
    (本章完)

 第87章 强军计划

    第87章 强军计划
    三天后，第一批碎布纸被制作了出来。
    虽然纸张表面还略显粗糙，整体颜色也有些泛黄。
    但确实是可以实际使用的纸张。
    林恩立刻就将这些纸张分发给了各个官员。
    财政官莉娅、司库雅格娜、交易站管事小艾伯特、领地总管老艾伯特
    白熊领的日常办公终于摆脱了昂贵的羊皮纸。
    在此期间，林恩还教会了几名女工制作鹅毛笔与碳素墨水。
    这两东西虽然不算贵，但能自己做总是好的，白熊领又不缺原材料。
    家家户户都会养大白鹅，碳素墨水的原材料更是随处可寻。
    至此，开设学校的前期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
    当老六蒂莫拿到刚阴干的碎布纸时，他能从这些淡黄色的薄薄纸张中感觉到一股伟大力量。
    “知识将不再昂贵”他眼神中带着兴奋，以及一丝莫名的恐惧。
    廉价的知识将培养出更多的知识分子，有文化的官僚将不再稀少。
    量变引发质变，现有的封建体系也将因此而动摇。
    国王与公爵们分封各种贵族，并不是因为他们愿意分割土地与权力，而是他们缺乏足够的官僚建立有效的行政体系。
    虽然林恩没有明说，但老六已经隐约猜到了他建立学校、制造纸张的真正用意。
    比起满脑子政治的老六，莉娅看到的则是碎布纸背后的恐怖利润。
    一本三百页的普通羊皮纸抄本，其材料费往往就要掉五枚银币。
    而碎布纸能将书籍的原材料成本压缩到五分之一乃至更低。
    当晚，莉娅慵懒地依偎在林恩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
    “大人，我已经试过您发明的纸张了，用起来虽然比羊皮纸稍差，可这制作成本却远比羊皮纸要低，这种纸张若是出现在三河城的市面上，必能引来疯抢，并为领地带来源源不断的巨额财富。”
    莉娅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让她哥哥利昂来负责销售碎布纸。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别急，碎布纸的产量有限，要优先满足领地需求，等明年吧，先扩大造纸工坊的规模再说，原材料也是个问题。”
    林恩自然知道莉娅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但无所谓，他本来就想让利昂来负责碎布纸的销售。
    利昂拥有宝贵的商业渠道，忠诚度也不成问题。
    只不过目前条件尚未成熟。
    碎麻布造纸的难度远比树皮造纸要低，工序更少，发酵所需的时间也更短。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了好几天功夫，手把手指导，才教出十来个勉强能制作碎布纸的女工。
    真要开始用树皮造纸，那画面太美，林恩不敢想。
    造纸工坊的产能非常有限，肯定要优先满足领地需求。
    要想成规模地出售碎布纸，工坊的规模与产能需要再扩充好几倍。
    可如今的白熊领上哪去找这么多劳动力？
    三万多亩耕地需要人照顾，六号庄园的新进人口则要负责垦荒。
    造纸工坊的那十几个女工可都是林恩想方设法挤出来的。
    眼下他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七月下旬，难得的晴天。
    林恩带着老四约瑟夫以及十来名马匪小弟，抵达位于领地北侧的军营。
    老五安德烈带领五十名士兵于台下集合，高喊道：“全体立正，向男爵大人敬礼！”
    “忠诚！”
    震耳欲聋的口号声顿时响彻军营。
    这五十名士兵接受了整整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早已摆脱了最初的青涩。
    他们手持长矛、昂首挺胸、身姿笔直，队列整齐划一，仿佛一个紧密协作的整体。
    每隔两三天，林恩都会亲自来军营视察，他亲眼见证了这些士兵的蜕变，并多次带领他们外出训练，将自己的形象与教诲都牢牢刻进了士兵的脑海中。
    军营环境封闭，就像个熊熊燃烧的熔炉，能烧灭士兵们心中的胆怯与懦弱，将忠诚与勇敢锤炼进士兵的躯体之中。
    难以克服自身弱点的人，只会被军队扫地出门，并被林恩剥夺特权与待遇。
    好在这五十名士兵算是白熊领农奴中最精华的一部分，他们全都挺过了林恩与老五联手打造的魔鬼训练，逐渐拥有了一缕强军的气势。
    但这依然远远不够。
    在观摩完士兵的列队训练后，林恩与老四老五齐聚于营房中，商讨后续的强军与扩军计划。
    林恩先是吩咐老五道：“我已经给齐赫下达了打造长戟的命令，等长戟出炉，你就带着这五十名士兵开始长戟方阵的训练。”
    新的铁匠工坊在齐赫管理下运作良好。
    靠着水力锻锤的加持，铁匠们的整体工作效率成倍提升，库存的几吨铁锭被迅速制作成了各种农具以及挖矿工具。
    除了满足民生需求外，林恩还命令齐赫打造一百柄重型长戟。
    长戟整体造型与长矛类似，只是在矛头两端分别加装了重斧与钩镰。
    矛头刺穿甲胄，重斧劈砍四肢，而钩镰则能将骑兵从战马上拽下来。
    长戟的存在，就是专门用于针对披甲骑兵。
    你浅滩领不是有八个册封骑士，还有二十多个骑马侍从么？
    林恩打造长戟，就是要给浅滩领的骑士们一个大惊喜。
    长戟虽猛，对使用者的要求却远比长矛要高。
    长戟比长矛要重，要求使用者拥有强大的力量与充沛体能。
    同时长戟还需要更大的挥砍空间，在密集方阵中容易误伤友军，这就对士兵的配合默契度提出了更高要求。
    这五十名士兵已经能够熟练组建长矛方阵，体能与力量也都有显著提升，林恩自然就要给他们上上强度。
    在他构想中，这五十名士兵将成为军队中的精锐，穿戴板甲，手执长戟，成为骑兵们最恐怖的噩梦。
    “明白，大哥，我保证让这帮混蛋都成为用戟的好手。”老五安德烈自是欣然领命。
    林恩又吩咐老四约瑟夫道：“八月之前我计划再扩军一百，就从上次淘汰的二百人里招募，你负责训练这一百人，小队长则由下边的弟兄担任。”
    “大哥，你就放心交给我，这一百人肯定会比老五的部下更强！”老四本就对老五能先行统军而愤愤不平，接到命令后自然是喜不自胜。
    (本章完)

 第88章 铁匠圈传来噩耗

    第88章 铁匠圈传来噩耗
    在八月到来之前，林恩改组了白熊领的军队。
    老五安德烈还是管着原来那五十人，麾下都是白熊领本地农奴。
    这些农奴都有家庭羁绊，又得到了林恩的巨额赏赐，忠诚度上没有太多问题，品行也相对较好，能吃苦耐劳，能承受住老五的高强度训练。
    老四下辖一百人，分为十个小队，每队的小队长都是跟随林恩来到白熊领的马匪小弟。
    这些马匪接受过林恩的操练，忠诚度很高且身经百战，个人武力远超老五麾下的五名小队长。
    可问题在于这些马匪的脾性比较烂，贪婪好色，还只喜欢打顺风仗。
    当然这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林恩从没指望军队里全是圣人。
    等老四手下的一百新兵初步成型，林恩就会为跟随他多年的马匪小弟们安排婚事，让他们与白熊领融为一体，彻底摆脱马匪身份。
    至于驻守在领地南边的老二，林恩为他扩充了一倍人手，总计下辖十名武艺高强的马匪小弟，充当领主的亲卫部队。
    实际上则是白熊领的一块砖，哪有需要往哪搬。
    目前老二的主要任务还是驻守南端出口，防止人员外逃以及浅滩领的偷袭。
    三河城的老三那边还有五名马匪小弟，林恩计划在九月前将他们都召回领地，并扩充为一支百人规模的军队。
    老三在三河城历练几个月，主要负责押运人口、采买物资、监视利昂，闲暇时还翻阅林恩给他的书籍，【智力】与【内政】这两项属性都有一定提升，眼界也大为开阔，是时候让他回来独领一支军队。
    林恩估计，等到九月就会有大批农奴因战乱逃亡到三河城。
    届时他便可以从这批农奴中挑选体格强壮者组建军队，体格稍弱者则发配农田以及各种工坊。
    至于眼下，由于农奴们踊跃参军，短短两天时间老四就招满了九十个士兵名额，凑出了一支百人军队。
    这支新军同样驻扎在北部军营，正好使用老五那边淘汰下来的长矛。
    老四约瑟夫虽然没有【训练】特性，但他拥有【d+】级别的统帅属性，领兵作战的能力还要超过老五。
    再加上十名现成的低级军官协助，短短一周时间，这一百人就已经能排出像模像样的队列，训练效果很是喜人。
    林恩这些天没回城堡，他就住在军营里，与新兵们同吃同睡、同甘共苦，并指导老四老五练兵。
    军队才是干大事的本钱，他深知自己的一切地位都建立在军队之上。
    随着时间推移，马匪们的身份必然会逐渐暴露。
    届时不但会面临外部的强大压力，内部也不免会冒出一些质疑的声音。
    林恩要想维持住在白熊领的统治，镇压一切牛鬼蛇神，就必须拥有一支强有力的忠诚军队。
    军队的忠诚，自然离不开金币的滋养。
    毕竟，没钱谁陪你玩命啊？
    八月的第一周刚结束，利昂就携金币与物资抵达白熊领码头。
    这一次他共带来了两条大型桨帆船，足以装下河边仓库里的二百余吨食盐。
    这些盐是荒民们整整一个月的劳动成果。
    为了得到这些食盐，白熊领这边付出了三十余吨的粮食，大量的麻布与铁器。
    林恩目前的库存余粮已然见底。
    好在他规划的几项工程均已竣工，农奴们都回到家中备战秋收工作，无需再消耗领主老爷的存粮。
    今年的白熊领风调雨顺，一周之后，最初播种的一批黑麦就可开始收割。
    林恩与利昂来了个习惯性的拥抱。
    一个月不见，这个黑市商人的体型明显膨胀了一圈，显然是在私盐贸易中获利颇丰。
    林恩并未干涉利昂对外出售食盐的价格，能赚多少都算他的本事。
    反正林恩这里的批发价不变，还是一枚银币二十公斤，二百吨就是五百金币。
    利昂的支付手段其实只有很少的现金，他主要都是用货物来抵价。
    这一次，他带来了五吨的铁锭，量大优惠打个九折，折价90金币。
    除此之外，他还带来了一批兵器。
    包括30套修复过的二手锁子甲，能抵300金币；30柄还算锋锐的长剑，折60金币；有使用痕迹的铁头盔30顶，算30金币。
    “大人，按市价总计480金币。”
    雅格娜挺着微微凸起的孕肚，随林恩在码头清点货物。
    她大概是在四月末或者五月初怀的孕，如今已有三月身孕，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履行司库职权。
    这些货物和兵器都必须先行入库记录，而后才能发出。
    在雅格娜看来，利昂带来的这批兵器价格都相对偏高。
    但考虑到北境王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这送货上门的售价倒也不算离谱。
    林恩则略微有些肉疼，三千多荒民辛辛苦苦干一个月提炼出来的食盐，也不过能换三十套入门级的装备，以及几箱子铁锭。
    放在过去，这可是白熊领一整年的公田产出。
    军队实在是一头永远都喂不饱的吞金兽。
    “大人，我这次还为您准备了一个惊喜！”
    等货物卸完，利昂从船上带下来一名身形高大的胡茬中年男子。
    这男子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只能让铁匠圈传来噩耗的超粗右臂。
    【埃里克★★★】
    【统帅e-】【力量c+】【体质c+】【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1（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巨力——在基础属性上提升力量】
    【特性二：锻造——在锻造中具有优势】
    林恩只看到那条惊人手臂，就断定此人是个优秀铁匠。
    再用面板一看，果不其然。
    在纯粹依靠人力锻打铁器的年代，优秀铁匠必然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与手臂肌肉，披上甲拿上武器就是令人畏惧的强悍战士。
    利昂小跑到林恩身边，低声道：“这埃里克是从南境来的顶尖铁匠，能锻造长剑和锁甲，手艺不输三河城铁匠行会的高手。
    据说他本来是想在王冠领地定居，但不巧碰到战争，便带着家人跑到了三河城，想开一间铁匠铺。
    铁匠行会那帮混账东西的尿性你也知道，非要埃里克交巨额的入会费，否则只允许他从学徒干起。
    现在人我给你带来了，能不能让他留下，就看你的了。”
    (本章完)

 第89章 我喜欢战争

    第89章 我喜欢战争
    战争，是个好东西。
    林恩可太喜欢战争了。
    它让高高在上者跌落尘埃。
    它让地位低下者窥伺宝座。
    它还让稀世珍宝流落凡间。
    如果北境仍处和平年代，埃里克这种级别的铁匠绝不至于沦落到白熊领来。
    优秀的铁匠会自然汇聚在大贵族麾下或者大城市之中。
    像白熊领这种只能看荒民和巨熊呲牙的穷乡僻壤，也就配拥有齐赫这等级别的铁匠，打打农具够用，制作精良兵器够呛。
    过去的白熊领养不起高级铁匠，也没有此等人才的用武之地。
    但林恩治下的白熊领极度缺乏各种高级人才。
    战争就是他招揽人才的绝佳机会。
    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大量人口将会逃离战乱地区。
    埃里克的到来只是个开始，将来还会有更多人口涌入白熊领。
    人口基数一大，自然就能挑选出足够多的可用之才。
    在遍地文盲的时代，人才就如同麻袋里的铁钉，会自发脱颖而出。
    再加之林恩所拥有的《领主》面板，提拔人才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至于如何留住埃里克，这对林恩而言根本就不算个事。
    工资待遇拉满不说，最佳的舞台也已打造完毕。
    当埃里克看到铁匠工坊中自动挥舞的重型锻锤后，他就再也挪不开脚了。
    一名优秀的铁匠，自然能够理解水力锻锤的巨大意义。
    “埃里克，向我效忠，你将掌管这座工坊。”
    林恩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埃里克成为了他的专属铁匠。
    块头比林恩还要大一整圈的埃里克低下头，亲吻老爷伸出来的右手手背：
    “领主老爷，我的铁锤永远为您而挥动！”
    【埃里克★★★】
    【忠诚度：90（已收为随从）】
    至于原来掌管工坊的齐赫，自然降级为了埃里克的下属。
    而齐赫对此毫无意见。
    埃里克只是亮出了精妙的局部淬火以及折迭锻打手艺，就令齐赫甘拜下风。
    白熊领尚未形成类似三河城的铁匠行会，就算有也会被林恩果断取缔掉。
    行会大多排外，会抵制外来从业者，保护本土工商业者的利益。
    臭外地的刚到三河城就想直接开店做生意？
    想都别想！
    强如埃里克这种级别的铁匠，到了三河城也只能重新拜师从头干起。
    林恩不在乎人才的来历。
    只要忠诚，那就能得到他的重用。
    据说埃里克还有两个儿子，均已成年，都是打铁的一把好手。
    林恩自然是来者不拒。
    只不过埃里克家人目前还暂住在三河城，会随下一次的运输船抵达白熊领。
    对于他这一家子，林恩交给他们的任务就一个。
    以最快速度把板甲给我量产出来。
    林恩将板甲的设计图纸交给埃里克。
    “这是我设计的板甲，你有没有把握制作出来？”
    埃里克双手接过图纸，反反复复看了半晌，眯着眼思索道：
    “老爷，南境有一种类似的甲胄，名为板甲衣，是用大块的铁片拼接而成，防御效果要强于锁子甲，那东西我肯定能制作出来。
    至于老爷您设计的这种板甲，上半身就只有两块甲片，我敢断言，它的防御性能肯定在板甲衣之上，不过制作难度肯定也远超板甲衣，我可以尝试着制作。”
    埃里克有手艺傍身，并不惧怕未知的挑战。
    这板甲与板甲衣具有一定的相似度，靠着水力锻锤的辅助，他有信心一试。
    林恩则略有些惊讶，南境竟然已经可以制作板甲衣了？
    他当然也知晓板甲衣的制作流程，这东西很像是明清时期流行的布面甲。
    这种甲胄的外表通常为布面或者皮革，内部则以规整的铁片填充，并以铆钉固定。
    外层的布料与皮革能缓解冲击力，内层的金属片则可有效抵御穿刺与砍击，算是板甲的前置形态。
    相比一体锻造成型的板甲，锻造几块巴掌大小铁片的难度显然要低很多。
    但相对应的，板甲衣的防御性能自然也要比板甲差上不少。
    甲胄这东西，就是一分工艺一分效果。
    林恩既然已经掌握了板甲的制作流程，自是要追求一步到位，在军事装备上形成对北境诸侯的降维打击。
    席卷北境的战争已然开始。
    这种情况下，需要一个人来为这辆汽车猛踩一脚油门。
    林恩就是这个踩油门的人。
    加速加速再加速！
    他要让北境加速混乱。
    唯有混乱才能铸就上升的阶梯。
    接下来几天，林恩大部分时间都在了铁匠工坊里，他向埃里克仔细讲解了板甲的制作要点。
    只要手艺到位，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个思维方向上的转变。
    狄厄瓦斯大陆没有铸铁工艺，所有铁锭都产自‘块炼铁’技术，一切铁器都需要手工锻打，因此大部分优秀铁匠的基本功都非常好。
    埃里克更是其中佼佼者，坚硬的铁锭在他的锻锤下就像块任人拿捏的面团。
    他能将铁锭锻打为均匀铁片，并将铁片多次折迭、反复锻打，最终制作出一柄带有纹的精良长剑，也就是所谓的百炼成钢。
    因此，只需林恩提供完整的制作流程，并且稍加点拨，埃里克就迅速开窍。
    他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提议改进铁砧与铁锤，打造适合板甲的专用工具。
    在制作板甲的过程中，水力锻锤承担了大部分枯燥的锻打工作。
    埃里克得以将全部的精力都在塑形、冷锻、淬火等关键工艺上。
    在示范教学期间，林恩还从铁匠铺里挑选出五名强壮聪慧的学徒，让他们在旁观摩和打下手。
    四天之后，林恩与埃里克都打造出了一件板甲上衣。
    受制于工艺与工具的不成熟，这两件板甲上衣的外表比较粗糙，内部也不够平整，胸腔部位的弧度也非常小，远没有后世网络上的板甲那般精美耀眼。
    但若是论防御力，这两件板甲绝对已经站在了大陆之巅。
    这四天埃里克就没怎么睡觉，一门心思放在了板甲上，方才勉强追上‘老师’林恩的进度。
    看着桌上成品，他甚至有些恍如隔世。
    身为专业制作兵器的铁匠，他很清楚自己造出了一具怎样的‘骇人恶兽’。
    大陆上的战争，或许将因为这具甲胄而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章完)

 第90章 秋收

    第90章 秋收
    为了领地发展，林恩那真是又当爹又当妈。
    既要提供技术，又要手把手指导。
    每天眼一睁，都是满满当当的日程安排。
    在他的努力下，铁匠工坊与造纸工坊终于都走上正轨。
    尤其是埃里克治下的铁匠工坊。
    这位仁兄是个真正的工作狂。
    过去的铁匠那都是干两到三天就得休一天，毕竟挥锤子太频繁手臂撑不住。
    可如今水力锻锤替代了铁匠们大部分机械劳动，那在埃里克看来，这休息时间自然就可以免了。
    铁匠工坊的锻炉与打铁声昼夜不息。
    悟性较低的铁匠和学徒在齐赫带领下满足民生需求，以及制作长矛长戟等长柄武器。
    少数悟性较高的则归埃里克指导，主攻板甲。
    同时他还在忙活着扩建和改造铁匠工坊。
    五柄水力锻锤也太少了，工坊的内部空间也完全不够。
    好在林恩以前预留了大块空地，有足够的土地和建筑材料给埃里克折腾。
    不过扩建工坊的事注定要推后到九月了。
    因为白熊领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收获季。
    三万六千亩条田渐次成熟，所有的农奴都必须放下一切杂活，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抢收大战之中。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林恩从八月初就开始为收获季做准备。
    白熊镇的石匠与木匠全都被他动员起来。
    石匠们负责制造石磙。
    他们用马车从北边石矿拉来硕大的青石，用凿子等工具将其制作成圆柱体形状，就像个缩小版的压路机。
    同时林恩还命令各个村庄建造打谷场，石磙正好派上用场，将整理出来的平地压得结实而平坦。
    石磙的脱粒效率要高于北境最常见的连枷。
    用耕牛和挽马拉动，即可大规模地给黑麦脱粒。
    相比之下，农奴们常用的连枷更适合当个兵器，而非打谷工具。
    木匠则负责制作扇车，用于筛选谷粒与糠秕。
    糠秕包括黑麦脱粒时褪下来的皮壳，以及部分不饱满的谷粒。
    扇车结构简单，通过手摇产生风力，密度大的谷粒下沉，密度低的糠秕飘起。
    如此便可自动将谷粒与糠秕区分开来。
    糠秕并非废料，是优质的牲畜饲料以及堆肥原料，在封建庄园中具有重要作用。
    在收获季到来之前，领地上的三千多名农奴也都没闲着。
    建造石屋的农奴们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住进了结实保暖的石屋。
    林恩还指挥几百名农奴优化了存放粮食的仓库。
    城堡内部的谷仓换成了双层木板结构，底部以石块砌成基座，加盖木板与秸秆，还增设了多个通风口，防潮性能拉满，以减少粮食的存储损耗。
    未来的白熊领将会涌入大量人口，每多二百公斤粮食，就能多养活一个劳动力，容不得半点疏忽。
    在全领地的不断忙碌中，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八月中旬。
    收获季如约而至。
    阳光倾洒在白熊领的广袤田野上，三万六千亩条田像是打翻了的金色颜料盘。
    沉甸甸的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泛起层层麦浪，每一株麦穗都饱满得快要撑破外皮。
    扛着镰刀、推着独轮车的农奴们刚走到条田边，就都为这番场景而感到震撼，乃至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常年在地里刨食的他们很清楚这一幕的含金量。
    粮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亦是白熊领存在的基础。
    对于大部分农奴而言，他们的人生不过就是几十次成熟的黑麦。
    悄无声息，但却是整个王国最不可或缺的基石。
    “老爷，我算过了，今年共播种黑麦三万亩，最肥沃的公田，一亩能有超过一百二十公斤的产出，最次等的农奴份地，也有七十公斤左右的产出，综合来算，平均每亩的产出至少有九十公斤。”
    老艾伯特这些天视察了领地上绝大部分田地，得出了一个极为惊人的结论。
    就在去年，白熊领黑麦的平均亩产还不到四十公斤。
    今年直接来了个翻倍还不止。
    减去每亩十五公斤的种子，每亩地的净产出高达七十五公斤。
    这是什么概念？
    以每人每年二百公斤粮食来计算，到明年秋收前，白熊领能养活一万人有余。
    这还只是纸面计算，实际上只会养活更多的人口。
    北边盐矿的三千多个荒民就消耗不了这么多粮食，他们依然保留着狩猎与采集的传统。
    小艾伯特一个月就给他们分配了三十余吨粮食，平均下来每人每月还不到十公斤。
    白熊领的农奴们也吃不了这么多，毕竟家家户户都养着羊种了蔬菜，有肉、蔬菜与奶制品作为补充。
    而且白熊领今年不会出口一粒黑麦。
    余下那六千亩地所种植的燕麦与大麦也不会出口。
    以极限的每人每年一百五十公斤粮食来计算，白熊领可以养活一万四五千人。
    老艾伯特心中默算着这些惊人数字，已经开始计划着再扩建几座庄园了。
    林恩对于今年的粮食产出非常满意。
    黑麦并非什么高产作物，在技术发达的现代社会，这玩意的亩产通常也就两百多公斤。
    这还是化肥、育种、农业机械等各种科技综合加持下的结果。
    白熊领最肥沃的公田达到了120公斤亩产，已经略微超出了他的预想。
    到明年，领地的种植技术还有改进空间。
    比如每亩的播种数量可以下调，十五公斤的种子也太暴殄天物了。
    农奴们的耕地、选种、施肥技术也会随着时间愈发熟练。
    要说最合适的高产粮食作物，水稻才是真神，只可惜林恩暂时搞不到种子。
    当然，从头开始种植水稻太过麻烦，白熊领没这个条件，也没这个时间。
    “艾伯特，你做得很不错，今年算是个丰收年，明年也不能松懈。”
    对于工作用心的忠诚下属，林恩从不吝啬夸奖。
    老艾伯特这几个月那真是一天都没停过，要指挥春耕播种，还肩负着各种工程，为了白熊领的发展可谓是鞠躬尽瘁。
    不过夸奖完之后该使唤还是要使唤的。
    老艾伯特这个月依然停不下来，他必须要全权指挥领地上的秋收工作。
    直到最后一粒麦子进入城堡的仓库。
    应该是本周六上架，编辑已经通知了。
    (本章完)

 第91章 当领主最重要的是什么？

    第91章 当领主最重要的是什么？
    秋收的任务非常繁重。
    凡是能干活的农奴，包括那些十来岁的孩子都必须在天亮之前就爬起来，从日出劳作到日落，一刻都不得停歇。
    体力强的男性农奴负责割麦子，没怀孕的女农奴拾取麦穗，孩子们或是留在家中照顾家畜，或是到条田中打下手。
    在他们身后，有农奴将收割下来的麦子搬上马车，而后运送到各村庄的打谷场。
    打谷场的农奴负责将麦子搬下马车，并将其摊平在地上，随后就驱赶挽马拉着石磙碾来碾去，对麦穗进行脱粒。
    放在去年，这些农奴只能使用连枷。
    一个人一整天下来顶多也就给两百公斤黑麦脱粒，效率远低于石磙。
    但今年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高了。
    林恩甚至将贸易站的几架马车都调了过来，军营中正在训练的一百五十名士兵也都加入了抢收大战。
    此时托里玛等木匠制作的扇车也已及时运到各个村庄。
    这东西操作非常简单，农奴们将脱完粒的黑麦倒进扇车里，摇动手柄，便可借助风力将麦粒与秕糠分离。
    在抢收大战中，庄园总管老艾伯特负责居中调度，麾下的管事与庄头们则在各个村庄分别指挥。
    他们对这套秋收流程早已烂熟于心。
    今年虽然多了几样更高效的工具，但总体流程并无变化。
    拖完粒的黑麦并不能立刻入库，而是要晾晒二到三天。
    等到傍晚，庄头与管事们就会驾驶马车，将麦粒运送到城堡边上，并就地晾晒。
    城堡周围的大块空地就是为了干这个的。
    只不过北边的空地已经被林恩建成了工坊。
    一时间甚至连晾晒场地都有些捉襟见肘。
    就连城堡周围的屋顶上都堆满了浅灰色的黑麦粒。
    而在条田中，一直到日落时分，农奴们都在忙着捆扎运输秸秆。
    这些秸秆的作用可太全面了。
    牲畜饲料、制作沤肥、铺设屋顶、燃料保暖、编制用具.在封建庄园里，几乎一切农业活动都离不开这玩意。
    领主老爷一般只会拿走公田里的粮食，剩下的秸秆大部分都会被农奴运回家中，并妥善保存。
    等到彻底天黑，农奴们才分批返回家中。
    虽然劳累，但他们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白熊领的黑麦分批次成熟，收割完领主老爷的公田，自然就会轮到他们的份地。
    农奴们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他们能切身感受到领地上天翻地覆的变化。
    麦子的产量更高了，食盐免费了，家家户户都住上了崭新的石屋，一部分幸运儿甚至摆脱了农奴身份
    虽然他们比往年多干了些徭役。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同时，他们自然没忘记带来这些变化的新任领主老爷。
    农奴们大多是日子人。
    他们想法其实非常简单。
    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愿意赞美谁，他们就愿意追随谁。
    哪怕是多干点徭役，或者多挨几顿鞭子。
    什么都比不上吃到嘴里的热粥，什么都比不过结实坚固的房子，什么都比不过有奔头的明天。
    回到家中，劳累一天的农奴们放开了吃粥，吃饱喝足才安然入眠。
    待到第二天清晨，他们依然干劲满满睁开眼，并拿上工具奔赴各自‘战场’。
    一万八千亩公田的秋收工作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怀有身孕的雅格娜也忙碌了一整周，每一公斤麦子的入库她都做了精确记录。
    当最后一车麦子运进城堡仓库，林恩将管事与庄头们都叫到了城堡一楼的大厅里。
    “今年你们都干得不错，等秋收彻底结束后，我计划在城堡边上建一所学校，教授读写算数等技能，你们家中十四岁以下的男孩都可以送到学校来。”
    林恩直到今天才向这些中低层管理们公开学校计划，并用入学名额替代了年度奖金。
    为此他强调道：“学校的一切费用全免，我会为孩子们提供书本纸笔等学习用具，老师的费用也由我来承担，不用你们出一枚铜板。”
    这对于管事与庄头们而言不啻天降福音。
    他们都很清楚知识的重要性以及昂贵程度。
    不乏有管事想将儿子送去三河城进修，但都被高昂的学习费用所吓退。
    他们所掌握的浅显知识，大都是源自家庭传承，只是些简单的计算与识字，不足以完成阶级跃迁。
    林恩突然一手‘免费开源’，令他们猝不及防。
    “还不快感谢老爷？”
    直到老艾伯特大声呵斥，他们方才如梦初醒，并对林恩五体投地、感恩戴德。
    “老爷，您的恩情就像冬日里的炉火！”
    “老爷，您的恩情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老爷，我誓死追随您！”
    林恩抬了抬右手，方才让激动难耐的管事庄头们逐渐安静下来。
    可他们眼角含着的激动与泪水做不得假。
    只有理解了知识的作用，才能明白知识的宝贵。
    他们太想让家族进步了。
    “明天要举办丰收庆典，地点就定在各庄园的广场上，庆典上的食材都由我承担，你们负责招待农奴，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吝啬肉和酒！取走的食材必须全都进到农奴的嘴里！”
    林恩不仅要向管事与庄头们播撒恩情。
    为他操劳几个月的农奴们他自然也不会忘记。
    狄厄瓦斯大陆的封建庄园历来就有举办丰收庆典的习惯。
    每年秋季收割完公田的粮食后，领主们就会召集农奴，并免费提供一顿丰盛午餐。
    这顿午餐通常会包括麦酒、面包、肉食等农奴常日里很难吃到的食物。
    就当做是对他们一年辛勤劳动的谢礼。
    农奴也是人，并非核动力驴，忙碌一年总需要一些节日与庆典。
    哪怕是再吝啬的领主也只会克扣些食材，而不会取缔这一节日。
    林恩要在常规福利的基础上继续加码。
    不但肉食麦酒面包管够，还要管中午和晚上两餐，甚至还要让农奴们都喝上昂贵的蜂蜜酒。
    总之就是放开了喝，放开了吃。
    当马匪头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公平，公平，还是他么的公平。
    赏罚公平公正，才能让手下尽心办事。
    当领主亦然。
    (本章完)

 第92章 你也要为我而战？

    第92章 你也要为我而战？
    次日中午，各庄园的午宴准时开场。
    当农奴们汇聚到庄园中间的小广场上时，映入眼帘的美食几乎能填满他们的视线。
    烤架上，十数只山羊被烤得滋滋冒油。
    管事与庄头们的妻子亲自动手，将蜂蜜涂抹在山羊表面，烤出金黄酥脆的外皮。
    餐桌上摆放着从城堡运来的一筐筐黑面包。
    林恩倒也想让农奴们尝尝白面包。
    但由于缺乏种子、劳力短缺、土壤性质、气候不适等因素，白熊领今年就没种几亩小麦，实在是没这库存。
    好在刚出炉的黑面包口感也不会太差。
    面包旁边是同样刚出炉的馅饼，苹果、蔬菜、猪肉.常见的馅料样样齐全。
    除了这些美味佳肴外，林恩还从白熊镇运来成桶成桶的麦酒与蜂蜜酒。
    桶盖一开，瞬间酒香四溢。
    这当然还不算完。
    面包怎能少了乳酪与果酱的搭配呢？
    一盘盘香甜的果酱和乳酪同样摆在桌上，任由农奴们取用。
    除此之外，几口陶锅里还炖着蔬菜粥、咸肉汤、豆子汤、内脏汤等多种热食，供农奴们搭配面包食用。
    农奴们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年的丰收庆典，似乎比往年要丰盛得多。
    这些美食，真是自己能吃的吗？
    不过随着管事与庄头们宣布这一切是领主老爷的安排，农奴们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争先恐后涌入广场，去挑选自己心仪的食物。
    今天，不仅原本五座庄园的农奴们参加了庆典，就连新落成的六号庄园同样也得到了庆典资格。
    在刚落幕的抢收大战中，六号庄园的两百多户农奴也都有尽力而为。
    这些刚落户白熊领不久的农奴们携妻带子，在庄园管事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四号与五号庄园。
    从三河城逃回来的马茨科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他左手牵着荒民妻子，右手则牵着他的荒民儿子小马茨科。
    妻子的肚里还孕育着他们下一个孩子。
    荒民妇孺们从未参加过如此盛大的节日，只觉眼缭乱、大开眼界。
    崭新的石屋外挂满了绿色树枝与艳丽鲜，庄园小广场上到处都是尽情吃喝的农奴。
    成年农奴们红着脸畅饮麦酒与蜂蜜酒，小孩们则欢笑着到处乱跑，手里抓着还未吃完的美食。
    “爸爸，我们也能吃吗？”
    荒民小男孩这些天吃的都是掺杂蔬菜与野菜的黑麦粥。
    虽然这种食物在他眼里已是绝对的美味佳肴，可当他看到那些香喷喷的烤肉与馅饼时，嘴角仍然不可抑制地流出艳羡口水。
    三个来月的相处下来，他初步掌握了一些大陆通用语，与新父亲已经可以进行日常交流，还得到了父亲赐予的新名字。
    不过他仍然有些害怕与自己发色不同的南方人。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六号庄园，进入全是南方人的聚居地。
    马茨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去吃吧，别怕，他们和我一样，不会伤害你。”
    “好耶！”
    荒民小男孩就如同脱缰的小马驹，和几个同伴一起冲向放满食物的餐桌。
    马茨科带着妻子紧随其后，很快就同样沦陷在仿佛取之不竭的美食之中。
    当一口气喝下一整杯蜂蜜酒，并打了个酒嗝后，他开始畅想未来。
    他种下的大豆下个月便可收获，家里的泥巴房子也盖了起来。
    今年冬天，他就能抱着老婆孩子热被窝。
    他还计划用多余的大豆换一些牲畜，比如羊羔、鸡崽和小鹅。
    到明年他们家就能吃上肉食了。
    据说只要开垦的荒地足够多，还能得到老爷奖赏的石料，用于建造结实保暖的石屋。
    还有，明年家里大概率还能多添一个人口。
    马茨科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麦酒，不禁轻哼起来。
    他觉得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城堡一楼的餐厅里，同样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与会者多是白熊领的核心领导阶层。
    林恩，老四老五老六等马匪小弟，雅格娜与莉娅，城堡内的几名侍女，还包括米拉、小索瓦德以及他的未婚妻。
    城堡的餐桌上自然会出现些稀罕美食。
    譬如烤到焦香的鹿腿、加入了香料的肉汤、成罐成罐的新鲜蜂蜜，以及经过腌制风干过的熊心与猪心。
    这两心脏都出自魔兽，通过盐与香料的腌制，口感与味道均是一流。
    北境几乎不产香料，但利昂每次到访都会送林恩一点昂贵的南境香料，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除了老六以外，马匪们的吃相大多比较粗鲁。
    尤其老四老五，根本就没一点骑士的风范。
    雅格娜与莉娅分坐在林恩左右，进食动作精准而优雅。
    至于三个荒民小孩，用餐动作也都像模像样。
    毕竟跟的老师比较有文化。
    米拉吃了几口，便和她的小姐妹偷摸聊了起来，不时还抬头望向林恩。
    当马匪们喝够了开始畅聊时，小米拉端着酒杯小跑到了林恩身边。
    “老爷，这这杯是敬您的。”
    林恩正和莉娅闲聊。
    转头望去，只见小米拉的白净脸蛋红扑扑的，旁边还跟着她的荒民小姐妹。
    林恩不禁皱眉：“你喝酒了？”
    莉娅拉了拉林恩的手臂：“大人，节日里喝一杯没什么问题，况且米拉年龄也不小了。”
    不小吗？
    林恩定睛一看，只觉米拉确实是比刚到城堡时长高了一些。
    但毕竟还不满十三岁，年幼时又营养不良，仍然是个让他提不起丝毫兴趣的小屁孩。
    这时小索瓦德也端着酒杯挤到林恩面前，红着脸高声道：
    “大人，我也要敬您一杯，感谢您愿意收留我们！”
    林恩并未端起酒杯，只是问道：“最近学得怎么样？我听蒂莫说，你学习态度很不端正？”
    小索瓦德的脸涨得更红，但他的声调反而更高，并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道：
    “大人，我明年就要成婚，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比起读书，我更希望用我的剑为您战斗杀敌！”
    这句话的句式比较复杂，可想而知他背了很多遍。
    老五安德烈听到这边动静，也举起酒杯：“好，很有精神！真男人就该挥剑！”
    林恩望向小索瓦德的眼神中多了一抹严肃：“你确定要为我战斗？”
    “是，大人，我确定！”小索瓦德抬头挺胸。
    周六上架，肯定爆更，厚着脸求个月票，二月能满一千必须加更!
    (本章完)

 第93章 荒民的命也是命

    第93章 荒民的命也是命
    傍晚时分，低地部族族长老索瓦德抵达河畔城堡。
    他受林恩邀请，来参加宴席，同时也能看望在白熊领做人质的儿子和女儿。
    城堡影子被残阳拉长，像是横亘于白河之畔的噬人巨兽。
    老索骑着林恩赠送的马，缓缓勒住缰绳，仰望四角哨塔。
    夯土哨塔的阴影笼罩在他脸上，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抖动。
    他不禁想到：究竟要填进去多少部族勇士的骨血，才能冲破这座堡垒的坚固外墙？
    在北部荒原，最强的两个荒民部族都拥有类似构造的木质堡垒。
    复仇？
    复仇的焰火的确曾在他的胸腔中猛烈燃烧。
    可他一想到提炼的盐块能换成一袋袋黑麦，一想到族中的孩童再不会因饥饿而啼哭，复仇的念头转瞬间就被徐徐河风所吹散。
    以低地部族目前的孱弱实力，复仇只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城堡一楼大厅内，宴会依旧。
    只是与会者多了老索瓦德以及他带来的两名族人。
    “父亲，男爵大人同意我成为一名骑士了！他会安排老师教我剑术和骑马！”
    小索瓦德迫不及待向父亲炫耀自己的新身份，并拔出林恩赠予他的长剑，像模像样地挥砍一番。
    看着儿子明显长高的个头，以及那股溢于言表的兴奋，老索却是无语凝噎。
    傻小子，你以为男爵送你长剑和锁甲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想让你为他卖命啊！
    随后老索又转头看向女儿，发现小米拉虽然搂着他的手臂，可那对眸子却死死锁在林恩身上，显然早已芳心暗许。
    不，说暗许都不对。
    因为小米拉在名义上就是林恩的女人。
    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有什么不对？
    唉.
    老索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回到部族后在十几个妻子身上努力耕耘，想办法再造些孩子出来。
    林恩拿起酒杯，遥敬老索一杯：
    “索瓦德族长，我本来是想让你儿子学习文字和语言，还为他找了最好的老师，但你也看见了，是他执意要成为骑士，我劝了好几遍都没用。”
    老索战战兢兢端起酒杯，猛灌一口，回道：“我这笨儿子肯定是得到了战神的祝福，才有幸为男爵阁下效力。”
    林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也不希望他一个人在军营里忍受孤独吧？”
    老索瓦德的一张老脸上写满了疑惑：“阁下这话，我听不明白。”
    林恩放下酒杯，右手食指敲打着餐桌，耐心解释着：
    “你儿子将来会成为正规的骑士，每个骑士都会有侍从，他是荒民，侍从自然也应该是荒民，我认为你需要给他配备一些侍从，人数不用太多，五十人就够了，但要足够强壮，年龄也不能太大。”
    在面对荒民时，林恩总是很有耐心，仿佛一名最老道的猎人。
    他要一步步将低地部族引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并将其彻底收入囊中。
    五十名侍从？
    老索瓦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着林恩那对笑意盈盈的眼眸，他意识到自己并未听错。
    他很清楚，南方人的骑士确实有配备侍从的习惯。
    可一名骑士真的需要配备五十名侍从么？
    这是否有点.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哪是给自家儿子配备侍从啊？
    这分明就是男爵阁下在向他索要部族中的勇士！
    其目的更是不言自明，当然是要这些部族勇士也为其卖命！
    老索瓦德看穿了林恩的狡诈用意。
    但他苦涩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一个多月的食盐交易下来，低地部族已经习惯了有热粥吃的好日子。
    他无法想象，如果少了白熊领提供的黑麦，族人今年该靠什么渡过寒冬，又该有多少族人死于饥饿和寒冷。
    老索瓦德无奈地挤出一副笑脸：“骑士当然应该有侍从，我回去就从部族中挑选出最强壮的年轻勇士，只希望男爵阁下能够替我照顾好他们。”
    见老索瓦德乖乖就范，林恩脸上笑容愈盛。
    早在俘虏小索瓦德时，他就注意到荒民在森林里的矫健身手。
    低地部族的荒民主要以狩猎为生，他们是天生的猎手，即便是在深夜的森林中，他们依然能健步如飞、如履平川。
    他们不仅擅长短刀搏击，还个个都是射箭高手，拿着简陋的弓箭就敢在森林中猎杀棕熊与狼群。
    同时他们与北境王国语言不通，即便被俘虏也不会透露太多情报。
    这简直就是最佳的斥候与长弓部队！
    正好能弥补白熊领军队缺乏远程打击的短板。
    培养一名合格的弓箭手至少需要五年的训练，让白熊领的农奴们从头练习也太慢了。
    更重要的是，荒民们没有经受过骑士教育的污染。
    他们的命相对廉价！
    林恩无需为这些荒民提供太高的工资，只需要一日三餐管饱，并画上几张大饼，就足以让他们卖命。
    当然，低地部族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挖矿，短时间内不宜抽调太多劳动力。
    先让五十人进来体验一下士兵的优越待遇，也好在将来诱使更多荒民勇士主动来投。
    “放心，我会像照顾你儿子一样照顾他们，若是能立下战功，我还会赏赐他们耕地，并教会他们耕种。”
    说罢，林恩拿起餐刀，割下一整条鹿腿，让小索瓦德端着盘子送到老索桌前。
    老索端起酒杯，又灌了自己一口，老脸涌上一抹血色：“我先替他们感谢男爵阁下的慷慨与恩情！”
    他没得选，而且融入白熊领确实是低地部族最好的归宿。
    在来城堡的路上，他看到了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的欢笑农奴，也看到了条田中等待收割的累累麦穗。
    白熊领简直就是流淌着蜂蜜与美酒的应许之地。
    只可惜这块曾属于荒民的富饶土地，已经成为了南方人的禁脔。
    低地部族若想回归，只能乞求男爵阁下的恩赐。
    老索瓦德很清楚，那座盐矿最容易开采的地表部分终有挖掘殆尽的一天。
    等将来需要去地下挖掘盐矿时，开采效率必然会降低，能兑换到的粮食也将相应减少。
    要想让族人们过上能吃饱的好日子，必须要种田，必须要拥有耕地。
    为了部族的延续，只能让一部分族人为男爵阁下卖命。
    不仅老索瓦德没得选，整个低地部族都没得选。
    (本章完)

 第94章 长弓部队

    第94章 长弓部队
    次日清晨。
    在送父亲返回部族的路上，小索瓦德不解问道：
    “父亲，您这就要回去了吗？为何不多待两天？男爵大人不是说要带着我们一起游览白熊领么？”
    “是啊，父亲，您就在城堡里多住几天吧。”米拉同样对父亲依依不舍。
    白熊领的生活虽然舒适，但她却从未忘记部族里的亲人与玩伴。
    时隔三个多月再次见到父亲，却没想一晚上就要分别，小米拉不禁泪流满面。
    老索瓦德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分别揉了揉儿子与女儿的脑袋：
    “部族里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处理，我不能逗留太久，你们要听男爵阁下的话，别让他操心，听到没有？”
    他翻身上马，回首望向仍在挥手告别的一双儿女，同样眼眶一热。
    但族长有泪不轻弹，他终究还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儿女们都接受了先进的教育，将来也会走上一条更为光明的道路，他已然心满意足。
    返程路上，老索瓦德骑着马，眺望道路两侧的金黄麦田，右手不自觉摩挲着挂在胸口的狼牙项坠。
    这条项坠据说是用一头庞大魔狼的獠牙制作而成，是低地部族代代相传的族长信物。
    獠牙两侧还系着两排小号獠牙，这些都是历代族长的猎获，代表着低地部族昔日的荣光。
    摸着这条项坠，老索瓦德不由想起族中巫师在祭祀时对他的警告：被圈养的狼，终将忘记对月嚎叫。
    没错，狼被圈养久了就会成为狗。
    可当一条忍饥挨饿的狼，真就比当一条吃饱喝足的狗要幸福么？
    老索瓦德无法分辨。
    但他知道，身为族长的首要任务就是要让部族能够延续。
    白熊领才是低地部族的最佳归宿。
    一些在麦田中操劳的农奴，注意到了路过的蓝头发荒民。
    但他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埋头劳作。
    领主老爷的公田已经收割完毕，丰收庆典的狂欢也停留在了昨天。
    今天开始他们就得收割自家的份地，干起活来自然更为卖力。
    一些农奴甚至都快将镰刀挥出虚影了。
    荒民的外貌固然奇特，但他们已经不再害怕荒民。
    六号庄园就住了几百个荒民，也没见晚上有荒民偷偷跑出来吃小孩。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农奴们发现荒民并无什么特别，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不过就是发色和瞳色不同罢了。
    部分农奴已经得知，他们吃的免费食盐都是荒民挖掘和提炼的，不自觉地就对荒民产生了些许好感。
    而且荒民女人的长相普遍比较好看，还有神秘蓝色头发的加成。
    少数年轻力壮的男农奴甚至因此而嫉妒上了六号庄园的逃奴。
    凭什么外地来的逃奴有资格娶荒民老婆？
    他们这些任劳任怨的本地人却娶不到？
    当然，这些都只是村庄中的小小插曲。
    白熊领目前的主旋律还是丰收。
    秋收大战从八月中旬开始，持续了半个月之久。
    白熊领的三万六千亩条田完成了收割工作，条田上只留下了一排排齐整的麦茬。
    将粮食收割晾晒并入库，并不意味着农奴们劳作结束。
    恰恰相反，等待他们的将是两三个月的连轴转。
    白熊领实行二圃制，今年播种的田地明年需要休耕保养肥力。
    农奴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收割麦茬的地上部分，将其运回家中，充作牲畜饲料或者过冬燃料。
    之后他们要驾驶着重犁，对收割过的麦田进行翻耕，将残存的麦茬埋进土壤，并将表层土壤翻起，使下层土壤暴露出来。
    土壤中的害虫与病菌都将暴露在阳光与空气之下，冬天的大雪也能起到杀虫杀菌的作用。
    在农奴们劳作期间，林恩也如期接收到了五十个荒民小伙子。
    老索瓦德确实不敢糊弄人，这些荒民小伙子身体都比较健壮，身手也挺不错，甚至还自备了短弓与兽牙匕首。
    林恩将荒民们编为了五个小队，从中提拔五位小队长，小索瓦德则担任中队长，统领这些荒民。
    随后他将这支荒民中队打包丢给了老二，并在领地南端的森林外修建了一座军营。
    这座军营的存在既可以训练荒民，也能充当南端的第一道防线，防止有可能的入侵者。
    老二嗅觉灵敏，擅长侦查，同时他还是马匪中最会使用短刀与弓箭的人，正适合当这些荒民的教官。
    至于语言不通，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嘴巴上讲不清的事，鞭子总能讲清楚。
    而且还有小索瓦德当翻译。
    林恩为这些荒民准备了最具性价比的兵器，那就是长弓。
    长弓的制作工艺非常简单，林恩只是教了两遍，托里玛以及几个木匠就都掌握了其中诀窍。
    只需几个小时，他们就能一人制作出一把合格长弓。
    木材白熊领根本就不缺，无论紫衫木、橡木还是榛木，在森林里能找到踪迹，先前修路还砍了一批，仓库里的存货都用不完。
    弓弦的材料也不缺，羊筋、亚麻都可用于制作弓弦。
    箭矢的制作就更简单了，桦木为杆，锻铁为簇，鹅毛当尾，都是在白熊领俯拾可得的简单材料。
    使用弓箭的最大难点，永远都在于培养弓手。
    由于贵族禁止农奴狩猎，所以北境王国压根就没使用弓箭的习惯。
    顶多就是少数贵族为了狩猎会练练短弓。
    但比起弓箭，贵族们更喜欢使用弩。
    弩用起来可太简单了，哪怕是从未接触过弩的农奴也能上手就会。
    这玩意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而且弩机容易坏，林恩手里都只有三把。
    但荒民不同，他们靠狩猎为生，从小就必须磨炼射术，射不准那就得挨饿。
    这五十个荒民小伙浸淫射术多年，都是使弓好手。
    虽然他们从没用过长弓，可手臂的肌肉已经习惯了射箭，耐力更是惊人，稍作训练就能发挥出长弓的威力。
    安置完这些荒民射手，林恩接下来的任务依旧繁重。
    他在城堡中召集全体管事，宣布要重新划分田地，并进行大规模的秋季开荒运动。
    随着他赏赐契约农并招募士兵，白熊领现有的熟田不够分了。
    按照惯例，白熊领的农奴们本来拥有六十亩份地，并要为领主耕作六十亩公田。
    但从明年开始，农奴们的份地与公田都将缩减至五十亩，并且份地中会包含一半未经开垦的荒田。
    今年农奴们都迎来了大丰收，但林恩可不会让他们白白享受爆仓的粮食。
    都吃饱了是吧？
    吃饱了就给我垦荒去！
    (本章完)

 第95章 不服你可以润

    第95章 不服你可以润
    秋收结束后，林恩反而更加忙碌。
    他身为领主的权力是无限的。
    与之相对的是，他必须承担无限的责任。
    整块领地就是他开设的无限责任制公司。
    盈余他自由分配，亏损他也得全部担负。
    而且领地上绝大部分工作都离不开他的指导。
    可以说，白熊领七千多口人全都在他肩上担着。
    农奴们依旧懒惰且盲从。
    非得有人拿着鞭子在背后虎视眈眈，他们才能遵照命令干活。
    林恩缩减每户种植面积的政策并未遇到太多阻力。
    精耕细作确实能立竿见影提高粮食产量，却需要耗费农奴们更多的精力与时间。
    一百二十亩地的轮作加精耕细作，并非每户农奴都有能力承担。
    缩减二十亩地，他们大多能接受，反正五十亩份地的总产量比过去依然高得多。
    但林恩要求每户农奴开垦二十五亩荒地，他们就有些难以接受了。
    在农奴们的潜意识里，开荒是桩吃力不讨好的苦活。
    不仅当年没多少收成，明后年的收成同样很低。
    而且领主老爷还要求这些荒地中必须要包含一亩森林，还得将砍伐下来的木材运送到白熊镇。
    这就让农奴们更为抵触。
    北方地带的森林岂是那么好开垦的？
    但林恩不在乎农奴们的感受，他直接向管事与庄头们下达死命令，驱使农奴们伐木垦荒。
    并且还要用石灰粉圈定每户的开垦范围，将垦荒任务精准安排到户，哪户完不成任务就得挨鞭子。
    不服？
    不服你可以润！
    白熊领真没加盖。
    比起刚到白熊领时，林恩对待农奴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
    他现在压根就不怕这些农奴还会逃跑。
    要是愿意放弃仓库里满满当当的粮食、放弃刚建好的温暖石屋、放弃免费的食盐供应，你大可以润嘛。
    过去农奴们每年的粮食收成很低，能摄入到的热量也低，承担不了太重的徭役与农活。
    可今年最低收成的地都有70公斤一亩，一家五口哪怕农闲时节也能吃到饱。
    吃饱了自然就得多干活！
    白熊领本就有两万多亩草场，开垦这些草地又不难。
    人家六号庄园的逃奴都能干，你们怎么就干不成？
    至于额外开垦森林，林恩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木材。
    他需要制作更多的运输马车，还需要在城堡北边建造更多的水车、工坊和仓库，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木材。
    砍下来的树枝还能制作成木炭，供应给铁匠工坊。
    至于开垦森林有可能造成的水土流失，这根本就不是白熊领应该考虑的事。
    白熊领目前的问题反而是向森林索取太少，领地的森林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五，水土流失纯扯淡。
    “老爷，将草场全开垦了，明年就得缩减牲畜的养殖数量，农奴们恐怕难以缴纳足额的牲畜。”
    老艾伯特所担忧的，是农奴的纳税问题。
    白熊领农奴缴纳的税款基本都是实物。
    地租通常会折合成牲畜以及实物，比如六十亩份地要缴纳三头成年山羊以及若干捆干草。
    “让他们垦荒就是为了种植牧草，他们以前的方法太落后了！”
    恰恰相反，林恩要求农奴在草场上垦荒，正是为了饲养更多的牲畜。
    过去，农奴们都只是简单在休耕的土地上撒一点牧草种子，至于那两万多亩专门的草场则基本懒得搭理。
    地里长出什么草，牲畜们就吃什么草。
    这简直就是最可耻的浪费！
    在垦荒之余，林恩要求女农奴与小孩们收集紫苜蓿，以及红三叶草的种子。
    并将这些种子条播在重犁耕出来的犁沟之中。
    这两种牧草都是豆科植物，能改善土壤结构，并提高土地肥力，同时本身的营养成分非常丰富，是北境最优质的牧草。
    将牧草与黑麦进行二圃制轮种，就能达到牧草与粮食的双丰收。
    并且这两种作物的耕种周期正好岔开，黑麦四月播种八月收，牧草则是八月播种来年收。
    林恩将来要打造一支大规模的职业军队，那他首先就得保障这支军队的后勤供给，为此就需要更多的畜力以及肉食。
    白熊领目前总共才五六百匹挽马，犁地还勉强够用，应对战争则完全不够。
    而且林恩还计划大量收留外来流民，这些流民也都需要挽马耕地。
    光靠白熊领内部挽马的自然繁衍，显然填不上这么大的窟窿。
    因此林恩计划对外收购挽马。
    挽马是很便宜的，一匹三岁左右的挽马，其终端零售价不会超过一枚金币，产地价格则在十银币上下。
    而一匹能载着披甲骑士冲锋的优秀战马，其售价通常是普通挽马的几十上百倍。
    就像是代步车与顶级跑车的区别。
    林恩计划先收购五百匹挽马。
    随着秋收季节的到来，活跃在白河上的商船也多了起来。
    最近这一周已有两条商船抵达白熊领，都提出要收购一百吨黑麦。
    往年白熊领都会对外出售三百多吨黑麦，但今年林恩一粒都不会出售。
    何况这些商人提出的收购价只比去年略微上涨。
    属于是将地方领主当傻子搞。
    谁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
    三河城的黑麦价格都翻倍不止了！
    虽然粮食交易没做成，但船上的麻布都被林恩留了下来，白熊领正缺这玩意。
    一切商品交割都在码头上完成，林恩严禁任何外来人员深入领地。
    他还向两名商人发布了求购挽马的任务。
    一听有利可图，这两商人卸下麻布后立刻乘船南下。
    白河左岸一字排开有六块男爵领地，越往南人口越多，多跑跑不难收购到挽马。
    由于‘寒风’家族的名号，这两名商人并未向林恩提前收取定金。
    事实上，林恩手头已经是一块金币都没有了，收购的那些麻布榨干了他最后的金币库存。
    奇怪的是，利昂的商船自从在八月初运走两百吨食盐后，就再没来过白熊领。
    本来应该在九月之前返回白熊领的老三也未见人影。
    偏偏面板显示他们都还在三河城。
    林恩只能认为他俩被更重要的事绊住了脚。
    (本章完)

 第96章 上架感言

    第96章 上架感言
    《我不是领主》明天就要上架了。
    首先感谢朋友们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
    没有你们的鼓励与支持，这本书肯定走不到今天。
    我一直认为，写书就是在网上交朋友。
    在万千人海中，偶遇拥有相同爱好、观点、认知的人。
    因此，我再一次诚挚、郑重地感谢所有读到这里的朋友。
    也感谢所有在书中与我分享喜悦的朋友。
    同时我也要感谢我的编辑蓝光。
    这本书连续遭到了好几位编辑的拒绝。
    在我快要心灰意冷之际，是蓝光老大签下了这本书。
    这是我写网文以来成绩最好的一本书。
    本书顺利地上了一轮、二轮、三轮、四轮推荐，周天应该还会上三江。
    这是我发书前根本不敢想的成绩，因为我个人认为领主种田在起点是个很小众的题材。
    大热的永远都是修仙、脑洞、玄幻之类的，但那些东西我根本不会写，尝试过也都没能成功。
    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本书。
    在写书时每敲一段话我都会反复看好几遍，确保剧情能够稳步推进，也生怕不小心写崩了。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将过去的二十万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虽然依旧还有瑕疵，但至少大体通顺。
    明天我会将攒的稿子一次性全发出来。
    希望朋友们能够继续支持我，顺手点个首订。
    我努力了很久，但码字速度一直提不上来。
    每个月满一千月票的话，肯定会加更。
    大额打赏的话，最好提前说一声（如果有的话），我会尽量加更。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拜谢！
    (本章完)

 第97章 群鸦的盛宴（求首订）

    第97章 群鸦的盛宴（求首订）
    按照林恩的指示，老三本计划于八月下旬乘船返回白熊领。
    但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他的计划。
    流民来了。
    随着各地的战事愈演愈烈，成千上万人被迫离开家乡，向着和平地区迁徙。
    三河城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它毗邻静河航道，交通便利，与王室所属的王冠领地就隔了一个伯爵领。
    同时它又位于沼地公爵领地的东部地区，远离发生战乱的西部地区。
    此时距离沼地公爵亲征王冠领地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另外两位公爵自然也做出了反应。
    他们各自派出一支拥有五百名正规骑士的军队，进攻沼地公爵领的西部边境，戳公爵的腚眼，想要逼迫他回师。
    三河城的东西两个方向都发生了战乱，成千上万的流民争相涌入相对和平的三河城周边地界。
    按照北境法律，流民是无主之物。
    当流民在领主的土地上居住满一年，便自动转化为农奴；若在城市居住满一年，则转化为市民。
    农奴原来所属的领主将无权追索。
    老三深知，白熊领发展的最大瓶颈就是人口。
    因此他立刻放下行囊，投身于农奴抢夺大战之中。
    流亡的过程如同大浪淘沙，老弱病残被逐渐剔除。
    能活着走到三河城的流民，皆如野草般坚忍，给点雨水就能绽放新芽，简直就是最优质的牛马。
    人口在北境是极为重要的资源，缺乏人口耕种的土地毫无价值。
    而战争又是公开的情报。
    因此周边地区的一些领主早已派出得力干将，蹲在三河城争夺流民。
    不仅如此，城市的手工业行会以及教会也都纷纷出手，目的都是为了获得年轻且廉价的劳动力。
    一时间无数秃鹫齐聚三河城，只为分到一块最美味的腐肉。
    老三办事非常利索，他带着麾下的五个小弟，短短十余天就招募到了近七百流民。
    利昂则空出自己在城外的一处宅邸，用于暂时安置这些流民。
    可新的问题随之出现。
    他们一时半会竟然找不到足够的船只将这些流民运回白熊领。
    “利昂，还没弄到船吗？再不将这些流民运回领地，他们早晚会被教会给勾走！”
    老三毕竟只在三河城待了几个月，掌握的门道不多，只能依靠利昂的关系来搞到运输船。
    教会全称‘三圣教会’，主要势力范围是南境。
    北境王国并非依靠教义开疆拓土。
    当初能征服北境驱逐荒民，靠的是下层无地骑士与手工业者对土地与地位的渴求。
    因此北境王国并不强制信教，还严禁教会向平民征收赋税。
    各地领主多是实用主义者，且都具备系统的知识传承体系，对推广宗教更是毫无兴趣。
    教会在北境发展得极为缓慢，主要靠少数富裕信徒的捐助为生。
    但经过一百多年持续不断的发展，教会在北境逐渐积攒了一定的实力与影响力。
    各主要城市都有教会开设的教堂以及修道院。
    部分城市的教堂还通过捐赠和购买积攒了土地与人口，少数教堂甚至还组建了小规模的私人武装。
    在这次流民浪潮中，三河城教堂在城外设立‘圣者之家’，向流民们免费施粥，迅速扩张影响力，并趁机引导流民皈依教会。
    利昂的宅邸里没多少存粮，加之三河城粮价飞涨，只能给流民们喝点稀粥，让他们勉强维持生命体征而已。
    反观教会开设的‘圣者之家’，无论流民是否信教，都能吃到免费的七天热粥。
    七天之后，流民们只要愿意皈依教会，就能分得土地与粮食，成为隶属于教会的农奴。
    老三是真急了，安置在宅邸中的流民已得知圣者之家的存在，半夜甚至有人翻墙投奔教会。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已经尽力在筹措船只了！”
    利昂同样很急，可以他的关系和地位，同样很难搞到船。
    三河城如今最紧缺的并非粮食，而是运输用的桨帆船！
    只有极少数资本雄厚的商人才养得起船队，大部分商人都只在需要时才会临时租赁船只与船员。
    利昂作为黑市商人很少外出收购货物，因此也没有自己的船队。
    从白熊领运输私盐，都是找合作伙伴临时借船。
    如今正是商业活跃季，又赶上流民潮，三河城的运力一时间供不应求。
    往往一条船刚靠岸，立刻就会装上货物或者流民开出码头。
    据利昂所掌握的情报，手笔最大的正是三河城南边的镜铁领。
    镜铁伯爵隶属于谷地公爵，坐拥数座优质铁矿，财大气粗，他提前收购了大批粮食，如今更是租借了二十多条船，昼夜不息向领地内运送流民。
    挖矿这种苦活，危险钱还少。
    除非是活不下去，否则真没多少人愿意干。
    而流民正好就是活不下去的人。
    所以，眼下这三河城哪还有船啊？
    利昂使出浑身解数，先是巨资买来更多粮食稳住流民，随后又耗费近半个月时间，才终于凑够了六条桨帆船。
    在此期间，宅邸内的流民跑了一批，死了一批，还剩下六百人出头。
    走水路从三河城到白熊领要十余日，抵达时或许又会死掉一批。
    当老三准备安排流民上船时，三个流民找到了他所在的城外宅邸。
    “大人，您还需要人吗？”
    为首的棕发少年衣衫褴褛，且沾满污垢。
    他左手牵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身后跟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三人都是又瘦又脏，头上还有苍蝇蚊虫盘旋。
    “大人，我什么都能干，只求您能给我的母亲和妹妹一碗粥喝。”
    少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眼中带着无限哀求。
    他身旁的女孩面色青黄，身形单薄得如同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枯叶，仅存的些许力量，都凝聚在紧紧拉住少年的那只小手上。
    至于他们身后的中年妇女，眼眸已如死灰，双颊干瘪凹陷，颧骨突兀耸起，显得格外憔悴与沧桑。
    一个瘦弱少年带两累赘，教会或许会施舍点粥，但绝不会长期收留。
    教会要的是能立刻下地干活的成年男性农奴，而非生不出孩子的中年妇女，以及还未长大的少男少女。
    至于矿场就更不必提了，镜铁伯爵只想要没家室的男性流民，便宜还好用，反正丢矿井里干几年就会报废。
    他们想必已经碰壁多次，走投无路之下才找到了这处宅邸。
    老三盯着少年仔细观察片刻，能看到沾染着血渍的袖口，在其眼眸深处还看到了若隐若现的警惕与冰冷。
    这少年竟然能带着虚弱的母亲与妹妹逃难到三河城，在途中肯定与其他流民爆发过冲突，且大抵已经杀过人了。
    “多少岁了？叫什么名字？”
    “15岁，卢卡斯。”
    “可以，随我上船。”
    老三很熟悉这种眼神，身后宅邸里，也不乏拥有类似眼神的流民。
    他虽然出身于骑士家族，但自幼混迹底层，后来又随林恩纵横北境，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群。
    白熊领的农奴们的确是合格兵员，身体强壮忠诚度也有保障，可相比这些流民，却缺少一丝狠厉。
    老三有把握将部分流民训练成优秀的士兵。
    他知道，大哥正在领地上扩充军队，以一名士兵的收入，养活两名家人毫无难度。
    (本章完)

 第98章 爆兵，爆兵！（求首订）

    第98章 爆兵，爆兵！（求首订）
    林恩费尽心思改进农业技术与农具，推广更先进的轮种方式，重新划分田亩。
    这一切都是为了解放出更多的劳动力。
    至于解放劳动力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爆兵！
    秋收结束后不久，他便将老五麾下的五十名士兵扩充到了一百人。
    至此，他已经总计从白熊领征召了两百名青壮年劳动力，抛开刚刚起步的六号庄园不谈，占到了全领地男性劳动力的近五分之一。
    与之相对的是，林恩给这些士兵所在的家庭分配了整整24000亩的耕地，且全是熟田，占到了全领地熟田的三分之一。
    从明年开始，这些田地都无需再缴税，士兵的家属往后也无需承担繁重徭役。
    毕竟他们都是职业士兵，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要待在军营中接受训练，将来还得为领主老爷卖命，必须给出足额补偿。
    这有点像是府兵制，在地广人稀的北境还真挺合适。
    除了赏赐田地外，出售私盐所得的金币大多被林恩投资在士兵的武器防具上。
    这两百士兵包括五十名斧戟兵，以及一百五十名长矛兵。
    其中最为精锐的斧戟兵全部配备了锁子甲、头盔、长剑或短柄战斧，不惧近身肉搏。
    除了没有坐骑，他们的装备水平已经超过了隔壁领地的骑士侍从。
    事实上，骑士侍从的坐骑一般都是劣质战马。
    这种马能长时间驮着人行走或者慢跑，但未接受过专业训练，且体质较差，无法在战场上高速冲锋。
    在三河城，一匹劣质战马的售价通常在8金币上下浮动，列装起来不会太多钱。
    至于板甲，产量实在太低了。
    埃里克带着几个聪明学徒，一周才能制作出一套上衣加头盔，因此暂时只能供应给少数军官。
    板甲的成本非常之高，光上衣加头盔就要耗费掉约五十公斤的铁锭。
    五十公斤铁锭就要一枚金币，还不算制作期间内消耗掉的大量木炭，以及海量人力。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兵黩武。
    林恩尽可能多地压榨出空余劳动力，并将赚到的几乎每一分钱都投资在了军队上。
    他必须靠这支军队赚取到足够多的利益，否则就是血亏。
    领主老爷觊觎南边的浅滩领，这已经是领地上公开的秘密。
    就连最底层的农奴，都纷纷在猜测老爷何时会出兵。
    毕竟白熊领就挨着浅滩领，北边的荒民也早已臣服，总不能跳过浅滩领去攻打更南边的领地。
    对于林恩而言，攻打浅滩领的时机已逐渐成熟。
    雅格娜大约是在四月底怀的孕，已有比较明显的孕肚。
    在私盐还未暴露的情况下，他暂时还不想和沼地公爵彻底撕破脸。
    林恩很清楚，浅滩领的那位女摄政芙洛拉绝非蠢蛋。
    蠢蛋也坐不稳女摄政的位置。
    而且浅滩领不像白熊领这般封闭，南边至少有三条对外的陆上通道。
    就算将手头的两百多名士兵再翻三倍，林恩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全取浅滩领。
    兵力投放都是个大问题。
    等攻下浅滩领，林恩就会让雅格娜给公爵夫人写信，要在信中声泪俱下，控诉继母是如何与奸夫谋害前男爵、篡夺浅滩领。
    同时要在信中承诺继续对沼地公爵效忠，该缴的税也绝不会少。
    届时公爵那边肯定会派人来验证实情，有挺着大肚子的雅格娜出面，大概率能蒙混过关，并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就算公爵想委派新的浅滩领男爵，那也是明年乃至后年的事情了。
    到那时，这浅滩领真的还是浅滩领么？
    至于具体的出兵时间，林恩本来计划是明年春天。
    但白熊领的发展速度远超他最初的构想。
    且由于他的辛勤耕耘，雅格娜的怀孕时间也大幅提前，预产期在明年二月。
    林恩决定在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临前彻底拿下浅滩领，这样他就能布置浅滩领明年的春耕，并通过一年时间将浅滩领打造成同样坚实的后勤基地。
    当然，计划归计划。
    林恩眼下要做的，还是整军备战。
    确立短期目标后，他就带着老四老五，以及两百士兵钻进了领地西边的森林。
    在这个年代，狩猎是最高效的练兵方法之一。
    林恩要求士兵在密林中也要保持阵型的完整，并通过号角与战鼓来指挥士兵变化军阵。
    急促的号角声意味着进军，缓慢的鼓声则意味着保持防御阵型。
    中队与小队之间则以骨哨与口令来进行沟通。
    在林恩的悉心调教下，原本零散的二百人军阵逐渐齐整，时而分散包围，时而以密集阵型追击，时而有序后撤。
    一周时间下来，林恩又收获了十余吨兽肉，包括熊、鹿、野猪等。
    不仅完成了练兵任务，还储备好了军粮所需的咸肉，同时还为附近农奴扫除了野兽威胁，确保了垦荒的安全。
    将集训完的两百士兵丢回军营，林恩很快就来到了城堡北边的铁匠工坊。
    已是秋季，时有凉风吹过领地，铁匠工坊内却依然炽热如盛夏。
    水车转动，铁匠们叮叮当当敲个不停。
    埃里克正聚精会神站在铁砧旁，上半身仅穿一件牛皮围裙，淌着汗水，正用小锤子仔细敲打一件半成品板甲上衣。
    林恩走到他身边，微笑问道：“埃里克，最近没遇到麻烦吧？”
    埃里克放下手中锤子，抬起手抹了把汗：“老爷，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家人，只希望战火还未蔓延到三河城。”
    “放心，他们就快到了。”林恩通过面板，已经可以看到老三正在朝白熊领移动，再有四五天就能抵达。
    如无意外，埃里克的家人自然也会在船上。
    “老爷，我的两个儿子都是优秀铁匠，练习一段时间就能掌握制作板甲的诀窍，我希望老爷能为工坊提供更多的学徒以及木材。”
    埃里克很满意自己的目前的工作环境。
    最近两周，他在林恩的支持下扩建了铁匠工坊，木匠托里玛也承诺再提供五架水车。
    唯一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
    晚上还有，别急！
    (本章完)

 第99章 什么叫惊喜？（求首订）

    第99章 什么叫惊喜？（求首订）
    人手，人手！
    现在哪哪都在向林恩伸手要人。
    铁匠头子埃里克要，木匠头子托里玛要，军营那边也在要。
    前两者需要更多的聪慧学徒，后者则索要后勤人员。
    军队不可能全部由士兵构成，还需要大量的后勤人员。
    人数少、装备简陋的时候，还可以让士兵勉强替代一下。
    但现在军队人数膨胀到了两百人，部分士兵也穿上了难以维护的甲胄，自然就需要更为专业的后勤人员提供支持。
    林恩曾在北境最大的雇佣兵团，‘力量’佣兵团待过一阵子。
    力量佣兵团现在正随沼地公爵征讨王冠领地，麾下有职业佣兵约五百人。
    但这支佣兵团的总人数却超过一千五百人。
    抛开近千家属不谈，五百佣兵需要约五十人的后勤团队。
    包括两名铁匠，六个伙夫，以及四十个左右的马夫。
    等比例换算一下，林恩手下的这四个中队两百号人，至少需要二十名左右的后勤人员。
    还必须是职业的。
    他现在上哪去搞这么多人？
    事实上，林恩已经在想办法增加领地上的自由民数量。
    除了待遇特殊的‘军户’外，白熊领现在还多了契约农这一阶级，约有六十余户，都是徭役中的积极分子，得到了林恩赐予的新身份。
    契约农每户120亩份地，包括60亩肥沃熟田，以及60亩半荒半熟之田。
    据林恩了解，不少契约农家庭已经尝试着将自家小孩送进各个工匠作坊。
    但这些幼苗的成长需要时间浇灌。
    林恩的确是可以大手一挥，将所有农奴都变成契约农，想必农奴也大多乐于接受。
    这样既可激发他们的种田积极性，也能解放更多的劳动力。
    可白熊领的管理体系显然不足以支撑他这么干。
    一个习惯了农奴制的老旧封建庄园，却要一夜之间转换为遍地契约农的松散村社。
    就好比让一个长跑选手未经训练就去参加一百一十米跨栏。
    这能习惯吗？
    林恩只能慢慢来，逐步将余下的三百多户农奴转化为相对自由的契约农。
    现在老六蒂莫的学校已经开课，首批招收了二十名学生，岁数多在十四五岁上下。
    这些学生都出生于管事或者庄头家庭，接受过不同程度的启蒙教育，勉强会识字算数。
    林恩让蒂莫为这些学生专门编写教材，主要教导他们丈量土地、绘制表格、计算赋税、书写公文以及法规法典等。
    合格的基层税吏必须要掌握这些技能，学成之后一个人大概能负责200到300户人口的税收。
    过个一两年，林恩就能拉起一支专业的税收管理团队。
    至于眼下，他需要想办法更直接有力地搞到手工业者以及知识分子。
    譬如流民。
    战争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他相信在三河城逗留日久的老三会给他带来一个大惊喜。
    不过在林恩收到这个大惊喜之前，有人比他更快收到了‘惊喜’。
    “一、二、三六！六条船！还全装满了人，白熊领究竟想干什么？”
    六条船的目标实在太大，在白河上招摇过市太过显眼。
    刚途经浅滩领就被城堡的侍女发现，而后转告给了女摄政芙洛拉。
    芙洛拉正在书房里计算今年入库的粮食，跑到窗边，瞧见船上密密麻麻的人头，不觉惊喜，只觉惊吓。
    亨利克正好进到书房，他视力更好，眯着眼不解道：“衣服破破烂烂的，我看不是流民就是乞丐，北边的伯爵次子要这些人做什么？”
    “流民和乞丐？肯定是用来挖矿的，肯定是这样.”芙洛拉站起身，在书房内焦急地踱步着，不时还看向河上的桨帆船。
    随后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都是些因战争而逃难的农奴！”
    “战争？逃难？原来如此。”亨利克只是性子比较暴，但他并不算太笨，没多久也想通了其中关节。
    他又问道：“领地上今年可是大丰收，为什么我们不也去三河城弄点流民过来？这不是白捡的人口么？”
    芙洛拉停下脚步，瞪着情夫道：“蠢货！我们在三河城有关系吗？这流民是说弄过来就能弄过来的？你有船吗？”
    亨利克点点头：“有道理，那这伯爵次子又是哪来的船？”
    “你都说他是伯爵次子了.”芙洛拉恨不得给情夫一巴掌。
    亨利克尬笑两声，而后他注意到桌上拆了口的信封，便问道：
    “说起来，七月底你不是向贵族法庭派了使者吗？我今天来城堡的时候看到了他，所以贵族法庭那边怎么说？”
    “呵呵，你知道贵族法庭的法官在信里怎么说吗？”芙洛拉干笑两声，拿起信封丢给情夫。
    亨利克一边拆信一边问：“怎么说的？”
    “他说要我们多找找自己的问题，为什么马匪就打劫你们的使者呢？是不是护卫没带够？”
    说这话时，芙洛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北边的穷邻居突然一船一船地往领地上拉人，眼瞅着即将要发财。
    贵族有钱之后肯定就会扩军。
    他都敢扩军了，接下来还要干什么芙洛拉不敢想。
    可偏偏贵族法庭竟然明目张胆地拉偏架。
    不是说好地要维护贵族间的和平与公正吗？
    我的人都被杀了，你们凭什么不闻不问？
    就因为他是个伯爵的次子？
    就因为他的伯爵爹投靠了公爵？
    亨利克懒得再看信，直接将其用力丢在羊绒地毯上：
    “这不混账吗？这种事怎么能找自己的问题？邻居假扮马匪劫了使者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他在领地上发现了矿藏也是我们自己的问题？”
    随后他转身就朝外走：“不能再等了，我要立刻召集全体骑士！”
    芙洛拉尖叫：“回来！”
    亨利克扭头道：“你能忍，我没法忍！我现在统领所有骑士，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向我抱怨，再这样下去我如何能叫他们服从？”
    “急什么？我已经派了使者去南边的绿湖领，真要打，那也得先找个盟友。”
    芙洛拉已经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危险，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头衔与领地，她必须要竭尽所能。
    (本章完)

 第100章 气吞山河（求首订）

    第100章 气吞山河（求首订）
    “欢迎回家，老三。”
    林恩在码头上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了老三。
    老三上次回白熊领，还是在六月份。
    那会的白熊领一穷二白，运盐道路尚未开通，码头破旧不堪，城堡北面也是光秃秃的。
    如今运盐道路通畅，每个月都能为白熊领带来至少五百金币的进账。
    码头修缮一新，还额外修建了两座大型的食盐仓库。
    城堡北面多了几座水力工坊，转动的水车与烟囱冒出的黑烟，昭示着白熊领正在蒸蒸日上。
    “对不起，大哥，我早该回来的，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时间。”
    老三很是愧疚，他认为自己在三河城干得有些失败。
    若是能结交些拥有船只的船长，便可早些将流民运送到白熊领，而且也不至于只运回来六百流民。
    林恩搂住老三的肩膀鼓励道：“这怎么能叫耽搁呢？这些事你干得可太棒了！”
    他知道，老三肯定有能力为他带来惊喜。
    六条船六百流民，还将铁匠埃里克的家属平安护送到领地，顺便还带来了利昂的购盐款。
    老三这次圆满完成了三桩任务，完全没辜负林恩对他的栽培与信任。
    林恩立刻安排人手，将这六百流民全带下船。
    流民们衣衫褴褛、面带菜色。
    好在大都是些体质不错的年轻人，下了船还能保持站立，只要养上一段时间，就是最好的劳动力，说不准还能从中挑选出一些合格兵员。
    由于时间已近黄昏，林恩并未急着检验他们的质量。
    他直接向老艾伯特下达命令，将流民们就近安置在城堡左近的一号与二号庄园。
    七月以来，很多领民都修建了新的石屋，空出来的泥屋正好用于安置这些流民。
    如今的白熊领根本不缺粮食和食盐，流民们长途跋涉外加营养不良，至少先休养一周再说。
    老三还带来了利昂的两名属下，他们要在白熊领建设一座小型商站，并负责传递消息与情报。
    实际上，利昂本来还计划收购一条小型的桨帆船，并将其停靠在白熊领，以方便双方后续沟通。
    只可惜如今的三河城一船难求，该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林恩在城堡设下丰盛宴席，款待凯旋而归的老三，以及远道而来的两名客人。
    待到宴席结束，林恩带着老三进到书房，莉娅端上一壶温热的蜂蜜苹果酒，两人对坐夜谈。
    主要是老三说，林恩负责听。
    “大哥，我带来的流民大多从王冠领地而来，根据我从多方打探的情报，沼地公爵近期的攻势非常猛烈。
    他七月初攻入王冠领地，八月上旬就已拿下了河湾堡。
    流民中就有人来自河湾伯爵领，据他说，河湾伯爵有可能死于刺杀，当然这件事的真伪还有待确认。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沼地公爵的主力部队已经越过河湾堡，深入王冠领地腹地。”
    老三所说的河湾堡，林恩曾去过一趟。
    那座城堡建在静河拐弯处的河心洲上，牢牢卡住静河航道，还建有可收回的浮桥连接河岸，是一座享有盛名的坚固要塞。
    其内部常年囤积可供五百士兵食用两年的食物，号称‘永不陷落’。
    一百多年前，初代征服之王在分封三大公爵时，下令在王冠领地西部边疆修筑河湾堡，正是想依靠这座堡垒抵御三大公爵有可能的叛乱。
    河湾堡伯爵与王族关系密切，且世代维持联姻，是王室最忠诚的看门犬。
    如今这座要塞落入沼地公爵手中，他就可确保后路无忧，能放心大胆继续向前推进。
    林恩轻笑道：“常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沼地公爵这家伙还会玩刺杀，倒也狡诈。”
    嘴上虽轻松写意，林恩内心则稍感紧张。
    如果沼地公爵真的长驱直入拿下琥珀港，并最终加冕为新的北境之王。
    那林恩就只能选择提桶跑路了，去南境发展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低。
    河湾堡只是前往琥珀港的第一道关卡，后面还有好几座难啃的大型城堡。
    沼地公爵总不能一路开挂，全部速通吧？
    而且草地公爵和谷地公爵呢？救一下啊。
    老三继续讲述：“大哥，另外两大公爵近期也已经出兵，他们主要攻击沼地公爵领的西部地区。
    但由于沼地公爵提前沿河修筑了多座城堡，两大公爵暂时未能攻入沼地公爵领的腹地，也无法威胁到沼地公爵的老巢。
    据说谷地公爵还派出一支部队进入王冠领地，不过其目的暂不明确。”
    三大公爵领的边界都有自然天险，不是大江大河就是山脉巨泽，防守容易进攻则难上加难。
    沼地公爵为了王位谋划许久，早在五六年前就开始整饬边境城堡。
    如今城堡迭加天险，靠着地方贵族的部队也能有效抵御住两大公爵的攻势。
    “如此来看，沼地公爵和他的主力部队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他对于王座势在必得，肯定舍不得到手的战果。”
    林恩综合多条情报，得出了一条相对合理的结论。
    老三点点头，并提议道：“我和利昂也都这么认为，大哥，我们应该趁早对浅滩领动手，而后修整一段时间，并观察三大公爵的动向，若是他们不休战，那就继续南下，占领整个白河流域。”
    听了老三的出谋划策，林恩不禁调笑道：“看来你去三河城这一趟，不仅眼界宽广了，胃口似乎也变大了？”
    他旋即看了下老三的面板，发现他的智力又有了增长，来到了【c-】级别。
    【智力】是个很综合的属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智商高低。
    【c-】智力的人，不一定就比【d+】级别的人智商高。
    这项属性主要体现在对事物的认知是否深刻，以及见识和眼界是否宽广开阔。
    “只是觉得机会难得.”老三略显羞赧地挠了挠头。
    他也知道自己的计谋非常之粗糙。
    就像是画房子只画了个壳，不具备任何细节，但他依然觉得自己应该向大哥献策。
    他们这支马匪团队的转型窗口期非常短，必须要抓住这次战争的良机。
    今天就四章，明天会继续加更的，反正不会每天四千混日子，也不必担心我会跑路烂尾，这本书会一直写到完结。
    (本章完)

 第101章 他只能战死

    第101章 他只能战死
    次日上午，林恩带着老三来到正在扩建的铁匠工坊。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铁匠头子埃里克的怒骂声：
    “蠢货，都教你们多少遍了？这敲击的力道还是控制不到位！”
    走进门，才看到是埃里克在训斥自己的两个儿子。
    林恩扫了一眼，发现这俩年轻铁匠完美继承了其父的基因，个个人高马大、手臂粗壮。
    还都得到了一星评价，完爆白熊领本地铁匠齐赫。
    只要他们勤加打铁，假以时日大概率也能成长到其父亲的高度。
    当然，他俩也确实勤奋，昨天傍晚才刚下船，今天上午就已经在挨训了。
    埃里克不仅是优秀的铁匠大师，还是最严苛的老师。
    他身边的十来个聪明学徒每天都会被喷得狗血淋头。
    但他的教学成果无疑是喜人的。
    这些学徒每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
    他们从最开始的一无是处，到可以熟练掌控炉温、操作锻锤、抛光板甲，最终在铁匠铺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不过最核心的锻打铁片、板甲塑形还得由埃里克亲自出马。
    学徒通报后，埃里克丢下两个儿子迎了上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林恩将老三拉到身前：“这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给他打造一套板甲，要用最优质的铁锭。”
    “明白，老爷。”埃里克只是上下打量了老三一眼，就确定了板甲的大概尺寸，他并未对‘兄弟’这一称谓感到惊奇。
    事实上，‘兄弟’在狄厄瓦斯大陆本就是个普遍存在的称谓，不仅仅局限于血缘上的兄长与弟弟。
    大城市之中的商人与工匠行会，一般都会加上‘兄弟会’的后缀。
    譬如三河城的铁匠行会，全称就是‘三河城铁匠兄弟会’。
    行会内的成员，彼此间也都会以兄弟相称。
    这算是一种人身依附关系的变体，辈分比较高的工匠会称辈分低者为‘小弟’。
    埃里克在南境讨生活时就被前辈喊过小弟，早就习惯了。
    老三习惯性地左瞄右瞄，很快注意到木桌上一件还未打磨抛光的半成品板甲，他伸手拿起，掂了掂重量：
    “这就是板甲？有点沉。”
    老三穿惯了锁子甲，全套锁子甲通常不会超过十二公斤。
    而他手中不过只是一件板甲前胸，其重量就已经超过了五公斤。
    如果要让板甲覆盖全身，总重量可能会达到锁子甲的两倍，接近二十五公斤。
    “这还是尽量敲薄的结果，我最早做出来的那件，光前胸就有八公斤。”埃里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明显的自豪。
    板甲的核心难点，其实就是在控制厚度与重量同时，确保其高超的防御性能。
    或者说，一切甲胄的难点，都在于厚度重量与防御性能的抉择。
    甲胄造得厚且重，防御力自然就高。
    套一层一厘米厚的铁甲，在这个时代完全能做到刀枪不入。
    可这玩意最终还得由人来穿。
    太重了不仅人受不了，就连驮着骑兵的战马也扛不住。
    林恩当然有考虑过制作板甲衣或者扎甲。
    这两种甲胄都由小块的甲片拼接而成，使用灵活，维护方便，制作难度还比板甲要低。
    可问题在于，这两种甲胄的防御性能都弱于板甲，却比板甲更重更厚。
    刚训练几个月的农奴兵身体还比较单薄，连半身板甲都承受不住，更遑论穿戴板甲衣与扎甲。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熊领士兵的最佳装备配置，就是锁子甲加铁锅盔，配上斧戟或者长矛，全身装备的总重量控制在十八公斤之内。
    如此他们才能在战场上保持一定的灵活性与机动能力，不至于杵在原地被骑士当陀螺抽。
    在不远的将来，林恩会遴选出一批体格强壮的士兵，为他们大规模列装类似布面甲的板甲衣。
    这玩意不仅防御性能高于锁子甲，外层还套着皮革与多层麻布，很是保暖，非常适合北境的气候环境。
    到那时，林恩麾下军队将会由三种层级的士兵组成。
    装备定制板甲的军官或者骑兵；列装布面衣的优良重装步兵；以及穿戴锁子甲或者武装衣的普通步兵。
    至于眼下，能承受板甲重量的就只有一小部分精锐。
    譬如老二、老三等兄弟，以及晋升为小队长的马匪小弟们。
    他们配备优质战马，能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高速冲锋，若不慎被拽下马亦能保持机动性。
    这些人可是林恩培养了多年的老班底，自然要给他们使用最好的防具。
    很快就有学徒用皮尺为老三量好了各部位尺寸。
    一周之后，他就能得到一件贴合身形的板甲上衣，以及一顶带面甲的钢盔。
    至于臂甲、腿甲等部位，林恩计划是慢慢补，先将最要紧的两个部位造出来再说。
    出了铁匠铺，林恩带着老三去了一号庄园，主要检查管事与庄头是否有善待流民，顺便还能看看这批流民的质量。
    正值午后，卢卡斯带着母亲来到了发放午餐的粥棚。
    粥棚外站着两排士兵，身穿锁甲，手握长棍，气势威严。
    “都排好队，领主老爷看你们可怜，才好心收留你们，还提供免费的食物，谁要是敢破坏老爷定下的规矩，后果自负！”
    这是林恩从军营中调来的士兵，专门用于维持秩序。
    流民的悲惨遭遇固然值得同情。
    但在长时间的流亡过程中，他们会因饥饿、痛苦而丧失对秩序与法律的尊重。
    果不其然，当热粥的香味从粥棚中飘出，不少流民控制不住身体，争先恐后涌向粥棚。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士兵们也不手软，抄起长棍就是一秒六棍。
    冲在最前方的十几个流民顿时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这是林恩给流民们上的第一课。
    到了白熊领，就得把头低下做人！
    谁敢忤逆领主老爷，那必定没好果子吃。
    卢卡斯要照顾虚弱的母亲，因此并未加入人潮，见势不妙他甚至将一个流民护在身前。
    在士兵们的棍棒教育下，流民群体迅速恢复秩序，并乖乖排队领餐。
    受了伤的流民被拉到路旁捆了起来，今天他们是别想吃上热粥。
    都有力气冲击粥棚，饿上一天肯定死不了。
    队伍很快就排到了卢卡斯。
    他让母亲先领。
    等轮到他上前时，他能看到陶锅中浓稠喷香的热粥，锅旁边还堆放着一摞摞的木质碗勺。
    为他打粥的是个身体健壮的中年妇女，手法非常娴熟，拿起木勺一舀，手一点不抖，便是满满当当一碗。
    旁边的另一个妇女在粥上添了一小勺咸菜，便高喊道：“下一个！”
    卢卡斯没急着走，哀求道：“请问能再给我一碗吗？我还有个妹妹。”
    舀粥妇女问道：“她人呢？”
    “她躺在屋里，实在是走不动了。”
    卢卡斯并未抱太多希望，他想的是将手头这碗粥给妹妹吃，他自己饿一顿无所谓，但总归是要尝试一番。
    舀粥妇女也没多问，只是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又给他盛了一碗热粥。
    随后他带着母亲，端着两碗粥，小心翼翼回到了分配给他们的农舍。
    农舍内并无家具。
    他先是将睡在秸秆堆上的妹妹扶起来，用勺子喂着热粥。
    刚吃下一口，妹妹缓缓睁开眼，惊喜道：“哥，粥是咸的，里边好像还有肉！”
    “我看到了，快吃吧。”
    早在那中年妇女给他舀粥时，卢卡斯就看到了碗中的碎肉块。
    他想不明白，为何这白熊领的男爵会对流民这么好。
    他不是没吃过‘圣者之家’的粥。
    那些教士看着面慈目善，嘴上还念叨着什么‘恩赐’、‘祝福’，可发放的麦粥却比白水强不了多少。
    卢卡斯没读过书，但他懂一个道理。
    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只会降下灾厄。
    他本来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父亲是侍从，深得骑士老爷的信任。
    母亲与哥哥大嫂在家务农，家里有两百多亩的份地，每年的收成在喂饱全家人之余，还能卖一点钱，供父亲购置与维护装备。
    农忙时，卢卡斯会帮家里干农活。
    闲暇时，他会与玩伴们使用树枝、木剑在空地上玩模拟对战，父亲有空也会教导他剑技。
    渐渐地，他打败了所有小伙伴，成为了村里同龄人的头头。
    但一个多月前的一天，父亲和哥哥随骑士老爷出征，临走时父亲还送了他一柄匕首，要他保护好母亲与妹妹。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没多久，村子就遭到了大批雇佣兵的劫掠，据说是沼地公爵雇佣的力量佣兵团。
    大嫂因为怀孕腿脚不便，被那些雇佣兵掳走。
    他带着妹妹与母亲勉强摆脱追兵，逃入森林中，并跟随流民队伍向西逃难。
    路上，不时有流民想对他母亲和妹妹动手，都被他用藏在裤子里的匕首杀死。
    最后他们吃完了身上仅剩的一点粮食，并饿着肚子抵达三河城。
    等到了三河城，他竟突然转运了。
    先是被一个自称‘扬’的年轻男人收留，而后上了船，在船上每天都能得到一点食物。
    一路向北抵达白熊领，刚下船就分配到了一套简陋农舍。
    等到第二天中午，竟然还吃上了逃难以来的第一顿饱饭。
    卢卡斯猜不透这白熊领男爵的目的。
    但他还知道一个道理。
    天下没有免费的碗粥，而且食材越好的粥，肯定越‘昂贵’。
    如果母亲与妹妹每天都能吃上这种粥，他什么都愿意干。
    复仇的欲火如蚂蚁啃噬着他的心。
    “沼地公爵，力量佣兵团.”
    吃完热粥，他躺在秸秆上，反复念叨着。
    他也知道，必须得先活下来，才有复仇的机会。
    保护家人的勇气，以及复仇的信念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他不能死在逃亡的路上，也不能死在三河城，更不能死在运送流民的船只上。
    他只能战死，不能像懦夫一样窝囊地死在无人角落里。
    为此，他不想成为一个只能靠耕地为生的农奴。
    他想成为比父亲更优秀、更强大的战士。
    但前提是他得像父亲一样，先成为一名‘战斗的人’。
    这样他才有拿起武器的资格。
    封建庄园内等级森严，沦为农奴这辈子就再难翻身。
    ‘如果白熊领男爵能征召我成为一名士兵，哪怕只是个征召兵，那该有多好？’
    如是想着，他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102章 往死里练！

    第102章 往死里练！
    随林恩与老三抵达一号庄园的，还有小艾伯特以及几个年轻的管事庄头。
    林恩要求他们立刻将流民的性别、年龄、籍贯、外貌特征、技艺特长等信息收集起来。
    这算是一次小规模的人口登记调查。
    随着纸张供应逐渐宽裕，林恩计划对全领地来一次详尽的人口普查。
    正好来了六百流民，那就让管事们先拿流民练练手。
    顺带一提，在交易站这几个月，小艾伯特趁着闲暇，教会了两名管事基本的荒民语。
    他终于可以离开那座令他心烦的交易站，再也不必和臭烘烘的荒民打交道。
    最先被登记的，是那些依旧被捆在路边的闹事流民。
    只会种田的被分作一堆，少数有特殊技艺的被单独挑了出来。
    随后就轮到那些吃饱肚子在家休息的流民。
    半睡半醒的卢卡斯突然挨了一巴掌，他下意识地就去摸藏在裤子里的匕首。
    右手刚摸到匕首柄，手腕就被牢牢钳住。
    小艾伯特看到破烂麻布下闪烁的寒芒，惊道：“噢哟，你小子身上竟然还藏着兵器？”
    卢卡斯想要挣脱束缚，可虚弱的身体一时间竟不听他使唤。
    “你是谁？”他只能瞪大了眼，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死死盯着小艾伯特，嗓音甚是沙哑。
    “我是白熊领的管事，你应该称呼我为艾伯特先生。”说罢，小艾伯特加大力道，想逼迫卢卡斯松开手。
    小艾同志的终极目标，是成为一名高贵的骑士老爷。
    这些天他甚至还挤出时间，跑到交易站边上的军营，向约瑟夫与安德烈两位老爷请教武艺。
    他过去有一点基础，得到高手指点后更是突飞猛进。
    这次面对个色厉内荏的流民小鬼，小艾同志本以为能够手到擒来，可他却惊讶发现这小鬼的力量一点不比他小。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竟是僵持住了。
    “松手，卢卡斯。”
    最终还是卢卡斯的母亲站了出来，终止了这场小小冲突。
    “你小子力气还挺大，过去是做什么的？”小艾伯特捡起掉在秸秆上的匕首，先是瞅了瞅匕首上的暗红色血迹，而后打量比他矮一整个头的流民小鬼。
    卢卡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眼眸瞬间明亮：“我叫卢卡斯，是一名骑士侍从。”
    “侍从，就你？”
    小艾伯特不禁嗤笑，“你要是侍从，那我就是骑士老爷了！”
    “我就是侍从！而且我力气比你大！”
    卢卡斯梗着脖子大喊，他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被认定是农奴，那就全完了。
    “啧，小子，你这话我不能装作没听见，决斗，必须决斗！”
    小艾伯特刚想摘下手套丢在这小鬼脸上，却发觉自己今天没戴手套，一时间竟有些恼羞成怒。
    “怎么了？”
    不远处的林恩听到这边动静，走到门口想看看情况。
    见到领主，小艾同志当即就立正了，并开始告状：“老爷！这小子”
    “闭嘴。”
    林恩只用了一个词，就将小艾的嘴给缝上了。
    在他的视线中，两人的面板属性一览无余。
    小艾这几个月的进步体现在面板上，就是【力量】从【e】涨到了【e+】，距离真正的‘战士’已不算遥远。
    但比起卢卡斯的面板属性，这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卢卡斯★】
    【统帅e】【力量e+】【体质d+】【智力e】【内政e-】【魅力e】
    【忠诚度：85（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好运——在战场上不易受伤、死亡】
    【特性二：勇士——在战场上全属性略微提升，不易后撤】
    卢卡斯的属性值乍一看不算高，可两个特性太好了。
    都是能在战场上发挥正面效果的特性，属于是真正为战争而生的人才。
    更重要的是，他年轻啊。
    林恩只是听声音，看身形，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超过十五岁。
    年纪小，就意味着潜力高。
    十五岁就有这等属性值，特性还好得爆炸，只要悉心栽培，将来至少也能到三颗星，运气好点四星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这85点忠诚度是什么鬼？
    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高？
    这小子就这么想进步？
    看完属性值，林恩再度将目光投向浑身脏兮兮的流民小鬼。
    “你”
    林恩刚想开口，那边卢卡斯就一脸忠诚地高喊：
    “老爷，我叫卢卡斯，我的父亲是一名强大的骑士侍从，但我将来一定会比他更强，我愿意为您而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卢卡斯见过真正的高贵者。
    是比骑士老爷还要高两级的伯爵老爷。
    那排场，那穿着，那神色只是在路边远远看上一眼，就能让他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他倒不想取而代之。
    只是想尽可能地拉近与老爷的距离，若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老爷，他就心满意足了。
    而今天，他骇然发现，这位年轻男爵的气势竟一点不输给那位伯爵老爷。
    男爵的身姿刚刚映入眼帘，卢卡斯的呼吸就突然急促起来，那对漆黑的眸子仿佛旋涡，拥有无穷引力，令他无法逃脱。
    卢卡斯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宝贵的机会，他必须要抓住。
    面对如此上道且如此忠诚的年轻同志，林恩笑了，他缓缓伸出右手：“卢卡斯，我接受你的效忠。”
    “老爷，我会用生命维护您的尊严！如果有人胆敢侮辱您，我的剑一定会刺穿他的胸膛！”
    卢卡斯欣喜若狂，他并没有去吻老爷的手背，而是俯下身，激动地狂吻老爷脚前的地面。
    事实上，卢卡斯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如果他真的不幸沦为农奴，他也会想尽方法向上爬。
    他可以像父亲一样，先巴结骑士侍从，而后再攀上骑士老爷，最后再想办法获得领主老爷的青睐。
    年轻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但卢卡斯完全没想到，自己才刚到领地一天，就见到了高贵的领主老爷，还成功得到了老爷的信任。
    如果起点就是男爵老爷的侍从，那自己的未来该是何等辉煌？
    卢卡斯心里美滋滋。
    但事情的发展与他设想中的略有一点点差距。
    卢卡斯并未如愿以偿成为老爷的侍从，他的新‘主人’，是一个名叫安德烈的暴躁猛男。
    而他所接受的，也并非想象中高贵的骑士教育，而是枯燥乏味的军阵操练。
    这日子何时才能到个头？
    又何时才能再见到男爵老爷？
    秋日暖阳下，卢卡斯的心里刚冒出些念头，一顿鞭子就抽到了他背上，牵动旧伤，火辣辣的痛。
    “你小子，走神了！再挨两顿鞭子，就给我滚回去种地！”
    老五安德烈完全不惯着卢卡斯，
    大哥交代他的命令是：这小子是个好胚子，往死里练！
    (本章完)

 第103章 我不要骑士（3K）

    第103章 我不要骑士（3k）
    林恩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骑士。
    这年头的封建骑士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兵种。
    造价高昂不说，服役期还很短。
    按照北境王国传统的分配模式，要三四百农奴才养得起一个骑士加配套的侍从。
    一年就三个月的服役期不说，超出期限还要领主额外给钱。
    上了战场就会猪突猛进。
    人数一多根本没法完成军阵配合。
    这特么也算军队？
    就连沼地公爵都能看出这帮玩意不靠谱，宁愿大价钱养一支精锐的常备骑兵，或是钱购买雇佣兵的服务。
    在这次王位争夺战中，白熊领、浅滩领以及临近的几个男爵领一个骑士都没出，全是用盾牌税抵扣，这反倒正中公爵的下怀。
    他正好拿着这笔钱，去给能全年作战的雇佣兵发工资，作战专业价格还不贵。
    事实上，随着战争持续时间以及战争烈度的不断提升，整个北境王国的军事制度也随之开始转型。
    大领主们都在砸钱组建能全天候备战的私人武装，佣兵团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可以说，骑士制度已经走到了退环境的边缘。
    再过个几十年，这玩意就会瓦解得不成体系。
    林恩只不过是比时代浪潮更快亿点罢了。
    他从流民中挑选出最强壮的一百余人，新编为两支中队，安排到北部军营接受老五的操练。
    老五安德烈脾气暴躁，又带【训练】特性，正好用来压压流民们的脾性。
    操练新兵其实是个比较得罪人的活。
    林恩计划是让老五专门负责新兵的初期操练。
    等练出点样子来，再分配给其他将领。
    新兵训练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碾碎他们过往的认知，再重构他们的行为模式与价值体系，还要让他们养成集体意识，以及对上级的绝对服从。
    为此，适量适度的体罚是必不可少的。
    尤其是像卢卡斯这种封建骑士入脑的年轻潜力股，更应该狠狠地操练、狠狠地鞭笞，直到将他的老旧观念彻底抽烂为止。
    忠诚度高确实很好，但林恩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狗屁侍从和骑士。
    好在卢卡斯年龄不大，大概率能纠正过来。
    将来如果俘获到年龄比较大，且没法纠正意识的领主以及骑士，那就直接从物理上就地消灭。
    很多时候，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可比解决问题要简单的多。
    林恩可没那闲工夫纠正所有人的认知，他也知道这不现实。
    只要把那帮子封建领主封建骑士从物理层面全突突干净，这种制度不就自然而然消失了？
    底层农民横竖都是被统治的对象，统治者无非是从封建骑士换成职业官僚。
    同样是被统治，能有多大区别？若是觉得难以接受，难道会比一秒六棍更难以接受？
    而且林恩会指导农民们改进农业技术，还会逐步解放底层农奴，让他们吃饱饭、住上好房子、拥有规定内的自由。
    要还敢作乱，那就只能出重拳了。
    棍棒底下不仅出孝子，还会出顺民。
    对于流民士兵，林恩给出的待遇同样不低。
    他没有分配耕地，而是直接发放粮食、布匹、羊皮以及少量现金，并预支了两个月的薪酬。
    就算他分配了耕地，这些家庭残缺、没有农具与牲畜的流民也没法照顾好耕地。
    白熊领本地农奴家庭至少有五口人，抽调一个年轻的男性劳动力参军，他们咬咬牙还是能耕种一百二十亩耕地，毕竟他们无需再服徭役。
    像是卢卡斯这种流民家庭，总共三口人，还带俩老弱病残，少了他全家瘫痪，种地自然是不可能种地的。
    靠着预支的薪酬，卢卡斯能养活母亲与妹妹，还能用现金去白熊镇购买家具等生活必需品。
    再加上农奴们空出来的土屋农舍，他们肯定能安然度过北境的寒冷冬季。
    至于那些没被选为士兵的流民，林恩同样做出了稳妥安排。
    有点手艺，或者手脚还算麻利的，都被安排进了各个手工作坊。
    皮匠、石匠、木匠等部分工种并不算太难，再加上白熊领现在对工匠的需求很大，只要愿意认真学，赚到的钱养活一两口人还是没问题的。
    略感可惜的是，林恩并未在这六百流民中找到他急缺的熟练工匠。
    当然这也很正常，流民要真有过硬的手艺，在流亡途中随便找个城市都能过活，不至于一路沦落到白熊领来。
    林恩之所以能得到铁匠埃里克，那是因为埃里克有追求而且骨头硬，不愿意向行会跪着挣钱。
    至于最后剩下的一小部分家庭残缺、体质较弱的流民，林恩则让他们成为了‘自由劳工’。
    随着白熊领人口大幅增长，大量年轻的管理层后代得到了林恩的火速提拔，又或者是被他丢进了学校里接受教育。
    这导致管事与庄头家庭缺乏必要劳动人口，连自家的田地都有些顾不上了，在农忙时节需要能够即插即用的短期劳动力。
    自由劳工算是领地上的润滑剂。
    他们没有个人的耕地，属于是哪有需要就往哪搬，靠给富农阶层工作换取口粮和薪酬，偶尔还能接点手工业的活。
    而且在今年初雪之前，白熊领还将开展新一轮的徭役征发，主要是疏浚沟渠河道，整修田间道路等。
    这些自由劳工正好能弥补因征兵而带来的徭役人员空缺，林恩会给他们提供粮食与少量金钱酬劳。
    总而言之，白熊领不养闲人。
    你要是干不了活，那就别活！
    不到三天时间，林恩就雷厉风行地处理完了六百流民。
    随后他又下达了全领地人口普查的命令。
    管事与庄头全体出动，挨家挨户统计人口，将所有户籍信息编造成册，就连刚出生的婴儿也必须登记到位。
    战争在即，林恩身为领主，必须要掌控领地上每一个人的信息，如此方能做到资源的高效调动。
    在管事们统计户籍期间，他还没忘记抽空去领地南边的军营巡视。
    经过老二休戈一个月的操练，小索瓦德与五十个荒民长弓手已经有了点军队的模样了。
    “忠诚！”
    荒民弓手们会的通用语词汇不多，忠诚的口号却喊得格外清晰响亮。
    林恩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能看到荒民弓手们眼中满是希望的光芒。
    这是什么？
    这就是忠诚与纯真啊！
    林恩只需要提供包吃包住的待遇，每月额外发点食物，再画一张大饼，这帮荒民小伙子就能将他看作是再生父母。
    他们之前在森林里可是过惯了苦日子。
    即便后来能靠挖盐矿换粮食，换到的那点黑麦也根本就不够全家人吃。
    在不能挖矿的夜晚，他们还得冒着风险去森林中狩猎，如此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自从当了领主老爷的兵，他们不仅能享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充足食物，每月还能额外分到一袋粮食，可以带回去填补家用。
    而且领主老爷还向他们许诺，只要杀敌立功，将来就能分配到土地与牲畜，每年都能获得稳定的粮食收入。
    美好生活都是对比出来的。
    现在，这些弓兵只要回部族省亲，就能受到家人与族人的夹道欢迎。
    物质奖励与精神享受全都拉满，这让他们在接受训练时格外卖力，同时也愈发感激领主老爷的恩情。
    而且这些荒民弓手对领主老爷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虽然老爷是外族人，可老爷的妻子是族长大人的宝贝女儿啊。
    四舍五入那就是同族人。
    同族人能骗同族人吗？
    不能够啊！
    小索瓦德完成整队工作后，一路小跑到台下，右手捶胸，目光坚定地像是要入党：“大人，请下达命令！”
    比起满脑子侍从和骑士的卢卡斯，小索瓦德就好调教多了。
    小索虽然知道南方人有骑士这种阶层，但他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于骑士的内核他一无所知。
    林恩只是告诉他，能骑战马能挥剑的就是骑士，并允诺在他结婚后送他一匹战马。
    小索就兴高采烈地认为自己即将成为骑士，自此对林恩死心塌地，并全力协助老二训练同族的荒民弓手。
    一个月下来，他的通用语愈发熟练，身体也结实很多，射箭技术更是在弓手中名列前茅，眼瞅着已经有了他爹老索瓦德的两分神采。
    虎父无犬子，老索可是拥有三颗星的属性，生下来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太差。
    估摸着再有一两个月，小索就能得到一颗星的评价。
    林恩收回看向小索的欣慰目光，视线再度扫过台下五十名弓手，朗声道：“我宣布第一次射术比赛正式开始，成绩最优秀者，将得到一副锁甲上衣的奖赏！”
    荒民弓手的最大优势，除了便宜还是便宜。
    不仅待遇要求低，所需装备的价格同样低廉。
    每人一套皮甲两把木质长弓，再加几袋子箭矢就行。
    这次射术比赛是林恩专门设立的，目的是为了考察弓手们的射术水平，并表彰优秀者，以激发他们的练习热情。
    比赛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打靶。
    林恩让人做了十几块固定箭靶，让弓手们站在六十米开外射上十箭，靠总分决出胜负。
    而就在他积极备战时，一条中型桨帆船逆流而上，开进了白熊领码头。
    船上旗帜飘飘，正是代表沼地公爵的金色麋鹿旗。
    (本章完)

 第104章 战争税

    第104章 战争税
    “你们这码头翻修过了？比浅滩领的要新，看样子白熊领今年收成不错，肯定不至于拖欠土地税吧？”
    来者正是五月份到过白熊领的公爵税吏，刚跳下船他就对白熊领的新码头赞不绝口。
    顺带伸手要钱。
    既然是税吏，那自然就是上门来收税的。
    北境王国的中小贵族们每年都必须要缴纳一笔土地税。
    顾名思义，就是按照领地上的耕地总面积来纳税。
    白熊领每年应缴纳的税款是十二枚北境金盾。
    这具体税额还是七八十年前定下的。
    当年，前前前任沼地公爵做了一次很粗略的人口土地调查，给各领地定下了税额。
    自此这笔税款就成了沼地公爵领的祖宗章程，贵族们每年都必须按照章程缴纳。
    “我们男爵老爷非常敬重公爵大人，绝不会拖欠税款，还请阁下仔细核对。”
    迎接税吏的依然是老六，他递上一小袋金币，同时还很上道地将三枚银币塞进税吏手中。
    中年税吏先是摸了摸银币上熟悉的天秤纹，而后掂了掂钱袋的重量，轻轻摇头：
    “不够，公爵大人宣布今年要额外征收百分之五十的战争税，白熊领今年需缴纳18枚金币的土地税。”
    “战争税？”
    老六从没听说过这种税款，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税吏收下银币，口吻却依旧生硬：
    “公爵大人为了扫清王国内的奸贼叛党与无耻之徒，正带领军队在前线奋勇作战，后方的领地当然应该多缴纳税款。
    而且这笔战争税已经得到了贵族法院的认可，如若不信我这里还有郡守签字的公文，我乘船过来，前五块男爵领都交了战争税，就差你们了！”
    陪同老六迎接税吏的老艾伯特适时站了出来，他微笑道：
    “阁下，我们绝无轻视公爵大人的意思，这笔战争税我们白熊领愿意缴纳。”
    不过是多缴六枚金币而已，这点权限老艾还是有的。
    而老六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又掏出六枚金币递给税吏。
    “很好，寒风男爵的确是公爵大人的忠诚封臣。”税吏收下金币，将卷曲的羊皮纸公文交到老六手中，随后又补充道，
    “还有，明年的盾牌税要提前缴纳，十二月份我还会再来一趟，在此之前你们务必准备好一百枚北境金盾。”
    白河的冻结期，通常是十二月下旬到来年的三月中旬，在此期间都不可通航。
    老艾伯特惊道：“十二月？可今年的盾牌税不是已经缴了吗？”
    “提前一个月而已，有什么区别吗？”
    税吏的姿态高高在上，全然不觉得提前缴税有任何问题。
    眼见老艾与老六都做了哑巴，税吏便又问道：“对了，寒风男爵呢？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就没见到他。”
    老六蒂莫眼珠微微转动，当即做出回应：
    “男爵老爷正在森林中狩猎黑熊，白熊领的熊实在是太多了，总是袭扰拾柴的农奴，请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您的意思转告男爵，并尽量在十二月之前凑够税款。”
    税吏加重语气强调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征收战争税以及提前征收盾牌税都是公爵大人的意思，等我下次再来，你们要么出钱，要么派出骑士参战，听明白了？”
    “明白，明白。”老六连连点头。
    税吏看了看老艾，视线又转到老六蒂莫身上，并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有件事得由你转达给寒风男爵。”
    老艾伯特是普通平民的装扮，就穿了件棕色麻布外套。
    而老六穿的是武装衣，腰间还挂着长剑，明显是隶属于男爵的侍从或者骑士。
    等老六走到身边，税吏便压低声调道：
    “浅滩领的女摄政派人向贵族法庭告状，声称白熊领男爵伪装成马匪，抢劫了她的使者，这件事不算大，但郡守不希望领主之间在这时爆发大规模的冲突或者战争，同时这也是公爵的意思。”
    “男爵老爷出身于伯爵家族，一向为人和善，不喜欢争斗，这其中肯定存在误会，我一定将此事转告男爵大人。”
    说罢，老六掏出枚金币，用力塞进税吏手中。
    税吏也没推辞，干脆利落收下金币，原本严肃的面庞上也终于浮现笑容：“不愧是伯爵次子的骑士，果然见识非凡！”
    拿到税款与好处费，又完成传递消息的任务，税吏也没久留，很快就上船离开。
    老六则快马加鞭赶到南部军营，找到了正在给射箭冠军颁发奖品的林恩。
    “额外战争税，提前征收盾牌税？”
    这两项税款的变化并未让林恩感到惊讶。
    战争税这玩意他很熟。
    前世玩《领主》游戏时，当领地发展度达到很高级别，就可向领地上的所有阶层加征战争税。
    顾名思义，这是在战争期间才可征收的税款，效果是简单粗暴地降低百分之十五的军费支出。
    每当碰到战争，林恩都会开启战争税，能省下一大笔钱。
    但放在现实里肯定不会这么算。
    沼地公爵选择在土地税的基础上额外加征百分之五十，这点钱对于贵族倒不算什么。
    整个白熊领才加了六枚金币的战争税，对林恩而言简直就是洒洒水。
    沼地公爵要真狠心点，完全可以将盾牌税也加百分之五十。
    可他敢吗？
    这样做的后果必定非常严重，譬如贵族造反、地方动荡等。
    因为贵族们真的掌握武力，而且主要还是缴纳‘血税’，税额没法完全货币化。
    至于提前征收盾牌税，这也不算事。
    只要公爵别脑抽，想额外多征收一年的盾牌税就行。
    而且沼地公爵对税收越是渴求，林恩反而越高兴。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公爵想将战争持续下去。
    从六月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那些肉身纳税的领主骑士已经完成了服役期限。
    再想让他们继续作战，就得付出大把的真金白银。
    而且那些佣兵团每天也都在烧钱。
    这正是沼地公爵提前征收盾牌税的缘由，他要用征收来的税款维持住他的军队规模。
    林恩感兴趣的是，公爵会向城市加征多少战争税?
    据他所知，三河城每年都要向公爵缴纳近千金币的货币税款。
    如果也额外加征百分之五十，那就有乐子看了。
    而且这事可能性很大，因为商人阶层相对软弱，又比较富有，是最优质的提款机器。
    至于最后一条消息，就让林恩略有些惊讶了。
    “雅格娜的这个继母还真挺狡猾，知道怎样利用贵族法庭，只可惜我现在是寒风伯爵的次子，干的事情也不算出格，贵族法庭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来找我麻烦。”
    林恩必须再一次感谢罗曼·寒风这个死鬼。
    从他身上剥下来的这副马甲是真好使啊。
    而且他的伯爵爹也很配合，沼地公爵刚攻入王冠领地，他就乖乖投降当狗，又给林恩带来了不少便利。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进攻浅滩领？”老六已经听出了大哥的弦外之音。
    “既然十二月份这个税吏还会来一趟，那我们就在此之前拿下浅滩领。”
    林恩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老二急促的嗓音：
    “大哥，抓到个人，他自称是浅滩领骑士波瓦的儿子。”
    (本章完)

 第105章 十月计划

    第105章 十月计划
    浅滩领的老骑士波瓦，在七月份受浅滩领女摄政芙洛拉指使，曾以使者名义造访白熊领。
    他骑着马哼着小曲朝白熊领走，却没想半道上就被老二给劫了。
    两名随行人员被埋，本人则惨遭俘虏。
    此人胆小怯懦、求生心切，通过向林恩宣誓效忠换了条生路，忠诚度也通过了检测。
    随后林恩就将他放回浅滩领，命令他见机行事，并多在领地内走动。
    波瓦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封地骑士，女摄政芙洛拉即使怀疑他，也不敢在没证据的情况下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只能命令情夫亨利克多加监视。
    亨利克办事太过粗糙，加之时日已久，便逐渐放松了对波瓦的监视。
    在波瓦的不断走动下，林恩已经开了浅滩领的全图，获悉浅滩领主要建筑物与防御工事的具体位置。
    从地图上，他还能看到浅滩领的北边新增了两座哨塔，明显是针对白熊领而建。
    现在波瓦冒着暴露风险派儿子来白熊领，大概率是有紧要情报。
    林恩先是看了眼面板，发现波瓦的忠诚度竟然悄无声息涨到了90点，比刚宣誓效忠时还高。
    确认完忠诚度，他这才示意老二将波瓦的儿子带进木屋。
    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健壮北境小伙，穿了件褐色麻布上衣，外貌与波瓦有六七分相似，就连脸上的惊惧也如出一辙。
    走进屋内，看到坐在椅上不怒自威的林恩，小伙瞬间喉咙发紧，磕磕巴巴声音沙哑：“请请问，您您就是白熊领的男爵大人吗？”
    “我就是白熊领男爵，别慌，坐下来慢慢说。”
    林恩微笑着好言宽慰，同时让老六给这小子搬来张木凳子，并递给他一只牛皮水囊。
    小伙子在森林中徒步近三天，接连走了六十多公里，这会确实是累坏了，喉咙干得能冒烟。
    他接过水袋，咕噜咕噜灌下去半囊清水，方才勉强缓过气来。
    随后他操着依旧有些结巴的口音，向林恩转述波瓦提供的情报。
    波瓦本来是想写封密信让儿子代为送达，这样更庄重些。
    但奈何不咋识字，故而只能让儿子口头转述。
    好在小伙子逻辑还算清晰，断断续续完成了情报传递。
    波瓦这次向林恩传递的情报主要包含三个方面。
    其一，是浅滩领的具体兵力部署，包括八名封地骑士的驻地，以及领地内哨塔的具体位置。
    为了让情报更为准确，波瓦还让他儿子带来了一张简易的羊皮地图。
    不过这张地图的画工极差，比起林恩第一次提笔画图时都差得远，也就勉强能看清楚轮廓。
    其二，是女摄政芙洛拉计划与绿湖领结为盟友，共同抵御可能的侵扰。
    波瓦希望林恩能尽快发动进攻。
    时间不等人，若坐视不管，浅滩领与绿湖领有可能结为同盟，导致进攻难度骤增。
    其三，是浅滩领的一众骑士都嚷嚷着想要进攻白熊领，他们为波瓦的遭遇愤愤不平，同时还觊觎寒风伯爵次子能够换取到的天价赎金。
    但女摄政芙洛拉严禁骑士们主动出击，双方存在意见分歧。
    林恩给波瓦的儿子安排一间军营稍作休息，并让他给波瓦带个口信。
    随后他返回城堡，召集一众兄弟在书房中召开军事会议。
    林恩结合面板地图，以及波瓦提供的情报，绘制了一幅完整且清晰的浅滩领兵力部署图。
    了解完当前情况，再仔细看过地图，老三略带担忧道：
    “大哥，绿湖领的人口比浅滩领还要多，两块男爵领加在一起，至少能派出十五名以上的正规骑士，骑士侍从接近八十人，他们一旦结为同盟，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将极难取胜。”
    绿湖领位于浅滩领的南侧，因其境内有一座绿色的小湖泊而得名，毗邻白河，是一座规模中等的男爵领。
    绿湖领与浅滩领隔着七八十公里，同样没什么特色产业，都是以农业种植为主，人口数量略超过浅滩领，册封骑士不会少于八名。
    白熊领现在的士兵数量看起来是多，可兵员质量却不敢恭维。
    一帮从没经过战阵洗礼的新兵蛋子，虽然能排出还算齐整的军阵，可到了真实的血腥战场上还能发挥几分实力？
    尤其是那一百流民，刚征召入伍，才接受了几天训练，拉上战场怕是顷刻间就会做鸟兽散。
    老二仔细看完地图，反驳道：“扬，你的顾虑太多余了，这些领主都是只顾自己利益的自私鬼，就算结为同盟，他们也绝不可能容许别人的骑士驻扎在自己的领地上。
    浅滩领与绿湖领顶多就是达成防守同盟，在一方遭到入侵时，另一方有义务派兵支援，至于他们是否会履行这一义务，都还难说。”
    老二跟随林恩的时间最久，入伙前还当过几年雇佣兵，很清楚这年头领主们的尿性。
    绝大部分中小领主都是守户之犬，只会在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反正领地上都建有坚固城堡，若是外敌来袭，那就龟缩进城堡等待救援即可。
    老四老五以及老六都没发言，而是齐刷刷看向大哥。
    林恩扫过一众兄弟，缓缓说道：“老二老三说得都有道理，因此，我计划在下个月出兵，彻底吞并浅滩领。”
    说罢，他抬起右手指向地图右侧的城堡图标：
    “我们不必为绿湖领过多分心，就算他们真结为防守同盟也并不可怕，从始至终这场战争就只有两个难点，其一是如何阻止浅滩领的骑士支援城堡，其二是如何尽快拿下这座河畔城堡。”
    领地与城堡总是密不可分。
    城堡是封建骑士制度的核心，是领主统治领地的根基。
    拿下城堡就基本等同于控制了整块领地。
    根据波瓦提供的情报，浅滩领城堡内总会有两名骑士驻守，包含侍从、护卫、管事、男仆等，总防守兵力长期维持在二十人左右。
    别看人少，这座城堡可就一座狭窄城门，关上门那叫一个固若金汤。
    若要硬攻，就得面对近六米高的砖石城墙，短时间内十倍兵力都难以攻破。
    而且领地上的骑士都配备优良战马，碰到敌情能快速驰援城堡。
    除了城堡外，浅滩领的封地骑士们都拥有自己的小规模庄园。
    这些庄园都拥有两三米高的木质栅栏，还建有可以瞭望预警的哨塔。
    一旦爆发战事，住在庄园附近的管事与庄头们就会缩进庄园，配合骑士与麾下侍从，也能拼凑出十几二十人的防守部队。
    总体算下来，浅滩领在全力防守时，总计能调动近两百人的职业或半职业军队。
    若将那些拿着草叉与连枷的老农征召兵也算上，人数或许会破千。
    封建制度下，小贵族们的对外进攻能力或许平平，但龟缩起来打防御战确实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林恩之所以不断扩充白熊领的军队人数，为的就是要创造兵力优势，好一波推平浅滩领。
    不过他并不计划强攻城堡。
    正所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他手里还有好几张牌可以打，硬啃砖头可太蠢了。
    人家沼地公爵即便坐拥北境最强大军，依然会选择刺杀等阴谋诡计来夺取城堡。
    面对坚城壁垒，玩点手段才是人之常情，不丢人。
    至于将出兵时间定在下个月，林恩自然有他的考量。
    如今的白熊领共有士兵三百五十人，包含两百农奴兵、一百流民兵，以及五十荒民弓手。
    其中后一百五十人接受训练的时间太短，不多练练根本就上不了战场。
    而且林恩专门为浅滩领准备了一些特别手段，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到位。
    最后，他拿起鹅毛笔，在地图上勾勒出两条清晰的行军路线。
    这两条路线笔直锋利，如手术刀般精准刺入浅滩领的每一处要害。
    林恩提笔，环顾一众小弟：“一个月之后，两路进攻浅滩领，一周之内拿下这块领地，有没有信心？”
    众小弟齐刷刷抬头：“有！”
    “好，现在各回岗位，该练兵的练兵，该教书的教书，散会！”
    (本章完)

 第106章 精锐初成

    第106章 精锐初成
    十月的军事计划并不会干扰到白熊领的领地建设。
    ‘自由劳工’的加入，补充了因征兵而短缺的徭役人口。
    还没等领民们从秋收的喜悦中走出来，老艾伯特就着手征发徭役，调集人手整修道路、疏浚沟渠河道。
    从沟渠以及河道中挖掘出的淤泥可是沤肥的最佳原料之一。
    现如今，白熊领的农奴们都已意识到了沤肥的重要性。
    经过领主老爷的指点，他们将淤泥运回村庄晾晒，待晒到半干，便可与粪便秸秆等混合制作成优质沤肥。
    一到五号庄园的农奴都参与了此次徭役征召，除了六号庄园。
    六号庄园组建于今年五月，情况比较特殊。
    庄园人口由男性逃奴与荒民妇孺组成，他们大多没什么财产，有的只是一身力气以及对崭新生活的渴望。
    先前他们按照林恩的指示垦荒耕种大豆，还是靠借用四号、五号庄园的挽马和农具。
    每户耕种了三十到四十亩的大豆，都是早熟品种，总计有近七千亩。
    历经四个多月的成长，茎叶逐渐泛黄，豆荚逐渐鼓胀。
    林恩在大豆田巡视一圈，不断伸手拍打金黄的大豆植株。
    看到叶片大量掉落，听到豆荚发出悦耳的声响，他知道，收获的时机来了。
    农奴们清晨出动，挥舞镰刀从根部割断豆株，将大豆的根瘤保存在了条田里。
    大豆能够固氮，让这些根瘤自然腐烂，能够补充条田中的养分。
    随后需要将豆株平铺晾晒。
    秋高气爽，不到三天豆荚就会自动脱水，并咧嘴微笑，露出金灿灿的豆粒。
    再之后的流程与黑麦并无太多区别。
    石磙脱粒、扇车去杂、晒干收仓。
    由于是今年新开荒的土地，每亩大豆的净产量就三四十斤，却也足够这些农奴活过这个冬天。
    在北境，大豆的吃法依然是水煮。
    以白熊领的条件，还能再加点盐和咸菜。
    在大豆收割期间，接受林恩任务的两位商人乘船返回白熊领，运来了近两百匹优质的年轻挽马。
    他们的船太小了，每人两条船，也就这点运量。
    白河就这运输条件，即便是丰水期也只能行驶吨位较小的桨帆船。
    林恩自是照单全收，且言而有信，为每一匹存活的挽马支付了足足一枚北境金盾。
    拿到金光闪闪的金币，两位商人自是喜笑颜开。
    唯一令他们遗憾的是，林恩依然不准备出售粮食，他们只能乘船南下，去别的领地碰碰运气。
    林恩随后向铁匠工坊订购了一批包含重犁在内的农具，与挽马组合，一并租借给了六号庄园的农奴。
    为了回报领主老爷的恩情，这批农奴未来五年都得为领主老爷耕种九十亩公田，自己则只能拥有三十亩份地。
    在这五年之中，如果他们能一直辛勤劳作，公田中的三十亩将会转化为他们的份地，租借给他们的挽马与农具也将成为他们的私人财产。
    林恩并不喜欢死气沉沉的老旧农奴制度，他的一切政策，都是为了激发他们的劳动积极性。
    事实证明他的政策卓有成效。
    自三月以来，白熊领可谓是焕然一新。
    每户农奴都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再也不必担心冬天因热量不足而冻死于睡梦之中。
    哪怕是刚加入领地的六号庄园，也能过上一个较为富足的冬天。
    对于领主老爷的优厚政策，六号庄园的农奴们自是喜笑颜开，恨不得五体投地以示感激。
    原本是逃奴的马茨科自然也分到了挽马与农具。
    他激动地亲吻着刚分下来的温顺挽马，只觉这孩子比荒民妻子更令人欢喜。
    哦，这结实健壮的大腿，这柔顺光滑的皮毛，这强而有力的马尾马茨科将这匹三岁的小母马从头摸到尾，恨不得将脑袋都埋进她的鬃毛之中。
    吸够了马，他立刻带着荒民儿子开始搭建马厩，同时他还用几袋子大豆换回了几只小鹅与羊羔。
    冬天将这些牲畜养在家里，能有效提升屋内的温度。
    至于那些糟糕的难闻气味，他的鼻子早就可以自动忽略。
    不过马茨科并未高兴得太久，他才刚搭建好马厩，就收到了征发徭役的通知。
    他所在的六号庄园由于是新建，周围的条田必须要挖掘大量沟渠，以方便来年耕种黑麦。
    “喔，我竟然开始怀念三河城码头的生活了！”
    马茨科惊讶地发现，自己从五月开始竟然一天都没停下来过。
    哦，不对，八月的丰收庆典他放了一天假，也是唯一的一天。
    “速度快点，再快点！”
    “你小子怎么这么慢？力气是不是都冲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北部森林里，传来老三扬的怒吼。
    旋即就是士兵们压抑的笑声，以及某个倒霉蛋吃了两军棍的哀嚎。
    老三从老五那接手了一百士兵，这些士兵是最早入伍的一批农奴，身体最为强壮，接受训练的时间也最长。
    相比老五枯燥无聊的列队训练，老三的训练方式比较特殊。
    他考虑到即将面临的攻城战、追逐战、阵地战等作战场景，为这些士兵量身打造了一整套训练计划。
    同时他还别出心裁地设置了多种地形，譬如壕沟、村落、城墙、桥梁。
    甚至还搭建了一段六米高的砖石城墙，以模仿复杂的战场环境。
    这些地形分散在一条近三公里长的蜿蜒土路上，士兵们需要全副武装，穿戴锁甲头盔、手执斧戟，背负近二十公斤的重量跑完全程。
    如果有人掉队，当天晚上就别想吃饭。
    林恩全程观看了这批士兵的训练，结果令人欣喜。
    所有士兵都跑完了全程，并且无一人掉队。
    过去几个月好吃好喝供应，再加上老五的严苛训练，让这帮士兵的体质进一步提升。
    林恩已经能够从这些士兵身上看到一点精锐步兵的影子。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士兵。
    但依然不够，远远不够！
    该给他们继续上上强度了。
    林恩将老二以及他麾下的十名马匪小弟都调了过来。
    他们都是林恩亲手调教出来的优秀骑兵，悍勇且无畏，只需一声令下，甚至敢和贵族骑士对冲。
    而现在，这些骑兵将穿上新鲜出炉的板甲，对这一百步兵发起冲锋。
    轰鸣整齐的马蹄声，板甲上闪烁的寒芒，无不令这些步兵心惊肉跳。
    他们下意识地吞咽口水，握着训练用长棍的手微微发颤。
    面对这支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他们想起了领主老爷带领他们狩猎魔兽野猪的那个下午。
    但不同于上次，林恩这次站在了步兵阵列的最前方。
    他同样手握长棍，亲手教导这些步兵该如何应对骑兵。
    秘诀只有一个，就是勇气！
    “看向前方，不要害怕，不准后退！”
    “逃跑者，斩！”
    (本章完)

 第107章 一切为战争服务

    第107章 一切为战争服务
    林恩在军营中一待就是一整周。
    他与士兵们同吃同住，并亲自教导士兵们应对骑兵的实战技巧。
    例如，如何顶住骑兵的集体冲锋、如何用斧戟将骑兵拽下马背、如何在小规模缠斗中绞杀披甲骑士”
    总而言之，一切训练都是为了更好地做掉骑兵。
    在传统的封建领地中，封建骑士就是唯一具有野战能力的兵种。
    搞定了这帮骑士及其身边的侍从，剩下的就只有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征召兵。
    若是林恩麾下这帮职业士兵连草叉老农都打不赢，那他还当锤子领主，不如提桶跑路干回马匪的老本行得了。
    但话又说回来，现在的北境王国还真挺适合马匪们发挥。
    大量封建骑士被征召到前线，各领地守备空虚。
    战争若是再持续半年，整个北境王国毫无疑问将会遍地乱象。
    失地贵族、落魄骑士、逃犯罪犯、破产流民、雇佣兵无论是谁，只要拿上武器，就有资格成为盗匪。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真可谓犹在眼前。
    畅享一番北境的未来光景后，林恩叫来老三与老四，下达了新的训练指令。
    “你们各自带领麾下一百士兵，进行一次七十公里的长距离行军训练。”
    白熊领与浅滩领之间，只有一条约六十公里的狭窄林间土路相连。
    林恩已经为这两百士兵配备了足额的伙夫、马夫，以及能承载全军辎重的四轮马车。
    他计划水陆并进、兵分两路攻入浅滩领。
    为此需要让走陆路的士兵提前适应长距离行军。
    在行军训练开始前，林恩站在军营高台上检阅了这两百名士兵。
    “忠！诚！”
    效果非常好。
    他的军队强壮、忠诚而且气势惊人。
    不愧是用钱砸出来的军队。
    军队是林恩的立身之本，接下来的战争又太过重要，他必须倾尽所有。
    为了夺取浅滩领，他已经压上了手中近乎全部的筹码。
    半年的耕作成果，几个月的食盐产出，都被他砸在了这支军队上。
    虽然还没法做到人人披甲，但最精锐的五十名斧戟兵已经全员配备锁子甲。
    余下的一百五十名长矛兵配备武装衣。
    就连还在接受初期训练的一百流民军都穿上了皮甲。
    总而言之，人人有甲穿，这才叫军队！
    目送士兵们走出兵营，林恩启程返回城堡，顺带巡视了一番河边的工匠作坊。
    如今接替老六管理造纸工坊的，是领地上的原庄头劳埃德。
    雨季时，林恩曾命令各庄头协助农奴们修筑石屋。
    劳埃德所在的村庄修筑速度最快，建筑质量也是名列前茅。
    林恩便提拔他来管理造纸工坊，并给他开了每月四枚银币的工资。
    至于他原本的庄头职位，则由他的长子接任。
    只能说封建庄园就是这样的，懂管理的人才太过稀少，子承父位虽然说出去不太好听，但却是大多数情况下的最优解。
    听闻领主老爷前来视察工作，劳埃德连抄纸时穿戴的围裙都没脱，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迎接。
    他本人虽然当了‘厂长’，管着手下十来个女工，却一直奋斗在造纸的第一线。
    造纸的各项流程他都烂熟于心，非常称职。
    如今劳埃德一家都得到了领主老爷的重用，可谓风光无限。
    男的掌管造纸工坊，女的在城堡当厨娘，儿子也继承了庄头的位置。
    林恩一向是有功必赏，劳埃德一家就是他打造的榜样。
    他借此告诉领地内的管事与庄头们，只要勤劳肯干并且能力出众，就一定能得到领主老爷的重用。
    巡视完造纸工坊，林恩又去了趟隔壁的铁匠工坊。
    埃里克治下的铁匠工坊已经完成了扩建，不仅占地面积翻了三番，配备的水力锻锤也增加了五台。
    十柄重锤在水车的驱动下交替捶打，场面蔚为壮观。
    “老爷，现在是由我带五名学徒锻造板甲，我那两个蠢儿子带一帮学徒负责板甲衣的生产，按照当前速度，每周能制作板甲一套，板甲衣两套。”
    提及两个儿子，埃里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如果那两蠢蛋都有他的手艺，那每周就能制作出三套板甲。
    虽然只有头盔加上衣，但那毕竟是板甲啊，防御能力比板甲衣强得多。
    可惜这两人水平不过关，暂时还没法锻造板甲，只能先用板甲衣练练手法。
    林恩试验过这俩年轻铁匠制作的板甲衣，防御性能其实非常棒，至少比锁子甲要强好几个档次。
    而且板甲衣维护方便，若遭到损坏，只需更换对应的甲片即可，还不会降低其性能。
    但这玩意产量还是有限，毕竟每一枚甲片都需要优秀铁匠的手工锻打，一个月都做不出来十套。
    因此只能优先配备给小队长一级的军官，暂时无法做到大规模列装。
    不过林恩能看到不少学徒的手法都有明显进步。
    埃里克与两个儿子都没藏私，是真心实意地在教授学徒们手艺。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林恩的高薪政策。
    埃里克一家三铁匠，每个月都能拿到足足五枚金币的薪水。
    这笔钱在白熊领能买到一百头成年山羊，是农奴家庭好几年的收入。
    从工坊返回城堡时，林恩途经城堡边上的学校，能听到学校里传来的朗朗书声。
    造纸工坊的产能已逐渐稳定，能完全覆盖办公与学校需求。
    免费的纸张与笔墨，再加上老六的【教化】天赋，学生们的读写能力每天都在提升。
    这些学生并非文盲，他们都有一定的学习基础，故而进步神速。
    而且老六教的也不是太过深奥的东西。
    林恩只要求学生们具备基础的读写算数能力，再加上一点法律常识就够了。
    根据老六的估算，至多再有半年，基础最好的几个学生就能完成规定学业，成为一名可堪一用的税吏。
    到时候林恩就能扩大学校规模，让一部分学生留校任职，就像细胞的有丝分裂一样，培育出更多的合格税吏。
    至于学生从哪来？
    白熊领往南不多的是！
    (本章完)

 第108章 流民叛乱

    第108章 流民叛乱
    林恩刚回城堡，雅格娜与莉娅就联袂而至，并递上了各自部门的账目清单，以及需要领主签名留档的重要文件。
    二女的关系最近非常亲密。
    莉娅通过长期观察，认定雅格娜对她并无威胁。
    或者说，雅格娜背后的势力对她没有威胁。
    即便林恩将来吞并浅滩领，接纳该领地上的人才，雅格娜无非就是代表浅滩领小团体的利益罢了。
    而且这就是她的上限。
    至于雅格娜腹中的胎儿，这就是个私生子，最大的作用就是拿到浅滩领的宣称权，同样没什么威胁。
    反观莉娅，她的背后可是亲哥哥利昂。
    如今利昂就是白熊领的财神爷，林恩之所以能快速扩充军队，全仰仗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与金币。
    而且他将来的影响力会随着林恩地盘的扩张而扩张。
    商业是封建领地必不可缺的组成部分。
    林恩的真实身份见不得光，所赚取的金币也大多见不得光，只有依靠于利昂才能转化成有效资源。
    虽然莉娅目前的身份同样较低，可她还有巨大的进步空间！
    她的目标，是林恩的首席情妇。
    情妇之间亦有区别。
    手腕精明、人脉广阔的首席情妇甚至能主宰一国之宫廷。
    其子嗣虽然也是私生子，但地位非常高。
    这种私生子的影响力甚至会比没继承权的婚生子更高，能在宫廷中受人敬仰，并获得领地与权力。
    南境历史上可不乏从私生子到国王的例子。
    前任北境之主还在世时，宫廷事务就是由他的首席情妇全权把持，正牌王后不过就是个出身高贵的生育工具罢了，甚至还生不出来。
    在莉娅看来，她目前最大的威胁绝非雅格娜，而是白熊领日益严重的财政危机。
    书房中，莉娅率先递上最新的账册清单，她眉头紧锁，就像是担心公司破产的会计。
    “大人，您可真得省着点钱，这月的私盐收入刚入账，还没到两周呢，就被您得一干二净，这账上如今就剩下可怜的二十金盾，我们却得靠这笔钱撑到下个月的第二周。”
    另一边，雅格娜也递上库存清单，眉目中同样满是对财政状况的担忧。
    “大人，仓库里除了粮食和食盐，其他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仅剩的两吨铁锭在昨天就被埃里克的学徒拖走了。”
    林恩仔细翻阅二女递上的清单，脸上反而逐渐浮现笑容。
    账上就剩下二十枚金币，所有重要物资也全都光。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运营水平非常高超！
    领地尚处发育期，要账上全是金币和物资，那才叫咄咄怪事。
    九月份出售私盐的五百枚金币，都被老三兑换成各种面额的货币，并带回白熊领。
    这些货币都还没在仓库里混熟，就被林恩全了出去。
    其中仅购置挽马就了两百金币。
    预支流民兵的工资、给几个高级工匠发工资、给自由劳工预支工资，这些去了剩下的三百。
    林恩大手笔钱的目的，就是要为整个领地注入货币。
    在过去，白熊领的经济模式与税收模式都非常单一，长期处于以物易物的原始阶段。
    农奴们纳税都是用劳动力缴纳，购买食盐等生活必需品都是靠牲畜，他们手中别说金币了，连银币都没几块。
    毕竟他们没有需要钱的地方，也没有赚取货币的渠道。
    领主老爷手头倒是有货币，可这些货币都会流向三河城，用于换取武器装备、马匹以及各种奢侈品。
    今年农民们都迎来了丰收，多余的粮食势必要换成货币，并用来改善生活。
    可市面上哪来这么多货币？
    在林恩改革户口之前，领地上的自由民就白熊镇那点工匠，他们消费不了这么多余粮，也没有足够多的货币。
    如今，这等价三百金币的金银铜币流入市场，整个白熊领的经济一下就被盘活了。
    士兵与劳工们拿着领主发下来的货币，去找农民购买粮食与牲畜，找工匠购买生活用具。
    而农民们可以用金币从工匠那购买品质更好的家具、农具，奢侈点的还能购买蜂蜜、酒、皮革等高档消费品。
    至于工匠们拿到的货币，则会通过税收的方式流回领主手中。
    货币流动起来，领地的经济活力也随之提升。
    随着民间货币总量的提升，林恩将来就可以向农民们征收货币而非粮食，能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林恩给几份文件都签了字，同时宽慰二女道：
    “不必担心，下个月利昂就会运来铁锭与麻布，而且未来两个月我们没有需要钱的地方。”
    话虽如此，等到攻克浅滩领，他还是要给士兵们发放货币奖金的。
    但这笔钱自然不需要由林恩来出，隔壁的女摄政想必会很乐意承担这笔开销，她一定不会有意见。
    在处理完诸多事务后，林恩发现自己的空闲时间骤然多了起来。
    军营那边有几兄弟管着，士兵们的训练也都有条不紊。
    城堡北边的空地上，各种工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随着河畔的砖厂投入生产，这些工坊基本都采用砖石建造，结构坚固，外形美观。
    白熊镇的工匠作坊大多搬了过来，一个新镇子的雏形已悄然出现，而那座老镇子则成为了自由劳工的聚居地。
    随后的两周，林恩或是在城堡处理公务，或是巡视各工坊村庄，隔两三天就去军营里转一转，观察训练、慰问士兵。
    等到晚上，他还得满足莉娅的索取，这小妮子想怀孕想疯了，但肚皮一直不争气。
    时间逐渐流逝，十月的脚步悄然踏入白熊领。
    飒爽秋风拂过空旷田野，仅有两三荒草随风摇曳。
    大部分农奴依旧忙于徭役，据老艾伯特的估算，最快也要到十一月才能完成河道与沟渠的疏浚作业。
    利昂如约抵达白熊领，并带来了三条船。
    其中只有一条船承载货物，其他两条都是空船。
    “流民叛乱，北境是彻底乱了。”
    除了货物与船只，他还为林恩带来了急需的情报。
    接下来就是与浅滩领的战争，我争取两到三天之内发完，确保阅读体验的流畅性，今天少发一丢丢，还请老爷们谅解，拜谢。
    (本章完)

 第109章 展现实力

    第109章 展现实力
    利昂最近在三河城待得是心惊肉跳。
    因为流民叛乱就发生在三河城附近。
    更准确点说，流民叛乱的起源地，就是三河城教堂下辖的几座郊外庄园。
    踏上白熊领的坚实土地，看到林恩身后两排披甲士兵，利昂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据说是因为粮食发得太少，流民干脆就叛乱了，一周之内，十几座修道院和庄园遭到洗劫，上百教士被屠杀，可谁叫他们想压榨流民？还三圣教呢，圣在哪了？简直活该！”
    利昂从不信教，比起信仰所谓的‘三圣’，他更愿意相信口袋里叮叮当当的金币！
    教会惨遭洗劫，他非但不会同情，反而要狠狠地落井下石。
    最近几十年，教会的影响力在三河城以及周边地区不断提升，并逐渐参与进城市的日常管理与商业活动。
    教士们不仅从事商业、购买铺面、炒作房价，推动三河城的铺面租金连年上涨。
    他们甚至还插手市议会，想得到一个议会的常驻席位。
    利昂一想起这事就来气。
    教会明明就是个趴在城市上吸血的寄生虫，靠少数信徒的捐助发家，有钱之后非但不交税，还放肆炒作房产土地。
    就这也配进市议会？
    最气的是，教会偏偏还真就拿到了市议会席位。
    反观利昂，他依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黑市商人。
    每年他都必须向市议会与税务官缴纳高额的税款与贿赂，才能换取继续经营黑市的资格。
    林恩带着利昂朝城堡走去，二人边走边聊。
    “叛乱的规模很大么？这帮流民现在去了哪？有没有冲击三河城？对商业往来有没有影响？”
    林恩同样不在乎死了多少教士。
    但若是有机会招揽到流民，又或者流民叛乱影响到他的私盐贸易，那他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利昂早就猜到林恩会有这些问题，给出的回答极有条理：
    “叛乱规模不小，据说不少于四千人，附近领地的一些农奴与盗匪也趁势加入了叛军，可就他们那点武器装备，哪有胆子攻打城市？
    抢完三河城周边的修道院和庄园他们就向西逃窜了，我离开的时候，据说西边已经有领地遭到洗劫，对那些随公爵出征的领主骑士来说，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至于流民叛乱对商业的影响，不能说没有，但不大，而且我估计最迟下个月他们就会被剿灭。”
    好几千人的流民农奴叛乱看起来似乎声势浩大。
    但对于职业骑士而言，这就是群一冲即溃的土鸡瓦狗。
    就连白熊领都有三千多农奴呢，五名骑士带着侍从就能将这些农奴压得死死的。
    沼地公爵特意留了一些封臣骑士驻守核心地带，等他们集结起来，扫平叛军不过就一两周的事。
    哪怕是将林恩麾下的两百农奴兵拉出去，镇压叛乱那亦是手到擒来。
    不过若是继续放纵这批叛军，过几个月他们内部就会自动产生一批精锐，到那时可就不好说了。
    林恩对此略感可惜。
    这些流民都是上好的兵员与劳动力，但他们注定会惨死在公爵军队的屠刀之下。
    不分老幼，一个不留。
    对于胆敢反抗的下层民众，统治阶级绝不会有丁点手软。
    不过叛乱这种事，有一通常就有二。
    被叛军蹂躏过的领地与庄园，就是再次发生叛乱的温床。
    一些马匪盗贼也会趁此良机扩张势力。
    北境王国未来的乱象已然初显。
    林恩带着利昂进入城堡一楼的餐厅。
    很快就有女仆端上来饼干点心、蜂蜜果酱、啤酒葡萄酒，以供主宾享用。
    林恩斜坐在靠北的主座上，神态很是放松。
    “说起来，你这次一个流民也没带过来，莫非最近没有流民从王冠领地过来？”
    林恩先前在码头上扫了眼三条桨帆船，并未看到流民的身影。
    利昂喝了口刚酿出来的啤酒，放下酒杯回道：
    “以后或许都不会再有了，沼地公爵在河湾堡册封了一批宫廷骑士，让他们就地担任新占土地的领主，有了领主的保护与约束，农奴便不会再轻易逃亡。”
    这次随沼地公爵征讨王冠领地的主力部队，正是他手下的数百宫廷骑士。
    这批骑士主要由无地贵族组成。
    包括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被剥夺了领地的骑士、家道中落的贵族后裔、贵族私生子等。
    他们大多接受过骑士教育，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得到封地，故而只能给大贵族打工，以养活自己和家人。
    在林恩抵达白熊领之前，领地上原本有五位封地骑士。
    在前任领主失踪后，他们迅速卷走了领地上所有的值钱财货并跑路，主动沦落为无地贵族。
    这种行为看似很蠢，但实际上非常聪明。
    这年头的贵族太能生了，可一块领地又只能拥有一位主人。
    因此就产生了大批的无地贵族。
    新任领主可是寒风伯爵家的次子，当然会带一批无地贵族赴任。
    白熊领坑位有限，等新领主抵达领地，必定会没收这五名骑士的封地，并将领地赏赐给自己的亲信。
    他们不卷款逃跑，难道等着被扫地出门么？
    北境有一句著名的谚语：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明天该干什么的人，肯定就是一个农奴。
    农奴没有自己的人身自由，随时都会面临领主的征召。
    他们的本质是不确定性，既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也没有要为之而努力的方向。
    从无地贵族中产生的宫廷骑士，常被蔑称为‘农奴骑士’。
    他们同样依附领主贵族而活，同样要随时面临征召，同样没有人身自由。
    对领地的渴求，深深刻在每一位宫廷骑士的骨髓里。
    听完利昂带来的讯息，林恩有理由怀疑，沼地公爵之所以着急忙慌出兵，极有可能就是受到了麾下宫廷骑士的鼓动。
    这帮人太渴望领地了。
    只要能得到一块货真价实的领地，他们就能摆脱‘农奴骑士’的蔑称，成为一名真正的领主老爷。
    沼地公爵现在还没打进琥珀港加冕为王呢，就已经开始大肆封赏手下，大概率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他不封，有的是人愿意给他手下的宫廷骑士分封领地。
    到时候被分封的可能不止领地，甚至会包括他本人。
    分封领地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
    沼地公爵会被迫派出大量精锐骑士镇守新占领土，集中在他麾下的军队人数也将大幅削减。
    为此，他就必须要雇佣更多的佣兵团，或者征召更多的封地骑士为他而战。
    这就能解释他为何要提前征收明年的盾牌税。
    这年头，公爵家也没多少余粮啊。
    至于将来是否还会产生大规模的流民，林恩持保留意见。
    他拿起杯麦酒，浅尝一口后换了话题：“上个月，公爵的税吏来了白熊领，额外征收了百分之五十的领地税，还要我提前交明年的盾牌税，我想三河城今明两年的城市税肯定也有所上涨。”
    在沼地公爵领，所有冠以‘自由市’名号的城市都直属于公爵。
    自由市可以自行任命城市官员，可以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还能向过往商人征收关税。
    代价则是每年他们都必须缴纳一笔不菲的城市税，以换取自治权。
    据林恩所知，三河城每年的城市税应在一千北境金盾上下。
    啪！
    利昂一口干完杯中酒，将酒杯重重砸在餐桌上：“提起这税我就恼火，你知道沼地公爵要额外征收多少城市税么？整整五百！他怎么不去抢呢？马匪抢劫都没这么快好吧！
    而且你知道市议会是怎么摊派这五百金币的么？他们竟然要‘月光市场’承担一百北境金盾！一百！这帮婊子养的玩意！”
    月光市场就是三河城的地下黑市，因为交易时间常位于夜晚而得名。
    黑市中所交易的商品大多见不得光。
    譬如马匪盗贼们的赃物、身份特殊的奴隶、来历不明的私盐，又譬如在北境禁止售卖的精钢重弩、各种禁书等。
    利昂就是月光市场的话事人，他负责向下边的小黑商们收税，并统一将税款上缴给市议会。
    现在额外多了一百金币的税款，这其中大头肯定得由他来承担，毕竟他一个人就吃下了月光市场一半以上的贸易额。
    当然，他现在倒不差这笔钱，私盐贸易给他带来的利润早就远远超过了黑市。
    可凭什么要他承担这么高的摊派比例？
    就因为他好欺负？
    就因为市议会有权随时端了他的老巢？
    现在就敢伸手要一百金币，将来市议会还想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林恩忽地问道：“这几个月你靠私盐贸易赚到了多少金币？”
    利昂如实回答：“四百左右吧。”
    随后他的语气再度激烈，“但这就不是钱的问题！他们没理由将百分之二十的税款摊派到我头上！”
    白熊领的盐矿是在六月底正式投产。
    到如今，利昂也不过带走了两个多月的食盐产量，九月份产的食盐现在还躺在码头仓库里呢。
    林恩粗略计算过，白熊领盐矿的月产出量，大抵能占到整个北境王国月消耗量的六分之一到七分之一。
    白熊领所产私盐主要流向白河上游地区，所带来的巨额利润，一半归林恩，另一半归利昂以及他的几个亲密合作伙伴。
    林恩赚到了一千金币，按照市价可以买整整一百套锁子甲，利昂则赚到了四百多，足可见走私食盐是何等的暴利。
    而这些利润原本应该归属于盐场家族，并被该家族按比例分给北境的上层贵族。
    据说盐场家族已经与沼地公爵结为盟友，那林恩与利昂所窃取的，就是本属于沼地公爵的那一笔巨额分红。
    到明年他们两家一对账，大概率能发现这个窟窿，并开始着手调查私盐。
    但林恩不在乎，也不怕。
    等他们能调查到白熊领时，他大概率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卖盐了。
    林恩食指轻敲餐桌，口吻中带着若隐若现的蛊惑：
    “利昂，我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事关你的尊严，但你眼下并没有反抗市议会的能力与底气。
    除非你能将三河城的民兵团拿到自己手中，市议会不愿意给你席位，你何不尝试着成为城市的主宰呢？”
    之前老三建议林恩趁沼地公爵深陷泥潭之际，想办法全取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
    但林恩的眼光比老三更为长远。
    比起拿下这些领地与人口，抢先控制三河城更为重要。
    三河城是白河与静河的交汇处，是整个白河流域的门户，同时也是静河上重要的港口城市。
    先拿下三河城，就能对白河流域的几块男爵领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攻取他们将更为容易。
    而能为林恩打开三河城城门的钥匙，就是利昂。
    利昂有野心，不甘于当前现状，迫切地想要向上攀爬。
    这些林恩都懂，也都感同身受。
    利昂抬头仰望林恩，呼吸陡然急切起来：“您的意思是，我当僭主？”
    据说自由市制度发源于古老的城邦时代。
    在数千年前，狄厄瓦斯大陆的南境并未出现大规模的统一国家，遍地都是小规模的城邦。
    这些城邦大多采用民主制度，由公民议会协商治理。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一人独裁制度，又被称为僭主。
    这些僭主大多通过军事政变上位，手段残暴，手腕强硬。
    林恩知道利昂心动了，他所要做的，就是继续火上浇油：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现如今北境的乱象你都看在眼里，将来的北境是什么模样，你我都无法断言。
    但那毫无疑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混乱世界。
    就在这个月，我会南下攻取浅滩领，并彻底掌控那块土地。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乱世之中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讨厌被他人所主宰。
    而你，我的朋友，我们是一样的，正因为此，我们才会坐在这城堡中共饮美酒。”
    说罢，林恩端起酒杯，莞尔一笑：“敬未来的我们。”
    利昂因激动而涨红了脸，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而后再度一饮而尽。
    酒壮人胆，利昂突然对战争满怀兴趣：“我能随您去浅滩领吗？”
    “只要你愿意。”
    林恩自然不会拒绝，他正好要借这场战争，向盟友展示自己的实力。
    (本章完)

 第110章 ‘秋风’行动

    第110章 ‘秋风’行动
    在十月第三周星期一的早晨，林恩召集了领地上的全部军事力量。
    两百农奴兵、一百流民兵、五十荒民弓手，以及他最信赖的弟兄们，合计三百六十余人。
    此时距离他带着二十多名马匪进驻白熊领，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月。
    近半马匪已融入军队之中，成为了正式军官。
    据说有几名从马匪转业的军官正在谈婚论嫁，新娘多来自管事与庄头家庭，只等战争结束就举行婚礼。
    林恩对此自是乐见其成。
    他现在手握一支忠诚可靠的强大军队，彻底掌控了领地，身份什么的早已不再重要。
    在所有白熊领领民的心目中，领主老爷就是他们唯一的太阳。
    反抗？
    笑话，谁敢反抗领主老爷？
    是嫌绞刑架上太空么？
    在这七个月里，林恩夙兴夜寐，竭尽所能提升领地的整体实力。
    他要用一场战争来检验自己的劳动成果。
    城堡一楼大厅，林恩麾下的核心班子齐聚一堂。
    长桌上平铺着由他绘制的浅滩领地图。
    地图上标注出最主要的几个攻击目标，以及他为手下们制定的行军路线。
    他还给老二等几名指挥官绘制了缩小版地图，让他们随身携带以防迷路。
    “利昂，我要的船和旗帜罩袍都准备好了吗？”
    早在九月，林恩就委托利昂从三河城订购一批特制的旗帜与罩袍。
    “都准备好了，三条船也随时都能出发。”
    利昂这次一共带来了三条桨帆船。
    这些船都来自他的贸易伙伴，船上都是积年的老船工，熟悉白河水性，闭着眼都能把船开到浅滩领。
    “休戈、扬、约瑟夫、安德烈，你们呢？”
    “随时可以出发！”
    这次有四名兄弟随林恩出征。
    当上校长转了文职的老六则带着管事庄头们留守领地，以防不测。
    城堡外，士兵整装列队、军姿肃穆，只等林恩一声令下。
    从九月到现在，这些士兵的装备等级以及训练水平又有大幅提升。
    板甲和板甲衣总计生产出二十余套，正好配备军官与骑兵。
    九月的私盐收益，林恩已提前让利昂购置成锁子甲，总计五十套。
    因此老三和老四麾下都拥有了一支五十人的锁甲中队，且全员配备长柄斧戟与精良短兵。
    锁子甲这玩意，以白熊领目前的锻造水平当然也能做。
    只要有全套工具，一个合格的学徒都能搓出来，耗费的铁锭还远比板甲要少。
    但锁子甲有一个最大缺点，就是制作周期过于漫长。
    再熟练的高级铁匠搓一套锁子甲也需要半年左右，学徒则要接近一年。
    林恩目前不差钱，买显然比造更划算。
    而且锁子甲不会被轻易淘汰。
    即便将来板甲和板甲衣的产出速度大幅提升，锁子甲还能拆分重组，用于防护脖颈与关节等柔软部位。
    除了列装锁子甲的一百中坚部队，其余士兵则人人都配备了亚麻武装衣以及皮革胸甲。
    包括小索瓦德带领的五十个荒民弓手。
    林恩还特意为这批荒民弓手制作了带兜帽的亚麻上衣，方便他们用帽子遮住显眼的蔚蓝色头发。
    “艾伯特？”
    老艾低着头回道：“老爷，五十名杂役随时可以出发。”
    白熊领与浅滩领就相距六十公里，军队走陆路三天就能抵达，因此林恩并未征调太多的随军杂役。
    这些人都是从工匠学徒与普通农民中征召，他们手脚麻利、身体健壮，能安营扎寨、搬运辎重、修理马车，减轻士兵负担。
    临时抽调五十人，也不会对领地的生产建设造成太多影响。
    林恩绝不允许这场战争持续太久。
    最多一周，他就要在浅滩领的城堡里大宴功臣。
    发育了这么久，还进行了最周全的战前准备，就连军事演习都搞了好几场。
    要是还不能碾压平推浅滩领，那林恩不如找块砖自己撞死得了。
    他要的，是一场压倒性的战争，要如同秋风扫落叶那般无情。
    因此林恩将这场特别军事行动命名为‘秋风’。
    在未来的史书中，这场‘秋风’行动将成为他迈向巅峰的第一步。
    失败？
    林恩的字典就没这个词。
    当他将雅格娜刚收入帐中时，本来计划是在明年开春之前动手，届时正好能赶上浅滩领的春耕。
    在新占领的土地上发育个一年半载，再过一年就可乘势席卷白河流域。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北境局势变化太快，沼地公爵眼瞅着已经在消化新占领的土地，另外两大公爵也不甘寂寞，纷纷出手。
    林恩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早一天占领浅滩领，他就能早一天对其进行改造，并加速两块领地的资源整合。
    结束战前会议，林恩身披板甲，骑着白马检阅军队。
    城堡南边的空地上，士兵们神情肃穆、脊背笔直。
    哪怕是最晚入伍的流民兵，此时也已经接受了月余训练。
    他们底子不算差，天天大鱼大肉供着，再加之老五的严苛训练，不说是脱胎换骨，但至少已经有了军队的气势。
    林恩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卢卡斯。
    流民少年眼神坚毅，只需经过几次战火的磨炼，就能蜕变为一块真正的美玉。
    林恩看到了荒民弓手最前方的小索瓦德。
    荒民小伙逐渐成熟，他手中的长弓将成为锁甲骑士的噩梦。
    林恩还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他每周至少会在军营里住三天，能准确喊出每一位士兵的名字。
    他给予士兵们尊严与勇气，士兵则回他以忠诚与无畏。
    “为我而战！”
    林恩高举右臂。
    “忠！诚！”
    所有士兵抬起右臂，用力砸向自己的心脏。
    “出发！”
    随着林恩一声令下，老三和老四带领最精锐的两百名士兵率先行动。
    他们要走陆路攻入浅滩领。
    随他们一同南下的，还有五名披甲骑士、小索瓦德率领的三十名荒民弓手，以及五十名随军杂役。
    根据林恩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浅滩领的兵力部署是典型的内松外紧。
    总计八名封地骑士，其中四名骑士常驻领地北部。
    他们统领麾下侍从与半职业的征召兵，依靠哨塔、庄园构成防线，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备白熊领。
    两名骑士带着侍从驻守河畔城堡，负责保护年幼的三岁领主以及女摄政芙洛拉，城堡内的常驻兵力约在二十人左右。
    最后剩下的两名骑士则驻守领地南端，同样建有多座哨塔。
    林恩计划兵分两路。
    老三老四率军走陆路突破浅滩领北部防线，争取全歼这四名骑士及其侍从。
    林恩给他们三天时间赶路。
    星期四的凌晨四点左右，他们将趁夜色发动攻势。
    至于林恩，他会带一百流民军，以及余下二十个荒民弓手走水路。
    与他一同出战的，还有老二带领的五名披甲骑兵，以及雅格娜与利昂。
    雅格娜是林恩出兵的‘名分’。
    她将挺着孕肚现身浅滩领，为此次军事行动提供道义支撑。
    利昂则是观众，他想要提前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并看看林恩是否有足够的实力支撑他夺取三河城。
    林恩要到周三傍晚才会率军出发，乘船十小时抵达浅滩领码头，并于凌晨四点左右占领码头。
    随后他将乘势包围城堡，以切断城堡与外界的联系。
    林恩身为进攻方却分兵两路，看似是犯了兵家大忌。
    可他目前拥有绝对碾压性的实力，为了尽可能扩大战果当然要分兵。
    若非白熊领与浅滩领就两条路可走，他甚至还想再多分出去一队士兵，直接来个三面包围。
    连接白熊领与浅滩领的六十公里林间道路较为平整。
    唯一的问题就是道路非常狭窄，顶多允许两匹马并排前进，而且路中不时会出现倒下的树木，拖慢行军进度。
    在开战之前，林恩亲自带领精锐斥候反复侦测过路况以及周边森林。
    或许是受女摄政芙洛拉约束，浅滩领的骑士并未在这片森林中狩猎，要不然林恩还能提前削减浅滩领的军事实力。
    这是老三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
    他的心态反而前所未有地冷静。
    刚离开白熊领，他就将三十个荒民弓手全撒了出去。
    这些荒民自幼在森林中长大，能悄无声息靠近猎物，同时擅长近身搏斗，是最佳的林地斥候。
    老三则领着余下二百多人，护送二十辆辎重马车徐徐推进，第一天行军约二十五公里，并于傍晚时分清理道旁树木安营扎寨。
    林恩事先给他准备了两套进攻方案。
    如果未被哨塔发现，那就先偷袭岗哨，而后一拥而入，直取四座骑士庄园。
    若被哨塔发现，那就全军集结，以骑兵和斧戟兵为前军强攻浅滩领。
    就浅滩领这点军事实力，肯定拦不住。
    说白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针对性防御工事都是土鸡瓦狗。
    林恩玩的就是发育后狠狠碾压敌人。
    谁跟你玩势均力敌的战斗爽啊？
    要的就是一波平推！
    在星期三的傍晚，荒民斥候已经可以看到浅滩领哨塔的屋顶。
    这四座哨塔就修在道路的出口边上，每座哨塔都有一名守卫轮流执勤。
    由于荒民斥候行动荫蔽，因此守卫并未察觉到异样。
    收到情报后，老三命令全军围着马车暂时歇息，不生火不安营，吃提前准备好的面饼填肚子。
    他与老四还有小索瓦德开了个简短的军事议会，确定了偷袭的具体方案。
    凌晨二点左右，他下达了进攻指令。
    浅滩领首席封地骑士亨利克财大气粗，一共养了八名侍从。
    奥利弗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于亨利克治下的村庄，有个庄头父亲，因身强体壮而被挑选为侍从。
    与大多数男孩一样，奥利弗梦想着能成为一名拥有封地的骑士老爷。
    为此他每天坚持不懈锤炼肉体、打磨武艺。
    在浅滩领的侍从比武中，他总能名列前茅。
    可当骑士不仅要看能力，更要看出生与家庭。
    他买不起优质的战马与甲胄，家庭积攒多年的财富只能为他添置一柄长剑，以及一件武装衣。
    就这点破烂装备，显然不足以支撑他成为骑士。
    从亨利克那得到的薪水并不高，他当了好几年侍从，也不过是买了匹劣质战马以及一件锁子甲上衣。
    但奥利弗从未放弃骑士梦。
    七八月那阵，领地上有一名骑士老爷遭到白熊领男爵的羞辱，余下的七名老爷都叫嚣着要发动战争，将隔壁的男爵抓来换赎金。
    奥利弗同样激动难耐，对他这样渴望阶级跃升的底层武人而言，战争就是最好的机会。
    只要能俘虏到一名封地骑士，他就能瞬间起飞，战马甲胄应有尽有，还有机会索取赎金。
    但就在他胸怀大志疯狂磨剑之际，领地女摄政却打碎了他的发财梦。
    摄政大人不点头，底下这帮骑士和侍从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奥利弗依然没有放弃他的骑士梦。
    他盼望着领地上哪个骑士老爷突然暴毙，那他就有机会迎娶骑士遗孀，并继承这位老爷的妻儿子女与领地家产，走上人生巅峰。
    靠娶寡妇发家，在北境王国乃至整个狄厄瓦斯大陆都很常见。
    很多传奇骑士的发家之路，就是从迎娶寡妇开始。
    骑士是个高危职业，战场搏杀、格斗比武，乃至日常对练都有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如果这是位封地骑士，且没有合法的子嗣能继承他的封地与义务，那领主就会没收其封地，并分封给其他有能力为领主出战的无地贵族。
    你干不了，有的是人能干。
    但若是这位亡故骑士留下了遗孀，那领主还有另一种解决方案。
    就是指派一名未婚的强壮男性迎娶其遗孀，继承这块封地以及附带的封建义务。
    奥利弗的个人武力在浅滩领仅次于几名骑士老爷，同时他还拥有一副英俊脸庞。
    如果领地上真有骑士暴毙，那他毫无疑问是骑士遗孀的‘第一继承人’。
    为了实现梦想，他二十大几了都没结婚，甚至还忍痛拒绝了梅兰妮的求欢。
    管事的女儿梅兰妮是浅滩领小有名气的未婚少女，家境殷实不说，还有极为美妙的歌喉。
    但奥利弗心如铁石。
    为了骑士梦，他宁愿娶一名生过好几个孩子的三十多岁寡妇，也不愿迎娶对他一心一意的妙龄少女。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浅滩领还有好几个侍从也没结婚，都妄想用婚姻来换取第一桶金。
    奥利弗最羡慕的，就是亨利克老爷。
    前任领主病逝，只留下对孤儿寡母。
    就因为亨利克长得帅、武艺高，就能成为女摄政的入幕之宾，还能当上年幼男爵的监护人，成为浅滩领实际上的二把手。
    奥利弗不止一次梦到女摄政。
    如果摄政大人能看上自己，那该有多美妙？
    当然，幻想归幻想，奥利弗眼下依旧只是个侍从。
    他必须遵照亨利克老爷的命令，两班倒驻守哨塔，以防备可能的入侵。
    从八月到十月，连续两个多月无事发生，奥利弗从一开始的认真，逐渐到眼下的懈怠。
    在他看来，白熊领那个新男爵就是个软蛋，除了欺负使者还能干嘛？
    摄政大人未免也太过敏感了，竟然会怕这种软蛋男爵，纯属自己吓自己。
    深秋寒风吹过，发出惨厉呼啸。
    奥利弗打了个喷嚏，环首四顾边上的三座哨塔，除了燃烧的火盆，一个人影都看不着。
    “呸，就知道偷懒。”
    奥利弗想了想，干脆有样学样，他盘坐在秸秆草垫上，并用毯子裹紧全身。
    迷迷糊糊中，他睡了过去。
    他梦到亨利克老爷在比武中惨死，女摄政大人相中了他做情夫。
    他继承了亨利克老爷的遗孀和儿子，坐拥庄园不说，还成为了新的男爵监护人。
    “嘿嘿嘿”
    但就在他沉浸于美梦中时，一只手攀上哨塔的边缘，五指紧扣墙壁，紧随其后是一对如同鬼火的幽蓝眸子。
    (本章完)

 第111章 杀

    第111章 杀
    小索瓦德压低兜帽，身穿轻便皮甲，如猴子般灵巧攀上哨塔。
    他奉命带着斥候偷袭哨塔，本来计划是靠长弓解决守卫。
    等到了预定的射击地点，却发觉哨塔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只能看到劈啪作响的火盆。
    侦查一番，才发现这帮守卫全缩在哨塔里睡着了。
    小索当即改变策略，选择以潜入刺杀的方式占领哨塔。
    过去两个多月，他所在的荒民中队除了苦练射术外，还必须随休戈练习侦查刺杀之术。
    训练时间的确不长，但效果很是喜人。
    这些荒民小伙自幼在森林中狩猎，屏息潜伏的本事与生俱来，且大多四肢修长、手脚灵活。
    小索带的这支十人小队更是其中佼佼者，他们只带一柄短匕，悄无声息潜伏到哨塔附近，并同时向四座哨塔发动攻击。
    就在小索瓦德脚尖触地的瞬间，哨塔守卫奥利弗猛然睁开眼。
    这是长期练武养成的本能反应。
    但他才刚刚意识到不对劲，眼前就有一抹银芒极速掠过，他随即陷入永恒黑暗。
    尚未出口的警示、睡梦中的美好幻想、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一切的一切都湮灭在颈动脉喷涌的猩红帷幕中。
    小索瓦德用肘窝抹去匕首上的残留血迹，顺带打量躺倒在血泊中的年轻守卫。
    他当即就注意到了守卫罩袍下的锁子甲及其腰间长剑，下意识地俯身去拿这两件贵重战利品。
    可他指尖刚触碰到锁甲冰凉的环扣，又强迫自己收回手。
    根据军中规矩，谁若是敢在战斗时私自收割战利品，最轻的处罚都是关三周禁闭。
    所有战利品都会在战后统一收集，并依据战功高低分配奖励。
    小索瓦德一向唯林恩马首是瞻，深知军规森严，当然不敢以身试法。
    他回首四顾，另外三座哨塔也已全部得手，三名斥候纷纷向他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一切顺利。
    小索探出脑袋，向哨塔下候着的斥候也比了个同样手势，这斥候立刻转身朝森林中跑去。
    未多时，老三就收到了消息。
    “全军出击！”
    他立刻下达指令，全部士兵按照战前计划分成两队，由老三与老四带领，以最快速度奔赴浅滩领北部的村庄，护送辎重的随军杂役则原地待命。
    出了森林，道路分出东西两条岔路，每个方向各有两座村庄，且每座村庄都有封地骑士驻守。
    老三根据手头兵力以及村庄分布，做出兵分两路的决定，同时突袭最近的两座村庄。
    没有冲锋的呐喊，更没有嘹亮的号角。
    一百多名士兵在老三的带领下，沿平整的田间道路沉默行军，朝睡梦中的村庄发动迅猛突袭。
    小索瓦德依旧冲在最前方，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
    但他发现杀人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和杀一头鹿并无太多区别。
    脸庞上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更是激发了他潜藏于心底的野性。
    杀！
    他带着斥候们徒步冲入村庄，一眼就看到了骑士庄园高耸的木栅栏。
    在封建领地中，老爷的住所永远都是地势最高的。
    小索飞速踏过泥泞的村间道路，刚冲到木栅栏下，庄园内就响起了接连不断的狗叫声。
    “汪汪汪汪！”
    刺耳的狗叫声在寂夜中炸响，瞬间唤醒整座庄园。
    小索瓦德并未迟疑，他手脚并用，带着斥候们麻溜翻墙而入，直奔庄园南侧的木质大门。
    两名守卫揉着惺忪睡眼，正要拿起放在身边的长矛。
    当他们看到如神兵天降的荒民斥候时，顿时惊慌失措。
    “你们是”
    话音未落，几柄匕首就精准刺入他们的喉咙以及头部。
    接着小索与几名斥候合力抽走木门的门闩，三米多高的大门迅速敞开。
    庄园靠北的主屋亮起烛光，屋内传来男主人的叫骂声以及锁子甲抖动的声响。
    小索并未急着攻入主屋，他身上就一件皮甲，与正经的锁甲骑士搏杀太过吃亏，只要能守住大门就算他圆满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骑着马冲入村庄的老三看到了敞开的庄园木门，他手握骑枪，带着两名板甲骑士夹紧马腹，以最快速度朝大门冲刺。
    在犬吠与马蹄的合奏下，就连干了一天徭役沉睡如死猪的农奴也被惊醒。
    不断有农奴从房屋中探出头来，想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下，他们正好看到一支步履齐整的百人大军开进村庄。
    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军队？
    所有农奴的脸上都写满了迷茫。
    见此情景，小队长们立刻高呼：“以雅格娜小姐之名诛杀叛徒，老实待在家中，出门者死！”
    雅格娜小姐？
    农奴们都知道这个名字，很快就明白这是老爷之间的事，与他们这些底层农奴没半分钱关系。
    他们迅速关紧门窗，蜷缩于角落里，并找了根顺手玩意，生怕士兵冲进来劫掠。
    那些刚拿起武器，准备出门战斗的管事庄头同样偃旗息鼓、闭门不出，他们又不是蠢蛋，犯不着掺和进领地高层的内斗。
    而且看这支军队的架势，大概率是雅格娜小姐从外头找来的精锐军队，他们贸然冲上去就是鸡蛋撞石头，一碰就碎。
    军队的口号自然是林恩设计的。
    雅格娜的名号不用白不用，正好可以借她的名头安抚村庄。
    林恩要的是一个人口完整的浅滩领，死一个农奴都是损失。
    庄园内，亨利克在妻子的帮助下匆忙穿上锁甲，他手握长剑，刚推开门，就听到外头的口号。
    好啊，这婊子养的雅格娜还真和北边的伯爵次子勾搭上了？
    看这声势，那伯爵次子是将所有的骑士都带了过来？
    等等，既然敌军来自白熊领，那哨塔为什么没反应？
    庄园的门为何是开的？
    真是一帮废物！
    亨利克的战斗经验告诉他，眼下他的最佳选择是骑马冲出村庄，尽快去城堡与女摄政芙洛拉会合。
    眼下敌军已经趁着夜色攻入领地，他需要依靠城堡集结部队，而后才能想办法击退敌军。
    但哪还来得及？
    一百多名士兵正迅速包围庄园，而老三已经带着骑兵从大门冲入。
    骑枪映照寒凉月光，直指正朝马厩狂奔的亨利克！
    (本章完)

 第112章 围

    第112章 围
    听到迅速迫近的马蹄声，看到枪尖闪烁的锋锐寒芒，亨利克绝望地停下了脚步。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还在睡梦中，敌人就已经冲破外围岗哨杀进庄园，而己方却没收到任何预警。
    刚披上甲胄，敌人的骑兵已经冲到眼前。
    这仗还怎么打？
    但亨利克觉得自己不会死。
    身为浅滩领男爵监护人、首席封地骑士兼女摄政情夫的他，怎么可能死在这里？
    他可是浅滩领最强的男人！
    当面对敌人发起的强力冲锋时，他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我投降！”
    亨利克不仅听到了骑兵的马蹄声，还听到了庄园外齐整的脚步声。
    他知道骑马突围肯定是来不及了，便借助木桶跳上马厩顶棚，迅速丢下手中长剑，摆出了经典的法国军礼。
    “我是亨利克，是浅滩领男爵的监护人，是一名封地骑士，你们可以俘虏我换取赎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
    大家都是骑士老爷，都是领地上有头有脸的贵族，只要乖乖投降，总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就算是雅格娜小姐真夺下领地，不也还要靠分封骑士来获取武力支持么？
    我亨利克确实是和女摄政有一腿，但我都是被迫的啊！
    我一个骑士怎么可能反抗大权在握的女摄政？
    “亨利克？”老三勒马停在马厩前方，骑枪直指亨利克。
    “对，是我！”
    亨利克连忙点头，脸上还露出讨好笑容。
    老三铁面具下传出比铁更冰冷的嗓音：“脱下甲胄，滚下来，留你性命。”
    但亨利克听后却是喜不自胜，他以最快速度脱下锁子甲，并真的从马厩顶棚上滚了下来。
    “以我的祖父与父亲之名起誓，我亨利克自愿投降，绝不会逃跑！”
    虽沾了一脸的马粪泥土混合物，可他依旧挤出副笑脸，同时单膝跪地并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隐藏武器。
    老三翻身下马，将骑枪丢给身后骑兵，随后从马背上取下绳索。
    亨利克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没这个必要吧？我已经投降了。”
    按照北境的潜规则，骑士如果主动投降并发誓不会逃跑，那他就应该得到最低程度的尊严，至少不能被绳索束缚。
    绳索具有很强的象征意义。
    只有最下等的农奴才会被绳索剥夺自由。
    贵族即便是被判处死刑，那也不能用绞刑，而是应该斩首。
    哪怕是死，也得有尊严的去死。
    但老三可不管你这那的。
    他随大哥抢过无数贵族，从来就没有留活口的习惯。
    放在过去，他早一枪捅死了这个聒噪废物。
    你的庄园都被占了，杀了你，不一样能拿赎金？
    但林恩在开战前叮嘱过老三，如果有机会活捉亨利克，那就尽量留他一命。
    “少废话！”
    老三麻溜地将亨利克双手反绑，随后拔出腰间短匕，趁他不注意，直接割断了他的手筋。
    “啊！”
    亨利克猝不及防横遭剧痛，刚扭过头，脚筋又是一痛。
    随后老三一脚将他踹倒，并用剩下的绳子堵住了他不停咆哮的臭嘴。
    这亨利克好歹也是名正规骑士，而且有概率迈过了【战士】的门槛，割断手筋脚筋后只要及时包扎，没那么容易死。
    在此期间，小索瓦德已经带人搜遍整座庄园，活捉了包括亨利克妻子儿子以及骑士侍从在内的十余口人。
    老爷都投降了，这些小卡拉米自然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封建庄园就是这点好，领导层、兵营、粮仓、武库全都在一块，只要拿下庄园就能一锅端。
    同时庄园还是村庄的统治核心与主要防御工事，庄园在手也不怕下边的管事庄头搞事。
    事实上，由于林恩的军队没有进行任何劫掠行为，这些管事庄头压根就没搞事的想法。
    流水的领主，铁打的庄头，他们完全没必要跟可能的新统治者对着干。
    老三留下小索瓦德以及二十名士兵驻守庄园、看守俘虏，他则率领百余人士兵继续向东进发，攻取两公里外名为白橡树的村庄。
    这座村庄已有所防备，一批拿着长矛、草叉与连枷的征召农奴，在管事与庄头的指挥下守在村庄的西侧出口。
    但当老三率精锐斧戟兵抵达时，这帮乌合之众瞬间就做了鸟兽散。
    他让手下士兵以同样方式安抚农奴，并打听到白橡树村的骑士已经带着几个侍从朝城堡去了。
    老三抬头望向城堡所在的东南方向。
    正是黎明破晓时分，一道笔直粗壮的黑烟尤为醒目。
    时间往前稍稍回拨，当老三刚刚走出森林发动突袭时，林恩乘坐的桨帆船切开河面薄雾顺流而下。
    在北境，秋季又名‘雾季’，从十月初到十二月初，都是大雾高发时节，且几乎每天早晨都会起雾。
    靠着薄雾掩护，三条桨帆船悄无声息停靠在浅滩领码头。
    码头上空空荡荡、无人驻守。
    直到林恩带着军队抵达城堡大门外，城门楼上的守卫才发现了这批不速之客。
    如果趁势发动攻城战，林恩大概率能直接拿下这座小型砖石城堡。
    根据他掌握的情报，城堡守军不会超过二十人，主力部队为两名骑士以及十来名骑士侍从。
    林恩这边拥有长矛兵一百，荒民弓手二十，算上他本人、老二、老五，以及五名骑士，总计八名披甲骑兵。
    总兵力是城内的六倍有余，只要林恩愿意带着兄弟们打头阵爬城墙，攻克城堡并不难。
    但他压根就没强攻城堡的想法。
    以浅滩领的财力，肯定会给守城士兵装备锁甲和铁头盔，大概率还有重弩与弓箭。
    强攻就一定会给己方造成损伤。
    白熊领总共才三百多名士兵，都是林恩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
    就算战死，他们也应该死得有意义，而不是死在浅滩领这座老破小城堡之下。
    林恩眼下有九种方法弄开这道城门。
    强攻只会浪费宝贵的人力。
    而且他还要靠这座城堡围点打援。
    为此，林恩刚到城下，就开始指挥士兵修筑营寨。
    浅滩领城堡就一座门，防守确实简单，包围起来那就更简单了。
    林恩将大部分兵力堆在城门两侧，与城墙保持较为安全的二百米距离。
    随后他又在城门一百五十米外布置了拒马与厚木板，前者防骑兵冲锋，后者抵御弓矢弩箭。
    在军营的背面，他同样设置了一排拒马，防止可能的骑士冲锋。
    这些拒马都是在白熊领提前造好用船运过来的，布置起来极为迅速。
    因此，当女摄政芙洛拉披着呢绒外套赶到城门楼上时，看到的就是几十顶白色军帐，以及密密麻麻的拒马和挡箭板。
    尤其是白色军帐，在夜空下这玩意极其显眼。
    芙洛拉人晕了。
    不是？这支军队从哪来的啊？
    (本章完)

 第113章 杀人诛心

    第113章 杀人诛心
    早晨六点左右，天边泛起鱼肚白。
    太阳缓缓升起，金色光辉驱散薄雾，逐渐照亮整个浅滩领。
    城堡前，那几十顶白色军帐在晨光中愈发醒目，好似一片突兀的白色石林。
    随着雾气消散，城门楼上的芙洛拉看清了敌军模样。
    她目光扫过那些手持长矛、严阵以待的士兵，以及后方蓄势待发的长弓手，额头上不禁冒出细密汗珠。
    “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军队？”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稍微数了一下，城墙外的敌军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只看安营扎寨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这绝非烂泥一样的征召兵，而是真正的职业士兵。
    在沼地公爵领，有能力拉出这么多职业士兵的人寥寥无几。
    要么是公爵伯爵，要么就是大型佣兵团首领。
    码头停靠的三条桨帆船回答了芙洛拉部分疑惑。
    但同时又带给她更多的疑惑。
    “大人，您快看！”
    就在这时，她身边侍女发出惊呼。
    芙洛拉顺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面威严的金鹿旗帜在军营中缓缓升起。
    她随后定睛一看，只见那些长矛兵所穿的罩袍上也都绣着沼地公爵的金鹿盾徽。
    “这是.公爵的军队？”
    芙洛拉脚跟发颤，差点在城门楼上直接昏厥过去。
    公爵的军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浅滩领？
    浅滩领盾牌税交了，战争税也没拖延。
    除了因为要提前交明年的税而抱怨两句之外，也没干对不起公爵的事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公爵真要问罪，派个使者过来不就得了？
    浅滩领难道还敢袭杀使者？
    直接派军队过来是几个意思？
    莫非当真要灭了浅滩领不成？
    “你们到底是谁？”
    “是公爵的军队吗？为何突然攻击我们浅滩领？”
    “使者呢？为何不派使者进来？”
    见城下的军队亮出代表公爵的金鹿旗，城墙上一时间聒噪不断。
    不过城内的守军惊慌归惊慌，却并未打开城门投降，也没有擅自离开防守岗位。
    位于营寨中央的林恩只是沉默不语，他站在一块小土坡上，仔细观察城堡的防御结构，以及城堡上方升腾的浓浓黑烟。
    浅滩领的城堡非常小，城堡的主楼直接与东侧城墙和北侧城墙衔接，总高度接近十五米，形成闭合防御圈。
    整座城堡只有南侧与西侧城墙较为矮小，易于进攻，唯一的铁质升降式城门就布置在南城墙。
    城墙外还设置了一面高三米的木栅栏，并挖掘有壕沟，通过吊桥与外界相连。
    这种城堡的造价不高，防御效果却非常出色，即便面对十倍敌军的攻势都能撑上一阵。
    林恩若选择强攻，命令老二等五名披甲骑士带头爬城墙，辅以荒民弓手以及三把重弩的远程压制，再将一百流民军都填进去，倒是有概率攻破这座城堡。
    代价则是流民军死伤惨重，几个老兄弟有较大概率伤亡。
    无论当马匪还是当领主，都得讲究个投入产出比。
    以一百多军队为代价来攻克这座城堡，无疑是桩赔本生意。
    林恩打定主意要智取，而非强攻。
    不仅杀人，更要诛心。
    升起代表沼地公爵的金鹿旗帜，就是他诛心计划的一部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林恩在南边混的时候，谷地公爵和草地公爵的旗帜罩袍他也伪造过不少，还多次靠着伪造马甲招摇过市。
    这年头又没人脸识别系统，旗帜一摆，罩袍一套，谁能分辨你的真实身份？
    当然，林恩倒也没想着光靠几面旗帜、几件罩袍就能骗开城堡大门。
    这些地方领主该有的警惕还是有的，哪怕来的真是公爵的军队，他们也只会礼貌目送。
    若是想入城，那他们会先放个使者进去，等核对完印信并确认好身份，才会城门大开。
    “大人，我认为可以尝试强攻，城堡内最多就二十名守军，无法同时防备来自两个方向的进攻，我愿作为前锋登城！”
    主动请缨者不是别人，正是流民小伙卢卡斯。
    这一个月来他接受了老五的严苛训练，并在训练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流民军的十个小队长之一。
    在小队长比武中，因为成绩出众，他还得到了林恩亲手赏赐的一套板甲衣。
    靠着当兵所得的高额薪水，他的母亲和妹妹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卢卡斯渴望能杀敌立功，以报答领主老爷的无上恩情。
    而且他深知唯有经历血腥战斗的洗礼，自己方能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他依旧怀揣着那个看似遥远的复仇梦。
    “不急。”
    林恩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卢同志的确非常生猛，有概率顶着守军的箭矢与捅刺爬上城墙。
    但一百流民军缺乏实战经验，面对惨烈的攻城战很可能会溃散，用来包围城堡吓吓守军倒还算凑合。
    真要让他们强攻城堡，大概率就是去给守军送绩效。
    城内的骑士与侍从可都是真正的职业士兵，无论个人武力还是装备水平都远非流民军能够比拟。
    归根到底，这帮流民军还是弱了点，需要继续练，林恩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们成长。
    至于眼下，他在等波瓦的出现。
    也在等北边的精锐完成任务来城堡汇合。
    老三老四带的那两百士兵，才是真正可堪一战的军队。
    波瓦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他五点多钟就被守夜的儿子叫醒，得知城堡燃起了黑烟。
    这代表城堡遭到袭击，需要各封地骑士支援。
    波瓦驻守在浅滩领的南端。
    按照女摄政芙洛拉的事先安排，一旦领地有变，他需要以最快速度驰援城堡。
    另一位同样驻守领地南端的骑士则要迅速南下，向绿湖领男爵求援。
    就在九月末，浅滩领与绿湖领终于达成了盟约，双方结为防守同盟，如有一方遭遇外部攻击，另一方则有义务派兵救援。
    一看到黑烟，波瓦立刻明白，这肯定是北边的白熊领男爵动手了！
    他披上甲胄，带着儿子与三个侍从骑上马就往城堡方向赶。
    距离城堡不到两公里时正值天亮，而后他就看到了城堡下飘扬的金鹿旗。
    几个人藏在田野边的小树林里观察情况，他儿子嘀咕道：“父亲，这看着像是公爵的军队啊？”
    波瓦大喜：“是公爵的军队就对了，你可知道雅格娜小姐与公爵夫人的关系？”
    儿子反问：“谁不知道雅格娜小姐是公爵夫人的侍女？”
    “这不就对上了？肯定是小姐向公爵求来了援军！”波瓦信誓旦旦。
    三个侍从对视几眼，其中一人问道：“大人，我们帮谁？”
    封建制度下，诚信与忠诚是个稀缺品。
    上层贵族能统治下层贵族，明面上靠的是封建义务、血缘纽带、宣誓效忠之类的面子货。
    但说到底还得靠实力和拳头说话。
    白河流域的这些男爵领之所以会乖乖缴纳高昂的盾牌税与战争税，还不是因为沼地公爵真的手握大军？
    若是沼地公爵的军队在王冠领地全军覆没，公爵领的大小贵族必然会生出二心，缴税也绝不会像过去那般利索。
    浅滩领的女摄政芙洛拉能携年幼男爵号令众骑士，与她的好情夫亨利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亨利克是浅滩领现如今的首席骑士，又与好几个封地骑士关系密切，是领地上的军事一把手。
    而今城堡被沼地公爵的军队包围，都不需要波瓦做思想工作，他的三名侍从就已经准备好要背叛女摄政大人了。
    雅格娜小姐虽是一介女流，没资格继承浅滩领。
    但看眼下这架势，她肯定是傍上了个强有力的男人，兴许还是公爵身边的红人。
    如今小姐要夺回祖业，那咱们肯定要帮帮场子！
    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侍从惊道：“大人，看西北！”
    波瓦抬头望去，只见领地西北方向也升起了一道黑色烟柱。
    这说明领地西北部的骑士庄园同样遭到了攻击，需要支援。
    “不能再等了！”
    波瓦思绪沸腾，瞬间就看明白了浅滩领如今的局势。
    浅滩领北部共有四座庄园，都有骑士驻守，其中亨利克驻守的庄园位于领地的正北方，就在四座哨塔边上不远。
    如果敌军要攻击西北方向的庄园，无论是从北方还是从码头攻入，都必须先经过亨利克驻守的庄园。
    眼下亨利克所在的位置没冒烟，西北方向却冒起黑烟。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亨利克大概率已经被白熊领男爵给做掉了！
    效率如此惊人，肯定是男爵的父亲寒风伯爵出手了！
    包围城堡的军队又打着沼地公爵的旗号。
    公爵与伯爵两家的强悍军队来伺候一个小小的浅滩领，饶是她芙洛拉手腕再精明，这次也难逃一死！
    波瓦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朝身后的坐骑走去。
    他的儿子与三名侍从自是不甘人后，紧随其后：“我们随您一起！”
    “不，你们就留在这，我一个人去！”
    波瓦翻身上马，眼神坚毅。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直接投奔金鹿旗，不会出错，却也没法再立下功劳。
    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只凭他给白熊领男爵递的那点情报，大概率分不到多少奖赏。
    但若是他能混进城堡，伺机打开城门放公爵军队入城，那就是任谁也无法抹除的天大功劳。
    波瓦已经快四十了，以骑士阶层的平均寿命算是半只脚踏入老年。
    能留给儿子的，只有一块狭小的骑士领。
    这块领地不仅贫瘠，人口还少，就养得起三个侍从。
    如今泼天的富贵就摆在眼前，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本章完)

 第114章 马安然无恙

    第114章 马安然无恙
    波瓦骑马冲出树林，看到了城门口的几排拒马。
    因此他没有直奔南侧城门，而是机警地向西绕了个弯，穿过大块收割过的平整条田，一路绕行到城堡西侧。
    条田中毫无遮拦，城墙上方的守卫很快就注意到他的存在，通过手势与他进行沟通。
    而波瓦也挥舞手臂，示意自己想要从西侧入城。
    立刻就有守卫通报了正在南侧城墙视察敌情的芙洛拉。
    芙洛拉小跑到西侧城墙上，气喘吁吁道：“波瓦？就他一个人？其他骑士呢？亨利克呢？”
    守在城墙上的封地骑士语气有些低沉：“摄政大人，西北方向也有黑烟，亨利克或许正在与敌人战斗。”
    而就在此时，城下敌军注意到了波瓦的存在，已经有长弓手开始向波瓦射箭。
    另一名封地骑士当即提议：“摄政大人，我们兵力严重不足，应该立刻让波瓦入城！”
    芙洛拉思忖片刻后只能艰难点头：“放根绳子下去，他要愿意入城，就拉他上来。”
    事到如今，芙洛拉依然还对波瓦有所怀疑。
    但情夫亨利克不在身边，加之城堡内的确兵力不足，她有得选吗？
    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让波瓦进城，身边的两个封地骑士或许会直接拿下她向城外敌军投降。
    可城外的这些敌军真是公爵的军队么？
    如果是，那为什么不派使者入城，又为什么从扎营到现在都一言不发？
    西北边的黑烟又是什么情况？
    北边也有敌人入侵？是白熊领？
    亨利克呢？为什么还不赶来支援？
    芙洛拉是真的晕了，她所能掌握的信息太少，面临的局势又太过复杂，加之身边缺乏可靠之人的支持，局势变化已完全超出了她大脑的处理能力。
    她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妇人，从没见过真正的大场面，事先做出的这套兵力部署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的极限。
    林恩的一手水陆包夹外加伪造旗帜，将她的思绪完全搞乱掉。
    城外军营，眼尖的老二自然也发现了波瓦的存在。
    林恩收到消息先是看了眼面板，确定波瓦的忠诚度已经涨到了95点。
    而后快步走到军营边缘，当即就看到了正策马朝西侧城墙狂飙的波瓦。
    城墙上有守军递下一截绳子，明显是要将他拉进城堡。
    林恩手头就一百多兵力，只能堵住城门，其他三个方向难以兼顾，倒是给了波瓦可乘之机。
    期间不断有荒民弓手试图将其射下马来，却压根就射不中。
    弓手们所使用的长弓毕竟是速成品，没有经过长时间调教，射程局限于两百米之内，且后一百米的杀伤力极为有限。
    波瓦拔剑砍下几根强弩之末，很快就奔驰到城墙下，伸手握住了那根垂下来的绳索。
    “再来两根绳，把我的马拉上去！”
    事到如今，波瓦依然还想着他的胯下爱马。
    这匹优质的棕色战马可是他去年刚从三河城提的，了他整整七十六枚北境金盾！
    是他骑士领近两年的总收入。
    战马的服役期通常不超过十年。
    波瓦在骑士生涯中已经换过两匹马，这匹爱马将会陪伴他最后的骑士生涯，并且还要传给儿子，他舍不得丢。
    城墙上很快又丢了两根绳索下来，波瓦立刻开始捆绑坐骑。
    但就在此时，林恩拿起长弓，张弓搭箭，箭矢跨越二百米距离破空而至，精准擦过波瓦头盔上沿。
    金属刮擦的锐响惊得波瓦浑身一颤，他猛然回首，正对上林恩那对漆黑的锐利眼眸。
    波瓦一时间有些呆滞。
    好在他还不算笨，很快就意识到林恩这一箭是为了帮他坐实身份，并彻底洗脱嫌疑。
    同时也暗含威胁，警告他要按计划行事。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两名封地骑士也注意到了敌军神射手的存在，以及那根差点夺走波瓦性命的箭矢。
    两名骑士同时大喊：“快把波瓦拉上来！”
    城堡守军愣道：“可他的马.”
    芙洛拉攥着裙摆朝城下喊道：“别管马了，波瓦，等击退敌军我送你一匹！”
    波瓦拽紧绳索，抬头嘶吼：“快拉我上去，我不要马了！”
    话音刚落，第二支箭‘笃’地钉入他刚才的立足之地，若非两名守卫用力拉拽，他绝对会被这支箭射个对穿。
    他的爱马受到惊吓，扬蹄嘶鸣。
    而波瓦则猛踩城墙砖缝，借助绳索以最快速度攀上城墙。
    刚站稳脚跟，他就惊魂甫定朝城下望去，只见爱马因受惊而奔向条田，并被两名‘敌军’士兵迅速控制住。
    好消息是，他的爱马安然无恙。
    坏消息是，如果他不当好内应的角色，这匹马就与他再无缘分。
    芙洛拉全程目睹了波瓦的‘死里逃生’，最后一缕疑惑也彻底消散。
    狼烟都燃烧快个把小时了，全领地就波瓦能赶到城堡下。
    为了入城，他冒着生命危险，还舍弃了去年刚买的昂贵战马。
    他不是忠臣，谁是忠臣！
    见波瓦成功攀上城墙，且手下士兵已抓住了他的战马，林恩笑了笑，将长弓丢给旁边的荒民弓手。
    “这弓没法用了，换一张。”
    面板上，波瓦的忠诚度已经跳到了97点。
    随着箭矢停歇，城堡内外也逐渐安静，整个战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宁静。
    城堡的守军在等待支援，林恩同样也在等待支援。
    最终，是他先等到了援军。
    老三领着八十名士兵，沿平整道路徐徐开到城堡西侧。
    林恩和他一对账，发现没对上。
    “亨利克你活捉了，白橡树村的骑士呢？”
    老三如实回道：“我带着士兵赶到白橡树村的时候，只见到了征召兵，骑士和侍从都没在庄园里，据说是来城堡支援了。”
    他在占领的两座村庄内都留下了二十名士兵。
    老四那边的进度估计也差不多，因为西北方向的黑烟已经熄灭，代表老四按照计划全占了两座村庄，俘虏或是消灭了驻守骑士。
    可浅滩领内部有十几座村庄，光凭林恩手头的兵力肯定做不到面面兼顾。
    林恩立刻有了定论：“那就是躲起来或者逃跑了，这帮懦夫。”
    (本章完)

 第115章 打开城门！

    第115章 打开城门！
    老三扬抵达后没多久，老四约瑟夫也带兵抵达城堡下，顺便还带来了形似蛄蛹者的浅滩领首席骑士亨利克。
    林恩逐一核对战损，老三与老四麾下总计伤亡五人，其中三人轻伤，一人重伤，唯一战死者是个荒民弓手。
    据说还是翻墙时不小心摔死的。
    战损少很正常。
    白熊领打浅滩领，说白了就是乡镇大乱斗，百十号人打群架罢了，什么战术战法都比不过一条——人多。
    浅滩领这边，能算职业士兵的，就八名封地骑士外加手下侍从，总计不会超过七十人。
    这些敌军还都分散在各自的城堡庄园里，被林恩以绝对优势兵力分割包围或者各个击破，自然无法给白熊领的士兵造成多少伤亡。
    林恩之所以要疯狂地爆兵，就是为了从军队人数上完成碾压。
    管事庄头加农奴组成的征召兵那根本就算不上军队。
    缺乏人身自由，每年要将大半的劳动时间折算为赋税，就一点可怜的份地收成还得应付各种苛捐杂税。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底层人又岂会舍身为老爷战斗？
    更何况林恩还打出了沼地公爵与雅格娜的名号，同时严禁士兵劫掠村庄，领民一看是老爷们狗咬狗自然就不会瞎掺和。
    事实上，不止底层领民选择做壁上观。
    按照老三提供的情报，白橡树村的封地骑士连带其侍从都失踪了，显然也是做了观众。
    谁赢，他们就会拥戴谁。
    这一切都在林恩的预料之中，他带着马匪小弟们抢过不知多少贵族领地，早就总结出经验了。
    只要他们不抢穷人，那穷人自然不会跟他们拼命。
    他们是‘劳动的人’，本就没有拼命战斗的义务。
    林恩又核算了一番战果，浅滩领总计八名封地骑士，包括亨利克在内的三人或是被生擒或是已经授首，城堡里围着三个，还有俩下落不明。
    战局至此已经彻底明了。
    只需拿下城堡，整个浅滩领以及五千领民都将落入他手中。
    “把亨利克，还有那两具骑士尸体都挂起来，就挂在军营前面。”
    林恩向士兵下达指令。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让城内守军看明白抵抗到底的下场。
    与此同时，三百人的大军在城墙南面一字排开，大批旗帜迎风飘扬。
    包括沼地公爵的金鹿旗、寒风伯爵的双松树旗，以及浅滩男爵的交叉芦苇旗，真可谓是仙之人兮列如麻。
    芙洛拉看到下方光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双手用力扶住城垛才不至于瘫软在地，原本丰润的脸颊更是血色全无，瞳孔中充斥着惊慌与恐惧。
    当交叉芦苇旗升起的刹那，她立刻明白，这一切都是来自雅格娜的复仇。
    那个被前任浅滩领男爵送出去的小姑娘回来复仇了。
    但这不可能啊！
    芙洛拉本以为这个小姑娘已经没任何威胁了。
    毕竟她接连失去了父亲与丈夫，顶多就是个嫁过人的落魄贵族之女。
    凭什么她能拉出一支如此恐怖的军队？
    而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却连掌控个浅滩领都得仰仗情夫？
    现在这个情夫还被吊在木桩上，看着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到底凭什么？
    芙洛拉痛苦地闭上眼，她见不得城下的光景，再多看一眼，她真会原地爆炸。
    “我要回去休息了。”
    她本来就是五点被吵醒，眼下再也支撑不住，只想回到床上好好补一觉。
    也许一觉醒来，就会发现眼前的这一切都只是个噩梦，她如是幻想着。
    “大人，您必须要待在城墙上！”
    好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还算清醒，没跟着她回卧室，而是将她带到城墙塔楼里稍作休息。
    其中一名侍女甚至快步走向卧室，准备将三岁的小男爵带来。
    等芙洛拉回塔楼小憩，城墙上的三名骑士看了看城下，又看了眼女摄政逐渐远去的背影，最后面面相觑。
    三人走到城墙角落里，拉了个小群。
    其中一名年轻骑士率先开口：“波瓦，你资历最老，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
    投了呗！
    投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啊！
    但波瓦不能直说，他能从两名骑士的眼睛里看到迟疑。
    对于骑士们而言，在战场上投降心理负担很轻，甚至可以说几近于零。
    毕竟是力战不竭被迫投降，那是光荣的、高尚的投降，是不会玷污骑士精神的投降。
    但替老爷守城的时候投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们都向三岁的小男爵与女摄政宣誓效忠过，眼下人家还在城堡里，而且没同意要投降，他们若率先投降，那就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这事要传出去，他们在贵族圈子里的名声也就彻底臭了。
    新任浅滩领男爵肯定不会再重用他们，别的贵族也绝不会收留他们，只能去佣兵团或者加入马匪才有机会讨口饭吃。
    “敌人似乎并不打算攻城，我们再等等。”
    波瓦的回答很是圆滑，因为他知道内情。
    只要雅格娜小姐一登场，就能让这两名年轻骑士彻底放下心理包袱。
    事情的发展也正和波瓦预料的一样。
    “雅格娜，到你登场了。”
    林恩回到船上，将雅格娜请下了船。
    他已提前扫清了全部威胁，能确保雅格娜及其腹中胎儿的安全。
    在船上看热闹的利昂自然也跟着下船。
    林恩搀扶着雅格娜走到交叉芦苇旗之下。
    芦苇代表坚韧不拔，正是浅滩家族的族语。
    当雅格娜掀开头上的兜帽时，城墙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绝大部分守军都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雅格娜小姐！”波瓦带头惊呼。
    “我的天，真是雅格娜小姐！”
    “小姐回来了！”
    “等等，小姐的肚子好像有点大？”有眼尖的骑士看到了雅格娜微微隆起的腹部。
    听到城墙上的声响，刚眯上眼的芙洛拉彻底绷不住了。
    她不顾拖地的昂贵呢绒裙摆，迅速跑到城垛旁，正好听到雅格娜的宣言。
    只见雅格娜站在迎风飘扬的蓝底芦苇旗下，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灰绿色的眼眸中是不容侵犯的威严。
    “浅滩领的勇士们，我名雅格娜，是前任浅滩领男爵之女，你们都被我的继母芙洛拉所骗，现任男爵乃是她与亨利克通奸所生，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奸生子，但这并非你们的过错！是她用可耻而下流的谎言骗取了你们的效忠！
    公爵识破了她的谎言，派出军队协助我夺回领地，白熊领男爵亦出手相助，如今我肚中的孩子才是浅滩领唯一合法的继承人！
    现在亨利克已被生擒，他的追随者亦全部伏诛，只要你们打开城门，我向身后的家徽发誓，会宽恕所有迷途知返者！”
    雅格娜话音落下，城墙上方一时寂静，所有人都在消化庞大的信息量。
    是芙洛拉率先打破寂静，她双眼赤红，对着身旁的守卫们大吼大叫：“谎言，全是谎言！你们不要被她欺骗！”
    正好侍女抱着三岁的小男爵匆匆赶到城头，芙洛拉便一把抱过，将儿子高举过头顶：“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的浅滩领男爵，是受沼地公爵册封的男爵！是我与前任男爵的儿子，你们不要轻信这贱人的.”
    然而芙洛拉话还没讲完，波瓦就已拔出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剑柄的配重圆球重重砸在女摄政的后脑勺上。
    咚！
    芙洛拉应声而倒，波瓦则举起长剑：“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另外两名封地骑士只是愣神片刻，也随之高呼：“打开城门！我们不会效忠于一个奸生子！”
    随着三名骑士的反水，城墙上顿时乱作一团。
    士兵们在咆哮，侍女们在惊呼，倒在地上的芙洛拉一言不发，掉在她身旁的三岁男孩则只有满脸的疑惑。
    城墙上的骚乱仅仅持续了片刻，波瓦带着两名骑士迅速压下了所有反对声音。
    绞盘转动，浅滩领城堡的铁城门伴随着一阵磨牙的‘咯吱’声缓缓升起。
    (本章完)

 第116章 给公爵夫人的信

    第116章 给公爵夫人的信
    雅格娜高坐在浅滩领大厅的主座上，接受一众骑士与管事们的轮流觐见。
    那名藏起来的白橡树村骑士也来了。
    领地内战胜负已分，这些骑墙派自然要来向胜利者宣誓效忠。
    林恩就坐在她旁边，同样接受觐见。
    秋日的正午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大厅，仿佛为他们二人蒙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色光辉。
    “这位就是白熊领男爵，若非他全力相助，我肯定无法夺回属于浅滩家族的领地。”
    雅格娜向一众骑墙派介绍林恩的身份。
    骑士与管事们脸上都露出恭维讨好的笑容。
    他们哪能猜不到？
    雅格娜小姐肚中的孩子明显就是这位白熊领男爵的种。
    也只有靠着这层关系，小姐才能向他求来支援。
    而且看样子小姐还不是人家的正式妻子，要么是秘密婚姻，要么就是情人关系。
    在场的都是体面人，看破不说破，并且都意识到往后的浅滩领将实行双话事人制度。
    “都先回去，安抚好各个庄园与村庄。”
    待领地上的管理层向新主人宣誓效忠后，雅格娜宣布散会。
    随后她站起身，指尖滑过粗糙的橡木长桌，并看向长桌中央的铜制三叉戟烛台。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回来了，终于夺回了家族的领地与城堡。
    一时间雅格娜竟有些茫然。
    复仇的欲火支撑着她。
    可当她完成复仇之后，脑海里反而是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
    她的手指在橡木长桌上不断游弋，仿佛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
    林恩自然知晓枕边人心中的迷茫，他起身走到雅格娜身边，握住了那只游弋的手掌。
    “不必担心，我会在你身边，并始终指引着你，眼下你的首要任务，就是给公爵夫人写信。”
    帮助雅格娜复仇，只是林恩改造浅滩领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容易的一步。
    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无尽的忙碌。
    据波瓦提供的情报，芙洛拉竟提前布置了后手。
    驻守在领地南端的那名骑士已经南下绿湖领，此时再派人去追肯定是来不及了。
    最迟在明天，绿湖领男爵就会得知浅滩领有变，并大概率会上报沼地公爵与贵族法庭。
    林恩眼下要做的，就是抢在绿湖领男爵的前头，将雅格娜的亲笔信送到公爵夫人手中。
    沼地公爵的老巢名为‘金鹿堡’，建在金鹿湖的湖心岛上，位于三河城西侧数百公里。
    贵族法庭就设立在城堡边上。
    公爵夫人此次并未随公爵出征王冠领地，而是留守城堡，替公爵处理领地事务。
    雅格娜虽然与公爵夫人关系不深，但好歹也给夫人当了一年多的侍女，有一份交情在。
    “我这就写信。”
    得到林恩提醒，雅格娜立刻来到位于城堡二楼的书房。
    由于城堡主动开门投降，书房内的贵重文件都完好无损，包括各种地契、账册、书籍等。
    书房内的布置依旧熟悉，雅格娜走到书桌前，抽出胡桃木椅坐下，拿起鹅毛笔，摊开羊皮纸，只觉一切竟宛如昨日。
    望着熟悉的褐色书柜，以及柜子上熟悉的两排羊皮纸书籍，抚摸着父亲曾经用过的玛瑙墨水瓶，一时间她竟有些痴了。
    但她很快就振作精神，擦去眼角泪珠，迅速写就一篇感人肺腑的倾吐信。
    在信中，她痛斥芙洛拉与亨利克这对奸夫淫妇，并声称自己是得到了浅滩领一帮忠诚骑士的支持，方才勉强夺回领地。
    她还称自己已经怀孕，孩子的父亲是现任白熊领男爵。
    至于她和白熊领男爵的具体关系，信中则含混不清。
    当然，她在信中反复强调，浅滩领将会对公爵永远保持忠诚，只要公爵承认她腹中胎儿的继承权，浅滩领就一定会提前缴纳明年的盾牌税。
    林恩检查过一遍后，就将信转交给了利昂。
    信中内容的确存在些许漏洞，很容易就会引起沼地公爵与公爵夫人的怀疑。
    但这已经是林恩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
    他就是在赌沼地公爵无暇顾及偏远的浅滩领，并且赌公爵会看在寒风家族的面子上默许浅滩领的变故。
    林恩可是还穿着寒风伯爵次子的马甲。
    王位争夺战进行到眼下这个地步，沼地公爵不大可能率军返回公爵领。
    他必须要驻守王冠领地，以帮助他的新封臣们坐稳新占领土。
    一旦他离开，肯定就会前功尽失。
    而且白熊领与浅滩领又不是真的叛变了，今年和明年该交的税一块金盾都不会少。
    总而言之，只要公爵麾下的精锐宫廷骑士还留在王冠领地，那就一切都好说。
    至于留守公爵领的那群贵族骑士，在林恩眼中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就算来三四百个他都不带怕的。
    更何况这些贵族骑士早已自顾不暇，流民起义得靠他们镇压，另外两位公爵的攻势也得由他们阻挡。
    利昂今天就会乘船返回三河城，而后就会派人快马加鞭将信送往金鹿堡。
    “我的朋友，虽然很遗憾没能看到想象中的战争场景，但你的军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利昂与林恩在浅滩领的码头告别，并对林恩麾下的军队交口称赞。
    军队的实力行不行，光看气势都能看出一二。
    林恩麾下这三百多人，往那一站就跟片森林似的，以利昂的眼光都能看出这支军队的不凡。
    更令利昂惊叹的，是林恩夺取浅滩领的手段。
    水陆并进、伪造旗帜、安插内鬼.这一切都是利昂事先完全预料不到的。
    当他看到浅滩领城堡自己敞开城门时，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哥们，夺取一座男爵领有这么容易的吗？
    从乘船出征到进入城堡，总共才了半天时间啊！
    但利昂只看到了表面功夫，林恩的台下功夫他完全看不见。
    他并不知道，林恩为了凑出这三百多人的军队费了多少精力金钱，又提前谋划了多久。
    从一开始，林恩所追求的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哪怕没有波瓦这个内鬼，他也有极大把握让城堡自己开门。
    这就是三百多人的职业军队以及宣称权带给他的底气！
    在占领浅滩领之后，林恩让老五带着流民军与荒民弓手即刻返回白熊领，老三老四则分别驻守于领地南端道路出口以及各主要庄园。
    军队在手，他要对浅滩领来一场大手术。
    (本章完)

 第117章 忠诚需要鲜血证明

    第117章 忠诚需要鲜血证明
    林恩随身带了个黑皮小本本。
    上边不仅记录人名，还罗列了好几页的待处理事项。
    虽说改造浅滩领的难度要比当初改造白熊领低，可该走的流程却是一步也少不了。
    甚至还要多走一两步。
    眼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或者改造浅滩领原有的统治阶层。
    当初前任白熊领男爵失踪，五名封地骑士跑路，算是给林恩省下了打扫卫生的麻烦。
    那五名骑士若是不跑，肯定会被他找借口做掉。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杀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大概率是因为杀得不够多。
    眼下的浅滩领，女摄政芙洛拉与其情夫亨利克遭到生擒，另外还有四名骑士选择投降。
    这些旧有的统治阶层必须被清扫干净。
    林恩的屠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首先遭到清算的，自然就是芙洛拉与亨利克。
    林恩命令浅滩领总管罗贝尔在城镇中搭建行刑台，专门用于审讯与处决二人。
    浅滩领的格局与过去的白熊领差不太多，男爵直属的一个大型庄园，封地骑士各有一个小庄园，领地中央也都有一个自由民聚居的小城镇。
    罗贝尔今年四十岁出头，留着一个棕色蘑菇头，属性值略逊于白熊领总管老艾伯特，勉强算是个可堪一用的内政型人才。
    只能说贫穷的领地家家相似，而富裕的领地各有各的发财路。
    “老爷，芙洛拉女士毕竟是男爵的妻子，让我来审她，这怕是不合适吧？”
    接到任务后，罗贝尔的第一反应是懵逼，而后张口就是推脱。
    他啥身份啊？就让他来审男爵夫人。
    领地总管确实能统管几千农奴，可说到底还是个下等身份，与真正的贵族依然有天渊之别。
    审讯农奴他手拿把掐，拿带刺的鞭子抽几下就什么罪都交代了。
    可让罗贝尔审讯贵族，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光从身份上看就不合适。
    人家芙洛拉不仅仅是男爵的妻子，还是骑士的女儿。
    虽说她爹已经去世，可她弟弟还在绿湖领当骑士呢。
    要是亲属找上门来问罪，罗贝尔怕是只能提头谢罪了。
    在整个白河流域，有资格给贵族定罪的就只有郡守。
    而且以郡守的级别，也没法给男爵夫人这种级别的贵族定罪。
    浅滩领可是直属于沼地公爵的男爵领地，未经贵族法庭许可，谁敢审判芙洛拉？
    谁能审判芙洛拉？
    至少罗贝尔是不敢的。
    但在林恩眼里，这不过就是清算一对争夺领地失败的狗男女罢了。
    马匪碰上贵族，多么简单的事？
    城堡的一楼大厅内，林恩皱着眉，略有些不耐烦道：
    “我让你审，你就审，念完判词后直接行刑。”
    “可是.老爷”
    罗贝尔仍然很是抗拒，他倒是想让老爷另请高明，只是不敢直说罢了。
    毕竟这位新老爷可是出兵强占浅滩领的狠人。
    他名义上是为雅格娜小姐夺回家产，可实际上呢？
    谁都知道贵族女性没有继承权，且雅格娜小姐腹中胎儿性别未定。
    但这位新老爷似乎已经将浅滩领当成自己的领地了，堂而皇之在城堡过夜不说，竟然还要审判和处决男爵夫人！
    这是完全不把沼地公爵放在眼里啊！
    连公爵和贵族法庭都不怕，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男爵了。
    整个浅滩领都能看到新老爷炽热燃烧的野心。
    罗贝尔自是不敢反抗，他就是怕将来公爵的军队开进浅滩领，血溅到他身上。
    为此他是真不敢接这个烫手火盆。
    “罗贝尔。”坐在林恩身旁的雅格娜忽地出声。
    “小姐。”罗贝尔终于盼来了救星，就连嗓音都感动到发颤。
    但雅格娜小姐的命令反而令他更加心惊肉跳：“就听男爵大人的，你只管负责宣读指控，我来做最后判决，处刑地点别放在镇子里，就在城堡地牢，对外宣称是畏罪自杀。”
    雅格娜随后又对林恩道：“大人，没必要公开处刑，传出去影响不好。”
    “随你，他们是你的仇人，你来决定就好。”
    林恩当然明白雅格娜的顾虑。
    无非是怕传出去影响不好，尤其是怕传到公爵的耳朵里。
    但林恩已经对浅滩领进行了全面封锁，南边的两个出口全都有军队驻守，不许出更不许进。
    唯一的码头自然也早就被他严密监管，外来船只的随行人员一律不得离开码头。
    林恩搞公开行刑，自是想震慑一下浅滩领的五千领民，尤其是刚归顺的那几个骑士。
    男爵夫人我都说杀就杀，收拾你们几个小小骑士还不跟玩似的？
    既然雅格娜想私下处决，林恩也愿意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当然，该立的威还是不能少的。
    林恩将包含波瓦在内的四名骑士都叫来城堡地牢，让他们手上再沾点血。
    忠诚需要用原主的鲜血来证明。
    在此之前，芙洛拉的儿子，也就是那个三岁的小男爵已经死在了混乱的城墙上。
    身中三剑，毫无疑问死于自杀。
    而现在，芙洛拉与亨利克也将畏罪自杀。
    “以雅格娜小姐之名，审理此案，来自绿湖领的芙洛拉，你被指控犯下双重通奸罪。
    其一，违背婚姻誓约，与非丈夫之男子，浅滩领的亨利克发生肉体关系；
    其二，玷污贵族血统，导致非婚生子嗣继承封地，动摇领地正统”
    昏暗潮湿的地牢内，火盆劈啪作响，罗贝尔手捧笔墨未干的判词，向两名罪犯宣判罪行。
    罗贝尔声音颤抖而低沉，捧着判词的双手也因恐惧而微微发颤，但他没得选。
    “呜呜呜”芙洛拉激动地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她双手双脚皆被铁链牢牢捆在木桩上，嘴里则被一块破抹布填满。
    林恩上下打量这位白皙丰腴的年轻贵妇，顺便还能看到她两颗星的属性面板。
    这毫无疑问是个人才，却留不得。
    至于亨利克，他昨天就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眼下已然奄奄一息。
    在芙洛拉的呜咽声中，雅格娜开始做最终判决：“依据《征服之王法典》——判决如下：
    剥夺芙洛拉全部身份以及对浅滩领的管理权，并全权转交给前男爵之女雅格娜小姐；没收全部财产.”
    随着她合上判决书，波瓦带着三名骑士拔出长剑，一下接一下刺入两名罪犯身体中。
    (本章完)

 第118章 雷霆雨露，俱是恩情

    第118章 雷霆雨露，俱是恩情
    见证完芙洛拉与亨利克的自裁，林恩在城堡大厅再度接见波瓦等四名投降骑士。
    “你们的忠诚，我都看到了。”
    这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看到’，因为林恩真能看到他们的忠诚度。
    波瓦的忠诚度已经高达99点，另外三名骑士也没差到哪去，两个80+，一个90+，属性值都为一星，没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属于是中规中矩。
    忠诚度高很正常，这三人都属于临阵倒戈，手上又染了前任领主的血，再加上林恩身份特殊。
    目前，林恩能统治浅滩领的法理依据，来自雅格娜腹中的胎儿。
    虽然听起来很抽象，但他确实是以领主父亲的身份在行使领主权力。
    封建制度就是这点比较操蛋。
    师出要有‘名’，统治领地也得有‘名’。
    这既为林恩提供了便利，也为他套上枷锁。
    按理来说，他既然接受了这几位骑士的效忠，那就得保障他们的权利与地位。
    这几位骑士在浅滩领都拥有各自的封地与农奴，多的有近四百农奴，少的也有两百多。
    但林恩现在就要扯断这些‘枷锁’。
    “诸位果断舍弃篡夺者拥护正统，并始终保持对浅滩家族忠诚，这份品质实在是难能可贵。”
    听到林恩这话，包括波瓦在内的四名骑士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新老爷这是要播撒恩惠了！
    咱们之前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临阵叛变都是值得的！
    唯有站在椅子后面的老二知道：每当大哥开始跟人客气的时候，大概率就是要砍人或者忽悠人了。
    林恩高坐主位，将几名骑士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则勾起一抹笑意：“为了表彰你们的忠诚，从今天开始，我将没收你们全部的封地以及领民。”
    台下四人面色骤变，他们全然没想到林恩会来这么一出。
    咱们不仅有功劳，还有苦劳，你刚接手领地就要没收咱们的封地？
    你就不怕咱们.
    除了波瓦，三名骑士交换了一番眼神，却发现他们好像还真没有反抗的底气。
    要放在过去的浅滩领，如果男爵宣布要没收所有骑士的封地，那他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反抗男爵的‘暴政’。
    哪怕八名骑士反一半，也够男爵喝一壶了。
    因此双方始终能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骑士们向男爵提供武力支持，男爵则允许骑士们在自家封地上的特权。
    而林恩不同，他并非浅滩领男爵，而且他也不像从前的男爵那样软弱。
    他手里握有一支真正强大且忠诚的军队。
    浅滩领的这些骑士早已见识过这支军队的厉害。
    就在昨天清晨，这支军队就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攻破三座骑士庄园。
    可以预见的是，哪怕在场四人全部反叛，新老爷收拾他们也跟玩似的。
    林恩给足了时间，让四名骑士能充分考虑后果。
    同时他也能看到其中三人的忠诚度狂泻不止。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时公爵派出军队攻打浅滩领，这三人大概率会选择当带路党。
    不过林恩并不在乎忠诚度短时间的涨落。
    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涨回来。
    林恩的目光扫过四名神色各异的骑士，接着说道：
    “你们的领地，都继承自父亲或者祖父，我当然清楚你们都舍不得交出领地，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会提供一份你们无法拒绝的补偿。
    我马上就会在浅滩领组建一支军队，你们与麾下侍从都可以加入这支军队。
    你们各自的领地，一年所产粮食最多也不过能折合成四十枚北境金盾，这笔钱不仅要用于养活家人，还要给侍从提供薪资。
    而我会为你们提供不少于这个数目的薪资，将来若遇到战事，你们还能拥有分享战利品的权力，同时你们的武器马匹甲胄也都由我来提供。
    你们能得到的金盾只多不少，却无需再分心管理领地，所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交出手中的领地与农奴而已。”
    对于这四名骑士，林恩早就想好该如何安排他们。
    除了波瓦外，另外三人年龄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就有一星评价，算是可用之才。
    林恩马上就会在浅滩领招募一支三百人以上的军队。
    这些骑士的侍从可以充作基层军官或者士兵，本人则会调到老二麾下，成为骑兵部队的一员。
    老二带的那十来名骑兵都是林恩当马匪时的老伙计，待遇都非常不错，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加实物都能折合至少两枚北境金盾。
    将这三名骑士并入其中，正好能磨掉他们的‘骑士陋习’。
    至于波瓦，他年龄实在有点大，就让他在浅滩领城堡当个高级保安得了。
    他儿子，也就是先前去白熊领送口信的小伙，倒还算个可造之材。
    林恩会将他编入浅滩领新军之中，让老五好生调教一番，能否真正成材，那就得看他造化了。
    在场的四名骑士无人敢反对，只能选择乖乖交出领地与农奴。
    况且林恩给出的条件着实不差，一个月两枚金盾的工资，还承担战马与甲胄兵器的损耗，就算是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也就这待遇了。
    林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让这四人签字画押，算是完成了对浅滩领既有武装力量的改编。
    除了波瓦以外，另外三人的忠诚度都没能回到最开始的高位。
    但无所谓，老二会教他们做人的。
    改编完军队，林恩的忙碌才刚刚开始。
    当天下午，他就将罗贝尔等一众浅滩领管事召集到城堡中。
    “我已经收回了八名骑士的全部封地，从今天开始，浅滩领的一切土地与人口都将遵从我的指令。”
    林恩一开口，就让这帮管事感觉到了震撼。
    骑士分封制度，算是封建领地的底层逻辑了。
    这是说废就能废的？
    废了骑士，谁来保护浅滩领？谁来应付公爵的征召？
    但林恩给他们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我给你们一个晚上收拾行囊，明天你们需要去白熊领，在那里，你们将要学习什么是真正的耕种。”
    (本章完)

 第119章 何以暴富？唯有战争！

    第119章 何以暴富？唯有战争！
    现在有白熊领这个样板工程在，林恩自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手把手教人种田。
    不仅浅滩领的管事与庄头们需要去进修，铁匠、木匠也必须要去白熊领学习领悟先进技术。
    浅滩领这边的管事年龄都比较大，最年轻的都超过了三十岁。
    放在这个年代，属于是老登大学习了。
    这帮老登的儿子倒都还年轻，林恩计划是将这群小登都丢进学校，让老六狠狠地调教。
    当然这事也不能太急，一批一批来比较稳妥。
    现在还只是十月中旬，距离明年春耕还有接近半年，林恩有充足的时间来改造浅滩领。
    而且与白熊领一样，眼下浅滩领农奴们的首要任务，还是疏浚沟渠、修整道路。
    林恩夺取浅滩领的战争对这些农奴的影响几近于零。
    短短一天之后，他们已经开始如往常那样，在庄头们的皮鞭威胁下出门干活。
    这些工程大概要到十一月份中旬才能完工，是这年头封建庄园的秋日必修课。
    给管事们下达完指令，林恩来到城堡二楼的书房，雅格娜正在整理浅滩领的各种账册。
    不得不说，女摄政芙洛拉确实是个管理领地的人才。
    在她的认真管理下，浅滩领过去一年的粮食产量与人口规模，相较去年均有所提升。
    今年秋天，浅滩领公田所产出的三百多吨余粮均已收入城堡仓库，且并未受到攻城战的影响。
    即便是按照去年的粮食收购价来计算，这也是一笔超过四百北境金盾的巨款。
    若是按照眼下的粮价算，那就会飙升到七百金盾往上。
    不仅城堡有粮仓，各骑士的庄园内也都存放着大批粮食。
    如今这些粮食都成为了林恩的战利品。
    当然，一座男爵领的战利品肯定远不止这点粮食。
    雅格娜在完成粮食库存整理后，立刻着手统计战利品，并在当天傍晚拿出了一份初步清单。
    “整个浅滩领共有全身锁子甲五十三套，半身锁子甲二十余套，铁头盔和精钢长剑各超一百件。
    轻重弩合计十二把，锻铁弩箭上百根，战马同样超过一百匹，其中价值六十金盾以上的优质战马十三匹。
    城堡内发现的钱币能折合成四百七十六枚北境金盾，在攻破的四座庄园里，共搜集到一百七十二枚金盾。
    值钱的羊绒挂毯共有二十多块，呢绒长裙与外套三十多件，银质餐具两套，各种书籍.”
    雅格娜交给林恩的两张羊皮纸看似轻飘飘，却承载着数千北境金盾。
    整个浅滩领上百年的积累，都落到了他的手中。
    为啥这年头的封建骑士都渴望战争？
    因为战争真的能暴富！
    区区一个五千人的男爵领就有如此多战利品，若是能抢一座伯爵城堡，或者一座富庶的自治市，那收益简直不敢想。
    林恩在审阅战利品清单时，却莫名想起了白熊领那五个逃跑骑士。
    白熊领虽说穷是穷了点，可几十上百年积累下来，总能积攒出上千北境金盾的财货。
    这么一笔巨款却被那五个混账东西全部卷走，害得他辛辛苦苦找矿挖矿才完成原始积累，折腾了大半年才凑出一支三百多人的军队。
    那可都是他的钱！
    竟然连一块金盾都不给他留，纯畜生！
    若非他们携家带口全部跑路，林恩非把他们全吊死不可。
    统计完战利品，下一步自然就该论功行赏。
    林恩向所有的士兵承诺过，会给予他们分享战利品的资格。
    士兵们并未辜负他的信赖，也没有辜负老五等军官的‘棍棒教育’。
    虽是初次上战场，这些士兵却都表现出极强的纪律性，在战斗途中没人敢停下来收割战利品，包括阵亡敌军身上的甲胄与兵器。
    当天晚上，林恩就根据各中队报上来的战功，连夜制作了一份赏赐清单。
    赏赐不及时，或是赏赐不到位，不仅士气会下滑，就连军队的忠诚度也会出问题。
    再有下次战争，士兵们可就不一定还会严格遵守军纪了。
    第二天，林恩亲自护送装有金币的马车来到浅滩领南部的军营。
    所谓军营，其实就是过去的两座骑士庄园。
    波瓦非常懂事，主动献出了自己的庄园。
    另一座庄园则属于去绿湖领求援的那名浅滩领骑士。
    他的亲属与侍从目前都已被林恩关押起来，等他本人回来之后再做处分。
    军营内搭了一座表彰台。
    参与表彰仪式的，包括老三和老四麾下的各一百士兵，以及五十位荒民。
    在这次小规模战争中荣获首功的，自然是小索瓦德带领的荒民斥候小队。
    “我听扬和约瑟夫说，是你带领斥候小队突袭了四座哨塔，还率先打开两座庄园的大门，你们的勇敢与奉献拯救了大量士兵的性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林恩将小索瓦德以及十名斥候都领到表彰台上，并当着一众将士的面表扬了这些荒民小伙的英勇表现。
    在他的命令下，荒民们还脱下了头上的兜帽，将蔚蓝色的头发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所有人。
    回应他们的，是台下如雷的掌声。
    荒民斥候在这次战争中的表现堪称完美。
    正如林恩所言，若非斥候们突袭哨塔并潜入庄园打开大门，这次的死伤人数绝不可能只有五人。
    士兵们都很清楚是谁救了自己的命，他们望向荒民的眼神中带着感激与钦佩。
    小索瓦德得到的奖赏是浅滩领最优质的战马。
    这匹马的原主人正是亨利克。
    十名斥候得到的奖赏则是两枚北境金盾，以及六十亩熟田。
    其他四十位荒民弓手也都得到了二十亩熟田作为奖赏。
    林恩兑现了他先前的承诺。
    这些荒民可以将他们的家属接到白熊领。
    懂荒民语的小艾伯特与芬恩将会教导这些荒民耕种田地，让他们都能吃上香喷喷的黑麦热粥。
    拿到赏金的荒民，还能用这笔钱购买挽马与各种农具。
    另外两百名农奴兵则根据所立战功的高低，得到了数目不等的现金奖励。
    (本章完)

 第120章 浅滩领总管的奇妙旅途

    第120章 浅滩领总管的奇妙旅途
    林恩从不会亏待愿意为他卖命的人。
    英勇战斗者人人有赏，不幸战死者更有高额抚恤。
    除了物质奖励外，未来他还计划颁发勋章等荣誉证明。
    而且随着军队规模的扩大，他还会设计一套明晰的军功表彰以及军衔晋升系统。
    至于眼下，军队的规模还太小，没必要搞那么复杂。
    表彰仪式结束后，林恩给所有荒民弓手放了两周长假，包括小索瓦德。
    他们可以回到盐矿附近的低地部族，并将家属接到白熊领来。
    林恩已经提前让老艾伯特整理出一批房屋与耕地，用于安置这些荒民。
    只要双方一同战斗、一同生活、一同劳作，乃至于互相结婚生子，并使用同一种语言，过上相同的节日，一切隔阂都是可以消除的。
    为了让这些荒民弓手们尽快回到部族，林恩甚至还特意借给他们五十，不对，是四十九匹战马，有一位荒民弓手不幸在战争中牺牲。
    从浅滩领到白熊领有六十多公里，从白熊领到盐矿又有五十多公里，光靠走，这两周假期可不够他们耗的。
    与荒民们一同上路的，还有包括总管罗贝尔在内的十二名浅滩领管事。
    将来林恩还会安排荒民搬迁到浅滩领，正好让他们先熟悉熟悉。
    罗贝尔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荒民。
    浅滩领在历史上虽未遭到过荒民的侵扰，但他知道有大量荒民聚居在遥远寒冷的北部荒原，并且还在三十年前入侵过白熊领。
    在那场战争中浅滩领还遭受了无妄之灾，有好几座庄园都被公爵的宫廷骑士洗劫一空。
    罗贝尔全然想不到，白熊领男爵麾下竟然还藏着一支由荒民组成的军队。
    这荒民不是与北境王国有血海深仇么？
    这男爵来白熊领才多久，就能驯服一帮荒民为他卖命？
    更令罗贝尔感到惊讶的，是这帮荒民的首领竟然还懂大陆通用语，甚至还骑着本属于亨利克的黑色战马！
    亨利克当初可是了整整一百二十枚北境金盾，才从马商那竞购到这匹来自草地公爵领的优质战马。
    小索瓦德身披锁甲，腰挂长剑，跨坐俊逸黑马，拍着胸膛神气道：“我这匹马帅吧？这可是男爵大人亲自赏赐给我的！他还夸我是全军第一勇士！”
    价值一百二十金盾的战马说赏就赏了？
    还赏给一个荒民小子？
    罗贝尔算是明白，为何荒民愿意给男爵卖命了。
    要是男爵愿意将这匹坐骑赏给他家那个怀抱骑士梦的小儿子，那男爵麾下肯定又会多一名誓死效忠的勇士。
    罗贝尔忍不住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匹马价值多少？”
    “多少？”
    “一百二十金盾！”罗贝尔本以为这个数字会让荒民小伙惊掉下巴。
    “很贵吗？”
    可小索瓦德却只是眨了眨眼，他对于钱显然没有太多概念。
    “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要放在去年，一百二十金盾可以在浅滩领买到整整九万公斤的黑麦！九万！”罗贝尔换了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
    “九九万？”
    小索瓦德明显被这个数字吓到了，他掰着指头数了半天却算不明白，愣神道，“九万公斤黑麦.低地部族要挖多久的盐矿，才能换到这么多粮食？”
    小索终于意识到胯下这匹战马是何等的昂贵。
    低地部族辛辛苦苦挖一整个月的盐，似乎也买不起这匹战马。
    罗贝尔捕捉到了关键词，急忙问道：“等等，你说的食盐是什么意思？”
    小索瓦德对此毫无遮拦：“食盐？食盐不就是我们低地部族正在挖的东西，我们可以用食盐向大人换取黑麦”
    罗贝尔听罢，脸上强装平静，心中却仿若惊涛骇浪。
    这北边的白熊领还真就发现了盐矿！
    女摄政芙洛拉的猜想完全正确！
    所以白熊领男爵才会封锁领地，并劫掠使者！
    怪不得商人卖到浅滩领的食盐降价了！
    这场战争的起因，就是这座盐矿！
    对上了，全都对上了！
    罗贝尔只觉心中的诸多疑惑全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答。
    爽得就像是便秘两周的肚子终于得到了释放。
    但罗贝尔顷刻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进而脸色骤变。
    男爵大人为何要安排自己与荒民同行？
    男爵大人又为何让自己知道这些秘密？
    公爵大人知道白熊领有一座盐矿么？
    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阴谋？
    罗贝尔猛然转头，望向身边的小索瓦德，却发现这位荒民少年的目光依旧质朴。
    小索瓦德甚至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贴心问道：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停下来歇一会？”
    “不，不必了，我就是昨晚着了点凉。”
    罗贝尔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可他原本齐整的蘑菇头却是逐渐凌乱。
    一天半之后，满腹心事的罗贝尔抵达白熊领。
    复盘过去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他确信自己被卷入了一场阴谋。
    如果公爵大人知晓这座盐矿，那白熊领男爵显然没必要袭击使者，更没必要封锁浅滩领的几个对外出口。
    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可是浅滩领总管，全家老小都被领主掌控，他难道还能逃得掉么？
    接待浅滩领一众管事的，正是白熊领总管老艾伯特。
    “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让我带你们了解一下白熊领的耕种技术。”
    “那就麻烦您了。”
    面对年龄职位均与自己相仿的老艾，罗贝尔勉强收起心中惊疑，露出一副职业性的微笑。
    不过他心中却颇为不然，种田谁不会？
    过去几十年，你们白熊领的亩产可比浅滩领要差，黑麦的品质也不如浅滩领，途经的每一个粮食商都这么说。
    但很快罗贝尔就再度体验到了何为震撼。
    老艾伯特带着浅滩领学习小组进驻了一座农奴村庄。
    道路两旁矗立着一座座崭新的石质农舍，村中土路平整干净且毫无异味，农舍外挂着一条条干肉干鱼，让他仿佛置身于小规模的城市之中，甚至比他印象中的城市更为整洁规范。
    罗贝尔去过三河城，那座城市虽然规模惊人，可道路上却随处都可以看到各色粪便，远没有他面前的这座村庄干净。
    等来到条田中，他又看到了在田野中疾驰的重犁，这玩意犁地就跟切黄油似的，顺滑无比。
    “白熊领，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121章 绿湖领

    第121章 绿湖领
    罗贝尔在白熊领属实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地竟然还能这么种？
    重犁、沤肥、追肥、牧草种植、大豆轮种.都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全新版本。
    他也终于体验到了老艾伯特初见重犁时的感受，过去几十年积累的种田经验瞬间完成整合，认知体系也得到了重构。
    正当他带着一群管事在白熊领如饥似渴学习时，波瓦已经抵达了绿湖领。
    波瓦遵照林恩命令，携雅格娜的亲笔信，以浅滩领使者的身份造访绿湖领男爵。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块当使者的好材料，年龄大资历老、外形圆润人畜无害、处事灵活还会说话。
    可当他抵达位于湖畔的绿湖领城堡时，却并未如愿见到男爵，反而碰到个老熟人。
    这位老熟人自然就是浅滩领骑士莱谢克。
    在浅滩领之战刚开始时，他就按照女摄政芙洛拉的安排，带着两名侍从迅速赶赴绿湖领求援。
    他快马加鞭，耗时一天走完近七十公里的林中窄道，等抵达绿湖领城堡时，却被告知男爵正在林中狩猎，要他耐心等待。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天，男爵却始终没露面。
    反正别问，问就是在森林深处狩猎，赶回来还要几天。
    莱谢克不是白痴，他知道男爵这是故意在躲着他，本质就是不想派兵支援浅滩领。
    但求不到援兵，他哪有脸回去？
    而且两家都已经在九月结为盟友，说好的防守同盟呢？
    在这三天里，莱谢克还能明显感觉到自己遭受了冷落。
    接待他的不过是个普通男仆，每天提供的食物也非常简陋，通常就是一碗粥加一点寡淡的水煮蔬菜和肉片，佐餐的劣质麦酒更是散发着酸涩气息。
    而波瓦享受到的接待水准明显要超出莱谢克好几档。
    男爵的长子亲自带队迎接不说，午宴上还出现了红酒、烤全羊、白面包、蜂蜜水果派等贵族食物。
    莱谢克靠着与波瓦的关系，才终于吃上了这三天来第一顿高档餐。
    待到午宴结束，莱谢克在城堡的客房里找到波瓦，开口就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都能来，我就不能来？”
    面对领主老爷波瓦唯唯诺诺，面对同僚下属他重拳出击，开口就是怼。
    更何况莱谢克今年才二十岁出头，资历远比波瓦要低。
    说话时，波瓦甚至都没正眼看他，而是欣赏着窗外的湖泊美景，并端起一杯浓香的苹果蜂蜜酒细细品味。
    莱谢克站在桌边如喽啰，连连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波瓦猛地转过头，双眼直勾勾瞪着昔日同僚。
    莱谢克被逼得没办法，只好问道：“我就是我就是想知道，领地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浅滩领依旧还是浅滩领。”波瓦放下酒杯再度看向窗外，并咂了咂舌头，只觉这绿湖领的蜂蜜酒格外醇厚。
    莱谢克焦急道：“领地上的战争呢？我那天明明看到城堡上飘起了黑烟！”
    “战争？”波瓦面露疑惑，随后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雅格娜小姐讨伐叛贼吧，放心，雅格娜小姐已经大获全胜，并彻底掌控了浅滩领。”
    “什么雅格娜小姐，这究竟是.”
    话还没说完，莱谢克脸色大变，随后他快速追问，“你的意思是，进攻领地的是雅格娜小姐？而且她已经赢了？”
    波瓦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话可真难听，这怎么能叫进攻呢？浅滩领本就属于浅滩家族，雅格娜小姐不过是拿回家族的土地罢了。”
    “懂了，我都明白了。”莱谢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脸上旋即又冒出疑惑，“可雅格娜小姐也没继承权啊？她又不是男性。”
    “你懂什么？雅格娜小姐已经怀孕了，她腹中的胎儿就是继承人！”
    “怀孕？可她的丈夫不是已经.”
    正当莱谢克想要问个明白时，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女仆柔和的嗓音。
    原来是绿湖领男爵已经返回城堡，要波瓦前去觐见。
    莱谢克顿时五感杂陈，他苦苦等了三天都见不到的男爵，波瓦刚来几个小时就能见到。
    总不能说是刚从森林返回吧？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绿湖领男爵名博格丹，年龄超过五十，放在贵族阶层里都算是高寿了。
    他身形修长，穿了件深褐色呢绒长袍，一头金发梳得一丝不苟。
    城堡的大厅里，他高居首座，从长子手中接过信，粗略扫了两眼。
    看过信，博格丹先是瞟了眼年轻的莱谢克，而后问道：“他是？”
    外貌与他极为相似的长子附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他怎么还在？”博格丹并未刻意压低音调，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弄得莱谢克极为尴尬，低着头摆弄手指，一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等看向波瓦时，博格丹的脸上却泛起亲和微笑：
    “波瓦是吧？雅格娜小姐的信我看过了，我必须要恭喜她拿回属于家族的领地，你对于浅滩家族的忠诚同样值得钦佩，真希望我麾下的骑士也能拥有与你一样的美德。”
    “大人过誉了，我不过是做出了一点微小的贡献”
    波瓦与博格丹相谈甚欢，双方聊了有半个钟头，并重新确立了浅滩领与绿湖领平等友善的外交关系，并约定互不侵犯、互不干涉。
    至于女摄政芙洛拉以及她的三岁儿子，双方是一个字也没提。
    圆满完成出使任务后，波瓦带着莱谢克一路返回城堡客房。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你的母亲、妻子和孩子可都还在浅滩领。”
    波瓦这次身负两项任务，其一是送信，其二就是将莱谢克带回浅滩领。
    “我当然愿意回去，但雅格娜小姐会原谅我吗？”莱谢克已不再迷茫。
    波瓦微微一笑：“这你有什么好怕的？你又没做错什么，雅格娜小姐一定会包容你的迷茫，而且你应该对博格丹男爵抱有感激，要是他真的派出援军，啧啧，你的家人可就”
    莱谢克用力拍着胸脯：“别说了，我愿意向雅格娜小姐效忠！”
    (本章完)

 第122章 林恩的恶名无人不知

    第122章 林恩的恶名无人不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绿湖之上，为整个湖面染上一层醉人的金红。
    绿湖领男爵博格丹身披长袍，静静坐在湖畔的木台上，手持白杨木钓竿，目光专注地盯着湖面。
    身为一名高龄男爵，博格丹涉猎广泛，不仅写得一手好体字，更擅长垂钓。
    绿湖领最具特色的风景名胜，就是领地中那座直径两公里的圆形湖泊，人们唤作‘绿湖。
    领地上的主要建筑都分布在湖泊周围，譬如城堡就建在湖泊的东边出水口，并引湖水为护城河。
    整座湖泊都是博格丹的私人领地，未经他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在湖泊中垂钓捕鱼。
    年龄越大，他便越喜欢钓鱼。
    每遇烦心事，他就会来湖边甩几杆子，只要看到鱼钩落水泛起的层层涟漪，他的心情就能迅速好转。
    今天陪他钓鱼的，照旧是长子小博格丹。
    “那雅格娜在信里说，她是因为得到浅滩领诸位骑士的协助，才能击败芙洛拉夺回领地，这事你信吗？”
    博格丹靠在躺椅上，享受着湖畔的微风与水鸟的鸣叫，看似与世无争，嘴上聊的却是北边的浅滩领。
    他儿子小博矗立在躺椅边，一口咬定：“她肯定是在撒谎，一个女人，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凭什么能让骑士们向她效忠？很显然，是新来的那个白熊领男爵帮助她夺回了领地。”
    当初雅格娜与前任白熊领男爵结婚，白河流域的所有领地都收到了邀请函。
    博格丹为人和善，与周边领地的关系都很不错。
    绿湖领自然也曾派出使者恭贺这对新人，还送上了一份厚礼。
    白河流域就这么点势力，有资格染指一块男爵领的，只可能是另一块男爵领。
    而浅滩领就南北俩邻居，绿湖领没动手，那动手的自然只有白熊领。
    博格丹微微眯着眼：“那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没结婚却怀孕了，能是什么关系？不是秘密婚姻就是情妇情夫。”
    小博的口吻颇为不屑，在他看来，雅格娜一位男爵之女，哪怕有过一段婚姻，也不应该如此作践自己。
    新来的白熊领男爵确实身份尊贵，有一个当伯爵的爹，可这也不是雅格娜当情妇的理由。
    贵族，就得有贵族的骄傲与自尊。
    “但她却从不洁的继母手中夺回了领地，她的献身毫无疑问是值得的，真是令人害燥，我竟然曾经和那个芙洛拉结成了同盟。”博格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话是这么说，可博格丹哪能不知道芙洛拉的尿性呢？
    毕竟芙洛拉就是从绿湖领嫁出去的，这个女人婚前就很不检点，还试图勾引丧偶的博格丹，妄想要攀上枝头变凤凰。
    小博为父亲辩解道：“这并非您的错，若非弗洛伦坚持，您也不会同意与浅滩领结盟。”
    他话音刚落，一位年轻的英俊骑士就快步跑到木台边，并不慎撞翻了装鱼的空水桶，冰凉的湖水溅湿了小博的皮靴与裤腿。
    可小博却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来者正是芙洛拉的亲弟弟弗洛伦，同时也是绿湖领男爵博格丹最宠爱的情人。
    没错，自从妻子死后，博格丹就喜欢上了年轻的男人。
    他确实拒绝了芙洛拉的主动求欢，转头就强行将其弟弟收入帐中。
    男人多好啊，没有怀孕的风险，还能让他回想起年轻时精力充沛、无所不能的自己。
    对于贵族而言，不能没有合法的男性继承人，可儿子生多了同样是个麻烦。
    为了解决未来的领地继承争端，博格丹甚至将他的两个小儿子都送上了战场，现在正随沼地公爵征战在外。
    长子已经继承了他的名字，将来也会继承他的领地与头衔。
    “大人，您明明承诺过会庇护她！”弗洛伦白皙精致的脸庞因焦急而苍白，绿宝石般的眼瞳中充斥着忧虑。
    他到今天才知道浅滩领发生了巨变，可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博格丹只是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弗洛伦，你太激动了。”
    弗洛伦却不依不挠：“大人，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您至少应该将她接到绿湖领！”
    “一个姐姐罢了，你不是还有我吗？”博格丹猛然转头，直视情人百看不腻的眼瞳。
    “抱歉，我.”弗洛伦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被迫低下脑袋。
    博格丹伸出手，轻轻抚摸这位迷茫男孩的光滑脸颊：“放心，你的姐姐可是男爵夫人，他们还没胆子对一名贵族处以私刑，公爵会命令他们释放你的姐姐，到时候你就可以将她接回绿湖领。”
    “谢谢大人。”
    博格丹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回城堡去吧，晚上陪我共进晚餐。”
    待到弗洛伦离去，小博才敢开口：“父亲，我已经派出使者通知南边的三座男爵领。”
    “你干得很好，如果那个伯爵次子是位野心家，以我们绿湖领的实力，可没法阻挡他。”博格丹再度望向垂入水中的鱼线。
    忽有一阵凉风吹来，湖面顿时泛起波澜。
    小博分析道：“父亲，沼地公爵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的祖先当初将白河流域切分成六块男爵领，就是为了防止白河出现一位强悍的伯爵。”
    白河流域的地形较为封闭，六块男爵领一字排开，两侧都是山脉与密林。
    若这六块男爵领合并成一块领地，沼地公爵可就要睡不着觉了。
    “或许吧，我就是怕他被王冠所迷惑，忽视了来自身后的威胁。”博格丹忽然感到一阵疲倦，他望着波澜渐起的湖面，心中亦为之荡漾。
    他年龄太大了，即便曾经有过野心，也早已被岁月磨平棱角。
    面对北境王国这盘风云突变的大棋，他这枚棋子只想苟在角落里安稳度日。
    一周之内，浅滩领的巨变在白河流域传开，如投石入湖，溅起层层涟漪。
    男爵们都知道，一头凶猛的魔熊或许已然出现在白河上游。
    至于林恩，他已离开浅滩领，回到了自己忠诚的白熊领。
    (本章完)

 第123章 两块领地齐头并进

    第123章 两块领地齐头并进
    拿下浅滩领之后，林恩了十余天对浅滩领来了个大扫除。
    除波瓦外，存活的四名骑士都被他编入老二麾下，成为了他的直属骑兵部队，包括从绿湖领回来的莱谢克。
    五十多名骑士侍从则暂时编为一个中队，由驻守浅滩领的老三负责调教。
    这些侍从将来会成为新军的中坚力量，为此必须要进行严苛的肉体锤炼与精神打磨。
    林恩厌恶封建骑士制度≠他会放弃旧体制下的人才。
    这些侍从身强体壮又从小练习武艺，是整个浅滩领的精华。
    只要他们真心效命，林恩愿意给他们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
    大规模征兵则要过一阵才能启动，至少要等浅滩领的秋季工程告一段落。
    浅滩领的农奴体制同样只能徐徐改变。
    林恩计划从十一月开始修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拓宽从浅滩领到白熊领的六十公里林间小路。
    这条路的路况太烂了，道路也过于狭窄，很多地方通行马车都困难。
    有白河这条天然的航线在，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都倾向于通过水路运输货物，彼此间也没有太多交流的必要，因此忽视了对于陆地通道的建设。
    随着两块男爵领归于一统，领地间的交流以及公文传递势必会更加频繁，对道路的要求也随之提升。
    在林恩看来，水路固然便利，但陆路建设同样不能忽视。
    这样也能复刻白熊领的经验，将干活最积极的农奴提拔为自耕农，以向领地的手工业释放更多的自由劳动力。
    北境的冬季十分严寒，从十二月中旬开始就会连天降雪，极端的严寒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的二月底。
    两个多月的时间基本啥也干不了，农奴们只能蜷缩在农舍中吃余粮过冬。
    这段时间，林恩计划是拿来操练浅滩领的新兵蛋子。
    士兵们每天粮食和肉都管够，还会免费发放冬装，正好在军营里狠狠地操练。
    不过眼下，他需要先回白熊领一趟。
    两块领地都担在他的肩上。
    都要发展，都要进步，不可偏废。
    “大人！”
    “老爷！”
    林恩刚进城堡，莉娅就带着小米拉迎了上来。
    他右手搂住莉娅，左手则让小米拉抱着，三人一齐走进主楼。
    “大人，我.”
    莉娅话刚出口，林恩就心有灵犀地给出了答案：“将来我会常驻浅滩领，等明年春天，你和米拉也都搬过去。”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养成了极高的默契度，于公于私都水乳交融。
    为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林恩将来肯定是要常驻浅滩领，大半军队也都会部署在浅滩领。
    这时小米拉脆生生问道：“老爷，我能将我的妹妹接过来吗？”
    林恩低头望向荒民小女孩，微笑问道：“哦，怎么？寂寞了？”
    米拉认真点了点头：“是的，阿梅莉娅去了浅滩领，而且米莉肯定也会喜欢上城堡里的生活。”
    阿梅莉娅就是小索瓦德的未婚妻，也是米拉的闺蜜兼玩伴，跟着雅格娜去了浅滩领。
    米莉则是米拉同父异母的妹妹，据说比米拉小半岁。
    “行，明天我正好要去见你父亲，你跟我一起去。”
    林恩这次回白熊领的一大目的，就是和老索瓦德谈谈低地部族的未来。
    在他的规划里，低地部族将会提供更多的荒民士兵，并整体融入白熊领。
    荒民弓手实在是太好用了，能当斥候能当弓手还能当特种兵，主要还便宜听话，上哪去找这么好使的士兵？
    林恩愿意为这支军队提供更多的物质保障。
    总不能要走了人家的主要劳动力，还让他们的家人在森林里挖矿狩猎，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
    而且白熊领的耕地与草场实在太多，林恩将来还会从白熊领征调更多士兵，让荒民来种田放牧正合适。
    有六号庄园的样板在，想必领民们能与荒民和谐相处。
    “好耶，我也正想看看爸爸！”小米拉上次见父亲还是在八月的丰收庆典，眨眼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她当然又想父亲了。
    当天中午，林恩在城堡设宴款待了罗贝尔等浅滩领管事。
    这十二名管事已经在白熊领进修了一周多，他们本来基础就好，学习起来自是效率倍增，如今正准备回浅滩领大显身手。
    罗贝尔几杯蜂蜜酒下肚，更是当场立下豪言壮语：“老爷，您放心，浅滩领明年的亩产绝不会逊色于白熊领！总产量更是会遥遥领先！”
    浅滩领的土地本就比白熊领要肥沃，沟渠河道什么的也都年年按时疏浚，没道理比白熊领差。
    罗贝尔深知，眼前这位器宇轩昂的年轻男爵才是浅滩领真正的主人。
    只要能让这位爷满意，自己的家族将来肯定能更进一步。
    这次的白熊领之旅，罗贝尔印象最深的并非各种农业技术，而是城堡边上的那座学校。
    男爵老爷竟然建了一座真正的学校，并且免费为管事庄头的后代提供教育！
    请的老师还是从修道院学校里出来的名师！
    按照老艾伯特的说法，只要对老爷忠诚且办事得力，就能拿到免费的入学名额。
    更重要的是，这些学生学的还都是实实在在的真本领，毕业就能得到老爷授予的职位，还能享受非常可观的薪资。
    罗贝尔现在可是铆足了劲，就等着博得老爷的嘉奖。
    他家有四个儿子，老三老四都符合入学的年龄要求，也都接受了一定的启蒙教育，只要能进入学校并成功毕业.光是想想这美好前景，罗贝尔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见他如此上道，林恩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当天就将道路拓展任务塞给了他。
    老艾自然向罗贝尔介绍过鼓励农奴干活的奖惩机制，靠着摆脱农奴身份这块胡萝卜，就能让农奴们嗷嗷叫地主动干活。
    “保证完成任务！”
    罗贝尔一看，不就是修路吗？小意思！
    浅滩领可是有五千余农奴，适龄劳动力数量远超白熊领。
    而且这六十公里也不全归浅滩领，白熊领会负责后二十公里。
    次日上午，林恩带着米拉去了领地北部的军营。
    这里有老五带着的一百流民军，放假归来的荒民弓手也暂时驻扎在此。
    (本章完)

 第124章 新的战争在召唤

    第124章 新的战争在召唤
    老五手下的一百流民军还只训练了一个多月，因此林恩并未让他们承担繁重的战斗任务。
    在这次浅滩领特别军事行动中，流民军只是负责包围城堡并摇旗呐喊，属于是战功最少的那批，纯粹是去浅滩领搞了一场武装游行。
    战争结束后，林恩立刻命令这支军队返回白熊领，并让他们继续在北部军营狠狠操练。
    即便如此，林恩依然给他们发放了现金赏赐，等价一个月的薪资，算是提前发一笔年终奖金。
    谁叫他现在手头宽裕呢？
    浅滩领的百年财富积累都落到了他手中，折算下来，约等于白熊领卖一整年私盐的收益。
    一波暴富了属于是。
    靠着手头现有的资源，林恩已足够武装一支以步兵为主的八百人职业军队，甚至能做到人人有甲穿。
    事实上，五千人口的男爵领积攒一两代人，只要不养骑兵，随随便便都能拉出两百人的披甲步兵。
    锁子甲若能得到悉心保养，年年擦拭上油，用个三四十年并无问题。
    战马则全然不同，价格高昂的同时还极为娇贵，不仅在战场上极易伤亡，服役年限还普遍不超过十年。
    最便宜的战马也是六十北境金盾起跳，足以让五名步兵全副武装，更遑论价值上百乃至数百金盾的优质战马。
    北境王国的各个封建领地之所以不养步兵，主要原因还是劳动力不足。
    步兵会占用大量的劳动力，兵多了种田的人就少了，同时步兵人数一多还不好管理，容易引发兵变。
    相比之下，养几个骑士多简单？
    只要把钱往少数几个骑士身上堆，就能拥有相当不错的战斗力。
    光是战马奔跑时的马蹄声，就足以威慑农奴们乖乖干活。
    而且骑士本身就是统治阶级，也不怕危急到领地的统治根基。
    林恩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白熊领已经完成了初步的农业改革，亩产基本翻倍，等到后年，所有的土地都完成两轮深耕与施肥后，产量还能有明显提升。
    浅滩领的农业改革则正蓄势待发，明年秋季就能看到成果。
    事实上，光白熊领今年的粮食产量，就已经能勉强养活林恩治下所有的人口，包括白熊领的四千人、浅滩领的五千多人，再外加盐矿的三千多荒民。
    近一万三千人口，这还是在进行了农业改革的前提下，供养八百步兵很过分吗？
    一点都不过分！
    林恩甚至嫌白熊领的两百农奴兵不够，计划冬季再征召一百人。
    冬天在家里窝着也是窝着，不如来兵营挨军棍，包吃包住不也挺香？
    至于兵变什么的，林恩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士兵们在军营里好吃好喝，每月还有稳定的工资拿，碰到战事更有高额奖金。
    除非他们脑袋进水才会造反。
    麾下两块领地的管理体系都非常透明高效，管事收了税直接就进了林恩的仓库，完全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因此林恩有充足的粮食与资金来供养士兵。
    他目前唯一无法解决的难题，就是铁匠工坊的产能太低。
    哪怕有水力锻锤相助，铁匠工坊也完全无法生产出足够多的板甲与板甲衣。
    按照林恩的计划，浅滩领的铁匠与木匠马上就会来白熊领进修。
    等他们学会利用水力以及生产水车，并在浅滩领搭建几座大型的水力工坊，或许能稍微缓解甲胄产能不足的问题。
    当然这依旧是杯水车薪，毕竟浅滩领又没优秀铁匠，最多也就能锻造农具与简单的兵器。
    林恩与铁匠头子埃里克聊过如何培养更多优秀铁匠的问题。
    埃里克表示他一次最多就能带十名学徒，且至少要经过五六年的学习磨砺，这帮学徒才有锻造甲片的可能性。
    是的，还只是锻造板甲衣所用的甲片，而非板甲所需的整块铁板。
    林恩要想给麾下军队大规模列装先进甲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拿下三河城。
    三河城算是静河中游地区的枢纽城市之一，城内的铁匠行会高手如云，与埃里克同级别的铁匠就有不下五人。
    以前任白熊领首席铁匠齐赫的实力，去三河城也不过是个中级学徒的水平。
    而且三河城不只是一座城市，也不只有城内的七八千城市居民。
    按照三河城与沼地公爵签订的契约，三河城周边的大片肥沃耕地都属于城市。
    在这些耕地上劳作的农奴、佃农以及自由农合计不少于三万。
    也必须要有这么多的农业人口，才能供养沼地公爵领的第二大城市。
    按照利昂提供的情报，三河城的民兵团常年保持三百人的规模，人人披甲且配备有大量的战马弓弩，城市内还配备有投石车、床弩等重型守城器械。
    遇到战争，三河城还能瞬间动员出五六百人的市民武装。
    这些市民多为各个行会的强壮工匠与学徒，同样保持着极高的披甲率。
    而且这帮人在闲暇时还喜欢比拼剑术与射术，武德充沛，随时都能转化成优秀的步兵。
    以林恩目前的实力，要想吃下三河城难度不小，因此他才会想办法鼓动利昂。
    他提供军事支持，利昂做内应并尝试买通民兵团，双方密切合作才有拿下三河城的可能性。
    这无疑会是一项长期计划，林恩需要耐心等待出手的时机。
    不过军中已经有人等不及想要新的战争了。
    林恩刚给流民军颁发完赏赐，正与老五商议后续的训练计划，卢卡斯就敲响了军营的房门。
    这位流民小伙刚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单膝跪地，态度极为恳切：
    “大人，如果还有战事，请允许我带领麾下士兵作为先锋出战！若您恩准，我一定会为您斩下敌军的旗帜！”
    老五对手下最好的士兵不吝夸赞：“别看这小子个子不高，却是个天生的战斗狂，整支军队里没人是他对手，这次他没能捞到战功，正憋着一股子气呢。”
    军队里全靠本事说话，卢卡斯自幼就接受侍从父亲的教导，加之天赋颇高，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就已经能打遍流民军无敌手。
    在老五的棍棒兼嘴炮教育下，卢卡斯逐渐摆脱了骑士教育的毒害，如今已升任中队长，管着五支十人小队，在白熊领也算是个中层军官了。
    以卢卡斯如今的薪资水平，足以让妹妹与母亲过上相对优渥的生活。
    他一直想要报答老爷的恩情，却始终没能找到机会，心里总觉得受之有愧。
    林恩瞅了小卢一眼，旋即便转头看向身旁的老五，露出一抹了然微笑：“安德烈，我看不止他憋着股气，你小子肯定也憋着股气，是不是？”
    见自己的小计谋被大哥戳破，老五只能亲自上阵：
    “大人，您是了解我的，我和约瑟夫一直就不对付，这次连他都能捞到军功，我怎么能服气？”
    约瑟夫就是老四，老五和他一直是对活冤家。
    两人当年一起被林恩收入麾下，年龄武艺相仿，而且又都是个暴脾气，因此总想分个高低。
    老四有年长几个月的优势，天然就能压老五一头。
    在这次浅滩领战争中，老四带兵攻破两座庄园，而老五却是一无所获，这更加剧了他心中的不甘。
    都是给大哥统领军队，凭什么就你能有立功的机会？
    “行，下次再有战事，我让你们当先锋。”林恩决定给老五和卢卡斯一个机会。
    “好嘞！不过下次战事会是什么时候？”老五兴奋之余，并未忘记问个具体时间。
    林恩略作思忖后给了个大致时间：
    “也许就在明年开春，等到十一月中旬，我会让艾伯特从白熊领再招募一百士兵，荒民那边至少还会再招募五十个弓手，你认真操练这三百人，到时候会有你表现的机会。”
    如今已是十一月初，冬季即将来临，再动刀兵不太合适。
    而且林恩如今也不可能南下去打绿湖领。
    主要原因还是师出无名。
    以林恩手头的兵力，必须谨慎再谨慎，拿下浅滩领是因为他能使用雅格娜的名义，不至于引来沼地公爵的大军。
    但若是贸然南下攻取绿湖领，惹得沼地公爵大怒，难保他不会回师讨伐。
    林恩眼下有一块更好的磨刀石，安全且无害。
    安抚完躁动的老五，林恩将小索瓦德叫了过来。
    “从今天开始，你们中队暂时归安德烈统领，你要接受安德烈的指挥，并试着教他一些荒民语。”
    林恩大手一挥，直接将小索瓦德与其麾下的五十个荒民弓手划归给了老五。
    “是，大人！”小索瓦德没有丝毫迟疑。
    在知道那匹黑马价值九万公斤黑麦后，他现在对林恩是真正的死心塌地，要他往东，他绝不可能往西。
    “等等，教我荒民语？大人，我哪学得会这个啊？”老五却有点懵了，学荒民语什么鬼？
    当初他跟着老六学认字都要死要活，要他学一门语言那还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得了。
    林恩却是反问：“你不学荒民语，我怎么放心让你带兵出征？”
    “可学荒民语和带兵出征有什么关系？”老五依旧不解，他完全看不出两者有任何关联。
    “很简单，因为你接下来的对手，就是荒民。”
    林恩的下一个目标并非绿湖领，而是北方荒原上的荒民。
    除了低地部族外，荒民可是还有整整八个部族，而且人口都比低地部族要多。
    这些荒民无论是挖矿还是当兵都是一把好手。
    这么优质的牛马怎能让他们白白在荒原上挨冻受饿？
    林恩心善，见不得荒民受苦。
    必须要将他们都带到白熊领来，以好好享受领主老爷的恩情。
    (本章完)

 第125章 我出兵，你复仇

    第125章 我出兵，你复仇
    林恩抽调了卢卡斯的五十人中队，再加上老二的十五名骑兵，护送四十架马车前往盐矿附近的低地部族。
    这些马车靠两匹强壮挽马拉动，在平整的碎石路上能运载近一吨的粮食。
    只这一趟，就能给低地部族提供一个月的粮食，并换回约二百吨的粗盐。
    在盐矿运行初期，荒民部族还要依靠单人独轮车运输粗盐与粮食，效率低不说，还会占用大量的劳动力。
    毕竟从盐矿到食盐交易站有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光靠脚走手推，打个来回少说也要三四天。
    为了确保运力，低地部族不得不组建上百人的运输队伍，推着独轮车，络绎不绝运输食盐与粮食。
    林恩之前曾收购了两百匹挽马，立刻就给低地部族调来四十匹，并配备好了马车，还派两个懂荒民语的管事教会低地部族如何饲养挽马。
    有了挽马后，低地部族节省出了大量的劳动力，每个月提供的粗盐也有所增长。
    随着天气逐渐转凉，林恩计划在盐矿附近修筑几座大型仓库。
    等冬季到来，哪怕有挽马也要尽可能避免陆地运输，天气严寒伤到宝贵的畜力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仓库修好，林恩会为低地部族提供三到四个月的粮食，储存在仓库内用以熬过漫长冬季。
    荒民们挖掘的食盐同样暂时储存在仓库内，等来年开春再运到白熊领。
    林恩有时都会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心善？
    身为领主，不是应该狠狠地奴役民众么？
    竟然会考虑到天气严寒等因素，提前为荒民准备过冬的粮食，甚至还放任价值上千金盾的食盐躺在五十多公里外的荒民仓库里。
    秋日的晨光为白熊领镀上一层淡金色薄纱，四十辆满载谷物的马车碾过碎石路，在整齐的马蹄声中蜿蜒北行。
    林恩骑着白马走在队伍中间，米拉则蜷缩在他的怀中。
    女孩红扑扑的脸颊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凉秋风，这不禁让她想起了寒风刺骨的荒原。
    她的童年是在荒原中度过的，那时的低地部族勉强还能在荒原立足。
    靠着渔猎采集，以及播种一点点耐寒的燕麦，低地部族尚且能养活近六千族人。
    可即便他们已经逃到了荒原中最贫瘠的边缘，却依旧逃脱不了被强大部族侵略的命运。
    很快低地部族就输掉了战争，大量青壮年族人战死，只能被迫向南逃亡。
    在逃亡途中，不断有族人掉队或是死亡。
    等抵达白熊领北部时，整个部族就只剩下四千人不到，且大半都是妇孺。
    低地部族的生活愈发凄惨，他们在逃亡途中遗失了绝大部分工具与种子，只能靠着狩猎与采集浆果勉强生存。
    米拉虽贵为族长之女，却也经常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
    直到哥哥带回来一袋子黑麦。
    黑麦粥过于美味，以至于她将盛粥的木碗都舔了个遍。
    而后父亲告诉她，她的丈夫就是这袋黑麦的主人，只要嫁过去，就能顿顿吃上黑麦粥。
    米拉当时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了。
    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黑麦粥的不尊重。
    再往后，她跟随父亲来到了森林的边缘，见到了她命中注定的丈夫。
    那个人身骑白马，样貌与她认知中的‘人’截然不同，而且行事极为霸道，刚一见面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但米拉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欢喜。
    丈夫结实宽厚的胸膛令她安心。
    随后她果真过上了顿顿能吃饱的好日子，而且不仅能吃上黑麦粥，甚至还品尝到了想都想不到的各种美食。
    米拉庆幸于自己的好运，并希望这种好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所以凡是丈夫要求的，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听从，无论是给莉娅小姐当侍女，亦或是学习通用语以及复杂的算数。
    她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唯一遗憾的是，丈夫似乎并未将她当做妻子，反而更像是在养女儿。
    离开部族前，母亲曾教育她应该如何侍奉丈夫，可她却发现这些技巧完全没有用武之处。
    但米拉愿意等，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妻子。
    至于眼下，她已经迷醉在了丈夫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他的身体仿佛暖炉，味道也非常好闻，就像是阳光照晒下的鹅绒被子，在这寒冷的秋风中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整整两天的路程，米拉都是在丈夫的怀里度过，她不觉得这有任何不妥。
    妻子依偎在丈夫怀中有错吗？
    当老索瓦德站在秋风中迎接林恩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娇小的女儿蜷缩在男人怀中，小脸通红、睡眼迷蒙，宛如一只刚睡醒的迷糊兔子。
    更过分的是，这个男人拿走了他的儿子与女儿还嫌不够，刚翻身下马就张口向他索要仅剩的小女儿。
    “我已经打下了浅滩领，你儿子的那个未婚妻随她老师去了浅滩领，小米拉有些无聊，想让妹妹米莉过去作陪。”
    林恩的理由很充分，你女儿太寂寞了，需要妹妹陪玩，这要求不过分吧？
    老索瓦德还能说什么呢？他能拒绝吗？
    幸好他有几个妻子已经怀孕了，等到明年应该能为他再添几个儿子女儿。
    低地部族在盐矿周围修筑了大量的地穴用于居住，虽然外形比较丑陋，但足够坚固保暖，能抵御寒风与冰雪。
    老索瓦德身为族长，住在盐矿东边的一栋石屋里，屋内甚至还有一座简易的壁炉，房梁上挂着几排干肉。
    与白熊领交流几个月后，低地部族显然已经开始学习南方人的生活习惯。
    米莉的外貌体型与米拉很是相似，姐妹二人时隔几月相见，立刻就趴在床上说起了悄悄话。
    林恩则与老索瓦德坐在壁炉边聊正事。
    “你儿子、女儿与我聊过很多低地部族的往事，我知道你们是被其他部族驱赶到了白熊领，所以你有没有想过复仇？”
    面对林恩的询问，老索瓦德明显有些迟疑：“想肯定是想过，但.”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如果说，我来出兵为你们复仇呢？”
    (本章完)

 第126章 林恩连吃带拿

    第126章 林恩连吃带拿
    当面对林恩提出的种种要求时，老索瓦德已经完全没有了拒绝的勇气。
    前几天，在白熊领当兵的弓手们回到部族，提出要将家属接去白熊领。
    老索瓦德敢拒绝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百余人彻底脱离部族。
    即便身为族长，他也无法阻挡族人们追逐美好生活的脚步。
    人家去了白熊领，可以通过耕种获得稳定的粮食收入，还有石头房子可以遮风挡雨，不比在森林深处苦哈哈地挖矿狩猎来得舒服？
    白熊领的领主老爷确实说话算话，画出来的饼全都能烙成香喷喷的真饼。
    五十个荒民弓手才当了两个多月兵，就人人都分到了土地，每月还有稳定的工资与粮食收入。
    有这些好榜样在，现在部族里的年轻小伙都渴望成为士兵，为领主老爷而非为族长大人卖命。
    毕竟在森林里狩猎同样也会遇到各种风险，还不如去战场上拼一把。
    拼赢了全家飞升白熊领，拼输了同样有高额抚恤金，横竖都不亏。
    “男爵阁下，请您下达命令，低地部族愿意为您效命。”
    老索瓦德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事实上，林恩在低地部族的影响力已丝毫不比他这个族长低。
    林恩不仅精通荒民语，还娶了族长的女儿，更是得到了小索瓦德等一帮青壮派的拥戴。
    再加上低地部族与其他部族本就有血海深仇。
    只要林恩在部族里振臂一呼，多得是热血上头的荒民小伙愿意为他而战。
    “我要你亲自带领一支精锐小队，仔细探索前往荒原的道路，接触荒原南边的荒民部族，并尝试着说服他们主动前来投靠，不能说服也无妨，我会派出军队扫平他们。”
    林恩的计划非常简单。
    现在老索瓦德的忠诚度已经超过85点，并被他收为了随从。
    通过随从的地图探索功能，林恩可以让老索来开拓北部荒原的地图迷雾。
    老索拥有三星的属性值，又熟悉荒原地形，肯定能很好地完成开图任务。
    至于接触其他部族，这算是林恩交给他的支线任务，能完成最好，不能完成问题也不大。
    反正地图一开，他有九种办法将荒民弄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那我马上就出发。”
    老索瓦德自然能听出林恩的弦外之音。
    领主老爷欲壑难填，吞下低地部族依然不知足，还想要吃下更多的人口。
    不过老索瓦德觉得这主意挺好。
    低地部族拢共就四千来人，实在满足不了领主老爷的大胃口。
    越来越多的青壮年族人将会迁往白熊领，部族的劳动力缺口也会随之扩大。
    低地部族同样也需要更多新鲜血液！
    在荒民的九大部族里，互相抢夺人口那可再正常不过了，将别的部族人口抢过来后强行配种，顶多一代人的功夫就能消化干净。
    毕竟荒民们都说着同一种语言，外貌上也没有任何差别，融合起来不要太简单。
    而且林恩承诺会出兵，这为老索瓦德扫除了最后的心理障碍。
    以前他之所以抗拒复仇，主要原因在于低地部族人口少、装备差，一旦再爆发大规模战事，整个部族都有倾覆的风险。
    白熊领的士兵，老索是见过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只要搭配上优秀的向导，肯定能够将荒原的八大部族打得直叫唤。
    “不急，我这次还要从低地部族征召五十一名弓手，你抓紧安排，我明天就要将他们带回白熊领。”
    林恩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老索瓦德，他对低地部族的年轻小伙们可是眼馋的很。
    一个中队的荒民弓手实在太少了。
    至少要有两个中队，才符合他统治两块男爵领的尊贵地位。
    老索瓦德对此已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因此只是稍稍愣神，而后便乖乖点头：“明白，我会尽快安排。”
    当晚，林恩并未在老索家中过夜，并将米拉留在了父亲家中。
    老二带着士兵在碎石路边上清理出了一块空地，并搭建了一座临时军营。
    林恩刚与士兵们吃过晚餐，就陆续有年轻的荒民小伙登门拜访。
    他们目的一致，都是想给领主老爷当兵，并渴望能将家人也都接往白熊领。
    与此同时，老索瓦德正在与妻子和两个女儿共进晚餐。
    低地部族现在的食谱与白熊领农奴们差不多，都是以黑麦粥为主，并辅以一定的肉食和果蔬。
    老索确实有十几个妻子，但妻子之间的地位亦有差别。
    地位最高的，当属小索瓦德的生母。
    在餐桌上，这位三十岁出头的荒民少妇不禁聊起了食盐与黑麦的兑换比例。
    “儿子回来时和我说，在更南边的浅滩领，食盐能换到好几倍重量的黑麦，我觉得你可以和那个男爵谈谈，要是能换回更多黑麦就好了，他娶了你的两个女儿，总得”
    然而还不等妻子把话说完，老索直接猛地一拍桌子：“够了！你要是不想活，现在就可以找颗树吊死，别牵连整个部族！”
    他是真被这蠢婆娘给气死了。
    这话是能说的吗？不要命了？
    低地部族有资格向男爵阁下讨价还价？
    能用五份食盐换一份黑麦，那已经是男爵的恩情！
    说到底，这盐矿就不是低地部族的，他们眼下可都是在白熊领的地盘上讨活路，顶了天就是个挖矿工。
    男爵阁下想让他们活，就能让他们活，想让他们死，那他们就绝无活的可能。
    还讨价还价上了？就你也配？
    要不是男爵阁下的恩赐，低地部族现在还在森林里饿肚子呢。
    老索瓦德知好歹、懂分寸。
    哪怕抛开所谓恩情不谈，光白熊领男爵手下的那几百士兵就足够推平低地部族。
    更何况两个女儿现在还在桌边听着呢，她们要把这事告诉男爵，整个部族可就全完了。
    拍完桌子，老索都还觉得不解气，他抬腿就是一脚，将过去最宠爱的老婆踢下了餐桌。
    随后，他还不忘叮嘱两个女儿：“部族里发生的事，你们没必要瞒着男爵阁下，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父亲。”
    米拉与米莉捧着粥碗乖乖点头，她们还是头一次见父亲气到脸红。
    (本章完)

 第127章 愈发混乱的北境

    第127章 愈发混乱的北境
    次日中午，林恩踏上了归途。
    此行他收获颇丰，不仅运回了四十车食盐，还带走了族长小女儿米莉，以及五十余个荒民小伙。
    两天之后，他回到白熊领，将这些兴奋的荒民小伙丢进北部军营，交由老五与小索瓦德狠狠操练。
    老二如今的担子很重，要训练十几名骑兵，还要负责城堡的安保工作，以及两座男爵领的公文传递，手下管着近三十号人，已经不再适合给荒民们当教头。
    何况小索瓦德已经成功出师，有能力培养出更多的荒民斥候。
    林恩回到城堡，将缠了他一路的荒民姐妹打包甩给莉娅。
    这俩小姑娘还需要几年的训练与成长，才有资格得到林恩的采摘。
    一路上，年龄更小的米莉知无不答，将低地部族近期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那晚发生在餐桌上的争执。
    林恩对此倒没有太多意外。
    老索瓦德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处事风格也还算圆滑，不可能不明白低地部族眼下的处境。
    没有林恩，就没有低地部族的温饱日子。
    如果部族内出现反对林恩的声音，自然会有人帮他把这声音掩盖下去。
    这道理同样适用于白熊领与浅滩领。
    林恩太清楚这个时代的人们渴求什么了。
    低地部族想要过上能吃饱穿暖的安稳日子。
    两块领地的农奴们渴望相对自由的身份、更多的粮食收入。
    工匠们渴望金钱与更高的社会地位。
    庄头管事们想要让后代接受更好的教育，以完成阶级的跃迁。
    林恩不怕荒民们知晓食盐的离谱兑换比例，这非但不会激发他们普遍的逆反心理，反而会让他们更向往白熊领的富庶生活。
    在奴役荒民的同时，他也给荒民提供了一条看得见的跃迁之路。
    只要成为他的士兵，就有机会全家定居白熊领，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林恩能实现领民们的愿景，也因此才能收获他们的效忠。
    他要做的，就是带领他们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
    林恩回到城堡的次日，利昂的船队抵达了白熊领。
    虽然利昂本人没来，但他的书记员带来了他的亲笔信、白熊领急需的铁锭、布匹以及两条额外的小型桨帆船。
    这两条船是林恩特别要求的。
    白熊领与浅滩领之间有白河连接，顺流而下只需不到十小时就能抵达，传递讯息、运送人员货物都远比陆路要便捷。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季节限制，每年大概有四个月的时间无法通航。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林恩自然要利用上这条水道。
    当然，他也会更加严密地管控码头与船只，防止可能的情报外流。
    利昂的亲笔信非常厚。
    林恩坐在书桌前，用银质小刀划开印戳，从深黄色信封中取出了整整五张满满当当的信纸。
    信中内容可以大致分为三份。
    其一是日常的问候，利昂在信中明目张胆地要求林恩多宠爱他妹妹，好让他早日抱上外甥。
    同时利昂已经开始着手拉拢三河城的城防民兵团，但效果一般，需要更多时间的酝酿。
    其二是关于商业上的往来。
    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铁锭与各种兵器防具的价格陆续上涨，其中铁锭小涨百分之十，兵器防具则涨了近百分之三十。
    利昂认为是镜铁伯爵故意在抬高售价，毕竟镜铁领在九月才刚吃进一大波流民矿工，铁锭产量应该有所上升才对。
    兵器与防具的涨价是受铁锭牵连，同时也因为各地领主向城市加征战争税，这些税款自然会转移给下边的工匠。
    受战争税影响，三河城近期物价飞涨，几乎所有的手工业制品都在涨价，各工匠行会与底层市民对此都是怨声载道。
    其三则是关于北境王国各地的战争。
    三河城不仅是商业枢纽，亦是情报的中转站，各地的军情都会沿静河传递，并在此汇集。
    利昂这位黑市话事人不仅收售各种违禁品，同时还兼营情报生意。
    根据他得到的确切情报，眼下的王冠领地大致可以分为四大派系。
    亲沼地公爵派、亲谷地公爵派、王室派以及摇摆派。
    除了最西边的草地公爵外，余下两位公爵在王冠领地都有各自的支持者，并都在向王冠领地增兵，以夺取北境王冠。
    在战争初期，王室派因为内部混乱、群龙无首，因此在战争中节节败退，还被沼地公爵夺走了重要的河湾堡要塞。
    等到了十月份，王室派迫于沼地公爵的压力，只能放下隔阂携手合作，共同推举出了一位王位继承人。
    这位继承人的身份很是特别，他是已故北境之王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年四十岁左右，是个私生子。
    在北境，私生子显然是没有继承权的。
    可乌瑞尼斯家族，也就是王室血脉单薄，除这位私生子外，就只有前国王的女婿有实力继承王位。
    偏偏这位女婿是南境的国王。
    两个王位候选者都非‘良人’，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外国国王。
    也正因为此，王室派才会四分五裂、争论不休。
    面对军事压力，最终他们两害相权取其轻，将北境王冠戴在了名为‘莫里斯’的私生子头上。
    如今王室军与沼地公爵正处于僵持阶段。
    王室军依托遍布王冠领地的坚城堡垒做防守，将沼地公爵的大军牵制在河湾堡东侧，双方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沼地公爵领的战事则依旧热闹。
    发起叛乱的流民虽然已被剿灭，但草地公爵已向公爵领西部边境派出更多军队。
    这些来自草原的骑士压根就不打算乖乖啃城墙，他们分散成小股部队，深入沼地公爵领放肆劫掠，搞得公爵领西部地区遍地流民。
    而南边的谷地公爵则略显沉寂，利昂猜测他可能在酝酿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但缺乏更多相关情报。
    对于北境王国各地的战事，林恩从来就只有一个态度：打，给我狠狠地打！
    你们不打，我怎么发育？
    令他欣喜的是，沼地公爵还真被王室派给拖住了。
    这是个绝对的好消息，拖得越久，林恩就能拥有更长的发育时间。
    而且随着战争的持续，沼地公爵会继续向领地内的各阶层加征税款，这无疑会激发更多的矛盾。
    这就会给林恩见缝插针的机会。
    整个北境王国，都在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本章完)

 第128章 浅滩领继承危机

    第128章 浅滩领继承危机
    利昂的船队还在白熊领装载食盐时，一条悬挂着金鹿旗的单桅中型桨帆船缓缓驶入浅滩领码头。
    雅格娜收到消息，亲自来码头迎接。
    当看到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走出船舱，雅格娜脸上的矜持如同春雪消融，她挥舞着手臂兴奋地呼喊：
    “苏珊！”
    “雅格娜！”
    名为苏珊的少女见到雅格娜亦是激动万分，她不等船工放好跳板，就急不可耐地跳下船舷，却没想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了码头上。
    幸好雅格娜及时出手相扶，这位来自金鹿堡的特使才不至于刚登陆就摔倒在码头上。
    “你啊，还是像从前那样粗心大意。”
    “我哪里粗心大意了？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她们相视一愣，而后同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那笑声在码头上空回荡，引得周围船工和卫兵纷纷侧目。
    两名少女却完全不在乎外人看法，她们紧紧相拥，就连码头上呼啸的秋风也都为这份重逢而停滞。
    许久，雅格娜才松开手，仔细打量着苏珊，眼中满是欣喜与关切：“一路上累坏了吧？快随我去城堡，我已经让人备好了点心和热酒。”
    想当年，雅格娜一个小姑娘初到金鹿堡，人生地不熟。
    是年龄大她半岁的苏珊始终关照她，并帮助她融入了公爵夫人的侍女圈层。
    虽然苏珊出生于伯爵家庭，却完全没有瞧不起只是个男爵之女的雅格娜。
    两人情同姐妹，结下了深厚友谊。
    如今时过境迁。
    雅格娜已经怀有身孕，苏珊则荣升为了公爵夫人的贴身侍女，还有资格代表夫人巡视领地。
    当雅格娜打量好姐妹的同时，苏珊同样也在仔细端详着即将为人母的雅格娜。
    看到雅格娜裙摆下明显隆起的腹部，苏珊脸上笑容依旧明媚：“为了快些见到你，再累也是值得的！”
    两人拉着手，漫步在深秋的浅滩领河岸，回忆往昔，仿佛又回到了那段难忘的学习时光。
    她们算是同时间成为了公爵夫人的侍女，由于资历太浅，必须要先接受老侍女们的教导。
    这期间自然免不了挨打与责罚。
    两人一起挨过饿，一起挨过鞭子，也一起被关过禁闭室。
    这段经历虽然辛酸，却是她们之间难忘的共同回忆，事后聊起来反而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雅格娜拉着苏珊的手，一路走到城堡大厅。
    她招呼好姐妹在胡桃木椅子上坐下，又吩咐侍女端上了热腾腾的蜂蜜酒，以及刚出炉的酥脆小饼干。
    在重新夺回家族城堡后，雅格娜撤换了城堡内全部仆从，她特意从白熊领带了几名侍女过来，其中也包括小索瓦德的未婚妻。
    不过这位荒民小姑娘今天不会出现，而是藏身于自己的小房间中。
    苏珊拿起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蜂蜜酒，赞叹道：“果然还是白河的蜂蜜酒最好喝，可能是气候原因，金鹿堡那边的蜂蜜酒总是差点甜味。”
    雅格娜微笑着回道：“你若是喜欢，我给你准备几桶。”
    “这个却不急，你应该知道，我此行带有重要的使命。”苏珊放下酒杯，摘下红色斗篷，露出一头淡红色的长发与姣好的面容，神情逐渐严肃。
    虽然过去情同姐妹，但在谈正事的时候，苏珊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我知道，你是奉公爵夫人的命令而来。”雅格娜缓缓收拢脸上笑容，“不过我该说的在信中都已写明，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苏珊望着好友凸显的腹部，眼神很是复杂：“你这肚中的孩子，真是那位白熊领男爵的？”
    “是他的。”雅格娜放下酒杯，点点头。
    “那你和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情妇情夫？还是秘密婚姻？”苏珊的语调逐渐急促。
    “你可以理解为秘密婚姻。”雅格娜曾经用这套说辞说服了浅滩领骑士波瓦。
    “那你知不知道，他随时有权终止婚姻，而且在名声上不会受到任何损害？可你却将遭受所有人的唾弃与辱骂！秘密婚姻永远都只会伤害女人！”
    面对愈发急切的苏珊，雅格娜却依旧面如平湖。
    她只是淡淡回道：“苏珊，我没得选。”
    其实，在看到苏珊的那一刻，雅格娜就知道这次稳了。
    公爵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与苏珊情同姐妹的关系，却依旧将苏珊派来浅滩领。
    人事即政治。
    让苏珊当这个使者，本身就是在明晃晃地示好。
    很显然，公爵方面现在不太想理会白河最北端的这些破事。
    只要浅滩领不闹出大乱子，并且按时纳税，公爵大概率会选择视而不见。
    雅格娜继续淡然道：“我曾经嫁给了前任白熊领男爵，可他却死于打猎事故，若非现任男爵收留，我早已无处可去，也完全不可能夺回家族的领地。”
    “那他为什么不娶你呢？你是真正的贵族之女，完全能匹配一个男爵！”苏珊的语气中透着对白熊领男爵的厌恶。
    雅格娜只是直勾勾盯着苏珊的眼睛：“苏珊，我没有嫁妆，这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珊顿时感到心中一痛。
    嫁妆，这是阻碍贵族女人成婚的最大拦路虎。
    按照北境乃至整个狄厄瓦斯大陆的传统，贵族女性在出嫁时，其娘家都必须自备一份嫁妆。
    地位越高的贵族家庭，所需筹备的嫁妆就越是昂贵。
    苏珊身为伯爵之女，明明比雅格娜还大半岁，却始终无法出嫁，只能在公爵夫人的宫廷中充当一名侍女，原因就在于她的父亲不想为她出嫁妆。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男方最次也得是个正经男爵或者伯爵之子，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给家族蒙羞。
    但地位越高的夫家所要求的嫁妆也就越高。
    苏珊的两个姐姐出嫁已经耗费了家族大量的财富，实在是没钱让她出嫁了。
    雅格娜的话勾起了苏珊心中最痛的角落，她只能咬牙切齿恨恨道：
    “这该死的嫁妆！”
    给公爵夫人当侍女算是个还不错的归宿，可哪比得了伯爵夫人？
    前者只是个伺候人的工作，后者却是受万人敬仰的真正贵妇。
    “是啊，这该死的嫁妆。”雅格娜不禁出声附和。
    当初她之所以会嫁给前任白熊领男爵，主要原因就在于那位男爵对嫁妆要求很低。
    雅格娜还以为是遇到了真爱。
    结果倒好，原来是一个男同贵族需要一场形式婚姻做掩盖。
    这时苏珊又问道：“雅格娜，你当初为何不选择向夫人求助？”
    雅格娜直接反问：“那我问你，公爵夫人是会相信一个只在宫廷中待了一年的侍女，还是相信一位得到过公爵许可的三岁男爵以及男爵领女摄政？按照该死的北境继承法，只有男性才有权继承领地。”
    “确实，这该死的北境继承法。”苏珊又被说服了。
    很多贵族家庭之所以绝嗣，就是在于缺乏男性继承人。
    苏珊的家族也正面临绝嗣危机。
    谁叫她妈只生出了三个女孩呢？
    要是女性也有资格继承领地，那苏珊现在就是第三顺位继承人了。
    雅格娜拿起酒杯，喝了口酒润润嗓子，随后表态：“苏珊，等孩子生下来，我和他的秘密婚姻就结束了，他管着他的白熊领，我带着孩子管着浅滩领，往后我也不会再嫁人，会一心一意守护着孩子成长。”
    话虽如此，但雅格娜与林恩之间本就不存在秘密婚姻。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公爵相信，林恩并不会染指浅滩领。
    当然，不相信也无妨，至少林恩给了公爵台阶。
    “可要是这孩子并非男孩，又或者碰到其他的突发情况”
    苏珊没有选择明说。
    她口中的突发情况，无非就是流产、难产或者早夭等悲剧。
    这年头孕妇头胎的死亡率超过三成，新生儿能成长到十五岁的概率则仅有五成。
    根据苏珊所掌握的数据，这一百年来，沼地公爵领有近四成的贵族家庭绝嗣。
    现在更是连王室都绝嗣了，可见绝嗣实在是个普遍现象。
    “苏珊，我坚信我的孩子是个男孩，而且他一定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男人。”雅格娜揉了揉自己的腹部，眼中闪烁着神圣的幸福光泽。
    “.”
    苏珊还能说什么呢？好姐妹这几年已经够惨的了，她不忍再出言打击。
    于是她迅速转换话题：“你的继母还有她的孩子呢？我想见见她们。”
    而后苏珊就被带到了浅滩领北部的一处公共墓地。
    雅格娜指着两块崭新的墓碑：“很遗憾，芙洛拉和她的孩子都死在了攻城战之中，当时她抱着孩子在城楼上指挥战斗，一根箭矢刺穿了她的胸膛，孩子则落下城墙，不幸坠亡，还有，与她通奸的亨利克也死在了战斗中。”
    “.”
    苏珊再度沉默了。
    “对了，波瓦，当时你也在战场上，你向她描绘一下当天的场景。”雅格娜转头招呼身后的波瓦上前。
    波瓦恭恭敬敬上前两步：“苏珊女士，我是浅滩领的封地骑士波瓦，三代人效忠于浅滩家族，那天”
    (本章完)

 第129章 这浅滩领公爵亦不可入

    第129章 这浅滩领公爵亦不可入
    次日，林恩就收到了公爵使者到访浅滩领的消息。
    雅格娜在信中写得很明白，让林恩别担心，她会应付好使者。
    林恩对雅格娜的口才自是非常放心，有【智囊】特性，使者又是她的好闺蜜，说服起来难度不高。
    看使者的身份，金鹿堡方面这次似乎也不想将事情搞大。
    毕竟林恩还真没干太出格的事。
    他不过拯救了一位迷途少女，并全力帮助这位少女夺回了家产。
    这哪里出格了？
    简直就是感动北境十大事迹！
    林恩刚放下信，莉娅就推门走进了书房，并递上一份财务方面的文件。
    “大人，这是最近两周白熊领与浅滩领的支出汇总。”
    天气渐冷，莉娅今天穿了件厚实的浅灰色呢绒连衣裙，脸庞稍施粉黛，身形纤细挺立，只可惜胸襟依旧略显单薄，需要林恩多加努力。
    林恩仔细扫了一眼文件，没看出任何异常。
    他清楚每一名士兵每周所需粮饷的具体数额，也知道每一名农奴参与徭役所消耗的粮食。
    对于铁匠工坊与木匠工坊的消耗量他也是门清，因此只需几分钟就能完成对这份财务文件的审核。
    如今莉娅负责两块男爵领的财政工作，虽然工作量翻了个倍，但她依旧游刃有余，且从未出过差错。
    在担任首席财政官之余，她还有空教育米拉与米莉这对荒民姐妹。
    米莉虽然来白熊领才一周，却已经被莉娅打扮得很是乖巧，还能用通用语甜甜地喊林恩老爷。
    见林恩在文件上签完字，莉娅就准备离开书房。
    却没想林恩忽地问道：“莉娅，你对白熊领的兵役制度是怎么看的？”
    她停下脚步，站在书桌前，略作思忖后回道：“大人的兵役制度与骑士制度存在相似之处，都是以武力来代替部分税收与徭役，好处是能激发士兵的积极性，并减少税收在流转时的损耗。
    这其中自然也存在弊端，譬如这些士兵及其家属在领地上的地位会明显更高，容易引发部分领民的不满，也有可能干扰到其他领民的纳税与徭役。”
    莉娅说得有些笼统，但大致意思林恩还是能听明白的。
    林恩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缓缓说道：
    “就在昨天，老艾伯特跟我反应过类似的问题，在过去的白熊领，所有的农奴都必须缴纳赋税、服从徭役，但在招募士兵之后，有一部分农奴突然就不再缴税，全家也都不用参加徭役，这导致一小部分农奴心中失衡，略微影响到了工程的进度。”
    莉娅认真点了点头：“失衡这个词非常精确，我现在负责照顾米拉与米莉俩姐妹，如果我过多地偏袒米拉，那米莉心中肯定也会失衡，反之也是如此。”
    林恩思索着说道：“所以我考虑废除掉过去的兵役制度，取消这些士兵的部分特权，作为补偿，我会给他们提供较高的稳定工资，待遇至少与那些流民士兵持平，每到节日或者遇到战事，也都会发放奖赏。”
    林恩最开始在白熊领征兵时，盐矿尚未投产，粮食也尚未丰收，整个白熊领可谓是一穷二白，没办法给士兵发放现金或者粮食作为工资。
    要想让士兵们为他效忠，林恩就必须在其他方面做出让步。
    也就是给予士兵们更高的社会地位，让他们的家属免于徭役与赋税。
    如今的情况则大为不同。
    盐矿每月都能给林恩带来不少于五百金币的稳定进账，随后他又占领了浅滩领，一次性赚取了盐矿一整年的收益。
    再加上白熊领今年迎来了大丰收，城堡的粮仓里黑麦堆积如山。
    因此林恩现在手头非常宽裕，属于是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如今恰逢要再次大规模扩军，他自然就开始琢磨着废除掉六七月的那套兵役制度。
    免除士兵们的徭役与税收无疑效果明显，这两百农奴军目前是林恩麾下最具战斗力的部队，他们坚韧且忠诚，能承受高强度的训练，也能排成齐整队列迎战扑面而来的骑兵。
    可将来林恩麾下的士兵来源会非常的多样化。
    譬如这次在浅滩领他就招收到了四名封建骑士，以及一整个中队的骑士侍从。
    白熊领这边的一百个流民士兵则是完全的募兵制，他们本就没有土地，自然也就不存在赋税或者徭役。
    从长远考虑，林恩计划统一士兵的待遇。
    所有士兵一律发放现金工资加各种实物，并取消其家属的部分特殊待遇，该缴的税不能再免除，徭役则视其家庭成员情况酌情减免。
    这样也能方便老艾伯特等基层官吏对于领地的日常管理。
    林恩自然也考虑过改变兵役制度的后果。
    答案是没有后果。
    这项制度才实行了不到半年，且局限于白熊领的二百士兵，影响力极为有限。
    而林恩对待士兵又一向大方，工资待遇都属于拉满的那种，这二百士兵应该不会太过反对。
    甚至还能进一步巩固林恩对于军队的控制。
    因为所有的军饷都是从他麾下的财政系统出。
    莉娅恰到好处地提议道：“我建议大人按照兵种的不同来发放工资，不应按照地域来划分工资的高低，他们都是您的领民，往后也不应该再区分谁来自白熊领或者浅滩领，谁又是流民出身之类的。
    军阵最前方的重甲兵肯定要比后方的轻甲兵高，这两者又要比弓手高，而骑兵的训练难度最高，工资自然要最高。”
    林恩轻轻颔首：“嗯，你的提议很合理，也符合军队现有的工资政策。”
    干多少活，拿多少工资，本就是应有之理。
    重步兵风险最高，对士兵的体能体格要求也最高，所得收入自然要超过轻步兵与弓手。
    这也能激励那些体格稍弱者加倍训练，以早日迈入重步兵的门槛。
    至于模糊地域划分，这同样符合林恩的未来规划。
    白熊领与浅滩领就隔着六十来公里，同饮一条白河，本就是一个地方的人。
    至于那些来自外地的流民，大伙都说的是同一套语言，那自然也是一家人。
    唯一的例外就是荒民，外貌习俗语言都不同，融合尚需时间。
    但林恩已经做出了表率，他的城堡里就养着两个荒民姑娘，还经常带着她们巡视领地。
    连领主老爷都能接受荒民，底下的领民自然也能接受。
    林恩从来都是鼓励两族通婚，他本人以及六号庄园就是证明。
    确定好方针后，林恩迅速开始行动。
    他先是在白熊领公布新的征兵计划，取消了原来二百名士兵的特殊待遇。
    这并未激起多少反对声浪。
    农奴们服从惯了，只要不危及他们的生命，他们对于领主老爷一向唯命是从。
    随后林恩命令老艾伯特再征召一百士兵。
    只要被选中，哪怕是最基础的轻步兵，其一年所得的收入也能等价于20亩熟田的产出，还是提高过产量的那种。
    不仅如此，被选为士兵者，其家属也将自动摆脱农奴身份，晋升为自由民，无需再为领主耕作公田，并得到六十亩份地。
    当然，该缴的税一分也不会少，该服的徭役也不能落下。
    林恩虽然赏赐给了这些士兵份地，可他每年能收到的粮食只会更多。
    毕竟土地都是自由民自己的，缴足了税剩下全归他们。
    新的征兵政策依旧在白熊领颇受欢迎，几乎所有非自由民农奴都踊跃报名。
    林恩从优录取了一百五十人，并交给北部军营的老五，让他在一周之内淘汰其中五十人，做到优中选优。
    两天之后，住在浅滩领城堡的公爵夫人使者乘船离去，林恩立刻南下浅滩领，并向驻守在浅滩领的二百士兵宣布了新政。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新政策并未引来士兵们的反对。
    免除田税？他们正好还不想种田呢！
    这两百名士兵有大半都已符合重步兵的要求，光拿到手的工资就能轻轻松松养活五口之家。
    而且他们的家庭依然拥有一百二十亩的份地，无非就是要缴税罢了。
    以白熊领目前的粮食产出，他们已经是妥妥的‘中产之家’，每年的余粮都可用于改善生活，或是换成钱存储起来。
    搞定了军队，林恩马不停蹄赶到浅滩领城堡，与雅格娜商讨后续的对策。
    “大人，我的预产期是二月，金鹿堡极有可能在产期之前再派使者，以现场确认孩子的性别，如果是男孩，那金鹿堡方面大概率就会默许我来管理浅滩领，但如果是女孩”
    雅格娜暂时说服了苏珊，但苏珊在离开时表示还会有使者过来。
    新使者的态度绝不会像她那般温和，尤其是当雅格娜诞下女孩的时候。
    苏珊甚至暗示，如果雅格娜真的生下一个女孩，那么公爵一定会剥夺浅滩家族对于浅滩领的统治权，并且会迅速派出新的男爵接管浅滩领。
    无地贵族在北境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士都无比渴望领地。
    “我们无法阻止使者抵达浅滩领，但我们可以阻止他离开，你放心，就算你生的是个女孩，浅滩领依然会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
    林恩对此自是不屑一顾，他现在就要在浅滩领大肆招兵。
    等到明年春天，他早就将这浅滩领打造成了铁桶一块。
    公爵？
    就算是三圣教信奉的圣者来了也不好使，林恩说的！
    (本章完)

 第130章 征兵与魔兽

    第130章 征兵与魔兽
    林恩现在之所以还稍微遵守一点贵族的游戏规则，是因为他力量还不够强大。
    夺取浅滩领，扶持雅格娜上台，这些都属于在规则的边缘试探，只蹭蹭不进去。
    但接下来，他真的要进去了。
    林恩在浅滩领城堡召集了老三老四，以及一众管事，宣布了他在浅滩领的征兵计划。
    “我要在浅滩领征召400名士兵，年龄限定在27岁以下的男性农奴。”
    在此之前，他已经命令罗贝尔等管事对浅滩领进行全面的人口统计，用的正是从白熊领调运来的笔墨纸张。
    并且他还从白熊领调来了三名管事，负责指导工作，并在一周之内完成了人口统计。
    目前浅滩领的总人口超过5400人，其中15到27岁的成年男性共有685人。
    如果将征兵年龄放宽到37岁，那符合要求的男性将超过1200人。
    林恩只计划招收更容易塑形的年轻人。
    单纯从耕种的角度来考虑，35岁与25的男性在耕种效率上并无太多区别，前者甚至还拥有经验优势。
    可如果是当兵，那年轻人的优势显然要大得多。
    林恩这次并未限定已婚或者未婚。
    他发现浅滩领这边存在很多未婚但已成年的男性农奴。
    主要因为浅滩领过去定下很高的赋税，尤其是结婚税收得很重，导致不少男性农奴超过二十还未结婚。
    别说房子土地挽马了，连税都交不起还怎么结婚？
    正因为此，林恩的征兵计划在浅滩领得到了男性农奴们的广泛支持。
    当兵的待遇实在太棒了！
    全家晋升自由民，得到120亩全额份地，每月还有不菲的现金与粮食发放，日常伙食亦是非常丰盛，保证天天有肉吃，真可谓是一人当兵全家不愁。
    不少男农奴刚被选为士兵，立刻就能得到女孩的青睐。
    屁股都还没在军营里坐热乎，被窝就已经被女孩子暖热乎了。
    而且从十二月份到来年的二月底，绝大部分徭役与劳作都将停止。
    农奴们寻思在家也是白吃粮食，不如去军营里混口免费的饭吃。
    见农奴们踊跃参军，林恩自然也不跟他们客气。
    他大手一挥就先招了六百人，通过一周左右的集训，根据身体素质、训练表现淘汰了其中两百多人，留下了最为优质的三百多人。
    加上在军营里接受改造的五十名骑士侍从，一起构成四百人的新兵部队。
    淘汰制度的益处显而易见，留下来的四百人明显就有了一股子精气神，对于士兵的新身份也更为看重。
    在十二月份来临前，林恩完成了他的扩军计划。
    现如今他麾下的总军队人数已经超过九百人。
    其中老三扬率领三百人驻守浅滩领南端，其中一百是白熊领的老兵，余下二百则是从浅滩领新招募的士兵，总计六个中队。
    没错，虽然白熊领的这些士兵还只训练了半年不到，且只经历过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但在林恩麾下已经算是老兵了。
    老四约瑟夫同样下辖三百士兵，驻守在浅滩领北部新建军营中，人员构成与老三一样。
    林恩希望通过采用老带新的方式，让这些浅滩领的新兵蛋子迅速成长起来，不少白熊领老兵都被他提拔为了小队长。
    浅滩领原来的五十余名骑士侍从，则被打散分配到了各中队小队里。
    他们本就接受过多年的军事训练，底子非常好，且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
    只需要在大集体中熔炼一段时间，再加上老三老四的鞭策教育，基本都能洗掉过去沾染的‘骑士教育’。
    老五安德烈驻守白熊领北部军营，其麾下军队成分较为复杂，白熊领新兵、流民兵、荒民弓手各一百。
    上述九百士兵以步兵为主，包括重装步兵、轻装步兵，以及斥候弓手。
    余下的骑兵则全部划归老二休戈，总计十八骑，一人配备两匹战马，充当林恩的亲卫队，并负责城堡的日常防卫工作。
    完成征兵工作后，林恩非但没有闲下来，反而更为忙碌。
    征兵余下来的成年劳动力，都被投入进了道路拓宽工程中。
    林恩肩负两块领地，自然活成了两头跑的模样。
    他今天视察工地赏赐积极分子，明天就现身军营，指导新兵训练工作，并表彰优秀新兵。
    隔天他又出现在浅滩领或者白熊领城堡，审阅各种公文并签字盖章。
    偶尔他还得去一趟工坊区或者学校，与工匠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虽然有些累，但他痛并快乐着。
    领地上的大部分事项都处于草创阶段，他不看着点下边的人就有可能跑歪。
    军队他更不可能放下，他要让每一名士兵都记住他的脸，让士兵们看清楚拿了谁的军饷，也让士兵们知道是在为谁卖命。
    在林恩的督促下，浅滩领工匠们集体去了白熊领进修，并逐步在浅滩领搭建起了新型工坊区。
    地点就位于城堡西北边的空地上。
    只不过由于气温骤降，这些配备水车的工坊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发挥作用。
    十二月中旬，当第一场雪降落下来时，领地上的各种徭役与劳作彻底停止。
    好在道路工程已然完工。
    这条道路的规格比白熊领的运盐专线要低一个档次，主要在于缩减了三分之一的宽度。
    当然道路的地基依旧牢靠，采用夯土与石块堆迭而成。
    以这年头马车的载重能力，这条道路只需要每年小修小补，就可支撑数十年的使用。
    林恩骑着马，从白熊领跑到浅滩领，一路畅通，只了四小时不到。
    当然，这与他胯下的优质战马密不可分。
    如果只是普通的骑乘马，所需时间则要拉长到六小时左右。
    但无论如何，两块领地已经通过水路与陆路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若有一方遇到突发状况，另一方在数小时内便可得知。
    林恩骑马直趋老四约瑟夫所在军营。
    这处军营就建在道路的南端出口，女摄政芙洛拉当初设立的那四座哨塔也依然还在。
    现在的哨塔自然不会还想过去那般疏忽大意。
    林恩刚出现在哨塔的视线范围内，就能听到哨兵刺耳的骨哨声。
    旋即就有哨兵通报军营中的大队长。
    老三、老四还有老五，他们现如今的职位就是大队长。
    按照林恩最初的计划，一个步兵大队应该包含十个中队，总计五百名战兵，外加五六十人的随军杂役。
    现在虽然没能满员，但大队长的架子得先搭起来。
    “约瑟夫，带上所有士兵，随我入林冬猎！”
    以猎代训，是林恩在白熊领就屡次施行的练兵策略。
    白河流域遍布原始森林，不利用上就太可惜了。
    传统的贵族冬猎，主要就是为了获取兽肉与皮毛，顺带消灭点会威胁到来年春耕的野兽。
    贵族狩猎的规模也不会很大，通常在二十人以下。
    若是遇到凶残的大型猛兽或者魔兽，就非常容易出现狩猎事故。
    但贵族们对此依旧乐此不疲，因为这年头的娱乐活动实在太过稀少。
    要么在城堡里饮酒造人，要么就进入森林深处与猛兽厮杀。
    比起前者，后者明显更符合贵族的尚武风气。
    林恩发动的大型狩猎活动则多了练兵的目的。
    兽肉与皮毛自然也是他的目标，兽肉可以抹盐制作成肉干，充当来年的战争口粮。
    皮毛则是天然的奢侈品，在南境非常受欢迎。
    在三河城这一皮毛集散地，松鼠皮甚至能当货币用。
    林恩虽然不需要用皮毛出口换汇，但却可以出售给领地上的少数富裕阶层，譬如工匠、军官以及骑兵等。
    这些人赚了钱，总得有地方。
    林恩还计划在明年扩建学校，并招收更多的富裕阶层子弟，这种教育自然也是收费项目。
    至于老师，林恩计划是从三河城找。
    正好还可以用高薪尝试着吸引些人才过来。
    老六那边正教着二十多个学生，实在是分身乏术。
    林恩选定的狩猎地点，正是夹在两块领地中间的广袤森林。
    三日前的小雪尚未融化，森林中的地面却已被冻了个结实。
    寒风凛冽，天气凄冷。
    若从高空俯瞰，冬猎队伍就像是排成长队外出觅食的黑色蚁群。
    林恩走在队伍的前头，时不时唤出面板确定方位，顺带看看周围有没有资源点。
    同时他也在观察四周环境，并认为这片森林是极佳的垦荒目标。
    地势平坦、溪流密布、土壤肥沃。
    如果能将浅滩领与白熊领之间的森林全部开垦为良田，养活几十万人都毫无问题。
    但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与人口规模，人类只能像蚂蚁一样小口小口地蚕食这片森林。
    跋涉中，林恩带领士兵来到了合适的围猎场所。
    随着骨哨响起，士兵们有序分散开来，并形成一张庞大的包围网，逐步将猎物驱赶到中心地带。
    无论是凶残、狡猾亦或灵动的野兽，都敌不过士兵们锋锐的长矛。
    没多久，这片广袤森林中就响起了诸多野兽的凄惨嚎叫。
    这次狩猎依旧收获颇丰。
    唯一令林恩感到遗憾的，是没能发现哪怕一只魔兽。
    (本章完)

 第131章 公爵与伯爵

    第131章 公爵与伯爵
    根据林恩翻阅过的魔兽学者笔记，在两百年前的北境，魔兽并非什么稀罕生物。
    当时北境的魔兽贸易亦非常兴盛。
    贵族骑士们合力狩猎魔兽，剥下的皮毛与所得魔石大多会卖往南境。
    无论贵族还是商人，都在魔兽的贸易活动中赚得盆满钵满。
    对魔兽的渴求，还间接造就了三大公爵领的诞生。
    在金币与土地的诱惑下，大量的落魄贵族与无地骑士乘船来到北境，并循着静河与各条支流不断深入北境。
    他们驱逐荒民、猎杀魔兽、购买奴隶、招募移民，沿着河流开拓了一片又一片分散的聚居区。
    白河流域现有的六块男爵领，也都是在类似的背景下逐步建立起来，而且还各自分散，就像是串在白河上的闪耀珍珠。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北境开拓运动期间，无数荒民遭到屠戮，魔兽们的待遇也相差无几。
    根据那份笔记的记载，主要是南境的三圣教会在大肆收购魔石。
    教士们将魔兽称为‘圣者的孑遗’，将魔石称为‘圣者的恩赐’。
    他们所施展的‘神术’，或许就是源于魔石的力量。
    但好景不长，在大规模有目的有组织的猎杀下，北境的魔兽数量迅速减少。
    魔兽并不能繁衍，它们的诞生都源于普通野兽的后天变异。
    根据学者推测，魔兽的数量与人类的数量密切相关。
    一片土地上人越多，魔兽就越少。
    且魔兽拥有较高的智慧，在遭到大规模猎杀后，它们开始有意识地向更偏远的山林迁徙，彻底远离人类。
    在北境王国建立五六十年后，魔兽就变得极为稀少，只是偶尔会冒出来一两只袭击人类领地。
    狩猎它们变得极为困难，也不再有利可图。
    在此背景下，原本兴盛的魔兽贸易迅速萎靡。
    曾经在北境随处可见的魔兽猎人也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为战争服务的雇佣兵团。
    刚征服浅滩领那阵，林恩就翻阅了浅滩领近些年的文献记录，又问过领地总管罗贝尔，确认浅滩领这三四十年都没发现过魔兽的踪迹。
    林恩刚到白熊领就猎杀了两头魔兽，这大概是因为他运气足够好。
    又或者是因为白熊领相比浅滩领更为地广人稀，所以才会偶尔冒出来魔兽。
    冬猎将会持续四到五天，林恩指挥军队在森林中安营扎寨，并就地剥取兽皮。
    吃了点新鲜的兽肉烧烤后，他在营帐中躺下，唤出面板观察地图。
    代表老索瓦德的蓝头发小人这会已经出现在了盐矿北边。
    林恩比照了一番距离。
    老索目前的所在地，距离盐矿已有近二百公里，距离白熊领的直线距离则超过二百三十公里。
    这一路上全是高低起伏的山丘以及覆盖白雪的森林，道路曲折难行。
    而且今天这一整天老索都还在向北移动，大概率还未抵达距离盐矿最近的荒民部族。
    林恩回想起那份笔记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否可以去荒原上猎杀魔兽？
    荒原的面积一点不比北境王国小，却只分散着十几二十万荒民。
    如果学者的推测属实，那么荒原上应该存在着大量的魔兽。
    有了足够多的魔石，林恩不仅可以快速提升自己的属性，成为真正的六边形战士，甚至还能给麾下的随从们加点。
    只要能打造出几个忠诚、能理解他理念的高属性强特性人才，他的担子自然就能轻不少。
    但一看老索瓦德这架势，去荒原狩猎的难度属实是有点高。
    过了白熊领往北，以白河的深度最多还能再支持七八十公里的水路运输。
    走陆路运输粮草辎重，以这年头的生产力与交通运输水平，那损耗根本就不敢想。
    这也是为何北境王国并未向荒原进行开拓，因为收益与付出实在是不成正比。
    往北全是连1/1/1都不如的烂地，交通运输还极为费劲，只要荒民不南下，北境王国也懒得再搭理他们。
    同样的寒冷夜晚，位于王冠领地的河湾堡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自从占领这座坚固的河心洲要塞后，沼地公爵就将此地划归为了自己的直辖地，并常驻城堡，在此指挥作战以及宴请诸臣。
    在王冠领地，光是投靠他的伯爵就有三人。
    今日他设下晚宴，就是为了给出征归来的寒风伯爵接风洗尘。
    沼地公爵今年四十出头，体型健硕、器宇轩昂，有一副垂至胸口的浓密络腮胡。
    酒过三巡，他带着寒风伯爵来到城堡的露台上吹风聊天。
    以他们这等级别的体魄，自不会惧怕初冬的冷风。
    公爵转过身，直视个子比他稍矮半头的寒风伯爵，暗绿色的双眸深邃而锐利：“你那个次子离家有多久了？这期间，你有没有联系过他？”
    寒风伯爵眉眼低垂，仔细咀嚼这些询问背后的含义，同时他也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回答道：
    “公爵大人，我那名为罗曼的次子应该是在今年年初离家，去继承白河上游的白熊领，这期间我与他并没有任何的书信往来。”
    “你和他关系不好？明明是父子，却一年都未曾联系，这难道不奇怪吗？”说罢，公爵端着酒杯，痛饮猩红的葡萄酒，可他的视线却始终紧锁伯爵。
    “罗曼小时候还算是乖巧可爱，除了不喜欢读书外没什么缺点，但随着他年龄渐长，他开始对土地、财富展现出不符合能力与身份的野心，我与他之间也因此发生过数次争执。”寒风伯爵的回答滴水不漏。
    他猜测，兴许是罗曼在白熊领犯下些错事，以至于引来公爵的诘问。
    但听公爵的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可公爵的嗓音却陡然沉重起来：“所以，你就将他丢去了白熊领？那是属于我的男爵领，你却让一个拙劣的野心家继承那块土地？”
    “大人，罗曼不过是个愚笨的孩子，若是犯下错误惹怒了您，我会为他承担。”
    寒风伯爵也不去问具体发生了什么，而是先表明态度，把锅背下来。
    (本章完)

 第132章 沼地公爵的对策

    第132章 沼地公爵的对策
    寒风伯爵对于次子罗曼的感情非常复杂。
    虽然罗曼不学无术、性情顽劣，还觊觎长兄的继承权。
    可他终究是寒风伯爵与正妻生下的婚生子，是领地的第二顺位合法继承人。
    如果长子出现什么意外，那么罗曼依然能代表寒风家族承袭领地。
    不至于让家族领地落入外人之手。
    更极端点说，若是王冠领地的寒风家族在战争中泯灭了，那么次子罗曼就能承袭家族名号，延续家族血脉。
    也正因为此，当寒风伯爵听到自己的远房亲戚绝嗣时，才会毅然决然地将次子踢去那块偏远的男爵领。
    白熊领的地理位置确实是偏了点，土地确实是贫瘠了点，人口也确实是少了点。
    但至少远离混乱中心，不至于被即将到来的战争漩涡卷个粉身碎骨。
    罗曼好歹接受过伯爵家庭的教育，坐稳一个男爵领应该不是太难。
    何况寒风伯爵还给他配备了一支包含两名骑士在内的护送小队，车马甲胄兵器一应俱全。
    只要打着寒风家族的旗号，一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沼地公爵的地界上也不存在大型的马匪团队。
    强行送走次子后，伯爵就没再与他联络。
    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而且伯爵也有自己的脸面与傲气。
    在他看来，从始至终他都没做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次子。
    他希望罗曼先低头道歉，顺便报个平安。
    这样他也好就坡下驴，顺势恢复父子关系。
    却没想次子近一年都没有音讯。
    伯爵以为次子还恨着自己，干脆心一横，也不派信使联络。
    如今再度听到次子的音讯，却是从沼地公爵的嘴里，这令寒风伯爵不禁心有戚戚。
    那个混账儿子该不会真惹下了什么祸事吧？
    不过以他的那点能耐，就算真惹了祸，应该也不至于太大。
    所以寒风伯爵才会先把锅背上。
    面对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大领导，态度肯定要先给到位。
    “你来为他承担？你还是先看看他干了些什么。”
    沼地公爵上下扫视伯爵两眼，从衣服的内衬里取出只黄色信封，径直丢给他。
    寒风伯爵接过信拆开，就着大厅内的烛光一看。
    好家伙，罗曼这混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去了白熊领那种只能看巨熊呲牙的破地方都能生出事端来。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事端，这小子竟然掺和进了男爵领的继承战争，还和一位男爵之女有染，甚至搞出来个非婚生子！
    “大人，这.”
    寒风伯爵看过信之后竟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这场领地争夺战非常的干净利落，凸显出背后谋划者的缜密心思与果决手段。
    原浅滩领男爵之女雅格娜，勾连白熊领男爵，策反浅滩领的多位骑士，向浅滩领女摄政芙洛拉发动迅猛攻势。
    短短两天，整块男爵领包括城堡就都落入了雅格娜的手中。
    芙洛拉与她的情夫、男爵儿子全都死无对证，让外人难以探查真相，只能听信雅格娜的一面之词。
    雅格娜统治浅滩领的法理，来源于她腹中不知性别的胎儿。
    这胎儿的父亲正是白熊领男爵！
    对于次子罗曼，寒风伯爵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夸他刚到白熊领就勾搭上了一个男爵之女？
    还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
    还是要骂他管不住裤裆，惹出是非？
    而且以罗曼的性格，这些事还真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寒风伯爵说是要为次子罗曼担责，可他却不知该如何担责。
    向芙洛拉等受害者赔礼道歉？
    可人都已经死完了，只留下几块崭新的墓碑。
    总不能去给死人赔礼道歉吧？
    还是说承认雅格娜儿媳的身份？彻底坐实这个胎儿的合法性？
    可人家在信里说他俩就是秘密婚姻，而且已经断绝了关系。
    最终还是沼地公爵出言化解了伯爵的尴尬。
    “依我看，这事和你们寒风家族关系不大，我妻子在信中说，这雅格娜一直就很有心机，浅滩领这次的事端应该都是由她所挑起，你的次子应该是受了她的引诱与蛊惑。
    你要做的，就是立刻写封信给你的次子，警告他往后别再干涉其他领地，管好自己的白熊领，按时纳税，守好边境。”
    沼地公爵特意将寒风伯爵叫出来商量，就是想看看这一事件是否出自寒风家族的指使。
    但看伯爵脸上的茫然以及先前的诚恳态度，基本可以否定。
    何况以寒风谷地的富庶，寒风家族也没必要觊觎贫穷的浅滩领。
    见沼地公爵给事件定了性，寒风伯爵忙不迭回道：“我立刻就给罗曼写信，叮嘱他要始终对公爵大人保持忠诚与谦卑。”
    公爵咧嘴一笑：“这你倒可以放心，你那次子与你一样忠诚，他已经提前缴纳了明年的盾牌税。”
    公爵之所以会轻拿轻放，主要原因就在于白熊领与浅滩领都已乖乖缴税。
    而且他妻子还在信中为雅格娜求情，说这小姑娘苦心积虑夺回家族领地不容易，还阻止了一位奸生子继承浅滩领。
    若是雅格娜明年真能生下个男孩，那这浅滩领就由她暂时管着。
    事实上，沼地公爵眼下并不在乎是谁来管理那些贫瘠的男爵领。
    无论雅格娜还是芙洛拉，在他看来并无任何区别。
    他只在乎这些领地是否按时纳税。
    只要乖乖缴税供养他的大军，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怕这有悖于北境王国的继承法。
    比起维护法律，公爵眼下有更为重要的目标，那就是北境之主的王冠。
    在夺取王冠之前，他不会腾出兵力与精力去管那些芥藓之疾。
    而且白河已然冻结，此时出兵征讨浅滩领与白熊领难度很高。
    公爵也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破坏自己与寒风家族的友谊。
    寒风伯爵可是最早投效他的王冠领地伯爵，甚至早在他出兵之前就已与他暗通款曲。
    以防万一，公爵也准备好了保险。
    他已命令白河流域的其他四位男爵密切关注浅滩领动向。
    四对二，优势在他。
    (本章完)

 第133章 战争前夜

    第133章 战争前夜
    寒风伯爵回到河湾堡大厅，立刻就找到了正在与年轻贵族谈笑风生的长子康纳。
    “明明是他犯的错，却又要您来承担。”
    听完父亲简要叙述完经过，康纳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康纳自幼就瞧不起同父同母的亲弟弟罗曼，他认为罗曼无能胆怯却不自知。
    在他看来，蠢蛋罗曼肯定是被那男爵之女给骗了。
    雅格娜无非就是想利用寒风家族的旗帜以及血脉，免于事后被沼地公爵追责。
    而罗曼对此却毫无察觉，雅格娜只是勾勾手，他就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事情倒也不大，他还没蠢到抗拒纳税，一切都能挽救。”
    寒风伯爵则是庆幸次子罗曼的胆怯。
    沼地公爵提前征收盾牌税这事其实非常过分，完全违背了公爵与麾下贵族们签订的契约。
    公爵领上的大小贵族们完全有理由抗税。
    但不交就是在与公爵作对，早晚会遭到公爵的清算。
    寒风家族如今已完全投靠沼地公爵，若是罗曼抗税不缴，那就会在公爵心底埋下一根刺，不利于家族的长远发展。
    “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写信，你安排人手送信。”寒风伯爵已经迫不及待要在信中狠狠斥责罗曼了。
    “一定要现在就送么？从河湾堡到白熊领有近八百公里，如今河流已经冻结，来回一趟或许要两个月。”康纳明显有些抗拒。
    现在的北境正处十二月中旬，河流冻结、道路断绝，再加连天风雪，这时候派人送信，信使出点意外死路上都要到明年开春才能被人发现。
    也正因为天气影响，沼地公爵与王室派都很有默契地收拢兵力、扼守各处城堡，静待明年开春再战。
    “这是公爵的命令，你多安排点人，死也要把信送到白熊领。”寒风伯爵却不管这么多。
    林恩并不清楚在千里之外的夜宴上发生了什么。
    但有一点他却很清楚。
    能留给他安稳发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若是雅格娜在二月份没能诞下一名男婴，那他与公爵的关系就会瞬间决裂。
    林恩不可能坐视自己失去浅滩领。
    这块领地是他南下的重要基地与跳板。
    公爵方面自然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女婴来统治浅滩领。
    哪怕公爵再大度，也得考虑一下其他贵族的看法。
    就在十二月中旬，南边的绿湖领派使者送来信件。
    信中称金鹿堡与白河流域的四块男爵领已决定组成联合使团，并且将于明年二月中旬造访浅滩领城堡。
    使团中将会包含五名有头有脸的贵妇。
    她们会现场见证雅格娜生产的全过程，确保胎儿是从她的腹中生出，并防止有人调换胎儿。
    林恩命雅格娜收下信件，并放走了绿湖领使者。
    大部分新兵才刚接受训练，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同时与公爵以及四位男爵翻脸。
    雅格娜的预产期是二月底。
    再过三个月，林恩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为做两手准备，他命令老二长期驻守浅滩领城堡。
    届时如果发生意外，老二会立刻拿下联合使团。
    而林恩则会以最快速度发兵袭击南边的绿湖领。
    四块男爵领联盟又如何？
    照打不误！
    根据利昂从三河城送来的今年最后一批情报，沼地公爵并未派出军队进驻白河流域。
    在收完今年的盾牌税后，驻守三河城附近的郡守也已率兵东进，亲自护送税款前往河湾堡。
    隆冬已然到来，在积雪彻底消融之前，林恩的对手就只有南边的四块男爵领地。
    从北向南，这四块领地分别名为绿湖领、赤溪领、苍鹭领以及河沼领。
    其中绿湖领与赤溪领为一个级别，这两块领地的人口规模和耕地面积与浅滩领相当，封地骑士都不会超过十人。
    苍鹭领与河沼领规模较大，人口在七千人上下，各拥有不少于十五名封地骑士。
    不过这四块男爵领在十二月并没有全额缴纳明年的盾牌税。
    这意味着他们都派出了部分骑士跟随沼地公爵东征，领地上的军事力量有所空缺。
    林恩粗略估算，如果他们联合发兵浅滩领，总计至少能出动三十名左右的正规骑士，附带两百名左右的骑士侍从。
    别看人数不多，这些可都是接受过数年训练的精锐士兵。
    而且人人披甲，正规骑士是全套锁子甲外加铁头盔，最次的侍从也能穿半身锁甲。
    不仅如此，这支部队还会配备大量的优质战马，能发动五十人次左右的集体冲锋。
    一般的征召兵与流民叛军看到这架势就会集体腿软，进而四散逃窜。
    但林恩麾下的士兵也全都是职业兵。
    尤其是白熊领的那二百老兵，他们已接受了近半年的训练，还经受过小规模战阵的洗礼，并得到了林恩亲自点拨。
    在白河彻底冰封前，林恩特意将三河城市面上的锁子甲一扫而空，为这二百老兵全部配备了全套锁子甲。
    最精锐的两支小队则已经穿上了新鲜出炉的板甲衣。
    林恩坚信，即便是与四块男爵领的骑士部队正面硬碰硬，这两百强悍步兵亦有一战之力。
    而且他又不是没骑兵。
    老二麾下的十八骑已经全面列装板甲与板甲衣，而且个个都精通骑术，完全不逊色于专业的封地骑士。
    毕竟林恩给他们的待遇就是对标封地骑士。
    唯一可惜的是，随着溪流冻结，两块领地的铁匠工坊都只能退回到人力时代。
    出产板甲与板甲衣的速度只剩下原来的二分之一不到。
    十二月下旬，林恩又去了一趟盐矿。
    在白熊领管事的帮助下，荒民们已经建好了两座大型仓库。
    一座存放食盐，一座存放过冬的黑麦。
    虽然仓库的结构非常简陋，但它们的使命就是顶住这个冬天。
    与此同时，侦查荒原地形的老索瓦德也回到了低地部族。
    “男爵阁下，我已经联络上了两个荒民部族，其中名为‘高崖’的部族或许能争取。”
    老索瓦德这趟没白跑，带回的消息令人振奋。
    “高崖？他们那边有没有开出具体条件？”
    (本章完)

 第134章 高崖部族

    第134章 高崖部族
    据林恩所知，荒民共有九大部族，其名称大多源于地理特征。
    就譬如已经归顺的‘低地部族’。
    该部族发源于静河中下游平原，也就是北境王国的王冠领地，妥妥的富庶之地。
    老索瓦德联络上的‘高崖部族’，那一看就是发源于悬崖上的部族。
    “男爵阁下，高崖部族希望能亲自与您谈谈，我带回了他们的使者。”
    此次老索瓦德奉林恩的命令，北上侦测地形、联络其他部族。
    这两项任务他都圆满完成。
    本来他还想着再往北走一点，多联络一两个部族。
    但听闻北边已是暴雪连天，他只能被迫踏上归途，顺便还带上了两名来自高崖部族的使者。
    林恩的像素地图上已经解锁了大片的荒原地图。
    就地图来看，荒原与北境王国之间存在一道近两千米高的东西向分水岭。
    分水岭以南，河流基本向南流淌，如白河一路向南汇入静河。
    向北翻过分水岭，河流则大多往北流。
    远征荒原的主要难点，就在于翻山越岭投放兵力与物资。
    这道分水岭阻碍了北境王国继续向北开拓，也庇护了逃难至荒原的荒民部族。
    以林恩麾下领地的总体战争实力，要想翻山越岭征讨荒原、掠夺人口，实在是颇有难度。
    可偏偏他现在急缺人口，荒民更是优质且廉价的兵员。
    听说老索带回了两个高崖部族的使者，林恩自是惊喜万分。
    “使者呢？”
    “正在参观仓库，我这就带他们过来。”
    老索瓦德也是昨天才回来。
    那两个使者跟着他一到部族里，就像饿死鬼一样狂炫黑麦豌豆粥。
    今天一早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参观盐矿与仓库，就像在考察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
    没多久，老索就将俩使者带到石屋里，并为他们介绍林恩的身份：
    “这位就是白熊领的男爵阁下。”
    这两人都是年轻的荒民小伙，蓝发蓝瞳，脸颊干瘪，穿着厚重的兽皮衣。
    林恩坐在盖着狼皮的靠椅上，扫了他俩一眼，其中名为哈夫丹的小伙有一颗星的评价，智力还是e+，应该是部族的骨干精英。
    哈夫丹脱下帽子行礼，而后抬头仔细端详林恩，并问道：“尊敬的男爵阁下，请问您真的会荒民语？”
    “当然。”
    林恩微笑颔首，“低地部族现在的情况你们都看在眼里，这一路上索瓦德族长肯定也没少给你们介绍，我现在要知道你们的想法。”
    当初林恩能说服低地部族投效，靠的是一手萝卜加大棒。
    武力威慑要硬，黑麦豌豆粥更要香。
    同时他还娶了老索瓦德的女儿以展示诚意。
    如今有低地部族的榜样在，林恩倒也能省去那些功夫与口舌。
    “高崖部族当然也想过上顿顿有麦粥的生活，现在的荒原，太混乱，也太危险，若是男爵阁下能像对待低地部族一样对待我们，那么高崖部族愿意为您而战。”
    哈夫丹直接就说愿意为林恩而战，显然他已经知道有荒民弓手正在为林恩效命，也清楚这些弓手的超高待遇。
    在林恩麾下的诸多兵种中，荒民弓手的待遇其实是最低的那一类。
    武器是最廉价的纯木长弓，防具是最便宜的皮甲武装衣，每月的工资自然也是最低档次。
    但这并不妨碍荒民们对于弓手的向往。
    好生活，那可都是对比出来的。
    跟弓手的待遇一比，挖盐换来的黑麦都没原来那么香了。
    林恩并未着急同意，而是问道：“聊聊荒原以及高崖部族。”
    就目前的情况看，高崖部族十有八九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对荒原目前的状况更感兴趣。
    在哈夫丹的描述中，荒原现在就是个超大型的吃鸡赛场。
    荒民们缺乏必要的铁质工具，加之人口稀少、气候恶劣、土壤坚固，因此只能依靠几块天然的贫瘠耕地艰难求生。
    经过一百多年的繁衍生息，有两个部族率先恢复生机，并在耕地与人口的诱惑下进攻其他部族。
    战争的失败者将会失去所有，包括土地、人口，乃至部族的名号。
    胜者自是拿走所有，就像是吃鸡游戏里的杀人舔包。
    为了逃避愈演愈烈的部族战争，几个荒民部族被迫离开原住地，向荒原的边缘地带迁徙。
    老索瓦德麾下的低地部族就是第一个主动退赛者。
    但由于低地部族实在太过弱小，即便逃到最边缘也难逃其他部族的倾轧，因此只能继续往南翻过分水岭，艰难逃窜至白熊领北部。
    哈夫丹所在的高崖部族与低地部族原本隔得不算远，两家关系也还不错，由于实力稍强，所以勉强还能应对其他部族的侵扰。
    但就在今年，最强部族之一的‘裂谷’盯上了高崖部族，并发动了多次试探性攻势。
    高崖部族畏惧裂谷的强悍实力，正寻找退路，恰逢老朋友突然找上门来，并提供了一条闻起来就很香的‘退路’。
    哈夫丹身为族长次子，正是奉父亲的命令，随老索瓦德南下‘出使’白熊领。
    按照他的说法，高崖部族的目前的总人口超过八千，青壮年男性劳动力近两千，人人都能拿起武器战斗。
    但由于大雪封路，最早也要到明年四月，高崖部族才有可能翻山越岭迁徙到白熊领。
    “只要高崖部族愿意向我效忠，我保证可以让你们人人都喝上热粥。”
    面对这块能撑死人的大肥肉，林恩自然只能含泪往下吞了。
    区区八千人而已，以白熊领去年的余粮勉强还是能养活的。
    而且他明年开春就要南下征服那四块蠢蠢欲动的男爵领，正好将这高崖部族打散分配到各块领地。
    林恩自然不会将他们全安置在白熊领或者浅滩领。
    八千荒民全涌进来，到时候领地姓林还是姓荒可就不好说了。
    “感谢男爵阁下的慷慨，我会回去向父亲禀报此行的所见所闻，并尽力说服他带领部族离开那该死的贫瘠荒原！”
    哈夫丹这次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却没想直接就能与这位白熊领男爵谈妥。
    对于只想过好小日子的高崖部族而言，能吃饱饭就是他们最美好的愿景。
    (本章完)

 第135章 学位也是一种资源

    第135章 学位也是一种资源
    林恩在与高崖部族的使者达成合作意向后，于当天踏上归途。
    再晚几天，暴雪就将彻底淹没五十五公里的运盐专线。
    与他同行的，是新招募的一百荒民弓手。
    至此，低地部族已经为他提供了两百名士兵，占到全族成年男性劳动力的四分之一，且全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精华。
    在林恩看来，这大冬天的，土壤与矿石都冰冻似铁，压根就挖不动。
    与其让这帮年轻小伙待在盐矿白耗粮食，不如让他们在军营与战场上发光发热。
    等到明年春暖开，正好让新归附的高崖部族来负责挖矿，低地部族则整体向南迁移。
    回到白熊领，林恩就将这些荒民小伙子丢进了北部军营，并顺带在兵营中巡视一番。
    十二月末的白熊领，白天的气温约在零下五六度，到夜晚则会骤降到零下十五度以下。
    只要做好防寒保暖措施，士兵们仍旧可以在军营中接受较高强度的操练。
    林恩早已命令铁匠铺打造了大量的火盆，还将狩猎所得的各色兽皮制作成了毛茸茸的帽子与手套，确保士兵们不会在训练中冻掉耳朵或是手指。
    天气如此寒冷的情况下，显然没法训练射术，弓弦受冻脆化，用力过猛就有可能崩断，就算不断也会影响弓弦的使用寿命。
    林恩干脆让荒民弓手与步兵们一同训练军阵。
    随着他麾下军队人数愈来愈多，弓兵将来肯定会与步兵组成混合阵列，正好先提前适应。
    巡视完了北部军营，林恩又到了学校。
    无论有多忙碌，每当他回到白熊领城堡，总要抽空去学校一趟。
    军队、教育、种田，三者都同样重要。
    这些每天都在茁壮成长的年轻学生，是林恩将来能否飞速扩张势力的关键。
    如果来年春天一切顺利，他麾下领地会再添四座男爵领，治下人口则会暴涨两到三倍。
    这些学生将会逐步接手白熊领与浅滩领的日常管理。
    空出来的那些娴熟管事，林恩则会将他们都调往南边的新占领地。
    在白熊领与浅滩领，自由民的人数与农奴已是相差无几。
    等明年再出台点新政策，或者再开几项大工程，这两块领地基本就能全转化为自由民。
    到时候就不是管事来管理他们，而是税吏来向他们征税。
    为了确保这些税吏能够向开始种田的荒民征税，林恩每次到学校都会亲自教学生们荒民语。
    他在涂抹了白石灰的墙壁上，用炭笔写下了‘收取’、‘劳动’、‘大人’等荒民词汇。
    在荒民语中，没有类似税收、徭役、男爵的单词，但办法总比困难多，林恩可以用相近的词语替代。
    反正只要能把税收上来，那就是好税吏。
    而且白熊领将来会形成两族混居的局面，荒民们只要住久一点，总能学会些大陆通用语。
    所以林恩也不会教太复杂的荒民语。
    他写下词汇后，就站在讲台上教学生们如何正确发音。
    “这个词读作‘收取’，读三遍。”
    “收取！收取！收取！”
    台下的朗读声相当整齐，这些学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学习荒民语了。
    林恩对于这帮学生相当有耐心。
    一遍教不会，那就教两遍。
    这些学生都出自管事庄头家庭，本就有基础在，并非大字不识的普通农奴。
    林恩在课堂里一待就是一小时，教完了整整一节荒民语课程。
    在他结束课程后，老六蒂莫抱着厚厚一迭习题册走进教室，分发给学生们。
    今天周六，是这周最后一天教学日，学生们需要在周末完成习题训练，并于下周一上交。
    待到学生们领着习题离开学校，林恩与老六也离开学校，漫步在城堡西侧的河堤上。
    “老六，最近怎么样？”
    “学生们最近的学习进度还挺快的，等到明年二月，大概能有六七个人能完成税吏的学业，这些学生都是些好苗子，他们知道学习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因此都学得很认真。”
    老六还以为林恩是在问学校的教学情况。
    他虽然已经不再参与领地的军事事务，却也没放松对领地近况的观察。
    联合使团将会于二月中旬造访浅滩领，这事他自然也有所耳闻。
    按照他对大哥的了解，大哥这会应该已经在磨刀霍霍向使团了。
    等打下了四块男爵领，这些学生正好也能派上用场。
    林恩却是问道：“我是想问，你最近在学校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累？或是觉得厌烦？我还记得，你当初可是因为觉得当马匪很帅，才求着我要入伙，当时的你肯定想不到，你将来还会回到学校，而且还是以校长的身份。”
    “大哥，我真不累，也不觉得厌烦，我现在才发现，我还真挺适合当老师，看到学生们因为进步而开心，我也能感受到同等份量的开心。
    当初我确实是觉得当马匪很帅，但更多的是因为家里没条件供我继续读书，所以我才求着您要入伙。”
    老六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他其实还是个未满二十的大男孩，就已经在白熊领当上了校长，下边还管着二十多个学生。
    别看老六的年龄小，人生却着实有点坎坷。
    他本是前途无量的修道院优等生，有资格去琥珀港读大学，却因为家道中落而投身马匪行当。
    经过这几个月的教学历练，他的属性值也有所增长。
    在林恩视线中，老六的内政已经涨到了e+级别，总体评分则来到了两颗星。
    【教化】的特性确实没给错，老六天生就是块当老师的好材料。
    “你看着挑两个适合当老师的学生，明年我肯定会扩建学校，有可能要招上百名学生。”
    林恩计划用入学名额来笼络新占土地的管事庄头阶层。
    以白熊领与浅滩领的经验来看，这一阶层的人最害怕的就是阶层跌落。
    给他们的后代提供免费的读书机会，并保证让他们的后代继续当官吏，就足以让他们安心为林恩看管农奴。
    “明白，大哥！”
    (本章完)

 第136章 雪中来使

    第136章 雪中来使
    一月上旬，凛冽寒风如同一头远古凶兽，在白熊领的上空肆意咆哮。
    大片大片的雪如同絮纷纷扬扬飘落，天地间很快被染成银白一片。
    贯穿森林的运盐专线早已被厚厚积雪覆盖，原本清晰平直的道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积雪从世间彻底抹去。
    林恩站在城堡二楼的窗户旁，眺望窗外白茫茫的雪景，神情中透着几分凝重。
    他实在不怎么喜欢白熊领的冬天，更不喜欢这能将天地彻底淹没的暴雪。
    过去几年，他都活跃在谷地公爵的地盘上，那里的冬天远没有白熊领这般寒冷刺骨，雪也不曾如此铺天盖地。
    马匪们在冬天照样能开展室外业务，而且更为得心应手。
    循着雪地上或深或浅的足迹，他们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商队或者小规模的贵族马队。
    当然，贵族与骑士们同样能追在马匪屁股后面喊打喊杀，且能利用雪地痕迹展开精准追击。
    那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林恩眼前。
    现在，他却要忧心于这场大雪给领地带来的巨大破坏。
    虽说白熊领大部分领民都已住进了坚固的石屋，可刚搬到领地上不久的流民与荒民却没这么好的待遇，他们只能栖身于被淘汰的老旧泥巴房里。
    林恩仿佛能看到那些泥巴房在暴雪中摇摇欲坠的模样，房梁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还能看到流民与荒民们在屋内惊恐无助的神情，他们紧紧裹着破旧毛毯，身体瑟瑟发抖。
    军营那边都是新建的砖石房，虽然没有塌陷的风险，可暴雪之下士兵们只能缩在屋舍内抱团取暖，或者做一些简单的力量训练，无法进行高强度的室外操练。
    不仅如此，白熊领与浅滩领的联系也被暴雪完全切断，短时间内他将无法得到来自浅滩领的任何消息。
    就在这时，莉娅端着两支银酒杯缓缓走到林恩跟前，轻声说道：
    “大人，别苦着张脸了，这是我刚热的红酒，来喝一杯。”
    这套银酒具还是莉娅的陪嫁品。
    林恩当初刚来白熊领时，这座城堡基本上空无一物，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那几个逃跑骑士给搬走了。
    “嗯，好。”
    林恩回过神来，接过酒杯，用余热暖了暖手，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目光缓缓下移，看向莉娅微微隆起的小腹，关切道，“你现在怀孕了，要多注意休息和保暖。”
    莉娅则是喝了口低酒精的热蜂蜜酒，接着她轻抚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
    得益于林恩最近的辛勤耕耘，莉娅终于如愿怀上了孩子。
    等到明年秋季，这块看似贫瘠的土壤就能迎来丰收。
    林恩看着莉娅攀上他的手臂，再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少女发丝传来的轻柔触感，他突然觉得这场暴雪似乎也不全是坏处。
    如果仅从农业的角度考虑，这场大雪几乎全是好处。
    大雪覆盖农田，宛如给大地盖上一层被，能阻碍土壤中水分的蒸发，为明年的种子留存了珍贵水分。
    雪在降落时还会吸附空气中的各种营养物质，融化后养分就会渗入土壤之中。
    积雪形成的低温环境，能有效灭杀土壤中的幼虫与虫卵，减少来年发生病虫害的几率。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有这场大雪打底，来年的白熊领与浅滩领大概率能迎来丰收。
    次日下午，肆虐许久的大雪逐渐停歇，阳光艰难穿透云层，洒在这片银白大地上。
    林恩立刻命令老艾伯特安排人手清扫积雪，并着手统计受灾领民。
    由于他在雨季的未雨绸缪，住进石屋的领民都躲过了暴风雪的摧残，只有几户刚搬来的荒民不幸受灾。
    他们住的泥巴农舍被积雪压塌，好在荒民们有着丰富的受灾经验，在房屋倒塌前及时逃出，因此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只需要换一栋现成的老农舍就行。
    除了人口，现在的白熊领可谓是什么都不缺。
    在全体领民一铲接一铲的努力下，两天之后，白熊领主要道路的积雪都被清空。
    一条条蜿蜒的黑色丝带在这银白世界中延伸开来。
    确保白熊领一切恢复正常后，林恩乘坐马拉雪橇前往浅滩领。
    浅滩领的受灾情况要比白熊领严重得多，林恩刚踏入浅滩领，便看到一片狼藉景象。
    有六十多户农奴的屋舍被大雪压垮，断壁残垣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凄凉。
    数十名农奴伤亡，伤者还大都是重伤，不是腿被压断，就是手被砸烂，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
    见宝贵的劳动力遭受损失，林恩自是狠狠骂了领地总管罗贝尔一顿，连带着底下的管事庄头们也都挨了训斥。
    “从今年开始，浅滩领要普及石屋与木屋，到了秋天，要是你们的辖区内还有一户领民住在泥巴农舍里，我就将谁砌进房子里，听明白了没有！”
    林恩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就下了死命令。
    浅滩领这边不缺石矿，光是在领地北边的森林里就有三四座，都是林恩率军冬猎时发现的，距离领地最远的都只有三公里，开采运输都很方便。
    至于木头那就更不缺了，三面都是茫茫森林。
    石屋的搭建比较费时费力，加上林恩从浅滩领抽走了四百精壮劳动力，因此他可以稍稍放低要求，搭建木屋也行。
    反正在抵御暴雪暴雨上，这俩都比泥巴房子要强。
    “明白，明白！”
    得了指令，管事与庄头们点头如捣蒜，反正森林又不是他们的，被农奴们砍了他们也不会心疼。
    正当林恩巡视浅滩领各庄园时，驻守领地南端的老二传来讯息，有一支使团已乘坐雪橇抵达浅滩领。
    其中不仅有来自四大男爵领的使者，更有一批从河湾堡远道而来的信使。
    这些信使携带着寒风伯爵的亲笔信，顶着严寒与大雪一路北上，目的就是要将信送到伯爵次子罗曼手中。
    (本章完)

 第137章 军事会议

    第137章 军事会议
    林恩在浅滩领北部军营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晚宴。
    与会人员包括老二休戈，老三扬以及老四约瑟夫。
    晚宴的菜品非常简单，酸菜、羊骨汤、黑麦粥以及半只烤羊，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军队伙食。
    今年两座领地的领民都无需卖羊换盐，这多出来的几千头羊都被林恩买下，专门用于供应军营。
    为此他还在每座军营旁都建了羊圈，确保士兵们在大冷天也能吃上新鲜热乎的羊肉羊汤。
    晚宴当然不只是为了吃饭。
    林恩只是喝了口粥暖暖胃，便问道：
    “老二，绿湖领来的那批使者呢？”
    “他们再次确认了雅格娜小姐的孕期，还要在城堡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会走。”
    老二现在主管浅滩领城堡的安保工作，来自南边的使者自然也都由他来负责招待与监视。
    “绿湖领那个老男爵就像只苍蝇，嗡嗡嗡的很是烦人。”老四抓起羊蹄啃了一口，使出他全部的文学造诣，精准形容了现任绿湖领男爵博格丹。
    从去年十一月到现在，博格丹起码派了四批使者过来，就只是为了看看雅格娜是否还健在，并确认她的预产期。
    虽说这些使者很是烦人，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林恩还是得好吃好喝招待他们。
    相比老四，老三的吃相就要稍微斯文一些。
    他用匕首将肥美的羊腩肉切割成条状，而后用手裹着酸菜与酱汁送入口中。
    “你放心，这博格丹活不过明年三月，寒风伯爵的信使已经到了，最迟在二月，大哥就要出兵南下。”
    老三看得很明白，寒风伯爵派来的信使就像是为战争按下了倒计时。
    “信使我已经处理掉了，信我也看过了，从时间上来推算，我们的身份最多就能瞒到三月份，到时候沼地公爵与寒风伯爵就会知道我们是冒牌货。”
    林恩的口吻很是轻快，就像是在讨论今晚的羊肉是否鲜美。
    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已经将那批信使全都埋在了茫茫林海中。
    隆冬的土地确实坚硬，但只要提前用火烤，再加上足够多的人手，还是能挖动的。
    在埋人之前，林恩当然也做好了审讯工作。
    要说这批信使也真是够倒霉的。
    他们奉寒风伯爵长子康纳的命令，在最寒冷的季节跨越近八百公里，就只是为了送一封轻飘飘的信。
    出发时他们一共有十个人二十匹马，在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三个，马也冻死了一半。
    等抵达浅滩领时，他们都只剩下了半条命，是近在咫尺的白熊领激励着他们继续前进。
    却没想刚到浅滩领北边的哨塔，他们就遭了林恩的埋伏，全体被活捉。
    在军营的禁闭室里，他们又遭受了严刑拷打，吐出了所知道的一切。
    就在临死前，那帮信使还在嚎叫着：
    “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们是寒风伯爵的信使！”
    “我们是为了给白熊领男爵送信，浅滩领凭什么杀我们！”
    “你就不怕公爵与伯爵的报复？”
    林恩只觉得好笑，他要真怕这些伯爵公爵，当初就不会顶替罗曼来白熊领当男爵。
    “我这个人呢，喜欢让人明明白白去死，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就是白熊领男爵呢？”
    在埋葬信使前，林恩出于心善，还特意让他们死个明白。
    但换来的却是信使们更歇斯底里的怒号与惊叫：
    “你是白熊领男爵？不可能，白熊领男爵是罗曼！是寒风伯爵的次子！”
    “别开玩笑了，快带我们去见罗曼男爵！”
    那林恩还能说什么呢？
    好人做到底，他自然只能送这批信使去见罗曼了。
    至于林恩为什么要对这帮信使们这么好，自然是因为他们提供了极为宝贵的情报。
    无论战争还是政治，情报的重要性都会排在首位。
    在缺乏情报的前提下，再精明的掌舵人也难以做出合理决策。
    这些使者在寒风家族的地位虽不算高，但他们都在河湾堡待过一段时间，还接触过很多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知道很多林恩目前急缺的情报。
    其中最为关键的情报，就是沼地公爵计划在今年的三月初发动一场大规模攻势。
    为此他已经提前筹集了大批的军饷，并征调了几乎全部的机动兵力。
    其目的不言自明，大概率是想一波打穿王冠领地，好戴上那顶梦寐以求的北境王冠。
    这年头打仗实在是太钱了，即便以沼地公爵积攒多年的雄厚财力，也不过能支撑一年左右的大规模战事。
    再打下去，公爵怕是就要当裤子了。
    林恩放下汤勺，缓缓说道：
    “沼地公爵会在三月初发动攻势，我们的身份也最多瞒到三月份，因此无论雅格娜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决定在二月底出兵。”
    接着，他用四块羊肉在餐桌上摆出了四块男爵领的大致形状，并指着最北边的那块羊肉道：
    “届时我会出动全部的一千兵力，首要目标并非绿湖领，而是来救援绿湖领的三大男爵领援军，我要一战就吃下他们全部的兵力，而后一路南下，将四块男爵领全部收入囊中！”
    林恩计划使用最经典的围点打援战术。
    你们四块男爵领不是组建联合使团么？不是要抱团取暖么？
    好得很，你们四个一起上，也省的我一家一家地去打。
    在战争的第一阶段，林恩将会派出一部兵马包围绿湖领城堡，并分派多支军队肃清绿湖领各庄园的抵抗势力。
    而后他就会像最老练的猎人一样，静静等待三大男爵的援军送货上门。
    按照他对这年头贵族的了解，他们一定会来的。
    因为这四个男爵已经对北边的浅滩领与白熊领产生警觉，并在沼地公爵的授意下联合了起来。
    在战争初期，林恩会表现得没那么强势，并故意放跑绿湖领的求援使者，好勾引这支联军主动钻入陷阱。
    等吃掉了这四块男爵领的主要军事力量，它们不过就是几块任人宰割的肥美羊肉。
    到时候别说城堡了，沼地公爵也救不了他们。
    (本章完)

 第138章 公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38章 公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受漫天风雪影响，白河流域的几大男爵领都成了遗世独立的孤岛。
    不过这并不妨碍各男爵领之间的正常交流。
    在风雪的间隙中，使者们乘坐两匹强壮挽马拉动的雪橇，于茫茫雪地里依旧能往来自如，且时速往往能超过十公里。
    来自绿湖领的使者于次日清晨离开浅滩领城堡，当天下午就能回到绿湖领。
    面对平安归来的使者，绿湖领男爵博格丹的第一个问题却是：
    “你在浅滩领有没有见到白熊领男爵？”
    使者乃是绿湖领的资深封地骑士，摇了摇头：“没有。”
    随后博格丹才问道：“雅格娜的状况如何？”
    使者如实回道：“浅滩领女摄政的身体状态很不错，预产期依然是二月下旬。”
    “你亲眼所见？”
    “我亲眼所见。”
    “好，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
    问完三个问题，博格丹便将使者打发出了城堡。
    而后他叫来另一名使者，并命令其立刻乘坐雪橇前往南边的赤溪领。
    黄昏时分，这位使者抵达赤溪领男爵城堡，并在城堡内见到了其他三块男爵领的外交代表。
    面对来自北方的可能威胁，浅滩领以南的四块男爵领迅速达成了联合。
    他们共同派出使者，长期驻扎于白河中段的赤溪领。
    这样既可以迅速分享情报，也能与‘危险’的浅滩领保持安全距离。
    赤溪领与浅滩领中间隔着一个绿湖领，有充足的缓冲地带。
    若是绿湖领遭到来自北方的袭击，另外三块男爵领也能最快速度获知消息，并当即做出应对。
    事实上，四大男爵领在对浅滩领进行了两个多月的试探后，逐渐达成了一个共识。
    他们认为浅滩领的真正主人并非雅格娜，而是来自寒风伯爵家的次子，也即现任白熊领男爵罗曼。
    在他们眼中，雅格娜不过是野心家罗曼推出来的一面旗帜，目的不过是为侵吞浅滩领打掩护。
    如今白熊领与浅滩领早已合二为一，野心家罗曼的下一个目标必然是绿湖领。
    四大男爵领之所以会推导出与沼地公爵截然相反的结论，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情报来源的不同。
    沼地公爵可以直接向寒风伯爵了解罗曼的性格与为人，也能通过妻子知晓雅格娜的秉性。
    所以沼地公爵会认为是雅格娜主导了一切，罗曼不过是雅格娜借用的一面旗帜。
    沼地公爵所防备的，自然是雅格娜一介女流强占浅滩领。
    只要雅格娜没能生下男孩，他就能以继承权为借口收回浅滩领。
    往后无论是另派男爵统治，还是派遣宫廷官员治理，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四大男爵领并没有这些情报渠道。
    他们所看到的，是刻意封闭的白熊领。
    自从罗曼走马上任以来，白熊领就套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试图进入白熊领的外来使者要么消失，要么就是遭到马匪劫掠无功而返。
    白熊领也从未派出使者联系过其他男爵领。
    整块领地仿佛不存在一样。
    而在共享彼此的情报之后，四位男爵还得出了好几条惊人结论：
    去年那些途经白河、运输人口的船只最终都驶入了白熊领，总计可能有近千人。
    通过三河城商人，他们还得知白熊领今年并未出售任何粮食。
    同时，今年秋季有神秘买家在三河城大肆收购兵器与盔甲，并疑似运往白河上游，这甚至影响到了三河城的兵器盔甲价格。
    将这几条情报结合起来，再加上浅滩领的‘沦陷’，他们推导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答案：
    白熊领的罗曼男爵正在疯狂扩军，其野心大概率不会局限于区区浅滩领。
    正因为视角的不同，四位男爵所能看到的‘风景’才会与沼地公爵截然相反。
    他们不仅怀疑罗曼的目的，更不愿意相信沼地公爵的判断。
    罗曼是个野心家无疑。
    可沼地公爵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男爵们甚至怀疑，这罗曼的背后不仅仅是寒风伯爵，更站着沼地公爵。
    罗曼不过是公爵用来统一白河流域的棋子！
    沼地公爵这些年借助各种手段，剥夺了一批封臣的领地。
    公爵现在的正妻，本是一位伯爵的独生女。
    靠着联姻，沼地公爵将这块伯爵领纳入了直属领地，撤销掉了领地上的男爵领与骑士领，将其拆分成两个郡与若干镇，并直接派遣宫廷官员进行管理。
    依靠流官治理地方，沼地公爵得到了稳定的税源，也因此养活了大批宫廷骑士。
    白河的男爵们自治惯了，他们害怕公爵的大手。
    在他们眼中，白熊领男爵罗曼是寒风伯爵的次子，而寒风伯爵如今正是沼地公爵的宠臣。
    所以，罗曼背后的靠山约等于就是公爵。
    这也能解释为何罗曼能买得起大批的人口与武器装备，能缴纳高昂的战争税与盾牌税，同时还无需卖一粒粮食。
    要知道白熊领唯一的特产就是粮食。
    不卖粮食却能拿出天文数字般的金币，还深度参与浅滩领继承战争，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男爵了！
    当最新情报传到赤溪领城堡时，来自最南边河沼领的使者疑惑道：
    “这雅格娜腹中的孩子真是那罗曼的？临产期是二月份，眼下都快一月中旬了，他竟然还没出现在浅滩领？”
    “这明显是为了迷惑我们。”来自苍鹭领的使者断言。
    “嗯，不可放松警惕。”东道主，赤溪领男爵点头表示赞同。
    赤溪领的规模与绿湖领相当，总人口均不超过六千。
    命名方式也和绿湖领一样，都是源自领地内的特色景观。
    在领地的西部森林里，有几条赤色溪流自山中流出，领地也因此而得名。
    不过赤溪领的城堡却建在白河边，目的是为了控制住领地的商业往来。
    赤溪领男爵今年三十岁出头，腰挂长剑，身形魁梧，正处在骑士生涯的巅峰。
    他年少时曾在沼地公爵的宫廷中接受过骑士训练，并跨越了【战士】的界限，是全男爵领的武力巅峰。
    (本章完)

 第139章 白河同盟

    第139章 白河同盟
    从名义上来说，赤溪男爵应该算是沼地公爵的徒弟，同时也是公爵的封臣。
    在宫廷里，他也确实得到过公爵的亲自指点。
    但他自始至终都不赞同公爵的诸多行为。
    譬如撤销伯爵领，譬如争夺北境王冠，又譬如提前征收来年的盾牌税。
    这些行为都是在赤裸裸地侵犯中小贵族的权利。
    不过他终究只是个小小男爵，无法干涉公爵大人的决策。
    同时迫于公爵麾下宫廷骑士的威慑，他也不敢置喙。
    他的底线，是守住祖传的家族领地。
    这也是他加入‘白河同盟’的缘由。
    四位男爵一致同意，将这次的联合命名为‘白河同盟’。
    他们的目的自始至终都非常统一，就是维持住白河地区的相对独立性。
    家族的领地，风能进，雨能进，敌人不能进，公爵亦不可进。
    缴纳额外的战争税，他们勉强还能接受。
    但要是有人想要强占他们的领地，那他们势必要与之决一死战。
    赤溪领城堡的大厅里，来自绿湖领的使者发出疑惑：“话说回来，金鹿堡的使者呢？还没到吗？”
    “金鹿堡的使团包含好几个女眷，如今还在河沼领取暖呢。”河沼领的使者笑答。
    河沼领位于白河流域的最南端，就挨着三河城，同时也是六块男爵领中规模最大的。
    这位使者随后便又问道：“你们说，金鹿堡方面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赤溪男爵反问：“这事你不应该最清楚吗？公爵的使者就住在你们领地上。”
    “她们只说要先看雅格娜能否生个男孩，其他一概不肯明说。”河沼领使者无奈摊了摊手。
    苍鹭领使者猛地一锤桌子：“算了，管金鹿湖和公爵是怎么想的，我们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的领地，这就足够了！”
    此言得到了其他三人的一致首肯。
    北边的威胁，只是四块男爵领结为同盟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意识到北境的混乱局面在短时间内不会得到改观。
    去年秋天三河城附近的流民叛乱已经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幸好这些流民是奔着西边去的，没有往北来。
    如果几千叛军向北进军，只凭一个男爵领的力量，显然难以阻挡。
    唇亡而齿寒。
    若是河沼领遭到叛军蹂躏，往北的苍鹭领自然也无法幸免。
    届时，整个白河流域就像是一副多米诺骨牌，一个男爵领倒下，其余男爵领也会跟着遭殃。
    本应守护整个公爵领的沼地公爵，此刻却正带领全部精锐为了北境王冠而奋战。
    缺失的权力与责任就得有人自发来承担。
    白河同盟的诞生，恰逢其时。
    而同盟之主的重任，落到了赤溪男爵的肩膀上。
    谁叫他最能打最勇敢呢。
    而且还是他主动站出肩负了这一责任。
    散会之后，赤溪男爵特意找到了绿湖领使者，并叮嘱道：
    “你回去之后，要提醒博格丹阁下注意领地防务，一旦遇到来自北面的攻势，就立刻派使者来此汇报情况，我们三块男爵领绝不会坐视不理！”
    白河同盟内部普遍认为，北边的敌人有一定威胁，但不会太大。
    归根到底也就是两块男爵领而已，还是白河流域人口最少的两块男爵领。
    哪怕临时补充了人口与装备，充其量也就是多了些高级的征召兵。
    寒风伯爵麾下的精锐部队，此刻必然都布置到王冠领地前线，绝不可能投入到这偏僻的白河上游。
    若是他们的精锐真来了，那位伯爵次子罗曼也没必要隐忍到冬季，早就席卷而下鲸吞整个白河流域了。
    他们四块男爵领结为同盟，能随时出动的正规骑士就有三十七人，连带精锐的骑士侍从总计超过两百。
    哪怕那位伯爵次子出动上千人的征召兵，在面对两百多名骑兵的集体冲锋时，也不过是些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如果他真的出动军队南下，那么绿湖领男爵只需固守城堡等待救援即可。
    之前的浅滩领之所以陷落得如此之快，主要还是因为有内奸相助。
    绿湖领男爵经营领地多年，整块男爵领上下铁板一块，不存在内奸的可能性。
    总之，优势在于白河同盟！
    对于即将爆发战争的双方而言，所能掌握到的情报其实都相当模糊。
    林恩封锁了南边获取情报的渠道，与之相对应，他也很难得到四块男爵领的情报。
    他在北边的根基太浅，加之大雪封路、商道断绝，他无法利用商人探知情报。
    当然，靠着面板提供的像素地图，他至少能得到主要道路两侧的地形与房屋信息，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林恩大部分时间都在了兵营里。
    白天他监督并指导士兵操练，还经常亲自下场，教导新兵们在对抗骑兵时如何稳住阵脚。
    到了晚上，他就在营房中绘制地图，并与几位骨干反复进行战阵推演。
    接下来的战争，才算是他在北境大舞台上真正的‘出道战’，容不得半点马虎。
    如果这一战能够大获全胜，那么他将一战闻名北境，并成功站上政治舞台，成为一名能够左右局势的棋手。
    待到控制了六块男爵领，他就能将触手伸到三河城。
    这座城市是北境王国中心地带的交通枢纽，还是沼地公爵的退路所在。
    林恩的脑海中正在酝酿一个非常危险的精彩剧本。
    前提是他能一鼓作气拿下整个白河流域。
    因此，这场战争只许胜利，不许失败。
    当然，林恩还是要抽出时间去浅滩领城堡与雅格娜温存。
    面对即将到来的临盆，这位初次怀孕的北境姑娘愈发敏感，需要男人坚实的怀抱温暖她悸动的心。
    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二月中旬。
    南方的使团如期而至，总人数超过了三十。
    其中包括四块男爵领的使者，也包括来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侍女。
    林恩提前在城堡南侧空地上搭建好了招待用的寓所，以用于安置这些南方来的贵宾。
    与此同时，他也向驻守白熊领的老五下达指令，让他带领四百名士兵以最快速度赶赴浅滩领。
    (本章完)

 第140章 只许胜，不许败！

    第140章 只许胜，不许败！
    浅滩领城堡内，来自各方的七名女士齐聚一堂。
    其中包括五名来自‘白河同盟’的骑士夫人，再加上两名来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侍女。
    她们将在今夜亲眼见证雅格娜的分娩。
    在狄厄瓦斯大陆上，确实有见证贵族诞生的传统。
    前任北境之王诞生时，当时北境的三大公爵全都在现场，以作为新国王诞生的官方见证人，确保王位继承的合法性。
    据说前国王的屁股上有一块黑色的树叶型胎记，三大公爵离开王都时还得到了与胎记形状相似的金项坠作为信物与纪念品。
    至于浅滩领这种小地方，本不应该迎来如此多见证者。
    正常情况下，有两三名来自外地的见证者就足够。
    但由于局势复杂，外加雅格娜身份特殊，牵扯的势力也比较多，因此才出现了‘仙之人兮列如麻’的盛景。
    黄昏时分，当二楼产房内的雅格娜发出痛苦嚎叫时，在一楼大厅内等待的女士们却还有心情开设赌局。
    由年龄最大的一位老骑士之妻主持，一众女士纷纷买定离手。
    “女孩，我猜是女孩！”
    “男孩吧，叫这么大声，应该是男孩，和我当年的声音一样大。”
    “为什么不能是双胞胎呢？”
    “那你可以下注是双胞胎！你赢了就能通吃！”
    “好，那我就赌是双胞胎！”
    女士们将下注的银币码放在桌上，兴致勃勃等待最终结果。
    在北境，赌博是一项普遍的社会风俗。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乡野匹夫，几乎无人不赌。
    不仅可以使用骰子、纸牌等赌具，也可以为各种随机性事件而下注。
    女士们难得能聚在一起，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赌机会。
    确定好赌注后，一位年轻的骑士夫人忽地问道：“孩子的父亲呢？还没出现？”
    来自金鹿堡的侍女回道：“你忘了，雅格娜小姐已经确定与他断绝了关系。”
    “你信吗？”骑士夫人的反问非常大胆，而且丝毫没有压低声调的意思。
    她们的身份是使者。
    按照北境传统，使者应当拥有豁免权。
    只要不侮辱主人，就理应能受到优待。
    公爵夫人的侍女当即竖起右手食指：“嘘，我认为应当对孕妇保持足够的尊重。”
    开设赌局的年长夫人已经注意到了楼上逐渐减弱的声音，提醒道：“请各位保持肃静，我想就快有结果了。”
    但就在这时，老二休戈身披锁甲推门而入，并用阴森目光扫过在场的七名女士。
    “夫人小姐们，赌博的时间结束了，请你们跟我走一趟。”
    与此同时，在楼上准备亲眼观看分娩场景的那名夫人也被赶下楼来。
    最年长的夫人怒斥老二道：“你想干什么？我们是使者！”
    老二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只是想请诸位换个地方聊天。”
    “凭什么？我们是来见证雅格娜分娩的！你不能”
    这位夫人话还没说完，老二就用出鞘长剑的寒芒堵住了她的嘴。
    随后他左手一挥，立刻就有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入屋内，将这批嘴碎的夫人小姐全部押走。
    城堡外，林恩已亲率两百士兵，将寓所内等候消息的使者们一网打尽。
    有人想要反抗，但都被他用剑脊打翻在地并就地收监。
    这些建在城堡南边的寓所也随之‘摇身一变’，成为了关押使者们的临时监狱。
    在建造这些寓所前，心善的林恩曾特意命令工匠们将围墙修高点，好给使者们足够的安全感。
    暮色下，老二带兵与林恩汇合，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大哥，为什么不干脆将他们都”
    林恩回道：“不过是些使者罢了，杀了也没用，将他们关上一阵就好，将来我们也会向其他势力派出使者，那俩公爵夫人的使者你尤其要看紧点，决不能放跑。”
    倒不是林恩突然心软。
    杀使者这东西是相互的，你能杀别人的使者，别人自然也能杀你的使者。
    尤其这些使者里还有来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侍女。
    什么，你说袭击浅滩领使者？
    那是马匪干的，与我白河之主林恩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讲，那也是白熊领男爵罗曼派人伪装成了马匪，与我林恩依然没有半毛钱关系。
    等拿下了南边的四块男爵领，林恩就将摆脱掉过去的旧身份，并以全新的‘白河之主’身份登上北境舞台。
    寒风伯爵次子罗曼这个马甲，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命令老二看好这帮使者，林恩收剑入鞘走进城堡。
    上到二楼，正好听到产房内传出的婴儿啼哭，他脸上的冷峻迅速转变为了柔和笑容。
    雅格娜为他生下了一名女孩。
    按照他们先前的约定，如果是个女孩，就要取名为雅金卡，以纪念雅格娜故去的母亲。
    在北境，雅金卡是一种芦苇的名字，象征着坚韧与野性，正符合浅滩家族的‘坚韧芦苇’纹章。
    “大人，抱歉，是个女孩.”
    林恩轻轻抚摸着雅格娜的脸颊，并打量着躺在她身边早已沉睡的小女儿，宽慰道：“没事，辛苦你了，我会守护她的继承权，没有人能夺走浅滩领，我向你保证。”
    “何时南下？”雅格娜艰难伸出手臂，握住林恩宽厚的手掌，似是想将仅剩不多的力量也借给自己的男人。
    林恩握紧了她的柔夷：“就在明天。”
    次日清晨，林恩带着超过九百名士兵离开浅滩领，其中包括担任亲卫队的十八名骑兵。
    为防意外，他给老二留下了一百名士兵。
    这些士兵用于保护浅滩领城堡、监管使者，并作为最后的预备队。
    连接浅滩领与绿湖领的道路共有两条，都是较为狭窄的林间土路。
    正值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日，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融化了个七七八八。
    林恩与老三兵分两路，按照预定计划沿道路行军，以最快速度直扑绿湖领。
    此战，既是为了他个人的野望，也是为了刚出生的女儿。
    只许胜，不许败！
    (本章完)

 第141章 看似静默的战场

    第141章 看似静默的战场
    林恩的大动作自然瞒不过绿湖领。
    现任绿湖领男爵博格丹思维缜密、经验老辣。
    他与使团有过约定，当使团在浅滩领等候消息时，每天都必须派出两人回绿湖领报平安。
    一旦通信断绝，就意味着北边的邻居要动手了。
    不仅如此，博格丹还在深入林间的道路里建造了多座哨塔，若遇到敌军就以刺耳的哨声传递敌情。
    因此，在林恩出兵的当天下午，还不等哨塔侦测到敌情，博格丹就已经意识到了北方有变。
    他立刻下达最高备战指令，并命令长子小博格丹火速前往赤溪领传递军情。
    事实上，林恩这次一共将九百多名士兵分为了三个部分。
    其中老三扬带着本部三百人走左路。
    林恩则领着老五安德烈，带着一百流民军、两百荒民弓手以及全部的重骑兵走右路。
    两部还各有十来名轻骑兵。
    老四的本部三百人是林恩特意布置的‘奇兵’。
    这三百人会拖慢两天出发，并最晚抵达战场。
    林恩已事先探知到了哨塔的存在，因此他要给博格丹以及白河同盟一个错觉，那就是白熊领加浅滩领一共就只有六百名出头的士兵。
    在这六百士兵里，身披铁甲者就只有老二麾下的一百余人，以及林恩这边的骑兵部队。
    其他士兵只是穿着简单的皮甲与武装衣，拿着木杆长矛或是木质长弓，普遍都没有头盔，看起来就像是最低档次的征召兵。
    在林恩看来，这支军队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应该符合白河同盟对于寒风男爵次子的‘想象’。
    而白河同盟却能拿出两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骑马士兵，战争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向同盟方向所倾斜。
    毕竟，在北境的传统视角里，但凡是披甲的强壮骑士侍从，都能轻松击败五名手执长柄武器的征召兵。
    甚至都不需要打，只需要靠马蹄声就能吓跑征召兵。
    为了让敌军看‘明白’自己的实力，林恩甚至都没有放出荒民斥候绞杀敌军斥候。
    只是派出麾下骑士象征性地追了一下。
    在密林中，四条腿的战马跑得可没两条腿的人快。
    如林恩所愿，次日中午，关于北边军队的大致情况就送到了绿湖领男爵博格丹的案头。
    “大人，结合各哨塔与侦察兵传回的消息，敌军兵分两路，总人数约在六百左右.”
    听完敌情，博格丹稍作思索后下达了命令：“所有骑士、侍从、工匠与管事立刻带着家属进入城堡，农奴与庄头就待在各自的村庄中，不得擅自逃离！使者立刻南下，将敌军详情送去赤溪领！”
    绿湖领的城堡不算大，将所有的房间与中心堡场都算上，也不过能容纳三四百人。
    领地上的农奴人数却超过了五千人，显然没办法全藏进城堡里。
    这也算是砖石城堡的一大弊端，没钱的小领主修不了大城堡，遇到战事没法将领民都装进城堡里。
    不过博格丹并不担心敌军屠杀农奴。
    因为没这必要。
    没有农奴的土地毫无价值，敌军的首领也是贵族，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
    农奴的屋舍里也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就连劫掠的价值都不高，敌军顶多就是抢走些口粮罢了。
    但若是驱使农奴们向南方或者森林中逃窜，等到击退了来犯之敌，这些农奴是否还属于绿湖领那可就难说了。
    博格丹认为此战同盟方必胜，那个伯爵次子不过是狗急跳墙罢了，竟然带着一百多名精锐加几百号征召兵就敢南下，当真是小看了同盟的实力。
    与此同时，绿湖领遇袭的消息也已传到了南边的赤溪领。
    赤溪男爵立刻召集一众使者，下达了紧急动员命令。
    按照同盟的计划，将兵力集中在赤溪领需要五天时间。
    绿湖领只需要顶住五天，就能等来援军。
    得益于博格丹主动收缩兵力，林恩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绿湖领所有的村庄。
    他的目标是全取四块领地，包括土地上的人口与领民。
    因此，他迅速派人安抚各个村庄的庄头与农奴。
    此战，林恩一共从浅滩领动员了三百名随军杂役，负责看管运粮车辆以及协助搭建军营。
    他没必要从本地农奴手中拿走一粒黑麦，再加上他始终严明军纪、禁止劫掠，还打出了沼地公爵的旗号，安抚这帮农奴自然也是毫不费劲。
    没错，为了吓唬浅滩领而伪造的那批沼地公爵旌旗与罩袍，在绿湖领依旧能发挥余热。
    对于本地农奴们而言，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耕，如果他们这时候因为逃难而误了农时，那未来的一年都会饿肚子。
    再加上这支外来的敌军确实很有‘礼貌’，还打着公爵旗号，因此农奴们迅速安定下来，缩在家中静静等待战争结果。
    安抚村庄的同时，林恩肃清了领地北部地区的侦察兵，随后率军围困绿湖领城堡。
    绿湖领城堡两面环水，西边是名为‘绿湖’的天然湖泊。
    南边则是名为‘绿水河’的小河。
    同时，绿水河还是沟通绿湖与白河的天然水道。
    往年绿湖领对外出售粮食时，都是用小平底船沿着绿水河将粮食运送到领地最东端的码头。
    这条河流在丰水期都只有不到一米深，如今枯水期更是‘浅水才能没马蹄’。
    为追求防御力，绿湖领城堡同样只有一座朝东开的城门。
    林恩的营寨就堵在城门东侧两百米，营寨与城门之间布置了大量的拒马与挡箭板。
    他还指挥一个中队的长弓手用几轮齐射压制住了城头的重弩，确保步兵们能够成功安置各种设施，好将敌军彻底堵在城堡里。
    单论射程，长弓是超过手持重弩的。
    狄厄瓦斯大陆的重弩在设计之初就是用于对付披甲骑士，因此选择舍弃射程追求短距离破甲能力。
    当然，由于城垛的阻挡，稀稀拉拉的几轮箭雨也没能对城内守军造成多少杀伤。
    随着进攻方完成合围，双方极有默契地开始了‘静坐’。
    城内的守军在等待援军。
    城外的林恩也在等待守军的援军。
    此时，按照预定计划，老四已经率领三百士兵抵达了绿湖领最东端的码头地带。
    (本章完)

 第142章 死个明白

    第142章 死个明白
    整个绿湖领以绿水河为界，分为南北两个部分。
    其主要的人口与村庄都分布在北部地区。
    林恩将所有兵力布置在了北部，以绿水河作为自己天然的防线。
    其中他本人率六百多人驻扎在绿水河最西端的城堡外围，老四领本部三百人分散驻守在码头附近的几个村庄。
    两军相距约七公里，就像是两只打出去的拳头。
    随后他派出轻骑兵全天候沿绿水河巡视，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跨水南下，尽量封锁己方情报。
    在林恩完成布置两天之后的下午，赤溪男爵率白河同盟援军抵达绿湖领南部地带。
    这支援军主要由骑兵组成，共计正规骑士32位，往下有骑士侍从180余人，外加少量的骑马征召兵，总数约在250人，马匹数量超过五百。
    苍鹭领与河沼领虽然都出了兵，但由于两家的男爵都年事较高，所以并未随军出征，部队交由同盟盟主赤溪男爵指挥。
    作为曾在沼地公爵宫廷中进修过，且随公爵出征过的‘高材生’，赤溪男爵先是派出多名轻骑兵侦查敌情，而后进驻了绿湖领南部的两座农奴村庄。
    他所选择的驻扎地距离绿湖领城堡约有六公里，给交战双方都留足了腾挪闪转的空间。
    当然，这两座村庄的下场可比北部地区的村庄惨多了。
    赤溪男爵完美学会了这年头封建贵族的传统美德，即出门打仗几乎不带军粮、走到哪就劫掠到哪。
    军粮？
    什么军粮？
    就地征发不就完了！
    难道想让我昂贵的战马背着军粮行军不成？
    你说用随军车辆运送粮草？
    这样只会拖慢行军速度，不利于部队的快速移动！
    男爵带着骑士们住进了村庄中的庄园，麾下侍从则各自挑干净整洁的农舍居住。
    骑士与侍从都是体面人，肯定不能在野地里安营扎寨不是？
    至于下贱的庄头与农奴，那自然是爱去哪去哪，留他们一命帮忙割草喂马都算是宽容了。
    绿湖领的继承人小博格丹也在军中，看到自己未来的领地被友军们如此糟践，自是心如刀割。
    但他也没辙。
    眼下家族领地遭到外敌入侵，友军愿意出手相助那都是他的福分。
    只能先苦一苦农奴，骂名由北边的白熊领男爵担着。
    谁叫战争是白熊领男爵挑起的呢？
    不怪他怪谁！
    绿湖领并不算大，绿水河也非常浅，上面还飘着一层薄冰，双方的轻骑兵很快就有了接触，并在物理上打成一片。
    根据轻骑兵带回的模糊军情，再结合过往情报，赤溪男爵能推算出敌军约有七百余人，主力部队围困城堡，分散在码头附近的敌军应该是搜集粮草的小股部队，不足为虑。
    下午三点，他在庄园大厅召开了战前会议。
    首先开口的，并非赤溪伯爵，而是统领侦查轻骑的苍鹭领骑士厄林。
    “敌军的军营内悬挂着寒风家族的双松树旗、浅滩家族的交叉芦苇旗，不过边上还挂着公爵的金鹿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厄林略感疑惑。
    敌人是谁，他心中早已有数，可敌军为何会悬挂公爵的金鹿旗？
    莫非这场战争是出于公爵的指使？
    “不必管那么多，击溃敌军，将那个白熊领男爵抓来审讯，就什么都清楚了！敌军至多就七百人，披甲者远少于我军，大多是些懦弱的征召兵，只需两轮冲锋就能冲散敌军阵营！”
    在与会的一众骑士里，就数小博格丹最为急切好战。
    联军这二百多号人每在绿湖领驻扎一天，绿湖领就会有上百农奴惨遭蹂躏。
    虽然他并不清楚绿水河北边的情况如何，但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敌人也是封建贵族，免不了就地征粮与劫掠农奴。
    战事越早结束，绿湖领的损失就越少。
    至于被围困在城堡里的父亲，小博格丹倒不是太过在意。
    即便那老登在城堡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领地也会由他这个长子继承，不至于落入外人之手。
    来自河沼领的骑士加布却是摇了摇头：“我看还是先派使者过去打探下情况，至少要问问那个伯爵次子目的何在。”
    不少与会骑士心中都存在疑惑。
    那就是北边的邻居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无论是出兵袭击临近领地，还是强行扣押或者谋害使者，这可都是要砍头的重罪。
    就因为情人雅格娜生了个女孩，没法名正言顺占据浅滩领？
    至于吗兄弟？
    哪怕你真的强占了浅滩领乃至绿湖领，将来公爵怪罪下来，你一个小小伯爵次子能顶得住？
    还是说真就是出于个人野心？
    那话说回来，你不还是要面对公爵的压力？
    等公爵的五百号宫廷骑士杀将过来，这结果也没区别啊！
    你死了倒也无妨，大伙能吃白熊领的尸体，但你贸然行事可是会连累整个白河流域。
    公爵的部队又不是圣人，出门在外也要吃喝拉撒，还不得都由当地的领主与农奴担着？
    眼下那位伯爵次子就在相距六公里的军营里，这些骑士自然想要问个明白。
    大家伙的都是贵族，就算真要兵戎相见，那也得打个明白仗不是？
    总不能稀里糊涂就在战场上当了死鬼。
    速战派与缓战派都将目光聚拢在了盟主赤溪男爵身上。
    两派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
    速战派就只有小博格丹等寥寥数人，缓战派却包含最强大的两块男爵领。
    虽说苍鹭领与河沼领的男爵都没来，但这厄林与加布都是老资历骑士，年龄比赤溪男爵还要长一辈。
    “那就先派使者，正好也能侦查一下敌军的具体情况。”
    赤溪男爵本意是想要速战速决，但迫于在场众人的意见，只能暂时退步。
    他才不想管这那的，白熊领男爵主动送上宣战借口，他才不想白白放过这大好机会。
    只需以最快速度击破北边这支敌军，他就能趁势席卷浅滩领与白熊领，大发一笔战争财。
    这世道眼瞅着是越来越乱了，有钱在手就能购买更多军械、尽快扩充兵力，再不济也能逃到自治市做个富家翁。
    (本章完)

 第143章 击溃敌军！

    第143章 击溃敌军！
    赤溪男爵还年轻，仍处在会做梦的年纪。
    男爵地位太低了，在北境都很难能称作贵族，男爵的妻子也只能被称作‘夫人’，而伯爵夫人才能称‘贵妇’。
    只有拿到伯爵的头衔，才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贵族。
    赤溪男爵不看好沼地公爵的未来，他认为公爵大概率会失败，整个沼地公爵领也有崩溃倾覆的风险。
    但由于公爵手握重兵，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想方设法提升实力。
    他相信，机会永远都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场战争，或许就是他腾飞的契机。
    当然，眼下他只能先派出使者，去那伯爵次子的军营里探探情况。
    林恩的轻骑兵自然也侦测到了敌军的动向，在地图上他已经标记好了敌军驻扎村庄的具体位置。
    这两座村庄就在他的正南方，隔着六公里的平原地形，外加一条十多米宽的绿水河。
    如果说去年的浅滩领之战算是村镇械斗，那眼下一触即发的绿湖领之战总算是有了点战争的样子。
    若是将绿湖领城堡内的敌军也算上，白河同盟这次总计出动了约三百人，且几乎人人骑马披甲，拥有不俗防御力的同时，机动性还非常高。
    林恩的计划，是将这支部队一网打尽。
    可他麾下的主力部队全是步兵，只有不到五十名骑兵。
    以步兵的机动性，要想在平原地带全歼骑兵难度极高。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诱使对方主动冲击己方军阵，这样长矛方阵与荒民弓手才有发挥的空间。
    为此林恩已经提前示敌以弱，但敌军却并未傻乎乎地就冲杀上来，而是驻扎在村庄中派出轻骑搜集情报。
    这说明敌军的指挥官并不是个蠢蛋。
    为此林恩正在准备自己的第二步棋。
    但还没等他落子，敌军的使者就挥舞着白旗抵达了绿水河南岸。
    这可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枕头，林恩立刻命人将使者带进军营。
    使者是个中年骑士，在鞠躬行礼前，要先确认身份。
    面对使者的疑虑，身披板甲上衣，外套罩袍的林恩大大方方承认道：“是，我就是寒风伯爵次子，白熊领男爵！”
    罩袍胸口处绣着的双松树纹章，彰显出他的尊贵身份。
    确认是正主，使者便再问：“那请问阁下为何会突然出兵袭击绿湖领？您也是公爵大人的封臣，应当清楚各封地在战争期间理应维持和平，将来公爵若是怪罪下来，您该如何承担？”
    面对使者的诘问，林恩却是拍腿大笑：“承担？天大的笑话！如果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得到了公爵的事先许可，那你又该作何感想？”
    对于白河同盟的这些小小男爵，林恩知道怎么扯虎皮杀伤力最大。
    反正他现在还挂着罗曼的马甲，自然要将这个马甲背后的力量运用到极致。
    也算是不愧对罗曼老兄了。
    “不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在使者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之际，林恩再次打出多重暴击：
    “作为寒风伯爵投效的回报，公爵授意我统一白河流域，并会在事后封我为白河伯爵，若不是为了这个伯爵头衔，我又怎么会从富庶的寒风谷跑到这贫瘠的白熊领来？
    你回去告诉他们，我只会要浅滩领、绿湖领与赤溪领做我的直属封地，苍鹭领与河沼领的男爵若是愿意向我效忠，那就能保全各自的领地。
    绿湖领男爵若能在天黑前打开城门投降，我也愿意将白熊领的土地与人口赏赐给他。
    唯一不可饶恕的，就只有担任盟主的赤溪领男爵！我一定会砍下他的头颅，剥夺他的领地，将他的妻子赏赐给最低贱的农奴！”
    林恩这套挑拨离间的计划可谓是酝酿已久。
    早在出征绿湖领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就通过连夜审讯使者知晓了白河同盟的存在与内部结构。
    那些使者本来是要见证雅格娜腹中胎儿的诞生，却没想被拷打到怀疑人生，自然是将所知道的都吐了出来。
    四块男爵领看似结为了白河同盟，但这同盟就像间临时拼凑的木头房子，稍微踹上一脚就会嘎吱作响。
    四家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派出的代表也都性格迥异。
    其中担任盟主的赤溪男爵年轻气盛，大概率无法忍受这等侮辱。
    再加上林恩有意识地挑拨离间，这位年轻男爵为防止夜长梦多，肯定会选择莽上头冲一波。
    本来他是想派使者去敌方军营执行离间任务，但既然对面主动派来使者，倒也省了麻烦。
    在敌军使者离开前，林恩还特意写了封信交给他，并提醒道：“对了，你们先前派往浅滩领的联合使团都还活着，只是被我软禁了起来，等你们向我效忠，我自然会放了他们。”
    使者满头大汗离开了军营，并将林恩的话一字不漏地带回了白河同盟。
    这立刻就在同盟内部引发轩然大波。
    赤溪男爵第一个表示反对，而且言辞极为激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爵大人怎么可能授意他来统治白河流域？这全都是谎言！”
    虽然赤溪男爵极力否决，可在场几位骑士的态度却稍显暧昧。
    来自苍鹭领的厄林皱着眉道：“但他的军营里确实挂着公爵的旗帜，而且他父亲与公爵的关系也做不得假。”
    来自河沼领的加布出声附和：“我听从河湾堡回来的商人说，公爵大人非常看重寒风伯爵，甚至将一百名宫廷骑士的指挥权都交给了伯爵。”
    听了这两人的言论，就连主张速战的小博格丹也有些迷糊了，他连忙问道：
    “你们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厄林与加布异口同声：“当然都是真的！”
    后者更是补充道，“要是没有王冠领地那几个伯爵的投靠，公爵大人哪能打进河湾堡？还有”
    砰！
    “都住口！”
    直到赤溪男爵铁青着脸猛地一拍桌子，加布才勉为其难地合上嘴巴。
    赤溪男爵捏紧了手中来自林恩的亲笔信，就好似他真的将这个伯爵次子揉捏成了一团废纸。
    随后他环顾在场的诸位骑士，厉声道：
    “你们都上当了，这个伯爵次子就是只口含毒液的毒蛇！他在害怕，害怕我们联合起来的强大军队，所以才想着用饱含毒液的肮脏话语来拆散我们的同盟，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一个接一个地征服我们！
    但只要我们始终维持一个整体，那他就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等待他的将只有失败与屈辱！
    我现在以盟主的身份下达命令，全军集合，跨越绿水河，击溃那支看似人数众多实则虚弱不堪的军队！
    不必惧怕公爵的金鹿旗，他甚至拿不出一封公爵的亲笔信，我们只需要击溃他的军队，公爵肯定就会理解我们的忠诚、宽恕我们的行为！
    只会使用口舌的领主上了战场都会沦为懦夫，我们会用手中的长剑与骑枪告诉他，来自王冠领地的阴谋诡计终将被白河的冰风暴彻底击碎！”
    在危急关头，赤溪男爵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他的口才一时之间竟然赶上了他的肌肉水平。
    不仅小博格丹，就连相对保守的厄林与加布也都有点被他说动了。
    当然，他们同样也觊觎着浅滩领与白熊领的财富人口，更觊觎伯爵次子所能换到的高额赎金。
    “击溃敌军！击溃敌军！”
    下午五点左右，白河同盟的骑士们披甲上马，向北进发。
    (本章完)

 第144章 铁与血的碰撞

    第144章 铁与血的碰撞
    在送走使者之后，林恩提前开始布置阵型，并在军营中点燃了两根粗壮的狼烟。
    五百步兵面向南面布阵，弓兵在前步兵在后，少量骑兵置于两翼，只留一百预备军在后方监视城墙内的守军。
    林恩并非预知敌人会从南面来攻，而是因为他只给敌军留了南边这一个攻击方向。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排好阵型硬碰硬的战争其实只占到极少数。
    这种战争的出现，需要诸多条件的配合。
    最主要的，当然是两支军队都想要进行战略决战的意志。
    此外还需要地形、天气等诸多因素的配合。
    林恩为了诱使敌军和他正面对决，事先就已做好了诸多安排。
    首先是攻敌所必救。
    被围困在城堡中的绿湖领男爵乃是白河同盟的一员，是敌军必须要援救的对象。
    其次是限定战场。
    林恩营寨的西边是绿湖领城堡，东边是本地的村庄，南边是天然的绿水河。
    联军自南而来，总不能绕个大弯从北边向他发动攻击，这可是当着敌人的面暴露侧翼，是典型的兵家大忌。
    绿水河狭窄的同时河水还浅，骑兵要想跨越这段地形并不困难。
    此外林恩还审讯使者获得情报，摸准了联军意见不一的软肋。
    他通过虚张声势外加离间计，就能让联军的指挥官赤溪男爵心焦气躁。
    人一旦开始急，判断上就容易出问题。
    他对于联军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可联军却对他一无所知，至今还以为他就是伯爵次子罗曼。
    同时联军也错误判断了他的军事实力，会认为他只有一百多名精锐，剩下的全是征召兵。
    情报上的不对等，正是林恩发动这场战争的最大底气。
    与此同时，驻守东边码头的老四也已注意到了狼烟。
    他立刻收拢部队向南跨越绿水河，以最快速沿河岸行军，提前去封堵连接南边赤溪领的两条林中窄道。
    这亦是林恩的提前安排。
    整个绿湖领就是他为联军布下的口袋阵，他势必要将这支骑兵部队一网打尽！
    现在，林恩听到了从南边传来的雄浑号角声，敌军已然上钩，只等他提杆上鱼。
    赤溪男爵在下午五点完成了部队集结。
    拢共就这两百多人，集结的速度自然是相当的快，绝大部分侦察轻骑同样也要参与进攻。
    虽说联军人数少，可指挥难度高啊。
    赤溪男爵不愧是沼地公爵宫廷大学的毕业生，他一眼就能看出，仅凭他这个小小男爵，肯定无法让这支军队做到号令严明。
    毕竟这支部队来自四块不同的男爵领（绿湖领虽然来的骑士少，但也有小猫三两只），彼此之间谁也不服谁。
    赤溪男爵能当盟主，还是托另外两位男爵年事较高不能亲临战场的福。
    可这俩老东西还是派了几个老资历的封地骑士过来，让赤溪男爵这个盟主压根就没法服众。
    这支军队唯一可行的战法，就只有蒙头往前冲，要想搞什么精妙的临场指挥只会把军队搞乱掉。
    在村庄外的平地上，赤溪男爵身骑高大黑马，环顾联军的一众将士，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他拔出长剑，振臂高呼：
    “诸位，敌军就在我们北边五公里，再过一个小时太阳就会落下，击溃他们，在夕阳的余晖消散前，我们就可以在城堡里享用丰盛的晚餐！”
    “哦！”
    骑士与侍从们同样拔剑高呼，战争几乎是他们实现阶级跨越的唯一可能。
    北边的两块领地就像是最诱人的白嫩处子，在等待着他们的无情蹂躏。
    挡在他们面前的唯一障碍，是一支看起来就弱爆了的军队。
    以己方的强大实力，碾碎敌军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写意。
    在他们的心目中，披甲骑兵就是当之无愧的战场之王。
    无马的征召兵在面对骑兵时只能引颈受戮或是四散而逃。
    当他们一路骑行抵达绿水河南岸一公里开外，看到北边敌军摆出的简陋步兵军阵时，这股优越感更是膨胀到了顶点。
    什么伯爵次子，明明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想着用步兵阵型来对抗骑兵。
    你能扛得住吗，你就列阵？
    现在王冠领地的领主竟然已经堕落到开始用步兵了吗？
    怪不得从去年开始就被公爵大人压着打！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这批白河流域最精锐的传统骑士列队发起了攻击。
    林恩看得很明白，敌军在离己方军阵还剩一公里时分为了前后两排。
    敌军总数超过二百五十骑，前锋约有一百五十骑。
    这一百五十骑都是些衣着朴素的骑士侍从或者高级征召兵，他们骑着劣质战马，携带十字弩以及少量重弩，在距离军阵二百米时勒马停蹄，开始尝试远程攻击。
    这是封建骑士们面对步兵军阵常用的战术。
    用无法高速冲锋的侍从或者佣兵弩手开道，通过远程武器打击敌军，尝试动摇敌军阵型。
    一旦敌军阵型出现动摇，藏在后边的精锐骑士就会以最快速度发起冲锋，将敌军彻底碾碎。
    这一招在面对征召兵时屡试不爽。
    征召兵们经过短时间训练就能排出像模像样的阵型，可没钱披甲的他们在面临弩箭时往往会出现惊慌，进而阵型松动。
    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披甲骑士的无情冲锋。
    林恩笑了，敌军竟然拿十字弩来与长弓对射，这岂不是班门弄斧？
    长弓虽有千般缺点，譬如命中率低、太吃弓手熟练度、长期使用容易人体变形.
    但唯独有一条，长弓是能碾压十字弩的，那就是射程！
    长弓可以通过抛射增加射程，但十字弩和钢弩由于构造问题却只适合平射，先天射程就吃亏。
    “弓手准备，射！”
    随着林恩一声令下，排在阵型最前方的两百荒民弓手沉着地张弓搭箭，以抛射的方式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与此同时，敌军的弩手才刚刚下马，他们正手持十字弩与小盾牌步行向军阵前进，尚未射出第一箭。
    嗖嗖嗖嗖
    箭雨落下，黑色条田上顿时响起阵阵哀嚎。
    这些骑士侍从被射了个措手不及，哪怕迅速举起盾牌遮挡身体，依然还有七八人中箭。
    虽说荒民弓手的箭矢无法穿透形似铁锅的头盔，也无法穿透覆盖有兽皮的厚实木盾牌，且命中率相当感人。
    但林恩麾下的弓手多啊！
    整整两百荒民弓手，已经足够对这片战场进行饱和打击。
    只要箭矢能射中身体，那就有概率穿透锁甲与武装衣，并造成有效杀伤。
    “长弓？！”
    在后方观察敌情的赤溪男爵惊叫出声，连带身后也响起一片惊呼。
    这东西在南境的少数几个国家较为流行，但在北境却没有领主会把这种兵器投入战场。
    主要原因还是凑不到足够多的长弓手。
    弓箭这东西，非得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才有效果，而且还必须要形成人数规模才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不像弩，简单易学杀伤力还高，连老农都能上手就用，不少城堡在建造时都会刻意留出供弩射击的孔洞。
    可北境的领主们都严禁农奴用弓箭狩猎，他们本人狩猎则基本都用弩，在战场上也同样如此。
    因此长弓在北境缺乏合适的生存土壤，属于是绝对的稀罕物。
    却没想对面的伯爵次子竟然能掏出三位数的长弓手，而且看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绝非摆出来吓人的样子货。
    资历最老的苍鹭领骑士厄林一脸严肃道：“让他们回来，弩对射赢不了长弓。”
    “可能是从王冠领地或者南境找来的雇佣兵，狡猾的家伙。”来自河沼领的老骑士加布则是皱着眉分析。
    就在此时，对面的军阵中射出第二轮箭雨，眼瞅着又有几名持弩侍从倒在条田中。
    赤溪男爵虽看不惯这俩老登，此刻却也只能从善如流。
    林恩能听到南边响起短促的号角声，随后那帮手持十字弩的侍从与征召兵们迅速翻身上马，灰溜溜地撤离了战场，只留下十来个在条田中哀嚎的伤者。
    “就这？”
    小索瓦德站在林恩身边不远处指挥荒民弓手，见到敌军撤退后他原本紧绷的面孔不由松懈，脸上也露出不屑笑容。
    包括他在内，绝大部分士兵今天都是第一次体验这种‘大规模’战阵，心中难免紧张。
    眼见敌军连两轮箭雨都顶不住，军阵中五百余名士兵都不由松了口气。
    可林恩却是高喊道：“别放松，下一轮进攻马上就来！”
    按照他对这帮底层贵族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因为区区长弓就放弃攻势。
    超过两百米，长弓的杀伤力就会微乎其微。
    而骑兵提速之后，完成两百米的冲刺只需要20秒。
    这点时间，也就够长弓手射出两三箭，对于高速冲锋且全副武装的骑兵造不成太多杀伤。
    果然不出林恩所料。
    十来个侍从的伤亡非但没打击到敌军的士气，反而令他们的气焰愈发高涨。
    当雄浑的号角声再度响起，聚集在一公里外的正规骑士开始了冲锋。
    这些人要么是衣着华丽的男爵或者封地骑士，要么就是较为富庶的精锐侍从。
    也只有这批人才用得起能长距离冲锋的优质战马。
    未经耕地、冻得坚硬的条田就是他们最好的加速跑道。
    这是封建骑兵发起冲锋最舒适的距离，通过一公里的逐步提速，他们能让战马在最后两百米冲刺时达到最高速度。
    这种冲锋速度往往能超过每小时四十公里，造成的冲击力堪比高速行驶的摩托车。
    哪怕是身穿锁甲的步兵，在遭到此等冲击力的撞击时也会人甲俱碎。
    但林恩不怕，他麾下的军队亦不怕。
    迄今为止的艰苦训练，就是为了应对此等强敌。
    而且林恩可不会傻到让他的军队去直面骑兵的冲击力。
    绿水河水位虽浅，却能稍稍滞迟骑兵的冲锋速度。
    不仅如此，林恩还趁着夜色掩护，在河水中提前安插了数百根尖锐的拒马桩。
    稍微冻结的河面就是这些拒马桩最好的掩护。
    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军阵南边的田野，并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朝着军阵逼进。
    与此同时，军阵西边的绿湖领城堡也响起喧哗。
    困守城堡的绿湖领男爵博格丹自然也看到了联军发起冲锋，他准备带领麾下骑士杀出城堡，来一个内外两开。
    林恩所在的军阵中，绝大部分士兵都紧张到喉结滚动，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仿佛只有这些杀人利器才能带给他们些许安全感。
    但林恩很快就用激昂的话语以及厚实的背影让所有士兵都安定下来。
    “不要慌张，训练中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看着我，我不撤退，任何人都不许后撤！”
    林恩身披板甲、手握长戟，就站在步兵队列的最前排，他的身前就只有两排荒民弓手。
    有他做榜样，军阵顿时肃然，所有士兵都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随着颤地声愈来愈响亮，林恩看到了骑枪上飘扬的各色纹章，看到了敌军骑士身上五彩缤纷的罩袍，看到了战马呼出的大片白色气雾，亦看到了敌军头盔下透着杀气的狰狞眼瞳。
    但林恩心中非但不觉慌张，甚至还有余裕安抚身前紧张的荒民弓手。
    他伸出手轻柔抚摸弓手颤抖的肩膀：
    “放松，放松”
    与此同时，林恩也在用肉眼计算着距离。
    当敌军的骑兵即将迈过二百米那根虚线时，他高呼：
    “射！”
    “撤！”
    荒民弓手们张弓平射，但还不等箭矢落地，他们就收拢长弓，迅速穿过军阵的间隙撤向后方。
    这是他们演练过无数次的军阵变化，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随着荒民弓手的后撤，林恩率领重步兵向前迈步，最前排举起沉重长戟，向天四十五度。
    后排四米长的长矛越肩平放，直指向着军阵狂奔的敌军骑兵。
    平地上瞬间冒出一只钢铁刺猬。
    当赤溪男爵看到敌军变阵时，他虽感到惊恐，却已无法再做出任何应对。
    他与联军的百余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加速。
    哪怕前方是地狱，他们也只能义无反顾地朝着死神发起冲锋。
    “杀！”
    狭路相逢只有勇者才能取胜，赤溪男爵挺直手中的骑枪，高呼冲锋口号，心中却是默念着父亲与母亲的名字。
    他身边以及身后的骑士们也同样挺直骑枪，以血肉之躯向着钢铁丛林做最后冲刺。
    当赤溪男爵跨越最后的障碍绿水河时，他突然感觉到胯下坐骑速度骤降。
    他本人则受巨大惯性的影响，飞出马背，向前倾倒。
    好在他本人武艺高强，丢掉骑枪后在空中亦能勉强控制身形，并最终双脚着地，站在了坚固的河岸上。
    他刚抬起头，所面对的正是一对漆黑平静的眼眸，以及一柄从天而降的长戟。
    (本章完)

 第145章 大获全胜（感谢小虎很困的盟主支持

    第145章 大获全胜（感谢小虎很困的盟主支持！）
    林恩之所以会站在重装步兵的最前排，主要还是为了方便指挥以及激励士气。
    站在最前方视野更开阔，能精准把控命令荒民弓手射箭与撤退的时机。
    这批弓手训练的时间还是有点短，其中一百人在去年十二月才刚刚入伍，缺乏精确指挥有可能导致军阵散乱。
    同理，前两排步兵的训练时间也不算太长，这帮小伙子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直面披甲骑兵的冲锋。
    如果林恩不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这些年轻的士兵就有可能无法抵御住骑兵的冲锋。
    对于步兵而言，阵型意味着一切。
    一旦阵型散乱，顷刻间就会被骑兵冲散，而后就会遭到骑兵的追亡逐北。
    对面这帮骑兵虽称不上有多精锐，但好歹是正经男爵带领的正经封地骑士，能发动近百骑的集体冲锋，多少要给点面子。
    凑巧的是，联军指挥官赤溪男爵的想法正好与林恩不谋而合。
    赤溪男爵深知麾下这帮骑兵做不到号令严明。
    眼瞅着敌人能排出像模像样的步兵阵型，还有长弓手的加持。
    在中短距离内，长弓手射出的箭矢有概率能击穿骑兵的锁甲。
    当然弱点也很明显，长弓是双手兵器，使用长弓就无法再使用其他长柄武器。
    同时长弓手大多只会穿简陋的武装衣与皮甲，非常害怕骑兵的冲击力。
    为了一波捅穿敌军阵型，赤溪男爵也不得不身先士卒、带头冲锋。
    比起‘弟兄们，向前冲’，显然是‘弟兄们，跟我冲’更能激励士气。
    既然要带头冲锋，那肯定是位于队伍中间效果最好。
    阴差阳错之下，两支军队的主帅在战场上直接来了个‘王对王’。
    至于结果，毫无悬念。
    林恩很早就注意到了赤溪男爵。
    这哥们的属性值较为突出，三颗星还带俩正面特性，穿着还最为华丽，就连战马都披着五颜六色马衣，在战场上就跟自带光环似的。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属性不强、甲胄不精、长兵掉落，还丧失了骑兵最重要的机动性与冲击力，拿什么和我打？
    就在赤溪男爵刚摔下马踏足河岸的刹那，林恩手中的长柄斧戟就已如雷霆般劈下，目标直指对方头颅。
    赤溪男爵来不及拔剑，仓促间只能抬起左臂稍作阻拦。
    下一秒，披着锁子甲的左臂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但赤溪男爵并未因疼痛而惊叫，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以及战斗本能的驱使下，他手脚并用试图向着水面撤退。
    可他的速度哪能比得过化劈为刺的长戟？
    戟尖可刺，斧刃能劈，钩镰还能拽。
    林恩给重步兵们列装的长戟就是专门用来杀骑兵的。
    嗤！
    巨力裹挟长戟径直刺入赤溪男爵的胸膛，锁甲的连接处被贯穿，戟尖穿透甲胄，将其整个刺穿。
    “呃——”
    赤溪男爵闷哼一声，踉跄倒地，鲜血从锁甲缝隙处涌出，染红了甲胄外的华丽罩袍。
    象征赤溪领的红色石榴纹章在鲜血的浇灌下更显艳丽。
    男爵用最后一丝力气艰难抬头，所见到的，依旧是那对漆黑平静的眼眸。
    林恩手腕一拧，长戟绞碎男爵的胸腔后顺势抽出。
    尸体仰面栽倒，鲜血在冰冷河水中晕开。
    在这片混乱的战场中，除了林恩几乎没人能注意到男爵的死亡，包括跟随男爵一起冲锋的联军。
    每个人都只能看到面前的敌人。
    前进，前进，再前进，杀死能看到的所有敌人，是士兵们心中唯一的念头。
    他们都知道，只有当自己的视线中没有敌人时，才算是真正赢得胜利。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无论是哪一方的战士，都在癫狂地喊着能驱散恐惧的口号。
    杀喊声在几公里外都能清晰可闻。
    两支军队在厮杀中逐渐变得混乱、紧密，以至于让人无法区分懦弱与勇敢。
    所有人都在向着面前的方向前进，当一个士兵击退或者杀死敌人并进入他的位置时，位次就会随之出现变化。
    金属碰撞声、垂死战马的嘶鸣、骨骼碎裂的闷响交织，仿佛地狱熔炉倾覆人间。
    但不论如何，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注定。
    绿湖领男爵博格丹在城墙上看得真切。
    他看到联军的上百骑兵突然降速，而后迎面撞上一堵看似单薄却无比坚实的厚墙。
    他亲眼看到赤溪男爵被一戟洞穿，看到长子小博格丹身中数根长矛，而后惨遭无数双脚践踏。
    被迫减速并摔下马的骑士，在面对重步兵不断向前推进的长矛长戟丛林时，其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博格丹还能看到，部分放下武器投降的骑士依然被斧戟长矛无情刺穿，如同泄气的猪膀胱一样被甩进冰冷刺骨的绿水河。
    重步兵的阵型甚至逐渐推进到河水中，碾碎了一切挡在前方的骑士。
    整条绿水河都被染成了醒目的红色。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博格丹远远看着令他绝望的战场，只觉脑袋发蒙，差点就瘫倒在了城墙上。
    好在他还保留了最后的理智，他用尽力气扶住城墙，迅速叫停了准备冲出城门支援友军的麾下骑兵。
    说是支援，其实也就能在旁边当个啦啦队。
    毕竟城门口堆满了敌军设下的拒马，骑兵们压根就冲不起来。
    这帮骑兵是幸运的，他们只能听到城墙外震天的杀喊声，无法亲眼见到能令他们当场崩溃的战阵。
    在南边观战的一百多名侍从则要倒霉得多，他们亲眼见证了这场惨剧。
    令他们全然没想到的，平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骑士们竟如同猪猡一样被无情宰杀。
    昂贵的铠甲与高贵的纹章，在死亡面前都毫无意义。
    “逃，逃啊！”
    不知是谁率先调转马头，惊恐地向南逃窜。
    见有人带头，这帮侍从与高级征召兵转瞬间就脱离了战场。
    兵败如山倒。
    这时候他们既不想管上头骑士的死活，也不想管坐骑的死活，拼了命地抽动马鞭，只是为了让胯下的劣马再跑快一点。
    他们身后很快就响起了来自敌军的如雷怒吼：“放下武器，下马投降，不降者死！”
    林恩自然不会放过这些骑士侍从与高级征召兵。
    早在两军发生激烈碰撞的刹那，老三就已经带着骑兵部队绕道东侧村庄南下，直扑这批在后方观战的预备骑兵。
    不仅如此，老四带着的三百人以最快速度行军，沿着白河南下而后向西包抄，堵住了这批逃兵南下的道路。
    面对前后围堵，这一百多人四散而逃，或是被挑落下马，或是被迫投降，还有一部分侥幸逃入森林深处。
    正面战场上，林恩正在指挥士兵统计伤亡、打扫战场。
    此战损失不大，六名步兵身亡，十余人受伤，总伤亡人数不超过二十。
    联军则阵亡九十六人，被俘二人。
    林恩在战前就下了死命令，在面对骑兵冲锋时决不能接受战俘，碰到跪地投降者直接用斧戟戳死。
    当场纳降会导致阵型松动，进而动摇原本齐整的步兵军阵。
    这俩俘虏之所以能幸存，是因为他们躺在绿水河里装死，在打扫战场时才被发现。
    战事已结束，林恩倒也没太过为难他们，只是剥去甲胄兵器绑在了军营牢房里。
    再不济这也是两个宝贵的成年男性劳动力，能丢去北边的盐山挖矿。
    计算完战损比后，林恩对战役结果还算满意。
    战争并非过家家，只要有战事肯定就会死人。
    很多时候非战斗减员甚至还要超过战场上的死伤。
    这六名阵亡的步兵全都是没能分配到板甲衣的倒霉蛋，装备了板甲衣的步兵则几乎无一人伤亡。
    这充分证明了板甲衣的优良防御力，也证实了林恩提升盔甲性能路线的可行性。
    当敌军的骑兵丧失了坐骑与冲击力后，只凭长剑确实难以伤害到列装了板甲衣的重步兵。
    今天的这场胜利，其实不在于士气或是勇敢等精神因素。
    敌军的士气同样惊人，敌军的勇气也令人钦佩。
    他们敢于顶着箭雨向前冲锋，敢于跨越绿水河冲击严阵以待的步兵阵型。
    在被迫下马后，他们仍然能凭借双腿与腰间长剑发起攻势。
    他们更多的是输在了对战争的理解，以及军事理念与装备的代差上。
    时代，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老旧的封建骑士，已经不再适合这个版本。
    收押完俘虏，统计好战损，接下来自然就是愉快的收获时间。
    在这个时代，每一场战争的赢家都能发一笔横财。
    锁甲、头盔、长剑、骑枪、战马.无论哪一样都代表着金光闪闪的北境金盾。
    在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前，林恩带领士兵完成了战场清扫工作。
    全套锁子甲98件，每套的价值都超过十枚金盾，这些能用得起优质战马的骑兵自然不会差这点甲胄钱。
    头盔同样有98顶，款式则非常多，尖顶的、圆顶的、锅形的什么样式的都有。
    当然，在斧戟这种重型长柄武器的摧残下，大部分锁甲与头盔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价值大为受损。
    有些头盔更是直接裂成了两半，其主人的下场自不必多言，都成了‘裂颅者’。
    锁甲虽然也破损的厉害，但修修补补之后还是能用的，这也算是锁甲的一大优点，能更换锁环。
    各种武器的价值要远低于防具，无论骑枪还是长剑，都是价值两三枚金币的玩意，远低于全身锁子甲。
    至于马匹林恩最后总共就收拢到了四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很多马匹在冲锋途中就已中箭，冲进了绿水河又要遭受拒马桩的摧残，即便侥幸存活下来，还要面临长戟与长矛的无情捅刺。
    林恩曾无数次教育过士兵，在面对骑兵时永远要优先对付他们胯下的坐骑。
    少了马匹的冲击力与机动性，骑兵就啥也不是。
    也正因为此，能在这场战役中存活下来的战马少之又少。
    林恩也只能忍痛割下那些新鲜的马肉，让士兵们今晚能够饱食一顿。
    至于阵亡敌军的尸体，林恩从中挑了几个衣着华丽者留下，其余尸体则就地挖坑掩埋。
    尸体的随意堆积容易引发疫病，必须尽快处理好。
    至于埋尸的劳动力，则从本地农奴中征调。
    林恩也不白嫖这些农奴，每人都发了一大块马肉，大伙同乐。
    对于农奴们而言，骑士老爷的死活与他们完全无关。
    平日里，压榨他们最狠的，就数头顶的老爷们。
    他们与老爷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不会有同理心。
    只要林恩麾下的士兵不劫掠欺辱他们，这些农奴便愿意配合这支外来的军队，更别提还有免费的肉吃。
    天黑之后，南边的老三老四派人来汇报情况，说是俘虏加收降总计抓了一百一十余人，其他侍从逃进了森林或者绿湖领的村庄，正在连夜追捕。
    这一情况本就在林恩的预料之中
    这批侍从都有马，虽然比较劣质，但跑起来总比双腿快。
    一旦让他们逃进森林里，再想抓到就难如登天。
    不出意外，最迟到后天早晨，南边的赤溪领就将得知这场战役的结果。
    四天之内，逃散的骑士侍从就会将战败的消息带往白河各块男爵领。
    陈澈星空下，士兵们在军营中点燃了篝火。
    胜利的狂热如野火般蔓延，战斗中紧绷的面孔此刻全都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放肆的大笑与粗犷的歌声。
    伙夫们抬出连夜烤制的马肉，油脂滴在火堆里滋滋作响。
    肉香混着汗臭、铁锈的气味，竟有种奇异的鲜活感。
    “敬林恩大人！”一名参加过两次战役的年轻老兵高举木杯，嗓音沙哑。
    “敬林恩大人！”众人轰然应和，杯盏碰撞声此起彼伏。
    当然，他们都没有喝酒，只是以白开水代酒而已。
    林恩对军纪看得很紧，军营里只有极少数时候才能饮酒。
    眼下旁边的绿湖领城堡里还有好几十名敌军，显然不是饮酒的时候。
    篝火旁，小索瓦德与几个年轻的荒民弓手将缴获的骑士罩袍穿在身上，还戴上了破损的头盔，正在跳着古老的荒民战舞。
    林恩自然也在人群中与士兵们共享战胜的喜悦，甚至还展露了一下总是跑调的歌喉。
    士兵在战后需要发泄。
    尤其是那些第一次杀人的新兵。
    恐惧、亢奋、后怕……这些情绪必须用热闹与喧闹冲刷干净，否则迟早会变成战场上的崩溃。
    远处突然爆出一阵嬉笑。
    林恩抬头望去，原来是两个步兵正用缴获的破损骑士剑敲击盾牌，发出有节奏的鼓点声。
    立刻就有更多士兵加入了这场即兴的音乐会，他们的长靴跺在厚实的冻土地上，传出阵阵闷响。
    林恩的视线饶有兴致地扫过这些士兵，脑海里想的却是未来的扩张计划。
    按照最初的规划，在拿下浅滩领之后，他本来应该是要先帮助利昂夺取三河城，对白河流域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后再慢慢收拾这些本地男爵。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由于去年到现在的一系列变故，林恩顺应时势修改了计划，改为先统一六块男爵领，而后再伺机夺取三河城。
    虽然先后顺序发生了变化，但结果无疑是好的。
    今天傍晚这一战，他消灭了白河联盟几乎全部的中坚力量。
    南边的三块男爵领基本只剩下些孱弱的征召兵。
    他要做的，就是率领军队携大胜之威势南下，一鼓作气拿下这三块男爵领。
    眼下才刚过完二月，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整顿当地农业，推广白熊领的先进生产经验。
    只要能发育到今年秋天，他的土地上就将有吃不完的粮食，可以放开手脚征兵。
    最迟到来年的这个时候，他就能拥有一支超过三千人的职业军队。
    哪怕沼地公爵领麾下主力部队亲至，林恩亦有一战的底气。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必须先扫清一个小小的阻碍。
    就是营寨西边的这座绿湖领城堡。
    “大人，坚守城堡，只要守住就有希望！”
    城堡的卧室里，绿湖领骑士弗洛伦正在试图让男爵兼情人重新振作起来。
    绿水河上的这场惨败，以及长子的阵亡，给本就年事已高的博格丹带来无比沉重的打击。
    下了城墙，他就将自己关进卧室，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喝酒。
    “大人，您还有两个儿子正在公爵军中，您的血脉并未断绝，绿湖领也并未失去继承人！”
    但不论弗洛伦如何鼓励与劝慰，博格丹却都是冷着张脸往嘴里灌酒。
    弗洛伦很急，他与白熊领男爵有血海深仇。
    他唯一的姐姐，前浅滩领女摄政芙洛拉就是死在了白熊领男爵手中。
    他曾立誓要为姐姐报仇。
    可仇还未报，仇人却杀上门来，眼瞅着就要攻破这座不算牢固的绿湖领城堡。
    眼下城堡内的一些骑士与侍从已经在密谋投降，唯一能整顿士气的男爵博格丹却偏偏意志消沉。
    这让弗洛伦如何能不急。
    “大人.”
    正当他再度开口劝慰时，博格丹却猛地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你懂什么！？公爵现在在哪里？敌人又在哪里？守？我们拿什么守？”
    (本章完)

 第146章 白河之主

    第146章 白河之主
    次日清晨，林恩派人将小博格丹以及两名绿湖领骑士的尸体抬到城堡下，并默许城内守军出城收尸。
    这些尸体身上的罩袍就是最好的身份证，其纹章与城墙上悬挂的旗帜完全一致。
    如无必要，林恩当然不想强攻绿湖领城堡。
    城堡内估摸着还有五六十号守军，武器防具齐全，还配备若干十字弩或者钢弩。
    在十几二十米的距离内，即便是板甲衣也难以挡住弩箭。
    对于林恩而言，发动强攻肯定能拿下这座城堡，却要付出更多士兵的生命。
    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城战。
    因为守城方在短时间内已不可能盼来援军，这座城堡已成死地，死守的结果就是死光。
    林恩知道，城内的绿湖领男爵博格丹绝不是蠢人，他肯定能看明白眼前的局势。
    为了让城内守军安心投降，林恩开出了还算宽厚的条件，并派出使者进行谈判。
    只要主动打开城门，所有守军都能保住性命。
    若想要离开，林恩也承诺会让他们安全离开白河流域，而且还能带走一小部分财产，不至于沦落为赤贫。
    愿意留下的人无法保留封地与农奴，只能得到自由民的身份与一部分财产。
    当然，有能力者林恩会酌情提拔，并提供与能力相匹配的丰厚待遇。
    去年在浅滩领弃暗投明的那几个骑士就是最好榜样。
    这些条件不仅适用于绿湖领，同样也适用于南边的三块男爵领。
    激烈的战事已基本告一段落。
    要想以最高性价比全取白河流域，谈判必不可少。
    为了提高谈判效率，林恩挑了十几个俘虏充当使者，命令他们携带自己的口信与亲笔信南下，提前与南边的三块男爵领接触，尽可能防止农奴逃亡。
    对于领地上的食利者与中层管理干部，林恩并不是很在意。
    跑了也就跑了，反正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这世上多的是渴望进步的好同志。
    昨天晚上就有庄头跑到军营中来输诚，希望能得到新老爷的赏识。
    农奴则不同，缺乏耕种者的土地毫无价值。
    林恩不希望落到自己手中的是三块空荡荡的男爵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口。
    为了让这些俘虏充分理解自己的用意，林恩还特意在军营里开了个谈判小课堂。
    课堂上，有胆大的俘虏疑惑道：“伯爵大人，您昨天不是说，要保留苍鹭领与河沼领的男爵封地么？”
    这些俘虏都是征召兵，也就是领地上的管事阶层，他们世代居住于白河流域，根基都在领地上，离了庄园与农奴就啥也不是。
    林恩饶了他们一命，还承诺会保留他们的职位与家庭财产，以此换取了他们的效忠。
    这些俘虏都获得了面板认证的一星评价，忠诚度大多超过了六十点，这会更是连‘伯爵’的尊称都用上了。
    只能说‘名号’这东西是真好用。
    寒风伯爵次子与白熊领男爵这两个名号为林恩省去了不知多少麻烦。
    现在他又扯了公爵的虎皮，自称是公爵授权的白河伯爵，震慑力更强。
    面对俘虏的疑惑，林恩正色道：
    “这是昨天开战之前的条件，现在仗打完了，白河同盟的骑士也都死完了，他们哪还配得上这些优厚条件？
    我是出于慷慨与仁慈，才愿意宽容他们的忤逆！我是白河伯爵，是白河流域唯一的主人，我不过是要收回本就属于我的土地与人口！”
    昨天向使者开出的条件，不过是林恩挑拨离间的手段罢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兑现。
    “明白，伯爵大人！”
    这队俘虏自是点头如啄米，纷纷领命而去。
    护送他们南下的，是老四约瑟夫带领的三百士兵。
    南边的赤溪领已经失去了男爵与所有的骑士，面对这支虎狼之师将毫无还手之力。
    至于如何安抚领地与农奴，老四跟在林恩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待到他们离去，绿湖领的使者正好抵达军营，一开口就是套话废话：
    “伯爵大人，对于您的慷慨与仁慈，博格丹男爵非常感激，但请您谅解，他依旧沉浸着失去长子的悲痛中，或许还要一段时间才能.”
    “砰！”
    林恩直接抬手砸桌，中断了使者的喋喋不休，并下达了最后通牒：
    “住口！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博格丹，如果还要负隅顽抗，他与守军的命运就只有毁灭，我再给他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决定，正午之前还不开门，就等着承受我的怒火！”
    而后他不再去看噤若寒蝉的使者，而是对着帐外喊道：“卢卡斯！”
    下一秒，在流民军担任中队长的卢卡斯步入帐中，单膝下跪：“大人！请下达命令！”
    林恩当着使者的面下达指令：“我命令你整顿部队，中午之后开始攻城！”
    “收到！”
    卢卡斯坚毅的脸庞上写满了激动，只觉终于有机会报答老爷的恩情。
    天可怜见，卢卡斯与一百流民自去年九月成军以来，就从未打过一场正儿八经的仗。
    在浅滩领他们负责布置拒马、监视城堡。
    等到了绿湖领，他们依然还是布置拒马、监视城堡。
    昨天那场激动人心的大战，他们仍旧没能捞到出场机会，只是蹲在城堡外恐吓守军。
    这可把卢卡斯憋坏了，他当兵可不是为了那份死工资，他要建立功勋、拿到赏赐、尽可能地往上爬。
    哪怕交给他的是最为凶险的攻城任务，他也甘之如饴。
    他坚信，以自己的实力与好运，这矮小又破旧的绿湖领城堡非但无法夺走他的性命，反而会沦为他向上攀爬的阶梯。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无论哪一项都是了不得的大功绩！
    当卢卡斯瞥见到军营角落里的绿湖领使者时，竟不自觉地用舌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绿色眼眸中闪烁着森森寒芒，活似一头饿坏了的凶狠魔狼。
    硬抗好啊！
    你们一定要硬下去，千万别投降！
    使者吓得毛骨悚然，踉跄着后退两步，惊慌失措道：“大人，我这就回去向博格丹男爵禀明实情！请您务必要保持耐心！我一定会劝男爵向您投降！”
    “滚！”
    对于已成囊中之物的绿湖领城堡，林恩自然不会给任何好脸色。
    轰退了使者，他就命令士兵们做好攻城准备。
    包围绿湖领城堡的这几天，随军的木匠可是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不仅打造了包围城堡的拒马，还用提前准备的预制构件制作了十几架攻城云梯。
    虽说这玩意非常简陋，但对面的绿湖领城堡也不是什么坚城深池。
    十几架云梯牢牢扣住垛口，让披着板甲衣的士兵顶盾攀爬，下边两百荒民弓手排开进行火力压制，怎么都能拿下城堡。
    林恩从来都会做多手准备，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等使者带回林恩的强硬态度后，城堡中间的堡场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老资历的封地骑士跑到博格丹身前，大声谏言道：“大人，投降吧，他是公爵册封的白河伯爵，投降不丢人！”
    “狗屁的伯爵，他嘴巴一张说是伯爵就能成伯爵？连公爵的亲笔特许状都拿不出来，分明就是在撒谎！”
    持反对意见的，自然是博格丹的情人弗洛伦，连带他麾下的一帮侍从也跟着鼓噪。
    弗洛伦可不仅仅只是男爵的男宠，他的家族在绿湖领繁衍百年，本身就是在当地颇有势力的骑士家族，拥有近六百农奴。
    如果只是个普通的骑士家庭，他姐姐芙洛拉绝不可能嫁给前浅滩领男爵。
    弗洛伦与林恩结下了血仇，自知投降也是死，再加上家族的土地与人口都会被剥夺，便想要玉石俱焚。
    就在这时，城堡外传来了士兵高昂的口号声，一群人顿时脸色大变。
    有骑士急声高呼：“大人，再不投降就来不及了！联军已然全军覆没，公爵远在王冠领地，没有人能救我们，您是想让全领地的人都为您陪葬吗？白河伯爵的真假现在还重要吗？”
    这道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确实没多少人相信林恩就是白河伯爵。
    其一他没有特许状；
    其二公爵也没派出使者通知各男爵领。
    但林恩的伯爵名号却能给投降派提供放下武器的台阶。
    比起向一个男爵或者马匪投降，向伯爵投降显然更能让他们接受，哪怕这个伯爵的头衔并不真实。
    绿湖领男爵博格丹站在堡场的最中央，他怔怔望着分为两派的手下，完全拿不定主意。
    直到他看到儿媳抱着年幼的孙子出现在人群边缘，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抵抗到底固然痛快，却要让所有人都跟着陪葬，包括他最疼爱的小孙子、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长子已然为了领地战死，他有责任与义务将这个孙子抚养长大。
    “打开城门吧，我们投降”
    亲口说出要投降后，博格丹自昨晚就沸腾的内心竟瞬间平静下来。
    投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了属于是。
    堡场上绝大部分守军也纷纷松了口气。
    男爵伯爵公爵什么的，对于他们太过遥远。
    他们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自己与家人的性命。
    外边的敌人虽然凶猛，但至少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唯有弗洛伦与几名亲信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前者更是发出绝望的嘶吼：
    “大人，您怎么能投降？您可是男爵，长子的仇你也不想报了吗？您.”
    可博格丹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两名骑士将弗洛伦压倒在地。
    这种时候，区区情人自然是说卖就能卖。
    还不到正午，绿湖领城堡就开门投降，自男爵博格丹以下，全都乖乖自缚双手走出城堡。
    林恩亲自为老迈的男爵解开绳索，并将其请进了军帐内。
    博格丹坐在行军小马扎上，抬头仰望主座上的威严男人，心中却莫名地生不出多少恨意。
    双方的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自己只是个丢了领地的前男爵，敌人却是坐拥强军的伯爵次子，这仇压根就没有报的希望。
    至于夺取领地的仇，这本就是弱肉强食，也谈不上仇不仇的。
    敌人还留了自己全家的性命，已经堪称仁慈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也能掌握如此强悍的兵力，当然也要向外扩张。
    “大人.”
    博格丹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恩看着脊背佝偻的老迈男爵，嘴角泛起柔和微笑：
    “你放心，我承诺过的事绝不会反悔，我会将你和家人都安全护送到最南边的河沼领，接下来怎么走，是你们的自由。”
    林恩倒不怕博格丹怀恨在心。
    人又岂会在乎蝼蚁的敌视呢？
    他甚至还要感谢博格丹愿意开门投降。
    男爵主动出城投降，对此战意义深远。
    林恩不需要在无关紧要的绿湖领城堡浪费时间与人命，还能以此次投降为模板，推广到另外三块男爵领地。
    加起来不知能为他省下多少麻烦。
    至于护送博格丹一家去河沼领，当然是要让他们顺带当一回‘活体展品’，好向南边的三块男爵领展示林恩的宽广胸怀。
    只要愿意开门投降，肯定能保住全家性命！
    杀了这些领主确实痛快，但他们对林恩另有用处。
    绿湖领一战后，默默地偷偷发育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不如干脆把名声弄大点。
    林恩要让这些人来当自己的活喇叭，向沼地公爵领乃至整个北境宣告，有一支强悍的新势力正在白河流域冉冉升起。
    这支势力的主人，并非什么白熊领男爵罗曼，也不是什么寒风伯爵次子，而是白河之主林恩！
    林恩要用自己的真实名字登上北境的政治舞台，而非抢来的马甲。
    至于他的来历，就让那些感兴趣的权贵自己去调查好了。
    林恩希望以此吸引到可以合作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商人、自治市、其他地方贵族，乃至北境的国王与公爵。
    白河流域的位置太重要了。
    若是能向南拿下三河城，就等于截断了沼地公爵返回老巢金鹿堡的退路。
    另外两大公爵以及正在遭受公爵大军蹂躏的北境王室，应该会对白河的新兴势力很感兴趣。
    (本章完)

 第147章 她的野望（为盟主小虎很困加更）

    第147章 她的野望（为盟主小虎很困加更）
    收降绿湖领城堡后，对于林恩而言，接下来的事就非常明晰了。
    他留下一支五十人的中队驻守绿湖领，管事与庄头各回各家，暂时由他们负责领地的日常管理。
    白熊领的经验证明，即便没有领主与骑士，只凭管事与庄头这些基层管理者，短时间内也能维持领地不乱。
    剩下的领主、骑士与侍从则进行分类处理。
    愿意留下者，其家眷先迁往北边的浅滩领安置，本人则随大军南下。
    那些主动离开者则全家打包随军南下。
    至于芙洛拉的亲弟弟弗洛伦，林恩则干脆利落地送他去见了姐姐。
    在离开绿湖领之前，林恩自然也没忘记派人回去传递捷报。
    次日正午，胜利的捷报传到浅滩领。
    城堡内欢声雷动，所有人都为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胜而发自内心地激动。
    几个月下来，浅滩领上上下下都已经成为了林恩的利益共同体。
    管事、庄头与农奴们都贡献自己的儿子为老爷而战，赢下战争他们就获得丰厚的赏赐。
    老爷地盘扩张，他们与后代也能拥有更多的上升空间。
    “小姐，老爷他.”
    侍女激动地冲进卧室，以至于连门都忘了敲。
    雅格娜正靠在天鹅绒枕头上休息，她唇角微扬：“我听见欢呼声了。”
    比起激动万分的侍女，雅格娜却显得有些克制。
    她执掌仓库，领地上一切物资进出都需要过她的手。
    除了林恩与掌管财政的莉娅，就数她最清楚那支军队消耗掉的物资有多么的恐怖。
    战争除了比拼战略决策与临场指挥，更要比拼领地的综合实力。
    无论从哪个维度来比较，都是林恩牢牢占据上风。
    因此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赢下战争，只是占领白河流域的第一步。
    稳固新占土地与领民、通过外交斡旋获得更强力的名号，这两步的重要性一点也不比赢下战争要轻。
    雅格娜比谁都清楚，自己男人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偏偏她现在无法为林恩分担太多。
    几天前她才刚生下女儿，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
    她所能做的，就是与莉娅齐心协力为林恩管理好后方领地，并照顾好女儿，让自己的男人不至于为此而分心。
    当侍女退下后，雅格娜目光扫过枕边熟睡的女儿，眼底泛起涟漪般的欣喜，思绪也渐渐飘向南方。
    当天傍晚，捷报传到了白熊领。
    莉娅靠在窗边，看着堡场内打着火把欢庆胜利的人群，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依旧平滑的小腹，喃喃自语：
    “我的宝贝，你一定要是个男孩，可千万别像那雅金卡那样。”
    莉娅当然知道雅格娜生了个女孩，为此她没少暗自庆幸。
    在北境，女孩无论如何都无法继承领地，出嫁甚至还要赔一笔嫁妆。
    虽说莉娅腹中的胎儿并非婚生子，可只要是个男孩，依然会有无限的可能性。
    现在的北境之主，就是前前任国王的私生子。
    莉娅若能生个男孩出来，那就是林恩的长子，这一特殊身份定然能为其套上一层光环，绝对的未来可期。
    而且莉娅还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林恩眼瞅着已经一统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要想继续对外扩张，就势必要染指三河城。
    莉娅很清楚自家男人的野心，一统白河并非他的上限，只是他实现野望的起点。
    但三河城人口稠密、武德充沛，有坚城为依托，还拥有三百常备军与数百全副武装的市民，碰到战事还能买来大量雇佣兵，综合实力远在白河同盟之上。
    以林恩手头目前的兵力，靠硬的几乎不可能拿下这座自治市。
    莉娅的哥哥利昂，此刻正在三河城内串联各方势力，准备以政变的形式拿下三河城。
    一旦事成，利昂在林恩阵营内的重要性将再度攀升。
    届时莉娅甚至能博一个情妇‘转正’的机会。
    在北境乃至狄厄瓦斯大陆的历史上，从情妇晋升为正妻的例子比比皆是。
    只要娘家足够给力，再加上博得丈夫的欢心，就有机会编外转正。
    莉娅看得很远，她知道自家的男人将来一定会打下一大片领地，成为公爵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块富庶的领地自然要有合法的继承人。
    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的儿子呢？
    当然，莉娅并不会沉溺于遥远的目标，她对自己眼下的职责也看得很清楚。
    领地上的狂欢还未停歇，她就召见了白熊领总管老艾伯特。
    “你带上五名管事，再叫铁匠齐赫与木匠托里玛挑十来个熟练工匠，我会安排士兵护送你们南下。”
    眼下已是三月初，再过一个月白河流域就将迎来春耕。
    攻占领地只是开始，要想将这些领地转化为真正的‘力量’，就需要尽快在这些领地上推广先进技术。
    近一年来，在林恩的有意栽培下，白熊领的‘管二代’们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与培养，有能力肩负起领地的日常管理。
    以老艾伯特为首的这批老管事就空了出来，正好可以南下传播新的农业种植技术，也能帮助林恩管理新占领地。
    工匠们的任务同样艰巨，他们要帮助其他领地建立起水力工坊，提升领地的手工业生产效率。
    白河流域的这六块男爵领从北到南一字排开，南北距离相差有四百余公里。
    以这年头的交通运输条件，各领地至少都要拥有一座水力锻造工坊，以满足领民的日常铁器需求。
    至于武器与防具的制造，倒是可以集中在一地。
    不过白熊领的位置位于最北端，地理位置太差，总管武器与防具制造的铁匠埃里克将来肯定是要挪窝的。
    “夫人，我这就安排下去，明天早上就能出发。”
    老艾伯特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心理准备。
    他的儿子小艾伯特会接他的班，负责白熊领的日常管理。
    眼下白熊领已经拥有上千常住荒民，小艾伯特精通荒民语，是下一任领地总管的不二人选。
    老艾伯特对老爷自是千恩万谢，在老爷照拂下，他的家族肉眼可见的蒸蒸日上。
    (本章完)

 第148章 来自三河城的邀约

    第148章 来自三河城的邀约
    老艾伯特的队伍抵达浅滩领后，又带上了关押多日的联合使团。
    其中包括两名从金鹿堡来的公爵夫人侍女。
    按照计划，这俩侍女将携带林恩的亲笔信返回金鹿堡。
    既然装不下去了，林恩自然就不装了。
    他要以本人的名义，直接向沼地公爵索取白河流域的‘特恩权’。
    所谓特恩权，就是封建领主在其领地内享有的各种特权。
    领主行使权力不受上层贵族的干涉，上层贵族亦无权派遣官吏进入其领地。
    说白了，这就是当土皇帝的书面证明。
    一百多年前，在三大公爵领建立之初，三位公爵就从北境之主那得到了各自的特恩权。
    而后他们再将这一权力下放，让开拓领主们去往各地建设新领地。
    各种伯爵领、男爵领与骑士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名义上来说，沼地公爵对于领地内的大小贵族领地都拥有宗主权。
    但事实上，这些领地都是人家中小贵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在此期间公爵不过就是给了张书面证明。
    白河流域的这六块男爵领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些男爵的先祖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
    而后招揽流民、购买农奴，千辛万苦才将领地经营到今日的模样。
    公爵啥也没干，仅凭发放特恩权与特许状，就能坐享领地上缴的血税金币。
    这合理吗？
    其实还挺合理的。
    毕竟公爵拳头最大，还拥有名义上的宗主权。
    胳膊拗不过大腿，自然就只能臣服。
    但不论如何，这六块男爵领从始至终都不完全属于公爵。
    公爵从未派遣过官吏实际统治这些男爵领，顶了天就是派税吏来收收税。
    如果对税额不满意，这些领地还拥有合法的造反权。
    各种具体的税额，那都是多年博弈的结果。
    眼下，林恩即将通过武力一统白河流域。
    他不过是按照惯例向公爵索取特恩权罢了。
    林恩需要一个伯爵的头衔，以方便他统治这六块男爵领地。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绕，但无疑是合乎礼法的。
    他接受了谁的特恩权，名义上就会成为谁的封臣，并且需要履行封建义务。
    不过白河流域今年的盾牌税在去年年末就已经提前缴纳了。
    至于明年的盾牌税，如果沼地公爵真想收，林恩倒不介意亲自跑一趟金鹿堡，带兵去的那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沼地公爵愿意接受林恩为封臣。
    不接受的话，对于林恩而言也无所谓，他还可以向另外两位公爵以及北境王室索取特恩权。
    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伯爵头衔。
    至于谁给的那不重要。
    当老艾伯特带着愈发膨胀的队伍离开浅滩领时，林恩已经抵达赤溪领，并进驻了领地上的城堡。
    在看到安然无恙的绿湖领男爵博格丹后，赤溪男爵的遗孀很干脆地就开门投降。
    她的丈夫已经战死，领地上的骑士也死伤殆尽。
    为了保护年幼儿子，她别无选择。
    当然，她也选择离开这块伤心地，并希望能带着儿子去金鹿堡‘避难’。
    林恩自是欣然同意。
    对于这些领地上的原统治阶层，凡是愿意主动走的，他一个也不强留。
    不过在走之前，这些人需要将绝大部分财产留下，只能带走必要的行李与少量现金。
    与此同时，老四约瑟夫带着麾下士兵已经南下去接收苍鹭领与河沼领。
    林恩估计，当他们抵达时，这两块领地的男爵大概率早就携款跑路了。
    但没所谓，只要当地农奴不大规模逃亡就行。
    就这几天的功夫，农奴们应该来不及跑。
    事实也正是如此。
    老四的前锋部队才刚进驻苍鹭领，南边的两位男爵这会已经收拾细软润到三河城，并得到了市长于尔根的亲自接见。
    “你们的意思是，四块男爵领组成的联军，输给了去年才刚到白河的白熊领男爵？”
    于尔根今年四十左右，身穿黑色呢绒长袍，衣襟衣领镶嵌紫貂皮，头上裹着一圈暗红色头巾。
    典型的中世纪富商形象。
    三河城的市长由二十名市议会成员选举产生，任期两年，可以连选连任，但原则上连任不得超过两届。
    在任职期间，市长不仅有权决定城市内的税率与政策外交走向，还要兼任城防民兵团的大团长，是真正的军政一把抓。
    今年是于尔根第一任期的次年，他当然希望能够连选连任。
    但最近一年北境局势的变化之快，已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不仅王冠领地发生剧变，就连近在咫尺的白河流域也出现了惊天变故。
    于尔根不是不相信面前这两位老熟人，只是他俩的说辞实在是太过离奇。
    即便白熊领男爵罗曼得到了浅滩领的支持，他手上也不过就两块男爵领，还是白河流域最穷的两块。
    满打满算，顶了天也就能凑出十五名不到的封地骑士。
    而且于尔根是知道白熊领底细的。
    前年秋天白熊领前任男爵离奇死亡，麾下的五个骑士全部卷款潜逃。
    这五人都是先乘船抵达三河城，就地变卖了一批财货，而后才离开三河城走水路去了王冠领地。
    后来新任男爵罗曼途经三河城，还求见过市长于尔根。
    虽说罗曼顶着伯爵次子的头衔，实际上却是个拿不出几块金币的穷光蛋，随行人员也不多，就十来号人。
    于尔根自然没见他，直接将其打发出城。
    三河城可不认寒风伯爵的名号，只认金灿灿的金币。
    就这么个穷鬼罗曼，靠着被席卷一空的白熊领，先是拿下浅滩领，而后击败联军席卷白河流域，说出去这谁信？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于尔根不信。
    “市长阁下，我们虽然没有亲临战阵，但根据亲历者的说法，这个罗曼拥有超过千人的军队，其中还有大量的长弓手，能射出遮蔽天日的箭雨。
    其麾下步兵亦极为强悍，能轻松抵挡住赤溪男爵与上百骑兵发动的冲锋，并将这些骑兵彻底击溃”
    年迈的苍鹭男爵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战争景象。
    那天他就待在自己的城堡里，满心欢喜地以为很快就能听到捷报。
    为此他还提前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昂贵葡萄酒。
    却没想等来的竟是全军覆没的噩耗。
    情急之下，他只能舍弃领民，带着家属与亲信火速南逃至河沼领，而后又与河沼男爵一并逃亡到三河城。
    城堡？
    没有军队的城堡能守护住什么？
    苍鹭领与河沼领的封地骑士全都死在了绿水河边上，一个也没回来。
    光靠领地上的征召兵以及少量骑士侍从，压根就不可能抵御住那支凶悍无匹的军队。
    “等等，长弓手？他怎么会有长弓手？”市长于尔根发现了华点。
    “应该是雇佣兵，不说是南境有很多长弓雇佣兵吗？他爹是王冠领地的伯爵，从南境找点雇佣兵来很正常。”
    苍鹭男爵边分析边点头，自认为掌握了真相。
    但他旋即又觉得不对劲，反问道，“话说回来，他如果要将雇佣兵运送到白熊领，肯定要通过水路运输，你们三河城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一下？”
    苍鹭领与河沼领都是人口超过七千的大规模男爵领，再加上离得近，与三河城的经济往来非常密切，彼此的关系也较为友善。
    于尔根只是默默看着苍鹭男爵，但没说话。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苍鹭男爵瞬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你难道想说，你们三河城也不知道他拥有一支长弓部队？”
    “我真不知道。”于尔根轻轻摇了摇头，脸色略有些难看。
    苍鹭男爵急了：“去年秋天，不是有好几条运送人口的船只北上去了白熊领？那些人不是雇佣兵？”
    “那些船运送的都是逃奴与流民，总数确实约有千人，但绝不可能是雇佣兵。”于尔根的嗓音虽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身为市长，连上千人的雇佣兵进出过城市都不知道，那他干脆辞职得了。
    道理很简单，如果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大批雇佣兵弄进城市，那就意味着此人已经打通了城防部队的关系，还是在瞒着他这个大团长的前提下。
    有如此通天本领，发动个军事政变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于尔根要知道有这号人物，他会选择双手奉上代表市长权力的金钥匙，兴许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苍鹭男爵纳闷道：“那这就奇怪了，总不能这白熊领和浅滩领的农奴都是些娴熟猎户吧？”
    他本想着来三河城和于尔根对对账，摸清楚这个罗曼的底细，却没想对出来一笔糊涂账。
    排除掉雇佣兵的可能性，那就只能是白熊领与浅滩领的本土力量。
    “不可能，白熊领与浅滩领每年售出的皮毛数量都有明确记录，过去十几年没有任何异常，两块领地加起来都比不过苍鹭领。”
    于尔根矢口否决。
    他在担任市长的同时，还是三河城毛皮行会的会长。
    在北境的大型自治市中，毛皮、粮食与酿酒通常是最具影响力的三大行会。
    这也是北境最主要的三种出口商品。
    正是靠着毛皮行会的鼎力支持，于尔根才能如愿当选为市长。
    不过眼下他已经感觉到了些许危险的气息。
    “不是雇佣兵，也不是猎户，那是什么？”苍鹭男爵彻底糊涂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河沼男爵开了口：
    “也有可能是那些逃回来的侍从在撒谎，他们害怕责罚，才会故意将敌军说得很强。”
    河沼男爵年龄比苍鹭男爵更高，今年已过六十，在北境是妥妥的高寿老人。
    “嗯，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
    市长于尔根点了点头，顺便问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苍鹭男爵不假思索道：“我计划带着家人去金鹿堡，公爵收了我们这么多年的税，总该给我们个合理交代！”
    苍鹭男爵虽然没有亲临战场，也无法分辨侍从们是否在撒谎。
    但有一点他完全可以确认，那就是仅凭他和老兄弟河沼男爵的实力，已绝无可能守住领地。
    他们与三河城关系虽好，但自治市不会轻易插手贵族间的领地纷争。
    这种行为造成的影响甚至会比领地纷争更为恶劣。
    他只能去西边的金鹿堡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求得公爵的援军，顺带沿途宣传白熊领男爵罗曼的无耻与凶悍。
    “我走不动了，就先留在三河城看看情况。”河沼男爵的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疲倦与悲伤。
    他的长子早已病故，领地的第一继承人本该是他的孙子。
    但他却丢掉了家传的领地，只能如丧家之犬般躲在三河城，甚至没有与敌人玉石俱焚的勇气。
    河沼男爵也完全没有老兄弟的乐观。
    他知道，公爵这会正忙于争夺北境王冠，哪有闲工夫来管白河的这些烂糟事？
    况且那罗曼的父亲正在为公爵效力，白河的战争还真有可能是出于公爵的指使。
    “好，我来为你们安排。”于尔根起身，摆出了送客的手势。
    他看出这俩老男爵已无法再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送走这两人后，于尔根立刻派人去了趟黑市，将利昂带到市政厅。
    市长有请，利昂自然不敢拒绝。
    他顺着地毯走进办公室，微微弯着腰，语态很是温驯：
    “市长大人。”
    “去年秋季，白熊领男爵罗曼是不是通过你的关系，在三河城收购了大批甲胄？”
    于尔根靠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脑袋，灰黑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利昂。
    “是，他一共购置了八十多套锁子甲，都是走的正规渠道，该交的税也都交了。”利昂依旧低着头。
    林恩去年要的货太多，黑市一时无法供应，他只能从正规的防具店采购。
    利昂不能确定市长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因此选择如实回答。
    根据三河城现行法律，市长有权随时关停他的黑市，并没收他一半的财产。
    于尔根沉默片刻，继续发问：
    “你和他的关系挺不错的？”
    “都是普通的生意往来。”
    “你去过白熊领？”
    “是去过两次。”
    “他很有钱？”
    “伯爵次子嘛，有钱很正常。”
    “帮我联系他，有些事我要和他谈谈。”
    (本章完)

 第149章 提前开香槟的沼地公爵

    第149章 提前开香槟的沼地公爵
    消息在传播中会逐渐失真乃至扭曲。
    事实上，林恩麾下总兵力约有九百，出现在绿湖领正面战场上的不过六百余人，其中包括二百名长弓手。
    而到了苍鹭男爵的嘴里，他却能拉出近千人的军队，能射出遮天蔽日的箭雨。
    等消息在三河城的酒馆里传开，就变成了超两千军队，上千长弓雇佣兵。
    城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酒馆都在谈论这个新冒出来的强悍贵族。
    “你们说，这个白熊领男爵有没有可能进攻三河城？”
    这种担忧是完全正常的，白河流域的财富都集中于三河城。
    要能攻破城市抢上一笔，那真是十辈子也不完。
    况且这年头的军队极度烧钱。
    在正常人的视角里，白熊领男爵的军队必然包括大量雇佣兵，只抢几个男爵领地，怕是都无法覆盖雇佣兵的工资。
    到三河城周边来劫掠一番，那可再正常不过了。
    有位披头散发的消息灵通者神神秘秘道：“完全没可能，他可是寒风伯爵的儿子，你知道寒风伯爵是什么人吗？”
    立刻就有好心人士为他上了一杯啤酒：“仔细说说。”
    “我告诉你，这寒风伯爵可是公爵大人现在最信赖的宠臣！”
    “那你意思是，是公爵指使罗曼发动了战争？”
    “我可没这么说哦，但我可以肯定，他绝不会进攻三河城。”
    等流言出了三河城，白熊领男爵麾下的军队人数倒没有继续膨胀。
    毕竟只是个男爵，总不能整出大几千上万的军队吧？
    但白熊领男爵的个人形象却开始急速‘膨胀’。
    一开始还只是卑鄙无耻的贵族强盗。
    而后就成了不可明说的吃人魔王。
    最后竟演化为了来自白熊领的恐怖魔熊人，有个醉汉甚至发誓亲眼看见白熊领男爵变身巨熊撕碎骑士。
    当然这与林恩自然没一毛钱关系。
    你们骂的是白熊领男爵罗曼，与我白河之主以及未来的白河伯爵有什么关系？
    由于白河流域地形相对封闭，外加气温尚未完全转暖，林恩甚至都听不到外界的风风雨雨。
    他带着军队这会才刚刚抵达苍鹭领。
    虽说他已经完全击溃了白河同盟，四位男爵也是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跑路的跑路。
    可接收领地同样是一桩麻烦事。
    每到一块新领地，他都要亲切接见本地的总管、全体管事以及部分庄头代表，向他们宣扬政策，争取这些中低层管理者的支持。
    同时林恩还必须要清查账册、粗略统计人口，抓捕原有的统治阶层，并安排兵力管控当地治安。
    每块领地都要拖他个一两天，赶路到下一块领地又要走两三天。
    而且他暂时只能做到走马观，难以深入了解每一块领地的具体情况。
    好在眼下只是三月上旬，林恩还有足够的时间布置今年的春耕。
    老艾伯特那边已经抵达绿湖领，并留下了几名专家，指导当地的春耕作业。
    随着河流溪水的解冻，白熊领与浅滩领的水力作坊也终于迎来复苏。
    眼下铁匠们正在全力以赴制作锄头、犁铧等多种铁质农具，再过一阵就会在全白河进行推广。
    在过去一年，林恩不仅提升了白熊领的生产力水平，更培养出了一批可靠的先进人才。
    这些人才涵盖农业、木工、锻造、领地管理等诸多领域。
    随着领地面积与领民数量的扩张，这些人才也将迎来更为广阔的舞台。
    为了确保他们能够顺利推广先进技术，林恩在每块领地都留下了一个中队的士兵。
    如果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等林恩接收完苍鹭领，刚刚抵达最南端的河沼领时，远在王冠领地的沼地公爵已经收到了快马急报。
    事实上，沼地公爵这会正在举行大规模的庆功宴。
    就在昨天，他刚刚赢得一场史诗级的大胜仗。
    相比苦寒的白河地区，王冠领地的气候要更为温暖湿润。
    因此沼地公爵在二月中旬就已经集中兵力，进攻河湾堡东侧的科伦城。
    科伦城位于静河下游平原，是王冠领地内的第二大自治市，经济地位仅次于琥珀港。
    ‘科伦’是这座城市的音译。
    在大陆通用语中，其本意为‘殖民地’或者‘聚居地’。
    北境王国建立之初，此地乃是南方人沿着静河深入内陆的主要据点，而后逐渐演变成了一座规模庞大的自治市，常住人口破万。
    获得王室许可成为自治市后，科伦市就一直忠诚于王室，每年都会向王室缴纳一笔不菲的税款，在战时还会为王室提供军事支持。
    不仅如此，科伦城还是琥珀港的西部门户，牢牢卡住前往琥珀港的水路要道。
    沼地公爵将进攻目标选定为科伦城，主要目的并非拔掉这颗钉子，而是要将王室的有生力量都吸引过来。
    他的想法竟与林恩出奇的一致。
    王冠领地的面积实在是有些大，人口又密集，继续攻城略地固然很爽，却也会导致沼地公爵麾下的军队继续分散。
    而且战争每多持续一天，都要烧掉大笔大笔的北境金盾。
    为了毕其功于一役，沼地公爵决定攻敌所必救。
    如果那个私生子国王不上当，那他也能攻破科伦城，用城市的财富来供养军队，还能占据这座忠于王室的自治市，并打通前往琥珀港的道路，横竖都不会亏。
    公爵调动了整整四千士兵，包括五百名宫廷骑士及其侍从，再加部分地方贵族骑士，以及几只大型佣兵团。
    其中就包括林恩曾经待过的力量佣兵团。
    这支军队于二月中旬开拔，四天后抵达科伦城下，并开始建造投石车等工程器械，装出一副要强攻城市的样子。
    国王莫里斯收到军情，果然上当，他火速征召各地贵族，凑出一支五千人的军队亲自支援科伦城。
    虽说莫里斯只是个私生子，名不正也言不顺。
    但他是王室派推选出来的旗帜，现在已经转正，顶着‘北境之王’的头衔，背靠乌瑞尼斯家族的深厚底蕴，能调动大部分忠于王室的封臣。
    如果光从人数上看，是沼地公爵略占下风。
    但战争看的从来就不只是人数。
    听闻国王莫里斯亲自领着军队前来支援，沼地公爵立刻放弃围攻科伦城。
    他携部队向北进发，在科伦城北部的森林边缘地带设立营寨，静静等待国王的军队上门。
    通过情报工作，公爵已经了解这支军队的构成与总体战力。
    国王的军队大多来自各地贵族，再加少量的城市民兵与王室卫队。
    由于成分复杂，再加上国王的话语权偏低，因此军队的指挥权分属四位强势伯爵。
    同时，王冠领地已经有一百多年未经历过大型战事，本地贵族骑士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但大多只有小规模作战的经验。
    反观沼地公爵这边，主力部队是他培养多年的宫廷骑士，常年与另外两大公爵干架，作战经验丰富。
    佣兵团虽然来源分散，但也都是百战老兵，与国王的军队形成鲜明对比。
    公爵还摸清楚了国王的性格。
    这位从私生子转正的国王今年已是年过四十，年龄虽长，却没多少威望。
    为了树立个人威信，他非常渴望赢下这场战争。
    因此沼地公爵在列阵时以防守为主，他命令最精锐的宫廷骑士下马排成密集方阵，手持长矛抵御骑兵冲锋。
    雇佣兵则藏身于这批下马骑兵身后，负责用十字弩压制敌军。
    列阵之余，他还提前在战场前方挖掘壕沟，埋下了大量拒马桩。
    在与另外两位公爵的长期摩擦中，沼地公爵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对披甲骑兵的方案。
    那就是让骑士下马列阵，通过长矛、十字弩以及各种工事应敌。
    这套方案他从未对两个老对头用过，一直藏到了今天。
    没错，沼地公爵所使用的战术，正是林恩在绿湖领所用战术的翻版。
    战争的原理都是相似的，骑兵对冲玩多了，聪明的指挥官总会开悟。
    当然，这种战术肯定也包含一定风险。
    骑兵下马列阵就会丧失机动性，非常害怕背面受敌，需要敌军骑兵主动来进攻，而且还必须要限制敌军的进攻方向。
    所以沼地公爵才会背靠森林，并设下多重壕沟，目的就是将王室军引诱到预定战场。
    战争的过程完全在公爵的预料之内。
    王室军抵达战场后，先是派出城市民兵与公爵的军阵对射。
    双方用十字弩互刷了一波战绩，最终是以高打低的佣兵弩手获得胜利，城市民兵们承受不住损失主动后撤。
    在民兵们后撤的过程中，也不知是哪位伯爵下达了命令，贵族骑士们不等民兵撤离战场就发动了冲锋。
    骑士们嫌民兵碍事，甚至用骑枪刺杀这些友军。
    经过战后统计，死于弩箭的民兵不到两成。
    绝大部分民兵都死在了友军骑士的骑枪下。
    解决了碍手碍脚的民兵，王室军的骑士们终于如愿以偿发动了集体冲锋。
    在他们眼里，沼地公爵的军队就是西边来的穷鬼加土包子，必然抵挡不住他们的一轮冲锋。
    这些傲慢的骑士一头就撞上了壕沟，少数倒霉蛋掉进壕沟中死于拒马。
    剩下的骑士准备绕开壕沟，却又遭到佣兵弩手们的集体射击。
    锁子甲与战马的血肉之躯都完全无法抵挡弩箭，导致大量战马失控，王室军队的第一轮冲锋彻底失败。
    但王室军的战意已经被调动起来，他们完全不听指挥，连续不断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沼地公爵的军阵抵挡住了整整六波冲击，在最紧要关头，有几队骑士差点就冲破了他的阵型。
    好在他带着最精锐的亲卫及时堵住漏洞，这才抵挡住了王室军潮水般的攻势。
    战争持续了一个半小时，最终是沼地公爵大获全胜，取得了阵斩两千的辉煌战果，自身却仅仅伤亡五百。
    国王莫里斯在亲信的护卫下逃离战场，麾下军队亦是做了鸟兽散。
    收拾完战场，沼地公爵重新包围科伦城，并在军营中放肆庆祝。
    除了少数警戒部队，他麾下绝大部分士兵都喝了个烂醉如泥。
    但科伦城的守军已经吓破了胆，压根就不敢出城袭营，只是一味坚守城池。
    宴会上，沼地公爵的长子拉斯洛提议道：
    “父亲，我认为我们应该放弃科伦城，立刻南下包围琥珀港，那个私生子国王已经失去了威信，没有贵族还会为他战斗。”
    拉斯洛今年二十岁出头，身高超过一米九，体型壮硕、武力惊人，金色长发垂直肩膀。
    他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从小就打遍同龄人无敌手，成年后武力值更是冠绝公爵领，拿下了六十三场个人比武连胜的辉煌战绩，甚至从未受过伤。
    为了夸赞他的勇武，吟游诗人们为他起了个‘金狮’的绰号，这一绰号便成为了他的专属代名词。
    当然，拉斯洛绝不仅仅只是个单纯的肌肉武夫。
    在父亲的有意栽培下，他的政治头脑也不算太差。
    他能看出来，现任国王莫里斯已然颜面扫地，父亲只需要乘胜东进包围琥珀港，就有可能迫降王室，夺下北境王冠。
    听闻长子的计划，沼地公爵喝了口猩红的葡萄酒，淡淡回道：“不，我们就待在科伦城，接下来我会派出使者与莫里斯和谈。”
    拉斯洛不解道：“和谈？父亲，就算真要和谈，那也得在琥珀港外和谈。”
    沼地公爵笑了笑，耐心地为儿子讲解：“我的儿子，你太小看了乌瑞尼斯家族的底蕴，也小瞧了琥珀港的实力，要真包围了琥珀港，我们可不一定走得了。
    现在正是最佳的和谈时机，我要为你求娶公主，亲手为你戴上北境的王冠，等我故去后，你再继承公爵领，届时整个北境都将臣服于你的脚下。”
    比起急躁的儿子，公爵更为老辣。
    虽然此战是他大获全胜，可麾下军队却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损失。
    就他眼下这点兵力，包围琥珀港风险太大。
    和谈才更符合己方的利益。
    前任国王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公主，大的那个已经嫁去南境，小的那个才刚满十六岁，正是出嫁的大好年纪。
    拉斯洛若能迎娶公主，就能得到北境王冠的合法宣称，正统性尤在私生子国王之上。
    比起个人的名望与利益，沼地公爵更看重家族的长远利益。
    战争进行到眼下这个阶段，再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双方握手言和，王室派贵族依旧能掌控大部分王冠领地，自己的儿子则得到王位头衔。
    唯一遭受损失的，就只有莫里斯这个私生子国王。
    但这王位本就是他捡来的，丢了也活该！
    眼下，公爵要做的就是派出使者联络各地贵族，并持续给国王施压，让他主动放弃王位。
    在公爵看来，有了科伦的这场胜仗打底，北境王冠已经是他们家族的囊中之物！
    但就在他一边饮酒一边轻哼之际，一封来自三河城的急信打断了他的畅想。
    (本章完)

 第150章 身份暴露（为盟主小虎很困加更）

    第150章 身份暴露（为盟主小虎很困加更）
    “你看看你那次子干的好事！”
    军营大帐内，正值午后，沼地公爵看着匆匆赶来的寒风伯爵，直接将手中的密信甩了过去，差点砸在伯爵的脸上。
    伯爵手忙脚乱接过信，见一贯沉稳的公爵竟然罕见地失态，顿时心下一惊。
    还不等伯爵拆开信，沼地公爵就猛地一砸桌子，连带桌上的纯金酒杯也跟着跳了起来：
    “你那次子罗曼竟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公然侵占其他贵族的领地！这次你还要为他担责？”
    公爵属实是气得不轻。
    他在前线高歌猛进，后边却有人在给他猛猛捣乱。
    捣乱者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信赖宠臣的亲儿子。
    公爵收到的密信，是三河城市长于尔根派人送来的。
    在信中，于尔根采纳了苍鹭领男爵提供的数据。
    他声称白熊领男爵罗曼有近千军队，其中还包括数量不少的长弓手，打着公爵的旗号向南侵占了四块男爵领。
    近千人的军队什么概念呢？
    公爵现在手头的可战之兵，也就四千人不到。
    这让公爵如何能不震怒？
    他极度怀疑，罗曼的这些军队就是寒风伯爵提供的。
    不然根本就解释不通。
    一个小小男爵凭什么能调动上千人的部队？
    其中甚至还包括数百身披甲胄的精锐步兵，以及疑似来自南境的大量长弓雇佣兵，绝非不堪一击的征召农奴兵。
    谁给他提供的钱和军队？
    怀疑上寒风伯爵后，公爵的怒气值来了个超级加倍。
    好啊，我麾下的士兵在拼死战斗，你们寒风家族却将军队运到我后方去捣乱？
    若非寒风伯爵在昨天的战斗中一直奋战在前线，沼地公爵甚至都想不经审问就直接将他拿下！
    伯爵看过信后，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更别提公爵那吃人的眼神以及身周散发的滔天杀意。
    但他并未慌张，反而沉着应对道：“大人，我正好想和您聊聊我的次子罗曼，我怀疑，我的这位次子已经出了意外。”
    沼地公爵一听，脸上怒气稍有缓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说，那个顶着寒风姓氏的男爵罗曼不是你的儿子？”
    “大人，您可还记得，去年十二月，您曾经命令我联络这个次子？”寒风伯爵捏着信，抬起头，直面公爵。
    “去年十二月？”沼地公爵稍作思索，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但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联？”
    寒风伯爵缓缓回道：“接到您的命令后，我立刻安排人手送信，可直到现在，我也没收到任何回信，按理来说，那些信使最迟在二月就能返回河湾堡。”
    沼地公爵眉头紧锁，继续发问：“有没有可能是在路上出了意外？”
    北境的冬季，道路上各种状况频发，气候、道路条件乃至神出鬼没的马匪，都是造成意外的源泉。
    像是这次于尔根送来的密信，前后就派出了两波信使，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寒风伯爵的口吻依旧坚定：“我安排了整整十个人送信，都是忠于我的强壮侍从，我还命令他们抵达白熊领后不可逗留太久，要以最快速度返回河湾堡。”
    “这件事你为何不早说？”沼地公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就在上周我又派出一批亲卫去三河城打探消息，我只是想确认属实之后再向您禀报。”寒风伯爵的回答滴水不漏。
    碍于这年头糟糕的道路与通讯条件，伯爵也是没辙。
    他必须要再做确认，才能向公爵禀明实情。
    却没想到这批亲信还在路上呢，白熊领就又给他整了个大活。
    随后寒风伯爵又补充道：
    “大人，我那次子罗曼虽然有点野心，但他绝没有发动战争的胆识与能力，而且在他离家之后我从未给过他哪怕一金盾的援助，只凭白熊领与浅滩领的资源，他绝不可能养活一支上千人的军队，因此我怀疑这件事背后存在更大的阴谋。”
    知子莫若父，寒风伯爵深知次子秉性。
    那小子确实有野心，但缺乏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与见识。
    若是罗曼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伯爵宝贝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将他一脚踢去白熊领看巨熊呲牙？
    一想起这个次子已经大概率遭遇不幸，寒风伯爵心中很是愧疚。
    哪怕再蠢再笨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是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更大的阴谋”沼地公爵的政治嗅觉极其敏感，他咀嚼着这句话，瞬间面色骤变。
    根据寒风伯爵的分析，白河流域这次的事件将会是一桩蓄谋已久的阴谋。
    有人提前获悉了罗曼的行踪，半道上袭杀了这个倒霉孩子，盗走了他的头衔与领地，而后打着公爵的旗号占领了除三河城外的整个白河流域！
    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虽然稍显贫瘠，地理位置却非常重要。
    公爵的大军若想返回金鹿堡，势必要途经三河城。
    如果这位冒牌男爵继续南下，夺取三河城，那就将彻底切断公爵的退路。
    等噩耗传来，整支东征大军都将人心惶惶。
    那在北境，究竟是谁拥有这等实力与胆量来挑战一位公爵加伯爵？
    显然只可能是另一位公爵，或者北境王室。
    沼地公爵迅速锁定了仅有的几个嫌疑人。
    再结合白河流域的地理位置，他认为谷地公爵的嫌疑最大。
    从三河城往南，渡过静河，就是谷地公爵麾下的镜铁领。
    拿下白河流域与三河城，谷地公爵就能将其领地扩展至北境王国的最北端，并将沼地公爵的地盘拦腰斩断！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谷地公爵的阴谋，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以公爵领的财力，供养上千人的军队毫无压力，也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培养一支长弓部队，或是钱从南境请一批长弓雇佣兵。
    眼见沼地公爵的脸色愈发难堪，人精如寒风伯爵当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并当场表态：
    “大人，我认为应当立刻派出军队驻守三河城，并尝试收复白河流域！”
    寒风伯爵既是谏言，也是为了彻底撇清楚自己与冒牌罗曼的干系。
    (本章完)

 第151章 铁索横江

    第151章 铁索横江
    寒风伯爵的本意是好的。
    军队最怕后路被截断。
    回防三河城、收复白河流域是最为稳妥也最不会出错的选择。
    同时还能证明伯爵本人的忠诚度。
    而且他已经确信现在的白熊领男爵并非他的次子罗曼，他也能借此机会为次子复仇。
    可谓一箭三雕。
    但沼地公爵并不这么认为。
    首先，寒风伯爵的忠诚度真的可靠吗？
    直到前年，寒风家族才暗中投靠了公爵。
    在此之前寒风家族都是王室最忠诚的边境伯爵，替王室镇守寒风谷地一百多年。
    哪怕伯爵的言辞已足够恳切，分析也足够合理，却依然无法得到沼地公爵的完全信任。
    说到底，一切关于罗曼的情报，都源于寒风伯爵的一家之言。
    对于这个罗曼，公爵以及身边的亲信对其的了解约等于零。
    你寒风伯爵说罗曼死于奸贼之手，有切实证据吗？
    站在沼地公爵的视角里，他现在能够确定的事情就只有两件：
    其一，自称罗曼的白熊领男爵勾结浅滩领的雅格娜，打着伯爵与公爵的旗号，派出军队侵占了白河流域四块男爵领。
    其二，这个罗曼拥有数量惊人的军队，能轻易击败四名男爵组成的联军。
    在官方的文件里，罗曼是寒风伯爵的次子。
    除此之外的一切信息，都只是源于推测。
    这个罗曼真是别人假冒的？
    他真不是寒风伯爵的次子？
    罗曼背后是否真有谷地公爵或其他大贵族指使？
    沼地公爵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眼下他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没有足够可靠的充足信息，他如何能做出合理的决断？
    基于这些逻辑，沼地公爵完全不认同寒风伯爵的提议。
    眼下，他刚刚击溃了御驾亲征的私生子国王，再度包围王冠领地重镇科伦城。
    局势一片大好，北境王冠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若是此时撤退，沼地公爵势必要收缩己方阵线，过去大半年的战果就将化为乌有。
    私生子国王也将得到宝贵的喘息机会，有时间来筹集更多军队拱卫王室。
    而且寒风伯爵的提议还存在巨大漏洞。
    三河城可是自治市，有权力拒绝公爵的军队入内。
    这年头军队的军纪实在有些感人。
    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士虽然已接近常备军，其军纪却没有太多改观，依旧是走到哪抢到哪。
    过去的大半年里，王冠领地的西北部都被这帮人来回翻了好几遍。
    哪怕是公爵，也没法阻止兄弟们发财！
    因此，在没有明确遇到敌袭的前提下，三河城不太可能放这支劫掠惯了的军队入城。
    到时候敌军还没攻破城市呢，自家人就先把自家人给洗劫一空了。
    考虑周全后，沼地公爵对着下边的寒风伯爵道：“你先回去，尽快确认这个罗曼的真实身份。”
    打发走了伯爵，他又叫来了长子拉斯洛。
    “父亲，我不赞同撤军！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拿下那顶该死的王冠！我还是希望能立刻进攻琥珀港！别管身后的叛军！”
    拉斯洛看过密信，当即就否定了寒风伯爵的撤退主张。
    仗都打到这份上了，此时撤退就等于彻底放弃北境王冠，那才是真中了谷地公爵的计谋！
    拉斯洛虽然不赞同撤军，但他也相信这是谷地公爵的阴谋。
    最近小半年谷地公爵偃旗息鼓，甚至都不骚扰公爵领的边境了，却没想是在憋这么一个大活！
    王室已经被打残，这时候撤军，那和将王冠双手奉给谷地公爵有什么区别？
    后路固然重要，但对于一支靠劫掠来补充军粮的军队而言，似乎又没那么重要。
    等拿下了北境王冠，整个王冠领地不都是他们的退路？
    面对过分激进的长子，以及最为保守的寒风伯爵，沼地公爵最终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妥的道路。
    一方面，沼地公爵火速向三河城派出使者，要求市长于尔根搜集更多关于罗曼的情报，并叮嘱他一定要加强防备，务必要守住城市。
    同时公爵还给留守金鹿堡的妻子送去急信，要求她调集一批贵族骑士，并放权给她，命她见机行事。
    另一方面，为防止情报泄露，公爵在军队内部严格封锁消息，只有少数高层才知道白河流域出现变故。
    而后，他又向科伦城与琥珀港分别派出使者，主要目的都是为了劝降。
    只要王室愿意投降求和，并送出小公主与自家长子联姻，那就一切都好说。
    至于沼地公爵本人以及他麾下的军队，则依旧留在原地包围科伦城，并时刻摆出一副要东进琥珀港的模样。
    军队从科伦城返回三河城，半个月内就能抵达。
    如果三河城有变，能够及时支援。
    眼下这套方案，是公爵自认为的最优解。
    两头都可兼顾，不至于顾此失彼。
    事实上，沼地公爵现在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平定白河地区的叛乱。
    就白河流域那地形，平叛的难度着实有点高。
    如果真按照情报的说法，叛军总人数超过千人，他就必须要全军回师才有可能平定叛乱。
    叛军只需要捅公爵腚眼子就行了，但公爵要想平叛需要考虑条件的可就多了。
    正当沼地公爵接连不断派出使者时，林恩则在释放使者。
    先前被扣押在浅滩领的联合使团已经被押送到了河沼领。
    这支使团成分较为复杂，有来自四块男爵领的骑士夫人与骑士侍从，也有来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侍女。
    夫人们的丈夫要么战死在了绿水河，要么已经随各自的男爵逃亡。
    对于这批本地‘遗老’，林恩也没再为难，愿意走的通通放行，想留下的则根据能力与性别的不同安排合适岗位。
    说白了就是男的充军，女的改嫁。
    各领地上总是不缺鳏夫，这些昔日的夫人在婚嫁市场还挺受欢迎。
    两名公爵夫人侍女则带走了林恩的亲笔信，她们会用最快速度返回金鹿堡。
    与联合使团一同抵达河沼领的，还有老艾伯特带领的几名骨干人才。
    河沼领的领地总管已经随男爵跑路，林恩正好让老艾伯特来接这个职位。
    在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中，河沼领面积最大、人口最多、位置最南，其总人口接近八千。
    这副重担只有交给老艾伯特，林恩才会放心。
    河沼领，顾名思义，存在大量的河滩与沼泽。
    其东南部就有一大片茫茫泽区。
    泽区内遍布沼泽与成串的小型湖泊，是河沼领与三河城的天然分界线，也是不可多得的自然防御工事。
    河沼领的南方与西南方都是连绵森林，其中有两条林间小道与三河城相连接。
    整体而言，三河城以北的白河流域地形相对封闭，道路崎岖且狭窄，与外界沟通多走水路。
    这也是为何沼地公爵会将此地分割为六块男爵领，就是为了防止地方割据势力做大。
    如今林恩全取六块男爵领，这天然地形就成了他最好的御敌工事。
    封闭的地形还带来了意外之喜。
    那就是从河沼领逃走的农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农奴在本地待习惯了，又遭地形阻断难以逃跑，正好全便宜了林恩。
    “艾伯特，你的任务非常重，在春耕到来前，你要尽可能推广白熊领的先进经验，确保今年秋季的丰收。”
    林恩已经习惯了让老艾伯特承担最为艰巨的任务。
    谁叫老艾皮实耐操还能干呢？
    等搞定了春耕，林恩今年还会给老艾提供一个巨大的‘惊喜’。
    “明白，老爷！”
    老艾伯特现在属于是乐在其中。
    他的长子继承了白熊领总管的职位，两个次子正在学校中进修，前程同样一片坦途，他当然要永远拥护光明伟大的老爷。
    管理这几千人对于老艾伯特而言毫无难度。
    在白熊领他能将三千多人管得服服帖帖，到了河沼领无非是人数与耕地都翻个倍，照样小意思。
    老爷还会为他保驾护航，是他最为坚实的后盾，他能有什么好怕的呢？
    当然，治理领地肯定不只有种田。
    抵达河沼领的第二天，林恩就跑遍了整个领地，将各处的地形特征都牢牢记下，并依据地形制定了一个初步的防御计划。
    直到今年秋天，林恩都不太可能大规模对外用兵，现在的兵力也不足以支撑他继续扩张，领地上主要以防守和发育为主。
    最具性价比的防御方案，自然是依托地形构建防御工事。
    在陆地上，他计划在南边的森林出口处修筑大量碉楼与哨塔，严格控制人员进出。
    在水面上，他则计划铁索横江，以可控的铁索加桥梁封锁水面。
    三月正是白河的枯水期，水流缓慢、水位很浅，正适合修筑水面工事。
    正当林恩在白河沿岸实地考察时，一条熟悉的桨帆船自南而来，停靠在了河沼领码头。
    利昂迫不及待跳下船舷：“我的朋友，我是真没想到，你到白熊领才一年，就能一统整个白河流域！”
    林恩的回答很是谦逊：“不，还差个三河城。”
    (本章完)

 第152章 三河城的封锁威胁

    第152章 三河城的封锁威胁
    由于气候严寒、交通线断绝等原因，林恩与利昂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联络过了。
    若非三河城市长于尔根提供的消息，利昂还不知道自家‘妹夫’已经干成了这么一桩大生意。
    他当然知道林恩既有野心，也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但林恩行动之迅速、成果之丰硕，依然远远超出利昂的想象。
    以两块男爵领的体量，一口鲸吞四块男爵领。
    这气量，这胆魄，利昂只能叹服。
    同时他也暗自感慨，他确实是给妹妹找了个好归宿。
    情妇又怎么了？
    妹夫现在的地盘已经不比一般的伯爵领差，再拼一把，当个公爵也未尝没可能！
    商人的女儿，还是黑市商人的女儿，给伯爵或者公爵当情妇，这丢脸吗？
    不仅不丢脸，简直就是先祖庇佑！
    当然，利昂与林恩都很清楚，要想继续对外扩张，就必须要拿下那座该死的三河城。
    利昂想要翻身把歌唱，林恩则是要扩张势力，顺便获得三河城庞大的工匠团体。
    “夺取三河城的难度很高，由于你在北边的动作，市长于尔根变得异常敏感，他加强了对入城人员的盘查，还准备扩充城防民兵团的规模。
    哦，对了，我来找你也是奉他的命令，我这还有他的亲笔信。”
    在河沼领码头旁的木屋里，利昂从呢绒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只加了火漆印的牛皮纸信封。
    林恩接过信，打量了一眼信封上的纹章与火漆印，问道：“于尔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三河城的纹章比较有特色，以红色打底，右半边是象征沼地公爵的金鹿，左半边则是三条平行的波浪纹，象征着在三河城交汇的三条河流。
    “应该是知道一点，他不仅是市长，还是毛皮行会的会长，城内到处都有他的眼线。”利昂对于尔根非常忌惮。
    过去这几个月，利昂试图拉拢一部分城防民兵团的骨干军官，为将来夺取城市做准备。
    但碍于市长的威慑，以及受他本人的身份所累，他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到现在也才刚刚与几个边缘军官交好。
    说到底，利昂终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黑市商人，市议会二十把椅子也没他的位置。
    他并非规则的制定者，只是受规则束缚的被统治者。
    “私盐的事呢？他也知道？”林恩瞥了眼利昂，拆开信封，取出信看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比较复杂。
    于尔根表示，他无意干涉贵族们的领地纷争，只是希望能继续维持双方的‘传统友谊’。
    贵族领地与自治市的传统友谊，无外乎就是互通有无。
    当然，这是在城市主导下的互通有无。
    在过去，白河流域碎成了六块男爵领。
    三河城靠着区位优势，以及沼地公爵颁发的特许状，牢牢掌控了该地区商品的定价权与先买权。
    所谓‘先买权’，指的是城市对流入当地的商品享有强制性的优先购买权。
    受该特权的影响，白河流域出产的粮食、木材、皮毛以及蜂蜜等初级农产品只能卖给三河城的商人。
    白河流域所需要的酒、布匹、铁器等手工制品，外加呢绒、玻璃、战马等高端奢侈品，也只能向三河城的商人购买。
    换言之，三河城扼住了白河流域的经济命脉。
    商品的价格只能由城市商人来决定，位于乡村地区的领主们只能乖乖被剥削。
    被剥削的财富，一部分流进了城市商人的腰包，剩下的则化作城市税收进了沼地公爵的私人金库。
    同时，于尔根还在信中明确表示，如果林恩胆敢进攻城市或者破坏原有的商业默契，那他将不排除采用封锁白河等手段，禁止一切商品流出或输入白河流域。
    这年头的商业贸易非常复杂，而且非常考验人脉关系，商人也绝非固定刷新的npc。
    想买什么钱就能买到，想卖什么永远都有商人上门收货，这事连现代社会都很难办到。
    更遑论通讯与交通都极度落后的古代。
    利昂虽没私自拆过这封信，可当他看到林恩的眉目逐渐紧锁，当即便将信上的内容猜个七七八八。
    思索片刻后，他回道：“私盐的事我干得很隐蔽，于尔根暂时还不知情，还有，他和沼地公爵的关系非常好，据说就是公爵将他推上了市长的位置。”
    私盐生意在去年十二月因为气候问题而中断，眼下冰雪消融，这桩大生意也即将重启。
    利昂将私盐生意看得比命还重要，他耗费重金买通了三河城码头的关税主管，换来了一路畅通无阻。
    按照三河城的法律，一切入港商品都需要进行检查，并根据类别与数量上缴相应税款。
    有法律的地方，自然就会有人想着钻法律的空挡。
    通常情况下，越是法律禁止的事，利润率就越高。
    “这就不奇怪了。”林恩将信件收入信封，紧锁的眉目也逐渐舒展，他对利昂道，“有几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办。”
    刚抵达白熊领时，林恩发现自己最缺的是钱。
    通过盐矿初步解决钱的问题后，他发现自己最缺的是军队。
    经过多轮扩军后，他觉得自己需要与军队规模相匹配的领地与人口。
    等占领了大片的领地，他认为自己现在最为欠缺的是声望与人脉。
    这两样东西听起来比较玄乎，但却非常重要，且相辅相成。
    可以说，随着地位与实力的不断提升，林恩所面临的问题愈来愈复杂，也更考验他的认知与手段，以及声望与人脉。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林恩交给了利昂四封信。
    其一是给市长于尔根的回信。
    林恩在信中表示自己并无侵扰三河城的意图，只想跟三河城好好做生意，并且愿意遵循过往的商业习惯。
    当然，这只是为了稳住于尔根。
    过去白河流域领地分散，只能忍受三河城的宰割。
    如今六块男爵领已完成统一，林恩又手握重兵，这些‘不平等条约’当然不能再算数。
    林恩从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人若犯他，他必犯人。
    但他眼下需要时间整顿新占领地以及寻找三河城的破绽，因此选择暂时示弱。
    另外三封信，需要分别送到谷地公爵、草地公爵以及当今国王的手上。
    信使的人选至关重要。
    这年头可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当信使，更别提这些信需要送到北境地位最尊贵的几个人手中。
    如果派个普通人当信使，那怕是连白河流域都出不去，刚走出河沼领就被人当盘菜给吃了。
    谋害信使的，可以是马匪路霸，也可以是旅店老板，还有可能是地方领主与骑士。
    给高级贵族送信的信使，或者说中间人，那都得是有头有脸的实力派人物。
    只有这样才能跨越地域限制，并将信交到正确的人手中。
    更别提现在的北境日益混乱，送信的难度也愈来愈高。
    林恩麾下最缺的，就是这种外部实力派。
    好在这半年来利昂通过私盐贸易扩展了一些强力人脉，再加上他黑市商人多年积攒的关系，有能力来当这个中间人。
    这三封信的旅途将非常曲折艰辛。
    利昂会先将信分别交给几名靠得住的亲信，再委托贸易伙伴护送信使前往大贵族们的居所，而后还要通过其他贵族的层层介绍，最终才能将信件送达。
    根据利昂估计，即便是将信送给最近的谷地公爵，保守也需要两周时间。
    而要送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国王，那更是要以月为单位，甚至还有很大概率送不到。
    这年头送封信就是有这么复杂。
    河沼领城堡的书房内，利昂接过林恩递过来的四只信封，立刻就注意到了信封上‘白河之主林恩’的署名，当即问道：
    “等等，你不用罗曼的名号了？”
    林恩轻描淡写回道：“嗯，不用了，沼地公爵应该知道我并非罗曼，这个名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也不可能永远用一个死人的名字。”
    今天对他而言意义非凡。
    他将正式摆脱死鬼罗曼的名号，堂堂正正以林恩的名字行于世间。
    交代完了送信的任务，他又与利昂深入探讨了夺取三河城的计划。
    在林恩看来，越大的势力就越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三河城常驻人口八九千，城外的茫茫条田中还生存着近三万各种身份的农民。
    总人口加起来，并不比林恩麾下的六块男爵领要少。
    抛开以市长于尔根为首的少数统治精英，这其中肯定有可以争取的势力与阶层。
    “沼地公爵去年在三河城加了多少税？”
    税收最容易引发矛盾，林恩希望以此为切入点。
    利昂喝了口热乎乎的蜂蜜酒，窃笑道：“嘿，说是五百北境金盾，但实际上一共征收了近八百金盾，这事还是税务官的书记员在酒桌上透露给我的。”
    林恩继续问道：“除了你们黑市承担一百，余下的都分摊给了哪些行会？”
    这年头的自治市，通常都采用行会包税制度。
    说白了，就是城市的市议会在当年制定一个具体税额，并分摊给各个行会，再由行会向下属的商人与工匠进行征收。
    三河城的黑市实际上也是一个行会，利昂就是会长，并负责向下边的小黑商们收税，最后统一上交给城市的税务官。
    税务官会将税收呈报给市议会，由市议会来决定这笔税该怎么。
    通常来说，市议会每年都必须从税款中抽调一千金盾，上供给沼地公爵，以换取自治市的特权。
    去年沼地公爵额外征收了百分之五十的战争税，合计五百北境金盾。
    但三河城在实际征税时，却额外多征收了三百金盾。
    锅给公爵背，多出来的这笔钱显然被市议会里的某些人给贪墨了。
    没办法，大伙都要共同进步嘛。
    三百北境金盾听起来不多，但绝非一个小数目。
    放在过去的白熊领，这笔钱足以买下一万余亩农田的年产出。
    在三河城，市长明面上一年的工资也就三十金盾不到，还比不过一名中等地位的封地骑士。
    利昂无奈地摊了摊手：“无非就是铁匠、造船、皮匠、泥瓦等底层行会呗，都是和黑市一样的苦命行会，总不可能是市长自己的皮毛行会。”
    行会之间亦有区别，在三河城，越是手工业者聚集的行会，其地位往往越低。
    虽然工匠们的地位低，可他们要承担的税赋重啊。
    市议会共有二十位议员，只有两个属于工匠行会，其余都被有头有脸的顶层富商或者三圣教的教士所瓜分。
    林恩又问：“那公爵今年是否还会加税？”
    “还没确切消息，但我觉得肯定会加税，听说沼地公爵正准备包围科伦城，肯定又是一场恶战。”
    受制于信息传递的缓慢，利昂只知道公爵出兵科伦城，并不知道公爵已经在科伦城北取得大胜。
    林恩思忖片刻后提议道：“我认为，你可以多尝试联络那些工匠，这些人也是可以争取的力量，尤其是铁匠行会，他们本就是优秀的士兵，又都自备武器盔甲。”
    “很难。”
    利昂却是摇了摇头，“去年铁匠们的赋税确实沉重，可他们赚的也多啊，就你这一个客户，就提供了近百套锁子甲的订单，来自各地贵族与雇佣兵的订单到现在都还没做完呢。”
    战时加税自有其道理所在，很多手工业行会都能从战争中受益。
    事实上，为了保住性命以及私盐渠道，利昂其实比林恩更急切地想要推翻三河城现有的政治格局。
    因为他不确定私盐这事还能瞒多久。
    盐场家族那边再迟钝，这会也应该能意识到北境的市面上出现了大规模的私盐。
    等盐场家族上报沼地公爵，再由沼地公爵委托市长于尔根进行调查，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但利昂并未被急切冲昏头脑，也没有因为盲目拉拢盟友而暴露身份。
    书房内顿时沉寂，半晌后林恩终于开口：“还有一个方法，应该能行得通。”
    利昂急切问道：“什么方法？”
    “于尔根不是威胁要封锁白河流域吗？那我干脆顺了他的意，就此中断与三河城的商业往来！粮食、木材、蜂蜜等商品全部终止出口！”
    (本章完)

 第153章 贸易禁运（月末求月票）

    第153章 贸易禁运（月末求月票）
    “你要主动中断与三河城的所有贸易往来！？”
    利昂被林恩的大胆计划吓了一跳。
    城市仗着贸易特权，压低来自乡村领地的原材料价格，这在北境实属常见。
    商人，尤其是最顶尖的那批富商，他们永远都在追求垄断。
    不仅仅是垄断某些商品，更要垄断某个地区的全部贸易。
    这样他们就能彻底掌握商品的定价权。
    卖的时候不断抬价，买的时候疯狂压价，以此达成利润的最大化。
    过去，三河城在本地的主要贸易对象，主要包括城市周边地带、北边的白河流域，再加上南边的镜铁伯爵领。
    这些地区都存在较为严重的产品‘偏科’，城市周边与白河流域主要产出粮食、蜂蜜、木材、皮毛等初级农产品。
    镜铁领则主要生产铁锭与少量铁器，依赖对外进口粮食、木炭、酒类等商品。
    三河城居于中间，靠着两边倒卖外加商品加工，赚得不亦乐乎。
    如果林恩终止向城市出口原材料，切断了城市的财路。那势必会遭到城市的疯狂报复。
    包括但不限于封锁河面与道路、禁止任何商品进出白河流域，乃至派出军队侵犯领地。
    “不错，只允许城市封锁我，就不允许我封锁城市么？更准确点说，应该是贸易禁运。”
    林恩对三河城实施禁运的想法由来已久。
    自去年六月以来，沼地公爵领与王冠领地都遭受了严重战乱，大量农奴流离失所，粮价也应声而涨。
    本来三河城靠着城市外围的农田，基本上能满足城市消耗。
    但去年秋季的流民叛乱严重影响了该地区的秋收。
    如今的三河城，黑麦燕麦等谷物的市价是平常年份的三倍往上，且还有无限上涨空间。
    林恩在占据四块领地后，检查过去年的账簿，发现这些领地在去年几乎都没有出售粮食。
    绿湖领、赤溪领、苍鹭领与河沼领的仓库内都堆满了去年的余粮，明显是男爵们想要囤积居奇，最终都便宜了林恩。
    少了白河流域廉价的粮食与原材料，三河城的粮价毫无疑问将会继续飞涨，各手工业行会也将面临原料短缺的危机。
    利昂却满是担忧道：“可你现在应该很缺铁器与铁锭，而且一旦禁运，我也没法再将私盐运回三河城。”
    贸易战一旦开打，那就是互相封锁禁运，商贸往来将会完全断绝。
    利昂也没法再将私盐运进三河城的码头。
    林恩早有准备，他摊开一张三河城周边地区的精确地图，为利昂讲解道：
    “我赌三河城会先撑不住！领地少了商品几年内都能自给自足，城市却没法耕种粮食。
    而且谁说只能通过水路运输食盐？河沼领西南方向有两条道路通往三河城西郊，到时候我会用船将食盐从白熊领运到河沼领，然后走陆路将盐运到静河北岸，你开船过来接收就是。”
    林恩现在的身份可是白河之主，六块领地的资源都由他一手掌握。
    只需封锁住河沼领的白河河面，整条河道都将成为他的专属运河。
    他完全能让食盐的运输路线绕过三河城，只是需要在陆地上稍作转运，会略微提升一点运输成本。
    但对于一本万利的私盐贸易而言，这点成本就是九牛一毛。
    利昂双眉紧皱死死盯着地图：“于尔根肯定会封锁这两条道路。”
    “他说封锁就能封锁？你忘了我原来是干什么的了？”林恩咧嘴一笑。
    利昂迟疑片刻，而后恍然大悟：“你原来哦对，我差点就忘了，你原来是马匪！”
    只因林恩现在威势日隆，从外形上看已经完全不像个马匪头子。
    林恩笑了笑，随后手指地图上三河城的西边郊区：
    “三河城的城防民兵团几乎都是步兵，活跃在城市周围的雇佣兵如今都在沼地公爵身边，你猜是于尔根封锁我，还是我封锁他？
    在北边，我会对他实施禁运，在西边我会派出军队切断他的地上通道，防止他将市郊的粮食运入城中！”
    战马需要广阔的草场自由活动与进食，这与此时的城市天然相悖。
    受限于狭窄的市区面积，城市内的民兵以及雇佣兵都普遍以步兵为主。
    据林恩所知，三河城的民兵团常年保持三百人的规模，除了少数几个军官外，几乎没有士兵配备战马。
    在广袤的农田地带，骑兵的机动性远非步兵可以比拟。
    林恩在一统白河流域之后，已经能拼凑出百余人的骑兵部队。
    他计划让老二带着这支骑兵重操旧业，狠狠劫掠三河城西郊的庄园、修道院以及运输车队。
    贸易禁运外加陆上劫掠双管齐下，三河城将只能保留东面与南面两个方向的水道。
    可这两个方向哪有粮食能够支援三河城？
    往东是依旧战乱的王冠领地，往南是以采矿冶金为主的镜铁领。
    镜铁伯爵领自己都需要从外面进口粮食，根本就没有可供出口的余粮。
    再加上现在各地贵族都在囤积居奇，哪怕真有人愿意给三河城提供粮食，那也会是真正的天价粮。
    至于林恩目前急需的铁锭铁器，他当然有办法解决。
    首先他可以通过走私进口，并借此分化三河城的铁匠行会。
    其次他还能在内部挖掘潜力。
    据说在赤溪领西部的密林深处有几条赤色的溪流，根据【采集】提供的矿产知识，林恩认为赤溪领境内大概率存在铁矿。
    而且还是品质优秀的褐铁矿。
    只不过这座铁矿离领地核心地带较为遥远，运输矿石的难度会比较高，开采、运输、冶铁也都会占用大量劳动力。
    但林恩马上就不会缺劳动力了。
    等到四月份，荒民的高崖部族将会从荒原南下。
    八千人的部族，少说也能提供两千青壮年劳动力。
    林恩筹划这么多，目的就是要将三河城彻底搞乱！
    等城市乱起来，他就有机会趁火打劫，彻底拿下这座水路枢纽。
    而且他还要让市长于尔根认清楚身份地位。
    远水解不了近渴，沼地公爵现在罩不住你们。
    白河流域也不再是任由你们宰割的肥肉。
    要想吃上热乎乎的麦粥，那就先把头低下做人！
    还写信威胁呢？分不清大小王了属于是。
    利昂借助地图，将林恩的计划反复咀嚼，最终叹服叫绝：
    “绝妙的策略！我现在已经能想象到于尔根那张难看的猪肝脸了。”
    而后他迫不及待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就在三月？”
    林恩却是淡定回道：“不急，你先将我刚刚写的信带回给他，让他误以为我比较软弱，你也能将去年积攒到现在的食盐运回三河城。”
    (本章完)

 第154章 谁是林恩？

    第154章 谁是林恩？
    等利昂乘船南下，林恩立刻开始着手打造可升降的铁索装置。
    你们三河城不是要封锁我吗？
    我先把自己给封锁喽！
    林恩封锁白河，主要是从保密、防御以及贸易禁运的角度考虑。
    白河流域的地形对于他这种发育型选手来说，简直不要太美妙。
    往西走三四十公里是南北向的连绵山脉，往东跨越白河同样也是山脉，过了河就只有一条非常狭窄险峻的河岸。
    这片河岸在丰水期大都会被淹没，压根就没法住人，也难以行军。
    只需要封锁住向南的通道，林恩就能继续在其他势力面前保持神秘感。
    预计在不久之后，其他势力就会开始疯狂探究他的来历。
    林恩现在缺乏水面部队，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玩意。
    他唯一的水面力量，就是从各领地搜罗来的十几条平底小船，外加从三河城购买的两条小型桨帆船。
    这些船只能承担运输任务。
    若是三河城与沼地公爵的军队乘坐大型桨帆船北上，就等同于如入无人之境，想在哪登陆就在哪登陆，简直防不胜防。
    以铁索横亘河面，能将战斗局限于白河西岸的陆地上，大大降低领地的防守压力。
    其实，林恩认为公爵这时候不太可能回师三河城。
    北境王冠不香吗？
    公爵哪可能放弃王冠来攻打白河的穷乡僻壤？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事实上，制造这种铁索的难度并不高。
    让铁匠将粗壮的铁棒锻打为链环形状，拼接成上百米长的链条。
    而后在白河两岸制造坚固的石制塔楼，内置人力绞盘，通过齿轮组来控制铁链的升降。
    当有船只需要通过时，转动绞盘放下铁链。
    需要封锁河面时，则拉升铁链，并让铁链始终保持在水位线以下，以防敌军船只用火攻烧断铁链。
    河沼领本地的铁匠铺就能完成铁链的制作。
    塔楼则由当地农奴负责，顺带还可以在塔楼附近建造军营，用于安置驻守塔楼的军队。
    林恩用半天时间画完图纸，就交给老艾伯特去统筹建造。
    河沼领这边的基层行政力量还算健全，绝大部分工匠也并未跑路，一个月之内就能完成横江铁索工程。
    将任务布置下去后，林恩立刻就去了军营。
    老三扬、老四约瑟夫现在都驻扎在河沼领南部的临时军营，二人各领三百士兵，统领荒民弓手的小索瓦德也在河沼领驻防。
    主力云集，目的就是为了将可能的敌军抵御在领地之外，保护即将到来的春耕作业。
    老五安德烈则驻守绿湖领，麾下二百士兵分散在了多块领地。
    这些领地的主要统治阶级都被林恩一扫而空，只需少量驻军即可保证当地治安。
    至于各领地残余的骑士与侍从，其本人被林恩带到河沼领，其家属则集体搬迁去了浅滩领，充作人质。
    这些人都是优质的骑兵人选，就是忠诚度还需要时间沉淀。
    林恩计划让老二休戈来统领这批旧时代残党，以便执行即将到来的劫掠任务。
    在敌后袭扰劫掠，这正是老二的拿手绝活。
    不过老二这会还远在浅滩领。
    等雅格娜养好身子，他就会保护雅格娜与莉娅等女眷南下。
    白河流域什么都好，地形相对封闭、物产也还算丰饶，就是南北跨度超过四百公里，通讯与交通都是个大问题。
    以前的男爵们为了关上门过好小日子，都有意识地忽略了道路建设，对外商贸极度依赖水运。
    这导致各领地间就只有简陋的林间土路，道路狭窄、路况稀烂，一到春季和雨季就会变成烂泥巴路。
    想起这一路南下走过的烂路，林恩就直欲骂人。
    要想富强，就得修路。
    这是放在任何时代都颠扑不破的真理。
    没有畅通坚固的道路，各地区的物资人员输送都是个大问题。
    以军队为例。
    士兵们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压抑的军营内。
    他们会想家想女人，需要定期假期做调剂。
    眼下林恩麾下的主力部队都来自浅滩领和白熊领。
    士兵们放假探亲打个来回都要大半个月，宝贵的训练和战斗时间都浪费在了路途上。
    长此以往军队哪还有士气和战斗力？
    林恩还很难将他们的家属都迁到河沼领，至少今年不行。
    春耕在即，骤然大批量调动农民将会严重影响农业生产，属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当然，这事在短时间还不会造成严重影响。
    毕竟林恩给军队的待遇非常高，足以抹平士兵们大部分怨念。
    当他抵达军营时，老三和老四都在日常操练军队。
    所谓军营，其实就是封地骑士的庄园，占地面积足够大，房屋也足够多，还有马厩水井等配套设施，非常适合当临时军营。
    因士兵阵亡产生的缺额已经得到填补，兵员都来自于老五麾下的新兵。
    如今六块领地的总人口合计超过三万五，随着领地与人口的扩张，军队的规范化建设也需要提上日程。
    林恩计划是让老三和老四统领可以随时作战的老兵部队。
    新兵蛋子则统一由老五进行初期调教，并充当后备兵源。
    林恩一向赏罚公平，阵亡士兵的家属都将领取到长达十五年的抚恤金，包括粮食、布匹以及少量货币，过节时还有额外慰问品。
    在士兵的待遇问题上，林恩始终坚持一个原则：无论战利品还是荣光，他都绝不会一人独享。
    士兵活着能分享战利品，死了其家属也有高额补偿，如此方能让他们人人效死。
    视察完一轮操练，林恩带着老三老四进入营帐中议事，主要讨论领地防务与贸易禁运。
    对于大哥的计策，老四约瑟夫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反正大哥永远都是对的。
    老三扬在赞成之余，还有自己的独特理解：
    “贸易禁运是步好棋，以我去年在三河城的见闻，城内遍地都是酒馆，大部分市民都是以酒代水，仅饮酒一项，每人每年就能消耗掉上百公斤粮食。”
    此时的城市其实非常缺乏燃料，在遍地污秽的城市中也难以得到清洁的饮用水。
    人们相信粮食的发酵能消灭水中的不干净因素。
    城市统治者往往会鼓励市民们多喝酒少喝水，来防止可能的瘟疫与疾病。
    一般而言，一公斤的黑麦或者大麦，能酿造出四升左右的麦酒，可以满足一个成年人两到三天的水分需求。
    城市从乡村领地进口的粮食，有大半都会消耗在酿酒上。
    如果能切断城市的粮食供给，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引发城市的喝水危机。
    “如果一切顺利，我计划从下个月开始对三河城实施禁运，你们的任务有两个，控制住前往三河城的陆上通道，为外出劫掠的老二提供掩护。
    我会让领地上的管事配合你们，在险要处修筑哨塔碉楼，当然，日常操练也不能放下。”
    林恩在地图上标明了两人的责任区域。
    从河沼领去往三河城的道路就两条，正好一人负责一条。
    控制道路这事，其实都不用老三和老四本人出马。
    两轮战争下来，他们麾下的中队长们都已经成长为了合格的军官，可以带领麾下士兵轮流完成驻防任务。
    在林恩视察军营的同时，利昂已经携带他的信件返回三河城。
    不过利昂没急着去见市长，而是先派出船队装载铁锭、布匹等物资前往白熊领，顺带再将积压了三个多月的食盐给运过来。
    他必须要在贸易禁运开始前把这些事办妥。
    目送船只离港，他这才不慌不忙地走进市政厅，敲响了市长办公室的厚重红木大门。
    市长于尔根从利昂手中接过信，刚扫了眼信封上署名，他就面露疑惑：
    “白河之主林恩？他是谁？”
    利昂利用非凡演技，抑扬顿挫道：“市长大人，我也觉得惊讶，我刚到河沼领，码头上的卫兵就和我说，这里没有什么白熊领男爵罗曼，林恩才是白河流域唯一的主人。”
    于尔根抱着疑惑拆开信封，扫了一眼后问道：“也就是说，击败了白河同盟的人并非罗曼，而是林恩？他过去只是利用罗曼的名号？”
    “或许是吧。”利昂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于尔根瞪大了眼：“你不是和他做过交易吗？”
    “他从前自称罗曼，现在却又自称林恩，那我能说什么呢？在和他交易之前，我也不认识林恩啊，我只是个黑市商人，不认识这些贵族。”利昂摆出一副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
    于尔根没再搭理利昂，而是翻来覆去将信看了好几遍，并确认自己没有眼。
    而后他加重语气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就是这个自称林恩的人占据了现在的河沼领？也是他在去年向你购买了锁子甲？”
    利昂双手迭放于腹部，乖巧地点了点头：“是，我确定，至少外貌上和口音上是一样的。”
    “哦，天哪.”
    于尔根向后一仰，他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混乱，“这林恩究竟是谁？罗曼呢？罗曼又在哪？”
    (本章完)

 第155章 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第155章 谁是猎物？谁是猎手？
    刚看完林恩的亲笔信时，三河城市长于尔根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竟然冒充男爵与伯爵次子，还成功占据了整整六块男爵领？
    如今竟然还敢自称白河之主？
    好大的胆子！
    但很快，于尔根又发觉，如果这这林恩真是个冒牌货，那一切反而都说得通了。
    正因为是冒牌货，所以才会委托黑市商人利昂收购兵器盔甲。
    正因为是冒牌货，所以才做事没底线，敢于侵占其他男爵领。
    一开始于尔根还纳闷呢，那个贫穷懦弱的伯爵次子罗曼，怎么能整出这种要掉脑袋的狠活。
    现在他终于释怀了。
    他认为，这林恩大概率是个雇佣兵头子，或者隐姓埋名的落魄贵族后裔。
    当然，对于商人而言贸易对象的身份并不重要，只要有钱赚就行。
    身份问题就让沼地公爵去头疼好了。
    重要的是，林恩现在切实掌握了白河流域，能影响三河城过半的粮食与原料供给。
    于尔根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与这个新兴势力进行贸易往来。
    不过这就和利昂没关系了。
    六块男爵领合并之后，规模与人口已经堪比伯爵领。
    这种级别的生意，岂是一个黑市商人能够染指的？
    下水道里的蛆虫，就该永远在下水道腐烂。
    “利昂，这次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月光市场离不开你的管理，还有，记得准备好今年的税款，公爵大人今年也会加征战争税。”
    于尔根三言两语将利昂打发走，而后迅速在市政厅召集了各商业行会的负责人。
    包括于尔根本人在内，这些富商几乎垄断了三河城所有的大宗商品贸易。
    经过商议，他们很快达成共识。
    首要任务，是向河沼领派出联合代表团，与‘白河之主林恩’敲定各种商品的收购价与出售价。
    大宗商品交易不是过家家，尤其对方还是个拥有一定军事力量的强悍叛匪。
    当然，该压的价肯定要压。
    而且要往死里压。
    在于尔根等人的认知里，他们三河城完全掌握了林恩与白河流域的命脉。
    你林恩在自爆身份后，说白了就是个地方叛军匪首，总有一天会遭到沼地公爵的清算。
    你目前的首要任务，肯定是大肆扩充军队，其次则是要督促领地内农奴的春耕生产。
    这两件事都离不开重要的铁锭与各色铁器。
    除了铁之外，乡村领地的盐、陶器、香料、纺织品等商品都无法做到自给自足，需要城市供给。
    我们城市愿意把商品卖给你林恩，那可是冒着被公爵事后清算的风险，多赚你点又怎么了？
    你还不是只能乖乖挨宰？
    会议进入尾声时，身形肥硕的粮食行会会长忽地问道：“话说回来，我们这算不算资敌？”
    圆桌旁的一众富商们先是一愣，而后哄笑起来，会议厅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市长于尔根更是调笑道：
    “自去年开战以来，我们和镜铁伯爵的贸易非但不受影响，贸易额反而比过去更高，要说资敌，我们都不知干了多少年了！”
    镜铁伯爵是谷地公爵麾下贵族，从名义上来说，这位伯爵现在正与沼地公爵处于交战状态。
    但这妨碍三河城与镜铁伯爵领做生意吗？
    一点都不影响！
    三河城可是由商人主宰的自治市。
    他们通过每年定期上缴的高额税金，向沼地公爵购买了城市所在土地的永久使用权，以及自治市的特殊地位。
    未经市议会许可，公爵没法向城市派出一兵一卒，也无法指派官吏干涉城市的日常管理。
    自治市的豪商们拥有相当灵活的底线。
    他们既可以向公爵宣誓效忠，充分尊重公爵对城市土地的所有权，也能毫不犹豫地为公爵的敌人提供重要战略物资。
    商人们只认金币。
    只要利润足够高，他们甚至敢和地狱的魔鬼做生意。
    当天下午，市议会派出的代表团乘船出发，并于半天后抵达河沼领。
    五名商人代表如愿见到了林恩。
    白河之主的形象超乎他们的预想。
    在他们的想象中，能占据六块男爵领的叛匪应该是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的军头，外形会非常接近‘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
    真见了面，他们却发现林恩谈吐优雅、举止得体，还年轻俊朗。
    这气质和外形，还真符合来自王冠领地的大贵族次子。
    林恩在河沼领的城堡亲切接见了这五名代表，并举办了一场丰盛的午宴。
    宾主相谈甚欢。
    林恩对于代表们提出的大部分要求都是全盘照收。
    压低粮食与原材料收购价？
    随便！
    提高铁锭等商品的售价？
    没问题！
    当然，林恩也提出了自己的一点小要求。
    他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一批铁锭与布料。
    至于城市需要的各项物资，他暂时无法大批量供应。
    “你们也知道，我上周才刚占领河沼领，这地方的农奴都还不认识我，怎么可能愿意受我驱使？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掌控领地。
    当然，购买铁锭与布料的金盾我会提前准备好，我要的数量也不多，二十吨铁锭，一万码布料。”
    林恩一开口，就是价值上千枚北境金盾的大生意。
    铁锭的售价不会低于每吨50金币。
    一码布料的价格则在1银币上下浮动。
    制作一件时下流行的高档双层亚麻外衣，需要大约二码到三码的布料。
    底层农奴用于蔽体的单层外衣，所消耗的布料则不会超过一码。
    一万码布料，够制作一万余件单层外衣，是河沼领好几年的消耗量。
    林恩打算在贸易禁运开始前就筹集好未来几个月的必要物资，做好跟三河城打长期贸易战的准备。
    反正手里有铁有布他就不会慌，粮食、羊皮领地上都可以自给自足，缺少点奢侈品并不会影响领地的稳定。
    一听有大生意，商人代表们自是喜笑颜开。
    最年长的代表当即回应：“我们能理解您的难处，会将您的困难与要求如实转告市议会。”
    “这就好，我非常尊重三河城市议会的立场，会始终与城市保持和平贸易，我的军队也绝不会踏出河沼领半步！”林恩态度非常诚恳，就差拍着胸脯作保了。
    事实上，只要能把物资忽悠到手里，林恩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
    些许金币更是不足为虑。
    等他将来入主三河城，现在付出的金币会成倍成倍返回他的金库，就当是前期投资好了。
    随后林恩又写了封亲笔信，委托代表们带回三河城。
    当天傍晚，市长于尔根拿到了这封信。
    刚一拆开，林恩的诚意就扑面而来。
    再结合代表们此行的见闻，于尔根基本可以确信，他已经拿捏住了林恩，也意识到这位叛军匪首正在疯狂扩军。
    铁锭制作兵器农具，布匹则是武装衣的主要原料。
    本来，于尔根应该要对这海量的军需物资需求感到警惕。
    但林恩的诚恳麻痹了他。
    城市强悍的防御力，以及今天稍早时分抵达的捷报又带给了他充足的底气。
    于尔根放下林恩的信，又拿起桌上的捷报扫了一眼，冷哼道：
    “你就放心大胆地吃吧，你现在购买的这些物资，将来还不是要回到三河城？连你的脑袋一起！”
    在科伦城以北，沼地公爵大败国王莫里斯统领的王室军。
    整个北境再没有人能够抵挡公爵前进的步伐。
    等夺取了北境王冠，公爵必然会腾出手来收拾林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河之主’。
    平定叛乱之后，公爵的军队会将在白河地区劫掠到的战利品带回三河城售卖。
    到时候于尔根等富商还能再赚一笔。
    两头吃了属于是。
    当天，于尔根就召开紧急会议，确定好出售给白河流域的物资数目。
    在巨额利润的驱使下，豪商们一天之内就备好物资，并火速派出船只运往河沼领。
    码头上，林恩收下了货物，用木材、木炭以及少量粮食抵扣了部分货款，再付出大把金币，与富商们做到了钱货两清。
    只可惜横江的铁索尚未打造好。
    不然他直接会连人带船全扣下，正好也能省下点金币。
    随货物一起抵达的，还有沼地公爵大获全胜的消息。
    河沼领城堡大厅内，林恩举办了一场小规模晚宴，顺便讨论发生在科伦城的那场战争。
    吃饱喝足后，老三扬分析道：
    “这对于我们反而是个好消息，至少沼地公爵现在不太可能回师三河城，他应该会在攻破科伦城后沿着静河继续东进，科伦城往东一百多公里，就是琥珀港。”
    沼地公爵是北境的大名人，他的诸多事迹在酒馆中广为流传。
    几乎所有的酒鬼都知道，公爵这人对权力与地位有着超乎想象的执着。
    这样一位野心家，不太可能在这紧要关头放弃对王冠的追求。
    琥珀港是北境地区的第一大港口城市，是静河的出海口，承担着北境几乎所有的跨国贸易，还是两百年前初代北境之王的登陆地点。
    这座城市不仅具有重要的商业地位，位于市中心的琥珀港大教堂更是历代北境之王的加冕地点。
    三圣教在北境的影响力的确不算大，但却象征着更先进的南境文明社会。
    北境之王在教堂中加冕，更多的是为了得到南境多方势力的承认与支持。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对于公爵排出的阵型更感兴趣，根据那些商人的说法，公爵命令宫廷骑士下马组成枪阵，用骑枪抵御住了王室骑士的多轮冲锋，听起来很像是放大版的绿水河之战。”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就地取材，用吃剩下的鸡骨头拼出了战争双方的军阵部署。
    老四将脑袋凑来过来，看着桌上这堆鸡骨头，惊叹道：“还真是大哥在绿水河摆出来的阵型，可这沼地公爵怎么会知道用步兵破骑兵？”
    林恩为两兄弟讲解道：“军事的原理都是相通的，步兵破骑兵的奥秘，在于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职业步兵。
    公爵麾下的那帮宫廷骑士已经脱离了贵族骑士的范畴，常年统一接受训练，装备也完全不比贵族骑士差，能抵御住骑兵冲锋并不奇怪。
    而且商人们还漏了一点，那就是公爵雇佣了大量的佣兵，这些佣兵都会自带弓弩，能发挥出与长弓手相似的功能。”
    解说的同时，林恩对于沼地公爵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公爵肯定是在常年的骑兵战斗中总结出了以步抗骑的经验。
    此人是个用兵的高手，既懂得如何训练士兵，也知道在战场上进行变通，不会拘泥于死板的骑兵猪突战术。
    当林恩话音落下，老三老四脸上不约而同泛起忧色。
    在不远的将来，白河领定然会与公爵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对手的强大，令他们心忧。
    林恩却是一脸的轻松，轻笑着安慰道：“慌什么，战争的形式又不只有正面对决，以白河领的地形，我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击败来犯之敌。”
    没错，林恩已经将合并后的六块领地命名为白河领。
    不管其他势力承认与否，他都是白河领的第一任领主老爷。
    在林恩看来，战争是一门艺术。
    面对不同的试题，优秀的‘艺术家’会提出截然不同的解题办法。
    当初在绿湖领，林恩是进攻方，为了避免强啃城堡，他要将敌军主力钓出来进行战略决战。
    现在的白河领，他是防守方，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可以采用各种手段御敌于领地之外。
    只凭手头这一千人不到的军队，林恩就有把握将领地经营成水泼不进的铁桶，让沼地公爵完全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等春耕结束，他还会继续扩充军队。
    有三河城提供的这批铁锭和布料，最大的军需缺口也已解决。
    就算沼地公爵真当上了北境之王，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没个两三年，他绝对没法整合王冠领地的资源。
    至于眼下，他大概率还在科伦城啃砖头呢。
    事实正如林恩所预料的那样，沼地公爵依旧还待在科伦城下，
    只不过他派出的信使已经抵达琥珀港，并将劝降信交到了现任国王莫里斯的手中。
    (本章完)

 第156章 区区林恩，不足为虑

    第156章 区区林恩，不足为虑
    使者从琥珀港回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更快。
    沼地公爵很快就得知，王室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劝降。
    国王莫里斯在回信中对公爵百般羞辱，声称绝不会将王位交到无耻的篡逆者手中。
    他还以国王的名义要求公爵立刻退兵，否则他将来一定会攻破金鹿堡。
    甚至还发誓要将公爵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开棺戮尸。
    “他以为他是谁？哈？一个下流无耻的私生子，一个胆怯懦弱的战场逃兵！那顶王冠本就不属于他！他什么也不是！”
    看到狼狈而归的使者，公爵再也克制不住，在军营中对现任国王莫里斯破口大骂。
    但他的破防才刚刚开始。
    没多久，出访科伦城的使者同样带回了坏消息。
    “公爵大人，科伦城有部分议员愿意向您效忠，但民兵团不肯投降，他们掌控了城门与城墙，还鼓动市民攻击使团”
    随使者回来的，还有满头的大包与浑身的腥臭味。
    他显然是在城中遭到了臭鸡蛋与硬石头的围攻。
    好在市民们心善，没要他的命。
    城市，尤其是自治市，在面对战争时一般都会选择硬抗到底。
    因为这年头军队的军纪实在是太差了，宛如蝗虫般走到哪劫掠到哪。
    别说给百姓留一针一线了，就连农奴们蔽体的麻衣他们都不会放过。
    能带走的通通带走，带不走的则全部烧光，是真正意义上的三光政策。
    而且城市往往远比乡村领地富庶，会遭受更为彻底的洗劫。
    对于市民们而言，既然开门投降也无法免遭劫掠，那还不如死扛到底！
    城防民兵团的士兵大多出自城内的中产家庭，为了保护家产与家人，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
    正因为此，沼地公爵才不敢直扑琥珀港。
    作为北境的第一大城市，琥珀港常住人口超过两万，光职业民兵团就有八百人的规模，武装市民更是数以千计，战争潜力惊人。
    “这帮暴民，竟敢伤我的使者！等破了城，我一定要杀光他们！”
    公爵再度震怒，但同时他也开始纳闷。
    在科伦城北边的战役中明明是他大破了王室军，甚至差点就活捉了国王莫里斯。
    可为何局势的走向竟与他的构想完全背道而驰？
    国王莫里斯不愿意投降也就罢了。
    区区科伦城竟然也敢与他对抗到底？
    他不明白。
    究竟是谁给市民们的勇气？
    那个逃跑国王么？
    科伦城的民兵团在先前的战役中随国王出征，已经死伤过半，城内现在顶多就剩两三百职业民兵。
    守城的主力，只是一帮没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装市民，他们怎么敢的？
    的确，即便科伦城开门投降也免不了劫掠。
    可若是他们真死守到底，待到军队攻破城门，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劫掠了。
    而是屠城！
    在攻城战中遭受伤亡的士兵，会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城市居民的身上。
    劫掠与杀戮将持续至少三天。
    而后士兵们还会用一把大火将城市夷为平地，最终只留下一堵残破城墙与满城残垣。
    除了国王与科伦城，白河流域的变故同样也令沼地公爵忧心。
    好在有三河城挡着那支不明来路的叛军。
    市长于尔根一向办事稳妥，城市内的民兵团也并未随公爵东征，守住城市应该不成问题。
    沼地公爵眼下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当他大破王室军的消息传开后，科伦城周边地区的盗匪马匪与佣兵们望风来投，为他补充了宝贵的兵员。
    这帮人虽然军纪败坏、战力低下，但他们可是自带干粮来投，不需要薪水，只需要公爵颁发的一张‘合法劫掠证’。
    公爵可以将他们放出去袭扰仍然忠诚于王室的领地与城市，能牵制住王室不少兵力。
    事实上他也正是这么做的。
    为了赢得胜利，他无所顾忌。
    “立刻召集军队，明天开始攻城！三天之内，我就要在科伦城的市政厅召开庆功宴！”
    既然科伦城敬酒不吃，那公爵只好请他们吃罚酒了。
    唯有市民的鲜血方能平息他心中怒意。
    这些天随军工匠已经打造出了攻城塔楼、破城锤以及几架简陋的投石机，搭配战意高昂的宫廷骑士，足以攻破城池。
    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建城以来，科伦城已有一百多年未经历过攻城战。
    非职业的武装市民，对上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士兵，自然是毫无悬念地惨遭碾压。
    沼地公爵先是用投石机搭配重弩压制住了城墙上的民兵弩手。
    随后，宫廷骑士与强悍佣兵组成的敢死队开始借助塔楼攀爬城墙。
    这种塔楼以粗壮圆木制成，高度超过十米，下设滚轮，外面包裹着厚牛皮，还搭配有可移动的云梯与重型弩炮，攻城效果极佳。
    攻城战开始的次日，沼地公爵的军队就成功占领了科伦城北门。
    战事的顺利超乎他的想象。
    这也让他意识到，王冠领地的这些自治市都是些软柿子，随随便便就能捏爆。
    就连琥珀港也没那么令他惧怕了。
    科伦城内的巷战持续了整整三天。
    当然，是公爵士兵对城市市民的单方面屠杀。
    到最后，城市内甚至见不到一个活着的成年男性市民。
    惨遭屠戮的市民总计超过六千人，还有数千人失踪。
    沼地公爵站在市政厅的塔楼上，看着陷入大火的半座科伦城，心中略微有些痛惜。
    等他的长子戴上北境王冠，科伦城本应该成为他们家族的自治市，每年上缴比三河城更多的税款。
    而今却即将沦为一片废墟。
    但这是必要的代价。
    不屠杀科伦城，他这个篡逆封臣该如何震慑住静河下游的诸多城市？
    四天攻城战下来，公爵麾下的五百宫廷骑士死伤八十，战损甚至要超过击败国王的那场战役。
    从科伦城到琥珀港，沿途还要经过十几座大小不一的城市。
    难道他要一座座地打过去？
    根本就不现实！
    就算他受得了，麾下的士兵也会遭不住。
    科伦城将会成为一个榜样，一个让王冠领地诸多城市闻风丧胆的‘好榜样’。
    沼地公爵叫来长子拉斯洛，吩咐道：
    “立刻派出使者，告诉东边的那些城市，要么投降，要么死亡！还有，再派使者去琥珀港，带上科伦城市长的脑袋！”
    攻破忠于王室的重要城市之后，沼地公爵想到的第一件事仍然是劝降国王莫里斯。
    能在谈判桌上得到的东西，为何要付诸战争呢？
    沼地公爵开出的条件甚至比上一次更优厚。
    他承诺会保证乌瑞尼斯家族的特殊地位，并愿意给莫里斯一个公爵的头衔，甚至还会在王冠领地划出一大片领地给莫里斯做封地。
    一切都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冥冥之中，公爵已经预感到了危机的到来。
    白河流域的惊变、谷地公爵突然的偃旗息鼓时间不等人。
    派出多名信使的同时，沼地公爵也开始收拢军队，准备继续朝东进发。
    就在此时，一队信使自西边匆匆而来。
    信使们一共带来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金鹿堡的公爵夫人，一封来自三河城市长于尔根。
    “林恩？白河之主林恩？这小子占了我的六块男爵领，竟然还好意思向我要特恩权和伯爵头衔？”
    看完这两封急信，沼地公爵气得笑出了声。
    他总算知道是谁在背后捅他的屁股了。
    光看名字，他就知道这林恩的出身一定不高贵。
    没有哪个大贵族会用这种不知名的名字。
    闻讯而来的寒风伯爵则分析道：
    “公爵大人，这林恩自称白河之主，还请求您赐予他特恩权与伯爵头衔，我认为他不太可能是受谷地公爵指使，兴许就是个马匪头子或者佣兵团长，这种人在得到地位与财富后很容易沉溺于享乐，不难对付。”
    在科伦城大屠杀中，寒风伯爵收获颇丰。
    光他的亲卫队就抢到了价值两三千金盾的财货，抵得上他领地一整年的收入。
    他长子康纳这会还在城内放肆搜刮财富，比他这个当爹的抢得还多。
    沼地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士们自然也都是撒开了抢，为了争夺财货与女人甚至还爆发了数次内讧。
    所谓贵族的矜持与礼节，在劫掠的盛宴中荡然无存。
    此刻，见到‘杀子仇人’的真名，寒风伯爵的好心情戛然而止。
    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白河，砍下这林恩的脑袋，用来祭奠次子罗曼。
    但理智告诉他，公爵不可能这时候回师，他也只能跟随在公爵左右。
    正当寒风伯爵暗自思索时，沼地公爵放下手中密信，忽地问道：“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满足他的要求？”
    伯爵低着头思索片刻，谨慎回道：
    “大人，一切权力在您手中，只要您愿意，哪怕是一只狗你也能封作贵族，我的建议是，可以在暗中许诺他特恩权，但在明面上不能给他伯爵头衔。”
    这种时候，不可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当不粘锅，因此伯爵做出了最稳妥的选择。
    暗中许诺特恩权，稳住林恩的阵脚，让他在白河流域安心享乐，用时间来消磨掉他的斗志和锐气，方便日后算账。
    明面上不给伯爵头衔，则是在安抚公爵领上的其他贵族。
    毕竟林恩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叛军头子，这样的人要是都能得到伯爵头衔，那他们这帮贵族又算什么东西？
    到时候公爵领还不得沸反盈天？
    “不错的主意，那就这么办好了。”
    沼地公爵大笔一挥，迅速给夫人写了一封回信。
    和寒风伯爵一样，他同样也感到乐观。
    只要这林恩不是出于谷地公爵的指使，那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区区马匪或者佣兵头子，不可能攻破固若金汤的三河城。
    伯爵头衔给不了，只能给个特恩权让他暂时安分下来。
    等拿下王冠，回过头就能收拾他。
    为了得到王冠，沼地公爵也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给一介叛匪颁发特恩权。
    林恩并不知道沼地公爵决定为他颁发特恩权，授予他管理白河六块男爵领的特权。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名望与头衔固然重要，不过林恩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是与三河城的贸易往来。
    从河沼领到三河城的水路就四十多公里，顺流而下两三个小时，逆流而上也就半天不到，商船一天就能打个来回。
    在二十吨铁锭与一万码布料交割完毕后，林恩又接连下了好几笔铁锭与布料的订单。
    这却招致了三河城市议会的不满。
    卖了物资赚到金币固然令人欣喜，可林恩就跟个贪吃鬼似的，只进不出啊！
    疯狂吃进铁锭与布料，却没向三河城提供多少廉价的原材料。
    每次有商人跑到河沼领求购粮食、羊皮、蜂蜜与木材，林恩都是抠抠搜搜的，只愿意卖一点点。
    虽然他卖的原料少，可他找的借口多啊！
    “农奴不服管教。”
    “马上春耕了，领地上到处都在疏浚沟渠，没人手。”
    “我现在才找到账簿，去年的存粮消失了大半，可能是有人趁着战乱偷走了。”
    “木材？真腾不出人去砍树啊！”
    “蜂蜜？蜂农都逃跑了，现在这河沼领哪还有蜂蜜？我都没蜂蜜酒喝！”
    林恩不仅借口多，他还严格限制三河城商船的活动范围，只允许他们在河沼领交割商品，决不允许他们再多向北一步。
    搞得好像林恩只统治了河沼领这一块领地，另外五块领地都不存在似的。
    很快市议会就向他下达警告，要求他满足商人们的原料需求，并在一周之内提供两百吨的谷物、三十桶蜂蜜，外加五百吨的木材。
    林恩很快就做出回应：“没问题，谷物五十吨，蜂蜜十桶，木材一百吨，就这点存货了，多了没有。”
    这种‘已读乱回’的态度彻底惹毛了市长于尔根。
    他立刻就终止了与白河领的商贸往来，并严厉盘查从白河驶入三河城的船只，防止有人向白河领进行走私贸易。
    林恩自然是无所谓，反正利昂已经趁乱将积压几个月的食盐运走，他也得到了足够多的铁锭与布匹。
    当然，他依然还在与市议会虚与委蛇。
    只要是市议会派出的使者，他都好吃好喝招待。
    至于各种原材料，那还是一概没有。
    主要封锁河面的铁链还没造好，他得拖延时间。
    在此期间，林恩也没放松各领地的农业建设。
    他在白河领构筑了一套相对高效的通讯与管理流程。
    北边的领地与他沟通时，会走水路，从白熊领顺流而下抵达河沼领只需两天多一点。
    他与北边领地沟通则走陆路。
    为了提高送信效率，他甚至在林间的土路上修筑了多座‘驿站’，让信使可以半路换马。
    受高效通讯的影响，林恩可以直接管理各块领地的农业生产，并及时给出最佳的指导意见。
    正当林恩一边和市议会虚与委蛇，一边大力建设领地时，沼地公爵的特使抵达了河沼领。
    特使甚至都没有携带公爵的亲笔信，只是口头授予了林恩特恩权。
    “招笑，为了不落人口实，连封特许状都不敢给！”
    林恩自然也不跟特使客气，直接就将其轰出了河沼领。
    就一个口头授予的特恩权？
    糊弄鬼呢你？
    伯爵的头衔你沼地公爵不给，自然会有其他人给！
    (本章完)

 第157章 万事俱备，只欠春风

    第157章 万事俱备，只欠春风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对于刚刚完成统一的白河领，林恩有着细致长远的规划。
    首先是要确保领地相对安全的生产环境。
    为此林恩已经命令几名管事带领农奴修建哨塔、碉楼，还命令本地铁匠以最快速度锻造三条横江锁链。
    预计再有两周，这些防御工事就能迎来竣工。
    届时林恩也将正式对三河城实施贸易禁运。
    新领地的后续规划则可以参考白熊领的发展历程：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整修道路、招募新兵、扩大自由民数量、进一步发展手工业
    但问题也随之浮现。
    新占领地虽然人口更多，可农业生产条件与农奴生活水平并没有白熊领那般优越。
    在老艾伯特持续多年的宽仁治理下，白熊领的农奴们家家户户都养得起挽马，还有些许余钱能够消费重犁等铁质农具。
    也正因为此，林恩去年在白熊领推广先进技术时才能丝般顺滑。
    反观南边的这几块领地，在各地领主可持续性竭泽而渔地统治下，农奴们不说是家家温饱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糊口度日。
    以河沼领为例，林恩在翻阅往年账单时，能看到令人触目惊心的苛捐杂税，整页整页都写着‘吃人’。
    前几任河沼领男爵在巧立名目上已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只因农奴家里的挽马生了匹小马，这农奴就必须要缴纳一枚银币的‘初生税’。
    否则这匹刚出生的小马就会沦为领主的财产。
    ‘初生税’还适用于山羊这种中型牲畜，一头新生的小羊羔需要缴纳半枚银币。
    但若是羔羊还没长大就被养死，税却不会退，属于真正的‘初生’行为。
    农奴结婚自不必说，自然也需要缴一笔‘结婚税’。
    而在河沼领，农奴财产继承竟然也需要纳税。
    比如一名老农有个结了婚的长子，他想将家产与份地都传给长子。
    听起来天经地义的事在河沼领却行不通。
    这老农必须要先缴纳一枚北境金盾，领主才会允许他的长子继承家业。
    可屡遭盘剥的农奴家庭怎么可能拿得出一枚金盾？
    领主表示拿不出钱也没所谓。
    你不是还有牲畜和儿女吗？
    一个满十二岁的男孩或者女孩也能抵一枚金盾哦。
    所以林恩能在账簿上看到五八门的纳税方式。
    为了让长子继承家产，老农们被迫向领主上缴家中的主要牲畜，或是献出年幼的儿女。
    在北境，人口和牲畜都很值钱。
    小男孩可以充作城堡与庄园内的仆役，小女孩则可以卖去三河城。
    去年冬天，林恩曾收购了两百多匹挽马，其中应该就有河沼领农奴缴纳的‘继承税’。
    不过就算前几任男爵如此竭泽而渔，河沼领的农奴们却依然能够忍受盘剥、顽强生存。
    这主要还是得益于白河流域优越的自然条件。
    说白了，就是地广人稀。
    河沼领农奴的户均份地甚至比白熊领更多，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亩。
    虽然做不到精耕细作，可他们只需要每年随便翻翻土、烧掉杂草再撒点种子，就能有所收获。
    靠着每亩二十公斤不到的净产出，再加上放牧牲畜所得的皮毛与肉奶，养活一家人完全不成问题。
    根据林恩的估算，河沼领农奴每年需要将总收入的百分之70到80上缴领主，其中也包括无偿劳动和徭役折算成的货币。
    前几任男爵之所以竭泽而渔，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奢侈生活，另一方面则是要刻意要让农奴在贫困线上下挣扎。
    农奴虽然也带‘奴’字，却拥有积蓄私人财产的权力，同时也拥有一定的人身自由权。
    为了将他们牢牢束缚在土地上，防止他们生出异样心思，领主的主要手段就是以苛捐杂税进行剥削。
    这样农奴们就积蓄不了多少私人财产，只能世世代代为领主操劳。
    当下的河沼领，绝大部分农奴都拿不出购买重犁的银币，挽马倒是不太缺，每五户农奴就能拿出至少四匹挽马。
    挽马这东西算不得太贵重，养活它的难点主要在于广阔的草场。
    包括河沼领在内，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最不缺的就是公共草场。
    如今林恩掌控了河沼领，在看完账簿后，他立刻就取消掉了绝大部分苛捐杂税。
    不同于过往的几任男爵，他根本就不怕农奴们富起来。
    为了解放生产力，他将来还会让农奴们都转化为自由民。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林恩眼下首先要解决农奴们买不起重犁的问题。
    这个倒不难。
    林恩先是从白熊领运来了四百多架提前制作好的重犁，并命令老艾伯特与管事们在农奴面前示范重犁的优秀性能。
    好使不？
    想不想要？
    想要的话，就来签下这份契约吧！
    林恩为河沼领以及其他几块领地的农奴都准备了量身定做的‘免费试用’契约。
    签署这份契约的农奴，将会得到一架可以免费使用一年的重犁。
    他们只需要在秋季多缴纳三百公斤的黑麦，就能永久获得这架重犁。
    为了打消农奴们的顾虑，林恩还特意从白熊领找来了一批‘宣传员’。
    这些宣传员都是原来的白熊领农奴，现在的领地自由民，他们在去年享受到了各种先进技术的红利。
    他们深入河沼领各个村庄，向当地农奴卖力宣传领主老爷的新技术与新型农具。
    “我家的份地就是用上了重犁和沤肥，去年的收成足足翻了一倍！”
    “哎呀，大家都是白河领的人，我怎么会骗你呢，老乡不骗老乡！”
    “真的，领主老爷比神明都靠谱，他说出来的话从不反悔，我们领地上一大半的农奴已经成为自由民了！”
    “我家女儿刚嫁给一个士兵，不但不需要缴税，还能得到老爷赏赐的新婚礼物！”
    比起高高在上的老爷与管事，同样出身低微的宣传员们显然更容易说服当地农奴。
    到三月下旬，在宣传员与各领地管事们的努力下，新的技术与农具就在新占领地上迅速推广开来。
    农奴们普遍拿到了最先进的重犁，掌握了沤肥、选种、条播等先进技术。
    万事俱备，只欠春风。
    (本章完)

 第158章 谈，都可以谈！

    第158章 谈，都可以谈！
    在林恩的监督指导下，人口最多的河沼领在农业生产上已然踏上正轨。
    根据各领地送来的报告，苍鹭领、赤溪领、绿湖领与浅滩领的情况也相当喜人。
    林恩去年在白熊领培养的人才遍地开。
    这些人才会传播他的思想与技术，顺便也会让农奴们记住这位新老爷的大名。
    除了农业领域在大步前进外，各领地的手工业改革也在稳步前进。
    林恩计划在每块领地都修建至少一座由水力驱动的铁匠工坊，为各领地的农业生产提供最坚实有力的支持。
    水车由白熊领的木匠头子托里玛统一制作，用船只运输到各个领地，工坊则可以征召本地农奴修建。
    新型工坊的所有权自然归林恩，铁匠们只需要每年缴纳一笔不高的租金，即可使用上最先进的水力锻锤。
    林恩还计划搬迁白熊领的甲胄工坊。
    这座工坊目前由铁匠埃里克管理，只要水流不冻结，每个月都能稳定提供四套板甲与十来套板甲衣。
    白熊领的位置实在是太靠北了，会占用领地上大量的运输资源，必须向南搬迁。
    如果真能在赤溪领发现铁矿，林恩自然会将甲胄工坊搬迁到赤溪领。
    他也一直想要去赤溪领进行实地考察，奈何实在是抽不开身。
    主要三河城市议会一直派代表来骚扰他，总是要求他提供更多的廉价材料。
    这不，市议会的船昨天才刚离开河沼领，今天就又来了一条。
    不过代表这次不是来求材料的，而是来下达最后通牒。
    如果林恩还不愿意扩大原材料供给，那么三河城就将终止与他的一切商贸往来，还会封锁河道，严禁任何商船进出白河领。
    警告我？
    那林恩也有理由说了啊。
    明明是你们三河城先当恶人，既要高价卖出商品，又要低价收购原料，吃相比刚结束冬眠的熊还难看！
    我堂堂白河之主凭什么要白白忍受你们欺辱？
    “麻烦你转告市长于尔根先生，我一直都抱着足够的诚意与三河城进行商贸往来，只是你们欺人太甚，卖给我的商品远超市价，却要用远低于市价的价格来收购我的粮食、羊皮等货物，我身为尊贵的白河伯爵，绝不会接受此等不公平贸易条款！”
    林恩先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而后反手给三河城来了个同款的最终通牒。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我会在河沼领设置税收关卡，凡是离开白河领的商船，必须缴纳货物价值的百分之十作为关税。
    其次，白河领的货物价格必须由双方共同协商，我不能容忍三河城对白河领的无端盘剥。
    最后，只有得到我认可的指定商人，才有从白河领收购货物的权力，你们三河城不得刻意刁难我的贸易伙伴，也不能在未经我许可的前提下提高货物关税。
    否则我有权随时中断与三河城的贸易往来！”
    林恩开口就要求三项特权，分别是收税权、定价权以及指名权。
    每一条都直指三河城的核心利益。
    在过去，白河流域没人敢对三河城商船征收关税，更没人敢阻拦挂着三河城旗帜的商船。
    男爵们缺乏与三河城作对的实力，只能任由城市商人恣意妄为。
    但林恩可不买三河城的账。
    他通过示敌以弱，提前买到了大批铁锭与布匹，巴不得三河城先和他翻脸呢。
    当天傍晚，市长于尔根就拿到了林恩开出的条件，一张老脸瞬间就染成了猪肝色。
    “区区叛匪，怎么敢的？”
    一贯冷静的于尔根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愤懑。
    怒火攻心之下他右手用力一挥，当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办公桌上一大半的文件与杂物都被他扫落在地。
    强压怒火后，他火速召开临时会议，找来市议员们商讨对策。
    会议厅的圆桌旁，身形肥硕的粮食行会会长拍着桌子大叫：
    “绝不能同意他的条件！就算是沼地公爵，也不敢向我们索取这些特权！更何况只是一个伯爵。”
    身形壮硕的铁匠行会会长当即反驳：“不对，他连伯爵都不是，就是个窃取了领地的叛匪头子！”
    来自三圣教的黑袍中年教士也忍不住出声：“对，一个叛匪头子，凭什么向我们提要求？否决，必须全部否决！”
    就在这群情激奋之时，长得就像酒桶的酿酒行会会长却是幽幽道：“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如果真与白河领断绝贸易往来。”
    中年教士问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酒桶会长反问：“白河领掌握着三河城超过一半的粮食、木材、蜂蜜与羊皮供给，少了这些东西，在场诸位的行会有几家能够正常运转？”
    会议厅内顿时沉寂下来，所有议员都在仔细思索这个严峻问题。
    最终还是于尔根先开口：“贸易禁运毫无疑问会对城市有影响，但我们不可能接受林恩的这些苛刻条件。”
    酒桶会长当即回应：“当然不能全部接受，但可以谈嘛，南边的镜铁伯爵就有资格向我们征收关税，难道我们也要对他实施贸易封锁？”
    作为三河城的三大行会之一，酿酒行会在城市内的影响力无需多盐。
    少了酿酒行会提供的廉价麦酒，整座城市都将陷入饮用水危机。
    也正因为麦酒的价格低廉，这一行会对于粮食价格也是最敏感的。
    沼地公爵领的西部地区在去年刚遭受了两位公爵的骚扰，粮食严重减产。
    三河城西郊的诸多庄园也在同时期受到了流民叛军的破坏。
    眼下酿酒行会急需来自白河领的低价粮食，以填补巨大的粮食空缺。
    在酒桶会长看来，没什么是不能谈的。
    林恩虽然只是个叛匪头子，可他却实实在在地掌握了白河领，势力堪比伯爵，有资格享受一部分伯爵的特权。
    议员们旋即展开激烈争论，最终勉强达成一致，决定再派代表去找林恩谈谈。
    关税的事好说，百分之十而已，给就给了。
    定价权与指名权却是三河城的底线，绝不可能让给林恩。
    可当市议会代表抵达河沼领时，却被告知领主老爷不在领地上。
    林恩这会已经到了苍鹭领，一方面他要亲自视察领地的农业生产，另一方面也是吊一吊三河城的性子。
    主动权在他手中。
    想谈判？看他心情！
    (本章完)

 第159章 大鹅领主

    第159章 大鹅领主
    苍鹭领之所以得名，当然是因为这块土地上真生活着大量苍鹭。
    作为一种候鸟，苍鹭通常会在十月离开白河流域，飞往南境过冬。
    到来年的三四月份，这些一身灰的大型水鸟就将飞回白河，并在此筑巢繁衍。
    眼下正是候鸟回归的季节。
    在去往苍鹭领的林间小道上，林恩总能听到天空传来苍鹭“嘎嘎嘎”的深沉叫声。
    苍鹭领的人口规模略低于河沼领，总人口约有七千。
    领地东部河岸以及西部与北部的森林边缘，都分布着大片大片的沼泽湿地，是各种水鸟候鸟的天然乐园。
    得益于丰厚的禽类资源，苍鹭领发展出了极具特色的鸟羽产业。
    苍鹭、天鹅等大型水鸟浑身都是宝。
    本地的熟练猎手会在水鸟栖息的水域设置陷阱。
    在捕获水鸟后，猎手们会拔下其羽毛，并对其进行清洗和分类。
    不同等级的羽毛价格天差地远，用途也有所区别。
    最高级别的尾羽和翼羽质地坚韧，其长度最长可达五十厘米，常用于制作贵族、豪商的饰品，装点他们的头盔、帽子与披肩。
    在北境，几乎每一名封地骑士的头盔都会插上染色的苍鹭羽，数量与颜色越多，就越能彰显其身家富贵。
    据说，在南境的三圣教会，苍鹭羽与天鹅羽还是宗教仪式中的必需品，部分高级教士还会将纯白的苍鹭羽别在胸前，象征灵魂的纯洁。
    次一等的体羽长度稍短、柔软蓬松，常填充在枕头与被褥中，也是贵族与富商常用的奢侈品。
    剩下的绒毛保暖性强，多用于制作冬衣的夹层，价格同样昂贵。
    扒光毛的水鸟当然也不能浪费，抹上盐烤一烤就是优质的蛋白质，亦是猎手们的主要报酬。
    苍鹭领的水鸟在原则上都属于领主，猎手们捕鸟所得的羽毛必须全部上缴，鸟肉则可留作自用。
    当然，在鸟羽贸易中领主也只能赚个小头。
    这些鸟羽都会经由三河城商人之手贩往南境的港口城市。
    在那里，会有专业工匠对其进行深加工，包括干燥、染色、修剪、包装等流程，而后再销往大陆各地。
    中途倒个几手，利益链条上的商人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林恩翻看苍鹭领历年的账簿，发现前几任男爵还挺节制，知道走可持续发展道路，每年都只靠鸟羽赚个三四十金盾。
    毕竟你抓得太多，过些年候鸟就不会到你这来了。
    而且过量供给只会导致鸟羽价格下降，有损其奢侈品地位，反而得不偿失。
    林恩检查了城堡仓库中遗漏的一袋鸟羽，发现苍鹭的尾羽是非常优质的箭羽材料。
    这种羽毛韧性极强，羽轴中空重量轻。
    而且它足够长，呈现出天然的流线弧度，能制作出射击精度更高的箭矢。
    林恩麾下军队对于箭矢的需求量非常高。
    其中箭头和箭杆的材料都不缺，唯独缺制作箭羽的鸟类羽毛。
    为了给两百荒民弓手配备足够箭矢，白熊领的大鹅们几乎都被拔成了光屁股。
    等高崖部族归顺，林恩势必还会扩大弓兵规模，为此自然就需要更多的箭矢。
    当然不能全靠苍鹭等野生水鸟来填补箭羽空缺。
    这种高级货只能供应给少数精锐弓手，普通弓手的箭矢需求还是要靠鹅毛来满足。
    林恩在视察完苍鹭领后，决定扩大此地的家鹅养殖规模。
    这块领地沼泽湿地太多，放水造田浪费人力物力，而且耗时太长，不如搞大规模禽类养殖。
    家鹅同样一身都是宝，无非就是羽毛和绒毛的品质会略逊于野生水鸟。
    只要能规模化养殖，完全能做到以量取胜。
    在林恩的构想中，每块领地都要因地制宜发展特色产业，不应该只是单纯地生产粮食。
    他大力提升农田亩产，当然是为了解放生产力，促进领地产业的多样化。
    白熊领已经拥有了盐矿与造纸，赤溪领大概率能发展冶铁与锻造。
    苍鹭领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那就应该搞家鹅养殖。
    而且养鹅这事见效很快，只要政策给力、操作得当，一两年之内就能看到成果。
    有了充裕的鹅毛供应，林恩麾下的长弓部队才能做到‘箭矢充足、尽管取用’。
    除了特色的鸟羽产业外，苍鹭领的农业生产也是可圈可点。
    领地上溪河纵横，水利设施也修筑到位，绝大部分耕地都能得到充足灌溉，去年的平均亩产还在河沼领之上，也比前年的白熊领要高。
    在费两天时间视察完苍鹭领后，林恩对领地总管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奥列格，你在苍鹭领干得挺不错，这块领地交给你管理，我很放心。”
    面板给奥列格的评分也是相当的高。
    【奥列格★★★】
    【统帅e+】【力量e+】【体质e】【智力c】【内政c+】【魅力d】
    【忠诚度：90（已收为随从）】
    【特性一：农政——治下粮食产量容易增长】
    【特殊二：振兴——治下发展速度容易提升】
    【特性三：法律——治下治安不容易降低】
    奥列格不仅属性高、特性好，年龄还不大，今年还不到三十。
    年轻就意味着高潜力，只要用心培养，将来未必不能成长为柱石级人才。
    “老爷过奖了，我不过是完成了分内工作。”
    奥列格还挺谦逊，不过他的外貌却很是粗犷。
    身高超过一米八，留着浅棕色短发，身形壮硕，典型的北境大汉形象。
    ‘领地总管’这个职位的名称其实具有一定的欺骗性。
    听起来好像偏文官，但林恩见过的领地总管基本都是孔武有力、武德充沛。
    哪怕是白熊领的老艾伯特，年轻时也能马上驰骋、拔剑砍人。
    领地总管不仅要协助领主管理领地与农奴，碰到战事还要带领征召兵为领主战斗。
    没点武德那能当吗？
    在之前的绿湖领之战中，奥列格也曾奉命从军，还带着领地上的几个管事向林恩的军阵射过弩箭。
    后来赤溪男爵战死，奥列格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若非老四及时带兵围追堵截，林恩可就要痛失一名内政人才。
    (本章完)

 第160章 入林寻矿

    第160章 入林寻矿
    根据奥列格提供的数据，苍鹭领目前户均养鹅约五只。
    数量其实已经不算少了，反正比白熊领要多。
    白熊领那边户均才能养三只鹅，完全无法满足长弓手的箭矢需求。
    鹅这种动物，习性其实有那么点像马。
    都是群居动物，都需要大片的牧场进行放养，也都非常地护犊子。
    当然，鹅最好还要有能够自由活动的宽广水域。
    这样养出来的鹅更健康，羽毛也更为坚韧有光泽。
    苍鹭领正好符合这些条件。
    不过这年头搞集体化养殖是不现实的，光一个疫病就能要了老命。
    林恩的计划，是鼓励苍鹭领的领民们充分利用当地资源，将户均养鹅的数量提上去。
    在视察完一座位于溪流边的农奴村庄后，林恩对奥列格道：“从今年开始，我希望每户养鹅的数量能提升到十只甚至二十只。”
    为了打消奥列格的顾虑，林恩还补充道：“到明年，我会将苍鹭领的一部分地税替换成五只成年鹅，售卖的事你不必操心，养多少我就能收多少，尤其是鹅毛和鹅绒。”
    鹅毛，林恩的军队能够就地消化。
    鹅绒则是重要的创汇产品。
    林恩将来还有可能发展纺织业，鹅绒可以制作成各种高档奢侈品，用于满足少数富裕阶层的需求。
    奥列格是个聪明人，当即就意识到老爷这是要用鹅毛制造箭矢。
    当初在绿湖领他就领教过长弓的厉害。
    就因为射程这一项优势，老爷的长弓手就能将他们这些弩手压得抬不起头。
    “请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将鹅的数量提上去！”
    奥列格还能说什么？埋头干就完事了。
    养鹅这东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无非是农奴们过去不想养、经济效益比较差，外加领地提供的支持比较少。
    现在老爷一声令下，大鹅养殖就要成为苍鹭领的头等大事。
    放羊的草场腾一部分出来给鹅吃就完事了，正好也能给那些满地乱跑的小农奴崽子找点活干。
    林恩对奥列格的态度相当满意。
    这位领地总管是被迫向他投降效忠，心态转变却非常快，投降的当天，忠诚度就超过了50点。
    当林恩赦免奥列格及其家人，并允诺他能够继续当领地总管后，忠诚度更是飙升到80+。
    领地总管在领地上位高权重，掌握着仅次于领主的司法行政权，可以替领主审判罪犯、管理农奴、征收赋税。
    特殊情况下，甚至还能代替领主与城市商人或者外来使者进行谈判。
    不过担任这一职位的人却往往出身低微。
    比起传统的封建贵族，领地总管更像是个职业化的‘官僚’。
    这一职位更看重能力，而非血缘。
    领主可以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也可以是弱智精神病，只要血统正，自有人为领主辩经。
    但领地总管却是能者上、庸者下，几乎不存在家族传承。
    这也是为何白熊领的老艾伯特会对老爷林恩死心塌地，只因为林恩让他的长子小艾继承了白熊领总管的职位。
    既是职业官僚，那自然有奶便是娘。
    谁占据了领地就向谁效忠，总是不会出错的。
    林恩对此并无芥蒂。
    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人才都对他保持死忠。
    这完全不现实。
    他是能看到忠诚度，可他又没法建造心灵控制塔，给这些人进行彻底的洗脑。
    但只要他能确保麾下势力不断扩张，并提供一定的上升渠道，这些人才就会一直为他所用。
    了两天时间巡视完苍鹭领，林恩为这块领地选定了一个主力发展方向，也做出了较为详细的规划。
    其中包括牲畜养殖、农业种植、开垦荒地、房屋整修、道路规划、征召兵员等等。
    现在要管的地盘大了，林恩没法全天候监视其中一块领地的发展。
    他只能将领地交给可信任的专业人才，并对其提供高屋建瓴的指导。
    奥列格的能力比老艾伯特更强，搭配从白熊领来的专业人才，想必能够将苍鹭建设成林恩期望的模样。
    当然，林恩也不会放松对这些领地的监管。
    日益完善的驿站系统会实时为他带来领地的建设信息。
    他还计划设置‘监察官’，负责突击审查领地的账目与基建，确保每块领地的负责人都能实心用事。
    将来若是奥列格等领地总管办事得力，林恩不介意将他们带上更大的舞台。
    巡视完苍鹭领后，林恩按照原定计划，准备继续北上赤溪领。
    来自河沼领的快马却送来了急信。
    “三河城市议会又派来了代表？这帮人也真够急的。”
    林恩算算日子，就知道市议会一刻都没停，几乎是刚收到他开出来的条件就商议好对策，并派出代表进行沟通。
    虽然市议会很勤勉，但林恩依然干脆利落表示拒绝。
    他当场写了封回信，并叮嘱信使道：“你替我转告市议会的代表，就说光有关税权并不够，领地货物的定价权必须归我，否则免谈！”
    林恩现在就是在玩拖字诀，只要再拖一周，拖到横江铁索造好，他就没必要再跟市议会虚与委蛇。
    不过要是三河城市议会真的愿意交出定价权，那林恩也不是不能跟他们做生意。
    过去，黑麦的产地收购价是每300公斤8枚银币。
    林恩的要求也不高，眼下可是战时，小小翻个五倍就行。
    你瞧瞧现在哪还有粮食呢？你嫌贵我还嫌贵呢，爱买不买！
    送走信使，林恩还是继续北上，于一天之后抵达赤溪领。
    如果光看领地的地形结构，赤溪领和白熊领非常相似，平平无奇。
    城堡都建立在白河边，整个领地东面邻水，其余三面被密林包围。
    林恩照旧还是先巡视了一番领地，并给当地总管安排好了领地建设任务。
    赤溪领的总管评价只有两颗星，属性上与老艾伯特相当，算是个合格的领地管理者。
    驻守赤溪领的中队正好由卢卡斯率领。
    林恩可没打算让这位流民悍将常驻后方，主要还是现在人手不足，忠诚可靠的武将又太少，只能暂时委屈他一阵。
    等到春耕结束，他就会大批招募新兵，后方的治安维护也能由这帮新兵蛋子来接手。
    巡视完领地后，林恩自然要去赤溪领西边的森林转转，看能否找到铁矿的蛛丝马迹。
    一听说老爷要入林，卢卡斯主动请缨：“大人，请带上我吧，这些天我常在森林中巡视，干掉了好几头刚苏醒的棕熊，请让我来保护您！”
    别看卢卡斯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却已是军中名列前茅的猛将，面板评价更是已经来到两颗星，统帅、力量和体质等属性都有所增长。
    林恩没再拒绝他的好意，便带上卢卡斯与一小队士兵，再加上两名熟悉地形的当地侍从，朝着领地西边的森林进发。
    (本章完)

 第161章 向林恩宣战

    第161章 向林恩宣战
    林恩此前已经有过两次长距离森林探索经验，这次又有熟知地形的当地人做向导，自然是轻车熟路。
    只了一天时间，他带领的小队就向西推进了整整二十公里。
    前任赤溪男爵喜欢狩猎，这两个向导过去常陪同其狩猎，故而对森林区域比较熟悉。
    一路上林恩披荆斩棘，发现了好几处能够露天开采的石矿。
    不过石矿这种资源在白河领遍地都是，价值不大。
    而且走完这二十公里，就到了连向导都陌生的山地区域。
    林恩稍作搜寻，很快就在山地边缘找到了所谓的‘赤溪’。
    实际上就是两条泛着微红色的林间小溪。
    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些溪流中几乎不存在生物，溪流的两岸也都草木稀疏。
    林恩脑海中的知识告诉他，这是水中富含的铁元素抑制了生物的生长。
    只需逆流而上，大概率就能找到想要的铁矿。
    休息一夜后，林恩带领队伍，借助像素地图继续翻山越岭。
    沿着溪流进入山区，他找来向导问道：“赤溪领之前的男爵就没想过要探索溪流上游？”
    外形五大三粗的向导回道：“大人，赤溪领的前几任男爵都曾探索过溪流上游，据说前前任男爵还找到了铁矿的痕迹，但他最终放弃了开采铁矿，至于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
    之前的赤溪领男爵为何不开采铁矿，林恩倒是能猜到几分。
    有矿不开，无非就是利润不够，或者赢不了市场竞争者，采矿炼铁还不如直接买来的划算。
    赤溪领的铁矿位于深山之中，要想开采，就得先动用大量人力修筑道路。
    修好了路那才是第一步，还得有充足的稳定劳动力负责挖矿并将矿石背下山。
    赤溪领的总人口就五千来人，抽调大量农奴开矿会严重影响到农业生产。
    而且农奴对危险系数高的采矿工作非常抵触，强行让农奴采矿容易引起他们的抵触心理，反而得不偿失。
    毕竟农奴们有土地可以耕种，能得到稳定的粮食收入，谁会愿意冒着风险去挖矿呢？
    真赚到了钱，领主又不会分他们多少。
    当初白熊领的农奴对于挖掘盐矿也较为抵触。
    林恩还是弄来了足够多的荒民，才将盐矿的摊子给支起来。
    而且就算赤溪领真的开了矿，还炼出了铁锭，价格上也很难与镜铁领出产的铁锭做竞争。
    当马匪头子时，林恩曾在镜铁领混过一段时间。
    那地方真就是铁矿上长了块领地。
    很多矿山就位于河流边，挖出来炼成铁锭，当场就能装船运往三河城，交通运输极为便利。
    所以这北境的铁锭价格一直都不算高，区区二十金币就能买到一吨，品质还非常优秀。
    哪像这赤溪领，找个矿还要跋山涉水、深入不毛，光运输一项就被镜铁领完败。
    在赤溪领发展冶铁业还有一大难关，就是缺乏熟练的挖矿工人与冶铁工人。
    无论挖矿还是冶炼都有一定的技术含量。
    你让一帮种了半辈子田的农奴去冶铁，在缺乏专家指导的前提下，没个两代人熟练度根本就提不上来，还白白浪费了种田的劳动力。
    当然，对于林恩而言，这些都算不上问题。
    技术，他有。
    劳动力，他更不缺。
    农奴们的确不愿意挖矿。
    没有耕地吃不饱饭的荒民愿意啊！
    林恩现在正愁怎么安置即将归附的高崖部族。
    这个部族的人口是低地部族的两倍，就算迁徙的路上死了一批老弱病残，那也至少有七千号人。
    林恩计划是从其中招募四百弓手，加上他们的家属就能消化掉两千人。
    余下五千人也不能一股脑叫他们去种地，无论农具还是挽马都不够，而且他们本身也不怎么会耕种，让他们垦荒的话至少要三年才能有收获。
    白河领不养闲人，林恩也不可能白养他们三年。
    况且高崖部族融入领地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能直接就让他们与本地农奴混居。
    他们最好是先聚居在铁矿周围，靠挖矿换取粮食，在一个半封闭的环境下慢慢适应新生活。
    就像低地部族也是要先挖掘盐矿、派族人参军，而后才逐渐与白熊领开始融合。
    让高崖部族来挖铁矿还有一大好处，那就是能避免被三河城或者镜铁领卡脖子。
    林恩即将正式与三河城开启贸易战，在拿下城市之前，他都不可能得到大批量的铁锭供应。
    赤溪领的铁矿，就是他与城市开战的底气所在。
    经过一天的翻山越岭，林恩终于在赤溪领的西部群山中找到了铁矿。
    这是一座优质的露天褐铁矿，位于海拔七百米的山坡凹陷处，距离赤溪领城堡有三十多公里远。
    铁矿四周存在一连串赤红色水坑，就像是嵌在山坡上的红色宝石。
    水坑周围光秃秃的，几乎寸草不生。
    看着卢卡斯弯下腰，用手好奇地舀出一抔红水，林恩当即提醒：“别喝，这水有毒。”
    卢卡斯嗅了嗅水，回道：“大人，我就是好奇想闻闻，这水一股子铁锈味，也是奇怪。”
    “这地方就是铁矿，水自然有铁锈味。”林恩环顾四周，发现这处露天铁矿的规模不算小，地表裸露宽度有七八米，一路延伸到山坡尽头。
    林恩现在的【采集】技能已经升到了四级。
    根据技能提供的知识，他知道这褐铁矿一般是由其他铁矿氧化、风化等作用形成，常见于地表浅层。
    这种铁矿的含铁量不算太高，优点是质地疏松、利于冶炼。
    只需要先将矿石破碎、烤干，而后在简易的竖炉中交替堆迭矿石与木炭，加热后即可得到所谓的‘块炼铁’。
    因其形状似多孔的海绵，又称作海绵铁。
    海绵铁经过反复的加热锻打去除杂质，就可以得到纯度较高的低碳熟铁，也就是林恩从三河城购买到的铁锭。
    这种冶炼方式较为原始，技术含量也不高，因炉温不够，只能将铁矿还原成杂质较多的海绵铁，无法熔炼为高纯度的铁水。
    林恩现在已经掌握了高炉冶铁的技术，可以熔炼铁水铸造铁器。
    高炉冶炼出来的铸铁是高碳铁，硬度高、韧性差，无法经由铁匠之手锻造为兵器和甲胄。
    要想将其脱碳为可以锻造的低碳熟铁，中间还要经历好几个步骤。
    这期间要点亮的前置科技比较多，还很吃工人的熟练度。
    就荒民和本地农奴那点手工业水平，短时间内要把高炉冶铁搞出来基本不现实。
    反正块炼铁也不是不能用，在水力锻锤的赋能下，块炼铁还能发挥其含碳量较低的优势。
    探明褐铁矿的地点后，林恩并未停歇，当天就踏上了归途。
    两天后，他如期回到了赤溪领，来自河沼领的信使也正好抵达，并带来了三河城市议会的最新消息。
    市议会这次竟然选择了让步，他们愿意让渡给林恩一部分定价权，可以参考市价波动略微提高粮食等原材料的收购价。
    以黑麦为例，正常年份的收购价是每300公斤8枚银币。
    市议会现在愿意开到12枚银币，上调百分之五十，希望林恩能按照这个价格卖粮食。
    除了市议会这封‘诚意满满’的信之外，信使还带来了老艾伯特的口信：
    “大人，最近一周市议会已经派出了三波代表，都想与您面谈，但都被艾伯特先生拦在了河沼领，艾伯特先生还让我转告您，三条铁链即将打造完毕，可以开始安装。”
    根据林恩的授权，当他不在河沼领时，老艾伯特有权替他处理部分内政与外交事务。
    老艾也没辜负他的信任，既拖住了市议会代表，也如期打造好了横江铁链。
    “你告诉艾伯特，按照计划行事即可，还有，让他把市议会的代表通通赶走，若是粮食收购价不能翻三倍，那他们就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既然铁链已经造好，那林恩也就不必再跟三河城客气。
    三倍粮价已是他能给出的最优惠待遇，爱买买不买拉倒。
    当然，要是三河城真能忍受如此高的粮价，林恩也不介意卖点给他们。
    因为高粮价就等于饿肚子，照样能将三河城搞乱。
    他还能趁机赚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在赤溪领稍作修整，林恩于次日北上绿湖领。
    按照既定计划，他将沿陆路穿过绿湖领与浅滩领，一路返回白熊领。
    这也是他在自立为白河伯爵后首次回到白熊领。
    说起来白熊领也算是林恩的第二个故乡了，那地方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大量建筑和工程都由他一手督造。
    而且白熊领那边还有两桩要紧事等着林恩来处理，甲胄工坊的搬迁以及高崖部族的安置。
    当他抵达绿湖领开始巡视领地时，三河城市议会也收到了他开出的最新条件。
    “三倍粮价？他怎么不去抢呢？抢劫都没这来钱快啊！”
    市长于尔根在市议会上对林恩破口大骂，连带从河沼领回来的议会代表也挨了他一顿好喷。
    “你们这帮废物！和一个地方领主谈判，多么简单的事？这都做不好也有脸回来？我看你们干脆跳进白河喂鱼得了！”
    几个代表都只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他们也是有苦难言，这次连林恩的面都没见到，满肚子的谈判能力无处可用啊！
    还是性情较为宽厚的酿酒行会会长出言劝阻：“好了，这事和他们没关系，这林恩就是个叛匪头子，压根就不理解商业，他就只知道战时粮食要涨价。”
    来自三圣教的黑袍教士冷哼道：“我看他更不懂城市的可怖之处，三河城拥有白河地区的独家贸易权，他要不卖，那就让他放两年，放到发霉变质，放到养肥了老鼠，他就知道痛了。”
    肥如硕鼠的粮食行会会长反驳道：“还放两年呢？我看他活不过两个月！公爵大人最近一连收降三座城市，再有一个月就能加冕为王！到时候捏死林恩这个叛匪比捏死只蚂蚁还简单！”
    市议会里一时间群情鼎沸，绝大部分议员都认为林恩就是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但他们眼下的问题却无法避免，那就是粮食与木材的缺口该如何填补？
    粮食的重要性自不必提，木材则是城市最主要的燃料与建筑原料。
    缺少木炭，城市内大半的手工业作坊都得停业，其中就包括最重要的酿酒与锻造。
    而且居民们日常生活也离不开木炭。
    对此于尔根倒是有解决的办法。
    “没什么好慌的，离开了白河领，三河城依然是三河城。
    城内现有的存粮支撑到七月没什么问题，到时候西郊的农田就能迎来秋收，不过这些粮食只能满足城内需求，只能先苦一苦酿酒行会。
    木材也简单，公爵已经在王冠领地征服了四块伯爵领，我们可以向这些领地求购木材，他们肯定乐于和我们交易。”
    三河城的酿酒行会每年都会出口上万桶麦酒，今年粮食短缺，这笔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
    酿酒行会的会长外形像酒桶，绰号也叫‘酒桶’，性情也如酒桶般圆润，他脸上浮现一抹苦涩微笑：“我行会的弟兄们能够理解城市的难处，只要今年和明年减点税就行。”
    市长于尔根当即表态：“在粮食恢复正常供应前，酿酒行会的税全免。”
    三河城历来就有团结的传统，在面临来自白河领的威胁时，市议员们迅速放下隔阂，团结一致抵御外敌。
    在经过紧急磋商后，于尔根以市长兼市议会主席下达命令：“既然林恩没有诚意，那我们也没有再和他谈判的必要！
    从今天开始，三河城将中断与白河领的一切商贸往来，派出船队封锁白河河道，禁止任何船只出入白河领！
    同时，向城市内的所有船长颁发私掠许可证，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劫掠白河领！并赦免他们的一切劫掠行为！”
    三河城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有贸易封锁。
    城市内的商船本就都有武装人员，眼下既然没生意可做，那就开抢好了！
    正当码头上的商船纷纷驶向北方的白河领时，利昂的信使已经携带林恩的亲笔信抵达了谷地公爵的居所。
    (本章完)

 第162章 战场外交两开花

    第162章 战场外交两开
    谷地公爵领山脉纵横。
    位于领地中央山脉上的白鹰堡内，现任谷地公爵赫尔曼正在接见远道而来的信使。
    这个信使是经由他最信任的宫廷伯爵引荐，声称携带着来自白河流域的重要信件，对北境局势有重大影响。
    宫廷伯爵又称‘大男爵’，通常没有什么封地，主要为国王或者公爵等大贵族料理宫廷事务，算是大贵族的亲信近臣。
    出于对近臣的信任，赫尔曼抽空接见了使者。
    却没想这封信带来的惊喜远超预想。
    “你是说，洛泰尔的领地上突然冒出来一支叛军，占领了整个白河流域？你没在开玩笑？”
    赫尔曼先是扫了眼信，而后一脸狐疑盯着信使。
    他口中的洛泰尔，就是现任沼地公爵。
    两人同为公爵，地位相当，再加上一直不对付，自然是直呼其名。
    信使乃是利昂最信任的管事，平日里替老板管理黑市，见过些世面。
    今天是他第一次与公爵这等级别的贵族交谈，心中难免紧张，但他还是努力稳了稳心神，恭敬回道：
    “尊敬的公爵阁下，我可不敢对您开玩笑。就在几周前，林恩大人击败了由四位男爵组成的白河同盟，占领了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如今三河城大概率已经对白河流域实施了贸易封锁，再有几天就会有更精确的消息传到您耳中。”
    面对谷地公爵的质疑与凝视，这位出身低微的信使能够维持住镇定，实属超常发挥。
    “嚯，有意思，很有意思，一个无名之辈竟敢冒充男爵，还能干出这么一桩大事.”
    谷地公爵饶有兴致地认真看了遍信，命侍从将信使带下去休息，而后环顾大厅内的两排臣僚，问道，
    “这林恩的名字，你们有没有印象？听起来不像是贵族出身。”
    担当介绍人的中年宫廷伯爵迅速走到公爵身边，低声道：
    “大人，您可还记得，您的领地上曾有一支名为‘铁面团’的强悍马匪团伙？
    这帮人最大的特征就是脸上的铁面具，他们还经常打着您的旗号劫掠庄园、商队与修道院，前年年末您曾经集结过部队围剿这支马匪。”
    谷地公爵略作思索后反而更为疑惑：
    “铁面团？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支马匪，可你不是说已经将他们彻底剿灭了么？”
    伯爵只能略带尴尬道：
    “大人，那一战我们的确击杀了众多匪徒，铁面团也就此消失，所以我才会认为他们已经被剿灭。”
    在北境的四大领地中，谷地公爵领的治安一向最差，可谓遍地盗贼马匪。
    不过这地方的马匪一般也没什么凝聚力，打顺风仗时人人如龙、个个当先。
    碰到硬茬那就是畏缩不前、将同伙护至身前。
    通常来说，这种拼凑出来的临时团队只要输一次大的，瞬间就会做鸟兽散，原本的旗号也会弃之不用。
    谷地公爵玩味地笑了笑：
    “那你的意思是，给我写信的这个林恩，就是被你们放跑的马匪头子？”
    “概率不低，这两人行事风格非常相似。”伯爵对林恩，或者说对那个马匪头子的性格非常熟悉。
    此人能力出众、胆大心细，完全不将所谓的贵族威严放在眼里。
    无论商人、教士还是贵族，他都照抢不误。
    几年下来丧命在他手中的贵族足有两手之数。
    最可恶的是，此人还常年打着谷地公爵的旗号招摇撞骗，上当受骗者不在少数。
    贵族们忍无可忍，联合起来对他发动了多次围剿，却总能被他逃脱。
    到最后还是由谷地公爵亲自出面，并派出一支精锐亲卫队，才最终击败这支马匪。
    作为当事人的伯爵却很清楚，他只是杀掉了一帮无足轻重的匪徒，真正的匪首早已带着团队骨干渡过静河逃往沼地公爵领。
    但这和伯爵又有什么关系呢？
    遭殃的是邻居，他只需要报捷领赏就好。
    却没想这个逃跑匪首竟在隔壁领地整出这么个大狠活。
    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谷地公爵再次确认信上内容，并做出总结：
    “前年.去年嗯，时间倒也能对上，所以，这林恩就是铁面团的匪首？他在我领地上抢商队、烧教堂、杀贵族，现在却想要我给他颁发伯爵头衔？呵呵呵.”
    说到最后公爵都绷不住笑了。
    这种场面他是真没见过。
    虽说林恩曾经在他的领地上烧杀掳掠，可人家现在却在捅沼地公爵的腚眼子。
    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帮场子。
    北境王国的三大公爵彼此间都不咋对付。
    主要在于他们领地上的资源产出都难以做到自给自足，必须要靠贸易进行互补，自然就容易产生摩擦。
    在历史上他们为了争夺地盘与人口还爆发过多次大规模战争，一直到近几十年才稍微停歇下来。
    此次王位争夺战，谷地公爵当然也觊觎王位，并害怕王位被死敌沼地公爵夺走。
    但奈何他实在是有点力不从心。
    谷地公爵领的地形支离破碎，遍地都是高山深谷，连一条横亘整块领地的道路都没有。
    这就埋下了地方势力崛起的祸根。
    随着各地的矿藏逐渐得到开采，一部分先富裕起来的地方贵族开始蔑视公爵权威。
    典型案例就是领地东部的镜铁伯爵。
    这位伯爵坐拥北境最大的铁矿，靠着售卖铁锭铁器而暴富，每年的账面收入甚至比谷地公爵还要高。
    富裕之后的镜铁伯爵迅速招兵买马，仗着军队与地形优势公然反抗公爵统治。
    该缴的土地税那是爱缴不缴，偶尔心情好就上供一点给谷地公爵，权当是打发叫子。
    兵役则是完全不服，无论公爵如何派使者催促，镜铁伯爵都置若罔闻。
    贸易禁令自然也是当做耳边风，镜铁伯爵与三河城的贸易往来就没断过，将优质铁锭源源不断输送进敌人的领地。
    历任公爵也不是没想过要收拾这帮‘乱臣贼子’。
    但奈何手头的资源太少，稍微打过几次发现根本就打不赢，长此以往自然就开始摆烂了。
    管不了那就不管了！
    公爵赫尔曼的父亲就是因为约束不了麾下伯爵，在去世后得了个‘懦弱者’的绰号。
    一般来说，历史学家们会在大贵族死后为其制定简短明晰的绰号，用于总结这位大贵族的生平事迹。
    这玩意有点像是东方的‘谥号’，定下之后就很难再改。
    好的绰号流芳百世，坏的绰号遗臭万年。
    就比如前任北境之主，因为生不出儿子而被冠以‘绝嗣者’的绰号。
    若是现在的沼地公爵没能拿下北境王冠，死后大概会得到个‘篡逆者’的绰号。
    但要是他真能赢下王冠，那自然会有历史学家为他辩经，死后肯定能得到个好听的绰号。
    这是赫尔曼最不愿见到的情况。
    在他看来，哪怕是私生子莫里斯继续当国王，也要好过死对头沼地公爵赢下王冠。
    双输总好过只有自己输。
    因此，赫尔曼很早就联系上了莫里斯，约定东西夹击沼地公爵。
    先收拾掉这个强敌，他俩日后再做计较。
    奈何赫尔曼麾下的主要贵族们基本不听指挥。
    去年下半年他好不容易集结起了一支军队，但由于服役期限的限制，他只能带着这支军队在边境搞搞武装游行，顺便抢一波老农的过冬口粮。
    眼下他倒是想再度集结军队，配合莫里斯狠狠地夹击沼地公爵。
    可麾下贵族却都说要忙着春耕，根本不愿意打仗。
    赫尔曼还能做什么呢？
    他直辖的领地太少且贫瘠，只能看岩羊和雪豹呲牙。
    不能像沼地公爵那样豢养大批宫廷骑士当打手，更买不起雇佣兵的高价服务。
    兜里没钱，只能摆烂。
    好在白鹰堡建在山脉上，地形足够险峻，存粮够吃三年，倒也不愁叛党或者敌军杀将进来。
    “拿纸和笔来，我要加封林恩为白河伯爵！”
    经过深思熟虑后，赫尔曼决定为疑似马匪头子的林恩颁发伯爵头衔。
    不管这林恩到底是谁，反正只要能给沼地公爵拖后腿，那就是他赫尔曼的好盟友。
    一个伯爵头衔而已，给了！
    赫尔曼才不在乎麾下的贵族们是怎么看的，反正这帮混账玩意从来就没尊重过他这个公爵。
    写完信之后，这位年轻的公爵又给私生子国王莫里斯写了封信，想要王室也给这林恩加封伯爵头衔。
    越是能恶心沼地公爵，赫尔曼就越高兴！
    不过他能给林恩的也就仅限于一个头衔了。
    可谓是给予了除援助外的一切支持。
    但他的要求却一点不低，他希望林恩能够尽快对三河城发动进攻，彻底切断沼地公爵的退路。
    与此同时，林恩还真就和三河城开战了。
    只不过三河城是进攻方，他是防守方。
    正如林恩所预想的那样，在他与三河城市议会谈崩后，市议会果然派出大批船只对白河领进行劫掠。
    这年头的商人就是这样的，收购要往死里压，卖货要往天上抬。
    要是别人不愿意接受苛刻条件，那就开始强买强卖，乃至直接开抢。
    仗着城市强大的水上力量，他们肆意压榨乡村领地的小贵族。
    说是商人，实际上比强盗都更像强盗。
    活跃在海上的海盗，大多也都是商船伪装的。
    做生意的同时还能赚点外快，岂不美哉？
    林恩可太熟悉这帮自治市豪商的尿性了，当年在谷地公爵领他就截过不少豪商的货。
    为此他刚占领河沼领就开始打造铁索，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三条粗壮铁索横亘白河，将来自三河城的武装商船全挡在了河沼领。
    这些铁索还只是防御体系的一环。
    铁索两端都有林恩设置的碉楼与兵营，防止敌人登陆破坏铁索。
    在铁索南边的河岸上，林恩还沿河设置了多座哨塔与望楼。
    工事中的士兵会日夜监视河面，一旦见到敌情，就会立刻燃起狼烟，并吹响尖锐骨哨。
    得到提醒后，驻守军营的士兵就会迅速赶赴河岸，将意图上岸的敌军就地歼灭。
    短短两天时间，河沼领就歼灭了五十多名上岸敌军，缴获大批武器装备。
    只可惜没能缴获到武装桨帆船。
    三河城的船长们都精得很，每次都只会派出一部分船员登岸，一旦情势不对立刻就会掉头跑路。
    但不论他们如何狡猾，上了岸的船员一个都别想逃掉。
    两天之后，就再没有武装商船还敢驶入河沼领。
    这些船只敢在领地南边的河面上梭巡，以防有走私商船出入白河流域。
    战争初期，无疑是林恩大获全胜。
    而他这会甚至都不在河沼领，而是在北边的绿湖领视察春耕。
    他麾下的军官与士兵都已逐渐成长，再加上老三与老四优秀的统帅能力，自然是随便拿捏这些半职业的商船强盗。
    当噩耗传至三河城，市长于尔根倒是没再大发雷霆。
    通过复盘总结过往几周发生的一切，他意识到这林恩与白河领有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对劲。
    于尔根召集议员，在议会上分析道：“这林恩真是个盗匪头子？他对三河城过分熟悉了，他知道我们缺粮，也知道我们会采取什么手段报复他，他甚至还能提前打造铁索封锁河面，他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粮食行会的会长焦急问道：“这些我们都懂，我们现在还能有什么手段？”
    “只有封锁领地，严禁走私，我们总不能将民兵团派去进攻河沼领，就这三百人，能不能走到河沼领都难说。”于尔根很是无奈。
    三圣教的黑袍教士提议：“调动市民进攻河沼领呢？城内的武装市民加上民兵团凑个一千人难度不大吧？”
    于尔根当即否决：“我可调动不了市民，按照城市法律，他们只有协助守城的义务。”
    城市的局限性就在于此了，武装市民类似于封建领地上的征召兵，守城勉强够用，对外进攻则完全不能指望。
    三河城本来常驻有一些雇佣兵团，但这些老练士兵这会正随沼地公爵征战王冠领地。
    一时间，于尔根竟有束手无策之感。
    (本章完)

 第163章 只要公爵发起进攻

    第163章 只要公爵发起进攻
    会议结束的次日，三河城市长于尔根在几名议员的陪同下，赶赴城内多座仓库，检查城内的粮食与麦酒库存。
    一般而言，城市会至少储备足够半年所需的余粮，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像是三河城这种规模较大的自治市，存储量足以支撑一年左右。
    若遇战事，能顶住长达一年的围城战。
    当然，这只包括城内八千常住人口的粮食与麦酒消耗，不包含对外出口所需。
    但受多重因素的影响，城内目前的存粮只能支撑三个月左右。
    存粮水平处于近几十年来的最低点。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当然还是战争。
    因为战争，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都选择囤积居奇，在去年秋季只出售了少量粮食。
    因为战争，作为北境粮仓的沼地公爵领遍地烽火，主要的产粮区遭到了另外两位公爵的大肆劫掠。
    因为战争，王冠领地的流民迁徙到三河城附近，而后发动叛乱，破坏了城市西郊的多处大型庄园。
    内外交困，造就了三河城如今粮食严重短缺的局面。
    恰逢此时，叛匪林恩异军突起。
    在于尔根的视线里，此人迅速击败多名男爵，莫名其妙地就统一了白河流域。
    但他觉得这未必就不是好事。
    原来的男爵们都想将粮食卖个高价，兴许这林恩是个好忽悠的。
    可就结果而言，林恩比男爵们还要狡猾万倍。
    那帮男爵只是想通过与城市博弈多赚几枚北境金盾，这林恩却是想要掘三河城的根！
    他先是通过示弱迷惑了市议会，抢先收购了大批铁锭与布料，而后瞬间翻脸，开出的粮食收购价完全超出市议会的承受底线。
    此人甚至还提前打造好了铁索与各种防御工事，抵御住了武装商船的多轮攻势，击毙了数十名武装船员，真可谓是蓄谋已久。
    于尔根眼下的确是束手无策了。
    他是市长，不是领主。
    本身他的权力就要受到市议会的制约，在城市里他都无法做到一言九鼎。
    城市的力量并不能全都为他所用，调动三百人的民兵团已是他的极限。
    让市民武装起来攻击白河领？
    那市民们大概率会先把他的家给掀了。
    但哪怕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于尔根却并未感到绝望。
    三个月的存粮，省一省，再从外地买点高价粮，勉强能够支撑到今年秋收。
    到时候，光是城市西郊诸多庄园的产出，就足够市民们吃上一整年。
    沼地公爵新占领的王冠领地西部地区应该也能提供一些粮食。
    只是要苦一苦城内的酿酒行会，骂名嘛，就让匪首林恩背。
    市民们倒是还能依靠仓库中积存的老酒。
    但这几个月酿酒师们注定是要歇业了，整个酿酒业都将因为缺粮而停摆，三河城引以为傲的麦酒出口也将停滞。
    除了粮食，包括羊皮、蜂蜜在内的其他原材料城内储备倒还算充足。
    本来这部分原料就是每年秋天统一收购，去年收购的那批足够支撑到今年秋天。
    在确认完存粮后，于尔根在市议会召集了城内所有的粮商与酿酒师。
    “现在是什么情况，诸位也都清楚，占据白河流域的林恩对我们实施了贸易禁运，不肯卖给我们粮食与诸多原料。
    接下来城市将会渡过一段较为艰难的时光，我希望粮食的价格能维持平稳，让所有人都买得起粮食。
    至于酿酒，很遗憾，只能暂时停止一段时间。”
    一开始，于尔根的语气很是阴沉，在场众人的情绪也随之低落。
    但就下一刻，他高举右臂，做握拳状：“但我能向你们保证，我以及市议会将永远与诸位站在一起，艰难的时光也绝不会持续太久！
    从去年到现在，公爵大人在王冠领地取得了一连串辉煌的胜利，此时此刻，他距离琥珀港已经不足一百公里！
    再有半个月，我们或许就能听到他加冕为北境之王的好消息！
    到那时，他肯定会派出麾下最精锐的军队扫平白河流域，将那叛匪林恩的脑袋砍下来挂在三河城的城头！”
    话音落下，现场掌声雷动。
    包括于尔根在内，三河城绝大部分市民都相信沼地公爵能戴上北境王冠。
    主要公爵过去几个月的战绩太硬了。
    巧夺河湾堡、大败王室军、屠杀科伦城，而后又接连招降或攻占了静河沿岸多座重要城市。
    根据最新的捷报，沼地公爵率领日益膨胀的军队，正在以每天十公里的速度向琥珀港推进，眼瞅着就要进入他忠诚的琥珀港大教堂。
    这些年三河城给公爵缴了那么多税，去年更是分文不差地上缴了足足百分之五十的战争税。
    等公爵登上王位，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三河城解决掉林恩这个大麻烦，同时这也是在为他自己剿灭领地上的叛匪。
    总而言之，只要公爵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叛匪林恩的脑袋必将裹上石灰，在三河城的城墙上挂上整整两年。
    好让所有人都见识到：这就是与自治市作对的下场！
    当然，于尔根也没全指望沼地公爵的‘天兵天将’。
    他也做到了他分内的极限。
    武装商船已经封锁了白河河面。
    城内民兵团也已出动，严密监视两条陆上道路。
    水陆封锁，防止任何走私商出入白河领，让林恩再也无法从三河城得到任何奢侈品与武器装备。
    这就是贸易战，双方断绝一切贸易往来，彻底陷入双输局面。
    比的就是谁血条更厚，谁能承受住更长时间的放血。
    至于当事人林恩，这会已经抵达了浅滩领。
    早在去年冬季，他就安排好了浅滩领今年的农业生产。
    包括领地总管罗贝尔在内，一众管事都去白熊领进修过，充分理解了当下最先进的农业技术。
    正值四月初，浅滩领的春耕作业已全面展开。
    领民们驱赶挽马，驾驶着重犁驰骋于宽广条田上。
    林恩与罗贝尔站在田埂上视察春耕，后者恭敬地讲解道：
    “老爷，今年户均耕种面积降到了约八十亩，能确保每一亩都得到精细的照料，亩产一定不会逊色于白熊领。”
    去年，林恩初到白熊领，他没有缩减每户农奴的耕种亩数，导致很多农奴没时间给自己的份地精耕细作。
    待到秋收，领主公田与农奴份地的收益差距非常大。
    公田亩产普遍超过一百公斤，份地的亩产则多在七十公斤上下浮动。
    罗贝尔吸取了这一教训，直接就缩减了每户的耕种面积。
    八十亩地，按照二圃制轮种，每年每户只需要耕种四十亩。
    在精耕细作的模式下，领民的劳动时长与过往耕作六十亩基本相当。
    按照罗贝尔的估算，只要浅滩领今年能够风调雨顺，平均亩产大概率能达到一百公斤。
    减去每亩十公斤的种子，四十亩耕地的净收入将会远超往年的六十亩。
    要知道浅滩领去年的平均亩产才四十多公斤，每亩的种子消耗则高达十五公斤。
    今年秋天，除掉百分之五十左右的赋税，领民们的最终收获至少是往年的两倍。
    更多的粮食就能够养活更多的牲畜，也能养活更多的手工业者与全职士兵。
    有了充足的粮食打底，整个领地的发展都将蒸蒸日上。
    “你的方法很不错，只要在浅滩领取得成功，明年就能向全白河领进行推广。”林恩微笑颔首，以示嘉奖。
    在新占领地贸然没收农奴的份地，容易激起他们的反叛心理。
    在南边的四块新领地，林恩依然是采取循序渐进的方式。
    今年先推广新技术，让农奴们看到实实在在的收获，也能让他们体验到精耕细作的劳动强度。
    等到明年，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接受份地的缩水。
    给太多地，他们也照顾不过来。
    虽然土地缩水了，可他们能得到的粮食反而更多。
    再加上规模化种植苜宿这样的高产牧草，他们家中的牲畜也能吃到更多的饲料。
    总体而言，缩减耕地是一桩三赢的好事。
    领民、牲畜，以及负责收税的林恩都是赢家。
    至于这些空出来的熟田，自然是要分给荒民。
    低地部族勤勤勉勉挖了大半年的矿，还贡献了两百名英勇善战的荒民弓手，总得给他们些甜头。
    这样也能激励后来的‘高崖部族’，让这些新来的荒民牛马能实实在在看到吊在身前的胡萝卜。
    按照林恩的计划，低地部族将分散居住在白熊领与浅滩领。
    房子和土地都是现成的，他们只需要拎包入住即可。
    负责教导荒民种地的管事也已准备好，就是白熊领学校的首批优秀毕业生。
    这些年轻干部忠诚度高，有冲劲，还懂荒民语。
    农具与牲畜林恩也准备了一部分，荒民们可以通过专享的‘荒民贷’，无缝融入农耕社会。
    这荒民贷，自然就是用未来几年的高额税收，换取当下免费的农具牲畜。
    林恩现在占据了六块男爵领，剥夺了原有统治阶级的大部分财产，完全能垫付这笔开支。
    白熊领那边，在新晋总管小艾伯特的指挥下，今年也已经完成了领民耕地的缩减。
    包括去年分到土地的自由民，今年也都乖乖接受了缩地新政。
    说白了，只要能让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一切政策推行起来都不是问题。
    最怕的就是只画饼不烙饼。
    浅滩领这边，则是罗贝尔以他多年领地总管的信誉做担保，再加上隔壁白熊领的例子太过鲜活，所以才能提前一年就推广新政。
    罗贝尔没法不全力以赴。
    毕竟老爷说话那是真算话啊，画出来的饼全能烙熟。
    就在三月，位于白熊领的学校开始扩大招生，罗贝尔的两个儿子都顺利入学。
    这所学校教的全是干货，只要成功毕业，就能得到高薪岗位。
    据罗贝尔所知，第一批毕业生已经在白熊领就职，岗位包括税吏、书记员、庄园管事、交易站管事等。
    这些官职的最低年薪都是五枚北境金盾，堪比熟练的骑士侍从，妥妥的高薪职业。
    薪水高的同时，社会地位也高，升职途径也非常明晰。
    普通的农民见到他们，那都得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声‘先生’。
    只要两个儿子能成功从学校毕业，罗贝尔家族的阶级就不会跌落，这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能满足他愿望的，就只有林恩老爷。
    他现在就希望老爷能一直赢赢赢下去，这样他的家族才能攀附上这根急速成长的大树，看到更高更远的风景。
    什么，你说老爷是叛匪？
    你小子说谁叛匪呢！
    老爷就是白河伯爵！
    是白河流域唯一的天！
    没看到沼地公爵都承认老爷的特恩权了么？
    视察了一番春耕，罗贝尔适时提议：
    “老爷，浅滩领新的铁匠工坊已经竣工，铁匠们都对新式的水力锻锤赞叹不已，他们都希望能当面对您表示感激，而且您若能给他们一些宝贵的指点，浅滩领将来的铁器质量必然能再上一个档次。”
    罗贝尔曾带着领地上的铁匠去白熊领进行实地考察，并将白熊领的铁匠工坊以近乎一比一的比例复刻到了浅滩领。
    林恩哪不知道他是在邀功呢？
    看在罗贝尔实心用事的份上，他对此自是欣然同意：“行，那去看看。”
    等到地方，林恩发现这工坊确实建得挺漂亮。
    而且铁匠的水平也还不错，有个中年铁匠还有一星评价，稍作培训，应该能承担锻造板甲衣的任务。
    随着军队的扩张，林恩对甲胄的需求也是节节攀升。
    而且他现在没了三河城的渠道，无法对外大规模收购甲胄，只能自己造。
    为此势必要扩大甲胄产能，尤其是能够批量生产的板甲衣。
    板甲衣的零部件都是可以替换的，灵活性非常高，就是防御能力略微逊色于板甲。
    如果能整出一支五百人的板甲衣精锐大队，林恩甚至都敢和沼地公爵精锐的宫廷骑士正面碰上一碰。
    晚上，林恩在浅滩领城堡举办宴席，宴请领地上的一众管事。
    宴席结束后，他没急着与多日未见的雅格娜亲热，而是与老二休戈在阳台上把酒言欢。
    (本章完)

 第164章 我允许你继续做梦（为盟主小虎很困

    第164章 我允许你继续做梦（为盟主小虎很困加更）
    老二休戈是林恩招募到的第一个伙伴，也是他最信赖的人。
    两人曾经在同一个佣兵团里干过，是过命的交情。
    征战在外时，林恩可以放心将家属们交给老二保护。
    反之亦然。
    老二的本事，林恩当然也是知道的。
    不同于老三这种天生的将才，老二擅长的却是侦查、游击、刺杀、审讯这些偏门活。
    他不适合统领规模较大的军队。
    所以林恩之前才会让他来负责培训荒民斥候。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就只适合当个教头，而是他还没有等来适合他发挥的舞台。
    明亮月光下，两人畅谈往事，一路从佣兵岁月聊到当下，都很是感慨。
    最后，林恩拿起酒壶，为老二倒了杯柔和清爽的苹果味蜂蜜酒：
    “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做。”
    眼下，林恩终于搭建好了最适合老二的舞台。
    老二端起酒杯一口闷，打了个酒嗝，回道：“什么事？”
    林恩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同样一饮而尽：“劫掠。”
    他想要老二做的事很简单，那就是带领骑兵扫荡三河城西郊的诸多庄园，破坏当地农民的春耕。
    是，这事细究起来的确有点不人道。
    但这就是战争。
    贸易战，那也是战争，演变为热战也很正常。
    为了赢得最终的胜利，为了向效忠于自己的下属和士兵交代，林恩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必须要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战争的胜利。
    通过利昂提供的情报，林恩知道三河城的余粮大概率能支撑到今年秋收。
    派人去破坏城市粮仓不太现实。
    这些粮仓都掌握在粮食行会与酿酒行会手中，属于是商人与手工行会的私人财产，安保水平非常高。
    派进城中的奸细少了，拿粮仓没办法，派多了又容易提前露馅。
    与之相比，破坏城市西郊的农业生产，难度则相对较低。
    由于去年遭到了流民叛军的‘深耕’，三河城西郊目前还剩两万左右的农民。
    这些农民都依附于豪商或者教会，本质上与农奴也没多少区别，都是通过无偿的劳动与徭役缴纳地租。
    负责保护这些农民的主力部队，包括封锁陆上道路的五十名城市民兵，外加三百人左右的教会武装。
    没错，三河城的三圣教会也有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在过去的百年间，教会通过兼并土地、炒作房产积累了大批财富。
    可以说教会就是三河城最大的地主兼房东。
    教士们会用这些财富来招募无地骑士，或是从农民中选拔身强体壮者为士兵。
    这些武装力量负责保护教会在城外的教堂、修道院与田产。
    总体而言，这支军队的作战实力与装备水平并不算差，其中还包含有三十名左右的正规骑士。
    也正是靠着大笔财富外加武装力量，教会才能在三河城上桌吃饭，并拿到了两个宝贵的议会席位，甚至还有权竞选市长。
    或许再过个几十年，三河城就会出现当选为市长的高级教士。
    当然，在林恩看来，无论民兵还是教会军，都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前者早已被城市的富庶生活所腐蚀，装备虽然精良，战力却很是堪忧，而且还全员步兵，战场机动性非常差。
    后者虽然包含一部分专业的贵族骑士，但他们的心态与雇佣兵非常相似，属于是打卡上班的类型，指望他们全身心为教会卖命不太可能。
    不到万不得已，林恩当然不会选择硬攻城市。
    这样只会让城市内的多方势力齐心合力对抗他这个外来者。
    以白河领目前的军事水平，强攻三河城还是太过勉强。
    林恩要做的，还是像贸易禁运一样，蹭蹭但不完全进去。
    目前，他的计划是先让老三扬带领步兵攻破扼守道路出口的城市民兵，牢牢占据两条通往三河城西郊的道路，而后放老二休戈这条恶犬出笼。
    老二将带上林恩手上全部的骑兵，共计一百五十余骑，彻底破坏三河城西郊的春耕生产，掘了三河城的根。
    他们将掳走农民的牲畜、践踏刚播种的条田、焚烧庄园中的屋舍.
    总而言之，就是让农民们种不好田。
    当然，林恩可不会将这些宝贵的劳动力赶尽杀绝。
    你们的土地与家园的确是被马匪给毁灭了。
    但你们可以去白河领寻找新的生路啊！
    白河领的领主老爷林恩大发慈悲，将会为所有投靠白河领的农民提供免费的土地、种子与住房。
    如果愿意签署一份‘农奴贷’，还能抵押未来的一部分收成，换取免费的农具与牲畜哦！
    林恩现在手握六块男爵领去年的余粮，就算两万人全来了他也能养得起。
    市议会不是想靠着存粮撑到秋收，而后就能等来郊外庄园的救命粮么？
    我现在就让你没法从城外得到一粒粮食！
    林恩要给三河城广大市民一个心理预期：要么向尊贵的白河伯爵低下头求饶，以高价购买粮食与原料；要么就一直生活在粮食危机的恐惧中。
    除了挨饿，有一部分市民还将遭到失业的双重暴击，主要就是酿酒行会的工人。
    据林恩所知，三河城中有超过十分之一的市民依靠酿酒业为生。
    虽说这些人会因为失业而憎恨林恩这个罪魁祸首，可他们肯定也会连带着恨上不作为的市议会。
    而酿酒业只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当众多行会们意识到无法再从白河流域获得充足且廉价的原材料后，整座城市都会乱起来。
    数以千计的愤怒市民都会将矛头指向市议会。
    他们够不到林恩，但议员们真和市民住在同一座城市里。
    会发生些什么，用膝盖都能想到。
    毕竟市民们真有盔甲有长剑有弓弩啊。
    林恩当然也知道，以于尔根为首的市议会这会肯定在盼望着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
    盼望着公爵出手做掉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叛匪。
    他其实也是在赌。
    赌公爵无法攻破琥珀港，无法加冕为北境之王。
    若是公爵当真加冕为王，那就赌他短时间内无法整合王冠领地的力量，甚至还要将宫廷骑士都派出去剿匪平叛。
    或者赌谷地公爵、草地公爵乃至境外势力能够阻止公爵登上王位。
    赌一赌很正常，毕竟林恩又不是神，他处在白河流域这样的偏僻地带，无法得到充足且可靠的信息，亦无法完全洞悉北境的未来走势。
    当然，就算真赌输了，林恩也不会怕。
    再有半个月，随着春耕结束，他就将大肆扩充军队，只需守住白河领，就可静待事态变化而后伺机而动。
    但无论如何，林恩都不会向三河城低头，而且他一定会将这座城市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铁的问题，有赤溪领的铁矿在，完全不怕贸易封锁。
    布匹问题的确有些难以解决，但实在不行还能走私嘛。
    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明面上双方的贸易确实是封锁了，但私底下那些见钱眼开的商人肯定难以抵御暴利的诱惑。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薪人！
    喝酒的同时，林恩向老二详细讲解了他的全盘计划。
    老二当场就拍着胸脯表示：“嗨，大哥，复杂的东西我也听不太懂，但你说要我去劫掠农庄和修道院，这我就明白了。”
    林恩又给他倒了杯酒，连连叮嘱道：“好，你办事，我放心，我会让老三配合你，你要注意千万别恋战，碰到教会的骑兵没必要硬碰硬，他们虽有三百多人，但总共就三十来名骑士，无法兼顾两万农民。
    当然，如果无法规避战斗，也没必要害怕，打就完事了，这些骑士都是教会大价钱雇的流浪骑士，战斗意志不会太强。
    但你一定切记，你肩负着白河领最重要的任务，你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战斗，而是让敌人吃不上热粥。”
    一听自己即将得到最重要的任务，老二原本放松的眼神瞬间认真：“大哥，你只管放心，这些事我保证替你办妥！”
    林恩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的能力，放手去干吧，让整座城市都在你的威名下颤抖！”
    激励完老二，林恩回到卧室，给雅格娜也充了回电。
    雅格娜虽然当了母亲，实际上却才刚满十八岁，近一个月没见林恩，缠绵后仍像藤蔓般纠缠着他。
    “我最近总觉得我在做梦，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
    林恩搂着她，在她发烫的耳垂旁柔声问道：“哪里不真实了？”
    “愿望实现的速度太快，你的领地扩张的速度也太快，我每天醒来，都觉得自己才刚刚入梦”
    雅格娜就是个男爵的女儿，在决心服侍林恩的那个晚上，她所想的，只是借助林恩的力量向继母复仇。
    为此她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心理准备。
    也许要两年三年、五年六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但她可以等。
    因为她还年轻，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林恩慢慢壮大，而后夺回家族的故地。
    但林恩只用了半年多，就兵不血刃拿下了浅滩领。
    到下一个半年，他竟然一口气吞并了整整四块男爵领，而且每一块的规模都远比浅滩领要大。
    雅格娜在惊喜的同时，也会感觉到一丝丝的惊恐与后怕。
    这四块新领地，可没法再用她的名号做掩护了。
    沼地公爵非但没有出兵干涉，反而派出密使承认了林恩的特恩权，将整个白河流域的统治权都授予给了他。
    当然，公爵只是给出了口头承诺，并未做出任何正规的书面保证。
    但这在雅格娜看来已实属不可思议。
    因为这说明公爵暂时向林恩妥协了。
    雅格娜曾在金鹿堡内见到过公爵本人，也听闻了无数公爵的事迹。
    在她看来，视权力与土地为生命的公爵是绝不可能妥协的，哪怕碍于北境局势，也不应该妥协地如此痛快。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想。
    或许，这是因为抱着她的男人已经拥有了令公爵也无法忽视的强大实力。
    作为白熊领蓬勃发展的见证者，她也确实是亲眼看着林恩的实力迅速膨胀。
    但这一切都太快太快了，快到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没有亲眼见证绿水河畔的战争，只是听一些看守辎重的民夫描述当时的壮烈景象，并在林恩的信中窥见了那场胜利的一角。
    她更愿意相信，从浴室那晚开始的一切都是一场瑰丽而魔幻的梦境。
    一念至此，雅格娜低下头，用柔嫩的嘴唇虔诚亲吻着林恩的胸膛：
    “大人，如果一切都是梦，那您能不能让我永远都别醒来？”
    “只要你不想醒，我允许你一直沉溺于梦境。”
    (本章完)

 第165章 进击的情人

    第165章 进击的情人
    比起还在做梦的雅格娜，莉娅就要务实多了。
    林恩抵达白熊领，刚在书房里与她亲昵一番，她就收敛裙摆聊起了正经事。
    “大人，这是最近一周两块领地的财政支出，请您过目。”
    莉娅现在仍然掌管着白熊领与浅滩领的财政工作，但还未将南边的四块领地都纳入整体财政体系。
    财政就是管理领地的钥匙。
    哪怕人没在领地上，但只要知道了领地上的财政支出与收入，自然就能知道这块领地近期的主要动向。
    在林恩翻看文件时，莉娅就站在他身边，还不忘建议道：
    “大人，您现在已经是伯爵了，掌控的领地与人口都翻了好几倍，应该尽快建立更大规模、更为专业的财政体系。
    其实司法体系的建立比财政体系更为重要，过去男爵掌控着领地上的司法审判权，现在这些男爵领的司法权都落到了领地总管手中，时间一长，他们的权力与声望都会大幅膨胀，会影响你的威权。”
    莉娅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眼界也非常开阔，每一条建议都直切要害。
    在一个地方权力高度分裂的时代，商业与政治必然牢牢绑定。
    因此这年头商人从政非常容易，职业惯性让他们对数字与账目异常敏感。
    许多大贵族的财政总管或者高级顾问都有从商的经历，不少人还曾担任过市长或行会会长。
    目前三河城的市长于尔根卸任后，大概率也能进入沼地公爵的宫廷，当一名高级财政顾问。
    而所谓的权力，到了具体的土地与人口上，无外乎就是行政、司法、财政与军事。
    至少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以前林恩只管着白熊领加浅滩领，总人口不破万，只要他勤奋理政，就能总揽领地上的诸多大权。
    如今他统治着六块男爵领，领地面积大，南北跨度又长，总人口接近四万，肯定没法再像过去那样事必躬亲。
    为此他需要建立新的权力结构，将手中的权力有序分给下边的官吏。
    而后还要建立有效的监管体系，防止这些官吏中饱私囊、懈怠懒政。
    这玩意听起来好像有些复杂，实际上也确实不简单。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林恩缺人啊。
    他现在与三河城交恶，很难从城市吸引人才过来。
    而城市又是天然的人才汇聚场所。
    一名完成修道院课程的毕业生，足以在男爵领担负司法、财政或者行政中的任一职权。
    之前他还想着从教会的修道院学校里用重金挖点老师过来，扩充学校规模，建立一套相对完整的教育体系，现在看已经不太可能了。
    当然，字面意义上的‘挖’倒是还有一定可能。
    三河城西郊就有好几所修道院学校，老二休戈带兵劫掠时，或许能顺带俘虏点学生或者教师回来。
    就像当初老六入伙时那样。
    回到眼前，林恩放下手中的文件，略作思忖后说道：“司法与财政体系肯定是要建立的，但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现在各领地的总管依然分管行政与司法，我会尽快建立伯爵法庭与中央巡回法庭，负责监督与审理各领地的重大案件。
    至于财政，只能多辛苦你一下了，过一阵你就和我一起回河沼领，将全领地的财政体系先搭建起来。”
    目前来说，领地总管的职权与县令很像，基本掌握了领地上的各项大权。
    以前还有男爵与封地骑士监督领地总管，但这些旧有的权力阶层都已被林恩一扫而空。
    他要做的，就是将领地总管手中的权力稍作切割，并施行有效的监管。
    尤其是司法与财政，不监管不行。
    时间一长，鬼知道这帮总管能搞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要做到司法监管，那就要设立更高一级的伯爵法庭与巡回法庭。
    派出法官定时巡查各块领地，查阅卷宗、审理重案、聆听民众的冤情。
    财政监督，则是设立直属于伯爵的财政总管，统筹全领地的财政政策与支出。
    地方上则在各领地设立财政专员，负责带领税吏征收地方赋税，并在扣除地方的行政开支后，将余存上缴至伯爵的仓库。
    加上原有的总管-管事-庄头的领地结构，这样整套官僚体系就能初步搭建起来。
    白河领的封闭地形有个隐形的好处，就是林恩可以更方便地控制全领地的商业往来。
    他可以凭借领主权威，将领地的主要贸易产品都集中到自己手中，并牢牢掌控领地的主要通商港口。
    商人只能通过他的渠道采购到领地内的产品。
    外来商品流入领地，也需要先过一遍林恩的手。
    这样他就可以有效防止领地内的贪污腐败。
    毕竟官吏贪污了农产品，却没办法实时换成金币或者其他奢侈品，又不能全吃到肚子里去，只能放在家里发霉，还得承担被查出来的风险。
    至于军队，那必然是由林恩直接统领，各领地总管只有调动少量民兵维持治安的权力。
    林恩的计划与莉娅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莉娅对其中的一项有不同意见。
    “大人，我只是您的情人，过去还能勉强为您管理白熊领的财政，如今您已是伯爵，再由我来为您管理财政，这会有损您的威严，不合适。”
    名不正，则言不顺。
    莉娅渴望着比情人更高一等的名分。
    有了名分，她才能登上更为宽广的舞台。
    妻子与情人有着本质区别。
    前者不仅能为贵族丈夫掌管领地财政，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还能代替丈夫管理整块领地的全部事务。
    就譬如现在的沼地公爵夫人。
    公爵带领大军远征王冠领地，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长子也随军出征，领地的日常管理权自然就落到了夫人手中。
    无论外交、军事还是税收，都由公爵夫人一手掌控，绝大部分事务无需提前知会公爵，就可做出决断。
    可以说，公爵夫人目前就是公爵领实际意义上的领主。
    领地上的大小贵族与城市也大多认可公爵夫人‘代理领主’的地位，并接受她的调配与指挥。
    情人则不然。
    她们本身就缺乏合法地位，是游走在世俗边缘的人。
    以目前的北境王国为例，若是地方贵族公开与情人共同治理领地，那极有可能会被上级贵族剥夺领地。
    当然，情人可能通过私人关系影响领主决策，比如推荐官员、干预税收分配与领地贸易往来。
    但这需依赖领主的个人信任，而非制度性的权力。
    像是林恩这种，公然让情人管理领地重要事务的行为，对社会风气的影响力简直不可估量。
    林恩可以不在乎，但莉娅不能不在乎。
    她还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我已经怀上了大人的孩子，最近在白天总会莫名地犯困，若是不慎在工作时犯了错，那就更对不起您了。”
    莉娅说得倒是好听，找的理由也足够充分。
    但林恩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潜藏于水面之下的小心思。
    说白了，只要将她扶正为正妻，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么？
    名也正，言也顺啊！
    这小妮子，胸虽不大，野心却是大得惊人。
    林恩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目光柔和地看向莉娅，伸手轻轻握住她抚在小腹上的手，语气舒缓而坚定：
    “莉娅，你于我而言，一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这几个月，白熊领与浅滩领在你的操持下，财政运作井井有条，你的功劳，我会永远铭记于心。
    还有你的哥哥利昂，若非他倾力协助，我这一路也不会走得这么顺畅，你们家族对我的帮助，我同样不会忘却。”
    他微微停顿，而后握着莉娅的手继续说道：“至于你提及的身份问题，我并非没有考量，但现在时期特殊，等到正确的时间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你放心，白河领绝对的没有人敢质疑你的身份，也绝没有人敢因为你而忤逆我的威权。”
    林恩目前暂时还没法满足莉娅的愿望。
    倒不是他看不起莉娅与利昂。
    而是他想看看，能否用正妻的位置换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只要其他两名公爵或者王室愿意承认他的伯爵头衔，那他就将成为北境为数不多的实权伯爵。
    有了正经头衔，政治上可操作的空间就大多了，譬如结盟、联姻。
    林恩一向有着灵活的政治底线。
    他的确看不起这套落后的封建贵族体系。
    但当这套体系对他有利时，他当然要想办法从中攫取足够的利益与资本。
    不择手段，就是他的手段。
    谁叫他起点低呢？
    当然，若是能够攫取到的利益没法令他满意，他也不是不能扶正莉娅。
    毕竟这对他又没坏处。
    莉娅的哥哥利昂，一直都在尽力帮助林恩。
    这些天还冒着巨大风险，不断派出密使向林恩传递三河城内的情报。
    莉娅则是名优秀的贤内助，乖巧听话，还能将几块领地的财政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无非就是野心大了点，嗯，还容易善妒。
    但这些小缺点还挺可爱的，至少他不排斥。
    一念至此，林恩搂紧了莉娅，将耳朵贴到她柔软温暖的小腹上，嗓音很是柔和：
    “现在我就希望你能安心养胎，好好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至于领地财政，你先继续替我把关，我能相信的人不多。”
    林恩的态度虽模糊，但莉娅已经很满足了。
    她当然也没想过就能一步到位。
    今天只是她提前做好的铺垫。
    如果今年九月她能生出个男孩，她就能有更充足的底气向着正妻位置发起冲锋。
    莉娅反手抱紧了林恩，两人又是好一番温存。
    夕阳西下，柔和的金色光辉透过玻璃窗倾洒在他们身上。
    门外忽地传来米拉与米莉脆生生的嗓音：“老爷，莉娅小姐，晚餐时间到了！”
    (本章完)

 第166章 新白熊领

    第166章 新白熊领
    林恩在白熊领要处理的事务很多，要见的人也很多。
    次日，提前收到消息的低地部族族长老索瓦德匆忙赶到白熊领城堡，并得到了林恩的亲切接见。
    “大人，高崖部族已经开始整体向南迁徙，预计再有一周，他们的先头部队就能抵达盐矿附近。”
    开春之后，休息了一整个冬天的老索瓦德也忙碌了起来。
    他一边要监督族人们开采和提炼盐矿，一边还要引导高崖部族向南迁徙。
    三月初那阵，他甚至还顶着初春的寒风亲自跑了一趟荒原，再次向高崖部族宣传林恩老爷的优惠政策，让高崖部族放心南迁。
    付出了这么多，老索的收获当然也是惊人的。
    对于任劳任怨还提供兵员的低地部族，林恩重重有赏：
    “这半年辛苦你和低地部族了，只等高崖部族的人接手盐矿，你就能带着族人迁入白熊领与浅滩领，田地与屋舍都准备好了，农具和牲畜也都有现成的。
    虽然赶不上黑麦的播种期，但你们可以种大豆，你去过白熊领的六号庄园，他们去年种的就是大豆，产量还可以，种上三四十亩，养活五口人不成问题。”
    由于低地部族缺乏种子农奴与牲畜，他们只能缴纳百分之七十的收成，向林恩换取免费的援助。
    看起来，好像是林恩在狠狠剥削他们。
    实际上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多少荒民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要不服可以去问问北境其他的领主，看他们敢接纳荒民么？
    也就是林恩，可以主动放下两族过往的仇怨，甚至还带头将荒民姑娘纳入宫廷。
    他甚至还敢将荒民吸纳进军队！还敢让荒民与南方移民混居！
    虽说荒民弓手的待遇偏低，可弓手们依然甘之如饴。
    比起在森林里苦哈哈的打猎，过着饱一顿饥一顿、提心吊胆的艰难生活，当兵种田的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
    因为收益是可以预见的，而且还特稳定，碰到战事更有额外惊喜。
    老索瓦德更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我代表低地部族，再次感谢大人的慷慨！”
    实际上，老索瓦德当然也知道，林恩故意将低地部族分开安置在两个地方，就是为了削他这个族长的权。
    但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如果还是住在森林里，他这族长压根就谈不上什么特权。
    妻子与孩子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这族长当了有什么意思？
    什么，你说娶好几个妻子叫特权？
    我搬到白河领来不照样能娶好几个妻子！
    至少在他老索这一辈，他依然能够维持住领主的威势与特权。
    至于他儿子小索，他也完全不担心。
    这半年多来小索成长惊人，现在已经能够统帅两百荒民为领主老爷征战沙场。
    即便将来高崖部族的人也入伍当兵，那还不是要接受他儿子的教导与指挥？
    这军队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先来后到。
    先来的人立了战功，那地位当然要比后来者高。
    老索瓦德计划等族人全部迁入白河领后，就为儿子举行婚礼。
    在荒民中，结婚就意味着成年成家。
    小索的未婚妻还是族中长老的女儿，完婚之后他也算是得到了长老们的认可，有资格有能力承袭族长的位置。
    至于下下代，那就不是老索能管得了的了。
    在他这代人，反正他自认为问心无愧。
    带着族人逃离了荒原的炼狱场，还帮助族人找到了最好的归宿，过上了稳定的温饱生活。
    儿子也即将长大成人，两个女儿还嫁给了领地上最有权势的领主老爷。
    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在与两个女儿团聚半天后，老索就踏上了返回盐矿的归途。
    部族里还有大量的事务等待他处理。
    林恩自然也没闲着，他在小艾伯特的陪同下巡视了白熊领。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白熊领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领民们走出肮脏昏暗还不安全的泥巴房，住上了明亮干净又牢固的石屋。
    屋内的仓库面积也扩大了好几倍，主要用来存储产量翻了一倍不止的各色粮食。
    不仅领民们能够吃饱肚子，就连他们喂养的牲畜也能得到更多食物。
    去年秋收之后，林恩曾命令领民们开垦土地轮种牧草。
    如今播种的牧草已拔出新苗，能够及时为牲畜提供充足饲料。
    过去白熊领百分之九十的领民都是农奴。
    他们缺乏自由，每周都必须为领主耕作三到四天，导致家中份地缺乏打理，每年的收成都非常堪忧，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
    不仅如此，他们还无法自由决定本人以及后代的身份与职业，整个家庭都被牢牢捆绑在土地上。
    而今绝大部分领民都已得到了自由民的身份，或是通过积极地劳动，或是通过亲属参军。
    他们只需要按照所拥有的土地缴纳足额赋税，就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耕种、打零工、当学徒只要法律不禁止，他们什么都能做。
    由于得到了大量优质的劳动力，过去半年白熊领的手工业迅猛发展。
    包括铁匠、木匠、皮匠、造纸等行业的规模都成倍提升。
    城堡北部的新白熊镇面积迅速地翻了两番。
    造纸工坊的产出已经足以覆盖全白河领的公务所需，还能供应人数扩充五倍的学校。
    虽然农业丧失了一定的劳动力，可今年的粮食产量势必会超过去年。
    因为林恩征收的地税是固定的。
    税吏们是根据土地的面积与肥沃程度，来确定每亩地应该缴纳的税额，而非根据每亩地每年的实际产出进行浮动征税。
    这种征税方式也不现实，总不能在领民秋收时一亩一亩进行实地计算。
    换言之，除掉固定的地税，余下的产出都是领民的。
    他们对土地的照料越是精细，秋天的收成自然就越多。
    如此便能充分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以大幅度提升全领地的粮食总产出。
    林恩一路巡视，随小艾伯特抵达了领地西边的一座空置村庄。
    在春耕之前，小艾伯特就完成了对耕地的重新划分，缩减了全体领民的耕地亩数，并空出了好几座村庄，用于安置即将抵达的荒民。
    骑着马在空荡荡的村庄里转了一圈后，小艾伯特讲解道：
    “老爷，这座村庄以及连带的土地都将划拨给低地部族，包括百分之三十的熟田，余下则都是需要开垦的公共草场以及荒地，除此之外，还划拨给了他们一片森林，让他们捡柴狩猎。”
    每户荒民都将分到八十亩土地，当然，这些地大部分都是荒地，需要费劲地垦荒。
    荒民们连挖矿的苦都能吃，垦荒的苦当然也能吃。
    虽说荒民们没有牲畜提供的粪肥，但他们可以去二十公里外的沼泽地挖掘泥炭代替粪肥。
    随着白河解冻，他们甚至可以走水路大批量运输泥炭。
    而且大豆对土壤的要求没那么高，垦荒第一年只需稍加施肥也能有一定的收成。
    到了村外，林恩翻身下马，用脚试了试土地的松软程度，指示道：
    “从明年开始，要将大豆在白熊领推广开来，这东西能有效提高土壤的肥力，适合与黑麦和牧草进行轮作。”
    大豆的用途可太广泛了，能部分替代主粮、能榨油、烤干后就是易于携带的优质军粮，还能制作成各种豆制品丰富餐桌，其根茎则是上好的牲畜饲料。
    不仅如此，大豆的根系还有固氮的作用，是优质的轮作作物。
    林恩计划在白熊领推广麦子、大豆与牧草的轮作，将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从二分之一提高到三分之二。
    粮食产量大增的同时，牲畜能得到的饲料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太多。
    等白熊领这边取得成功后，就可向全白河领进行推广。
    两年下来，全领地能养活的人口与牲畜数量都能大幅提升。
    林恩自然也能接纳更多的外来移民，继续扩充军队数量。
    老爷有指示，小艾伯特当然就要为老爷分忧，他当场表示：“老爷，白熊领今年就可尝试三种作物轮耕，大豆的生长周期比黑麦短，五月播种都来得及。”
    要不是老爷的提携，小艾现在都还在给他爹老艾打下手，哪轮得到他来统管整块领地？
    现在的小艾已经收起了他那个不切实际的骑士梦，在老爷的带领下全心全意建设新白熊领。
    “好，轮种的事你看着安排，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恩对这一家俩艾伯特还是放心的，至少父子俩的忠诚度都已拉满。
    而且他们的家风传承很不错，小艾伯特的弟弟在学校里的表现也非常好，能熟练掌握基础的荒民语交流。
    现在这个小小艾伯特已经完成学业，在学校里当了荒民语老师，负责教后来的学生们荒民语。
    巡视完这座村庄，林恩又去了城堡北边的工坊区。
    开春后，甲胄工坊的面积又增长了一倍，水力锻锤的数量也翻了一番，学徒人数当然也是大幅增长，其中还有慕名从南边浅滩领来的学徒，铁匠头子埃里克因此更为忙碌。
    不过领主老爷亲自来访，再忙他也得停下手头的活。
    “我在赤溪领发现了一座优质的褐铁矿，想将甲胄工坊整体搬迁到赤溪领去。”
    林恩此行自然是要与埃里克商讨铁矿问题。
    (本章完)

 第167章 ‘春雷’行动

    第167章 ‘春雷’行动
    自打从南境搬迁到北境来之后，在白熊领的这半年多是铁匠埃里克最开心的时光。
    在这里，他不仅能过上安稳生活、拥有稳定客源、领取丰厚报酬，还能使用当下最先进的锻造工坊。
    如今，他的两个儿子也即将成婚并继承他的事业，女方亲属都是领地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能让家族的发展势头更上一层楼。
    在来白熊领之前，埃里克本以为南境的锻造水平远超北境。
    板甲衣已经在南境逐渐流行开来，而北境的主流甲胄依然是沿用了数百年的落后锁子甲。
    但白熊领的林恩老爷让他开了大眼。
    埃里克从未想过能将水力运用到锻造上，也从未想过这世上竟然有一体锻造成型的真正板甲。
    比起板甲恐怖的防御力，仍然处在甲片拼接阶段的板甲衣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当林恩老爷将板甲的制造技术无偿传授给埃里克之后，他便毫不迟疑地公开了板甲衣的制造技术。
    老爷都这般大度了，他怎好意思继续藏私？
    况且公开技术压根就不会损害他在领地上的地位。
    制造板甲这玩意太考验铁匠的技术。
    除了老爷，整个领地上就只有他埃里克一人能完全掌握这门手艺。
    尊贵的老爷总不能天天待在工坊里打铁。
    那不就等于是他埃里克一人独占技术么？
    况且板甲衣的锻造也并不简单。
    技术是公开了，可绝大部分铁匠压根就做不到将铁锭锻造为厚度均匀的钢片，淬火、回火、渗碳等手艺的掌握难度也相当高。
    除了埃里克的两个儿子，整个白河领或许就只有不到一手之数的铁匠有资格锻造板甲衣。
    哪怕是最聪慧的学徒，那也得学个两三年才有出师的资格。
    因此，对于公开板甲衣的制造技术，埃里克并不感到后悔。
    教导学徒时他也尽心尽力，从未放低过要求。
    反正每教出一名合格学徒，他都能得到亮闪闪的奖金。
    将来攒的金盾足够多，他甚至能支持后代走上更好的道路，不必再局限于炽热肮脏的铁匠工坊。
    而且埃里克可不是个只会埋头打铁的普通铁匠。
    他对政治非常敏感。
    想当初前任北境之王的死讯刚刚传出，他就意识到王冠领地不能久留，早早地就携家带口跑到三河城，完美躲过了沼地公爵的第一波攻势。
    现在，他又听闻林恩老爷占据了整个白河流域，还自称白河伯爵。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傍上了个野心家。
    但他对此并无意见。
    贵族没点野心那还叫贵族么？
    老爷的能力也配得上野心。
    同时埃里克对老爷的未来非常有信心。
    北境绝大部分贵族骑士都还穿着老旧的锁子甲，拿什么和老爷的板甲骑兵抗衡？
    现在白熊领的甲胄工坊每个月都能造出十余套板甲和板甲衣。
    只需要两三年的功夫，老爷麾下的军队就能打遍北境无敌手，统治区区白河领又算得了什么？
    绿水河的那场大胜也印证了埃里克的想法。
    在老爷的精锐军队面前，旧时代的封建骑士毫无还手之力。
    埃里克还亲眼见证了白熊领去年秋天的丰收。
    白熊领的亩产甚至将农业技术更发达的南境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军队装备精良、领地粮食充足、领民安居乐业，还有盐矿这种战略物资林恩老爷的优势无限大啊！
    反正埃里克是想不到老爷该怎么输。
    闲暇时，他也没少和领地上的其他人聊政治、聊时局。
    绝大部分人都对林恩老爷抱有信心，认为老爷一定能将白河流域带上新的高峰。
    不过埃里克心里头也不是没有担忧。
    白河领地盘虽大，人口却非常稀少，气候严寒的同时物产品类也不够丰富。
    再加上地形相对封闭，如果敌人选择贸易封锁，严禁白河领获取铁锭、布匹等军需物资，那老爷可就要面临麻烦了。
    可老爷此次的到访又给埃里克带来了新的惊喜。
    铁矿，还是最容易冶炼的褐铁矿，甚至还是一座露天的褐铁矿！
    这简直就是神明庇佑老爷与白河领！
    铁匠工坊内，身形壮硕的埃里克难掩激动：“老爷，您应当尽快开采这座铁矿！”
    有了铁矿，白河领就再也不怕外界的贸易封锁。
    布匹这东西对白河领的影响不算太大，毕竟这地方家家户户都养着大批山羊，所生产的羊皮以及狩猎所得的兽皮就足以满足穿衣需求。
    林恩微笑道：“别急，铁矿我肯定是要开采的，我现在考虑是否要将这座专门制作甲胄的工坊搬迁到赤溪领去。”
    在去年冬季，白熊领的铁匠工坊趁着闲暇已经完成了二次扩建，并分为了民用与军用两个区域。
    前者归铁匠齐赫管理，后者则是埃里克的地盘，且占地规模与人员数量都是民用工坊的好几倍。
    如此大规模的工坊，要想搬迁起来难度必然不低，牵涉的人员也相当多。
    但不搬又不太行，白熊领的位置太靠北了。
    如果要用赤溪领的铁锭锻造武器与甲胄，中途来回的运输将会浪费掉大量的人力与物力。
    别看埃里克长得粗壮，却有一颗纤细的心。
    这是成为优秀铁匠的必备素质，光有死力气可没法精准拿捏烧红的铁锭。
    他能看出老爷心中的忧虑，当即就立下了军令状：
    “老爷，铁矿一旦开采，这座甲胄工坊肯定要搬迁，您放心，我保证工坊内没人敢有意见，我们可是铁匠，说搬家就能搬家。”
    比起普通的农民，铁匠确实是这点好，不会与土地深度绑定在一起。
    当然，要说埃里克心里头没点不舍，那肯定也是假的。
    他在白熊领的新房子才刚建好不久，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材与木料，建房子的钉子还是他亲手锤出来的，他的两个儿媳也都是本地人。
    但为了老爷的大业，这点小事根本就不足挂齿。
    “好，有你这话，我就能放心地开采铁矿了。”林恩要的就是埃里克的承诺。
    如今埃里克对他的作用可比各领地总管大多了。
    没了这位不藏私的铁匠头子，林恩上哪去获得稳定的优质甲胄供应？
    他现在不怎么缺锁子甲，统一白河流域的战利品再加上从三河城购置所得，合计已经超过四百套。
    除了开采铁矿外，林恩现在正计划集中全白河领的优秀铁匠，让他们统一接受埃里克的教导培训，而后继续扩大甲胄工坊的产能。
    林恩很快就与埃里克谈妥了工坊搬迁事宜。
    赤溪领那边会尽快修建一座更大规模的水力工坊，顺带还要修建一批新房子，用于安置铁匠与学徒。
    白熊领这边会给予一定的援助，譬如木匠头子托里玛就得打头阵，先行去赤溪领制作大量水车。
    这些琐事自有各领地的总管负责，林恩只需要下达命令即可。
    接下来的几天，他也没着急离开，依旧待在白熊领遥控指挥各领地的春耕作业。
    一周之后，高崖部族的先头部队如期抵达北部盐矿。
    这可把老索瓦德高兴坏了。
    同为荒民的高崖部族来了，他们低地部族就可以从挖矿任务中逐步解放，过上收成稳定的耕种生活了！
    他先是将兄弟部族的一千人好生安顿下来，而后带上几名代表，火速赶赴白熊领报喜。
    听闻高崖部族抵达，林恩自是设宴迎接。
    挖掘盐矿、开采铁矿正缺人手呢，属于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上枕头。
    “尊敬的伯爵大人，从今日起，我们高崖部族将永远向您效忠！”
    高崖部族的代表，自然就是曾经到访过盐矿的族长之子哈夫丹。
    这小哥比小索瓦德要大五岁，早已成婚，虽然都有一头长长的蓝发，但外貌明显要成熟许多。
    城堡大厅内，一见到林恩，他就迅速单膝下跪行礼，非常地上道。
    恭敬之余，哈夫丹心中还很是惊讶。
    去年冬天，据老索瓦德所言，林恩还是个男爵，只统治着万余人口。
    到了今年春天，林恩竟摇身一变就成了伯爵，麾下人口更是接近四万。
    本来哈夫丹还以为能够凭借高崖部族的庞大规模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眼下看来，却是不大现实了。
    比起在荒原挣扎求生的荒民，生活在温暖地带的南方人实在是太过富庶，所拥有的武装力量也远非高崖部族能够比拟。
    在盐矿，哈夫丹就见识过锁子甲与精钢长剑的威力。
    这一路上，老索瓦德也曾多次叮嘱他，千万不要抱有多余的幻想，只要高崖部族尽心尽力效忠，老爷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林恩靠坐高位，笑容和蔼可亲：“我的领地欢迎所有人的加入，哪怕是荒民，也能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当然，前提是听从我的安排，并始终保持对我的忠诚。”
    哈夫丹缓缓起身，抬起头高声道：“伯爵大人，为了显示高崖部族的诚意，请允许我向您献上我父亲精心准备的礼物！”
    随着他话音落下，立刻就有荒民小伙呈上礼物。
    说是礼物，其实也就是各色兽皮、骨头制品，外加荒民特产——两名年龄尚小的荒民女孩。
    哈夫丹将两个低着头的羞涩女孩拉到跟前，卖力地推销着：
    “大人，这两人都是我的亲妹妹，如果大人不嫌弃，请让她们留下照顾您，她们虽然是族长的女儿，但都知道该如何伺候人，绝不会忤逆您。”
    林恩的目光在两名女孩身上逡巡片刻，能看出她俩都梳洗得还算干净，容貌也都有中上之姿。
    最大的缺点，就是年龄小了点，和给莉娅当侍女的米拉姐妹相差无几，看着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林恩颇有些无语。
    不是，我也不喜欢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啊，我真不是萝莉控！
    你们高崖部族就不知道送些年龄大的姑娘过来么？
    这么小干家务都有点费劲吧？
    到底是谁胆敢在外边抹黑我？
    真是害苦我也！
    “那就留下，我会安排人教她们通用语，让她们尽快适应南方的新生活。”
    虽然无奈，但看在高崖部族是新归附的面子上，林恩也不好意思拂了他们的好意，只能勉为其难收下这对荒民小女孩。
    反正雅格娜那边正好空出了位置，原先给她当侍女的荒民姑娘马上就要和小索瓦德结婚。
    见老爷面带笑意地收下这对姐妹，哈夫丹大喜过望。
    老索瓦德真没骗人啊，这位伯爵大人果然喜欢年龄小的姑娘！
    回头一定要给老索塞几个高崖部族的美女，大伙都是在伯爵大人的麾下讨饭吃，又同为荒民，是该拉近关系紧密抱团。
    吃了顿午宴，留下两个妹妹与满地兽皮，哈夫丹在白熊领匆匆参观后便返回盐矿。
    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高崖部族就得指望着这座盐矿过活了。
    老索瓦德会带着低地部族先留在盐矿，等教会高崖部族挖矿和提炼技术才会南迁到白熊领与浅滩领。
    将荒民的相关事务处置妥当后，林恩终于将要踏上南下的路程。
    离开之前，他还特意将小艾伯特叫到城堡中多加叮嘱，要小艾务必谨慎妥善地对待荒民。
    不能歧视，也不必太过优待。
    荒民所需的粮食，都可以从本地仓库中支取，但每一笔支出都必须要做好明文记录，并定期上报林恩。
    小艾伯特自然懂其中分寸，他在白熊领的交易站历练了一段时间，知道该如何拿捏荒民，又不至于让荒民们太过难受。
    不过他也向林恩表达了心中的忧虑：
    “老爷，低地与高崖两个部族的人口相加，已经超过了白熊领与浅滩领原有的人口数量，他们作乱的几率倒不高，但还是要做好防备。”
    林恩对此早有策略，宽慰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高崖部族全留在白熊领，等他们聚集了四千人，我就会将他们迁到赤溪领去，白熊领这边只会留三千人继续挖盐矿。
    还有，到四月下旬，就会有大批新兵到白熊领接受操练，还是用北边的那座军营。”
    林恩当然没傻到让一万余荒民全挤在北边的白熊领和浅滩领。
    那条连接铁矿的三十多公里道路，他也没准备让赤溪领当地农奴来修。
    修路又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活。
    给饥肠辘辘的荒民一把铲子，再给他们一碗麦粥，他们就能将铲子挥出虚影来。
    等修通了路，他们直接就能原地开始挖矿，完全不浪费时间！
    而且林恩还会从高崖部族中征调大批荒民弓手，将精力最旺盛的一帮年轻小伙子丢进军营，也能降低他们作乱的概率。
    反正他现在不缺土地也不缺粮食，七千多人的部族罢了，吃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随林恩一同南下的，自然是莉娅与城堡内的一众侍女，其中也包括四个荒民小女孩。
    他乘船而下，到浅滩领接上雅格娜与尚在襁褓中的女儿。
    当桨帆船顺着暖春柔风与融雪一路南下时，位于河沼领的老二休戈与老三扬正在策划一场战争。
    掠夺三河城西郊，是林恩布置给他们的一道任务。
    他麾下几兄弟历练多年，也该在北境扬名了。
    林恩还特意为这次作战起了个代号，名为‘春雷’。
    新成立的白河领将会在北境掀起新的雷暴。
    (本章完)

 第168章 城市的事，总是这么糟糕

    第168章 城市的事，总是这么糟糕
    对于劫掠三河城，老三扬的计划很简单。
    通常而言，越简单的计划可执行度就越高。
    他目前能调动的兵力，包括他本部三百步兵、一百荒民弓手，以及老二麾下的一百五十余骑。
    当林恩的命令送达，老二休戈也到位之后，老三立刻就下达了出兵指令。
    他亲率步兵与弓手，兵分两路，穿越二十公里长的林间小道，攻击驻守在两条道路出口处的三河城民兵。
    依旧还是采用去年攻打浅滩领的战术。
    以少量精锐斥候夜袭哨塔与守军，为大部队打开通道。
    三河城的职业民兵拢共就三百来人，主要任务是保护城市与码头、维持市内治安，在道路出口处只布置了五十人，外加少量的教会武装人员，总人数不过百。
    市长于尔根给他们的命令，是禁止任何人出入通道，严防走私。
    因此这帮守军只是设置了简单的哨塔与路障，对敌军的大规模袭击并没有做太多准备。
    在老三斥候偷袭加绝对优势兵力的猛攻下，守军迅速溃败，将道路的控制权拱手让出。
    在当天傍晚，老三就彻底打通两条林间小道，并占据了这些道路在三河城西郊的出口。
    再往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农田。
    在宽阔平原上，步兵机动性较差的缺点显露无疑，而且在人数较少的情况下非常害怕骑兵的衔尾追击。
    敌军虽然人数不多，教会下辖的武装力量中却有一支较为正规的骑兵部队。
    老三当然知道，接下来的战场就是双方骑兵的主舞台。
    劫掠这事，骑兵才是专业的。
    不歼灭掉敌军骑兵的有生力量，他麾下的步兵就只配坚守营寨。
    在打通出口后，他一面派出军队扫荡道路出口附近的庄园村镇，一面从河沼领调遣数百农奴在出口处挖掘壕沟、安置栅栏、修筑营寨。
    他要做的，就是抢在三河城反应过来之前，在敌境内构筑两座稳固的营寨。
    有营寨做掩护，老二休戈的骑兵才能放心大胆地劫掠敌人领土，还能做到昼出夜归，有充足且安全的休息时间。
    除此之外，营寨的存在还能确保身后道路的通畅。
    这样不仅可以从后方领地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与支援，还能将劫掠所得的人口、牲畜与物资安全运回领地。
    简直一举三得。
    唯一的难点就在于守住营寨。
    为此，老三提前做了诸多准备。
    拒马、栅栏等小型防御工事早已造好，只需用马车运来；搭建营寨所需的金属部件，也已安排铁匠提前锻造妥当。
    当天夜里，两座营寨就已初具规模。
    营寨四角设有木制箭塔，壕沟内插满削尖的白桦木，拥有了一定的防御能力。
    等明天天亮，就可以开门放老二了。
    与此同时，市长于尔根正在家中享用晚餐。
    虽说城内的缺粮危机已逐渐显现，却并不妨碍城市的上层阶级继续享乐。
    于尔根身兼市长、市议会主席以及皮毛行会会长等显赫职位，拥有多份高额薪水，还有不菲的灰色收入，每年的总收入一点不比原河沼领男爵要低。
    他家中的排场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位于城市北边的富人区，三层独栋别墅，拥有十余位佣人，就连女儿养的猫狗都有专人照料。
    于尔根今夜的晚餐相当丰盛。
    随着春季来临，他家的餐桌上出现了多道富含春日气息的高档菜品。
    主食是刚出炉的白面包，主菜为香料炖煮的小羊羔肉、芦笋奶油煎蛋卷，汤类是菠菜莴苣羊肉汤，甜品则是酥皮覆盆子水果塔。
    佐餐酒有三种，本地产的蜂蜜酒、麦酒，以及来自南境的昂贵葡萄酒。
    于尔根本人是虔诚的三圣教教徒，正当他带着家人举行餐前祈祷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窗外响起。
    “爸爸.”
    他的小女儿担忧地睁开眼，苍绿的眼眸里，满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忧虑。
    最近这几周，三河城内波谲云诡。
    即便是这位刚满十四岁、一向被呵护在温室里的小女孩，也能从佣人的窃语和父亲紧锁的眉头上察觉到城市中弥漫的不安
    于尔根因为晚祷被迫中断而心烦，却微笑着安抚妻女：“不必担心，稍等我片刻就好。”
    但在听到西郊传来的紧急军情后，他勉强维持的笑脸瞬间垮塌。
    “这个林恩是魔鬼吗？他怎么敢的！”
    于尔根猛然发现，这林恩总是能戳到三河城最致命的缺点。
    肆意哄抬粮价、一言不合贸易禁运、铁索横江封锁河道，再到这次的劫掠西郊农庄。
    林恩的每一次行动，都像是在三河城本就溃烂的伤口上疯狂撒盐。
    让整座城市都痛到冷汗直冒乃至满地打滚。
    听完军情，于尔根连晚餐都不敢再吃，骑着马就往市政厅赶，并火速下达命令召集全体市议会成员。
    没多久，二十名议员就全体到齐。
    不少人嘴角还残留着黄油、果酱或是唇印，模样很是狼狈。
    市政厅内，议员们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于尔根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白河领的林恩派出军队偷袭了西郊，在要道驻防的民兵团残部已经逃回城市。”
    肥硕的粮食行会会长咬牙切齿道：“林恩挑在这时候出兵，显然是要破坏西郊的春耕，用意简直险恶！要是能抓到他，我必定要.”
    除去拥有十余座大型庄园的三圣教会，这粮食行会就是三河城最大的地主，城内的粮店也大多是行会的产业。
    林恩这哪只是在破坏春耕呐，这分明就是在割粮食行会的肉！
    一想到自己的土地与农民正在遭受蹂躏，会长的心里头就狂滴血，恨不得生吃林恩的心肝。
    来自教会的黑袍教士不耐烦地敲了敲圆桌：“他的用意不难猜到，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
    教会的庄园都是依托城外的教堂与修道院分布。
    为了保护这些勤劳的下蛋‘母鸡’，教会在每处教堂与修道院都布置了一定的武装力量。
    但面对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劫掠，这些养尊处优的教会士兵显然发挥不了太多作用。
    黑袍教士当然也担忧自家的教产。
    不过他涵养比较好，不至于像硕鼠会长这样大呼小叫。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众议员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城防民兵团团长昆诺的身上。
    昆诺现年三十出头，体型高壮、头戴铁盔、腰挂长剑、身披锁甲，墨绿色的罩袍上绣着三河城的城市徽章。
    三河城民兵团团长的职位一般采用世袭制，昆诺也是从他的父亲手中接过了这一职位。
    据传他的曾祖父是城市西郊的男爵，通过将土地与人口捐献给城市，换取了世袭的团长职务。
    这种情况在北境乃至整个狄厄瓦斯大陆都并不罕见。
    城市拥有巨额财富，但缺乏武装力量的保护，却又不敢长期购买雇佣兵的军事服务。
    毕竟这年头的雇佣兵有奶就是娘，谁出钱多就为谁效命，可靠性堪忧。
    贵族普遍尚武，讲究忠诚与信誉，却还要费心经营领地，用赚到的钱勉强维持装备与战马。
    因此就有一部分中小贵族选择主动投入城市的怀抱。
    城市出钱出装备，贵族出人出武力，共同维护城市的长治久安。
    久而久之，这些贵族就在城市定居下来，并逐渐融入城市，成为了所谓的‘城市贵族’。
    虽说昆诺的曾祖捐献出了男爵领，但他的家族还在西郊保留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土地，每年都能获得稳定收益。
    因此林恩出兵西郊，同样冒犯了昆诺的核心利益。
    “我的士兵已经侦测到，敌军并未向城市进发，而是在道路出口处修筑营寨，敌军大概率是要以营寨为依托，长期驻扎在城市西郊，并不断派出军队劫掠庄园、破坏春耕。”
    昆诺曾受到过沼地公爵的征召，在军事上的见识显然要远高于在场议员。
    只凭逃跑民兵带回的少量讯息，他就能将敌人的主要目的猜出个七七八八。
    但这些分析并不能解决具体问题。
    面对一众议员的疑惑，他必须要给出更明确的解决方案。
    昆诺稍作思索，双手抱胸继续说道：
    “敌军的总兵力我们目前尚不可知，但林恩在绿水河一战中就能调动上千军队，我估计这次敌军的数量不会低于八百，超过民兵团与教会的兵力之和。”
    随后他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敌军装备水平与战斗意志都不逊色于民兵团，还拥有大批长弓手，以我方当前的兵力，要想攻破敌军营寨，几乎不可能。”
    粮食行会的会长近乎咆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只能乖乖忍受他的劫掠？等到了秋天，吃光仓库里的存粮，我们全都得饿死！”
    “办法肯定也有，首先就是要集中军队，尤其是骑兵，敌军劫掠农庄肯定以骑兵为主，在宽阔的平原上，只有骑兵才能战胜骑兵。”说着，昆诺将目光转向了在场的两名黑袍教士。
    说到骑兵，这三河城就只有教会拥有成规模的骑兵部队。
    这支部队包含三十个左右的骑枪队，有三十名重装骑士以及七十名侍从，都配备有优质战马与甲胄。
    且不论战斗力如何，至少装备这方面已经是拉到满中满了。
    昆诺手头就一帮子步兵，他眼馋这些骑兵很久了。
    但奈何教会将这帮骑兵看得很紧，完全不允许民兵团插手。
    黑袍教士只是淡淡回道：“教会的军队当然要优先保护教产与教会人员的安全，如果敌人胆敢进攻教会所属的庄园，教会当然会予以坚定的反击。”
    言下之意很明白，教会不可能将自己重金培养的骑兵部队白白送给民兵团。
    白嫖？想都别想！
    众人的目光再度转到昆诺的身上。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扩充民兵团，面对白河领这种体量的对手，我们至少需要六百人的常备军。”
    市长于尔根亲自出马否决了昆诺的提议：
    “不可能，再养三百人，你知道要多出多少钱么？今年要缴公爵的战争税，还免除了酿酒行会的税，城市的预算本来就已经缩水了。”
    此言得到了绝大部分议员的点头首肯。
    实际上，昆诺看似是民兵团的世袭团长，但他在团内的话语权极其有限。
    市议会对他这个世袭团长非常提防，害怕他篡夺权力成为僭主，因此不仅限制他的权力，还在民兵团内扶植了大批忠于议会的军官。
    眼下昆诺提议要扩充民兵团，立刻就引来了于尔根与一众议员的警惕。
    就算敌军已经打到了家门口，也不是你大肆扩军的理由！
    鬼知道你会不会借此机会提升对民兵团的影响力与控制力，而且城市的预算也养不起这么多常备军。
    昆诺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无奈拉了拉头盔，用阴影遮住眼底的失望，并在心中暗自感慨：
    城市的事，总是这么糟糕！
    这就是城市的别扭之处，离不开军队的保护，但也要提防军队夺权篡位。
    同时城市的权力还无法集中，被议会内的众多利益集团所瓜分。
    就算有可观的武装力量，也无法做到兵权的集中。
    议员们抛开昆诺，在一阵紧急磋商后终于拿出了一套临时应对方案。
    武装商船照旧封锁白河流域，严防敌军顺流而下进攻港口与码头。
    民兵团要在城市西侧集合，防止敌军进攻城市，如有紧急军情，应当迅速出城支援。
    教会武装还是由教会自己指挥，保护西郊的教堂与修道院，并尽量限制敌军劫掠西郊农庄。
    市议会将立刻向金鹿堡方面送出求援信，恳求公爵夫人派出军队支援三河城。
    春耕已过，留守各地的贵族骑士应该愿意服从金鹿堡的调令。
    只要能来两百个正规骑士，即便无法全歼敌军，也能将敌军压回白河领。
    至于说那些可能遭受劫掠的农民，市议会完全无能为力。
    城内自己都缺粮，怎么可能再放农民进来？
    而且三河城也做不到坚壁清野，毕竟还指望着西郊农庄的秋收救命。
    散会后，于尔根连夜写信，并派出最熟练的船长载着信使逆流而上，直奔金鹿堡。
    当然，他也没忘记给远在王冠领地的沼地公爵送一份急信。
    三河城可是公爵唯一的退路，公爵不可能不会管。
    同一片夜空下，沼地公爵也正在写信。
    近期他率领军队如推土机一般向东狂飙猛进，沿途的城市或是望风而降或是被他夷为平地。
    随着他距离王冠越来越近，各地的贵族、雇佣兵与盗匪都蜂拥来投，他麾下军队的总人数已超过六千。
    这还是他挑挑拣拣的结果，一些实在扶不上墙的盗匪都被他授予了‘合法劫掠证’，派出去牵制依然忠于王室的贵族。
    军事上接连取胜的同时，他还与琥珀港的王室‘打得火热’。
    他不断派出信使劝降国王莫里斯，开出的条件则没太多变化，甚至还有一定的缩水。
    当然，只要莫里斯愿意投降，依旧不失公爵之位。
    事实上，即便一路赢到现在，沼地公爵仍然对琥珀港抱有一定的敬畏。
    他希望用劝降的方式让琥珀港打开城门，而非派出军队强攻。
    (本章完)

 第169章 只要不攻城，我就不会输

    第169章 只要不攻城，我就不会输
    沼地公爵的主力部队不断向东进发，距离王都琥珀港只剩下最后的五十公里。
    如果全速行军，两天不到就能进抵城下。
    但公爵依然不打算直接攻城。
    根据他目前得到的消息，国王莫里斯已经在城内聚集了大批勤王部队，总人数不会低于三千。
    虽说莫里斯在科伦城输了场大的，但毕竟是接受过正式加冕的国王，在王冠领地依然有一定的号召力。
    除此之外，琥珀港内住着两万多市民，至少能动员出三千人的武装市民，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沼地公爵这边，能调动的兵力与城内差不多，六千出头的样子。
    当然，他麾下军队的士气必然要远高于守军。
    拉到野外打一场，大概率是他赢。
    奈何国王莫里斯有十二米高的城墙作为掩护，再加上科伦城那场输太惨，不至于蠢到再出城与公爵野战。
    琥珀港是一座位于静河北岸的临海港口，东、南两面都是天然屏障，也就西面与北面适合攻城。
    作为北境王国最富裕的城市，城内守军的装备必然精良，还会配备大量的守城器械。
    攻城难度与科伦城不可同日而语。
    在仔细分析敌我态势后，沼地公爵当然不愿意发动强攻。
    强行攻城就有可能会输，输上一场就是满盘皆输。
    但只要他不攻城，那他就永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眼下是四月中旬。
    他计划用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慢慢消磨城内守军的耐心，最终达到不战而胜的目标。
    为此他制定了三步走的战略计划。
    第一步，让新投靠过来的各路‘仆从军’四面出击，包括贵族、马匪与强盗，目标是琥珀港周围的乡村领地，阻断琥珀港的粮食供应，让城内陷入孤立无援的困境。
    第二步，派出主力部队围困琥珀港，打出大片旗帜，展现己方势力之强盛，动摇守军士气。
    第三步，不断派出使者联系王室与城内各方势力，向他们施加压力、许诺利益，分化城内的抵抗力量，加速城内抵抗意志的崩溃。
    这套计划固然稳妥，只要能够贯彻执行，国王莫里斯最终只能选择乖乖投降。
    唯一的问题，就是耗时比较长，容易受到外部因素干扰，从而无疾而终。
    沼地公爵之所以会选择这种极费时间的战术，主要在于他有拖下去的底气。
    在王冠领地，他已经得到了包括寒风伯爵在内四名实权伯爵的效忠投靠。
    静河沿线的城市也大多选择投降，并乖乖地奉上金币与粮草。
    除了琥珀港，王冠领地上已再没有成规模的抵抗势力。
    沼地公爵现在不缺军费，更不缺粮食，周围还都是向他效忠的贵族与城市。
    他麾下军队的士气也仍然高昂，完全就不像是一支孤军深入的军队。
    原因在于这些将士都看到了大获全胜的曙光。
    只等自家公爵戴上北境王冠，他们就都是开国功臣。
    由于近期的一系列行动都太过顺利，沼地公爵顺带还修改了最终的战略目标。
    本来，他是计划让长子拉斯洛迎娶小公主，他继续当公爵，长子当国王，将来两块领地自然合二为一。
    现在，他计划由他本人加冕为王镇守王冠领地，长子迎娶公主后返回金鹿堡，代替他接管公爵领。
    这在他看来并无多少区别。
    反正这王位与领地将来都是他长子的，正好先让长子在公爵的位置上历练一阵，将来能更好地继承王位。
    拉斯洛知道后对此并没有意见，甚至还大表忠心，垂下一贯高昂的头颅道：“父亲，我一切都听您的。”
    沼地公爵则激励长子道：“我的儿子，琥珀港与王位都终将属于你，整个北境也将在你的手上完成真正的统一！”
    所谓真正的统一，自然就是要消灭掉另外两大公爵，让王冠的光辉照耀北境的每一寸角落。
    至于这俩公爵，在沼地公爵看来都不值一哂。
    谷地公爵，年轻且缺乏威望，难以服众，就连麾下伯爵都敢忤逆他，无法组织出一支成规模的军队，顶了天就是在边境搞搞游行示威。
    至于草地公爵，虽凶悍狠厉，却受困于领地规模与人口，成不了大器，最终只能像强盗一样抢一把就跑，完全不可能攻破沼地公爵在领地西边设下的城堡防线。
    沼地公爵遍览北境，发现唯一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反而是最近新冒出来的白河领林恩。
    白河流域的地理位置太过凶险。
    林恩只要能往南占据三河城，就能在地理上与谷地公爵领相连，彻底切断沼地公爵的退路。
    幸运的是，公爵与三河城市长于尔根关系密切，市议会内也有大批他的支持者。
    根据于尔根最新传来的消息，三河城现在已经与林恩切断一切商贸往来，并计划派出船只封锁白河航道，以彻底封锁白河领获得战略物资的通道。
    沼地公爵收到消息后自是喜出望外，连写两封急信对三河城市议会大加褒奖。
    他在信中许诺，只要三河城能坚持到今年秋收，他就免去三河城今年与未来两年所有的城市税。
    同时他还密信于尔根，在他戴上北境王冠后，御前会议里必定有于尔根一个位置。
    白河流域的变故的确曾令公爵惊出一身冷汗。
    但林恩现在已经无法再大批量地获得铁锭、兵器甲胄等战略物资，仅凭六块小规模的农业领地，完全翻不起风浪来。
    至于攻破三河城，那更是无稽之谈。
    公爵领第二大自治市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攻破的？
    城市内的确派系林立，权力与军队都难以集中。
    但只要林恩胆敢对城市发动攻击，城内的各大派系肯定能做到一致对敌。
    公爵事先还叮嘱过妻子，让她密切观察林恩的动向，如有必要可以出兵援助三河城。
    因此，对于三河城，公爵相当的放心。
    但三河城此时的局势已然急转直下。
    面对坚城，林恩的想法与沼地公爵出奇地相似。
    鲁迅有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
    林恩也认为，只要不攻城，他就永远都不会输。
    根据从三河城搜集到的情报，他早已摸清楚城内军事力量的分布，也已获悉城内几大势力之间的龃龉。
    事实上，民兵团团长昆诺与教会的矛盾几乎是公开的。
    只需在三河城随便找间酒馆坐上一晚，出两杯麦酒的钱，必然能从一些老酒鬼的口中听到相关八卦。
    “罗特吉主教你听说过吧？就当市议员的那个，据说他喜欢年幼的小男孩，经常在城内的教堂里干龌龊事，啧啧啧。”
    “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当然也是听别人说的，对了，我还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怀疑，这事是昆诺团长故意泄露出来的，据说那男孩的父母曾经在教堂门口闹过事，差点就被教堂的卫兵给打死了，还是团长救下了那苦命的一家子。”
    “团长大人是个好人呐，总是愿意照顾我们这些小市民，但有什么用呢？连市长都是教会的忠实信徒！”
    林恩带着家眷从白熊领返回河沼领，刚下船，就收到了来自三河城的密报。
    从今年三月开始，利昂就在他的授意下组建了一支情报小队。
    这支情报小队的规模非常袖珍，就十来号人。
    主要任务是通过各种旁门左道收集情报与讯息。
    酒馆、码头、妓院.城市的各种阴暗角落都蕴藏着有价值的情报。
    这种事并不需要多么高级的人才去干。
    利昂其实就点小钱雇了些地痞流氓，仅此而已。
    这帮城市底层人毫不起眼，却能屡次带来各种小惊喜。
    在获悉三河城两大军事势力的矛盾后，林恩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在城外，他要不断劫掠庄园农村，并想办法歼灭掉教会的骑兵部队，尽可能摧毁教会在城外的资产。
    在城内，他要与利昂合作，继续搜集情报，试图离间城内的各方势力，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林恩抵达河沼领的同时，老二休戈已经带领骑兵离开营寨，正式开始了他的劫掠之旅。
    针对教会武装相对分散但又装备精良的特点，老二与老三研讨出一套专门的战术。
    劫掠，尤其是劫掠有一定防御力量的教会庄园，那当然也是要讲战术的。
    一拥而上乱抢一气不仅效率低下，还有可能会陷入敌军的包围。
    为了又快又好地完成大哥布置下来的任务，老二将一百五十骑分成了四支不同任务的小队。
    前锋队四十骑，身披厚重的板甲衣，携带骑枪、长剑与十字弩，负责突破各庄园入口的简易防御工事，击溃防守力量后协助劫掠队搜集财货。
    劫掠队六十骑，只穿轻便的皮甲与少量锁子甲，携带长剑、皮囊与绳索，负责砍杀负隅顽抗的农奴，并驱赶牲畜、搬运财货，是实行劫掠的主力部队。
    警戒队三十骑，同样是轻骑兵配置，携带简易拒马，负责占据庄园外的各要道路口，阻止周围庄园的民兵支援，若遇到大批精锐敌军则燃烧狼烟，通知友军撤退。
    断后队二十骑，全副武装，在警戒队周围行动，掩护警戒队的行动，必要时可向敌军进攻，掩护其他队伍安全撤离。
    老二不愧是林恩手把手带出来的马匪精英。
    他深刻理解了小规模骑兵劫掠的本质，就是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碾压固定据点。
    敌军固守在据点内，而我军却拥有主动进攻权与机动性优势。
    只要战术发挥得当，就能依托于骑兵的高机动性与灵活性，达到来去如风的效果。
    新一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三河城西郊，尼登修道院庄园的农奴们也从睡梦中苏醒，并准备开始今天的劳作。
    顾名思义，这座庄园归‘尼登修道院’管辖，共拥有农奴两千余人，下辖八个村庄，耕地面积超过四万亩。
    负责保护庄园与修道院的，是忠于教会的五个骑枪队，包含十五名精锐骑兵与二十名步兵。
    除此之外，每座村庄都有庄头率领的少量民兵队伍，负责日常警戒、维护村庄治安。
    早在今天凌晨，尼登修道院就已获悉敌军的大致动向，知道有一股敌军正在北边修建营寨。
    但修道院的院长并未下达撤离指令。
    一方面是上头还没来通知，另一方面则是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八个村庄分得很散，大半夜的很难让劳作了一整天的农奴都爬起来跑路。
    更重要的是，这座庄园刚完成春耕没多久，麦苗才刚刚发芽，这时候逃跑，谁来照顾麦苗？
    去年秋天，这座庄园就曾遭到过流民叛军的洗劫。
    今年种下去的种子，可是农奴们从口粮里勉强抠出来的。
    若是今年再没收成，这两千农奴要么饿死，要么就只能沦为流民。
    正当北边村庄的农奴们就着咸菜喝稀粥时，村外忽然响起了哨兵急促的口哨声，接着就是密集的马蹄声与震耳欲聋的杀喊声。
    这也是老二招式。
    晚上劫掠当然要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但白天却是声势越大越好。
    他手头的这些骑兵可是林恩全部的骑兵家底，死一个都是损失。
    全员高声呐喊，搭配马蹄声，能营造出‘千军万马’的压迫感，可以有效瓦解敌军的抵抗意志，以尽可能降低己方的战损。
    听到外头的杀喊声，农奴们连粥也来不及喝，当即丢下木碗，光着脚丫子就往屋外跑。
    此时，老二已经亲率前锋队突破村口岗哨，如黑旋风般席卷整个村庄。
    黑马踏碎村口木栅栏，黑旗撕裂晨雾，前锋队骑枪上挑着燃烧的火把，宛如死神降临。
    他们全员身披黑色罩衫，以黑头巾蒙面，甚至还配备了五面迎风招展的黑底骷髅旗。
    一切都是为了加剧敌方的恐惧，并打出‘骷髅团’的名声。
    嗯，没错，出来抢劫当然要有名号。
    在谷地公爵领用过的‘铁面团’肯定是不能再用了。
    为了尽可能追求恐惧效果，老二给这支骑兵起名为‘骷髅团’。
    杀入村庄后不久，他鹰隼般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慌不择路逃跑的庄头。
    主要一群瘦子里就那一个胖子，实在是太显眼了。
    老二夹马上前，一剑斩下庄头的脑袋，而后高举头颅，仰天大喝：“带走牲畜，践踏麦苗！”
    尾随而至的前锋队骑兵则高呼：“杀光向南逃跑的人！想活命就向北逃，白河伯爵会接济任何人！”
    在他们身后，劫掠队骑兵如潮水般涌入，迅速洗劫整座村庄！
    (本章完)

 第170章 城市的分裂

    第170章 城市的分裂
    老二休戈的劫掠效率非常高。
    不到两刻钟，他就率领骑兵将这座拥有三百人口的村庄席卷一空。
    值钱的铁器、布匹通通装袋，看得见的挽马与耕牛都被拴上绳子带走。
    房屋与粮食则就地烧毁，就连屋后头的果树也没能幸免，大多遭到无情砍伐。
    至于麦苗，条田中的麦苗才刚抽出新芽，马匹践踏对其杀伤力比较有限。
    且北境村庄的耕地面积太广，光靠践踏效率低得可怜。
    因此老二干脆命令部下打开羊圈。
    很快，羊群就如潮水般涌入条田。
    这些畜生最爱柔嫩的麦茎，在啃食的过程中还会将麦苗连根拔起，对麦苗的破坏力远超人与马的踩踏。
    此等狠招堪称是掘了这座村庄的命脉。
    但老二不在乎，执行大哥的命令、彻底摧毁敌境春耕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况且他并未滥杀农奴。
    他口头上说是要杀光向南逃跑者。
    实际上呢，压根就没杀几个人。
    三百多人，向着四面八方亡命逃窜，还都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哪有那么好追？
    反正只要能毁坏房屋与麦苗，再掳走挽马耕牛，这座村庄今年的春耕就算是彻底毁了。
    恐吓的主要目的，是驱使这些农奴向北跑。
    只要他们愿意投靠白河领，混口饭吃并不难。
    向南跑其实也没所谓，反正他们最终的归宿都是白河领。
    三河城可没粮食养活这帮农奴。
    扫荡完这处最北端的村庄后，老二一刻也不停歇，立刻集结部队向着西南方的另一座村庄杀去。
    劫掠的第一要义除了‘快’还是‘快’。
    行动越快，能掠夺到的战利品就越多，敌人也越难施加阻碍。
    至于俘获的牲畜，自然由跟在后头的老三扬接手。
    老三领着一百训练有素的步兵，负责接收农奴、打扫战场，并将牲畜驱赶回白河领。
    这就跟抢银行一个道理，要有人负责望风，有人负责破门，有人负责搜刮财货，还需要有人负责掩护撤退。
    分工协作，才能让效率最大化。
    天亮后三个小时之内，老二休戈就接连摧毁四座村庄，俘获大型牲畜两百余头，焚毁农舍超三百幢。
    尼登修道院庄园里狼烟四起，上千失去家园的农奴从多个方向涌向修道院。
    位于庄园中心的修道院当然注意到了敌情。
    铛铛铛铛！
    在第一道狼烟升起后，立刻就有修士爬上修道院顶端的钟楼，用力敲响青铜大钟。
    随着钟声响起，驻扎在附近的五个骑枪队总计十五名骑兵迅速集结，还带上了一批维持治安的步兵，凑足一百人。
    可还不等他们穿好甲胄翻身上马，另一个方向的狼烟也烧了起来。
    他们刚出发没多久，还在半道上，又一个方向也升起狼烟。
    救哪里？
    怎么救？
    老二率领的这支骑兵完全就是伪装成马匪的正规军，劫掠效率之快远超修道院方面的预想。
    同时老二还算准了敌军的反应时间，知道敌军穿戴甲胄、整队出发至少需要半小时，足够他劫掠完一座村庄，顺带再换个目标。
    效忠于教会的骑枪队也不是蠢蛋，他们在半道上逮住逃跑的农奴一问，就能知道敌军的数量远超己方，还拥有大批披甲重骑兵，压根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马匪。
    领头的队长勒住缰绳，头盔下的目光在三处狼烟间游移片刻，而后当机立断道：“回修道院！回修道院！”
    就这还救个屁，赶紧回去呼叫援军守住修道院才是正道！
    在这处庄园里，修道院才是财富的集中地，依托修道院的建筑群与围墙也容易进行防守。
    但老二压根就没想过要强攻修道院。
    他又不是来抢钱的，现在的白河领差的也不是这点钱。
    商路都被封锁了，有钱也没处。
    敌军固守修道院正中老二的下怀。
    到下午两点左右，他带着骑兵将整座庄园都扫荡了一圈，庄园内的八个村庄被他尽数捣毁。
    后面四座村庄的农奴早已跑了个七七八八，老二得以从容地放火烧村、毁坏麦苗、搜刮财货，而后再优哉游哉地撤退，轻松程度堪比春游。
    唯一的小遗憾，就是后半程虏获的大型牲畜明显减少。
    修道院对于外部劫掠有一套既定的应对方针。
    当敌人的数量过多时，各村庄的庄头就会组织农奴往中心的修道院跑，还会顺便带走大型牲畜与少量存粮。
    修道院内部，两鬓斑白的老院长早在上午就已紧急派人向临近的两座庄园求援。
    但远水如何能救近火？
    援军整队赶路都需要时间，他们刚刚抵达，老二就已全员撤退，只留下遍地狼藉。
    劫掠战首日，以白河领的完全胜利告终。
    在老二的辣手摧下，这座大型庄园的春耕作业遭到毁灭性打击，八个村庄尽数焚毁，超万亩麦苗夭折。
    遭到杀害的农奴倒不多，可他们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家园与畜力，也失去了几乎全部的口粮与种子。
    补种的话，时间上倒也勉强还来得及。
    毕竟这些条田已经耕过了，只需重新播种即可。
    但若是没有外部援助，他们几乎不可能完成补种，也绝不可能坚持到秋收。
    农具、挽马、种子、房子全没了，拿什么补种？
    而且就算教会方面愿意对他们施以援手，他们难道就敢重修房屋、补种麦苗么？
    敌人的军营就位于庄园北面十公里，骑着马一个小时就能进行‘上门服务’。
    但愿意向北投靠白河领的农奴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最近几周，修道院的修士每日都向他们宣讲：白河领是魔鬼领地，领主林恩是生吃幼儿心肝的魔鬼。
    愚昧的农奴们害怕违背神谕，他们世代生活在教会的羽翼下，不愿意投向魔鬼的怀抱，只希望能得到教会的妥善安排。
    教会的高层当天下午就已获悉这座庄园的惨状，召开内部会议的同时，也将情况通报给了市议会。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林恩这个混蛋的目的果然是破坏春耕！”
    市议会内，肥硕如鼠的粮食行会会长暴跳如雷。
    虽说今天遭殃的只有教会所属的一座庄园。
    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粮食行会的庄园也注定逃不过这一劫难。
    三河城西郊总共就十来座大型庄园。
    要是让林恩按照今天这速度劫掠下去，不到半个月，今年的春耕成果就全都会付诸东流。
    待到秋天，三河城西郊将会颗粒无收。
    别说是卖粮或是酿酒了，哪怕只是为了让市民们不挨饿，都得买外头的高价粮。
    来自三圣教会的罗特吉主教瞥了硕鼠会长一眼，随后摆出副悲天悯人的慈祥模样：
    “你知道又有什么用？一座庄园已经毁在了他手上，两千农奴无家可归，甚至可能活不到今年秋天。”
    罗特吉本是三河城的小商人之子，也是城内最出名的‘小镇做题家’。
    他六岁启蒙，十二岁进入修道院学校，十八岁赴南境攻读教会大学，二十八岁博士毕业，而后回到家乡的三河城教堂任职。
    不到二十年，他就升任主教，成为三河城教会的一把手，掌管教会的同时还列席市议会，能深刻影响城市政策，其威势丝毫不亚于市长于尔根。
    但罗特吉在市民间的风评却并不高，他是各种八卦新闻的主角，常年与各种小男孩牵连在一起。
    毕竟高级教士不能结婚，也不能拥有法定的血缘继承人，市民难免会怀疑其性取向。
    而且在大部分市民眼中，罗特吉与他的教会就是趴在城市身上的吸血鬼。
    教会坐拥大片农田与房产，却不贡献多少税款，反而还要市议会拨款整修教堂与修道院。
    民兵团的团长昆诺带头讥讽：“教会每年赚那么多钱，会连两千农奴都养不起？”
    “当然养得起！”
    罗特吉的音调当即就高了三分，而后反问，“那我问你，林恩那个魔鬼肆意蹂躏城郊，你们民兵团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分明是你们没守住路口，让他突破了封锁！”
    昆诺一点也不虚，义正言辞道：“民兵团的职责是保护城市，城外是你们教会的地盘，出了事当然得由你们自己承担！而且教会又不是没有军队，你上次不是还说过，教会绝不会容忍任何来犯之敌么？所以你们的反击呢？”
    罗特吉无言以对，毕竟他上次真的夸下过海口。
    但反击是不可能反击的，凭教会这点实力，一辈子都没法反击林恩。
    根据各村庄受害者的说法，敌人的骑兵部队铺天盖地，数量预计不会低于两百，还有数量不明的步兵。
    就教会这三十个骑枪队一百来号骑兵，拿头反击啊！
    三河城这次所面临的问题，本质上还是军权不够集中。
    城防民兵与教会武装这两支军队都是常备军，也都拥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指挥系统却各自独立。
    且两方的指挥官还天然对立。
    民兵都是市民阶级出身，敌视贪婪的教会，其团长的立场也必然与教会相左。
    骤然遭遇强敌，这套别扭的军事体系就会瞬间宕机。
    如果再给三河城一段时间，倒是有一定概率能够对军事系统乃至权力系统进行自我迭代。
    但林恩显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战争的引线一旦点燃，那就必须要以其中一方彻底爆炸做结局。
    在场的议员们当然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霎时间，有近半议员的目光汇聚在市长于尔根身上。
    这些议员的核心利益在城外，他们当然那希望市长能够出手拯救西郊的庄园与农奴。
    按照城市法律，市长兼任民兵团的大团长，职权犹在常务团长昆诺之上。
    只要于尔根愿意，他完全可以越过团长昆诺调动民兵团。
    而且以他与主教罗特吉的深厚私交，他大概率也能拿到教会武装的指挥权。
    当城市面临危机时，市长还能征召市民武装，以三河城的体量与富庶程度，凑五六百名披甲步兵不成问题。
    换言之，在眼下的三河城，唯有市长于尔根有能力有资格调动全市的武装力量，人数足以破千。
    可问题在于，他压根就没有指挥军队的能力。
    他当了一辈子的商人，从未接受过军事训练，更没有指挥军队进行过战斗，就连杀只鸡他都够呛。
    “.”
    于尔根坐在议会圆桌的最北端，他当然能看到议员们的期盼目光。
    可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我去打林恩，真的假的？
    那林恩可是来自白熊领的魔鬼，是以两块男爵领战胜四男爵同盟的超级狠人。
    于尔根归根到底是个商人，他欺软怕硬，可以毫不迟疑地命令黑市商人利昂缴纳额外战争税，却不敢出城直面林恩。
    但身为市长，他又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只能尬在椅子上当哑巴。
    团长昆诺能看出市长大人的窘迫，略作思考后他起身高呼：
    “那林恩的最终目标肯定是夺取三河城，若是城内的军队贸然出城迎战，那就是中了他的诡计，因此不管城外如何混乱，民兵团都绝不可能出城！”
    酿酒行会的会长随即举手附和：“我赞同，民兵团都是步兵，只有依靠城墙才能抵挡住骑兵的冲锋，不能让他们出城作战！”
    见有人带头，当即又是好几名议员对此表示认可。
    这些议员大多来自各手工业行会，他们的基本盘都在城内，城外庄园遭殃并不会损害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反正林恩也就能蹦跶这一时，等公爵收拾完私生子国王莫里斯，转身就能将这林恩给踩死。
    至于庄园农奴的死活，与他们又有什么干系呢？
    只要消灭掉林恩的势力，白河流域的粮食就将再度流回三河城。
    城郊的农奴种不了田，城市也能从白河流域得到廉价的粮食。
    昆诺眼见自己争取到了半数议员的支持，胆子也大了起来，他直视脸色铁青的罗特吉主教，以明晃晃的训斥口吻说道：
    “主教大人，我认为你应该立刻将教会的军队都集中起来，要么击溃敌军的骑兵，要么就固守两到三座庄园，继续将兵力分散，到最后只会失去所有！
    还有，市议会已经向金鹿堡请求援助，再过两周，公爵夫人就会派出军队支援三河城，你总不至于连两周也撑不到吧？”
    昆诺干脆将市长的话也抢着说了，彻底终结了今日的争端。
    无论民兵团还是市民武装，都不可能出城为教会或者农奴作战。
    你教会收获了粮食，又不会免费分给市民，在战时甚至还亲自下场炒粮，我们这些市民凭什么为你而战？
    要不自己抵抗，要不就乖乖等待沼地公爵的援军！
    虽然昆诺的行为堪称僭越，于尔根市长却并不恼火，毕竟昆诺为他解了围。
    罗特吉主教自然也是无话可说，毕竟昆诺所言句句在理，容不得他进行反驳。
    林恩发动的劫掠战争非但没令议员们达成一致，反而促使他们彻底分裂成了两大派系。
    以罗特吉主教为首的‘城外派’暂落下风，只能寄期望于沼地公爵的援军。
    就在当天晚上，公爵的信使抵达码头。
    可船上悬挂的旗帜并非沼地公爵的金鹿旗，而是来自谷地公爵的白鹰旗。
    (本章完)

 第171章 白鹰堡的使者

    第171章 白鹰堡的使者
    谷地公爵一共派出了两拨使者两条船，都停靠在了三河城码头。
    一条船要逆白河北上，正式授予林恩伯爵头衔。
    另一条船则要沿静河东去，一路去往王都琥珀港，并劝国王莫里斯也加封林恩为伯爵。
    谷地公爵考虑到静河航道有可能被沼地公爵封堵，在陆上还派了好几拨使者。
    反正不论如何，他都要将林恩扶上白河领伯爵的位置，好给死对头添堵。
    如果能唆使林恩向三河城开战，给死对头再狠狠来一发背刺，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于谷地公爵的船只未做伪装，白鹰旗刚在码头出现，立刻就有官吏将消息通报给了市议会。
    市议会那边刚结束一场争执，正准备散会各回各家。
    一听谷地公爵的船来了，得，家也别回了，一帮子议员坐回原位，等着谷地公爵的使者莅临指导。
    看起来，谷地公爵还未结束与沼地公爵的战争状态，四舍五入也算是正在与三河城交战。
    可三河城毕竟是自治市，上头打仗不假，却并不妨碍他们与别人做生意。
    更何况三河城现在缺的东西有点多，粮食、木材、蜂蜜、羊皮.各种农村领地出产的原材料都缺。
    谷地公爵穷是穷了点，但毕竟是公爵。
    只要公爵愿意做生意，三河城可谓来者不拒。
    公爵派出的使者，是两名精通贵族习惯法与教会法的三圣教中年教士。
    由于北境多战乱，各大贵族往往会更倾向于派出教士充当使者。
    道理就一个：安全。
    教士的特殊身份赋予了他们天然的‘中立性’。
    就算遭到敌人俘虏，这些使者大概率也能得到一定的礼遇，不至于人间蒸发。
    当然，如果不幸被盗贼马匪抓住，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位使者刚下船，立刻就从周围的环境中嗅到一股紧张气氛。
    哪怕是晚上，他们都能看到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在码头巡视。
    还有两条满载士兵的船只离开码头，向着北方驶去。
    不过这些士兵的穿着很不统一，一看就是自费武装的市民或者船工。
    武装市民？北方？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这三河城的北方，那不就是刚成立的白河领么？
    莫非这两势力已经打起来了？
    要真这样，公爵布置的任务就已经自动完成一半了。
    带着惊喜与疑惑，两人跟随领路的官吏朝着城市中心的市政厅进发。
    刚一上路，他俩就迫不及待地跟官吏套话。
    这下正好就打开了这个码头小吏的话匣子。
    “白河领的林恩？这个魔鬼正和我们打仗呢！”
    “你们问为什么他是魔鬼？”
    “就是因为他对我们实施了贸易禁运，这码头上已经快两周没有商船停靠了，城内的粮食和麦酒更是一天一个价！”
    “据说他今天还派出军队劫掠了西郊的农庄，这粮食的价格往后还得涨！”
    “将来这城市里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因他而死，他不是魔鬼，谁是魔鬼？”
    这官吏在码头上负责收税，除了微薄的死工资，主要的收入来源正是商人们的贿赂。
    眼下商人们无商可经，商船也无货可运，他的收入自然随之暴跌。
    但城内的粮食与麦酒却在飞涨，眼瞅着他这个月的收入已经养不活家人了，他岂能不痛恨林恩？
    在他这样的城市底层官吏看来，你林恩一个乡下的土领主，只需要乖乖忍受城市的剥削就可以了。
    过去的一百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怎么换你当领主，你就要反抗了？
    凭什么呀？
    比起只会抱怨的小吏，两个见过世面的使者自然能从中听出更多信息。
    乡村领地崛起之后，必然会与城市爆发矛盾。
    前者需要更多的金币与尊重，后者则只想尽可能榨取更多的利润。
    俩使者一致认为，这林恩的眼界与手腕绝非一般盗匪。
    哪有盗匪刚占据领地就敢和城市翻脸的？
    甚至还懂得搞贸易禁运和破坏春耕！
    这速度、这手段，啧啧啧，公爵大人要知道三河城现在的情况，怕不是会开一桶好酒庆祝。
    若非身边有三河城的本地人，他们必然会为林恩的反抗精神击节叫好。
    对，就这么打，往死里打！
    当进入市政厅时，俩使者不约而同地收敛了脸上笑容。
    见到他们的市议员却是面露失望。
    按照常理而言，由教士担任的使者通常背负政治任务。
    如果谷地公爵是想和三河城做生意，那至少会派出两三名商人代表。
    结果也正如市议员们所预料的那样，一名使者声称要前往刚成立的白河领，停靠在三河城只是因为天色过晚，船只不敢继续前进罢了。
    市长于尔根的态度迅速冷却下来，只是淡漠道：
    “抱歉，受战争影响，白河已经遭到封锁，禁止任何船只通行，如果要去白河领，我建议你们走西北方向的陆路。
    当然，或许你们已经听说了，西北方向也已沦为战场，市议会无法为你们安排护卫，只能由你们自行前往。”
    于尔根当然能将这些使者的来意猜到个七七八八。
    无非就是谷地公爵想要联络白河领的林恩，好拖延沼地公爵东进的速度。
    想到这，于尔根心中不由冷哼：
    这种行为已经没有意义了，此时此刻公爵大人应该正在调集军队围困琥珀港，至多再有一个月，公爵大人就能戴上北境王冠！
    无论是那个该死的林恩，还是所谓的谷地公爵，将来都会拜倒在公爵大人的脚下！
    而我于尔根，也将分享到一部分荣光，成为能够主宰无数人命运的御前大臣！
    对于市长大人心中的幻想，俩使者不得而知。
    他们礼貌地告辞，在城中找了间高档旅店住下。
    而后他们就见识到了三河城现如今的物价水平。
    无论麦粥、羊肉还是麦酒，其售价都是谷地公爵领的三倍往上。
    现在的确是春荒时节，可如此高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时节的影响范畴，显然是受到了战争与贸易封锁的影响。
    次日清晨，两名使者在码头告别。
    “祝你顺利，我会在白鹰堡等你回来。”
    名为卡列博的教士在码头告别同伴，带着一队侍从穿越三河城，打着谷地公爵的白鹰旗，踏上了前往白河领的路途。
    出了城，他沿着道路向西北方向前进，一路上静悄悄的，就连两旁的条田也是空空荡荡，只能听到柔软春风吹动的沙沙声与鸟儿欢乐的鸣唱。
    哦，还能看到升腾而起的黑烟。
    到下午一点，他终于见到了活人。
    或者说，有一队身穿皮甲的轻骑兵堵在了他们前头。
    “我代表谷地公爵而来，有一封信要交给白河伯爵大人！”卡列博面无惧色，身后的白鹰旗随风招展。
    (本章完)

 第172章 白河领建设规划

    第172章 白河领建设规划
    林恩携家眷抵达河沼领，住进了原男爵的城堡。
    这座城堡位于领地中央的一座百米高的小土坡上，其规模算是六块男爵领中最大最豪华的。
    不仅拥有超过六米高的外层砖石城墙，其内部主楼更是有近十五米高。
    这座主楼共分四层。
    一层稍微下沉，设有大型仓库与地牢；二层为挑高六米的议事大厅；三层则是主人的家庭居住区；顶层全开放，平时是天台，战时则可充当瞭望塔。
    主楼通体采用岗岩条石修建，坚固耐操，外墙厚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一米五。
    抛开居住舒适度不谈，光论防御水平，这座城堡在同级别领地中绝对位居一流，完爆林恩过去一年住的白熊领木栅栏城堡，足以抵御住投石机的狂轰滥炸。
    但再坚固的城堡也无法守护一个懦弱的领主。
    一个多月前，当绿水河一战的结果传到河沼领时，前任男爵自知短时间内得不到援军，立刻就丢下城堡与领地，毫不迟疑地跑路去了三河城。
    如果他婴城固守，大概率能给林恩制造不小的麻烦。
    只不过那个老男爵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勇气，只想苟活，不愿与来犯之敌玉石俱焚。
    如今，丢掉领地的老男爵住在三河城内提心吊胆。
    他耗尽毕生心血修筑的城堡却成为了林恩的新居所。
    林恩在城堡周围仔细勘探后，计划加固城墙，并在城堡的堡场内增设几栋两层小楼，用于安置即将设立的几个内政部门。
    即便将来打下了三河城，他依然会将领地的权力中心放在河沼领。
    三河城本身确实是一座坚城，可城市的西郊地带实在是一马平川。
    且沼地公爵的金鹿堡就位于三河城上游，沿着静河顺流而下可直抵三河城下。
    光论地利，河沼领完爆三河城。
    林恩只要守住这块最南端的领地，北边的五块领地就能无压力地生产发育。
    整顿领地的同时，他当然也在密切关注与三河城的劫掠战争，但大体上是放权给了老二和老三。
    这种级别的小冲突，无需林恩亲自出马，正好也能给小弟们练练手。
    他眼下的第一要务，还是在新生的白河领努力搞发展。
    不修炼好内功，只靠外功如何能迎战强敌？
    构筑官僚架构的同时，林恩还在领地内开展了两项大工程。
    首先就是修路。
    各男爵领之间的陆上交通情况实在是太烂了，全是烂泥巴路。
    等到七月雨季，陆上交通甚至有可能完全断绝，只能依赖于具有一定风险的水上通道。
    这是林恩万万不能容忍的。
    按照他的计划，绝大部分主力部队都要部署在最南端的河沼领，主打对外扩张，并陪着他这个‘天子’守国门。
    而新兵训练营则要设置在最北端的白熊领，防止北边荒原上的荒民南下，也能顺带监视投靠过来的两部荒民。
    此等兵力配置势必就会造成内部空虚。
    中间的四块男爵领都只会留有极少量的职业部队，主要靠地方上的兼职民兵维护治安。
    为了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林恩必须要保证陆地道路的畅通，以方便及时调动部队。
    因此，春耕刚一结束，他就将修路的重任压在了老艾伯特的肩膀上。
    他要求老艾修筑一条南北贯穿全领地的优质道路。
    道路质量需要向白熊领的运盐专线看齐，宽度倒是可以略窄些许，但要尽可能的平直。
    这种打灰的任务老艾已经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去年他就主导过两条道路的修筑工作，包括运盐专线，以及连接白熊领与浅滩领的林间道路。
    因此他信心满满地回道：
    “老爷，给我两个月时间，我保证能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强烈的自信源于各领地充足的人力资源。
    遥想去年，白熊领的常驻人口才三千出头，都能在两个月内修出一条五十余公里长的高品质道路。
    如今光河沼领就有近八千人口，苍鹭领七千，赤溪领与绿湖领都是五千往上。
    有如此充沛的人力资源，修路那自是手到擒来。
    但话又说回来了，林恩哪会给老艾这么高级别的配置呢？
    “在你开始修路之前，我会先征召一千名士兵。”
    林恩好不容易等到了春耕结束，总算是可以招兵买马了。
    依然还是按照白熊领的惯例，只收二十五岁以下的健康男性农奴。
    凡是被选中者，其家庭从明年开始便可享受自由民待遇，并获得八十亩左右的耕地。
    在南边这几块领地，农奴们遭受到的压迫更深。
    林恩眼前已经浮现出他们踊跃报名参军的火爆场景了。
    当然，没被选上的农奴也不必担心，他们可以在修路工程中积极参与劳动，同样有机会拿到自由民的资格。
    面对林恩的釜底抽薪，老艾伯特依旧忠诚地回道：“老爷，我仍然保证能在雨季来临前完成任务！”
    “好，很有精神，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林恩直接将道路的规划图纸塞进了老艾伯特手中。
    早在他上一次沿陆路巡视各领地时，他就在路途上画好了图纸，只等春耕结束就开工。
    给老艾安排好任务，林恩随后就向各领地总管发出征兵令，限他们在一周之内完成新兵招募。
    老五安德烈这会已经抵达河沼领，并将分散在各领地的军队也都带了过来。
    如今林恩麾下的总兵力将将破千。
    包括老二的一百五十名骑兵、老三与老四麾下各三百步兵，再加上一百流民军与二百荒民弓手。
    林恩将一百流民军与老四约瑟夫的三百步兵混编，彻底取消掉了流民军的称谓，并从中抽调出了一百优秀老兵。
    这批老兵将会随老五安德烈北上，在新招募的军队中充任各级别军官，以加快新兵的训练速度。
    训练一个季度，待到今年秋收，这批新兵就将具备一定的战斗力，至少上了战场不会过分腿软。
    到时候应该正好能赶上北境传统的‘战争季节’。
    虽然林恩无法完全猜中北境将来的走势，但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当然，建设新军可不是只将新兵塞进军营就算完事。
    林恩还得为他们准备兵器、甲胄、粮食、肉类以及丰厚工资。
    好在这些东西他都不缺。
    新扩张的领地为他带来了远超过去的经济实力与战争潜力。
    眼下各领地的手工作坊都接到了大笔订单，铁匠、皮匠、木匠等手工业者都已满载负荷，只为将这些士兵尽快武装起来。
    正当林恩在城堡为入伍新兵送行时，老三派人将使者卡列博一行平安护送到了河沼领。
    (本章完)

 第173章 伯爵林恩

    第173章 伯爵林恩
    林恩在河沼领城堡大厅接见卡列博。
    该说不说，黑商利昂的办事效率确实是高，成果也非常喜人。
    他成功将林恩的信件辗转送到谷地公爵手中，对方随即派来使者，并带回了一封加盖白鹰火漆印的特许状。
    在城堡大厅内，卡列博当众展开特许状，面容肃穆，声如洪钟：
    “.奉白鹰堡之主、谷地公爵之命，今日正式将白河流域的全部土地、城镇、森林、庄园与人口，授予白河伯爵林恩.”
    谷地公爵很是豪爽，大手一挥，直接就将整个白河流域都封赏给了林恩。
    并且不需要林恩缴纳哪怕一枚银币的地税，更无需承担兵役缴纳血税。
    反正划给林恩的领地都属于死对头沼地公爵，谷地公爵是一点也不心疼。
    最重要的是，三河城同样也位于白河流域。
    谷地公爵这都不是暗示了，就是在赤果果地向林恩明示：去打下那座本该属于你的三河城！狠狠地捅沼地公爵的腚眼子！
    这次册封本质就是政治拉拢，而非实际割地。
    宣读完特许状，卡列博命两名随行侍从向林恩呈上一根银色权杖与一柄带鞘长剑。
    林恩先是拿起了权杖。
    这玩意不长，就四十来厘米，整体上看就是根短棍，但却分量十足。
    林恩掂了掂，根据他多年的马匪经验，这玩意应该是由纯银铸造，实际价值不算高，更多是代表政治意义与伯爵权威。
    伯爵已经算是迈入高级贵族的门槛，能够持有个人独属的权杖。
    权杖乃是封建威权、贵族地位与家族财富的外在体现，伯爵一般用铜或者银的，公爵用金的，国王则会在金权杖的基础上镶嵌各种昂贵珠宝。
    当然这玩意也没有特别固定的款式或者等级，一部分富裕强大的伯爵有时也会用金质权杖。
    历代北境之王加冕所用的那根权杖甚至是用独角鲸的‘鲸角’雕刻而成，杖首与杖尾则采用纯金镂空工艺铸造，还镶嵌数十块各色宝石，可谓极尽奢华。
    林恩将权杖放回托盘，又拿起长剑。
    抽剑出鞘，精钢锻打的剑身映射出清亮的银色光辉。
    剑刃并未开锋，看护手与配重球的光泽，大概率也是银质。
    与权杖一样，这柄银剑也算是礼器。
    在林恩欣赏这些贵重礼品时，卡列博满怀歉意道：
    “谷地公爵命我向您致歉，由于时间太过匆忙，无法在权杖与剑柄上雕刻您的名字与纹章，只能由您另找工匠添上。
    公爵还承诺，下次再派使者时，会赠送您一柄包金的银质权杖，一枚纯金印章，以及两对纯金的马刺。”
    该说不说，这谷地公爵搞得还挺正式，好像这白河领真是他从自己的领地中割出来授予林恩的。
    特许状、权杖和银剑不但包邮还送货上门，距离全套礼器就差了印章与印戒这两个小物件。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谷地公爵。
    林恩当初急着派利昂去送信，没来得及设计专属纹章与姓氏。
    没有相应的纹章，自然也就没有印章。
    贵族的印章一般不会雕刻姓名，而是雕刻象征其本人与家族的纹章。
    其实这年头的纹章都非常简单乃至简陋。
    哪怕贵如公爵，也都是画一头领地上的标志性动物，再加少许装饰就算了事。
    譬如沼地公爵的金鹿纹章，或是谷地公爵的白鹰纹章。
    底下的那些中小贵族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大多采用动物或者植物为主图案。
    林恩要想设计自己的独属纹章，大概率就是画头白熊，再加点象征白河的白色波浪纹，或是象征农业丰收的麦穗纹之类的。
    白河的‘白’字，主要就源于冬季河流冻结时的白色冰面以及出没于河岸的白色魔熊。
    至于印戒，其上一般会刻有贵族的名字与姓氏。
    林恩对外只公布了名，却没有姓，谷地公爵自然也不会贸然为他制作印戒。
    不过按照北境的惯例，他创立了新的白河伯爵领，并成为首任白河伯爵，那通常就会以‘白河’为姓氏，就算过去有姓氏，也会改姓。
    就像死鬼罗曼的寒风家族，以及林恩情人雅格娜的浅滩家族。
    他们的先祖出生都较为卑贱，是以‘所从事行业’为姓氏的一般自由民，获得领地晋升贵族后自然要改姓凸显贵族地位。
    林恩对这些倒不是很看重。
    无论姓氏还是纹章都只是贵族的名片罢了。
    名片的包装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还是领主手中的货真价实的实力。
    就算没有谷地公爵的认可，林恩依然还是白河领的实际控制人！
    命令仆人收下委任书、权杖与银剑后，林恩就在大厅内与使者卡列博闲聊起来。
    比起上面这些面子货，他对卡列博这个人其实更感兴趣。
    请不要误会，林恩绝不是馋他的身子，而是馋他的内在属性。
    【卡列博★★】
    此人拥有两颗星的面板，属性上极度偏内政，【统帅】与【力量】都是e-级别，就智力与内政达到了d-级别。
    从外形上看，这人也确实身形偏瘦偏矮，穿着件带兜帽的纯黑色教士袍，谈及政治与外交时条理清晰，典型的宫廷文官形象。
    乍一看这卡列博好像没太多特殊之处。
    如果光论两星的内政型人才，林恩的白河领现在也不少。
    各领地的总管与管事中都不乏两星乃至三星的内政人才。
    卡列博的特殊之处，在于他的【论客】特性。
    这是一种外交相关的特性，能提升他达成外交使命的概率。
    人的特性并非天生的。
    一些人在经过常年累月的积累后，就有概率觉醒出相关领域的专业特性。
    卡列博本身的属性并不突出，人到中年才获得两星评价，其特性大概率也是后天觉醒的。
    这足以证明，他在外交领域积累了丰厚的经验，绝对是一名合格的外交人才。
    林恩眼下最缺的，就是卡列博这种外交型人才。
    大厅内，林恩设下精致酒宴，两人喝着酒吃着各色小点心，宾主相谈甚欢。
    卡列博作为使者去过北境很多领地，对各地方的风土人情与领主的八卦轶事都有所了解。
    林恩则非常熟悉谷地公爵领，毕竟他在那边混了好几年。
    几杯陈年蜂蜜酒下肚，两人就从贵族趣闻聊到了当今北境的政治格局。
    卡列博很喜欢喝酒，酒量也着实不低，不能喝的人在这年头可当不了外交官。
    喝了两轮，他干腊肉般的老脸只是微微染红，但嗓门却是猛然大了起来：
    “洛泰尔肯定戴不上那顶王冠，在伯爵大人您拿下三河城的同时，谷地公爵就会集结军队向东进发，配合国王将那个逆贼埋葬在琥珀港下！”
    对于沼地公爵，卡列博毫无尊重地直呼其名。
    主要北境目前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
    在过去的几十年中，连着三代沼地公爵通过中央集权与训练宫廷骑士，让领地的综合实力一跃成为了三大公爵领之首。
    沼地公爵领是传统的粮食产区，地势相对平坦，相较其他两块公爵领人口也更为稠密。
    集权程度稍微上去点，立刻就能爆发出惊人的战争潜力。
    谷地公爵的领地虽然遍地是矿、最为富裕，但那些力量并不属于公爵本人。
    相反，那些通过挖矿发财的地方贵族甚至敢反过来与公爵唱反调。
    至于存在感最稀薄的草地公爵领，那地方的天然条件太差了。
    由于降水稀少，过半领土甚至就是沙漠。
    再加之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因此只能发展些畜牧业，为北境的各地贵族提供战马与挽马，勉强糊口而已。
    回到眼下，就是看沼地公爵能否攻破琥珀港戴上北境王冠。
    一旦让他得手，其他两块公爵领怕是也难以幸免，势必会被他吞并。
    卡列博在谷地公爵的宫廷中干了近二十年，从身体到心灵都打上了白鹰纹章，几乎没有跳车的可能性。
    当沼地公爵赢下所有时，卡列博的下场大概率就是一无所有。
    所以当他知道林恩已经与三河城开战时，他那股欣喜劲根本就藏不住。
    但他后来发现这战争烈度有点低。
    林恩只是对三河城进行了贸易封锁，顺带劫掠西郊农庄，并未直接对城市本体发起攻击。
    打确实是打了，但又没完全打，只能说是如打。
    卡列博所期盼的，是林恩与三河城全面热战，最好能将沼地公爵的军队吸引回来，延缓其进攻琥珀港的速度。
    为此，他不惜向林恩透露了一部分机密。
    譬如谷地公爵已经与国王结盟，准备共同对付沼地公爵。
    林恩只是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回道：“三河城我早晚都会打，现在只是在等一个好的时机。
    我认为，沼地公爵至少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攻破琥珀港，如果在此之前，谷地公爵能够出兵袭击其后方，那我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向三河城发起猛攻！”
    画饼谁不会啊？
    林恩就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你说要我先攻下三河城，谷地公爵就会出兵。
    那为啥不是谷地公爵先出兵，将沼地公爵的军队拖在王冠领地，然后我再出兵呢？
    而且林恩早就明白，这谷地公爵就是个空架子，不光穷，还指挥不动麾下的强势伯爵，只能仰赖白鹰堡的险峻地势苟活度日。
    这次册封伯爵，谷地公爵就给了点面子货，啥实际利益都没给，哪来的面子驱使林恩去强攻三河城？
    不过为了不将话说死，林恩话音落下的同时就对卡列博举起酒杯，微微一笑道：
    “喝酒喝酒，今天可是我正式晋升为伯爵的好日子，谁要是敢给我摆臭脸，那就是和我过不去！”
    卡列博自然也是上道的，他同样高举酒杯：
    “这一杯，就祝伯爵大人永远胜利！”
    两人随后不再聊局势，而是改聊男人都懂的话题。
    比如哪块领地的姑娘最懂风情，哪座城市的妓女身段最柔软
    别看卡列博是个教士，还穿着一身黑色的禁欲装。
    可他在宫廷里常年担任世俗官职，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熟稔贵族社交中的酒色之道，私底下玩过的样一点也不少。
    他没结婚也没生子，没啥家庭开销，赚到的那点工资，全被他用在了及时行乐上。
    逐渐熟稔后，林恩开始旁敲侧击卡列博的过往经历。
    “伯爵大人，我.就是个普通的宫廷官员，过去的经历也没什么特殊的。”
    卡列博这会像是喝醉了，连带着舌头也大了起来。
    不过在林恩的再三追问下，他还是粗略聊了些自己的人生历程。
    卡列博并未去南境或者琥珀港攻读大学，只是从谷地公爵领的修道院学校毕业。
    通常来说，修道院毕业可以类比于后世的高中学历。
    毕业者通常能够熟练写作长篇文章，拥有较高的算数能力，并拥有一定的法学与神学功底，能胜任基础的法律工作，或在教堂中担任初级神职人员。
    除此之外，修道院毕业生有资格去教会开设的大学攻读学士与博士学位。
    在狄厄瓦斯大陆，教会学校一般有三档学历，对应高中-学士-博士。
    学士就是完成了大学第一阶段的教育，毕业能担任中等级别的神职人员。
    博士则是完成了一门科目的全部大学教育，对法学或者神学有极深入的了解，一毕业就有机会担任大贵族顾问或者高级神职人员，堪称地区主教的预备役。
    看起来这卡列博的学历不高，只是个基础的高中文凭。
    但在人均胎教的北境，这学历可真是高了去了。
    毕竟就连在白熊领当校长的老六蒂莫，也就是个修道院肄业的学历。
    肄业与毕业的差距非常大，前者只要在修道院读过书就算。
    后者却必须要先缴纳一笔高额的考试费，而后还要通过考试后方能得到修道院颁发的毕业证书。
    所以，能从修道院毕业的学生，一般家境都差不了，至少也是个小贵族或者城市中产出生。
    百分之八九十的学生，都因为负担不起考试费而肄业，最终因为没有毕业证找不到好的工作，只能在城市中充当基层小吏。
    卡列博正是靠着那张沉甸甸的毕业证，才能进入谷地公爵的宫廷。
    他从一名普通的秘书文员干起，一步步升到了外交使节的级别，常年为谷地公爵在外奔波，功劳苦劳都不少。
    只需安安稳稳再干几年，他就有很大机会升任为公爵的高级顾问。
    每天给公爵提提意见，或者审阅些公文，就能躺着享用高工资。
    这也正是卡列博敌视沼地公爵的缘由所在。
    他辛辛苦苦攒了二十年的工龄，好不容易要熬到升职。
    等沼地公爵打进白鹰堡，他的工龄大概率会被清零，这谁能忍？
    卡列博将这二十年的人生经历，浓缩为了短短的一刻钟。
    待到他关上话匣子，林恩喝了口酒调笑道：
    “我还挺羡慕你们这种宫廷官员的生活，我统一白河领之后才发现，这伯爵啊，又忙又累，却得不到多少实实在在的利益。
    每天眼一睁，领地上好几万人都要我来管着，不仅如此，领地外的战争、外交、商贸.一切的一切都要我操心。”
    卡列博也想喝口酒，低下头却发觉杯中酒已尽，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大人，宫廷官员的生活可比你想的要苦多了”
    酒入愁肠，化作吐槽欲。
    好几轮酒喝下去，卡列博已是半醉，开始吐露心中的郁闷。
    “当初我明明有资格去读大学，我父亲也愿意出这笔钱，但我当时觉得学习太辛苦了，就想着换一种生活方式。
    这几年，我是越来越后悔，要是当初去了大学，我现在或许已经是高级牧师甚至主教了，哪至于在这宫廷中辛苦煎熬.”
    到最后，他却略带庆幸地表示，“不过我还算幸运了，最近这十来年修道院学校越开越多，现在的毕业生可没法直接进入公爵的宫廷，只能先在城市或者地方贵族那找份工作干。”
    林恩耐心听他抱怨了一阵，忽地问道：“话说回来，你能否为我介绍些修道院的毕业生？我这白河领有不少优质的工作岗位，正适合他们。”
    一般来说，到了伯爵级别的贵族，其宫廷内就会开始出现教士的身影。
    但奈何林恩到今天才刚得到伯爵头衔，领地内也是百废俱兴，他实在是没这人脉。
    卡列博一听林恩有求于自己，醉意登时便醒了大半：
    “这事不难，等我回白鹰堡，我一定为伯爵大人物色一批优秀的毕业生！”
    (本章完)

 第174章 魔鬼亦是神明

    第174章 魔鬼亦是神明
    对于林恩推举贤才的要求，卡列博答应得很是痛快。
    因为他现在是真的有求于林恩。
    如果能借此劝动林恩立刻对三河城发动全面攻势，那他此行的出使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
    等回到白鹰堡，他势必能得到谷地公爵的嘉奖，晋升高级顾问的可能性也能再高上几分。
    而且对于林恩这样的强大新兴势力，站在卡列博的立场上，与其交好总是没有错的。
    多个朋友就多条路，这种放诸四海而皆准的道理，身为外交专家的卡列博不可能不明白。
    再说了，为白河领推举贤才对卡列博又没任何坏处。
    他只是会为林恩物色人才，但又没保证这些人才一定愿意来白河领。
    反正他只要尽到物色的义务就行。
    以北境现在这紧张的‘就业环境’，一旦推举成功，那卡列博对双方都有恩，可谓是两头都赚面子。
    就算不成，那任谁也没资格指摘他。
    毕竟林恩的‘出身’比较低，领地又是新创立，还要面临来自沼地公爵的压力。
    那些毕业生嫌白河领不够安全稳定，因此不愿来投效，倒也很正常。
    林恩这等开明的好领主对此当然能够理解，在酒桌上他当场表示：“这件事你看着办就好，能成功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成，我也绝不会怪你。”
    伯爵大人都这般有诚意了，卡列博自然也只能再三承诺，一定会为白河领举荐最合适的人才。
    两人从傍晚喝到深夜，干掉了大半桶昂贵的陈年蜂蜜酒，酒桌上杯盘狼藉，可谓宾主尽欢。
    第二天中午，卡列博就迫不及待踏上了返回白鹰堡的路程。
    并非他不愿意多盘桓一阵，而是他的船还在三河城。
    他必须要穿过交战区才能回三河城登船。
    眼下白河领与三河城的战事还不算激烈，这条道路勉强还算通畅。
    卡列博害怕往后拖延战事有变，因此想要尽快乘船返回白鹰堡。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就在战争开始的两天之后，三河城西郊的劫掠战争就开始朝着一种奇怪的方向演变。
    林恩刚刚送别卡列博，就收到前线送来的紧急军情。
    就在今天早晨，老二休戈按照原定计划，劫掠三河城西郊的一座教会庄园。
    当他一如既往带着重装骑兵冲进村庄时，却发现村庄里空空荡荡。
    几乎每一间农舍的房门都是对外敞开的，屋内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就只剩个走不动路的老头老太。
    农舍内外的地面上还散落着少许黑麦粒。
    马厩里自然也是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安静吃草的挽马无影无踪。
    很显然，能跑得动路的农奴已经带着牲畜与存粮逃难去了。
    老二找了几个留守的老年农奴，几番询问后终于搞清楚了这一切的缘由。
    由于他手头的骑兵数量非常有限，因此他一天至多就能劫掠一座庄园。
    而三河城的西郊却有十几座大型庄园，每一座都占地甚广。
    在老二耗费两天时间劫掠完两座庄园后，负责西郊防御任务的三河城教会立刻就调整了应对方式。
    教会迅速将北边五座庄园的农奴向南迁徙，顺便还带走了各庄园中的大型牲畜与绝大部分存粮。
    三河城的三圣教会，本质上与领主其实没有太多区别。
    但对基层的掌控力度却比普通的领主要高得多。
    在西郊，每座庄园里都有修道院或者教堂。
    通过不同次数与频率的钟声，驻扎在庄园中的修士或者神父可以迅速向整座庄园传达讯息。
    同时每座村庄的庄头与大部分农奴都是忠实信徒，对教会下达的命令能够毫无怀疑地执行。
    再加上老二这两天的劫掠行为着实吓坏了这些农奴。
    因此，当教会刚下达完迁徙的命令，这帮农奴就以最快速度拖家带口向南迁徙。
    为了防止白河领的追杀，农奴们甚至是连夜南迁，根本就没给老二反应的时间。
    等他次日清晨再次带兵劫掠时，看到的只有一座座空荡的村庄。
    劫掠？
    村里就剩下些干不动活也走不动路的老头老太，值钱的铁器、布匹与大型牲畜却连影子都看不到，就这还劫掠个屁！
    不过这一切都在林恩的预料之中。
    三河城的市议会与教会又不是一无所知的蠢蛋，发现打不过他们当然会选择收缩兵力、迁徙人口。
    总不能乖乖让农奴待在家里，等着白河领的骑兵来肆意烧杀掳掠。
    要是再绝一点，教会甚至还可以搞坚壁清野战术。
    也就是让农奴们自己将农舍给烧了，再往水井里丢死掉的动物，连一口干净的水都不给老二的骑兵留下。
    当然，就算教会真的坚壁清野，林恩也并无什么所谓。
    他既不打算占领西郊，也不打算以此地为跳板强攻三河城。
    白河领现在不缺粮食更不缺钱，缺的是人口以及各类人才，尤其是城市中的手工业者与文化人。
    强行攻城，势必会导致大量优秀手工业者死亡，这是林恩绝不愿意见到的。
    林恩要做的，是尽可能分化城内阵营，瓦解城内的抵抗意志，而后通过手段挑起高层内战，想办法全取城市以及人口。
    “继续焚烧农舍，尽一切手段破坏庄园的麦苗，让三河城西郊今年颗粒无收！”
    对于教会的应对方针，林恩的对策是，他们搞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
    迁徙人口？随你们便，前提是你们真的有粮食养活这些不事生产的农奴。
    不光人要吃粥，马和羊每天也要吃草。
    你们教会放弃了这么多庄园，哪还有足够的公共牧场来养活南迁的牲畜？
    而且郊区庄园的剧变会迅速传导进三河城，对市民的生活也会带来巨大影响。
    就拿最常见的木柴木炭做例子。
    三河城八千多的常住人口要烧火做饭取暖，再加十余座永不停歇的大型铁匠工坊，每天要消耗的木柴木炭都是个天文数字。
    城内又不长树，这些木柴木炭只能由城外的农奴砍树供应。
    根据利昂提供的情报，在经过漫长冬季的消耗之后，三河城木柴储备数量也已降至冰点。
    虽然开春之后市议会紧急从城外调配了一批，但由于城外的农奴忙于春耕，因此运输的数量不算多。
    利昂在搜集各方情报后，认为城内的木柴储量至多就能满足一个月的需求。
    凑巧的是，三河城的木柴供给有九成来自西郊靠北的几座庄园。
    这些庄园临近白河领，能砍伐边境地带的茂密黑森林。
    而西郊靠南的半数庄园则已开发到了极限，遍地都是农田几乎见不到森林。
    眼下，靠北几座庄园的农奴都因为害怕劫掠而向南迁徙。
    三河城的木柴供应链因此中断，只能不断消耗储备木柴。
    打蛇打七寸，林恩要做的，就是盯着城市的痛处猛打，通过极限施压，让城市内部自行分化。
    当然，他也不会放过西郊南部的那几座庄园。
    他命令老二老三派出斥候侦查敌情，找机会给那些人挤人的庄园来个大的。
    两人自然是忠实执行林恩的命令。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老二老三只留少许士兵看守营寨，他们则带领大部队四面出击。
    教会都收缩兵力了，他们再不大胆点就属于是不给教会面子。
    不到一周，那些被教会战略放弃的空荡庄园就接连遭到毁灭性打击。
    所有能看到的人类造物全部焚毁，条田内刚刚抽出新芽的麦苗则尽数遭到践踏。
    三河城西郊的半数土地几乎化为白地。
    主教罗特吉这几天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每天深夜，他都会因为做噩梦而猛然惊醒。
    不是梦到教会的土地与庄园在燃烧，就是梦到林恩带领野蛮军队杀入三河城，整座城市都在魔鬼林恩的胯下瑟瑟发抖。
    令罗特吉稍感安心的是，每当他惊醒时，都会有俊秀的年轻教士拿着热毛巾上前服侍。
    窗外的城市也静悄悄的，魔鬼并未杀进城来。
    他披上柔顺的呢绒外套，赤着脚走到窗口想要吹吹凉风，却从夜风中嗅到了一股明显的烧焦味。
    这是从城市西郊刮来的风，裹挟着战争的味道。
    “该死的魔鬼！”
    罗特吉眺望西边模糊的夜空，咬牙切齿怒骂着。
    那些土地，那些庄园可都是他的财产！
    虽说他没有子嗣可以继承主教的职权，但只要他在位一天，他都可以随意动用三河城教会的财产。
    二十多年下来，他早已将教会经营成了他的一言堂。
    教会乃至整座城市都没有人胆敢忤逆他。
    但就在最近，他的威权竟然接连遭到挑战。
    前有来自白河的魔鬼林恩悍然出兵袭击教会庄园，撕破了神明与教会能够庇护农奴的谎言。
    后有城市的民兵团团长昆诺在市议会上公然反对教会，甚至还胆敢拒绝派兵出城援助，放任教会的土地与人口遭到外敌劫掠。
    在罗特吉主教大人看来，魔鬼林恩固然可恶，毕竟是地狱来的魔鬼，不杀人劫掠才怪。
    可区区昆诺，凭什么敢反抗他的威权？
    尤其教会与城市本就是一荣俱荣的整体，这种吃里扒外的行为更为可恶！比魔鬼林恩更应该上绞刑架！
    厌恶归厌恶，罗特吉在身体上还是很诚实的。
    他稍作思索后就采纳了昆诺的提议，将教会下辖的三百名士兵都集合起来包围南边的一半庄园，而后又将农奴与牲畜也都迁徙到了这些庄园。
    虽说这些庄园确实是拥挤了些，却总好过白白留给敌人享用。
    而且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魔鬼林恩的军队现在只敢在北边的空置庄园活动，不敢南下劫掠这些有‘重兵’防守的庄园。
    当然，这并不能缓解罗特吉对昆诺的憎恨。
    他已经探明，敌军的总人数绝不超过千人，每次出动的劫掠部队人数则通常在四百人上下。
    如果昆诺愿意带领三百民兵出城，配合教会的三百精锐部队，足以与敌人的劫掠部队正面对决。
    只需要赢上一两次，敌人就只能乖乖退回白河领。
    但无论罗特吉如何在市议会上慷慨陈词，表示要全歼来犯之敌，那昆诺却始终都不肯点头。
    连带着市长于尔根也受其影响，对昆诺的态度保持默许。
    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默许就等同于肯定。
    正当罗特吉在窗台上低声咒骂那几张臭脸时，他身后的年轻教士温柔地提醒道：
    “主教大人，请早些休息，明天上午您要去市政厅参加会议，下午还要去西郊庄园慰问农奴。”
    “我不去，反正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跟那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三河城！？”
    罗特吉站在开阔的窗台上，直接就将占据市议会半数席位的‘城内派’骂成了虫豸。
    城外派与城内派这两派已经差不多撕破脸皮，就算是当着那帮人的面，罗特吉也敢骂，何况是在自己家里。
    随后，罗特吉吩咐道：“我们上午就去西郊，务必要安抚好那些农奴！”
    他毕竟是主教，见过的风浪多了，并未因为战局的糟糕而乱了心智。
    三河城教会的根基，就是城外的土地与农奴。
    孰轻孰重，罗特吉还是能拎得清的。
    那些农奴失去了土地与家园，眼下正是最为担惊受怕的时候。
    据说有一小部分农奴已经向北投靠了白河领。
    农奴群体中也在盛传，只要向白河伯爵林恩效忠，立刻就能得到耕地、粮食与牲畜。
    罗特吉当然要遏制住这种投降敌人与魔鬼的歪风邪气。
    但他能做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抹黑魔鬼林恩再好言安抚农奴，让他们相信教会能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且一定会帮助他们夺回家园与领地。
    一些农奴携带的口粮勉强能支撑到秋收，至于秋收之后该怎么办，罗特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他果真没有去市政厅参加那狗屁会议，而是带着一大帮侍从，乘坐‘肩舆’径直去了西郊庄园。
    肩舆就是四人抬的小轿子，在三河城是主教的专属出行工具，象征着主教大人无上的地位与威权。
    岂料刚到庄园，罗特吉就听到个让他七窍生烟的噩耗。
    就在昨晚，有一小部分农奴连夜北上，投靠林恩去了，数量约莫有四五十户。
    这些农奴都是头两天遭到劫掠的倒霉蛋，他们没有及时南迁，因此没有存粮也没有牲畜。
    修道院庄园提供给他们的伙食相当差劲，每天就两碗清可见底的寡粥，除此之外竟连一点咸菜都不肯配。
    教会在农奴中的宣传力度确实是大。
    可饥饿的肚子与惨淡的未来明显比所谓的神明更有说服力。
    哪怕白河伯爵林恩真是个魔鬼，哪怕他就是劫掠农庄的主使。
    但只要他愿意提供耕地、粮食与牲畜，那他就是能够救赎农奴的神明。
    这些农奴并非蠢蛋，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被卷入战争的倒霉蛋。
    而教会在去年的流民叛乱中就已经损失惨重，今年不可能还能腾出粮食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三河城目前的粮价更是涨到了天上，也不可能匀出粮食来挽救这些一无所有的农奴。
    但生命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
    这些农奴思来想去，终于想起了敌军在劫掠村庄时的宣传语：
    白河伯爵会接济任何人！
    (本章完)

 第175章 一切政府都是草台班子

    第175章 一切政府都是草台班子
    在士兵的带领下，从教会庄园逃出的近两百名农奴抵达了白河领。
    林恩对这些前来投奔的农奴早有安排。
    为了消除他们新来乍到的恐惧心理，他会为这些农奴分配足额的粮食、种子，以及待开垦的荒地。
    林恩一向言出必诺，他说会为逃奴们提供免费的粮食与耕地，那就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再说他现在也不缺粮食，各男爵领去年的存粮都在他手上。
    白熊领在经历农业改革后，每年的余粮更是能轻松养活上万人。
    用一点粮食，就能换到免费的优质人口，这买卖可太超值了。
    当然，为了让这些一无所有的农奴能够完成垦荒任务，林恩还贴心地为他们准备好了农具挽马，以及一张“农奴贷”契约。
    只需在未来五年缴纳七成收入，就可以免费获得农具与挽马哦。
    至于房子，自然需要这些农奴自己动手修筑。
    材料则任其自选，可以是泥巴秸秆；也可以是开荒砍伐的树木；要有余力，还可以去采石场凿石建房。
    若是愿意力气，就能一步到位，住上与领主老爷同级别的石质房屋，待遇已经是拉到满中满了。
    至于安置这些逃奴的地点，则是位于领地中段的绿湖县。
    那地方有充足的可开垦荒地，距离三河城又有足够长的距离，能防止这些逃奴再逃回三河城。
    没错，林恩已经将原来的绿湖男爵领改名为了绿湖县。
    从此往后，白河流域将再无男爵领，取而代之的是六个保留了特色名称的‘县’，譬如河沼县、绿湖县、白熊县。
    这是林恩改革领地政治体系的开端。
    无数改革都是先从改地名开始。
    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
    男爵都没了，全白河流域就只剩下林恩这一个白河伯爵，那男爵领的名号自然也不能再用。
    对于行政县域的划分，林恩一开始想过好几套方案。
    首先，他作为伯爵，是全白河领唯一的太阳，所有的领地与人口都必须要遵从他的号令与领导。
    但往下应该怎么设置行政区划呢？
    河沼城、白熊城？
    那肯定不行。
    三河城就在南边摆着，与各男爵领的画风截然不同，因此这个称谓肯定用不得。
    镇？
    这个行政级别太低，况且各领地上已经有手工业者聚集的镇子了。
    县？
    思来想去后，林恩还是决定用自己较为熟悉的行政区划体系。
    伯爵领就是郡，往下那自然就该是县。
    可有个问题在于，男爵领的体量有些小，很多领地就几千常住人口。
    当然这在林恩看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各县的发展势头都非常猛，南边有逃奴补充人口，北边则有荒民源源不断迁入。
    北境的男爵领占地又都很广，彼此间距好几十公里，配得上‘县’的级别。
    另一个问题是，在北境并没有类似‘县’这一意思的词汇。
    就连‘郡’这个词，都是从南境传来的。
    且郡并非行政单位，而是军事单位，郡守也并非行政长官，而是公爵任命的地方军事长官。
    如果林恩生硬地宣布：从今往后，你们河沼领就叫河沼县了！
    大伙只会疑惑：老爷，县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林恩其实是用‘区域’这个词汇来代替‘县’。
    你说河沼县，大伙都不明白。
    但你要说河沼区域，那大伙就都懂了，这不就是过去河沼男爵领那块地方吗？
    当然，这就是个习惯或者翻译的问题。
    地呢还是那块地，人呢还是那些人，河沼县与河沼区并无本质区别，理解就好。
    至于原来各领地的总管，自然也是喜提‘县长’的新官职，字面意思则是‘区域长官’。
    眼下，这些县长基本都掌握着领地上的行政、司法与财政大权，其职权与过去的领地总管并无二致。
    主要原因，当然还是因为林恩缺人。
    他手底下连能顺畅写公文的人都没几个，就连大部分县长都写不出一篇流畅文章，拿头构建全套的官僚体系。
    得等他打下三河城，获得足够多有资格当官吏的文化人，才能着手构筑全套体系。
    其实行政与财政倒还好说。
    这些县长的忠诚度都比较高，又拥有丰富的领地管理经验，不至于犯下太过严重的错误。
    重点还是在于司法。
    尤其是那些荒民的司法管辖权。
    作为以渔猎为生的部族，荒民内部的习惯法肯定与白河领本地居民大相径庭。
    所以林恩才会勘探盐矿与褐铁矿，目的就是让这些荒民能聚居在矿区里。
    只要不让他们与本地农民有太多接触，就不至于搞出太多司法难题。
    同时，林恩还会将矿区以及周边的土地都租借给荒民，允许其在聚居区按荒民传统裁决轻罪，死刑之类的重罪则需要先向林恩汇报。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租界，但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处理方案。
    本质上来说，一切政府都是草台班子。
    绝大部分官僚体系也都是不断地在修修改改，就像是一台打满了各色补丁的老爷车。
    至少白河领目前的这套体系能够有序运转下去，虽然有一些小漏洞，但总体上无伤大雅。
    后续再根据掌握的人力资源与新需求调整即可。
    下午，城堡四楼天台，林恩眯着眼躺在椅子上，享受着春日暖阳与高崖部族两名小姑娘的按摩服务。
    哈夫丹确实没说错，这俩小姑娘虽是族长之女，却很懂怎么伺候人，各种柔软部位并用，按摩起来让林恩很是受用。
    管中窥豹，可见这高崖部族在荒原上的地位着实不高。
    就连族长的女儿也必须要学习服侍之道，其含义自不必多说。
    也正因为此，当知道南边有新的活路时，这高崖部族才会屁颠屁颠地跑来投效林恩。
    “大人，这是来自白熊领.不，白熊县的紧急公文。”
    米拉刚抱着一份公文爬到四楼，两名高崖部族的小姑娘就停下手上的动作，并乖巧地退到一旁。
    走过这两人身边时，米拉能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
    就在前几天，她哥哥小索瓦德还找到她，让她警醒起来，万不可被高崖部族的小姑娘夺走了老爷的宠爱。
    这种浅显道理，米拉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她并不怕这种幼稚的敌意。
    经过大半年的刻苦学习，再加上莉娅的以身作则，米拉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她如今能说一口流利的通用语，对于北境王国的文化习俗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为了鼓励她，林恩特意将她提拔为城堡内的秘书，负责传递讯息与公文。
    小米拉的终极目标，是成为莉娅那样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卧房的优秀情人。
    林恩从椅子上爬起身，整了整衣裳，从米拉手中接过那份标注‘紧急’的公文。
    凡是带有这种标注的公文，都能享受快马急递的待遇。
    不过眼下修路工程才刚刚开始，这份公文是走水路过来的，耗时超过两天。
    公文来自刚刚就任白熊县县长的小艾伯特。
    他的行文稍显凌乱，有少量词语没用对地方，但好歹还是能将事情给讲清楚。
    就在三天前，高崖部族迁徙到盐矿附近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三千人。
    按照林恩事先的指示，小艾伯特开始筹备将这批荒民迁移到南边的赤溪县。
    由于水力运量有限，这三千多荒民将会走陆路，途经白熊县、浅滩县、绿湖县，最终抵达赤溪县。
    白熊县那边会派出十名懂荒民语的毕业学生负责领路。
    到了赤溪县后，这些学生也会留下，并在当地县长等官吏的协同下，指挥荒民修筑一条连接褐铁矿的三十公里长优质道路。
    等修好路开始挖矿，学生们还会在赤溪领建一座交易站，用粮食与工具向荒民们换取铁矿石。
    有白熊领的盐矿作为先例，林恩与高崖部族彼此都容易接受这种交易方式。
    再之后的事同样有例可循。
    林恩会从高崖部族招募青壮作为斥候或者弓手，并在军营中教会他们大陆通用语。
    而后会逐步将他们的家属搬迁到农耕区，慢慢与本地人进行融合，让他们习惯本地的规矩与法律。
    过个三年五载，高崖部族就可以融入白河领，充分享受耕种带来的收获感。
    在公文的末端，还附带了一段老索瓦德的恳求。
    按照林恩与老索瓦德之前的约定。
    等高崖部族的七千人口全部到位后，留在盐矿的低地部族就将获得内迁的权力，并得到一些耕地与粮食。
    同时，老索瓦德还希望能亲自操办儿子小索的婚礼。
    至于结婚的地点，由林恩来决定。
    毕竟小索已经参军，生与死都由领主老爷来决定。
    林恩看罢公文，笑意盈盈地看向小米拉，问道：“米拉，你想见你父亲吗？”
    米拉低着头回道：“当然是想的。”
    莉娅总是教导她，面对老爷切不可说谎，只要时刻保持忠贞与诚实，就能得到老爷的宠爱与信任。
    “月末你哥哥就要结婚，到时候你父亲和母亲都会来。”
    林恩计划，干脆借小索瓦德成婚的喜气，给军中的一批军官和士兵办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
    这些军官里，有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马匪小弟，也有在浅滩领与绿水河畔英勇奋战的年轻勇士。
    为他们的婚礼献上礼物与祝福，是林恩应尽的义务与职责。
    刚看完小艾伯特的公文，米拉的妹妹米莉又送来了前线的急报。
    老二与老三又接收了一批逃奴，总计三百人，都是从教会庄园里逃出来的，除了一身力气，其他一无所有。
    对于这种主动来投的优质劳动力，林恩自是来者不拒，当即就命令老三尽快派人将他们护送到河沼县。
    正当他享受着白捡人口的喜悦时，三河城西郊南部的修道院里，主教罗特吉正在大发雷霆。
    “让你们看好那些农奴，你们倒好，每天都能放走一批，还一天比一天多，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面对暴怒的主教大人，下边坐着的两排修道院管事只能低着头闭口不言。
    他们也是有苦难言。
    修道院内的存粮本就不多，根本就拿不出多少粮食接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农奴。
    而且这批农奴的数量还不小，足足有近三千人。
    既要农奴们留下，又不给他们足够的粮食，还不资助他们补种耕地，更不允许他们私下逃跑，这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实际上，有不少逃奴都是修道院的管事们私下故意放走的。
    比起只懂利益与算计的高层，他们这些底层修士反而更愿意遵循教义中的慈悲。
    在哪饿死都是饿死，去了白河领至少还有一丝生的活路。
    罗特吉当然也明白手下的苦衷。
    因此他只是稍稍叫骂了几句，就铁青着脸坐下。
    当耕地与粮食充足时，人口就是最宝贵的财富，能让耕地发挥最大的价值，为教会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而眼下，耕地时刻遭到敌人的威胁，仓库里的粮食又日渐减少，人口就成为了最大的累赘。
    非但不能创造任何效益，反而还要白白消耗掉大量宝贵的粮食。
    可让罗特吉放走那些没粮食的农奴，他又不甘心。
    就算将来沼地公爵回师白河，击败林恩，那些逃跑了的农奴也不大可能再回来。
    白河流域的新领主们势必会严加看管领地上的人口资源，大概率不会交还逃奴。
    可强行留下这批农奴，实在是隐患无穷。
    杀肯定是杀不得的，杀了他们其他农奴就会闹事。
    可一无所有的人在绝望时能干出什么事，光是想想就令罗特吉毛骨悚然。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站在身后的年轻教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耳语道：
    “大人，为何不将他们都放进三河城呢？城市里的粮食还能支撑三个月，哪怕让他们去偷去抢，也总好过送给白河领。”
    罗特吉一听，当即拍板：“好主意，就这么办！”
    这招实在是妙，既能解决这些农奴的吃饭问题，也能狠狠地恶心‘城内派’一把。
    你们不是要为了城市而放弃西郊么？那就让你们也感受感受城郊地带的苦痛！
    罗特吉自认为已经看穿了林恩。
    就林恩展现出来的那点兵力，万无可能强攻三河城，也就是在城郊搞点劫掠罢了。
    而且沼地公爵马上就能腾出手来，秋收之前或许就能解决掉林恩。
    比起林恩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魔鬼匪首，罗特吉这会更厌恶议会中的‘城内派’。
    (本章完)

 第176章 国王莫里斯

    第176章 国王莫里斯
    其实，早在罗特吉下决断之前，就已经有少量农奴试图逃入三河城。
    既然修道院庄园不愿意给他们足够的口粮，也不愿意支持他们补种麦苗，他们自然要寻找新的活路。
    在教士们的渲染下，林恩已经成为了生吃小孩的魔鬼。
    很多农奴不敢去白河领，就近还能去三河城嘛。
    寻思城里的老爷们或许愿意赏他们口饭吃。
    但比起没加盖随便润的白河领，三河城真的有盖。
    “看好城门，严禁无关人员进入城市！尤其是西郊的农奴！”
    每天早晨，城防民兵团的团长昆诺都会亲自巡视军营，并再三叮嘱所有民兵，让他们看紧城门。
    他虽然没去西郊的庄园，但他知道有大批农奴惨遭劫掠，也知道一无所有的农奴能干出什么事来。
    若是任由这些农奴进入城市，那城内的治安水平必将直线下滑。
    在昆诺的严防死守下，三河城的盖子貌似非常结实。
    最近两天，士兵们已经抓捕并遣返了上百名农奴。
    虽有少量漏网之鱼混入了城市，不过数量太少，成不了气候。
    可昆诺终究只有一个人，三河城却有三座城门与一个港口。
    他或许能时刻在最重要的西门巡视，可其他城门他就管不住了。
    别看民兵团就三百来人，里头那派系可比市议会多多了
    主教罗特吉甚至都不需要钱，只用嘴炮就能说服北门的守将大开城门。
    就连西门，昆诺也守不住。
    城内的市场每天都需要新鲜蔬菜与肉类，这些都需要从城外运进来。
    城内教堂要翻修，需要从城外运输木头、石材，还需要大批工人。
    就问你放行不放行？
    对方拿着市长加盖的许可文书，昆诺还能说什么呢？
    以教会的地位与实力，有一万种方法将农奴送进城市。
    仅一天时间，就有上千号农奴拖家带口涌入城市，超过城内常住人口的十分之一。
    后果无需多言。
    当天晚上，三河城的街道上就出现了一排排跪着乞讨的农奴。
    这些农奴衣着破烂、面容消瘦，很多还带着年幼小孩，模样很是凄惨。
    待到次日清晨，昆诺又接到了数十起失窃案与抢劫案。
    有的农奴觉得跪着来钱太慢，干脆改偷和抢了。
    “罗特吉，立刻停止你的愚蠢行径！”
    当天上午的市议会上，昆诺再也无法克制心中怒火，猛然起身当众点名批评。
    “无端指控，只会显露你的无知与无礼。”罗特吉只是坐在座位上，冷漠地注视着民兵团团长。
    是，都是他干的。
    但那又怎样呢？
    我可是主教，在城内乃至市议会里都有大批忠实的信徒，你能拿我怎么样？
    随着罗特吉开口，与他同属‘城外派’的议员们纷纷起身，指责昆诺的无端指控。
    ‘城内派’的议员们自然不甘示弱，同样起身力挺团长昆诺。
    议会内顿时鸡飞狗跳，含妈量飙升。
    虽说这帮与会者都是三河城的体面人，可你要想骂赢别人，那就没办法保持体面。
    市长于尔根看着逐渐眼熟的热闹场景，只觉得他们吵闹。
    自打林恩开始劫掠西郊，议会内每天都会上演同样的戏码。
    议员们不觉得累，于尔根却有些乏了。
    主要这林恩真就只搞劫掠加贸易禁运，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强攻三河城，不上不下的就纯恶心人。
    偏偏市议会还拿他没一点办法。
    人家乡村领地，不缺粮食不缺肉，短时间内没有城市的商品也能活，封锁白河对其影响不大。
    至于劫掠，人家林恩的骑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来去如风，还有坚固的营寨做退路。
    就西郊那一望无际的平坦地势，打又打不过，拦又拦不住，也就集中兵力才能勉强死守仅剩的几座庄园。
    也正因为林恩的存在，彻底引爆了三河城两派势力本就不低的矛盾。
    市长于尔根夹在中间，可谓两头不是人。
    教会为首的城外派他惹不起。
    毕竟教会掌握着西郊绝大部分土地与人口，为城市提供日常消耗的粮食与肉类，又是城内最大的包租头，财富惊人、根基深厚。
    就连于尔根他自己也是三圣教会的忠诚信徒。
    至于以民兵团团长昆诺为首的城内派，他同样也惹不起。
    昆诺倒还好说，莽夫一个，就是城内派丢出来打头阵吸引火力的。
    可城内派中有酿酒行会会长这样的大佬，还有一众手工行会撑场子。
    这些工人虽是城市的中低层，却人均家中藏甲，遇到战事立刻就能披挂上阵，武德充沛得爆棚。
    偏偏这帮工人只愿意保卫狭义上的城市，不愿意出城为农奴而战，且他们的武德大多都发泄在了城市统治阶级身上。
    三河城历史上可没少发生过工人暴动，光市长的府邸就烧过三四座。
    只要于尔根还没失了智，他就不会彻底得罪这一派系。
    至于那帮被放进城来的流民，则是于尔根与罗特吉私底下做的秘密交易。
    西郊惨遭劫掠，上万农奴流离失所，城内不可能一点责任也不担。
    城内目前还有三个月的粮食储备，额外再养千把人，凑合凑合也能过，还不至于引发手工业者的暴动。
    总之，苦一苦市民，骂名由于尔根来背着。
    市长这东西，不就是拿来背锅的么？
    城内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昆诺不去骂放农奴进城的市长，而是将矛头直指罪魁祸首罗特吉。
    那罗特吉当然也有话要说了：
    “一帮婊子养的狗东西，你们凭什么责怪我？一切争执与矛盾的源泉都是那个林恩！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魔鬼！你们这些胆小鬼不敢去对付他，就知道针对自己人！
    那我问你们，难道你们就没吃过西郊产的小麦、猪肉和羊肉？困难时刻城内与城郊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昆诺对此早有准备，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当然要怪你这个该死的恋童癖和鸡奸者！你们教会收购房产高价出租，收购土地高价卖粮的时候不挺痛快吗？现在才遭受这么点损失，就开始忙着把农奴往城里赶。
    赚钱的时候笑嘻嘻，亏本的时候倒想起城市了，这世界上有这种好事吗？”
    双方互揭短处，互相攻击弱点，而后自然而然又是好一阵激情互喷。
    一部分激动过头的议员甚至还当场互殴起来，活生生将市议会当成了八角笼。
    看着眼前这一切，于尔根只觉自己快疯了。
    沼地公爵呢？
    救一下啊，公爵大人！
    就算您忙着攻克琥珀港，也总该从金鹿堡挤出点留守的骑士过来吧？
    救救您忠诚的三河城！
    就在众议员们用拳头亲切交流时，沼地公爵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麻烦。
    他的先锋部队已经开到了琥珀港的近郊，并按照原定计划开始对近郊地区进行扫荡。
    可这片地区早已是空无一人，别说粮食牲畜了，就连一根完整的粗木头都没有给他留下。
    沼地公爵洛泰尔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国王莫里斯提前下令对琥珀港周边地带进行坚壁清野。
    据说莫里斯派出大批王室骑士挨家挨户强制迁移，反抗者以‘通敌罪’论处，郊外的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
    现在，城市周围十五公里内的庄园村镇已全部清空。
    人口、粮食与牲畜全部入城，房子、森林与条田则尽数焚毁。
    沼地公爵的军队将无法就近获得粮食补给，也没办法搜集木材组装攻城器械。
    若要强行攻城，他将不得不从后方运输粮草补给与大型木材。
    静河早已解冻，有初春融雪的补充，水量也足以通航大型船只。
    可更严重的问题在于，沼地公爵没办法掌握静河的‘制水权’。
    静河下游入海口附近的河面平均宽度超过一公里，远非白河那种内陆小河可以比拟。
    王都琥珀港乃是北境的第一大港口，拥有大批的水面战舰与武装商船。
    放在平日里，这些船只都是用来对付海上有组织的大型海盗团伙。
    如今，它们只需要往静河下游一钻，就能将河面牢牢占住。
    沼地公爵莫说是掌握制水权，他甚至还要担忧王室的水军上岸偷袭军营。
    水路既然走不通，那他就只能通过陆路来运输粮食与木材。
    那效率，比水路可是差出十万八千里。
    等后方将木材运来，再由工匠组装成投石机、攻城塔、攻城锤等重型器械，那估计都要一个月以后了。
    等到了琥珀港近郊，沼地公爵还发现了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由于无法掌控水路，他将无法对琥珀港进行完全包围。
    就算抛开静河航道不谈，琥珀港还可以走海路，从沿海的其他领地获得粮食、物资与人力补充。
    至于说派出军队去攻占王室在沿海地带的领地，倒也不是不行。
    以沼地公爵目前的威势，凡是他所到之处，那些小贵族小领主八成都会当场投降。
    可那同样需要时间，少则一月，多则两月。
    自从二月进攻科伦城以来，沼地公爵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终于推进到琥珀港城下。
    迟则生变的浅显道理，他当然也是明白的。
    仍然忠于王室的贵族、另外两个死对头公爵，向他投降的王冠领地诸多城市，再加上占据了白河领并且对三河城发动劫掠战争的林恩.这些都是有可能随时爆炸的大雷。
    就连沼地公爵麾下的军队也存在雷。
    去年六月出兵，到现在已近一年。
    就连最忠诚的那批宫廷骑士都开始出现普遍的思乡之情，一部分跟随公爵作战许久的地方贵族就更不必提了。
    为了扩大声势，公爵最近还接纳了一批盗贼马匪和武装流民，总计超过两千。
    这帮人军纪更是败坏。
    一旦局势稍有不对，这帮人或许还会在军营里散播谣言，引发更大规模的混乱。
    偏偏公爵又不能不用这帮人。
    眼下琥珀港外的普通农民都入了城，总不能让他用最宝贵的宫廷骑士去当填壕沟的炮灰。
    考虑到种种困难，有那么一瞬间，沼地公爵甚至有想过要后撤，先回去把那个该死的林恩给收拾了，解决了后顾之忧再说。
    可他不甘心呐。
    王冠与宝座就在眼前的琥珀港里，仿佛唾手可得。
    付出了那么多的艰辛与努力才在这场王位长跑中脱颖而出，距离终点只差撞线，谁能经受住这种诱惑？
    反正沼地公爵不行。
    那还说什么？打就完事了。
    他带着长子与主力部队，进驻了位于琥珀港西边三公里的一座村庄。
    这村庄自然也遭到了焚毁，但好歹还剩些断壁残垣，稍微整理一下也不是不能住。
    这应该算是沼地公爵出征以来住过最烂的营寨。
    但更大的诱惑就在眼前，他迅速回归冷静，并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事部署。
    首先，他派出了一支部队返回后方城市，命令这些城市立刻派出大批民夫，往前线运输粮草辎重与木材。
    其次，他派出多股小型部队，如扇形一般展开，对琥珀港的周边地带进行扫荡。
    兴许有没来得及焚毁的村庄呢？
    沼地公爵并不期望这些部队能搜集到粮食或者人口。
    哪怕只是没被烧毁的泥巴房，也会有一根主房梁，这东西可是上好的木材，能用于制作攻城器械。
    而后，他还派出寒风伯爵，命其带着前来投靠的本地贵族沿着静河河岸布置防线，防止有王室军队上岸偷袭粮道。
    最后，沼地公爵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琥珀港派出了好几波使者。
    实际上，光看琥珀港周围的惨状，就知道国王莫里斯已经下定了抵抗到底的决心。
    坚壁清野可不只是打击敌人，更是在打击自己。
    属于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的自残形战术。
    实施这种战术，不仅需要掌权者痛下决心，更需要琥珀港与周边地区全体居民坚决的抵抗意志。
    这一切或许都源于科伦城那场惨烈的屠城。
    但沼地公爵没得选。
    不屠城，他没法让麾下的士兵释放怒火；不屠城，他更不可能轻松劝降后续的数座城市。
    他本以为也能通过恐吓来逼迫琥珀港开门投降。
    但现在看来，这座初代征服之王建立的伟大城市并不会轻易下跪。
    从建立到现在这两百余年，还没有人能攻破琥珀港。
    就在当天下午，沼地公爵的使者进入了位于琥珀港海岸悬崖上的王宫，并得到了现任国王莫里斯的接见。
    “回去告诉洛泰尔，王冠就在我的头上，他若想要，就自己来取。”
    不同于科伦城北郊的落荒而逃，如今的莫里斯充满了自信与底气。
    这位年过四十的瘦削国王就坐在他的王座上，身披拖地黑袍，头戴纯金王冠，手握由鲸角雕琢的权杖，好似一位真正的王者。
    (本章完)

 第177章 林恩当为伯爵，谁赞成谁反对？

    第177章 林恩当为伯爵，谁赞成谁反对？
    莫里斯从没觉得当国王开心过。
    从辈分上来说，他算是前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他出生时，他哥哥都二十多岁了，父亲则年满五十。
    由于私生子的身份，他没被当做国王来培养，从小就与母亲住在一座偏僻安静的郊外小城堡里。
    他见过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在他的记忆中，关于父亲的形象极为模糊。
    在去年十一月加冕为国王之前，他甚至都没进过琥珀港的王宫。
    只因为他是个卑贱的、遭人唾弃的、没有继承权的可怜私生子。
    当莫里斯成年时，他的父亲早已故去。
    由于他一贯谨小慎微，国王哥哥倒也没太过为难他，甚至还给他安排了一桩不错的婚事。
    二十岁那年，莫里斯迎娶了一位失去丈夫的年轻寡妇，得到一块不大不小的伯爵领地，成功跻身贵族行列。
    之后的二十余年里，他就一直待在那块位于王冠领地北部的伯爵领内，安安心心过他的小日子。
    他对王位不感兴趣，或者说，是不敢有兴趣。
    因为私生子在北境王国没有合法的继承权，亦不能使用父亲的姓氏，地位非常低下。
    能得到一个伯爵的头衔，拥有一块自己的领地，莫里斯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再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可偏偏他哥哥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几个儿子接连夭折，偌大的北境王国竟没有一位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唯二有一定资格继承王位的人，除了当弟弟的莫里斯，就只剩下南境的国王女婿。
    莫里斯是私生子不假。
    但他身上毋庸置疑流淌着乌瑞尼斯家族的高贵血脉，是初代北境之王的后裔。
    渐渐地，开始有风声传入莫里斯的耳中。
    不断有宫廷官员造访他的城堡，信誓旦旦说是能将他扶上王位。
    他身边的人也都鼓励他争取继承权与王位。
    尤其是他的妻子与儿子。
    前者渴望王后的尊贵地位，后者则妄想着能继续承袭王位。
    但莫里斯并不觉得那顶王冠有多么闪耀。
    他在琥珀港与王宫内毫无根基。
    哪怕真的成为国王，也只会沦为少数宫廷高官的提线木偶。
    更何况北境王国早已不再是乌瑞尼斯家族一家的天下。
    三大公爵尽皆野心勃勃。
    尤其是那个沼地公爵，很早就开始联络地方权贵与宫廷高官，其对王位的觊觎可谓是路人皆知。
    莫里斯深知，一旦他的哥哥离世，北境立刻就会卷入一场惨烈的王位争夺战。
    就算他顺利继承王位，那也只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国王。
    其他三位公爵，甚至包括南境的那个国王女婿，都可以凭借索取王位的理由发动战争。
    谁叫他们与王室都有血缘或者姻亲关系呢？
    前任国王是在去年三月殒命，莫里斯却一直拖拖拉拉到十一月才同意继位。
    主要就是因为他心中纠结且畏惧。
    但最后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宫廷官员一波波地往他的城堡跑，都是来劝他继承王位。
    妻子也整夜整夜地吹耳边风，甚至还放出狠话，如果莫里斯不接盘这个王位，她就要彻底与他翻脸。
    长子和两个小儿子也在其中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最终，莫里斯只能无奈同意继承王位，就此成为了北境王国历史上第一位私生子出生的国王。
    他的加冕典礼仓促而潦草。
    按照惯例，国王加冕必须要得到三位大公爵与琥珀港大主教的共同见证。
    可典礼当天三位公爵无一人在场，甚至连使者都没派一个过来，属于是明摆着不认同他这个国王。
    琥珀港大主教倒是亲自到场，但在主持各项仪式时很是敷衍。
    毕竟莫里斯的出身比较低，大主教属于是捏着鼻子来为他加冕。
    成为国王后，莫里斯根本就来不及体会新身份带来的威权，而是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
    那会沼地公爵早已暗杀掉河湾伯爵，拿下了号称永不陷落的河湾堡。
    随后公爵又招降了寒风伯爵在内的数位实权伯爵，兵锋直指科伦城，并且随时有可能沿静河顺流而下直抵琥珀港。
    好在那会已是冬季。
    随着大地与河流冰封，莫里斯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在加冕为国王之后，他被赋予‘乌瑞尼斯’的姓氏，并凭借王室的名号逐渐拉拢了一批愿意为他而战的地方贵族。
    比起私生子国王，这批贵族更看不惯沼地公爵继承王位。
    在他们眼里，西边的三块公爵领全是卑贱的乡巴佬。
    高贵的王冠怎么能落到乡下人手中呢？
    就算莫里斯是个私生子，那也是前前任国王的私生子。
    说到底，这批贵族其实是在惧怕沼地公爵的集权统治，他们宁可拥护弱势的私生子国王以保持自治权。
    莫里斯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终于拼凑出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来自不同的贵族领地与不同的城市，别说归属权了，就连指挥权都不明晰。
    反正莫里斯是指挥不动这支军队。
    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
    听闻科伦城被包围，一帮贵族都嚷嚷着要生擒沼地公爵，并纷纷向国王请战。
    莫里斯迫于无奈，只能带兵向着科伦城赶去。
    一支东拼西凑出来的军队，自然无法战胜沼地公爵精锐的宫廷骑士。
    在科伦城北，在那座沼地公爵精心准备的战场上，莫里斯输掉了一切。
    两千士兵命丧当场，其余士兵四散而逃，他侥幸捡回条命，在亲信的护卫下逃回了琥珀港。
    自此，莫里斯彻底失去了贵族们的信任。
    或者说贵族们从来就没信任过莫里斯。
    他们只是需要一面名为‘乌瑞尼斯’的旗帜罢了。
    此战之后，王冠领地的贵族们要么与沼地公爵暗通款曲，要么回到各自的领地上等待新王的加冕。
    就当时那情况看，莫里斯似乎已经再无翻盘的可能。
    绝大部分贵族都认为北境即将改朝换代。
    但没几天，科伦城被屠的噩耗传到了琥珀港。
    这一事件为莫里斯带来了转机。
    琥珀港的市民们害怕遭到沼地公爵的劫掠与屠杀，恐惧与流言在城市中蔓延。
    最后，他们转而开始坚定地支持王室与国王。
    琥珀港与王室密切合作，这在北境王国的历史上是非常少有的情况。
    别看王宫就在琥珀港内，可这琥珀港却是一座实打实的自治市。
    市长由市议会选举产生，各重要部门的官职也都由市议会全权任命。
    国王只是拥有收租权利的地主，无权干涉城市内的主要事项。
    为了地租的多寡，城市与国王在历史上曾数次爆发冲突，甚至还出现过市民们用臭鸡蛋砸王室车驾的奇景。
    但就因为科伦城的那场屠城，王都琥珀港坚定地站在了王室一边。
    在市议会的组织下，有能力的市民们纷纷武装起来，凑出了一支三千多人的城防部队。
    市议会甚至还拨出一大笔特殊款项，从南境买来一支拥有上千军队的雇佣兵团。
    眼下，这支佣兵团正在乘船赶来的路上，估计再有半周就能抵达琥珀港。
    城市的鼎力支持，成为了莫里斯最大的底气。
    贵族们抛弃他？无所谓！我还有坚固的城墙与勇敢的市民！
    但沼地公爵的使者并不知道这些内情。
    见莫里斯摆出一副玉石俱焚的坚决态度，使者只得善意提醒道：
    “陛下，我最后再提醒您一次，如果您现在投降，公爵大人依然愿意维持原来的条件，您将会得到一块足以匹配公爵地位的富庶领地，还能.”
    可他话音还未落下，莫里斯竟猛地一拍扶手，右手权杖直指使者鼻尖，怒喝道：
    “住口！趁我还能忍住怒火前，你最好赶快滚蛋！回去告诉洛泰尔，他此生都不可能得到这根权杖，永远！”
    一瞬间，使者竟然能从这个瘦弱的私生子身上感受到堪比沼地公爵的恐怖压迫力。
    就在一个月前，这位使者曾奉公爵的命令造访王宫。
    当时，莫里斯虽然没答应公爵的条件，但至少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眼下，使者意识到事态有变，因此不敢再多言，只能带上公爵的劝降信，灰溜溜地离开王宫。
    当使者骑着马，带着几名侍从穿行在琥珀港街道上时，大批市民闻讯而来，将他们团团围困起来。
    与此同时，城中央的大教堂传来恢弘的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二十五声。
    大教堂的铜钟足足敲响了二十五次。
    使者面色瞬间惨白，而周围的市民则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在北境的自治市中，当城市的钟声响起二十五次时，就意味着城市即将遭受战争，这是通知市民们武装起来的战前宣言。
    “滚出这里，可耻的乡巴佬！”
    “粗鲁的野蛮人，你们一辈子都别想进入琥珀港！”
    “不要妄想将琥珀港也变成科伦城，我们会让你们见识这座城市的力量！”
    在市民们犀利言辞与臭鸡蛋烂蔬菜相结合的多层次攻击下，使者带着几名侍从狼狈地向城门逃窜。
    王宫里，国王莫里斯靠坐在他的宝座上，静静聆听悦耳的钟声。
    琥珀港名字的由来，就源于北境特产的琥珀宝石。
    在王冠领地的北部丘陵地带，存在着丰富的琥珀矿脉。
    向南境出口琥珀矿石，曾一度是王室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
    久而久之，这座北境最大的港口就得到了‘琥珀港’的美称。
    琥珀在王室中同样存在特殊含义。
    北境之王的印玺就是由一块大型琥珀矿石整体雕刻而成，其边长超过十二厘米，可谓价值连城。
    国王的宝座也拥有丰富的琥珀元素，扶手与靠背的尖端都镶嵌着拳头大小的兽形琥珀雕刻，宝座背后则嵌有一整块椭圆形的琥珀盘。
    莫里斯眯着眼，轻轻抚摸着扶手上的琥珀狮头，他第一次觉得，当国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只因为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这抹曙光中不仅源自琥珀港市民的支持，更源自一封来自谷底公爵领的信。
    就在今天上午，悬挂着白鹰旗的船只沿着静河顺流而下，开进琥珀港，并带来了一支小规模使团。
    这自然就是曾在三河城停留过的那支使团。
    他们带来了谷地公爵的亲笔信，顺便还将给利昂送信的那个商行管事也带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
    一想起信上的内容，莫里斯竟忍不住仰头掩面而笑。
    自继位以来，他一直都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就在眼下，城外都还有沼地公爵的围城大军。
    可莫里斯却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相信，只要市民们能始终站在他的一边，那他就一定能将沼地公爵拒之门外。
    而且，若是他能够坚守两到三个月，输家就一定是沼地公爵。
    这一切自然源于信上的内容。
    谷地公爵在信中声称，等到今年六月份，他一定会组织起一支可观的军队救援琥珀港。
    当然，莫里斯并不怎么相信谷地公爵。
    在他眼里，这厮同样觊觎王位，是个十足的野心家，与沼地公爵唯一区别，就是这厮没啥实力，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王位。
    比起所谓的公爵，莫里斯竟更愿意相信白河的林恩。
    据使者所说，那个林恩现在已经占据了整个白河流域，手下拥有数千士兵。
    如今林恩正与三河城爆发剧烈冲突，随时都有可能占据三河城，并配合谷地公爵彻底切断沼地公爵的退路。
    士兵的数量或许还需商榷，但林恩的存在却是毋庸置疑。
    因为忠于王室的商人也提供了类似情报，说是有一股不明势力击败了白河流域的男爵同盟，占据了整整六座男爵领。
    这对于莫里斯而言，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如果一切属实，那沼地公爵的强硬态度可都是装出来的，他正面临着来自身后的巨大威胁。
    莫里斯只需要坚守琥珀港，往后拖延，一切就都能迎来转机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莫里斯反正是信了，哪怕需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野心家与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匪首身上。
    因为他不得不信。
    毕竟沼地公爵的承诺，他信不了一个字。
    只要他投降，等待他的必然是比死还要恐怖的折磨。
    笑完之后，莫里斯招来殿外的侍从，命令立刻召集王宫内外的重要人物，他有重大事项要宣布。
    约莫半小时后，大批人员抵达殿内，男男女女都有。
    包括莫里斯的妻子与三个儿子、六名御前会议重臣、大主教在王宫的代表、琥珀港市长与若干名议员，以及已故国王的小女儿，看起来阵容很是豪华。
    莫里斯先是公布了谷地公爵的那封信以及林恩的存在。
    而后他坐在王座上，当众宣布：“赫尔曼建议我为白河领的林恩授予伯爵头衔，我觉得这个建议非常美妙，诸位可有不同意见？”
    国王授予伯爵头衔这事非同小可。
    伯爵可是仅次于公爵的贵族头衔，尤其这林恩还占据了白河流域，若当真授予他伯爵头衔，就等于承认了他对这块领地的所有权。
    不过白河流域本就是沼地公爵的领土，莫里斯承认起来毫无压力。
    他是国王，名义上整个北境王国都是他的领土，他确实有这个权力。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林恩的来历与身份一概不明，贸然授予其伯爵头衔，或许会有损王室威严。
    可在莫里斯看来，他一个私生子都能当国王，这王室的威严早就是个屁了。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了一番，最终由御前会议主席兼王国首相站出来回道：“陛下，我赞同您的决定。”
    就最近这两个月，王国首相已经换过三次了。
    前一任逃跑，莫里斯再找人顶上。
    现在的王国首相，就是莫里斯的儿时玩伴，必然对他言听计从。
    御前会议的其他高官也都纷纷附和，原来的官员都跑了，他们也都是莫里斯临时找人顶替的。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大殿中响起：“陛下，我反对！”
    (本章完)

 第178章 请加封林恩为北疆总督

    第178章 请加封林恩为北疆总督
    清脆女声在大殿中响起时，包括国王莫里斯在内，殿中众人皆循声望去。
    最近两个来月，随着绝大部分宫廷官员的四散而逃，王宫实质上已经成为了莫里斯的一言堂。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现在他的命令压根就出不了琥珀港。
    说是国王，他更像是‘城主’。
    王冠领地各地方的贵族大多不鸟他，只等沼地公爵加冕就投效新王。
    唯一能给莫里斯一点慰藉的，就是琥珀港的市民与他站到了一边。
    王都琥珀港的自治市地位，是在约百余年前确立的，而且是国王主动放弃了对这座城市的日常治理权。
    主要原因在于城市内各方势力的诉求过于复杂，王室任命的官吏难以管理，经常惹出各种大麻烦，所以国王才会放权给市议会。
    当然，自治市与自治市之间亦有区别。
    并非所有的自治市都是完全自治，也并非所有的领主都不能向自治市施加影响。
    作为自治的交换条件，琥珀港市议会内必须常驻国王代表，市议会选举出的市长必须向国王宣誓效忠，且议会的账簿必须向国王公开，并按照一定比例缴纳每年的财政盈余。
    同时国王还能插手城市关税，从大宗商品的进出口中获取丰厚收入。
    成为自治市后，大量南境商人携货物与巨款进驻琥珀港，城市迅猛发展，人口不断增长。
    整座城市每年向王室提供的税收更是远超以往。
    城市自治的优越之处，就在于能让城市的各方势力通过议会磋商达成相对平衡，解除封建势力对城市的部分压迫。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自然就是商人与市民阶层的权力不断膨胀，开始就税收问题与王室抗争，城市顶层富商与下层市民的矛盾也愈发凸显。
    王室的应对办法，就是由国王出面，将部分豪商家庭的女儿纳入王宫充作情妇情人。
    同时派出代表聆听中下层市民的声音，努力调和双方矛盾，充当一个仲裁者的作用。
    这套两手都要抓的对策效果显著。
    国王既能从城市的权利斗争中抽身，又能对城市的各主要阶层施加影响，还能美滋滋地享用城市税与豪商们的巨额捐赠。
    只是偶尔因调和失败，会遭到市民的臭鸡蛋与石块攻击。
    比起看得见的巨大利益，对于国王而言这点小事自是无足挂齿。
    现任国王莫里斯的母亲就是出身于豪商家庭。
    他的舅舅正是琥珀港粮食行会的会长，垄断了北境王国几乎全部的对外粮食出口。
    所以莫里斯天然就容易获得富豪阶层的好感。
    为了讨好他的基本盘，在加冕后他立刻就纳了两名富商之女为情妇，使他在富商群体中的根基更为牢固。
    沼地公爵在科伦城的惨烈屠城又给他送来一记助攻，让他得到了市民阶层的鼎力支持。
    眼下，莫里斯的命令虽然出不了琥珀港。
    可在城内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国王’，王宫内的小朝廷也对他唯命是从。
    科伦城的那场惨败，对他而言并非全是坏事，至少让他拥有了一部分货真价实的‘权力’。
    但就在今天，就在这小到不能再小的朝廷里，竟还有人胆敢反对他。
    这让莫里斯甚是惊奇。
    可当他看到反对者纤细高挑的身影时，他的怒气瞬间消散，脸上也再度浮现微笑：
    “克萝莉斯，说出你的理由。”
    反对者，乃是前任国王的小女儿，现年十七岁的克萝莉斯公主，也是沼地公爵试图为长子迎娶的对象。
    按照常理来说，随着前任国王的故去，克萝莉斯的公主头衔也该随之消散。
    但莫里斯很喜欢这个小侄女。
    或者说，王宫内几乎没人不喜欢克萝莉斯。
    她是前国王最小的女儿，深受其父宠爱，但她并不恃宠而骄，对待官员仆从总是彬彬有礼。
    同时她还拥有秀美容颜与聪慧头脑，及腰金发比高档天鹅绒更柔顺，明亮眼眸比蓝宝石更闪耀。
    更重要的是，她是乌瑞尼斯家族的直系血脉。
    谁娶了她，谁就能获得不弱于莫里斯的王位宣称权。
    这也是沼地公爵想让她做儿媳妇的主要原因。
    莫里斯自然拒绝这门婚事。
    为了安抚侄女，也为了强化王室血统合法性，他特意保留了克萝莉斯的公主头衔，让她继续居住在王宫内，一应待遇也向正规公主看齐。
    每当王宫议事时，莫里斯也让克萝莉斯列席旁听，偶尔还会采纳她的一些意见。
    最近两个月，克萝莉斯为莫里斯提供了好几条极为有用的计策，其中就有对琥珀港郊外的坚壁清野，还包括联手谷地公爵共同对付沼地公爵。
    她的谏言总能切中要害，并得到大部分官员的首肯，因此莫里斯对这小侄女也是愈发信任。
    今天她虽有些出言不逊，但脾气较为暴躁的莫里斯依旧愿意耐心聆听她的见解。
    面对国王与一众官员疑惑的眼神，克萝莉斯环顾四周、颔首行礼，而后不慌不忙道：
    “陛下，我反对您的原因很简单，我认为您不应该只赏赐给林恩一个伯爵头衔，为了得到他的效忠，您需要给他更多的头衔，譬如北方边疆总督，甚至王室元帅！”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御前会议的王室大法官立刻就跳出来表示反对：
    “边疆总督？王室元帅？那林恩根本就不敢透露他的出身与身份，明显就是个突然窜出来的盗匪或者佣兵头子！
    给一个连贵族都不是的人授予伯爵头衔，已经堪称是王室的耻辱，现在你竟然还要给他总督和元帅的头衔？王室威严何在？”
    此言道出了在场众人心声。
    虽然他们的出身也都不算高，至多就是个伯爵子嗣的级别，还是靠着与莫里斯的私人关系才得以列席大殿。
    但他们依然能够骄傲地以贵族身份自居，并且平等地看不起一切非贵族出身的贱民。
    当然，城市内的富豪阶层除外。
    琥珀港的富豪已经属于城市贵族的范畴，在自治市法律的保护下，其地位与财富都能世代相传，根本不比掌握土地的传统贵族差。
    莫里斯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已经加上了乌瑞尼斯家族的姓氏，自然也以正统国王自居。
    要不是看在势比人强的份上，要不是盼望着这个林恩能帮他牵制住沼地公爵，他才不愿意给林恩颁发伯爵头衔。
    因为说出去丢份。
    这北境王国建立两百余年了，将王冠领地与三块公爵领地都加上，发出去的伯爵头衔都不超过三位数。
    你林恩原本啥也不是，就因为趁着战乱打下了一块面积较大的领土，我这国王就要封你为伯爵？
    那我国王和王室的老脸往哪搁？
    国王的威严因此受损，将来还拿什么号令群臣？
    伯爵的头衔还没廉价到这个份上！
    因此莫里斯的面容再度严肃：“克萝莉斯，你这次的提议很不妥当。”
    看着叔叔与大臣们一脸的不忿，克萝莉斯只是轻轻叹息。
    事到如今，还在谈什么王室的脸面！
    你们有那东西吗就谈？
    从私生子继承王位，到科伦城北的那场惨败，再到如今沼地公爵兵临琥珀港，王室的脸面早就丢了个一干二净！
    甚至比教堂里日夜擦拭的神像都干净！
    克萝莉斯本以为科伦城的惨败能够让叔叔记住教训。
    现在看来，他和那帮他找来的废物大臣没什么两样，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巴，是成不了大事的虫豸。
    和这帮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政治？
    怎么能让北境王国与乌瑞尼斯家族重新伟大？
    对，那林恩原来的确啥也不是，兴许就是个佣兵盗匪头子。
    可他现在已经掌控了白河流域，且正在与三河城爆发战争。
    这种新兴的地方军事力量，不正是王室所急缺的么？
    莫里斯叔叔，就算你真的在琥珀港抵御住了沼地公爵，可将来呢？
    你不会真的想要依靠贵族军队或者雇佣兵来收复失地吧？
    那帮市民武装看起来倒是人挺多，可他们只有在守城的时候才能爆发出战斗力，出了城连普通的盗匪都打不过。
    就你现在这样子，还有挑挑拣拣的资格么？
    就问你，那林恩是不是你最佳的拉拢对象？
    他有武力有军队，你有贵族身份有国王名分，彼此都有对方最急需的东西，那不就是天生的一对么？
    你就拉下脸，赏他个元帅或者总督头衔又怎么了？
    是，这俩头衔在过去都只有王室的亲属贵族能够获得，名义上有权总揽一大片领地的全部特权，是战时才能设立的临时高级职务。
    可现在不就是在战时么？沼地公爵可就在城外盯着你呢！
    你现在赏赐给林恩更高的头衔，他将来兴许就能给你成千上万倍的回报！
    你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唯一要做的，就是派个使者给他送些仪仗用品罢了。
    那些头衔附带的领地，不都属于沼地公爵么？本来就不是你的！
    还脸面呢，呸！
    对了，还有你们这帮在场的臣子，一个个都穿着昂贵的衣服，戴着五颜六色的帽子，看起来的确有那么点贵族派头。
    可往前数一百年数两百年，你们的祖上不都是贱民出身么？
    商人、铁匠、皮匠、砖瓦匠，乃至最低贱的农奴和奴隶。
    要不是你们的祖上跟着初代北境之王征服北境，能有你们今天的财富与地位？
    就你们现在这模样，身处险境却依旧在算计着那点所谓的荣耀与头衔，和一头只会摇尾乞讨的狗有什么区别？
    电光火石间，克萝莉斯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句脏话。
    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克制的微笑，并继续柔声道：
    “陛下，的确是我考虑不够周全，但对于您而言，出身低微的林恩却是您目前最容易拉拢的对象。
    谷地公爵已经承认他白河伯爵的身份，因此我还是建议您多给林恩一个‘王室北疆执行官’的头衔，并宣布沼地公爵触犯了‘叛逆法’。
    借此，您可以在名义上剥夺沼地公爵对其领地的统治权，并让包括林恩在内的所有人都能够合理合法地进攻沼地公爵领。”
    所谓‘王室执行官’，这也是一个临时的头衔。
    每当有地方贵族违反王室法令或者抵抗王室命令时，国王就会任命执行官，令其赶赴地方解决争端。
    为了让执行官拥有解决争端的能力，国王通常会划定一片区域，让执行官有权调动该区域内忠于王室的力量，包括领地、庄园与城市。
    这种权力往往囊括行政、司法与军事等特权，有点类似古代东方的‘钦差大臣’。
    当然，执行官的权力与地位肯定比元帅或者总督要低。
    至于‘叛逆法’，则是初代北境之王专门为贵族们量身定做的法律条款。
    此法专门用于维护国王权威，拥有‘刑不可知、威不可测’的特性。
    国王可以随时宣布任何人触犯了叛逆法。
    凡是触犯此法的贵族，国王可以合法剥夺其头衔与领地，严重者甚至会被处以死刑。
    当然，这种法律条款能否顺利施行，主要还是看在位的国王是否拥有施行法律的硬实力。
    初代北境之王在位时，就曾以触犯叛逆法为由，处决了三名伯爵级别的贵族，其中甚至还包括他的亲弟弟。
    但后续的国王再没有此等实力与魄力。
    到莫里斯这，叛逆法在他手上就是废纸一张。
    他要是再想搬出这款法律条文来惩治沼地公爵等一干叛逆，那贵族们都只会觉得他在搞笑。
    可归根到底，他依旧是在琥珀港大教堂加冕过的正经国王。
    如果莫里斯真按照克萝莉斯的建议，宣布沼地公爵触犯了叛逆法。
    那在名义上，沼地公爵还真就失去了对领地的统治权。
    这就是‘名’的作用。
    至于实际上么，则要看有多少人敢去占领这些‘无主土地’了。
    克萝莉斯之所以建议叔叔这么做，主要还是想给林恩一个发挥的舞台。
    她并不知道林恩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林恩的具体能力。
    但到了今天这地步，她也没得选，只能尝试着相信林恩。
    好歹这林恩也掌控了一块伯爵领地，拥有了一定的军事实力，算是一枚可堪一用的棋子。
    同时，此举或许还能挑动沼地公爵领的其他野心家，让他们有理由向公爵举起叛旗。
    至于克萝莉斯为何如此针对沼地公爵，自然是因为她真不愿意嫁给公爵的长子拉斯洛。
    由于两家长期联姻，从辈分上来说，沼地公爵应该算是克萝莉斯的表哥。
    她若是与拉斯洛结婚，既乱了辈分，又是近亲结婚。
    更重要的是，她曾经见过拉斯洛，而且看不惯那个莽夫的性格。
    眼下，克萝莉斯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帮助叔叔击败沼地公爵，避免嫁给拉斯洛的命运。
    (本章完)

 第179章 杀死林恩！

    第179章 杀死林恩！
    莫里斯最终接受了侄女克萝莉斯的提议，即给林恩再加封一个王室北疆执行官的临时官职。
    拥有这个官职的林恩，能调动沼地公爵领内一切忠于王室的力量，还能依法讨伐王室宣布的叛逆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名义上的。
    毕竟沼地公爵领内哪还有忠于王室的力量？
    林恩所能调动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但这些头衔已经是莫里斯愿意给到林恩的极限。
    他希望林恩能帮助他牵制沼地公爵≠他一定要授予林恩高级头衔与官职。
    一个出身不明的‘黑户’，很可能就是个盗匪头子，能混个王室直属伯爵的头衔，在莫里斯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殊荣。
    按照北境王国的传统，这林恩甚至应该跪倒在他面前，激动地亲吻他的脚尖以示对封君的忠诚。
    若非看在林恩有一定军事实力的份上，莫里斯甚至连伯爵头衔都不想给，给个男爵头衔就打发了，更遑论王室执行官这种高级别的官职。
    只因为伯爵已经是非王室成员能够得到的最高头衔，再往后就是封无可封。
    哪怕是正儿八经的王太子，在继位前通常也就一个伯爵的头衔。
    三大公爵则是例外。
    这三位大贵族乃是初代北境之王所封，以鼓励他们开拓荒地、驱逐荒民。
    北境也就只有这三个公爵头衔，往后一百多年中无人能再获封公爵。
    本来，初代国王是想着先让别人替他开疆拓土，他的子孙后代再通过联姻、绝嗣没收等方式收回这些开发成熟的领地。
    可三大公爵的血脉都十分坚挺，近两百年未曾断绝，发展壮大后甚至还能反咬王室。
    倒是王室的血脉异常稀薄，连续好几代都是单传，最终落得个绝嗣的下场，只能找个宣称权薄弱的私生子来继承王位，大大削弱了王室的权威，造成了今天莫里斯的尴尬局面。
    而且莫里斯不仅宣称权薄弱，本人也没有当国王的觉悟与担当。
    在宣布授予林恩头衔与官职时，他当着一众官员的面，对侄女道：
    “克萝莉斯，你对我和王室的忠诚，在场诸位都看在眼里，若非你多次肯定那林恩的作用与重要性，若非谷地公爵赫尔曼的极力举荐，我不可能给予他如此高规格的头衔与官职。”
    很显然，莫里斯这是提前在甩锅。
    人是你克萝莉斯和赫尔曼举荐的，我莫里斯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才愿意破格拔擢林恩。
    莫里斯深知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遭到贵族诟病，任何破格封赏都会被攻击为‘破坏传统’，不利于他今后的统治，因此急需将责任外推。
    而后，莫里斯还不忘补充道：
    “白河伯爵的特恩权仅限于白河流域，北疆执行官则是临时官职，我有权随时撤销，其职权也仅限于沼地公爵领，且王室将会派出使者常驻白河伯爵领，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克萝莉斯真的很想给叔叔甩两个白眼。
    事到如今了，还在想着甩锅，你不过是个敕令出不了琥珀港的落魄国王，还随时有可能被沼地公爵赶下王座。
    您能否展现些许国王的担当？
    就你现在这样子，哪配得上手中的那根鲸角权杖？
    这可是初代征服之王从冰海中亲自猎获的鲸角！
    看着叔叔那一脸严肃却又无比滑稽的模样，克萝莉斯不禁开始怀念故去的父亲。
    若是父亲依然在世，哪怕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面对此等情况，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封林恩为王室总督，甚至还有可能给一个高贵的公爵头衔。
    叔叔，时代真的变了。
    现在的王室的脸面还没琥珀港万人踩的马路干净，你作为国王，唯一的手段其实就是发头衔。
    可你竟然还想捂着那些个破头衔？那些玩意本就该扫进垃圾堆了！
    我要是你，就给沼地公爵领上每一个伯爵都发一个公爵头衔，有野心的就再发个总督头衔。
    不必管他们敢不敢接，至少先把头衔发到位，让那些野心家有机会主动跳出来。
    沼地公爵连着三代人都在集权，如今公爵本人远离金鹿堡老巢，我就不信底下的伯爵没叛乱的想法！
    但克萝莉斯早已失去了劝谏叔叔的兴趣。
    因为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旁敲侧击过叔叔的态度，结果自然令她不甚满意。
    她本以为林恩的出现能稍稍改变叔叔的观念。
    现在看来，却是没这个可能性了。
    乌瑞尼斯家族的王室血脉，或许终将葬送在莫里斯的手中。
    克萝莉斯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低下头，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嘴上则维持着一贯的礼貌与乖巧：
    “是的，陛下，我会向白河领派出值得信赖的使者。”
    也好，既然你莫里斯不愿意肩负责任，那就由我克萝莉斯来承担好了。
    身为尊贵的公主，她自然有自己的小团体，派几个可靠使者常驻白河领并不难，正好也能看看这林恩的实力究竟如何。
    说实话，克萝莉斯对于林恩真还挺感兴趣。
    且不论林恩是何等身份，但能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在沼地公爵领起兵反抗沼地公爵，那绝对需要莫大的勇气。
    一位真正的勇者，放在任何时代都值得结交。
    见克萝莉斯如此‘好’拿捏，莫里斯不禁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蹬鼻子上脸提醒道：
    “记住，克萝莉斯，你每月都需要定期向我汇报相关地区的军情，还有，若是那林恩辜负了我的恩赐与期待，你必须要为此承担一定的责任。”
    克萝莉斯依旧低着头，只是淡淡地回道：“如您所愿，陛下。”
    对于这位前朝公主，莫里斯还真有点不太好处理。
    贸然废掉其公主身份，影响不太好。
    可继续当公主养着呢，又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莫里斯的大麻烦。
    这自然还是因为克萝莉斯自带王位宣称权，无论谁娶这位公主，都会让莫里斯寝食难安。
    莫里斯依然还在幻想着击败沼地公爵，而后逐步收复失地、重振王室威名，成为一名真正的国王，延续乌瑞尼斯家族对北境王国的统治。
    若能办到这一切，在离世之后，他必然能得到一个非常尊崇且好听的绰号。
    譬如‘中兴者’、‘胜利者’，若是能彻底击溃三大公爵，将其领地收入王冠领地，甚至能想一想‘伟大者’的尊称。
    为此，莫里斯就必须要解决掉克萝莉斯公主这个麻烦。
    他确实很喜欢这个聪慧的侄女。
    但喜欢归喜欢，在权力面前，一切亲情都得靠边站。
    莫里斯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将侄女送进修道院，令她一辈子不能嫁人，她自带的王位宣称权也自然随之报废。
    这样不会彻底撕破脸皮，对双方都好。
    嗯，至少莫里斯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刚想瞌睡，侄女就自己递上了枕头，主动举荐林恩。
    在莫里斯看来，林恩的失败是必然的。
    因为他会出手，在琥珀港城下击退沼地公爵。
    而后他就会与公爵和谈，达成长期停战协议。
    莫里斯甚至计划让长子迎娶公爵的女儿，双方结为亲家，而后各退一步。
    他继续当他的国王，想办法重新获得各地贵族的忠诚。
    沼地公爵则返回领地，收拾林恩与可能存在的其他叛乱。
    至于将来怎么说，那就各凭手段呗。
    等到林恩完成牵制公爵的任务，再被公爵随手碾死，莫里斯就可以此为借口，将小侄女丢进修道院，他顺带还能收回发给林恩的两个头衔。
    王室执行官倒还好说，可伯爵的头衔是能世袭的！世袭！
    绝不能让一个盗匪头子长期拥有世袭的王室伯爵头衔！太丢脸了！
    这算下来简直就是三赢，指莫里斯赢三次。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瑕、无懈可击。
    唯一的问题，就是要在琥珀港战胜沼地公爵。
    以目前的局势看，公爵只剩下攻城一条路可走，而他莫里斯势必要再次与公爵正面交锋，好在他这次有城市与城墙为依仗。
    市民武装已经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南境的精锐雇佣兵也马上就到。
    所以，他一定会赢的！
    莫里斯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高光，握着鲸角权杖的手也逐渐因兴奋而开始颤抖。
    光是看到叔叔那只颤抖的手，克萝莉斯就已经能大致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没办法，莫里斯的心思完全就写在脸上，实在是太好猜了。
    不过克萝莉斯对于去修道院并没有太多的抵触心理。
    让女性进入修道院出家做修女，是贵族家庭的常见做法。
    这样既能防止家族宣称权的外流，也能避免嫁女所需的高额嫁妆。
    这就跟贵族将小儿子送上战场赶出家门差不多，只不过手段要稍微温和一些。
    早在莫里斯继位之前，克萝莉斯就已经做好了进入修道院的准备。
    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为了不引发巨大的争议或是矛盾，修道院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的母亲现在依然健在，将来或许也会随她一同进入修道院，母女俩正好也能有个照应。
    大殿内的会议很快落下帷幕。
    克萝莉斯步履平缓回到自己的小宫殿，并有条不紊地开始安排前往白河领的使者人选。
    她的母亲是前国王的第四任妻子，与丈夫的年龄差距非常大，接近三十岁。
    同时，她母亲的娘家也并不算太显赫，只是南境的一个伯爵家族。
    克萝莉斯身边的亲信，要么就是从小陪她长大的本地侍女，要么就是母亲从南境带来的随嫁侍从。
    思忖一段时间后，她还是决定相信娘家人，派出了三名忠诚可靠的中年管家，再附带一队本地的年轻护卫。
    至于传递信息的渠道，则由国王莫里斯来安排。
    莫里斯与豪商们关系匪浅，这年头最好的信使之一就是商人。
    作为北境最大的商港，琥珀港的豪商们在三河城都有自己的商业渠道，甚至能挂着三河城的旗子来送信。
    当天下午，王室的使团就乘船出发，为了掩人耳目，船上挂着普通的商队旗帜。
    与此同时，莫里斯还向城外的沼地公爵派出使者。
    公爵的大营，就设在琥珀港以西三公里。
    使者骑着马，不到一刻钟就将国王的亲笔信送到了公爵手中。
    “太稀奇了，莫里斯竟然主动给我送信？开战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吧？”
    公爵大马金刀坐在军帐中，低头扫了眼火漆封蜡上的角鲸印章，站立在两侧的一众贵族随之哄堂大笑，其中也包括公爵的长子拉斯洛。
    拉斯洛自然是想娶克萝莉斯的。
    抛开美貌不谈，光是公主身上附带的王位宣称，就已经令他垂涎三尺了。
    加上美貌，那就是娶一送一，找遍整个北境都再没有比公主更美妙的结婚对象。
    拉斯洛对公主也是势在必得。
    他父亲现在正在各地调集军队，无论贵族还是马匪都来者不拒。
    若是琥珀港敢于顽抗到底，那沼地公爵就会允许士兵们在破城之后随意劫掠一整周，除了王宫与大教堂之外的所有建筑都将对士兵们开放。
    有琥珀港的无尽财富为诱饵，压根就不愁找不到想要发一笔横财的士兵。
    沼地公爵估计，他最终或许能凑出一支破万人的军队。
    注意，这还只统计强壮的成年男性士兵，不包括从军家属与服务业人员。
    若是算上负责运输粮草辎重的民夫，整支军队的总人数大约能突破四万，甚至能超过琥珀港常住人口，属于是北境历史上都罕有的军队规模。
    包括沼地公爵在内，军帐中的所有贵族都有十足的把握攻破琥珀港。
    也因此，在看到国王主动派人送信时，他们才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莫里斯不挺神气的嘛？将使者轰出王宫，还鼓动市民攻击使者。
    怎么，后悔了？
    我们还是更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要是你愿意开门投降，我们还怎么欣赏你在断头台上尿裤子的美景？还拿什么理由劫掠琥珀港？
    在之前的科伦城大屠杀中，这帮贵族都领略到了屠城的乐趣与快感。
    琥珀港的财富规模是科伦城的十倍往上，劫掠起来定然更具风味。
    沼地公爵受身边气氛所影响，嘴角也不知觉地浮现笑容。
    可当他拆开信，看到信中内容时，笑容却不由凝固。
    这竟然是一封措辞强硬的‘议和信’。
    国王莫里斯在信中声称他会与琥珀港共存亡，并且将会亲自带领全体市民站上城墙，坚决消灭一切来犯之敌。
    若是沼地公爵愿意议和，那么莫里斯愿意与他结为姻亲关系。
    但并非让公主嫁给拉斯洛，而是由公爵出一个女儿嫁给莫里斯的长子。
    等到将来，公爵的女儿就是北境王国的王后，何其美妙？
    美你妈个头！
    沼地公爵手指一用力，差点直接将这封信给撕碎。
    只因为他在信的末尾，看到了一个令他极其厌恶的名字——林恩。
    莫里斯怎么敢的，竟然用林恩来威胁我！
    虽然心中震怒，沼地公爵还是勉强克制住了愤怒咆哮的冲动。
    他收下信，并将莫里斯的使者轰出了军帐，而后立刻命随军秘书给金鹿堡写信。
    “杀死林恩！”
    公爵命令只有一条。
    (本章完)

 第180章 白河领翻不了天

    第180章 白河领翻不了天
    所谓‘杀死林恩’，只是沼地公爵一时上头的气话。
    在今日之前，他可没料到那林恩竟与那个私生子国王也有所勾结。
    不过他现在腾不出手去彻底杀死林恩。
    将来自琥珀港的使者轰走后，他解散了军帐内的一众贵族，命侍从在桌上摊开北境王国的地图。
    他人虽在王冠领地的东部，却从未放松对西边几百公里外三河城的关注。
    那地方是他唯一可靠的退路，市长于尔根也是他长期拉拢栽培的对象。
    虽说在公爵看来这条退路大概率用不上，因为琥珀港已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但有总比没有强。
    而且林恩那个麻烦也总归是要解决，能提前解决掉肯定更好。
    最近一周多，于尔根不断地给公爵送急信。
    言辞十分恳切，完全就是跪着求公爵捞三河城一把。
    得益于沼地公爵在沿线设置的驿站，这些信件才能源源不断、安安稳稳地送到他手中。
    结合各方信息与个人推测，公爵自认为已经完全搞懂了林恩的整套策略。
    林恩先盘踞白熊领，后占领浅滩领，在积蓄一年的力量后又攻占了剩下四个男爵领。
    再往后自然就是拿下三河城这座水路枢纽，并推开封锁白河领的大门。
    这样林恩就能彻底打开局面，可以向任意方向继续扩张，甚至还能联合南边的谷地公爵，将沼地公爵的军队彻底锁死在王冠领地内。
    公爵打量着桌上的地图，皱着眉自我代入，只觉这林恩每一步都走得又快又稳。
    哪怕换成是他本人，或许也很难比林恩做得更好。
    由于情报的缺失，公爵一开始还有些疑惑。
    这林恩到底是从哪搞到的大批长弓手？
    又是从哪弄到能武装一千名士兵的巨额金币？
    熟练的长弓手，没个三年刻苦训练是派不上用场的，因此北境的贵族骑士更喜欢使用易于掌握的弓弩。
    一千士兵的装备开销就更不必提了，光一件最廉价的锁子甲就是十枚金币起跳。
    就白熊领和浅滩领那两块烂地，拼尽全力能武装三百人就了不得了。
    眼下，在看到国王莫里斯的议和信以及三河城发来的急信后，公爵的这些疑惑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也许从一开始，谷地公爵赫尔曼和私生子莫里斯就与林恩有勾结。
    那些长弓手，大概率是莫里斯从南方找来的雇佣兵。
    武装士兵所需的金盾与装备，则由谷地公爵所提供，并借助商船掩护送进白河流域。
    也正因为如此，林恩才刚开始起势，这两人就迫不及待地给林恩加上各种正式头衔与官职。
    甚至连王室执行官这种重量级官职都能给。
    至于说莫里斯宣布沼地公爵违反了叛逆法，公爵对此倒只觉得可笑。
    你小子有初代北境之王的威望与实力吗，就敢动用叛逆法？
    实在是令人忍俊不禁。
    可沼地公爵随即又意识到，如果真按照这个方向去推测，后续的谜团反而更大了。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前任国王离世之前？
    前白熊领男爵的离奇死亡，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盯上了白河流域的特殊地形，并预判到了我后续的军事计划？
    还有寒风家族的罗曼，他的行踪又是谁透露的？
    寒风伯爵和他的长子，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最终沼地公爵摇了摇头，将上述疑惑通通压了下去。
    眼下再去思考这些已毫无意义。
    他要做的并非提出更多问题，而是解决眼前的问题。
    就在这时，长子拉斯洛快步走进军帐，并递上一张墨迹尚未干透的羊皮信纸：“父亲，信已经写好了。”
    沼地公爵认真扫了两眼，吩咐道：“加急送往金鹿堡，让你母亲尽快出兵。”
    金鹿堡目前由他夫人坐镇，有权调动留守领地的军事力量。
    此番公爵东征，并未带上领地里全部的军事力量。
    为了保护老巢，他将大部分拥有封地的贵族骑士都留在家中。
    去年镇压三河城流民叛乱的，也正是这帮贵族。
    当然，随着近几十年三代公爵连续不断的集权运动，在公爵领上拥有大片封地的实权贵族已经不算多了。
    公爵稍微盘算了一番，他夫人这会能动用的武装力量，就只剩下留守金鹿堡的一百名宫廷骑士，外加两百人出头的封地骑士。
    算上骑士附带的侍从与仆从，总规模在千人左右。
    这些士兵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还配备有高质量的坐骑，是一支能够进行远距离野战的精锐部队，战斗力远非只能用于防守的征召兵能够比拟。
    若是白河流域的六块男爵领没被林恩侵占，公爵还能再调动六十名左右的封地骑士。
    至于眼下，沼地公爵能用于保卫老巢、镇压林恩的就这么一千士兵了。
    就算全派出去，大概率也没法打下那块该死的白河领。
    这一点公爵心知肚明，他曾经多次巡视白河流域，那地方的封闭地形地貌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
    “父亲，只派一百名封地骑士，或许无法击败林恩。”
    拉斯洛看了眼地图，面露忧虑。
    白河流域那地形一看就是易守难攻。
    已知林恩至少拥有一千左右的可战之兵，还击败过四位男爵的同盟，这一百名骑士派过去，大概率拿林恩没啥办法。
    说不定还会给林恩白送战马与武器装备。
    偏偏公爵安排的领兵人选正是拉斯洛的舅舅，还只给他配备了一百名来自各领地的封地骑士。
    这些骑士战力虽强，却难以指挥。
    拉斯洛关心则乱，害怕亲爱的舅舅就此一去不返。
    沼地公爵以教诲的口吻对长子道：
    “我并未期望只靠这点兵力就击败林恩，我让你舅舅领兵，是因为他经验老到、性格沉稳，能理解我的用意。
    我给他的任务也并非击败林恩，而是配合三河城的地方军队守护城市与郊区，防止林恩继续劫掠城市西郊的庄园，同时也能防备来自南方的攻击。
    谷地公爵赫尔曼再无能，到夏季肯定也能凑出一支军队，好歹也算是一位公爵。
    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借此机会加深对三河城的掌控。
    过去，碍于和城市签署的契约，我们没办法派出忠于我们的军队进驻三河城。
    但现在是市议会主动向我们求援，市民也会相应降低对军队的抗拒，这种好机会绝不能错过。”
    还有些许缘由公爵没明说。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一百名封地骑士进城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再出来了，吃穿用度都要靠城市来供养，且至少要待到林恩被彻底剿灭为止。
    到将来，公爵甚至会尝试着将这支骑兵换成常驻的宫廷骑士，让城市来替他供养职业军队，以减轻直属领地的经济压力。
    不过他不会全都向长子明说，而是会让他慢慢体会其中深意。
    拉斯洛越听越觉欢喜，紧皱的眉头迅速舒展，望向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与崇拜：
    “我总算是明白您为何不急着剿灭林恩了！他越是凶悍，三河城就越容易对我们产生依赖，将来在攻打白河领时，顺便还能将三河城也彻底纳入您的统治！
    对了，等击败了林恩，您还能将白河领也都划归为直属领地，不必再设置贵族世代统治这些土地！”
    “你能理解这些，我很满意。”
    沼地公爵脸上浮现出欣慰的微笑，“等攻克了琥珀港，我会交给你一支强大的军队，你替我带回那林恩的人头，再将我的旗帜插满整个白河流域。”
    这还是公爵首次表态，让长子独领一支军队出击。
    这可给刚成年不久的拉斯洛高兴坏了，那高兴劲就跟他七岁时得到人生第一匹小马驹似得。
    他再也无法抑制脸上的笑容，拿着信件走出军帐时，就连脚步都是轻浮飘忽的。
    沼地公爵看着长子左摇右晃的背影，略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拉斯洛的确很优秀，身体强壮武力高强，对于军事的理解也位居同龄人前列，就是在心性方面还有所欠缺。
    好在长子年纪还小，有足够的时间继续打磨、沉淀。
    以目前的情况看，那林恩不敢直接攻打三河城，只敢在西郊劫掠可怜的农奴，这说明他有一定实力但尚未成长到完全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不就是拉斯洛最好的磨刀石么？
    公爵不怕长子失败，甚至还希望长子遭遇些许挫折，反正他这个当爹的能给儿子兜底。
    等攻克琥珀港整合王冠领地的资源后，他有的是时间和资源与林恩耗。
    只要持续封锁白河的河道，防止谷地公爵再运送兵员与资源进去，再派出援军牢牢守住三河城，将林恩锁死在白河领之内。
    以区区白河领那几万人的体量，翻不了天！
    白河领的封闭地形的确易守难攻，却也会限制该领地内的势力对外扩张。
    因为外边的人也能利用这一地形对其进行封锁。
    沼地公爵坚信，他那位忠诚老练的大舅哥一定能牢牢限制住林恩。
    (本章完)

 第181章 不急，跟他耍耍

    第181章 不急，跟他耍耍
    自林恩下令对三河城开始劫掠以来，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里，他收获颇丰。
    摧毁了三河城西郊近七成耕地的条田、虏获大型牲畜近五百头，还有一千余名农奴投入到了白河领的怀抱。
    这些农奴都被安排到了绿湖领或者浅滩领，用于补充征兵之后地方的劳动力空缺。
    除了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收益外，林恩最大的收获就是彻底摧毁了三河城的本地粮食渠道。
    眼下已是五月中旬，就北境这气候，种什么都有点来不及了。
    到今年秋天，三河城西郊注定会损失七成以上的粮食收入。
    如果没有外部援助，再过上两个多月，三河城就将面临极为严重的粮荒。
    可就连剩下的三成，林恩都不打算给三河城留。
    他离开领地最南端的河沼县，穿过刚刚扩建的二十公里林间道路，抵达了位于道路出口的军营。
    军营外依旧还有大量正在劳动的河沼县领民。
    林恩计划是将路口的两座军营修筑成大型半永久性工事，以砖土为地基，再用大型树木构筑成栅栏、箭塔与城墙。
    五百军队驻守其中，就可轻松抵御上千正规军队的围攻，配合横江的铁索，真正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
    不过这道防线也有缺口，就是河沼县南部与东南部的沼泽地带。
    在春夏秋季倒还好说，沼泽遍布积水与淤泥，就是道绝佳的天然防线。
    可等到冬季沼泽冻结，敌军就可如履平地攻入河沼县。
    但林恩只需要靠这条临时防线撑到冬季。
    到十一月底的冰封期，那一千名新兵早就能上战场了。
    林恩还能从高崖部族内征召大批的弓手，保底不会低于四百。
    届时，全领地的职业士兵数量将接近两千五，再加上地利优势与装备优势，就算是沼地公爵亲至，林恩也根本不带虚的。
    军营内，老二休戈摊开三河城西郊的精确地图，指着左下角的一座大型庄园道：
    “大哥，接下来我希望能进攻这座名为盖瑞修道院的大型庄园。
    根据农奴提供的情报，这座庄园内现在挤着超过四千名农奴，常驻武装包括教会的十五个骑枪队、五十名弩手，外加两百名左右的无甲征召兵。
    庄园内耕种的条田则在三万亩左右，若能全部摧毁，应该能再得到五百名以上的农奴。”
    最近这大半个月，老二过得是非常之威风。
    他领着一百五十名骑兵在三河城西郊恣意纵横。
    凡是他的黑色骷髅旗所到之处，教会的士兵皆望风而逃，农奴们或是跪地求饶或是如野兔般满地乱跑。
    三河城的城防民兵团也要避其锋芒，只敢龟缩于城墙之中。
    整个西郊都任由他予取予求，近两万人都在他的马蹄下瑟瑟发抖。
    在教会的庄园里，他的名字甚至能用来止小孩夜啼。
    但老二仍然不觉满足。
    开战至今，他都还没打过一场硬仗，不是在劫掠就是在去劫掠的路上，都没多少人敢于反抗他，好生没意思。
    当然，这也是因为林恩不允许他进攻西郊南边的四座庄园。
    教会的兵力早已集中到了这四座庄园里，其中自然也包括盖瑞修道院庄园。
    老二盯上这座庄园很久了，就想干一票大的。
    林恩盯着地图打量片刻，缓缓说道：“十五个骑枪队也就是五十名骑兵，再加五十名弩手，还有数百征召兵，要想拿下这座庄园，难度不低，至少要出动五百士兵。”
    其实林恩也想再给三河城来一发大的。
    根据利昂最近提供的情报，三河城内的矛盾已经演变到了几乎难以调和的地步。
    市议会内两派人马的斗争愈发激烈，全城人都知道城内派与城外派势同水火的关系。
    由于林恩对三河城实施严苛的贸易禁运，让城市失去部分市场的同时还无法获得廉价的原材料，城内大部分手工业也随之迎来大萧条。
    现在逃入城市的农奴远超千人，面对掏不出钱进行施舍的市民，他们迅速迭代打法、适应市场变化、不断改进服务水平。
    底层的市民们不仅要忍受高涨的失业率与粮价，还要面临小偷强盗们无止尽的骚扰。
    整座城市都在逐渐走向难以逆转的崩溃。
    而距离林恩向城市实施禁运，才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已。
    他完全看穿了三河城的脆弱性，并实施了最为精准的打击。
    只要将西郊那四座苦苦支撑的庄园悉数摧毁，三河城的彻底崩坏就在眼前。
    老三扬却在这时唱了反调：“大人，我认为还需要再观察一阵，大半个月的时间，已足够金鹿堡抽调一支骑兵支援三河城。”
    他用兵求稳，最讨厌未知的变数。
    眼下教会已经完成了对武装力量的整合，能够迅速支援遭遇袭击的庄园。
    以盖瑞修道院庄园的武装水平与防御能力，再加上外部支援，支撑个两到三天并非难事。
    抛开职业士兵不谈，庄园内的四千农奴可不是摆设，只要他们拥有一定的抵抗意志，拿起锄头草叉也能制造一定的麻烦。
    时间一旦拖长，就违背了劫掠战来去如风的宗旨。
    若是再遭到金鹿堡援军的夹击，那损失可就大了。
    老二则反驳道：“就是要趁援军来之前，拿下那座庄园，而且就算金鹿堡真派出援军，数量也不会太多，那沼地公爵这会都在围攻琥珀港了，能给老巢留多少军队？”
    老三有求稳的理由，老二激进的逻辑也还算合理。
    沼地公爵的资源与军队又不是无限的，跟随他征战王冠领地的宫廷骑士就有五百人。
    再加上些杂七杂八的侍从弩手，这一块光职业军队的总人数就超过了两千人。
    就这还没算上随军出征的封地骑士。
    整个沼地公爵领才养得起多少骑士？
    要知道一个骑士就意味着三名以上的职业士兵，完全脱产的那种。
    而且公爵还必须要分兵守卫边境城堡与老巢金鹿堡。
    在老二看来，金鹿堡方面顶了天也就能派出两百来人，不会超过七十名封地骑士。
    “老二，你不必着急，直到八月秋收之前，任何时候劫掠庄园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眼下我们可以多给三河城一点时间，让他们内部更乱些，我们攻打庄园时的损失也能小一些。”
    在综合两人的意见后，林恩最终决定再稳一手，按兵不动观察情况。
    只要他不急，急的就是三河城。
    两天之后，金鹿堡的援军还真到了。
    这帮人装备精良，骑着高头大马，打着公爵的金鹿旗，声势浩大地穿过老二在西郊制造的无人地带，一路进了三河城的西大门。
    根据斥候提供的情报，这支骑兵总人数约为三百人。
    利昂随后提供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帮骑兵在城内极为嚣张，要求市议会提供海量军需物资不说，每月还需要支付高昂的工资。
    他们甚至还白嫖了城市内的妓院，路上看到什么商品都是直接往兜里放，搞得整座城市都鸡飞狗跳。
    (本章完)

 第182章 黑杉伯爵

    第182章 黑杉伯爵
    对于金鹿堡方面派来的这一百骑士总计三百骑兵，林恩当然是想要全数吃下。
    这样既能消灭一部分沼地公爵的看门犬，方便后续扩张，也能俘获一些昂贵的战马与武器装备。
    尤其是战马，这可是林恩目前最缺的玩意，没有之一。
    在绿水河一战中，白河流域的优质战马大多丧命于长戟与长矛之下。
    目前林恩麾下一百五十骑所乘战马多是些二流货色，属于是能用，但不够优质，肯定比不过进驻三河城的这帮骑兵。
    继续向外扩张，光有步兵肯定是不够的，骑兵建设也必须要抓起来。
    只不过沼地公爵领内并没有什么知名的大马场。
    林恩要想弄到大批量的优质战马，要么靠商人从草地公爵领进口，要么就是抢现成的。
    如今两大公爵领正处于战争状态，战马贸易基本断绝，显然是抢更有效率。
    任何战争都是情报优先。
    林恩耐住性子，命令利昂尽可能搜集关于这批骑兵的情报。
    这事比想象中更为容易。
    主要这帮骑兵实在太过嚣张，在三河城内横行霸道，无论去妓院还是酒馆都通通奉行白嫖政策，搞得市民们怨声载道。
    利昂不过是派两个酒鬼去酒馆里找骑士们套了套近乎，就轻松拿到了大量有效情报。
    “这支骑兵的主将是沼地公爵的大舅哥，黑杉伯爵，足可见公爵对于三河城的看重。”
    西郊北部的军营中，林恩在收到情报后并不觉得讶异。
    三河城的重要性摆在这里，公爵为了保住这座城市，肯定会派一名重量级的贵族前来坐镇。
    公爵的长子拉斯洛已经随军东征，大舅哥黑杉伯爵自然就是最为合适的对象。
    说起来也是巧，这黑杉领和白河领勉强算是邻居。
    两座领地中间隔着一座南北走向的‘群峰山脉’，就是林恩发现优质褐铁矿的地方。
    这座山脉因连绵不断的高耸山峰而得名，平均海拔接近两千米，森林覆盖率极高，植被以各色松树、杉树等针叶林为主。
    由于海拔较高且地形复杂，因此山脉内部人迹罕至，几乎无法进行长距离行军。
    这座山脉也算是两座领地的天然边界。
    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有领主翻越这座山脉进攻隔壁邻居。
    此番黑杉伯爵支援三河城，也是先向西到金鹿堡，而后沿着静河一路东进，绕了一大圈才抵达三河城。
    可即便如此，行军所费的时间也比翻山越岭要短得多，沿途还能得到较为充足的物资补给。
    林恩看完密信，将其放到老二与老三的面前，分析道：
    “就目前的情况看，这支骑兵部队虽然军纪不怎么样，但装备水平与战斗经验都不算差，应该还要强于教会麾下的骑枪队。”
    军纪这玩意，对于封建骑士而言比勇敢与忠诚更为稀有。
    这些骑士平日里在自己的封地上当土皇帝当惯了，受到上级征召能集合行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指望他们像常备职业军那样军纪严明。
    而且他们这次的身份可是援军，是为了拯救三河城而来，姿态自然是高高在上，在城里干出点什么来都不意外。
    老二休戈看完密信，兴奋地搓了搓手：“可以尝试将他们引出城来，然后一举歼灭！”
    前天，当这支骑兵路过三河城西郊时，老二带着斥候亲自前去侦察。
    只是看那些战马行走时的气势，老二就能看出是好马。
    他个人虽然不缺优质战马，可他麾下的骑兵缺啊。
    这年头的封建骑士会将赚到的钱全部用来武装自己，无论盔甲武器还是战马都会选择可承受范围内的极限，品质自然不会差。
    老三扬反复看了两遍密信，提出的意见却与老二截然相反：
    “不，就应该让他们继续待在城里，三百骑兵每天要消耗的物资，绝非目前的三河城能够承担。”
    最终由林恩作总结：“你们两人的策略都不算错，这些骑兵初来乍到、气势高涨，稍微勾引一下，兴许就能将他们钓出城来，不过从整体上考虑，还是老三的策略更为合适。”
    肯定老三的同时，林恩也不忘安抚一番老二。
    他伸出手拍了拍老二休戈的肩膀：“不必心急，既然这支骑兵进了三河城，那我就绝不会让他们离开，这段时间你就带着骑兵巡视西郊的废弃庄园，防止有农奴回来补种即可，并且要尽可能避免与敌军的冲突。”
    林恩现在每天审阅的财政文件有一大半都是与军队相关。
    一名职业步兵，每月都会消耗掉极为惊人的物资。
    包括最基本的粮食、肉类、薪水，还包括武器防具损耗，以及相对高级的鸡蛋、奶酪等食物。
    不吃饱，士兵们就没法做日常操练，战斗积极性更是会严重下滑。
    至于骑兵的消耗那就更不必提了。
    北境王国的战马都极为娇贵，它们对于普通干草不屑一顾，基本只吃高蛋白质的燕麦，剧烈运动后还要用鹅蛋和鸡蛋来加餐。
    根据林恩手头掌握的数据，一匹战马的粮食消耗，正常都够供养四到五名职业士兵。
    此番进驻三河城的骑兵看起来只有一百名骑士，可他们至少会携带五到六百匹战马。
    对于一名正经的封建骑士来说，携带两匹战马才是常态，他们的侍从与仆从人均也至少会有一匹坐骑。
    换算下来，等于有接近三千名职业士兵一股脑涌入了三河城。
    这对城市的破坏力可比那一千多农奴还要严重数倍。
    眼下三河城正面临严重的粮荒，拿什么来养活这多出来的几千张刁钻嘴巴？
    林恩猜测，这些士兵之所以在城内恣意妄为，除了军纪问题外，还有可能就是得到了市议会的默许。
    因为市议会实在供应不了人吃马嚼，就只能先苦一苦市民了。
    这自然正中林恩下怀。
    他不怕沼地公爵派遣援军，就怕援军不够多。
    这年头的封建军队可不存在后勤系统，都是走到哪吃到哪。
    林恩巴不得公爵再往三河城塞一百名封地骑士。
    届时都无需他出手，三河城自己就会发生严重混乱。
    至于眼下，林恩只需要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就能等到他最想要的战机。
    战争可不是一顿乱打，而是要尽可能争取到对己方最有利的出兵时机。
    这样方能事半功倍，并且将己方的损失降到最低。
    林恩手头现在就一千余名士兵，承受不起严重的损失，必须要精打细算。
    “大哥，我都听你的。”
    对于大哥的话，老二一贯都是言听计从。
    既然大哥要他再忍忍，那他就能再忍忍。
    下达指令后，林恩启程返回河沼县。
    他本来计划四月末举办集体婚礼，但老索瓦德忙于安置族人以及高崖部族的同胞，一直在领地北边忙活，要到五月中旬才能抵达最南边的河沼县。
    林恩遵照约定，将会为小索瓦德与一批军官举行集体婚礼，为此需要回去进行事先筹备。
    很快一周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里，老二依照林恩的命令，带着手下骑兵继续在城市西郊呼啸纵横，顺便还能接引一些投靠白河领的农奴。
    驻守城内的黑杉伯爵还真就领兵出城试图接战，甚至还带上教会的一百五十名骑兵，凑出了一支超过四百人的庞大骑兵。
    可老二全员轻装简从，只穿最轻便的皮甲，一看风紧立刻扯呼，压根就不给交战的机会。
    三番五次下来，黑杉伯爵也懒得再搭理他，只是驻守在城市西郊，并偶尔派些斥候来林恩的军营周边打量情况。
    面对此等情形，市长于尔根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带着主教罗特吉等几名议员，来到西郊的临时马场与黑杉伯爵商讨军情。
    “伯爵大人，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于尔根最近承受着非常巨大的压力。
    不仅在市议会内要调和两派议员的尖锐矛盾，出了市政厅还要面临广大市民的人身攻击。
    无论是西郊遭受林恩的劫掠，还是城内遭受农奴与外来军队的摧残，这些锅可都得由他这个市长来背。
    眼下沼地公爵的援军都来了，却还得由市民们来承担军队的消耗。
    要是再拿不出一点战果来，于尔根在城内的那栋豪宅八成是保不住了。
    黑杉伯爵站在马厩下给自己的爱马刷毛，压根就没看于尔根，只是淡漠地问道：“所以，市长先生想给我什么建议？”
    伯爵今年五十岁出头，有着一头雄狮般的浓密金发，身形魁硕，比于尔根足足高了一个脑袋，嗓音更是大如铜钟，震得于尔根双耳嗡嗡。
    于尔根稍稍退后半步，忍着不适回道：“我认为，您或许可以尝试着攻击西郊北边的军营，正是因为那两座军营的存在，庄园里的农奴们才不能安心劳作，城内的市民也无法安然入眠。”
    “不行。”
    黑杉伯爵直截了当地拒绝，手上的刷子也没停下。
    于尔根还没回话，他身后的罗特吉主教就跳出来大声道：“可公爵大人派您过来，不就是要消灭掉那个林恩么？”
    伯爵只是轻轻瞥了主教一眼：“错，公爵给我的命令，并非消灭林恩，而是守护三河城。”
    这饱含杀意的一瞥，登时将罗特吉吓得连连后退。
    于尔根接上了话茬：“但三河城实在是供养不了这么多骑士与战马，眼下城内的粮食就只够吃一个月了。”
    他也不遮掩，直截了当道出三河城如今的难处。
    “那，我们离开？”伯爵转过头去，不再看两人，而是轻柔抚摸爱马的脊背。
    这一问，直接就将市长于尔根和主教罗特吉给干沉默了。
    黑杉伯爵虽然没能逮到林恩那支来去如风的骑兵，但至少能保住仅存的四座庄园。
    可见这三百骑兵的确可以震慑住林恩。
    在此等危急时刻，于尔根万不可能让黑杉伯爵离开。
    黑杉伯爵继续抚摸爱马，嘴上缓缓道：“给你们两条建议，其一，立刻向其他地区收购粮食，有多少就收购多少；
    其二，想办法调动城内市民武装，或者请雇佣兵，如果你们能凑出一千名披甲士兵，那我可以尝试带领他们攻打北边的军营。”
    黑杉伯爵的确老于军事，他知道林恩修建的军营城高沟深，还背靠道路与森林，极难攻打。
    哪怕他能够指挥三百教会武装与三百城防民兵，再加上他手头的三百骑兵，都难以攻破那两座互为犄角的坚固营寨。
    强攻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惨败。
    于尔根闻言，脸色很是复杂：“伯爵大人，我们之前都尝试过了，您的建议虽好，但很难实际执行。”
    要是市议会能办成这两件事，哪还有向沼地公爵与金鹿堡求助的必要？
    买粮？
    就眼下这北境，粮食都快比钱更值钱了，上哪能买到给几万人吃的粮食？
    白河领倒是还有大量去年的余粮，可林恩那个混账东西不肯卖啊！
    至于说军队，这就更不现实了。
    市民们的怒火都快将市政厅给烧光了，压根就不可能愿意为市议会而战。
    雇佣兵则都跟着沼地公爵去王冠领地发财了，有钱也买不到。
    黑杉伯爵只是摇了摇头：“那就没办法了，以我目前能够掌握的兵力，至多能助你们守卫城市。”
    主教罗特吉转过头翻了两个白眼：
    我呸，还守卫城市呢！就因为你们这三百人六百匹马，三河城的存粮都快被你们给吃光了！到时候不等林恩发动总攻，城市就得先向他投降！
    但这些话他不敢直说，只能藏在心里。
    当市长于尔根带着几名议员失望地踏上归程时，北边浅滩县的县长罗贝尔却在喜迎大批新鲜农奴。
    最近这两周，罗贝尔过得有些心惊肉跳。
    先是近四千荒民借道浅滩县南下，而后又是大批低地部族的荒民进驻浅滩县。
    按照领主老爷的安排，这一千低地部族的荒民将会定居于浅滩县，需要罗贝尔给他们分配土地、房屋、粮食、农具以及牲畜。
    这些东西罗贝尔已提前筹备多时，但实际分配起来时依然手忙脚乱，毕竟他不懂荒民语。
    幸好白熊县的学校派出一批学生前来协助，才帮助罗贝尔安置好这批荒民。
    说实话，罗贝尔心底对于荒民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备与恐惧。
    好在这些荒民都比较乖，暂时没闹出什么事端。
    可罗贝尔依然为领地上的人口失衡而发愁。
    蓝头发的荒民太多了，语言习俗都与本地人有巨大差异。
    偏偏林恩去年从浅滩领征调走了大批青壮，这让罗贝尔很是忧心，一旦荒民闹事，他这个县长怕是也就当到头了。
    而就在今天，约有五百名农奴抵达浅滩领，这批农奴大多年轻强壮，能很好地补充青壮欠缺的本地人口。
    (本章完)

 第183章 向我效忠不就好了？

    第183章 向我效忠不就好了？
    五百余名新农奴一到位，县长罗贝尔就急不可耐地安排他们开垦荒地、种植大豆。
    林恩这次给浅滩县提供了大批挽马以及大量黄豆，都是免费的。
    又给人口又给配套物资，还提供优惠政策，林恩付出这么多前期投入，自然要见到实实在在的成效。
    随农奴一起到达浅滩县的，还有四名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税吏。
    他们将会常驻浅滩县，负责往后的税收与监督工作，在今年秋季还会考核罗贝尔的施政成果。
    为此，每一户新农奴开垦的荒地亩数都必须记录在册，并上缴百分之七十的足额赋税。
    除此之外，税吏们还会统计浅滩县原有的田亩数量，绘制成图册上报给‘财政部’。
    这财政部自然也是林恩新设立的部门，主管官员正是首席财政官莉娅。
    如今林恩麾下的脱产军队已超过两千人。
    这支庞大的军队靠单一区县根本无法养活，为此必须要统筹白河领六县的财政，方可确保补给与军饷充足。
    与此同时，林恩还设立了直属于他的司库厅，由另一位情人雅格娜执掌，负责物资仓储与调配，并对财政部起一定的监督作用。
    他当初未雨绸缪，在白熊领设立全套财政部门的好处开始显现。
    只需将过去的那套班子复制再粘贴，就能在短时间内构筑起一套覆盖全白河领的财政体系。
    虽说这套体系依旧简陋，但至少算是一台能上路的四轮马车，不至于刚启动就散架。
    至于人才缺口，则由那些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来填补。
    他们是被林恩赶鸭子上架，既年轻又缺乏经验，但好歹能收税绘图，还能撰写简陋公文。
    林恩始终相信，优秀的官吏只靠学校是教不出来的，比起让他们继续在学校进修，不如提前上岗工作。
    由于开的工资高，这些学生也乐得提前上岗。
    林恩同样给他们设置了考核目标，只要努力认真工作就能得到升职机会。
    在铺设财政体系的同时，林恩也开始着手搬迁税吏学校、甲胄工坊等重要部门。
    按照他的指令，学校在老六蒂莫的带领下搬迁到苍鹭县，师生规模也迅速从三十来人扩充到两百余人。
    苍鹭县就在河沼县北边，易于林恩巡视与管理，也能与前线战火保持一定距离。
    学生大多出自各区县的管事与庄头家庭，有一定的算数与文字基础，接受一年左右的教育，就能追随前辈的步伐，成为一名光荣的税吏。
    这座税吏学校的作用非常明显，既可以为林恩提供紧缺的税吏，也能拉拢各领地的官吏，让他们能够心甘情愿为老爷办事。
    至于甲胄工坊，自然是在铁匠埃里克的带领下逐渐搬到白河中段的赤溪县。
    如今全白河领都靠林恩从三河城‘骗’来的那二十吨铁锭过日子。
    十吨用于日常民生，十吨用于锻造兵器、箭头与甲胄。
    由于新招募了一千名士兵，铁锭的消耗速度极为惊人，大概率无法支撑到七月。
    好在高崖部族的荒民们已经开始修筑连接褐铁矿的道路，预计到六月中旬铁矿就可投入生产。
    为此林恩又给赤溪县下达了修建炼铁设施的命令。
    比起先进复杂的高炉冶铁，块炼铁技术要落后很多。
    好处就是炼铁所需的各项设备都比较原始。
    一座泥巴搭建的一米多高小炉子，再加两架羊皮鼓风机，就足以将原始的褐铁矿加热还原成海绵状的块炼铁。
    埃里克对于这种简单的炼铁技术非常了解，他目前已经放下锻造板甲的任务，提前赶赴赤溪县监修新的甲胄工坊与炼铁工坊。
    随后埃里克还会为林恩培训一批炼铁工人。
    为了将来更高效率的甲胄生产，林恩愿意舍弃少量的短期效益。
    从去年十月到现在，甲胄工坊全负荷生产，已经为林恩提供了二十套半身板甲，再加五十套半身板甲衣。
    大半先进甲胄都被林恩分配给了老二休戈的骑兵部队，这可是他目前最宝贵的兵种，自然要用最好的甲胄兵器。
    老三与老四麾下的六百名步兵则全员配备锁子甲，除了没有坐骑，装备水平堪比较富裕的骑士侍从。
    至于二百荒民弓手则依旧以皮甲为主，比起沉重的甲胄，他们更需要的是战场上的机动性。
    在为军官们举办集体婚礼前，林恩先在河沼县的城堡外召开了一场阅兵仪式。
    接受他审阅的，正是老四麾下的三百步兵，以及小索瓦德带领的一百长弓手。
    封锁白河河面的三河城武装商船早已不敢驶入白河领境内，只敢在三河城码头北边梭巡。
    因此林恩才敢大胆地召开阅兵仪式。
    他器宇轩昂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忠！诚！’音浪。
    这支军队在去年秋季成军，到如今已接受了大半年的训练，又经历了数次大小规模的战斗，已经初步拥有了所谓的‘军威’。
    只是往那简单一站，任何人都能将他们与普通的征召兵区分开来。
    阅兵仪式结束后，立刻就是盛大的集体婚礼。
    此次婚礼总计将产生五十对新人，男方中有荒民出身者也有农奴出身者，女方则都是各区县里最年轻美丽的一批姑娘。
    他们中有的是自由恋爱，有的是父母包办，还有的则是林恩指名。
    在过去的几场战争中，有不少士兵身受重伤，失去了参军与重体力劳动的能力。
    林恩不仅会为他们提供终身福利保障，还会给未婚伤兵指定妻子。
    这些女人大多是原领地上的骑士与侍从妻子，她们的丈夫战死沙场，本人则沦为寡妇。
    但由于优秀的外貌与出身，她们在新成立的白河领依旧很受欢迎。
    她们本就是林恩与士兵们的集体战利品，赏赐给未婚的伤兵正合适。
    城堡外的空地上摆了有五六十张大木桌，每一张桌子上都放满了麦酒、烤肉、面包、培根、煎蛋、蜂蜜等美食。
    每一道菜肴都出自优秀厨娘之手，氤氲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在战友与家属的见证下，五十对新人手挽着手步入会场。
    待到人员到齐，林恩将新人们都请到了高台上，他则站在旁边忽地喊道：“立正！”
    士兵们就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下意识地就原地立正，就连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兵也在竭力摆出军姿。
    他们甚至还齐声高喊：“忠！诚！”
    在台下的围观的士兵们顿时哄笑起来，台上的新郎们也意识到了不对，纷纷羞涩脸红。
    但林恩却是面容肃穆，他对着新郎与新娘们说道：
    “忠诚的口号并没有喊错，从今日开始你们将会结为夫妻，彼此都要对伴侣保持忠诚。
    在我的见证下，你们的婚姻是神圣且不可侵犯的，如果有人胆敢破坏你们的婚姻，我以白河领伯爵的名义发誓，绝不会放过他！”
    随后，他高声喝问：“听明白了没有？！”
    新娘们闻言一愣，她们身边的新郎们则大声回应：“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女士们呢？你们丈夫也需要你们的回应！”林恩却并不罢休，而是目光严肃地扫过在场新娘们。
    片刻后，人群中响起一声柔弱却坚定的女声：“我也听明白了。”
    林恩循声望去，看到这蓝头发女孩坚定地挽着小索瓦德的手，正是小索的未婚妻。
    这女孩曾经给雅格娜当过侍女，能流利使用大陆通用语。
    有人带头，其他新娘也纷纷做出回应：“听明白了！”
    林恩再度发问：“很好，你们是否愿意永远忠于你们的丈夫？”
    “愿意！”这一次女孩们的声音齐整了许多。
    “男士们呢？你们是否愿意忠于你们的妻子？”林恩重复了誓词，只不过对象变成了新郎。
    “我们当然也愿意！”新郎们激动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与力量，响彻云霄。
    林恩脸上浮现微笑，他右手一挥，立刻就有士兵抬着两只大箱子走上高台。
    箱中正是他为新人们准备的礼物——品质优良的皮毛大衣。
    这些皮衣的原料并非羊皮，而是用各色兽皮鞣制而成，包括狐狸皮、河狸皮、松鼠皮，乃至熊皮、貂皮与鹿皮。
    这些皮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贵。
    在北境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从法律上就限制普通人穿着昂贵的野生兽皮。
    但在白河领，林恩却将这些城市富人趋之若鹜的皮毛白白赏赐给新婚的士兵。
    “我的士兵们，今天只是你们新人生的起点，你们不仅要征服你们的妻子，还要随我去征服庄园、领地与城市，乃至征服整个北境王国！”
    这些皮毛不仅是林恩给士兵们的一份心意，更是他首次向士兵们彰显自己的野望。
    区区皮毛大衣算得了什么？将来整个北境都会属于你们！
    当新潮又激昂的集体婚宴落下帷幕，这些士兵将会分批前往南边的军营，并接替军营中的士兵。
    按照惯例，在阅兵仪式之后，自然就该开赴战场。
    两天之后，前线军营中的老二与老三带兵返回河沼县稍作休整，老四约瑟夫与小索瓦德接替了军营防务。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那些被摧毁的条田已经彻底失去了补种的价值，自然也不再需要老二继续巡视。
    老二麾下的骑兵已经连续出动了一个月，是该好好休整一番。
    不过他们前脚才刚到河沼县，后脚就有一名使者从三河城而来。
    这使者是乘坐最小的桨帆船从三河城逆流而上，船上还悬挂着多面醒目白旗，深怕被士兵当成敌船射成筛子。
    林恩就在码头仓库接见了这名使者，并且表现得极不耐烦：“所以，于尔根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尊贵的白河伯爵，市长大人希望能与您重新谈判，以解决彼此之间的冲突与矛盾。”使者先前就造访过白河领，这次姿态却明显低了很多。
    “重新谈判？这对我可有任何好处？”林恩双手抱胸，轻蔑目光扫过使者。
    使者当即回道：“当然对您有好处，市议会愿意按照前年的粮食价格，为产自白河领的粮食提供三倍报价。”
    “嚯？三倍？于尔根还真是大方。”林恩只是冷笑。
    使者继续放低姿态：“市长大人是抱着绝对的诚意派我来到白河领，并愿意满足您的一切合理要求。”
    “诚意？我看不到你们的诚意？”林恩突然加大声调，“晚了！一切都太晚了！三倍是过去的价格，现在西郊大半条田确定绝收，你以为区区三倍粮价就能让我满意？”
    “那您想要多少？”使者慌忙追问。
    林恩竖起两根手指，轻飘飘地说道：“三乘以二，我要求六倍的粮价！”
    “六倍！这.这.这绝对不可能！”使者吓了一大跳，当即否决。
    林恩也猜到使者会否决。
    北境王国的粮食产量一直都不低，哪怕是在最饥荒的天灾年代，粮价差不多翻个十来倍就能到顶。
    三河城所面临的粮荒主要还是源于高烈度的局部战争，只要愿意五倍左右的价格，从其他地区买到粮食并不算困难。
    但三河城不可能接受这种倍率的粮价，绝大部分底层市民可消费不起。
    而林恩卡着点报价六倍，自然就是坐地起价了。
    他随即站起身，摆出拂袖而去的姿态：
    “那就请回吧，我看不到你们的任何诚意。”
    使者焦急地伸出手：“请等一下，只要您能够接受三倍粮价，我们愿意从其他方面满足您的要求。”
    林恩转头问道：“什么方面？”
    “比如在铁锭、食盐、麦酒与布料的出售价格上做出让步，以弥补您在粮价上的损失。”使者言语急促，生怕林恩就此离去。
    林恩重新坐下，挑了挑眉毛：“比起金钱收益，我更希望你们能在其他领域做出让步。”
    “您请说。”使者一听有戏，脸色顿时有所缓和。
    “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当然也不愿意见到一座繁华的城市就此衰败，只要你们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我甚至愿意为你们提供最廉价的粮食。”
    林恩话刚出口，就见到使者面露喜色。
    他旋即伸手指向使者，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只要你们向我效忠，一切问题不就都解决了？”
    (本章完)

 第184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第184章 不装了，我摊牌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谈判则是战争的延续。
    林恩之前铺垫了两个来月，又是贸易封锁又是劫掠西郊庄园，到今天他终于在谈判桌上正式摊牌。
    他不装了，当着使者的面，他直言要求三河城向他效忠。
    在北境，自治市只能有一个效忠对象，或者说纳税对象。
    向白河伯爵林恩效忠，就意味着要背弃沼地公爵。
    来自三河城的使者额头冷汗直流，全然想不到事情竟会朝着这种诡异方向发展。
    市议会本以为能用足够多的金盾来打发掉林恩。
    毕竟林恩之前提出的条件虽过分，也不过是让三河城接受三倍的高昂粮价而已。
    将白的银子散给乡下的土领主固然令市议会肉疼，但至少要比饿死来得强。
    眼下三河城要多供养三百名骑兵，还要养着上万无所事事的农奴，库存余粮眼瞅着连一个月都顶不太住，压力实在山大。
    除了林恩的白河领，他们很难再找到能够稳定且大批量的粮食供应。
    在重重危机的压力下，市议会不得不拉下脸，暂时放下一切新仇旧恨，再次派出使者来到白河领寻求谈判。
    可今时不同以往。
    在林恩看来，市议会的使者毫无诚意可言。
    三倍粮价？纯属笑话！
    那都是快两个月前的报价了！
    船到江心你们才知道修漏洞？
    太迟了！
    林恩现在要求的可不只是钱，而是三河城的一切！
    就好比在大饥荒的年代里，普通的农民或者小领主需要将耕地卖给有钱人才能吃得上饭。
    等到卖地的钱完了，那就得卖身为奴才有可能换一口热饭吃。
    就这，力气或者样貌一般的人还没资格卖呢！
    男的要年轻强壮，女的要年轻漂亮，才能将自己给卖出去。
    林恩也是看在三河城还有一定价值的份上，才愿意出手搭救。
    谁叫伯爵老爷心善呢？
    “伯爵.伯爵大人，这这.我.”
    面对林恩的狮子大开口，使者无言以对。
    此等苛刻的条件莫说是他这个小使者了，就算市长于尔根亲至也没资格做出决断。
    城市的权力，绝非市长一人独享。
    林恩抬起右手，食指轻敲谈判桌，极有耐心地循循善诱：“回去告诉市议会，向我效忠是他们唯一能走的路，也是你唯一能走的路。
    你想想，三河城有发达的手工业，还是静河上的商业与交通枢纽，唯独缺乏廉价的粮食与原材料。
    而我的白河领正好有广阔的市场，还有充沛且廉价的粮食与原材料，这不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
    别再指望沼地公爵了，他现在只想着攻破琥珀港拿下北境王冠，他救不了你们。
    你应该也知道，我已是谷地公爵所承认的白河伯爵，王室对我的伯爵册封也马上就到，我们三方已然结为同盟，很快就会对沼地公爵展开围攻，将他永远埋葬在王冠领地！
    唯一能拯救你们三河城的，只有我，只有我白河伯爵林恩！”
    林恩向使者透露了他的少量底牌。
    目的就是要告诉使者，你们三河城不抓紧卖掉自己，等将来沼地公爵这座靠山倒台，就算想卖也卖不上好价钱了。
    当然，林恩也没奢望能直接劝说三河城向自己投降。
    这座城市向历任沼地公爵效忠了一百多年，早已养成了路径依赖，绝大部分市议员也与公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是被林恩一通嘴炮就轻松劝降，他反而还要担心是否有诈。
    他的主要目的，是要给三河城的所有人指明一条崭新的道路。
    那就是抛弃沼地公爵，向他这位白河伯爵效忠。
    当市议会的高层与大部分市民都知道有这么一条‘明路’后，林恩就可以从容地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使者不敢在白河领久留，当天就乘船返回三河城，将所听到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复述给全体议员。
    同时他还带回了林恩的一封亲笔劝降信。
    在信中，林恩大方承诺，只要三河城愿意向他效忠，他就可以为三河城提供廉价的粮食与原材料，价格堪比战前。
    对此，市长于尔根的评价是：“幽默，太幽默了。”
    罗特吉主教更是面露轻蔑笑容：“没想到，这林恩还有点搞笑的能力，或许能去公爵的宫廷里当个小丑。”
    这时候的小丑可不是戴红鼻子化浓妆的那种，而是专为公爵或者国王这种级别的大贵族服务的宫廷弄臣。
    小丑与弄臣的主要作用，就是在宫廷内充当润滑剂，用幽默风趣的语言解构相对严肃的宫廷氛围，或是充当宫廷与外界的信息渠道，让统治者能够及时了解到民间的各种动态。
    另一位城外派的议员冷笑道：“他可当不了小丑，公爵一看到他，立刻就会用斧子劈烂他的脑袋！”
    城内派的代表，酿酒行会的酒桶会长随即表态：
    “林恩的这封劝降信就是废纸，我们也肯定不会向他投降，但有一点我认为需要注意，那就是林恩声称他已经与谷地公爵和国王结盟，马上就会对公爵大人展开围攻。”
    不论城外派与城内派的矛盾有多深，但双方有一点是能达成共识的，就是继续向沼地公爵效忠。
    根据前线消息，沼地公爵现在已经完成了对琥珀港的合围，各种攻城器械也都已运送到了前线。
    就在此时，公爵或许已经对琥珀港的城墙发起了冲击。
    但根据林恩在劝降信中的描述，他与谷地公爵还有王室结为了三方同盟，马上就会对沼地公爵展开围攻。
    从地图上看，这三大势力正好包围了沼地公爵在王冠领地占据的地盘。
    最近这大半年，沼地公爵的过度扩张实在是太高了，这就是一张针对他的包围网。
    而这张网唯一的缺口，正是三河城。
    主教罗特吉当即否认：“不可能的，这林恩压根就不是贵族，他就是个盗匪头子，别说是王室，就连谷地公爵都不可能看得起他，谷地公爵最痛恨的就是盗贼马匪，这林恩就是在虚张声势！”
    一贯与罗特吉唱反调的民兵团团长昆诺冷不丁道：“呵呵，你忘了，前阵子谷地公爵的使者才刚去过白河领？”
    “你！”罗特吉被他这么一呛，当即脸色就涨红起来。
    昆诺随即环顾在场的二十名议员，朗声道：“很显然，林恩的伯爵身份已经得到了谷地公爵的认可，我想，要不了多久，王室也会承认他的伯爵头衔。”
    这并非昆诺在长敌人的威风，他只是习惯性地从理性的角度思考问题。
    就眼下这局势，别说是林恩了，哪怕是一头魔兽占据了白河领，国王莫里斯与谷地公爵只要不是脑抽，也都会抢着承认这头魔兽就是白河伯爵。
    无他，就是要给沼地公爵添堵！
    这两个月来，昆诺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林恩。
    他对林恩迷雾一样的过往并不是很在意。
    就眼下的情形看，这林恩毫无疑问是一位能力出众、精明狠辣的野心家。
    昆诺承认林恩的能力与实力都在他之上。
    但他作为三河城的统治阶层却又不得不与其为敌。
    他接着分析道：“在不久之后，我们不仅要承受粮食短缺的危机，要抵御林恩不间断的袭扰，或许还要承受谷地公爵大规模的攻势，这就是我们继续向金鹿堡效忠所承受的代价。”
    罗特吉反问：“那听你这意思，我们干脆投降好了？”
    昆诺都懒得去看罗特吉，冷冷回道：“我只是在客观分析局势，我是民兵团团长，城市的防务都在我的肩上担着，而非你这个只知道敛财的主教。”
    罗特吉拍案而起：“我看你早就暗中与林恩有所勾结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出城支援！”
    “随你怎么想。”昆诺往椅背上一靠，眯上眼，直接开始闭目养神。
    可罗特吉却像是抓住了昆诺的弱点，继续死缠烂打：“瞧瞧他这态度，他凭什么在市议会里为林恩说话啊？他们肯定早有勾结！”
    无需昆诺开口，立刻就有其他城内派议员为他撑腰。
    他们纷纷抓住罗特吉将流民放入城市的烂事，开始对其进行攻讦。
    市议会再度演变为了菜市场骂架，今日的几项主要议题自然也是无疾而终。
    市长于尔根无奈宣布散会，等一众议员骂骂咧咧离开后，他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厅。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185章 摘下那面金鹿旗

    第185章 摘下那面金鹿旗
    市长于尔根一个人独自在会议厅中发愁。
    投降林恩？
    自然是不可能的。
    于尔根与沼地公爵关系匪浅，与林恩又结下了梁子，投降之后林恩势必不可能再让他霸占市长的宝座。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改换门庭向林恩效忠。
    等待公爵的援军？
    公爵的援军就在城内，又有什么用？
    三河城所面临的困境，不是这点不痛不痒的援军就能解决的。
    相反，这三百名骑兵还会彻底拖垮城市的粮食供给。
    养活了骑兵，市民与城外的农奴就得挨饿。
    一大堆人集体挨饿，时间一长，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高价买粮？
    笑死，除了白河领，其他地方根本就不可能买到粮食。
    出了三河城往南，是在去年刚吃进了大批流民的镜铁领。
    人家镜铁伯爵都缺粮呢，隔三差五就派使者到三河城来收购粮食与麦酒。
    往东，是饱受战争蹂躏的王冠领地。
    虽说与三河城挨得比较近的几块领地已逐步开始恢复生产，可最快也要到今年秋季才能出售余粮。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都够三河城市民饿死三四遍了。
    往西，是同样遭受多轮战火洗礼的各大中小贵族领地。
    在去年秋季，这些领地或是被叛乱流民洗劫一空，或是遭到了另外两大公爵的‘精耕细作’，能养活领地上原有的人口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有余粮出售。
    往西南方向去，谷地公爵的直属领地肯定有余粮。
    那片地方虽然山高谷深，粮食亩产与肥沃的沼地公爵领完全比不了，但多少都能有点余粮。
    可人家凭什么卖给三河城呢？
    上次谷地公爵的使者途经三河城，那可真就是途经，还害得市议会的议员们白期待了一场。
    于尔根迷茫了，而后他做出了一个绝大部分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那就是摆烂。
    既然各方势力的矛盾无法调和，既然城市的问题无法找到有效答案，不摆烂还能干什么呢？
    他站起身，正了正市长的墨绿色袍子，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厅。
    事已至此，还是先回家吃饭好了。
    三天之后，两条商船抵达三河城，立刻就为城市带来了新的风暴。
    原因无他，只因为船上搭载着来自王室的使团。
    由于三河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过去王室使团造访三大公爵时都会选择在码头停泊休憩。
    可由于现在的北境局势，伪装成商人的使团刚一表露身份，立刻就在城内掀起轩然大波。
    国王莫里斯不是正被沼地公爵堵在琥珀港里头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派出使者？
    知情的市民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王室这是想联合另外两位公爵，一同围攻风头正盛的沼地公爵。
    这一猜测立刻就得到了大部分市民的认同。
    但有少数懂政治的市民认为，这支使团大概率是奔着白河领而来。
    王室这是要正式册封林恩为白河伯爵了！
    就在市民们猜测议论之际，市长于尔根已经携城市高层集体抵达码头，热烈欢迎王室使团。
    虽说沼地公爵正与国王进行激烈的物理交流，可这并不妨碍于尔根迎接来自琥珀港的高贵客人。
    琥珀港在商业上算是三河城的下游渠道。
    从三河城运往南境的货物，都必须要先经过琥珀港。
    于尔根兼任皮毛行会的会长，他收购的那些高档皮草更是极度仰赖这条贸易渠道。
    这次的使团里就有他在琥珀港的贸易伙伴。
    哪怕抛开政治不谈，光从商业上考虑，他都必须要表明诚意。
    在一片祥和的欢笑声中，于尔根将几名主要使者迎进市政厅。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代表国王意志的宫廷伯爵在市政厅内庄严宣读莫里斯的敕令。
    大意是，北境之主莫里斯正式赐予林恩白河伯爵的高贵头衔，并加封他为王室北疆执行官，授予他征召军队、讨伐叛逆的特权。
    同时，莫里斯还公开宣布沼地公爵违背了王室叛逆法，剥夺该逆贼一切特权与领地。
    继续效忠沼地公爵的人和势力都将被归纳为叛党，对叛党的任何掠夺都将视为合法。
    宣读完敕令，布伦宫廷伯爵微笑看向台下的一众议员，高声道：
    “恭喜你们，三河城从此自由了！你们无需再向沼地公爵这个逆贼缴纳税款，亦无需再派遣军队援助其叛逆行径。”
    恭喜？
    一帮议员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他们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哭也没有理由，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其中尤以主教罗特吉的表情最为精彩。
    就林恩那个魔鬼般的盗匪头子也能当伯爵？
    伯爵也就罢了，甚至还能得到王室执行官的职位？
    他凭什么？
    而且这不就和昆诺的预言全对上了吗？
    那三方势力真的结为了同盟？
    三河城真的会遭到谷地公爵的攻击？
    现在该怎么办？
    罗特吉的大脑有些宕机。
    其实不只是他，大部分议员的大脑都宕机了。
    莫里斯的这份敕令，不仅给林恩授予了合法合理的头衔，还剥夺了沼地公爵的特权与领地。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影响。
    可若是三河城还悬挂着沼地公爵的金鹿旗，那么任何人攻打城市都将被视为合法。
    这才是议员们最为恐惧的。
    最终还是市长于尔根站出来替一众议员解围，他起身弯腰，摆出个请的手势：
    “伯爵大人与诸位使者远道而来，是为了将陛下的福音传遍北境，我已经备好丰盛的晚宴，还请诸位随我前去餐厅。”
    但于尔根也不过是下意识地在执行市长的使命。
    他的脑海里同样一团浆糊。
    在晚宴上，他机械性地说完开幕致辞、机械性地为使者们敬酒、再机械性地将羊肉切割成块塞进嘴里。
    “话说，你们三河城的城墙上不是还悬挂着金鹿旗吗？为了表明你们对王室的忠诚，我认为你应该尽快派人将其摘下。”
    直到布伦伯爵的话语在于尔根耳边响起，他才总算恢复点理智。
    随后他仰头痛饮，一杯猩红的葡萄酒下肚，于尔根彻底清醒了。
    “抱歉，布伦先生，这面旗帜我不会摘下，三河城永远都会忠于金鹿旗。”
    (本章完)

 第186章 林恩无需国王的认可

    第186章 林恩无需国王的认可
    事到如今，三河城市长于尔根必须要做出选择。
    可他还有得选吗？
    以他与沼地公爵的亲密关系，再加上城市西门外还驻扎着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那就是坚定不移地与沼地公爵站在一边。
    对于市长的表态，代表王室的布伦伯爵丝毫不觉意外。
    在抵达三河城之前，他就已经能预见到于尔根的态度，也从未奢望这座城市能够背弃沼地公爵倒向王室。
    随着国王莫里斯公开剥夺沼地公爵的头衔与封地，整个北境都势必将会分为旗帜鲜明的两派。
    即沼地公爵派与反沼地公爵派。
    当然，眼下的局势是沼地公爵派占据绝对上风，就连王冠领地的大半自治市都倒向了他。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布伦伯爵端着玻璃酒杯，摇晃酒杯的同时脑袋也有节奏地轻轻晃动：“市长先生，我为你的选择感到遗憾，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不论眼前局势如何，布伦伯爵都对于国王莫里斯有着充足的信心。
    他本是一位地方伯爵的四子，没有继承权，在离家打拼的过程中与王室私生子莫里斯建立了丰厚友谊。
    待到莫里斯加冕为王，立刻就将布伦提拔为宫廷伯爵，专门负责王室的外交事宜。
    这种宫廷伯爵没有实际领地，靠国王发放工资与奖赏过日子，自然对国王忠心耿耿。
    况且布伦伯爵对国王的信心也并非毫无根基。
    就在大半个月前，当他刚离开琥珀港时，能看到整座城市的市民都已经被调动起来，无论男女老少都自发加入到守卫王都的队伍中。
    就连十一二岁的小女孩都主动帮着修葺城墙。
    在布伦伯爵看来，国王信念坚定、市民万众一心，再加上超千人的精锐南境雇佣兵，守住一座琥珀港绝无问题。
    那毕竟是初代北境之王建立的城市，拥有北境最高最厚的城墙，城内粮食尚可支撑一年，是绝不可能被攻陷的不落之城。
    等国王坚守住琥珀港、击退沼地公爵，就可以配合白河伯爵林恩与谷地公爵赫尔曼发动全面反击。
    到那时，自然就是国王莫里斯大获全胜、重铸乌瑞尼斯家族的荣光。
    布伦伯爵也能与有荣焉，兴许还能得到一块不小的封地，成为货真价实的伯爵。
    就比如寒风伯爵这种投靠沼地公爵的王室封臣，其领地自然会被没收，并被国王莫里斯分封给身边的近臣与忠臣。
    在布伦伯爵的逼问下，于尔根反而愈发清醒，他沉着回应道：
    “布伦先生，我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还从未品尝过后悔的滋味，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
    “哼哼。”布伦伯爵浅尝一口美酒，只是摇头轻哼。
    于尔根也不再搭理布伦伯爵，而是转头与其他议员畅聊沼地公爵在科伦城外的那场大胜。
    在于尔根看来，三河城也就是近期会难受一点，只要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的。
    等沼地公爵拿下琥珀港加冕为王，三河城就能苦尽甘来。
    双方都有绝对不会输的理由，并且都认为自己走在绝对正确的道路上。
    但双方也没彻底撕破脸。
    布伦伯爵的使团里包含数名来自琥珀港的豪商代表，理应在三河城得到高规格的礼遇。
    打仗归打仗，两座城市将来还是要做生意的嘛。
    就算沼地公爵在破城之后真要对琥珀港实施屠城，也杀不到最顶端的那一小撮豪商身上。
    毕竟这帮豪商背后还有南境的数座大型自治市，杀错了人可是要承担国家级别的贸易禁运与贸易封锁。
    而且豪商们多得是船，一旦局势不妙跑路南境就是。
    次日，布伦伯爵向白河领派出船只先行通报，他本人则领着使团在城内休整。
    那些随行的豪商代表则与当地商人洽谈今后的合作事宜。
    一天之后，布伦伯爵率领使团主要成员离开三河城，乘船逆白河而上，径直朝白河领驶去。
    伯爵先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林恩把酒言欢。
    说白了，使团这次就是为白河领而来。
    对于势单力孤的国王而言，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更何况林恩还是在沼地公爵领掀起叛乱的大忠臣，事成之后还第一时间请求国王授予头衔。
    西北有孤忠呐！
    至于林恩原本的身份，根本就无所谓。
    只要国王为他授予头衔，那不就是响当当的王室直属伯爵兼王室执行官？
    布伦伯爵本以为自己将会在白河领得到最浓重热烈的欢迎。
    事实似乎也确实如此。
    在码头上，两百精锐士兵全副武装严整列队，向使团彰显了白河领充沛的武德。
    前往城堡的道路更是修整得一马平川，走起来毫无颠簸感。
    新晋白河伯爵林恩在码头亲自迎接使团，并与布伦伯爵并辔而行。
    一路上两人谈笑风生。
    林恩丰富的词汇量，与精准无误的表达技巧无不令布伦伯爵印象深刻。
    在人均胎教毕业的时代，能把话讲明白的人都不多见。
    能妙语连珠者更是凤毛麟角，至少也是个修道院毕业的学历水平。
    布伦伯爵心中不由惊叹：
    谁说这林恩是盗匪出身的？这林恩可太棒了！你们有没有见过修辞水平堪比宫廷秘书的盗匪啊？
    谁要再说林恩是个粗鄙的马匪头子，我就用马鞭抽烂他的嘴巴！
    可当布伦伯爵进入河沼县的城堡后，他对林恩的观感却是急转直下。
    在城堡二楼的官大厅里，布伦伯爵庄重宣读了国王莫里斯的敕令，正式授予林恩白河伯爵与王室北疆执行官的高贵头衔。
    到这一步还算正常，包括林恩在内，在场众人无不面容肃穆。
    宣读完敕令，布伦伯爵从木匣中小心翼翼拿起特许状与委任书，准备将这两份贵重文书连带其蕴含的特权一并授予给林恩。
    可还不等布伦伯爵开口，林恩突然快步上前，单手夺过文书，打开扫了一眼，便随手交给侍候在旁的老二休戈。
    仿佛那并非伯爵领地特许状与王室执行官委任书，而是两张稀松平常的羊皮信纸。
    布伦伯爵看得目瞪口呆，就连双手都呆滞在了半空。
    这对吗？
    这不对吧？
    按照北境一贯的礼节，受封者至少应该单膝下跪，向国王表示尊重并高声献上忠诚。
    你直接强抢算什么事？
    简直比马匪还要马匪！
    在布伦伯爵眼里，林恩此举堪称傲慢无礼，不仅羞辱了他这位使者，更是完全漠视了国王莫里斯的威严。
    拿着木匣子的副使同样大吃一惊，呆愣在原地。
    可授衔仪式已经开始，布伦伯爵总不能转身离开打道回府。
    而且他深知国王需要林恩的效忠。
    因此他只能默许林恩的无礼举动，并硬着头皮继续授衔仪式。
    布伦转头向副使低语两句，命令其将准备好的白银权杖拿上来。
    或许这林恩只是不懂礼法呢？
    毕竟是个粗鄙的盗匪头子！
    在授予林恩权杖时，布伦强压下心中不快，严肃提醒道：“白河伯爵，我认为您应当更庄重一些，而且需要单膝下跪向国王宣誓效忠。”
    “布伦阁下，现在并非我需要国王的认可，而是国王需要我来证明他的威权。”
    林恩压根就不给布伦面子，说话的同时直接从他手中用力拔出权杖，并顺手掂量了一番。
    (本章完)

 第187章 与国王结盟

    第187章 与国王结盟
    林恩把玩着权杖，只觉国王莫里斯发的这根权杖质感确实不错。
    虽然也是比较低端的纯银制品，但在杖头雕刻了一个威猛生动的狮子头，制作工艺明显比谷地公爵发的那根光秃秃的烧火棍要强。
    不过这也就说明琥珀港的工匠手艺更好罢了。
    即便这根权杖是纯金的，林恩也不会对莫里斯抱有哪怕一丝丝的忠诚。
    这莫里斯说是国王，可他的命令甚至都出不了琥珀港。
    我要你给我发头衔，那是因为勉强看得起你，还承认你是个国王.
    就这还要我单膝下跪宣誓效忠？别给脸不要脸！
    真以为北境还是你们乌瑞尼斯家族的天下？
    人家沼地公爵都已经做出榜样了：国王，兵强马壮者为之！
    林恩现在暂时将莫里斯当盟友来看。
    前提还是莫里斯能够守住琥珀港。
    失去王都的国王那更是不值一提，放在狄厄瓦斯大陆就等同于下台。
    收下两份文书以及权杖，林恩对一脸茫然的布伦伯爵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仪式已经完成，我想接下来应该谈谈我们之间的具体盟约。”
    不伦不类的授衔仪式被林恩强行中断，布伦伯爵本人则被他带到了城堡二楼一间小型会议室里。
    坐在会议室里，喝了口蜂蜜酒压压惊，惊魂甫定的布伦总算稍稍理清楚了思绪。
    看起来，这林恩只是单纯不愿意向国王莫里斯效忠罢了。
    这对吗？不对吧？
    不对吗？对.对的？
    封臣向封君效忠，不是天经地义么？
    更何况还是国王陛下亲自册封的封臣。
    可这林恩的领地并非由国王授予，不愿意效忠好像也说得过去？
    算了，等陛下击败沼地公爵，夺回国王应有的权柄，这林恩终归是要拜倒在陛下的权杖之下。
    布伦伯爵思忖良久，终于开口：“白河伯爵，我认您与国王之间或许存在些许误会，国王对您抱有十足的尊重，对于您在白河流域的英勇事迹亦是高度认可。
    授予您伯爵的头衔，是因为您的勇武与实力需要这一头衔的衬托。
    任命您为王室北疆执行官，则是因为对您寄予厚望，待到您为北境王国扫清北疆的叛党，国王势必会授予您更高的头衔，譬如沼地公爵。”
    在离开琥珀港之前，国王莫里斯曾给布伦透过底。
    为了拉拢林恩，莫里斯愿意开出公爵的价码。
    前提是林恩可以攻破三河城，威胁到沼地公爵的老巢金鹿堡，或是从背后偷袭公爵。
    布伦伯爵也算是老江湖了，但面对林恩这种完全的野路子打法，没几下就招架不住缴械投降，并透露了谈判的最终底线。
    可林恩对此却是兴致缺缺：“我与国王之间并不存在误会，而且我对头衔没有任何兴趣。”
    这倒是大实话，就跟“我对钱不感兴趣”一样。
    绝大部分时候，头衔就是个锦上添的虚东西，手头掌握的地盘与军队才是真的。
    实力到位，头衔自来。
    林恩打下了白河领，打出了统战价值，无论谷地公爵还是国王莫里斯都得赶着给他送头衔。
    布伦伯爵当即发问：“那您想要什么？”
    林恩盯着布伦暗绿色的双眼，嗓音低沉而有力：“我只想知道，尊贵的国王陛下能否在琥珀港内欢庆丰收节。”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国王莫里斯能否再坚持两个多月，挺到八月份。
    林恩新招募的一千新兵正在接受老五安德烈的操练，最快也要到八月才能具备战斗力。
    面对林恩极具压迫感的气势，布伦当下就矮了三分，但他却梗着脖子回道：
    “我可以保证，国王陛下不仅能够在琥珀港内欢庆丰收节，甚至还能够彻底击退沼地公爵。”
    “是吗？那就好。”林恩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微笑。
    布伦这厮本质上是个软蛋，但在谈及国王与琥珀港时却相当的有底气。
    林恩不在意莫里斯有怎样的手段，他只要琥珀港在八月之前不落入沼地公爵之手就足够了。
    攻守易势，轮到布伦发起反攻：“国王陛下想要知道，他册封的王室执行官何时才能攻克不愿效忠于王室的三河城。”
    “等着，不远了。”林恩的回答看似模棱两可，语态却同样坚决。
    要说头衔完全没用那也不全对。
    莫里斯不仅给了他伯爵的头衔，还给了他一个王室执行官的官职，甚至还从名义上剥夺了沼地公爵的头衔与领地。
    这三样东西组合起来，等同于让林恩拥有了沼地公爵领每一寸土地的合法宣称。
    哪怕莫里斯倒台了，这些宣称也不会完全失效。
    有了合理合法的宣称，林恩能干的事情可就多了。
    譬如名正言顺地招降三河城内部势力。
    原来林恩是个强占领土的盗匪头子，向他投降就得承担社会、舆论乃至内心的压力。
    但他现在可是国王册封的白河伯爵，而且每一寸土地都是自己打下来的，放在整个北境都是响当当的响当当。
    向伟大的白河伯爵投降丢脸吗？
    一点都不丢脸。
    而且林恩可以打的牌太多了，宣称牌只是其中之一。
    市长于尔根这个死硬派不愿意投降，他下边的那些议员可就说不定了。
    最终林恩与布伦伯爵达成了口头协议。
    根据协议，林恩与国王莫里斯结为同盟，彼此之间要互帮互助，一致对抗沼地公爵。
    同时，王室会在白河领常驻三名使者，负责双方的沟通。
    林恩认为完全没这个必要。
    但看在布伦伯爵还算诚恳的份上，勉强同意了这一要求。
    随后林恩在城堡内接见了这两女一男三名使者。
    稍微一聊，便知道这三人都是小公主克萝莉斯的管家。
    “伯爵大人，公主殿下命令我们向您效忠，只要我们还在您的领土上，您就可以随意使唤我们。”
    虽是公主身边的亲信管家，这三人的姿态却非常谦卑。
    这年头的大贵族通常都不止有一个家。
    哪怕是未曾出嫁的小公主，在王都附近多少也会有一些私人的庄园别墅或者城堡。
    每有一处住所自然就要有一名管家，以方便主人随时拎包入住。
    这种管家的职权虽不大，却很受主人的信赖，非亲信无法胜任。
    在林恩的问询下，三人都将自己过去的主要履历和盘托出。
    他们都是跟着公主的母亲从南境嫁到北境，从底层的仆役开始干起，逐步成长为深受母女二人信任的管家。
    从三人口中，林恩还听到了一桩趣事。
    先是一名女管家开口：“大人，在那天的宫廷会议上，国王陛下本来只想给您一个伯爵的头衔，但公主却坚持要求授予您王室总督或者王室元帅的官职。”
    另一名女管家随即补充道：“确有此事，但国王与几乎所有的王室官员都不认可公主，他们认为您的出身不够高贵，不愿意授予您如此显赫的官职。”
    剩下的那个男管家最后补刀：“最终还是公主坚持己见，这才说服国王授予您王室执行官的官职。”
    林恩打量着神色激动的三名管家，若有所思道：“所以，我能得到执行官这一官职，还是因为得到了公主的帮助？”
    同时他心中不禁泛起疑惑。
    为什么三名常驻白河领的使者都是公主的人？而非国王的人？
    (本章完)

 第188章 创建启蒙学校

    第188章 创建启蒙学校
    林恩虽然没见过国王莫里斯，但他对这个临时盟友的观感极差。
    莫里斯派出的使者城府一般，被施压之后就将底牌全漏了出来，活脱脱一个被剥光铠甲的落魄骑士。
    至于莫里斯本人，他自己明明就是个私生子却还敢恃贵傲物，连几个破烂官职都舍不得给，吝啬得如同紧攥金币的守财奴。
    王室小朝廷的内部斗争更是典中典，派出三名使者常驻白河领，却都是前国王女儿的人，刚下船就开始互相攻讦。
    当然这很正常，符合林恩对落魄小朝廷的一切刻板印象，属于是又菜又爱玩。
    好在他对国王和小朝廷的要求也不高，能将沼地公爵继续拖在王冠领地就算胜利。
    透过这几件事，林恩能看出莫里斯并不信任他，也不信任小公主克萝莉斯。
    莫里斯让公主派遣使者常驻白河领，而非派遣自己的亲信，大概率是方便后续与林恩进行切割。
    谁叫林恩出身低呢？
    如果不是谷地公爵已经承认了林恩白河伯爵的头衔，他怀疑莫里斯甚至连个伯爵头衔都舍不得给。
    但这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本就是因为有共同敌人而组建的临时同盟，彼此都希望对方能牵制住沼地公爵更多的兵力与精力。
    等这个共同的敌人倒塌，所谓的同盟自然也会随之迅速消散。
    接见完使团中的主要人物，林恩在城堡大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迎接晚宴。
    这点小面子他还是愿意施舍给布伦伯爵的。
    使团同样只在白河领休整了一天。
    布伦伯爵这次还肩负着两项任务，就是造访谷地公爵的白鹰堡以及草地公爵的苍狼堡，代表国王与两位公爵达成同盟，并劝说他们尽快出兵，配合国王莫里斯共同围剿沼地公爵。
    使团乘船南下，留下了小公主的三名管家以及几名随行的仆役侍从。
    按照布伦伯爵的说法，这些人将代表王室留在白河领，一来督促‘王室北疆执行官’林恩履行职责，二来负责双方的通讯工作。
    就这几张嘴林恩还是随便养活的，更何况还不需要他发工资。
    但哪怕只是每天三碗粥也是要钱的！
    本着不养闲人的原则，林恩计划让三名留下来的管家去学校当老师。
    原本位于最北端白熊县的学校如今已搬迁到苍鹭县，师生规模也大幅扩张，学校总人数接近两百。
    但林恩仍嫌不够，大手一挥准备再建立一所专门的启蒙学校。
    这所学校并非以培养官僚税吏为目的，而是给那些十岁以下的孩童进行扫盲与启蒙教育。
    如果说老六蒂莫创建的那所学校算是职业高中，那这所启蒙学校就是小学加初中。
    林恩建立启蒙学校有两大主要目的。
    其一自然是培养更多的官吏预备役。
    别看老六的学校里学生人数很多，其实已经囊括领地上绝大部分完成基础教育的男性青年。
    这些青年多出自管事与庄头家庭，有一定的家庭文化传承，能跳过启蒙阶段的教育。
    可这点人数远远无法满足林恩日益膨胀的官吏需求。
    毕竟不是每一名学生都拥有能够完成学业的天分与勤奋。
    按照老六蒂莫的说法，去年入学的二十多名学生里就五成能学有所成，其他人则只能留级或是退学。
    因此林恩希望能构建一套完整的教育链条，好源源不断培养出大批合格官吏。
    这些官吏都将接受林恩老爷制定的教育计划，沐浴老爷的光泽茁壮成长，好在将来协助老爷迅速整合新占领地的资源。
    其二则是为了满足领地上富裕阶层的消费欲望。
    在过去的一年里，林恩在领地上大肆撒钱。
    中高层军官与高级工匠都赚到了大笔亮闪闪的北境金盾。
    林恩手中的钱并非无限，他需要让钱在领地上流动起来。
    为此就需要给这些先富人群提供钱的渠道。
    能消耗大笔金钱的渠道从古至今就那几样：教育、住房、医疗以及奢侈品消费。
    北境的医疗基本约等于无，住房的话在乡下领地也不了多少钱，奢侈品消费则因为商路封锁而暂时中断。
    因此林恩自然而然就盯上了教育。
    正好这些先富人群也有让家中后辈接受教育的需求。
    林恩刚一公布建立启蒙学校的计划，立刻就在白河领引发强烈反响。
    最积极的当属高级的铁匠与木匠们。
    他们有钱却缺乏文化，又不希望家中后辈全部继承手艺，正愁该如何安排子嗣们的未来，学校的建立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林恩向他们承诺，凡是能成功从启蒙学校毕业的学生，一定能获得保送官吏学校的名额。
    如果还能从官吏学校毕业，那就一定能分配到合适的工作岗位。
    在林恩包分配政策的诱惑下，哪怕启蒙学校每年的学杂费高达三枚金盾，约等于熟练工匠大半年的收入，也完全抵挡不住先富阶层的热情。
    生源现在是不愁了，可新的问题随之产生，谁来当老师呢？
    当启蒙老师的难度倒不高，能识字写文就足够，最好再有点算数能力。
    照这条件一看，最适合当老师的竟然是各领地上的县长与资深管事。
    可林恩总不能荒废掉领地治理，让这些人去学校当启蒙老师。
    本来，他是计划等卡列博推举的人才到位，而后再逐步创立新学校。
    卡列博也就是曾代表谷地公爵造访过白河领的教士使者，他是正儿八经的修道院毕业生，又宦海沉浮多年，在谷地公爵领肯定有较为深厚的人脉。
    现在倒好，小公主克萝莉斯送货上门，给林恩送来了三名中年管家。
    这三人的个人能力不算突出，但基础的写文算数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没法胜任公主管家这一职务。
    当这三名管家在白河领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得知要去尚在施工的学校当老师时，三人那是一个赛一个懵逼：
    “伯爵大人，这.这不合适吧？”
    林恩笃定道：“怎么就不合适了？这可太合适了！你们原本就是为公主管理佣人和侍女的管家，教育和管理调皮学生不正好符合你们的能力？”
    这年头乡下的小孩性格极为狂野，正好需要这些老练管家的鞭策教育。
    三人还有迟疑：“可是.”
    林恩斩钉截铁：“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们要么收拾行李离开白河领，要么就进入学校给我当启蒙老师，这样你们或许还能顺便完成克萝莉斯公主布置的任务，我需要你们现在、立刻给我肯定的答复！”
    要么滚蛋，要么服从安排，林恩压根就不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也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
    主要林恩压根就不需要有人来对他进行监督或者督促，更不愿意在领地上养几个吃干饭的外来户。
    教导小屁孩的启蒙老师，已经是最适合这三名管家的工作岗位。
    三位管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谁也不敢开口。
    但迫于林恩十足的压力，这三人最终只能艰难点头。
    当老师就当老师吧，总好过任务失败。
    克萝莉斯给他们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长时间观察林恩的为人与白河领的状况。
    至于所谓的监督与督促，公主也没奢望他们这些小管家能够做到。
    (本章完)

 第189章 外交攻势

    第189章 外交攻势
    当晚，林恩在莉娅的房间内过夜。
    莉娅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有三个来月就是预产期。
    虽身怀六甲，可她的工作热情丝毫不减。
    白天她依旧要处理全领地的各项财政工作，到了晚上还要与林恩商讨领地的后续建设事宜。
    莉娅接受过宫廷人士的专业培训，对于领地建设的见解往往更偏向传统。
    “大人，如果要平衡领地的财富持有量，倒是有个更简单便捷的办法，譬如征收壁炉税等新税种。”
    所谓‘壁炉税’，顾名思义，就是按照你家里有多少根壁炉的烟囱来收税。
    壁炉是北境必不可少的取暖工具。
    到了冬天，每一间大点的卧室都必须要有一座壁炉。
    壁炉数量越多，就说明你家的房子大、家里人口多且家境较为富裕，自然就应该多缴纳税款。
    这种税算是人头与财产的混合税种，因其征收方便高效，多应用于自治市等较为富裕的城镇地区。
    毕竟得手头有现金才能纳税，穷乡下的农奴既没资格住多房间的屋子，也没余钱缴纳壁炉税。
    眼下，在林恩新政策与新技术的支持下，白河领部分地区的工匠与农民已经率先富裕起来。
    这些人还纷纷住进了宽敞坚固的石质房屋，家中的壁炉也比以往更多，手头也有了更多的余钱。
    林恩轻柔抚摸着莉娅的孕肚，柔声道：“这确实是个可行方案，不过这壁炉税暂限于人口超过五百的城镇，乡村地区因壁炉数量少且分散，暂不纳入征收范围。”
    领地建设从来都是一环扣一环。
    林恩解放了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奴，并吃到了农奴们积极性爆发的红利。
    他还利用农奴们对自由身份的向往，大肆征召军队，得到了近两千名职业士兵。
    在这股积极性的推动下，整座领地也是日新月异，大片荒地得到开垦、平整道路将各区县连接，小型城镇也在各县拔地而起。
    过去，各领地上的管事庄头只需要督促农奴们干活，秋天再监督他们收割搬运麦子即可。
    但随着农奴们身份地位与家庭财富的提升，对应的管理制度与体系也需要适应环境、迅速革新。
    对农田的征税倒好说，田地是死的，就摆在那里，压根跑不掉。
    林恩只需派出可靠税吏精确丈量农田尺寸、评定农田等级，就可以征收上足额的农业税。
    可对于那些靠着手工业逐步发展起来的小型城镇，征税方式就必须有所变通。
    眼下，最北端的白熊县已经拥有了成规模的手工制造业，包括造纸工坊、大型的木匠与铁匠工坊。
    白熊县所产出的优质纸张能满足全白河领所需，民用铁器与军用武器的产量同样十分惊人。
    这都得益于林恩解放劳动力并提供了充足的订单。
    在不远的将来，发现了褐铁矿的赤溪领还会建立起更大规模的手工业市镇，甚至有可能逐步演变为一座城市。
    林恩必须要未雨绸缪，拿出适合推行的税收方案。
    壁炉税，就是非常不错的城镇税种，基本能做到向先富阶层精准收税。
    对于收税这事，林恩完全问心无愧。
    收上来的税可是都用在了保护领地与领地建设上，一粒黑麦他都没敢乱啊。
    事实上，光是那两千多人的职业军队，就能吃掉全白河领百分之八九十的领地收入。
    次日上午，林恩就与莉娅商讨出了第一版壁炉税方案，准备先在白熊县小范围施行，而后逐步向各县的市镇进行推广。
    随后他又将小公主派来的三名管家全都打包送往北边的苍鹭县。
    新的启蒙学校同样设立在苍鹭县，并且由老六蒂莫兼任校长。
    随着第一批学生毕业并转业当老师，老六的教学任务轻了不少，有精力将启蒙学校的摊子也给支起来。
    对于五名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林恩从来都是用不死就往死里用。
    老二老三和老四都在军中领兵，平日要负责操练军队，战时还得指挥作战。
    老五则在白熊县训练一千名新兵蛋子，肩上担子甚至更重。
    毕竟是初创的新公司，创始人累点不很正常？
    林恩更是没停下来过，哪怕肉体偶尔休息，脑子却是一刻也不得停歇。
    在规划领地建设的同时，他还要分心留意外交与军事。
    无限的权力固然很爽，可背后却意味着无限的责任。
    之前，在送别王室特使布伦伯爵时，林恩曾给了他五封亲笔信。
    一封给国王莫里斯，感谢私生子国王授予的两个头衔。
    一封给小公主克萝莉斯，感谢她无偿提供了三名优秀人才。
    另外两封则分别交给谷地公爵与酒色教士卡列博。
    林恩希望谷地公爵能够尽可能封锁领地内的关隘与港口，限制麾下封臣向三河城出口粮食。
    当然，要是谷地公爵能够集结军队向金鹿堡施压，那就更好了。
    至于给卡列博的那封信，则是叙叙旧的同时催促他尽快推举些可用之才。
    林恩现在的人才缺口太大了，无论政府部门还是学校都急需人手。
    最后的那封信，却是要交给三河城市议会。
    “这林恩到底在想些什么？前阵子说是要我们向他效忠，这会竟然又主动来找我们谈判？”
    市议会内，市长于尔根向一众议员公开了林恩的这封亲笔信。
    国王特使布伦伯爵列席旁听，适时回应道：
    “市长先生，白河伯爵的意思很简单，他不愿见到三河城这座繁华的城市沦为废墟，也不愿城内的市民逃离家园，因此他愿意拿出一部分宝贵的粮食，并以公道的价格出售给城市。”
    布伦伯爵名义上的身份很高，于尔根对他再不爽也得给他面子，因此很适合当一个传话筒。
    酿酒行会的酒桶会长当先问道：“公道的价格？有多公道？”
    “前年粮价的四倍。”布伦伯爵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不等面色各异的议员们发问，布伦接着又道，“我认为这已经算是非常公道的价格，因此白河伯爵还有一个小小的额外要求，只有他指名的商人才可以进入白河领。”
    向三河城小规模出售粮食，是林恩新计划的开端。
    他需要从三河城的贸易封锁上打开个口子。
    口子一开，运入城内的可不止有粮食。
    (本章完)

 第190章 盘外招

    第190章 盘外招
    在北境乃至整个狄厄瓦斯大陆，商人们的性情总是喜欢折中调和的。
    譬如林恩要求三河城接受六倍的高额粮价，或是背弃沼地公爵向他效忠，市议会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但如果林恩将粮价降到四倍，并只允许指定商人收购粮食，市议会就愿意接受调和了。
    当然，议员们都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要带点矜持，不能当场就点头同意，那样太掉份，会有损他们的颜面。
    市长于尔根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道：“若是白河伯爵带着诚意和谈，那我想市议会或许可以重启谈判。”
    如今已是六月上旬。
    由于要多供养黑杉伯爵的那三百名骑兵，三河城的粮食库存顶多还能支撑月余，根本无法坚持到八月份的秋收。
    城内市面上的粮食零售价则早已涨到前年的五倍，大部分底层市民正处于半饥饿状态，过着一天一顿饭的苦日子。
    随着粮价的上涨，三河城的常住户籍人口已跌破七千，从乡村领地迁入城市的最底层苦力有半数都逃离了城市。
    好在商人与手工业者等核心人口尚未开始大面积流失。
    些许苦力倒并不重要，等城市恢复正轨，一到两个月就能补全。
    毕竟城内现在还活跃着超两千名黑户农奴，若是城市能提供工作岗位与粮食，这些黑户顷刻间就能转变为合法市民。
    只要能搞到粮食渡过难关，四倍粮价就四倍粮价，于尔根捏着鼻子认了。
    大不了市议会组织富商们对市民进行补贴，先撑到八月，以后再找林恩算总账。
    至于林恩指名商人收购粮食这种‘小小’要求，于尔根自然也只能选择退让。
    “白河伯爵既然让我来当这个中间人，其诚意自然毋庸置疑，我认为市议会应当尽快向白河领派出使者，而后必然能得到令诸位满意的结果。”
    布伦伯爵作为国王特使，以及为林恩传话的中间人，其话语还是有那么点份量的。
    本来，布伦伯爵是希望林恩能够尽快与三河城打起来，这也是国王莫里斯所期待的。
    可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双方早就交手过好几轮了。
    就连金鹿堡都被惊动，派出黑杉伯爵救援三河城。
    眼下双方的军事力量相对均衡，属于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状态，谁进攻谁吃亏。
    战场上占不到便宜，自然就该用点盘外招。
    指名商人，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还有些多此一举。
    可实际上却是分化城市内部势力、扶植己方势力的狠招。
    譬如说，林恩指名某商人全权垄断白河领的对外粮食贸易。
    那么这位商人自然而然就会与林恩形成利益共同体。
    而且他旗下的船只与人员将能够自由出入三河城与白河领。
    到时候夹带点私货不是很正常？
    城市非但难以约束他，甚至还要对他以礼相待。
    因为少了这个商人，粮食运输线路顷刻就会断绝，三河城也将再度重回缺粮的窘境。
    布伦伯爵见过些世面，能够理解林恩的用意。
    他还知道这种盘外招早晚都会引发新的争端乃至战争，因此很乐意当这个传话筒。
    既然连布伦伯爵都能看穿林恩的意图，市长于尔根与一干议员们自然也能看穿。
    可看穿又有什么用呢？
    林恩就是在打明牌：我要分化城市势力，我要试图挑起城市内斗！
    可偏偏三河城接不住这副明牌。
    所谓斗争，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在比拼硬实力。
    林恩有粮，三河城没粮，那后者就必须要做出让步。
    哪怕这些粮食里混杂着慢性毒药，城市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因为两个月后死总好过现在就死。
    只要能拖下去，或许就能等来希望。
    譬如沼地公爵攻破琥珀港加冕为王。
    只可惜公爵这会也满头是包。
    随着他麾下大军从陆路上包围了琥珀港，以及各类攻城器械运输到位，惨烈的攻城战随即打响。
    在开战的头一天，沼地公爵纠集了一大批盗贼马匪，外加少量的地方贵族武装对城墙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攻势，总兵力超过两千。
    发起攻击前，公爵向他们允诺，只要能攻破琥珀港，不仅城市任由他们劫掠，将来还能获封肥沃的领地与高贵的头衔。
    对无尽财富与高官厚禄的渴求，再加上沼地公爵历战不败的气势加持，让这帮亡命徒拥有了用肉身冲击高耸城墙的勇气。
    沼地公爵为他们配发了全套锁甲与兵器，还动用投石车、攻城塔、破城锤等大型器械做掩护，并出动上千弩手压制城墙守军。
    在公爵眼中，这轮攻势就算无法攻破城墙，至少也能给城内守军造成大量伤亡，狠狠打击守军士气。
    可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守军顶着投石和箭雨，将一桶桶滚烫的热油从城墙上倾泻而下，攻城塔的木质框架顿时升腾起黑烟，盗匪们的惨叫声混着油脂燃烧的滋滋声响彻战场，
    同时，他们还通过城墙上预留的狭窄射击孔，用十字弩不断射杀妄图攀上城墙的敌军。
    在琥珀港守军的顽强抗击下，这帮杂牌军发动的冲锋就像是撞在了坚固礁石上的浪潮。
    礁石安然无恙，浪潮却碎成一地泡沫。
    傍晚时分，当残兵败将从城墙下狼狈缩回军营时，沼地公爵分明听到城墙上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荣耀属于国王！”
    “莫里斯国王万岁！”
    “砍下洛泰尔的脑袋！”
    而后城墙上更是挂出了一面独角鲸刺穿金鹿的巨型旗帜。
    旗帜上的金鹿被鲸角从腹部贯穿，高傲的鹿头向下低垂，红色血液流淌进蔚蓝海洋。
    其含义不言而喻，金鹿代表着沼地公爵，独角鲸则是王室的象征。
    公爵的脸色一片铁青，握着剑柄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就攻城战首日的局面来看，国王莫里斯的的确确获得了琥珀港市民的拥戴。
    这座城市拥有了主心骨，也拥有了抵抗到底的意志与决心。
    (本章完)

 第191章 商人逐利而轻义

    第191章 商人逐利而轻义
    “父亲，明天让我带兵冲一次吧！我保证能为您占据一段城墙！”
    傍晚，公爵长子拉斯洛带着两名亲信侍从进入营帐，主动请缨要攻城。
    沼地公爵正在就着热汤啃黑面包，闻言抬手就将黑面包砸了过去：
    “胡闹！你是我的第一继承人，怎么能轻易上前线？还是最凶险的攻城战！”
    前线条件本就艰苦，再加上国王莫里斯在战前施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致使沼地公爵也只能用方便运输和保存的黑面包来充饥。
    这玩意的确是营养丰富，也的确能填饱肚子，唯一的问题就是太硬，需要配着热汤才能咽下肚子。
    情急之下，用来当武器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拉斯洛反应神速，头一歪躲过了父亲的面包攻击，而后再度摆正脑袋：
    “父亲，今天的战局您也都看到了，如果没有高级别的将领带头，那些盗匪是绝不可能再卖命冲锋了，您就给我个机会吧！”
    拉斯洛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盗匪与地方贵族组成的杂牌军本就没有坚定的战斗意志，都是被利益驱使着冲锋城墙。
    经历过今天这么一场惨败，这些人自然而然会失去冲锋的勇气。
    接下来沼地公爵若是还想强攻城墙，要么就得派出最精锐的宫廷骑士部队，要么就让亲信的高级将领带头冲锋。
    当然，还有一条更简单的路，那就是不打了。
    本来绝大部分城市就不是强攻能轻易攻破的，主要还是得靠长期围城，慢慢消耗掉城内守军的士气与物资。
    或是挑动城市的内部矛盾，在内应的帮助下兵不血刃冲破城门。
    沼地公爵拿起另一块黑面包，用力咬下一口：“不急，我已经联络上了赛尔蒙特等几个家族。”
    其实，早在攻城战开始前，公爵就已经联系上了琥珀港内的几大豪商家族。
    其中尤以赛尔蒙特家族势力最为强盛。
    这个家族也就是垄断了北境食盐贸易的‘盐场家族’。
    在南境，他们与数座大型自治市关系密切，掌控着大片海滩盐场，是南境首屈一指的食盐生产商。
    在北境，他们与包括王室在内的各地大贵族世代交好，逐步构筑起了一张覆盖全北境的食盐贸易网络。
    盐场家族的女子更是遍布大贵族们的宫廷，就连前任国王的后宫里都有来自盐场家族的情妇。
    只可惜这位情妇并未给前任国王生下一名私生子，导致王位落入了莫里斯的手中。
    莫里斯的母亲出自北境最大的粮商家族，其家族因争夺琥珀港市议会的权力与盐场家族积怨颇深。
    也正因为如此，在莫里斯有望继承王位后，盐场家族就开始与沼地公爵眉来眼去。
    “父亲，这些商人或许拥有一定的兵力，但我认为很难指望他们打开城门。”
    拉斯洛并不信任盐场家族等横跨南北两境的豪商。
    一方面是这些商人本身就不可靠，他们唯利是图，不知忠诚与勇气为何物。
    另一方面则是琥珀港明显已经上下一心，商人们的私人武装人数太少，难以影响城内的大局。
    而且国王莫里斯又不是大傻子，肯定会对盐场家族严加盯防。
    沼地公爵端起银碗喝了口温热的羊肉汤，淡淡回道：“总要试试，失败了又没损失。”
    无论是派出宫廷骑士去攻城，还是让长子带头冲锋，沼地公爵都舍不得。
    除非无路可走，他才会放手一搏。
    眼下琥珀港攻城战才刚刚开始，没必要底牌尽出。
    而且沼地公爵也没幻想着一两天就能攻破城墙，他的计划是在八月来临之前为自己加冕为王。
    第一天的小小失利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当天晚上，公爵就在军帐中秘密会见了来自琥珀港的商人使者。
    琥珀港靠海的那面不设城墙，沿河还设有多道水门，使者只需乘船出城，再逆静河而上就能抵达公爵的军营，因此双方联络起来非常方便。
    经过谈判，沼地公爵与使者达成了多项秘密条约。
    包括破城之后限定屠城区域、市议会的权力重组、加冕之后的关税优惠等等。
    对于公爵而言，这些条件都只是还没出炉的饼罢了，商人们要多少他就能画多少。
    至于破城之后是否应该守约、守约到何等程度，那不还是由他说了算？
    使者则代表几家豪商，承诺帮助公爵分化城内势力，并想方设法控制住一到两座城门，协助公爵的军队入城。
    当晚，使者就趁着夜色离开军营，乘船返回琥珀港。
    沼地公爵则连夜制定新的攻城计划，准备在次日继续对琥珀港施压。
    次日的攻城战自然也没有太多战果。
    杂牌军明显丧失了斗志，在公爵亲信军官的刀剑威胁下才勉为其难发起了两三轮冲锋。
    沼地公爵见势不妙，干脆召回了前线的军队，只用投石车轰击琥珀港城墙上的数座塔楼。
    城内守军也不甘示弱，发动投石车进行对轰。
    好端端的攻城战霎时间演变为了双方投石车的隔空对决。
    正当琥珀港外石块乱飞之际，林恩也在河沼县的城堡内接见了来自三河城的数名商人。
    早在去年这些商人就与林恩有了密切的合作，只不过双方未曾见面。
    原因在于，他们都是利昂发展出来的下线，负责售卖林恩出产的私盐。
    与利昂一样，走私食盐只是这些商人的副业，甚至只是副业之一。
    明面上，他们在城内都有各自的地位与事业。
    “伯爵大人，粮食贸易可是我的老本行，我愿意向您效忠，无论您往我的船上放什么货物，我都会将货物运往您希望的地方。”
    名为马塞尔的中年商人恭恭敬敬地向林恩弯腰行礼。
    他本就是三河城名列前茅的粮食商人，与南边的镜铁伯爵有着密切关系，常年负责向镜铁伯爵领运输粮食或者麦酒等粮食制品。
    在搭上利昂的关系后，他的船上还多了私盐这一违禁商品。
    但只要能赚到钱，马塞尔无所畏惧。
    (本章完)

 第192章 这份荣光我绝不会独享

    第192章 这份荣光我绝不会独享
    以马塞尔为首的兼职私盐贩子们，属于是在三河城有一定地位，但地位不够高的商人。
    他们大多在各自的商业行会中位居中游偏上，距离行会的会长尚有一定距离。
    也正因为此，他们需要承担的行业税款普遍是各自行会中最高的。
    三河城之类的自治市都是将税额摊派给各个行会，再由会长找商人们收。
    马塞尔这批商人钱赚得多，政治地位又偏低，那自然就该出税款的大头。
    为了满足纳税需求，他们对金钱的渴求往往比其他商人更高，也更容易被高额的灰色收入所诱惑。
    早在林恩开始出售私盐之前，黑商利昂就与这批商人有长期且稳固的合作。
    兵器、甲胄、香料，乃至人口与人的头骨粉凡是一切高利润的违禁商品皆可走私，并通过黑市找到合适的买家。
    去年，当林恩找到利昂商讨私盐贸易时，利昂立刻就想到了这帮合作多年的老伙计。
    论在三河城中的商业与政治地位，这些商人可都比利昂要高。
    而且他们违反的法律法条也一点不比利昂少，压根就不差贩卖私盐这一项，因此很快就与利昂达成了走私食盐的合作协议。
    靠着他们遍布三大公爵领的商业网络，荒民们挖掘提炼出来的食盐能够迅速销往各地，并转化为大量金币填补林恩的财政空缺。
    区区两百吨的月产量，压根就无法满足各领地的庞大需求，可谓是挖出多少就能卖掉多少。
    也正是通过他们的关系网，利昂才能为林恩搭桥牵线，将林恩的信送到白鹰堡的谷地公爵手中。
    在权力分散且混乱的时代，商人群体的力量与影响力皆不可小觑。
    林恩若想全取三河城，当然也离不开这些城市商人的协助与支持。
    “我给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按照我的安排，定期往三河城运送小批量的粮食与木材。
    这事我已经与市议会达成了协议，他们不敢检查你们的船，因此夹带些食盐也是可以的。”
    林恩虽然是第一次与这些商人会面，使唤起来却不带丝毫犹豫。
    商人地位与能力虽高，面对他这位手握强军的实权伯爵那肯定是小巫见大巫。
    再说他开的价码又不低。
    抛去在城里讨口子的两千农奴，三河城目前拥有七千市民与三百骑兵，每月消耗掉的小麦、黑麦与燕麦总计超四百吨。
    由于是四倍粮价，光一个月的粮食贸易，就能为林恩带来超两千北境金盾的进账。
    哪怕负责运输的商人只分百分之十的收益，那也是两百多金盾的巨款，况且运粮途中再加一次价也很正常。
    总而言之，就现在这种行情，只要能把粮食运进三河城，基本就等同于麻袋装钱，比捡钱来得还快。
    这甚至都还没算木材的钱呢。
    “一切都遵从伯爵大人的意愿。”
    随着领头的马塞尔躬身领命，其余商人也接连表示顺从。
    由于私盐贸易的存在，这些商人已经与林恩结为了牢固的利益共同体与犯罪共同体。
    若是白河伯爵不幸倒台，他们将来也必定无法逃脱沼地公爵的清算。
    沼地公爵与盐场家族关系匪浅，当然无法容忍私盐贩子的存在。
    但马塞尔等商人并不觉得后悔。
    走私食盐这种事，本就是愿赌服输。
    只要不被发现，那就是躺着赚钱。
    这种写在法律条款里的暴利生意，不担点风险可能吗？
    “起来吧。”林恩迈步上前，亲自将马塞尔等商人一一扶起，而后许诺道，
    “只要你们愿意始终向我效忠，等我拿下三河城，我将会与你们共享三河城的一切。”
    论画饼功力，林恩在整个北境王国都绝对是名列前茅的。
    这主要是因为他总能挠到对方的痛点。
    要说违法，这三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违法？
    是市长于尔根不贪污受贿吗？还是主教罗特吉不挪用公款？
    就连时时刻刻将城市安全挂在嘴上的民兵团团长昆诺，私底下也从妓院、酒馆等地方大肆收取黑钱。
    越是地位更高的掌权者，就越是喜欢将法律与规矩挂在嘴边。
    只因这都是他们用来约束别人的工具。
    而作为制定者，他们有九种方式玩弄法律与规矩。
    马塞尔等商人最大的痛点，就在于他们缺乏强有力的权力庇护，因此始终心惊胆战，害怕遭到城市顶层掌权者的清算。
    但由于他们缴纳了更多的税款，市议会的大佬们才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同样也是利昂这个黑市话事人最大的痛点。
    赚到了钱，却没法安心享用，绝对是人生中最痛苦的几件事之一。
    林恩向他们许诺，绝不会独享攻占三河城的荣光。
    这正是马塞尔等人最渴望的东西。
    权力，真正的权力。
    “我发誓，永远为伯爵大人献上忠诚！”
    马塞尔非常上道，当即单膝下跪宣誓效忠。
    其他商人自是有样学样。
    在城堡大厅内，忠诚的赞歌一时间不绝于耳。
    在这批商人里，有可能没有市议会的间谍，但没有市议会的间谍又有点不太可能。
    不过林恩对此并不在意，他最核心的计划并不会透露给这批商人。
    次日，商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河沼县，并运走了百余吨的粮食，以及三百余吨的木材，顺便还利用暗舱夹带了两百余吨私盐。
    粮食里有半数还是给战马食用的燕麦。
    这么点粮食对三河城而言注定是杯水车薪。
    可对于在城内最底层的一批市民以及两千多名农奴而言，这些粮食却是绝对的救命粮。
    船只还没靠岸，三河城的码头上却已经挤满了衣衫褴褛的农奴。
    靠偷盗与抢劫终究无法填饱他们的肚子。
    而且三河城的富裕市民又不是吃素的，这些市民的家里常备兵器与甲胄，碰到偷偷钻进来的农奴直接打死就完事了。
    如今，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竟让这些农奴知道今日会有运粮船抵达码头。
    农奴闹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市议会以及黑杉伯爵的耳朵里。
    (本章完)

 第193章 林恩的连环计

    第193章 林恩的连环计
    “一帮无耻刁民，竟敢抢夺军粮！”
    黑杉伯爵收到消息后自是怒不可遏，召集骑兵就朝码头方向疾驰而去。
    骑兵的驻扎地点位于三河城西门外，码头则位于城市的最东端。
    上百骑兵从城市的主干道上呼啸而过，吓得沿途市民四散而逃，道路两旁的商店也纷纷关上店门，生怕骑兵们冲进店来洗劫一空。
    在过去的月余时间里，市民们被这些骑兵折腾得不轻。
    他们不仅需要上缴额外的税款从粮商行会购买粮食供养士兵与战马，还要忍受这些跋扈士兵不间断的骚扰与白嫖。
    市民们对付摸进家中的农奴能尽显武德，可却对这帮沼地公爵的骑兵毫无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可今天这些骑兵却像是变了性格，只是一味向前猛冲，完全没有停下来进行零元购的意思。
    待到这股骑兵如黑旋风般远去，市民们才敢从门窗里探出头来。
    互相交换消息，才知道码头今天会到一批运粮船，而且船上装载的粮食大多都会优先供应给这批骑兵。
    “特么的，这不都是我们的钱吗？”
    有市民当即就回过味来了。
    更有人当街叫骂出声：“我说呢，怪不得前两天突然又加征了一笔税款，原来是要购买粮食来供养这帮该死的混账玩意！”
    而后更多情报传来，说是有大批农奴聚集在码头，还试图爬上运粮船强抢粮食。
    这批骑兵大概率就是去镇压农奴闹事的。
    “哦呦，两只猪在打架，好，打得好！”
    立刻就有市民鼓掌叫好。
    对于他们而言，无论嚣张跋扈的骑兵还是明抢暗偷的农奴都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起毁灭最合他们的意。
    北境传统谚语，‘两只猪在打架，都弄了一身泥’就是用来形容这等场景。
    但这些农奴并未成功，也没给骑兵们造成多少损失。
    因为随后赶来的骑兵只用一轮冲锋，就碾死了三十几个农奴，余下的农奴则一哄而散，逃入了城内的狭窄小巷中。
    到了傍晚时分，黑杉伯爵带领着麾下骑兵，耀武扬威地踏过城市主干道。
    骑兵们以两人为一组，用战马拖着一名可怜农奴的尸体。
    在他们身后，一车接一车的粮食排成长龙，络绎不绝地运往城西军营。
    市民们再度缩回了屋中，敢怒而不敢言，只能隔着窗户暗骂这批公爵的骑兵。
    听到铁蹄踏破石板路的清脆声响，市民们再度回想起了被贵族统治的恐惧，以及自治市创立的初衷。
    铁蹄碾碎的不只是石板路，还有市民心中最后一丝对贵族骑士的幻想。
    城市之所以渴望自治，正是因为害怕遭到封建贵族无止尽地索取与掳掠。
    自治市特有的法律体系，能够最大程度上保护商人与手工业者的私有财产。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市民们之所以能够忍受骑士们的盘剥，主要还是害怕北边的那位白河伯爵打入城来。
    可看着骑士们马后拖着的农奴尸体，新的恐惧压倒了旧的恐惧。
    窗外的猩红街道上，骑士们习惯性地高唱胜利赞歌。
    窗后的昏暗房屋里，市民们咬牙切齿，嘴里不约而同地默念着：滚出去！
    与此同时，城内各方的消息也汇总到了市议会。
    来自酿酒行会的酒桶会长最先开口：“我们应该考虑请黑杉伯爵离开三河城，让他们继续待下去，我害怕会引发更严重的事端。”
    民兵团团长昆诺当即投出赞同票：“我赞同，最近这两周，不断有市民向我抱怨骑士们又洗劫了他们的店铺，市民们的耐心已经达到了极限。”
    “不行，没了黑杉伯爵，谁来保护三河城？”主教罗特吉迅速跟进，投出了反对票。
    昆诺旋即提高声调：“民兵团与市民们会守护自己的城市，用不着外人的协助！”
    罗特吉冷哼：“那城外的修道院与庄园呢？你们也能保护吗？”
    昆诺都懒得去看主教大人，只是反问：“城外与城内又有什么干系？”
    “呵呵，那林恩就等着你们逼走黑杉伯爵，好方便他继续在城内闹事！”罗特吉猛然起身，环顾坐在圆桌右侧的一众城内派议员，高声道，
    “商人和运粮船都是白河伯爵林恩一手安排的，是他将消息透露给了农奴，才导致了今日的事故，他的目的就是想让城市彻底陷入混乱！黑杉伯爵与他麾下骑士的存在，就是遏制林恩最好的武器。
    可你们这群无知又短视的家伙，竟然想要逼迫黑杉伯爵离开，这纯粹就是在自取灭亡！”
    罗特吉当然不蠢，蠢蛋也没法从教会大学毕业，更没法当上教区主教。
    林恩的计谋也不复杂，对三河城局势稍微敏感点的议员都能看穿他的用意。
    可即便他用的是阳谋，打的是明牌，市议会也拿他毫无办法。
    林恩的每一步都是在顺势而为，并且巧妙地借力打力，尽可能激发城内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
    昆诺能不知道林恩的用心险恶，能不知道黑杉伯爵的重要性吗？
    可他既不能破解林恩的计谋，更无法遏制骑士们的嚣张跋扈。
    这年头的骑士就是这样的，禁止他们随地劫掠的唯二办法，就是物理上消灭他们，或者将那块土地连带上边的人口封赏给他们。
    城市内部的矛盾性，城市与封建骑士的矛盾性，在今日的市议会中凸显得淋漓尽致。
    就在两大派系争锋相对之际，粮食行会的会长忽地说道：
    “派去谷地公爵领收购粮食的商人已经传回消息，说是收购到了一批粮食，我想可以再看看情况。”
    市长于尔根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当即起身做出会议总结：
    “好，我也认为应当再等一等，只要最主要的粮食问题能够解决，其他问题都好说，都好说。”
    今日的议会就此不欢而散。
    而由于林恩提供了一点宝贵的物资，三河城内部也短暂地恢复了些许宁静。
    至于那些丧命于码头的农奴，次日天亮后自是无人还能记起他们。
    可就在半个月之后，去往谷地公爵领的商人传回噩耗。
    他们好不容易收购的粮食被谷地公爵的士兵拦下，无法运抵三河城。
    (本章完)

 第194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第194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商人们收购的粮食在半路被谷地公爵拦下，还只是三河城收到的噩耗之一。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确凿的事实摆在眼前，于尔根仍忍不住攥紧信纸。
    这意味着他最后一张与林恩讨价还价的底牌也失效了。
    实际上，这年头的长途商业运输不确定性太大，购粮失败才是常态。
    各地的城市、关隘、港口都有自己的商人团体，凭什么让你三河城随随便便长途运粮？他们不要赚钱的？
    就算谷地公爵不出手，大概率也会有其他势力出手拦下三河城的粮食。
    不然市议会也不至于接受林恩的多项苛刻要求，甚至还容忍城内的商人们与林恩勾勾搭搭。
    希望不大，失望自然也不会太大。
    最令市长于尔根揪心的，还要数王冠领地前线不断传回的战报。
    虽然沼地公爵手下的秘书们在写战报时总是极尽修饰，隔三差五就是击杀了多少王室军云云。
    可战报会骗人，战线却不会。
    沼地公爵抵达琥珀港城下的时间是四月下旬，眼下却已是六月中下旬。
    无论战报如何修饰或掩饰，有一点却堵不住北境悠悠众口。
    那就是在这接近两个月的围城战里，沼地公爵依旧未能突破琥珀港的城墙。
    在围城战开始前，三河城各方势力都对公爵抱有极大期望。
    毕竟公爵在王冠领地的战果过于辉煌。
    巧取河湾堡、大破国王军、屠杀科伦城、招降城市十数座、各地豪杰纷纷来投.
    据说，聚集在沼地公爵麾下的军队已超过三万之数，是北境王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军队。
    其兵力甚至要超过初代北境之王战胜荒民联军的那支传奇军队，也超过了琥珀港常住总人口。
    可结果却令人相当失望。
    两个来月，别说攻破琥珀港了，甚至连一段城墙都没轰塌。
    这座不落之城的坚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市政厅的办公室里，于尔根坐在椅上，看着粮食商人们送回的急信，再瞥了眼今天刚从前线送回的战报，差点就骂出了声。
    没用的东西，退钱！
    三河城为了沼地公爵的称王大业，不仅要承担沉重的经济压力，现在更是要承受巨大的军事压力。
    北边的白河伯爵林恩虎视眈眈、小动作不断。
    南边的谷地公爵也开始蠢蠢欲动。
    两大势力同时伺候一个小小的三河城，这让于尔根如何能顶得住？
    更要命的是，随着沼地公爵前线不顺的消息传开，城内的气氛也明显波谲云诡起来。
    三河城效忠了沼地公爵一百多年，早已养成了一个长期的惯性。
    虽说这大半年流年不利，城市遭受了多重打击，却并未有多少市民生出背叛公爵的念头。
    公爵虽有千般不对，但至少没有明晃晃地插手城市内政，也大体保护了市民的财产安全。
    但就在最近的半个月里，城市内的风向明显出现了转变。
    黑杉伯爵纵容骑士在城市横行霸道，令市民们普遍开始对公爵心生不满。
    城内飞涨的粮价又加剧了市民的经济负担，更令他们痛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没错，恶意抬高粮价的人的确是林恩。
    可发动战争的人不是你沼地公爵么？
    要不是你打烂了富庶的王冠领地，挑起与国王和另外两大公爵的战争，三河城至于买不到粮食？
    要不是你带走了领地上全部的精锐部队，又哪轮得到林恩长期占据白河领切断三河城的粮食供应？
    你拿着三河城上缴的税款，吸吮着城市的民脂民膏，非但不拯救城市，反而派出黑杉伯爵这么个强盗贵族进驻城市，让城市的状况雪上加霜！
    是你让城市不再富庶，也是你损害了全体市民的利益。
    那我们凭什么还要向你效忠呢？
    于尔根虽然人在市政厅里坐着，可他却隐隐约约能听到窗外市民无声的呐喊。
    城市的力量，不在于顶头的贵族，也不在于市议会的少数掌权者，而是在于全体市民的意志与决心。
    在狄厄瓦斯大陆上，城市居民是最先觉醒的一批人。
    他们知道要拿起武器来保护自己的财产，也知道要为此而付出自己的勇气与生命。
    ‘城市的空气使人自由’绝非空洞的口号，而是他们在抗争中争取到的权利。
    为何贵族们与城市的统治阶级会惧怕市民？
    是因为这些市民真的有武器和甲胄。
    哪怕是沼地公爵的不败大军，也无法突破城市居民用勇气托举起来的琥珀港城墙。
    于尔根看着桌上两封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请走黑杉伯爵？还是凭空变出一堆粮食来？亦或是飞到北边的白河领，一剑攮死那该死的林恩，而后打开白河领装满粮食的仓库？
    无论哪一点，他都做不到啊！
    正当于尔根日常迷茫之际，主教罗特吉匆匆走入办公室：
    “于尔根，我们要想办法安抚市民，我手下的教士们送来消息，说是好几个手工业行会内部都出现了不安的骚动。”
    最近这半个月，城市的粮食价格始终处在高位运行，本就面临失业压力的市民们逐渐被掏空了家底。
    林恩虽然往城里运了两次粮食，却多以战马吃的燕麦为主，只辅以少量的小麦与黑麦。
    这非但没有缓解城市的粮食危机，反而加深了市民与骑士的矛盾。
    从白河领购买粮食的是市民们上缴的税款，凭什么优先供应你们这帮嚣张跋扈的外来骑士？
    这依旧是林恩的阳谋，可于尔根却无法拒绝。
    蚊子腿再少那也是肉，多一点粮食总是好的。
    早在粮食危机开始前，市议会就对城内的储粮进行了集体管制。
    目前的余粮还能坚持十五天左右，于尔根却依旧未能找到可靠的粮食供应渠道。
    哪怕林恩往粮食里掺了烈性毒药，那也得含着泪往肚子里吃啊。
    于尔根的眼珠转了两圈，恢复了些许光泽，苦笑着问道：“那你觉得市民们在谋划些什么？强攻粮仓？火烧市政厅？还是围攻市长府邸？”
    “都有可能，所以我认为不仅要安抚市民，还要将黑杉伯爵的军队调进城里来，以防万一。”
    罗特吉同样预感到了危机的到来，寄希望于黑杉伯爵的骑兵来解决问题。
    “这不妥，贸然调集骑兵入城，只会激发市民的怒火，导致他们行动提前。”于尔根当即摇头否决。
    他虽然偶尔会像水豚那样陷入呆滞，可身为市长，他很熟悉市民们的秉性。
    市民们的耐性是很有限的，而且他们手里真的有武器和甲胄。
    胸怀利刃，杀心自起。
    永远不要怀疑市民的勇气与决心。
    “那怎么办？”罗特吉原地打着转，愈发躁动不安。
    “要不，我们出城吧？让黑杉伯爵保护我们去金鹿堡？”于尔根灵机一动，当即就想要开润。
    不得不说，润的确是一种很好的解决办法。
    虽然无法解决三河城的危机，却至少能保住他们两个人以及家属的性命。
    可开润的后果同样也很严重。
    在危急时刻放弃城市的市长与主教哪怕能保住性命，却无法保住他们的政治生命。
    一旦市民们发现他们失踪，那他们积累多年的权威与人脉都将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不行！我不能当一个罪人，你也不能！”
    罗特吉想都不想就出口否决。
    开玩笑，他寒窗苦读二十载，又苦心经营教会势力，好不容易才爬到三河城主教的位置。
    这一跑，岂不是将过去几十年的辛勤付出全部付之一炬？
    不说别的，就城内的几座教堂他就保不住，一部分不信教的愤怒市民肯定会将教堂全都砸个稀巴烂。
    “那你说该怎么办？”于尔根只能摊手了。
    正当这两人在市议会里大眼瞪小眼时，林恩却在河沼县的城堡里做最后的战略部署。
    经过猛火爆炒与文火慢炖后，是时候大火收汁了。
    林恩之所以愿意三个多月的时间来料理三河城，当然是因为他也知道市民们的力量。
    就靠着手头这一千余职业士兵去强攻三河城？
    那和作死有什么区别？
    三河城加上西郊的庄园，无论是人口规模还是总体实力均不逊色于统一后的白河领。
    更遑论城内还有大批手艺精湛、身体强壮的资深工匠。
    他们既能创造财富，也能用兵器与甲胄保护财富，是林恩目前最渴求的人才。
    硬碰硬，只会让城市内的全部势力团结一致，加大攻取城市的难度，还会导致这些宝贵人才的大批死亡。
    杀头的买卖有人干，亏本的买卖没人做。
    林恩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亏本买卖，他需要的是一座相对完整的三河城，而非科伦城那样的死城。
    因此他选择动用各种手段分化三河城的内部派系，不断渗透，而后再试图从内部开一举拿下整座城市。
    令林恩欣喜的是，北境的大局势完全站到了他的这边。
    沼地公爵发动的战争，打烂了北境最富庶的王冠领地，大幅加剧了粮食危机。
    而后国王莫里斯发力，真就将公爵的军队牢牢阻拦在了琥珀港外。
    这一切都帮助林恩加快了分化城市势力的进程。
    或许这就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当然，心思缜密的林恩也做了两手准备。
    首先，三河城的粮食危机是注定会发生的，不以沼地公爵是否速取琥珀港为转移。
    因为王冠领地已经烂完了，至少在今年都无法为其他地区提供粮食。
    沼地公爵领的核心地带也遭到了多方军队的袭扰，难以对外出口粮食。
    即便莫里斯没能硬起来，丢掉了王都琥珀港，让沼地公爵成功加冕为王，公爵也难以为三河城提供充足的粮食。
    缺少粮食的三河城就无法驻扎太多的军队，公爵就算想派出大批军队支援，也难以长期驻守三河城。
    等到七月底城内存粮耗尽，林恩新招募的一千新军正好初具战力，配合原有老兵，能整合出一支超过两千人的职业军队。
    而那时候的三河城因为粮荒顶多还能剩下三四千人口，再加上郊区的万余农奴，强攻的难度必然大幅降低。
    林恩只需派出军阵严明的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这座水路枢纽，再不行他还能建造大批攻城器械冲破城墙。
    总而言之，无论领地还是城市都需要人口进行支撑，而人又必须要吃饱喝足才能发挥出力量。
    在一个缺粮的大背景下，谁有充足的粮食谁就能掌握绝对的主动。
    六座完成了农业改革的乡村领地以及大批熟练的农民，这就是林恩稳坐钓鱼台的底气。
    大局势的加持，不过是让他能提前达成目的罢了。
    林恩通过利昂、马塞尔等商人，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迅速拉拢了城内的几大主要手工业行会。
    工人们虽然也是觉醒的市民，但他们的心思相对单纯。
    他们只是想要活命并保住自己劳动所得的财富。
    这有错吗？一点错没有！
    沼地公爵收了钱不办事，那他们自然就会寻找其他有力的靠山。
    放眼整个北境，眼下唯有白河伯爵能庇护他们。
    林恩向这些手工业行会承诺，会为市民提供大批廉价粮食，会保证他们的产品行销白河领，还会始终维护城市的高度自治性，并在头两年免去城市的一切税赋。
    论画饼，谁画得过他呢？
    在香喷喷的大饼诱惑下，铁匠、皮匠等手工业行会最先倒戈，承诺里应外合，帮助林恩拿下三河城，顺便再干掉毫无作为的市长与市议会。
    此时此刻，利昂与商人们还在城市内尽可能地拉拢其他势力。
    但林恩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手里的牌已经胡麻了，足够干脆利落地拿下三河城。
    优势在他，迟则生变！
    日暮时分，城堡大厅里，伯爵大点兵。
    “扬！”
    “在！”老三扬立正出列。
    “命令你带领麾下全体士兵，于今夜乘船前往三河城，为我拿下这座该死的城市！码头上会有人接应你，暗号是否都记住了？”林恩的声音响彻城堡大厅。
    “都记住了，保证完成任务！”
    “休戈！约瑟夫！索瓦德！”
    “在！在！在！”
    老二休戈、老四约瑟夫，以及新一代荒民领袖小索瓦德接连出列。
    “命令你们带领麾下士兵，走陆路前往三河城，堵住三河城西郊的道路，不要放跑了黑杉伯爵！”
    “遵命！”三人高声领命。
    林恩一口气将手头的老兵全派了出去。
    由于船员缺少粮食，三河城的武装商船早已偃旗息鼓，因此白河河面上畅通无阻，也无需担忧城市派出军队走水路进攻白河领。
    况且林恩已经调白熊县的一千新军南下，明天就可抵达河沼县。
    除此之外，从高崖部族新招募的四百荒民士兵也正在河沼县接受训练。
    一千四百总预备队在手，林恩还远没到底牌尽出的阶段。
    等到天明，他才会带领总预备队出发。
    城堡大厅里，林恩抱起一只橡木酒桶，亲自为一干将领们倒酒。
    “下一次，我们将会在三河城的市政厅共饮美酒！”
    林恩与众将畅饮红酒。
    待到银杯中酒尽，将领们依次离开城堡，迅速带领麾下军队出击。
    与此同时，阴沉的天空开始飘落细雨。
    北境今年的雨季，比往年来得更早了些。
    (本章完)

 明天两章一起发，完结三河城这条线

    明天两章一起发，完结三河城这条线
    写完一看，发现断得有点难受，故明天一起发。
    今天我还往回看了两遍，三河城这里确实是有点拖，当然也和我写得慢有关系，谢罪。
    不过该讲的事都讲了，没有太多遗漏，也没有什么明显的逻辑问题。
    中间还穿插了王室、领地发展、新的荒民部族三条线，顺便扩充了未来的故事线。
    打完三河城之后，主角的扩张速度会加快不少，因为周边地带没有坚城的阻拦，普通的领主城堡是拦不住主角的大军的。
    大伙想要的东西肯定都是有的。
    这本书的话，主要大纲从一开始就是定好的，会坚持写完，刻意压制超凡力量主要也是为了能将故事写长的同时还不烂尾。
    我开书之前就思考过，力量层次太高，种田文就很难写，怎么推演都有问题。
    总之，痛定思痛，明天会发两章大的。
    (本章完)

 第195章 占据三河城（大章还债）

    第195章 占据三河城（大章还债）
    当天傍晚，老三率领麾下三百名士兵分乘三条船顺水南下。
    人人身穿锁甲头盔，外罩漆黑兜帽长袍，携带长矛、长剑以及重弩等兵器。
    林恩交给他的任务，是配合城内倒戈的行会成员攻占码头、粮仓、市政厅等要地，随后以最快速度控制整座城市。
    按照林恩设定的作战计划，老三将于今夜抵达三河城，秘密潜伏入城，于黎明破晓前动手。
    在老三出发的同时，老二、老四还有小索瓦德骑马南下，追上提前出发的本部士兵。
    这一支部队将会沿拓宽后的林间小道南下，从陆地上堵住黑杉伯爵的撤退路线。
    林恩的胃口一直都很大。
    若能全吃下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对领地的骑兵建设必然大有裨益。
    不过三河城西郊一马平川，光靠八百士兵恐怕难以取得全胜。
    为防万一，林恩明天还会亲自带领一千四百预备役士兵南下，力求吃光牌桌上的全部筹码。
    沼地公爵特意调来三百骑兵，不吃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一番好意？
    当老三带领士兵有序登船的同时，掌管三河城城防的昆诺正准备享用他的晚餐。
    城内物资的确短缺，但短缺不到他这个议员头上，亦短缺不到民兵团的三百士兵身上。
    军营旁就设立有专门的酒馆，有市议会拨款补贴，少许钱就可以吃到相对高质量的酒食。
    最近两周，为了尽可能稳定住城内局势，昆诺基本就吃住在军营里。
    身为团长，他当然能感觉到城内的暗潮汹涌，还知道有一些行会工人正准备闹事，甚至还猜到有部分手工业行业或许已暗中投靠白河伯爵。
    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民兵团的成员大多出自城市的中产家庭，也就是手工业者。
    总不能叫自己人去打自己人吧？
    他要真下达镇压行会的指令，民兵们怕是会先转过头将他这个团长给镇压了。
    按照汉弗莱四步法的话，昆诺这会应该算是进行到了第三步，即知道应该行动，但只能声称无能为力的阶段。
    说白了，就三河城目前这个状态，他能勉强维持住城市治安、看住几座城门、防止更多农奴涌入城市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毕竟他这个团长算是半个空架子，对他死心塌地的军官不算多，真正能如臂使指调动的士兵不会超过一百人。
    谁叫民兵团军官的任免权掌握在议会手中呢？
    这些天，市议会的议员也一直都在商讨如何拯救城市。
    商讨过来商讨过去，却始终拿不出个可行的确切方案。
    或者说，所有议员心里都很清楚，拯救三河城的最佳方案，就是向北边的白河伯爵效忠。
    正如林恩所说的那样，白河领有粮食缺人才，而三河城有人才缺粮食。
    双方本就是天作之合。
    林恩的一系列动作尚未伤到城市的核心，也未曾与城市的中坚阶层结为血海深仇。
    过去发生的那点小龃龉，根本不值一提，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要三河城主动踹掉横亘在中间的沼地公爵，双方完全可以来一场双向奔赴的热恋。
    至于说未来怎么办，是否会遭到沼地公爵的疯狂报复，这种担忧毫无意义可言。
    任何人都得先把肚子填饱，才有余力去考虑未来。
    就算将来局势不妙，再投降沼地公爵不就是了？
    城市一贯具有灵活的底线，活在当下才是正道理。
    况且公爵这会还在与琥珀港的厚重城墙法式舌吻呢，能不能拿下北境王冠、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还要两说。
    可议员们谁敢先开这个口？
    市长于尔根和主教罗特吉都是明牌的铁杆公爵拥护者，城市西门外还有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整座城市更是向公爵效忠了一百多年。
    市长和主教不带头，那议员们也只能保持缄默。
    既然城市的高层不敢动，那就只能由下边的市民来一场下克上的特别行动了。
    昆诺坐在军营旁边的小酒馆里，一想到城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他就止不住地苦笑。
    身为民兵团的团长，他夹在中间最为尴尬。
    在市议会里他有点发言权，但不够用。
    在市民阶层里，他有点影响力，但又不够大。
    让他陪着市长于尔根等高层同舟共济吧，他也不甘心，谁特么想跟罗特吉那个混账主教一起完蛋？
    让他坚定地站在市民一边吧，他又怕因为议员的身份将来遭到清算。
    两头堵了属于是。
    正当昆诺愁眉苦脸之际，酒馆的女服务员为他端来了盛有晚餐的餐盘。
    “大人，您的晚餐。”
    餐盘上的酒食还算丰盛，有一杯麦酒、一碗时蔬汤、半只烤鸡、两块黑面包以及些许果酱。
    昆诺拿起面包，熟练地抹上玫红色果酱。
    总之，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啃完一块难以下咽的硬面包，他端起汤碗正准备疏通咽喉，发现碗底赫然藏着一张黄褐色字条。
    他来不及喝汤，放下碗就抓起字条。
    借着酒馆里昏暗的烛光，他勉强看清了字条上的一行小字：你想不想拯救城市？
    拯救城市？
    昆诺愣神片刻，旋即就意识到了字条背后的含义。
    他迅速起身朝着酒馆后厨狂奔，想要找到刚才那个女服务员。
    可刚跑两步，他就涨红着脸回到桌前，一口干完那碗时蔬汤，这才咽下了堵住嗓子眼的那块面包。
    约莫一刻钟后，昆诺在酒馆女服务员的带领下，顶着蒙蒙细雨，穿过七拐八绕的昏暗巷道，进到一栋两层小楼内。
    上了楼，推开门，屋内摆着一张方桌，桌上点着一根蜡烛，照亮了周围一圈人脸。
    两个民兵团的队长，粮食行会的马塞尔，几个手工业行会的骨干人物，甚至还有同为市议员的酿酒行会会长。
    与此同时，昆诺还听到身后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武艺高强的剑斗高手。
    昆诺沉住气，双手举到耳畔，嘴上露出不卑不亢的微笑：
    “我是为拯救城市而来。”
    窗外雨声逐渐朦胧。
    昆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种时候，不能表现得太过谄媚，这样只会让自己掉价。
    再怎么说他也是民兵团的团长，负责城门与码头的防务，掌管着进出城市的通道。
    城市的西门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有他才能将黑杉伯爵堵在城外。
    当然也不能太过傲气，容易让自己被刀。
    而且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现在他就两条路可走。
    丢下一切身份地位跑路，或者留下来投靠尊贵的白河伯爵。
    前者他不甘心，后者他没合适的门路，也很难拉下脸面。
    但现在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他必须要牢牢抓住。
    马塞尔上下扫了昆诺两眼，语气很是平淡：“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是在为谁效命，又为何会请你过来。”
    事实上，马塞尔并不是很希望昆诺能够入伙。
    城市的权力蛋糕就这么大，每消失一个老议员，市议会就能多一把空椅子。
    可昆诺的职权太过紧要，不拉拢他，就有可能坏了白河伯爵的大事。
    因此，在这即将举事的夜晚，马塞尔出手了。
    昆诺思忖片刻，沉着回应道：
    “能为尊贵的白河伯爵兼王室执行官效忠，是一件绝对荣幸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我无意与伯爵为敌，民兵团也从未与伯爵有过任何正面冲突。
    甚至当城外派议员向市长施压，试图让民兵团出城作战时，也是我带头反驳了他们的荒诞提议。
    我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因为看不惯城外派的所作所为，同时我也愿意将我的能力、忠诚与影响力都献给白河伯爵。”
    说出这番话时，昆诺不由暗自庆幸。
    当初他之所以拒绝带领民兵团出城，主要就是厌恶主教罗特吉与其背后的教会，当然也是想要保护民兵团的宝贵兵力。
    却没想当初的无心之举竟成了他今日最具分量的筹码。
    正如昆诺所言，三河城与白河领交恶的这三个来月里，民兵团还真就没与林恩有过正面冲突。
    在城外作战的是教会武装，乘船劫掠白河领的是议会下辖的商船，与他这个民兵团长毫无任何关系。
    更重要的是，昆诺还没为难与林恩眉来眼去的一众商人，放任这批内奸在城内自由活动。
    市议会中的一切，对于城中有一定地位的人而言都是透明的。
    也正是因为昆诺始终没有与林恩直接敌对，马塞尔等人才认为他可以拉拢。
    经过短暂且高效的谈判，双方最终达成了一致。
    昆诺会加入白河伯爵林恩的阵营，并全力协助伯爵拿下三河城。
    事成之后，他能保住议员以及世袭的民兵团团长职位，还能额外得到一块城外的土地。
    这块土地自然由教会买单。
    根据协议内容，三河城的教会势力将被连根拔起，修道院与所属的土地尽皆充公，教会的一应特权也将被尽数剥夺。
    城市内外的教堂倒是可以酌情保存，以满足部分信教市民的需求。
    昆诺对这些条件极为满意。
    自身的权利悉数保留不说，还能除掉恶臭的教会势力，简直完美。
    虽然没有实际见过白河伯爵本人，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为伯爵效命了。
    而且他的任务也不难，就是守住城门与水门，防止任何人员出入，并撤掉码头以及城内的防御力量。
    一切商谈妥当，马塞尔命人拿来了纸笔，并要求道：
    “很好，你现在就写一份效忠书，向伯爵大人表明自己的忠诚以及对叛逆者洛泰尔的唾弃。”
    昆诺也没迟疑，当即写就一封清晰的效忠书，在末尾签上自己的画押，并加盖个人私印。
    国王莫里斯颁发给林恩的虽是空头衔，可头衔背后的名义那是真好用。
    在屋内众人的口中，沼地公爵洛泰尔已经沦为应当被压上断头台的叛逆者了。
    收下效忠书，马塞尔又要求昆诺给妻子写封信。
    “为了确保你的忠诚，我们需要用你的妻子与儿子做人质，没问题吧？”
    马塞尔这是已经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昆诺若是反水，挂尸城墙就是他全家最好的归宿。
    “好，没问题！”
    昆诺依然不带任何迟疑。
    正可谓投降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最终，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背叛。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背叛了谁。
    在场众人的想法也大多与他相同。
    背叛？
    开什么玩笑，我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城市免遭战火，这怎么能叫背叛呢？
    向沼地公爵宣誓效忠的从来都只有市长与主教，和我们这些纯良市民又有什么关系？
    先前三河城之所以会选择依附沼地公爵，也只是因为他能够保护城市的自治地位。
    可当城市遭遇严重危机时，公爵又在哪？
    既然他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那也就没资格责怪城市的背叛。
    夜色逐渐深沉，市长于尔根拖着疲惫身躯回到了自家的宅邸里。
    虽然他这一天也没做什么事，就连日常会议都停了，但就是觉得很累。
    看到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于尔根做出了与昆诺在酒馆中同样的选择。
    总而言之，先吃饭再说。
    餐桌上，妻子关切地问道：“城内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什么特别的。”于尔根吃着柔软的白面包，含混不清地回答着。
    妻子随即又是两问：“存粮还能持续多久？金鹿堡到底能不能提供援助？”
    “这些事你不需要操心，总是能解决的。”于尔根有些不耐烦了。
    他与市议会数次向金鹿堡送去信函，请求公爵夫人援助三河城一些粮食。
    可得到的回答始终都是敷衍的，显然金鹿堡也没什么余粮。
    享用晚餐时，于尔根又想起了白天与主教罗特吉的争执。
    双方为了是否逃跑而争论良久，他主张跑，而罗特吉不想跑。
    争论半天也没得出共识，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思来想去，于尔根决定彻底摆了。
    反正城外有黑杉伯爵盯着，林恩那个混账东西也生不起事端。
    城内有昆诺与民兵团看着，保住城门与码头应该也不成问题。
    至于和林恩勾结的少量商人，对城内的影响力有限，掀不起什么风浪。
    什么，你说粮食？
    我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两个月的，坚持到秋季新粮上市毫无问题啊！
    至于底层市民，吃不到粮食的市民肯定会自行离开啊！
    城市从来都只限制润过来的农奴，不限制润出去的市民。
    应润尽润吧，去白河领都行，只要不在城内闹事就好。
    于尔根甚至决定明天就通过市议会发表告全体市民书，鼓励市民们出城寻找生路。
    吃完晚餐，他逗弄了一下女儿就上床睡觉了。
    一切烦恼都会随着美梦而消散。
    比起心态上走到了第三步的昆诺，市长先生这会大概还处在汉弗莱四步法的第一步。
    即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并宣布局势尚在可控范围内。
    随着市长闭眼沉眠，整座城市很快就陷入寂静，只能听到细雨在青石板上敲出的细碎鼓点。
    黎明破晓时分，三条装满士兵的大船抵达三河城码头。
    在码头迎接的，正是黑市商人利昂。
    等训练有素的士兵占据整个码头后，老三扬方才走下船舷，自然而然问道：“目前情况如何？”
    利昂微微躬身：“大人，情况对我们非常有利，民兵团团长昆诺已经宣誓向伯爵效忠，城门与街道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虽说利昂勉强也算是个外戚，还掌握着白河领大部分对外贸易。
    可在面对老三等武将时，他却主动将姿态放得很低。
    妹妹莉娅在信中多次向他强调，一定要尊重林恩麾下的将领们。
    这些人都是跟随林恩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平日里都能随意进出城堡，还能与林恩把酒言欢。
    更重要的是，这些将领都手握实实在在的军权。
    在逐渐走向混乱的北境王国，财富、地位与荣誉都只能算是虚假的权力，只有货真价实的军队才是真正的权力。
    虚假的权力只有依附于军队上，才有化虚为实的可能。
    在莉娅看来，她的哥哥利昂虽然地位也不差，但比起林恩最信赖的这些将领还是略有距离。
    她这个情妇的地位也并不稳固，因为林恩从未实际承诺会将她转正。
    因此她希望哥哥能想办法与这些将领保持良好关系，以巩固他们家族在白河领的地位。
    当然，这种关系也不能太过亲密，必须要把持好一个度，否则就有可能引起林恩的怀疑。
    对于聪慧的妹妹，利昂不说是言听计从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从善如流。
    至少妹妹能每天与林恩朝夕相处，更容易揣摩伯爵老爷的心意。
    利昂在汇报城中情况的同时，还拿出了一份极其精准的三河城地图，并附上一盏明亮油灯。
    地图上标注了粮仓、军械库、市政厅、大教堂、市长府邸等核心建筑，还附带了己方兵力的分布地点。
    这份地图自然也是出自林恩之手，有利昂这位忠诚的随从在，他能清晰地看到三河城内的一草一木。
    老三扬对于城市地图早已熟记于心，仔细看了两眼，发现没什么问题，随即便下达指令：“那就开始吧，以最快速度拿下整座城市！”
    林恩在战前就已经做好了战略部署，并下发给了利昂以及粮商马塞尔。
    倒不是他喜欢微操，而是这些商人对于军事确实知之甚少，需要详尽的指挥。
    同时林恩还授予了老三灵机应变的权力，让老三能够全权处理城内一切事务。
    占领三河城总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占领码头确保退路，并防止有人乘船出逃。
    第二步，占领城墙与城门，保证能够关门打狗，并防止黑杉伯爵入城支援。
    第三步，占领城内各主要建筑，消灭或者擒获二十名议员，掌握城市最高权力。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实际上也确实很简单。
    当城内有包含民兵团在内的大批内应时，老三要想占据三河城简直易如反掌。
    林恩用三个多月的时间铺垫好了一切，老三只不过是来替大哥验收成果。
    对于他而言，难点并非占领城市，而是维持军纪。
    他麾下的三百士兵都是在乡下领地待了半辈子的热血小伙，从未见识过城市的繁华。
    若是这帮小伙子一不小心拿了城中市民的一针一线，那可就有损白河伯爵的威名了。
    不过嘛，在平日的操练里，老三最在意的就是军纪。
    士兵可以不够强壮，武艺也可以不那么精通，但军纪一定要足够严明。
    对于步兵而言，纪律就是生命。
    随着老三一声令下，码头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漫天火光驱散黎明前的黑暗时，正在等待信号的人们迅速行动起来。
    军营中，彻夜未眠的团长昆诺第一个看到了信号。
    他立刻召集两名亲信队长：“动手！”
    这两名队长带着各自手下兵分两路，一路前往西门控制住距离黑杉伯爵最近的城门。
    另一路则转头返回军营，对睡梦中的同袍痛下杀手。
    两名与教会关系匪浅的队长死在了睡梦之中，另有约五十名城防民兵遭到杀害。
    昆诺事先调整了守夜顺序，完成了交给林恩的投名状。
    处理完同袍，他没去管逐渐喧嚣起来的城市，而是迅速登上西门城墙，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当军营中上演同泽相残的好戏时，几大手工行会的工人们在粮商马塞尔的带领下也行动起来。
    他们家里本就备有兵器乃至甲胄，各行会内部又极度团结。
    一旦会长决定起事，立刻就能将全行会的工人都调动起来。
    他们的任务，是占领粮仓、教堂、市政厅、军械库等建筑物。
    在夜晚，这些地方大多只有寥寥数人看守，因此工人们迅速得手成功，并在半小时内就圆满完成任务。
    动手的时候，他们还会自发地安抚其他市民。
    口中高喊着林恩为他们准备的口号：“白河伯爵来了，粮食就有了，白河伯爵来了，城市依然自治！”
    三河城就这么几千号居民，彼此都熟悉得很。
    那些一无所知的市民见工人们并未烧杀掳掠，索性就缩在家中静观事态发展。
    而且这条口号也着实有杀伤力。
    短短一句话，既保证为市民们提供粮食，又确保城市日后依旧能维持自治，属于是安全感拉满。
    至于利昂，他则与老三汇合，领着两百精锐步兵直指城北富人区。
    市长府邸以及一部分城内高官的住所就位于这片区域。
    这富人区还拥有独立的防御力量，不归城防民兵团管辖。
    但利昂无所畏惧。
    他身后有扬的两百精兵，更有林恩的鼎力支持。
    雨越下越大。
    利昂胸中燃烧的火焰却愈发旺盛，同时他还捏紧了手中的信笺。
    那是林恩委托老三捎给他的。
    信上总共就两行话：放手去干吧，你的背后有我，事成之后，我保举你当市长。
    最开始，林恩是计划挑动利昂在城内起事，并扶他做三河城的僭主。
    但随着事态的发展，僭主的道路已经不适合了。
    一方面是因为利昂的力量与影响力相对薄弱，他就是一个没有议员席位的黑市商人，根本无法在城内聚集起多少追随者。
    另一方面，自然就是三河城内有势力主动向林恩示好，并同意向尊贵的白河伯爵兼王室执行官效忠。
    为此林恩自然就要改变计划，从强行攻占变为里应外合。
    走这条路的话，就必须要保证倒戈势力的权利，再扶个僭主上台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但对于利昂而言，僭主是美好的幻梦，市长是更为实际的利益。
    而且当市长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阴沟里的黑市商人，能当市长已经是一步登天了。
    三河城也不大，穿过几条火光晃动的街道，就来到了富人区的入口。
    利昂一马当先，带着一小队的士兵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入口处的十来名守卫尚未搞明白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一帮来势汹汹的黑衣人，他们下意识地就拔出长剑。
    为首的头头更是疾呼：“停下，再往前一步，我们就要拔剑了！”
    利昂摘下斗篷亮明身份，同时他大步上前，左手掏出一枚金币：
    “收下这枚金币向我效忠，或者我用来支付你的葬礼！”
    话音落下的同时，天空中炸开一道闪电。
    惨白雷光照亮了利昂极度兴奋又极度狰狞的一张胖脸，也照亮了金币上初代北境之王的头像。
    守卫头头吓得一个趔趄，他不明白这个黑市商人为何敢收买富人区的守卫，更不明白利昂究竟意欲何为.
    但利昂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拔出腰间长剑：“快选！”
    与他的话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他身后一阵整齐的长剑出鞘声。
    雨夜中，片片寒芒闪烁。
    在更远处一点，老三正亲领士兵，扛着长矛向富人区挺进。
    守卫头头终于绷不住了。
    他不过领一份死工资，一年才五枚金币，玩什么命啊？
    “我愿意向您效忠！”
    随着头头丢下手中长剑，其他守卫也纷纷缴械投降。
    与此同时，市长于尔根才终于在妻子的摇晃下猛然惊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快醒醒，城内出事了！”
    听到妻子的尖锐爆鸣，于尔根瞬间清醒，赤着脚冲到窗口，正看到港口方向熊熊升腾的火光。
    同时他还听到府邸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身，以及人的呐喊声。
    “逃，快逃，去西门！”
    于尔根再也来不及管其他，他甚至都没换睡衣，抱起迷迷糊糊的女儿就往屋外狂奔。
    可刚出后门，他就看到了候在门外的黑商利昂。
    利昂剑锋向前，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笑意：“好久不见，市长大人。”
    (本章完)

 第196章 一网成擒

    第196章 一网成擒
    于尔根不愧是三河城的市长，无需他人帮他体面，他自己就能体面，
    面对利昂的剑锋，他乖乖放下女儿，随后举起双手，干脆利落地选择投降。
    尾随他逃出宅邸的妻子与一众仆人，则被利昂带来的士兵一并拿下。
    仆人们的情绪倒还算稳定，他们只是受雇于市长，最终清算大概率清算不到他们头上。
    按照自治市的法律，官员倒台至多牵连到直系家属，其旁系家属与家族仆人可以通过缴纳罚金的方式免受刑罚。
    但于尔根妻子等直系亲属就没那么好运了。
    回顾三河城这一百多年的历史，但凡市长倒台，无论是因为政治军事亦或是因为贪污受贿，直系家属就没有不遭受牵连的。
    轻则缴纳巨额罚款沦为底层市民。
    重则剥夺全部财产驱逐出境，连市民都当不成，能被乡下领主收留都算走运。
    北境的内陆并不存在银行业，于尔根家族积攒了几代人的巨额财富就藏在家中保险柜里。
    随着于尔根的落网，这笔财富可就全便宜了后来人。
    一想起自己将来可能的悲惨境遇，他的妻子就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声嚎叫。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停下，我是”
    这女人的嚎叫才刚出口，立刻就被两名士兵的大巴掌打翻在地，最终只能无意识地躺在地上微微抽搐。
    比起崩溃癫狂的妻子，于尔根的女儿则要乖巧许多。
    这个十四岁的小女孩身穿洁白睡裙，低头抱着父亲的手臂，嘴唇紧咬。
    于尔根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示意她一定要保持安静。
    随后他伸出手任由士兵捆上绳索，双眼则是望向收剑入鞘的利昂，异常平静地问道：“今天这一切都出自白河伯爵策划？”
    于尔根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了。
    先被投入监狱，而后遭受审判并被处以斩首。
    罪名都是现成的。
    沼地公爵已被王室列为叛贼，他这个支持公爵的市长自然就是叛党。
    白河伯爵林恩名义上兼着王室执行官的官职，拥有审判一切叛贼叛党的大权。
    说白了，这就是个成王败寇的赌局，输家将会失去包括名誉、财富与生命在内的一切筹码。
    于尔根这辈子享受过权力与财富的滋味，勉强也算是够本了。
    而且他信教，深信人在死后能够抵达三圣所创立的天国。
    因此在失败之后他亦能坦然迎接死亡的到来。
    他唯一觉得后悔的，就是没在白天跑路，牵连了妻子与女儿。
    就不该听罗特吉的鬼话！
    当罪人又怎么了？总比家破人亡来得强吧？金鹿堡那边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他们一家子。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打量着平静接受命运的市长，利昂狰狞的面孔逐渐恢复平静，他没有直接回答于尔根的问题，只是吩咐身边的士兵道：
    “将他们都关进监狱，务必严密监管。”
    等到士兵们押走市长一家，利昂回首望向陷入漫天火光的城市，心中竟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己这就抓住市长于尔根了？就这么简单？原本高高在上的市长就要沦为阶下囚了？
    利昂又略感怅然。
    这于尔根竟然不反抗也不求饶，甚至还乖乖束手就擒，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捅他两剑，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新任市长，并当着全体市民们的面宣判于尔根的死刑，利昂的内心又欢腾起来。
    随后他迅速摇了摇头，握紧剑柄就往下一位市议员的府邸快速进发。
    尚未完全拿下整座城市，且城外还有黑杉伯爵的骑兵以及数座忠于教会的庄园，还远不到高兴的时候.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黑杉伯爵早已被侍从叫醒，并看到了城内的冲天火光。
    “立刻去西门！”
    此时天刚破晓，黑灰色的天幕仿佛被利刃划开一道血痕，弥漫大地的晨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金属碰撞声。
    伯爵不敢怠慢，他先是通知副手叫醒全部士兵，随后翻身上马，领着六十名值夜的骑兵就朝三河城西门冲去。
    作为沼地公爵的大舅哥，黑杉伯爵当然清楚三河城的重要性。
    公爵派他过来，就是希望他能够确保东征大军后路无忧。
    眼见城市内部出现骚乱，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入城平乱。
    三百全副武装的骑兵，无论放在哪都是一股强悍的战力，很多时候甚至拥有扭转战局的能力。
    黑杉伯爵本来是想驻扎在三河城内。
    但奈何麾下骑兵军纪太过败坏，真住在城内怕不是每天都会组团去骚扰市民。
    为避免更进一步激发市民阶层的逆反心理，他才迫不得已驻扎在城外。
    他当然也知道军纪问题的严重性。
    可奈何这些骑兵来自各个领地，与他没有绝对的上下级关系。
    他还是靠着公爵夫人签署的征兵令，才有资格临时指挥这帮桀骜不驯的贵族骑兵。
    好在这些骑兵都接受了专业的骑士训练，又都配备了精良的武器防具与优质战马。
    哪怕只是散乱地向前冲锋，也能爆发出强悍的冲击力与战斗力。
    骑兵驻地距离三河城西门就几分钟路程。
    黑杉伯爵策马疾驰的同时，不断在心中祈祷，只希望民兵团能牢牢守住西门，让他得以顺利入城平乱。
    几分钟之后，黑杉伯爵刚到西门外，就看到了敞开的城门洞，以及空荡荡的城墙。
    看起来似乎正常，却又透露着丝丝诡异。
    正常来说，如果民兵团未曾参与叛乱，那西门应该是完全洞开的，好方便他这支外援入城。
    可诡异之处在于，西门有两道铰链式城门，却只有第一道城门升了上去，第二道铁栅栏门依旧保持着落下的状态。
    而且在城墙上看不到一个人影的同时，却依旧能听到城内隐约传出的喊杀声。
    丰富的战争经验告诉黑杉伯爵，这座城门大概率有诈。
    可事到如今他却不死心，命令三名骑兵靠近城门去喊话。
    这三人一边打马向前一边高声喊话，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当他们一脸疑惑地步入城门洞，准备看看城内情况时，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异响。
    三人刚要抬头，厚重石块与锋锐箭矢却从天而降，将这三名骑兵连人带马毙杀在了黑黢黢的城门洞里。
    鲜血飞溅，城门洞上方的孔洞里随即传出昆诺的轻叹：“可惜，不是黑杉伯爵本人。”
    这一切正是出自民兵团团长昆诺的布置。
    在三河城西门的城门洞上方开有数十个孔洞，城墙上的守军可借助这些孔洞杀伤冲入城门洞的敌军。
    昆诺本想着击毙一马当先冲入城门洞的黑杉伯爵。
    奈何伯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不会中这种破绽百出的小伎俩。
    若是昆诺想要诈伯爵上当，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两扇城门全开，并在城墙上布置大批民兵，装作民兵团尚未倒戈的模样。
    这样便可抓住伯爵冲入城门的那一刹那，尝试着用弓弩击杀伯爵。
    可昆诺不敢冒这个险，真放黑杉伯爵连带其麾下骑兵入城，变数实在太大，他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因此他就只能采取折中的办法，用一个带着明显破绽的计谋，能骗多少是多少。
    好在他并非一无所获，做掉了三名骑士，也算是削弱了伯爵的少许兵力。
    距离城门两百米开外，黑杉伯爵远远看着倒下的三名骑兵，顿时脸色大变。
    很显然，三河城西门已经落入敌人之手。
    不论这个‘敌人’究竟是谁，但可以明确他或者他们对沼地公爵抱有深厚敌意。
    立刻就有骑士向黑杉伯爵征求意见：“伯爵大人，西门肯定是进不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三河城的城防设施非常强大，每一道城门都有两扇铸铁打造的厚重铁门，城墙高度更是超过十二米。
    他们现在就六十来骑，在平地上能够不惧十倍于己的征召步兵，可面对防御严密的城门城墙却只能抓瞎。
    “随我去北门！”
    思索片刻后，黑杉伯爵做出了在将来让他悔恨一生的决定。
    三河城总共就只有两座陆上城门，一座是西门，另一座是北门，这也是黑杉伯爵唯二的进城通道。
    如今西门已落入敌人之手，唯有北门还存在入城的机会。
    照此局势看，北门大概率也已沦陷。
    可黑杉伯爵还想再拼一把。
    他麾下都是骑兵，强大的机动性赋予了他同样强大的容错性。
    以三河城西郊地带的平坦程度，他有充足的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而且他的好妹夫在琥珀港的战事非常不顺利，他必须要尽力守护三河城这座枢纽城市。
    在下定决心后，黑杉伯爵一边亲自带着骑兵掉头扑向北门，一边派人向军营送信，让后续部队随他一起去北门。
    只要能入城，凭借这支强悍骑兵他就有扭转局势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老三扬已经带着一百名士兵推进到了北门下。
    按照他对战争的理解，三河城之战的核心不在城内而在城外。
    民兵团与武装市民这两大主要的城内武装都已向林恩倒戈，全取城市已成必然。
    抵御住城外黑杉伯爵的反扑、吞下伯爵这三百骑兵以及忠于教会的几座庄园，才是能否大获全胜的关键。
    因此老三在入城之后迅速分兵三路，每路各包括一百士兵。
    一路往西，协助民兵团长昆诺坚守西门，并沿途肃清抵抗分子。
    一路跟随利昂扫荡城北的富人区，抓捕包括市长于尔根在内的一众城市高层。
    最精锐的一百老兵则由老三亲自带领，直扑最薄弱的北门。
    事实证明，他的部署相当正确。
    老三刚抵达北门，就看到有一股武装力量正从城内冲击北门。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主教罗特吉。
    罗特吉平常都住在城里，他的府邸同样位于城北的富人区，距离北门就两百来米的距离。
    身为主教，他能够动用三河城教会的全部财富，并掌握着忠于教会的武装力量。
    在他府邸中常年驻守着十来名武艺高强的剑士，当他出行时这些剑士还会充当他的贴身保镖。
    今晚，也是这些保镖率先发现异常，并叫醒了熟睡中的主教大人。
    得知城内发生动乱，罗特吉的第一想法自然就是跑路。
    本着死道友不是贫道的态度，他都没派人去通知市长于尔根，而是迅速召集府邸内的保镖，护送着他向北门方向逃窜。
    在半路上，他还顺路汇合了两名信教的富商，临时拼凑了一支二十多人的武装力量。
    驻守北门的，是昆诺手下的一名民兵团队长，手头总共也就五十个民兵。
    昆诺交给他的任务，是死守城门，既不能放人进来，也不能让人出去。
    因此，当主教罗特吉要求他打开城门时，他立刻命令麾下民兵用十字弩做出回应。
    罗特吉见状大怒，咆哮道：“一群混账东西，我是主教，你们凭什么敢拦我！我要剥夺你们的教籍，让你们永世都上不了天国！”
    可民兵团对此毫不理会，他们大多出自城市中产家庭，信教的比例并不高。
    再加上昆诺下了死命令，他们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决心。
    罗特吉见嘴炮毫无效果，只能派出临时拼凑的保镖们，试图强攻城门楼。
    控制两扇铁门的绞盘就在城门楼上，且城内这面城墙有楼梯通向城门楼。
    双方都很清楚，能否活命的关键就在于绞盘。
    民兵这边的优势是占据高位、全员着甲，且配备了陆战用的两米长矛。
    而罗特吉这边的优势，则是保镖们武艺更为高强，同时腰间还配备有短射程的小型手弩。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围绕着楼梯展开了殊死搏杀，战况一时间极为激烈。
    老三抵达战场后，凭借衣着分辨出了敌我，当即命令麾下士兵从后方攻击罗特吉部。
    两面夹击之下，罗特吉麾下的保镖们迅速溃败，或是死于长矛刺穿，或是丢下手中长剑跪地投降。
    至于罗特吉本人，他见势不妙想要开溜，却因为跑步速度太慢被士兵追上。
    遭到逮捕时，他本人嘴上还在嚷嚷着：“绝罚，我要对你们施加绝罚！你们将在炼狱中永世挣扎！”
    逮住了主教这条大鱼，老三脸上却未见喜色，只是命令士兵抽烂了罗特吉的嘴，强行终止了主教大人的喋喋不休。
    至此，市长于尔根与主教罗特吉悉数落网。
    而后老三迅速命令麾下士兵与民兵共同防守北门，并搜集木材组装简易拒马。
    当他刚登上城门楼，立刻就听到西边传来急促且密集的马蹄声。
    他俯下身，耳朵紧贴城墙，分辨出了这支骑兵的大致人数，旋即心生一计。
    (本章完)

 第197章 黑杉伯爵的末路

    第197章 黑杉伯爵的末路
    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在老三扬刚刚平定北门骚乱的同时，老二休戈、老四约瑟夫以及小索瓦德已带领麾下军队悉数抵达三河城西郊。
    老四的统帅属性比较高，统兵时长也已有一年。
    在浅滩领战役、绿湖领战役中他都有出色发挥，还在河沼县多次击退三河城武装商船的劫掠，拥有相当丰富的作战经验。
    这次林恩交给老四的主要任务就一项。
    那就是尽可能多地消灭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
    这任务乍一听好像并不难，可实际上却相当有难度。
    老四手下能够作战的职业士兵拢共还不到七百人。
    其中包含一百五十名骑兵，余下则是步兵与弓手。
    这些士兵提前三天调整好了作息，彻夜赶路依旧精神满满。
    可就这么点兵力，却要在茫茫平原上拦截并消灭三百名全副武装的封建骑兵。
    这几乎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三河城西郊的占地面积其实非常之广阔。
    在战争开始前，这片地区拥有十座超大型庄园，农奴总数超过两万，已开垦的熟田则超过50万亩，是原白熊领的七倍还多。
    再加上公共草场、河流湖泊与田间树林，西郊地带的总面积约等于一个边长20公里的正方形。
    这都快赶上后世大型城市的城区面积了。
    正是因为西郊占地非常广阔，之前老二休戈累死累活跑一天才能劫掠一座庄园。
    现在将老四的这六百多名士兵丢进西郊，兵力在广袤平原上宛如散沙入海。
    如果黑杉伯爵打定主意要逃跑，那老四要想抓住他的尾巴都很困难。
    兵力稀少还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容易遭到夹击。
    假使老四真的拦截住了黑杉伯爵，在激战的过程中他就很有可能遭到教会武装的背后偷袭。
    在先前的劫掠战争中，教会掌控的武装力量一直保持避战姿态，死守南边的四座庄园，任由林恩的骑兵劫掠北边的庄园。
    因此这支包含五十个骑枪队的教会武装依旧人员齐整。
    林恩也知道老四任务艰巨，因此授予了他临机应变的权力。
    而且林恩此刻已经率领总预备队的一千四百名士兵出发，当天下午即可抵达三河城西郊。
    老四率军抵达西郊北边的一座废弃庄园，先是命令部队原地警戒小憩，而后派出大批轻骑兵侦查局势。
    在大哥林恩的谆谆教导下，他现在非常清楚情报与信息在战争中的重要性。
    当骑兵带回周围五公里没有敌人踪迹的情报后，老四下令全军出发。
    怕什么夹击，只管来就是，我一并歼灭就是！
    而且城里的军队又不是摆设，老三的手里可是全白河领最精锐的部队，扫荡完城内就可出城支援。
    到时候谁夹击谁还要两说！
    老四约瑟夫属于是粗中带细的性子，作战风格更偏向冒险，与喜欢稳扎稳打的老三扬大相径庭。
    这也正是林恩派他领兵的理由。
    要想获得更大的战果，很多时候就非得冒那么点险。
    风浪越大，鱼才越贵不是？
    当然，老四也没忘记留下一个中队殿后并监视教会的四座庄园。
    他本人则领着六百名士兵，在保持阵型的基础上朝三河城西门全速推进。
    黑杉伯爵并未意识到灭顶之灾的到来，依旧带着麾下六十骑朝三河城北门狂飙。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入城平乱，以保住好妹夫的腚眼子。
    三河城不大，未多时北门就已遥遥在望。
    与西门不一样的是，北门的两扇城门竟然全都升了上去，城墙上还人影绰绰。
    伯爵打马上前，停在城门外两百米开外，扯开嗓子问道：“我是黑杉伯爵，是谁在守卫城门？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三扬一听是伯爵本人，饶是他性格再沉稳，这会也忍不住心头一热。
    三河城最大的鱼就在眼前！
    比起黑杉伯爵，无论市长还是主教都差太远了。
    老三克制住心中激动，给身边的民兵团队长使了个眼色。
    这位年轻的队长同样燥热难耐，他刚刚倒戈，正愁该如何建功立业得到白河伯爵的赏识。
    功业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伯爵大人，您来得正好！我是民兵团队长齐格蒙特！城内目前正面临市民叛乱，我奉昆诺团长的命令守卫北门，叛军现在已经攻占了西门和市政厅，昆诺团长正与叛军争夺军械库与大教堂！”
    比起老三，这位齐格蒙特队长的心性明显就要浮躁很多。
    可他激动到颤抖的语气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伪装。
    黑杉伯爵听完老三为齐格蒙特编写的谎言，竟没听出什么破绽来，只听出一名渴望援军的焦急战士。
    他骑在马背上分析局势：
    市民作乱大概率是出自白河伯爵的引诱与指使，因而规模惊人，能够迅速占据离穷人区很近的西门以及位于市中心的市政厅。
    军械库与大教堂则距离城北的富人区较近，有富人区的私人守卫作为援军，所以才能抵挡住市民武装。
    民兵团内的情况，黑杉伯爵多少也知道一些，齐格蒙特的的确确是民兵团的队长，掌握着五十个民兵。
    此时天刚微亮，伯爵抬头向城墙上望去，能看到齐格蒙特等民兵的罩袍都还算干净。
    这自然也是老三命令他们临时换的。
    黑杉伯爵思索的同时，伸手抚摸着剑柄上的金鹿纹章。
    这柄剑还是好妹夫送给他的，说是出自北境最强铁匠之手，价值数百北境金盾。
    最终，伯爵决定派出五十名骑兵火速入城。
    他本人则留在城外，等后续两百多名骑兵到来。
    城内军情紧急，必须尽快派兵入城支援。
    可伯爵在西门上了一次当，这回谨慎了不少。
    城内局势不明朗，他本人是不可能入城的。
    老三藏身城垛之后，能看到城外骑兵分为两股，一股朝着城门奔来，而包含伯爵在内的另一股骑兵却原地不动。
    他并不清楚伯爵在西门遭遇了什么，因此略感失望。
    最大的鱼儿有些太过谨慎了，这都不上钩。
    但老三随后便重振情绪，能吃下五十名骑兵也不亏。
    晨雾散尽，黑杉伯爵派出的五十骑逐渐踏出北门的阴影。
    无事发生，头顶既没有落下石块，也没有射下弩箭。
    领头的几名骑兵顿时松了口气，但手依旧紧握骑枪。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城市中心地带升腾的火光。
    可当最后一名骑兵通过城门洞时，身后的铁门竟轰然落下！
    绞盘式城门的优点就在于此，只需松开绞盘，城门顷刻间便能完全关闭。
    城外的黑杉伯爵看着轰然落下的城门，登时目眦欲裂。
    这也能有诈？！
    旋即他心中又生出庆幸与后怕，幸好没入城！
    “撤退！撤退！”
    黑杉伯爵头也不回，带着仅剩的十名骑兵掉头就朝南狂奔。
    现在的三河城，在他眼中就像是陷入河心漩涡的桨帆船，指定是救不回来了。
    无论是好妹夫的嘱托，还是那入城的五十名骑兵都被他抛诸脑后。
    局势都成这样了，他哪还顾得上这那的，保命要紧！
    老三没再去管仓皇逃跑的黑杉伯爵，他也管不上。
    手头没骑兵，拿什么去追逃跑的敌方骑兵？
    况且他这会还得料理入城的这五十名骑兵。
    在此之前，他已经命令士兵用木头与长矛打造出了一批临时拒马，就布置在城中道路的两侧。
    城门轰然落下发出的巨响就像是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老三麾下的一百士兵迅速在两排拒马的尽头集合，手持长矛斧戟排出迎敌阵型。
    在拒马后方，则出现了手持长矛与十字弩的城内民兵。
    配合落下的城门，正好将五十名骑兵结结实实包了饺子。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又拥有三倍的兵力优势，战斗自然是毫无悬念的一边倒。
    排头的十几名骑兵还试图向前冲锋，以冲破包围网。
    可来自白河领的精锐步兵就像是最厚实的城墙，面对冲锋他们毫无惧色，轻而易举地就击溃了敌军骑兵。
    前排十几名骑兵的倒下并未影响到其余骑兵的战斗意志，他们踏过同伴的尸体，或是继续向前冲锋，或是翻身下马，试图拆掉两旁的拒马。
    因为他们知道，自治市与封建领主不同，通常不接受战俘，更不会收赎金。
    惨烈的战斗大约持续了半刻钟。
    由于老三准备充分，己方的伤亡就十几号人，还大多是城内的民兵。
    敌方五十骑全军覆没，只有不到十人因受伤而被俘虏。
    五十匹战马则存活了三十余匹，且大多完好无损。
    老三在战前就下达过指令，命令士兵们尽量奔着人去，不要杀马。
    他的战前布置已经牢牢限制住了敌军骑兵的速度与空间，没有射人先射马的必要，为林恩争取到了一份宝贵的战利品。
    这会利昂已经带着一个中队的士兵抵达北门，大部分城市高层都已收监，城内目前就只剩下零星的抵抗。
    距离老三入城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整座城市就已尽数落入林恩的手中。
    就连市政厅上的金鹿旗都已被撤下，换上了象征白河领的白熊旗。
    “你继续收拾战场，看好北门！”
    老三顺势就命令利昂收拾战场。
    他则带着会骑马的步兵翻身上马，骑着黑杉伯爵的马去追杀黑杉伯爵。
    与此同时，黑杉伯爵刚与尾随而至的两百多名骑兵在城墙的西北角外完成汇合。
    合兵一处后，伯爵心中稍安。
    由于辎重粮草与备用战马都还在临时军营里，他必须要先带领骑兵回到西门外的军营。
    但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到了军营北边，他竟发现军营中央挂着的金鹿旗换成了白熊旗，军营内部还人影晃动。
    很显然，这座军营也已落入敌人之手。
    占据军营的，正是老三麾下的一百士兵，他们先是进驻西门，与民兵团团长昆诺合兵一处。
    在城墙上见到军营内的骑兵大举出动后，他们火速出城，占领了军营，缴获了近三百匹战马与大量的粮草辎重。
    先前林恩卖给市议会的燕麦又回到了他手中，还额外增加了不知多少倍的巨额利息。
    黑杉伯爵眺望落入敌军之手的军营，一口老血上涌，差点就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好在他的侍从骑士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伯爵，并在他耳旁大声喊道：“伯爵大人，您可不能倒下啊！现在正是要您做决断的时候！”
    “往西边走，返回金鹿堡！”
    黑杉伯爵强压翻涌气血，咬紧牙关下达了指令。
    骑兵们无可奈何，只能再度掉头，向着西边继续撤退。
    可经过这么一番剧烈的折返跑，他们胯下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战马已然开始气喘吁吁。
    骑兵们也丢弃了他们所有辎重粮草与宝贵的备用战马，能否安然撤回金鹿堡实在是个未知数。
    整支军队的士气也因此骤降，不少骑兵甚至动了开溜的心思。
    两百多人的队伍太过庞大，分散撤退或许更容易逃回金鹿堡。
    黑杉伯爵也注意到了士气的低落，他放慢马速，开口重振士气：
    “诸位不必担心，那林恩手中的兵力非常有限，我想他绝大部分兵力都在三河城内，绝不可能再分兵出来阻截我们！”
    同时，他心中却是暗自嘀咕：如果我是林恩，肯定会在三河城西郊也布置一支军队，不用太多，一百多号骑兵就足够让我们损失惨重了。
    很快啊，他的‘心愿’就得到了林恩的满足。
    前头的侦查轻骑回报，前方出现了一支规模不亚五百人的军队，还包括有大批骑兵，看装束，不像是教会麾下的武装力量。
    与此同时，后方的侦查轻骑也传回军情，说是有一支两百余人的军队尾随在后，包含有几十名骑兵，大概率是白河伯爵林恩的军队。
    其实都不需要侦察兵提供的军情。
    ‘得益于’西郊地区的平坦地形，黑杉伯爵用肉眼都能看到前方逐渐逼近的大股部队，回过头，也能看到气势汹汹的追兵。
    骑兵的确速度很快，但这其实是在短距离的战场冲锋上。
    如果演变为数十公里的长距离追击，步兵的综合速度其实不会比骑兵慢。
    也就是说，哪怕能冲出敌军的前后包夹，黑杉伯爵的这支骑兵依然逃不了被追上的下场。
    前有狼后有虎，整支部队的士气瞬间再下一个台阶。
    不断有骑士来到黑杉伯爵身前，茫然问道：“伯爵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可黑杉伯爵也茫然啊！
    他的作战经验的确丰富，但他也没有将死局盘活的天纵之才。
    这会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在一开始就弃城逃跑。
    他恨不得穿越回半小时前的自己，而后狠狠地给自己两个巴掌。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了。
    因为分散逃跑只会被敌军各个击破。
    将两百多名骑兵凝聚成一个钻头，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
    黑杉伯爵拔出腰间长剑：“诸位，向前冲锋或许还能博得一条生路！随我冲锋！”
    (本章完)

 第198章 林恩的彻底胜利

    第198章 林恩的彻底胜利
    依靠过去几十年积攒下来的丰富作战经验，黑杉伯爵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麾下目前尚有240余骑，战力保存还算完好。
    可这支部队失去了全部的辎重与备用战马，胯下坐骑又因折回往返而疲倦。
    如今更是面临前后包夹的险境，士气已然跌落至谷底。
    此等局面下若选择分散逃跑，那结局自是不言而喻。
    唯一的解法，就是向前冲锋、冲锋、再冲锋！
    根据侦察兵带回的情报，黑杉伯爵能确定前方的敌军只有不到两百名骑兵，数量也能与劫掠西郊庄园的那支骑兵相吻合，大概率就是白河伯爵全部的骑兵家底。
    只要能击溃西边迎头而来的这股敌军，那么他就能带领部下成功突围。
    在广阔的平原上，两支军队看到了彼此，并都在控制着马速朝对方缓慢前进。
    这是骑兵冲锋惯用的战术，先缓慢小跑，而后逐渐提速，如此方能最大化发挥战马的恐怖冲击力。
    眼看双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的两公里，一场硬碰硬的血战在所难免。
    在缓慢前进的过程中，黑杉伯爵收回长剑，接过身旁侍从递上的骑枪夹在腋下，一马当先发起了冲锋。
    “看看他们，不过就是一帮窃取了领地无耻盗匪，他们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就是一群毫无战斗力的乌合之众！以洛泰尔公爵的名义，将他们全部杀光！随我冲锋！”
    在中小规模的骑兵对冲中，指挥官身先士卒是最能激励士气的方式。
    再加上黑杉伯爵的战前宣言足够激昂，整支军队的士气登时就上了两个台阶。
    正如他所言，林恩之前的身份的确是盗匪，面对高贵的贵族骑士们似乎天然就要矮上两头。
    在伯爵的带头冲锋下，这帮训练有素的封建骑士们纷纷夹紧长枪，整支军队也逐渐演变为了楔形阵型。
    黑杉伯爵本人与最精锐的三十名骑士组成了三角形尖端，后续骑兵则呈雁型展开，整体宛如一柄锋锐的钢铁刺锥。
    这种阵型的优点是冲击力更为集中、视觉压迫感更强，同时还不怎么吃整体的训练度。
    毕竟后续骑兵无需维持太过紧密的阵型，只要尖端的骑兵强到能够凿穿敌阵，后续跟进的骑兵就能彻底撕裂敌军阵型，进而对溃散的敌军追亡逐北。
    去年镇压流民叛乱时，这支骑兵就是用楔形阵型一波冲散流民。
    今天，黑杉伯爵希望能复刻去年的辉煌胜利。
    他麾下的骑兵大多身穿墨绿色的罩袍，从天空向下看去，整体就像是一柄墨绿色的刺锥。
    与此同时，老二休戈也正在发表他的战前宣言。
    “三河城已经落入伯爵大人的手中，这是伯爵的荣光，更是诸位的荣光！当敌人的骑枪扎在我们的板甲上崩断时，他们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随我冲锋！”
    休戈的战前宣言较为简短，效果却更为显著。
    论战斗意志，林恩麾下的职业骑兵远超黑杉伯爵临时征召的封建骑兵。
    白河领的骑兵部队组建于今年三月，由少量马匪与大量原封建领地的骑士与侍从组成。
    虽然这些骑士与侍从失去了领地，可他们的收入不降反涨，还能从繁琐的领地管理中脱身，将绝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用在操练与作战中。
    更重要的是，林恩还包揽了这些骑兵的战马与装备开销，大大减轻了他们的经济负担。
    若是不幸战死，林恩还会为他们的家属发放高额抚恤金，儿子更是能免费进入启蒙学校就读。
    这可比封建领地时期强了不知多少倍。
    按照北境惯例，底层骑士战死之后，领主可是会没收他们的领地并转封给其他骑士，或是干脆勒令其遗孀改嫁，领地同样也会被转封。
    这可比林恩给的抚恤待遇差出十万八千里。
    平常有高额的薪资福利，战时有战利品分红与胜利奖金，就连战死之后还有长期抚恤与家属关怀。
    可以说，在薪资与福利这块林恩已经是拉到满中满了，彻底解决了骑兵们的后顾之忧，让骑兵们能够毫无顾忌地为他效命。
    论整体训练度，白河领的骑兵亦在封建骑士之上。
    自今年三月以来，这些骑兵就同吃同住在军营之中，在老二休戈带领下进行高强度的团体训练，并通过劫掠西郊庄园进行战果检验。
    这些骑兵本就有很强的基础，又经历了三个多月的严苛训练，已经大致捏合为了一个整体，能够在老二指挥下进退自如，发挥出强悍的战斗力。
    因此，面对黑杉伯爵的楔形阵型，老二左手一挥，命令骑兵部队摆出了冲锋方阵。
    该方阵以三十骑为一排，同一排的骑兵间隔一米五左右，形成了前后重迭的密集方阵。
    前两排的骑兵最为精锐，皆配备半身板甲或者半身板甲衣，在战斗中要平举长枪，宛如一道骑枪组成的钢铁墙壁，拥有极为惊人的防御力与冲击力。
    后三排斜持长枪，还要携带长剑、战斧等短兵武器，与前两排保持两米左右的距离，负责后续的跟进突破。
    这种阵型的优势在于攻防均衡，且后续追击能力还不比楔形阵差，在骑兵对冲中时比楔形阵更强。
    如果说楔形阵是虐菜局专用阵型，那么密集方阵就是高端局的最强阵型。
    但密集方阵非常考验整体的训练度与配合度。
    老二训练了这帮骑兵三个多月，方才能在战斗中排出阵型。
    白河领的骑士都穿纯白罩袍，从天空俯瞰，整体宛如一柄宽厚的白色战锤。
    战斗双方一边缓慢前进，一边完成了阵型排列，而后便开始逐渐提速。
    当看到敌方排出密集方阵时，黑杉伯爵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作战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这种密集阵型的威力。
    可他是不想摆出密集阵型吗？
    显然是他麾下散乱的贵族骑兵不支持他这样干。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沼地公爵麾下最精锐的两百名宫廷骑士，才有能力在冲锋时还能维持密集方阵。
    此时此刻，黑杉伯爵终于意识到了敌人的恐怖程度。
    但战马已经开始加速，两支骑兵部队的距离也已缩短到了八百米。
    谁若是动了临阵逃脱的念头，那下场必然是万劫不复。
    黑杉伯爵的背后就是迎风飘扬的金鹿旗，他没有任何退却的空间，此时再想改变阵型也根本就来不及。
    “冲锋，冲锋，冲锋！”
    伯爵在刺锥的尖端呼喊着，连带他身后的贵族骑士们也高声呼喊着。
    就算是再懦弱的人，在这种局势下也只能化身为勇士硬着头皮向前冲锋。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老二休戈同样也在放声高呼。
    但与黑杉伯爵不同的是，战友的呼喊不仅从休戈的身后传来，更从他的左右两侧齐鸣。
    区区八百米距离在战马提速中迅速缩短。
    晨光穿透浅薄云层，照亮了整片战场。
    黑杉伯爵的楔形阵就如同一柄生锈的刺锥，尖端三十名精锐骑士的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掩盖不住战马眼底的疲惫。
    反观休戈的密集方阵，前排三十骑如同一堵移动的厚实铁墙，裸露在外的板甲护臂更是反射出成片的耀眼银光。
    “稳住！”
    休戈的暴喝从前向后穿透整个方阵。
    前排士兵夹紧枪杆并压低枪尖，一排枪尖组成的水平线竟与地平线近乎平行！
    这就是三个月操练形成的肌肉记忆。
    当双方距离缩短至三百米时，黑杉伯爵率先提速，楔形阵尖端骤然前突，马蹄踏碎的草茎飞溅如箭。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五米！
    黑杉伯爵挺直骑枪，率先刺向敌方前排骑士的胸甲。
    按照他过去的经验，即便对面骑兵身披两套精良锁甲，也必然会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枪刺个对穿。
    而骑枪的木质枪杆也会因为反作用力而从中崩断。
    伯爵右手挺枪的同时，左手甚至下意识地去拔挂在马腹上的长剑，他已经做好了短兵相接的准备。
    可当骑枪与胸甲猛然碰撞时，他却只听见“当啷”一声脆响。
    对方罩袍下的甲胄不但顶住了枪尖的穿刺攻击，甚至反过来将枪尖弹开。
    反作用力震碎枪杆的同时还震得他虎口发麻。
    当然黑杉伯爵也并非一无所获，骑枪的强大冲击力直接将对面的骑兵给捅下了马背。
    但伯爵已来不及思考刚才的异常触感。
    因为密集方阵的第二排骑枪已接踵而至，目标正是马背上的他。
    黑杉伯爵下意识地拔出长剑，向上一撩，险而又险地拨开了直刺他胸口的骑枪。
    此时，他才终于能分出精力去观察身边的战况。
    结果却是触目惊心。
    距离双方交兵才过了短短半分钟，在第一轮的交锋中，黑杉伯爵特意安排在锥尖的三十名精锐骑兵竟死伤超过一半！
    余下的生者也大多被击落下马，陷入马腿与骑枪的丛林之中。
    随着锥尖部队的溃败，楔形阵的劣势显露无疑。
    这是一种必须要不断前进的赌徒阵型。
    一旦位于锥尖的精锐被击溃，那么后续跟进的骑兵将会撞上前方友军的残骸。
    断枪、战马与落马的骑士都将严重影响后续骑兵的冲击力，致使他们被迫转向，形成所谓的‘淤堵效应’。
    这是一种类似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会逐级传递给后续更多的梯队。
    而且由于战马的集体冲锋难以停下，当后续的梯队在发现前方淤堵后，整体的阵型都被迫向两侧扩散，进而导致整个楔形阵横向撕裂。
    反观老二休戈的密集方阵，虽然最前排的骑兵也有少量伤亡，可第二排的骑兵能通过两骑之间缝隙上前顶住压力，整体阵型并不会出现过多动摇。
    由于双方阵型、士气以及装备水平的巨大差距，战斗才开始了半分钟，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悬念。
    “变阵，继续前进！”
    老二休戈拔剑呐喊，整个方阵就如一柄重锤朝着东方奋力砸下！
    这明明是一柄重锤，却从中间破开了貌似更为锋锐的刺锥。
    在击溃锥尖的敌军精锐后，白河领的骑兵们又迅速重组为了‘反楔形阵’。
    最前方的两排骑兵继续如推土机般向前推进，并彻底碾碎沿途的一切敌军。
    后面三排的骑兵则有序向两侧展开，利用敌军阵型从中分开的混乱发起二次冲锋！
    黑杉伯爵仍然还活着，可他胯下的坐骑已然停下脚步，迷茫地在原地踟蹰。
    他的身边也再无墨绿色罩袍的身影，前后左右都是敌军洁白的罩袍。
    半空中有骑枪向他刺来，下方亦有长剑、战斧劈向他的爱马。
    伯爵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挥舞长剑，依靠丰富的作战经验与依旧充沛的体力闪转腾挪。
    可这已然是困兽犹斗。
    短短两三分钟，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就令他无从招架。
    他的爱马身中数击，四条马腿被斩断三条，坚持不住轰然倒塌。
    身上两层厚的锁甲亦被刺穿，两根断矛分别插入他的背部与腹部。
    不过黑杉伯爵依旧用他强悍的实力反杀了一名敌军。
    通过用剑挑开染血的洁白罩袍，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最开始的那一枪为何没能贯穿敌人。
    罩袍下赫然是一件他从未见过的甲胄。
    这件由钢铁打造的甲胄浑然一体，胸口部分微微隆起，在穿着时能与人体之间形成一个空腔。
    正是这种怪异的造型抵御住了骑枪的巨大冲击力，甚至还能反过来震伤攻击者。
    黑杉伯爵释然了。
    输给一支从军纪到装备都远比他强的军队丢人吗？
    一点也不丢人。
    如果敌军的前排都身穿这种甲胄，那他输得不冤。
    黑杉伯爵最终因失血过多而软软倒地。
    在闭上双眼之前，他只觉清晨的天空格外地蓝。
    随着黑杉伯爵的战死，象征着沼地公爵的金鹿旗也随即被砍倒。
    因主帅的阵亡与军旗的倒下，伯爵麾下的骑兵部队迎来了彻底崩溃，也宣告了林恩在三河城之战的彻底胜利。
    此时距离双方正式交兵才过去了五分钟而已。
    幸存的骑兵们丢掉武器，一哄而散朝着西南方与西北方逃窜。
    在逃跑的同时，他们还试图脱下身上的锁子甲，寄希望于敌军因为哄抢战利品而放弃追杀。
    可林恩麾下的军队又岂会因为这点可怜的战利品而停下脚步？
    在老二休戈的指挥下，骑兵们分为两股，对溃散的敌军衔尾追杀。
    与此同时，从北门出发的老三扬已经领着三十余骑杀到，同样也加入了追杀的阵营。
    不仅如此，跟在老二后头的老四也命令麾下步兵掉头追杀。
    敌军已然丧胆，坐骑又陷入疲劳，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本章完)

 第199章 三河城改造计划（四月月票加更）

    第199章 三河城改造计划（四月月票加更）
    紧张又刺激的追击战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经过统计，黑杉伯爵麾下的三百余骑最终只逃走了不到十分之一。
    直接死在战场上的敌军只是少数，顶多也就十之二三。
    大部分敌军的阵亡都发生在追击途中。
    由于这些敌军都是封建骑士，有自己的领地或者庄园，几乎没有归降的可能性。
    为了降低风险、节约时间，负责追击的老二、老三与老四干脆下令将俘虏就地处死。
    人与马的斑斑血迹从战场向西一路延伸，总长度甚至超过二十公里。
    位于西郊南部的几座修道院庄园尚且还在三河城教会的掌控中，名义上算是黑杉伯爵麾下骑兵的友军。
    庄园内的教会士兵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场极为惨烈血腥的追击战。
    可他们压根就不敢出去接应友军，只是关上庄园的大门瑟瑟发抖。
    开玩笑，沼地公爵的大舅哥都输成这样了，咱们这些小卡拉米贸然出门岂不是自寻死路？
    绝大部分溃逃的骑兵也没有选择入庄园避难。
    他们都很清楚，随着三河城的陷落以及黑杉伯爵的阵亡，这些庄园很快也会落入白河伯爵林恩手中。
    躲进庄园不过是稍稍延缓死亡的时间罢了，与自投罗网没太多区别。
    要真想活命，还得是往西不停地跑，只要到天黑还没被追上，那就算是逃出生天。
    当追击战逐渐进入尾声时，林恩终于领着总预备队姗姗来迟。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获悉了己方大获全胜的好消息。
    三河城这会已经完成了对城市高层的抓捕，未曾投靠己方的十五名议员悉数落网，一个都没跑掉，整座城市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黑杉伯爵则是当场阵亡，麾下骑兵做了鸟兽散，绝大部分战马与装备都成了林恩的战利品，其中战马至少有四百匹，正是白河领最缺的东西。
    至于己方伤亡，目前尚在统计之中。
    可以确定的是，伤亡人数并不高，战损比更是漂亮得吓人。
    乍一看，这两个方向的战果都和林恩没啥关系。
    北门与西门的战事，分别由老三扬以及民兵团团长昆诺指挥。
    占领城内各主要建筑、抓捕市长主教与议员则分别由马塞尔和利昂两名商人主持。
    西郊大破黑杉伯爵的主要功绩，则要算在老二休戈的头上，次功则归临场指挥的老四约瑟夫。
    总体来说，老二应该算是三河城之战的mvp，因为他担负了最为艰巨的任务，甚至还冲锋在最前线，足可谓出生入死。
    要这么来看，那林恩不成躺赢狗了？
    啥也没干，躺着就拿下了三河城的七千多人口，外加城外庄园的近两万人口，还收获了无数的财富、战马与武器装备。
    这不是躺赢狗是什么？
    可林恩不会这么认为，为他而战的部下们也不会这么认为。
    若非林恩的从中调度，若非他的总览全局，若非他大肆发展领地、若非他全力培养军队，岂能有今日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而且这场战争的功臣远不止出现在战场上的士兵。
    他们的甲胄装备，他们的粮草辎重都离不开白河领各行各业的支持。
    可以说，这场胜利是白河领的整体胜利，也是林恩辛勤建设领地一年多的最好回报。
    当他率兵进驻西郊中心地带一座废弃庄园时，黑商利昂正好将主教罗特吉等教会高层押解过来。
    对于剩下的四座庄园，林恩没打算强攻。
    派兵一围，再亮出罗特吉等俘虏，应该就能吓得这些庄园开门投降了。
    结果也确实如此。
    将捆得严严实实的罗特吉丢在庄园外头嚎叫两声，那些修道院的院长就吓破了胆，乖乖地打开大门向尊贵的白河伯爵宣誓效忠。
    主教大人都被活捉了，还玩什么命啊？
    而且林恩给这些修道院开的条件确实不赖，会保障居民生产，还会给寄居在修道院的失地农奴们提供必要的粮食与生产工具。
    这些农奴都是在劫掠战争中失去了家园，好在他们还有一部分存粮，能够坚持到今年秋天。
    至于没存粮的那部分农奴，要么就是进城讨生活，要么就是早早地跑去了白河领，这会已经在建设新家园了。
    之前的劫掠战争是林恩发动的，自然也该由他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目前，这四座庄园内共有本地农奴万余人，寄居的失地农奴超过七千人。
    林恩很早就想好了安置策略。
    本地农奴依旧留在本地，失地农奴则整体迁徙到白河领。
    如今的白河领各行各业都很缺人。
    种田缺、冶铁缺、造纸缺，军队更缺。
    将这些农奴安排进各个行业，正好以工代赈、两难自解。
    尤其军队最缺人。
    林恩目前拥有的兵力已经接近两千五，但依然远远不够。
    现在他占据了三河城，又击毙了沼地公爵的大舅哥，这就等于是与金鹿堡方面彻底撕破了脸。
    这场战争只是开始，未来必然是一连串的战争在等待着他。
    林恩计划至少再扩军一千，主要从三河城当地的市民与农奴中招募，顺便还能将教会下辖的三百士兵给收编了。
    按照他与商人和手工业行会在战前达成的协议，白河伯爵治下的三河城依然能维持自治市的地位。
    可自治市也有多种存在方式。
    全自治、半自治、半自治半封建.
    而且林恩只说给城市自治地位，可没承诺会保留城市的西郊土地。
    过去在沼地公爵的治下，三河城的自治范围不仅包含城市本体，还囊括西郊这片广袤的优质耕地。
    林恩自然不会再给三河城这么大的权力，整个西郊都将被纳入他的直接统治，所有的修道院庄园也都会被逐渐取缔。
    就连城市的自治特权与特色法律，他也计划‘稍作修改’。
    当然，这一切都得徐徐图之。
    林恩的最终目的，是要将三河城的人口与资源都收为己用，以扩充他的战争潜力。
    当晚，他并未急着入城，而是在西郊中央的废弃庄园安营扎寨，并宴请来自城市的各方代表。
    这场晚宴既是要让城市代表见见他们的新主人，也是城市新贵们的分赃大会。
    (本章完)

 第200章 钦定市长，整顿城市

    第200章 钦定市长，整顿城市
    自治市存在的最大意义，是为一定区域内的商人与工匠提供庇护。
    在自治市内，他们将获得‘自由人’的身份，其私人财产在一定程度上能受到城市特色法律的保护。
    代价则是要损害城市所在地区领主的权益。
    毕竟城市下方的土地必然属于一位领主，该领主麾下的农奴还有可能脱离掌控逃入城市。
    因此，领主势必会与城市爆发冲突，并通过漫长的演变，达成一个双方都能妥协的结果。
    比如沼地公爵承认三河城的自治市地位，市议会则每年向公爵缴纳一笔城市税换取公爵的庇护。
    这看起来好像对公爵非常不公平。
    三河城连带西郊地区合计有三万多人口，其中还包括大批富商与熟练工匠，每年所生产的财富堪称一个天文数字。
    可三河城每年却只需要向公爵缴纳一千北境金盾的城市税，也就一个大型男爵领的年收入。
    或许有人会疑惑，为何公爵不直接统治三河城，这样岂不是能获取更多的收入？
    问题在于，如果公爵不认可三河城的自治地位，那这些商人与工匠压根就不会在此定居。
    他们大不了渡过河，去静河南岸建立新的城市，并归附于谷地公爵或镜铁伯爵等其他领主。
    正所谓，你这领主不愿意庇护我们，有的是领主愿意庇护我们！
    相对分散的权力结构，为商人与工匠提供了相对丰富的可选择空间。
    他们只愿意定居在能够保护他们财产的自治市里，而财富、技术乃至知识也会自然而然汇聚于这些城市。
    为了享受城市与商品流通带来的种种便利，就连北境王室都要捏着鼻子承认王都琥珀港的自治，更遑论沼地公爵。
    当然，即便领主承认了城市的自治地位，也不等于他就要放弃在这一地区的影响力。
    三河城前市长于尔根就与沼地公爵关系密切，若是他能顺利干到卸任，还有机会去公爵的宫廷中担任高级顾问。
    领主还可以通过任免主教来影响城市。
    三河城前主教罗特吉就是沼地公爵任命的，因此他对公爵始终保持忠诚，完全没想过要向林恩投降。
    如今，轮到林恩来统治三河城了。
    早在占据城市之前，他就向各行会承诺，会继续维持城市的自治。
    他也没打算食言。
    但他肯定不会放弃对城市施加独属于他的影响力。
    当晚，在军帐中举行的晚宴上，林恩当着一众城市代表的面，直接钦定了下一任三河城市长的人选。
    “我已经决定了，就让利昂来当新市长。”
    利昂就坐在林恩的左手边，他低着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活像个接受领导表彰的羞涩胖子，全然没了今早扫荡城北富人区的腾腾杀气。
    台下的一众城市代表大多面露讶异。
    利昂？市长？
    这两个词是怎么连到一起的？他不就是个低贱的黑市商人吗？
    就算他最先投靠伯爵大人，也不至于得到市长这个头等奖吧？以他原来的身份，哪怕当个议员都难以服众啊！
    虽说代表们对伯爵大人的钦定都略有不满，可他们谁也没敢开口反对。
    林恩可是携大胜之威与精兵强将，以新主人的身份召见他们这帮代表。
    没人想步前市长于尔根的后尘。
    余下的少数代表则面色如常，其中就包括粮商马塞尔。
    他们早就知道市长头衔会落谁家，还知道利昂的妹妹莉娅已经怀上了伯爵大人的孩子。
    马塞尔更是端起酒杯，向利昂遥敬一杯酒，提前恭贺新市长大人上台。
    但在私底下，马塞尔都后悔到快将大腿拍烂了。
    论身份论地位，他这个粮食行会的二把手不比利昂这个黑商高多了？
    论女人，他的女儿更是三河城数得着的美女！
    压根就不比利昂的妹妹差！
    怎么他就没在伯爵大人还是个小男爵的时候提前投资呢？
    要不然这市长的宝座不就是他的了？
    悔不当初啊！
    投资，尤其是政治投资，绝对是风险极高的勇敢者游戏。
    利昂冒着生命风险投资林恩，甚至还押上了包括亲妹妹在内的全部家当，那活该他获取超高额的回报。
    而且林恩让他当市长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奖赏他的勇敢。
    利昂在城内名声较差地位还低，他当上市长后肯定难以团结城内各方势力，势必要仰赖林恩的大力支持。
    林恩则能通过利昂影响城市的方方面面，尽可能掌控城市的力量，为他的领地完成更高层次的‘赋能’。
    双方也算是互为助力、各取所需。
    林恩端着酒杯，打量台下神色各异的城市代表们，嘴角勾勒起一抹亲和微笑：
    “我可以向诸位承诺，无论过去、现在亦或是将来，三河城都会是一座真正的自治市。
    但在这个特殊时期，我认为利昂就是最合适的市长人选。
    他就出生在三河城，他的精明与大胆诸位想必也应该知晓，我也是思虑许久才决定让他来承担这一重要的职务，他不仅能带领城市走向更美好的明天，也能充当我与诸位沟通的坚固桥梁。”
    随着林恩话音落下，粮商马塞尔带头起立鼓掌，其他代表也只能跟着鼓掌以示认可。
    利昂则在一片掌声中起立，先是向林恩深鞠躬，而后向在场的代表们浅鞠躬。
    等掌声落下，林恩继续说道：
    “我还可以向诸位承诺，会尽快恢复城市的粮食与各种原材料供应，价格绝对令诸位满意，我还会让白河领向城市敞开大门，让各行会的商品都能如鱼儿般逆流而上！”
    林恩这一连串的大饼彻底引爆了晚宴。
    刚刚坐下的代表们纷纷起立，并奉上最真诚最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人高声赞美伯爵大人的慷慨。
    二十来号人竟然发出了上百号人才有的恐怖声势，差点震灭了桌上摆放的烛台。
    他们背弃沼地公爵投靠白河伯爵，图的不就是这些吗？
    廉价的粮食与原料，广阔的市场与充沛的劳动力。
    哦，还有位次更高的座位。
    但林恩画出来的饼，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嘴里的？
    待到掌声渐次停歇，他再度开口：
    “为了方便各行会与白河领的贸易，我认为应当在三河城设立手工业总会，将原有的各手工业行会都纳入其中，负责统一产品的质量、规格与价格。
    当然，总会并不干涉各行会的日常工作，各行会的内部事务总会也无权过问。
    我设立总会的初衷，主要还是为了推广更先进的技术，并提升城市工匠的收入。
    至于会长这一重任，我认为应当由我本人来承担，诸位可有其他意见？”
    这一次，台下沉默了。
    (本章完)

 第201章 快刀斩乱麻

    第201章 快刀斩乱麻
    林恩占据三河城的核心目的之一，是为了得到城市内的人才，尤其是手工业方面的人才。
    他坐在主位上，通过面板，能清晰看到城市代表们身边漂浮着的属性值。
    在白河领，能锻造板甲的最强铁匠埃里克拥有三颗星的属性，还有两项能辅助锻造的优秀特性。
    可林恩这一眼看下去，拥有三星以上评价的手工业人才就不下一手之数，涵盖锻造、铸造、皮革等多个行业。
    这还只是前来赴宴的各手工业行会代表，他们手下必然还有更多技艺精湛的工匠。
    只能说三河城不愧是大城市，人才资源的确丰富。
    林恩设立手工业总会，就是要让这些人才都为他所用，并按照他的需求进行生产。
    他可以不兼任市长，也可以继续容忍议会统治城市。
    但总会长这个位置他必须要握在手中，绝不能让给旁人。
    主要原因，在于林恩需要这些优秀工匠将他的先进技术‘变现’。
    各种先进的甲胄兵器都需借助工匠之手才能造出来。
    白河领的那点工匠数量，根本就无法满足林恩日益增长的恐怖需求。
    从去年秋季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埃里克掌管的甲胄工坊才为林恩提供了不到一百套板甲以及板甲衣。
    尚且无法覆盖老二休戈麾下的一百五十名骑兵。
    靠着这点可怜产量，林恩要到何年马月才能组建出一支真正的钢铁洪流？
    西郊那场骑兵对决的压倒性结果，已足以体现出先进甲胄的巨大优势。
    等装备完骑兵，步兵也需要用先进甲胄替换掉老旧的锁子甲。
    在击毙黑杉伯爵俘获大批战马后，他现在根本不缺战马，甲胄的缺口却是无限大。
    可工匠不成为‘自己人’，林恩又岂能将先进技术传授给这些工匠？
    而且传授技术只是第一步，他还需要做到规范生产。
    即保证生产出来的甲胄都符合既定规格，各种零部件也要能做到通用替代。
    也就是所谓的专业化、规范化、规模化。
    为此，就必须要建立一个能整合各手工行业的总会。
    听完他的要求，台下的一众代表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在害怕，害怕城市的手工业失去了独立性，如领地上的工匠那样沦为了领主的附庸。
    随着手工业的沦陷，商业势必会遭受牵连，谁都躲不掉。
    但代表们又没胆子抗拒。
    就在这举行宴会的军帐外，正驻扎着林恩麾下的两千大军。
    随着军帐中安静下来，代表们能清晰听到那帮士兵在庆祝胜利时的震天欢呼。
    如此一支恐怖的军队，足以将尚在动荡的三河城夷为平地，就如同前不久遭到沼地公爵屠灭的科伦城。
    况且他们即将被林恩‘包养’。
    市民们迫切需要来自白河领的廉价粮食救命，城市的各行各业也都需要白河领的廉价原料与广阔市场。
    都被包养了，还谈独立人格或者完全自治，这是否有太过搞笑？
    可让这些城市代表接受林恩的过分要求吧，他们又实在是心有不甘。
    三河城的自治传统已经持续了一百多年。
    贸然建立一个手工业总会，还要接受一位领主老爷来担任会长，这不说是标新立异吧，至少也可以说是离经叛道。
    这些代表们完全可以想象，当城内的市民们得知消息后该是何等的愤怒。
    就算再次爆发动乱都不是没可能。
    市民们既然能够协助林恩推翻原来的市议会，那自然也能推翻林恩所扶持的新市议会。
    不过林恩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他准备了软和硬两套方案，不怕这些代表们与城市居民不就范。
    在短暂的死寂过后，林恩主动打破了沉寂：
    “除了建立手工业总会外，我还要重组市议会，二十个议员席位保持不变，但教会的席位将全部取消，这两个席位都将归手工行会所有。”
    他话音刚落，几个来自手工行会的城市代表当即面露喜色。
    由于三河城特殊的地理位置，这座城市向来是由商人所主导。
    二十个议会席位中，往往是手工业行会两席、教会两席、民兵团一到两席，余下十多席则基本归各商人行会所有。
    光看席位分布，就能看出商人在三河城的势力之大。
    林恩要通过重新分配席位，改变三河城内的势力天秤，分化本就不团结的商人与工匠这两股派系。
    同时，林恩还能通过向工匠展示诚意，让他们心甘情愿接受总行会的建立。
    商人代表们对此倒是没有太多意见，两个席位而已，远远无法改变商人对三河城的主导地位。
    可林恩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代表都彻底坐不住了。
    “我认为，手工行会与工匠们才是三河城的基石，若非工匠们的奋勇抗争，三河城也无法摆脱逆贼洛泰尔的暴政。
    因此，四个席位依然远远无法匹配工匠们对城市的卓越贡献”
    林恩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台下的代表们齐刷刷地望向他，个个都面露紧张神色。
    工匠代表们因兴奋而紧张，商人代表们则是因恐惧而紧张。
    林恩没有吊他们太久，旋即平静地公布了议会重组方案：
    “我要让手工业行会的议员席位再翻一倍，不是四个，而是八个。从今晚开始，手工业行会将在市议会中拥有整整八个席位。”
    这并非征求意见，而是强硬命令，并且瞬间就将代表们的注意力从建立总会转移到了议会重组上。
    工匠代表们听罢纷纷面露兴奋，有人甚至难掩激动当场拍案叫好。
    商人代表们则大多抿紧了嘴唇。
    稍微算一下就很明白，二十个席位，光手工业行会就占了八个。
    除去市长、民兵团等势力的固有席位，将来的三河城必然是工匠与商人的势均力敌。
    自此以后，商人具有压倒性话语权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他们再也无法打压手工业行会的利益，再也不能将额外的城市开销摊派给工匠。
    这就是林恩要的效果。
    打压商人，抬升工匠。
    他看得很清楚，在三河城里，只有工匠才掌握核心技术，也只有工匠才掌握着绝大部分城市武力。
    无论是民兵团，还是各行会自发组成的市民武装，工匠出身者都具有压倒性的数量优势。
    只要得到他们的鼎力支持，林恩就能牢牢掌控住三河城。
    至于商人，得罪便得罪了。
    他们人数偏少，又没掌握核心技术，除了有点外部人脉外，剩下的就是有钱。
    正是靠着这两点，商人阶层才逐渐获得了城市的统治地位，绝大部分市长也都出自商人行会。
    就比如前任市长于尔根，他的本职工作依然是皮毛行会的会长，市长才是他的兼职。
    但在林恩看来，只要确保三河城能够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类商品，商人们为了利润就只能继续待在城市里。
    无论商人还是工匠，都只不过是他手中随意使用的工具。
    区区工具罢了，谁敢不从？
    接下来，林恩掏出了他早就起草好的议会改组方案，并当场指定好了新议员的人选。
    新市长利昂自动占据一席，民兵团团长昆诺与他麾下一名队长各占一席，手工业行会占据八席。
    商人行会则占据余下九席，其中就包括上位成功的粮商马塞尔。
    在改组议会之后，林恩还顺势命令议会全票通过了‘建立手工业总会’的决议。
    按照这份决议，林恩本人将担任手工业总会的终生会长，任期无限、权力也无限。
    不过他不能长时间待在城市内。
    因此他还任命酿酒行会与铁匠行会的会长，担任总会的常务副会长，负责处理总会的日常事务。
    这也算是对工匠们的一种让步，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抵触这一新机构。
    通过对三河城的长期观察，林恩已经牢牢把握住了城市内的核心矛盾。
    在借助大胜之势强行推行新政的同时，他不忘拉拢一派打压一派。
    仅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快刀斩乱麻一般将三河城改造成了他想要的模样。
    当然，这只是对上层建筑的改造。
    对待中低层的工匠，他还有一套更详细更完备的改造方案。
    只不过这套方案更耗时间，也更加润物细无声，需要林恩有充足的耐心去逐步实施。
    以上种种，都只是‘软’的手段。
    在通过各项决议后，林恩立刻就端上了‘硬’的手段。
    他直接宣布将西郊的所有土地与人口都划归白河领。
    从今以后，城市的归城市，领主的归领主。
    林恩也借此彻底垄断了城市的全部粮食与物资供给。
    敢不听话？随时都能饿死你们！
    同时，他还会在西郊建造军营，并派遣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常驻西郊。
    这既可监视城市，也能保护西郊的安全。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林恩甚至想将西郊地带的农奴全迁往白河领，只留一座空荡荡的三河城矗立在此。
    西郊这片土地过于一马平川，往西就是沼地公爵领的核心地带，与南边的镜铁领又只隔着一条静河，非常容易遭到多方势力的袭扰。
    也就是过去沼地公爵足够强势，再加上三河城特殊的自治市地位，才能勉强维持住这片土地的安稳。
    只不过这地方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
    光是迁徙七八千失地农奴，就已经令白河领有些吃不消了。
    余下这一万余农奴，只能让他们在西郊先待着，至少收割完今年的粮食再说。
    除了剥夺西郊土地外，林恩还要插手城市的民兵团。
    昆诺依旧是世袭的民兵团团长，这点特权林恩倒没有剥夺。
    但他直接要走了副团长与两个队长的任免权。
    民兵团的定位算是三河城的警察+武警，其中必须要有林恩的人。
    对此昆诺并无意见，反正他也没有人事任免权，谁往民兵团安插人手都一样。
    其他议员也不敢有意见。
    过去，沼地公爵之所以没插手三河城的人事任免，主要就是因为金鹿堡离三河城有五百多公里，实在难以管控。
    但白河领就在三河城北边，坐船几小时就能到，那林恩岂能不管？
    就连市长他都钦定了，任命个副团长小队长什么的，根本就算不上事。
    宴会一直从黄昏持续到了深夜。
    林恩通过软硬兼施，基本掌控住了三河城的命脉。
    城市的原材料是他提供的，城市的最大市场也是他提供的，城市的各核心职务与日常防务他都有权插手。
    自治市还是那个自治市，只不过已经大体变成了他的形状。
    在满足他个人需求的同时，城市代表们的需求其实也得到了满足。
    别看商人行会损失了大批席位，可那些席位本就是空着的，旧时代的议员们这会都关在牢房里呢。
    以马塞尔等商人为首的新议员们哪怕心怀不满，也只能拥戴林恩的新政。
    没有林恩，他们哪能当上议员呢？
    手工业行会的代表们更是对林恩感激涕零。
    从两个席位直接跃升到了八个，别说是组建总会了，就是让他们向林恩献上妹妹女儿他们也愿意啊！
    事实上，宴会刚一结束，就立刻有代表偷偷给林恩身边的侍从递小纸条子。
    无外乎都是向领主大人介绍他们家中优秀的女眷。
    这也算是传统保留项目了。
    作为踏入权力场的人，谁不想进步呢？
    可权力这东西嘛，大多数情况下都只通过血液、母婴或者性行为传播。
    而且权力的蛋糕非常有限，晚到一步就等于一无所获。
    尤其是那些刚刚成为议员的新贵商人，他们更加渴望在权力场上更进一步。
    利昂已经给他们做了好榜样，只要能讨领主大人欢心，甚至能从黑市商人一步登天当上市长！
    对于侍从传递过来的一沓小纸条，林恩认真扫了一遍。
    倒不是他贪图女色，而是他需要与这些城市新贵建立更密切的联系。
    血脉之间的连接，永远是最直接也最牢固的。
    如今占据了三河城，坐稳了白河伯爵的位置，林恩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妻子的人选了。
    (本章完)

 第202章 外交局势与新扩张目标

    第202章 外交局势与新扩张目标
    对于林恩而言，婚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
    贵族间的联姻往往包含利益方面的交换。
    如今林恩已经拥有了王室颁发的伯爵头衔，还坐拥广袤领地与强悍军队。
    若是能谈下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那他大概率能从女方那获得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份嫁妆可能是某个头衔的合法宣称，可能是一笔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还可能是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与依附其上的人口。
    只要这笔嫁妆能够加速领地的发展，林恩不介意将自己卖个‘好价格’。
    当然，婚姻这东西对他而言绝非必需品。
    若是女方不够主动，嫁妆不够诱人，林恩并不介意亲自去取。
    譬如亲自率领两三千精兵前去‘迎亲’。
    而且联姻也不仅仅只是为了表面利益，林恩还可以通过联姻与其他贵族组建联盟，以方便后续对外扩张。
    在拿下三河城之后，他不仅从地理上占据了北境王国的十字路口，领地的发展方向也同样面临类似十字路口的抉择。
    三河城位于沼地公爵领、谷地公爵领以及王冠领地这三块大型领地的交汇处。
    出了城，林恩大致有三个方向可以进行扩张。
    往南是镜铁领，以出产优质铁矿而闻名。
    其领主镜铁伯爵拥有一支相当强悍的军队，他名义上虽是谷地公爵的封臣，却仗着财富与军队完全不听白鹰堡的调令。
    在过去一年的北境大混战期间，这位手握强军的伯爵除了收留一波流民外就没有任何大的动静，也未曾主动向白河领派遣使者。
    占据这片土地的难度很高，但若能拿下，势必能大幅提升林恩的综合实力。
    出三河城往东，穿过一片狭窄的河谷地带，则是依旧混乱的王冠领地。
    受战争影响，王冠领地目前社会混乱、盗匪遍地。
    虽说沼地公爵已经将一批宫廷骑士就地册封为了领主，试图维护新占领地的治安与生产。
    可要想让该地区恢复到战前的繁荣，没个十来年根本就不可能。
    出三河城往西，乃是沼地公爵的直辖领地——湍流郡。
    这片土地的大致形状就像长方形，北边是群峰山脉的数条余脉，南边是静静流淌的宽阔静河。
    因境内有数条湍急河流从山脉奔腾而下汇入静河，因而得名‘湍流’。
    十几年前这里曾是湍流伯爵的领地，后因领主绝嗣而被公爵收归直辖。
    沼地公爵在此设立湍流郡，派遣宫廷伯爵担任郡长，负责全郡的行政、司法与军事。
    不过该地区的中央集权并不彻底。
    伯爵是绝嗣了，可下边的男爵和骑士又没绝嗣。
    沼地公爵是在规则内没收领地，并未直接与全体贵族为敌。
    因此湍流郡算是处于一种半集权半封建的状态，有沼地公爵派遣的郡长等官吏，亦有世袭的男爵骑士等，地区形势较为复杂。
    由于该地区位于整个公爵领的边缘，长期遭到战争威胁，因此公爵还在此地沿着静河建造了大量中小型城堡，并任命‘堡主’负责防务。
    去年六月，沼地公爵大举进攻王冠领地，从湍流郡抽调了一批军队，导致该地区防务陷入空虚。
    等到秋季，湍流郡接连遭遇了流民叛军与谷地公爵的袭扰与劫掠。
    不过这地方人口本就不多，本地农民应对战争的经验又相当丰富，大多逃入北边的山林地带躲避灾祸。
    无非就是田里的粮食会被敌人割走，无力再对外出口粮食。
    这也算是三河城在今年遭遇粮食危机的缘由之一。
    顺带一提，过了湍流郡，沿着群峰山脉向北走就是黑杉领，也即黑杉伯爵的家族领地。
    这块领地同样较为贫瘠，又失去了领主与大部分贵族骑士，或许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
    出湍流郡往西，地势骤然开阔，同时也进入了沼地公爵领的核心地带。
    对于林恩而言，无论往东还是往南都不是太好的选择。
    往南可是遍地矿山的镜铁伯爵领，攻取难度很高，还会给自己树立新的强敌。
    往东则是一头扎进混乱不堪的王冠领地，能否占到便宜暂且两说，光是剿匪就得费上一番功夫。
    看起来，最优选似乎还是往西扩张。
    沼地公爵的主力部队这会全都在王冠领地，老巢空虚，又在三河城折损了三百名宝贵的骑兵。
    如今的湍流郡看起来就像是一栋摇摇欲坠的烂房子，只要林恩踹上一脚似乎就会轰然倒塌。
    等拿下湍流郡，就可顺着静河及其众多支流深入沼地公爵领的腹地，随便往哪戳一下都能让公爵痛彻心扉。
    唯一的问题，就是往西走城堡有点儿多。
    沼地公爵领的核心地带一马平川，除了一条静河外几乎没什么天险。
    为了保护领地，历代公爵都对建设城堡颇为上心，基本上就是十公里一小堡，五十公里一大堡。
    城堡接城堡，几乎无穷尽也。
    正是靠着密集似森林的城堡，沼地公爵的留守部队才能在去年秋季顶住两大公爵的联手攻击。
    当然，这也和两大公爵太过拉胯分不开干系。
    林恩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三个扩张方向都各有利弊。
    抛开最难啃的镜铁伯爵领不谈，往东往西都不算太难打。
    盗贼马匪虽来去如风，但林恩熟知这些家伙的习性，剿灭起来难度不高。
    中小型城堡则很惧怕长时间围攻，围上两三个月就不攻自破。
    至于到底选择哪个方向主攻，还是要看北境王国的局势走向。
    林恩的短期计划自然是继续整合领地。
    四个月前，他不过占据着地贫人少的白熊领与浅滩领，人口不过万，军队不过千。
    四个月后，他麾下的领地面积与人口数量都扩张了大几倍，就像蛇一样吃下了自身体积好几倍的猎物，需要窝起来消化消化。
    如今是六月下旬，即将到来的七月雨季也不利于出兵。
    为了夯实基础，林恩需要一些时间整合新占领地与人口，做好战争准备的同时顺便也能观察下外部局势变化。
    次日，林恩依旧没急着进三河城。
    他先是派遣军队接收了西郊南部的四座庄园，将庄园内部修道院的财富尽数收缴，院内的修士与学生则暂时看管起来，以待后续发落。
    三河城西郊的这些修道院可谓是金钱与知识的集中地。
    修道院替三河城教会管理大片的领地与农奴，又靠近城市这个大市场。
    再加上宗教总是需要各种精美器具的点缀。
    因此每一座修道院里都能搜出大批昂贵的金银器皿。
    在管理领地之余，修士们还会开设学校招收学生，这也是一笔收入。
    根据上交的统计结果，这四座修道院里共有教师三十多名，学生却比教师还少，仅有二十余名。
    主要这年头读书实在太过昂贵，学生大多源自城市内的富商阶层，人数着实有限。
    学校是个好东西，西郊这些学校林恩并不打算关闭，但必须要集中为一到两所，并置于他的直接管控之下。
    不过这方面操作起来还挺复杂。
    教会下辖的学校都是成体系的，拥有明晰的晋升路线。
    三河城这些修道院学校颁发的毕业证书，放在全北境王国都能通用，甚至去了南境都有一定效力。
    原三河城主教罗特吉就是拿着毕业证和推荐信去了南境攻读大学。
    要想剥离宗教的教育属性，放在此时难度颇高。
    总不能禁止所有学生去读大学吧？
    林恩的计划，是将宗教连带宗教所属的教育都放在一起进行管理。
    对于宗教，他不鼓励，但也不全面否认。
    据他所知，这三圣教的确掌握了一些疑似超凡力量的东西。
    只不过知道内情的人非常少，就连前主教罗特吉对此也是知之甚少。
    据罗特吉所说，王都琥珀港与南境的某些高级教士能够借助魔石沟通神明，也即所谓的‘三圣’，并借助三圣的力量引发神迹。
    至于神迹的具体作用，被拷打至遍体鳞伤的罗特吉也说不太清楚。
    或许是治病，或许是延寿，又或许是为战士赋予力量。
    按照三圣教的教典，神明曾经确实在狄厄瓦斯大陆降临过，甚至还发动过所谓的‘神战’。
    但那段历史太过遥远，只记录于模糊的古老石刻之上。
    看在教会的吹嘘，以及三河城一千多教众的份上，林恩愿意给三圣一个小面子。
    他会在三河城内设立专门的宗教管理机构，将三圣教这一宗教组织纳入他的管理之下。
    总而言之，信教可以，教堂范围内的传教也没问题，但别作乱，别想聚敛财富，更别想拥有大片土地与军队！
    林恩会剥离西郊地区绝大部分宗教元素，无论修道院还是教堂通通取缔，一切农民都会成为他的领民，而非教会的农奴。
    他身为领主的权力容不得任何其他势力与个人插手。
    城内则只保留两座教堂与连带的教会学校，用于安置教士与学生们。
    一天时间下来，老三扬就带着军队完成了对四座庄园的初步清扫。
    除了修道院外，士兵们秋毫无犯，这也让惴惴不安的本地农奴们稍稍心安。
    他们哪曾见过如此军纪严明的军爷？
    就连教会自己大价钱养的军队，偶尔都会拿老乡们几只鸡鸭鹅羊。
    至于说教会麾下那三百职业士兵，林恩自然是全数笑纳了。
    其中包括五十个骑枪队总计一百五十名骑兵，外加一百五十名步兵弩手。
    虽说这些士兵都不怎么精锐，毕竟常年好吃好喝供着，主要工作还是维持治安，再强悍的士兵这么养几年都会报废。
    但好歹是三百号人，总能派上些用场。
    “老二，你去挑挑，还有用的就划给你管，给我全操练成精锐骑兵，余下的就丢给昆诺，弥补城防民兵团的空缺。”
    林恩直接将这三百人连人带马都塞给了老二。
    就跟去废品站买破烂电脑盲盒似的，拆开看看吹吹灰总能有所收获。
    在俘获大批战马后，林恩计划将老二麾下的骑兵部队扩充为一个大队，合计五百骑，整支部队的职业兵数量将会超过千人。
    每一名重装骑兵都是林恩耗费重金打造的宝贝，因此必须要配备一名骑兵学徒。
    这个学徒需要负责照顾战马、协助骑兵穿戴盔甲、学习骑兵战术等，若是正式骑兵有所伤亡，他们还是骑兵预备役，骑上马就能发挥战斗力。
    如此，这支骑兵部队就能始终维持五百骑左右的数量。
    在昨天的那场骑兵对决以及后续的追击战中，老二麾下的骑兵折损了二十人，正愁该如何补充兵员呢。
    听了大哥的吩咐，他当即就带着一帮部下前去挑人。
    林恩坐在军帐中，看着老二逐渐远去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
    打仗一时爽，后勤累成狗。
    补充士兵看起来只是数字上的加减，却要涉及到大量幕后工作。
    低头看着桌上的好几摞公文，林恩思索着是否应该成立一个专业的秘书部门外加后勤管理部门。
    随着军队的作战距离越来越远，军中杂务越来越多，这两个部门的建立就很有必要了，总不能事事都由他本人来担着。
    林恩的军队都是职业军队，都需要他来提供后勤补给与装备保养。
    如果是封建骑士部队，那就是由骑士本人自己来负责这些，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通过就地劫掠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职业军队就不能这么干，尤其林恩对军队纪律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
    军纪优良的军队，能最大限度确保新占领地人口不外逃，也能最快速度将新占领地转化为战争潜力。
    这是历史印证过的铁律。
    假设林恩的军队是一支军纪败坏的老旧封建军队，别说西郊，三河城这会估计都快见不到活人了。
    好在他现在不缺人才。
    在占领三河城之后，城内丰富的人才资源都能为他所用。
    林恩给三河城市政厅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向整个北境宣告三河城已然易主。
    根据他的指示，今天刚刚履任市长的利昂已经准备好了几十封精美信件。
    这些信件将通过商船送往北境王国的各大势力，并为这愈发燥热的局势再添上一大捆柴火。
    (本章完)

 第203章 林恩未婚，我有一女

    第203章 林恩未婚，我有一女
    在拿下三河城之后，林恩总算是摆脱了缺乏外交人才与外交渠道的窘境。
    三月份那会，他刚刚全据白河流域六块男爵领，想要与其他贵族进行外交联络，却发觉连一条靠谱的渠道都没有。
    因此只能委托利昂去借用商业伙伴的渠道，还得偷偷摸摸的，以防被当时的市议会察觉。
    毕竟他那会底子太浅，人才队伍没能跟上。
    在愈发混乱的北境，外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非林恩第一时间联络上谷地公爵，再通过谷地公爵牵线搭桥联络上王室，他哪能这么快就拿到王室伯爵与王室执行官这两项尊贵头衔？
    虽说这两个头衔都比较虚，可毕竟有王室的背书，在北境王国多少也有点威慑力。
    可以说，王室派到三河城的那个布伦伯爵的的确确帮了林恩的忙。
    布伦伯爵的到访，将林恩的身份与地盘全都合法化，降低了三河城一众权贵投靠他的心理负担，为他成功拿下三河城间接出了一份力。
    在深刻体会外交的作用后，林恩对此自然愈发重视。
    在占领三河城的次日，他就派出信使向全北境宣告三河城的易主。
    这能为他争取到更多潜在的盟友，也能震慑位于王冠领地的沼地公爵。
    甚至还有可能在沼地公爵领激发更多的叛乱。
    如今三河城富商们的人脉与渠道都将随林恩调用，他也终于掌握了发声的渠道。
    只需林恩一声令下，他的‘真实声音’就能传遍整个北境王国。
    这年头的商人就是天生的外交信使，有船有人，还有广阔的人脉关系。
    更重要的是，不用钱！
    林恩无需自己出钱养一大票外交信使，有需要的时候让商人帮忙送信即可。
    反正他们也要跑商，顺便就把信给送了，而且有自治市的旗帜做掩护，安全系数还能高不少。
    当然，林恩肯定也会建设只忠于自己的外交部门，招募或者培养口齿伶俐的外交官员。
    就譬如曾经造访过白河领，还与林恩开怀畅饮的卡列博教士。
    这厮还承诺要为林恩举荐一批优秀的修道院毕业生。
    可到现在也没个准信。
    林恩特意让王室使者布伦伯爵带了封信给卡列博，同样杳无音信。
    如今正是六月底，距离布伦伯爵离开白河领还不到一个月。
    林恩估摸着他这会应该刚离开谷地公爵的白鹰堡不久，距离草地公爵的苍狼堡尚有一定距离。
    北境王国的广阔国土与复杂局势既是外交家们最合适的表演舞台，却也严重拉长了他们在路途上的时间。
    布伦伯爵初夏从琥珀港出发，等游历完三块公爵领，重返王都估计都要到深秋了。
    也确如林恩所预料的那样。
    布伦刚刚乘船离开谷地公爵领，正在逆静河而上前往苍狼堡，因而完美错过了三河城易帜的重大新闻。
    十天之后，从三河城出发的商船停泊在了离白鹰堡最近的一座自治市。
    信使匆匆下船，转经陆路前往位于中央山脉之上的白鹰堡。
    受雨季影响，山间道路泥泞不堪，路上还要担心泥石流与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一直到七月中旬，信使才将林恩的外交文书送到谷地公爵的手中。
    信使抵达前，现任谷地公爵赫尔曼正站在窗边，忧心忡忡观察着城堡外愈发惊人的雨势。
    两百余年前，初代公爵将居所选在了这地势险要的群山峻岭之间。
    通过两代公爵的努力经营，白鹰堡从简陋的石砌哨塔，逐渐建成为北境最坚固的堡垒。
    没有之一。
    此刻，暴雨冲刷着城堡斑驳老旧的外墙，宛如大地伤痕的深邃山谷间传来阵阵轰鸣。
    坚固险峻的城堡固然保护了一代又一代的公爵，却也在无形中限制了公爵权威的扩张。
    白鹰堡深藏群山，每逢雨季，山间道路便泥泞不堪，信使传递消息动辄耗时旬月。
    紧急军令更是难以迅速抵达领地的边陲。
    天然的地理阻隔让公爵的政令往往滞后于局势变化，领主们不得不自行决断大小事务。
    久而久之，这些领主便养成了独立行事的习惯。
    随着各地领主的势力愈发壮大，这种势头也就愈发地不可逆转。
    赫尔曼公爵的祖父与父亲在位时，曾试图强化中央集权，颁布了限制领主私军规模的法令。
    然而，法令才刚出白鹰堡，立刻就沦为了各地领主擦屁股的废纸。
    更致命的还是经济结构的转变。
    谷地公爵领多山地丘陵，土壤极度贫瘠。
    公爵的直辖领地也只是情况稍好，每年产出的粮食算是勉强可以养活军队与农奴。
    可偏偏有部分地方领主在其领地上发现了珍稀矿藏，经济条件上甚至能反超占地最广、人口最多的公爵直辖领。
    以镜铁伯爵为例，此人凭借丰富优质的铁矿资源赚得盆满钵满，私铸货币、扩充军队，全然不将上头的谷地公爵放在眼里。
    当谷地公爵试图向镜铁伯爵征收额外税款时，这位伯爵竟敢公然违抗命令。
    其他领主见状纷纷效仿，将本该上缴公爵的赋税投入到扩建领地城堡与雇佣私兵之中。
    这就导致谷地公爵领的情况愈发糜烂。
    历任公爵也不是没想学北边的沼地公爵搞中央集权，奈何囊中羞涩，压根就凑不出多少军队。
    没钱没军队，怎么集权？
    底下的那帮贵族也都结党营私，让他们联合起来抗击外敌倒还好说。
    可若是让他们帮着镇压其他贵族，那自是免谈。
    现任公爵赫尔曼当然想要重铸家族荣光，却同样有心无力。
    如今沼地公爵洛泰尔已然包围琥珀港。
    下一次听到他消息的时候，这厮兴许都已经加冕为王了。
    一想到死对头能坐上琥珀王位、手执鲸角权杖号令北境，自己却只能窝在这老旧的白鹰堡内虚度余生，赫尔曼就心如刀绞，止不住地叹息。
    他甚至都没办法给死对头施加多少阻力。
    去年秋季，他好不容易纠集一支军队进攻沼地公爵领，可却受到了重重城堡的阻碍。
    麾下的贵族们随便劫掠几下就鸣金收兵，根本就不愿意为赫尔曼硬啃城堡。
    到今年，这些贵族再也不愿为他而战。
    他屡次下发征兵令，能得到的切实回应却是寥寥无几。
    那赫尔曼还能怎么办呢？不就只能躺在这白鹰堡摆烂度日？
    或是寄希望于天降奇迹，譬如死对头洛泰尔暴死之类的，也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沼地公爵这支势力一统北境。
    正当赫尔曼看着漫天雨幕胡思乱想之际，侍从焦急地敲响了房门：“公爵大人，有一封来自白河伯爵林恩的急信！”
    “白河伯爵？”
    赫尔曼疑惑地接过信，拆开刚扫了两眼，不由瞠目结舌。
    这林恩竟然打下了三河城？还是在洛泰尔派遣了援军的情况下？
    奇迹奇迹真的降临了？
    赫尔曼双手颤抖，如捧着稀世珍宝般捧着信笺。
    在将信翻来覆去看了整整三遍后，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据出访过白河领的卡列博所言，这林恩似乎还未结婚。
    自己的长女今年刚满十六岁，也还未嫁。
    这世上怎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赫尔曼越想越觉兴奋。
    可他并不是第一个想要与林恩结盟的大贵族。
    正当他构思一盘大棋时，镜铁伯爵的使者已经抵达了三河城，并希望能见到尊贵的白河伯爵。
    (本章完)

 第204章 给林恩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第204章 给林恩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
    谷地公爵赫尔曼虽不清楚有多少外交使者已经抵达三河城，或者正在奔赴三河城的路上。
    但他知道，随着林恩拿下三河城，这位新晋伯爵必然成为市面上的抢手货。
    一位占据广阔地盘、拥有强大军队的新崛起伯爵，还年轻未婚，在这个年代可实在是太稀有了。
    更重要的是，林恩这位白河伯爵似乎还是从盗匪头子一步一步打拼出来的。
    他的崛起主要依赖自身武力，而非复杂的贵族关系网络，这让他在派系林立的北境显得格外纯粹。
    他得背景关系上不说是一张白纸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一张颜色不那么丰富的简单画作。
    正因为此，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占据白河领，而后又势若雷霆地拿下三河城，全然不将三大公爵之一的沼地公爵放在眼里。
    虽然林恩在信上写得很是简短，只说是以绝对优势兵力击溃了黑杉伯爵，而后占据了三河城。
    可谷地公爵却能根据这短短几行字脑补出一幅激昂宏伟的战争场面。
    “这哪是马匪头子啊？简直就是只饿鹰！哈哈，干得漂亮！干得太漂亮了！”
    受制于多方因素，赫尔曼这辈子都还没亲自指挥过一场能充当谈资的战争。
    年少时他虽接受过正统的骑士教育，可贵为公爵领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他显然无需上战场拼命。
    待到成年并继承家族领地，他又被领地与宫廷中的各种烦心事所困扰。
    光是维持谷地公爵领这个烂摊子就已经令他心力憔悴。
    况且公爵领这些年也没爆发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事。
    边境上的日常冲突规模太小，往往都是由各地领主自行解决，轮不到他这位公爵出马。
    去年秋天，赫尔曼好不容易纠集一支超千人的军队攻入沼地公爵领，却演变为极其无聊的乡村劫掠战与城堡攻防战。
    说白了，就是去乡下搜刮下老农的破烂房子，或是望着城高沟深的城堡发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如今，林恩在野战中几乎全歼了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甚至还阵斩了沼地公爵的大舅哥。
    这等同于卸掉了沼地公爵的一只胳膊，还是比较粗的那只。
    林恩在战场上的超雄发挥，彻底满足了赫尔曼这个大龄中二老登的全部幻想。
    他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摩挲着信纸，指腹反复滑过“全歼三百骑兵”、“阵斩黑杉伯爵”等字迹，眼前已然浮现出血色朝阳下那场惊心动魄的骑兵对冲。
    赫尔曼只恨自己不是林恩，不能亲手斩下黑杉伯爵的脑袋！
    好一通幻想后，他放下信，迫不及待冲着门口侍从高呼道：
    “去把卡列博叫来，要快！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侍从急促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赫尔曼则起身在窗前不停地焦急踱步。
    在短短一刻钟内，他脑海里已经构思出了一整套‘完美无暇’的计划。
    首先自然是要抢先与林恩建立牢固的外交关系，并通过联姻进行绑死。
    而后就是与林恩、私生子国王以及草地公爵密切配合，将死对头沼地公爵彻底绞杀。
    再往后，就可借助林恩麾下的精锐军队，逐渐扫清公爵领内部的叛党逆徒，尤其是镜铁伯爵这种典型代表。
    如此，赫尔曼既可收获一名超级强力的盟友，又可阻止死敌沼地公爵统一北境，甚至还能重振公爵权威、完成对家族领地的集权。
    简直就是三赢的局面啊！
    至于说这套计划的可行性，赫尔曼从一开始就是往最佳情况去考虑。
    毕竟他可是第一位承认林恩伯爵头衔的高级贵族，甚至比私生子国王都要早上个把月。
    从他个人的角度来看，他与林恩的关系岂止亲密，那简直比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要亲啊！
    而且他可是堂堂谷地公爵，是传承了近两百年的北境顶级豪门。
    从常理来考虑，林恩必然无法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
    没多久，卡列博就在侍从的带领下，火速抵达位于城堡三楼的书房。
    对于公爵的突然召见，卡列博实在没什么头绪。
    他的本职工作是宫廷使者，负责替公爵联络各地贵族、传达出自宫廷的命令。
    但由于出使的活不是天天都有，因此他还要在城堡里整理文书并编纂入库，经常操劳到深夜。
    这年头找份合适的工作比较困难，虽然劳累还经常加班出差，但待遇还行，卡列博对此没什么怨言。
    一看到胖乎乎的卡列博，谷地公爵赫尔曼就喜笑颜开，指着沙发道：
    “来了，坐，快坐下！”
    卡列博受宠若惊，他不明白公爵为何会突然对他如此热情。
    他只是个普通的宫廷官员，尚未晋升到宫廷顾问，当不得公爵如此礼遇。
    莫非今天就是我迎来晋升的超级幸运日？
    持续数年从未中断的祈祷终于传达到了三圣的耳中？
    卡列博先是向公爵弯腰行礼，而后怀揣三分忐忑与三分激动小心翼翼地坐下，还故意只坐了小半边屁股，将姿态放到最低，生怕到手的晋升给飞了。
    却没想公爵压根就没提晋升的事，而是一屁股坐在卡列博对面，直接将一封信拍在他面前：
    “看看这封信，快看！”
    “我这就看。”
    卡列博当即拿过信，刚扫了两眼，当即瞪大了眼，“大人，这.这是真的吗？白河伯爵林恩打下了三河城？”
    也不怪卡列博不敢置信。
    他途经三河城多次，这座城市历经百年建设，城高墙厚沟还深，兼具白河、静河这两道天然防线，放在整个北境王国都是响当当的坚城。
    城内常驻有三百民兵，市民武装分分钟还能动员出上千人，再加上城郊地带的人口与军队，哪怕七八千大军围攻，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拿下这座水路枢纽。
    卡列博记得很清楚，他五月抵达白河领时，林恩那会才一统白河领不久，而且刚开始与三河城打贸易战。
    这还没两个月呢，怎么突然就拿下三河城了？
    至于说林恩委托给他的任务，卡列博倒也没忘，一直挂在心上。
    奈何林恩在北境太过籍籍无名，修道院的毕业生都不愿意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伯爵效命。
    卡列博给好几所学校都写了信，连一个确切的回复都收不到。
    现在好了，林恩拥有了王室颁发的两大高贵头衔，又拿下了包括三河城在内的一大块地盘，麾下又拥有能攻克坚城的强悍军队。
    卡列博估摸着都不需要自己再举荐，北境各地没工作的知识分子都将争先恐后涌向白河领。
    谷地公爵一听就怒了，大声驳斥道：“当然是真的，使者就在城堡里，信封上还有三河城市议会的火漆印，怎么能有假？”
    这年头远距离送封信实在是千难万难，要是那使者没点本事和人脉，这封信压根就到不了公爵的手上。
    再加上火漆印、押等防伪证明，伪造信件的难度一点也不低。
    主要谷地公爵在心底就已经将这事定性为真，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得是真的！
    卡列博仔细检查了信纸的颜色，还用鼻子嗅了嗅羊皮纸的气味：“是的，大人，的确是真的，是三河城市议会专用的羊皮纸，火漆印也没问题。”
    此时羊皮纸全靠工匠手工制作。
    由于羊的品种、工匠的手法、使用的鞣制材料等因素，不同地区制作出来的羊皮纸都会有细微区别，包括味道、纹路等。
    这些区别亦能用来区分信件的真伪。
    谷地公爵赫尔曼面色稍霁，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问道：“你是外交方面的专家，你怎么看这件事？”
    “大人，这对我们而言毫无疑问是件天大的好事.”
    卡列博话匣子打开，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
    总结起来就是对己方有利，对死敌沼地公爵不利。
    赫尔曼听得烦躁，用脚跟敲了敲桌子打断了卡列博的喋喋不休，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不怪卡列博激动难耐，他已经绑在谷地公爵这条破船上，想跑也跑不了。
    眼瞅着局势一天比一天糟糕，不是沼地公爵攻破了王室大军，就是沼地公爵招降了多少座城市。
    如今，北境的局势终于出现对己方有利的重大变数，这让他怎能不热泪盈眶？
    当然，热泪盈眶多少有点夸张，卡列博擦了擦眼角的些许泪痕，认真分析道：
    “大人，我认为我们应当立刻与林恩组建牢固的军事同盟，相约一同进攻沼地公爵领的中心地带。
    只需将来自三河城的捷报传遍领地，各地的贵族应该会愿意响应您的征召。
    等到秋季，您的麾下至少能聚集一千五百名士兵，白河伯爵至少能出动一千名士兵。
    王室的使者已经前往苍狼堡，届时草地公爵的军队也会与您并肩作战，就算无法攻破金鹿堡，至少也能将整个沼地公爵领都扫荡一遍。
    至于王冠领地，最近并未传出消息，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说明洛泰尔仍然未能攻破琥珀港！
    如今已是雨季，他的军队必然不能长久围困琥珀港，只能先行撤军，这就是您最好的机会啊！”
    卡列博从事外交工作二十多年，经验与功力还是有的。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简要明了地将北境局势剖析清楚，并拿出了一套可行性较高的外交与军事对策。
    王冠领地现在已经沦为泥潭，盗匪横行，一去一个不吱声。
    眼下三家合力，再加上洛泰尔在琥珀港下受挫，正是掏他老巢的绝佳机会。
    卡列博自认为自己的对策完美无瑕，可谷地公爵赫尔曼在听后却是摇了摇头：“不，还不够。”
    “您指的是？”
    赫尔曼斩钉截铁道：“与林恩只结为军事同盟是远远不够，我必须要与他联姻！”
    “联姻？可那林恩的出身.”
    卡列博话刚出口，赫尔曼就猛然直起身，打断道：
    “出身不是问题！就算他从前真是个马匪头子，那又怎样？至少他现在是得到了我与莫里斯共同承认的白河伯爵，他手中的军队也能守护这个头衔，重点是军队，是实力，而非出身！”
    出身？就现在的北境王国，出身顶个屁用？
    他赫尔曼难道不是三大公爵吗？底下的那些个伯爵谁理会他？
    这半辈子他受尽了挫折，总算是完全看明白了。
    贵族头衔只能说有点用，但不多。
    手头的钱、军队才是最实在的。
    卡列博刚才的话其实都已经讲得很明白了，他赫尔曼求爷爷告奶奶才有可能拼凑出一千五百军队。
    但那林恩手中至少都有一千军队，还是战斗力爆棚的职业军队。
    如果光从实力来看，谁才是公爵？
    在遭受桀骜贵族们的无情毒打后，传统大贵族赫尔曼总算完成了认知的转变。
    倒是卡列博这个外交专家还被桎梏在所谓的封建礼法之中。
    赫尔曼旋即又大声道：“我交给你一项任务，你今天就启程去三河城，务必要说服林恩同意与我联姻！”
    在谷地公爵近乎咆哮的声浪下，卡列博如梦初醒，他瞪圆了双眼，略显茫然地问道：“那么，林恩的联姻对象是？”
    赫尔曼毫不迟疑道：“是我的长女！”
    “您您要将长女嫁给林恩？”卡列博再度陷入懵逼。
    女儿外嫁，就等于将领地的宣称给送出去。
    一旦谷地公爵绝嗣，那么林恩就可以凭借这段婚姻关系索取公爵头衔。
    赫尔曼反问：“怎么，不行吗？我记得那林恩似乎是未婚？”
    卡列博用了些时间才理清思绪，缓缓回道：“是，他应该是未婚的。”
    “就算他已经结婚，我也能说服他离婚娶我的女儿，因为他绝对无法拒绝我的条件！”赫尔曼勾起一抹极度自信的微笑。
    卡列博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赫尔曼年过三十五，他的妻子却至今都没有生下男孩，只生下了三个女孩。
    也就是说，谷地公爵领已然要面临绝嗣的风险。
    谁若是能娶他的长女，将来就有可能得到整个谷地公爵领的宣称。
    当天下午，卡列博带着公爵的亲笔信，以及一副女孩的画像踏上了新的旅途。
    (本章完)

 第206章 伟大国王莫里斯

    第206章 伟大国王莫里斯
    会议结束后，琥珀港市长请求与国王莫里斯单独议事。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一直都是以市长为首的市议员们在指挥战斗。
    莫里斯虽是国王与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可他对于军事一窍不通，顶多就是上前线转悠几圈，给市民们充当啦啦队。
    而且市民们可不只是为了私生子国王而战，更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生命与财产安全而战。
    市议员们也同样如此。
    能够指挥全体市民与市议员的实际统帅，就只有琥珀港现任市长尼尔。
    战争期间，他甲胄不离身，刀剑不离腰，每日都往返于前线与王宫。
    可以说，莫里斯的小命就拿捏在尼尔手中。
    若是尼尔决定倒戈，琥珀港顷刻间就会落入沼地公爵手中。
    因此，他的面子莫里斯还是要给的。
    在王宫的一间会客厅中，莫里斯与尼尔对坐而谈。
    “陛下，我还是认为，应当给白河伯爵更多的奖赏，不能只停留在书面，而是要更为实际一点，您甚至可以将沼地公爵头衔都授予给他。”
    尼尔身穿甲胄头戴铁盔，一张脸晒成了浅棕色，往那一坐，看起来并非市长反而更像个将军。
    这些天尼尔承受了很重的压力，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因为沼地公爵那个混账东西经常派出小股军队趁夜偷袭，还经常在大半夜吹号角、敲战鼓，搞得整座城市都风声鹤唳。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尼尔当然是希望林恩能继续发力。
    莫里斯轻轻摇了摇头，口吻却斩钉截铁：
    “尼尔，这件事没有任何可能，我不会授予林恩公爵头衔，白河伯爵已经是我能给他的极限。”
    尼尔当即辩解：
    “可是，陛下，如果授予林恩沼地公爵的头衔，他很有可能会出兵攻打金鹿堡，洛泰尔不可能不救援金鹿堡，就算他不撤退，他麾下的宫廷骑士也会逼着他撤退。”
    尼尔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
    林恩目前还只是白河伯爵，如果他得到了沼地公爵的头衔，那为了坐实这一头衔他就会想办法拿下领地中央的金鹿堡。
    老巢遇险，洛泰尔这尊瘟神肯定就会率军撤退，尼尔也能如释重负地睡上几天好觉。
    可莫里斯听后却是冷哼：“给林恩沼地公爵的头衔？那只会再产生一个类似洛泰尔的野心家。
    尼尔，你不要忘了，那林恩之前就是个盗匪，他比洛泰尔更加残暴，也更没有底线，这种人如果成为了公爵，那将是整个北境的灾难！”
    为了切实地说服市长，莫里斯稍作停歇后诚恳道：
    “尼尔，请相信我，即便不给林恩新的头衔，他也会像一头发狂的恶犬般撕碎身边的一切势力，这就是盗匪的本性，永远饥饿，永不知足！
    给他更高的头衔，非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给未来留下更多的隐患！”
    莫里斯舍不得授予林恩更高的头衔，也舍不得给沼地公爵领其他贵族更高的头衔。
    这当然与他自视甚高有关。
    他虽是私生子，但在继承王位之前，他却是正儿八经的国王之子与王室伯爵。
    通过琥珀港大主教的赦免，他还成功转正，成为了乌瑞尼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
    他自认为有资格平等地看不起任何出身低微的人，包括林恩，也包括三大公爵麾下的贵族。
    那莫里斯蠢吗？
    他自认为自己绝对不蠢。
    他先后拒绝了小公主克萝莉斯与市长尼尔的提议，绝不仅仅只是出于对身份尊卑的考虑。
    发一个头衔很容易，收回一个头衔连带头衔后边的宣称与地盘却是千难万难。
    林恩注定与王室不是一路人，这种人的野心一点也不比现在的沼地公爵小。
    在莫里斯看来，给这种人授予公爵的头衔，遗患无穷！
    “陛下.我不得不承认，您说服了我。”
    市长尼尔沉默片刻，终于收回了自己的建议。
    他并没有被完全说服，却也不得不承认国王的话有些道理。
    至少，他眼下没法说服国王。
    莫里斯的脸上浮现出明媚笑容：“尼尔，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获胜，而且是完全胜利，在不远的将来，我会重振王室的荣光，并与你共享。”
    待到尼尔离开会客厅，莫里斯的笑容逐渐收敛，他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并且不断思考与复盘近几个月的种种。
    在不断地反思之后，莫里斯自认为已经看明白了北境的局势，并逐渐构思出了一个宏伟且清晰的计划。
    沼地公爵洛泰尔发动的战争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战争就像是铁匠手中的铁锤，一锤一锤地奋力砸下，溅起万千火。
    若是一块铁锭能顶住千锤百炼，就可蜕变为最坚韧的钢铁。
    锻造为剑便可削铁如泥，锻造为盾牌则可抵御一切攻击。
    通过战争的锤炼，莫里斯可以将王室与宫廷中的‘杂质’尽数消去，并在身边聚集一支绝对忠于他的团队。
    效果确实很不错。
    当沼地公爵沿着静河高歌猛进时，看起来就要抵达他忠诚的琥珀港时，王宫中的主要官员或是趁着夜色偷偷溜回各自的领地，或是直接投奔公爵。
    莫里斯毫不费劲地就将重要官职全换上了自己人，曾出使白河领的布伦伯爵就是这么上位的。
    从这一点上来来说，莫里斯甚至还要谢谢沼地公爵呢。
    就因为这场自发进行的‘大清洗’，他彻底摆脱了傀儡国王的身份，拥有了一点点实实在在的权力。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琥珀港击败沼地公爵，并拿回本属于国王的权力与声望！
    确实，莫里斯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
    所以他才会在科伦城北边输了一场大的，甚至差点沦为沼地公爵的俘虏。
    但在汲取经验后，他在琥珀港周围坚定执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有效延缓了沼地公爵的攻势。
    眼下，战争的局势已经对他相当有利。
    别看城外的沼地公爵声势浩大，却拿固若金汤的琥珀港毫无办法。
    因此，莫里斯认为这场守城战他赢定了，就算是三圣下凡也无法改变战争结果。
    城外的敌军顶了天两三万，其中敢于对城墙发动冲锋的士兵顶多万余。
    可城内军民却合计超过六万，同样能动员出上万人的作战人数，还拥有坚固城墙与连绵阴雨这两道屏障。
    这就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一万对一万，他还是防守方，优势在他！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两个多月下来，莫里斯经常去城墙上当拉拉队，还数次亲临战阵、鼓舞士气。
    在他的视角里，沼地公爵不就是一无所获么？
    说起当拉拉队这事，莫里斯还挺上心。
    几乎每一天，他都会顶着曝晒与暴雨去臭烘烘的战场前线鼓舞士气。
    他知道，这场战争也是在帮他磨砺军队，更是在帮他聚敛人心。
    等到琥珀港的攻防战结束，莫里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威望，在城市中就地招募一支精锐军队。
    凭借这支军队，他就可以收复全部失地。
    莫里斯太熟悉这年头贵族们的尿性了。
    别看沼地公爵占据了大半个王冠领地，可这些领地不过是暂时效忠于他罢了。
    一旦洛泰尔在琥珀港下战败，那些投靠他的贵族顷刻间就会逃散大半。
    说白了，谁赢他们帮谁。
    莫里斯本就是国王，拥有大义与名分，只要能赢下这一场，立刻就会有大批贵族来投，等于赢回一大半的失地！
    待到拿回全部的王冠领地，他甚至能顺势杀入沼地公爵领，并将这块桀骜不驯的土地彻底纳入他的统治。
    届时，他的成就甚至能比肩创立王国的初代北境之王！
    成为中兴乌瑞尼斯家族的伟大国王！死后还能被冠以‘伟大者’的尊称！
    而林恩与三河城就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块碍眼绊脚石。
    莫里斯不仅看不起林恩，甚至已经将林恩视作了潜在的敌人。
    这会他与林恩只是因为共同的敌人暂时结盟，将来说翻脸那就能翻脸。
    他哪可能再给林恩加官进爵？
    彻底理清思绪后，莫里斯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
    会赢吗？会赢的！
    与此同时，小公主克萝莉斯正在逐字逐句阅读来自白河领的信。
    这封信由她派往白河领的三名亲信管家写成，并借助商船送抵琥珀港。
    信的内容非常长。
    包括三名管家这一个多月来在白河领的所见所闻，甚至包括他们对林恩的怨言。
    克萝莉斯看到这里时却大为讶异：
    “这林恩真是马匪出身？一个马匪，不贪图享乐，反而钱去建设学校？”
    “也对，如果他真是个普通的马匪，这会三河城恐怕都已被他烧为平地了。”
    随后她略微点头，并感叹道，“此人的眼界与见识，不像个马匪，倒像个大贵族家族的嫡子，莫非他真是从南境逃过来的没落贵族？”
    南境的人口密度远超北境，与北境差不多大的土地上政权林立，战争的烈度与频率也是远超北境。
    因为战争与阴谋，失去领地的落魄贵族在南境可谓比比皆是。
    这些贵族为了谋求生路，或是投靠其他有领地有军队的贵族，或是干脆落草为寇，亦或是加入各种佣兵团。
    偶尔也会有南境的落魄贵族跑到北境来发展。
    据说沼地公爵麾下最大的雇佣兵头子，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就是南境贵族出身。
    他们有武力，也有一定的见识，放在各行各业都有冒头的可能。
    克萝莉斯的娘家也在南境，身边的侍女侍从也大多来自南境，她能有此猜测很正常。
    感慨之后，她接着阅读信件。
    很快她就再度讶异：
    “这林恩在占据白河流域后，并没有往下分封贵族，而是派遣官员管理各领地并征收税款，有意思，这是在学沼地公爵么？”
    自科伦城北的那场战争之后，沼地公爵进行集权统治的效果已然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收回分封的领地，建立统一的税收体系，而后用收上来的税去供养一支精锐的常备军。
    这支军队能进行长时间的集合训练，还能长期离开领地作战而维持士气，放在这个年代几乎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若非琥珀港的城墙足够深，市民的抵抗意志足够顽强，沼地公爵早就凭借这支军队加冕为王了。
    但克萝莉斯的惊讶还远不止于此。
    在信中，三名管家从自己的角度介绍了白河领苍鹭县的行政与税收体系，还描绘了苍鹭县惊人的麦苗涨势，甚至还在信中画了一张重犁的草图。
    克萝莉斯盯着信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这林恩既通晓军事，又精于政治，甚至还懂得农业改良，那他不成功谁成功？
    正因为他是个全才，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就统一白河领，而后又迅如急雷地拿下了三河城。”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林恩已经拥有了一块极为富庶的领地、一支非常精锐的军队，还掌握了三河城的贸易渠道与手工业作坊。”
    “再给他点时间，他岂不是比沼地公爵更为恐怖？”
    “还有还有，按照信中的说法，他的军队里甚至还有荒民的影子？”
    “这并非不可能，沿着白河往北走，在白熊领的更北端就有道路通往荒原。”
    “二十多年前，前任沼地公爵应该就是在白熊领与荒民爆发了战争。”
    “如果这些荒民都是以狩猎为生，那么他们就是天生的弓手，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何林恩的军队中会有大批的长弓手！”
    一念至此，克萝莉斯自认为已经猜到了真相。
    而且一切都能解释得通！
    事实上，这些都是林恩故意透露给克萝莉斯以及王室的。
    这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随着他的势力不断扩张，这些事压根就瞒不住人。
    毕竟林恩总不能将白河领全部锁死。
    他的荒民弓手也不可能永远都穿着兜帽行走。
    就算他不透露，过上半个月，琥珀港这边通过商业渠道也能知道白河领的惊天剧变。
    (本章完)

 第207章 杀死林恩，不论手段

    第207章 杀死林恩，不论手段
    当天傍晚，城外军营里的沼地公爵也收到了来自西方的噩耗。
    由于林恩在占领三河城的当天就对城市进行了严密封锁，致使公爵安插在城内的亲信无法传递消息。
    等到黑杉伯爵麾下的溃军逃回湍流郡，当地郡长这才得知大事不妙，立刻找渠道往最前线报信。
    因此公爵收到消息的时间甚至要比琥珀港方面还要略晚。
    若是有可能，洛泰尔其实愿意一辈子都收不到这封信。
    三河城西郊的那一战，不仅让林恩彻底占据了三河城与城市的周边地界，还导致洛泰尔失去了黑杉伯爵这位亲人兼得力干将。
    当洛泰尔领兵在外时，是他的妻子代为执掌沼地公爵领。
    而他的大舅哥就是他妻子最强有力的武力支持。
    无论是去年镇压流民叛乱，还是今年驰援三河城，都是由黑杉伯爵领兵出马。
    由于主要精锐都随沼地公爵东征，黑杉伯爵麾下这三百骑兵算是公爵领内部唯一可靠的机动兵力。
    他的死亡与整整三百骑兵的覆灭，将使本就兵力空虚的沼地公爵领雪上加霜。
    军营中，公爵长子拉斯洛烦躁地用力抓了抓脸颊，语气很是焦急：
    “父亲，我们必须掩盖这个消息，如果让宫廷骑兵们知道，整支军队都有可能出现动荡！”
    拉斯洛甚至都没功夫为亲舅舅的死而悲伤。
    三河城是整支大军几乎唯一的退路，一旦走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宫廷骑兵的家属们都居住在金鹿堡周围，得知后路被断后，他们必然思乡心切。
    且最近雨季来临、攻城不顺，军心已然不稳。
    若军中再出现大的动荡，甚至有可能演变为恐怖的哗变。
    沼地公爵洛泰尔双手抱胸坐在椅子上，摇着头微微叹息：
    “掩盖没有太多意义，你把耳朵捂住，就能让琥珀港大教堂的铜钟停下吗？
    琥珀港肯定比我们更早收到消息，只需要派些嗓门大的人骑马出城喊上两声，所有人都能知道三河城发生了什么。”
    洛泰尔同样来不及为大舅哥的战死而难过。
    在看完湍流郡的急报后，他数次捏红了胳膊，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如今他肩头担负着无数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与长子拉斯洛，也包括麾下的上万将士。
    他若是因为这点‘小小’的挫折就心慌意乱，那就势必会将身边的所有人都带向地狱。
    在否决长子提议的同时，洛泰尔也已经开始冷静地急速思考对策。
    局势固然急剧恶化，却还远远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按照洛泰尔最初的计划，他应当在雨季到来前就攻下琥珀港，并顺理成章加冕为王。
    却没想这座城市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坚韧，私生子国王也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每天都会亲自站上城墙鼓舞士气。
    两个多月的攻城战下来，洛泰尔这边的总伤亡已然近万。
    虽说死的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杂牌军队，主要是从农民流民、盗贼马匪与破产贵族中招募。
    最精锐的宫廷骑兵伤亡甚至还不到两百，剩余三千出头。
    这批士兵才是沼地公爵的核心力量。
    可战死的人数太多，绝大部分杂牌军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
    他们本来就是想跟着沼地公爵进城大发一笔横财。
    结果金盾是一枚都没见着，却丢了卿卿性命。
    连带着宫廷骑兵与前来投靠的贵族军队也逐渐士气低落。
    随着后方三河城的失陷，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攻城战已然沦为鸡肋，继续打下去只会将士气全部耗尽。
    思忖片刻，沼地公爵下定决心，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我们要撤退了。”
    “撤撤退？父亲，这怎么能撤退？”拉斯洛闻言大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场攻城战固然没有太多指望。
    可一旦宣布撤军，要损失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在拉斯洛看来，父亲若是率军撤退，那就将丢掉近四个月以来绝大部分战果。
    四个月前，洛泰尔在科伦城北率军大破国王莫里斯，而后屠灭了不肯投降的科伦城。
    自此之后就是一路顺风顺水。
    沿途城市望风而降，各地贵族主动归附，马匪盗贼纷纷来投。
    几乎没经历多少阻拦就一路打到了琥珀港下。
    从琥珀港下撤退，就意味着这场攻城战的失败。
    向沼地公爵投降的多座自治市会瞬间易帜，自带干粮前来投靠的王冠领地贵族们必然逃散大半，抱着发财梦甘愿充当炮灰的杂牌军队同样也会一哄而散。
    等于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
    沼地公爵若是还想再凑出一支两三万人的大军，那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了。
    对于拉斯洛而言，他所失去的，是成为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与新任沼地公爵的希望。
    而随着父亲率军撤退，他依旧还是那个公爵继承人。
    希望破灭带来的巨大心理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洛泰尔走到长子面前，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在乎眼前的这点战果，没拿下琥珀港，没夺取北境王冠，这些所谓的军队、领地与城市其实都不属于我们。”
    洛泰尔现在冷静得惊人，他自认为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
    长达一个多月的漫长雨季，对于攻城方而言是绝对的噩梦。
    眼下雨势还不算大，军营中尚未爆发什么大型的传染病。
    可若是继续在城外驻扎下去，随着军营中湿度的提升，士兵的患病几率也会成倍增长。
    一旦爆发传染病，那场面，洛泰尔想都不敢想。
    现在死的还只是些杂牌炮灰，到时候死的可就是他麾下最精锐的宫廷骑兵，还是成片成片的死亡。
    到时候别说是国王了，他怕是连公爵都当不成。
    其实，早在雨季开始之初，洛泰尔就有考虑过要撤军。
    他之所以没撤，无非就是对城内的盐场家族抱有一定期望。
    如果盐场家族能拿下一座城门的控制权，哪怕只是半小时，也足够洛泰尔扭转局势了。
    奈何盐场家族这两个多月寸功未立，就连定期联络也已中断，大概率是被市议会给拿下了。
    来自三河城的噩耗算是彻底戳破了洛泰尔的所有幻想，让他下定了撤退的决心。
    “只要宫廷骑兵们保持健康与忠诚，我们所失去的一切早晚都能再拿回来，去吧，去替我下达撤退指令，正好能趁着夜色撤退。”
    随着洛泰尔的一声令下，军营中瞬间谣言四起。
    哪怕是最底层的流民，在军营里混两个月之后也知道撤退意味着什么。
    这不就是宣告攻城战的失败么？
    入城发财显然是没指望了。
    那大伙过去两个月的牺牲又算什么？
    有人称是公爵本人因攻城不利而突患重病，所以不得不撤退。
    还有人说，是因为留守后方的公爵妻子死了，公爵必须返回金鹿堡控制局势。
    众说纷纭的同时，已经开始有人偷偷摸摸地离开军营，或是向北、或是向南向西。
    有极少数贵族甚至带着部下直接往东去投奔琥珀港。
    私生子莫里斯这两个月所展示出来的气度，让这部分贵族相信乌瑞尼斯家族的命运尚未迎来终结。
    正如莫里斯所想的那样，这批墙头草真就是谁赢帮谁。
    对于这些离开的人，沼地公爵未设任何阻拦，应走尽走，总好过留在军营里闹事。
    而且这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容易将撤退整成溃败，到时候还会连累到他最宝贵的宫廷骑兵。
    有人走，自然就有人留下。
    譬如寒风伯爵等一干最早就投靠公爵的本地贵族，也譬如雇佣兵代表、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
    他们已经基本与沼地公爵绑死，就算跳船也难以搭上其他人的船，不如留下来看看局势变化。
    沼地公爵洛泰尔在军帐中亲自接见了这批人，并向他们展示了来自后方的急信。
    患难见真情。
    洛泰尔过去创造了太多胜利，身边也汇聚了一大批新归附势力。
    如今他遭遇了起兵以来的第一个挫折，正好也能借此机会整顿队伍、凝聚势力。
    看过急信，一帮人总算是明白了撤退的缘由。
    寒风伯爵大为懊悔，当初他就建议沼地公爵先转头将那林恩给收拾了，再回过头慢慢料理私生子莫里斯。
    现在好了，林恩已经起势，还占据了三河城水路枢纽，堵死了沼地公爵撤退的后路。
    能攻取三河城，还能近乎全歼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这林恩麾下的兵力怎么说也有一两千。
    再想剿灭他，已是千难万难。
    寒风伯爵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多劝公爵几句。
    就去年冬天那会，林恩才刚占据白河领与浅滩领，派一千精锐骑兵绝对够收拾他了。
    洛泰尔看出了寒风伯爵的懊悔，微笑着劝慰道：“这并非你的过错，全力进攻琥珀港是我的决定，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局势越糟，洛泰尔就越要表现得游刃有余，如此才能尽可能安抚军心。
    这招果然有效，躁动的营帐瞬间平静不少。
    随后洛泰尔公布了撤退计划，并安排好了各部撤退的顺序。
    基本就是贵族和佣兵团走在最前面，他本人带着宫廷骑兵殿后。
    沼地公爵亲自殿后的安排甚得人心。
    众人听罢自然纷纷点头同意，他们麾下士兵的军纪可比宫廷骑兵差太远了，若是让他们殿后，那真就会将撤退整成溃退。
    散会之后，沼地公爵特意将寒风伯爵与力量佣兵团团长阿尔诺留了下来。
    在过去一年里，这两人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寒风伯爵是最先投靠的王冠领地大贵族，甚至还将次子派去白熊领当人质，奈何死在了林恩的手上。
    在攻城战期间，他的任务是保护路上粮道的安全，并监督后方向前行运输粮草辎重。
    寒风伯爵依然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多次击退琥珀港方面的骚扰部队，保障了整支大军的后勤供给。
    阿尔诺的任务有两项。
    一是统领部分炮灰部队强攻城墙；
    二是指挥团内的佣兵去各地搜刮钱粮，同样用于供给军队。
    在长达一年的战争期间，阿尔诺带着力量佣兵团从王冠领地的最西边一路抢到最东边，可谓是将本地的贵族农民都得罪狠了。
    他抢劫起来可不分敌我，哪儿有粮他就抢哪，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
    所以阿尔诺也几乎不存在跳船的可能性，若是没了沼地公爵的庇护，他早晚会死在本地大贵族的手中。
    况且他还指望着沼地公爵加冕为王后册封他为伯爵呢，正好能洗白上岸，顺便还能找块领地将手下的弟兄们给安置了。
    看着这两条忠犬，洛泰尔缓缓说道：“我交给你们一项任务，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我只要林恩死。”
    以洛泰尔目前的兵力，掉过头强攻三河城当然也行，但实在是没这个必要。
    如果在三河城下浪费太多时间与兵力，他还怎么争夺北境王冠？
    为此，就必须要用点肮脏的手段。
    而且权力斗争哪能讲什么肮脏不肮脏的。
    谁成为最终的赢家，自然就会有高级教士为他汴京。
    当初攻打河湾堡的时候，沼地公爵就是买通了河湾伯爵的厨娘，用毒药毒死了这位王室守门人。
    这才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那座坚固要塞。
    如今，沼地公爵故技重施，也想用点手段做掉林恩。
    像白河领这种没有多少底蕴的新兴势力，一旦首领身故，整个势力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寒风伯爵与林恩有杀子之仇，麾下的实力也不算弱，有钱又有人。
    阿尔诺作为佣兵团头子门道广阔，他过去的驻地就是三河城。
    因此这两人正是执行任务的最佳人选。
    “能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也并非你们的责任，放手去做就是。”
    沼地公爵还提前免了两人的责任。
    毕竟刺杀这种事成功率不算高，失败才是常态。
    向两人下达完命令后，公爵又写了几封亲笔信，命令使者带着信奔赴各地。
    其中一封将会送往镜铁领。
    三河城并非沼地公爵唯一的退路，实在不行，他还能绕道镜铁领返回金鹿堡。
    (本章完)

 第208章 互不侵犯条约

    第208章 互不侵犯条约
    林恩在军营中设下晚宴，款待来自镜铁领的使团。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只是看在那张价值上千北境金盾的贵重礼单上，林恩都应该尽地主之谊。
    况且双方的初期谈判非常之顺利。
    谈判的细节虽然很多，但镜铁伯爵方面的要求总共也就两点。
    其一是继续维持过去的和平贸易，在特殊时期，伯爵瓦萨愿意为粮食与麦酒支付更多的溢价，至于铁锭的售价则只是微微上调，反正比粮食的涨幅要低很多。
    其二是要与林恩签订一份互不侵犯的条约。
    在谈判桌上，来自镜铁领的使者艾文如是说道：
    “瓦萨伯爵认为，我们双方应当以静河为界，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军事与政治行为，贸易上则各取所需，如此应当最符合彼此的利益。”
    光看这份条约的大致内容，林恩就能看出这瓦萨伯爵大概率也是个野心家。
    此人执掌镜铁领多年，养精蓄锐囤积了大批精锐军队与武器装备，自然按捺不住对外扩张的雄心壮志。
    现任谷地公爵暗弱，站在瓦萨伯爵的角度来看是最好的攻取对象。
    琥珀港王室又脸面扫地，没法再调和各地贵族的矛盾。
    再加上沼地公爵洛泰尔带头作乱、围困王都琥珀港。
    整个北境王国已然沦为最适合野心家们发挥的完美舞台。
    对于这份条约，同为野心家的林恩自是欣然同意。
    如今已是七月中旬，再过一个月不到，白河领的粮食就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往外卖一点影响不大。
    赤溪县的那座褐铁矿却才刚将路给修通，入驻铁矿的高崖部族还被林恩抽走了四百青壮年劳动力，用于扩充军队。
    因此这座铁矿或许要到年末才能有较为可观的铁矿石产出。
    至于配套的冶铁场，在铁匠埃里克与赤溪县县长的通力合作下，算是赶在雨季的高潮来临前堪堪竣工。
    可冶铁工人的培养与成熟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林恩估计，至少要到明年开春，乃至明年年中，赤溪县才能较为稳定地产出优质铁锭。
    虽然他能够发现铁矿、能够指导冶铁场的建设，还能提供最高效的块炼铁技术。
    可即便是林恩，也没办法将知识与熟练度都硬生生灌入农民们的脑袋里。
    因此，继续维持与镜铁领的‘粮食——铁锭’贸易就非常有必要。
    若是将西郊的教会武装与三河城的民兵团都算上，林恩目前麾下兵力已接近三千，还全都为不事生产的职业士兵。
    要维持这么一支庞大职业军队的武器装备，所需消耗的铁锭毫无疑问是个天文数字。
    而且林恩还会继续爆兵。
    按照计划，在秋收前后，他将再招募一千新兵，交由老五安德烈在白熊县狠狠地操练。
    去年配给老五的一百老兵已经转型为了职业教官，专门负责训练新兵。
    可以说，这已经算是军校的雏形了。
    老五是校长，这些老兵则是教官。
    再加上老六蒂莫建在苍鹭县的学校，林恩俨然已经拥有了专门的官吏学校与军事学校。
    这两座学校就像是两台高效率的发动机，只需将新占地区的人才丢进去，就能转化为带动整个势力不断前进的巨大动力。
    林恩接下来的扩张步骤就很简单了。
    派出军队攻占领地，消灭领地中的上层建筑；
    调派官吏管理领地、传播先进的生产技术；
    用高额工资与学校名额绑定领地上的原有中层管理；
    通过发放自由民的资格，吸引当地的强壮农奴进入军校接受训练。
    这几个步骤下来，就能将新占领地尽数转化为自身的综合实力，等于将这块领地彻底消化。
    从这块领地上走出来的官吏与士兵，又将为林恩打下更多的领地。
    左脚踩右脚，原地飞升了属于是。
    这就是制度建设与学校建设的优势。
    正因为林恩从一开始就着手打造了这套体系，他麾下的战车才能始终处于满功率运转的状态。
    而且这台战车的功率会越来越高、速度会越来越快，攻占新领地的效率也会越来越高。
    不过，在开始飙车之前，林恩需要先理清楚一个问题。
    谁是可以拉拢的潜在盟友？谁又是应当尽快消灭的敌人？
    林恩再强，也没到能与所有势力为敌的地步。
    拉拢一批、打击一批，算是最成熟也最可靠的外交策略。
    镜铁领使者的来访，算是为他初步解答了这两个问题。
    那就是拉拢静河以南的势力，尽快消灭静河以北的势力。
    出三河城渡过静河，往南是镜铁领，往西南是谷地公爵麾下的其他贵族，往东南则是刚刚归顺沼地公爵的王冠领地诸贵族。
    这些人与林恩的利害关系都不是很大，他犯不着现在就渡过静河天堑去攻击这些势力。
    可往东往西的画风却截然不同。
    往东是沼地公爵新册封的一批贵族，在攻打王冠领地初期，他对忠于王室的贵族采取的是尽数消灭的态度。
    在攻占河湾堡后，他迅速从宫廷骑士中册封了一批贵族，用于统治新占领地。
    因此，这些新贵算是沼地公爵的死忠。
    出三河城往西自不必多提，乃是沼地公爵麾下的湍流郡，各级官员都是公爵任免的，更是死忠中的死忠。
    这样来看，后续扩张目标就很明确了。
    林恩与沼地公爵已是不死不休，在与镜铁伯爵达成互不侵犯条约之后，应当尽快攻占湍流郡，打开前往金鹿堡的通道。
    在晚宴上，林恩端起酒杯，笑着邀请使者艾文共饮。
    酒过三旬，他更是当场敲定了与镜铁领的条约。
    当然了，林恩从不会拿所谓的条约当回事，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条约这玩意，不就是用来撕毁的么？
    对白河领与镜铁领而言，攻打对方的成本目前远高于收益。
    多的是软柿子可以捏，干嘛要挑最硬的来捏呢？
    双方领地的主要商品还正好能够互补，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对双方都算是最优解，至少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
    至于更远的未来，那就各凭手段咯。
    次日中午，又喝了一顿之后，使者艾文终于是尽兴而归。
    他圆满完成了镜铁伯爵交给他的任务，甚至是超额完成。
    恐怕就连镜铁伯爵也预料不到，林恩竟然在第一次会谈就同意签订条约。
    甚至就连老三都觉得有点过快。
    在例行军事会议上，他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与担忧：
    “我们对镜铁伯爵的了解太浅，这份条约不能排除是他迷惑我们的手段，据说他麾下的军队模仿了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都是常驻在伯爵城堡进行日常训练，数量应当在一千五上下，战斗力非常惊人，必须要防备他偷袭三河城。”
    在进驻白熊领之前，林恩等人一直都是在静河南边混。
    但主要的活跃地区是谷地公爵领与草地公爵领交汇的区域，那地方较为混乱，比较适合马匪发挥。
    而镜铁伯爵领位于谷地公爵领的最东端，紧挨着王冠领地。
    因此，林恩与麾下兄弟们对于这位瓦萨伯爵的了解并不算深。
    三河城倒是有很多商人经常往返于镜铁领，就譬如刚刚成为市议员的粮商马塞尔。
    可马塞尔知道的情报也不多。
    瓦萨伯爵对于外来人口的管理十分严格，哪怕是最亲密的商人也很难接近他的城堡，更遑论打听其麾下军队的详细情况。
    这一点，倒是与林恩颇为相似。
    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根据多方消息，瓦萨伯爵在近二十年间完成了对麾下领地的集权化，期间还镇压了两个发动叛乱的男爵亲戚，甚至还击败了试图干涉领地内政的前任谷地公爵。
    如今他麾下军队的总人数约为一千五，战斗力相当彪悍，在谷地公爵领内部基本没有敌手。
    林恩满怀自信地分析道：
    “短期内不必担心来自镜铁领的威胁，瓦萨是个聪明人，不会来啃三河城的城墙，而且这座城市里也没有他需要的东西。
    三河城又不产粮，西郊的大半人口又都被我迁徙去了白河领，除非他能一口气拿下三河城兼白河领，但这可能吗？”
    随后，他下达了最新的军事指令：“老二，我已经给你配齐了五百骑兵加五百骑兵学徒，战马与装备也都已经到位，你必须尽快完成骑兵大队的整合工作！”
    “收到！”老二休戈迅速起立接下指令。
    这年头，骑兵部队是最烧钱的。
    养一匹优质战马的粮食开销，都够喂饱七八个全职步兵了。
    甚至战马的口味比人都要挑剔，它们要吃最优质的燕麦，要喝干净的溪水或者井水，偶尔还需要鹅蛋与鸡蛋的加餐。
    就这都还没算战马的装备呢。
    战马需要马鞍、马蹄铁与前部盔甲，这些都需要消耗大量珍贵原料与手工业工时。
    至于说骑在马上的骑兵，同样也需要装备最为精良的板甲或者板甲衣。
    林恩目前还没能将产能给提上来，精良盔甲总计也就八十多套，余下的只能用两层锁甲暂时替代。
    老二也知道，他的骑兵大队占据了最多的资源，那就自然要承担最为艰巨的战斗任务。
    短时间内，他麾下骑兵数量从一百多人迅猛扩充到了五百人，内部鱼龙混杂，必须经过严苛的训练整顿才能再次上战场。
    很快，林恩下达了第二道指令：
    “老三，你麾下目前共有三百士兵，我再交给你七百士兵，扩充为两个五百人大队，在九月份之前，我就要看到他们全都能无惧骑兵的冲锋，能不能做到？”
    老三扬应声而起：“保证完成任务！”
    作为步兵中坚，老三麾下的士兵大多来自林恩在旧白熊领招募的第一批士兵，其精锐与忠诚无需多盐。
    而今，林恩直接将七百刚出炉的新兵分配给了老三。
    这些新兵是四月初入伍，在白熊县接受了三个月左右的训练，算是半新的新兵蛋子。
    一般来说，他们至少还要再经历一个季度的操练，才能初具战力，才能有上战场的资格。
    可林恩没这么多时间了。
    占据三河城之后，他需要防守的方向更多，在防守之余还需要对外进攻，兵力缺口太大，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说是再给老三两个月的时间，其实林恩在八月大概率就再度会对外用兵。
    战场不就是最好的老师么？
    打上两场硬仗，能活下来的士兵自然就是精锐了。
    老三当然知道肩头的担子很重，但任务越是艰难，他就越是要迎难而上。
    随后林恩又点起了老四约瑟夫。
    “老四，我给你五百士兵，加上原有的三百人，整合为两个四百人大队，虽然没满员，但任务和老三的一样，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老四也是欣然领命，他分到的这五百人里包含一批来自三河城的民兵与市民。
    论战斗经验与精锐程度，可比老三的新兵要强。
    根据人员构成，老四就明白，他接下来的作战任务大概率是以防守为主。
    偌大的三河城地界，总不能只靠城里的那点民兵吧？
    最后接受命令的是小索瓦德。
    经过一年时间的历练，这位曾经胆小怕事的荒民部族‘王子’已经蜕变为了一名坚毅的军人。
    目前他麾下拥有三百名来自低地部族的荒民弓手，其中还包含一小批最为精锐的斥候。
    林恩命令道：“索瓦德，我将高崖部族的四百新兵都交给你，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忘记所谓的部族，他们要效忠的对象只有我！”
    低地部族与高崖部族在过去关系较为友好，两支部队的合并应当没有太多阻力。
    “大人，您就看着好了！”小索瓦德同样自信满满。
    从苦寒的荒原，到富庶的三河城，这期间他经历了多场战斗，如今还结了婚，整个人愈发成熟。
    低地部族实质上已经解散了，族人分散居住在盐矿、白熊县、浅滩县与河沼县各地。
    他的父亲老索瓦德目前则在白熊县颐养天年，顺便负责当地荒民聚居点的治安。
    对于让全族人都吃上热粥的林恩老爷，小索心中只有感激。
    林恩改组军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继续发动战争！
    (本章完)

 第209章 功勋奖章与青铜臼炮

    第209章 功勋奖章与青铜臼炮
    军事会议结束后，当天下午，林恩在西郊军营召见了三河城铸造行会的会长利纳斯以及两名手艺精湛的铸造工匠。
    铸造技艺在此时的用途非常广泛。
    大到教堂与修道院的巨型铜门、铜钟，小到烛台、酒杯、胸针等日常用品，都能见到铸造技艺的身影。
    其实，以三河城目前的铸造水平，林恩甚至都能自己开个铸币厂了。
    征收原有的老式金银币，铸造印有自己头像的新币，顺带还能再收一大笔铸币税。
    铸币税在此时算是大贵族的一项重要收入。
    由于金银币在流通中会因磨损而减少重量，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重新熔炼铸造。
    金银的熔点都不算高，因此铸币这活没啥难度，难点在于权力的庇护。
    在铸造新币的过程中，谁掌握了铸币的权力，谁就能借此机会征收铸币税。
    简单点的，就是在铸币时按照货币价值征收一定比例的固定税款，通常为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视贵族的贪婪程度而定。
    复杂点的，则是在铸币时偷偷添加铜、铅等贱金属，不动声色间就可掠夺大笔财富，其隐形税率甚至能够高达百分之五十。
    代价么，则是货币贬值、物价飞涨、领地经济崩溃、民众怨声载道。
    毕竟民众们又不是傻子，市面上的劣质货币多了自然能有所察觉。
    他们会自发地将足额的老币收藏起来，只使用劣质的新币。
    这就是最原始的劣币驱逐良币定律。
    好在北境王国的大贵族们还算厚道，在铸币时很少搞小动作，顶多就是收点固定额度的铸币税。
    因此北境货币的价值一直都相对稳定，从而维持了上百年的物价平稳。
    眼下的粮食与少数商品价格飞涨，则是受战乱影响，与货币的关系不大。
    林恩叫利纳斯等人过来，倒不是要铸造货币收税，而是铸造勋章。
    “看看这图纸上的东西，能造出来吗？”
    军帐中，林恩将一份铜制勋章的详尽图纸递给了利纳斯。
    “大人，给我们一周时间，保证能让您满意。”
    利纳斯与工匠们看了两眼图纸，表示没有问题。
    设计图上的东西，就是块不到巴掌大小的厚重圆形铜片，正面刻有月桂枝、长剑与盾牌、巨熊等纹样。
    后方则刻有数行文字，看起来应该是三河城之战的简要过程与具体日期。
    光论制作难度，一点也不高，铜的质地相对柔软，雕刻起来非常简单。
    若是要批量制作，那就先雕一个倒过来的模板，而后用砂型铸造的方式进行铸造即可，就和铸造铜币的流程差不多。
    这正是利纳斯的拿手绝活。
    三河城主座教堂里那尊造型精美复杂的大铜钟就是他监造的，还一次就成功，造点带纹的铜片还不是手到擒来？
    林恩旋即命令道：“那就尽快造一百枚，正面造型要精美，背面字迹要清晰，这些勋章我要用来奖赏战争中的有功士兵。”
    制作铜制勋章，是林恩建立功勋体系的初步尝试。
    目前，他麾下的军队主要靠发放大块份地、自由民身份、高额的薪水与奖赏来维持昂扬士气。
    可如果光靠物质激励，那与雇佣兵也没多少本质区别。
    长久下去，士兵们会自然而然朝着雇佣兵进行演变，乃至不发奖赏就不愿出力。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有迹可循，甚至稀松平常。
    林恩需要用一些更高级的、精神上的奖励，来让士兵们始终保持斗志与忠诚。
    勋章正面的月桂枝象征胜利与荣耀，巨熊与剑盾则彰显勇敢与武力。
    背面的铭文，记载着战斗的简要经过与时间，在发放时还会刻下授勋者的名字，这是对授勋者功绩的肯定。
    届时，林恩还会在军队中召开一场规模宏大的授勋仪式，当众表彰在战争中有突出贡献的勇敢士兵。
    他甚至还会派遣使者前往授勋者的家乡，让父老乡亲们都知道授勋者的光荣事迹。
    在不远的未来，林恩还计划在三河城与白河领各县之间开通定期航班，用公共船只运送旅客与货物。
    到时候，这些授勋者乘坐船只回乡探亲能得到免船票的优惠，逢年过节家里还能得到当地政府的礼物慰问。
    多管齐下，将物质与精神层面的奖励全都拉满，不愁士兵们在战场上不愿奋勇当先。
    给普通士兵发勋章，一发还是上百枚，这种事利纳斯等人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哪怕他们并非士兵，也能明白这枚勋章所象征的沉甸甸的荣誉。
    随后林恩又递给他们一份图纸：“那这个呢？也能造出来？”
    “大人，这是什么东西？钟吗？”
    利纳斯接过图纸，认真看了几遍，却依旧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总体而言，图纸上的东西有点像是缩小版的铜钟，可其钟壁过于厚实，中间的空腔又较为狭窄，钟体也偏矮胖，肯定没办法敲响。
    “你就说能不能造吧？用失蜡法铸造，我想应该难度不高。”
    林恩要求工匠们制造的显然是火炮，还是大口径、短身管的前装青铜臼炮。
    这种火炮整体上看就像个小胖墩，射速相对较低、射程也不远、弹道呈弧线，主要用于攻城战或者堑壕战。
    北境的贵族们都热衷于制造坚固的城堡，很多城堡还依山傍水而建，攻取难度实在太高。
    尤其是谷地公爵那片，基本每座城堡都建在山上，光靠人命去填，多少士兵都不够用。
    为方便后续扩张，林恩已经通过领主游戏的面板点出了火药与火炮相关的科技树。
    在专门用于攻城的臼炮面前，再坚固的城堡也不过是厚实点的靶子罢了。
    况且这年头的北境也没还出现能够防御火炮的斜面城墙。
    但碍于北境较为落后的手工业，林恩只能让工匠们先尝试制作最简单的青铜臼炮。
    一般来说，只要能铸青铜大钟，就能铸造青铜臼炮。
    这两东西不仅铸造原理是一毛一样的，就连所用的材料都差不多，无非是铜与锡的比例略有不同。
    林恩没有向利纳斯解释太多。
    图纸上的数据已经足够详细了，包括铸造火炮的材料比例与具体流程，各结构的厚度甚至精确到了毫米。
    只要按照图纸先雕刻出一模一样的蜡模，再通过失蜡法铸造青铜臼炮，大概率不会出错。
    利纳斯皱着眉头又看了遍图纸，与两名老练工匠嘀咕了一番后回道：
    “大人，造肯定是能造的，不过您至少得给我们半年时间，工匠们毕竟没铸造过这东西，难免会有失误，而且现在可是雨季，至少要等雨季结束才能开始制作模具。”
    失蜡法的铸造精确度非常高，麻烦之处在于模具需要在干燥通风处阴干三到六个月，因此没办法在湿润雨季开工。
    而且铸造行会的工匠们是第一次造臼炮，势必要制作多个蜡模，以争取更多的容错空间。
    “那就交给你们了，尽力去造，只要能成，少不了奖赏。”
    林恩目前可是手工业总会的终身会长，使唤这些工匠就只是一道命令的事。
    而且他任命的两个副会长也颇为干练。
    不到半个月，这两人就将总会的摊子给支了起来，内部还设立了多个部门，书记、会计、审计等功能一应俱全。
    林恩只需将订单交给总会，自会有专业人员统计并汇总开销。
    接下来，他又在军营中接见了铁匠行会会长与五名老练工匠。
    “都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恩要求这些工匠考虑的事，自然是去赤溪县学习如何锻造板甲。
    在埃里克的监造下，赤溪县的大型甲胄工坊业已竣工，不仅修筑好了配套水坝，还配备了整整三十架水力锻锤。
    若是开足马力生产，每月的板甲与板甲衣的产量能达到二十具以上，是过去的四到五倍。
    可谓万事俱备，只欠铁匠。
    林恩一眼扫过去，这六人身上都亮起了星级评价与面板属性值，最低的都有三颗星。
    光论属性值与特性，这些人都毫不逊色于白河领最强铁匠埃里克。
    只能说不愧是以铁器锻造而闻名的三河城，镜铁伯爵领的优质铁锭养人呐。
    不过属性值再高，要想锻造板甲那也得先学习具体流程、领悟锻造技艺。
    当初埃里克也是经过了林恩的亲手调教，才拥有独立锻造板甲的能力，而且还是不包含臂铠与腿甲的半身甲。
    臂铠与腿甲的制作工艺难度颇高，哪怕林恩亲自出马，也要近一个月才能造出来一套。
    他目前需要将半身甲的产能提上来，至少也得先武装一个大队的五百重骑兵，才有空余产能来考虑制造全身板甲。
    为此，林恩就需要更多技艺高超的老练铁匠。
    他征服三河城的一大目的，图的也就是城内的铁匠。
    三天前，他正式向手工业总会下达命令，要抽调五名铁匠外加二十名学徒去赤溪县锻造甲胄，管吃管住，待遇绝对丰厚。
    “大人，他们都愿意为您献上绝对的忠诚！”
    铁匠行会的伊萨克会长代替五名工匠做出了答复。
    伊萨克目前身兼数职，他既是市议会的议员，又是手工业总会的常务副会长，平日里还要管着铁匠行会的上百名大小铁匠。
    他为林恩准备的这五名铁匠，乃是行会里最拔尖的一批，掌握了北境现存的绝大部分锻造技术，连投石机的核心结构都能制作，是行会里的绝对核心。
    一开始，伊萨克在接到抽调命令时还很是肉疼，可碍于领主老爷的威势，他又不得不低头臣服。
    可两天前，在军营里见识过板甲的恐怖防御力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能让三河城铁匠行会再次腾飞的巨大机遇。
    林恩向他展示的，正是那具曾遭受过黑杉伯爵刺击的受损板甲。
    虽然板甲的正面遭受了极为恐怖的冲击力，可这具板甲依旧没有被洞穿，只是向内凹陷了几公分，并在凹陷的圆心处破损了一个小洞。
    靠着圆弧形胸甲的卸力作用，再加上内部锁甲与武装衣的防御力，身穿该板甲的骑兵只是遭受了一定的内伤，养上一阵就能恢复如初。
    当天，林恩站在五十米开外，用十字弩向这具已经破损的板甲连射了三箭。
    受击处就只有轻微的擦痕与凹痕。
    在此距离内能轻易击穿锁甲的十字弩，竟然拿这具破损的板甲毫无办法。
    看完林恩的演示，不敢置信的伊萨克甚至亲自上手射了两箭，结果依旧如故。
    他彻底癫狂了。
    比起这具板甲，铁匠行会过去打造的那些锁子甲完全上不得台面。
    货比货得扔，两者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甲胄。
    如果说三河城的铁匠行会能掌握此等甲胄的锻造技术，可以想象，全北境王国的订单都将如雪片般涌来！
    本来，伊萨克想的是派两名高级铁匠，外加几名中级铁匠应付老爷。
    可在见识过板甲的恐怖防御力后，他直接就将全部的核心铁匠都拿了出来。
    配套的二十名学徒也都以中级铁匠充数，堪称是精锐尽出，人数占到全行会中高级铁匠的半壁江山。
    若非身兼数职，伊萨克甚至都想亲自去赤溪领学习先进技术。
    不对，这哪是去学习啊，这就是去朝圣！
    看着伊萨克那副虔诚又激动的模样，林恩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但没所谓，他压根就不怕走漏了技术。
    以这年头的交通水平，技术的传播速度本就不快。
    就算敞开了让他们学，传遍北境的时间至少也要以十年为单位来计算。
    “很好，那就签下这份契约，明天我就安排船只送你们去赤溪县。”
    林恩笑容可掬地掏出了一份羊皮纸契约，活像搞人口买卖的人贩子。
    按照契约内容，这些铁匠需要为林恩干满五年才能离开。
    可即便是卖身契，他们都毫不迟疑地在羊皮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对于他们而言，已知的锻造技术已悉数掌握，未知的先进技术值得他们付出五年时光。
    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本章完)

 第210章 来自南境的威胁

    第210章 来自南境的威胁
    会见完两拨工匠后，林恩的工作依旧没有结束。
    傍晚时分，他在军营中设下薄宴，招待来自三河城的一批知识分子。
    这批知识分子以教士为主，还包括少量的城市新兴市民与世俗贵族后裔。
    在北境王国乃至整个大陆，接受教育的代价都极其高昂。
    有钱有闲能够读书的，无外乎就是教士、贵族与商人，而且教士大多也是从后两个阶层中产生。
    如今林恩要组建秘书班子与外交班子，还要为白河领配置一整套的中央法庭与巡回法庭，能选择的人才范围相当狭窄。
    事实上，在白河流域这片地界上，这三种类型的人才都被他给得罪了。
    三河城西郊的十余座修道院都被林恩充公，土地、人口、财产悉数并入白河领，就连硕果仅存的十来只大铜钟他都准备拆下来，用于浇铸青铜臼炮。
    教士们失去了绝大部分经济来源，只能靠部分教徒的捐助度日。
    贵族就不说了，连根都被林恩给掘了。
    教士们好歹还在城内保留了两座教堂充作栖身之所，可贵族们仰赖的土地分封制度已经被林恩给彻底取缔。
    三河城内的土地贵族们大多源于过去的六座男爵领。
    今年三月的绿湖领战役后，一大半的本地贵族都逃去了金鹿堡，但依旧有一小部分人选择留在三河城看看情况。
    其中就包括年迈的河沼领男爵以及他年幼的孙子。
    可林恩依旧没放过他们。
    在一统白河领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拿下了三河城。
    现在这些落魄贵族都彻底成了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只能仰赖林恩的鼻息苟活。
    至于说商人，同样也被林恩给得罪了。
    他们原本在市议会中拥有压倒性的席位优势，如今却被迫与手工业行会平分秋色，需要在城市的日常开销中负担更多支出，心里能没点怨气么？
    当然，商人阶层并非铁板一块，以市长利昂、粮商马塞尔为首的一批商人已经与林恩彻底绑死。
    而且怨气归怨气，林恩愿意给知识分子‘出仕’的机会，这可是他们天大的福报。
    人都是讲地域讲出身的。
    如果在家乡就有合适且高薪的岗位，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况且北境的交通环境极度糟糕，现在还遍地盗匪，出门在外没强力保镖那不就等于送货上门么？
    这年头知识分子若想将手头的知识变现，总共有三条路。
    给贵族、城市打工，或者进教会拼搏。
    三河城的教会眼瞅着是没什么前途了，这些知识分子若想就近找份好工作，还真就只能寄希望于白河伯爵大人。
    明眼人都知道，三河城虽然还挂着自治市的名号，可这‘自治’真的还算是自治么？
    市长都能直接钦定，市议会的名额分配更是说改就改，就差派出军队进驻城市了。
    晚宴结束后，坐在林恩身侧的芬恩站了起来，向与会人员介绍这次‘boss直聘’的招聘清单。
    芬恩曾是原白熊领的年轻管事，受林恩之命与小艾伯特管理食盐交易站，负责与荒民进行食盐交易。
    后因工作出色，被林恩调到身边当了秘书，负责一部分文书工作。
    光论文秘方面的能力，芬恩只能说相当勉强。
    唯二的优点就是出身较低外加忠诚可靠，能有今日的地位全靠林恩的一手提拔。
    但他的个人能力已经很难再大幅成长了，历练一年下来依旧只有一颗星的评价。
    毕竟就是个小地方出身的庄园管事，年少时没读过多少书，成年后也没经受过太多的历练，大部分能力都点在了管农民上。
    要芬恩写点简单的文书还勉强能应付。
    可一旦涉及到诸如法律、城市或者商业等复杂内容，他就要抓瞎了，都要来向林恩详细请教才敢动笔。
    林恩当然也想用优秀秘书，可他之前压根就找不到人啊！
    他就是个马匪头子出身，还是从外地到沼地公爵领来打拼，能有多少高级人脉？
    如果他真是领主出身，哪怕只是个男爵，在起势后都能找到各路亲戚来辅佐他。
    翻遍族谱，找遍七大姑八大姨，总能找到几个读过书的亲戚。
    奈何他真不是领主啊！
    等到林恩全取白河领，人才匮乏的问题依旧严峻。
    毕竟就是几块乡下男爵领拼凑出来的伯爵领，原有的贵族阶层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能有多少人才？
    林恩跑遍了白河领，也就现任苍鹭县县长奥列格算个可造之材，三十岁就有三星的评价。
    至于身边的芬恩，林恩计划过一阵就将他外放为新占领地的县长，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好在林恩这会拥有了三河城，琳琅满目的人才可谓任他挑选。
    在台下坐着的一帮人里，他已经物色好了一名人选。
    那就是大粮商兼新任市议员马塞尔的亲弟弟维克多。
    此人今年三十岁出头，乃是正儿八经的修道院学校毕业生，还去琥珀港的教会大学攻读了法学的学士学位。
    回到三河城后，维克多在市议会担任公证人，负责起草各类法律文件，包括商业契约、财产继承文书、各类市议会文件等。
    他精通北境的世俗法律与城市法律，能撰写多种类型的公文，在三河城以严明公正而著称，放眼整个北境，都称得上是高素质人才。
    哥哥继承家业经商，弟弟攻读法学或者神学，在大型自治市的商人家庭里是非常常见的配置。
    林恩计划是将维克多提拔为自己的书记官兼法律秘书，将来时机成熟就外放为中央法庭或者巡回法庭的法官。
    顺带一提，马塞尔十六岁的女儿已经住进了西郊军营，暂时负责照顾林恩的日常起居。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马塞尔与维克多两兄弟都已经与林恩有了‘姻亲’关系，是相对能够信任的自己人。
    一想起这事，林恩还真有些头疼。
    除了马塞尔之外，还有好几个商人也想将姿色出众的女儿或者侄女塞进军营。
    毕竟有利昂的优秀榜样为代表，从黑市商人一跃成为新任市长，谁看了能不眼红？
    林恩真不是好色之徒，但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又不能不收。
    他要不收，那马塞尔兄弟能对他死心塌地吗？
    人家维克多能放弃前途光明的公证人职务，来他的宫廷里当秘书么？
    他们就是想让整个家族更进一步乃至好几步，这想法有错吗？
    一点错没有啊！
    等芬恩宣读完了这次的招聘清单，在台下当托的维克多当即起身响应，并毛遂自荐要给领主大人当书记官。
    有维克多带头，随后又有十来人表态愿意为领主大人效力。
    林恩默不作声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主动出仕者大多出自商人家庭。
    占比最多的教士群体则较为安静，暂时没人起身。
    人数最少的贵族群体就不消说了，本就是小猫三两只，还都低着头，压根就没有给领主大人效命的想法，能来赴宴大概率还是迫于林恩的‘淫威’。
    对于这种情况，林恩并不觉得奇怪。
    给领主当官，就等于在身上烙印下了这个领主的纹章。
    这就跟文身似的，刻上去容易，再想洗干净可就难了。
    林恩目前虽然兵力强盛、接连打了两个大胜仗，彻底坐实了白河伯爵的头衔，还得到了王室颁发的执行官职务。
    可归根到底，他这个势力太过年轻了，根基又浅，而且已经与看似如日中天的沼地公爵结为死仇。
    在为他效命之前，任何人都得先掂量下能否承受住沼地公爵的无边怒火。
    商人阶层之所以踊跃报名，主要是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半个多月前，林恩之所以能轻松全取三河城，不就是因为商人联合工匠带头倒戈么？
    将来若是林恩倒台，他们这些造反积极分子也免不了遭到清算。
    既然没有退路，那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选择与林恩深度绑定，将家族的兴衰全押在这张名为‘林恩是否能够继续赢下去’的死亡赌桌上。
    教士们则不然，在三河城之战中他们本就是被迫投降的一方，身体还没变成林恩的‘形状’，领头的罗特吉主教这会都还关在黑牢里呢。
    所以他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沼地公爵加冕为王，再收回三河城，那他们依旧能够为公爵效命。
    贵族们也是同样的情况。
    林恩也不想强求他们。
    领主招募官员这事，和相亲也差不了多少，没看对眼还能怎么办？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还是留在他身边当秘书。
    能招募到十来个人，已经足够组建一套秘书班子了，甚至还有冗余整一套中央法庭的雏形。
    至于说外交班子倒也不必着急，这会应当是其他势力的使者争先恐后上门，暂时无需他主动往外派人。
    顺带一提，林恩已经在三河城顺利招募到了一批合格教师，并送往了苍鹭县。
    老六蒂莫的学校马上就能开足马力教学，同时还能新设法学专业，到明年开春应该能贡献一批合格的毕业生。
    人才这种事，林恩也知道急不来，等他再打几个胜仗，再占据更广阔的地盘，自然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才主动向他‘投怀送抱’。
    在西郊军营里举行招聘会的同时，琥珀港的王宫内同样灯火通明。
    “干杯，干杯！”
    “哈哈，庆祝莫里斯陛下的伟大胜利！”
    “伟大的莫里斯陛下万岁！伟大的乌瑞尼斯家族万岁！”
    在确信沼地公爵已经退兵后，当天晚上王宫就举行了盛大宴会以庆祝这场艰难守城战的胜利。
    带头欢呼的，自然是国王莫里斯任命的一帮狗腿子大臣。
    他们与莫里斯同乘一船，一旦琥珀港被攻破，他们势必也会被沼地公爵送上断头台。
    可如今沼地公爵拿琥珀港的坚固城墙毫无办法，只能无奈撤退，这让整日提心吊胆的大臣们瞬间松了一口气，进而狂喜庆祝。
    就连一贯谨慎的市长尼尔也在人群中载歌载舞，他甚至当场与一名贵妇人搂抱着跳起了放浪的双人舞。
    在逃离死亡的威胁后，他们必须要用一场彻底的狂欢来洗刷两个多月的压抑。
    事实上，不仅王宫里在狂欢，宫外的市民们也正举着火把彻夜游行庆祝。
    他们高唱着吟游诗人编写的歌曲，对国王莫里斯的赞美声响彻云霄。
    现在谁还敢说莫里斯是个杂种国王？
    至少琥珀港之内是没人敢了。
    “下周，不，明天，明天我就派兵出城，收回王冠领地，重铸家族荣光！”
    国王莫里斯靠坐在王座上，一手端着满满当当的红酒杯，一手紧握鲸角权杖，眼神迷离地向妻儿与近臣们描述他脑海中的宏伟蓝图。
    莫里斯确实是压抑得太久太久了。
    从去年十二月加冕为王，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担惊受怕了大半年。
    今日的这场‘大胜’，让他无比舒畅，仿佛便秘两周后一次性卸光，整个人都快飞了起来。
    可即便他再自信，也不敢今天就派兵追击沼地公爵。
    科伦城北边森林的那场大败属实是给他打出心理阴影了，在沼地公爵切实撤退之前，他绝不会让士兵离开琥珀港半步。
    眼下，城墙上依旧驻守着一千城市民兵与一千南境雇佣兵，到明天他们才能换岗庆祝。
    “陛下，您就是乌瑞尼斯家族命中注定的复兴者，在您的光泽照耀下，所有北境王国的臣民都将低下他们的头颅。”
    听着身边近臣的吹捧，莫里斯一口饮下整杯红酒，彻底陷入了妄想与癫狂：
    “不错，你说得对！洛泰尔不过如此，我迟早会砍下他的脑袋，将那玩意挂在琥珀港西大门上，一整年！哈哈！”
    相比沸反盈天的王宫，小公主克萝莉斯的小小寝宫却是虫鸣阵阵。
    克萝莉斯很清楚，沼地公爵之所以选择撤退，不仅仅是因为琥珀港市民的顽强抵抗与七月雨季带来的潮湿，更包括来自三河城的背后威胁。
    若非林恩的背刺，沼地公爵肯定能调动更多的兵力与物资，琥珀港还不一定能坚守到雨季的到来。
    想起这事，克萝莉斯忍不住独自轻哼：“看来我得写封信感谢林恩，要不是他，我可能还真得嫁给拉斯洛。”
    拉斯洛就是沼地公爵的长子，从血缘关系上看，他算是克萝莉斯的侄子。
    林恩的突然崛起，间接帮助克萝莉斯摆脱了近亲结婚的窘境。
    思考片刻后，小公主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副地图。
    这是份详尽的王冠领地地图，标注了每一座城市与每一块贵族领地的具体方位。
    她想借助地图分析沼地公爵接下来的动向。
    可窗外传来的喧嚣声愈发嘈杂，打断了克萝莉斯的思绪。
    她皱了皱眉，关上窗户拉拢窗帘，可这对于隔音却没多少效果。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王宫中的噪音反而愈发刺耳。
    “一场称不上胜利的胜利，就能让我的私生子叔叔彻底疯狂，就他也想重铸家族荣光？做梦！”
    对于北境王国的局势，克萝莉斯自认为看得比莫里斯更为透彻。
    沼地公爵的撤退只是暂时的，只要他狠下心忽视林恩的存在，他甚至都不需要撤回老巢金鹿堡。
    大半个王冠领地已经被他占据，他还在一部分新占土地册封了贵族，最核心的宫廷骑士部队也还算人员齐整。
    更致命的是，琥珀港周边百公里内的农村社会已经彻底破产，大量农民被动沦落为了盗贼马匪。
    马上就是秋收，只需休整一到两个月，沼地公爵便可卷土重来，就连攻城炮灰都是现成的。
    以琥珀港这些市民部队的战斗力，放在野外绝非沼地公爵的对手。
    到时候莫里斯照样会被重新压回琥珀港。
    而且北境王国所要面临的敌人真的只有内部的沼地公爵么？
    克萝莉斯最近收到了一封来自母亲娘家的密信，她那位南境的姐夫似乎已经有点蠢蠢欲动了。
    (本章完)

 第211章 公主与公爵的决断

    第211章 公主与公爵的决断
    那封来自南境的密信，克萝莉斯看完就烧掉了。
    目前尚未有明确情报证明她的姐夫肯定会对北境用兵，只是有这方面的风声罢了。
    从南境发兵远征北境绝非易事。
    北境与南境虽然在陆地上相连，可中间横亘着一道常年积雪不化的高耸界山。
    若想走陆路，那就只能走蜿蜒陡峭的山间小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粮食补给一概没有，被人堵门全部玩完，堪称死亡行军。
    因此，在大部分情况下两大地区的往来都是走水路。
    两百年前，初代北境之王就是乘船自南境的鲁伊王国出发，在琥珀港附近登陆，多次击败荒民联军，最终建立了北境王国。
    可现在的北境早已不再是愚昧荒民的天下，而是南方移民建成的封建王国。
    要想彻底征服这片贵族、城堡林立的广袤土地，没上万精锐大军压根就不现实。
    克萝莉斯的姐夫奥托乃是鲁伊王国的现任国王，整体实力在政权林立的南境算是中等偏上。
    以一国之力而鲸吞另一国，还要横跨大海，其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鲁伊王国与北境王国算是同宗同源，初代北境之王就曾是鲁伊王国的一名伯爵。
    北境王国的第一批贵族也有近半来自鲁伊。
    待到北境王国建立，两国在商业与外交上多有往来，两国王室更是频繁联姻、关系密切。
    若从文化和语言的角度而言，两国合并的阻力倒不算高。
    奥托迎娶了克萝莉斯的姐姐，拥有合理合法的北境王冠宣称权，还曾对这顶王冠表露过兴趣与野心。
    但北境王冠领地的贵族们最终选择了私生子莫里斯，彻底中断了奥托通过外交手段合并两国的美梦。
    眼下北境王国动荡不堪，国王权威跌落尘埃，奥托确实有可能生出武力兼并的念头。
    在南境，要想开疆拓土的难度委实有点高。
    各政权之间合纵连横，联盟同盟遍地都是，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哪怕是南境最前列的几个大国也不敢轻启战端。
    北境从地理上就与南境相分隔，征服起来无需担忧外力的干扰。
    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怎么将军队从南境运到北境。
    据密信所言，奥托最近正在有组织地征召商船，似乎有对外动兵的征兆。
    且秋季即将到来，正赶上狄厄瓦斯大陆传统的战争季节。
    国王莫里斯的死活，克萝莉斯并不是很在乎。
    她的父亲并未留下男性继承人，因此她的公主之位注定是保不住的。
    无论换谁来当国王，都难以容忍她血脉中天然携带的那份‘王位宣称权’。
    眼下，克萝莉斯与莫里斯已经算是撕破了脸。
    她不再被允许参加宫廷会议与宫中宴会，她的寝宫外也出现了国王侍卫的身影。
    兴许，在下个月，莫里斯就会将克萝莉斯丢进修道院，并委派数名年长修女日夜监视。
    换一个角度来说，无论谁来当国王，克萝莉斯的结局应该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哦，除了沼地公爵。
    她可不想嫁给自己的侄子。
    其实，克萝莉斯在最初曾对叔叔莫里斯寄予厚望。
    毕竟他们都拥有‘乌瑞尼斯’的姓氏。
    且莫里斯深居简出几十年，其性格与能力都不为外人所知。
    克萝莉斯对其抱有一定的幻想也很正常。
    可经过几个月的观察，她逐渐意识到莫里斯注定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抛开私生子的天然短板不谈，莫里斯最大的问题，就是拥有与能力无法匹配的野心。
    简称好大喜功。
    莫里斯过去的隐忍，现在看起来似乎就是单纯的胆小罢了。
    胆小而怯懦者，在贸然得到难以掌控的财富或者权位后，就容易走向失控。
    这种人或许能取得些许小小的胜利，却几乎不可能活着走到终点。
    尤其是在当下的北境，秩序崩溃、遍地混乱。
    只有身体与心灵都强大的真正强者方可脱颖而出。
    等到莫里斯将王室仅存的一点点威权都挥霍干净，乌瑞尼斯家族在北境长达两百年的统治也将彻底迎来终结。
    窗外的欢呼声愈发嘈杂，克萝莉斯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以及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她终究是一介柔弱女流，没有继承权、也没有骇人的财富，更没有强悍的个人勇武。
    或许她无法扭转这个国家的命运，但至少能够稍稍改变她自身的命运。
    三天之后，沼地公爵洛泰尔带领军队进驻了位于静河北岸的托特市。
    托特市自然是一座自治市，其名字在大陆通用语中名为‘门’。
    所以也可叫它大门市~~
    该市距离琥珀港约六十公里，规模不大，常住人口约为五千。
    托特市本是北境王室最忠诚的自治市，也是琥珀港真正意义上的西大门。
    就在今年三月，这座城市的市议会还曾派出百来名弩手为国王莫里斯助阵，参与了科伦城北的那场战争。
    这些弩手的结局都比较凄惨。
    他们并未死在敌军的箭矢或骑枪之下，反而遭到了己方骑兵部队的无情践踏，最终生还者十不存一。
    在赢下那场战争后，沼地公爵又对科伦城实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这种残暴的举动彻底吓坏了托特市。
    沼地公爵的前锋部队才刚出现在城市西郊，市议会就迫不及待地开门投降，并主动奉上大批粮食麦酒与北境金盾。
    对于这种自发投降的城市，沼地公爵一向秉持着优待政策。
    在途经托特市时，他的军队甚至都没入城，就驻扎在城外接收物资。
    等到琥珀港攻城战开启，托特市又成为了沼地公爵的粮食中转枢纽。
    从各地强抢或者征调来的粮食辎重都会先运到托特市，而后由当地的市民与农民统一运往前线军营。
    正因为此，沼地公爵才会选择在此地稍作修整。
    城内储存的丰沛物资让整支军队都松了口气。
    不过托特市这次就没这么好运了，上万士兵连人带马一股脑涌入了这座稍显狭窄的城市。
    市民们的房子、财产与妻女都被征召，就连他们本人也被强迫进入军中当杂役。
    当晚，市政厅内，沼地公爵召集心腹，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内部会议。
    三天时间过去后，沼地公爵掌握了更多的信息，包括东边琥珀港，也包括西边的白河领。
    “私生子莫里斯并未派兵追击，看起来他还活在科伦城北边森林的阴影里，可惜，要是他胆子再大点，我们倒是能从琥珀港多带走一份礼物。”
    沼地公爵坐在原市长的宽厚靠椅上，口吻依旧轻松。
    台下众人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都参加过科伦城北的那场战争，亲眼见证了王室军队的大溃败。
    哪怕在琥珀港下没捞到太多便宜，他们也没将国王莫里斯当回事。
    若非那个胆小鬼藏在厚重的城墙龟壳里，他们早将莫里斯这只老乌龟给大卸八块了。
    听到台下的笑声，沼地公爵的脸上也不由浮现笑意。
    看起来，他麾下的骨干们并未因一场小小的挫折而遭受士气上的打击。
    管中窥豹，可见整支军队的士气依然可堪一战。
    这年头打仗除了比拼训练度、装备水平、指挥水平外，尤为看重军队的整体士气。
    若是士气崩溃，原本再精锐的部队也只会沦为砧板上的待宰活鱼。
    在撤退的过程中，沼地公爵亲自殿后，并镇定自若指挥全军后撤，此举显然有效保留了军队的士气。
    “我们会在托特城休息两天，并对军队进行一定的整顿，诸位所统领的士兵数量都将有所增长。”
    随后，沼地公爵公布了整顿军队的命令。
    三天急行军下来，全军都需要休整。
    他正好能趁此机会，裁汰一部分老弱病残，并将炮灰部队中的幸存者遴选出来，补充给效忠于他的一批将领。
    听到公爵的命令，台下将领们纷纷鼓掌以示赞同。
    在愈发混乱的北境，权力只会与手中的‘力量’成正相关。
    虽说这些将领都必须要听命于公爵，可谁会嫌自己麾下兵多呢？
    等公爵戴上王冠，他们还得靠麾下的军队去争取更高的爵位。
    又或者公爵战败身死，那他们还能凭借军队当一阵子山大王。
    台下掌声稍歇后，沼地公爵终于谈起了白河领。
    他板正了脸，面容严肃道：“莫里斯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光是琥珀港周围地带的盗贼马匪就够他头疼了，我们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西边，来自白河领与三河城，来自林恩。”
    林恩在占领三河城的第三天开放了城市大门，这让沼地公爵得到了更多关于那场夜雨的情报。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林恩并非强行攻占三河城，而是得到了城内的部分商人与手工业行会鼎力支持，并里应外合拿下了这座城市。
    至于公爵那位阵亡的大舅哥黑杉伯爵，则是死在了撤退的过程中。
    乐观点来说，林恩手头的兵力或许并未达到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他还是要靠内鬼协助才能拿下三河城。
    悲观点来说，林恩已经得到了城内主要派系的支持，光靠外交手段，沼地公爵已经很难再夺回这座城市。
    总而言之，目前摆在沼地公爵眼前的路有两条，留在王冠领地，或者返回金鹿堡。
    面对此等重大抉择，一贯独断专行的公爵选择召开会议，聆听骨干们的真实想法。
    短暂的沉默后，沼地公爵的长子拉斯洛最先开口：“我认为，应当继续忽视西边，休整一段时间后再度对琥珀港发起进攻！我愿意为父亲而战，我麾下的士兵们也都愿意为您而战！”
    “我也赞同！”寒风伯爵当即表示附和。
    (本章完)

 第212章 翻译一下，什么是惊喜？

    第212章 翻译一下，什么是惊喜？
    有公爵长子拉斯洛与寒风伯爵带头，其余将领也都有了底气，纷纷各抒己见。
    沼地公爵召开会议的本意，就是想听听将领们的真实想法。
    队伍大了，人心也散，他认为有必要在下一场战争前开展思想统一工作。
    到最后，他一统计，发现主张留在王冠领地并再度攻打琥珀港的声音占到了近七成。
    其中包括他的长子拉斯洛、寒风伯爵以及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
    什么老巢金鹿堡，他们只要琥珀港！
    这合理吗？
    还挺合理的。
    沼地公爵的基本盘原本是三千多名宫廷骑兵。
    来自这支部队的将领大都认为应当先返回金鹿堡，以保卫他们的财产与家眷。
    但在过去的一年里，沼地公爵麾下的部队人数大幅扩张。
    哪怕在撤退的过程中跑了一大批，进驻托特城的士兵人数依旧在万人以上。
    多出来的那些士兵，有的来自各地盗贼马匪与雇佣兵，有的则来自王冠领地的本地贵族。
    他们本就不是沼地公爵领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在意金鹿堡的安危。
    对于他们而言，跟着公爵劫掠赚大钱才是正事。
    等到公爵加冕为王，他们中的大小头目兴许还能再捞个贵族头衔，直接将劫掠所得的财富洗白白，那才叫人生赢家。
    守卫金鹿堡？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以寒风伯爵为首的地方贵族派系对于继续撤退尤为抵触。
    他们本是王室的封臣，却主动背弃王室投靠了沼地公爵这个叛逆者。
    若是跟着公爵撤往金鹿堡，那他们的领地势必无法守住，金鹿堡那边又没法再给他们分封领地与人口，属于是输了个一干二净。
    “明天我会向诸位公布后续计划，今晚就先到此为止，辛苦诸位了。”
    完成摸底工作后，沼地公爵宣布会议解散。
    这次会议的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公爵要做的就是与宫廷骑士中的主要将领通气，说服他们留下来继续战斗。
    散会后，在离开市政厅的路上，长子拉斯洛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拉斯洛城府很浅、藏不住话，今天就是他第一个抢先发言。
    没办法，北境王冠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想在未来想起现在而后悔，他必须要考虑，这会不会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成为北境王冠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并最终完成统一北境的宏伟事业。
    这可是沼地家族四代人延续上百年的梦想。
    若是这一次他们继续撤退，借道镜铁伯爵领退回金鹿堡，再想对北境王冠发起浩大的攻势可就千难万难了。
    再次东出之前，他们至少也要先收拾掉盘踞在白河领的林恩。
    可就白河流域那地形，再加上林恩的强悍实力，攻取白河领与三河城的难度兴许比拿下琥珀港还要高。
    留在王冠领地固然风险不小，但至少保留了冲击王冠的可能性。
    至于林恩，就让他继续闹腾呗。
    光湍流郡的几十座大小城堡，就够他啃上一年半载了。
    对于己方而言，最终能拿下琥珀港，那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己方的核心军队又没受损，死的都是些随处可寻的炮灰罢了。
    一次攻不破，就再来一次！
    饶是最坚硬的铁棒，煅烧几次后也能从中斩断。
    那莫里斯就是个最下贱的私生子，在王冠领地毫无根基与威望，让他小胜一场，他又能敛聚多少人心呢？
    只要父亲麾下的宫廷骑士们人员齐整，莫里斯还不是只能龟缩在琥珀港里等死？
    总而言之，拉斯洛依旧觉得优势在他。
    沼地公爵扭头扫了眼长子，只是淡淡回道：“明天，你随我去和那些将领谈谈心，说服他们留下来继续战斗。”
    公爵看得比长子更为长远，而且也早就做好了长期停留在王冠领地的准备。
    去年，他冒着兵力分散的后果，从宫廷骑士中抽调了少量部队，在新占领地册封了一批贵族。
    这些新贵族的领地大多位于王冠领地的西北地区，在战争初期遭受了军队劫掠与农民逃亡两大打击。
    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这一地区的生产情况有所恢复。
    稍微压榨一下，甚至还能提供少许的余粮。
    况且寒风伯爵等贵族的领地也能提供物资与兵员。
    自西向东缓缓流淌的静河将王冠领地一分为二。
    静河以北的地区，有近三分之二都已被沼地公爵牢牢掌控。
    靠着这块新拓展的领地，沼地公爵拥有了一定的长期作战基础。
    “是，父亲！”
    拉斯洛敏感度再低，也能听明白公爵的弦外之音。
    就着水银泻地的明亮月光，沼地公爵忍不住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长子。
    只觉这小子确实生得不错，身形魁梧壮硕，不愧是他的儿子。
    对于大贵族而言，生下子嗣自然就是要拿来‘卖’的，卖相越好自然越受欢迎。
    外貌、家室、财富、继承权一切筹码都可用于提升卖相。
    放在北境的贵族相亲市场上，拉斯洛显然属于最受欢迎的单身男贵族。
    沼地公爵本来是计划为长子迎娶小公主克萝莉斯，让家族拥有毋庸置疑的王位继承权。
    就如今的局势来看，短时间内拉斯洛已经很难娶到小公主了。
    为了促成一个对自己更有利的外交局面，沼地公爵决定提前‘抛售’长子，为他寻一位合适的岳父。
    听说那个镜铁伯爵似乎有个还没出嫁的小女儿？
    虽然只是伯爵的次女，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挑的了，将就将就得了。
    对于公爵而言，拉拢镜铁伯爵的好处主要有两条。
    其一是确保退路，让沼地公爵随时可以借道返回老巢金鹿堡。
    其二则是可以对林恩与谷地公爵赫尔曼起到一定的牵制作用。
    早在三天前，沼地公爵就已向镜铁领派出使者，在给镜铁伯爵的信中，他稍微提到了两家的联姻。
    如果镜铁伯爵也有这个意向，那么这桩婚事大概率就成了。
    两天之后，沼地公爵的使者依旧还在骑马赶赴镜铁领的路上。
    谷地公爵的使者却已经火急火燎地抵达了三河城。
    “伯爵大人，我很荣幸能够作为使者再次得到您的召见。”
    三河城西郊刚刚修好的临时行宫里，充当使者的卡列博教士恭恭敬敬地向林恩行礼，那张老腰弯得比九十度更低，就差把脑袋夹进双腿之间了。
    卡列博对白河伯爵的钦佩那可真是宛如涛涛静河，连绵不绝。
    他上次造访白河领，还是在今年五月。
    那会林恩才刚打下四座男爵领不久，正忙着整顿新占领地。
    这才多久没见？林恩竟然就已经拿下了三河城，麾下人口近乎翻倍！
    就算是冬眠刚苏醒的魔熊，也没这么好的胃口吧？
    在来的路上，卡列博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心中再无迷茫与犹豫。
    他这次出使白河领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要让林恩这位刚刚崭露头角的新贵成为自家公爵的好女婿。
    双方一个有名义一个有军队，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强强联合’！
    “起来吧，我这正好有白河领出产的顶级苹果蜂蜜酒，你可愿意与我共饮几杯？”
    林恩坐在主位上，微笑着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侍从端上全套的酒瓶酒具。
    他所在的这处所谓行宫，是以一座烧毁过半的修道院庄园为基础而修建。
    行宫的主要作用还是用于屯驻军队，顺带为伯爵大人在三河城西郊提供一处相对体面的居所。
    “感谢大人的慷慨！”
    卡列博可是老外交家了，哪能不知道这瓶蜂蜜酒的份量，心下狂喜，当即起身称谢。
    一见面林恩就愿意与他喝酒，那自然是承了过去的旧情，看得起他。
    落座后啥也不说，卡列博吨吨吨就就是两杯度数偏高的陈年蜂蜜酒下肚。
    喝完酒，他面不改色道：“大人，我此次造访，首先要替谷地公爵恭喜您拿下了三河城，此时此刻，您的名声与英勇已然传遍静河的每一条支流，王国内的吟游诗人也都在高唱您的赞歌！”
    卡列博喝了酒也不含糊，开场就是拍马屁。
    随后他命令随行人员抬上来两只小箱子。
    箱子虽小，却显得分量十足，就连锁具都是纯银打造。
    卡列博走上前，取出钥匙一一打开，箱子里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泽。
    林恩定睛一看，第一只箱子是整套的纯金餐具，从餐盘餐碗到酒杯刀具都雕刻有精美图案，造型华贵大气。
    第二只箱子中则静静躺着一条通体由黄金打造的腰带，腰带扣上还镶嵌着十余块各色宝石，箱子一开，堪称流光溢彩。
    大贵族之间送礼物，肯定不能单纯地送金币金锭，说出去多没面子？
    谷地公爵这次一出手就是两箱子金器，制作工艺还相当高超，绝对是用了心的。
    “很不错的礼物，替我谢谢赫尔曼公爵的一番好意。”
    林恩毫不迟疑地就收下了这两箱子礼物。
    金器虽然贵重，可对于屹立两百年不倒的公爵家族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只能说是礼轻情意重。
    谷地公爵是第一位承认林恩伯爵地位的大贵族，也是第一位向白河领遣使交好的大贵族。
    从势力版图上看，林恩目前与谷地公爵也没有切实的利益冲突。
    收下礼物，就表明他愿意与谷地公爵继续交好。
    见事态发展不错，卡列博信心大增，他从身边侍从手中接过一只更小的箱子，故作神秘道：
    “大人，这并非全部的礼物，甚至只是礼物中价值最低的一部分，接下来我将会为您献上一份比整座三河城都贵重的惊喜！一份超乎想象的惊喜礼物！”
    “卡列博，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快点打开让我瞧瞧。”话虽如此，林恩却是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老神在在地观赏酒色教士的表演秀。
    谷地公爵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里，林恩倒是能想到几样比三河城更贵重的礼物。
    他的老巢白鹰堡肯定算一个。
    但谷地公爵总不至于将老巢都割爱了。
    就算他想割，林恩也不方便去拿啊。
    除了白鹰堡，剩下的无非就是领土或者宣称。
    谷地公爵虽然落魄，麾下还是有一大片直属领地的。
    只是这片领地较为贫瘠，交通也十分不便，而且还没发现什么值钱的矿藏，属于是勉勉强强能打赢三河城吧。
    至于所谓的宣称，谷地公爵能拿出手的，无外乎就是整个公爵领的宣称。
    他麾下的伯爵们大多桀骜不驯，不听调更不听宣。
    即便得到宣称，还得大力气去清扫贵族才能算数。
    林恩稍作思索，很快就猜出了箱中礼物的大致范围。
    卡列博插入钥匙开了锁，却没急着打开箱子。
    “大人，我希望能由您亲自打开这份惊喜礼物！”
    说罢，他走到长桌前，恭敬地将箱子轻轻放在林恩身前。
    “搞得倒是神神秘秘，能有多惊喜？”
    林恩笑了笑，伸手打开小巧的木箱子。
    躺在箱子里的，却是一张卷起来的泛黄羊皮纸。
    他随后取出羊皮纸，用餐刀挑开捆住纸张的丝带。
    下一秒，一副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画上是名年轻女孩的半身像，棕发微卷，面容白皙，身穿淡粉色长裙，手捧蓝色鲜，嘴角是恬静柔和的微笑。
    不过是张漂亮女孩的画像，在卡列博的嘴里竟比三河城更为贵重。
    林恩已然猜到了画像上女孩的身份。
    不过他却面露疑惑：
    “这就是惊喜？我怎么就看不明白呢？卡列博，你替我翻译翻译。”
    卡列博依旧装神弄鬼问道：“伯爵大人，您认为这女孩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这不就是个随处可见的女孩么？惊喜在哪？我不明白。”林恩干脆配合他演戏。
    两人你来我往，最终卡列博急了，他忍不住翻译了所谓的惊喜：
    “惊喜，就是谷地公爵想将他最珍爱的长女嫁给您，公爵目前并没有合法的男性继承人，只要您娶了画上的女孩，您就是公爵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就是惊喜！”
    “哦，原来这就是惊喜啊！我明白了。”林恩恍然大悟。
    (本章完)

 第213章 自己能做主的才能算数

    第213章 自己能做主的才能算数
    对于妻子的人选，林恩早有盘算。
    伯爵女儿起步，上不封顶，貌美者、价高者优先。
    对于自己在贵族相亲市场上的定位，林恩心中亦有数。
    以他目前的身份、地盘与综合实力，放在相亲市场上那可是妥妥的抢手货。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他用双手打出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独属于他的东西，与那些靠继承拿到高贵头衔的空壳贵族有着天渊之别。
    麾下的领地他全盘掌控，手中的军队如臂指使，就连挂着自治市名号的三河城也要仰赖他的鼻息，必须对他唯命是从。
    如果当成股票来看的话，目前林恩这支刚上市的绩优股已经步入上涨通道，而且才刚刚开始启动。
    可谓前途无量。
    当然，高收益的背后肯定伴随着更高的风险。
    林恩的地盘都是从沼地公爵手里夺来的，偏偏后者还手握重兵，正在朝北境王冠发起最强力的冲刺。
    由于落后的交通条件，河湾堡以西的人们还不知道沼地公爵已然从琥珀港撤兵。
    但无论琥珀港之战的结果如何，林恩与沼地公爵之间势必会爆发一场既分高下、也分生死的战争。
    在过去的一年里，沼地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士已然向所有人展示了他们的骁勇善战。
    林恩虽然也有在绿湖领大破男爵联盟的战绩，却显然没法与科伦城的那场辉煌胜利相提并论。
    在大部分人的视角里，他成为最终赢家的可能性并不算高，甚至可以说很低。
    这就是林恩这支股票最大的不可预知性。
    卡列博，连带他背后的谷地公爵并非白痴，他们当然知道投资林恩的风险。
    可对于他们而言，命都快没了，些许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两大公爵领世代交恶，彼此间的仇怨已经不是血海深仇能够形容的了。
    等沼地公爵加冕为王，先收拾完林恩，后脚就会将谷地公爵踹进历史的垃圾堆。
    眼下谷地公爵赫尔曼已经失了先手。
    如无意外，他大概率只能困坐在白鹰堡中，眼睁睁看着死对头加冕为王。
    可意外突然就发生了，那就是异军突起的林恩。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既然双方都与沼地公爵为敌，那何不结为同盟并肩作战呢？
    “大人，我想这份惊喜应该足够令您满意！”
    卡列博自认为他带来的礼物诚意满满，脸上甚至浮现出邀功似的灿烂笑容。
    为了拉拢林恩，自家公爵可是将最珍爱的长女都拿了出来，还附带了一份可能性很高的公爵领继承权。
    双方既能结为盟友，又能结为姻亲。
    等将来击败沼地公爵、扫平两大公爵领，甚至还有机会剑指北境王冠。
    届时，林恩与公爵长女生下的子嗣就能成为新时代的北境之王，这前景简直比初生的朝阳都要光明。
    却没想林恩在仔细打量几眼画像后竟然皱起了眉头：“满意？我为什么应该满意？卡列博，你的这份礼物可实在算不上什么惊喜啊。”
    卡列博一听，登时急眼了，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声调也不由高涨了两分：“伯爵大人，您这话我听不明白！”
    他不是装的，他是真不明白。
    在卡列博的预想中，林恩应该是欣喜若狂地收下画像，并以最快速度与自家公爵谈妥婚事。
    这可是附带领地继承权的公爵长女，谁能拒绝？
    哪怕是沼地公爵也没办法拒绝啊！他的长子拉斯洛这会正好没结婚，只需迎娶谷地公爵的长女，就有机会将两块公爵领合二为一！
    以沼地公爵的实力，只要手握名分，收拾谷地公爵领的那帮桀骜贵族并非难事。
    对于林恩而言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提供强悍军队，谷地公爵提供名分大义，不应该是合则两利的美事么？
    就算谷地公爵将来真搞出来一个合法的男性继承人，林恩的功劳也不会白费。
    在战争中得到的领地与人口，负责当打手的林恩肯定能占大头啊！
    卡列博还以为是林恩不明白这桩婚事蕴含的机会与可能性，因此立刻着急忙慌地解释道：
    “伯爵大人，只要您迎娶公爵的长女，您就能借助公爵的名义进攻静河以南的各个领地。
    您应该也知道，那些贵族长期不服从白鹰堡的命令，您若能协助公爵攻取那些领地，公爵愿意将一半以上的战利品都分给您！包括土地与人口！
    等到将来，您还能凭借这桩婚事继承整个谷地公爵领！
    哪怕放眼整个北境，都再找不到比这更贵重的礼物！”
    林恩一边听着，一边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敲打着长桌，听罢后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加掩饰的哂笑：
    “卡列博，你说的这些东西，我就算不和公爵联姻，照样能凭借自己的双手去得到，甚至还无需与他共享战利品。”
    随后，林恩猛地一拍桌子，声若惊雷，“你还不明白么？你口中的名义，连一枚北境银盾都不值！”
    名义真的一文不值么？倒也没那么绝对。
    林恩从王室那拿到的两个头衔就挺好用的。
    之所以贬低名义的价值，自然是为了在谈判中获取更多的主动权。
    卡列博，或者说谷地公爵开出来的条件看似诱人，实则埋了不少的坑。
    嫁女儿附带继承权？只是有可能，又不是百分百，变数太大，完全算不得数。
    谷地公爵今年还没满四十呢，生育能力又没完全老化，随时都有可能生个儿子出来。
    借助谷地公爵的名义攻占其他贵族的领地？
    没有你的名义，我林恩照样想打谁打谁啊！
    我可是王室执行官，拥有讨伐一切叛逆的特权！
    至于谁是叛逆？我说谁是谁就是呗！
    况且打完之后如何分配战利品也是一桩麻烦事。
    林恩借助了谷地公爵的名义，分战利品的时候双方肯定会有扯皮。
    最致命的坑还不是这两项，而是出在‘地缘’上。
    林恩目前所拥有的地盘，是一个从北到南的长条形，摆在北境王国的地图上就跟个油条似的。
    因此，他与静河以南的谷地公爵领接壤范围相当小。
    若是向南打，就只能与镜铁伯爵开战。
    林恩眼下已经与镜铁伯爵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这位伯爵的实力放眼全北境都相当能打，再加上其领地内部地形复杂，进攻起来难度颇高。
    但凡有一丝理智尚存，他都不可能先拿镜铁伯爵开刀。
    谷地公爵那点小九九藏得太浅了。
    开出巨额的支票，无非就是希望林恩帮他去打最难啃的镜铁伯爵。
    一旦镜铁伯爵战败，谷地公爵就可借此机会对其他稍弱的桀骜贵族动手，并伺机重振公爵权威。
    只能说，这北境权力场的顶端就没几个蠢人。
    看似诱人的利益背后，都潜藏着无数的陷阱与漩涡。
    林恩深知一个道理，任何人答应的事都不能算数，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才能算数。
    无论是谈判、结盟还是联姻，他都必须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现在的北境，就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算数，人家沼地公爵都靠着军队捅到琥珀港下了。
    国王尚且瑟瑟发抖，传承两百年的谷地公爵又能怎么样？
    最强势的沼地公爵我都敢打，还怕你一个山沟沟里的落魄公爵？
    哦，你管不了麾下的贵族，就想着借助我的军队去帮你打仗啊？
    你就出个女儿，再开两张空头支票？想得倒挺美！
    我林恩差你一个女儿么？这北境强悍的军队难寻，漂亮温顺的女人却是一抓一大把！
    卡列博的一张老脸顿时拧巴起来，他期期艾艾道：“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名义怎么就不值钱了呢？”
    “我认为不值钱就不值钱！那两箱子金器倒还值点钱，至于这张画像，我看你还是先带回去。”林恩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将画像塞进木箱，推到卡列博面前。
    卡列博迅速又将小木箱推了回去：
    “大人，别急嘛，条件都是谈出来的，您要有不满，我们还能继续谈嘛。”
    卡列博并非全权使者，无法替谷地公爵开出额外条件。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职权范围内尽可能讨好林恩，以促成这桩同盟。
    林恩瞟了眼箱子中的画像，冷冷一笑：“我看不到谷地公爵有多少诚意，不过就他目前的现状，恐怕也没法提供多少诚意。”
    面对林恩近似挑衅的态度，卡列博沉住气问道：“伯爵大人，我想听听您所认为的诚意。”
    “我只有三条要求，若是谷地公爵能够答应，我就愿意迎娶他的长女，并与他结为坚如铁石的同盟。”林恩右手伸出三个手指，缓缓道，
    “其一，谷地公爵应该在长女出嫁的同时支付一大笔嫁妆，我要求不高，两万北境金盾即可；
    其二，他需要公开承诺，但凡我攻占的领地都将属于嫁妆的一部分，并交由我全权支配；
    其三，他还需公开声明，如果这位长女生下了儿子，那么他就必须要将这位外孙立为继承人。”
    卡列博听完都惊呆了，这三条要求可谓是一条比一条过分。
    光两万金盾的嫁妆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要知道三河城每年交给沼地公爵的城市税才五百金盾。
    两万就是这座自治市四十年的城市税，或者说四十座类似城市一年的城市税。
    谷地公爵的领地较为贫瘠，境内的自治市能缴纳的税款也不多。
    每年收上来的税还要维持一支五百余人的公爵亲卫队。
    短时间内，让谷地公爵上哪去搞这么大一笔巨款？怕不是得将大半家底卖空，才能满足林恩的要求。
    条件二就更过分了，等于说林恩借助公爵名义打下来的领地全部属于林恩，公爵将无权分享战利品。
    那这还嫁个屁的女儿？
    条件三就更不消说了，等同于直接将谷地公爵领的宣称权拱手让给林恩。
    无论谷地公爵将来是否能生出儿子，公爵头衔都会落入林恩手中。
    不是，有你这么开谈判条件的吗？
    卡列博在惊讶之余，对林恩的胃口之大简直叹为观止。
    谷地公爵嫁女儿，是要将一根看得见但很难摸得着的胡萝卜吊在林恩身前，并促使他去攻打以镜铁伯爵为首的桀骜贵族，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林恩倒好，一口将胡萝卜吞了不说，甚至还想将整块菜地都给撅了。
    卡列博抬手擦了把额角的冷汗，勉强平复心绪，回道：
    “伯爵大人，您开出的这些条款已经不是我能够处理的了，我认为，您应当派遣可靠的使者去白鹰堡与公爵当面谈判。”
    林恩直截了当道：“没这个必要，如果你下次没能带来足够多的诚意，那么谈判就到此为止了。”
    谈判？谁有闲工夫和你扯皮？
    按照上次谈判的结果，我这边都打下三河城了，你谷地公爵的军队呢？
    不是说好要捅沼地公爵的腚眼子么？
    就这么一位只能开空头支票手头毫无实力的公爵，林恩愿意见他的使者都算是给他面子了。
    而且他开出的三条要求，其实也就第一条需要谷地公爵让渡实实在在的利益。
    就要两万北境金盾，要求已经很低了！
    “是，我明白了，大人。”那卡列博还能怎么办呢？
    他就是个中层的外交官员，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传信递话罢了。
    只不过他这次出使白河领的结果很是差劲，回到白鹰堡必然是得不到公爵的好脸色了。
    待到谈判结束，林恩却突然换了副面孔，笑意盈盈地端起酒杯：“好了，别苦着张脸了，陪我继续喝上几杯！”
    抛开政治立场不谈，林恩对卡列博本人并无任何恶意。
    此人游历北境，见识过各地的风土人情，主要还非常能喝，酒量惊人的同时酒品也不算差，算是顶级的酒友了。
    卡列博稍作迟疑，最终还是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他心中的郁闷也随着美酒一同咽进了肚子里。
    喝酒的同时，林恩与卡列博再度闲聊起来。
    “说起来，你上次还承诺要为我举荐一批人才，怎么到现在都没个准信？”
    “大人，您放心，下次再来我一定为您拉一船的人过来！”对于这事，卡列博倒是很有底气。
    “哈哈，好，喝酒喝酒！”
    (本章完)

 第214章 军队的底层逻辑

    第214章 军队的底层逻辑
    北境的雨季从来不跟人讲道理。
    七月下旬的雨势尤为凶猛。
    低矮的铅灰色云层将三河城都压矮了几分，豆大的雨点持续不断砸在大地上，溅起的泥浆混着雨珠腾空半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潮湿味道。
    卡列博本就是顶着风雨出使白河领。
    待到他离开时，风雨依旧，甚至雨势还更大了。
    就在昨天下午，一条试图逆流而上的商船被风雨和漩涡联手绞成了碎片，上游冲下来的尸体被整齐码放在河岸，残破的桅杆则插在尸体边，勉强充作墓碑。
    在见识过那些尸体的惨状后，卡列博不得不舍弃危险的静河航道，改走陆路返回白鹰堡。
    回程兴许要掉他大半个月的时间，且一路跋山涉水，路途很是艰辛。
    从表面上看，卡列博此次的出访可谓是一败涂地。
    礼物是送了，联姻与盟约却是毫无结果。
    可在临出发前，卡列博骑着马回首眺望蒙蒙雨幕中西郊行宫，心中却是满怀收获的喜悦。
    乍一看，林恩开出的三条要求一条比一条过分。
    又是索要两万金盾的嫁妆，又是要独享战利品，甚至还要强横夺取谷地公爵领的继承权。
    条件过分不假，可既然林恩愿意开出条件，就说明他并不否认与谷地公爵联姻。
    细思之下，这些条件其实也不是很过分。
    嫁女儿给嫁妆，这在北境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习俗，头衔越高的贵族需要陪嫁的嫁妆也理应更高。
    公爵的女儿陪嫁两万金盾很过分吗？还真不算过分。
    至于说后两个条件，在卡列博看来，完全就是林恩想要确保自己在后续联盟中的主导地位。
    这也不过分啊。
    在卡列博离开白鹰堡之前，谷地公爵都明说了，现在的北境什么最重要？实力最重要！
    比起货真价实的实力，头衔和出身就只算个屁。
    如果说林恩真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扫平谷地公爵领的一众桀骜贵族，那他不理所应当地拥有战利品分配权么？
    归根到底，林恩也就第三条要求过分了些，直接索要继承权，属于是完全把谷地公爵当荒民整。
    可这又不是不能谈。
    外交谈判嘛，本来就是一方开价一方杀价，和在菜市场找小贩买菜没有本质区别。
    卡列博自认为，林恩提出第三条要求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谷地公爵答应前两条要求。
    属于是先喊两百，还到一百五就差不多了。
    虽然卡列博没办法做主，但他相信自家公爵大概率会捏着鼻子认了。
    将来，即便林恩将打下来的贵族领地全部独吞，对于谷地公爵也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能够震慑住其余的桀骜贵族，方便谷地公爵进行集权运动。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谈判最后无疾而终，卡列博本人也能得到一定的收获。
    譬如林恩的友谊。
    这可是一位强大伯爵的友谊，在日益动荡的北境王国可谓弥足珍贵。
    对于林恩交代的举荐人才的任务，卡列博当然是自信满满。
    随着时间的发酵，林恩的名声已然在谷地公爵领迅速传开。
    等卡列博下次造访白河领，拉来一船的人才简直毫无难度！
    带着喜悦以及林恩回赠的两桶美酒，卡列博踏上了归途。
    卡列博离开的两天后，林恩在亲卫队长卡罗尔的陪同下前往军营视察。
    随行人员还包括林恩在三河城新招募的十余名秘书。
    趁着雨势中断的间隙，他在军营中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内部阅兵仪式。
    一方面是检阅军队的近期状况，另一方面也能让新来的秘书班子看看林恩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实。
    临近八月，经过两周的整顿，四位主要将领的部队都已完成了初步整合。
    老二休戈麾下五百骑兵全数到齐，外加五百骑兵学徒，并且已经开始了阵型操练。
    老三扬的两个五百人大队同样满编，这一千人都在最北端的白熊县接受过专业的新兵训练，只需稍稍集合操练就能排出规整的步兵方阵。
    相比军阵严明的老三，老四约瑟夫麾下的八百人就要差点意思了。
    在接受林恩检阅时，这支部队的步兵阵型出现了小范围的混乱，着实令老四丢了把脸。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老四的部队里吸纳了太多三河城的本地游兵散勇，包括原属教会的弩兵以及一部分城防民兵。
    虽然这些士兵的身体素质比较高，可毕竟没接受过长时间的系统化操练，难免会因紧张而出现失误。
    至于小索瓦德的七百荒民弓手，距离军阵严明尚且有一定的距离。
    当然，弓手们倒也无需训练出整齐阵型，在面临骑兵冲击时，他们射出两箭就要躲到步兵的后边。
    在攻打城堡城市时，他们则需要以散兵阵型用长弓压制城头弩手，这时候若是排出密集阵型那无异于充当重弩的活靶子。
    以老二的骑兵部队领头，四支部队接连从主席台下气宇轩昂地踏过，口中还不停高喊‘忠！诚！’。
    这令站在主席台边上观摩的秘书们甚是讶异。
    他们日常见得最多的军队，自然就是民兵团长昆诺麾下的三百城防民兵。
    正所谓好男不当兵。
    在三河城内，能沦落到去当职业民兵讨口饭吃的人，大多是些不务正业、缺乏技术与手艺的街溜子。
    民兵带给秘书们的印象，无非就是散乱好斗、偷奸耍滑。
    除了民兵之外，在战争开始前，力量佣兵团长期驻扎在三河城的城墙外围。
    这些雇佣兵给人的印象就更差了，与盗贼马匪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帮佣兵有钱也舍得钱，因此城市才愿意捏着鼻子接待他们。
    正因为熟知这年头军队的德行，秘书们自然而然就会认为林恩麾下的军队也好不到哪去。
    可今日这场稍显简短的阅兵仪式却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观念。
    军队竟然能排出如条田般齐整的队形？
    竟然能几百上千人整齐划一地喊出相同的口号？
    这真的是军队？
    哦，天哪，这些头戴兜帽的蓝头发又是什么？莫不是传闻中的荒民？
    他们手里拿的莫非就是长弓？
    伯爵大人就是靠着这支长弓部队在绿湖领击败了男爵同盟？
    哪怕林恩就站在主席台上，也无法让秘书们抑制住交流的冲动。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在阅兵仪式的末尾，林恩右手握拳举过头顶，台下的数千士兵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忠！诚！’音浪。
    这震耳欲聋的整齐呼喊彻底震慑住了观摩的秘书们。
    在此等狂热的氛围下，他们不由屏气凝神，对于林恩的忠诚度竟然蹭蹭蹭地往上飙升。
    待到阅兵仪式结束，军营里的厨子立刻端上刚出炉的丰盛晚餐，供林恩宴请军官与秘书们。
    林恩所组建的这支军队目前共包含三千五百名职业士兵，可军中的人数却接近四千。
    多出来的这些人，自然是用来伺候与辅助士兵的。
    包括厨子、马夫、洗衣工等。
    随着这支大军的声势传遍三河城，军队里应该还会再多出一批随军商人，以及一批特殊服务人员。
    这是没办法阻止的事，林恩给士兵们发放了工资与赏赐，他们自然要找地方将这笔钱给出去。
    白河领目前家家户户都分了大片的耕地，这些士兵无需将钱在买地上，那就只能在个人消费上面了。
    晚宴过半时，刚出任书记官的维克多端着酒杯坐到了林恩身侧，犹犹豫豫道：“大人，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林恩今晚与将领们喝了很多酒，脸上泛着红光，可眼神却依旧清明。
    他拿起酒杯与维克多轻轻碰了一杯，微笑道：“有话就直说，你是我的宫廷书记官，我不希望你在公务上对我有任何隐瞒，至于私事，如果你希望我能帮你解决些问题也大可以说出来。”
    与此同时，林恩顺便还扫了眼维克多的面板。
    属性三颗星，统帅与力量都是最低等级，智力【c】，内政【c+】，典型的文官属性。
    忠诚度高达九十三点，还拥有【法律】、【明镜】这两条与法律内政高度相关联的优质特性。
    更重要的是，他的年龄才三十岁出头，可谓潜力十足。
    对于维克多，林恩抱有很高的期待。
    眼下先让他担任宫廷书记官，负责统管宫廷中的文书往来，并领导整个秘书班子。
    等历练一段时间后，林恩计划让他组建中央法庭，负责全领地的司法工作。
    维克多抿了口酒，整理一番思绪后问道：“大人，我想知道，您麾下的这支军队，真的全都是不从事生产的职业军队吗？”
    作为前城市公证员，维克多长期参与市议会的日常管理工作，并多次处理关于军队的各种纠纷。
    他自然清楚这年头的职业军队有多么烧钱。
    以三河城的富庶程度，才养三百民兵就已经令市议会很是头疼了。
    团长昆诺多次提议要扩充民兵团，都遭到了市议会的无情拒绝。
    无他，实在是太耗钱了。
    在过去，三河城的三圣教会也豢养了一批职业武装力量。
    教会坐拥十座庄园两万多农奴，还有城内信徒源源不断地捐助，也不过养了一百五十名骑兵外加一百五十名弩手。
    是教会不想多养士兵吗？
    还不是因为职业军队的开销太大！
    要说有钱，三大公爵之一的沼地公爵够有钱吧？他甚至还是完成了初步的中央集权，钱袋子比另外两名公爵大多了。
    可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规模也不是很大。
    战争开始前，公爵总计拥有五百名宫廷骑士。
    每一名骑士根据个人富裕程度的不同，拥有三名到十名不等的骑士侍从。
    总体而言，公爵麾下宫廷骑士的规模约在三千人出头。
    没错，有钱如沼地公爵，也就能养三千余人的常备军队。
    在今天的阅兵仪式上，维克多稍微数了数，发现林恩麾下这支军队的人数竟一点也不比公爵的宫廷骑士要少，其中甚至还包括五百名骑兵与上千匹战马。
    这完全就是只吞金兽啊！
    一年下来要消耗掉的金钱物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对于自家伯爵大人的强悍实力，维克多从不质疑。
    毕竟是能一统白河领、再取三河城、阵斩黑杉伯爵的究极狠人。
    维克多所担心的是，光靠白河流域的产出，真能养活一支如此庞大的职业军队吗？
    若是伯爵大人的白河领被吃光了，那三河城怕是也会步其后尘。
    林恩笑眯眯地打量着维克多，那对漆黑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喝了口粗糙的麦酒后笑着回道：
    “维克多，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但你的担心非常多余，我既然能组建这支军队，自然就能养活这支军队，而且你可是我的书记官，通过公文往来你就会知道这支军队能够维持战斗力与充沛士气的奥秘，也能知道这支军队的具体销。”
    林恩确实有供养这支军队的经济实力。
    主要原因在于，大部分军人的家庭都分到了大片的耕地，并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
    天底下从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耕地与身份林恩当然是要‘收费’的，而且是无形且无痛的收费。
    羊毛自然出在羊身上，这些费用都平摊在了士兵们每个月的薪水里。
    光从到手的工资来看，林恩麾下士兵的收入可比雇佣兵要低出一截。
    当然，即便到手工资较低，三千多人的军队规模对于白河领而言也绝对是超载了。
    为此，林恩就必须要通过不断地发动战争、不断地劫掠战利品来供养军队。
    上缴战利品并统一分配，是这支军队的底层逻辑之一，也是林恩在建军第一天就反复强调的原则。
    正是靠着这层逻辑，他才能达成以战养战的效果。
    光是搜刮三河城西郊地带十座修道院得到的战利品，就够他发大半年的工资加奖金了。
    因为能够以战养战，林恩才敢继续扩军。
    维克多要是知道自家伯爵大人马上还要再征兵一千，怕是连眼珠子都得惊掉。
    (本章完)

 第215章 战争机器的轰鸣

    第215章 战争机器的轰鸣
    在举行宴会的当晚，林恩宣布将于明日颁发新鲜出炉的勋章，并于明日举办一场隆重的授勋仪式。
    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大部分士兵都在猜测与讨论可能的授勋者人选。
    老二休戈麾下的骑兵部队最为热闹。
    骑兵们都认为己方部队是三河城之战中的最大功臣，大部分勋章理应颁发给他们。
    毕竟是他们击溃了黑杉伯爵的三百骑兵，甚至还阵斩了伯爵本人，拿到了战争中那颗最硕大美味的战果。
    不过他们听说勋章只有不到一百枚，可参加了那场战争的骑兵却足有一百五十人。
    完全不够分啊！
    这天晚上骑兵们都喝上了头，在讨论谁应该得到勋章时自然而然就争执了起来。
    不过有一小部分骑兵并未参与争执，甚至还有说有笑地旁观脸红耳赤的同袍。
    只因为他们是众望所归的勋章获得者。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骑兵对冲中，是他们组成了骑兵阵型的第一排，也是他们顶住了黑杉伯爵亲自带领的猛烈冲锋，并最终完成了对黑杉伯爵的阵斩。
    他们是最强壮最勇敢的战士，是精锐中的精锐，理应得到那枚象征荣耀的勋章。
    这其中，就包括二十二岁的年轻骑兵莱谢克。
    莱谢克是土生土长的浅滩领人，还是骑士家庭出身。
    不过他现在应该算是浅滩县人了。
    二十岁那年，也就是前年，莱谢克的父亲因酒后比武而死。
    他通过向女摄政芙洛拉宣誓效忠，继承了其父的所有财产。
    这些财产包括两匹战马、两柄长剑、三套全身锁子甲，再加上一座包含九十五户农奴的小型庄园。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财产外，他还继承了父亲的全套骑士班底，包含五名水平不一的骑士侍从。
    在女摄政芙洛拉的撮合下，莱谢克在继承庄园的当年就迎娶了年轻的妻子，一位同样出身骑士家庭的漂亮女孩。
    他的婚后生活非常幸福，结婚不久妻子便怀孕了，并在次年为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莱谢克本人也因为武艺高强、忠诚可靠而得到了女摄政的重用，负责驻守领地的南方边界。
    可好景不长，浅滩领北边的白熊领来了个新任男爵，很快就将白河流域搅得风云突变。
    就在去年十月，白熊领男爵林恩兵分两路突袭浅滩领。
    浅滩领的城堡上方随即升腾起滚滚黑烟。
    按照女摄政芙洛拉的安排，莱谢克在看到黑烟后就带着侍从们以最快速南下绿湖领，向当时的绿湖领男爵博格丹求援。
    还没等他从绿湖领求来援兵，浅滩领的城堡与数座骑士庄园就接连遭到攻破。
    女摄政芙洛拉、年幼的男爵，再加上男爵监护人亨利克尽皆死于战乱之中。
    前任男爵的女儿雅格娜小姐空降浅滩领，并‘伙同’白熊领男爵林恩彻底占据了领地。
    在同乡骑士波瓦的劝说下，莱谢克最终选择向雅格娜小姐效忠。
    而由于雅格娜与林恩举行了‘秘密婚礼’（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莱谢克间接就成为了林恩的部下。
    他还是没得选，他本人与五名侍从的妻儿子女都在林恩手中，要不归顺，要不成为孤家寡人。
    这看起来是选择题，实则是单选题。
    在归顺的次日，莱谢克家传的庄园就被剥夺，他的五名侍从也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骑兵身份外加一份堪称优渥的稳定薪水。
    他心中确实有不满，可他依然没得选。
    领主老爷林恩不仅掌握着他的家属，更掌握着绝对的权力，他只能如山羊般乖乖顺从。
    可慢慢的，他发现这个差事比想象中来得要好。
    虽说这份骑兵的工作与薪水都没办法世袭，可到手的收入比过去只高不低，还免去了管理庄园的麻烦。
    那帮农奴们都是些好吃懒做的懒虫，若是没人在身后鞭笞，立刻就会撂挑子摸鱼。
    为了管理这些懒虫，莱谢克与麾下的侍从们在农忙时节需要将大量精力与时间投入到耕地中。
    这势必就会占用他磨炼体魄与武艺的时间。
    现在有领主老爷派来的官吏监管这批懒虫，他只需要领完工资专心训练就够了。
    大半年的操练下来，莱谢克发现自己的骑术与格斗技艺有了大幅度的飞跃，甚至在遍地高手的骑兵部队也能稳居前列。
    在军队的集体比武中，他又脱颖而出，升任十人小队长的同时，还分配到了一件光泽耀眼的崭新板甲上衣。
    当亲手触碰到那件板甲的时候，莱谢克激动到浑身颤抖。
    对于一名真正的战士而言，武器与甲胄的重要性丝毫不比肩头的荣誉与责任要轻。
    锋锐坚韧的武器能帮助他们杀敌，而精良坚固的甲胄则能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战斗。
    莱谢克当然是识货的，他深知，若是这件板甲流落到三河城的市场上，将会引来何等疯狂的争抢。
    可这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板甲竟然是完全免费的。
    领主老爷没有收他哪怕一枚银盾，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将板甲免费分配给了他。
    除了板甲外，他胯下的战马也是完全免费的。
    领主老爷在视察军队时，曾站在阅兵台上亲口对骑兵们承诺：“为了领地，为了荣誉，为了我，也为了你们自己，去尽情地战斗！
    无需担忧武器装备与坐骑的折损，也无需担忧家人，我会为你们承担一切，你们只需要战斗、战斗、再战斗就足够了！”
    莱谢克记得很清楚，当时台下回应老爷的，是狂热到极点的‘忠！诚！’音爆。
    就连他本人，也成为了狂热的一部分。
    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完全能够为了领主老爷而战死，毫无顾忌的那种。
    可以说，除了失去能够传承的庄园外，领主老爷为他解决了一切痛点。
    唯一令莱谢克略感不爽的，就是他的新上司——担任骑兵部队大队长的休戈。
    据说这休戈是一开始就跟着领主老爷的老部下，靠着这层关系才轻而易举地当上了大队长。
    在日常训练时，休戈对骑兵们的操练严苛到堪称变态。
    他竟然要求上百名骑兵在高速冲锋中能够排出严整阵型？
    在莱谢克的认知里，这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骑兵在冲锋时，会因为骑兵素质、战马品质等因素的不同，自然而然地呈现出相对分散的阵型。
    至少在过去的浅滩领，骑士们从来不会集合起来操练阵型。
    但休戈不管这些，凡是不愿意按照他要求操练的骑兵，轻则扣除工资，重则被关禁闭。
    几番整顿下来，所有骑兵都只能乖乖按照休戈的意思操练。
    莱谢克也因为训练不认真而被罚过工资。
    像他这样的骑兵不在少数。
    有少数狂妄者在走出禁闭室后甚至将手套甩在了休戈的脸上，申请进行比武决斗！
    可每一场决斗都是以休戈的彻底胜利而告终。
    哪怕再强壮勇猛的骑兵，在马上也无法战胜那位看起来高高瘦瘦没太多力量的大队长。
    几场决斗下来，骑兵们暂时服气了。
    在休戈的‘淫威’下，他们只能乖乖接受日复一日的枯燥操练，每个月只能回家探亲三天。
    莱谢克当然没有完全服气，他依旧认为这种操练是没有多少效果的。
    在混乱的战场上，他们不可能保持住密集阵型。
    但三河城西郊的那场骑兵战争彻底扭转了‘莱谢克们’的认知。
    他们本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以区区一百五十骑迎战近乎两倍于己方的敌军骑兵。
    战争的结局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敌军，也包括莱谢克们。
    他们竟然以微弱的损失彻底击溃了两倍数量的敌军，甚至还阵斩了一位货真价实的高贵伯爵！
    在击杀黑杉伯爵时，莱谢克没在现场。
    因为承受伯爵第一枪的人，正是莱谢克。
    靠着板甲的超强防御力以及千锤百炼的体魄，他顶住了那一枪，代价则是胸口大片淤青，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再次上马。
    但这并不妨碍莱谢克在宴会上狂饮。
    北境的男人，哪怕是肠子被黑熊掏了出来，也照样能连喝三大杯麦酒，再吞下十枚煮熟的鸡蛋！
    现在，莱谢克们对于大队长休戈是彻底服气了。
    弟兄们，阵型操练是真的有用啊！
    哦，还有老爷配发的板甲，这玩意更是强得可怕！
    当莱谢克坐在篝火边喝到半醉时，刚参加完帐中宴会的老二休戈走到了他的身边。
    一看到休戈，莱谢克的酒瞬间就醒了大半，他挣扎着站起身，下意识地就右手握拳锤向胸口：“大队长”
    却没想休戈竟然以更快的速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甚至还面露微笑：“你胸口受了伤，不必行礼。”
    莱谢克从未见过休戈这般柔和的一面，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吸了吸鼻子：“谢谢大队长！”
    休戈松开他的手腕，顺势拍了拍他的右肩，面容重归严肃：“不要喝太多，明天你还要上台接受伯爵大人的授勋，如果出了意外，可不只是丢你一个人的脸，而是我们全大队的脸。”
    “是！大队长！”莱谢克直接将左手的木碗丢在了地上，表示今晚绝不再喝酒。
    与此同时，正围在篝火旁喝酒高歌的骑兵们也注意到了自家大队长，他们纷纷起立行礼。
    就靠这一场战争，休戈已经彻底坐实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没有骑兵还敢再质疑他，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尊敬与畏服。
    从质疑到诚服，只需要一次胜利。
    休戈环顾一众部下：“喝到现在差不多了，都回去睡觉，明天参加授勋仪式！”
    “是，大队长！”
    随着骑兵部队的归营，其他三支部队的两千多名士兵也迅速回到各部队的营帐。
    这座军纪高于一切的军营迅速归于沉寂。
    深夜，又是一场瓢泼大雨。
    次日清晨，雨势渐停，莱谢克被值日军官的哨声惊醒。
    他掀开帐篷帆布，扑面而来的是混着青草香的冷冽空气，那是北境独有的、被暴雨冲刷后的气息。
    “全体集合，吃早餐！”休戈的声音穿透营地。
    按照计划，今日全军都将在校场集合，参加授勋仪式。
    莱谢克激动到没心情吃早餐，他草草喝了碗热粥，就跟着大部队一路抵达了昨日举行阅兵仪式的校场。
    现场人声鼎沸。
    兴许是莱谢克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场人数是昨天的好几倍。
    其实这并非错觉。
    为了将声势搞得更大些，林恩特意在西郊庄园与三河城内散播了授勋仪式的消息。
    人都喜欢凑热闹，加之这年头娱乐活动稀少。
    消息传出，自然就有人携家带口来观赏这场别开生面的授勋仪式。
    随着时间推移，莱谢克的心跳也因为激动与紧张而愈发加速，上涌的血液令他微微头晕目眩，耳朵里也莫名回响着沉重的金属音。
    就连领主老爷在台上的讲话他都没听清楚。
    直到要上台领奖时，他才与一帮同样紧张激动的同袍们缓缓走上了主席台。
    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几千双眼睛，生性腼腆的莱谢克只觉一阵眩晕。
    他虽然是骑士出身，还在骑兵部队当上了小队长，甚至还在战争中带头冲锋，可他真没见过今天这阵仗啊！
    这会他的心跳速度甚至超过了上战场的时候。
    接下来的事，他事后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当领主老爷笑眯眯地为他佩戴上勋章时，台下如雷鸣般轰响的掌声。
    授勋仪式结束后，莱谢克如梦初醒。
    摸着胸口那枚沉甸甸的黄铜勋章，他才能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除了这枚勋章外，他还能得到一系列的物质与精神奖励。
    包括每月额外的勋章补贴、浅滩县当地政府的上门庆贺、优先晋升名额等。
    总而言之，再过一阵，莱谢克应该就能升任骑兵中队长了。
    对于林恩而言，今日的授勋仪式极为成功。
    通过仪式，他为看似廉价的黄铜勋章赋予了太多沉甸甸的荣誉与内涵。
    既奖励了授勋者本人及其家属，也能激励其余没能拿到勋章的士兵，甚至还能向围观群众展示当兵的光荣，调动他们参军的热情。
    林恩计划是在新占领地再招兵一千，等这场授勋仪式引发的波澜继续扩散，后续的征兵应该毫不费劲就能全额完成。
    除此之外，这场授勋仪式也算是正式吹响了下一场战争的号角。
    林恩手下的这台宛如重型卡车的战争机器已经彻底启动，迫切地需要寻找下一位充当减速带的幸运儿。
    正当西郊军营的授勋仪式临近尾声时，远在东方托特城的沼地公爵也正在检阅刚刚完成整合的万人大军。
    这些天沼地公爵一直窝在托特城。
    反正琥珀港内的莫里斯也不敢出城追击，公爵干脆优哉游哉地整合军队并大肆宴请各位将领，以统一军心。
    效果自然是明显的。
    经过裁汰与遴选，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兵扩充到了整整四千人。
    其余贵族与佣兵团的部队也都有扩充。
    在撤退之后，他迅速做好了发动下一场战争的准备。
    (本章完)

 第216章 北境的变数

    第216章 北境的变数
    在托特城市政厅举行的军事会议上，沼地公爵洛泰尔公开宣布：
    “今年的雨季来得比较迟，下个月，等到雨季离开，我们将再度包围琥珀港。”
    在一场看似失败的围城战之后，沼地公爵麾下的兵力反而更多了。
    且最为核心的宫廷骑兵部队并未遭受多少损失，甚至还通过吸纳炮灰部队的沉淀扩充到了四千余人。
    再加上从王冠领地掠夺的大批粮草与钱财，沼地公爵这会足以称得上是兵精粮足。
    通过劫掠获得军需物资的确是在竭泽而渔。
    可沼地公爵也没得选，广袤的北境与分散的领地让他无法维持住一条稳定的后勤线路。
    他自身原有的领地也没这么多的粮食储备与空余运力。
    对于他而言，为了喂饱全体士兵连带其家属的肚子，就地劫掠就是唯一的最佳手段。
    沼地公爵麾下这支军队可不仅仅只有军人，除了宫廷骑兵，其他部队基本都是带着家眷一齐行动。
    如今盘踞在托特城附近的总‘兵力’甚至接近三万。
    “我可以承诺，当我戴上北境王冠之时，在场的诸位都能得到与功劳相匹配的头衔与领地，富饶的王冠领地完全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愿望，一切！”
    在宣布要留下来继续战斗的同时，沼地公爵还不忘画一张巨大的饼。
    一年多的战争下来，他麾下的士兵们都通过烧杀掳掠大发横财。
    哪怕只是跟着大部队浑水摸鱼的失地农民，都足以赚到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额财富。
    普通的金钱已经无法再激励士兵们全心全意为沼地公爵而战。
    为了确保高昂的士气，他只能允诺在将来封赏头衔与领地。
    这种封赏不只局限于高级将领，更是要惠及到全体宫廷骑兵。
    如果沼地公爵当真戴上了王冠并扫平了北境，他兴许要分封出去三四千块骑士领地，外加数十块伯爵领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些宫廷骑兵的家眷都远在金鹿堡，随时有可能遭到白河伯爵、谷地公爵与草地公爵的三方夹击。
    那可是宫廷骑兵们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啊！
    不加‘钱’完全不足以安军心。
    连着三代人搞集权的沼地公爵，在面临艰难抉择时也不得不重新捡起分封制度。
    没办法，这玩意是真能激励士气啊，而且疗效非常的简单粗暴。
    谁不想拥有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广袤庄园。
    谁不想过一把领主老爷的瘾？
    有了这张大饼吊在面前，宫廷骑士们总算是暂时忘记了金鹿堡的家眷。
    其实吧，金鹿堡的情况倒还没糟糕到极点。
    东边有遍地城堡的湍流郡抵御林恩与谷地公爵。
    西边与南边同样也都有城堡群作为屏障，还有静河与大片的湿地沼泽作为天然防线。
    就算失去了黑杉伯爵与三百骑兵，沼地公爵的夫人目前仍然能够调动七百名以上的骑兵部队，守卫一座位于湖心岛中的坚固城堡并无多大难度。
    这也是沼地公爵敢于玩换家战术的底气。
    总而言之，只要能拿下琥珀港，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死一万人是个数字，死一百万人仍然是个数字。
    在洛泰尔眼中，每一座崭新的王座都是由累累尸骸与无数鲜血所浇铸。
    初代北境之王的王座，不就是建立在万千荒民的尸体之上么？
    他不过是反方向重走初代国王的老路罢了，他能有什么错？
    与此同时，琥珀港内的国王莫里斯正为了军队的事而一筹莫展。
    在‘击退’沼地公爵后，他就着手开始组建一支真正忠于他的军队。
    这种行为并非出于所谓的‘政治智慧’，仅仅只是人在遭遇危险时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防身武器。
    通过科伦城与琥珀港的这两场战争，莫里斯深刻地意识到，他必须要拥有一支能够如臂指使的忠诚军队。
    他说撤退就有序撤退，他说进攻就全军进攻，他说冲锋就舍命冲锋。
    因此，莫里斯自然而然就看上了从南境请来的那支雇佣兵，以及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市民武装。
    可这些人哪是他能轻易使唤得动的？
    雇佣兵是琥珀港市议会钱请过来的，他们除了钱，其他东西一概不认。
    那么莫里斯有钱么？
    答案是否定的。
    在过去，王室的财政来源主要有三块：直属领地与庄园的产出、琥珀港等自治市每年缴纳的城市税与关税、向贵族收取的土地税等各种费用。
    现在，王室的直属领地要么被沼地公爵霍霍成了废墟，要么就被他分封给了麾下新贵。
    各自治市也是被屠的被屠，投降的投降，硕果仅存的琥珀港还被免去了三年的税收，用于奖励市民们的英勇奋战。
    至于各地贵族的进贡就更不必提了，眼下沼地公爵就杵在琥珀港以西六十公里的托特城，随时都能再度包围琥珀港，压根就没几个有头有脸的本地贵族愿意为王室效力。
    前任国王挥霍无度，死后国库又遭到王室官员的瓜分。
    等到莫里斯继位，他所面临的就是一座空空荡荡国库。
    按照王室目前的财政水平，距离破产基本上就只差一步之遥，很多开支还得靠莫里斯自掏腰包。
    好在他当了二十年的伯爵，算是有一点家底，勉强还能支撑。
    买雇佣兵是没戏了，莫里斯自然而然就将目光投到了市民武装身上。
    要说这年头的市民阶层的确是上好的兵源。
    他们填得饱肚子还吃得起酒肉，身体自然比普通农民要强壮。
    同时他们还有钱自备武器防具，属于是吃螃蟹自带蘸碟了。
    可问题在于，市民们凭啥听他莫里斯的？
    当他们与国王利益一致时，他们不介意站在国王的旗帜下为国王而战。
    可当他们利益不一致时，他们也随时能用臭鸡蛋与硬石块招呼国王。
    守卫琥珀港？市民们义不容辞。
    为国王收复失地？哪凉快滚哪去！
    凭什么用市民的鲜血来保护国王的财产？
    接连碰壁后，莫里斯最终只能去城里的难民区碰碰运气。
    难民大部分是先前坚壁清野缩进城市的农民，总人数超过四万。
    他们蜷缩在市议会划定的一片区域里，靠着携带的余粮勉强度日。
    从他们中征召一批士兵倒不难，最大的问题还是钱。
    空有一副躯壳的农民上了战场就是纯给敌军送人头，没有钱，莫里斯就没办法武装并训练士兵。
    如果放到和平时期，国王搞钱的难度真不高。
    莫里斯的两个儿子都没结婚，找个有钱的中等级别贵族结婚不难，随随便便就能搞到大笔嫁妆。
    举行婚礼时还能向各地贵族收礼金，这又是一大笔钱。
    除了‘卖’儿子外，还能卖头衔。
    宫廷男爵、宫廷伯爵的头衔都能卖钱，多得是底层贵族或者富商愿意钱购买。
    可问题现在是战争时期，明年莫里斯是否还坐在王位上都成问题。
    哪个有钱人会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莫里斯人在王宫里，急得嘴角都长水泡了。
    一波接一波的军情送进王宫，沼地公爵撤退到托特城就不走了，还大张旗鼓地招募军队，明摆着是要等雨季结束再进攻琥珀港。
    可莫里斯的忠诚军队依旧没个影。
    好在有少量下层贵族脱离了沼地公爵，主动来到琥珀港投靠王室，这才让他勉强拼凑出了一支五百人不到的军队。
    对于这些‘弃暗投明’的贵族，莫里斯大度地选择不计前嫌。
    这也算是他打出来的活广告，目的自然是为了拉拢更多的贵族。
    但这依旧是杯水车薪。
    以琥珀港的现状，守住城市倒不难，难的是彻底击溃沼地公爵。
    这厮若是赖在王冠领地不走，领地内的情况就只会愈来愈糟糕。
    沼地公爵的军队，以及因战争而产生的流民都会破坏领地的日常生产，并将正常的农民也变为流民。
    这种速度会愈来愈快，就跟细胞有丝分裂似的，一个流民能分裂出四个流民，而后越变越多。
    比起建设秩序，破坏秩序的难度要低得多得多。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有余，若是拖到第三个年头，到明年开春，王冠领地就将遍地流民盗匪，光是剿匪兴许都要上两三年的功夫。
    “该死的，那帮废物怎么还没进攻金鹿堡？”
    看了最新的军情汇报，莫里斯竟气得将其撕成了两半。
    他口中的废物，自然指的是白河伯爵、谷地公爵以及草地公爵。
    莫里斯心中是既委屈又愤怒，明明他都拼尽全力将洛泰尔拖在王冠领地了。
    为啥这三人都不动一动呢？
    金鹿堡都空虚成啥样了？
    与此同时，莫里斯也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自己究竟有多天真，也意识到组建一支只忠于他的强大军队是多么得困难。
    “这些废物不动也就罢了，静河南边的那些贵族凭什么还不来向我效忠？只要他们愿意汇聚在我的旗帜下，只要他们能够”
    局势的演变完全超出了莫里斯的构想。
    贵族们依旧在观望，尤其是领地在静河以南的贵族们。
    他们的领地损失较小，手头也尚且拥有一定的兵力，可面对莫里斯派出去的使者，他们的态度仍然暧昧。
    就在莫里斯无能狂怒时，三条来自南境的商船缓缓驶入琥珀港。
    在运来布匹、酒水、粮食的同时，商船还带来了一封信，一封来自鲁伊国王奥托三世的信。
    北境王国与鲁伊国王的交流本就频繁，去年莫里斯加冕为王时，还收到过奥托的祝贺信以及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但莫里斯对于奥托一直保持着警惕。
    原因无他，就因为奥托曾经表露过对北境王冠的野心。
    在看过信之后，莫里斯迅速召集群臣。
    “奥托声称要派遣一支自愿军来协助我击败沼地公爵，人数约在八百人上下，你们认为，我是否该接纳这支军队。”
    莫里斯口中的‘自愿军’，是一种不同于雇佣军的临时武装力量。
    这种军队来自非战乱地区，出于对心中道义的追求、对其他政权的支持，或者个人军事野心等原因而主动投身战争。
    他们通常不收钱，而是免费参与战争，并在战争结束后离开战乱地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战争是一种高风险性的投资。
    很多穷困的骑士或者贵族都渴望参加战争，若是能俘虏一名地位较高的贵族，他们就能一夜暴富。
    就算没俘虏到贵族，只要能缴获盔甲或者优质战马，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一匹优质战马的售价抵得上一块骑士领好几年的收入，值得为此而拼命。
    南境的贵族们在经济上的‘玩法’比较多样化，他们已经发展到抵押、租借、出售领地的阶段。
    有些大贵族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破产并失去家族的领地，这种时候他们会寄希望于通过战争所得来赎回领地。
    在南境的战争中，自愿军的身影随处可见，且通常比较守规矩。
    因此，对于信中的内容，莫里斯倒不是非常怀疑。
    有南境的破产贵族试图来北境发战争财，这很正常。
    毕竟北境都打了一年多了，消息早就传遍了南境。
    况且这支自愿军的总人数就八百人，即便奥托三世图谋不轨，这点人也掀不起太多风浪。
    琥珀港市长尼尔当即出列：“陛下，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凭借市民与雇佣兵，我们已经足够守卫琥珀港。”
    莫里斯的狗腿子，王室首相旋即反驳：“陛下，我认为应当接纳这支自愿军，南境的贵族们见不惯发动叛乱的洛泰尔，出于内心的公正协助我们平定叛乱，在关键时刻，或许就差这支军队就能扭转战局。”
    这自然是出自莫里斯的授意。
    实际上，在看完信的第一眼，莫里斯就已经决定要接纳这支军队。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哪怕来自南境的鲁伊王国，他也必须要收下。
    他需要变数，需要能够扭转战局的变数。
    在这些自愿军登陆琥珀港时，莫里斯会先要求他们宣誓听从指挥，并暂时效命于他。
    南境的贵族们都是三圣教的忠实教徒，且以虔诚而著称。
    莫里斯相信，这些自愿军绝不会背弃他们的誓言。
    (本章完)

 第217章 雨季的尾声，战争的序曲

    第217章 雨季的尾声，战争的序曲
    八月初，雨季接近尾声，狄厄瓦斯大陆的传统战争季节即将到来，全北境的各大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
    从林恩的西郊行宫到谷地公爵的白鹰堡，从国王莫里斯的琥珀港到草地公爵的苍狼堡，从沼地公爵的托特城到镜铁伯爵的铁堡
    使者们频繁出入各大势力的权力核心，或合纵连横、或密谋勾结。
    数以万计的士兵也开始集结，时刻准备着奔赴地狱。
    就在这细雨绵绵之际，位于北境中心枢纽地带的三河城却正在举行一场审判大会。
    六月底就被关押的市长于尔根、主教罗特吉等原城市高层总算是迎来了他们的清算时刻。
    三河城共有两座传统意义上的刑场。
    一座位于南门外，以执行绞刑为主，通常处决政治地位较低的罪犯，处决之后正好将尸体挂在南门边上，供市民与过往旅客观赏。
    剩下那座则位于菜市场广场，主要处决政治犯，通常要隔很多年才会动用，也是这一次的行刑地点。
    古今中外，刑场似乎就一直与菜市场脱离不了干系。
    主要这种地方人流量大，便于通过公开行刑震慑民众，同时也能为更多的民众提供难得的娱乐项目。
    对于市民们而言，市长与主教等大人物的审判大会可不是每年都能看到的。
    此等盛大的庆典自然吸引了大批市民前来观赏，广场周围还支起了各种小摊，售卖零食小吃或是各种日用商品。
    光审讯工作就持续了整整两天，新任市长利昂第一次在全体市民面前亮相，并亲自审讯了超过一百五十名犯案人员。
    仅从掌握的权力上看，自治市的市长其实与领主并没有太多区别，都是政治、军事、司法、外交一手抓。
    和平时期处理政务、审讯罪犯，战争时期指挥军队、缔结合约，这些重要职权都担在市长的肩膀上。
    不过在面临重大事项时，市长需要与市议会进行商议，同时市长的任期仅有两年，且很难连选连任。
    对于这场事关重大的审判，林恩并未莅临指导。
    看起来，他置身事外。
    可实际上，利昂手中的审判书都提前得到了秘书部门的审批，从罪犯家中抄没的财产也全都送到了林恩的西郊行宫里。
    三河城名义上虽然还是自治市，但一切大权都已牢牢掌握在林恩手中。
    市长他可以直接任命，民兵中的半数队长也都效命于他，城内的各手工业行会他也能尽数拿捏。
    当然了，让市民们觉得他们仍然拥有自治的权利，这大抵也算是一种‘自治’吧。
    审讯结束之后，利昂站在行刑台上，肃穆且庄严地宣读判决书：
    “以公正严明的白河领伯爵林恩之名，审理此案，三河城前任市长于尔根，你被指控犯下叛逆帮助罪、阴谋颠覆罪、贪污受贿罪、滥用职权罪这四项大罪，以及九项小罪，数罪并罚，判处斩刑！”
    叛逆帮助罪，是指于尔根协助沼地公爵，而后者乃是王室公开宣布的叛逆。
    阴谋颠覆罪，则是自此衍生出来的罪名，指于尔根伙同沼地公爵破坏城市自治制度。
    这两项罪名都有于尔根与沼地公爵的往来书信为证，可谓是证据确凿。
    至于贪污受贿罪与滥用职权则不必过多介绍，这两项罪名可太常见了。
    接受审判的于尔根跪在利昂身前，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市长蓬头垢面，只穿一条破烂短裤，浑身上下被鞭子抽得没有一块好肉。
    可即便已经奄奄一息，于尔根依旧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瞪着利昂，用早已沙哑的喉咙嘶吼着：
    “利昂，你一个黑市商人凭什么能当市长？还不是因为你勾结林恩！阴谋颠覆的人是你！该上断头台的人也是你！”
    利昂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冷冷打量着于尔根。
    那对淡漠的眸子仿佛在说：是的，我都干了，但那又怎样？
    利昂的命运早已与林恩死死绑在一起。
    只要林恩的势力依旧强盛，利昂就倒不了，甚至还有可能连任市长。
    “押下去，下一个！”
    利昂时间紧任务重，没工夫与于尔根多逼逼，后边还有主教罗特吉等十几名重犯等着他下判决书呢。
    当天午后，于尔根与罗特吉连带几名前市议员被再次押上行刑台。
    宣判的时间如同北境的冬季般漫长，在执行斩首时却只需要一瞬。
    斩首算是利昂给这些斗争失败者最后的怜悯了，没什么痛苦，也无需挂在南门外遭受众人的唾弃。
    随着刽子手松开绳索，铡刀落下，人头也随之落地。
    从这一天开始，三河城算是进入了利昂的新时代。
    归根到底，还是林恩的时代。
    就在三河城彻底尘埃落地之际，林恩正在行宫内接见王室使者布伦伯爵。
    布伦伯爵之前就曾到访过三河城，还去了河沼县为林恩授予王室颁发的头衔与权杖。
    在离开三河城之后，布伦伯爵又接连造访了谷地公爵的白鹰堡，以及草地公爵的苍狼堡。
    也正是在苍狼堡，他见到了林恩派往苍狼堡的使者。
    得知三河城易主后，布伦伯爵连忙拜别草地公爵，乘坐船只顺着静河而下，顶着雨季的暴风雨以最快速度返回三河城。
    在赶路的途中，布伦伯爵又得知沼地公爵从琥珀港撤退，国王陛下安然无恙。
    接踵而至的好消息竟令他欣喜若狂的同时，又让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怎么情况突然就全好起来了？
    三河城也拿下来，琥珀港也守住了，这下子沼地公爵不全完蛋了吗？
    莫非莫里斯陛下真有神助？
    等抵达三河城时，他总算是稍稍平复好了情绪，并带着一整套的计划求见尊贵的白河伯爵。
    “伯爵大人，我早就知道，英勇智慧如您，必然能拿下那座该死的三河城，途经城市时，我正好还观赏了城内举行的审判大会，那个该死的于尔根总算是死了！他勾结洛泰尔这个叛逆，早就该死了！”
    布伦伯爵见面就先是一套马屁奉上。
    在菜市场广场亲眼看到于尔根被斩首，他心里头那叫一个解气。
    谁叫你小子勾结沼地公爵？谁叫你小子敢不给我这位王室使者好脸色？你蔑视我就等于蔑视国王，活该，哈哈！
    不过嘛，布伦伯爵面前林恩同样也没给国王好脸色。
    可那是一回事吗？
    林恩可是忠于王室的大忠臣，无非就是性子急躁刚强了一点，又手握强悍军队，必须要宽容一点啊！
    “废话少说，我很忙。”
    林恩却懒得搭理布伦伯爵的马屁行为，拿起桌上一份刚送过来的公文就准备下逐客令。
    布伦伯爵能掌握的信息他全都知道，布伦没掌握的信息他也知道。
    在占据三河城后，借助城内的商人团体与新组建的外交班子，林恩的信息情报网络在北境全面铺开。
    他已然得知，草地公爵已经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等雨季结束，就会大举入侵沼地公爵领的西部边疆。
    虽说是大举入侵，其实总兵力估摸着也就两三千人。
    草地公爵领的人口是三大公爵领中最少的，土地也最为贫瘠，不是稀薄草地就是荒芜沙地，只能靠养殖牲畜才能勉强糊口。
    正因为地贫民穷，草地领的民风极为剽悍，底层骑士大量兼职盗贼马匪，领头的草地公爵更是被冠以‘马匪公爵’。
    在过去，马匪公爵每到秋季就会找另外两位公爵打秋风，三家的边境上经常上演骑兵追逐的大戏。
    近些年沼地公爵一家独大，马匪公爵就专抢沼地公爵领。
    但奈何沼地公爵在西部边境地带修筑了大批城堡，劫掠起来难度颇高。
    可难度高那也得抢啊，就领地上的那点可怜产出，不抢咋过日子？
    今年秋季，马匪公爵照例将会出兵劫掠沼地公爵领，并提前通知了林恩与谷地公爵，准备三家一齐行动，干一票大的，最好能将婊子养的沼地公爵洛泰尔从王冠领地逼回来。
    我们俩当不成国王，你小子也不能当！
    缺乏威望的私生子莫里斯继续当国王，更符合那两位公爵的利益诉求。
    除此之外，林恩还知道洛泰尔并未完全撤退。
    这厮正在托特城整顿军队，下一步大概率是再度围困琥珀港，来一次二周目攻城战。
    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会继续向西撤退的可能。
    根据粮商马塞尔送上来的密报，沼地公爵似乎向镜铁领派出了使者，并得到镜铁伯爵的接见。
    双方有可能会在外交或者军事上达成合作关系。
    届时，沼地公爵就可绕道镜铁领，返回他最忠诚的金鹿堡。
    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沼地公爵会选择强攻三河城与白河领，彻底剿灭林恩这个令他头疼的‘叛乱分子’。
    要说怕，林恩其实还真有那么点怕，他怕的是战火蔓延到领地的核心区域，耽误了领地的发展建设。
    况且沼地公爵对外号称有五万大军，就这等恐怖规模，谁不怕啊？
    林恩估计，挤掉水分，集结在托特城的军队应当在一万到两万之间。
    可这同样也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要知道林恩麾下有战斗力的军队总共才三千多人，新招募的一千士兵这会才刚开始在白熊县接受操练，要投入战斗至少得等到明年开春。
    靠着三河城的坚固城防还能守一守，野外决战的话双方兵力差距太大，很难取胜。
    至于静河以南的谷地公爵与镜铁伯爵，目前林恩实在是懒得去搭理，也没太多闲工夫去管。
    在了解镜铁伯爵的大致野心后，林恩已经不再期望谷地公爵能提供多少助力。
    只要这两人互殴的血别溅到他身上就行。
    镜铁伯爵的目标，应当是取谷地公爵而代之。
    混乱的时代，助长了他这种野心家的气焰。
    等雨季一结束，镜铁伯爵大概率就会向西进军，攻打同一块公爵领内的其他贵族。
    目前的北境就已经足够乱了，接下来只会更加乱。
    每一块领地、每一座城市、每一名贵族、每一名骑士，乃至每一名农民都会牵扯其中，谁也逃脱不了这迅速扩散的漩涡。
    北境前无古人的大混战时代即将到来。
    对于上述情报，布伦伯爵知道的不多，可他依旧大言不惭道：“伯爵大人，我有一个计划，还请您务必听我为您介绍。”
    林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有听的必要，依我看，你还是赶快回琥珀港，沼地公爵很快就会再度围攻琥珀港。”
    布伦纳闷道：“可沼地公爵不是刚刚败退吗？”
    林恩从身旁的公文堆里翻出份信函，丢给布伦伯爵。
    布伦手忙脚乱接过信，摊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这洛泰尔哪来的这么多军队？”
    等到看完了信，他竟直接跪了下来：“伯爵大人，请您务必要帮助国王，您肯定也不想见到洛泰尔戴上王冠吧？国王所面临的困难您都知道，现在就只有您能帮他了！”
    布伦伯爵这会已经是惊慌失措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说服另外两位公爵合力进攻金鹿堡，逼迫沼地公爵回师救援。
    而国王莫里斯则可以率领军队尾随其后，不断收复失地。
    届时林恩再从三河城出兵，配合莫里斯夹击沼地公爵，将其彻底葬送在静河之畔。
    可沼地公爵不仅不回来了，甚至还能纠集一支更庞大的军队试图再度包围琥珀港。
    这完全不按照剧本来啊！
    布伦伯爵的计划也因此而破产，他只能寄希望于林恩能捞莫里斯一把，因为林恩目前是距离琥珀港最近的‘勤王部队’。
    可到底怎么捞，他也没个确切想法。
    “国王困难，我也困难，你还是回去吧，回琥珀港去，我自会有决断。”林恩看向布伦伯爵的神情略带一丝怜悯。
    在公爵对国王发动叛乱，伯爵对公爵发动叛乱的北境，忠诚已然成为了稀缺品。
    在此危难关头，布伦伯爵却依旧在为私生子莫里斯牵肠挂肚、上下奔走，已经堪称是忠臣了。
    但林恩也有他的计划。
    向东与沼地公爵交战并不明智，最佳的扩张方向依然还是西方。
    只要能打开湍流郡的通道，沼地公爵领最富庶的核心地带就会对他敞开大门，林恩也能将更多的战果转化为后续的战争潜力。
    围魏救赵是很浅显的道理，只有真正威胁到金鹿堡，才能逼迫沼地公爵回师。
    站在林恩的视角，让莫里斯继续当国王总好过沼地公爵加冕为王。
    待到失魂落魄的布伦伯爵离开，林恩随即便召集了一干将领。
    他也在等雨停。
    (本章完)

 第218章 不可选中的林恩

    第218章 不可选中的林恩
    “到底要怎样才能杀死那个林恩？”
    在三河城的审判大会现场，当台上的前任市长于尔根以及前主教罗特吉人头落地之际，台下却有人破防了。
    破防的是两名站在广场西北角的年轻男子。
    这两人穿着普通的亚麻短袖与短裤，留着齐耳短发，乍一看像是两个偷偷从作坊溜出来观看审判大会的底层学徒。
    但这俩人的实际身份，是力量佣兵团团长阿尔诺的得力干将，此行正是为刺杀林恩而来。
    此前，沼地公爵曾命令阿尔诺与寒风伯爵联手刺杀林恩。
    阿尔诺与寒风伯爵商讨后，决定由前者出力，后者出钱，不计代价，杀死林恩。
    虽说阿尔诺是这次刺杀行动的总指挥，可他本人还得带着佣兵团跟在沼地公爵身边，因此只能委托两位得力干将来负责此事。
    这年头刺杀行为屡见不鲜。
    经济纠纷、政见不合、军事攻伐.在面临不可调和的纷争时，参与纷争的一方总是会想到使用刺杀这等卑劣的手段。
    主要原因，还是刺杀的成本太低，而成功的收益又过高。
    在古典时代，权力的载体往往会具体到某一个人，只要杀死这个人或许就能瓦解一整个势力，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正因为此，各大势力的领导者都对安保问题非常重视，刺杀起来难度非常高。
    在来三河城之前，这两名佣兵骨干就对任务的难度早有预料。
    他们先是伪装成商贩入城，找到过去合作过的旅店住下，埋伏起来寻找刺杀林恩的机会。
    观察了一阵后，他们发现刺杀林恩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一般来说，要想刺杀一名位高权重的领主，方法包括但不限于：当街行刺、用餐毒杀、亲属反目、宴会诛杀、厕所埋伏等。
    这种种刺杀方法的本质，都是要找到这名领主的防御漏洞，并伺机行刺。
    今日三河城举行审判大会，街道广场上人多眼杂，正是行刺的绝佳场所。
    两名佣兵骨干本以为林恩会亲临现场，为此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还在西门到刑场的路上埋伏了十余名高手。
    可林恩压根就没入城！
    一直到前市长于尔根人头落地，他的影子都没出现在三河城，这让佣兵们上哪刺杀去？
    这都已经不是杀不杀的问题了，林恩压根就处于无法选中的状态！
    “这不对吧？审讯大会他都不进城？而且据我所知，在他占领三河城之后的一个多月里，他就没进过三河城！他还算是三河城的领主吗？”
    一名佣兵骨干彻底被林恩给整无语了。
    “这趟活没法干了，得赶快派人回托特城向老大汇报情况。”另一名骨干直接就下了定论。
    当街行刺，已经是他们能找到的成功率最高的刺杀手段。
    至于说用餐毒杀、亲属反目乃至宴会诛杀，那都需要策反林恩身边的亲近人士，或者勾结林恩的外交盟友。
    可对于一个正处于上升期、蒸蒸日上的新兴势力，收买策反首领身边的亲近人士岂是那般容易的？
    别说收买了，这帮佣兵就连接触的渠道都找不到。
    在缺乏可靠中间渠道的情况下，贸然进行收买策反就是打草惊蛇，反而还会提升刺杀的难度。
    至于说盟友，林恩到现在都还没与任何一方势力公开结盟。
    举办宴会也都是在他自己的西郊行宫里，安保极为严密，简直无懈可击。
    “我待在三河城继续寻找机会，你回托特城去找老大。”
    两名佣兵骨干商讨片刻后决定分头行事。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要想致林恩于死地，简单的埋伏行刺是不大可能了，必须要仰赖一些特殊人才的特殊手段。
    林恩并不知道三河城内有一批因他而破防的刺客，但他知道沼地公爵很想要他死。
    为此他对身边的安保工作极为重视，还将原来的马匪团队老人卡罗尔提拔成了亲卫队长。
    除了保护自身之外，林恩还很注重河沼县城堡的安保工作。
    他的女人与孩子都住在那座城堡里，不可不防。
    “具体的作战计划我都安排好了，等雨季结束，你们按计划行事即可，休戈、扬、索瓦德率兵出征，老四留守三河城西郊以作接应。”
    军营中，林恩下达了最终的作战指令。
    内容很简单，老二休戈、老三扬与小索瓦德共同向西进攻湍流郡，总兵力接近三千，由老三扬临场指挥。
    老四约瑟夫带着麾下八百士兵驻守西郊，与城内昆诺的民兵团呈掎角之势，共同构筑三河城防线。
    如若外敌来袭，担任市长的黑商利昂还能调动城内的武装商船与少量水军，完成对白河航线的封锁，防止敌军长驱直入进入白河领。
    这年头地方贵族对水上军队的建设都不怎么重视，论自保，三河城的水面力量绰绰有余。
    林恩已经探明军情，沼地公爵的主力部队的的确确就窝在托特城，距离三河城有四五百公里。
    抛开废物谷地公爵不谈，草地公爵那边肯定能牵制住金鹿堡的留守兵力。
    换言之，湍流郡已然孤立无援，只能依靠城堡防线与少量地方驻军进行龟缩抵抗。
    天赐良机林恩岂能不抓住？
    城堡这东西固然恶心，可实际的防守效果却相当有限。
    最近这一个多月，靠着城市商人的渗透调查与老二麾下的轻骑兵武力侦查，林恩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湍流郡三十余座城堡的虚实。
    这些城堡看似数量很吓人，可大部分城堡的日常驻军也就二三十人，且都是地方贵族部队，称不上有多精锐。
    也就五座规模较大的城堡有沼地公爵委派的‘堡主’坐镇，驻防兵力在六七十人上下，基本就是个普通男爵领的水平。
    对付这些落后且‘小巧’的城堡，火炮自然是最犀利的破城武器。
    几发实心炮弹轰下去，城墙破没破尚且不谈，里边几十号士兵的胆子肯定已经破到漏液了。
    林恩当然也想给北境的士兵们一点小小的火器震撼。
    奈何雨季尚未结束，三河城的铸造会长利纳斯连铸造模具都还没造出来，第一批火炮浇铸成型都得等到明年去了。
    林恩自然不可能等到明年。
    打击敌人、扩张势力这种事只争朝夕，一刻都拖不得。
    没有火炮就不能攻城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上千军队一围，数百弓手齐射，光这场面都能劝降不少城堡。
    若有不愿投降的硬骨头，那就再派先登部队攀登城墙，并辅以精锐弓手远程压制，几个回合下来也能拿下城堡。
    在林恩的绝对优势兵力面前，一切城堡都只是土鸡瓦狗罢了。
    沼地公爵的这些个城堡，也就能恶心恶心另外两个废物公爵而已。
    毕竟这俩公爵还在依靠落后的封建贵族军队。
    贵族老爷们打顺风仗还算勉强，要他们硬着头皮攻城那简直就是做梦。
    下达完指令后，林恩于次日带着亲卫队离开西郊行宫，走陆路返回河沼县。
    三河城内部有利昂与马塞尔等人坐镇，再加上前市长于尔根的落地人口，足以威慑住绝大部分宵小之辈。
    湍流郡那边的战事也没什么好关注的，兵力差距太大，对面在野战中毫无还手之力。
    林恩的后续计划，是对白河领六县展开新一轮的巡视。
    秋收的季节即将到来，他要亲自去看看各县的秋收准备工作。
    除了最老的白熊县，其余五县今年都是第一次采用新的种植方法与种植技术，前面几个月都非常顺利，可不能在秋收的时候掉链子。
    巡视农业之余，林恩还得去各个新设施走一遭，譬如苍鹭县的两座学校、赤溪县的冶铁场与甲胄工坊等。
    要让学生们都知道，他们是在为谁而读书，将来又会为谁而效力。
    人才，始终是领地发展的根基。
    最后，林恩或许还要久违地去盐矿视察一番。
    返程时，应该正好赶上莉娅的产期，她是去年十二月怀孕。
    等到九月，林恩就将迎来他的第二个孩子。
    (本章完)

 第219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第219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林恩北上巡视的第一站，自然是河沼县。
    河沼县，是白河领六县中地域最广、人口最多的县。
    其地理位置亦极为重要，乃是白河领的南方门户，把控着白河领的陆上与水上通道。
    在全据白河领后，林恩就将自己的统治核心连带家眷都搬迁到了河沼县，并任命前白熊领总管老艾伯特担任首任县长。
    老艾的儿子小艾则继承其父职位，就任白熊县的县长。
    虽说艾伯特一门出了两位县长，老艾却并未有丝毫骄纵。
    他兢兢业业指导河沼县农奴们使用先进的耕作技术，夏季农闲时还肩负了全白河领的修路任务，指挥修筑了一条从南到北贯穿全领地的优质道路。
    除此之外，他还在雨季来临前顺便翻修了县内的几条主要干道，并铺上了两层石子。
    即便遭受近一个月连绵不断的雨水侵袭，这些主要干道依旧坚固平整，大大改善了本地的交通条件。
    细雨蒙蒙，林恩在大批亲卫的簇拥下视察河沼县下辖的一座农庄，老艾伯特陪伴左右，为林恩讲解道：
    “老爷，这个雨季农奴们都在家中休息，等到雨季与八月收获季结束，河沼县就会开始大规模地翻修房屋，仿照您在白熊县用过的方法，尽可能地让农奴们都住上崭新的石质房屋，安全地度过接下来的冬季。”
    林恩目前已是北境声名赫赫的白河伯爵，老艾也已升任县长，是伯爵的宫廷属官。
    从理论上来说，老艾应当称呼林恩为伯爵大人。
    可他依然习惯性地将林恩称为领主老爷。
    这种习惯算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很难改。
    在老艾的印象里，老爷那不就是老爷么？还能怎么称呼？
    林恩骑在马上，仔细打量着道路两旁的饱满麦穗，说道：“艾伯特，这几个月你干得很不错，调你来河沼县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面对领主老爷的夸奖，老艾伯略显羞赧地低下了头：“老爷您过奖了，我也就是干了些分内的小事。”
    夸奖完毕，林恩旋即聊起了正事：“雨季结束后，我会立刻发动一场战争。”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只要连绵阴雨能在一周之内结束，今年的河沼县毫无疑问将会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该县有接近一千六百户原住民，平均每户耕作五十亩条田，外加五十亩轮耕的草地。
    如果按照去年白熊领的产量，以平均每亩90公斤产出来计算，那么今年河沼县的总产出将来到惊人的7200吨。
    一般而言，城市居民由于会饮用大量的麦酒，人均粮食消耗远高于乡村人口。
    可若是河沼县今年的收成真能符合预期，那在供养本地人口的基础上，还能再养活整整一个三河城的人口。
    什么叫战争潜力？这就叫战争潜力！
    在当今的北境，有钱的都还不能算大爷，谁有稳定且充沛的粮食那才是真正的爷。
    听完林恩的话，老艾伯特当即表示：“河沼县随时都能出动一千五百名以上的农奴。”
    言下之意，为了老爷的伟大事业，河沼县的农奴们完全可以晚几个月住进石头房子。
    包括河沼县在内的新归附四县，目前都还广泛地实行农奴制。
    这种制度根深蒂固，要想彻底改变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由于一年一熟的特性，北境乡村地区的生产生活都是以年为计量单位。
    林恩从这四个县征召了一千余名士兵，这些士兵的家属也得到明年才能获得自由民的身份。
    换言之，河沼县今年依旧还在实行份地法，即农奴们耕作一半的份地，再为领主老爷耕作一半的公田。
    同时老爷还能在农闲时节无偿征调徭役，范围是全体农奴。
    “没有征调徭役的必要，河沼县这边应该有从不少从西郊迁来的农奴，你从中抽调一千年轻劳动力，男女都要，交给芬恩指挥。”
    林恩不想因为战争而扰乱领地内部的农业生产规律。
    在攻占三河城西郊后，他立刻就从西郊迁走了上万人口。
    其中河沼县与苍鹭县各分得三千人，四千归赤溪县，最后剩下的几百移民则迁去了绿湖县。
    赤溪县的铁矿已经开始出产矿石，本地的冶铁场与锻造工坊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这四千人口正好能填补劳动力的空缺。
    老艾伯特当即回复：“老爷，没问题，从三河城西郊迁来的这三千人，我目前正安排他们垦荒，随时都能抽调。”
    对于这些外来移民，老艾依旧是参考林恩去年在白熊县用过的老法子。
    免费安排房屋、荒地与口粮，再贷款发放种子与先进农具。
    至于耕牛挽马，这些移民本就自带，倒无需河沼县这边提供。
    他们今年秋季垦荒种植牧草，来年春天收获一茬牧草后即可进行春耕。
    再通过一到两年的耕种丰收，他们在新家园的生活就可步入正轨，并彻底融入当地环境。
    老艾毕竟是林恩带出来的兵，碰到问题总会先想起老爷教过的那些招式。
    随后他又问道：“对了，老爷，芬恩没有惹您生气吧？那小子写出来的字都有些歪歪扭扭的，恐怕很难胜任秘书这个职位。”
    芬恩也算是白熊领的老人了，还是老艾伯特看着成长起来的。
    他有多少斤两，老艾心里门清。
    当个管事甚至当个县长芬恩都没问题，可若是让他当伺候笔墨的秘书，那多少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以芬恩的能力与忠诚，当个秘书才叫浪费，这次战争，我计划让他来负责粮草运输工作，若他能圆满完成任务，将来我还会让他在新占领地当个县长。”
    林恩用人，一向秉持人尽其用的原则。
    由于芬恩在白熊领长期负责粮食装运工作，经过后天历练获得了【运输】的特性。
    这种人才，天生就适合干押运粮草的工作，当秘书的确是有些浪费人才了。
    不过林恩这次只给芬恩安排了一千人手，能运送的粮草辎重相当有限，不可能供应一支接近三千人的大军。
    对此，林恩的应对策略是：因粮于敌、以战养战。
    他之所以等到秋季才动兵，除了恼人的雨季外，自然是盯上了湍流郡即将成熟的秋麦。
    怎么，他沼地公爵能抢王冠领地，我就不能抢他的湍流郡？
    寇可抢，我亦可抢！
    当然，林恩的策略绝非无脑劫掠，那属于饮鸩止渴，会将当地的农民都逼成流民，而后再逼成盗贼马匪。
    等到占领该地，还得常驻大批部队剿匪，实在是得不偿失。
    既然已经确定要长期占领湍流郡，林恩的手段就得更温和、更亲民一些。
    等雨季一结束，老三就会以最快速度率领大军挺进湍流郡，赶在秋麦成熟之前尽可能占据领地。
    届时，芬恩带领的一千农奴正好就地收割秋粮，且不能多割，每块条田只割一半，就当是向当地的农民征收今年的税款。
    余下的一半，则留给本地农民自己来收割。
    这样正好也能将这些农民都绑在土地上。
    他们总不能丢下即将成熟的秋麦逃跑吧？
    对于他们而言，空着手逃跑和等死也没太多区别。
    今年的北境可是格外的热闹，无论湍流郡的农民们往哪逃兴许都躲不过战火的洗礼。
    (本章完)

 第220章 林恩校长

    第220章 林恩校长
    林恩对于河沼县近几个月的发展状况相当满意，因而也就没在当地多逗留。
    当晚，他在城堡与家人们共进晚餐，次日就北上巡视苍鹭县。
    得益于老艾伯特主持修筑的坚固道路，林恩吃完早餐清晨从河沼县出发，竟能在苍鹭县的城堡里从容享用午餐。
    “伯爵大人，您尝尝这盘炖鹅肉，这是本地刚出栏的白鹅，就如您之前所吩咐的那样，最好的鹅毛都制作成了箭矢，鹅绒则出售给了三河城的商人。”
    苍鹭县的县长奥列格并没有老艾伯特那般沉稳，一上来就开始卖力地展示自己的施政成果。
    当然这也没什么问题，林恩总不能要求麾下的人才们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特长与个性，领主要做的就是量才使用，将人才放在该放的地方。
    林恩低下头轻轻嗅了嗅，这盘炖鹅肉的味道非常浓郁，一看就是加了不少香料。
    奥列格呈上去的公文每一份他都亲自审批过。
    由于自然环境优越，最近几个月苍鹭县的大鹅养殖业非常成功。
    与养殖业配套的手工制造业也发展迅猛。
    当地农奴不仅为荒民弓手部队提供了充沛的羽箭，还通过售卖鹅绒小赚了一笔。
    而且他们是在林恩征服三河城之后才集中出售鹅绒，售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林恩切下来一块鹅腿肉尝了尝，称赞道：“味道很不错，往后你每周挑十只鹅送去河沼县的城堡。”
    这盘鹅肉在呈上来之前，其制作过程都有林恩麾下的亲兵全程监视，做好之后甚至还尝了尝，以防有人下毒。
    正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对于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林恩不得不谨慎对待。
    沼地公爵这厮很是阴毒，什么下三滥的招式都敢用，去年忠于王室的河湾堡伯爵就是死于毒杀，这才导致了河湾堡的失陷。
    陪同林恩进餐的，还有在苍鹭县管着两座学校的老六蒂莫。
    几个月不见，蒂莫的气质又成熟了不少。
    对于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半大孩子而言，管理学校既是考验，也是历练的机会。
    蒂莫顶住了林恩压在他肩膀上的压力，甚至还借助这些压力做起了上下蹲，整个人的状态都板扎了不少，往那一坐已经有了几分校长应有的威严。
    不过，当他与大哥同桌吃饭时，脸上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不那么成熟的灿烂笑容。
    一听林恩要将苍鹭领的白鹅升级为‘贡品’，老六不由惊喜道：
    “大哥，你也喜欢上这里的鹅肉了？最近这两月，我每周至少都要吃三次鹅肉，烤的炖的炸的我都很喜欢。”
    几兄弟里，老六蒂莫是最喜欢粘着林恩的。
    他入伙的一大原因，就是被林恩洗劫修道院时的飒爽英姿所折服。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爆发了属于是。
    随后老六又兴奋地讲了一大堆吃鹅心得，除了常规吃法外，他最中意的当属醋渍鹅肉。
    发明这道菜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在湿润的雨季长期保存鹅肉，为此需要用大量的盐和醋对鹅肉进行腌制与炖煮。
    可老六却为那股独特的腌制风味而着迷，甚至还在此之上研究出了更丰富的调料配比方法。
    可见他在苍鹭领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管理学校之余还有空钻研美食。
    如果老六的人生能够按照预定的轨迹来行驶，他的父亲与兄长并未病故，他所在的学校也并未遭到林恩洗劫。
    那么以他的天赋与勤奋，至少也能拿到一张教会大学的学士毕业证，努努力甚至还能冲刺一下博士学位。
    等到将来，他大概率能够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高级教士或者某座修道院的院长。
    就他这股钻研美食的劲，未必不能在闲暇时写一本关于美食的著作出来，在教士的帽子上再加一顶美食专家的头衔。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在林恩的安排下，老六这条小船势必会驶入更广阔的海洋。
    在听老六畅谈美食的同时，林恩吃完了盘中的炖鹅肉，顺便还沾着酱汁吃了两片柔软的白面包。
    酒足饭饱后，他终于聊起了正事：“今年年末，我或许会在启蒙学校里开设一到两个招收荒民的班级，你觉得怎样？”
    目前，林恩还未去北边的荒民聚居区进行巡视。
    但根据白熊县与浅滩县发过来的公文，他能知道低地部族的三千荒民们正在尝试着融入当地社会。
    可由于语言不通，这种融入的速度较为缓慢。
    林恩希望能人为地加快这种速度。
    一方面是能让这些人力资源能够得到更充分的利用，另一方面也能降低这些地区的治安风险。
    “学校方面的话，应该没问题，能熟练使用荒民语的老师目前有十来人，再过几个月，三月底入学的那批学生也能出一批毕业生。”
    听老六这语调，学校里的学生仿佛就跟即将出栏的大白鹅似的。
    实际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养过鹅鸭的都知道，要想迅速催肥鹅鸭，就得对他们进行‘填鸭式喂食’。
    即通过将长条状饲料按时从鸭嘴填入，再减少鸭子的运动量，使鸭子快速增重。
    传统的鹅肝也是这么喂出来的。
    目前，老六管理的这两座学校采用的就是填鸭式教育。
    不管学生学不学得进去，首先就得将海量知识先灌输给他们。
    没办法，白熊领在人才领域所面临的主要矛盾，就是林恩日益增长的人才需求和人才培养速度过慢之间的矛盾。
    老六的言下之意，就是他能搞定学校的师资力量，需要林恩来搞定荒民部族，让荒民的小孩能主动进入学校就读。
    林恩当即表示：“学生的事我来解决，总之你提前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享用完午餐，林恩在奥列格与老六的陪同下巡视了苍鹭县。
    苍鹭县在发展大鹅养殖业的同时，也没放松对农业的发展，预计亩产丝毫不比南边的河沼县要低。
    至于两座学校，林恩自然也没错过，他目前可是还兼着这两座学校的永久荣誉校长。
    学校里毕业的学生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校长好”！
    (本章完)

 第221章 制度的胜利

    第221章 制度的胜利
    “校长好。”
    “校长好！”
    林恩行走在建成不久的官吏学校里，往来的老师都能认出他来，纷纷行礼。
    去年冬季，林恩曾在白熊县的学校里客串了一阵子老师，亲自教学生们荒民语，还编写了相关的教材。
    如今，学生中的佼佼者或是毕业在领地上担任官吏，或是留在学校担任老师。
    这些年轻的老师大多没满二十岁，在学校里只进修了半年左右，当老师也属于是赶鸭子上架了，甚至是一边当老师教书，一边还要学习其他课程。
    但没办法，林恩现在太缺人了，领地建设百废待兴，人才方面只能先将就着用。
    有人用总比没人用强。
    三河城那边倒是能提供些人才，可数量也相当有限。
    毕竟就一座八千常住人口的城市，主要人口还是手工业者与体力劳动者，能有多少可用之才？
    占据高级人才过半数量的教士群体目前还没完全归附林恩，只愿意在城市内部担任官吏。
    林恩对此也没太多所谓，城市的日常管理也离不开专业人才。
    他从城市里抽调走了公证员维克多等人充当宫廷秘书，这些空出来的岗位当然得有人来补上。
    如今的三河城教会就像是被割了蛋的野猫，其财富、土地、军队与人口都被林恩尽数吞下，想狂也狂不起来，只能逐渐回归家猫的老实温顺。
    只要市议会的高层都是林恩的人，他就不必担心这些失去了主心骨的教士再翻出风浪来。
    穿过新校舍的木质回廊时，林恩对老六蒂莫道：“你不必有顾虑，尽你所能扩建学校、招募学生，不要想着为我省钱，我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需求就往财政部报。”
    “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明天就向财政部再要一笔经费。”
    老六也不跟林恩客气。
    目前官吏学校大部分学生的学杂费都是全免的，却要养着数百名师生，每月的开销都极为惊人。
    “只管去要，只要能通过莉娅的审核，要多少都行！”
    林恩目前缺人、缺兵还缺装备，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白河领六县、三河城教会，以及城市富商阶层上百年的财富积累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都不需要亲自去仓库看，光是看雅格娜统计出来的库存清单，林恩都能知道自己的家底有多厚实。
    这就是战争的魅力。
    能将别人的家底全盘转化为自己的家底，这年头也就只有战争能达成这种效果。
    有了钱，自然就得将钱出去，而且得到实处，这样才符合林恩的发育策略。
    比起投钱就有效果的军队，钱建设学校的回报周期显然更为漫长。
    可林恩必须要大价钱来投资学校。
    目前他给白河流域带来了一整套的先进技术与高效制度，还在大力推广不同民族融合的新思想。
    这些技术、制度与思想都需要有人来继承并传播。
    学校与学生就是最佳的载体。
    林恩的对外扩张，不仅仅是政治与军事的胜利，更是技术、制度与思想的全面胜利。
    他必须要从各个方面都压倒北境现有的贵族体系，方能完全取而代之。
    随着他的对外扩张，他所带来的这些新的东西也将随之扩张并输出，并进一步巩固他所占据的新领土。
    所以学校的建设与对外扩张完全是相辅相成的。
    林恩对学校的大力投资，就像是春天播撒在条田里的麦种，只需耐心地灌溉培育，到秋季必然就能迎来前所未有的丰收。
    目前他所占据的领地与人口顶多也就一个伯爵领的规模，整体规模与实力放在整个北境只能算是马马虎虎。
    北境分裂的根源，早在立国之初设立三大公爵领时就已然埋下。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不给权力和头衔，谁会帮初代北境之王去对外开拓？
    眼下，北境王国早已碎成了一地。
    有影响力的贵族都有着自己的野心与计划。
    若想统一分裂近两百年的北境，这注定会是一次艰难的征程。
    林恩目前要做的，就是将基础打稳打牢，并尽可能多地培养追随者，协助他完成伟大的统一事业。
    随后，他又去了官吏学校隔壁的启蒙学校。
    目前启蒙学校已经开始公开对外招生，不过要收取较为昂贵的学费。
    由于是教导年幼的孩子，学校内部的老师都拥有一定的教育或者管人经验。
    包括小公主克萝莉斯送来的三名管家，也包括林恩钱从三河城请来的几名启蒙教师。
    常务校长依旧是老六蒂莫兼任，林恩则挂着终身校长的头衔。
    启蒙学校目前总计招收了百余名学生，多来自白河领本地的中等以上家庭，譬如管事庄头，又或者军中的军官与骑兵。
    这所学校既可以为领地的后续发展补充人才，也能起到回收金盾的作用。
    林恩目前没有普及义务教育的计划。
    超前时代一步的是天才，再往前走两步，往往就变成了疯子
    义务教育超出时代太多了，与极度落后的生产力完全不匹配，也没有足够多的岗位来消化如此庞大的学生群体。
    况且古典时代的农业很吃劳动人口，半大的孩子那也是劳动力不是？还是让他们先安心在家帮着父母种田。
    领地的稳定仍然是建立在稳定且充沛的粮食供应上。
    巡视完苍鹭县后，林恩当晚就住在河畔的前男爵城堡里。
    对于白河领遗留的六座男爵城堡，他其实有考虑过要拆掉其中一部分。
    坚固的城堡就是骑士封建时代的象征，其卓越的防御性能往往会让进攻方失去攻城的意愿。
    在同层次的领地战争中，城堡几乎不存在被攻破的可能性。
    而且城堡不仅拥有军事职能，还是全领地的政治核心与主要仓库所在，通常存储着领地上绝大部分余粮，供守军吃上两三年都毫无问题。
    北境各地的大贵族们很早就意识到了城堡的作用，因而严格限制麾下贵族修筑城堡。
    白河流域之前的男爵们为啥都只修一座城堡？
    是因为不想多修么？当然是因为不能修！
    公爵只给他们批了一座城堡的修筑份额，额外修筑城堡就等同于谋反。
    至于沼地公爵在集权之后修筑的城堡，譬如湍流郡的那三十来座小型城堡，则完全是从抵御外敌的角度来考虑。
    这些城堡摒弃了行政与仓储职能，通常只储存少量的粮食与饮用水，并且最多就容纳二三十人。
    非但无法对集权统治构成威胁，反而需要仰赖宫廷的供养，必须完全效忠于公爵。
    如果仅从集权的角度来考虑，林恩当然要拆掉领地上的这些城堡，仅保留一到两座即可。
    可后来他又觉得留下也不错。
    以白河领的地形，如果遭遇强大的外力侵袭，他与麾下的军队完全能够依托于城堡做节节抵抗。
    除此之外，城堡的存在还能持续震慑当地的领民，尤其是迁徙到白河领的两支荒民部族。
    虽说这两支部族都上交了人质，还派出族中的青壮加入军队供林恩驱使。
    可最低限度的防备还是不能少的。
    领地上荒民的总人口已悄然破万，要真闹出点事来，那破坏力绝对非同小可。
    目前各县的城堡并不归县长管理，而是由林恩的亲卫队代为管理，本质上就是他的私人财产，或者说是‘行宫’。
    城堡内都驻扎有亲卫队下辖的地方防御部队，通常是每座城堡一支十人精锐小队，同时还配备了相应的侍女、厨娘等服务人员。
    若遇到紧急情况，这支小队就可配合当地的治安武装共同守卫城堡，等待援军的到来。
    深夜，林恩听着窗外不曾间断的雨声，思索着未来的规划，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他按时苏醒，却看到一抹明媚阳光穿透玻璃窗，在地砖上投下大片光斑。
    他起身下床，推开城堡的窗户，清新的空气裹挟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扑面而来。
    天晴了，雨停了，昨夜还黑云压顶的乌云过了一晚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意味着北境的收获季即将到来，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延绵不绝的战争。
    林恩并不慌张，依旧按照原定计划北上巡视。
    沿着老艾监修的道路，他携亲卫队于当日中午抵达赤溪县。
    相比四个月前，赤溪县出现了近乎天翻地覆的变化。
    领地西边，靠近森林的地带修筑了数十座冶铁炉，缕缕黑烟升腾而起。
    两条主要溪流都被拦水修坝，水坝附近大片的砖石工坊拔地而起。
    负责冶炼锻造的铁匠埃里克一边带着林恩参观工坊区，一边介绍道：
    “老爷，这里就是新修建的甲胄工坊，您从三河城调来的这些铁匠都极为优秀，眼下有两名铁匠已经能够完成半身板甲的锻造。
    等到九月，这座工坊的板甲上衣产量应当能提升到每月二十件，至于板甲衣的产量，则有望提升到每月四十到五十件。”
    在占领三河城之前，埃里克与他的两个儿子就算是挥锤挥到手臂酸痛，每月顶多也就能提供四套半身板甲，外加十套不到的板甲衣。
    眼下随着全新的大型甲胄工坊投产，以及三河城优秀铁匠们的紧急驰援，其产能提升至原有的五倍。
    而且随着新铁匠们对制作流程逐步熟悉，埃里克认为后续产能还有提升的空间。
    这就是集权的美妙。
    为了赤溪县的这座甲胄工坊，林恩调动了领地上一切可以调动的人力物力。
    制作水车的木匠都是从各县征调而来，确保手艺足够精湛，并统一交由原白熊领木匠头子托里玛指挥。
    修筑水坝与工坊的工人则从本地征召，为此林恩甚至还免除了赤溪县的修路任务。
    靠着不计成本的投入，方能在几个月内就修完这座包含二十余柄水力锻锤的新型工坊。
    工坊内的铁匠同样是从全领地征召，还囊括来自三河城的二十多名中级以上铁匠，足可称得上是精英云集。
    这等夸张的投入，换来的就是甲胄产能的成倍提升。
    与此同时，林恩还从高崖部族与三河城西郊抽调大批人口，用于铁矿开采与矿石冶炼。
    如今赤溪县的常住人口已经从三月的五千余人，上涨到了夸张的一万三千余人。
    位于领地中央的小型城镇，其占地面积在短时间内翻了足足八倍，依旧难以满足狂暴涌入的大批人口。
    随着人口的涌入，赤溪县的粮食供应也逐渐吃紧。
    林恩不得不调动其他县的库存余粮，方才解决了当地的吃饭问题。
    人口一多，冶铁、锻造、商业、运输等各行各业也将蓬勃发展，等到明年，这座小镇或许就能升格为一座真正的城市。
    林恩微笑着拍了拍铁匠头子壮实到夸张的手臂：“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这份夸赞极为简短，埃里克却是备受鼓舞。
    只因为他的努力与汗水终于得到了老爷的肯定。
    埃里克也并未因为这点成就而自满。
    他知道，他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老爷赠予的。
    包括他所掌握的先进锻造知识，也包括他目前在领地上的地位与名望。
    在参观完工坊区，并见了一些来自白熊县的老人后，林恩于当天下午马不停蹄赶赴冶铁场巡视。
    这年头的冶铁技术依然比较落后，优点则是易于学习掌握。
    在资深铁匠们的悉心教导下，从三河城西郊迁过来的工人们已经能够初步冶炼出合格的块炼铁。
    他们分为四人一组，围绕着一米多高的冶铁炉分工合作。
    通常是一人烧火冶铁、一人鼓风，另外两人则挥舞木锤敲打铁锭。
    刚出炉的块炼铁就像是一大坨黑色的海绵，故而又得名海绵铁。
    需要用木锤不间断地敲打，方能凝缩成一块形似长方体的粗糙铁锭。
    这些铁锭到了铁匠的手里，还需要进行多次的淬火锤炼，方能成为相对纯净、可以锻造成器的熟铁锭。
    当林恩看到木锤下的粗糙铁锭火星四溅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托特城，沼地公爵再度向东进发。
    南边的三河城，老三扬也已带着两支步兵大队向西进发。
    (本章完)

 第222章 碾碎他们！

    第222章 碾碎他们！
    泥泞满地的道路上，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部队正在艰难跋涉。
    老二休戈作为此次西征的先锋部队，承担着为全军打探敌情、开辟道路的重任。
    在平原地带，荒民们在森林中练就的身手失去了作用，必须要依靠来去如风的轻骑才能完成战前侦查。
    当然，在正式进攻湍流郡之前，老二就已多次派遣轻骑完成了地形与敌情侦查，还从大哥那得到了一份相当详尽的地图。
    即便道路泥泞，他的前期行军也如丝般顺滑。
    出兵仅三天，老二麾下的先头部队就已占领了两座庄园，并缴获了少量的粮食与牲畜。
    湍流郡的农业生产依然是以庄园为基础。
    农奴们的生产生活依旧围绕着庄园来进行，每一座庄园又会下辖数量不等的村庄，整体看上去与封建领地并无多少区别。
    在已经完成集权的领地上，沼地公爵会派遣忠诚于他的宫廷管事负责管理庄园，并在每年秋季征收剩余的粮食与牲畜。
    因而这些庄园里并不会长期储存大量的粮食与物资，先头部队也就没能捞到多少战利品。
    此时此刻，道路旁一座泥草屋的屋檐下，一名头发苍白的老农就坐在那，浑浊的双眼出神打量着道路上迤逦前行的军队。
    由于庄园管事发出的战前预警，村庄里的年轻人早就带着家中的存粮与牲畜逃进了山林里。
    留在村子里的都是些跑不太动的老人。
    虽说这年头人均寿命就三十出头，但偶尔也会有一些幸运儿能够活到五十乃至六十岁往上。
    当老农打量军队的同时，军中的年轻骑兵们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老农并不惧怕这支气势雄浑的骑兵。
    就在昨天上午，有一支打着同样旗号的骑兵也途经了村庄。
    可那些骑兵并没有挨家挨户地翻箱倒柜，也没有从村庄里抢走任何东西。
    按照领头军官的说法，他们乃是东边白河伯爵的军队，此行正是为占领湍流郡而来。
    那领头的军官还说，白河伯爵以宽容慈悲而著称，绝不容许麾下的军队劫掠普通农民。
    只要农民们不反抗且乖乖纳税，伯爵就愿意为农民们提供庇护，并保护他们的财产与土地。
    老农对这套说辞感到非常新奇。
    在他的记忆里，他所在的村庄不知遭到过多少外来势力的侵扰。
    那些凶神恶煞的外来者会带走一切值钱的东西，包括粮食、衣物、铁器，也包括牲畜与小孩。
    带不走的则会一把火烧个精光，包括条田里尚未成熟的粮食，总之就是什么都不会留下。
    也只有在沼地公爵的统治下，这座村庄才能断断续续过上一点安宁日子。
    对于所谓的白河伯爵的军队，老农一开始当然是不相信的。
    可一天看下来，这支军队还真就安分守己，不抢不偷同时，购买牲畜都要给钱。
    有些士兵甚至还帮留守在村里的几个老人修好了漏雨的屋子。
    这些事对于老农而言可太新奇了。
    他的是非观念非常朴素。
    谁愿意保护他，他就愿意给谁纳税。
    沼地公爵与白河伯爵有很大区别吗？
    反正都是来伸手要钱要粮的领主罢了。
    因此，当穿着一致打着同一面旗帜的骑兵再次途经村庄时，老农已经敢坐在屋外欣赏年轻骑兵们的英姿了。
    信任这东西，要建立起来很难却又很容易。
    这就是建立职业军队，并且发足军饷的好处。
    由于待遇稳定优渥，林恩麾下的士兵们压根就看不上老乡们的三瓜两枣。
    军中纪律森严，谁要是敢劫掠平民，或者私藏战利品，最轻都是一顿鞭子外加两周禁闭，获得过的勋章与荣誉也会被收回。
    而且这些士兵大多出身底层，家庭又非常稳固，犯不着去为难同样出身的底层人。
    与此同时，位于村庄西边十公里的小型城堡已经进入了最高战备状态。
    不进入也不行，因为老二的先头部队已经将这座城堡团团围困。
    沼地公爵任命的堡主站在城墙的射击孔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城堡外的军队。
    “这怕是有两百骑兵吧？”
    稍微数了数敌军的数量，堡主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他何德何能啊？竟然要以区区二十名士兵对抗两百人。
    而且听外头敌军的喊话，这些人还只是先头部队，后续还有五千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光是用人命来堆，都能将他这座小小的城堡给填满了。
    他身旁同样年轻的副官喃喃道：“这可是击败了黑杉伯爵的军队，人数能不多么？但我们只需要坚守城堡，等待援军就够了。”
    这一正一副两名堡主都出自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
    他们的父亲也是宫廷骑士，算是子承父业了。
    由于立下了战功，他们被公爵派过来驻守城堡，麾下的士兵则多是就近招募。
    本质上来说，这两人连带着麾下士兵，算是两个单位的‘宫廷骑士’，享受的福利待遇基本与较高级别的宫廷骑士看齐。
    公爵的宫廷都是将二十人份的薪水发放到他们手中，再由他们分给底下的士兵，因此还有那么点吃空饷的空间。
    如果不遭遇战事，这两人的小日子还是挺滋润的，在城堡里待腻烦了还能去就近的城镇找找乐子。
    “援军？哪里还有援军？公爵远在王冠领地，黑杉伯爵又死了，不会有援军来拯救我们了！”
    年轻的堡主恨恨地猛捶墙壁。
    要真能盼到援军，他哪会像现在这般焦虑？
    如果敌军就只有外头的这两百人，他压根就不会慌。
    他所驻守的这座城堡建在一处形如菠萝包的小土坡上，在面对攻城战时拥有极佳的地理优势。
    而且这座城堡的总体形状就像是一座圆润的碉楼，城墙与塔楼不分彼此、完全融为一体。
    城堡四周不设护城河，仅有一道一人多宽的狭窄铁门与外界联通。
    堡内的存粮还够吃五个月，还存储了几十桶麦酒，不必担心被敌人切断水源。
    类似的占据地形优势的城堡，在湍流郡还有三十来座。
    沼地公爵建造这些城堡的初衷，就是为了彻底龟死攻城方。
    靠着二十人驻守这座龟壳似的城堡，就足矣抵御住十倍敌军长达月余的围攻。
    放在往常，一个月的时间，足够金鹿堡方面收到敌情并派出大批援军。
    只要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城堡与守军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可问题在于，如今的金鹿堡哪还有援军？
    沼地公爵为了争夺王冠带走了几乎全部的家当。
    年轻的堡主看得很清楚，他们现在已经落入了孤立无援的悲惨境地。
    至于说湍流郡其他城堡的友军，这会肯定不敢轻易出来支援。
    湍流郡三十余座城堡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士兵不到，绝大部分士兵还是没有配备战马的纯步兵，比最低端的征召兵好不了多少。
    让他们守城，他们还能借助预留的射击孔用弩箭与长矛干扰敌军攻城，
    可若是让他们贸然出城支援，那只会沦为敌军骑兵的餐前点心。
    正如副官所言，这可是击溃了黑杉伯爵的军队，那骑兵能不强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副官也迷茫了。
    年轻的堡主一咬牙，又是一拳锤在了墙壁上：
    “只能坚守，其他的就交给命运，公爵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城堡！”
    他曾经宣誓要终生为沼地公爵而战。
    在他出任堡主前，公爵还赠与他长剑和战马。
    他的家族也都仰赖着公爵的供养，他的妻子和孩子就住在金鹿堡边上。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背叛沼地公爵。
    下定决心后，年轻的堡主拔出腰间长剑，他坚定的意志连同剑刃反射的寒芒瞬间传遍整座塔楼。
    “谁要是敢提投降，我就会用公爵赠与的这柄剑斩下他的脑袋！”
    次日，老二休戈带着麾下大部队抵达了城堡外的军营。
    刚进军营，他就召来骑兵中队长莱谢克，并问道：“中队长，情况怎么样？这座城堡是否愿意投降？”
    莱谢克前阵子才升任中队长，他身披半身板甲，头戴铁盔，站得笔直，扯开嗓门回答道：“报告大队长，敌军非但不愿投降，甚至还胆敢向我军的使者发射弓弩！”
    在休戈率主力抵达前，莱谢克就两次派人去城堡外劝降，还向堡主许诺，只要愿意开门投降，宽宏的白河伯爵一定会优待他们这些俘虏。
    如果他们想走，战后甚至无需缴纳赎金就可自由离开。
    可迎接使者的，却是一根射到脚边的冰冷弩箭。
    休戈听后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既然不愿投降，那就碾碎他们！”
    在开战之前，林恩布置的任务，是要拿下湍流郡的每一座城堡。
    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将湍流郡全面吞并，为此就得肃清郡内的一切抵抗力量。
    能招降的招降，不能招降的就送去地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虽说这些城堡全都易守难攻，强行攻打势必会损失不少有生力量。
    可只要能拿下几座刺头城堡，自然而然就会有软骨头选择投降。
    千古艰难惟一死，敢于舍身成仁者，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少数。
    而且林恩出兵的时机非常好，正赶上秋麦即将成熟。
    只要广泛地推行怀柔政策，并严格控制士兵军纪，就不怕当地的农奴大面积地逃亡。
    老二休戈虽决定攻城，可他并未急着动手，而是留下军队围困城堡的同时，带着主力部队去围困南边的另一座城堡。
    三千多人的兵力，总不能全伺候这么一座小小城堡，而且这么多人也没法在促狭的战场上完全展开。
    扇形打击、多点开，方能加快攻占城堡的速度。
    次日，老三扬领着步兵主力进入战场，当天下午，他就派出两个中队的步兵，以及两百荒民弓手尝试攻城。
    打头阵的，正是流民出身的卢卡斯，其麾下的五十中队也都是流民出身。
    “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破坏我们的家园、杀死我们的亲人，正是沼地公爵与他麾下的雇佣兵！
    是宽容而慈悲的伯爵大人收留了我们，他还赠予我们免费的粮食与土地，让我们过上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今天，就是我们报答大人恩情的时候！”
    正式对城墙发起冲锋前，卢卡斯站在自己的中队前发表演讲激励士气。
    他没读过书，口才不怎么好，这些口号还是从林恩那学的。
    可就是这堪称简陋的口号，却足矣激发出士兵们的昂扬斗志。
    正如他说的那样，破坏他们家园的是沼地公爵，让他们重新拥有家园的是白河伯爵林恩。
    如今，他们聚集在林恩的旗帜下，即将对沼地公爵的城堡宣泄他们的怒火。
    “攻下城堡，杀光敌军！”
    卢卡斯身披中队长标配的板甲衣，抬着攻城云梯，一马当先冲向那座袖珍的龟壳城堡。
    在他身后，是同样战意高涨的五十名士兵。
    在他们的身旁，则是借助木质掩体，张弓搭箭压制城堡射击孔的荒民弓手们。
    雄浑的号角声响彻原野。
    潮水般的士兵如蚁群般涌向城堡，
    城堡内，年轻的堡主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弓步结合的攻城战法。
    不过这种战法本质上与步弩结合也没区别，算是这年头最常见的攻城战法。
    可问题在于，敌军弓手的射击准度与射击密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他身旁的士兵刚冒头用弩箭击毙一名敌军的步兵，立刻就是七八支箭矢朝着这个孔洞射来，其中有两支箭更是直接穿透了士兵的面门，令其当场毙命。
    战斗才刚开始三分钟，敌军的步兵就顶着弩箭将云梯运送到了城堡下方。
    与此同时，敌军的弓手虽然倒下了四五个，可他们手中的弓箭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用毫不间断的箭矢压制着城堡内的十字弩。
    仿佛他们根本就不怕死一样！
    “坚持住！”年轻的堡主登上了城堡的顶楼，试图推倒敌军的云梯，同时还大声吼叫着激励士气。
    可敌军同时架起了五架云梯，推倒一座立刻就有下一座搭上了城墙。
    半个小时后，整座城堡就只剩下了五名活着的守军。
    卢卡斯最先登上城堡顶楼，拔出腰间铁锤，一锤就砸烂了堡主的脑袋。
    (本章完)

 第223章 同时开战

    第223章 同时开战
    随着卢卡斯先登锤杀堡主，这场仅耗时半小时的攻城战就此落下帷幕。
    根据老三扬在战后的粗略统计，脚下这座小型的城堡总共给己方造成了超过三十人的伤亡。
    其中担当攻城主力的卢卡斯中队伤亡过半，负责掩护的荒民弓手折损十余人。
    城堡内的二十二名守军则是全军覆灭，仅有两名普通士兵侥幸存活沦为俘虏。
    这战损比看着很是惊人，却比老三预料的还要好。
    开战之前，他原本预计是要付出至少五十名士兵的代价，才能拿下这座该死的城堡。
    或许是因为己方的装备足够精良，或许是因为荒民弓手的压制力足够强大，又或许是因为卢卡斯带领麾下士兵发起的无畏冲锋。
    总之，实际情况比扬预想的还要好上不少。
    “卢卡斯，这次是你立下头功，今天我就会向伯爵大人请功，少不了你一枚勋章。”
    扬站在城堡的顶楼，拍了拍卢卡斯的肩膀以示激励，同时也是在安抚这位冲锋陷阵的英勇少年。
    同时他心里很是感慨：大哥的确是大哥，从没看错人，这卢卡斯的确是一名难得的勇士，若不是他第一个登上城堡，我军不知还要再付出多少牺牲.
    卢卡斯穿着的板甲衣有三处凹陷，他盯着楼下一具具被抬走的尸体，双眼略有些出神。
    在攻打城堡时，他不知道恐惧为何物，身中弩箭都毫无知觉。
    他只知道要登上那座该死的城堡，杀光那帮该死的敌军，他甚至忽略了身旁并肩作战的同袍们。
    直到象征战争的号角声停下，直到看见今天早晨还在一起吃饭的同袍沦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他才终于意识到，他永远地失去了他们。
    卢卡斯与同袍们是从家乡一起逃难到三河城，再由扬亲自带回了白熊领，随后共同参军。
    他们之间所结下的情谊无需赘言。
    扬站在卢卡斯的身边，声音低沉而有力：“将悲伤埋于心底，背负他们的愿望继续前进，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他能够理解卢卡斯的情绪。
    想当年，他与三名同伴共同加入了林恩的马匪团队。
    却没想马匪的创业之路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为艰辛。
    就一年的功夫，四个人就只剩他一人还活着。
    有人死于贵族的弩箭或者骑枪，也有人死在了修道院护卫的长剑之下。
    残酷的战斗与战争会平等地夺去每一条生命。
    一将功成万骨枯绝非妄言。
    “是，我明白了。”卢卡斯并未流泪，他的眼泪早在家乡被毁灭时就已经流干了。
    复仇的信念赋予了他无穷的勇气与动力。
    扬抬头望向依旧高悬的灼目烈阳：“去休息一会，我们今天还会继续进发。”
    只要愿意用人命去填，这种小型城堡完全无法阻挡大军前进的脚步。
    但这场攻城战毫无疑问是惨烈的。
    守城方无路可退，只能拼死抵抗。
    攻城方收到了死命令，同样只能决死冲锋。
    为了节约时间，扬压根就没有停下来制作大型攻城器械，也没有考虑用地道、火攻等耗费时间的攻城战法。
    要是每座城堡都搞这么复杂，怕是要一两周才能推下来一座小城堡，全面占领湍流郡更是遥遥无期。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这是每一位优秀的将领都知晓的道理。
    扬目前所用的战法就一条，就是用绝对的兵力优势将胆敢抵抗的城堡彻底砸烂碾碎，将一切负隅顽抗的敌军变成挂在长枪上的战利品。
    这的确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死伤的士兵也必然会超出击杀的敌军。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为了达成战略目标，有些时候就必须要以士兵的牺牲为代价。
    在攻破城堡的当天，扬就率领主力启程南下，顺便带走了守军的人头、旗帜与战马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
    他要向湍流郡这三十余座城堡的守军展示一种决心，一种势必要攻破每一座城堡的决心。
    同时他也要在守军之间制造恐惧，用缴获的人头与旗帜告诉他们：要么投降，要么死亡。
    这可能会激发一部分守军抵抗到底的决心，但绝对能够让更多的守军想起还有‘投降’这一选项。
    老三相信，只需要再攻破个四五座城堡，后续就一定会有其他城堡的守军选择投降或者干脆弃城而逃。
    为此付出一两百名乃至两三百名士兵的代价都非常划算。
    很多时候，战争就像是一场计算士兵伤亡的赌博。
    必须要让一方撑不住伤亡选择不跟注，才能决出最终的赢家。
    光看湍流郡这片面积不大的‘赌场’，毫无疑问是老三或者说林恩的筹码更为厚实。
    而且因为军队军纪严明，赢下的筹码很快就能转化为更多的军队。
    当晚，老三留下一个完整的五十人中队守卫城堡，他则带着主力赶赴南边的另一座城堡外安营扎寨。
    如果将整个湍流郡看作是一块围棋棋盘，那么这些城堡就是安插在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
    属于沼地公爵的棋子们互相配合，由点连成线，再由线覆盖成面，牢牢控扼着整块棋盘。
    林恩要求麾下军队做的，就是将这些棋子全都吃下，并以同样的手法控制住湍流郡。
    次日清晨，老三依旧是先派人向城堡的堡主劝降，并展示了上一座城堡堡主烂了一半的头颅以及断成两节的佩剑，外加两名幸存的俘虏。
    这位堡主依旧选择向沼地公爵尽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干就完事了！
    老三如法炮制，还是披甲步兵冲锋攀登，荒民弓手远程压制。
    雄浑悠远的号角声再度响彻战场。
    与此同时，从河沼县出发的芬恩带着一千农奴进入战场。
    在士兵的护卫下，农奴们取出携带的镰刀等器具，开始收割尚未完全成熟的麦田。
    这种没熟透的麦子主要是用来供应战马与随军挽马。
    按照林恩的命令，这些农奴们每块条田只割一半，余下的都留给本地农奴。
    当湍流郡的战火愈演愈烈之际，沼地公爵洛泰尔也已重新抵达琥珀港城外。
    时隔一个月不到，再次‘造访’这座伟大的城市，公爵的心绪很是复杂。
    第一次攻城战的无疾而终令他甚是遗憾，城内军民顽强的抵抗意志又令他忐忑不安。
    守城方依旧是坚壁清野、死守城市，城墙上方能够看到一面面随风飘扬的角鲸旗，亦能看到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大批士兵。
    说实话，面对这座刺猬般的琥珀港，沼地公爵还真有些无从下手。
    上一次的攻城战，他没有动用最精锐的宫廷骑兵，绝大部分战斗都是派炮灰部队上去消耗。
    如今可没有这么多炮灰供他驱使了。
    投靠他的本地贵族也散了大半。
    绝大部分人都在观望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
    沼地公爵很早就发现，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的确，只要他麾下的四千宫廷骑兵尚在，他大概率还能够安然退回金鹿堡。
    可之后呢？
    北境王国所有的贵族都已经知晓这支军队的强悍战斗力。
    一旦他退回金鹿堡，从今往后他就要面临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势。
    绝大部分贵族都会联合起来，只要他一日不死，只要他麾下的这支军队一日不灭，贵族们的联合就不会中断。
    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无休无止、永无宁日的无尽战争。
    就算他能赢一场、十场甚至百场，可他能够一直赢下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并非不死之身，他麾下的宫廷骑兵也绝非不死之身。
    更何况他在三河城已经输了一场大的，林恩的突然崛起就发生在他的领地上。
    简而言之，沼地公爵已经落入了他自己亲手编织出来的包围网。
    在他看来，要想突破这张包围网，唯一的解法就是集中力量一点突破，而且必须也只能突破琥珀港。
    只要拿下那顶该死的王冠，他就能扭转一切。
    “拉斯洛。”
    刚刚搭建好的军帐里，沼地公爵召来了他的长子。
    “父亲，我在！”
    “传我命令，命工匠们以最快速度组建攻城器械！一周之后我就要开始攻城！”
    沼地公爵可不敢让他的精锐部队就架着简陋的云梯去攻城。
    攻打小型城堡与攻打大型城市完全是两码事。
    前者只需要用优势兵力去堆人命，总能攻破。
    而大型城市则不同，光靠堆人命基本不可能拿下。
    强如沼地公爵，也只能稳扎稳打。
    上一次撤退时，为了不让残存的器械落入私生子莫里斯的手里，他不得不下令将器械全数烧毁。
    如今他又得重新制作。
    好在他这次准备充分，为了得到充足的优质木材，他直接将托特城与周围两座城市的大型房屋都拆了个精光，并从城市与乡村领地中征发了更多的优秀木匠。
    随后公爵又接连给数名将领下达指令，命令他们兵分多路肃清琥珀港周围的一切敌军与闲杂人士。
    这一次，洛泰尔势在必得。
    而且雨季已然结束，到寒冷的冬季来临前，他有四个月的时间用于攻城。
    至于琥珀港内，在市长尼尔的统筹指挥下，早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城市民兵团进行了扩招，吸纳了大批无家可归的城郊流民。
    自发组建的市民武装同样也进行了扩充，属于市议会管辖的武装力量已经超过了八千人。
    除此之外，从南境请来的雇佣兵尚存兵力七百，另有八百人的南境自愿军正在乘船赶来的路上。
    光论兵力，城内确实要略逊于城外的沼地公爵。
    可尼尔早就看明白了，沼地公爵麾下能打的也就那点宫廷骑兵，余下的军队都是来凑数的，根本不足为惧。
    况且己方又有城墙为倚靠，还有整座城市与来自海上的物资人力为后援。
    包括尼尔在内的所有市议员都坚信，他们既然能击退沼地公爵一次，就肯定能击退他第二次。
    就算沼地公爵真能围城一年，也绝无可能突破城门。
    琥珀港依旧还是那座永不陷落的不落之城。
    王宫里的莫里斯同样感觉良好。
    “我要是洛泰尔，早就滚回金鹿堡了，他却竟然还敢攻城？完全就是在自取灭亡！”
    莫里斯坐在王座上，喝着刚刚从南境运来的当季葡萄酒，心情很是放松。
    在他看来，这沼地公爵洛泰尔已有取死之道。
    气势最高的第一次都没能攻下琥珀港，第二次又怎么可能成功呢？这简直就是踩在剑尖上面跳舞！
    虽说担任王室使者的布伦伯爵尚未归来，但莫里斯已经能够猜到，草地公爵、谷地公爵以及白河伯爵林恩这会应该都已发兵沼地公爵领。
    这三人都不可能乖乖坐视沼地公爵戴上王冠。
    “一群野心家，你们就放肆去斗吧，在战争中耗尽你们的骨血与生命，只有我才是最终的赢家！”
    又是一杯葡萄酒下肚，莫里斯已经在幻想着自己重振家族荣光了。
    事实与他的猜想其实出入并不大。
    林恩麾下的三千多精锐部队已经在对湍流郡发起猛烈攻击。
    静河上游，绰号‘马匪’的草地公爵也已集结完军队。
    他率领超过两千名饿狼般的骑兵从苍狼堡出发，目标直指金鹿堡。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最拉胯的谷地公爵。
    最近，谷地公爵赫尔曼接连收到了两条坏消息。
    其一自然就是林恩拒绝了联姻的提议，甚至还狮子大开口索要两万金盾的嫁妆与多项特权。
    其二么，则是领地东边的镜铁伯爵异动连连，有可靠情报表明，这个潜藏多年的野心家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说实话，这两条坏消息都在赫尔曼的预料之中。
    大贵族联姻这种事本来就需要经历多轮的谈判，加之双方路途遥远，拉扯个一年半载都很正常。
    至于镜铁领的瓦萨伯爵，赫尔曼早就知道他野心不小，趁乱起兵属实正常。
    可问题在于，即便能提前预料到这一切，赫尔曼又能怎样呢？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之一，莫过于明知道灾厄会降临，却没有抵御灾厄的能力。
    赫尔曼将自己关在书房，盘算了三四个小时，终于咬牙下定决心。
    “卡列博！现在就去告诉林恩，我同意他的前两条要求，只要他能立刻进攻镜铁领，我的长女、两万金盾以及战利品的自由支配权都归他！”
    (本章完)

 第224章 谷地公爵也想成为最终赢家

    第224章 谷地公爵也想成为最终赢家
    为了应对镜铁伯爵的叛乱，谷地公爵赫尔曼算是豁出去了。
    此前林恩与卡列博谈判时，曾开出了三项联姻结盟的条件，而且一项比一项要过分。
    当时林恩也是本着‘开窗理论’提出的这些条件，先把屋顶掀了，这样对方就有可能同意开窗。
    在进行谈判时，先把价格往高了报通常是不会出错的。
    对于这些条件，谷地公爵一开始当然不愿意接受。
    无论是两万北境金盾，亦或是战利品的分配权他都不忍割爱，更遑论承诺将未来的外孙立为领地继承人。
    要真同意了这三项条件，那基本就等于将整个领地拱手让给林恩。
    将来下葬到家族墓地必然要被祖先们掀开棺材板骂个狗血淋头。
    赫尔曼目前是没儿子不假，可他又没老，四十岁不到正是奋斗的大好年纪。
    只要在妻子身上多耕耘耕耘，就有概率能搞出个儿子来。
    可势比人强。
    不被愈发糟糕的局势逼一逼，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线究竟有多低。
    卡列博匆匆赶到城堡书房，听闻公爵要答应林恩开出的条件，当即大惊失色：“大人，您不会真要答应那些条件吧？”
    两天前，卡列博带着初期谈判的结果返回白鹰堡，果不其然遭到了谷地公爵的训斥。
    却没想公爵这么快就变脸了。
    这显然与来自镜铁领方面的紧急军情有关。
    有可靠消息表明，镜铁伯爵正在领地的西部边境召集军队。
    可站在卡列博的视角来看，这事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完全能坐下来与林恩慢慢谈。
    那镜铁伯爵的确野心勃勃，麾下也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强悍军队。
    可镜铁伯爵领与白鹰堡之间隔着好几块领地数百公里，路途遥远、群山连绵，哪是那般容易就能打上门来的？
    况且中间那些领地的领主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基本等同于实质性的割据政权，各自都养了一批军队。
    除非这些领主全都向镜铁伯爵开门投降。
    否则，他们仗着复杂地形与坚固城堡，怎么都能与镜铁伯爵周旋个几年。
    “我又没全答应，只是接受前两项罢了，这两项条件也并不关键，无非就是些北境金盾与战利品的分配权。”
    谷地公爵赫尔曼的口吻很是轻巧，仿佛两万金盾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可稍微了解点内情的人都知道，公爵领一年的总收入也就七八千金盾。
    要全宫廷的人三年不吃不喝不发工资，才能勉强凑出这笔嫁妆。
    在三大公爵领里，沼地公爵以集权与强势著称，草地公爵则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马匪公爵’。
    至于谷地公爵，则一向是贫穷与软弱的代名词，前任公爵死后还被琥珀港的史学家冠以‘懦弱者’的侮辱性称号。
    可赫尔曼也没辙啊。
    他父亲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如果有得选，他难道不想投胎成前任沼地公爵的长子？
    赫尔曼当然知道，自己或许过于急切了，很容易就在谈判中被林恩痛宰一刀。
    问题是他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靠着领地上的中小贵族们或许能阻挡镜铁伯爵一段时间，可那无非就是慢性死亡罢了。
    等镜铁伯爵征服大片领地并将其消化完毕，他与赫尔曼谁才是真正的谷地公爵？
    况且赫尔曼也有自己的梦想。
    私生子国王莫里斯都能击退沼地公爵，还想要重铸乌瑞尼斯家族的荣光，他赫尔曼难道就不能怀揣着同样的梦想么？
    他会比那个私生子更差劲？
    不存在的。
    “可是，大人，那林恩的实力很可能比镜铁伯爵还要强，若真让他占据了静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将来再想要回来可就难了。”
    卡列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说服自家公爵。
    论私交，他与林恩确实有一定的交情，他昨晚还喝了林恩赠送的陈年蜂蜜酒。
    可他毕竟是谷地公爵的臣子，领着公爵发放的工资。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于情于理卡列博都要将利害关系与公爵分析清楚。
    顺便也能将锅给甩出去。
    将来出了岔子，他卡列博也有话说：当年我真劝了，就是没劝动，这锅我不背！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那林恩能获得宣称的前提，是他要娶我的女儿为妻，让女婿占了这些领地，总好过让瓦萨占去！明白？”
    赫尔曼口中的瓦萨，自然就是那个该死的镜铁伯爵。
    道理很简单，宁予外邦，不予家贼。
    瓦萨名义上可是他赫尔曼的封臣，干的却是谋逆造反的事。
    赫尔曼哪可能坐视瓦萨继续壮大势力？
    林恩可是即将成为他女婿的人，四舍五入那也算是自己人。
    退一万步来讲，要是赫尔曼真没能搞出个儿子来，他的头衔与领地还真就会落到女婿的手里。
    而且这一切最终都会落到他外孙手里，虽然外孙的姓氏不随他，可身体里流淌的血脉却做不得假。
    当然，这一切都是赫尔曼在进行自我安慰与自我说服。
    如果有得选，谁会愿意将家底都交到一个不随自己姓的外孙手里呢？
    随后赫尔曼又吩咐道：“卡列博，这次去白河领谈判，你只是副使，我会派出一支庞大的使团，并让我的表弟担任正使。”
    为避免夜长梦多，赫尔曼希望再通过一轮的谈判就将联姻的事给定下来。
    为此他需要派出一名能够代表他意志的重量级使者。
    他已经等不及想看到瓦萨的项上人头了。
    哪怕镜铁领全被林恩占据，只要林恩能奉上瓦萨的人头，那赫尔曼也能捏着鼻子认了。
    “我明白了，公爵大人呢。”
    卡列博还能说什么呢？好话歹话他都说尽了，自家公爵一意孤行，那他也只能点头领命。
    “你准备下，明天早晨就出发。”
    说罢，赫尔曼起身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群山，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微光。
    与其他野心家一样，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全盘计划。
    镜铁伯爵瓦萨是领地上影响力最大、实力最为强悍的刺头。
    如果能将他给收拾掉，赫尔曼就可以尝试着消灭一些实力较弱的桀骜贵族。
    北境这盘棋眼瞅着是愈发混乱了，且乱世才刚刚开始。
    如果参照南境的漫长历史，一个庞大国家的混乱甚至能够绵延几十年乃至上百年。
    兴许要通过几代人的努力，才能将零散的国家重新统一。
    赫尔曼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扩张直辖领地，并不断积蓄实力。
    如此，方有可能让他的后代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在他看来，北境王国的统一就像是一场万米长跑，参赛选手们才刚刚从起点出发。
    不是说谁开头领先谁就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自己的家族会赢吗？
    赫尔曼不知道，但他必须要尽力而为。
    无论如何，他都是北境的三大公爵之一，哪怕再落魄，他的起点依然是很多参赛选手望而不可及的终点。
    他是天生就应该成为赢家的人。
    当北境各方势力接连登上舞台时，林恩却是优哉游哉地一路巡视到了浅滩县。
    前几天，他接连巡视了四县领地，顺便还去赤溪县西边的褐铁矿转悠了一圈。
    主要目的，是要看看荒民们生活环境。
    这些荒民可是宝贵的优质劳动力，要是有荒民因为填不饱肚子而饿死，林恩腰间的剑可就要染上赤溪县官吏的血了。
    目前，赤溪县的铁矿开采主要由哈夫丹负责。
    他是高崖部族的族长之子，他的两个妹妹这会就住在河沼县的城堡里。
    “伯爵大人，请您放心，我会带领族人尽力开采矿石，如今他们每天都能填饱肚子，都是抢着干活！”
    哈夫丹带着一脸的红褐色灰尘向林恩汇报情况。
    铁矿上的日子的确艰辛，近四千荒民就在山脊上搭了些简陋的木棚子过活，仅能勉强遮风挡雨。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活水平依然远比荒原上要好。
    在荒原里不仅填不饱肚子，还得时刻警惕变幻莫测的天气与其他部族的突然袭击，尤其是实力最为强悍的裂谷部族。
    最近这几年，裂谷部族已经吞并了两个荒民部族，大有一统荒原的架势。
    凡是被裂谷部族所吞并的部族，族群里的女人与小孩都会被抢走，男人则沦为奴隶与苦力。
    如今高崖部族虽然也是在为别人干活，可这待遇总归要比奴隶强得多。
    林恩并未强迫他们干活，只是用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与他们交换铁矿石罢了。
    挖得铁矿石越多，生活水平就越好，那能不干劲十足么？
    对于哈夫丹这种有觉悟的荒民，林恩很是欣赏。
    他拍了拍哈夫丹的肩膀，鼓励道：
    “好好干，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低地部族如今的生活你们也都看在眼里，他们都分到了耕地与房屋，要不了多久，你们也能像他们那样靠耕种田地养活自己。”
    低地部族的三千多人口如今已尽数内迁，分别安置在最北边的白熊县与浅滩县。
    这两座县也是林恩的发家之地。
    当他抵达浅滩县时，县长罗贝尔领着大小官吏悉数站在路口迎接。
    这些官吏就是原先的庄园管事与村庄庄头。
    在白河领，县一级的行政单位与机构确实是建立起来了。
    领民们的生产生活却依旧还是围绕着庄园展开，并在管事与庄头的带领下耕种土地。
    庄园内有小型的铁匠铺、木匠铺与磨坊，能满足领民们绝大部分生活所需。
    这算是封建庄园制度的延续。
    林恩无意去强行改变这些延续百年的生活习惯。
    所谓制度与体系，都是为管理人口并征收税赋，只要不出岔子，沿用也无妨。
    因此，搬迁到浅滩县的一千多名荒民也是以庄园的形式而存在。
    罗贝尔给他们圈了一大块地，并给荒民们分配了贷款购买的牲畜与生产工具，让他们施行一定程度的内部自治。
    林恩在亲卫们簇拥下进入荒民庄园，仔细打量着庄园内的村落。
    “罗贝尔，你干的不错，他们搬到浅滩领才三个多月，就已经学会了耕种技术，能够种出健康而茁壮的大豆。”
    按照林恩在年初的安排，荒民们刚搬迁过来需要开垦荒地并种植大豆。
    原本，他认为荒民们大概要两年左右的时间才能习惯新的生活环境，并逐步掌握耕种的技巧与技术。
    如今来看，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林恩信步走进一座半开放的村落，眼前的农家房屋与领地上的其他农民住房并无什么两样，房顶覆盖着层层秸秆，门扉虚掩，两边还悬挂着随风飘荡的藤。
    屋后面开辟了几块菜地，种上了洋葱大蒜等普通的调味品，能为平凡的生活增添些许味道。
    村中的道路上，几个年幼的荒民小孩正在奔跑嬉笑，身上穿着最常见的麻布衣物，而非兽皮衣物。
    眺望远端的田野，大量成年荒民正在条田中辛勤劳作。
    除了发色与口音外，这个荒民聚居的庄园整体看上去与本地人已无太多区别。
    “老爷，这还得多亏您派来的学校学生，他们懂荒民语，能帮助我们与荒民沟通，这样才能教会荒民们使用牲畜与工具，而且这些荒民本身也会一点耕种的方法，据说他们在荒原上也会靠种植燕麦获取少量食物。”
    罗贝尔不敢贪功，将主要功劳都推到了林恩的头上。
    “以后就不要称他们为荒民了，既然生活在我的领地上，并受我的庇护，那就都是我的领民。”林恩转过头，严肃地说道。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逐渐消除荒民们的自我部族认同。
    同时也要消除掉本地人对荒民的戒备与偏见，并逐步促进两族人的通婚与融合。
    将来，等荒民习惯了本地生活，就得将他们的庄园给拆分并打散。
    不能再让他们聚居在一片地方。
    至于说两族人外貌上的差距，北境王国足够广袤，容得下一支外貌奇特的民族。
    而且荒民的人数就那么多，只要通婚足够频繁，将来总能将这些荒民的血脉给逐渐稀释掉。
    (本章完)

 第225章 荒原变故与移风易俗

    第225章 荒原变故与移风易俗
    白河领最北端的白熊县，林恩在老索瓦德带领下，参观了低地部族聚居的七号庄园。
    当天中午，林恩就在老索的家中用餐。
    餐桌上的食物非常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其中包含数道荒民部族的特色菜。
    譬如带着奇异香味的野菜蘑菇煮鹿肉、各种发酵过的生肉、熏制的鸟肉以及若干种干蘑菇等。
    当然，餐桌上也不乏南境移民带来的美食，像是奶酪、面包、猪肉饺子。
    白熊县的荒民庄园位于县域的西北地带，是一片通过砍伐森林开辟出来的崭新土地。
    在农耕之余，荒民们依旧能够前往森林中狩猎采集获取食物，其餐桌风貌自然就是狩猎与农耕的结合体。
    既保留了狂野的荒原风貌，又增添了不少田园牧歌的恬静。
    荒民们的狩猎权力是林恩特许的。
    虽说低地部族已经逐步转向农耕，可他依然需要荒民们继续提供更多的熟练弓手。
    像是射箭这种极其看重积累的技术，自然需要从娃娃抓起。
    老索瓦德当然能读懂林恩的用意，为此他还特意在庄园内组织孩童练习射术，号召族人们不要丢下在森林中磨炼出来的本领。
    像是低地部族这种主动内迁的化外种族，其内部习俗通常能保留个两到三代人。
    等过个四五十年，他们的生活习俗就会与南境移民相差无几。
    这就是所谓的移风易俗。
    习俗这东西，都是从日常的生产生活中演变而来，过什么样的生活，就会积累出相对应的习俗。
    荒民族群的自发转变，基本是不可逆转的。
    不过林恩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再维持一代人的射箭习惯就足够了。
    按照铁匠头子埃里克的说法，板甲衣的制造技术已经在南境逐步传播。
    虽说这种甲胄的防御性能要略逊于一体锻造的板甲，用来防御弓箭却已是足够。
    而随着林恩的对外扩张，更为先进的板甲制造技术也会开始在北境传播。
    甲胄的进步，会在战场上淘汰掉杀伤力不足的武器，首当其冲的就是弓箭。
    靠着贡献大批的弓手，两大荒民部族目前在林恩的阵营尚能拥有一席之地。
    将来可就难说了。
    “最近这几个月，你和你的族人在白熊县的生活可还习惯？当地县长与税吏是否有刁难你们？”
    享用午餐时，林恩自然而然就与老索瓦德聊起了低地部族的近况。
    “我和族人都是伯爵大人的领民，托您的庇护，我们很习惯新的生活，艾伯特县长非但没有刁难我们，甚至还派了懂荒民语的官吏来指导我们耕种田地。”
    老索瓦德最近向当地官吏学习了大量的通用语词汇，说起话来竟然还有几分文绉绉的。
    林恩尝了口用野菜炖煮的野生鹿肉，是一股混合着野性与清新的奇特香气，而后他忽地问道：“隔壁的六号庄园你去过没有？你觉得怎么样？”
    白熊县的六号庄园，是林恩在去年用于安置荒民妇孺与归顺逃奴的临时聚居地。
    午餐之前，他还特意去六号庄园巡视了一圈。
    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这座庄园已然走上正轨。
    荒民妇孺与归顺的男性逃奴组成了数百个家庭，这些家庭的境况可谓是蒸蒸日上。
    开垦的大片荒地即将迎来丰收，原先草草搭建的泥巴房也大批量地置换成了石质房。
    且部分家庭已经繁衍出了混血儿，他们的眼睛遗传了荒民的蔚蓝色，却长着南境人的黑色、红色或者金色头发。
    老索瓦德沉吟片刻后回道：“六号庄园我去过很多次，我对那里的现状感到惊讶，同时也非常欣喜，两个曾经互为敌人的族群能够和谐相处，这种事我过去想都没有想过。”
    过去，老索瓦德对于归顺林恩最大的顾虑，就是荒民与南境移民之间上百年的血海深仇。
    可就六号庄园的情况来看，这所谓的仇好像也没那么深？
    在填饱肚子与组建家庭等朴素生理需求的压制下，两大族群之间的矛盾在六号庄园彻底销声匿迹了。
    林恩放下餐具，随后说道：“接下来我会出台几项政策，凡是两族人之间通婚，就可得到一系列的奖励，譬如更多的份地、免除一定的税收等。”
    如果是要彻底消磨掉荒民过于显著的外貌特征，林恩完全可以实施更为激烈的种族融合政策。
    最简单的，就是禁止荒民同族结婚，只允许他们嫁娶南境移民。
    只需三代人，基本上就能将荒民的血脉彻底融入南境移民。
    但林恩在权衡之后还是决定采取相对温和的手段，不禁止荒民内部结婚，只鼓励两族通婚。
    毕竟荒民人口在白河领的总体比重相对较高，推行太过激进的政策容易出乱子。
    况且林恩依然还惦记着荒原上的人口，九大部族他只得其二，还有七个部族近十万人口等着他去收降。
    相对怀柔的政策，更方便他招揽其他荒民部族。
    老索瓦德闻言，当即应承道：“大人，请您放心，凡是愿意外娶外嫁的族人，我绝不会施加任何阻拦，况且我的两个女儿早就嫁给了您，也算是在族人面前当了榜样。”
    林恩旋即提出第二条要求：“还有，我计划秋收之后从你们部族内招收一批学生，年龄不超过十五岁，要求聪明伶俐，我会安排老师教导他们通用语、算数等技能，只要能成功毕业，至少也能当个税吏，将来兴许还能当县长。”
    老索瓦德喜形于色：“这也是好事啊，大好事，我会尽快列出一份名单并上报给您！”
    这事还真戳中了老索瓦德的痛处。
    目前管理七号庄园的一名管事与两名税吏都是白熊县本地人，虽然他们都很好沟通，为人也相当友善，可在外貌上终究与荒民天差地别。
    老索不止一次地幻想，要是他们荒民中也能出一些负责收税的税吏，管理庄园的管事，乃至统管全县的县长，那该有多好？
    可问题是绝大部分荒民都不识字，更遑论计算税款与书写公文了。
    现在林恩亲口承诺，要从荒民中招收一批学生，老索瓦德自是当场同意，生怕林恩反悔。
    接连落实了两项政策，林恩心情大好，拿起餐具吃了些奶酪与面包，而后又问道：“对了，最近荒原上的情况怎么样？”
    林恩特意将老索瓦德这位三星评价的将才留在白熊县，除了安抚刚内迁的低地部族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防备来自北方的威胁。
    荒原的条件极为艰苦，生活在其中的荒民必然想要迁徙到更温暖的北境王国。
    只是碍于沼地公爵的威慑，荒民九部才只敢蜷缩于荒原之中。
    如今北境王国陷入混乱，低地与高崖两大部族又接连离开荒原，九部之中最为强大的裂谷部族必然有所察觉。
    “最近这两个月，我派了四批人去荒原打探消息，据说裂谷部族最近又吞并了一个部族，合计吞并了三个部族，总人口超过六万，占据了荒原上绝大部分可耕种的土地。
    高崖部族原来的驻地已经被裂谷部族占据，我怀疑，这裂谷部或许已经盯上了盐矿与白熊县。”
    老索瓦德当然也知道自己肩头的重任，因此未曾有一刻放松对荒原的关注。
    他的低地部族可是第一个投靠南方移民的荒民部族，也算是‘带投大哥’了。
    裂谷部作为九大部族中的最强者，一直以统一荒原、夺回故土为己任，定然会视低地部族为眼中钉肉中刺。
    林恩闻言，笑道：“我倒是不怕裂谷部南下，就怕他们不来。”
    荒原的生产水平极度落后，再加上荒原上没什么矿产资源，因此还停留在石器与骨器时代。
    就这种武器装备水平，别说是六万人了，就是十六万人、六十万人，林恩也不带怕的。
    若是裂谷部族胆敢南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要不是因为交通不便，林恩早就派出部队去荒原上劫掠人口了。
    去荒原打疯狂原始人，不比去湍流郡啃砖石城堡容易多了？
    “是啊，就怕他们不来。”老索瓦德也跟着笑了。
    他去军中参观过，知道林恩麾下的军队是何等的强大与恐怖。
    他甚至觉得，只要林恩舍得付出代价，北上统一荒原也并非难事。
    唯一的问题，还是补给太过困难。
    白河流域与荒原之间可是隔着一道东西走向的分水岭。
    中途不是崇山峻岭就是原始森林，翻山越岭供应几千军队代价太大了，完全得不偿失。
    两人聊天这功夫，老索瓦德的两个妻子端着刚出锅的菜肴进来添菜。
    正值八月夏末，林恩分明能看到这俩荒民女人单薄衣物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可见老索最近确实是挺操劳的，又给小索添了一堆弟弟妹妹。
    吃过午餐，林恩与一干亲卫离开七号庄园，去往白熊县其他庄园进行巡视。
    小艾伯特子承父业，这县长也确实是干得有声有色。
    白熊县在他的治理下愈发繁荣，位于城堡北侧的造纸工坊更是扩张了整整五倍，供应全白河领纸张消耗的同时还能有所剩余。
    等到明年，林恩应该就可以借助三河城的商业渠道向外贩卖纸张，这又能为伯爵宫廷增添一大笔收入。
    造纸工坊内，负责人劳埃德为林恩介绍工坊近期的成果：
    “老爷，之前您曾给我一份配方，要我尝试着用桦树皮和赤杨树皮制作纸张，最近我们已经进行了相关尝试，用树皮掺杂麻布造出了几份样品。”
    此前，造纸工坊通常以破旧的麻布为原料来制作纸张。
    这种纸张质地坚韧、书写顺滑，除了不耐潮湿外，品质与羊皮纸不相上下，价格却只有羊皮纸的五分之一。
    可这价格仍然有些偏高，毕竟作为原材料的麻布本就不便宜。
    要想将纸张的价格继续往下压，就需要用更廉价的原料来替代麻布，譬如树皮或者木材。
    可树皮造纸的难点，在于加工程序多且复杂，对工人的熟练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如今造纸工坊已经运行了一年有余，培养出了一批相对熟练的造纸工人。
    林恩适时地拿出了树皮造纸的技术，让劳埃德带领工人们尝试用树皮来造纸。
    “韧性与顺滑度都比麻布纸要差一些，不过也算能用，调一半的工人制造这种纸张，优先供应给学校。”
    林恩检查了几份样品纸张的质量，还拿起鹅毛笔在上边写写画画。
    这种掺杂了大量树皮纤维的纸张质地较脆、容易破损，书写时还容易浸墨，给政府部门用肯定不合格。
    但给学生们用来学习书写与算数倒是正好。
    学生嘛，用不上那么好的纸，尤其是用来写作业的本子，用完一般就得丢。
    目前学校的规模还在急速膨胀，用麻布纸可太浪费了。
    最重要的是，相比全麻布纤维的纸张，这种‘杂交’纸张的成本仅有四分之一。
    综合算下来，是羊皮纸的二十分之一，可谓真正将纸张的价格打了下去。
    巡视完造纸工坊，林恩回到了位于白河之畔的城堡。
    这座城堡承载了他一年的回忆，见证了他竭力发展领地的过程。
    如今，这座城堡正在进行翻新与修葺。
    县长小艾伯特计划在木质栅栏外挖一条两米深的壕沟，再引白河之水填充，使城堡成为抵御北方荒民的坚固堡垒，顺便还是能让领主老爷安心过夜的安全行宫。
    “老爷，我计划用半年左右的时间来挖掘这条壕沟，等秋收结束，白熊县能征调两千人左右的徭役，到明年开春应该就能完工，不会耽误农时。”
    小艾伯特之所以敢在上任县长的首年就大兴土木，主要还是因为低地部族为白熊县带来了大量的劳动人口。
    哪怕被军队抽走了几百精壮，白熊县依然拥有相对充沛的人力资源，至少能满足本县的各种工程。
    要实在不够，北边盐矿高崖部族的四千多人可是都期盼着能当领民呢。
    小艾同志为了能更好地治理荒民，最近还从荒民部族里找了个情人，带头与荒民进行种族融合。
    正当林恩视察壕沟工地时，有快马从三河城送来急信，声称镜铁伯爵派出大型使团，希望能与白河伯爵缔结多项条约，包含政治、军事与贸易等方面。
    (本章完)

 第226章 第一次对外结盟

    第226章 第一次对外结盟
    林恩并未急着与镜铁伯爵的使者谈判，而是吩咐道：
    “让镜铁领的使团在三河城西郊的行宫等着，等我巡视完白河领再说。”
    镜铁伯爵那边大概率已经对谷地公爵动手了，派出使者无非就是想稳住林恩，确保领地北边的安全。
    林恩是主动方，自然有资格晾一晾这帮焦急的使者。
    次日，他就带着亲卫队北上巡视盐矿。
    白河县的盐矿如今由高崖部族的四千余人负责开采，外加少量低地部族的老练矿工指挥生产。
    随着挖矿工人的逐渐熟练，以及开采区域的不断扩大，盐矿目前的月均产能已经提升到了约三百吨。
    看起来很多，但也就能满足不到两百万人的食盐需求，远远无法覆盖北境王国的大几百万人口。
    不过，随着琥珀港与王冠领地屡遭战乱，从南境输入北境的食盐量有明显下滑。
    北境内陆地区的盐价也随之水涨船高。
    刚开始挖掘盐矿时，老艾伯特等人还忧心于盐场家族与沼地公爵的打压报复。
    林恩也认为，大规模的私盐上市必然会引来大势力的关注。
    如今来看，这两大势力的重心全在王冠领地与王都琥珀港，压根就无暇顾及白河流域的变故。
    况且林恩自己现在就是北境的大势力之一。
    手握数千精兵的白河伯爵，再加王室执行官的头衔，就连公爵都得巴结他。
    私盐？
    笑话，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盐！
    除了满足白河六县的需求外，余下食盐林恩全都交给三河城的商人们去出售，而且就挂着他林恩的旗号。
    批发价只是微微上涨，至于能卖多高那就全看商人们的本事了。
    “伯爵大人，我的族人们已经能够熟练地炼制粗盐，等到下个月，产量应该还能往上涨。”
    盐矿东边的炼制区，高崖部族的族长正陪着林恩视察生产情况。
    族长同样名为哈夫丹，在荒民语中寓意着力量与传承，也是族中统治者才能使用的尊贵名字。
    其子小哈夫丹目前负责赤溪县的铁矿生产，父子二人可谓是劳苦功高。
    林恩视察完遍地棚屋的炼制区，赞赏道：“哈夫丹，你干得很不错，你儿子那边我也去看了，同样尽职尽责，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伯爵大人愿意收留我们高崖部族，就是最大的奖赏了，别的东西我们也不敢奢求太多。”
    老哈夫丹是真不敢奢求太多，能通过挖矿换粮食喂饱族人，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不同于老索瓦德，老哈对于带着族人们种地是真不感兴趣。
    他认为，如果带领部族融入白河领，那就会削弱他的族长权威。
    在盐矿与铁矿挥铲子挖矿固然艰苦，却能最大程度地保留高崖部族的相对独立性。
    高崖部族有八千余人口，规模是低地部族的两倍还多，当个高高在上的族长还是挺不错的。
    “不奖赏可不行，我身为领主，从来都是有功必赏，高崖部族对领地发展有功，如果不奖赏，别人会认为我这领主当得不合格，进而影响到我在领地上的名望与权威。”
    林恩这话算是半真半假，赏罚不公当然会引发人心动荡，尤其是军队，最忌讳这点。
    可挖矿的高崖部族真能算领地上的人口么？这却很难说。
    对于这两座矿场，林恩基本都是施行内部自治，就是让荒民们自己来管，他只负责收矿发粮。
    他故意说这么重，主要还是想试探一下老哈夫丹对于内迁的态度。
    在林恩的计划里，高崖部族将来也是要彻底并入白河领的。
    至于这些矿，那就让后来的荒民部族来挖呗。
    老哈思索片刻后灵机一动，回道：“若是伯爵大人一定要赏赐我些什么，就请赏我两个外孙吧。”
    此前，老哈曾将两个女儿送给了林恩，美其名曰照顾伯爵大人的生活。
    至于他的真实目的，那自然是路人皆知。
    对于这种衣炮弹，林恩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那对荒民姐妹除了年龄比较小之外没啥缺点，外貌乖巧可爱又懂得伺候人，就算不用，放在城堡里当瓶那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再加上老索瓦德的两个女儿，如今林恩的宫廷里有两对荒民姐妹。
    “这件事我只能说尽力，但没法保证。”
    生孩子这事，林恩是真没法保证。
    而且他是计划再养几年，再动那些荒民女孩，将她们收入宫廷主要还是做个表率，表明自己对荒民毫无排斥，同时也能鼓励领民们与荒民通婚。
    视察完盐矿，林恩以最快速度返回河沼县。
    他先是走陆路回到白熊县的码头，而后乘船南下。
    沿途不时能看到行驶在白河河面上的满载货船。
    这些货船全都是属于林恩的。
    在统一白河流域后，他独占了整个白河航线。
    此前在河沼县修建的拦江铁索依旧发挥着作用，将来自三河城以及其他地区的商船尽数拒之门外。
    林恩在此设立商站与码头，并委派可靠官吏进行管理，还让情人雅格娜监督码头的商贸往来。
    商人们无论出货还是进货都只能在河沼县码头进行交割。
    通过掌控航道与商道，林恩牢牢控制着全白河领的商品往来，借此大赚差价。
    除此之外，商人们还需要为商品进出口额外缴纳一笔关税。
    对于林恩而言是绝对的双赢，他既能两头赚差价，还能再赚商人们一笔关税。
    三河城的城市税的确是取消了，可要缴纳的关税却是城市税的数倍之多。
    可即便负担如此沉重，三河城的商人们也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谁叫三河城离不开白河领的市场与原材料呢？
    两天后，林恩顺流而下抵达河沼县，刚下船就收到了数封紧急军情。
    湍流郡，老二休戈与老三扬进展顺利。
    他们接连攻克了六座小型城堡，斩首百余级，占领了十余座直属沼地公爵的庄园，还击溃了一支试图救援城堡的公爵援军。
    不过这支援军规模不大，就三十来人，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湍流郡的战事比较无聊，除了围点打援就是强攻城堡。
    这种呆仗死仗林恩懒得去指挥，正好让麾下的将领们多历练历练。
    主要这场战争也没什么风险。
    苍狼堡那边的使者早已抵达三河城，并带来了草地公爵大举东进的消息。
    为了应对这位‘马匪公爵’，金鹿堡仅存的少量机动部队必然无暇顾及湍流郡。
    如无意外，林恩全据湍流郡只是时间问题。
    根据王冠领地传来的情报，驻扎在托特城的沼地公爵果然没有继续西撤。
    这厮为了得到北境王冠已经不顾一切，甚至连老巢金鹿堡都不在乎了。
    据可靠消息，沼地公爵已带领麾下主力部队再度进逼王都琥珀港，眼下应该已经对琥珀港发起了攻势。
    换位思考一下，林恩认为沼地公爵的决策没什么问题。
    在经历多轮战事，再加上丢失白河流域后，原本富庶的沼地公爵领已然残破不堪。
    北境的局势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沼地公爵洛泰尔唯有加冕为王，并彻底统合王冠领地的资源才能破局。
    西撤救援老巢，对他而言只是慢性死亡。
    而且据林恩所知，洛泰尔在上一次的攻城战中并未出动精锐的宫廷骑兵，只是派出大批送死炮灰而已。
    此次二番战，洛泰尔若是派出宫廷骑兵，突然加大攻城的力度，还真有可能打私生子国王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就算洛泰尔真攻占了琥珀港，林恩也不会有丝毫惊慌。
    在他的规划下，白河领的发展蒸蒸日上，战争潜力也日益增长。
    等吞并了湍流郡，他麾下能多出约四万人口，等到明年又能扩军两千以上。
    沼地公爵那边，无论是整合王冠领地还是肃清盗贼马匪都很是棘手，没个两三年怕是很难对外用兵。
    有这些时间，已经足够林恩攻入金鹿堡了。
    唯一要顾虑的，还是南边的镜铁伯爵。
    此人的态度较为暧昧，而且与沼地公爵频繁往来。
    最主要他手头拥有一支规模不算大，但足够强悍的军队。
    镜铁伯爵靠着贩卖铁锭铁器赚了数不清的财富。
    这年头只要舍得砸钱，军队的质量就绝不会差。
    在河沼县码头边上的使馆区，林恩接见了来自镜铁领的使者团。
    使团的话事人并非上次造访白河领的教士艾文，而是镜铁伯爵同父异母的弟弟达米安。
    说白了，就是前任镜铁伯爵的私生子。
    由于私生子天然缺乏继承权，因此有不少贵族喜欢重用自己的私生子兄弟。
    这种亲戚用起来较为安全，且大多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镜铁伯爵派出弟弟担任使者，可见他对于这次谈判的重视。
    “尊敬的白河伯爵，请允许我代表我的哥哥向您表达诚挚的问候。”
    达米安起身行礼，动作非常标准，他看起来三十岁出头，外貌英俊，举止优雅，一看就是浸淫宫廷礼节多年。
    林恩点头示意他坐下，而后问道：“对于我们双方上次达成的合约，你的哥哥是如何看的？”
    达米安笑容满面，点了点头：“对于那些合约，我的哥哥非常满意，这次委托我来造访您，也是为了再次确认那些合约。”
    林恩轻轻抿了口葡萄酒，说道：“我听说，你哥哥已经带领军队向西进发，并攻击了锡岩伯爵下辖的几个男爵领，锡岩伯爵的使者请求我主持公道。”
    锡岩领，正是镜铁领西边的伯爵领，同样隶属于谷地公爵麾下。
    这块伯爵领以出产锡矿而得名。
    锡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与铜结合，生成青铜合金。
    相比纯铜，青铜的熔点更低，且性质更为稳定，是极为优质的铸造材料。
    小到烛台、铜镜，大到铜钟铜炮都离不开青铜。
    不过锡岩领的锡矿产量一直都不高，只有零星的几座小矿，属于是有点小钱，因此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质量都比不过镜铁领。
    此番镜铁伯爵悍然入侵锡岩领，定然是盯上了锡岩领的财富与土地。
    至于林恩口中的锡岩伯爵使者，倒也确有其人。
    不过他并未在这河沼县的使馆区，而是被安排在西郊行宫。
    随着白河领的实力与影响力不断提升，周边地区的贵族自然会请求尊贵的白河伯爵来调解冲突、主持公道。
    主要还是谷地公爵太过费拉不堪了，贵族们也知道找他没太多用。
    而且锡岩领也处在三河城的贸易范围，锡岩伯爵通过中间商人很容易就能搭上林恩的门道。
    达米安心下一惊的同时迅速回道：
    “伯爵大人，我们镜铁领与锡岩领世代结仇，彼此已经争斗了近百年，无数勇士与领民都死在了锡岩领骑士的残酷屠戮下，请您务必不要相信锡岩伯爵那个贱人的谎言。”
    林恩低头打量着杯中的美酒，忽地问道：
    “锡岩领地形崎岖，攻打起来尤为困难，我所好奇的是，你的哥哥若是要扩张领地，为何不选择向西进攻王冠领地呢？静河下游的土地肥沃且富饶，又拥有更为密集的人口，而今国王莫里斯威权尽失，比起锡岩领，王冠领地应当是更好的扩张对象。”
    达米安思索片刻，脸上重现笑容：“那么伯爵大人为何会选择进攻湍流郡呢？出三河城往东，不也是王冠领地么？”
    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无论林恩还是镜铁伯爵，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向西扩张。
    主要原因，自然还是要避开沼地公爵的锋芒。
    这尊杀神目前依然被北境王冠牢牢钩住，眼里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可若是过分刺激他，难保他不会调转枪头收拾去王冠领地劝架的势力。
    况且王冠领地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各地的贵族依然保留有一定量的军队，他们只是在观望北境王冠的最终归属。
    林恩收敛起笑容，严肃道：“上次谈成的合约，我想再加上一条。”
    (本章完)

 第227章 林恩亲自挖墙角

    第227章 林恩亲自挖墙角
    后续谈判，林恩与特派使者达米安移步城堡进行。
    双方充分交换了意见，并正式签署了合约。
    在约定互不干涉的基础上，他们还补充签订了若干贸易合约。
    林恩治下的三河城，会向镜铁伯爵提供大批生活必需品，譬如粮食、羊皮、麦酒等，且价格相对公道。
    作为交换，达米安替他哥哥承诺，会持续向三河城出口各种金属矿物与金属制品，价格基本持平于战前。
    达米安的身份与地位，允许他代替镜铁伯爵给出合理的承诺。
    按照林恩的额外要求，这些贸易合约预先将锡岩领的锡矿也算了进去。
    换言之，即便镜铁伯爵成功占据了锡岩领，也必须要按照战前价格出口锡矿石，不得随意涨价。
    作为交换，林恩并不会干涉镜铁伯爵入侵锡岩领。
    外交干涉在如今的北境毫无意义，他的主力部队又都投放在了湍流郡，目前也没多余的兵力去搞武力干涉。
    况且他压根就没必要进行干涉。
    只要镜铁伯爵不越过静河，南边闹得越欢腾，对静河北边的林恩就越是有利。
    北境需要更多的有实力的野心家，这样林恩就不会显得太过突出。
    当双方在协议上签字落印后，达米安脸上的笑容再也止不住了：“伯爵大人的公正与慷慨，实在是令人惊叹。”
    公正么？
    林恩也笑了，他端起酒杯：“为了北境的新秩序。”
    “为了北境的新秩序！”达米安旋即端起酒杯附和道。
    镜铁伯爵的使团在河沼县得到了想要的谈判结果，可谓是‘酒足饭饱’，留给锡岩领使者的就只剩下了‘残羹冷炙’。
    次日，三河城西郊的行宫里，书记官维克多向锡岩领的使者下达了逐客令：“抱歉，领地秋收在即，伯爵大人公务繁忙，实在腾不出时间见你。”
    锡岩领的使者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带着无尽的失望与忧虑离开了行宫。
    他从城市里打听到，镜铁伯爵的使团已经逆白河北上，且大概率得到了白河伯爵的亲自接见。
    双方很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乃至协议，锡岩领则成为了这份协议的牺牲品。
    这就是北境的现状。
    弱小的势力只能沦为强者的食粮，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两个伯爵领的使者是同时来的，也是同时离去，只是离去时的心情天差地别。
    处理完手头的外交工作后，林恩留在了河沼县。
    算起来，今年秋收是他全据白河领之后的第一个秋收。
    秋收的成果，直接关系到接下来一整年领地的战争潜力。
    为此他当然要坐镇领地进行指挥。
    除此之外，莉娅临盆在即，林恩也需要腾出些时间来陪伴自己的家眷。
    可还没等他享受几天家的温情，城堡秘书米拉忽然来报，声称谷地公爵的使团已经抵达三河城，并请求北上与他面谈。
    据说这支使团的规模相当庞大，人数超过五十人，领头的还是谷地公爵的表弟。
    光看使团的阵容与规模，就能看出谷地公爵这次是带着诚意扑面而来，势必要让林恩当他的女婿。
    正值凉风习习的午后，林恩在城堡的顶楼享受秋季的日光浴，来自高崖部族的荒民姐妹则为他按摩着发酸的肌肉，两双柔软的小手在他的身上不断游走，感觉很是舒爽。
    林恩眯着眼趴在躺椅上，不耐烦道：“烦人的家伙，让他们在三河城等几天，就说我北上巡视去了。”
    “是，老爷。”米拉抱着公文，转头正要下楼。
    这时林恩却又改口道：“算了，让他们来。”
    林恩自然知道这支使团的来意，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见。
    此前，他与镜铁伯爵签署的一揽子合约，实质上已经侵犯了谷地公爵的权威。
    在签署合约的那一刻，林恩就从心里否定了与谷地公爵的联姻。
    这场联姻对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还要凭空得罪镜铁伯爵。
    钱这玩意，林恩现在是真不缺，对外的扩张宣称他也不缺。
    王室送来的执行官头衔可是连带着沼地公爵领这一大片土地的宣称。
    林恩打湍流郡可谓是名正言顺，谁也无法指摘。
    再认真点说，他甚至还得到了王冠领地部分领土的宣称。
    沼地公爵在王冠领地册封了大批贵族，这些贵族也属于叛党。
    林恩完全可以借着剿灭叛党的名号去攻占这些领地，并合理合法地据为己有。
    至于说谷地公爵的漂亮女儿，林恩会缺女人么？
    他坐拥白河领加三河城，对他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能从河沼县的城堡门口一路排到河边码头。
    财富、宣称与女人林恩都不缺，对他而言这场婚姻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恶化他的外交环境。
    但不见也不太妥当。
    从始至终，谷地公爵方面都保持着尊重与诚意。
    林恩与卡列博也有点私交，于情于理都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
    次日中午，林恩在河沼县的城堡接见了来自谷地公爵领的使团。
    虽然宴席很是丰盛，可使团成员们却大多兴致缺缺。
    此前，镜铁伯爵的私生子弟弟达米安曾派人在三河城大肆散播消息，声称白河伯爵与镜铁伯爵已经全面达成协议。
    此后消息又经历了多轮发酵，到现在，全城市民都认为两大伯爵已然结为同盟。
    等到卡列博所在使团抵达三河城，他甚至都不需要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相关的情报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就连旅店的服务员都在讨论两大伯爵结为同盟的事。
    如果只是传闻倒还好，可卡列博后续一打听，就知道这事已是八九不离十。
    三河城的几大商人行会近期都接到了大订单，将会向镜铁领运输大批的粮食与麦酒。
    在这紧要关头，没有林恩的首肯，商人们哪敢将这些战略物资运往镜铁领？
    果不其然，在午宴后的正式谈判里，林恩也没藏着掖着，一开场就干净利落地就拒绝了与谷地公爵联姻。
    谷地公爵的表弟当场就急了，立即明示道：
    “伯爵大人，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赫尔曼公爵的长女，只要您愿意娶她，公爵或许会满足您的全部要求。”
    在出发之前，谷地公爵给表弟透过底，最多只能满足林恩的前两项条件，绝对不能将公爵领的继承权也给出去。
    可他表弟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林恩一开始就拒绝了联姻，谈判瞬间就进入了死胡同。
    要想扭转局面，表弟就只能将底线继续往下降。
    对此，林恩打趣道：“我并不计划在近期给城堡添一位女主人，如你们所见，这座城堡有些太小了，或许容不下一位来自公爵家庭的女儿。”
    河沼县的城堡只是坚固，内部空间的确称不上有多宽敞。
    担任副使的卡列博忍不住回道：“没关系的，海拉小姐能够接受。”
    海拉小姐自然就是谷地公爵的掌上明珠，此前林恩还看过她的画像。
    挺漂亮一姑娘。
    可即便谷地公爵方面已经退让至此，林恩的态度依旧如钢铁般坚硬：“此事不必再提。”
    谈判旋即中止，使团们住进了为他们准备好的客房。
    林恩则在城堡的会客厅单独召见了卡列博，并微笑着问道：“意外吗？”
    卡列博摇了摇头：“并不意外，在谈判之前，我们就已经猜到了您的大致态度。”
    林恩微微颔首：“你也应该知道，我正在征讨湍流郡，没有空余的兵力去干涉静河以南的事。”
    “在来的路上，我们得知湍流郡爆发了激烈战事，就在您与我交谈的同时，您麾下忠诚而勇敢的军队或许又攻下了一座城堡，沼地公爵的领地正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卡列博的口吻中透着浓浓感慨。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同样都是进攻缺乏外援的湍流郡，去年的谷地公爵无功而返，今年的白河伯爵却是势如破竹。
    双方贵族头衔的高低与名义领地的多寡，完全无法体现出双方真实实力的巨大差距。
    仅从实力上看，在这场胎死腹中的联姻里，谷地公爵才是那个高攀者。
    弱者提出的条件看似再诱人，对于强者而言也是一文不值。
    其实，卡列博至今都想不清楚，林恩为何能在短短一两年间就变出一支忠勇无畏的强悍军队。
    论人口，白河流域也就那几万人。
    论资源，白河流域从来就不是传统产矿区，过去两百余年都只能出口些农产品。
    论传统，白河流域碎了两百年，一直都分裂成六块男爵领，内部还经常爆发各种冲突。
    从任何角度来看，白河流域都无法孕育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可现实却完全不讲道理。
    “很遗憾，谷地公爵必须要独自面对来自镜铁领的威胁，不过有一点公爵可以放心，我绝不会派出任何士兵援助镜铁伯爵，与镜铁领的往来只会局限于贸易上。”
    说罢，林恩为卡列博满上一杯蜂蜜酒，“好啦，别苦着张脸了，喝上几杯酒，一切忧愁就都会随风而去。”
    “谢谢。”卡列博下意识地就端起了酒杯。
    可就在舌尖触碰到甘甜酒液的刹那，他猛然意识到，这话好像有点耳熟，他是不是曾经听到过？
    两杯酒下肚，林恩与卡列博自然而然就聊起了私事。
    “上次承诺要为大人引荐的人才，我已经全都带过来了，他们现在就住在三河城里，等待您的召见。”
    卡列博办事还是靠谱的，答应的事就会尽力去办。
    这次他一口气给林恩拉来了半船人，抛开随行的家属，拥有修道院学校毕业证的优秀人才超过了二十人。
    全谷地公爵的有识之士都知道，给赫尔曼公爵做事没多少前途。
    公爵宫廷里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任凭你有多少学问，进去也只能慢慢熬资历。
    白河伯爵这种新兴势力则不同，位置必然大把，只要有真才实学，大概率就能得到重用。
    就算是没多少才学，大概率也能混口饭吃。
    这些人之前所顾虑的，是怕白河伯爵支撑不了多久。
    可就目前的情况看，白河伯爵的真实实力极为惊人，短时间内应该败亡不了。
    少了这些后顾之忧，谷地公爵领的人才们才愿意跟着卡列博投奔林恩。
    “如果可以的话，我最想要的人是你啊，卡列博，要不你来为我做事吧，薪资任你提，我绝对让你满意。”
    聊了一会天，林恩猛然话锋一转，开始挖起了墙角。
    要说人才方面的欠缺，他最缺的还真就是卡列博这种有经验的老练外交官员。
    “这这或许不太合适.”卡列博有点被整不会了。
    他明明是代表谷地公爵出访白河领的副使，任务没完成不说，还要被对方挖墙角。
    林恩猛挥锄头：“这怎么就不合适了？反正你没结婚也没孩子，没有顾虑，随时都能走，我这能为你提供更为广阔的舞台，也能为你提供更高的薪资。”
    “这”卡列博嘴上依旧迟疑，心中却是猛然心动。
    白河伯爵说的这些还真挺有道理，在谷地公爵那，干到死也就是个宫廷顾问。
    地位是还不错，可待遇嘛也就那样。
    而且谷地公爵的性子比较急，脾气也比较差，架子还端得很高，完全不好相处。
    反观白河伯爵，出身较低，待人和善，还能多次拉着他这个外邦使者对饮，亲和力简直拉满。
    更重要的是，跟着白河伯爵干有前途啊！
    “你考虑考虑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赫尔曼要求你留下来，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如果他看重你，那就不会允许你留在白河领。”林恩也没有用强，他更喜欢主动的。
    而且正如他所言，如果谷地公爵允许卡列博留下，那就说明他在谷地公爵心里没啥份量。
    既然如此，为何不改换门庭呢？
    “那，就试试？”卡列博彻底心动了。
    当天傍晚，城堡的晚宴上，林恩向谷地公爵的表弟提及此事。
    “我要再度向你的哥哥表示遗憾，无法迎娶他美丽动人的女儿，不过我希望能与贵领地加强联络，为此需要你们在白河领长期派驻一些使者，卡列博副使与我相处融洽，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公爵的表弟闻言面露喜色：“如果您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本章完)

 第228章 强攻琥珀港

    第228章 强攻琥珀港
    谷地公爵的好表弟压根就没有往挖墙脚的方向去想。
    在他看来，林恩主动要求己方派遣使者常驻，这分明就是想与己方进行长期且密切的联系。
    这明显是一桩大好事吧？
    联姻没有成功只是暂时的，只要己方继续努力，后续肯定还有机会！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抛开这些不谈，卡列博在谷地公爵领也并非什么重要角色。
    无论整理文书还是出使他邦，能替代他工作的人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因此，这位表弟都没多想就同意了林恩的要求。
    以他在公爵领的地位，自然能替他的表哥公爵决定这点小事。
    只能说，全权特使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心有时也能办坏事。
    次日上午，使团的主要成员乘船踏上归途，卡列博则带着几名随从留了下来。
    林恩站在码头上，眺望逐渐远去的船帆，问道：“怎样，要打个赌吗？”
    卡列博缓缓摇头：“没有赌的必要，公爵肯定也会同意让我留下来，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廷官员罢了。”
    他行走北境多年，阅人无数。
    对于自家公爵的性子，他自认为还是能看清的。
    说到底，卡列博只是个能力平平的普通外交官员，在遍地人才的公爵宫廷中不受重视很正常。
    可对于林恩这种新兴势力而言，最欠缺的就是卡列博这种有经验的老练官员。
    在哪边更受重用，用膝盖都能看出来。
    在他心里，对于背弃谷地公爵并没有太多心理负担。
    他在公爵的宫廷里未曾重用，每月到手的薪资也不算多，还要通过熬资历才有可能当上宫廷顾问，享受相对稳定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他在谷地公爵领没有牵挂。
    他是个教士，没有娶妻，更没有合法的孩子。
    家中父母也已亡故，唯一的哥哥则已经战死沙场。
    说他是无敌之人也不为过。
    林恩忽地问道：“说起来，你在谷地公爵领有私生子么？”
    卡列博此问大脑瞬间有些短路，片刻后他迟疑地回道：“私生子？这我不能确定.”
    教士的确不能娶妻，可没人说教士不能嫖啊！
    除了雇佣兵，就属炫压抑的教士群体最喜欢嫖。
    卡列博行走北境多年，在各地妓院都留下了他探的足迹。
    宫廷里放假时，他还会与一些同僚结伴畅游妓院。
    就这年头约等于无的避孕水平，妓女可谓是最容易生下私生子私生女的群体。
    卡列博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为此他还向抱着孩子找上门的妓女们支付过几笔数额不低的抚养费。
    不过那都是些糊涂账，谁能确定那些孩子真就流着他的血？
    他只是看那些生下来就没父亲的孩子太过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才愿意自掏腰包。
    稍作思索后，卡列博又道：“大人，就算有，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这话倒也不假，北境的私生子通常只能随母亲姓，与父亲基本没啥牵连。
    正因如此，在平民阶层中私生子备受歧视，他们的社会地位非常低，常常遭人唾弃。
    “那么，我现在给你下达第一个任务。”林恩嘴角微微一笑，以命令的口吻道，“一周之内，去娶一位妻子，然后尽快生一个孩子下来。”
    卡列博下意识地就回道：“可是大人，我是教士，没法娶妻。”
    要说卡列博不渴望家的温暖，那显然是谎言。
    每当他完成外交任务回到家中，总会因寂寞冷清而黯然神伤。
    可由于身份问题，他不能合法娶妻。
    且他常年在外奔波，若是结婚，对婚姻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林恩却斩钉截铁道：“白河领可没这条规矩，在我的领地上，任何人都有结婚的权利，也包括教士，还有，你将来不会承担太多出使的工作，我会组建一个外交部，就由你来担任首任部长。”
    卡列博有多少斤两，林恩一看便知。
    这种人就适合当个普通的外交使节，谷地公爵也确实没用错人。
    但他依然决定让卡列博来当首任外交部长。
    这算是千金买马骨了。
    一个看起来碌碌无为的普通宫廷官员，到了他的白河领摇身一变竟成了部长。
    卡列博这人除了能喝酒会吹牛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在谷地公爵领的资历比较老、人脉比较广，认识很多青年才俊。
    立他做榜样，有助于林恩从公爵领招揽更多的人才。
    对于伯爵大人的命令，卡列博无言以对。
    林恩是领主，在他的领地上拥有无限的权力，也包括制定法律法规。
    他说教士能结婚，那教士肯定就能结婚。
    卡列博也确实是心动了，他年龄已经超过四十，若是要结婚生子，几乎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
    可让他突然结婚成家，他又有些茫然无措：“大人，我.”
    林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去找个好姑娘结婚，以你的口才与身份，多得是姑娘愿意嫁给你，婚姻又没法束缚你心中的自由，只不过要是将来闹出家庭矛盾，可别找我来调解。”
    对于林恩这种统治者而言，婚姻多是一件美事啊？
    既能让麾下的领民们都拥有牵挂与软肋，还能源源不断繁衍更多的领民。
    在北境，人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林恩可是一刻都没停止吸纳外来移民，每隔几天，都会有数目不等的流民从王冠领地流亡到三河城地界。
    对于送上门来的人口，他一向来者不拒。
    通过这些流民，他还能获悉更多王冠领地内的情报。
    目前，王冠领地的盗匪问题愈演愈烈。
    战争与掠夺催生出了一批流民盗匪，他们转而将更多的农民也变成流民盗匪，就像是一场席卷整个王冠领地的瘟疫。
    情况最严重的地区，当属王冠领地的静河北岸，尤其是沼地公爵的军队经过的地方。
    公爵曾在王冠领的西北地区设置了大批的新贵族，试图安抚、镇压当地农民。
    可他调拨的兵力相当有限，可谓是杯水车薪。
    因此不断有农民向外逃窜。
    这也是林恩不愿东征的原因之一，他从不喜欢干费力不讨好的事。
    沼地公爵洛泰尔当然也不喜欢，可他却不得不干。
    就在林恩喜提首任外交部长的同时，洛泰尔却在指挥他最为精锐的宫廷骑兵强攻琥珀港。
    此前，洛泰尔攻城都只会派出炮灰部队。
    哪怕是第二次围攻琥珀港，他依旧习惯性地用炮灰部队去消耗城内的有生力量。
    要说这王冠领地最不缺的还真就是炮灰。
    刚从托特城出发那阵，洛泰尔还担心炮灰不够用。
    可他很快就发现，在王冠领地遍地流民盗匪的情况下，他只需派几只精锐小队骑着马出去转悠一圈，就能掳回来不少人口。
    用家属当做人质，再画上一两张看不见摸不着的大饼，他就能得到大批大批的炮灰。
    至于攻城方面，则还是老办法。
    先造十几台投石机出来，对着城墙上的塔楼一阵猛轰，等将塔楼轰塌，再派出炮灰部队填平城墙下的壕沟。
    最后就是派出攻城塔、攻城车等器械强攻城墙与城门。
    其中只有攻城塔顶层的士兵需要动用精锐，其余则全是用炮灰去消耗城内的兵力与守城器械。
    从七月末到八月中旬，沼地公爵接连对琥珀港发动了数十波攻势。
    城墙下已经堆满了死尸，连带城内丢出来的尸体，或许已经超过万人。
    看起来成效的确不错。
    以近乎无穷的炮灰消耗城内有限的有生力量，只要再消耗几个月，洛泰尔大概率就能拿下琥珀港。
    但有两个突发事件打断了他的攻城节奏。
    首先就是来自金鹿堡的紧急军情。
    白河伯爵与草地公爵从东西两面同时发动攻势。
    前者大举攻击湍流郡，连续攻克了数座城堡，占据了大批直属沼地公爵的庄园。
    后者则一如既往地掠夺边境地带，但兵锋更为深入，摆出副要攻打金鹿堡的态势。
    对于这两方势力在秋季发起的攻势，洛泰尔早有预料。
    换做是他，当然也会趁着秋收季发动战争，遍地都是白捡的军粮，省去了长途运输粮草的麻烦。
    洛泰尔的态度是，只要金鹿堡不丢就无所谓。
    湍流郡那边虽然得不到援军，但只要当地驻军死守城堡，将林恩的军队拖到冬季大概率没什么问题。
    草地公爵看似来势汹汹，实际上却改不了‘马匪公爵’的习性，抢些人口与财货大概率就会退兵。
    在洛泰尔眼里，公爵领就是用来拖时间的，只要能拖到他攻克琥珀港就算完成任务。
    “任由他们去闹腾好了，就跟发现肉骨头的狗一样，眼里除了骨头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收到军情的当晚，洛泰尔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点评白河伯爵与草地公爵。
    连带着他的长子拉斯洛与一票将领也跟着大笑。
    在洛泰尔的安排下，宫廷骑兵们的家眷早已迁往金鹿堡与附近的若干城堡里，就草地公爵麾下的散兵游勇们断无攻克城堡的可能。
    可第二天，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因为他们看到城墙上升起了若干面旗帜，旗帜上的纹章图案以横条与竖条为主，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南境的鲁伊王国。
    这年头的贵族纹章都具有地区特色，像是北境王国以动物为主，鲁伊王国的纹章则多由规则的横条或者竖条组成。
    当天傍晚，军帐的紧急会议中，拉斯洛首先发言：“鲁伊王国的贵族骑士出现在琥珀港，那些旗帜我都认得。”
    身为公爵长子，拉斯洛曾参加过在琥珀港举办的比武大会，并与来自南境的贵族们比拼武艺。
    他的仓库里还堆着很多从南境贵族手里赢回来的盔甲与兵器。
    那些旗帜他都有印象，因此迅速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
    寒风伯爵紧随其后说道：“我白天数了一下，来自南境的贵族旗帜有三十多面，这意味着至少来了三十个男爵以上的贵族，象征伯爵的旗帜也有好几面，若以最坏的情况估计，可能包含有上百名骑士。”
    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皱着眉询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假的？是私生子国王制作出来迷惑我们的？”
    拉斯洛旋即反驳：“不会，有些旗帜都很旧了，应该是南境的落魄贵族，而且战场上也出现了来自南境的弩箭。”
    “我认为，这些贵族就是从南境来的自愿军，大多是些失去领地的落魄贵族，没什么好怕的。”沼地公爵下了论断，并试图安抚帐中略显浮动的人心。
    嘴上虽然轻松，可洛泰尔的心中却不禁生出浓浓忧虑。
    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哪怕这支来自南境的军队的确只是落魄贵族组成的自愿军，可他们的出现意味着南境势力已经开始插手北境的内战。
    而且那个私生子莫里斯竟然允许南境的贵族军队进驻琥珀港，这意味着他愿意接受南境的干涉。
    有一就有二，随着时间的推移与琥珀港城内状况的恶化，难保莫里斯不会引入更多的南境军队。
    现在来的还只是落魄贵族组建的自愿军，下一次来的，或许就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军队了。
    野心家之间总会互相吸引。
    洛泰尔很清楚，鲁伊王国的奥托三世和他一样，都是野心勃勃之人。
    而且奥拓的野心甚至比洛泰尔更大。
    奥托的起点就是国王，他还是前任国王的女婿，拥有名正言顺的北境王冠宣称权，他的野心是对北境王国进行联合统治，并最终建立一个属于‘鲁伊人’的、横跨南北两境的庞大帝国。
    当琥珀港内的鲁伊贵族军队愈来愈多，难保他们不会反过来控制琥珀港，并协助奥托三世登陆他最忠诚的琥珀港。
    紧急军事会议结束后，沼地公爵洛泰尔召集了长子在内的几名心腹，他站起身，抽出腰间长剑，寒声道：
    “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指挥宫廷骑兵攻城，一定要尽快攻克琥珀港！”
    (本章完)

 第229章 强弩之末

    第229章 强弩之末
    尼尔疲倦地斜靠在满是血腥味的城墙上，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有序退去的敌军部队，他长吁了一口气。
    琥珀港的城墙很是老旧，尤以西北角最为残破，还是在今年三月份紧急加固了一波，要不然连雨季前的那场攻城战都顶不过去。
    待到雨季结束，沼地公爵卷土重来，就揪着这个薄弱点猛打，每一轮攻势都会出动攻城车与攻城锤以及近千名士兵。
    当然琥珀港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城内的民兵与市民们都经历了战事的洗礼，守城更加得心应手，连着大半个月都能彻底击退公爵方面的攻势。
    再加上南境来的八百精锐生力军，城内的士气愈发高涨。
    所有军民都坚定地认为，他们能守护自己的城市，也能击退西边来的‘野蛮人’。
    可就在南境援军抵达的次日，敌军的攻势突然毫无征兆地凶猛了数倍不止。
    从攻城车里涌出的敌军竟人人身披两三层的锁子甲，还戴着厚重的头盔与铁面具，盔甲外头还套着绣有金鹿纹章的绿色罩袍，能强顶着城头守军的箭矢与长矛冲上城墙，仿佛人均不死战神。
    有好几次，战力彪悍的敌军甚至都能占据一小段城墙。
    若非城内守军浴血奋战夺回城墙，也许琥珀港今天就会失陷。
    为了激励士气，尼尔贵为市长与城内守军的指挥官都得亲赴最前线指挥杀敌。
    一整天下来，城墙的西北角有多处告急，迫使他疲于奔命，可给他累得够呛。
    可肉身的劳累还在其次，尼尔的心太累了。
    试想一下，他还在这边城墙指挥杀敌，右手边的城墙上忽然杀声震天，扭过头一看，却见一小队敌军借助攻城塔飞跃上了城墙，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杀光了一片区域的守军部队。
    而且敌军的弩手还躲在大盾后头不断向城头射出弩箭，试图压制守军的弩手部队。
    等尼尔带着预备队拼死夺回城墙，不远处的另一段城墙又有敌军攀了上来。
    有时候，这种危机情况甚至会同时出现好几次，这迫使尼尔的神经时时刻刻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一天的折磨下来，差点给他干出心脏病来。
    待到日暮时分，敌军终于有序撤退，尼尔这才能稍稍喘息。
    他斜靠在城墙上，一手杵着浴血的佩剑，回首望去，只见城墙上遍地都是累趴下的民兵与雇佣兵。
    这些奋战了一整天的守方勇士们就靠坐在尸体堆里，乍一看竟分辨不出谁是死人谁是活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血腥战争，遍地鲜血，没有灵魂。
    由于战斗太过激烈，守城方甚至都腾不出功夫照顾伤兵与清理尸体，城墙上堆满了己方与敌方的尸体。
    尼尔粗略估计，光是今天这一天，攻守双方的伤亡数就都破了四位数。
    这是自四月以来守城方伤亡最为惨痛的一天。
    城内几乎没人能预料到，城外的沼地公爵竟然会发疯似地狂攻城墙。
    今天是勉强熬过去了，可明天呢？
    敌军明天还会如今天这般猛攻城墙么？
    后天呢？后天又会如何？
    尼尔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沼地公爵在今天必然动用了他最为精锐的宫廷骑兵，城墙上这些穿着多层锁甲的敌军尸体，应该就来源于这支声名赫赫的强悍军队。
    尼尔心里很清楚，若是琥珀港失陷，等待他与市民们的必然是一场无比凄惨的血腥屠城。
    在攻城战中存活的宫廷骑兵必然会将积攒许久的怒火尽数向城市宣泄。
    就在这时，尼尔注意到城墙的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嚣。
    这才发现是国王莫里斯登上城墙视察军情。
    国王身后的侍从们带着美食与美酒，沿途犒劳守城的勇士们。
    要说面子工程这一点，莫里斯还真是从未松懈过。
    但凡城墙上爆发了激烈战事，在黄昏时分他总会亲临城墙犒劳士兵。
    片刻后，莫里斯踏过泥泞的血河，来到了尼尔的身前。
    “尼尔，今天辛苦你了。”
    莫里斯一脸的悲天悯人，伸手想要搀扶尼尔。
    尼尔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他也没客气，任由国王将自己扶了起来，甚至还特意往国王那边靠，将自己的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国王身上。
    这差点将常年养尊处优的莫里斯压出个趔趄来。
    尼尔虽是商人出身，年轻时却在锤炼武艺上过不少时间，还加入了城内的剑术社团，跟随南境来的剑术大师练了十余年的剑术，体魄尤为强壮。
    学武这事在任何时代都是费钱又费时间，只有家境优渥的人才能学得起。
    大型的自治市个个都是习武之风浓郁，也因此这些城市才能随时拉出一支规模不小的民兵队伍。
    琥珀港每年都会定期举办各种奖金优渥的比武活动，尼尔偶尔还会手痒难耐亲自下场参赛。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所以别看他是个市长，要真到了比武场上，两个莫里斯都绝非他的对手。
    尼尔靠在莫里斯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声音道：
    “陛下，你也看到城墙上的惨状了，我认为，洛泰尔肯定是派出了他麾下最精锐的宫廷骑士。”
    莫里斯强撑着身体，被迫低声回道：“我想也是，不过应该还能支撑住吧？”
    今天在王宫里，莫里斯也是吓了一大跳。
    城墙上接连不断传来噩耗，说是有敌军突破防线冲上了城墙，请王宫方面做好防守准备。
    王宫内为此好一阵鸡飞狗跳，大批的侍卫被派上王宫城墙，严防随时可能杀到的敌军。
    同时他还秘密命令手下准备好船只，一旦局势不可挽回，就带着家眷、财产与亲信逃往南境。
    若是真逃去了南境，莫里斯大概率会沦为鲁伊国王奥托三世手中的傀儡，任由他人摆布。
    可那也比死要强啊！
    沼地公爵洛泰尔那边说是会给他留一个公爵的位置，可谁知道洛泰尔会不会兑现承诺？
    真等到洛泰尔加冕，等待莫里斯的基本就是个‘死’字。
    而且他会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里，宛如一只悄无声息的肮脏死老鼠。
    不过幸运女神似乎依旧站在莫里斯这边。
    一直到太阳西垂，洛泰尔都没能彻底突破城墙。
    莫里斯勉强松了口气，随后就带着侍从们马不停蹄赶到城墙上来犒军。
    要他在战事正酣时登城作战的胆子他没有，可借着犒军的名义收买人心的胆子他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而且他可是国王，城墙上的士兵们名义上都是在为保护他而战，于情于理他都得在城墙上现现身。
    这遍地的断指残骸他倒是习惯了，他想知道的，是尼尔与士兵们是否还能再支撑下去？
    “陛下，若要说实话的话，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支撑下去。”
    尼尔是真有些迷茫了，他是真没想到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能有这等恐怖的战斗力。
    一天的血腥战斗下来，不仅他累了，城内的士兵也必然人人疲倦不堪。
    此等程度的战斗再来上几天，琥珀港紧绷着的那根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
    这话莫里斯不乐意听了，他当即回道：“他能动用宫廷骑兵，城内不也有来自南境的自愿军么？我看过那些自愿军，每一位都是真正的勇士，论战斗力，他们不可能比洛泰尔的宫廷骑兵差。”
    尼尔一阵见血地指出：“陛下，也许就是因为那些出现在城墙上的自愿军，洛泰尔才会发疯似地进攻城墙，他或许认为，您已经倒向了鲁伊的奥托三世，若是不尽快攻破琥珀港，等待他的就是源源不断的南境援军。”
    这事并不难推理。
    因为南境的贵族旗帜昨天才刚在城墙上亮了出来，次日沼地公爵就开始发疯。
    但凡是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莫里斯冷哼道：“笑话，我怎么可能会倒向奥托三世？他与洛泰尔没什么区别，都是觊觎王冠的野心家。”
    八百南境自愿军，已是莫里斯能够接受的极限。
    哦，现在应该只剩七百不到了吧，在今天的守城战里，这些自愿军担任预备队，到处支援救火，同样遭受了沉重损失。
    尼尔辩驳道：“可洛泰尔不会这么想。”
    两人交流时，莫里斯向前走了几步，将疲倦的尼尔甩给了一名强壮侍从，而后问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派个使者出城，告诉洛泰尔，这些南境人都是自愿来支援琥珀港，而非出自奥托的命令？”
    尼尔趴在侍从的肩上，一本正经地回道：“我觉得可行。”
    莫里斯还真就这么干了。
    当天晚上，一名使者就携带他的亲笔信抵达沼地公爵的大营。
    洛泰尔收下了信，并选择相信私生子莫里斯。
    但相信归相信，他却并不会放松攻城的力度。
    宫廷骑兵的出动，就像是一支射出去的弩箭，在穿透猎物前绝不会停下来。
    就今天这一天，四千宫廷骑兵就伤亡了两百有余。
    停下是不可能停下的，不然谁来为这些伤亡买单？洛泰尔可付不起。
    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守军很难适应这种强度的攻势。
    “明天继续进攻，谁要是畏惧不前，我就斩了谁的脑袋！”
    洛泰尔彻底发狠了，他要在两周之内拿下琥珀港。
    (本章完)

 第230章 南境出兵

    第230章 南境出兵
    克萝莉斯站在二楼窗台，眺望西北方向的琥珀港城墙。
    城墙上又是接连两天的激战，战火的焦糊味已然飘到了她这处王宫角落里的小小宫殿。
    可即便琥珀港的局势危急如斯，国王莫里斯却依旧没有放松对这位小公主的监视与控制，布置在宫殿外围的侍卫也是一刻都没撤过。
    哪怕城墙兵力吃紧，莫里斯也不过是调走了一半的侍卫，依然还留了十余人日夜监视。
    克萝莉斯的存在，本身就是珍贵的政治筹码。
    若是落到一名野心家的手中，顷刻间就能转化为北境王冠的合法宣称权。
    因此，早在她的父亲，也就是前任北境之王病故之前，就已对她严加看管。
    长达半年的王位空缺期里，留在宫廷内的高官们也并未放松对她的监视。
    当然，克萝莉斯绝非坐以待毙的性子。
    她拥有可靠的亲信侍从与情报渠道，能时时刻刻探查外界动向。
    在此期间，她曾有数次离开王都的绝佳机会。
    只是她不想走，或者说她也有些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去北境的其他势力？那不是白白给野心家们送合法宣称？
    回南境的娘家？结果貌似也差不了多少。
    克萝莉斯与她姐姐姐夫的关系比较差，这是因为她的舅舅曾经在继承问题上得罪过奥托三世。
    逃回娘家那就是害了娘家，说不定还会被亲舅舅绑起来送给奥托赔罪。
    若是不幸落入奥托手中，她最好的结局都是被软禁终生。
    说白了，与她目前的处境也没啥区别，甚至还有可能更差。
    莫里斯刚继位那会，克萝莉斯还对这位叔叔抱有过一丝期待。
    事后来看，私生子国王全然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然，这也与糜烂的北境局势分不开关系。
    若是放在一百年前，以莫里斯平庸的权谋水平，当个和平时期的混子国王还是没啥问题的。
    可时代变了。
    王室衰颓、群雄并起。
    沼地公爵更是能在一年之内两次围攻琥珀港，全然不将‘神圣’的王权放在眼里。
    在过去的三天里，为了抵御洛泰尔麾下的精锐宫廷骑士，城内的武装市民大批战死，士气已然有崩盘的风险。
    非职业的民兵，终究还是比不过职业化的武夫。
    就眼下这局势，王都岌岌可危，城外的洛泰尔随时有可能杀入城来。
    若是侥幸抵御住了洛泰尔的疯狂攻势，南境的奥托三世随时还能给私生子国王来一发最为致命的背刺。
    那些来自南境的自愿军与雇佣兵就是一道随时可能落下的锋锐铡刀。
    只能说莫里斯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夜幕降临，前来送餐的侍女满脸担忧道：“殿下，城内的状况愈发糟糕了。”
    克萝莉斯拿起刀叉切割刚刚出炉的新鲜鸡肉，气定神闲道：“嗯，我都知道。”
    靠着手中的情报渠道，城内的情况她不说是了如指掌吧，至少也可以说是洞若观火。
    据她的估算，若是沼地公爵的疯狂进攻还能再持续一周，那么琥珀港大概率就会被攻破。
    不过沼地公爵那边的情况她却不甚了然。
    这种近似癫狂的攻势真能持续一周吗？
    她觉得不好说。
    在北境乃至狄厄瓦斯大陆，唯有死亡是唯一公平的事情，任你地位再高、武力再强、盔甲再厚，死了就是真死了，三圣教的神术也救不回来。
    总不能说城内的武装市民怕死，城外的宫廷骑兵就不怕死了吧？
    宫廷骑兵的命也是命啊。
    就算是沼地公爵，也没法强逼几千宫廷骑兵排队送死，因为在此之前这些骑兵就会先将公爵给做掉。
    侍女抱着托盘，忽然压低声调：“殿下，我认为，您应当尽早做好准备。”
    “不必担心，我有我的计划。”说罢，克萝莉斯叉起一片软嫩的鸡腿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沼地公爵没有足够的水上力量封锁琥珀港码头，甚至连静河航道都没法切断，也不敢切断。
    静河算是全北境王国的生命线，大大小小的城市与贵族领地都要靠这条航线来运输物资商品。
    沼地公爵有胆子围攻琥珀港，却还没蠢到得罪北境的全部势力。
    因此琥珀港依然能够从南境的沿海自治市得到源源不断的物资，北境也有小部分贵族愿意为王室提供支援。
    同时，国王莫里斯还能依靠静河航道联络内地的贵族们，此前出使白河领的布伦伯爵就是走的静河航道。
    正是靠着这些外部物资，琥珀港才能一直坚持到现在，城内的权贵们才能享用到新鲜美味的食物。
    莫里斯虽然变相软禁了克萝莉斯，但在日常生活上倒也不至于太过刁难她。
    至于她口中的计划，自然就是提桶跑路了。
    琥珀港大概率是没救了，反正以私生子莫里斯的手腕与能力绝对无力回天。
    乌瑞尼斯王朝也将随之迎来终结。
    克萝莉斯只是个没嫁人的年轻公主，对眼前的局面更是无能为力。
    琥珀港的下一任主人，不是北境的沼地公爵就是南境的奥托三世。
    这一次，克萝莉斯想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或者说，她要自己决定成为谁的‘战利品’。
    一旦琥珀港陷落，以她的身份，无论在哪亮相都会迅速落入野心家的手中，并沦为野心家手中的政治筹码或是生育工具。
    这事是不以她的个人意志为转移的，除非她隐姓埋名，彻底抛弃身份与姓名。
    可隐姓埋名这事同样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
    凡人走过，必留痕迹，占据王都的野心家肯定会顺着足迹寻找她的尸体或者下落。
    北境很大，却又很小。
    除非她躲进深山老林里，不然总会被人搜出来。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既然逃不脱这该死的命运，何不委身于一位稍微顺眼点的野心家呢？
    譬如林恩？
    说起来，克萝莉斯对林恩的全部了解，都来源于商人的转述，以及那三位亲信管家派人送回来的几封信。
    可了解得越是不够全面，小公主对这个男人的兴趣就越是浓厚。
    她很好奇，一个去年才陡然冒头的势力为何能迅速膨胀，就宛如一颗突然划破夜空的耀眼流星。
    白河领出现的种种奇妙工具与技术同样令她好奇，就比如那架能够如切蛋糕般切开黑土地的轮式重犁。
    不贪图享乐，甚至将大把金盾投入学校的马匪领主更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最为好奇的，还是林恩这股新兴势力能够维持多久，或者能否继续膨胀。
    这林恩，真的就只是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么？
    他是否有机会成为永恒照耀的月亮或者太阳？
    可若要亲眼见证这一切，克萝莉斯就必须要亲自去白河领。
    琥珀港的陷落，乌瑞尼斯的家族的终结，对她而言也算是一个机会，一个逃离鸟笼的机会。
    城内大乱之际，莫里斯必然无暇再顾及这座偏僻的小宫殿，外头的国王侍卫大概率也会做鸟兽散。
    为防万一，克萝莉斯实际上已经用重金与美色收买了两名侍卫。
    她在琥珀港内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势力的。
    享用完精致的晚餐，克萝莉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用坚定的嗓音吩咐侍女道：“去休息吧，放心，有我在，我是公主，我会保护你们。”
    夜晚的琥珀港依旧‘热闹’。
    沼地公爵竟趁着夜色派出多股精锐部队奇袭城墙的西南角。
    疲倦不堪的市民们只能紧急救援西南角，鏖战了大半个小时，才勉强击退这波敌军。
    可城外的号角声却是一夜未停，营造出沼地公爵随时都会派兵攻城的态势。
    克萝莉斯一整晚都不敢脱衣入眠，生怕不能及时跑路。
    待到天刚破晓，她刚准备眯着眼补补觉，城墙方面却又热闹了起来，原是敌军又开始攻城了。
    很显然，沼地公爵用的是昼夜兼攻的策略，并用车轮战的方式消耗守城方的精力。
    他的大本营距离琥珀港足有三公里远，即便城头杀声震天，也不妨碍白天投入战斗的士兵呼呼大睡。
    可城内就不行了，城头一有动静，整座城市的人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这种战法虽然流氓，却很管用。
    与克萝莉斯一样，琥珀港内绝大部分人都是彻夜未眠，其中也包括缩在王宫里瑟瑟发抖的国王莫里斯。
    等到日上三竿，她实在支撑不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克萝莉斯，醒醒，快醒醒！”
    “怎.怎么了？妈妈？”
    克萝莉斯勉强睁开眼皮，眼前正是母亲卡塔琳娜焦急的脸庞。
    虽是寡居的前任王后，卡塔琳娜今年其实才刚满三十五岁，保养得也还不错。
    可她那张白皙的脸庞此刻却是因慌乱而扭曲变形，脸上那对醒目的黑眼圈则证明她同样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你的舅舅刚刚用信鸽发来急信，奥托要正式对北境宣战了！而且就在信发出的那天，奥托本人已经带领军队登上了驶往北境的战船！”
    卡塔琳娜带来了一个绝对爆炸式的消息。
    “真真的吗？奥托真的出兵了？”克萝莉斯的双眼因惊讶而逐渐睁大，困意也随之消失。
    卡塔琳娜迅速回道：“是真的，信鸽和字迹都确认过了！”
    信鸽其实是一种不怎么方便的通讯工具，唯一的优点就是‘快’。
    训练一批优秀的信鸽往往需要费数年的时间，好不容易训练成功，也只能充当单向的信使。
    而且飞鸽送信的风险非常高，猎人的陷阱、敌人的弩箭、觅食的老鹰都有可能威胁到信鸽的生命，从而导致送信失败。
    今天这只送信的信鸽，是在琥珀港进行孵化，而后又经历了两年多的训练，才被带往南境。
    一旦克萝莉斯的娘家那边出了变故，就能凭借信鸽将消息最快速度送往北境。
    等送完了信，这只信鸽可没法自己飞回去，还要派人乘船将信鸽送回南境才能再次送信。
    至于信的内容，则都是通过加密处理，需要特定的密码本才能破译信中内容，这主要是为了防止敌军缴获或者删改。
    确认信息无误后，下一秒，克萝莉斯就像是安装了弹簧的娃娃，迅速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她坐在床沿，双眉紧锁，嘴上念念有词：“信鸽从南境到琥珀港需要三天时间，现在是夏季，冰海上吹的是南风，去掉三天的时间，奥托的登陆时间应当是在一周之后，一周.”
    卡塔琳娜闻言大惊失色：“一周？一周之后奥托就会抵达琥珀港？那我们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对于这位前王后来说，待在修道院里度过余生就是她最好的宿命。
    她身上又没有背负宣称权，无论谁戴上北境王冠，应该都不会太过为难她。
    但她的女儿可就难说了。
    卡塔琳娜明白其中关节，自然担忧女儿未来的境遇。
    计算完准确时间后，克萝莉斯的脸上浮现出令人安心的微笑：“妈妈，不必为我担心，时间还很充足，足够我施行计划。”
    卡塔琳娜知道女儿一向聪慧，而且她早已将手头的势力与财富都交给女儿操持。
    她心下稍安，随后又问道：“需要将这件事告诉莫里斯吗？”
    “不，没这个必要，莫里斯的下场已经注定了，谁也无法改变，妈妈，我们现在只能为自己而考虑，如果将这消息告诉莫里斯，整个琥珀港瞬间就会陷入无法逆转的混乱，城外的沼地公爵今天就能攻入王宫，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克萝莉斯没有丝毫迟疑，直接选择卖了莫里斯，同时也卖了整个琥珀港。
    在她的计划里，琥珀港还需要再支撑一段时间，至少要支撑到她完成出逃的一切准备。
    而且琥珀港支撑的时间越长，所能消耗掉的兵力就越多，包括城市自身以及城外沼地公爵的兵力。
    这样，当奥托登陆时，面对的就是一座残破不堪的琥珀港，以及筋疲力竭的沼地公爵。
    届时，大概率是奥托占据琥珀港，而沼地公爵则率领残兵败将撤退。
    鲁伊王国能用于北征的军队是非常有限的，且奥托在北境并不得‘民心’，也就是他并不符合王冠领地本地贵族的利益。
    此等情况，对谁最有利？那自然是对北境的其他野心家最有利。
    (本章完)

 第231章 奥托三世的勾引

    第231章 奥托三世的勾引
    在琥珀港，可不只有克萝莉斯能收到来自南境的飞鸽传书。
    信鸽这东西虽说培养起来很是困难，用起来也相当麻烦，可只要有钱有人，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譬如市议会内的两位豪商议员就收到了贸易伙伴的飞鸽传书，获悉奥托三世正率军朝北境进发。
    且这两封信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奥托的授意。
    在信中，鲁伊的国王赤裸裸地‘勾引’琥珀港议员们改换门庭。
    他在信中承诺，会击退沼地公爵洛泰尔、会维持琥珀港的自治市地位、会保护教士与议员们的合法权利。
    更重要的是，他还会带来一支足足四千人的精锐军队，他会用武力来兑现自己的一切承诺。
    他所要求的倒不多，就只有一顶北境王冠。
    两名议员看过信后并未慌张，也没有直接通知国王莫里斯，而是找到了正在城墙下休息的市长尼尔。
    尼尔昨晚也是彻夜未眠，为了防备敌军攻城，他整夜都在城墙上盯着。
    等到了天亮，他实在是顶不住了，才下了城墙脱下甲胄小憩片刻。
    可一听是两名市议员联袂来访，还声称事态紧急，尼尔霎时睡意全无。
    看完鸽子带来的两封密信后，他立刻叮嘱道：
    “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出去，一旦让宫廷与市民知晓此事，城墙防线瞬间就会崩塌。”
    奥托三世出兵这件事，并未令尼尔感到多震惊。
    以尼尔的信息渠道，他当然知道奥托正在筹备船只进攻北境。
    唯一令他稍感讶异的，是奥托的速度。
    从传出消息到真正出兵，这期间就隔了一个来月。
    而且再过一周，奥托的舰队就能抵达琥珀港。
    这种神速完全超出了尼尔的预料。
    两名议员也深知此事的严重性，其中一人回道：“当然，除了我们，目前就只有你看过这两封信，不过不能排除城内还有人听到了风声。”
    “不必去管其他人，反正我们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那些人如果不是蠢货，肯定也会选择保密，一旦让城外的洛泰尔攻进来，所有人都得死。”尼尔在床上坐直了身子，越说越精神。
    刚刚开口的议员又问道：“我们都懂，但问题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尼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他就有了决断：“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处理，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抛弃莫里斯这个私生子，拥立奥托三世为国王。”
    在尼尔看来，现任国王莫里斯本就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还在科伦城北边的那场惨败中输掉了绝大部分军事与政治筹码。
    琥珀港之所以认这位国王，主要是为了给城内的市民、流民、贵族以及雇佣兵们树立一杆旗帜。
    为了保护城市，市议会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此就必须要依靠王权所赋予的些许神圣性。
    莫里斯那边倒还算配合，只要有战事，当天傍晚他基本都会到城墙上来犒劳慰问。
    可这种事换任何一个国王来都能做好。
    抛开这点可怜的精神支持，莫里斯能提供的军事与经济支持约等于零，就连王宫新招募的那批护卫都得靠市议会出钱接济。
    反观奥托三世，鲁伊王国的实权国王，手里有钱有兵，甚至能发动一场跨越海洋的战争。
    换言之，莫里斯能干的事，奥托三世也能干，还能干得更好。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还是琥珀港没办法两面接敌。
    要是让市民们知道，他们不仅要抵御沼地公爵，还得分兵去阻止奥托三世，那他们的战斗意志绝对会瞬间土崩瓦解。
    尼尔肩负着全体市民的信任，必须要为市民们的生命与财产负责。
    他实在没得选，眼前就三个选项，奥托三世是唯一的最优解。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不过这件事有两个难点。
    其一，莫里斯并非聋子和瞎子，他的母亲同样出身于豪商家族，其家族还拥有市议会的席位。
    即使尼尔这边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莫里斯的母家也有一定概率收到南境的飞鸽传书。
    王宫内目前拥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武装力量，这支军队主要由贵族组成，大概率忠于国王莫里斯。
    人数虽不多，但靠着王宫的宫墙也能强撑一段时间。
    要是莫里斯想不开自爆了，他甚至能将整个琥珀港都拖下水。
    延伸出来的第二个难点，则是如何尽可能平稳地将王冠从莫里斯的脑袋上摘下来，再平稳地戴到奥托的脑袋上。
    沼地公爵这尊杀神又没走，眼下他依旧在对城墙发起猛烈攻势。
    尼尔与两名议员聊天这会，都能听到城墙那边传来的震天杀喊声。
    若是城内因为权力交接或者权力斗争出了岔子，沼地公爵分分钟就能杀进城来。
    届时，琥珀港极有可能沦为洛泰尔、莫里斯、市议会与奥托三世这四方势力交锋的战场，整座城市都将毁于一旦。
    两名议员都是老江湖了，当然都能看出这背后的风险，他们交换了一番眼神，其中一人又问道：“拥立奥托三世没什么问题，可具体应该怎么操作？”
    对于废立国王，这两名议员没有丝毫的迟疑。
    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区区国王算得了什么？说废就能废，某些时候甚至还能杀！
    琥珀港的地理位置与经济地位摆在这里，无论这北境换谁当国王，都得维持这座城市的自治地位。
    而且奥托三世算不上外人，他娶了前任国王的长女，天然就拥有王位的宣称权。
    看他这些年的执政经历，他本人也并非狂热的集权型皇帝，非常尊重贵族与城市的合法权利。
    尼尔面露深思，随后长吁一口气：“我们需要足够的运气，以及周密的计划。”
    眼下，他只觉自己正在解一道最复杂的数学难题。
    面临的变数茫茫多，留给他的解题时间却只有一周不到。
    而且能否解题成功还必须要看幸运女神是否垂怜。
    最起码，得让莫里斯的那只信鸽死在半道上。
    不过这事的概率并不低。
    信鸽从鲁伊王国飞抵琥珀港需要翻越界山，上千公里的路程，路上出点意外很正常。
    可即便女神垂怜，后续该怎么走，尼尔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与两名议员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磋商，最后他强调道：“不论如何，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守护这座城市，守护我们的家乡，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公义，而非私利。”
    “为了琥珀港。”屋内三人异口同声。
    那么，莫里斯是否有听到风声呢？
    答案是没有。
    给他母家送信的那只信鸽，还真就死在了猎人的陷阱里。
    可这并不妨碍他有所警觉。
    奥托三世正在南境征调舰船，这事众所周知，奥托调集船只想要往哪打，这事也不难猜。
    但即便如此，莫里斯依旧坚定地认为自己有翻盘的希望。
    (本章完)

 第232章 双王之梦（4K还债）

    第232章 双王之梦（4k还债）
    布伦伯爵刚刚从城墙前线回到王宫，立刻就被国王莫里斯薅了过去。
    后者坐在王座上，急不可耐地问道：
    “城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陛下，就如过去两天那样，局势惊险但尚可控制，有市长尼尔与议员们在城墙上指挥战斗，城外的洛泰尔攻不进琥珀港。”
    出使归来后，布伦伯爵被莫里斯提拔进了御前会议，成为了宫廷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这也算是他奔波在外数月，且‘说服’了各方势力进攻沼地公爵领的奖赏。
    当然这种奖赏就和他的口才一样并没有什么卵用。
    御前会议名义上是仅次于国王的最高权力机关，可与会成员们眼下每天讨论的议题就一个：怎么守住琥珀港？
    连布伦伯爵这种没有领地的贵族都能进御前会议，可想而知现在的御前会议含金量有多低。
    这些所谓的重臣讨论来讨论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手头既没权也没钱还没兵，只能指望尼尔的市议会，以及从南境过来的那点自愿军。
    “没事就好，只要能守住，我们就有扭转大局的机会。”莫里斯明显放松下来。
    事到如今，他却依然还在做着翻盘的美梦，属实是有点招笑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莫里斯注定是要完蛋了。
    自打沼地公爵第二次发动攻城战以来，王宫里本就不多的宫廷官员每天都在减少。
    随着战争烈度的急剧提升，官员们的跑路速度也越来越快。
    琥珀港的码头与水路又没被切断，只要有能力就能润出城去。
    再过几日，御前会议兴许都不够召开人数了。
    不过市议会对码头与出港船只都进行了严格把控，目的是为了防止城内人口的大规模逃亡。
    布伦伯爵友情提醒道：“陛下，城墙的问题还在其次，您目前最应当警醒的对象，是南境的奥托。”
    类似的话，布伦最近已经强调好几遍了。
    自打被提拔进御前会议后，他基本每天都会去城墙以及各处军营逛逛，因此对参与守城的几股势力了解颇深。
    市民武装高涨的战斗意志，来源于最朴素的需求：保卫家园。
    他们害怕科伦城的惨剧在琥珀港重演。
    来自南境的雇佣兵与自愿军则都是为钱而战。
    前者拿的是底薪加提成，他们拥有一半的战利品分享权。
    后者虽然没有底薪，却能全额享受战利品。
    最近这几天，自愿军们可是发了大财，在城墙上缴获的大批防具与兵器当场就能变现，分成拉满了属于是。
    归根到底，这三支武装力量都是为了自己而战，而非为了所谓的国王而战。
    眼下他们与国王有着共同的目标，倒也愿意聚集在王旗之下。
    可若是奥托三世乘船在北境登陆，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奥托手握强军，能够协助市民们守护城市。
    同时他还是鲁伊的实权国王，能对来自南境的雇佣兵与自愿军们施加巨大影响力。
    等他一到，这琥珀港兴许瞬间就会变换大王旗。
    布伦伯爵属于有能力跑路的那一撮人，不过他与莫里斯私交颇深，愿意陪国王坚守到最后。
    可莫里斯闻言后却是哑然失笑：“奥托？哈哈，不必担心，他上个月才开始集结船只与军队，至少要到明年，他才有可能真正出兵，至少明年，你明白不？”
    对此布伦伯爵不敢苟同，他再次强调：“陛下，我认为还是应该对奥托保持必要的防备。”
    “我当然会对他保持防备，这种事不需要你来提醒！”莫里斯突然脸色大变，厉声呵斥。
    可话音刚落，他脸上的怒气却如潮水般退却，声音也迅速软了下来，“抱歉，布伦，我最近情绪有点不稳定抱歉，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布伦轻轻叹息，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了王宫大厅。
    他的好友已经在巨大压力的逼迫下趋于疯癫，可他对此无能为力。
    这是心病，并非医生能够治好的。
    听到布伦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私生子国王瞬间瘫软在了王座上。
    他右手握拳，不断用力捶打自己额头，嘴上痛苦地念叨着：“停下，停下，快点停下.”
    最近这些天，莫里斯频繁地感到头疼，仿佛有人拿着铁锤与凿子在他的脑袋上开洞。
    不仅疼，脑海里还会回荡着猫挠似的刺耳噪音。
    他痛苦难耐，是明知道局势正在走向最差的结局，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且无能为力的那种锥心之痛。
    待到痛感逐渐消退，莫里斯恍恍惚惚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并在亲信侍从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餐桌旁，他的妻子与两个儿子已经等待良久。
    可一看到这三个最为亲近的亲人，莫里斯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因为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本来就不想当这个国王，是你们非要逼着我戴上王冠！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啊？王后、太子，王子！这些头衔够让你们满意了吧？”
    莫里斯这话倒也不假。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顶王冠缠绕着荆棘，因而心生抗拒。
    不过，在本地权贵的‘鼎力支持’，以及身边亲人的持续怂恿下，他最终还是戴上了王冠，并试图重振乌瑞尼斯家族的荣光。
    至于眼下，他已经逐渐走向疯癫，心中充斥着紧张、懊悔、愤怒、恐惧、沮丧、痛苦等几乎全部的负面情绪。
    莫里斯难道看不到自身的窘境吗？他当然能看到。
    正是因为能看到，他才更希望自己看不到。
    面对暴怒的莫里斯，妻子与两个儿子都不敢吱声。
    这顿午餐也是草草结束。
    莫里斯随便往嘴里塞了些东西，就回卧室午睡去了。
    躺在床上，闭上眼，他就开始做梦，痛苦的面容也逐渐舒缓，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了甘甜的笑容。
    在梦中，他是威权无限的北境国王，哪怕是三大公爵都只能匍匐在他的面前，舔舐他的脚尖以求宽恕。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当北境之王莫里斯白日做梦时，鲁伊之王奥托才刚刚开始享用他的午餐。
    王冠号，是鲁伊国王奥托三世在继位后倾力打造的王室旗舰。
    此时，在王冠号甲板的左舷位置，摆着一张做功考究的橡木方桌。
    桌上的几盘佳肴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
    奥托靠坐在桌边，手握水晶红酒杯，一脸惬意地欣赏着风平浪静的蔚蓝大海。
    自打知道岳父老而无子后，他就盯上了北境王冠，并很早就开始筹谋。
    不过南境的竞争太过激烈，为了保护本土，他能投放到北境的兵力非常有限，因此在岳父死后他并未急着动手，而是试图用外交手段获取王位。
    在外交手段失败后，他则开始静观其变。
    去年夏季，当得知沼地公爵起兵造反，奥托意识到机会来了。
    若是沼地公爵与莫里斯斗了个两败俱伤，那他就能后手进场收割残局。
    而若是其中一方大获全胜，他也算不上亏，反正鲁伊王国的王位依旧牢牢在他手中。
    无非就是没法联统两大王国。
    今年年初，沼地公爵在科伦城北大获全胜，而后进逼琥珀港。
    奥托还以为北境大局已定，准备放弃对北境王冠的争夺。
    可后来他又听说沼地公爵攻城不利，主动退兵。
    这让奥托兴奋不已，并着手准备攻入北境。
    至于沼地公爵发动的第二次攻城战，则迫使他加速战争准备。
    怕赶不上热乎的，他最终只凑了四千余人就匆匆上路。
    奥托在看海，他的妻子索菲娅却在看他，嘴上还振振有词：“我还是觉得，兵力太少，风险太高。”
    索菲亚是前北境之王与首任正妻的女儿，她的年龄要比妹妹克萝莉斯大了十几岁，眼下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此次远征，她作为丈夫在北境的合法性来源，必须随军出征，三个孩子则留守鲁伊王国。
    若是她们夫妻出了意外，她的长子依旧能够继承鲁伊的王冠。
    “有什么好怕的？海边的渔民都知道，风浪越大，鱼价就越高。”
    奥托不以为然，低头抿了口酒，随后又道，“我们可是要去夺取一个王国，不可能没有任何风险。”
    虽说奥托在妻子面前一脸的轻松写意，可要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他手下就四千军队，要面对的却是一个拥有数百万人口的辽阔王国。
    但奥托觉得自己有赢面，而且赢面不小。
    只要能拿下琥珀港，再整合城中的各方势力，他就能以王都为支点，撬动整个北境王国。
    况且奥托能调动的力量可不止这些军队。
    在出征之前，他就与沿海的几座自治市达成了一致，还试图用信鸽联络琥珀港内的部分议员。
    只要市议会能站在他这边，那么他就能毫无阻拦地在琥珀港登陆，并迅速占领整个琥珀港。
    对此，索菲娅的评价是：“你的计划太粗糙了，战前准备也严重不足，如果能到明年春季再出兵，成功率会高很多。”
    奥托摇了摇头，回道：“我觉得那个私生子撑不到明年春天了，如果不出现别的变数，洛泰尔那头狮子在第一场雪落下前就会攻占琥珀港。”
    在奥托眼里，沼地公爵是他在北境的最大对手。
    洛泰尔麾下的那支宫廷骑兵令奥托极为忌惮与羡慕。
    如果单从人口规模上来看，鲁伊王国的体量在北境王国之上。
    可鲁伊同样面临贵族分权的问题，奥托三世能够随时调动的军队还没沼地公爵多呢。
    此次他远征北境，随行的四千军队大多是想着发财的各地贵族，还包含一部分雇佣军。
    绝大部分亲信军队都被他留在了本土，用于保护王都与继承人。
    索菲娅端起酒杯，用红酒润了润嗓子，随后质疑道：
    “但你想过没有，你的这支军队有可能会给琥珀港带来巨大的恐慌，还会引发私生子与市议会的矛盾，也许还没等你抵达，琥珀港就已经落入了洛泰尔的手中，到时候你该如何应对？”
    奥托起身走到船舷边上，双手握住护栏，轻柔的海风吹拂着他齐肩的金色长发，他微微勾起嘴角：
    “那又怎样呢？这些风险我当然有考虑过，但我不能因为风险太大就踌躇不前，我可是鲁伊的奥托！”
    说罢，他转头问道，“你还记得吗？索菲娅，初代北境之王的名字？”
    “记得，也叫奥托，奥托·乌瑞尼斯。”老祖宗的名字，索菲娅自然不会忘。
    “其实，我是在继位之后才改的名字，因为我也想成为与奥托同等伟大的国王。”说话间，奥托突然松开了围栏，双手展开，试图去拥抱那片无垠的大海，
    “索菲娅，你不必质疑我，我正航行在奥托曾经航行的海洋上，我会征服他曾经征服过的土地，我要戴上他曾经戴过的王冠，握住他曾经拥有过的权杖，然后我会比他更加伟大！因为，我会建立一个属于鲁伊人的帝国，一个横跨界山的强盛帝国！”
    奥托在南境，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绰号，那就是‘诗人国王’，原因在于他总是会心血来潮地写诗。
    今天他再度诗兴大发，并豪迈地宣布要加冕为鲁伊人的皇帝。
    能说他是在白日做梦吗？这很难说。
    奥托有实力，也有合法的宣称，如果他能在琥珀港成功登陆，那他必将成为北境王冠的有力角逐者。
    就在奥托三世迎风赋诗的同时，沼地公爵洛泰尔却在给他麾下的将领们做思想工作。
    “不必心疼战损，拿下琥珀港，你们就能拥有一切，你，你，还有你，这个月你们就会成为伯爵，只要能攻破那堵该死的城墙！”
    几天惨烈的攻城战下来，四千宫廷骑兵伤亡过千。
    就这年头的医疗条件，攻城的伤亡者基本可以视为战死。
    就这伤亡比例，如果是城外野战，都该出现小规模的士兵逃亡了。
    为了安抚将领与士兵，洛泰尔不得不将饼画得越来越大，先前劫掠的大笔财富也散了近一半。
    到了傍晚，依旧没能攻占城墙，洛泰尔只能鸣金收兵、次日再战。
    晚上，寒风伯爵与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联袂而来，并带来了刺杀林恩的最新消息。
    (本章完)

 第233章 双蜂之刺

    第233章 双蜂之刺
    “抱歉，公爵大人，我们刺杀林恩的行动失败了。”
    进了军帐，阿尔诺也没隐瞒，干脆利落地向沼地公爵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毕竟是刺杀一位实力强大且行事谨慎的领主，成功的概率非常低，失败才是常态。
    按照他派往三河城那两名佣兵骨干的说法，林恩是他们见过最谨慎的人之一，比佣兵团长阿尔诺都更为谨慎。
    寒风伯爵随后补充道：“公爵大人，那个林恩不但谨慎，还非常多疑，身边只会用亲信老人，且几乎不进入教堂、城市等场所，寻常的刺杀方法对他毫无用处，必须要用一些更特别的手段。”
    寒风伯爵对林恩的了解都来源于收集到的情报，光看这些情报，他就知道自己的次子罗曼死得不冤。
    被这种几乎没有死角的实力派野心家盯上，就罗曼那点可怜的心眼，想不死都难。
    沼地公爵洛泰尔耐着性子听两人讲述了刺杀失败的经过，直言道：“说吧，你们想怎么做。”
    对于他而言，做掉林恩的重要性也就比攻占琥珀港稍低那么点。
    如果真能用刺杀的手段瓦解掉以林恩为代表的新兴势力，多付出点代价也无妨。
    寒风伯爵与阿尔诺对视一眼，随后回道：“我们计划在外交谈判中借机刺杀。”
    洛泰尔轻轻点头：“外交刺杀？很不错的主意，但要让谁来送死，又该让谁来背负骂名？”
    所谓外交刺杀，就是类似‘荆轲刺秦王’的套路。
    用外交谈判或者进献礼物等理由，让伪装成外交使节的刺客接近谨慎的目标，而后一击毙命。
    无论成功与否，这个刺客都会死，连带其名义上的主使也会名声丢尽，在贵族阶层彻底抬不起头。
    “我来物色刺客。”阿尔诺首先开口。
    “我来背负骂名。”寒风伯爵紧随其后。
    洛泰尔确有识人之明，从一开始物色的两名负责人就与专业完全对口。
    前者是佣兵团长，麾下多得是亡命之徒，找几个愿意卖命的人并不难。
    后者则与林恩有血海深仇，恨不得生啖其肉。
    “怕是有点难，若以寒风领的名义派出使者，林恩必然会有所警觉。”
    沼地公爵的担忧不无道理。
    林恩能不知道他杀的罗曼是寒风伯爵的次子么？
    一个有杀子之仇的仇人突然派出使者试图接洽，但凡林恩的脑子没被马踢，都会对使者的真实来意抱有怀疑。
    荆轲能够接近秦王的前提，是太子丹本就是秦王嬴政的熟人，还用樊於期的脑袋与燕国地图取得了嬴政的信任。
    要是刺客打着寒风伯爵的名义出使白河领，绝对连林恩的面都见不到，行刺更是无稽之谈。
    可问题在于，林恩目前的头衔与实力都非常高，小势力的使者根本就没资格让他亲自接见。
    使者的背后至少也得是伯爵级别的贵族。
    这时候，让寒风伯爵上哪去找个身份高贵的靠谱背锅侠？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自己上去碰碰运气，兴许林恩愿意接见他派出的使者呢？
    万一呢是吧？
    因此寒风伯爵回道：“可目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沼地公爵沉思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吩咐二人道：“这件事我来解决，你们先将刺客物色好，两天之后使团出发。”
    见公爵愿意出手，寒风伯爵与阿尔诺同时松了口气。
    当晚，阿尔诺就物色好了刺客，是两名被他救过命的仗义逃犯，武力高强还愿意以命还命。
    沼地公爵则抽空安排好了使团，并自认为这支使团打出来的旗号能让林恩无法拒绝。
    两天后，使团打着商队的旗号乘船出发，溯流而上，目标直指三河城。
    &amp;lt;iframe class=“game-frame“ scrolling=“false“ src=“<a href="https:///game/gameads.html" target="_blank">https:///game/gameads.html</a>?count=5&amp;amp;amp;isday=1“ style=“width: 100%; overflow: hidden; display: block; margin: 0px auto; border: none; position: relative; z-index: 1; background: transparent; height: 550px;“&amp;gt;&amp;lt;/iframe&amp;gt;
    在北境，想要林恩死的势力绝不止有沼地公爵一家。
    就在这支使团出发的同时，还有一家势力也在筹谋杀死林恩。
    当北境的雨季彻底结束后，苍凉辽阔的荒原也迎来了自己的雨季与夏天。
    荒原的本来并不叫荒原，没人知道这片土地曾经叫什么。
    两百年前，九部荒民接连逃进了这片杳无人烟的贫寒土地，自此它就有了‘荒原’的名字。
    为了感恩雨神以及其他自然神明对土地的滋养，荒民们习惯在雨季的间隙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他们会向神明献上部族中最肥美的牲畜，以及最优质的皮毛。
    等仪式结束后，他们还会敞开肚皮大吃大喝、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以告慰过去一年的辛苦劳作。
    不过，裂谷部族今年的祭祀却颇为奇特。
    按理来说，祭祀神明的台子上应该是几名头戴面具、装扮成神明的跳大神巫师。
    可在裂谷部族搭建的祭台上，却只摆着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着一位蓝色长发的漂亮女人。
    从外貌上看，女人拥有荒民典型的蔚蓝色及腰长发，就是皮肤的颜色略微深了那么一点。
    她穿着白色兽皮衣，健美的手臂、小腹与大腿尽皆裸露在外。
    在她的脚边，立着一柄醒目的骨制大弓，弓身布满了不规则的骇人骨刺。
    此刻，她双眼微眯，正跟随祭台下的鼓声有韵律地轻轻摆动。
    鼓声愈发急促，大量的荒民围着祭台，跪在地上念念有词。
    未多时，一名头戴面具身披草衣的巫师站了起来，高声道：“为战神献上贡品！”
    巫师身边的荒民们跟着高呼：“为战神献上贡品！为战神献上贡品！”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声中，两排荒民少女端着各色食物走上祭台。
    嗅到了肉与酒的香味，椅子上的女人终于睁开了眼。
    她的瞳孔同样蔚蓝。
    可这对深邃美丽的眼瞳此刻却显露出不符合气质的狂喜。
    “酒！快拿酒来，我要喝酒！”
    不等荒民少女们走近，女人就快步走下椅子，一把就夺过了木托盘上的陶制酒瓶。
    而后她仰头痛饮，一口就干掉了一瓶能在荒民部族买到五头鹿的珍贵麦酒。
    “拿更多的酒来！”女人毫无风度地站在祭台上当众痛饮，一瓶接一瓶，转瞬就喝掉了整整五瓶麦酒。
    这时，台下的巫师适时开口：“战神，请为我们裂谷部族消灭敌人！”
    被称为战神的女人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斜眼看向巫师，问道：“说吧，这次要消灭哪个部族？”
    “这次的敌人并非部族，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却需要我出手？是谁？”
    “他名为林恩。”
    (本章完)

 第234章 ‘战神’卡露拉

    第234章 ‘战神’卡露拉
    “曾经，我们荒民拥有界山以北的全部土地，而现在，我们却只能在这贫瘠的荒原上无尽厮杀，太可悲也太可怜了。”
    裂谷部族的现任族长奥古斯塔有一个梦想，那就是统一荒原上的九大荒民部族，让裂谷部族成为荒民九部中唯一的主宰。
    他本人则加冕为荒民的王者，拥有号令全体荒民的无上权力。
    而后，他就会率领荒民们返回故土，驱逐邪恶卑鄙的南方入侵者，让荒民重新伟大。
    被荒民们视为战神的高挑女人就坐在奥古斯塔的对面，她给桌上的木碗倒上满满一碗酒，问道：“不都灭了三个部族了么？厮杀就快结束了吧？”
    奥古斯塔看着女人将整碗淡黄色的麦酒一饮而尽，喉咙不由咽了口唾沫，随后他才回道：“不，卡露拉，一切才刚刚开始，在统一荒原之后，我们就会南下。”
    酒是个好东西，就是价格太过昂贵。
    在荒原上，能用于耕种的土地非常稀少，再加上气候严寒，基本就只能种一点耐寒性高的低产燕麦。
    一壶燕麦酿造的淡酒能在荒原上换到五头鹿，或者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奴。
    哪怕奥古斯塔贵为族长，统御着裂谷部外加三个附庸部族、控制着荒原上过半的人口与耕地，嗜酒如命的他也舍不得将酒当水喝。
    全裂谷部唯一享有此特权的，就只有他面前这个名为卡露拉的女人。
    卡露拉放下木碗，拿起边上空荡荡的酒壶摇了摇，眼中闪过一抹惆怅：“南下，回到你们曾经的故土？”
    “没错，这是唯一能改变我们命运的方法，而要想回到那温暖的故土，就必须要先杀掉林恩。”
    在奥古斯塔眼里，林恩是他目前最大的敌人，也是他必须要除掉的目标。
    荒民九部，他已经掌控四部，另有低地与高崖两部南逃。
    就荒原上剩下的这三个部族，早晚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等到荒原上的雨季结束，奥古斯塔立刻就会出兵征讨三部中最强的部族。
    也许在今年，他就会统一整个荒原。
    为此，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南下的准备。
    奥古斯塔看得明白，荒原根本就养活不了多少人。
    两百年前，在遭到鲁伊人的入侵后，逃入荒原上的九部本应放下仇怨、联合起来共同收复故土。
    就算不联合，至少也应该休养生息、恢复人口。
    可由于生存资源的极度匮乏，九部却只能陷入永无止尽的厮杀，如此才能将人口规模控制在一个荒原能够承受的水平。
    期间倒也有不愿意内卷的部族试图向南迁徙，可很快就被鲁伊人的沼地公爵驱赶回了荒原。
    敌人的封锁，再加上土地的贫瘠，成为了戴在荒民脖颈上的两道沉重枷锁。
    且荒原不仅土地贫瘠，最致命的还是找不到露天的矿产。
    这让荒民们的手工业技术迅速退化，从青铜器时代大踏步退回到了骨器与陶器时代。
    由于缺乏必要的金属工具，他们的耕种技术也迅速退化为了‘刀耕火种’。
    所谓刀耕火种，就是不耕地、不松土、也不施肥，松土全靠火烧，施肥全靠天然草木灰。
    在亩产量低得吓人的同时，这种种地方式的土地利用率还非常差，一块地种一年就得换地方种，种过的地要隔三四年才能再次播种。
    重回故土，是全体荒民几乎唯一的解药。
    卡露拉拿起了桌上最后一瓶酒，疑惑地问道：“林恩.到底是谁？总不会是荒民吧？”
    “他是鲁伊人的一名贵族，低地与高崖部族就是投靠了他，明明是高贵的荒民，却主动去给卑鄙的入侵者当奴隶，我们必须要彻底摧毁这两个部族，将高崖与低地的部族名彻底抹除。”
    提及林恩与投靠他的两个部族，奥古斯塔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与杀意。

 第236章 您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第236章 您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林恩人虽在河沼领坐着，可他对于外界的关注却一刻也未曾放松。
    他一手创立的三河城手工业总会还兼着情报汇总的工作，每隔两天就会定期往河沼领递交情报文书。
    若遇到紧急情况，手工业总会的相关负责人还会临时加派快马，确保伯爵大人能坐在家中就知天下事。
    情报网络这种东西，只要手头有人有钱还有地盘，说建立就能建立起来。
    况且林恩还掌握着三河城这座水路枢纽兼地区贸易中心，收集情报很是方便，这主要得益于城内的各大商业行会。
    商人的天性，就是追逐情报。
    战争、动乱都是影响商品价格与贸易路线的重要因素。
    去年，沼地公爵是在六月正式向王冠领地发起攻势。
    可就在四月份，前任北境之王去世的消息才刚刚传出，三河城市面上的粮价就已经开始涨了。
    这就跟后世的股票或者期货市场似的，票券价格的巨幅波动，往往是某个重大事件的预警。
    因此，商人们对情报的时效性有很高的要求。
    商业行会遍布各地的贸易网络，同时也是一张高效的情报网。
    林恩要做的，就是将各大行会的情报汇聚起来，并加以甄别遴选。
    当然，他可不会将商人们作为唯一的情报来源。
    每控制一块新领地，林恩首先要做的就是疏通道路、设立驿站，做到情报的高效收集与传递。
    如今，白河领已经拥有了陆路与水路两条并行不悖的‘高速公路’。
    在陆地上，林恩设立了多座驿站，并给驿站配备了专业的管理人员与优质的骑乘马。
    若是最北边的白熊县出现变故，他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就收到消息，并迅速做出应对。
    在西边的湍流郡，他的军队每推进二十公里，就会设立一处临时的情报中转点。
    做到全军情报共享的同时，还能让坐镇后方的林恩及时知晓前线军情。
    不过这湍流郡的战事的确过于乏善可陈。
    由于草地公爵的大举入侵，金鹿堡方面全然没有派兵救援湍流郡的迹象。
    湍流郡本地的守军在输了几场小规模的野战后，也大多选择‘躺平’，都龟缩在城堡里不敢探头。
    林恩这边，每天都能定期收到前线军情，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攻克了哪座城堡，击毙多少敌军云云。
    这种呆仗死仗确实是很没意思，而且战损还挺大。
    哪怕一座十来名驻军的小城堡，只要守军顽抗到底，都能给己方造成两位数的战斗伤亡。
    可偏偏这些城堡还必须要去打，因为林恩的目标是将湍流郡尽数吃下，不能容忍敌军的钉子安插在自己的领地上。
    从开战到现在，时间还没过一个月，军队的总伤亡就已经超过了四百人。
    这也确实没辙，那些城堡的主将都是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士，他们的家属就住在金鹿堡附近，有必须死战到底的理由。
    至于说亮点，在湍流郡的战场上倒是冒出了一批悍不畏死的攻城猛士。
    其中尤以卢卡斯为最。
    这个曾经瘦弱的流民小伙现在已经成长为了军中闻名的‘敢死队长’，但凡是攻坚战，他总会主动请缨，带着麾下的中队打头阵。
    按照老三的说法，这卢卡斯至少为全军赚回了一百条人命。
    他的勇猛先登，保住了上百名士兵的宝贵生命。
    等战事告一段落，林恩就会为卢卡斯颁发勋章，并将他提拔为统管五百人的大队长。
    付出了这般重大的牺牲，湍流郡的战果当然是辉煌的。
    老三扬所统领的近三千人大军，业已攻克了十二座城堡，占领了近半个湍流郡，放在白河领的话，约等于两个大型男爵领的耕地面积与人口规模。
    芬恩带领的一千流民也已进驻湍流郡，并就地收割粮食与草料供养军队。
    由于林恩在战前下达的死命令，这些流民确确实实做到了每块条田只割一半的麦子。
    老三统管的军队也严格保持军纪，几乎没有发生过劫掠事件。
    因此，这些新占的领地迅速安定下来，逃入森林与山脉中的当地农民逐渐回归家园。
    外来军队只割一半的麦子，还不劫掠，甚至还宣布免除未来两年的赋税，这在当地农民的眼里可比沼地公爵都要强得多。
    沼地公爵对待自己的直属庄园与农奴，通常都是收取七成以上的高额赋税，只让农奴们勉强填饱肚子，却又无力储蓄财产。
    在今天送来的军情公文里，老三已经在请求林恩正式派遣官吏接管新占领地，他麾下军队就两千多人，没办法分出太多兵力管理当地治安。
    局势大好，林恩当然要趁热打铁。
    当天下午，他就召来书记官维克多，吩咐道：
    “我做如下指示，你记好，从苍鹭县与浅滩县各抽调一名管事与三名庄头”
    这两名管事，加上统管一千流民的芬恩，他们三人将成为新占领地的临时县长，代表林恩治理三座新设立的县级行政单位。
    对于这些出身低微的管事而言，这既是他们的机会，也是他们的考验。
    若是他们能治理好新占领地，那县长前头的‘临时’两字就能去掉，转正成为货真价实的县长。
    在林恩创业前期阶段就能当上县长，未来绝对前途无量。
    等维克多完成了记录，林恩又道：
    “维克多，让秘书处的秘书们多了解了解河沼县的现行政策与管理模式，随着战线的推进，我应该会从秘书中抽调一批人担任县级官员。”
    提拔县长，既是为了更好地管理新占领地，也是在势力内部瓜分权力的蛋糕。
    在林恩麾下当县长，光是明面上的年工资收入就能达到十五枚北境金盾，比武力高强的骑兵小队长收入都高。
    县长下边的各种小吏，则通常是三到五枚金盾不等。
    能当上县长，那可是金钱、权力与名望的三丰收，干得好将来还有无限的升职空间。
    新占领地的蛋糕，大头当然是归林恩与军队，下边的‘城市’与‘乡村’两大派系则分小头。
    “是，大人，我会督促他们努力学习。”
    维克多点头称是。
    目前他身居书记官的高位，负责伯爵宫廷的公文撰写，每天都能陪伴在林恩身侧。
    他的哥哥，粮商马塞尔则靠着政变的功劳，成为了林恩钦点的三河城市议员，在议会中的影响力仅次于市长利昂。
    多重光环加持，再加上维克多的才华与能力的确出众，因而他已经隐隐成为了城市派系的领头人之一，下边的宫廷秘书们也都唯他马首是瞻。
    傍晚，林恩回到了城堡三楼，与居住在此的雅格娜与莉娅共进晚餐。
    两人目前依然还挂着司库厅与财政部的领地职位，可实际工作大多交给了下边的人去负责。
    雅格娜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顾孩子上。
    她与林恩的女儿刚满半岁，正是奶瘾最大的时候，每隔几小时就哭闹着要喝奶。
    虽然有乳母帮着带，可雅格娜却坚持要亲自喂养孩子，对于工作上的事自然也不再那么操心。
    莉娅就更别提了，她的预产期就在下周，因此她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在城堡里，身边还得时刻安排专人照看。
    财政部的工作，她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对此，林恩自然是乐见其成。
    过去家业不大，人才也不多，被迫让身边的女人参与领地管理，把控的还是最要紧的财政与仓储。
    如今地盘大了身份也高了，自然不能再让她们经常抛头露面。
    而且后宫管理全领地的财政本就不合理，管管各自的小金库就差不多了。
    享用完晚餐，林恩陪着莉娅在三楼的过道里散步。
    “大人，您希望我肚里的孩子，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个问题，莉娅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可却依旧乐此不疲。
    (本章完)

 第237章 来自南境的饥渴鲨群

    第237章 来自南境的饥渴鲨群
    林恩握着莉娅的手，轻声回道：“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孩子的性别，他是真不太在意，雅格娜生的女孩也很受他的宠爱。
    当然，如果莉娅能生个男孩，那肯定是最好的。
    男孩就意味着继承资格，能让白河领这一新兴势力更为凝固。
    什么，你说这孩子是私生子？
    私生子怎么你了？
    在北境，私生子都能当国王呢。
    而且林恩的领地上也不讲究这些。
    传统贵族领主的掣肘非常多，上有大贵族下有小领主，难以做到一言九鼎。
    可林恩又不是传统领主，他在领地上的权力是无限的，说修改法律就能修改法律，这继承法自然也能随意更改。
    莉娅轻轻抚摸着自己高耸的孕肚眼中闪烁着期冀的光泽：“大人，雅格娜已经生了一个女孩了，我希望这是个男孩。”
    对于政治，莉娅一向敏感。
    看起来，她即将生下林恩的孩子，她的哥哥利昂则成为了三河城新任市长，家族的前途一片光明。
    可她的家族在领地中的地位其实正在大幅下滑。
    过去，林恩就只有白熊领加浅滩领的地盘。
    莉娅本人执掌领地财政，哥哥利昂垄断了领地的绝大部分贸易往来，兄妹俩一内一外控扼了领地的经济命脉。
    可眼下，莉娅已经基本放下了财政部的工作。
    这既有客观的身体因素，也源于她有意识地放弃权力。
    莉娅当然知道，她一介情人不可能始终执掌领地财政，不如趁势功成身退，还能在林恩那落个不贪权的好印象。
    她所期望与追求的，可不是这一点小小的权力，不能因小失大。
    至于她哥哥利昂那边，市长位置不一定能够长久，三河城的市长依旧是两年任期，连选连任难度很高。
    且利昂根本做不到垄断全白河领的贸易，他过去只是个黑市商人，无论人脉、渠道还是资本都远不如城内的几个顶级豪商。
    随着林恩的地盘不断扩张，加入势力的派系也日益增多。
    哪怕就一座小小的三河城，内部也是山头林立。
    维克多那两兄弟最近就风头很盛，不仅双双身居高位，还将家族的女人塞进了林恩的宫廷，可谓是两头开。
    三河城内甚至传闻莉娅已经失宠，维克多的哥哥马塞尔将来也会取代利昂成为市长。
    这些虽是无稽之谈，可势力内的派系一多，都不需要掌权者的刻意打压，原有派系在总体权力蛋糕中的占比就会自然而然下滑。
    除了家族的地位，莉娅还担心自己在林恩心中的地位。
    林恩至今都没有正式结婚，随着他的实力扩张与地位提升，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盯上他枕边的那个位置。
    谷地公爵就想将自己的长女送上白河伯爵的床榻，还附带了一大堆的嫁妆与惊人的外交让步。
    奈何林恩看不上他女儿，婉拒了这桩婚事。
    刚知道这事的时候，莉娅还挺高兴。
    谷地公爵再落魄，那也是北境的三大公爵之一。
    他的女儿出身高贵，据说外貌还挺甜美，要是真嫁给了林恩，还有她莉娅什么事？
    论出身、论嫁妆、论对男人的帮助，谷地公爵的女儿都能对她形成绝对的碾压之势。
    可莉娅的高兴仅仅只持续了片刻.
    旋即她就意识到，如果连公爵的女儿都被拒绝，那究竟要何等地位的女人才能满足林恩对正妻的要求？
    公主么？还是女王？
    一想起这事，莉娅就直头疼，她野心很大，奈何背景与出身匹配不上她的野心。
    就算她真生了个男孩，将来能够当继承人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但总而言之，生男孩肯定比生女孩强，至少也是林恩的第一个儿子，天然就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晚，林恩在雅格娜的寝室过夜。
    雅格娜很是兴奋，事后缠着林恩叽叽喳喳聊了很久。
    最近他分给雅格娜的时间确实是有些少了。
    但这也没办法，任凭他地位有多高势力有多大，每天的时间却不会增长，定死了就二十四个小时。
    日常作息与处理公务都要占用大量时间，能留给女人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就连这有限的时间都有大批女人盯着。
    不过雅格娜始终在林恩心中占据着特殊的地位。
    毕竟是他在白河领的第一个女人，还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
    而且雅格娜自带的浅滩领宣称权为林恩省去了不少麻烦，帮助他轻松占据浅滩领的同时，还替他挡下了金鹿堡那边的责问，为他的发展壮大争取了宝贵的和平时间。
    主要雅格娜还很拎得清，不争也不抢，林恩给的她才要。
    次日，林恩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日常晨练并享用完早餐后就开始处理公文。
    寥寥几份公文处理完后，他随后又出门巡视河沼县。
    此前林恩曾从三河城西郊往河沼县迁徙了三千余农奴。
    这些农奴目前并未分到土地，而是在管事与庄头们的带领下收割属于领主的公田。
    由于林恩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口粮，还承诺在秋收之后分配土地，因此这些农奴的工作积极性都相当高。
    不到一周时间，他们就完成了公田的收割与晾晒等工作。
    可由于今年的粮食产量实在是太高，河沼县原有的几座粮仓都不够用了，大量的粮食只能堆积在晒谷场边上，根本就没仓库能装。
    于是，在老艾伯特的带领下，这些外来农奴又马不停蹄地投入到粮仓的修筑工作中。
    河沼县的地理位置与交通条件都非常优越，北边是农业主产区，南边就是三河城这座水路交通枢纽。
    林恩设计的这座粮仓，将是目前最先进也是最大的粮仓，能存储供三万人食用一年的粮食。
    在他的未来规划里，河沼县将成为对外征战的军粮供应中心，储存的粮食可以走水路沿着静河及其支流运往北境的绝大部分地区。
    目前，林恩麾下还只有四千多人的职业军队，但这显然只是个开始。
    领地每扩张一分，士兵人数也会随之增长一分。
    为了日后更大规模的征战，林恩必须未雨绸缪。
    仓库的选址，位于河沼县东部的一处小高坡，距离白河的河道大约有一公里。
    这是躲避雨季洪水的安全距离，同时也不至于离交通线太远。
    在仓库的北边有一条狭窄河道连接白河，这条河道乃是河沼县的灌溉渠，等仓库修成后会加以拓宽，成为一条可以通行船只的人工运河。
    当林恩抵达工地时，老艾伯特正在指挥农奴们挖掘地基。
    “老爷，这地方是我精心挑选的，开工前都检查过了，地下三米都没有地下水。”
    老艾虽然还挂着河沼县县长的职位，可他俨然已经成为了林恩的御用包工头。
    修路有他，修码头有他，现在修大型粮仓还是他来指挥作业。
    土木干得多了，老艾也算是熟能生巧，各种建筑技巧都是顺手拈来，甚至还掌握了一点绘画图纸的能力。
    林恩在巡视工地时，不厌其烦地向老艾交代注意事项：
    “地基挖好后，尤其要注意粮仓底部的防潮层施工，一切都得按照我交给你的图纸来建造，地基墙要用大块岩石铺设，墙体之间要填充石灰砂浆.”
    粮仓这事林恩必须要上心，将来全白河领的税粮都会集中到河沼县的粮仓，既是他的大半身家，也是对外扩张的根基。
    这年头粮食储存的最大敌人，就是潮湿。
    由于防潮技术不达标，从领主到农民再到城市商人，没人愿意长期储存粮食。
    仓库里的粮食放上一年，至少受损三成，正经人谁存粮？酿成酒稳稳升值，储存粮食就是冤大头行为。
    这也是为何去年战事一启，粮价就大规模上涨，无论哪家都没余粮啊。
    没有存粮习惯带来了另一个连锁效应，那就是北境往往只在秋季才会出现大规模的战争。
    大伙都没存粮，也没有成体系的军粮运输体系，那干脆就趁着秋收再打仗呗，打到哪抢到哪就是了。
    但林恩的军队不能这么干，他的目的是统治所征服的每一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全部人口。
    哪个士兵要是胆敢劫掠平民、败坏堂堂白河伯爵的名声，就必然遭到军法的严惩。
    他的军队，不仅不能劫掠，还要一年四季都能出征，为此就必须要建立起一套高效的后勤体系。
    粮仓算是后勤体系的起点，因此必须要建，还必须要保证质量。
    老艾习惯了林恩在施工方面的严谨与细致，回道：“老爷，您说的这些我都牢牢记着呢，保证不会出问题。”
    随后他又补充道：“加上各种工匠，目前工地上共有九百人，预计在十一月下旬，这座粮仓就能竣工。”
    粮仓的工地就这么大，再多的劳动力也用不上，九百人甚至都有些多了。
    但为了赶在下雪之前修完粮仓，老艾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安排施工。
    可林恩对此仍不知足，吩咐道：“等河沼县的秋收结束，你最好再抽出时间将城堡修葺一下。”
    河沼县的这座城堡毕竟是男爵领的规格，且主要职能是抵御外敌，内部空间非常有限且各处建筑都较为陈旧。
    眼下林恩的宫廷规模急速膨胀，不仅女人多了起来，宫廷官员的数量也是成倍增长。
    河沼县算是他领地上的‘首都’，重要机构与部门都设立在此，城堡势必要进行改建与扩张。
    眼下劳动力与时间都短缺，只能先修葺一下凑合过，等到明年夏季的农闲时节再大兴土木。
    巡视完粮仓工地，林恩照例骑着马在河沼县转悠了一圈，中午准时回到城堡享用午餐。
    刚坐下准备开动，三河城那边就快马送来了紧急情报。
    “南境的奥托要动手了？”
    看完情报，林恩略感惊讶。
    按照情报上的说法，南境的商人传来消息，声称鲁伊王国的奥托三世正在筹集船只，准备乘船北上加入北境王冠争夺战。
    林恩身处北境内陆，到手的情报自然都是些过期消息。
    稍稍推算时间的话，至少在一个月前，奥托就已经有所行动。
    以最坏的情况来推算的话，奥托这会怕是已经在海上了。
    站在林恩身旁的书记官维克多感叹道：“就像是鲨鱼嗅到了血腥味，南境终于也行动了起来。”
    维克多虽没去过南境，却在琥珀港读了五年的大学，接触过很多南境人士，对南境诸国有较深的了解。
    维克多随后严肃道：“大人，若是这北境王冠落到了奥托的手里，他就将成为您最为强劲的敌人。
    据我所知，南境人对财富与领地总是异常地饥渴，当年，正是来自南境的一批冒险家与殖民者建立了北境王国。
    一旦被那奥托在北境打开缺口，来自南境的群鲨必将争先涌入北境，撕碎他们看见的每一只猎物，直到将整个北境都吞进肚子里。”
    维克多的顾虑并非妄言，这也是此前奥托外交夺取北境王位失败的根本原因。
    奥托的背后，是鲁伊王国，是南境的贵族与骑士们。
    王冠领地的贵族们害怕的正是这些南境人，所以他们宁可推举私生子莫里斯当国王，也绝不愿意支持奥托来继承王位。
    南境的人口密度远比北境要高，各地区的斗争也比北境更为激烈。
    在残酷的政治与军事斗争下，南境产生了大量的失地贵族。
    这些落魄贵族或是成为雇佣兵，或是成为盗匪与冒险家。
    他们发疯似地渴求财富与地位。
    北境王国的建立，也正是源于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饥渴。
    为了满足自身的渴求，那些落魄贵族甚至能摧毁荒民的文明，并在文明的废墟上建立起一个延绵两百年的王国。
    北境王国在建立之后，为南境消化掉了大批的落魄贵族。
    两百年之后，轮回再起。
    若是奥托真能拿下北境王国，他只需要在南境振臂一挥，瞬间就会有大把的落魄贵族自发聚集在他的旗帜下。
    这些又饥又渴的鲨鱼势必会再次淹没整个北境。
    (本章完)

 第238章 逃跑国王与失踪公主

    第238章 逃跑国王与失踪公主
    “琥珀港乃至南境的事，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能静观其变了。”
    对于大几百公里外的战争，林恩的确力有不逮。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琥珀港能持续地陷入混乱。
    眼下，莫里斯有国王之名却无国王之实，沼地公爵占据了一半的王冠领地却无国王之名。
    就让他俩在围城内外耗到地老天荒，最好终身锁死。
    王冠一直戴在莫里斯的头上，显然对林恩更为有利，毕竟有名无实最没威胁。
    要是南境的奥托三世也想来掺和一脚，那就三人幸终得了。
    但这事压根就不现实。
    这场王位争夺战就好比八角笼内的无限制厮杀，参战的各方体能与精力都极其有限，时间一长，总能决出最后的获胜者。
    “两只棕熊在蜂巢下打架，最终却是狐狸偷走了蜂蜜，在这场王位争夺战中，奥托获胜的概率或许是最高的。”
    维克多用一句类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经典北境谚语，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私生子莫里斯与沼地公爵已经‘缠绵’了大半年，其中一方随时有可能会倒下。
    而奥托三世一直在南境养精蓄锐，又是带着生力军突然杀入北境，最终的结局不言而喻。
    可即便他真的在琥珀港加冕为王，王冠领地当地的贵族们会向一名来自南境的国王宣誓效忠么？
    难说！
    另外三大公爵会认可这位新国王么？
    那更难说了。
    至少沼地公爵不会认可。
    奥托一旦加冕为北境之主，则大概率会将北境王国的动荡推向新的高潮。
    混乱是阶梯，这不假，可绝大部分人并非野心家，他们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罢了。
    “莫里斯已经为我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了，不能苛求他太多。”
    对于私生子莫里斯，林恩心中唯有感激。
    这倒是真话。
    或许这莫里斯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出身低微的林恩。
    可无论如何，他都拖住了沼地公爵大半年，为林恩争取来了宝贵的发育时间。
    迫于局势，他还捏着鼻子给林恩发了两个头衔。
    虽聊胜于无，但多少也是有些作用的。
    谈及莫里斯，林恩忽地想到，若是琥珀港当真失陷，那个私生子国王大概率会选择外逃。
    那么他会往哪逃呢？逃回在王冠领地的伯爵领老家，还是流亡南境？亦或是投奔北境的其他贵族？
    要是他乘船逃到三河城，那自己应该如何对待他？
    别说，这事还真有可能发生，林恩目前可是顶着王室执行官的头衔，在名义上，他有义务协助国王讨伐一切叛逆叛党。
    国王丢了首都，跑到他这来避难也说得过去。
    一念至此，林恩对维克多说道：“琥珀港的事没必要过分担忧，无论换谁当国王，白河领的发展路线都不会有太大变化。”
    外界的变化，顶多让林恩稍微调整外交策略。
    白河领的内政与军事策略短时间内是不会动摇的。
    对内发展农业、贸易与手工业，对外则继续向西扩张，争取尽快将沼地公爵领全数吞下。
    湍流郡已经有半数落入林恩手中，再磨个把月，到九月末，估计就能将剩下的十几座城堡全数拿下，彻底占领湍流郡。
    在寒冬真正来临前，林恩还有约两个月的对外扩张时间，兴许还能再往西推进个几十公里。
    一个冬天的时间消化新占领地与整合军队，到明年开春，他麾下的战争机器又能再次开动。
    北境越乱，林恩就越是兴奋，因为完全不用去考虑‘过度扩张’带来的影响。
    与此同时，北境的混乱之源，王都琥珀港正在经历一场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攻城战。
    “全力攻城，后退者一律斩首！”
    沼地公爵洛泰尔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押上了全部的宫廷骑兵，对琥珀港的城墙西北角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冲击。
    仅存的最后一批攻城器械也尽数出动，整整十台攻城塔满载着精锐士兵，在上千名弩手的掩护下缓缓靠近城墙。
    “守护城市，为了琥珀港！”
    城墙上，市长尼尔带领市民武装与南境军队奋勇抗击，誓死不退。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时，王宫的一间僻静的会客厅里，国王莫里斯正与妻子以及几名亲信官员进行密谋。
    本次秘密会议的核心议题，是如何拯救莫里斯岌岌可危的王位。
    布伦伯爵刚刚从城墙上回来，亲眼目睹了战况的惨烈，他断言道：“琥珀港显然是守不住了，缺乏可靠的强力援军，洛泰尔那个叛贼随时有可能攻破城墙。”
    莫里斯的头号狗腿子，王室首相问道：“不是有南境来的自愿军吗？他们都是贵族出身，战斗力应该不低。”
    布伦伯爵白了首相一眼：“那些自愿军都是为钱而来，你觉得他们会为了陛下拼命吗？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几段城墙全都靠市民武装在撑着，那些自愿军根本就靠不住！”
    虽然两人都是莫里斯的狗腿子，可狗腿子之间亦有区别。
    布伦伯爵好歹算是个干臣，能为了国王跑遍北境的各大势力，还能在战斗最激烈时去城墙上视察战况。
    论能力，在一众宫廷官员中，他绝对名列前茅。
    反观这个四十来岁的王室首相，全然就是莫里斯传声筒，除了给私生子国王传话，就是利用手头的一点点权力贪墨敛财，全然不关心前线的战况。
    据说这厮已经私下在码头准备好了船只，随时都能带着自己的家眷与财产逃之夭夭。
    这种虫豸，布伦伯爵向来是看不起的。
    国王莫里斯摆了摆右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他平静地说道：“争执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离开琥珀港之后我们能去哪、该去哪。”
    虽说莫里斯的精神已经不太稳定，时不时就会抽风，在宫廷里逮着个人就一顿乱骂，就算是他的两个亲生儿子也照骂不误。
    可偶尔他还是能恢复清醒，并维持着较为敏锐的洞察力。
    琥珀港守不住了，至少在他莫里斯的手里守不住了，这事他心里门清。
    做梦归做梦，在要保命的关键时刻，他总能维持一定的理智。
    退一步来说，就算市长尼尔与市民武装真的爆种击退了沼地公爵，可又该如何阻挡奥托三世的南境大军呢？
    莫里斯虽然没能收到来自南境的密信，可他又不是聋子和瞎子。
    他宫廷里的这些大臣外加五百名宫廷侍卫，以及他母亲的粮商家族也不全是吃干饭的。
    而且有些消息终究没法全部瞒住。
    靠着多方汇总的情报，莫里斯能够猜到，南边的奥托大概率已经率军出发了。
    或许就在几天后，他站在王宫的窗户边就能看到海面上升起的鲁伊王旗。
    要说慌不慌，那莫里斯心里肯定慌。
    可这时候慌又有什么用？
    他要做的，是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千古艰难惟一死，他可没有为北境王国殉国的打算。
    可在莫里斯说完话后，狭窄的会客厅内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往哪跑似乎都不太对。
    回莫里斯加冕之前的伯爵领地？
    就一块小小的伯爵领，榨干了也拼凑不出多少军队，和留在琥珀港没多大区别，早晚都会被人逮住。
    投奔北境的其他势力，譬如草地公爵或者谷地公爵？
    这方案稍微要合理一点，抛开废物谷地公爵，草地公爵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可问题在于，这两位公爵的力量并不足以支持莫里斯复国，而且他俩也并非什么贤良忠臣。
    最终还是莫里斯本人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最近两天，我想了很多，我们完全可以去南境，就将这琥珀港这块骨头扔给尼尔、奥托和洛泰尔他们去争抢。
    奥托在南境有不少敌人，我们可以投奔与他敌对的王国，招募军队伺机反攻北境，就算没能募集到足够多的军队，也能过上较为安稳的生活。”
    该说不说，清醒状态下的莫里斯还真具备不错的政治头脑。
    此前，他曾经考虑去投奔南境的奥托三世。
    可这会奥托已经亲自下场准备争夺北境王冠。
    再投奔奥托已经不合适了，下场注定是被囚禁到死。
    南境又不止鲁伊王国这一家势力。
    鲁伊王国在南境立国几百年，树立了大批敌人，其中还包括两个强大的百年宿敌。
    假设奥托三世真的占领了琥珀港并加冕为了北境之王，那么莫里斯这个前北境之王的重要性一下就凸显了出来。
    奥托的宿敌们当然见不得鲁伊王国做大，因此就会想方设法削弱奥托的实力。
    此时，他们可以授权让莫里斯在南境筹集部队，再资助莫里斯打回北境。
    南境从不缺愿意冒险的落魄贵族，莫里斯凭借手头的国王名分，再给出丰厚的允诺，那只需用少量的钱应该就能招募到一支军队。
    就算他没能战胜奥托夺回北境，也能利用宣称与军队给奥托带来大麻烦。
    而且只要奥托还戴着北境王冠，那么莫里斯的国王名分就始终是悬在奥托头上的一柄剑。
    为了这柄‘剑’，奥托的宿敌们肯定愿意好吃好喝养着莫里斯。
    莫里斯话音刚落，狗腿子王室首相立刻高声响应：“陛下，我愿意始终追随您！”
    这套可进可退的方案太对首相大人的胃口了，他半身飘零，靠着巴结讨好莫里斯才当上首相，好不容易才聚敛了一点财富。
    要能安全地逃往南境，那首相大人应该还能享受一点生活。
    紧随首相之后，其他几名官员旋即出声附和。
    坐在莫里斯身旁的王后见重臣们纷纷表态，不得不勉强挤出一抹赞同的微笑。
    这套方案虽然要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王后头衔，以及家传的伯爵领地，可至少能保住性命以及相对的自由，不至于在阴暗的塔楼监狱里了却余生。
    布伦伯爵则是叹了口气，他其实是想建议国王去投奔白河伯爵的。
    那林恩的确出身低微且野心勃勃，可在除开沼地公爵的北境诸多势力中，他却是实力最强的。
    且国王曾经给林恩册封了伯爵与王室执行官的头衔。
    因此林恩勉强也算是宫廷官员。
    哪怕是为了名声，他也应该要款待逃难到白河领的国王。
    那林恩至今都还没有迎娶正妻，国王若是能将一名王室女子许配给他，兴许还能从他那借来一支军队，往后未必没有复国的希望。
    可若是去了南境，再想回到北境就得跨越茫茫大海，而且与北境各地的联络也会中断，再想复国势必千难万难，甚至终其一生都只能望洋兴叹。
    布伦伯爵较为了解白河领的状况，知道林恩麾下的白河领具备无限的潜力。
    奈何国王提出的方案确实具有较高的可行性，且符合绝大部分与会人员的利益。
    经过一番商讨后，私生子莫里斯与重臣们敲定了最终的跑路方案。
    他随后又补充道：“这套方案最大的风险，就是有可能在海上撞到奥托的船队，因此要尽可能多地准备船只，并安排经验最丰富的水手，我们可能会绕一点远路。”
    王室首相信誓旦旦回道：“船只与水手的问题很好解决，琥珀港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虽然市议会掌控着码头，可与会的人员们都有各自的手段，莫里斯还能借助母家的势力，从粮商行会征调船只。
    最后，莫里斯看向了布伦伯爵，命令道：“布伦，我给你五十名侍卫，你立刻去将克萝莉斯和她的母亲控制起来，她是宝贵的政治资产，必须带去南境。”
    下定决心要跑路后，莫里斯头脑异常的清醒，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的问题。
    “是，陛下，我现在就去。”布伦伯爵迅速起身，他虽不愿离开故土，可眼下也只能领命行事。
    可他刚出门，准备带兵前去控制克萝莉斯，却见两名看守克萝莉斯的宫廷侍从急匆匆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伯爵大人，公主殿下不见了！”
    (本章完)

 第239章 一船向西，一船向南

    第239章 一船向西，一船向南
    从宫廷侍从口中得知克萝莉斯失踪后，布伦伯爵瞬间双目圆瞪：“到底什么情况？”
    “大人，具体情况我们也正在查，目前只知道公主殿下是今天午餐之前就已经失踪，连带其母亲也同时消失，据宫殿内的侍女说”
    负责监视克萝莉斯的宫廷侍从叽里呱啦讲了一大通，期间还不停抬手擦着额角的汗水，也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
    这时，坐在会客厅里的国王莫里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带着两名亲信官员急匆匆来到门口：“你说什么？克萝莉斯不见了？”
    侍从慌忙单膝跪地，低下头惶恐道：“陛下，请给我一点时间，我向您保证，一定会将她带到您的”
    可侍从话音还未落下，莫里斯猛地抬起腿，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近乎癫狂道：“我不要你的保证，我要见到她的人，我现在就要克萝莉斯站在我的面前！”
    随后，他又拔出腰间长剑，似乎要一剑砍死这名失职的宫廷侍从。
    他身后的两名亲信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国王陛下又陷入了癫狂。
    最近这几天，莫里斯总是会突然地发狂，一言不合就要痛骂身边人，连妻儿都不放过，有时候甚至还会打人乃至作势砍人。
    布伦伯爵反应及时，对着这两人呵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陛下扶到寝宫去休息？”
    两人顿时醒悟过来，先是拍掉了国王手中的长剑，而后一人架着国王的一条胳膊就往寝宫跑。
    总不能真让国王将这侍从给砍死吧？
    眼下王宫里人心浮动，贸然杀人，杀的还是负责护卫王宫的宫廷侍从，引发兵变了怎么办？
    大伙可是还要靠这些侍从护送着跑路南境呢。
    其实莫里斯倒也没真疯，这种浅显的道理他能不明白么？
    可他心中的怒火又该向谁倾泻？
    自从他加冕为王以来，就没一件事是顺着他意思来的。
    从科伦城北的惨败、大片领地的丢失、琥珀港的两次攻防战，再到今日的岌岌可危，眼瞅着连仅存的国王头衔都保不住了，只能灰溜溜地逃去南境做一条丧家之犬。
    要换成内心脆弱的统治者，这会怕是都已经找颗老歪脖子树上吊自杀了。
    莫里斯虽然被两人架着，手中未曾紧握的剑也掉到了地上，可他嘴上却依旧没个停：“我要杀了你这废物，连个小女孩都看不好，养条狗都比你强！废物！”
    对于莫里斯而言，克萝莉斯可是极其贵重的政治资产，尤其是在他已经输掉了绝大部分政治资产的当下。
    克萝莉斯是前任国王的嫡亲女儿，年轻貌美还天资聪颖。
    若是莫里斯能将她带去南境，多得是贵族愿意出高价购买这位出身高贵的落魄公主。
    靠着换来的资金，莫里斯就能招募更多的军队，成功打回北境的概率自然更高。
    可现在克萝莉斯却突然失踪了。
    莫里斯就是用脚趾都能想到，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大概率已经偷偷潜逃出了王宫。
    因此他才会在暴怒之下拔剑砍人。
    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宫廷侍从，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留他们在人间除了把面包吃涨价还能干嘛？
    事实也正如莫里斯所预料的那般。
    就在王宫内鸡飞狗跳之际。
    脱去华美裙装，只穿朴素亚麻外衣，头戴黑色兜帽的克萝莉斯已经逃出王宫，穿行在琥珀港最东端的脏乱码头区。
    今天正好有一条运送布料的商船驶往谷地公爵领，而她已经借助自身与家族的势力打通了船长的关系。
    琥珀港的西面城墙虽遭到沼地公爵的猛攻，可由于城内的水上力量过于强悍，城市与外界的水路交通因此并未受到多少干扰。
    沼地公爵出于对外交局势与‘国际观瞻’的考量，也不敢学习林恩，用铁索横江来封锁静河水道。
    只要得到琥珀港市议会的许可，商船依然可以正常出入港口。
    将攻城战打成这般模样，也算是北境历史上的头一遭了。
    说来也是凑巧，莫里斯今天才决定要逃往南境，而克萝莉斯也要到今天才能彻底疏通好逃跑的渠道。
    若是莫里斯提前半天下定决心，克萝莉斯大概率就会被裹挟着带往南境。
    克萝莉斯的母亲，前任王后卡塔琳娜就跟在女儿的身后，同样穿着朴素的麻衣，身边仅仅只带了两名侍女以及三名最为忠心的护卫。
    卡塔琳娜边走边打量路旁饥肠辘辘的流民，满腹忧虑地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在离开王宫前，卡塔琳娜并不知道女儿的全盘计划，她只知道女儿试图投奔北境的其他贵族，但具体要投奔谁她也不知情。
    对于逃跑这事，卡塔琳娜不反对。
    她在宫廷中的身份同样尴尬，再嫁人肯定行不通。
    等到战争结束，她最终的归宿大概率会是某个僻静的修道院。
    这事她倒并不是很抗拒，毕竟她来自南境的伯爵家族，是虔诚的三圣教信徒，家族中也有不少女性在修道院终老。
    可在内心深处，她对于宫廷与修道院之外的世界却抱有向往。
    正因为此，她最终下定决心跟着女儿跑路。
    乌瑞尼斯家族对北境的统治即将终结，她没必要跟着这条摇摇欲坠的破船一同沉入大海。
    “等上了船再说。”克萝莉斯紧紧牵着母亲的手，明亮的蓝色眼眸直直看向东方的冰海。
    算算时间，顶多再过三天，奥托三世的舰队就能顺着海风进抵琥珀港。
    沼地公爵在城外发动的攻势则是一波强过一波，甚至有可能在奥托之前触摸到城内的土地。
    今明两天，就是最后的逃跑机会。
    经过一番折腾，克萝莉斯总算是带着母亲与侍女护卫们登上了商船。
    这次逃亡很是仓促，她们随身的行李非常少，仅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以及少量的金银细软，外加一迭地契。
    绝大部分贵重财宝与首饰都丢在了王宫里。
    克萝莉斯站在船舷，回首眺望洁白的王宫外墙，再看向熟悉的城市建筑与黑烟滚滚的城墙，心中满是不舍。
    最终，她咬了咬下嘴唇，转身走向船舱：“船长，请开船吧。”
    下次要回到这座城市，不知将是何年哪月了。
    第二天，同一地点，国王莫里斯带着妻子与两个儿子登上了一艘庞大坚固的运粮船。
    他双手扶着船沿的护栏，同样回首眺望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突然狂躁的海风将他金色的头发吹得甚是凌乱。
    在他两侧，站着一群泫然若泣的宫廷官员。
    归根到底，他们都是一群逃亡别国的丧家之犬。
    离开家乡、抛弃家族，驶向完全未知的彼岸。
    (本章完)

 第240章 毁灭与新生

    第240章 毁灭与新生
    国王莫里斯仓惶逃离了王都，城墙上的战斗却并未结束。
    市民们又并非只是为了国王而战。
    从四月到现在，他们与城外的沼地公爵大军结下了无法化解的血仇，即便投降，等待他们的也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劫掠与屠杀。
    因此守城方的士气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市民们依旧斗志昂扬、拼死抵抗。
    况且就算失去了国王莫里斯的旗帜，市议会立刻就能搬出另一面旗帜。
    就在莫里斯乘船离开王都的同时，尼尔市长派出议员们在城墙上奔走相告：
    “坚守城墙，南境的奥托三世国王明天就会抵达琥珀港，他将带来整整一万人的大军，将洛泰尔那条疯狗彻底送入地狱！”
    与此同时，尼尔事先安排的大批人手也在城内大肆鼓吹奥托，营造出一种‘奥托来了，琥珀港就有救了’的狂热氛围。
    在敌军的又一轮攻势被击退后，一名市议员找到了正在城墙吃午餐的市长，并问道：“尼尔，我们就这么简单地放走了莫里斯？这真的好吗？”
    昨天晚上，尼尔与国王莫里斯的代表在大教堂内进行了谈判，并在大主教的见证下签署了一份相关条约。
    按照这份条约，莫里斯将有权带走王宫内的一切人员与财产，市议会方面则不能加以阻难。
    在部分议员看来，私生子国王应当是他们交给奥托三世的投名状，说不定还能为城市争取更多的特权。
    可现在，放走了莫里斯全家不说，还让他将王宫里的东西全都带走。
    等于说市议会只得到了一座空荡荡的王宫，能交到奥托手里的也就只有一堆空房子。
    尼尔坐在一块石头墩上，咬下一口面包，接着喝了口麦酒冲淡口腔里与鼻腔里的血腥味，一脸无所谓地回道：
    “就让莫里斯走好了，难道你想再和他的侍卫们打一场？城市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尼尔的理由很充分，他不希望与莫里斯的军队爆发冲突。
    虽说莫里斯手头就那四五百号人，可人数再少那也是支有一定战斗力的武装力量。
    光是抵御城外敌军的如潮攻势，就已经令市民们精疲力竭了。
    要是真和莫里斯撕破了脸，到时候城外的沼地公爵与城内的宫廷侍卫来个两开。
    那画面实在太美，尼尔压根就不敢想，琥珀港也许顷刻间就会被攻破。
    双方‘和平分手’算是最体面、最妥善的解决方案。
    尼尔保住了城市与市民，莫里斯保住了财产与自由。
    议员又问道：“可奥托那边我们该怎么交代？”
    尼尔很是硬气地回道：“能怎么交代？他现在还不是北境的国王，我们没有义务为他做任何事，之所以认同他来当国王，主要是为了保护城市，你不要混淆了主次。”
    从始至终，尼尔的目标与决心都未曾动摇，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最爱的城市。
    莫里斯的国王名号对城市有用，他就能拥护这个私生子。
    奥托三世更为强大，他转瞬就能将莫里斯弃之如敝履。
    你可以说尼尔两面三刀、背信弃义，但他不在乎。
    这是一名优秀的自治市市长必须要具备的品质。
    若是三河城的前任市长于尔根拥有尼尔这种审时度势的功力，也不至于落得个人首分离的凄惨下场。
    尼尔随后又补充道：“况且莫里斯走的可是海上航线，极有可能会在路上碰到奥托，要是奥托抓不住这个机会，那也并非我们的过错。”
    话虽如此，这两人在海上碰面的概率其实非常低。
    奥托急于抵达琥珀港，必然会走最近的航线。
    莫里斯那边只需要稍微绕点远路，就能轻松地避开奥托。
    搭载莫里斯一行人的船只，都由粮商行会提供，可靠性方面应该不成问题。
    但这与尼尔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是奥托的臣子，没有义务为他拦住莫里斯。
    没等他与议员多聊几句，城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尼尔扭头向城外看去，只见代表沼地公爵的那面巨幅金鹿旗已经开到距离城墙仅五百米远。
    下一刻，上百人的齐声呐喊从金鹿旗下响起：“琥珀港的市民们，你们何必要将城市交给一个南境人？我沼地公爵洛泰尔以先祖的名义发誓，只要你们现在打开城门向我效忠，我承诺不会杀害任何一个市民！”
    类似的招降口号，沼地公爵已经向城内喊过数十次了。
    但每一次回应他的都是城头守军的齐声讥讽：“这话你对科伦城的市民说去！”
    昨日如此，今日亦然。
    市长尼尔站在城头冷笑道：“都到今天这个局面了，洛泰尔这条疯狗还想着要招降我们呢。”
    尼尔身旁的议员同样冷哼：“他知道奥托即将抵达琥珀港，急了。”
    双方打生打死几个月，城内的投降派要么跑路要么被做掉，就譬如盐场家族在城内的代表。
    此前，盐场家族的成员试图打开一扇城门放沼地公爵进来，当晚就被尼尔带着武装市民抄了家。
    盐场家族也就是靠着与王室以及各地大贵族的亲密关系，才能垄断北境的食盐贸易，并赚取无数财富。
    眼下乌瑞尼斯家族都快亡了，琥珀港里自然就没人再待见这个该死的盐贩子家族。
    食盐这东西，南境的沿海城市几乎都能产。
    最近两月，就有来自三座不同自治市的运盐船驶入琥珀港。
    总之，盐场家族要是卖不了盐，多得是商人家族能卖，而且价格要低廉得多。
    投降派被肃清，留下的自然都是死硬派。
    城外的金鹿旗下，听到城内传来的讥讽，沼地公爵洛泰尔微微叹息。
    今天中午，他的手下听到了城头上市议员们的奔走相告，惊闻奥托三世即将率兵增援琥珀港的噩耗。
    军中的大部分高级将领都认为这事是假的，是琥珀港方面为了提振士气编出来的谎言。
    最近这一周的血腥攻城战，公爵方折损了大批精锐宫廷骑兵，麾下其他势力的军队也多有伤亡。
    付出如此多的牺牲，效果自然也很显著。
    城头上的守军战斗力出现了明显的下滑，攻城方发动的每一轮攻势几乎都能有部队短暂冲上城墙。
    可见城内守军的精锐部队同样伤亡惨重，不得不派出一些没接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市民上阵凑数。
    攻城方只要再维持两三天的高强度攻势，兴许就能彻底拿下那段该死的城墙。
    可就在这局势即将逆转的关键时刻，城内却突然传出奥托三世即将抵达的传闻。
    说这不是谎言谁信啊？
    得到消息的下一分钟，沼地公爵就下了定论：“这当然是谎言，奥托要是来了，他和莫里斯谁才是国王？莫里斯决不可能允许他入城。”
    就算这是真事，在沼地公爵这也只能是谎言。
    这条坏消息太伤士气了，必须予以最坚决的否认。
    士兵们付出了近乎四成的恐怖伤亡，好不容易才看到攻破城墙的曙光。
    这时候要告诉他们，马上就会有南境的国王带着大批生力军支援琥珀港，这谁能接受啊？
    本就人心浮动的军营甚至有可能会当场爆炸，顺带将沼地公爵这个主将给炸成碎片。
    但在心底里，沼地公爵却并不认为这一定是谎言。
    眼下已是九月上旬。
    早在八月初，就有商人在传播奥托三世准备北上的消息。
    从时间上推算，奥托这会也该到北境了。
    因此沼地公爵话只说了一半。
    若是莫里斯早就被琥珀港市议会给架空或者谋害了呢？又或者他已经弃城而逃，奥托三世只是来接手一顶空王冠的呢？
    莫里斯本就只是个私生子国王，威望与实力都不足，琥珀港的市议会要想拿捏他并不难。
    一想到这些，沼地公爵的脑海里就不由冒出来一个念头：要停止攻城吗？
    继续强行攻城的风险非常高。
    若是还未攻破城墙，奥托就已率领援军出现在城头，洛泰尔麾下的这几千人兵马顷刻间就会崩塌。
    他最为仰仗的那四千宫廷骑兵目前已经死伤近半，大量跟随他多年的老人战死在了城墙下，连尸体都收不回来。
    由于核心力量的削弱，他对于其他仆从部队的掌控力也有明显下滑。
    根据力量佣兵团阿尔诺的说法，有相当一部分的佣兵已经出现了厌战情绪，每晚都有小股佣兵结伴逃出军营。
    可若是现在就撤退的话，洛泰尔是真的不甘心。
    眼瞅着琥珀港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城内真正能打的士兵应该不超过两千人，一千出头的武装市民，外加几百名南境来的雇佣兵与自愿军。
    最终，洛泰尔决定继续押注，赌到底。
    都两次围攻琥珀港了，这次就差临门一脚就能破城，叫他放弃是不可能的。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押房本当裤子都要跟注的超级赌徒。
    这种心态也传染到了很多攻城方士兵的身上。
    他们的损失的确惨重，这不仅能勾起他们对于死亡的畏惧，也会激发出他们心底的血性与怒气。
    身边的袍泽死的死，伤的伤，不将这琥珀港的抵抗分子杀光，如何能对得起袍泽们的伤亡？
    而且琥珀港的城墙就像是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无尽的财富与荣誉已经显露出了些许耀眼的光芒，谁能抵御住这种诱惑？
    沼地公爵骑在马上，招了招手，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去告诉城内的守军，今天是他们最后的投降机会，如果不降，后果自负。”
    很快，金鹿旗下的攻城方士兵们再次齐声呐喊。
    回应他们的，依旧是守军的无情讥讽。
    “攻城，明天日落之前，我要在琥珀港的王宫里大办宴席，并亲自册封贵族。”沼地公爵下达了最后的攻城命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墙内外战火重燃。
    经过长时间的激烈交锋，城内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武装市民的确折损殆尽。
    市长尼尔带着身边的亲信部队到处救火，还不停喊着‘坚持住，奥托国王即将抵达’等激励口号，却难以阻止城墙上的漏洞愈来愈多、愈来愈大。
    到次日下午，一支人均身披两层锁甲的百人攻城方小队，借助最后一架攻城车登上城墙，并成功肃清了这一小段城墙上的守军部队。
    虽然尼尔及时带着亲信部队赶去补救，却始终无法将这支敌军赶下城墙。
    守军们从精神到肉体都疲倦不堪，可这些敌军却是愈战愈勇！
    约莫一刻钟后，又有两百人的攻城方部队使用云梯攀上这段城墙，彻底稳固住了阵地。
    琥珀港的城墙终于被凿开了一个缺口。
    城外的沼地公爵当场就注意到了这一巨大战机，他直接拔出腰间长剑，带着最后的五百人预备部队就压了上去。
    “随我登城！占领城市！”
    他的脸上血脉喷张，高喊着进攻的口号，不惜以千金之体亲自登城作战，势必要在今天就彻底占住城墙！
    傍晚时分，沼地公爵登上了城墙，在他的号召下，宫廷骑兵们全体弃马登城，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两侧迅速推进。
    至此，琥珀港的城墙已经彻底落入了洛泰尔的手中。
    他站在城墙上，手握长剑，眺望夕阳笼罩下的宏伟大教堂，以及海边崖壁上的王宫白墙，一时间竟止不住地流泪。
    终于，他终于能戴上北境的王冠了！
    祖孙三代人的努力并未白费，过去一年多的牺牲也并非无用，他即将成为北境唯一的王！
    激动之余，洛泰尔的脑海依然清醒，他连续下达指令：“点燃火把，去教堂，去王宫，杀光一切敌人！”
    城内的抵抗并未停歇，那些该死的市民凭借复杂的建筑地形依然负隅顽抗。
    迟则生变，为了尽快全据整座城市，洛泰尔要连夜鏖战。
    与此同时，市长尼尔已经带着少量武装市民撤退进了大教堂之中。
    琥珀港大教堂拥有高耸的围墙以及繁杂的内部结构，非常适合进行巷战。
    尼尔决心抵抗到底，并坚持到奥托的到来。
    当然，如果奥托迟到、一切都无法挽回，尼尔也给自己与家属们安排好了退路。
    码头那会有一条船一直等待着他。
    惨烈的厮杀声在琥珀港内响彻整夜。
    城市西半区的每一寸土地几乎都染上了醒目的血色。
    当黎明到来时，留守城墙的公爵方士兵突然听到了一阵骚动。
    他们纷纷睁开眼，看向东边的海面。
    在那里，数十条舰船从水平线上缓缓浮现，桅杆的最顶端，各色鲁伊王国的贵族旗帜迎风招展。
    其中最为醒目的，当属鲁伊王室的蓝底x型十字旗。
    奥托三世来了，他乘着海风按时抵达琥珀港，并将带领他的军队投入战斗。
    这会，沼地公爵洛泰尔正在指挥部队围攻市政厅。
    听到这一噩耗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的部队早已分散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一些佣兵与贵族军队甚至已经开始抢劫屠杀了，再想集合撤退根本就不可能。
    一场双雄的较量已然无法避免。
    但无论谁胜，都意味着乌瑞尼斯家族在北境的历史彻底终结。
    与此同时，新生的晨光照亮了一片祥和的河沼县。
    城堡里传出一阵嘹亮的哭声，莉娅很顺利地为林恩生下了一个男孩。
    (本章完)

 第241章 黎明的呼啸海风

    第241章 黎明的呼啸海风
    莉娅得偿所愿，成功为林恩诞下了一位男婴。
    她的生产过程非常顺利，从凌晨感到腹痛，到接生婆紧急入场，再到黎明时分诞下婴儿，期间几乎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波折。
    林恩的第一个儿子就这么顺顺利利地生了下来，而且时间上卡得刚刚好，正好与当天的晨光共同诞生。
    莉娅被这孩子折腾得整夜未眠，眼下已是身心俱疲，但她却强打着精神，撑起上半身，仔细端详着躺在身边的儿子。
    她越看这儿子越欣喜，满怀爱意地说道：“大人，我希望这孩子的名字是阿尔贝特，寓意着黎明与荣耀，平时我们就叫他贝特好了。”
    在孩子出生之前，莉娅给未来的孩子想了很多的名字，男女都有，且主要是参照林恩与她逝去亲人的名字。
    这是狄厄瓦斯大陆的传统，给孩子冠以逝去亲人的名字，既是纪念，也是期盼，而且通常都是隔代继承，孙女继承祖母，儿子继承祖父。
    像是雅格娜给女儿起名，就用了她已故母亲雅金卡的名字。
    等将来，林恩的儿子再生儿子，兴许也会叫林恩。
    可当莉娅迎着曙光诞下这个儿子后，她瞬间就觉得应该用一些更具深意的名字。
    北境叫阿尔贝特的不多，南境倒是有一些同名的贵族。
    不过狄厄瓦斯大陆也不怕重名，因为名字前头通常都会加家乡、领地等前缀以作区分。
    将来，人们都会称呼她的儿子为‘白河的阿尔贝特’。
    “当然可以，这名字挺好听的。”
    林恩也觉得这名字不错，正好与新生的晨光呼应上。
    这可是他的长子，将来兴许还有可能继承他的领地与基业，取个大气点的名字总不会出错。
    见林恩心情大好，莉娅趁热打铁：“大人，如果可以的话，将来请允许由我来教育他。”
    在看到这个儿子的第一眼，莉娅就决定将全部的精力、心血与资源都投注到这个儿子身上。
    未来，她的家族能不能真正腾飞，都得看这个儿子了。
    男性后代，不仅意味着继承权，还意味着从军当官等特殊权力。
    就算莉娅没能转正成正妻，她的儿子也没能被扶正为继承人，但只要阿尔贝特能力出众，依然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像是镜铁伯爵的私生子弟弟，就能代表他哥哥出使其他贵族领，他本人在镜铁领想必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很多时候，正因为私生子缺乏继承权，所以才能得到领主的重用，并在内政、外交与军事领域发光发热。
    而且还有莫里斯这个私生子国王做榜样呢。
    要是林恩将来与正妻没能生下正统继承人，那不就只能从私生子里挑选继承人了？
    因此，莉娅无论如何都得将这个儿子的抚养权与教育权攥在自己手里。
    她必须要与儿子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将自己的命运与儿子牢牢捆绑在一起，同时还得将他教育成一名能力出众、能承担重任的优秀贵族。
    林恩轻柔抚摸着莉娅的手，承诺道：“我相信你能教育好小贝特，不过他的老师必须要经过我的审查，将来如果有空，我也会亲自教育他。”
    教育孩子这种事，林恩只会把握大方向，主要他也没时间来教育孩子。
    可以预见的是，北境的动荡才刚刚开始。
    从北边的荒原到南边的界山，从西边的草原沙漠到东边的茫茫海洋，北境的野心家们才刚刚开始冒头。
    如果要让这动荡的北境重归和平，连绵不绝的战争无法避免。
    将来，林恩大部分时间或许都没法待在家里，他得如雄狮般不停巡视自己的领地，并持续不断地对外扩张与征服。
    而且他身边的女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要是每生一个孩子都得由他来管着，那他还扩张个毛线。
    忽然间，林恩觉得娶个有手腕有威望的正妻也不错，最好是能帮他管理这些女人与孩子。
    女人与孩子太多，他一个人怎么管得过来？
    他终于理解，为何再风流的皇帝与国王也总要有一名正妻。
    要不，考虑下谷地公爵的那个女儿？出身高贵，看画像长得也挺漂亮。
    当林恩与莉娅探讨长子的未来时，谷地公爵的长女海拉正与他的父亲讨论林恩。
    “父亲，我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这桩婚事，我依然认为，我嫁给林恩对您最有利，对整个谷地公爵领也最有利。”
    明媚阳光照亮了白鹰堡三楼的奢华餐厅，海拉手握餐刀，正优雅地给白面包抹上黄油与蜂蜜。
    同时，她还是试图劝说父亲继续努力推进与林恩的联姻。
    谷地公爵赫尔曼一听这话就恼火，他放下餐具，耐着性子语重心长地回道：“是，你嫁给林恩，对我和领地都最有利，可对你呢？
    他绝不是个好丈夫，我听表弟说，那林恩刚占领三河城，就迫不及待地在城内搜刮美女，据说他的宫廷内甚至还有不少荒民女人，他都还没结婚，情人情妇与私生子女就能坐满好几张餐桌，我怎么能将你嫁给这样荒唐风流的浪荡子？”
    赫尔曼的表弟此前出使白河领，曾在三河城逗留了几天，并从旅店、酒馆与妓院里打听到了很多关于林恩的风流轶事。
    当然，这些‘罪行’倒并非全在冤枉林恩。
    随着湍流郡战事的逐渐激烈，他麾下拥有大批蓝头发蓝瞳孔荒民弓手，这事已经在静河两岸广为流传。
    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林恩肯定是用武力征服了荒民部族，强行征召荒民当兵，因此他的宫廷里肯定就会有来自荒民部族的女人。
    属于是符合结果，但过程全错了。
    但这也不能怪人们会这般联想。
    就在林恩攻占三河城的当天晚上，就有不少城市高层给他塞小纸条推销自家的美女。
    后来，以粮商马塞尔为首的新贵们还真就给林恩的宫廷进贡了不少女人。
    这些女人现在就住在三河城西郊的行宫里，与住在河沼县的雅格娜与莉娅保持着安全距离。
    讲道理，这并非林恩搜刮美女，而是新贵们主动进贡。
    可对于热爱八卦的市民们而言，强行索要可比主动进贡带感多了，更能凸显出新统治者对于美女的渴望，也更能满足市民们对一位马匪领主的全部想象。
    由于林恩几乎没在三河城露过面，这就给市民们提供了更广阔的想象与加工空间。
    在城市酒鬼们的嘴里，他都快成满脸麻子、浑身横肉、成天睡在脂粉堆里的恶霸领主了。
    好在谷地公爵的表弟真见过林恩，因此倒不至于抹黑林恩英俊的外表。
    他只是说林恩沉迷女色、光纳情妇、绝非良配。
    但光这条，就已经能在谷地公爵赫尔曼这里判死刑了。
    赫尔曼至今都没有儿子，与妻子就生了两个女儿，因此他全部的父爱都投注在了女儿们身上，尤其是继承了他出众外貌的长女。
    身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容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情人无数的公子。
    当然，若是林恩此前痛快地同意了这桩婚事，并承诺出兵打击镜铁伯爵，赫尔曼倒也勉强可以接受女婿的心。
    政治联姻嘛，能满足双方的政治利益才是首位。
    婚姻幸福有最好，没有也不是那么重要。
    为了家族与领地的未来，赫尔曼倒也能勉强牺牲女儿的幸福。
    可林恩不仅在谈判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桩婚事，甚至还公开与镜铁伯爵瓦萨眉来眼去。
    来自镜铁领的使者能堂而皇之地出入白河领，镜铁领的商船也能在三河城自由贸易。
    据说他俩已经暗中达成了协议，甚至还划定了势力范围，约定以静河为界，彼此互不干涉。
    这就彻底触犯了谷地公爵赫尔曼的核心利益。
    他与镜铁伯爵瓦萨是不可调和的死敌，双方的目标都是实际控制公爵领。
    如果林恩与瓦萨结盟，那林恩同样也会成为他的死敌。
    谷地公爵再能妥协，也不可能将女儿送到死敌的床榻上。
    老父亲都这般劝说了，他的宝贝女儿海拉却自信满满地回道：
    “父亲，您应该相信您的女儿，我有把握能够扭转林恩的心性、掌控他的欲望，并让他的军队为您所用。”
    要说海拉也确实有些资本，她出身高贵、长相甜美，发育饱满的十八岁身体就像是即将成熟的葡萄那般诱人多汁。
    且海拉自忖手腕精明，有信心能挑起林恩对她的无限欲望。
    赫尔曼却是摇了摇头：
    “你做不到的，那林恩如狐狸般狡猾，好色也许只是他的伪装。
    而且如果让我坐在他的位置上，也会选择与镜铁伯爵交好，并全力向西扩张。”
    论政治头脑，赫尔曼绝对不差，他差只是硬实力罢了。
    白河领所处的特殊地理位置与外部局势，让林恩必须选择唯一的最优解。
    林恩不可能同时与沼地公爵和镜铁伯爵这两大强敌交恶，两头布防会严重拖慢他扩张的步伐。
    赫尔曼当然也能看出这道题的解法。
    但看出来也没用，就算他开出更优渥的嫁妆，林恩也不会娶他的女儿。
    况且他还能开出多优渥的嫁妆呢？
    赫尔曼已经允诺要给林恩提供两万北境金盾，再给他大半个公爵领的宣称权，让他能够毫无负担地去攻打那些叛逆贵族。
    就这，林恩都没答应这桩婚事。
    难道真要赫尔曼将公爵的位置也让给林恩，才能换来林恩出兵镜铁领么？
    可这种事赫尔曼又怎么做得出来？
    他不能既对不起女儿，又对不起列祖列宗。
    况且林恩已经坚决地拒绝过一次联姻了，再让赫尔曼腆着脸上门卖女儿，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啊！
    海拉依旧坚持己见：“父亲，我认为您可以请林恩派遣使者过来，就让使者亲自来看看我的脸，您再想办法筹备更多的嫁妆，或许他就会心动，我们总不能任由瓦萨扩张下去。”
    之所以海拉会这般焦急，自然是因为镜铁伯爵瓦萨发力了。
    在林恩出兵湍流郡的同时，瓦萨也对西边的锡岩领发起了猛烈攻势。
    靠着内奸的协助，瓦萨在一个月内就接连攻破了锡岩领的四座城堡，占据了大片的领地以及两座小规模的锡矿。
    锡岩伯爵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不停地派出使者向赫尔曼求援，甚至还发誓要永远向他效忠。
    可赫尔曼这会哪有军队救援锡岩领？
    有镜铁伯爵做榜样，领地上其他的野心家们也纷纷蠢蠢欲动。
    他们不可能听从赫尔曼的调令，凑出军队去拯救锡岩伯爵。
    而赫尔曼手头仅有的一点宫廷骑士还得留下来守护老巢白鹰堡，他得防着这些野心家。
    海拉能看出父亲的窘境，因此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父亲扭转局势。
    她一个贵族女儿，能交易的筹码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况且嫁给林恩对她来说也不亏，自家是即将落魄的公爵家族，林恩却是冉冉升起的北境新星。
    据说那林恩不仅年轻，外貌还非常俊朗，只要能改正心的性子，那就是海拉最梦寐以求的丈夫。
    “好吧，我会再做尝试。”
    赫尔曼经过艰难思考，最终决定采纳女儿的建议。
    就目前这种局面，林恩依然不可能同意这桩婚事。
    但要是琥珀港那边出现了变数呢？要是北境的政治格局又有剧变呢？
    白鹰堡的地理位置虽偏，赫尔曼却已然听到了来自南境的呼啸海风。
    如果全北境都有了共同的敌人，这桩婚事说不定就能成了。
    海拉兴奋地站起身：“父亲，叫画家再来为我画一副画像吧，这次要全身像，我一定要让那林恩疯狂地迷恋上我。”
    林恩并不知道西边有个女孩想要征服他，最近他的生活依旧忙碌。
    上午看看公文与各地情报，处理处理政务；中午、下午接见来自各方的外交使节，抽空再去巡视巡视领地。
    到了晚上，他会准时回到城堡，享受家的温馨。
    可一封来自琥珀港的信，打乱了他的节奏。
    信上的字迹很是娟秀，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
    更重要的，还是信封上的署名——克萝莉斯。
    (本章完)

 第242章 猫猫震惊

    第242章 猫猫震惊
    克萝莉斯的信从琥珀港送到林恩的手上，中间可是经历了不少波折。
    这封信需要通过商船走水路送往三河城。
    虽说沼地公爵没有完全封锁静河航道，可随着王冠领地的秩序逐渐崩塌，航道上自然而然就多出了一些劫掠商船的水匪。
    这些水匪里不仅有临时起意的杂牌军，还掺杂着不少‘正规军’，那就是打着匪贼旗号的各地贵族武装。
    原本，国王、琥珀港与沿岸自治市这三方势力会共同维护静河航道，可如今三大势力中有两方都已自顾不暇。
    自治市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不仅要维护当地治安，还得不停给沼地公爵上供。
    光靠他们手头的力量，难以保护漫长的航道。
    北境的贵族们从来就不老实更谈不上文明，有抢一把的机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为了对抗水匪、保护货物，这些城市不得不组建了联合护航舰队，并集中进行护航。
    送信的商船中途还停靠在某座自治市等了三天，凑足了同行的船只才敢继续西行。
    等进到三河城的势力范围，船与信才算是彻底安全。
    三河城保留了‘秩序’，城内的武装商船也未曾遭受太大打击，有能力保护临近的航道。
    进了城，信使还得先通报市议会，并经过相关人士的审核，最终才能由情报人员将信送到河沼县，并最终交到林恩的手中。
    林恩靠在柔软的天鹅绒大枕头上，就着明亮油灯看完公主克萝莉斯的信，迅速总结出了两条关键信息：
    “奥托的军队正在朝琥珀港进发？前国王的小公主要逃难到白河领来？”
    莉娅就靠坐在林恩身旁，正津津有味地阅读一本南境教士撰写的历史书籍。
    听到林恩的话，她瞬间就绷直了身子，并放下厚重的羊皮书，凑过来想要看看信上的内容。
    “你瞧瞧吧。”
    林恩倒也不避嫌，直接就将信交给了莉娅。
    要处理的内政与外交事务愈来愈多，他身边需要一些能聊私密事的体己人，莉娅对于这些政务很有见地，偶尔也能为他提供些令人眼前一亮的建议。
    莉娅直接趴进了林恩的怀里，她第一眼不是去看信的内容，而是去看信件左下角注明的发信时间。
    随后她黛眉微蹙：“按照信上的时间来计算，奥托的舰队早已抵达琥珀港，到现在，他与沼地公爵和私生子国王应该已经决出了最后的胜者。”
    由于地理因素，林恩所收到的信件与情报在时间上总是存在滞后性。
    这封信从公主的手中送到他的手中，至少要经历半个月以上的颠簸。
    算算时间，奥托定然已率领军队在琥珀港登陆，这会说不定都在准备加冕事宜了。
    林恩搂着莉娅依旧纤细的肩膀，分析道：
    “琥珀港的攻守双方鏖战数月，无论谁胜出，应该都难以抵挡奥托的生力军，而且按照信中的说法，琥珀港的市议会极有可能会倒向奥托，从局势上看，奥托大概率就是最终的赢家。”
    在这封信送出时，沼地公爵刚开始对琥珀港发起猛烈攻势，相关情况克萝莉斯在信中都有说明。
    林恩试着代入了一下沼地公爵的视角，派出精锐的宫廷骑兵发动猛攻，死伤无数才勉强突破城墙，看到的却是海平面上逐渐浮现的大批战舰。
    光是想想，就能体会到何为绝望。
    若是琥珀港的战事真是这么演变的，林恩都有点心疼沼地公爵了。
    奋三代之余烈，自己又征战一整年，最终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而且老巢还正遭受两头围攻。
    属于是既丢了西瓜也丢了芝麻，最终啥也没捞着。
    莉娅一边仔细看信，一边问道：“若真是奥托当了最终赢家，北境王国将陷入怎样的局面？大人您又该如何应对？”
    “谁知道北境的未来长什么模样呢？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会比现在还要更为混乱。我想沼地公爵应该不至于全军覆没，他在王冠领地已经拥有一定的根基，或许还能再折腾些时候。”
    说话间，林恩的大手摸上莉娅柔嫩的后颈，如撸猫般轻柔地抚摸着。
    此时莉娅已经读到了信的后半段，她享受地晃了晃脑袋，可眉眼中的疑惑却愈发浓烈：
    “这克萝莉斯公主又是怎么想的？琥珀港沦陷在即，她却要逃难到白河领来？我记得她母亲不是南境人么？就算局面再糟糕，她总能跟着母亲回家乡啊！”
    在信中，克萝莉斯声称自己将会伺机离开王都，并投奔远在白河领的林恩。
    莉娅看后大为震惊。
    不是，你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会将一块遥远的伯爵领当做逃难的第一选择啊？
    这座伯爵领的领主甚至都不是个正经出身的贵族，而是个靠武力强行上位的马匪！
    你是疯了吗？还是脑袋磕到失了智？要不要将头放进城墙上装热油的大锅里浸泡一下，兴许还能恢复点理智？
    对于这件事，莉娅完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不能说这公主是奔着林恩的正妻位置来的吧？正常人谁会做出这种选择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件事我暂时也没想明白，我与她没有多少书信往来，更未曾见过面，唯一的交集，应该就是在苍鹭县当老师的那三个管家？”林恩对此也很是疑惑，就连撸‘猫’的手都缓了下来。
    苍鹭县的启蒙学校目前发展良好，已经从各地招收了三百余名学生，为领主的小金库创收不少。
    此前，克萝莉斯曾派出三名亲信管家到白河领来，名义上是王室向新任王室执行官派出的联络专员，负责双方的对接与沟通。
    林恩对于王室的安排不屑一顾，直接就将这三人打包丢进了启蒙学校，让他们去管理那些调皮捣蛋的学前儿童。
    要说这三人干得还真挺不错，能管理一座庄园的管家，调教一帮小屁孩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这三人时不时就会给琥珀港那边写信，并委托商船送信。
    对此林恩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领地上其实没有太多秘密，就连荒民部族的归顺与荒民弓手的存在都已被外界广为知晓。
    林恩甚至更希望有人将他治理领地的‘技术’、‘理念’与‘思想’广为传播。
    这样就能让更多认同他理念的人主动来投。
    林恩需要真正的追随者。
    将来他征服北境也不会只依靠军队，同样也要依靠更为先进的制度与理念。
    谈及克萝莉斯，林恩忽地想起桩往事：
    “我想起件事，据那三个管家说，是克萝莉斯公主在宫廷会议中极力推举我，才迫使私生子莫里斯任命我为白河伯爵兼王室执行官。
    或许，她认为她对我有恩，我应该要报答她的恩情，并为她提供政治庇护。”
    说到最后，林恩都有些想笑了。
    这公主未免过于幼稚了，他是正经领主吗就敢来投奔他，而且他可从未向公主做出过任何承诺。
    莉娅闻言，心中却猛然拉响警报。
    该不会这公主真是奔着正妻的位置来的吧？
    还真有可能！
    抚摸自己脖颈的男人已然成长为北境的耀眼新星，嫁给他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谷地公爵的长女都能盯上这位置，公主盯上也不意外啊！
    论高贵程度，这俩女人其实没有很大的差距，而且人家谷地公爵还愿意倒贴大笔的嫁妆与宣称。
    克萝莉斯这个公主却即将沦为前朝公主，真算起来甚至还不如公爵长女呢。
    莉娅忽地问道：“那您打算如何接待她呢？”
    林恩却是冷哼：“接待？要是她真到了白河领，那就先软禁起来再说，不管她怎么想，短时间内她都别想离开我的领地。”
    北境的乌瑞尼斯王朝大抵已经是灭亡了。
    任凭那私生子国王莫里斯有通天本领，定然也挡不住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的前后包夹。
    况且莫里斯除了个国王头衔，啥实力也没有，亡国已是注定，能捡条命都算他血赚。
    这时候，克萝莉斯身上的宣称就能发挥作用了。
    谁娶了她当正妻，谁就能获得全北境王国的合法宣称。
    前任国王的嫡亲女儿，正儿八经册封的公主，反正在法统上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至于说自己娶公主为妻，林恩倒暂时没往这个方向去想。
    北境只会愈来愈乱，宣称这东西的价值也只会愈来愈低。
    在乱世之中，只要手头有实力，宣称这东西并不重要，而且会自己送上门来，实在不行还能伪造宣称嘛。
    可话又说回来了，林恩并不希望这公主落入其他势力手中。
    他可以不用这些宣称，但也不能让别人拥有。
    思忖片刻，林恩撸‘猫’的手又恢复了正常频率。
    光靠触觉，他就能感觉到莉娅心中的警惕，手上动作不停的同时，他还出言安抚道：
    “别想太复杂，我想这位公主只是将白河领当成一个备选项罢了，她并不一定真的会来，而且她能不能逃出王都、逃到白河领来还要两说，盯着她的野心家绝不会少。”
    说罢，林恩俯身吹灭了身旁的油灯：“今天有些困了，睡觉。”
    (本章完)

 第243章 北境的新王

    第243章 北境的新王
    次日早晨，当林恩享用早餐时，私人小秘书米拉抱着一迭公文迈着急促的小碎步走进餐厅：
    “大人，有个使节团抵达了三河城，并希望能与您当面洽谈。”
    说罢，她给林恩递上一份文书，文书上写明了这支使团的来历，以及求见伯爵大人的理由。
    想当初，米拉刚跟着林恩离开低地部族时，还是个发育不良的矮瘦小女孩。
    她听不懂大陆通用语，性格怯弱，甚至都不敢与人对视，经常脏兮兮地蜷缩成一团。
    现在，经过林恩与莉娅一年多的调教，再加上富足生活的滋润，米拉的身形愈发笔挺，整个人都随着及腰的蔚蓝色长发逐渐舒展，性格中的要强与坚毅也逐渐显现。
    不过她年龄还有点小，身体也尚未发育完全，要生孩子的话或许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成长。
    林恩喝完最后半杯蜂蜜牛奶，放下杯子接过文书，同时问道：“使节团？从哪来的？”
    米拉回道：“从琥珀港而来，他们自称是赛尔蒙特家族派出的使团，来到白河领是想与您洽谈食盐贸易的相关事宜。”
    赛尔蒙特自然就是那个曾经垄断了北境食盐贸易的盐场家族。
    他们与背后的王室吃大头，其他贵族则吃小头。
    林恩如今已经贵为白河伯爵，并占据了远超普通伯爵领的土地与人口，当然有资格上桌分一杯羹。
    可一听使团来自赛尔蒙特家族，林恩差点没绷住。
    要不要出门打听打听，这北境内陆现在最大的食盐贩子姓谁名谁？
    由于新来的高崖部族过于勤劳，白熊县盐矿的产能目前还在稳步提升之中，每月的产出都快接近三百吨了。
    你现在叫我高价买南境来的食盐？
    雅格娜原本正在给七个月大的女儿喂奶，听到这话不由抬头问道：
    “赛尔蒙特家族，这家族在北境的成员不都应该被困在琥珀港里边吗？怎么还能向白河领派出使者？”
    莉娅就坐在雅格娜对面，向她讲解道：“战争对这种巨商家族影响不大，况且赛尔蒙特的根基在南境，只要他们能巴结上下一任王室，依旧有机会垄断海上食盐贸易。”
    “原来如此。”雅格娜思索片刻，低下头继续给女儿喂奶。
    在完成复仇夺回家族领地后，她对于政治的兴趣就直线下滑，如今有了孩子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孩子身上。
    司库厅的工作她也已经卸任，交给了从白熊县提拔上来的一名老练管事。
    给领主管仓库这活，最重要的并非能力，而是绝对的忠臣。
    白熊县作为林恩的‘龙兴之地’，当地的管事庄头都非常忠诚，很适合干这种活。
    莉娅那边话锋一转：“不过，据说这赛尔蒙特家族与沼地公爵洛泰尔的关系比较要好。
    算算时间，如果他们真是从琥珀港而来，那他们出发的时候琥珀港正遭遇最激烈的攻城战，其行踪与目的都非常可疑，大人绝不能轻易接见他们。”
    事实也正如莉娅所猜测的那样。
    这支所谓的使团，自然就是沼地公爵派人伪装的。
    为了提高使团的可信度，他命令工匠仿造了几枚精致的盐场家族火漆印，并借此伪造了大批相关文书，还特意找了些商人与雇佣兵冒充使团，就连服装与旗帜都做了全套。
    由于沼地公爵与盐场家族往来密切，对该家族较为熟悉，因此这支伪造的使团一路上还真就骗过了不少自治市。
    同时，为了钓林恩上钩，沼地公爵还借用盐场家族的名义，给白河领许诺了大量的食盐利益。
    目的就是将这支使团切实送到林恩的面前。
    就如同荆轲刺秦王一样，刺客的杀器就藏在羊皮卷的木轴里。
    只要假扮成使者的刺客能与林恩面谈，那就有得手的机会。
    林恩这时已经粗略扫了眼文书，笑道：“这支使团最大的漏洞，不就是他们的身份么？如果真是盐场家族的使团，抵达三河城，去市场里问问食盐的来路，就知道该灰溜溜地退回去了。”
    随后他吩咐米拉道：“给三河城市议会下指令，就说我目前不在河沼县，不能接见这批使者，让他们多等等，同时命令市议会对这支使团进行多方调查，若是三天之后他们还没有主动离开，或者掌握了切实证据，就让民兵团抓人审问。”
    “好的，大人。”米拉拿起鹅毛笔，迅速在纸上记录下了林恩的指令。
    三河城毕竟还挂着自治市的名头，必须要礼待各地的商人。
    让这支使团多待三天，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三天后他们要是还不走，那就不是盐商家族的使团，大概率是沼地公爵派来刺探情报的间谍。”莉娅顿了顿，一双妙目转向林恩，接着说道，“又或者，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林恩只是笑了笑，将手中文书轻轻放在桌上：
    “洛泰尔此前就曾靠毒杀河湾伯爵攻占了河湾堡要塞，现在想对我用类似手段很正常，他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阴狠野心家。”
    下毒刺杀这种事是会形成路径依赖的。
    当一名野心家发现能通过较为轻松的手段，就攻破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那他肯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法炮制。
    而他的对手自然会有所警惕。
    当然，这并非沼地公爵在林恩这里吃瘪的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因为他并不知道，林恩目前才是北境内陆最大的食盐贩子。
    林恩是在六月末攻占的三河城，七月掌控了城市，到八月中下旬才开始放开了卖盐。
    而眼下才刚到九月。
    沼地公爵远在大几百公里外的琥珀港城下，不知道西边的这些‘小’变故很正常，远程做出的决策当然会有滞后性。
    若是林恩没有白熊领的那座盐矿，若是他的警惕心再低点，那他或许还真有可能见一见那支使团。
    毕竟他们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甚至愿意在食盐售价上让利百分之二十。
    没有多少领主能抵御住这般诱惑。
    这也是为何，沼地公爵会认为林恩绝对无法拒绝这等价码。
    当然，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沼地公爵精心筹备的这支使团注定是要便宜林恩了。
    在统治三河城后，林恩为监狱内的囚犯们找到了两条新去处。
    将犯人们关在监狱里只会让这群人渣将面包与麦粥吃贵。
    可若是将他们发配往盐矿与铁矿从事劳改工作，那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在荒民工头的无情鞭笞下，他们的辛勤劳作反而能将市面上的铁锭与食盐价格打下来。
    简直双赢啊！
    囚犯们既通过劳动换到了能够果腹的黑面包与麦粥，还实现了个人价值的升华。
    此前，新任市长利昂对前市长于尔根、前主教罗特吉为首的叛逆分子进行审判。
    主犯尽皆斩首，从犯全部发配矿山，犯人家属则可以通过缴纳罚金的方式免除牢狱之灾。
    这年头城市对待高等级罪犯，尤其是政治犯的家属都会施行连坐制度。
    享受了权力与金钱的美妙，自然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可问题在于，这些犯人的家产几乎都被罚没充公，大部分家属压根就拿不出足够的钱来缴纳罚金。
    最终，百分之九十的罪犯家属都成为了光荣的矿工，就连女性家属也不能例外，男女平等嘛。
    在林恩眼里，那支使团压根就是二十余名优质的矿工。
    要真是沼地公爵派来的，那林恩还得谢谢人家呢。
    几天后，北边白熊县的小艾伯特县长送来急报，声称有一股六七百人的荒民出现在了盐矿北边的森林里。
    据领头的荒民说，他们是被裂谷部征服与奴役的三部族人，听闻南边的白河伯爵仁慈慷慨，故而冒死前来投奔。
    林恩对此高度重视。
    首先六七百人也是人，对于矿场建设是宝贵的劳动力。
    经过今年的丰收，白河领目前完全不缺粮食，这点人数就算再加个零他也能毫不迟疑地吃下。
    其次，这可是从裂谷部逃出来的荒民，有助于他了解荒原以及裂谷部的内部情况。
    林恩迅速下达了指令：“先将他们安排在盐矿，命高崖部族的哈夫丹族长严加看管，所需的生活物资则由白熊县提供。”
    这也算是他惯用的手段，新投奔的荒民先放在盐矿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太大问题之后再逐步向内迁徙。
    白熊县目前驻扎着一千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再加上哈夫丹族长麾下的四千族人，能够应对绝大部分突发情况。
    就在白河领岁月静好之际，琥珀港之战的余波已迅速席卷整个北境。
    以琥珀港为中心，战争结束的消息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在静河航道的两岸，消息以每天五十公里的速度迅速向西传播。
    今天，酒馆与旅店里的旅人们还在为国王与沼地公爵谁才是最终胜者而争执。
    次日，他们就开始为局势的狂暴变化而感慨连连。
    所有人的嘴里都在反复咀嚼着那个名字——北境的新王，奥托。
    (本章完)

 第244章 当今之北境

    第244章 当今之北境
    在野牛镇一家名为‘虔诚战马’的旅店里，有几桌客人正在听一名骑士讲述他在战争与旅途中的所见所闻。
    这名骑士留着一部棕色大胡子，年龄却并不算大，看起来就三十岁不到，身形宽厚，穿着件厚实的皮甲，腰间别有一柄皮鞘长剑，长靴的后跟上镶着一对银马刺。
    有资格佩戴长剑、使用马刺的通常是受过册封的正规骑士，都有家谱世系能够溯源。
    在这位骑士的身边，坐着一名更年轻的青年，同样穿着皮外衣，腰挂短剑，像是一名陪主人出行的侍从。
    不过最近的王冠领地很是混乱。
    哪怕是个盗匪，只要装扮成骑士的模样，再编一套过得去的说辞，也能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种城市商镇。
    至于充当听众的客人们，则多是教士或者商人打扮。
    野牛镇位于静河北岸，同时也是野牛修道院的地盘。
    修道院沿河修筑港口、建立城镇，专门做过往旅客与商船的生意。
    权力厌恶真空，在王冠领地秩序崩塌的同时，静河北岸各种地方小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除了沼地公爵册封的贵族领主、占山为王的盗贼马匪，本就实力雄厚的修道院们在这场浩劫中同样吃得盆满钵满。
    修道院们通常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又吸纳了大量的逃难流民与无主土地，规模迅速膨胀。
    同时他们还往往位于交通要道旁，能够开设旅店、贩卖酒水、中转货物赚钱。
    这种修道院可谓是既有钱粮又有兵马，能保一境安全，又具备一定的独立性，与东方乱世中的寺庙势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商人们也乐于在修道院开设的旅店中休息过夜，至少相对安全。
    在年轻骑士滔滔不绝时，商人们都听得很是出神。
    这骑士讲述的内容是不久前刚结束的琥珀港之战，他口才很是了得，讲到高潮处还会附带夸张的面部表情与肢体语言，让听众有身临其境之感。
    “.沼地公爵洛泰尔历经多日鏖战，终于突破了琥珀港的城墙，可当他入城之后，看到的却是来自地狱的可怖景象！
    他看到海面上升起无数的旗帜与舰船，那是鲁伊王室与各地贵族的旗帜，那是满载着南境军队的舰船！
    可恶的琥珀港商人早已背叛了北境，他们非但没有抵御奥托的舰船，甚至还主动迎接这些来自南境的军队！
    奥托三世刚一登陆，立刻就带着南境军队向洛泰尔发起了猛烈攻击。
    至于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你们也都知道。
    这个卑鄙的南境人占领了琥珀港，拿起了那根象征国王权柄的鲸角权杖，并且即将加冕为王！”
    说到这里，骑士仰头看天，高举双手，面目狰狞，仿佛他真的亲历了那场战争。
    奥托在占领琥珀港后，立刻就派出大批快马向各地散播消息，以求获得更多的支持者。
    光靠一座王都，可没法让他拥有加冕为王的底气。
    但王领各地对这位即将加冕的北境新王却是兴趣寥寥，没多少人愿意让一个南境人来统治他们，即便他们的先祖都来自南境。
    在北境人的心中，他们早已与遥远的南境‘割席而坐’。
    北境是北境，南境是南境，双方虽同源，但绝非一心。
    这时忽有头戴黑色贝雷帽的矮胖商人问道：“沼地公爵呢？我听说他已经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年轻的骑士当即驳斥：“谣言、谬论！那可是北境最强大的战士，这种程度的失败还夺不走他的性命，眼下沼地公爵已经带领大军撤退到了托特城，他并未放弃对王位的渴求与追逐，我相信他接下来还会与奥托继续战斗！”
    托特城距离琥珀港仅有几十公里，是沼地公爵在战前设立的物资中转中心。
    另一名商人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就是从托特城过来的！”年轻的骑士骄傲地扬起了头，还故意露出皮甲上的劈砍痕迹。
    “那你此前是在为公爵效力？”最先提问的黑帽商人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对于王领的商人们而言，沼地公爵可谓是他们最大的仇敌。
    在过去的一年里，公爵屠灭了科伦城，并强迫数座自治市向他进贡以满足战争所需。
    商人们总是倾向于在同阶层间联姻。
    换言之，在场的商人们大概率与沼地公爵有着血海深仇。
    骑士却是回道：“错，我是为国王而战，莫里斯国王。”
    听到这话，黑帽商人松开了酒杯，好奇询问：“莫里斯？那个私生子国王？他现在在哪？有传闻说他被奥托杀了。”
    由于出身问题，莫里斯在王领显然没多少认同者。
    哪怕他加冕为王，还将姓氏转正成了乌瑞尼斯。
    可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在王领可没多少人会给他留面子。
    骑士迅速摇了摇头：“这当然也是谣言，在奥托登陆之前，国王就已经乘船离开了琥珀港。”
    这位骑士的确是琥珀港之战的亲历者，他也的确曾是莫里斯的宫廷侍卫。
    不过他并未跟随莫里斯乘船前往南境，而是带着侄子想方设法逃出了琥珀港，并试图返回家乡。
    他不愿意接受背井离乡，对于战争也已然厌倦。
    旁边桌，一直静静聆听的棕袍教士忽然连珠炮般地提问：“你说的是真的？莫里斯国王还活着？他现在还在北境吗？”
    并非所有人都期待着乱世。
    大部分教士都渴望稳定的生活，莫里斯的正统性再低，那也是乌瑞尼斯家族的成员，还接受过琥珀港大主教的祝福。
    如果要找一位王领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国王人选，莫里斯无疑是唯一的选择。
    虽然说起来很可笑，但已经有人开始怀念这位私生子国王了。
    “他当然还活着，至于具体的下落么.”骑士话只说了一半，他就拿起酒杯，将仅剩的半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就将酒杯重重地拍在了桌上。
    棕袍教士当即高喊：“老板，给这位尊敬的骑士来两杯最好的麦酒，记我头上。”
    旅店老板正倚靠在柜台上听得津津有味，闻言立刻就给骑士上了整整三杯麦酒，并补充道：“还有一杯算我请你的。”
    “谢谢。”
    骑士将满满当当的酒杯凑到嘴边，嗅了嗅麦酒的清香，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莫里斯国王已经乘船去了南境，连带着他的王后与王子们，短时间内，他们怕是回不来了。”
    有商人立刻惊呼：“他竟然逃去了南境？哦，天哪，这个该死的胆小鬼、被诅咒的私生子！”
    此言立刻就引爆了整间旅店，绝大部分人都开始咒骂这位私生子国王。
    北境尚武之风浓郁，人们最看不起的就是决斗场与战场上的逃兵。
    莫里斯堂堂一国之主，竟然丢下王国逃往异国他乡，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逃兵了。
    但要是莫里斯也在这间旅店，那他当然也有话说：我是自己想逃吗？还不是你们不承认我这个私生子国王？哪怕我手头有五千名听从指挥的士兵，我至于逃往南境么？
    一名年迈的教士显然是喝醉了，趴在桌上哽咽道：“公爵反了、国王跑了、王都丢了，我们北境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本章完)

 第245章 找工作的前朝公主

    第245章 找工作的前朝公主
    三杯满满当当的麦酒将年轻的骑士灌了个微醺，他的讲述也戛然而止。
    可旅店内的讨论却更为热烈。
    绝大部分人都在探讨同一个话题：北境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男人们聚集在旅店内，还喝着酒，要么讨论女人，要么就讨论政治。
    身形高大的棕袍教士抿了口麦酒，操着粗犷的口音说道：“莫里斯当了逃兵，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沼地公爵了，虽然他是个屠城者，可他至少是北境人。”
    另一名灰袍中年教士立刻出声附和：“沼地公爵再混蛋，也总比南境人要强。”
    戴黑色贝雷帽的商人旋即怒骂：“狗屁，洛泰尔死在琥珀港就好了，除了屠杀北境人，他还能做什么？拥有全北境最强的军队，却连一支刚坐了十几天船的军队都打不过，明明攻入了琥珀港却又灰溜溜地跑了出来，脸都不要了！”
    由于局势变化，王冠领地各阶层对沼地公爵的看法很是矛盾。
    商人们痛恨于洛泰尔对科伦城的无情屠杀。
    教士们却又希望这位大贵族能够在关键时刻扛起北境的旗帜。
    屠城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晚会被冲淡。
    反正死人不会说话，死人也不会有意见。
    况且类似的事大伙都干了，沼地公爵不过是犯了贵族们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王冠领地一有骚动，本地的贵族立刻就会化身为马匪与水匪，大肆抢劫路过的商旅。
    只能说这年头的贵族大都是恶棍，对内压榨农奴，对外无恶不作，全部斩首或许有冤枉，但隔一个斩一个绝对会错漏。
    可要想维持王国的相对和平，又少不了贵族的力量。
    唯有铁与血方能抚平动荡，而在三大阶层中，贵族是唯一的‘战斗的人’。
    正是抱着这种态度，灰袍中年教士反问：“那你说说，除了洛泰尔谁能拯救北境？你总不能叫我们屈从于该死的南境人吧？”
    在他的视角里，谷地公爵实力暗弱，草地公爵也只是稍强，且距离琥珀港太远。
    唯有沼地公爵最具实力与手腕，有希望以北境人的身份为北境带来和平。
    虽说他此前的叛逆身份不太光彩，还干过劫掠、屠城等诸多恶事。
    可眼下私生子莫里斯逃亡南境，乌瑞尼斯王朝名存实亡，所谓的叛逆罪名自然不复存在。
    至于其他的恶名，等沼地公爵加冕为王，多得是教士主动为他辩经。
    还不等黑帽商人开口，另一名教士就抢先道：“确实，沼地公爵虽然在琥珀港输了一场，可他依旧是北境实力最强的贵族，那骑士不是说公爵目前在托特城么，看来公爵的损失并不大，应该很快就会对琥珀港再度发起攻势。”
    要真按照这教士的说法，沼地公爵就将在半年内三度进攻琥珀港，放在战争史上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黑帽商人闻言冷笑：“哼哼，我觉得难说，洛泰尔的军队莫非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不成？这是战争，残酷而血腥，可不像你们这些教士.”
    话说了一半，这位商人猛然意识到，自己正待在教士的地盘上。
    教士的地盘虽然相对安全，却并非对所有人都安全。
    可别认为这年头的教士都是只会念经祷告的文化人。
    光靠文化人能保一方安宁？
    有不少教士或者修士可都是贵族或者雇佣兵出身，只因为年龄大了才返回家乡投身宗教事业。
    他们宽松的教袍下指不定就藏着刀剑与锤子，掏出来能吓你一跳。
    黑帽商人的随行同伴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连忙为他解围道：“沼地公爵获胜的概率的确不低，但其他贵族也未必就没有机会。”
    刚准备发作的棕袍教士收回了伸入教袍中的手，略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那你说说，还有谁能拯救北境？总不能是草地公爵或者谷地公爵吧？前者地处偏远，还是个十足的马匪，后者则完全就是个笑话，连领地上的几个叛逆伯爵都处理不好，拿什么来争夺王冠？”
    就在这时，旅店一楼的角落里忽然传出一道年轻的男性声音：“白河伯爵如何？我认为他或许能够拯救北境。”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个角落里，声音的源头是一名相当年轻的男性客人。
    此人披了件褐色斗篷，腰挂匕首，脚穿皮靴，典型的长途旅行者模样。
    棕袍教士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不屑道：“白河伯爵？呵呵，他甚至不是一名贵族。”
    灰袍的中年教士旋即点了点头：“确实，都说他是马匪出身，趁着沼地公爵东征，突袭得手占据了白河流域，靠巴结谷地公爵与国王莫里斯拿到了伯爵的头衔，指望这种人来拯救北境，我看这北境还是灭亡得了。”
    对于王冠领地的教士们而言，白河伯爵林恩远比洪水猛兽更为恐怖。
    这当然是因为林恩没收了三河城教会的绝大部分财产、剥夺了本地教会在城市中的超然地位，甚至还直接处死了当地的宗教领袖，也就是罗特吉主教。
    虽然罗特吉在三河城本地的名声不大好听，他横征暴敛、贪婪无度还贪赃枉法。
    可在这些外地教士眼里，罗特吉却是优秀教士的典型代表。
    此人出身普商人家庭，自幼聪明好学，从修道院学校一路读到博士毕业。
    通过个人努力一步步爬上主教的高位，使用各种手段扩张教会在本地的影响力，还为教会聚敛了大量的土地、人口与财富。
    这简直就是绝大部分教士梦中的自己。
    可林恩却对这位‘优秀’的主教施以了残酷的斩刑。
    随着罗特吉人头落地，林恩显然已经成为了北境教士阶层的公敌。
    一谈到林恩，旅店内的教士与修士们顿时同仇敌忾，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要不是沼地公爵忙着争夺王冠，早就将这马匪头子给剿灭了，哪能让他嚣张到现在？”
    “放心，他嚣张不了多久，一个马匪哪懂得治理领地？他在领地上连一个贵族都不肯册封，最吝啬的守财奴都不如他，我看最迟今年年末，他的领地上就会出现大规模骚动。”
    “他还主动接纳了荒民，军队里有荒民组成的弓手，就连宫廷中都有不少浑身骚臭的荒民女人，我真为他领地内的领民感到悲哀，必须要和下贱的荒民居住在同一块领地上。”
    “这种人都能成为伯爵，是整个北境的悲哀。”
    “我看他早晚要被荒民女人谋杀在床榻上，我们与荒民都是多少年的死敌了，他怎么敢的？”
    “可我听往来的商人说，那林恩最近好像在进攻湍流郡来着？据说打得还挺顺畅，攻破了很多座的城堡。”
    “那能一样吗？都说了现在沼地公爵出征在外，他不过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也对，他这种好运不可能长久，靠运气得到的，也终将因运气而失去。”
    听着教士们对林恩的贬低，角落里的年轻旅者只是低头笑笑并未反驳。
    他笑这些教士们一无所知。
    白河伯爵要靠巴结国王与谷地公爵拿到贵族头衔？
    大错特错，以此前的北境局势，分明是公爵与国王需要巴结林恩！
    现在可是乱世，名号与宣称能有多少用？
    至于说主动接纳荒民将会导致领地动荡，这就更令人发笑了。
    荒民好像才是这北境原本的主人吧？
    北境王国现在的居民才是来者！
    白河伯爵之所以会接纳荒民，肯定是看上了荒民的人口资源。
    这才是一位真正的王者乃至帝王该干的事，不因为人的族群区别而过分排斥其他族群，而是如同大海包容万千河流般包容其他族群。
    年轻的旅者同样也在为自己的光明前程而笑。
    他本名格雷，是王冠领地的一名底层司法官员，毕业于家乡的修道院学校，刚在某座自治市上班没两年。
    最近几个月，格雷在法庭与城市酒馆里频频听到白河伯爵的相关新闻。
    先是说某个马匪头子攻占了六块男爵领，如流星般崛起。
    没多久就是白河伯爵攻破了三河城，还在战场上阵斩了黑杉伯爵，将沼地公爵的势力范围拦腰斩断。
    再然后就是白河伯爵招募了大批的荒民弓手，并派遣大军入侵湍流郡。
    格雷将听到的新闻做了整理，惊讶地发现，这位白河伯爵竟然在短短半年间就接连干出了这么多大事。
    随后他又深入了解了伯爵本人及其领地上的各项政策制度。
    对白河伯爵与白河领了解越深，他就越是向往这块崭新的领地。
    经过深思熟虑，格雷义无反顾地抛弃城市中的优渥工作，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白河领的旅途，并立誓要为白河伯爵效命。
    在路途上，他听到了许多对白河伯爵不公正的评论，就比如今天这种。
    一开始他还尝试着去反驳，可沿途的旅馆酒店有大半都是教会或者修道院开设的，因此他屡遭白眼和驱赶。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高兴。
    这说明什么？
    说明愿意投奔白河伯爵的文化人少啊！
    教士群体占据了北境知识分子的半壁江山还多。
    既然他们都鄙夷白河伯爵，那与格雷抢位置的人不就少了？
    而且愿意为白河伯爵效力的人越少，他能得到的职位与待遇不就更高了？
    这都是好事，你们就尽情诋毁好了，我格雷现在要去白河领追寻我的大好前程！
    听说白河伯爵取消了男爵领与骑士领，要对全领地实施彻底的直接统治，这种情况下必然会面临法律人才极度短缺！
    事实上，与格雷有类似想法的聪明人不在少数。
    在过去的半年里，林恩与白河领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与潜能，他所推行的政策也吸引了很多知识分子的兴趣。
    随着沼地公爵在琥珀港的两次战败，有一些人也开始将拯救北境的希望寄予在了新兴的白河伯爵身上。
    北境说大确实大，可北境的权力场却又很小，能上桌的贵族就那么点人，可供知识分子选择的势力也就那寥寥数家。
    对于他们而言，耗费十数年学会的知识总得变现，既然都要卖身，那何不卖个顺眼点的买家呢？
    就在格雷埋头喝酒吃菜时，一名骑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端着两杯麦酒坐到了他的对面。
    在格雷纳闷的眼神中，中年骑士将满溢的酒杯推到了他面前，微笑着问道：“朋友，你对白河领与白河伯爵了解很深吗？”
    “了解一点，怎么了？”
    格雷并未伸手去喝酒，而是警惕地上下观察来者，他能听出这骑士口音有些不自然，不像是王领的本地人。
    中年骑士依旧挂着亲切笑容：“不必紧张，我是商船的护卫，常年跟随雇主在各地行商，只是最近听到了很多白河伯爵相关的传闻，对此有些兴趣。”
    随后他又转头对着柜台道：“老板，上两盘店里的招牌菜。”
    在骑士的语言与酒肉攻势下，年轻的小格雷迅速沦陷在了温柔攻势之中，没多久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吐露出来。
    晚上，中年骑士回到了位于野牛镇的另一家旅店，并敲响了旅店二楼的房门。
    打开门，他轻手轻脚步入房间，并小心翼翼关好房门，
    屋内，前公主克萝莉斯正与母亲卡塔琳娜吃着旅店服务员送来的晚餐。
    此行，她们走水路潜逃出了琥珀港。
    可由于静河正处一年中水量的巅峰期，商船逆流而上一天也就能走二、三十公里。
    因此消息在陆地上传播的速度远比她们快，她们还没到白河领呢，琥珀港失陷的消息就已经从后头追了上来。
    克萝莉斯与母亲都是女人，身份还相当敏感，不方便出门。
    搜集情报的工作自然就交给了下边的护卫们。
    随行的三名护卫都是跟着卡塔琳娜从南境过来的老人，家属都留在南境，对母女二人忠心耿耿。
    “小姐，我今天在虔诚战马旅店里碰到了一名有意思的年轻人，他非常崇拜白河伯爵，听起来正要去白河领找一份工作.”
    听着护卫的汇报，身穿不显眼黑衣的克萝莉斯轻轻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是要去白河领找份‘工作’呢？
    对于能否说服林恩以较为优渥的条件接纳她们母女，她并没有多少信心。
    有传闻说，那林恩已经拒绝了与谷地公爵的联姻，还对谷地公爵开出的丰厚嫁妆毫无兴趣。
    连无子公爵的长女都能拒绝，这林恩究竟想娶一名何等高贵的妻子？
    克萝莉斯低头看了眼自己日趋成熟的饱满身躯，她现在能卖得上价的，也就只有她本人了。
    (本章完)

 第246章 中央巡回法庭

    第246章 中央巡回法庭
    白河领河沼县，林恩正在旁听中央巡回法庭的首次开庭。
    目前，白河领的司法体系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层级。
    第一层级，是各县自有的低级法庭，由当地县长兼管，负责审理一些争议度较低的民事案件，包括财产纠纷、家庭事务、轻微暴力等。
    这些县长就是原来的领地总管，他们缺乏专业的法律知识，审理案件多采用当地的‘习惯法’，类似偷窃赔钱、杀人偿命等朴素善恶观。
    第二层级，则是林恩在九月才刚刚组建的中央巡回法庭。
    巡回法庭中的首席法官、助理法官与书记员等核心官员都是法学方面的专业人才，至少都拥有修道院学校的毕业证书。
    其中首席法官来自三河城的城市法庭，拥有二十余年的司法从业经历，还曾去琥珀港的教会大学进修多年。
    书记员同样来自三河城，也是积年的老法律工作者。
    助理法官的阵容则略显寒碜，多是来自谷地公爵领的年轻毕业生，他们的知识水平勉强能够胜任职务，主要问题还是经验不足。
    不过经验这东西倒好积累，多判点案子就是。
    别看白河领目前蒸蒸日上，可随着人口的日益增多，刑事案件的发生频率也愈来愈高，领地内的六万多领民不可能人人都是守法良民。
    若涉及到强奸、谋杀等重罪，县一级的低级法庭就没办法处理了，只能先收押嫌犯以待中央巡回法庭的审讯。
    目前白河六县挤压了近十桩重案，巡回法庭的任务相当重，一帮官员们连轴转似地审理案件，这个县忙完了还得赶着去下个县。
    组建中央巡回法庭，是林恩加强集权的手段之一。
    借由该法庭，他能将领地的司法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还能监察各县长是否贪赃枉法、滥用职权。
    除此之外，巡回法庭还能向各县宣扬伯爵大人的威名。
    让领民都知道，只有伯爵大人能判他们死罪，伯爵大人才是领地上唯一的天。
    正因为巡回法庭的重要性，林恩才会在开庭第一天来给自己任命的法官们站台。
    可庭审才刚开始一个小时，书记官维克多就从后门进入法庭，并疾步走到林恩身边，俯身低语道：“大人，奥托占领了琥珀港。”
    字越少，事越大。
    短短八个字，蕴含了无数信息。
    林恩面色不变，只是轻轻点头：“等会再说。”
    约莫半小时后，待到休庭商议阶段，他带着维克多来到法庭后边的休息室。
    刚进门，林恩就问道：“消息可靠吗？”
    维克多连忙递上一迭文书：“可信程度非常高，好几个渠道都送来了相似的消息。”
    林恩坐在椅子上，接过文书粗略扫了两眼，神情相当舒缓：“让奥托占了琥珀港也好，总比让洛泰尔占了强，奥托是南境人，宣称又来自妻子，王冠领地的贵族们大多不会听从他的号令。”
    对于林恩而言，他现在唯一欠缺的就只有时间。
    只要再给他一两年的发育时间，让他安安稳稳吃下大半个沼地公爵领，他就整合出一支上万人的精锐职业军队，再配以成规模的青铜臼炮，足以推平北境。
    白河领的地缘环境其实挺烂的，金角银边是一个也不占，领地南端的三河城更是地处北境王国的中心。
    如果真让洛泰尔占了琥珀港且加冕为王，那白河领从明年开始就要承受来自东西两端的巨大压力。
    南边的镜铁伯爵甚至都有可能倒向洛泰尔，这两家的联络可是相当密切。
    奥托的实力虽然比洛泰尔更强，可他的老巢与北境终究隔着一片大海，能投送到北境的军事力量应该较为有限。
    且他本人与王冠领地的贵族群体过于疏远，双方在核心利益上存在着诸多矛盾。
    权力的蛋糕就那么大，奥托从南境带来的贵族们肯定要分北境的蛋糕，为此就会与本土势力发生重大冲突。
    趁着奥托肃清王领的功夫，林恩完全可以再安心发育一段时间。
    维克多侍立在林恩身旁，补充道：“大人，根据多方消息，沼地公爵曾切实地攻入了琥珀港，并与登陆的奥托在城内爆发了激烈的交战，但他最终带着一支人数不明的军队主动撤出了琥珀港，目前大概率还活着。”
    林恩继续翻看文书，顺便问道：“那莫里斯呢？那个私生子国王去哪了？”
    维克多当即回道：“关于莫里斯的传闻有很多，最可靠的说法，是他带着家眷亲随逃去了南境。”
    “逃去了南境？倒也还算聪明，他留在北境绝无生路，去了南境倒有可能将死棋下成活棋。”
    林恩的政治眼光很是敏锐，一眼就能看出莫里斯逃亡南境的真实意图。
    说白了，就是想借助奥托的敌对势力反攻北境嘛。
    一个打了败仗、丢了王冠的国王在北境毫无价值，去了南境反而有点政治影响力。
    随后林恩又点评道：“洛泰尔还活着对我们也是好事，没了莫里斯，王冠领地的贵族们需要另一面旗帜，一面用来反抗奥托的旗帜。
    如果我是洛泰尔，这会应该已经在联络王领各地的实权贵族，想办法组织一支军队继续进攻琥珀港。
    北境的贵族们在骨子里还是有股傲气的，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情感，他们都不大可能接受一名来自南境的统治者。”
    林恩在北境混迹多年，对当地贵族们的尿性那是一清二楚。
    维克多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我认为，不能排除洛泰尔撤回金鹿堡的可能性，他麾下的宫廷骑士在外已征战了一年多，又在琥珀港吃了两次败仗，而这些骑士的家乡又正遭受攻击，他们肯定想要回家。”
    林恩笑了笑：“这没什么好慌的，他们不可能来强攻三河城，就算回家也只能借道南边的镜铁领，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随后他就吩咐道：“去将卡列博叫来，让他出使镜铁领，镜铁伯爵瓦萨是个聪明人，他不可能放洛泰尔回去。”
    (本章完)

 第247章 昔日战神，今日贼猫

    第247章 昔日战神，今日贼猫
    “大人，您有何吩咐？”
    卡列博人就在河沼县，很快就赶到了刚建好的法庭。
    林恩上下打量这位新任外交部长两眼，微笑道：“你最近气色不错，看来在白河领待得挺开心。”
    卡列博连忙躬身道谢：“感谢大人的关心，我能有今天的生活都是因为大人的关照。”
    最近这一个月，卡列博在河沼县的日子可谓是极其惬意滋润。
    原本他只是谷地公爵宫廷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官员，投靠林恩后，却摇身一变成为了领地上的首任外交部部长兼首席外交家，薪水与地位都随之大幅度上涨。
    那些跟随他投奔林恩的公爵领年轻人则有大半成为了他的下属，整个部门里充斥着老乡，又没老资历的刺头，上下级关系简直不要太融洽。
    卡列博还在林恩的‘强制命令’下邂逅了一段爱情，正与本地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士打得火热，且已经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林恩先是示意卡列博坐下，而后递给他一迭文件：“看看这些最新情报，聊聊你的看法。”
    卡列博接过文件仔细翻阅，眉头逐渐紧皱，思忖一阵后，他试探性地问道：“大人是想让我出使镜铁领？”
    林恩轻轻颔首：“不错，相当敏锐的判断。”
    在个人能力上，卡列博或许不算很突出，可他拥有多年的外交出使经验，在外交事务上的判断力非常敏锐。
    通过翻阅情报文件，结合伯爵大人的突然召见与白河领当前的外交环境，卡列博就能迅速推导出林恩召见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就是一名优秀外交专家应该具备的洞察力。
    顺带一提，卡列博在转投白河领后能力值还涨了不少，目前的面板评价已经来到了三颗星。
    换个更好的环境，的确能使人更进一步。
    又或者说，是爱情的滋润让这颗中年老树重发新芽。
    卡列博信心十足地表态：“镜铁伯爵毫无疑问是一位野心家，他渴望着混乱与无序，我有信心劝说他关闭领地道路，彻底堵死沼地公爵撤回金鹿堡的通道。”
    北境目前的局势看似扑朔迷离，实则已经愈发清晰，总结起来就是——原有秩序逐渐崩塌、各地的野心家逐渐抬头。
    无论私生子莫里斯，还是沼地公爵洛泰尔，亦或是谷地公爵赫尔曼，这些人都是原有秩序的核心组成部分。
    若是洛泰尔带着麾下的残兵败将重回金鹿堡，那么三大公爵的体系就依然能够成立，甚至会随着洛泰尔实力的削弱而愈发稳固。
    三角形本就是最稳固的结构。
    等到奥托三世在琥珀港站稳脚跟，北境王国的大致局势就将回到去年六月开战之前。
    由于洛泰尔实力的削弱，三大公爵甚至可能会有默契地彼此停战。
    他们会先收拾掉领地的‘叛臣’，譬如白河伯爵林恩、镜铁伯爵瓦萨等，而后再联合起来对付奥托。
    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绝非妄言。
    对于瓦萨这种渴望‘下克上’的野心家而言，稳定的秩序是他们的天敌，他所追求的是无序、是混乱。
    将沼地公爵堵在王冠领地，显然更符合瓦萨的利益。
    为了求生，沼地公爵势必只能调头继续与奥托争夺王冠领地的控制权，双方的斗争或将延绵日久。
    只要王冠领地与北境王国的混乱未曾终结，野心家们的狂欢就能继续下去。
    林恩伸手拍了拍卡列博的肩膀，勉励道：“去镜铁领充分发挥你的能力与口才，瓦萨是个精明人，他能够看清楚局势，再加上我此前明确拒绝了谷地公爵的联姻请求，想必他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哪怕抛开那副画像的真假不谈，谷地公爵的那个长女都相当诱人。
    大贵族娶妻很少看重外貌，都是瞄着女方的丰厚嫁妆去，结婚前男女双方大概率连面都没见过，顶多就看看画师美化过的画像。
    若是娶回来的妻子实在太丑下不去嘴，那就关上灯生个继承人，然后再去找漂亮女人释放天性。
    对于他们而言，天下遍地都是芳草，压根就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林恩为了不刺激到镜铁伯爵瓦萨，可谓是‘忍痛’拒绝了与谷地公爵长女的婚事。
    白河领的外交环境其实相当糟糕，为防多面受敌，他必须要稳住南边的盟友。
    就算只是为了弥补他的损失，镜铁伯爵也会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林恩不希望南边多一个敌人，难道瓦萨就希望北边多一个敌人么？
    白河领可是还捏着镜铁领的粮食供给，容不得他不配合。
    “请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说服镜铁伯爵！”卡列博当场就打了包票。
    他这会是干劲十足，且总想着在林恩面前有所表现。
    正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林恩给卡列博开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又有高薪工作又给高阶官职，还预支大把时间给他去搞定家庭婚姻。
    那卡列博的干活积极性能不高么？哪怕林恩远比他年轻，他都快将林恩视作是再生父母了。
    正好，等完成了这次出使工作，他就能回来与心爱的女人结婚，事业家庭双丰收了属于是。
    林恩贴心地吩咐道：“多带点外交部的年轻人出去，让他们见见世面，多积累点经验，把他们带出来，你将来也就轻松了。”
    林恩让卡列博来组建外交部，看重的就是他的老道经验，以及老带新的作用。
    白河领目前仍旧是个草创的新兴势力，既需要有天赋的年轻人，也需要经验丰富的老油条。
    卡列博兴奋地领命而去。
    林恩则继续旁听巡回法庭的首次开庭。
    北境局势的剧烈变动只能让他调整外交策略，领地内部的建设则不会受到太多的外界干扰。
    说到底，林恩节衣缩食，将几乎全部的财政收入都投入到军队上，为的不就是保障自己的发育么？
    发展领地才是王道。
    扩张领土与人口那只是顺带而已。
    目前，白河领的防御兵力包括三河城的民兵团三百人、老四约瑟夫麾下的八百人，再加上在白熊县接受训练的新兵一千人。
    总兵力超过两千，保护一座自治市外加一块伯爵领可谓是绰绰有余。
    哪怕沼地公爵洛泰尔真要‘借道’三河城返回金鹿堡，林恩也一点都不虚。
    两千职业士兵，外加坚固的三河城城防，是洛泰尔这辈子都越不过的铜墙铁壁。
    况且林恩已经用利益深度绑定了三河城内的各阶层，无论商人还是手工业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城内的亲沼地公爵派也已被完全肃清。
    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成为了他林恩的形状，再无人可以从内部撼动他的统治地位。
    要真遇到外部侵扰，他甚至还能调动城内上千人的市民武装，定然能给侵略者迎头痛击。
    次日中午，林恩在城堡大厅为使团举办了一场非公开的送别仪式。
    这是他第一次以白河伯爵的名义正式对外派出使团，按理来说，这场仪式应当搞得隆重点。
    可这支使团肩负着重要且隐秘的外交使命，没办法举行公开的送别仪式。
    午宴结束后，卡列博带着使团低调出发，他们将会乘船南下，沿水路直抵镜铁伯爵的居所铁堡。
    林恩也并未闲下来，而是当天下午就带着亲卫队北上，开启了他的秋季领地巡视旅程。
    领主在领地上的威望并非天生，而是要靠他本人不断地在领民中‘刷’存在感。
    说白了，就是要让领民们经常看到他。
    不过林恩这次北上的主要目的并非视察领地，而是去白熊县主持今年的秋季狩猎兼练兵大会。
    想当初，他在白熊县练兵，主要就是靠狩猎来提高士兵的勇气与凝聚力。
    多次战争的结果证明，这方法效果挺好。
    因此林恩计划将秋狩练兵常态化，每年秋季都定期举行，既能锻炼士兵，也能消灭森林中的危险野兽，让当地领民免于野兽的袭扰。
    除了粮食，白河领目前最不缺的就是森林，有近乎无穷无尽的森林等待着林恩去开垦。
    在林恩出发的同时，领主大人北上巡视的通知已经送到了白熊县县长小艾伯特的面前。
    “你带点人，去将城堡内部收拾干净。”
    小艾伯特这会正在指挥领民们挖掘城堡外围的壕沟，一看通知，立刻就给下边的管事下了指令。
    随后他还补充道：“再给城堡里安排点漂亮聪明的侍女与厨娘，最好还要有几个荒民姑娘，荒民那边我去找老索瓦德沟通，其他人员你看着安排。”
    所谓上行下效，林恩带头往宫廷里塞荒民姑娘，底下的官员乃至普通领民自然也会以娶荒民为荣。
    领主老爷都娶了，我们怎么不能娶？
    而且荒民姑娘大多长相娇美、性格热情，蓝色的头发与瞳孔还额外增添了迷人的神秘感，完全戳中男性领民们的审美观。
    就连小艾同志都瞒着他妻子找了个荒民情人，隔三差五地就往荒民聚居的七号庄园跑，美其名曰是关照新加入领地的荒民部族。
    关照也确实是关照了，不过是在床上。
    小艾伯特很快就找到了同样在指挥族人挖掘壕沟的老索瓦德。
    要说这低地部族融入白熊县的速度还真挺快。
    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不仅学会了开垦农田、喂养牲畜、种植牧草与粮食，还在老索瓦德带领下主动派出大批人手参与徭役。
    白熊县两大人种间的通婚也愈发普遍，光是秋收后这一个月里，当地就新增了三十多对跨人种婚姻，种族融合初见端倪。
    本地的鲁伊人毕竟在经济方面占据优势，有地有房有牲畜，家里余粮还多，对相对贫穷的荒民姑娘有着很大的吸引力。
    正好荒民那边男少女多，很多姑娘都找不到本族的新郎，双方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一听小艾伯特提出的要求，老索瓦德当即点头应允：“这事我来安排，保证会让伯爵大人满意。”
    老索瓦德的两个宝贝女儿，以及高崖部族族长老哈夫丹的姐妹女儿都被林恩‘强行索要’走了。
    他能不知道林恩的喜好与性癖？
    那肯定要给伯爵大人安排一队身娇体柔的荒民小姑娘啊！
    老索瓦德随后又道：“说起来，从荒原逃出来的那些荒民也该抵达盐矿了，我明天就要去盐矿那边，和哈夫丹商量下该如何安置这几百人。”
    此前，曾有一批六七百人的荒民逃出了裂谷部族的奴役，主动南下投靠白河领。
    林恩慷慨地接纳了这批天降劳动力，并计划将他们暂时安置在盐矿，接受高崖族长老哈夫丹的监视与管控。
    小艾伯特点点头，语调中透着尊重：“嗯，路上注意安全，荒民那边的事，还得您多辛苦一些。”
    由于白熊县特殊的人口结构，再加上两个荒民族长在领地中的特殊地位，全县就像是有三个甚至两个县长。
    每当上边下发重要任务与通知时，小艾伯特都会主动找老索瓦德商量，并征求两大荒民部族的意见。
    林恩对待荒民相当公平，荒民这边通常都没什么意见。
    可该给的尊重小艾伯特肯定要给到位。
    若是两大荒民部族真闹起事来，破坏了领主老爷的领地发展策略，光靠他一个人的脑袋怕是交不了差。
    “都是为领主老爷办事，谈不上辛苦。”
    老索瓦德这是真心话，他两个女儿都跟在林恩的身边，儿子小索瓦德也在军队中迅速成长、平步青云。
    就算真累，他也是乐在其中。
    次日，他就带上一批族内勇士，押着几车粮食、麦酒与啤酒北上盐矿。
    啤酒是林恩今年在领地上推广的新饮料。
    由于白河领六县全部丰收，可以投入大批粮食酿造麦酒与啤酒。
    啤酒一般指的是用大麦酿造，加入啤酒且略带苦味的酒。
    而麦酒通常不限原料，黑麦、燕麦、小麦与大麦酿造的酒都可以称之为麦酒，且味道没有定式，全看酿造者使用的原料。
    哪怕是在同一个村子里，不同人家酿造出来的麦酒味道都不尽相同。
    相比五八门的麦酒，啤酒最大的优点是原料统一，且因为加入了啤酒保质期更长，更方便进行远程运输，唯一的缺点就是略带苦味。
    目前，啤酒的酿造方法已经通过各县以及三河城的手工业总会传播开来，全领地的酿酒工坊都在成规模的酿造啤酒。
    就在老索瓦德踏上路途的同时，北边盐矿的老哈夫丹正在清点刚刚抵达盐矿的六百荒民。
    这批荒民来自荒原上的三个不同部族，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遭受了裂谷部族的征服与奴役。
    因无法承受日益严重的压迫，他们联合起来逃出了裂谷部，并以最快速度翻山越岭逃到了盐矿。
    为了彻底瞒过林恩，裂谷部族长奥古斯塔是故意放跑了这批荒民，只是在其中稍微加了一点点‘料’。
    裂谷部的‘战神’卡露拉就藏身于这批逃难荒民中，她脱下了干净的兽皮衣，换上了一件脏兮兮的兽皮袍子，脸上与身上都抹了大量的泥巴，看起来就像是个脏兮兮的普通荒民女人。
    老哈夫丹对这批新来的劳动力很是满意，六百余人里有八成以上都是年轻人，年老体衰者都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盐矿这边劳动力完全不嫌多，无论挖出多少盐矿石，林恩开设的贸易站都是照单全收，而且都是一手交盐一手交粮，从不拖欠和缺斤少两。
    为了让这些新劳动力体验到荒民大家族的温暖，老哈夫丹当晚就在盐矿边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还拿出了珍藏的面包与麦酒犒赏这些不远千里来投奔的‘牛马’。
    这就像是刚入行土木的年轻毕业生，在公司的安排下住酒店、吃自助、搞联谊，对公司与行业心生幻想，等到了荒郊野岭的工地、没日没夜的打灰才能深刻体验到社会的艰险。
    属于是先给点甜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眼下，老哈夫丹愿意给新来的荒民们吃面包喝麦酒，等他们真开始挖矿的时候，能用粗糙的黑麦粥填饱肚子都得谢天谢地了。
    卡露拉盘坐在熊熊燃烧篝火旁，也分到了一小块面包与半碗麦酒。
    她轻轻嗅了嗅，麦酒散发出来的香甜味令她心情愉悦，酒精的香味诱使她低头品尝。
    喝罢，她心中暗自感叹：这南边的酒果然比北边要强得多，和这酒一比，那裂谷部酿造的燕麦酒简直就像是马尿！
    旋即，卡露拉的目光投向土台上的老哈夫丹。
    后者正在卖力宣讲领主老爷的慷慨与仁慈，并力劝新来的荒民们好好挖矿，只要锄头挥得勤，面包与麦酒都不会缺。
    挥锄头才能喝上麦酒？
    卡露拉不屑地撇撇嘴。
    当天深夜，一道漆黑的人影如野猫般在盐矿周围的屋顶上无声跳跃，并迅速跳到了老哈夫丹家的房顶。
    次日清晨，老哈夫丹起床望着自家酒柜，他歪头皱眉，总觉得酒柜里少了点东西。
    (本章完)

 第248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沼地公爵

    第248章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沼地公爵
    王冠领地东部，王都琥珀港以西六十公里的托特城。
    距离那个噩梦般的早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可沼地公爵洛泰尔依然蜷缩在城中舔舐伤口、收拢残兵。
    他就像是一只被马车碾断后腿、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狗。
    毫不夸张地说，那个早晨对洛泰尔的打击堪称毁灭性。
    在前一天的晚上，他付出了沉重牺牲，好不容易才击穿琥珀港的城墙，正准备进行最后的收割，而且已经开始幻想着戴上王冠、号令全国。
    他麾下的士兵们也都做着一夜暴富、裂土封侯的美梦，仿佛这琥珀港就像是大门敞开的阿里巴巴宝藏，任他们予取予求。
    可随着黎明的阳光照亮黑暗，洛泰尔与士兵们的美梦被迫终止。
    他们看到了海平面上升起的旗帜与舰船，他们不得不与登陆的鲁伊王国军队在狭窄的巷道中短兵交战。
    刚刚从梦中睡醒、无比松弛的公爵军如何是鲁伊军的对手？
    战斗才开始半个小时，就呈现出了一面倒的态势，大批兜里揣着财宝、裤袋都没系紧的公爵军士兵就像是一条野狗被踹死在路边。
    沼地公爵分明已经占据了半座城市，距离梦寐以求的王冠只剩下最后的几百米，却只能被迫撤离城市。
    由于他麾下军队分布得太散，能活着逃出琥珀港的残兵败将还不到两千人。
    再加上留守城外大营的一千多人，最终能随他仓皇撤离到托特城的军队总计不超过四千。
    比起从托特城出征时意气风发的一万多大军，外加数千仆从军，足可谓是元气大伤。
    四千人的精锐宫廷骑兵部队同样损伤惨重，初步统计仅有不到一千五百人活着抵达托特城。
    这支部队可是洛泰尔从公爵领带出来的绝对核心，是他安身立命之本，如今却凋零过半。
    除了军队上的折损，洛泰尔的心灵与信心同样遭受沉重打击。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从未品尝过失败的滋味，却在短短半年内屡遭打击。
    对于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连续不断的失败甚至有可能会令其陷入癫狂。
    不过洛泰尔的内心早已被岁月锤炼得足够强大。
    休整十余日后，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并开始仔细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
    在托特城市政厅内，洛泰尔召开了战败后的首次高层会议。
    相比上次会议，与会代表的人数少了一半还多。
    有人死在了战场上或者阴暗的巷子里，也有人选择趁乱脱离队伍，彻底无影无踪。
    能留下来与洛泰尔共患难者，无疑都是绝对的死忠。
    “过去的事已然过去，接下来我们必须要向前看。”
    洛泰尔一开口就给这次会议定下了基调。
    别去管之前的惨败，那没意义。
    台下，寒风伯爵环顾一圈，见没人开口，便起身说道：
    “我认为，我们首先得离开托特城，这地方距离琥珀港太近，全速行军的话，两天就能到，太过危险了。”
    琥珀港的这次惨败，某种意义上对寒风伯爵反而还有一定的好处。
    沼地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士死伤惨重，那就不得不转而仰仗寒风伯爵等本地贵族。
    公爵输得越惨，寒风伯爵等人在势力中的地位与话语权就越是能水涨船高。
    对于寒风伯爵的意见，洛泰尔点头以示认可：“这点我认同，如果诸位没有意见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向西转进。”
    洛泰尔目前还远未到穷途末路的阶段。
    他麾下依然有四千余人，转进的途中还能再沿途收拢残兵，凑个六千人肯定没什么问题。
    王冠领地的西北角目前都是他册封的贵族，麾下还有寒风伯爵等老资历的本土势力，东拼西凑一番，说不定还能整出一支上万人的大军。
    要说这王冠领地也的确是富得流油，哪怕被战争摧残了一整年，只要挤一挤依然还能挤出军队与粮食。
    奥托三世目前依旧驻守在琥珀港，想来应该是在统计他的丰厚战利品。
    但他不可能放着卧榻旁的洛泰尔不管，早晚都会派兵攻打托特城。
    对洛泰尔来说，此地不可久留，必须要继续向西撤退，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整顿军队。
    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寒风伯爵继续进言：“大人，我认为您应该尽快派出大批使者，联络静河南岸的贵族们。
    他们和我一样，肯定不愿意接受一位来自南境的国王，若是您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与拥戴，就有可能再次攻入琥珀港。
    根据我收集到的可靠情报，私生子莫里斯大概率已经流亡南境，整个北境只有您够资格戴上王冠，也只有您能够举起抗击南境入侵者的大旗。”
    寒风伯爵这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他现在最不愿见到的，就是沼地公爵丢下王冠领地退回金鹿堡。
    在名义上的国王莫里斯出逃南境后，王冠领地已然是一盘散沙。
    若是没有一面旗帜将本地的贵族聚拢起来，等待他们的必然是被奥托三世逐个击破。
    奥托的基本盘是鲁伊、是南境。
    他不可能原封不动保留所有北境贵族的封地与爵位。
    要不然他拿什么封赏麾下的贵族与士兵？
    一朝国王一朝臣，这是连琥珀港小孩都懂的道理。
    这时候愿意跟随奥托远征北境者，必然对封地与爵位无比饥渴，也只有实实在在的贵族头衔能填满他们的欲壑。
    &amp;lt;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amp;gt;
    可以预见的是，为了稳固地位、为了犒赏军队，也为了肃清不愿乖乖臣服的北境贵族，奥托会不断从南境招募更多的军队，并试图复刻二百年前初代北境之王的壮举。
    北境王领的本地贵族们则化身为当年的荒民，被迫联合起来反抗南境的入侵。
    为此就必须要有一面能够让各方都接受的旗帜。
    虽说洛泰尔今年年初在科伦城的战场上杀死了不少本地贵族，可这并非不可化解的矛盾。
    这年头的贵族本就和变色龙一般善变，只要符合自己的根本利益，和战场上的仇敌握手言和压根就不算个事。
    洛泰尔双手撑着下巴，略作思考后冠冕堂皇道：
    “这点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基本同意你的看法，我会留下来，并非为了王冠而战，而是为了整个北境王国。”
    寒风伯爵能看到的机会，洛泰尔自然也能看到。
    事实上，领地与托特城仅有一河之隔的两名贵族已经派出使者与他接洽，并表达了合作的意向。
    利用这些本地贵族的力量，沼地公爵依然有角逐王位的可能。
    不过这些力量本不属于他，使用起来必然会面临着诸多掣肘，不可能像宫廷骑兵那样如臂使指。
    如果说沼地公爵要带着这些贵族掉头向西，去攻打林恩所占据的三河城，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些力量只能用来保护王冠领地，只能用来保护本地贵族的利益。
    听到这话，寒风伯爵激动地说道：“大人，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无畏与英勇，我们的军队与力量也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坐在伯爵身后的几名本地贵族也是齐刷刷地站起身，用热烈的掌声表达心中敬意。
    待到掌声稍歇，一直默不作声的力量佣兵团团长阿尔诺忽地说道：
    “按照寒风伯爵的说法，王冠领地的贵族们都将聚集在公爵大人的旗帜下，那大人不就是实质上的国王了？所以何不现在就自称为国王呢？奥托是国王，您也应该是国王。”
    此言一出，会议厅内骤然寂静。
    阿尔诺的这番话看似离经叛道，可细想之下却挺有逻辑。
    沼地公爵的名号固然举足轻重，在北境内战时拥有强大的号召力，可面临国与国的战争时就有些不够用了。
    自封为王，方能代表整个北境，也才能在名义上压倒身为入侵者的奥托三世。
    而且国王这个名号，你不戴头上，奥托早晚都会戴头上。
    他现在之所以还窝在琥珀港里，八成就是在筹备加冕仪式，他必然要用堂堂北境之王的名号来重新征服北境。
    公爵的长子，拉斯洛带头响应：“阿尔诺说得对，父亲，您应当立刻加冕为王！”
    可寒风伯爵却在这时泼了冷水：“加冕？王冠都没有，怎么加冕？”
    在琥珀港大教堂、头戴北境王冠、手持鲸角权杖方能加冕为王，这是初代北境之王定下的规矩。
    属于是北境王国的祖宗章程了。
    这并非原则，而是王领贵族心中的信仰。
    历代国王都是走的这个流程，哪怕私生子莫里斯，那也正儿八经地走完了全套流程。
    这三条规矩沼地公爵一条都没法满足，拿什么加冕为王？
    谁要是敢坏了祖宗章程，那谁就得掉脑袋！
    阿尔诺再度开口：“所以并非加冕，而是自立为王，怎么，就非得有那什么王冠和权杖才能称王么？”
    他乃是南境落魄贵族出身，本就因为看不起贵族间的条条框框才选择落草为寇，因为犯事太多最后逃到北境创立了力量佣兵团。
    立刻就有本地贵族出言反驳：“你不懂就别开口！王位的神圣岂容玷污！”
    “神圣？王位到底神圣在哪？浸泡在腥臭鲜血里的东西叫猪内脏！”阿尔诺也不甘示弱，与这些守旧的本土势力吵作一团。
    沼地公爵洛泰尔一直默默观察着在场众人的反应，最终是他轻拍桌子终止了争执：
    “王位无疑是神圣的，在收复琥珀港之前，在夺回征服者铸造的王冠与权杖之前，我不会僭越。”
    随着他话音落下，这场会议也进入尾声。
    洛泰尔随后与寒风伯爵等人商讨了使者人选，并敲定了首批需要拉拢的贵族名额。
    当天傍晚，他将长子拉斯洛叫到了自己的卧室，并吩咐道：“你带上一千名宫廷骑兵，伪装成商人与护卫，立刻乘商船返回金鹿堡。”
    沼地公爵要做两手准备，王位他要争，老巢他也要保，尤其是不能让那个林恩的势力继续膨胀。
    既然王领本地的贵族都将为他所用，那这些宫廷骑兵就得调回去保护老巢。
    湍流郡他可以给林恩。
    但再往西就会到他的核心领地，他不可能白白让给林恩。
    有勇猛善战的长子坐镇金鹿堡，再加一千精锐的宫廷骑兵，守住核心地带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公爵领内部依然有战争潜力可以挖掘，至少还能再挤出个千人规模的军队。
    拉斯洛抱怨道：“这么麻烦，不能借道镜铁领吗？镜铁伯爵与我们不是联络挺密切的？”
    洛泰尔严肃道：“瓦萨是个不能信任的野心家，借道镜铁领太过危险，这件事你必须要听我的。”
    “我知道了，父亲。”拉斯洛低下头，瞬间软化成了乖乖兔。
    洛泰尔嘴角挤出一抹慈祥的微笑，轻轻拍了拍长子的肩膀：“保护城堡，保护领地，还有保护你自己与母亲，记住，遇到问题首先要征求你母亲的意见，她拥有你最欠缺的经验。”
    (本章完)

 第249章 全据湍流郡

    第249章 全据湍流郡
    “伯爵大人好漂亮的射术！”
    九月下旬，白熊县西北边的森林里，高崖部族长老哈夫丹对林恩的射术赞不绝口。
    林恩放下复合短弓，看着远处应声而倒的一头大体型野猪，微笑道：“对你们荒民来说，我这射术应该算不上厉害。”
    老哈夫丹连忙回道：“大人太谦虚了，我们族中或许有勇士能射得准，可要论臂力，却没人能追上大人的脚后跟。”
    为了射杀这头野猪，林恩连发四箭，全部命中目标，且每一箭都近乎贯穿野猪的身体，方才没让这头生命力旺盛的猎物逃回灌木丛里。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早有伯爵亲卫拍马上前，将那头野猪拖下去处理。
    秋季发情期的公野猪肉极其腥臊，不经过大量香料的长时间炖煮几乎难以入口。
    林恩则带着老哈夫丹等荒民权贵继续深入森林，不断以精准有力的射术猎杀动物，可谓收获颇丰。
    此次秋狩，不仅是练兵大会，更是林恩在荒民前展现武力的窗口。
    一千新兵分作二十个小型方阵，列成三层密不透风的圆环，使用长矛、骨哨、号角、锣鼓等工具，将数平方公里内的猎物不断向着中心地带驱赶。
    这种大规模的团队狩猎很考验军阵间的配合。
    一旦军阵的圆环出现较大空隙，好不容易驱赶到一块的猎物顷刻间就会出现大规模逃逸。
    好在这些新兵经历了老五安德烈的严苛训练，在此次围猎中并未出现纰漏，展现出了极佳的风采。
    中场休息时，亲卫队长卡罗尔亲自掌厨制作烤全鹿，以两岁的小鹿为主材，外涂黄油蜂蜜，内填香料苹果，辅以上好橡木为薪柴，旋转烤制、香气四溢。
    老哈夫丹盘坐在羊绒地毯上，大口啃着鲜嫩的鹿肋排，感慨道：
    “伯爵大人的军队，实在令人惊叹，裂谷部的奥古斯塔要是真敢南下，那等待他们的必然只有雷霆般的毁灭。”
    一开始，老哈夫丹在面对林恩时很是紧张，唯唯诺诺生怕惹恼了白河之主。
    可接触的次数多了以后，他发现这位年轻的大贵族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架子，给人一种亲切柔和之感。
    因此他逐渐放松下来。
    大领导平易近人，下边的人总不能一直紧张兮兮。
    不过老哈夫丹对林恩的敬仰却是只增不减。
    参与此次围猎的还只是刚训练两个月的新兵，就已经能做到号令严明、军阵齐整，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气势令老哈夫丹心惊肉跳。
    要知道，伟大的白河之主麾下可是还有数千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兵。
    拥有如此一支恐怖的军队，莫说是一个裂谷部了，就是十个裂谷部也能如重犁耕地般平推啊！
    也就是那奥古斯塔还躲在荒原里，白河之主才暂且留他一命。
    可笑他竟然还想要南下入侵白河领，简直就像是自己跳入猎人陷阱的天真牝鹿！
    林恩同样盘坐地毯上，他接过亲卫队长卡罗尔递上来的肥美鹿腿，随口问道：“奥古斯塔还真想要南下？”
    低地部的老索瓦德就坐在林恩右手边，极其肯定地回道：“奥古斯塔已经征服了三个部族，目前已经对剩下的三个部族动手，最快在今年，他就能统一荒原。
    荒原上的耕地太过有限，冬季又极度严寒，养活不了多少人，奥古斯塔在征服其余六部后一定会大举南侵。”
    老索瓦德一直都有留意荒原上的动向，并经常派遣可靠亲信去荒原搜集情报，因此能时刻掌握裂谷部的最新动向。
    老哈夫丹忽地问道：“说起来，那裂谷部是不是有个战神？”
    “有，还是个女的呢。”老索瓦德点点头。
    “战神？女性？”林恩略觉疑惑。
    荒民们拥有自己的原始多神信仰，不仅崇拜太阳、月亮、雷电等自然神明，也会祭祀战神、死神等人形神明。
    在作战时，荒民们都相信自己死后能进入战神的神殿，并于某个特定的时刻重回人间。
    因此荒民都以战死沙场为荣、贪生怕死为耻。
    林恩所组建的山地斥候部队就是从荒民中招募，在攻占浅滩领的战斗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不过这所谓‘战神’的形象却不怎么美观。
    林恩在跟随某位年迈学者学习荒民语时，曾见过荒民壁画的描摹本，上边的战神看着就跟刑天似的，赤裸无头、脸在肚上、身负双翼。
    但无论如何，这战神的形象应该都是以男性的身体为基础，与女性搭不上边。
    老索瓦德撇了撇嘴，不屑道：“大人，那战神应该就是个比较勇猛的女战士，估计是奥古斯塔为了振奋士气、恐吓敌人，刻意吹捧出来的，女战神嘛，更容易调动年轻的小伙子们的斗志。”
    “我们荒民偶尔也会出一两个能打的女战士，我母亲当年可是能将我父亲打到跪地求饶！”谈及自己的母亲，老哈夫丹的神情很是骄傲。
    北境王国当然也不乏女战士。
    按照雅格娜的说法，沼地公爵的夫人就挺能打。
    莉娅身边也有两名陪嫁的女护卫，据说是佣兵团里出来的，身手了得。
    不过受限于天生的身体劣势，战场上的女性依然极为罕见，再强也不过是局限于女性范围内的强。
    稍微聊了几句，林恩就对女战神的话题不再感兴趣，转而谈起另一桩事：“哈夫丹，你部族里最近抓到了多少内奸？”
    老哈夫丹的脸上满是尴尬，回道：“呃大概八九人吧，那些混账小崽子全被我给吊死了，当着全族的面。”
    高崖部总计八千多人，一半去了铁矿，一半留在盐矿，还有四百被林恩抽调去了军队。
    盐矿这边还有不少低地部的人帮忙炼制食盐，这些人自然会将所见所闻都汇报给老索瓦德。
    老索瓦德知道，就等于林恩也知道。
    虽然这两支部族都是在族长的带领下主动投奔白河领，可他们内部绝非铁板一块。
    奥古斯塔那套‘统一荒原、重回故土’的理念在年轻荒民群体中拥有很强的号召力，高崖部内部出现些五十万和带路党并不意外。
    若是高崖部这会还呆在荒原上，必然已经被裂谷部的奥古斯塔利用内奸给彻底吞并。
    即便高崖部整体南迁，这些内奸依然与裂谷部保持着密切联络，并不断将南边的情况汇报给奥古斯塔。
    老哈夫丹每周都能揪出一些出卖情报的内奸，或是试图润回荒原的精神裂谷族人，一旦抓住就是当众吊死。
    林恩咬了口鹿腿肉，稍作思忖后指示道：
    “族内有分歧很正常，也并非所有荒民都能适应南边的生活，不过我觉得倒也没必要全吊死，你抓到人之后就交给白熊县的县长，我会安排人将他们押去铁矿，用强制劳动来抚平他们躁动不安的心。”
    老哈夫丹当即点头道：“大人，我明白了，一切都按照您的意思来办。”
    其实他也正头疼这问题呢。
    都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年轻小伙，全吊死吧他也觉得可惜。
    可要是不严肃处理吧，又怕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也容易在林恩那落下不好的印象，进而影响到他本人以及全族的进步。
    高崖部可不想当一辈子的矿工，低地部今年的丰收可是令老哈夫丹眼红不已。
    “还有.”
    正当林恩要做进一步指示时，书记官维克多拿着一份羊皮卷轴快步走到他身边。
    “大人，从湍流郡送来的最新军情。”
    见维克多脸上透着股喜色，林恩便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油润的大鹿腿：“我不方便，你念就是了。”
    “是，大人。”
    维克多扯开卷轴，字正腔圆地朗读起来。
    军情的内容很简单，大致就是老二休戈与老三扬已经基本占领湍流郡全境，仅剩下最后一座大型城堡与一小型城堡尚在负隅顽抗，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湍流郡内的两座小城市也已向尊贵的白河伯爵宣誓效忠，并献上了象征城市归属权的铜钥匙。
    &amp;lt;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amp;gt;
    自此之后，湍流郡的广大土地与三万余人口将彻底纳入林恩的势力范围。
    老索瓦德最近苦练大陆通用语，因此维克多刚停下他就迫不及待用荒民语道：“大人，恭喜您又征服了一块领地！”
    “大人，恭喜！”老哈夫丹虽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既然老索都喊恭喜了，那他当然也要有所表示。
    林恩笑了笑，回道：“湍流郡在规模上与白河领差不多，近期我会去那里巡视一番，北边荒原还需要你们多注意些。”
    这话当然略有夸大。
    在经历林恩的全方位改革后，白河领的发展水平俨然已经跃居全北境之首，远非贫瘠的湍流郡可以比拟。
    不过只看人口数量的话，湍流郡与去年的白河领六县倒也确实相差不多。
    只要用心呵护与栽培，到明年秋季，湍流郡的整体情况定能焕然一新。
    为了规划新领地建设，也为了让当地领民都见见他们的新领主，林恩自然要去湍流郡走一遭，顺便还能侦查下更西边的情况，做好后续的战争准备。
    北境的战争季将持续到十二月初，尚余两个多月的时间，林恩可不会为区区湍流郡而满足。
    眼下他手头已经不怎么缺人才了。
    从王冠领地到谷地公爵领，各地都有知识分子主动来投，再加上官吏学校里的大批优秀学生，周边地区的人才已近入他彀中。
    老索瓦德的觉悟非常高，当即高声表态：“大人，若是那奥古斯塔真敢南下，我们低地部族将誓死保护您的领地！”
    低地部族已经基本融入了白河领，领地的安全就是部族的安全，领地的富裕就是部族的富裕。
    为了族人们的美好生活，为了儿子与女儿的光明前程，也为了自己还没出生的大批儿女，老索就算是豁出命也得保护领地。
    老索都带头了，老哈夫丹当然不甘示弱：“高崖部也誓死保护领地！”
    高崖部距离融入领地还有较长的距离，主要那两座矿总得有人挖，除了高崖部目前也没别的大批劳动力。
    可要是奥古斯塔真的带着几个部族南下，那劳动力不就来了？
    高崖部也能从挖矿事业中解放，美滋滋地扛起锄头去种田。
    种田多是一件美事啊！
    就白河领这恐怖的战斗力，老哈夫丹巴不得奥古斯塔速速南下。
    “我会将参与狩猎的一千新兵都带走。”
    可林恩接下来的话将两名族长都整懵了。
    老索瓦德瞪大了眼，满脸疑惑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只留我们两个部族保护白河领北部吗？”
    “不错。”
    林恩轻轻颔首，转头看向同样懵逼的老哈夫丹，吩咐道，“你务必要确保将这条消息送给奥古斯塔，让他知道白河领空虚，让他心动，促使他尽快南下。”
    两名族长当然不是蠢蛋，很快就理解了林恩的意图。
    老哈夫丹拍着胸脯作保：“大人，您放心，我就算是派人伪装成内奸，也得将这消息送到奥古斯塔手上！”
    老索瓦德则是惊叹道：“大人，您这计划太棒了，以奥古斯塔那饿狼般的贪婪秉性，肯定无法抵御住这块带血肥肉的诱惑。”
    林恩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示敌以弱、诱敌出击。
    远征荒原太过费劲，收益也不高，以白河领目前的实力还难以发动这等规模的远距离战争。
    可既然奥古斯塔觊觎白河领的富饶，那这事就好办了。
    我房子门开着，家里就俩小孩，大人全外出干活了，你来呗！
    目前，领地上的荒民基本都分布在北边的四个县。
    林恩只需要将这一千新兵调至三河城西郊，再加以足够的情报封锁，就能将远在荒原的奥古斯塔蒙在鼓里，顺便还能加强三河城的防御，以防沼地公爵真的强攻三河城。
    白河领依旧修通了从南到北贯穿全境的优质道路，一千新兵急行军四天就能从三河城赶到最北的白熊县。
    哪怕奥古斯塔带着七部荒民浩浩荡荡入侵，加固完成的白熊县城堡抵御四天可谓毫无难度。
    等援军一到，来个内外两开，那画面实在太美。
    北边的荒民始终是颗定时炸弹，虽然威力太小炸不死人，可总悬在那肯定令人心烦。
    趁此机会将这颗炸弹拆掉，将来林恩也能腾出更多精力与兵力对付更难对付的敌人。
    他有预感，奥托三世最迟在明年就能荡平王冠领地，届时他就将直面来自南境的巨大压力。
    在此之前，他要尽可能做好应对冲击的准备，也要做好逐鹿北境的准备。
    吃饱喝足，林恩与两名族长继续在林中狩猎。
    在一箭射穿一头鹿后，林恩聊起了新归附的那六百多荒民。
    “哈夫丹，新来的那批荒民怎么样？里边有多少裂谷部安插的眼线？”
    林恩的声音不算大，却被三百米开外的卡露拉精准捕捉。
    卡露拉的特殊能力让她能与秋季的灌木丛完美融合，再加上种族特性赋予的强大听力，隔着三百多米依然能听清楚几人的交流。
    一听这话，她心下一紧，该不会自己已经暴露了吧？
    卡露拉压根就不想与林恩为敌，更不想执行什么刺杀林恩的狗屁计划。
    在初步了解林恩与白河领的实力与现状，并偷了老哈夫丹的几瓶好酒后，她早就将北边那个只能酿造马尿酒的裂谷部抛诸脑后了。
    她不是荒民，甚至都不是人，凭什么给奥古斯塔那个混蛋卖命？
    此前之所以愿意帮裂谷部打仗，主要还是为了那几瓶烂酒罢了。
    见识了南边世界的角落后，她自认为眼界大开。
    既然这白河领有喝不完的美酒，那她何不改换门庭为林恩效力呢？
    只不过她此前的身份有些问题，而且也没有接近林恩的途经。
    “我将他们单独安置在一片矿区，周围都是我的族人，目前暂时还没发现裂谷部的眼线。”
    很快，卡露拉听到了老哈夫丹的回答，稍稍松了口气。
    她的确个人战力出众，可绝非无敌的真战神。
    战神之名，只是奥古斯塔用来激励士气的幌子。
    卡露拉之所以能在部族战争中毫发无损，那主要还是因为她体魄足够强健，再加上荒民的武器制作水平有些差劲，都是些石矛骨箭，压根就没法破她的防。
    可到了白河领后，她意识到了铁器与铁甲的厉害。
    哈夫丹家里就收着林恩赏赐的两套锁甲与若干铁质武器。
    林恩手中那具使用钢质破甲箭头的复合弓，更是令她深感威胁。
    那箭若是射在她身上，不说射个对穿，至少也是个血窟窿。
    以那个男人的精湛射术与敏锐程度，若是贸然接近，等待她的必然是连珠般的箭矢，以及侍卫们的联合追击。
    至于说用骨弓偷袭林恩，她刚来白河领才两天就放弃了。
    那柄骨弓太过巨大，站起来拉弓搭箭和当活靶子也没什么区别。
    卡露拉现在所思考的，是怎样合理地接近林恩，而且还要让这个南边的大贵族见识到自己的能耐，并对她委以重任。
    只有这样，她才能尽情地享用南方世界的美酒佳肴。
    (本章完)

 第250章 北境的人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第250章 北境的人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傍晚时分，林恩与一千新兵露宿林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白天狩猎到的各种野味都经过腌制并挂上烤架，散发出的烤肉焦香味数里内都能闻到。
    一桶桶麦酒、啤酒与蜂蜜酒从白河县用马车运来，让接受了几个月地狱训练的新兵们能够开怀畅饮。
    林恩站在士兵们面前，高举手中酒杯：“恭喜你们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士兵，今晚你们可以尽情地吃，尽情地喝！”
    台下士兵们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压抑了近三个月的他们总算迎来了释放的时刻。
    担任总教官的老五安德烈同样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看着台下这群熟悉的年轻面孔，他心中感慨万千。
    为了让这些新兵蛋子尽快掌握各种必须技能，他可是当了几个月的活阎王，天天拿着带刺的鞭子监督新兵训练。
    鞭策的时间一长，他对这些新兵自然也就有了感情。
    按照他的构想，新兵们至少也要训练到十月末才能上战场。
    但势比人强，北境局势风云突变，新生的白河领不仅要抓紧时间对外扩张，还要防备四面八方的敌人。
    这批新兵七月份才征召入伍，刚训练了两个多月就必须做好上战场的准备，比赶鸭子上架还要急。
    这时，林恩走到老五身边，将一大杯蜂蜜酒塞到他手中，宽慰道：
    “不必太担心，军营里永远都锤炼不出真正的勇士，只有真正的战争才能让他们蜕变，况且我给他们准备的第一个对手是北边的荒民，没什么危险，正好也能让他们先练练手。”
    老五低头看向手中酒杯，脸上挤出点笑容：“大哥，我可没担心他们，士兵嘛，总是要上战场的。”
    林恩拍了拍老五的肩膀：“这一年来辛苦你了，趁着现在空闲先把婚礼办了，下个月，湍流郡的新兵就要来了。”
    要说老五也确实是辛苦，自去年入秋以来他就没闲下来过。
    先是要训练从白熊县与浅滩县招募的新兵。
    等林恩全据白河领，老五又马不停蹄地开始训练下一批新兵。
    七月林恩占领三河城，又是一千新兵入营接受训练。
    一年不到，老五先后训练了三批新兵，同时也送走了三批新兵。
    随着林恩打下湍流郡，再下一批新兵马上也要来白熊县接受训练，老五连带着他麾下的百来名教官可谓是完全停不下来。
    只要林恩的扩张脚步一日不停下，白熊县北边的军营就永远都会有新兵们闹腾的身影。
    对待马匪时代的老兄弟们，林恩都会尽量为他们提供最合适的舞台。
    老二休戈善于指挥小规模作战，且精通骑射，林恩就让他去统领骑兵部队。
    老三扬性情沉稳、带兵有方，林恩就让他在指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老四约瑟夫综合能力比老三要差点，但也是带兵的好手，现在他带着八百士兵驻守三河城西郊，负责保护领地的南大门。
    至于老六蒂莫，文化人出身，在修道院学校进修多年，林恩就让他来管学校，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两所学校的校长。
    老五安德烈的脾气太过暴躁，不适合领兵上战场，但却拥有练兵的特性，且他平易近人，总能与出身低微的士兵们在多重意义上打成一片，林恩就为他量身打造了最合适的练兵岗位。
    由于老五常年待在白熊县练兵，林恩还就近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
    女方是原白熊县管事芬恩的亲妹妹，有一头秀丽的金发，生得年轻貌美，家里还有点文化，能弥补老五在文化方面的缺陷。
    如今芬恩即将在新占领的湍流郡当县长，又给林恩当过秘书，可谓前途无量，也许没两年就能管理一个郡，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谢谢大哥！”
    老五一开始还愤愤不平，凭什么几个好哥哥都能上战场，就他得留在后方守着一帮新兵蛋子。
    可时间一长，他也逐渐想明白了，这都是大哥特意给他安排好的。
    要真让他领兵上战场，以他的性子早晚会惹出大麻烦来，到时候他哪还有脸面留在领地上？
    况且练兵这岗位真没那么不堪，全领地的新兵都得在他手下接受训练，等于这些兵都得认他当师傅。
    即便这些士兵们将来混出头来，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在他安德烈面前那也得恭恭敬敬喊上一声‘师傅’。
    林恩将老五搂到自己身边，笑道：“结婚后，尽快生个儿子出来，让他和我的儿子一起读书、练武。”
    能和领主的儿子一起成长，等到成年那就自然而然会成为领主之子的亲信侍从，前程定是一片坦途。
    这也算是林恩给老五的承诺了：你安心在白熊县给大哥练兵，无论是你本人，亦或是你的家庭与子嗣，大哥都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绝不会亏待一分一毫。
    老五虽然脾气暴躁，可他并非白痴，岂能听不出林恩话中的深意？
    他抱紧林恩的手臂，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大哥！”
    林恩直接将酒杯塞到他嘴边：“好了，喝酒喝酒，值得高兴的好日子就该喝酒，过两天我为你主持婚礼，台下这些士兵都来给你捧场！”
    台下有耳朵尖的士兵听到了台上的对话，转头就将教官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身边战友。
    &amp;lt;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amp;gt;
    一传十、十传百，瞬间所有士兵都知道了这条喜讯，他们争相上前为魔鬼教官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也将今夜的狂欢彻底推向高潮。
    与此同时，裂谷部的‘战神’卡露拉依旧蹲在营地外的灌木丛里。
    嗅着营地中传出的烤肉焦香与美酒清香，她止不住地狂咽唾沫。
    卡露拉的小脑瓜转了半天，依旧没想好该如何接近林恩。
    要不变回真身？
    听族里的长老说，她这一族在远古时期曾经与人类并肩作战，后来因为种种变故，不得不与人类断绝往来，至今已有数千年之久。
    也许人类已记不得她这一族的存在。
    冒然现出真身，若是被这位大贵族错当成魔兽猎杀了该怎么办？
    今天林恩在狩猎时还曾抱怨过一头魔兽也没猎到。
    又或者用荒民的外形色诱他？
    那也不行，听高崖部的人说，这大贵族癖好奇特，似乎只喜欢两面平平的小女孩，不喜欢丰满的大姑娘。
    想到这，卡露拉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波涛汹涌的身材。
    这具身体是她用特殊能力变化而成，亦真亦虚，其实也干不了那种事。
    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再等等。
    以她的身手，只要等到后半夜，军营里剩下的佳肴美酒还不是任她窃取？
    营地中喧嚣依旧，即将毕业的新兵们喝着美酒载歌载舞。
    林恩却回到了军帐，坐在小马扎上，就着烛光审阅着刚刚送到他手上的几封紧急公文。
    得益于老艾伯特监修的优质道路，以及增设的多所驿站，现在领地上的公文传递如丝般顺滑，紧急公文的传递更是不舍昼夜。
    头两份公文都与南边的谷地公爵领有关。
    镜铁伯爵进展神速，依靠重金打造的披甲重骑，在短短两个月内就几乎占领了锡岩领全境。
    锡岩伯爵所居住的城堡已被团团围困，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有镜铁伯爵带头作乱，谷地公爵名义上所属的另外两位伯爵也举起叛旗，各自发兵攻入临近领地，全然没将白鹰堡里的公爵当回事。
    整个公爵领的秩序已然走向崩溃。
    林恩看完这封公文，感慨地轻轻摇头。
    这世道眼瞅着是越来越乱了，北境的大伙都在用力的活着啊。
    下一封公文则与谷地公爵赫尔曼密切相关。
    此前他曾派出豪华使团造访白河领，试图与林恩达成联姻同盟的双重亲密关系。
    却惨遭无情拒绝，甚至还被林恩挖了墙角。
    那个使团的副使卡列博，眼下已经当上了白河领的外交部部长，正代表林恩出使镜铁领。
    可谓是顶级的ntr剧情。
    但赫尔曼‘贼心不死’，哪怕被明确拒绝，依然还能腆着脸向白河领派遣使者。
    不过他这次换打法了，直言他的女儿相当出色，希望林恩能向白鹰堡派遣使者，当面考察。
    对此林恩只是笑了笑，转手就将公文递给站在身前的维克多，点评道：“这谷地公爵的脸皮比三河城的城墙都厚。”
    维克多点点头，一针见血地指出：“确实，他应该是被好几支叛军给逼急了，指望大人您的军队能拯救他。”
    “就算我没有与镜铁伯爵达成协议，现在也腾不出军队去救他，只能祝他好运了，愿三位圣者能够庇佑他吧~”
    说这话时，林恩心里还有点纳闷。
    谷地领的大伙都这么用力了，谷地公爵赫尔曼怎么还活着啊？
    别赖着不死了，国王都跑路了，你这当公爵的难道不该随随份子？
    成为这混乱时代的一个悲剧注脚，不也挺好么？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公爵还不至于几个月就轻易倒台。
    人家沼地公爵在琥珀港都吃了两次败仗了，第二次还是前所未有的惨败，不也还在折腾么？
    可以预见的是，谷地公爵领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镜铁伯爵虽然抢先启动，可另外两名作乱的伯爵也并非架子，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林恩现在要做的就是隔岸观火，并在某个关键时刻介入静河南岸的乱战。
    当翻到第三份公文时，林恩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
    这份加急公文来自三河城市议会，看上边熟悉的蹩脚字迹，显然是市长利昂亲笔手书。
    公文很短，事情却很大，浓缩起来就一句话：‘前朝公主克萝莉斯到三河城了，该怎么处置？’
    (本章完)

 第251章 林恩可是能成为我父亲的男人

    第251章 林恩可是能成为我父亲的男人
    两天后，三河城驶往白熊县的桨帆船上，卡塔琳娜坐在船舱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青绿色河水，眼眸中透着一股茫然。
    一个南境的伯爵次女，在最美的年华嫁给了大她三十多岁的北境国王，不出意外地早早做了寡妇。
    她本以为自己的下半生将会在修道院中度过。
    看看书、种种菜、酿酿酒，再教导一下年轻的小修女，不也挺好么？
    可北境的局势变化实在太快，丈夫去世才一年多，她的国家就亡了，她本人也沦为了前朝王后。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际，是她的女儿带着她逃出了王都。
    可她心中的迷茫反而更深。
    这白河领，真是一个适合她们母女的好归宿么？
    这时，克萝莉斯端来了简单的午餐，并坐到了她对面。
    见母亲眼神有些涣散，克萝莉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妈妈，你在想什么？”
    卡塔琳娜眨了眨眼，而后直勾勾地盯着女儿，问道：“我在想，我们就这么去见林恩？这可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机会，你就认准他了？”
    从琥珀港到三河城，这一路上卡塔琳娜问了女儿不下十遍类似的问题。
    由于林恩出身成谜，且大概率当过盗贼马匪，她始终无法完全信任这位如流星般突然崛起的贵族。
    “除了林恩，我们也没别的好选择，在我看来，他统一北境的概率甚至比奥托更高。”
    克萝莉斯的回答一如既往，只不过她这次的语气极为坚定，仿佛她已经预见到了林恩加冕为北境之王的场景。
    早在一周前，克萝莉斯就已经携母亲乘船抵达三河城。
    她们下了船，低调地住进了城南一间不起眼的旅店。
    运送布料的商船稍作补给后就离开了码头，继续驶向日益混乱的谷地公爵领。
    除了少数完成集权的势力，这年头各势力能够调动的军队数量都相当少，一些较弱的伯爵甚至只能拉出来两三百人的职业军队。
    看起来谷地公爵领的几大主要势力都在共襄盛举，可发生战争的区域实际上非常有限，往往只局限于几座核心城堡、城市以及周边地带。
    因此大部分公爵领的领民依然过着较为平静的生活，对各类生活必需品的需求也一如既往。
    不过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各势力的军队规模势必会水涨船高，对领地资源的掌控力度也会逐渐加深。
    战争的残酷性，会让这些势力或主动或被动地走向集权。
    至于集权这种事，林恩早在入主白熊领时就已经开始干了。
    之后他统一白河领、占领三河城、攻占湍流郡，在扩张领地的同时依旧将集权的重要性摆在第一位。
    他消除了一切可能割据的因素，各地的官吏都由他亲自任免，就连城市的市长与议员也都得看他的脸色行事。
    克萝莉斯将白河流域的种种改变都看在眼里。
    她可是全北境最早关注林恩的人之一，在苍鹭县当老师的三名管事还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情报，让她对白河领的了解更为深入且全面。
    林恩对权力、领地与人口展现出极度的饥渴，仿佛饿狼般疯狂地吞噬着眼前的猎物，就连蓝头发的荒民他都不排斥，悉数吃进肚中。
    同时，他又拥有与庞大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他的见识甚至隐隐走在了时代的前列。
    这一切，正是克萝莉斯看好林恩的理由。
    北境看似混乱不堪，但能参与最终牌局的势力就那几家。
    其一是刚刚占据琥珀港的奥托；其二是一直在积蓄力量的草地公爵；其三是新兴势力的代表林恩；最后则是谷地公爵领的最终胜者。
    克萝莉斯完全不看好此前风头最盛的沼地公爵。
    从表面上看，沼地公爵似乎可以利用王冠领地本土贵族的力量继续挣扎，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王领的贵族们各自心怀鬼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从科伦城北的那场惨败就能看出端倪。
    人心是散的，队伍还怎么带？
    奥托只需要通过利诱从王领的贵族里发展几个内奸，在战场上就能轻而易举击溃这批乌合之众。
    况且沼地公爵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为了那顶虚无缥缈的王冠，他与麾下的主要部队都滞留在王领，可他空虚的老巢却惨遭两面包夹，宛如一条岌岌可危的破洞大船。
    若是他继续踟蹰下去，等待他的必将是全盘皆输，不仅拿不到王冠，老巢也将不保。
    可沼地公爵的另一大困境在于，他很难带着麾下残兵全须全尾地返回老巢，因为他的退路早已被林恩与镜铁伯爵联手截断。
    综合来看，沼地公爵甚至有可能是最先出局的输家，下场或许会比流亡南境的私生子莫里斯还惨。
    当然，这一切都是克萝莉斯的个人推断。
    局势瞬息万变，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
    要是奥托乐极生悲突然暴毙身亡了呢？那沼地公爵不就成最大赢家了？他的坚持将会换来千倍万倍的回报。
    卡塔琳娜没什么食欲，她浅浅抿了一口葡萄酒，皱着眉问道：“你是想当林恩的妻子吗？实话告诉我，是不是？”
    这个问题她憋了一路，到今天她才总算是问出了口。
    她的政治头脑的确不如女儿，克萝莉斯可谓是完美继承了她那个死鬼丈夫的基因，天生就对政治极为敏感。
    可她也是女人，女儿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神往与憧憬她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克萝莉斯沉默着玩弄手中的铜制餐叉，片刻后她抬起头，蓝宝石般明亮眼眸中满是认真：“如果我说是，您又会怎么想呢？”
    无论克萝莉斯有多聪慧，归根到底她还是个女人。
    在乱世里，她必须也只能找男人当做依靠。
    林恩至今没结婚，她身负宣称又是完璧之身，完全能够匹配。
    嫁给林恩，也更方便她发挥自己在政治上的才能。
    她无疑能成为一名优秀的贤内助。
    至少，她认为自己能做到。
    卡塔琳娜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林恩大概率不是个好丈夫，单纯从母亲的角度考虑，我不希望你嫁给他。”
    克萝莉斯笑了笑，平静地回道：“他首先是领主，其次才是丈夫，我首先是公主，其次才是妻子，他是不是一位好丈夫，对我而言很重要吗？
    况且好丈夫的评判标准并不统一，找情人就不算是好丈夫了吗？我的父亲就拥有无数情人，但我不认为他不是一位好丈夫。”
    为了反驳母亲，克萝莉斯甚至将已故的父亲维列斯都搬了出来。
    要说这维列斯也确实是倒霉，他年轻时堪称英明神武，将王领的一众贵族与自治市压得服服帖帖，三位公爵也都对他恭恭敬敬。
    可维列斯却怎么都弄不出一个儿子来。
    他接连娶了四任妻子，另有情人无数，没日没夜地辛勤耕耘只为造出个儿子。
    可即便他如此丧心病狂，到头来也只整出两名亲生女儿，外加十来个私生女。
    &amp;lt;div style=“display: flex; justify-content: center; gap: 30px; align-items: flex-start;“&amp;gt;
    &amp;lt;div id=“pf-15812-1-pc“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amp;gt;
    &amp;lt;div id=“ad-second-slot-pc“&amp;gt;
    在他年老体衰之际，他所建立的秩序分崩离析，他手中的王朝也是摇摇欲坠。
    他本人更是在悔恨与凄凉中死去。
    一位高贵的掌权者并不是在他死后才会失去权力。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即将死去且没有合法继承者时，这位掌权者的政治生命就已经宣告终结。
    克萝莉斯对已故的父亲是爱恨交织。
    当她出生时，维列斯已经五十余岁了。
    小时候的她喜欢坐在父亲怀里，听父亲讲过去的故事。
    渐渐地，她喜欢上了年轻时无所不能的父亲，更喜欢父亲年轻时所执掌的那个强大王国。
    等她长大懂事，她又‘恨’上了年老体衰的父亲。
    或者说，是恨那无常的命运，以及在命运捉弄下注定走向衰败的王国。
    她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滑向深渊、无可挽回，而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虽然克萝莉斯从未见过林恩，但她能从关于林恩的字里行间看到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同样的雄心壮志，同样的杀伐果决，还同样的喜欢找情人。
    在克萝莉斯眼里，这些都是好事。
    只有男人中的男人，才能让北境再次伟大！
    不同的是，林恩的生育能力要强得多。
    三河城到处都在盛传，说市长利昂的妹妹给领主大人添了个儿子，有希望转正为领主夫人。
    这也是克萝莉斯急着求见林恩的原因。
    找情人这没什么，她一点也不排斥丈夫找情人。
    情人越多，说明男人的欲望越强。
    对一名乱世中的领主而言，强欲可是相当重要的优秀品格。
    她希望协助林恩统一北境，再让她与林恩的儿子来继承国家。
    哪怕换了王朝，这新的王朝里依然能流淌着昔日辉煌的血脉。
    卡塔琳娜放下酒杯，轻轻叹息：
    “我能看出来，你心中或许有一个自认为美妙的计划，可一切并不一定会按照你预想的进行，我的人生已经走了一半，有遗憾也无所谓了，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卡塔琳娜嫁人不淑，心中遗憾自不必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哥哥贪图维列斯的高额聘礼，才将她当做货物般卖往北境。
    也正因为这份遗憾，卡塔琳娜才决定不干涉女儿的婚姻。
    至少，要让女儿嫁给一个她自己钟意的人。
    可这林恩真是女儿的良人么？
    难说！
    克萝莉斯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母亲，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条船驶向何方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话说回来，这条船其实是三河城市长利昂的船。
    他本人这会也在船上。
    为了切实将前朝的公主带到林恩面前，利昂不得不放下市长的工作，亲自当一回押送员。
    他站在甲板上，貌似是在监督船员们干活，目光实则一直盯着克萝莉斯母女所在的船舱。
    直到现在，他都有点不相信船舱里坐着前朝的公主。
    时间倒退到五天前的晚上，利昂结束了市政厅的工作，正在家中愉快地享用晚餐。
    最近他可是事事顺利，不仅在市长的位置上干得顺风顺水，他妹妹还给伯爵大人添了个儿子。
    虽然是个私生子，却是伯爵的长子，同样具有极高的政治意义。
    况且伯爵又没有正妻，只要他们兄妹俩好好干，妹妹莉娅未必没有转正的可能。
    到时候，利昂的外甥可就将成为伯爵大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这个做舅舅的自然也能更进一步甚至好几步。
    可就在他一边用餐一边畅享未来时，侍女却为他递上来了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是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让他本人亲启。
    顺带一提，负责传递信封的侍女，就是前任市长于尔根的女儿。
    利昂看她‘可怜’，经由林恩许可，将这小姑娘连同其母亲都带回了自家府上。
    只能说都是男人那该死的征服欲在作祟，利昂不仅亲手判决了政敌于尔根，还彻底征服了他的妻女。
    那晚，利昂慢悠悠享用完了晚餐，方才拆开信封。
    可刚看了两眼，他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随后，他立刻派出亲信找到了信上标明的地址，并将克萝莉斯秘密带到了自己府上。
    这年头确认身份其实非常困难且麻烦。
    克萝莉斯到了利昂家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证明她就是她自己。
    为此，她取出了三名管事写给她的几分信，还拿出了从王宫里带出的印戒与地契，并靠着优雅的谈吐让利昂初步相信了她的身份。
    随后利昂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向林恩报信。
    信使一路换马、彻夜奔驰，仅用一天出头的时间就将消息送到了林恩手中。
    得到了林恩的许可后，利昂这才乘船将克萝莉斯‘押’往白熊县。
    之所以走水路，主要还是为了保密。
    利昂用的是向林恩汇报工作的借口，随船带几个女人，自然也是为了向伯爵大人进贡。
    反正林恩好色的名声已经传遍了大半个北境，没人会怀疑这些女人的真实身份。
    (本章完)

 第252章 送货上门的‘公主’与‘战神’

    第252章 送货上门的‘公主’与‘战神’
    林恩之所以会安排利昂当三河城的市长，不仅看重他的忠诚，更看重他的缜密与细致。
    在林恩占领三河城之前，利昂可是干了近一年的食盐走私生意，且每一船私盐都得在三河城进行中转。
    他仅凭借黑市商人的身份就能瞒住市议会高层一整年，足以证明他的谨小慎微。
    正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能干大事的前提之一，就是要严密谨慎。
    在处理前朝公主克萝莉斯这件事上，利昂依旧秉持着他严谨的办事风格。
    在看完公主的亲笔信后，他当即就将公主连同其母亲都秘密保护起来。
    那封信也只有他与林恩看过。
    等得到林恩的许可，利昂又亲自护送克萝莉斯前往最北端的白熊县。
    在此期间，这位前朝公主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少量接触过她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当上市长后，利昂本就很高的政治敏感度又有提升，他能意识到公主的重要性以及破坏力。
    乍一看，克萝莉斯只是个前朝公主。
    乌瑞尼斯王朝都亡了，她肯定也没法再蹦跶。
    可她身上肩负着前王朝对北境的宣称，谁娶了她谁在理论上就拥有了王国的合法宣称权。
    有利就有弊，拥有这一宣称权的人，势必将会成为北境新王朝的眼中钉、肉中刺。
    假使奥托三世在琥珀港加冕为王、光速统一了王冠领地，并准备向西扩张，他眼前是拥有北境宣称权的林恩，以及没有宣称权的镜铁伯爵。
    那他会优先攻击谁呢？
    这应该不难猜。
    而若是林恩娶了克萝莉斯，那北境的其他中小势力肯定也会对他有所提防，白河领的外交环境也势必会愈发恶化。
    总而言之，娶公主这事有利有弊，要如何抉择相当困难。
    这种事利昂可不敢私自为林恩做决断。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要让北境其他势力知晓公主的存在。
    若是让其他势力得知克萝莉斯曾在白河领长期逗留，那林恩可真是黄泥巴沾裤子——不是屎也是屎了。
    正当利昂靠在船舷上思索时，船长来到他面前：“市长先生，您的午餐也准备好了。”
    利昂点点头，命令道：“看好船舱，她可是伯爵大人的情人，往后这个船舱的食物你只需要放到门口就行了。”
    “明白。”船长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虽然船舱里的年轻姑娘上船时戴着厚重黑色兜帽，可光看那夺目红唇与白洁下颌，就能让年迈的老船长为之心颤。
    从三河城到白熊领，桨帆船逆流而上需要数日时间。
    利昂回到属于自己的船舱，吃着简单的午餐，望着窗外缓缓流淌的白河，思绪不断发散。
    他与妹妹莉娅的关系极好，至今仍保持着密切的书信交流，前阵子利昂还去河沼县看望了刚出生的外甥。
    妹妹心中的野望，他这当哥哥的自是心知肚明。
    但他不会直接支持妹妹去追求伯爵正妻的宝座。
    这可是伯爵大人的家事，岂是他一个市长能瞎掺和的？
    当然，如果妹妹真能上位成功，他自是乐见其成。
    可期望归期望，能不能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人家谷地公爵为了能将长女嫁给林恩，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丰厚，就这还被林恩给无情拒绝。
    妹啊，你不过是个商人的女儿，就不要妄想着丑小鸭变天鹅了。
    利昂当然知道自家妹妹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可这些话他又不敢跟妹妹说。
    把人弄抑郁了怎么办？
    如今这白河领又突然天降了一个前朝公主。
    虽然人家还没表态，可利昂隐约能猜到这位公主的来意。
    一个女人，千里迢迢投奔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男人。
    能为了什么？
    利昂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克萝莉斯的真实身份。
    她究竟是真公主，还是趁着前朝灭亡跑出来招摇撞骗的女骗子？
    这些问题就让伯爵大人头疼去好了，反正利昂只需要做好保密工作，并将人安全送达即可。
    同一天中午，林恩早已从狩猎林场回到了白熊县的城堡。
    他当然能确定克萝莉斯就是真公主，毕竟他见过公主的笔迹与押，也就是个性化签名。
    实在不行，还有苍鹭县的三名公主管家能够做人证。
    此时此刻，这些管家与出现在三河城的公主都在往白熊县赶，再有大约半星期就能全部到位。
    对于如何处置这位送上门来的公主，林恩心中也已有大致方案。
    可他还没等来公主，却另有女人抢先‘送货上门’。
    当天下午，老索瓦德带着个年轻的荒民小伙赶到城堡，并为林恩送上了一个惊人的好消息：
    “伯爵大人，裂谷部的女战神想要为您效力，老哈夫丹正带着她赶赴白熊县！”
    “详细说说。”
    “他派来了一名信使。”
    “还不快让他进来！”
    很快，林恩就从信使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
    时间还要倒回昨天晚上。
    老哈夫丹先是跟随林恩狩猎数日，而后又在老五安德烈的盛大婚礼上充当贵宾，到昨天才拖着疲倦的身子返回盐矿。
    在盐矿里巡视了两圈，鞭打了几个典型的摸鱼分子，处决了一个试图北逃的精神裂谷族人，再跟妻儿子女们吃了顿晚餐，他就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就在他酣睡如泥之际，却突然感觉有一个重物压在了脸上，口鼻皆被堵住。
    他无法呼吸了！
    老哈夫丹被迫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对幽灵般的明亮蓝色眼眸。
    那对眼眸里散发着令他胆寒的冰冷杀意，他的疲倦与睡意瞬间如潮水般退去。
    老哈夫丹绝非吃素长大的，年轻时他算是高崖部的武力担当，要不然他也坐不稳这个族长的位置。
    虽说他现在年龄大了些，却依旧能收拾部族里绝大部分年轻小伙。
    可面对那对幽蓝眼眸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他的心中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抗意志。
    双方的战斗力差距犹如天渊。
    就像是被猛虎一巴掌按倒在地上的小鹿，只能乖乖引颈受戮。
    很快，来者开口，出乎老哈夫丹意料，此人竟是个年轻女人。
    “嘘，别出声，听我说，我就是裂谷部的战神，你替我告诉白河伯爵，我想为他效力。”
    (本章完)

 第253章 将天赋带到白河领

    第253章 将天赋带到白河领
    深夜，漂亮女子突然出现在你的床边，还让你保持安静，这听起来似乎是件很容易引人遐思的美事。
    可老哈夫丹却只感觉到了彻骨寒意。
    他躺在床上不敢有丝毫动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眼前的局面分析明白。
    ‘裂谷部、女战神、深夜偷袭、白河伯爵、效力’这几个词分开他都能看明白，可一旦组合在一起，他就懵逼了。
    什么玩意啊？
    “听明白了吗？不要出声，后果你承担不起。”卡露拉依旧捂着他的嘴，冰冷的威胁仿佛能渗入骨髓。
    老哈夫丹艰难转动眼球，能瞥见身旁熟睡妻子的深蓝色发丝，他妻子睡得很熟，就连轻微的鼾声都透着香甜。
    虽然他还没搞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他只能乖乖点头。
    看眼下这局面，裂谷部的女战神应该不会伤他性命。
    “不必紧张，很好。”卡露拉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松开了手。
    老哈夫丹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后双眼死死盯着站在他床边的女战神，压低声调疑惑道：“你真是裂谷部信奉的战神？”
    卡露拉轻声反问：“你觉得呢？”
    “那你为什么要”
    老哈夫丹话刚出口，卡露拉就不耐烦地打断道：“我想要为白河伯爵效力，就这么简单，他能接纳你们两个部族，自然就能接纳裂谷部，也能接纳我。”
    卡露拉的逻辑很简单，也很明晰。
    这下老哈夫丹听懂了，原来和他一样是来投诚的。
    身为荒民，向白河伯爵投诚可耻吗？
    那当然是有点可耻的。
    不管怎么说，是南方的鲁伊人占领了荒民们的故土，白河伯爵也是鲁伊人。
    可这事已经过去快两百年了，荒民们总得朝前看。
    再深的血海深仇，在时间的冲刷下也会逐渐淡化。
    荒民们也没有文字，久远的仇恨难以世代传承。
    况且荒民们并不团结，逃到了荒原上反而内斗得更狠。
    真要论仇恨，各部族之间斗争多年积累下来的仇恨反而更深。
    老哈夫丹不在乎过往，他身为族长只是想让族人们都填饱肚子，不希望冬天还看到因饥寒交迫而死的族人。
    这也有错吗？
    白河伯爵对待荒民无疑是宽容且温和的，只要愿意干活，填饱肚子穿暖衣服并不难。
    早到一年的低地部现在都能分到耕地过上富足日子了。
    高崖部只要继续坚持，肯定也能迎来更光明的未来。
    老哈夫丹躺在床上回道：“我要先取得伯爵的许可，才能带你去见他。”
    “这没问题，但要尽快。”卡露拉的脸上浮现笑意，冰冷的杀意也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她能听出老哈夫丹话中的诚意。
    “明天天亮就出发，下午就能见到伯爵大人。”老哈夫丹就没想过要耍招。
    要是他真能促成裂谷部的女战神向伯爵投诚，这必是大功一件。
    伯爵大人有功必赏，他哈夫丹肯定能得到丰厚奖赏，整个高崖部的待遇说不定都能往上提一分。
    只有先投带动后投，才能让全体荒民都过上富足生活。
    想到这，老哈夫丹忽地问道：“对了，你会骑马吗？”
    荒原上也是有马的，就是数量非常稀少，只有少数部族高层有资格骑。
    “我走路不比骑马慢。”说罢，卡露拉退后几步，找了把椅子坐下，“你可以继续睡，我等你到天亮。”
    老哈夫丹闻言扯了扯嘴角，身边坐着一尊活战神，他现在哪还敢有睡意？
    “这件事，奥古斯塔知不知道？你是随那六百人来的？”他索性直起身子，接连发问。
    “奥古斯塔想让我来刺杀白河伯爵，但我不愿意。”卡露的回答很是简单。
    但老哈夫丹却能从中总结出海量的有效信息。
    不过这其中还缺了最重要的逻辑链条，他思索片刻后追问：“那你怎么会想着为伯爵大人效力？”
    据他所知，裂谷部的族长奥古斯塔是绝对的强硬派，主张统一荒民、重回故土。
    那以一般理性而言，为奥古斯塔冲锋陷阵的战神大概率也是个强硬派。
    “荒民太过弱小了，赢不了白河领，我看你们在白河领的生活挺不错，比荒原上强得多，双方的斗争毫无意义。”
    卡露拉这番话纯粹是站在旁观者视角说出来的。
    毕竟她本就不是荒民。
    一开始，她是抱着来南边开开眼界的想法，接下了裂谷部族长奥古斯塔交给她的任务。
    自打有记忆以来，她还没离开过北方的冰雪。
    荒原的风景她早已看腻，她认为是时候换个地方换种活法了。
    至于是否执行刺杀林恩的任务，那则完全看她的个人喜好。
    若是真如奥古斯塔所言，白河领是遍地都流淌着美酒的应许之地，那她也不是不能帮奥古斯塔杀了林恩，夺取这片富饶领地。
    卡露拉讨厌麻烦的事情，也从来就没想过要取代奥古斯塔统治裂谷部，哪怕她有这个能力。
    在她眼里，奥古斯塔还算听话，至少能源源不断地为她进贡珍贵的燕麦酒。
    看在裂谷部族人们每年辛勤种植、酿酒的份上，她愿意勉为其难地帮这个忙。
    当然，前提是刺杀林恩的难度比较低，白河领的整体实力也不能强过裂谷部。
    等到了南边一看，好家伙，卡露拉发现这白河领都快能打十个裂谷部了。
    光是驻扎在白河县的这一千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就足以将裂谷部碾碎、推平再碾碎。
    这两个势力压根就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
    要真打起来估计就跟卡露拉打奥古斯塔似的，一拳就干碎了。
    奥古斯塔惦记着白河领的同时，林恩也想将荒原上的几大部族一网打尽。
    通过窃听林恩与两名族长的谈话，卡露拉甚至还知道了林恩计划通过示敌以弱的方式引诱奥古斯塔上钩。
    这可真应了那句话：真正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卡露拉在侦查的过程中还认真考虑了刺杀的可行性，答案是完全行不通。
    靠着种族特性，她能根据人、动物或者魔兽散发的独特气息评估实力。
    按照她的估算，单打独斗的话她与林恩应该互相都奈何不了谁。
    更何况林恩从不落单，这位南境贵族身边永远跟随着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这些卫兵单拎出来一个，放到裂谷部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勇士。
    有这些人护着，卡露拉就连接近林恩都相当费劲，更遑论刺杀了。
    哪像现在，她能将老哈夫丹的房子当成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喝酒就喝酒。
    至于用弓远程狙击林恩，这事就更不可能了。
    卡露拉带来的那柄骨弓非常硕大，威力确实是大，可要真亮出来那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综合多方面的因素考量，她认为自己应当为林恩效力，并计划用荒民的外表去接近林恩，这样也不会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打不过就加入嘛。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林恩连两大荒民部族都接纳了，甚至还愿意娶荒民女子为妻，接纳她一个真心投靠的荒民战神有什么问题？
    主要这白河领的确是富，能用整车整车的美酒犒赏士兵。
    开篝火大会那晚可把卡露拉给馋坏了。
    奈何军营的防备太过森严，到处都是哨兵与火把，哪怕等到后半夜她也没能找到潜入军营的机会。
    她不想与林恩为敌，因此没有选择强行闯入。
    为了展现自己的价值，卡露拉补充道：“我愿意为白河伯爵而战，也愿意劝说一部分裂谷部的族人向他效力。”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但经过深思熟虑，卡露拉决定将自己的天赋带到白河领。
    至于裂谷部的族长奥古斯塔，那只能祝他好运了。
    为了稳住卡露拉，老哈夫丹强调道：“我明白了，只要你愿意献上足够多的忠诚与能力，你就能从伯爵大人那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一切么？希望如此。”卡露拉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
    她已经在幻想着用美酒填满硕大的浴池，她徜徉在醉人的芬芳中，一边泡澡一边享用无穷无尽的美酒。
    卡露拉所需求的东西很简单，她只想满足的自己的酒欲。
    单纯地为了欲望而活，不也挺好么？
    此时，老哈夫丹的妻子已然惊醒，还用手挠了挠丈夫的手心。
    老哈夫丹只是轻轻摸了摸妻子的手腕，示意她继续装睡。
    不等天亮，他就带着三名亲信以及卡露拉从盐矿秘密南下，并严令少数知情者务必守口如瓶。
    卡露拉拒绝了老哈夫丹提供的优质坐骑，她身穿轻便的白色兽皮衣，背着一柄骇人的大骨弓，迈开矫健饱满的大长腿，跑起来还真不比马慢！
    当天下午，一行人抵达白熊县。
    卡露拉跑了整整六十公里，到地方后甚至只是小喘，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
    老哈夫丹对于这位女战神是彻底心服口服了，他甚至怀疑：这家伙真是人类吗？荒民历史上可从未出现过这般生猛的女人，比传说故事都狠啊！
    白熊县的居民们早已习惯了荒民的存在，只有一些在道路两旁玩耍的孩童对卡露拉背后的骨弓表现出了强烈兴趣。
    老哈夫丹接连呵斥，驱赶开了好事的孩童们，随后提醒道：“见到伯爵大人不必感到紧张，他待人亲切柔和，而且我已经提前派人通报，你只需要将对我说过的话复述一遍即可。”
    他这是害怕卡露拉突然暴起伤人，不好向林恩交代。
    但事实证明，伯爵大人并不总是亲切柔和。
    从踏进城堡的那一刻起，老哈夫丹就能从道路两旁的卫兵身上感觉到明显的肃杀之气。
    (本章完)

 第254章 找工作直接与伯爵谈

    第254章 找工作直接与伯爵谈
    从白熊县的城堡大门口，到城堡二楼的会客大厅都矗立着全副武装的高大卫兵。
    老哈夫丹一路走过来，差点被这些卫兵手中明晃晃的长枪与散发出的恐怖杀意吓到腿软。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私自‘勾结’裂谷部的女战神，致使伯爵大人怀疑自己私通外敌。
    伯爵大人摆出这副阵仗，怕不是要清理门户？
    可这事真不能怪他啊，分明是那女战神深夜潜入他家里，还威逼他就范，他实在是没得选！
    比起心惊胆战的老哈夫丹，卡露拉就要轻松写意得多。
    她一路优哉游哉，仿佛像是漫步在钢铁丛林之中，甚至还有余裕去观察卫兵们身上擦到锃亮的板甲衣。
    观察的同时，卡露拉也在评估自己与对方的战斗力。
    真赤手空拳搏杀，她一个打十几个估计都没啥问题。
    可这些卫兵身上的甲胄相当厚实，手上握着开了刃的长枪，腰间还系着战锤、长剑、匕首等近战兵器。
    若是他们突然一拥而上，那自己势必会陷入苦战，到时候要想安全撤离，怕是得变回原形了。
    在荒原上，卡露拉所面对的敌人都只穿着简陋的兽皮甲，所使用的兵器也极度落后，因此她才能在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
    南边的情况则大相径庭，骨器与铁器、无甲与有甲之间的差距还是太过巨大了。
    未多时，两人就在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会客厅的门口。
    林恩的亲卫队长卡罗尔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卡罗尔冷着张脸，盯着卡露拉背后的骇人骨弓，以较为蹩脚的荒民语说道：“抱歉，请诸位将身上的武器交给我暂时保管。”
    老哈夫丹连忙解释道：“这是南方人的规矩，谈判时不能携带武器。”
    说着，他还取下挂在腰间的匕首交到卡罗尔手中，以作示范。
    与此同时，老哈夫丹趁势往大厅里瞥了一眼，发现白河伯爵与老索瓦德都在，还看到老索冲他挤眉弄眼，心中不由轻松了几分。
    很显然，路上这些卫兵都是为裂谷部的女战神准备的，并非针对他这个弱小可怜又老迈的高崖部族长。
    卡露拉爽朗一笑，取下背上的骨弓：“没关系，不过你可得替我保管好这柄弓，它对我意义非凡。”
    “当然。”卡罗尔刚接过骨弓，脸色猛然一变，整个人都被这柄沉重的骨弓向下压了一分。
    他诧异低头，却发觉手中的死物竟散发着森森寒意，恍惚间他甚至还听到这柄弓的骨刺间隐约回荡着呢喃人声。
    这柄骨弓究竟是什么东西？
    卡罗尔再抬起头，却见那女人已经赤着脚向大厅中缓缓走去。
    他心中不禁掀起惊涛骇浪，这女人莫非真是战神？
    与此同时，林恩正在观察卡露拉的外表与内在。
    细看之下，这位女战神的形体与五官都精美得宛如雕塑，动人心弦的同时又带着股不可侵犯的凛然气质。
    至于她的内在，林恩则能通过面板一览无余。
    【卡露拉★★★★★】
    【统帅d-】【力量a】【体质a】【智力c+】【内政e-】【魅力b】
    【忠诚度：37（不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勇将——在战斗中力量与体质提升，遭受包围时大幅提升】
    【特殊二：强韧——不易受伤、不畏严寒、寿命大幅提升】
    【特性三：酒狂——嗜酒如命，长期不饮酒力量小幅下降，饱饮时力量大幅提升】
    五星，三特性？！
    林恩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五星评价的面板属性，此前他最高也就见过四星的属性。
    a级的力量评分，远超他麾下的一众兄弟与将领，都能赶上他本人的力量了。
    换言之，在面板的评判标准里，卡露拉与林恩拥有旗鼓相当的综合武力水平。
    林恩之所以能拥有a级的力量，那可都是通过后天的辛勤努力（魔石加点），况且他也只是在力量达到了a级，代表肉体强度的体质还停留在b级呢。
    而且这卡露拉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与体质，只能说明她是货真价实的天生神力。
    这看起来都不像是人类了，活脱脱一头披着人皮的魔兽。
    要真不借助任何兵器与卡露拉赤手空拳搏斗，林恩估摸着自己或许会陷入小劣。
    主要卡露拉还拥有【勇将】与【强韧】这两大优质特性，能为她本就强悍的基础属性添砖加瓦。
    当然，林恩早已过了亲自下场厮杀的阶段。
    他摆出两排精锐卫兵来，就是为了杀杀这所谓女战神的威风，同时也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譬如她是假装投诚，实则伺机刺杀。
    因此该有的戒备肯定是不能少的。
    以林恩身边的安保水平，别说是一个女战神了，再来两个也没法对他形成多大威胁。
    在强大集体的力量面前，个人的剽悍武力并无多大破坏力。
    而且就面板上显现出的忠诚度来看，基本能否定掉卡露拉是来行刺的可能性。
    37点忠诚度看起来是不高，可总比零强吧？
    要知道林恩第一次与老索瓦德在北边森林谈判时，后者的忠诚度才28点。
    而现在老索已经沦为林恩手中最听话的皮球，想捏圆就捏圆想压扁就压扁。
    有37点忠诚度，就说明卡露拉是真心投效，只是投效的条件还没谈妥。
    就在林恩观察并思索之际，老哈夫丹已经带着卡露拉走到了长桌前。
    “伯爵大人，她就是裂谷部信奉的战神，她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今天我是骑马来的，可她却一路赤脚奔跑，且完全不比马慢，她愿意成为您的矛与盾，为您开拓疆土，同时她在荒原上还拥有巨大的声望.”
    老哈夫丹躬身行礼、费尽口舌，就像是在卖力地推销着一件商品。
    可林恩不想听他聒噪，抬手制止了老哈夫丹，并微笑着看向了卡露拉，明知故问道：“我该如何称呼你？裂谷部的战神。”
    卡露拉对眼前的英俊男人有较高的好感。
    一方面林恩散发出的气息足够强，能得到她的尊重；其次林恩愿意善待荒民，这点更是加分不少。
    卡露拉对裂谷部的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那些勤劳的荒民能够过上温饱的好日子，就像盐矿的高崖部。
    因此她的回答相当坦诚：“叫我卡露拉就行，战神只是裂谷部族人对我的称呼，我并非真正的战神。”
    不，以你的战斗力，在技术与战术都无比落后的荒原上当个战神绰绰有余了。
    林恩心中默默吐槽一句，嘴上则笑着回应：“请坐吧，卡露拉，你的情况哈夫丹已经提前派人告诉我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也许这卡露拉真是天生神力的荒民女人，或者是头幻化成人类的魔兽，又或许是林恩认知之外的类人种族。
    狄厄瓦斯大陆包罗万象，未被人类探明的地区相当多，且的确有些许超凡力量的存在，某些角落里藏着些不为人知的异种族很正常。
    但这些都无所谓，卡露拉可是货真价实的五星评价，光论个人武力值，应该已经站在了北境王国的顶峰。
    也就【酒狂】这条特性略有些意义不明。
    据林恩所知，荒原上能耕种的地块相当稀少，就荒民那落后的生产力水平，能酿明白酒吗？
    这【酒狂】的特性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当然了，在五星评价之下，这种小瑕疵完全无关痛痒。
    就像是玩集卡游戏，玩家总是天然钟意高星级的角色。
    只要卡露拉能为林恩献上忠诚，并配合他拿下裂谷部，那林恩就愿意满足她合理的愿望与诉求。
    世间的一切总有个价码，包括能力、美色、忠诚乃至性命。
    以林恩目前所掌握的资源，他能满足绝大部分人开出的价码。
    他麾下的领地发展良好、势头正盛，自九月以来，源源不断的人才从四面八方涌向白河领。
    找工作最好是能与顶头上司直接谈。
    在三河城有门路有关系的求职者，都会借助门路向林恩投递介绍信与简历，就连书记官维克多都抹不开关系带了两次‘货’。
    没门路和关系的，则想方设法找到三河城的市议会，或者干脆就去老四安德烈驻守的西郊军营投递简历。
    白河领现在可是一岗难求，三河城的旅店都被这些想要出人头地的求职者给住贵了。
    对于女战神来投这件事，林恩认为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荒原上的资源太过匮乏，一些人生出异心很正常。
    林恩开门见山，这正符合卡露拉的胃口。
    她大大咧咧地扯开椅子坐下，用那对蔚蓝的眼瞳直勾勾盯着林恩，说道：“我需要你的两个承诺。”
    卡露拉出言不逊，林恩却不以为然，荒民嘛，不通礼节也很正常，尤其是这种在荒原上蛮横惯了的部族高层。
    因此林恩只是微微颔首：“可以，说吧。”
    卡露拉伸出右手食指，用荒民语说道：“第一，如果我说服了一些裂谷部的族人也向你效力，又或者你在战场上俘虏了裂谷部的战士，你需要宽容且平等地接纳他们，一切待遇都不能低于高崖部。”
    站在她身后的老哈夫丹闻言狂喜。
    不低于高崖部？
    那不就是挖矿么？
    这事好啊，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要挖矿哦！事后可别反悔！
    林恩自然当即同意：“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向你承诺，凡是荒原上的荒民，只要愿意向我效忠，我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对待底层的牛马们，林恩在食物上从不吝啬。
    人不吃饱饭怎么能精神满满地干活呢？
    他需要的是能主动干活的优质劳动力，而非被鞭子抽打被迫干活的瘦竹竿。
    哪一方效率更高，完全不言而明。
    现在白熊领也不缺粮食，犯不着在粮食上抠抠搜搜。
    坐在林恩身边的老索瓦德此前一直在观察女战神，此刻他开口帮腔道：
    “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伯爵大人的承诺比铁甲都更具份量，我们低地部的族人现在都分到了土地与屋舍，过上了与本地领民同样的生活。”
    老哈夫丹也紧随其后附和道：“是啊，我们高崖部也不差，只需要挖点盐矿石，就能换到养活全族人的粮食，偶尔还能多换点铁器或者布料呢。”
    有两大族长同时作保，再加上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卡露拉自然相信了林恩的承诺。
    她很快伸出了第二根指头，面色如常道：“我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要求，是想要喝不完的美酒，嗯.最好是蜂蜜酒。”
    在老哈夫丹的房子里，她尝遍了各种酒，最后发现用蜂蜜酿造的酒最为甘甜，也最合她的胃口。
    而且蜂蜜酒是她童年的记忆，她的族人们就非常善于用蜂蜜酿造美酒。
    啊？就这啊？
    两名族长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错愕。
    喝不完的酒？
    这算是什么要求？
    你还不如要求一大块优质耕地呢，只要有了地，种上粮食，还不是想酿多少酒都行？
    而且这可是向白河伯爵许愿的机会欸？
    你不要的话给我们啊，光要点酒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没问题，我的酒窖从此向你开放，你想搬走多少都行！”
    但林恩那边已经一锤定音了，他怕喊乱了，先把价码定下来再说。
    好家伙，【嗜酒】这特性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在林恩眼里，卡露拉是真不具备复杂的‘人性’。
    她提出来的要求随意且任性，仿佛完全没有经过任何深思熟虑，只是单纯地率性而为。
    或许，这战神真不是人？又或者她的实际年龄远小于外表年龄？
    老哈夫丹看了眼老索瓦德，再看向身前的卡露拉，疑惑道：“呃，这样就行了吗？你确定？”
    他现在反而有些心疼这姑娘了。
    你出卖了自己，也出卖了族长奥古斯塔，将来还得为白河伯爵卖命，就为了换取这点待遇啊？
    却没想卡露拉的脸上露出满足笑容：“就这些了，我很满意。”
    林恩也笑了，缓缓说道：“那我想也该谈谈我的要求了.”
    当天晚上，卡露拉就住在了白熊县的城堡里。
    她如愿以偿地喝到了最美味的蜂蜜酒，甚至还奢侈地在装满麦酒的浴缸里尽情泡澡。
    与此同时，林恩也与两名族长紧锣密鼓敲定了最终的作战计划。
    按照计划，卡露拉需要将白熊县的‘真实’内情通知给随行的裂谷部族人，借此力劝奥古斯塔带领全体族人南下攻打白熊县。
    做戏做全套，林恩会将一千新兵悉数调往南边，营造出领地空虚的假象。
    等奥古斯塔一来，林恩再领着新兵以及三河城守军火速北上，将裂谷部全部吃下。
    整个计划看起来虽然粗糙，可行性却非常高。
    所谓计划，就是越简单越容易实现。
    次日清晨，卡露拉就与老哈夫丹返回盐矿，她现在还是裂谷部的战神，将来还得配合奥古斯塔里应外合攻占盐矿呢。
    林恩也承诺，只要她想喝酒，就深夜去老哈夫丹家里喝，一切开销都由老哈同志来买单。
    两天之后，林恩在白熊县的城堡等来了前朝公主。
    (本章完)

 第255章 白河伯爵未尝不能建立帝国

    第255章 白河伯爵未尝不能建立帝国
    “大人，这位就是克萝莉斯公主殿下，这位则是公主的母亲，卡塔琳娜殿下。”
    白熊县城堡的大厅里，三河城市长利昂正在介绍他带来的两名女子。
    这场景林恩前几天真见过。
    只不过利昂推销的味道淡了些，毕竟他不能百分百确认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不像老哈夫丹，完全就是被战神卡露拉的武力所折服，被胁迫着来向林恩带货。
    就在克萝莉斯与母亲刚踏入大厅的同时，侍立在林恩身旁的一名公主管家就迫不及待地兴奋道：“伯爵大人，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这位就是公主殿下！”
    林恩坐在大厅的主座上，轻轻摆了摆手：“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等会我会给你们叙旧的时间。”
    这管家欢天喜地退下，向他的两名同伴报喜去了。
    从人身关系上看，这三管家依旧是克萝莉斯的家臣，此前算是‘租借’到白河领来当联络专员，顺便再给林恩新办的启蒙学校充当老师。
    这时，克萝莉斯带着母亲向前一步，低着头躬身行礼：“尊贵的白河伯爵大人，琥珀港的克萝莉斯向您请安。”
    “伯爵大人，南境的卡塔琳娜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感谢您能在危难之际接纳我们。”前朝王后卡塔琳娜同样将姿态放得很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论她们母女此前的身份有多尊贵，到了这白河领都得低头做人。
    这里不是王宫，也不是琥珀港，更不是卡塔琳娜在南境的娘家。
    从领地归属上来看，白河领也并非王室的直辖领地，这片领地的所有者与王室没有任何附庸关系。
    说直白点，她们这是来白河领逃难的，领地主人是否愿意收留她们都还要两说。
    在觐见林恩之前，克萝莉斯与母亲都特意脱下了伪装用的黑色兜帽与长袍，换上了从三河城购置的精致长裙，将各自的姣好身姿尽情展现。
    可林恩的视线只是在这对母女身上停留片刻，随后就看向了她们身后的利昂，微笑道：“利昂，辛苦你了，先坐下歇息吧。”
    无论这位前朝公主的政治地位有多重要，在白河领她依旧算是外人。
    利昂与林恩关系密切，又是三河城的市长，可谓身居要职，林恩自然不能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是，大人！”
    利昂一听自己有资格坐下来旁听，心中很是感激，他连忙上前几步，自觉坐到了林恩的右手边。
    伯爵大人与前朝公主的这次会谈，很可能会关乎到领地未来的发展动向，也有可能对莉娅、雅格娜等伯爵身边的情人产生重大影响。
    这时，林恩终于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长桌尽头的克萝莉斯，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那么，公主殿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心中的一个小疑惑，在琥珀港陷落后，你为何会出现在我的白河领？”
    林恩看得明白，这两人虽是母女，可主导权显然在克萝莉斯手中，因此他很快就忽略了前王后卡塔琳娜。
    在他眼里，身穿洁白长裙的前朝公主自然也是一览无余。
    【克萝莉斯★★★★】
    【统帅d】【力量e-】【体质d-】【智力b+】【内政b】【魅力a】
    【忠诚度：52（可收为随从）】
    【特性一：智囊——自己的提议更容易被接受】
    【特殊二：强运——不易被俘，不易生病】
    【特性三：才媛——从事内政、教育时具备优势】
    看面板，这位公主有四颗星的评价，其中也有a级评价的属性，但给林恩带来的震撼远没有女战神卡露拉来得大。
    主要这位公主的优势属性都集中在智力、内政与魅力上，尤其是魅力。
    a级评价的魅力为她拉分太多。
    据林恩的理解，【魅力】这项属性的评价标准非常复杂，这东西不完全看人的外貌来给分。
    以利昂为例，去年的这时候他还只是个黑市商人，魅力为e+。
    如今他的外貌基本没有变化，肚子甚至更为肥硕，可他的魅力值却不声不响地提升到了c+。
    提升之所以如此巨大，全因为他身份上的变化。
    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市长，有权力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多的是人想要通过巴结他而进步，这也算是【魅力】的一种体现。
    林恩如今的魅力同样高达a级，这自然是因为他手握庞大领地与强悍军队，男人们想要为他效力，女人们则想要爬上他的床榻，这同样也是一种【魅力】。
    至于克萝莉斯的a级魅力，固然受外貌因素的影响，以林恩的审美标准，确实挑不出她外形上的毛病。
    但毫无疑问，她的前朝公主身份与身上所背负的宣称权为她拉分太多，让她拥有了近乎顶级的魅力评价。
    最让林恩感到意外的，还是克萝莉斯对他的忠诚度。
    好家伙，第一次见面就超过了五十点，这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白河领了？
    在林恩观察前朝公主的同时，克萝莉斯则低着头，好奇地用余光窥视着高高在上的白河伯爵。
    年轻，太年轻了，这是林恩带给她最深刻的印象。
    来白河领之前，克萝莉斯曾无数次想象过林恩的外貌与性格。
    综合林恩的各种传闻与所做作为，她自认为这白河伯爵应当是名三十多岁、经验丰富、文武双全，正处生涯巅峰的强势男性。
    可当她真正见到林恩时，才发现这位名震北境的新贵竟是那般的年轻，也是那般的耀眼。
    怪不得谷地公爵倒贴巨额嫁妆也想要将长女嫁给林恩！
    当林恩发问后，她略感错愕地抬起头。
    面对林恩近似审视的威严目光，她迟疑片刻，最终回道：
    “大人，请称我为克萝莉斯就行，乌瑞尼斯王朝已然终结，我也并非公主，担当不起殿下的称呼。”
    稍作停歇后，她又以平稳且坚定的口吻补充道：
    “我之所以会来到您的白河领，当然是想要寻求您的庇护，此前我派到白河领的三名管家都建议我来白河领，在他们口中，您就是这北境最为慷慨且正义的贵族表率。
    我一路乘船沿静河西行，所见到的大多是厮杀与混乱，和平与笑容消失不见，仿佛整个北境都陷入了可怖的地狱之中。
    可当我到了三河城，才发现和平并未在北境绝迹，城市里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平和的微笑，我自此明白，只有您才能抚平北境的伤痕，为这个曾经伟大的国度再次带来和平。”
    这番话克萝莉斯酝酿已久。
    她先是点出了三名管家，借此告诉林恩：她对白河领并非全无了解，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来投奔林恩。
    同时也是在隐晦地提醒林恩：这三名管家名义上是前朝王室特派的专员，你也是前朝王室任命的白河伯爵与王室执行官，这两项头衔还是我克萝莉斯从国王莫里斯那给你争取来的。
    不说有恩吧，至少也算是结了点善缘？
    至于后面的两段话，克萝莉斯属于是演都不演了，直截了当地表明：这北境已经是烂透了，到处都是战乱与地狱，只有您白河伯爵才能开创崭新的王朝、拯救糜烂的北境。
    浅显的弦外之音不止林恩能听明白，利昂也是瞬间秒懂。
    好嘛，这前朝的公主还真是奔着领主夫人的位置来的！她这完全就是在劝伯爵大人去争夺北境王冠啊！
    利昂心里不由为自家妹妹捏了把冷汗，妹啊，这次你可能是真没希望了，公主身上有北境王国的宣称权，与伯爵大人的野心完全能匹配上。
    同时利昂又有些暗自庆幸，他亲自护送克萝莉斯来到白熊县，这一路上对公主殿下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将来公主要真能上位成功，也有他利昂的一份功劳在。
    林恩听罢，却是接着问道：“所以呢？你能为我提供些什么？”
    这些道理他还用小姑娘来教么？
    他需要的是更直白、更彻底的承诺。
    他能看出来，克萝莉斯对北境王国是有感情的，这位前朝公主满脑子想的都是让北境王国重归和平。
    也不是林恩自夸自擂，现在的北境，还真就是他最有可能重新一统整个王国。
    克萝莉斯勇敢地抬起头，右手平放于胸前：“我能为大人提供的，只有我的聪慧与才智，以及我身上所携带的宣称。”
    在她身边，前王后卡塔琳娜闭上了眼，无奈地轻轻叹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这是否太快了些？女儿，你这才刚见他第一面啊！
    但克萝莉斯并不后悔，她和林恩都是聪明人，知道对方需要什么，也都清楚自己要付出些什么。
    相反，克萝莉斯甚至有些庆幸，她必须庆幸于林恩拒绝了谷地公爵的联姻请求。
    要是真让谷地公爵的长女捷足先登，她在白河领的位置就太尴尬了。
    林恩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可说出的话却仿佛带着冰渣：“你的直白与勇敢实在令人惊叹，但很遗憾，我现在可没法娶你为妻。”
    克萝莉斯脸上的失落一闪而没，但她旋即就重振心态，以更为响亮的口吻回道：
    “大人，我希望您能多加考虑，在我看来，北境的王冠绝非您的终点，只要您愿意，您或许可以创造一个跨越北境与南境的庞大帝国，您在白河领所推行的各项政策，完全能成为伟大帝国的基石，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陪伴在您的身边，追随您去实现这一切！”
    克萝莉斯的梦想与野心其实比林恩想象中的还要大。
    北境王国只是地盘广，但综合实力却偏弱。
    去南境，与那些更为强大的王国争夺领地与人口，这才是克萝莉斯的最终梦想。
    她身上可不仅仅只有北境王国的宣称，靠着母家的关系，她可是还有一部分南境领地的宣称权。
    况且北境王国与鲁伊王国同根同源，若是林恩能在北境击败奥托三世，那完全可以整合北境力量反攻南境。
    难道只有他奥托有资格建立帝国么？
    林恩必须要承认，他还真有点被克萝莉斯给说动了，不愧是第二个拥有【智囊】特性的女人。
    想当初，他刚入主白熊领时，雅格娜就是靠着【智囊】的特性，成功说服他接纳了提议。
    只不过克萝莉斯的胃口与胆量要比雅格娜大上无数倍，这位前朝的公主不仅想要统一北境，甚至还想着反攻南境！
    而她要想实现这等野心，就必须要依靠林恩的能力与实力。
    不过野心归野心，林恩身为实际上的势力掌舵者必须要考虑眼前的实际情况。
    他思忖片刻后回道：“我记得，南境有句谚语，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王冠固然耀眼，可以我目前的实力，恐怕还担不起北境王国的宣称。”
    这倒不是林恩妄自菲薄，他的发育速度其实已经非常快了，但依然需要大量的时间继续发育。
    以他目前的实力，还做不到与全北境为敌。
    随后林恩起身说道：“克萝莉斯，你先在我的领地上住下来，等到时机合适，我会考虑你的这些提议，但你现在必须忘记你过去的身份。”
    这也算是林恩给克萝莉斯的承诺，同时也是他的命令。
    克萝莉斯心下稍安，躬身行礼：“伯爵大人，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早就不是公主了，我愿意遵从您的安排。”
    她身旁的母亲悄然睁开了眼，疑惑地看向自己女儿，仿佛在问：这样就行了？他现在不打算娶你诶？你就不怕将来出现变故。
    女儿赶着嫁人吧，当母亲的不乐意，可当男方不打算娶的时候，她又开始急了。
    克萝莉斯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微笑。
    这一切其实也在她的事先预料之中。
    (本章完)

 第256章 你也不想奥托戴上北境王冠吧？

    第256章 你也不想奥托戴上北境王冠吧？
    克萝莉斯对白河领的情况的确是有一定了解，但不多。
    她派来的三名管家从始至终都待在苍鹭县当启蒙老师，能提供给她的情报相当有限。
    对于林恩麾下的具体有多少军队，以及白河领的真实战争潜力，克萝莉斯可谓知之甚少。
    她只知道林恩这半年来攻无不克，先取白河领，后占三河城，再攻湍流郡，战果堪称辉煌。
    基于这些战绩，她认为林恩的军队并不逊色于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
    当然这纯粹只是她个人的揣测。
    她力劝林恩以北境王冠乃至创建帝国为目标，一方面是为了借助林恩的力量实现个人野心，另一方面其实也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谈判嘛，合理的试探很正常，并不会影响到双方的关系与后续合作。
    若是林恩欣然认可了她的计划，并愿意现在就娶她为妻，这就说明林恩对自身的实力相当有信心，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
    反之，就像现在，林恩婉拒了她的计划，那就说明白河领的综合实力仍有欠缺，不能像昔日的沼地公爵那样与全北境为敌。
    离开城堡大厅，住进林恩为母女二人专门安排的套间后，前王后卡塔琳娜立刻埋怨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不能太着急，现在倒好，这林恩直接将我们给扣押了，选择的机会就只有一次，我们已经用完了。”
    说是抱怨，其实卡塔琳娜对女儿更多的是心疼。
    刚到三河城时，她们处在暗处，身份并未暴露时其实依然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运作得当，甚至还有可能回到南境。
    那艘布料商船隶属于她们家族，船长也算是家族的死忠。
    但克萝莉斯就像是认死了林恩。
    到三河城才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上了市长利昂，进而得到了觐见白河伯爵的机会。
    这就等于将自己的命运与未来全都交到了他人的手中。
    目前，母女二人只能住在林恩安排的住所里，身边虽有从琥珀港带来的几名侍女与护卫，可整座城堡都在林恩的掌控之中。
    没有他的许可，母女二人哪都去不了，就像是被关在鸟笼中的金丝雀。
    “妈妈，你就放心吧，白河伯爵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他一定会娶我。”克萝莉斯抚摸着母亲的手背以示宽慰，并直接下达了胜利的宣言。
    会赢的。
    她一定会成为林恩的妻子，并辅佐自己的丈夫站上北境的山巅。
    卡塔琳娜抬手摸了摸女儿光滑的脸颊，随后转头望向窗外缓缓流淌的白河，以及河对岸郁郁葱葱的山脉，嘴角勉强勾勒出丝丝微笑：
    “希望如此吧，也罢，这白熊领的风景挺不错，我正好能在这散散心。”
    在船上颠簸了近一个月，卡塔琳娜是身心俱疲，亟需一个宁静的住所疗愈身心。
    克萝莉斯扶着母亲走到窗台前，坐下后顺着轻柔的河风理了理母亲额角的沧桑发丝，说道：“这里现在是叫白熊县，林恩在成为伯爵后取缔掉了所有的男爵领，全部领地都由他的宫廷直接管辖。”
    “哦，是吗？”
    卡塔琳娜对此并不在意，她很难也不想去分辨两种制度的优劣。
    克萝莉斯随后又说道：“还有，这白熊县应该就快沦为战场了，我们或许会被转移到南边的另一座城堡。”
    “战场？”
    卡塔琳娜皱了皱眉，诧异道，“可这里不是白河领的最北端吗？我看这白熊县的两边都是山脉，谁能来进攻这片安静的乐土？”
    克萝莉斯抬手指向北方的连绵群山，笃定道：“敌人应该是来自荒原上的荒民。”
    卡塔琳娜愈发疑惑：“荒民？可荒民不都已经归顺林恩了么？我在这城堡里都能见到蓝头发的荒民侍女。”
    对于蓝头发的荒民，卡塔琳娜倒不是特别排斥。
    城堡里的荒民侍女都梳洗干净、穿着得体，见到她们母女还会恭敬地弯腰行礼，与她想象中肮脏粗鄙的荒民形象相距甚远。
    “荒原和我们北境王国一样，存在着多股不同势力，林恩只是征服了荒民九部中的两个部族，余下的七部会眼睁睁看着他蚕食荒民么？林恩注定会与荒原爆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而战争的地点应该就在这白熊县。”
    克萝莉斯之所以这般笃定，自然是因为她掌握了较为详实的情报。
    早在琥珀港，她就得知林恩征服了两大荒民部族。
    进了三河城，她又通过多方打探印证了这一情报。
    等到了白熊县，克萝莉斯又看到领民们正在加紧挖掘城堡的护城河。
    再加上林恩这位领主本人也在白熊县，综合多方情报，她很容易就能推导出相对合理的结论。
    事实基本与她的推论一致，唯一的出入大概就是战争爆发的时间。
    就在母女二人交谈的同时，林恩已经带着利昂来到了城堡北边的造纸作坊。
    林恩穿行在晾满了纸张的作坊后院，对利昂说道：“我预计，白熊县最早可能会在十一月份迎来战争，不过也有可能是明年春季，这要取决于裂谷部统一荒原的时间。”
    白熊县与荒原之间隔着一道高耸的分水岭山脉，哪怕是熟悉道路的精锐荒民斥候，来回一趟也要走上大半个月。
    眼下是十月的第一周，此时此刻，裂谷部的族长奥古斯塔应该已经对余下的三大部族发起了最后的攻势。
    若他一切顺利，那么裂谷部极有可能在冬季来临前裹挟着七部数万荒民进攻白熊县。
    那场景，就像是寂静的森林中突然冲出了一条蓝色的汹涌河流，破坏力怎样尚且不谈，表面气势肯定是非同凡响。
    而若是奥古斯塔在统一战争中遇到了麻烦，那他就得等到明年开春才有可能南下了。
    北境的冬季太过恐怖，没几个人敢顶着冬季的漫天风雪发动大规模战争，这纯粹就是带着士兵去送死。
    哪怕牛逼如沼地公爵也不敢。
    利昂亦步亦趋跟在林恩身后，回道：“这种战争还真是难受，只能被动地等着敌人攻过来。”
    翻山越岭的远征需要调动的民夫数量太过庞大，以白河领目前的人口规模，还负担不起一场主动进攻荒原的战争。
    林恩在一张即将干透的树皮纸前停下了脚步，他伸手捏了捏纸张，仔细感受着纸张的韧劲，随后说道：
    “不过这也是彻底征服荒民的绝佳机会，为了彻底吃下七部荒民，我这次应该会调动三河城的城防兵力。”
    目前，林恩的主力部队都在西边的湍流郡，剩下的八百老兵则全部随老四约瑟夫驻守在三河城西郊，他手头现在就只有老五安德烈带着的一千新兵。
    荒民七部的总人口规模超过五万，甚至比白河领六县的本地领民还要多。
    要想将这颗硕大‘饺子馅’彻底包圆，林恩就需要一张足够大的饺子皮。
    在他的计划里，老四和老五麾下的两支部队是一定要参战的，为了确保不露馅，甚至还得从湍流郡调集一些部队回来。
    如有必要，三河城的三百城防民兵也有可能参加这场‘包饺子’的团建活动。
    白河领目前交通非常便利，只要安排得当，短时间调动城防民兵应当不会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
    届时凑个三千职业士兵，再加上各县的治安武装，或许才能勉强包住这枚硕大可口的饺子馅。
    利昂闻言，当即绷直身子表态：“三河城将永远遵从大人的命令。”
    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力从何而来，也很清楚个人以及家族的未来掌控在谁的手中。
    只要能满足林恩的要求，利昂愿意与任何人以及任何规则为敌。
    自治市的传统固然光荣，可在风云突变的北境，一些传统规则必须被突破或者摈弃。
    三河城要想继续维持和平与繁荣，只能仰仗于白河伯爵的鼻息而活，为了伯爵大业，出动点城防民兵算什么？
    如有必要，利昂哪怕顶着滔天骂名，都得召集市民武装为伯爵而战。
    林恩笑着对利昂招了招手：“过来，来看看这纸张，我计划从明年开始对外出售这种纸张。”
    利昂快步上前，先是仔细观察了纸张的颜色，而后有样学样地捏了捏纸张，回道：“比起您提供给市议会的纸张，颜色要深一些，韧性与厚度也都要差一点。”
    随着造纸工坊的产能逐步攀升，三河城如今也用上了优质的麻布纸，城市各部门的官员都对这种纸张赞不绝口。
    教会下辖的学校还试图找林恩采购这种纸张，却被他无情回绝。
    开玩笑呢，三河城教会到现在都没有彻底向林恩臣服，几个小有名气的教士依旧不愿意为他的宫廷效命，只愿接受市议会安排的职务。
    林恩笑着回道：“材质不同，我给你们的纸张可都是最顶级的麻布纸，这些纸所用的原料要低端不少，但相应的成本却只有麻布纸的五分之一，是真正物美价廉的好纸。”
    眼下，造纸工坊在庄头劳埃德的管理下蒸蒸日上，不仅攻破了树皮造纸的难关，最近还将这种纸张的产能提了上来。
    根据他的乐观估计，最迟在明年春天，这种纸张就能大量出货，在满足全领地需求的基础上，还有余力对外出售。
    利昂闻言惊叹：“五分之一？那一张羊皮纸的售价都能买二三十张这种纸了？”
    他摸着手中这张轻飘飘的淡黄色纸张，却能感觉到沉甸甸的份量，那是北境金盾的份量。
    作为商人，他可太清楚这种纸张的贸易价值了。
    如果能将这纸卖往文教发达的南境，那利润率绝对堪称恐怖。
    这时，林恩转身看向利昂，忽地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由你来全权负责领地的纸张贸易，如何？”
    利昂被狂喜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地就回道：“我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下一秒，他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弯腰，“感谢大人的慷慨与垂爱！”
    林恩拍了拍利昂的肩膀，勉励道：“你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利用纸张贸易的特权建立起一支效忠于你的商队，这样有助于你稳固市长地位，好好干，两年后我还支持你当市长。”
    在林恩占领三河城之前，这座城市一直都是商人的天下，谁更有钱谁在市议会就会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能坐上市长宝座者，无一例外都是大型商人行会的会长。
    眼下城内的权力格局虽有变化，可整体依旧是商人占据优势。
    利昂此前只是个黑市商人，在城内的根基太浅。
    也不怪城内会冒出大粮商马塞尔接任市长的传闻。
    林恩这次直接将纸张贸易的特权送给利昂，就是给他一个组建商人行会的宝贵机会。
    借助这份特权，利昂可以培植忠于自己的商人团队，并从纸张贸易中攫取高额的利润，稳固自己在市议会内的话语权。
    林恩对利昂的期待，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傀儡市长而已。
    顺带一提，白河领的食盐贸易林恩并未全权交给利昂，毕竟后者缺乏商业渠道与贸易船只，没法将食盐贩往北境的各个领地。
    纸张贸易则是真正的从零到有，是林恩为利昂搭建的最适合他发挥的舞台。
    这也算是对他忠心耿耿的奖赏。
    “大人，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利昂抬起头，感激涕零，他现在是无比庆幸于自己当初的决定。
    将妹妹送给大人，真的换来了让家族腾飞的机遇！
    随后，林恩又将掌管工坊的劳埃德介绍给了利昂，具体的生产与贸易细节就交给他们俩自己去商量。
    傍晚时分，林恩刚回到城堡，立刻就收到了一封令他啼笑皆非的信件。
    这封信竟然是沼地公爵洛泰尔的亲笔信。
    书记官维克多在呈上信的同时介绍了王冠领地的最新局面：
    “大人，根据王领方面的情报，洛泰尔已经得到了七位伯爵的支持，他正在组建军队，准备与奥托进行决战，他还邀请您共同出兵。”
    林恩翻身下马，在城堡大门口拆开信封，信中的大致意思总结一下就是：你应该也不希望奥托戴上北境王冠吧？
    (本章完)

 第257章 乱战前夜

    第257章 乱战前夜
    “这洛泰尔估计已经昏了头了，为了对抗奥托，竟然还想让我也出兵。”
    林恩在城堡门口看完沼地公爵的亲笔信，差点笑出了声。
    要知道此刻与洛泰尔依旧处于战争状态。
    他派到湍流郡的军队正在围攻最后一座负隅顽抗的城堡。
    等攻克这座城堡，沼地公爵领最核心、最富庶也最娇嫩的土地就将向他彻底敞开怀抱。
    这时候洛泰尔竟然让林恩出兵去帮着打奥托，这不纯粹做梦吗？
    林恩不继续向西进攻都算好的了。
    说罢，他将信放回书记官维克多手中，径直朝城堡内走去。
    维克多连忙跟上林恩，边走边说道：“据说洛泰尔还向谷地与草地两位公爵都派出了使者，他这是想集结全北境的力量与南境的奥托决战。”
    “看起来，洛泰尔是对手头的兵力严重不自信，竟然寄希望于这些死对头能派兵帮他，我还是喜欢他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林恩的口吻中略带感慨。
    就在几个月前，沼地公爵还是北境王冠的最有力争夺者，麾下精兵猛将如云，在王冠领地不断取得胜利，眼瞅着就将成为北境的新王。
    可琥珀港的两次失败似乎彻底打断了他的脊梁骨，如今他竟然沦落到要向死敌们请求援兵。
    是沼地公爵太弱了么？
    还是奥托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根据王领传来的情报，占据琥珀港的奥托已经开始对外扩张，据说他还在不断地从南境征召军队，麾下兵力极有可能已经破万。”
    维克多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奥托完全照搬了两百年前初代北境之王的策略，靠赏赐与头衔为诱饵从南境大肆招募底层的落魄贵族。
    这些人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饥饿鲨鱼，争先恐后地从南境游向北境。
    林恩对王领局势的看法倒相对乐观：
    “北境已不是两百年前的北境，王冠领地的贵族虽然在科伦城输了一场，可他们的兵力并未受到太多折损，若是他们真能团结在洛泰尔的旗帜下，与奥托僵持个一两年应当没太大问题。”
    王冠领地的贵族们菜归菜，可体量毕竟摆在那里。
    整个王领的人口要占到全北境的一半还多，如今又竖起了沼地公爵这杆临时旗帜，再怎么说也能撑个一年吧？
    奥托从南境招募军队也需要时间，而且再过两个多月就会入冬，寒冬会强行制造至少三个月的休战期。
    “希望如此吧。”
    维克多在琥珀港上了好几年的大学，闲暇时走遍了王领的各个领地，他对王领的那帮虫豸贵族实在是没多少信心。
    当晚，林恩在城堡里举办了一场小规模的晚宴，招待利昂、克萝莉斯及其母亲。
    克萝莉斯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柔顺的金色长发挽在脑后，身穿洁白长裙的年轻公主在烛光映照下明媚动人。
    “伯爵大人，请允许我再次感谢您对我与母亲的庇护。”她端着酒杯款款走到林恩面前，随后仰头将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当她放下酒杯时，却发觉林恩竟直勾勾盯着她春光乍现的胸口看，脸上霎时浮现出诱人的红晕。
    克萝莉斯继承了父亲的酒量，连喝十杯葡萄酒都不会感到丝毫醉意。
    可面对林恩侵略性的目光，她竟破天荒地有些晕乎。
    林恩丝毫不觉害臊，他只是欣赏自己的新‘藏品’罢了。
    克萝莉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岂有不收下的道理？
    他之所以婉拒婚事，主要还是时机不够成熟。
    随后林恩拍了拍手，立刻就有荒民侍女捧着托盘走上前来。
    他打开托盘上的红丝绒盒子，其中竟是一条镶嵌着三颗蓝宝石的纯金项链。
    此前林恩接连攻占了五块男爵领地外加三河城，还清算了三河城西郊的十余座修道院与教堂，自然缴获了大量昂贵的珠宝首饰。
    林恩从这些首饰里挑了一批随身携带，既可用来赏赐带给他欢愉的女人，也可用来赏赐有功的文武官员。
    这条项链就是在一座修道院中找到的，据说是某位贵族修女死后捐赠给修道院的遗物。
    林恩拿起项链，放在克萝莉斯的胸前比划一番，眯着眼说道：
    “下午我就觉得你的胸口好像少了点什么，现在我知道了，是缺少一条和你同样美丽的项链，过来点，我为你戴上。”
    克萝莉斯红着脸，抿了抿嘴唇，迟疑片刻后终究还是上前一步，并顺从地低下头，任由林恩将这条蓝宝石项链戴在她白净的脖颈上。
    如果是在琥珀港的王宫里，这种级别的项链在她的灿若繁星的诸多藏品中顶多也就能排到中游。
    可由于逃离得太过匆忙，她慌乱间忘了带走那些珍藏的首饰。
    今日参加晚宴，她与母亲竟然连两条合适的项链都拿不出来。
    林恩为公主戴上项链，指尖顺势从她柔顺的皮肤上滑过，而后他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一番，微笑着连连点头：“不错，这样不就协调多了？”
    “感谢大人的恩赐”
    克萝莉斯抬起头，眼神中竟有少许迷离，她还是第一次与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可林恩接下来就用命令似的口吻打断了她心中旖旎：“这两天好好休息，后天你们就要随我离开白熊县，放心，我会为你们安排一个最安全舒适的住所。”
    克萝莉斯的眼神霎时恢复清明，她意识到了这条命令背后的含义。
    战争或许就要来了。
    她认真回道：“遵从您的意志，大人。”
    当晚无事发生，经历旅途颠簸后的克萝莉斯与母亲都睡得很是香甜，在林恩的领地上，她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次日，林恩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后就带着县长小艾伯特巡视白熊县。
    封建庄园制度在这块土地上残留很深，各庄园里依然保留有骑士们修筑的坚固庄园。
    来到城堡南边的一号庄园，当地的领民们已经在庄头的带领下开始了今天的徭役。
    小艾伯特为林恩介绍道：“目前各庄园都在翻新加固，遇到战事，领民们可以带着粮食与牲畜躲入其中，以荒民的武器制造水平，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攻破这些庄园。”
    这同样也是骑士时代的传统，遇到危险或者战乱领民们就会集体躲进城堡与庄园中。
    庄园虽远没有城堡坚固，可超过三米高的木质围栏以及站在围栏上的弩手与长矛手依旧能给入侵者造成不小的麻烦。
    只要能拖上一阵，拖到援军抵达，庄园就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小艾伯特随手拿起一根刚打造好的长矛，接着说道：
    “加上盐矿的四千荒民，白熊县目前拥有一万出头的人口，扩建后的城堡与七座庄园完全能够容纳下所有的人口，配合弓弩长矛，我有信心在裂谷部的攻击下坚持半个月。”
    白熊县作为林恩的‘龙兴之地’，在白河领六县中的发展势头是最好的。
    不仅人口大幅增长，农业与手工业也是齐头并进、蒸蒸日上。
    靠着水力锻锤与大批老练铁匠，白熊县能够满足林恩麾下军队的全部长矛与弓箭需求。
    但这块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领地即将接受战争的洗礼，为此势必会遭受一定的损失。
    小艾伯特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损失尽可能降到最低，尤其是要避免人口上的折损。
    现在的北境，人口才是第一重要的资源。
    为此他扩建城堡、挖掘壕沟、加固庄园，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住领民们的性命，同时还要将整整数万荒民都拖在这白熊县，任务不可谓不艰巨。
    林恩在庄园内巡视了一圈后，还沉醉在新婚喜悦中的老五安德烈才匆匆赶来。
    对此林恩倒也没有过多责怪，只是吩咐老五道：
    “我明天就会带着一千新兵南下，你和一百名教官留下来，协助艾伯特保卫白熊县，你们只需要坚持三天就足够了。”
    为了让裂谷部的奥古斯塔彻底上钩，这一千新兵林恩当然得带走，只给老五留了一百名担任新兵教官的老兵。
    白熊县目前住了两千余名低地部的荒民，他没法确认这里头没有奥古斯塔的眼线，因此做戏必须要做全套。
    这年头要想真正做到保密，那就得连自己人都骗过去。
    整个领地就只有两名族长、县长小艾伯特以及老五安德烈知晓林恩的计划，这些人的忠诚度都超过了九十五点，行事也还算缜密，不至于出现大纰漏。
    老五当即就立正了：“大哥，我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只是保护领地的作战任务，却也足够调动安德烈的斗志了。
    几个哥哥都能在外领兵，就他留在领地教导新兵蛋子，他心里始终是憋了股气。
    从表面上看，入侵领地的荒民或许能达到数万之众，而老五安德烈麾下却只有一百教官，以及百来名维持治安的当地民兵。
    可在他眼里荒民依旧是土鸡瓦狗，几万只弱鸡加起来那还是弱鸡啊！
    随后林恩接连巡视了几座庄园，又与低地部族长老索瓦德再次确定了全套作战计划。
    次日，他领着一千新兵走陆路南下，随行者包括重新戴上了兜帽的克萝莉斯。
    途经绿湖县时，林恩将克萝莉斯与她的母亲安置在了当地城堡里。
    绿湖县城堡就建在湖泊旁边，风景堪称领地内首屈一指，且位于白河领六县的中间位置，几乎不会受到外敌的影响。
    这座城堡昔日的主人，绿湖男爵博格丹早逃去了金鹿堡，城堡已经空置了半年有余。
    不过林恩将六县的城堡都划归为了自己的行宫，常年留有侍女洒扫，随时都能拎包入住。
    前朝王后卡塔琳娜进入城堡后，立刻就被窗外的秀丽湖景所吸引，甚至斗胆请求林恩将位置最好的前男爵卧室借给她暂住。
    林恩站在城堡的阳台上，视线在这位风韵犹存的前王后身上盘桓，微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克萝莉斯就是这座城堡的主人，你应该去征求她的同意。”
    如果说克萝莉斯的智慧与酒量都继承自父亲，那她的美貌就应该都遗传自南境的母亲。
    得到林恩的承诺后，卡塔琳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小姑娘般的灿烂笑容：“感谢您的慷慨！”
    她心里没有女儿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是觉得这绿湖领的秀丽风景能让她回忆起相似的故乡风光。
    比起随遇而安的母亲，克萝莉斯就明显对绿湖领的景色提不起兴致来。
    在知道林恩的安排后，她明白这座城堡就是她的鸟笼。
    当时机到来前，她大概率都得待在这座看似秀丽实则逼仄的城堡里了。
    虽然她身边有从琥珀港带来的护卫与侍女，可整座城堡的防务都掌握在林恩手中。
    林恩留下了整整二十名亲卫守护这座城堡，顺带也是监视克萝莉斯母女
    的确，克萝莉斯的忠诚度已经达到了七十多点，可她的身份太过敏感，林恩绝不可能放松对她的监视与掌控。
    三天后，林恩带着军队抵达了最南端的河沼县，老四约瑟夫已在此等候多时。
    林恩旋即就下达了指令：“老四，这一千新兵交给你，带着他们去三河城西郊的军营继续操练，要随时做好上战场的准备。”
    “明白，大哥。”约瑟夫同样战意昂扬。
    他已经知道了西边湍流郡的最新战况。
    老二休戈与老三扬已经联手攻破了该郡的最后一座城堡，彻底占领了整个湍流郡。
    他们俩俨然成为了酒馆与吟游诗人口中的明星，到处都有人在讨论白河伯爵麾下的两名优秀战将。
    兄弟们接连名扬北境，老四约瑟夫如何能不羡慕眼红？
    而现在，他扬名立万的机会就快来了。
    林恩拍了拍老四的肩膀，勉励道：“等彻底征服了荒民，我会召开一场更大规模的授勋仪式，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份高贵且响亮的头衔。”
    随着领地与势力的进一步发展，勋章已经不足以表彰优秀的将领了。
    (本章完)

 第258章 视察湍流郡

    第258章 视察湍流郡
    林恩在河沼县停留两天，处理完了手头的公务，并安排好了领地的后续规划。
    随后他带上宫廷官员与亲卫队，启程前往湍流郡。
    顺带一提，由卡罗尔统领的亲卫队已经完成了扩充，靠着从各部队抽调上来的精锐士兵，总兵力达到了一百五十人，共计三个中队。
    除去拱卫城堡所必须的兵力，此次共有两个中队的亲卫随林恩巡视新占领地。
    看起来人数并不算多，但这可是整整一百全副武装的职业甲胄骑兵，手头都见过血，个个武艺高强。
    一些弱小的伯爵甚至连这等规模的骑兵部队都拼凑不出来。
    数日后，林恩抵达了湍流郡最东端的红鹰县。
    他未做停歇，当天下午就骑着马开始巡视县域。
    刚履任县长不久芬恩跟在林恩身边，并介绍着此地的历史：
    “伯爵大人，这地方以前叫红鹰男爵领，隶属于湍流伯爵，据说第一任男爵在领地的天空中看到了两头盘旋的红色巨鹰，他找到了红鹰的巢穴，并在巢穴旁建造了城堡，故而给领地起了这么个名字。”
    迷信这玩意在任何时代都有市场，搞点类似祥瑞的东西能让领地的统治者天然就具备一定的合法性。
    像是白熊县的名字也是源于一头罕见的雪白色巨熊。
    林恩怀疑这所谓的红鹰应该也是魔兽，初代男爵大抵是猎杀了这两只红鹰，靠着卖魔石的钱招揽领民、建设城堡。
    北境很多小贵族的祖先都是靠着狩猎魔兽发迹，也因此现在的北境王国难觅魔兽的踪迹。
    前人砍树，后人暴晒了属于是。
    出了县政府所在的小城堡，芬恩继续介绍道：“后来沼地公爵湍流郡的大部分领地都收归宫廷，便将此地改名为了红鹰教区，并委派教士进行管理。
    看得出来，这沼地公爵是想要直接借助教会的力量来管理直辖领地，不过这些领地依旧采用传统的庄园制度，各庄园的管事都由公爵直接任命。”
    受三圣教的教义约束，教士们无法娶妻，也不能拥有合法的继承人。
    因此一些搞集权的大贵族很喜欢任用教士出身的官员，这样能尽可能避免收归宫廷的领地再次出现地方分离主义。
    历任沼地公爵都很信任教士，各郡的郡守几乎都有教士背景，这些官员到了地方后开始大力修筑教堂与修道院，在民间推广三圣教。
    但在郡之下，城堡的守将以及庄园的管事则都是宫廷骑士出身。
    分权这块，几任公爵也都是拿捏得死死的。
    或许是受历史因素影响，不同于崇信宗教的南境，北境的中低层贵族们大多排斥三圣教，比起虚无缥缈的宗教，他们更相信个人武力以及血缘亲属。
    因此湍流郡这边的基层宗教力量相对薄弱，只有几座小城镇拥有教堂。
    这给林恩省了不少麻烦，却也让他少了一项收获。
    教堂与修道院通常都是财富的沉淀之地，抢上一间都能给全军发一轮赏赐了。
    来到一处庄园，林恩仔细打量着被收割得干干净净的条田，问道：“各庄园的人口与耕地统计都做完了没有？”
    芬恩当即回复道：“红鹰县的已经完成了，目前共有人口五千三百二十五人，耕地十二万余亩。”
    好歹芬恩也是林恩从白熊县一手带出来的‘老兵’，深知人口与耕地统计的重要性，因此到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挨家挨户统计人口。
    这些天，他跑遍了全县所有的庄园与村落，几乎每一栋农舍他都亲自进去过。
    眺望着夕阳下熟悉的庄园风光，芬恩很是感慨：
    “统计工作一开始还有点不顺利，是靠着军队的帮助才能推进下去，而且很多领民家里都只剩下了老人，年轻人与小孩都逃进了山里。
    后来，由于大人的军队纪律严明，再加上您免除了他们明年的所有赋税，这些逃跑的领民大部分都回归了庄园。”
    在新占领地推行基层统治从来都不容易，尤其这湍流郡并非传统的贵族领地，而是沼地公爵的直辖领地。
    林恩的对策，是在县长与管事这两个级别委派自己人，最基层的庄头级别则大多沿用本地人，算是充分尊重本地人的利益。
    但依然会受到来自底层的反抗与不信任。
    主要林恩的军队在湍流郡并非真的‘秋毫无犯’。
    为了解决数千军队的粮草问题，芬恩可是带来了一千余农奴沿途收割秋麦。
    虽然只收割了一半，权当充作今年的赋税，却也会让本地领民觉得白河伯爵与其他贵族并无什么两样。
    本地领民都有腿，湍流郡北边又多山，哪怕他们逃入山中一年半载，光靠狩猎与采摘野果也能勉强生存。
    这也算是他们躲避战乱的一种智慧。
    后来，林恩推出了免除明年一年赋税的优惠政策，再加上派遣过来的官员足够亲民，这才逐渐让当地领民放下戒心，底层的庄头们也开始配合县长工作。
    林恩骑着马向庄园中行去，说道：“免除赋税也是应该的，这湍流郡长期遭受沼地公爵的压迫，我这一路上可是看到了不少面黄肌瘦的领民。”
    过去几十年，沼地公爵在湍流郡所推行的税率大约是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
    农奴们除了要为他耕种份地外，还必须要缴纳名目繁多的各种税款。
    沼地公爵可是养了超过四千名宫廷骑兵，如此庞大的骑兵部队就像是一头恐怖的吞金兽，每年都要消耗掉难以计数的海量资源。
    以北境落后的生产力水平，不横征暴敛他压根就没法角逐北境王冠。
    林恩说是要免除湍流郡来年的赋税，其实也就是免除了这一部分苛捐杂税，该为领主老爷耕作的份地还是免不了的。
    毕竟他也有军队和官僚组织要养，等征服了荒民，领地里还会凭空多出来好几万张嘴。
    这年头，白河伯爵家里也没多少余粮啊。
    当然，林恩任命的县长与庄园管事们会在新占领地竭力推行先进的农业技术，争取让湍流郡在明年就迎来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说白了，只要能持续地将蛋糕做大，这些问题就不是问题。
    交谈间，林恩进入了庄园，他委派的管事已经带着五名庄头等候多时。
    一见到他，这几人就齐刷刷地弯腰行礼，并高呼道：“伯爵大人！”
    林恩放慢坐骑的速度，微笑着从众人面前经过：“都起来吧。”
    很快，他就听到庄头身后的领民们正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白河伯爵？他怎会这么年轻？”
    “年轻怎么了？我们红鹰领历史上可是有还在母亲肚子里就继承领地的男爵。”
    “谢天谢地，在沼地公爵死后，我们又有新的领主了，他一定能庇护我们。”
    “那当然，他可是国王亲自任命的伯爵，麾下的军队不仅强大，还很克制。”
    林恩听罢，回头给了芬恩一个赞赏的眼神。
    在湍流郡宣扬沼地公爵洛泰尔已经战死，并大肆鼓吹白河伯爵林恩的正统性，这算是芬恩在舆论领域的一个小巧思。
    占据舆论高地对于统治新占领地至关重要。
    在当上县长后，芬恩发现当地领民对沼地公爵的统治相当怀念。
    虽说沼地公爵收的税很高，可他拿钱也是真办事。
    湍流郡的三十余座城堡都有他的驻军，普通的盗贼马匪在这地方压根就生存不下去。
    就算有强大的外敌侵扰领地，面对星罗棋布的坚固城堡也只能望墙兴叹。
    就像是去年谷地公爵入侵湍流郡，最终也只是割了几茬麦子就仓皇撤退。
    为了破除这种怀念的风气，芬恩干脆将沼地公爵洛泰尔给说‘死’了，顺便再吹捧了林恩一番。
    这招相当有效果。
    因为当地领民都知道，洛泰尔去年就带兵去王冠领地争王位去了。
    战场凶险，出点意外不是很正常？
    再加上金鹿堡那边长期未曾派遣援军，当地领民逐渐就相信公爵已然战死，连带着威名赫赫的宫廷骑兵也都全军覆没。
    这样也能解释为何公爵会彻底放弃湍流郡。
    林恩在庄园里巡视了一圈，接连视察了庄园下辖的五座村庄。
    借着晚宴的机会，他还亲切接见了本地的五名庄头。
    在相对简单的晚宴上，林恩举起满满一陶杯的麦酒，环顾诸位庄头，高声道：“对于有功者，我从来都不会吝啬奖赏，只要诸位忠心追随我，明年你们就能得到超乎想象的恩赐！”
    要让这些底层的庄头们俯首听命，对林恩而言非常简单。
    除了金钱与地位，他还能给这些庄头们跃升阶层的宝贵机会。
    老六蒂莫的官吏学校依旧有大把的空余学位，子嗣毕业包分配工作，对这些庄头们可太具吸引力了。
    返回城堡的路上，林恩与县长芬恩借助明亮月光并行在乡间土路上。
    他欣赏着湍流郡秋日的夜间风景，吩咐道：“湍流郡的征兵工作要尽快推进，红鹰县至少要征召两百名士兵，征兵标准参考去年的白熊县，至于如何调动他们的参军热情，这事你肯定清楚。”
    湍流郡目前共分了五个县，但未设郡一级的长官，全都由林恩这位伯爵直辖，各县长汇报工作也都是直接与他的宫廷沟通。
    红鹰县的人口在五县之中算是末尾，但因为最早被征服，人口统计工作也是最早结束的，在兵员分配上自然不能落后于其他县。
    “大人，我有信心在三天内就完成征兵工作！”芬恩的语气极度自信，就差拍着胸脯作保了。
    全领地的人口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征兵的那套方法他在白熊县就早已练到炉火纯青，三天时间甚至都有点多了。
    至于如何调动领民们的参军热情，说白了无非就是给待遇给身份。
    给一份较为丰厚的薪水，再将士兵的全家都提升为自由民，顺便再全额发放份地，就足矣让这年轻的男性领民们奋勇参军了。
    这是在白河领证明过的方案，放在受压迫更深的湍流郡只会更加有效。
    接下来的一周里，林恩又接连巡视了其他四个县，这些县的情况与红鹰县类似，都较为乐观。
    目前各领地逃难的人口大部分都返回了家乡，人口统计工作与征兵工作也在平稳有序地推进。
    到十月底，足额的一千名新兵就能征召完毕。
    在湍流郡最西端的大型城堡里，林恩与核心军官们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军事会议。
    在会议上，他首先讨论了新兵的诸多事项，并命令老三道：“白熊县那边目前不宜训练新兵，这些新兵就暂时在本地接受训练，你来全权负责训练事宜。”
    “收到。”老三站起身，接下了这桩差事。
    目前，老三扬实际上就是湍流郡的最高军政长官，从领地上征收的赋税都会优先供应给他麾下的军队，他手头有足够的资源来武装这批新兵。
    随后老二休戈起身说道：“大人，金鹿堡那边最近传闻沼地公爵的长子拉斯洛已返回领地，还带回来一批宫廷骑兵，具体人数目前还未探查清楚，但应该不会少于千人。”
    自湍流郡往西，五十公里内的人口都已被金鹿堡方面撤走，硬生生在双方之间创造了一个宽五十公里的无人区。
    这不仅加大了林恩继续西进的难度，也断绝了大部分情报传递的渠道。
    老二得到的这条重要情报，还是靠三河城方面的商人提供的。
    林恩看向桌上的地图，轻笑道：“洛泰尔还是没法彻底割舍他的老巢，他这也算是在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下一秒，林恩一巴掌排在桌上，食指点在了地图的最北端：
    “今年我们应该是不方便继续向西进攻了，洛泰尔的那个夫人还算老辣，知道要撤离人口制造无人区。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她，让她和草地公爵去斗好了，我们后续的首要目标是北边的荒民，若是能吃下七部的五六万人口，到明年我们就将拥有巨大的战争潜力！”
    (本章完)

 第259章 奥托三世的巧思

    第259章 奥托三世的巧思
    在军事会议上，林恩下达了最新的军队调动命令：
    “休戈，小索瓦德，你们尽快整顿部队并移交防务，一周之后随我返回三河城西郊军营。”
    “收到！”
    老二休戈与小索瓦德接连起身领命。
    这两支部队自然也要回去参与围猎荒民的作战计划。
    湍流郡的防务，有老三扬的一千军队，再加从本地新招募的一千新兵就足够了。
    林恩原本的计划，是要趁着沼地公爵被拖在王冠领地的天赐良机，在冬季的风雪到来前尝试着继续向西推进。
    眼下是十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也适合对外用兵。
    距离严冬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努努力说不定还能向西吃掉两三个县的地盘与人口。
    可计划终归赶不上变化。
    先是北边荒民异动，牵扯了林恩大量的兵力，他不得不将一千新兵与老四的八百老兵都留在了三河城西郊。
    而后又是公爵长子拉斯洛突然返回金鹿堡，据说还从王领带回来了大批宫廷骑兵。
    且不论这些人是如何‘飞’回金鹿堡的，但这支生力军的回归势必会成为阻碍林恩扩张的绊脚石。
    目前，林恩能用于对外进攻的兵力，就只有老二休戈的五百骑兵、老三扬的一千步兵，再加上小索瓦德七百荒民。
    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多人，面对金鹿堡方面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优势。
    况且在进攻湍流郡的过程中，这三支军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亡。
    尤以老三麾下的步兵伤亡最为严重，必须要进行长时间的修整以及兵员补充。
    而湍流郡这块地盘可是两面接敌。
    北边是隶属于沼地公爵的黑杉伯爵领。
    前任黑杉伯爵在三河城外阵亡后，其子继承了领地，并积极整军备战，还时不时派出小股军队骚扰湍流郡的西部边境。
    往西则是沼地公爵直属的‘橡树郡’，因随处可见的大片橡树林而得名。
    橡树郡算是公爵领中的传统富裕地区，人口密集、土地肥沃又毗邻静河航道，人送绰号‘公爵的奶牛’。
    但为了防止林恩继续西进，公爵夫人竟狠心在橡树郡的东边制造了超过五十公里宽的无人区，该区域内的领民全部内迁，农舍房屋则尽皆焚毁，让林恩的军队无法就地补给。
    若他继续西进，就势必会面临补给困难等问题。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从三河城征召商船走水路运粮，或者从领地内征调民夫走陆路运粮。
    毫无疑问走水路成本最低，也更便捷。
    可金鹿堡方面的水上力量并不弱，沼地公爵东征压根就没带水军，将绝大部分舰船都留在了老巢。
    水运的风险实在是有点高，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是水陆两端同时崩溃，损失势必会无比惨重。
    面对眼前局势，老三扬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认为，在与荒民全面开战前，我们可以尝试进攻黑杉伯爵领，这块领地上最精锐的军队基本都葬送在了三河城西郊，那个年轻的新伯爵手下压根就没多少军队，时间上是完全来得及的。”
    老三一贯沉稳，他之所以主张向北进攻，目的其实是为了更好地守卫湍流郡。
    湍流郡位于群峰山脉以南，地形以丘陵和平原为主。
    而黑杉伯爵领位于群峰山脉西侧，大部分领土都在山地上，对湍流郡完全就是以高打低。
    伯爵领的骑士们熟悉地形地貌、擅长山地作战，他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南下袭扰湍流郡，若守军还击则可以立刻缩回山中。
    再加上这块领地与林恩有着血海深仇，那帮骑士完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全天候袭扰不带停的。
    这让负责湍流郡防务的老三很是头疼。
    在面对这种占据地形优势的敌人时，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只要能向北推进个一二十公里，攻占几座位于山脉上的城堡，就能有效遏制住敌军的无休止袭扰。
    这种规模的战争，光靠老三麾下的这点兵力肯定是不够用的，至少也需要荒民弓手部队的协助。
    “暂时没这个必要，今年的秋收已经结束，若是敌军的骚扰实在频繁，完全可以将湍流郡北部地区的领民向内迁徙。”
    林恩稍作思索后否决了老三的提议。
    在巡视湍流郡时，他自然也了解了一些北边黑杉领的情况。
    黑杉领南边的几座城堡都是依山而建，地势极其险要。
    若真要强攻，势必会给己方军队增添更多的伤亡，获得的收益与伤亡完全不成正比。
    湍流郡又不缺耕地，让北边的领民向南迁一迁就好了，边境地区只留城堡与驻军就行了。
    这倒并非林恩软弱，而是完全基于现实情况的考量。
    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兵力再拿去啃砖头了，更何况还是要去啃建在山脉上的砖石城堡，这不纯粹不拿士兵的命当回事吗？
    等到明年开春，三河城的铸造工坊就能将青铜臼炮给造出来，到时候林恩自然会让这些山疙瘩里的城堡尝尝火药与炮弹的威力。
    能无损破城，为何要让士兵们白白送命呢？
    这黑杉领地理位置又不重要，领地内又穷，完全不值当。
    军事会议结束后，林恩来到军营中慰问士兵，并于当天下午召开了一场授勋仪式，以表彰在战争中表现卓越的士兵与团体。
    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在多次攻城战中带头冲锋的卢卡斯。
    高台上，林恩亲自为卢卡斯授予勋章，他将纯银铸造的银熊勋章戴在了年轻小伙的胸前，并称赞道：
    “你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领地，领地上的人们都知道你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我在白熊县见到了你的母亲与妹妹，她们都以你为荣。”
    卢卡斯曾是个从王冠领地逃难过来的流民，他家乡被力量佣兵团摧毁，父亲与哥哥在战乱中不知所踪，母亲与妹妹在逃难的途中饥寒交迫，差点没能走到三河城。
    是林恩接纳了他们这一家子，还在白熊县给他们提供了免费的食物与住所。
    卢卡斯抬起头，浅绿色眼瞳中依旧斗志昂扬：“老爷，我向您承诺过，我会用生命维护您的尊严，过去如此，今后亦然！”
    在经历了多次战事后，卢卡斯已经看到了复仇的曙光。
    力量佣兵团隶属于沼地公爵，团长阿尔诺算是公爵的得力干将。
    卢卡斯现在每天睡觉前都会为这两名仇人祈祷，祈祷他俩能多苟活一阵子。
    这样卢卡斯才能亲手复仇、手刃仇敌。
    当然了，他也会为老爷祈祷，祈祷老爷能够健康常胜。
    若不是林恩的接济与提携，他与母亲妹妹这会怕是早就沦为三具无名尸体了。
    “好小子，继续努力，以后进攻金鹿堡，我希望你还是先登城墙的勇士！”
    林恩用力拍了拍卢卡斯厚实的肩膀，随后竟取下自己腰间的佩剑用力塞进他手中，“拿上我这柄剑，用它去割下仇人的头颅！”
    这应该算林恩入主白熊领后送出的第二柄佩剑。
    第一柄他送给了荒民小索瓦德，换来了整个低地部族的效忠。
    这第二柄剑他送给了流民小伙卢卡斯，将来或许真能换来沼地公爵的头颅。
    顺带一提，林恩作为领地内的隐藏武力值第一，平日里佩戴的可都是开过刃的真家伙，并非私生子莫里斯和谷地公爵送他的那些样子货。
    卢卡斯握着冰冷的金属剑鞘，心中却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他放声呐喊：“大人，我保证，我一定会做到！”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却是热泪盈眶。
    老爷竟然还记得他的那点私仇，这令他感激涕零，在心中默默发誓要为老爷献上一切。
    授勋仪式结束后，林恩又在军营内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用白河领最顶级的美酒犒赏为他而战的士兵。
    就在林恩犒赏士兵的同时，鲁伊的国王奥托三世也正在主持一场晚宴。
    晚宴地点，自然是位于琥珀港的北境王宫。
    与会人员除了奥托三世与他的妻子索菲娅，还有以市长尼尔为首的琥珀港市民代表，外加一批来自南境的贵族代表。
    奥托的基本盘的确是在南境，目前他已经从南境招募了上万人的军队。
    这些军队大多是来自南境各国的落魄贵族，他们抱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乘船来到北境，并聚集在了奥托的麾下。
    “诸位，后天我就会向西进发，去征服那些不服从我的城市与领地，去消灭那些妄图与我为敌的北境贵族，你们是否愿意跟随我的脚步，去赢得永恒无上的荣誉？”
    晚宴上，奥托高举酒杯，向在场的所有人发出了邀约。
    立刻就有一名身材魁梧的贵族站起身，高喊道：“我愿意追随您！”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追随者狂热的呼喊此起彼伏，彻底淹没了整间大厅。
    良久，大厅内的狂热气氛才稍稍降温。
    奥托走下主座，端着酒杯与几位主要的贵族代表一一碰杯，并随口就约定好了后续的战利品分配比例。
    当然了，在晚宴结束后他们还会签署一份具有法律效益的文契，明确规定好彼此的义务与权力。
    正当奥托一杯一杯喝到兴起时，忽有贵族提议道：
    “陛下，我认为您完全可以加冕为北境之王了，若是您真正戴上了那顶王冠，我们就能在您的旗帜下肆意驰骋，谁若是敢反对我们，谁就是不尊崇国王的叛匪。”
    奥托虽然彻底控制了琥珀港，还从琥珀港大主教那拿到了北境王冠与鲸角权杖，可他却并没有急着加冕为王。
    这让一部分投靠他的贵族相当费解。
    明明能借用国王的名义，将沼地公爵等一干本土抵抗势力全都打成叛匪，并彻底占住道德的高地。
    这种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为啥奥托不做呢？
    “不必着急，那顶王冠我随时都能戴在头上，但我可不想成为只拥有一座城市的国王。”
    奥托喝了口冒泡的香槟酒，回答得很是风趣，甚至还借机讽刺了一把流亡南境的私生子莫里斯。
    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莫里斯的确已经逃到了南境，目前正在上蹿下跳招募军队，其目的不言自明，当然是为了反攻北境。
    对此奥托自然是嗤之以鼻。
    这莫里斯在北境都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甚至还被本地的公爵赶出了首都，到了南境他就更没啥扑腾的空间了。
    提议的贵族闻言，话锋陡然一转：“陛下，我愿意为您做先锋，击溃一切阻碍在您前方的敌人！”
    奥托搂着这贵族的肩膀道：“好，很好，这件事我应允了，只要你能立下足够的功劳，到时候我封你做伯爵！”
    这贵族自是大喜过望：“万分感谢陛下的慷慨！”
    对于这些来投奔他的贵族，奥托看得很是明白。
    你们所追求的，不就是财富、封地与头衔么？
    只要你们愿意为我而战，为我扫平整个北境王国，这点东西我当然能赏给你们！
    奥托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看起来他是国王、是北境的再征服者，可他实际上就只是个松散联盟的盟主罢了。
    来投奔他的各方势力不可能全心全意为他而战，他们只会为实实在在的利益而战。
    为了最大限度地将这些势力团结起来，奥托就必须要舍得给赏赐。
    反正对他来说都是些空头衔罢了。
    就这两天，他已经许出去了三十多个伯爵头衔。
    头衔是给你们安排好了，但能不能拿到这些头衔所代表的土地，那就得看你们自己是否足够努力了。
    就连林恩所占据的白河领奥托都许出去了，还分割成了两个伯爵领。
    这也算是奥托的一个小巧思。
    他对北境觊觎已久，对北境的风土人情与地理地貌都下了苦功夫去钻研。
    北境现有的三块公爵领占地太广，又都拥有天然的地理屏障，简直就是造反的最佳温床。
    现在的奥托就像是拿着一柄刀在切割北境的地图，并且尽可能地将地图割得支离破碎。
    别看他许出去了几十个伯爵头衔，可这些头衔所代表的领地都几乎无险可守。
    只要他能彻底坐稳北境的王位，将来有的是机会将这些领地都收回来。
    (本章完)

 第260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第260章 接着奏乐接着舞
    两天之后，奥托正式从琥珀港誓师出兵，目标直指沼地公爵曾经盘踞的托特城。
    而早在他出兵之前，他麾下的亲信部队就已经完成了对琥珀港周边地区的扫荡，甚至还跨越静河，征服了河岸以南的几块男爵领地。
    不过沼地公爵此刻早已不在托特城，他一路向西撤退，直接退回了河湾堡。
    这座城堡是他去年进攻王冠领地时攻破的第一座坚城，靠着毒杀河湾伯爵，他轻而易举地拿下了城堡，并将此地设为他在王领的核心大本营。
    此时此刻，河湾堡内汇聚了来自王冠领地的大部分伯爵与男爵，真可谓是‘群贤毕至，仙之人兮列如麻’。
    沼地公爵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接见这些贵族，并为他们带来的军队安排驻地。
    等到晚上，他还要不停地召开宴会，基本上是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河湾堡里的酒都快被喝光了。
    总之就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在今天的晚宴上，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依靠在窗台栏杆上，眺望着月光下沉默流淌的静河，嗓音竟莫名地染上了几分伤感：
    “我真的很怀疑，这些贵族真能在战场上团结一致？”
    在攻入王冠领地的这一年里，阿尔诺可谓是最大受益者之一。
    他成功从一名佣兵头子转型成为了公爵麾下大将，力量佣兵团的规模也是一扩再扩，从一千五百余人扩张到了惊人的五千余人。
    当然了，这五千人里只有三分之一是有战斗力的成年男性佣兵，余下都是随军的家属、妓女或者商人。
    但这依然是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
    并且佣兵们的装备水平同样飞跃了好几个台阶，从两人共用一套半身甲，变成了一人一套全身甲，拉出来已经很能唬人了。
    只能说这富裕的王冠领地是真的养人。
    除了地位与实力的双重提升外，阿尔诺还结交了一名‘知心’好友，那就是寒风伯爵。
    两人都为沼地公爵效力，年龄差不多，并肩作战长达一年，还在刺杀林恩一事上紧密合作，自然而然就发展成了酒桌密友。
    寒风伯爵今晚被王领的贵族们灌了不少酒，同样靠在围栏上吹着夜风，听到阿尔诺的疑惑，他咧嘴笑道：
    “不用怀疑，宴会厅里的那帮蠢货就不可能团结起来，他们中绝对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奥托。
    寒风伯爵在王领混了四十多年，岂能不清楚这帮同行的尿性？
    说到底，就连他本人都是个可耻的背叛者。
    寒风伯爵的家族在王领屹立二百年而不倒，堪称树大根深。
    要不是他当带路党，沼地公爵能轻轻松松就打到琥珀港城下？
    也就是私生子莫里斯逃亡南境，间接将他洗白不少。
    至于公爵后续的两次攻城失败，这就跟寒风伯爵没太多关系了。
    “还有叛徒？那我们到底该怎么赢？”阿尔诺有些迷茫了。
    虽说力量佣兵团在装备上鸟枪换炮，可佣兵毕竟是佣兵，纪律散漫、贪生怕死等缺点依然存在，只有少量跟随阿尔诺多年的老兵勉强能堪称精锐。
    在他看来，他麾下的佣兵团就已经够不可靠了。
    可这帮聚集在沼地公爵麾下的贵族简直连佣兵都不如，不仅一盘散沙，里头还掺杂着叛徒。
    这仗还怎么打？
    寒风伯爵却是莞尔一笑：“嘿嘿，这你倒不必担心，我们是不行，可奥托那边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他从南境招募的军队不也是些贵族军队？都是冲着领地和头衔来的，和宴会厅里那帮人没有任何区别，真打起来，谁输谁赢可真不好说。”
    贵族嘛，玩的就是比烂。
    此前沼地公爵洛泰尔不过稍微强了一点，就能将整个王冠领地都踩在脚下蹂躏。
    随着公爵引以为傲的宫廷骑兵基本退出战场，交战双方的主要军事力量都回归为了传统贵族，那就会不可避免地开始互相比烂。
    阿尔诺回头瞥了眼大厅里觥筹交错的贵族们，忽然就想起了西边那位如流星般崛起的新贵，他好奇问道：
    “说起来，那林恩的军队怎么就那么坚韧？我听说他可是硬生生啃掉了湍流郡的三十多座城堡，他的军队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寒风伯爵端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随后回道：“谁知道呢？也许北边的荒民真的不怕死吧？我曾经听说，那些荒民都信仰战神，认为死后能在战神的庇护下重生，这林恩应该是驱使着荒民为他强攻城堡。”
    这是寒风伯爵所能想到最合理的猜测。
    荒民的命又不是命，拿来当炮灰不是正合适么？
    按照金鹿堡送来的战报，攻击湍流郡的军队还真就存在大量的荒民。
    就湍流郡那些小到可怜的城堡，只要舍得用人命去堆，总是能攻破的。
    阿尔诺仰头喝干了手中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感慨道：
    “林恩的扩张速度实在太快了，这才一年，他就占据了白河领、三河城以及湍流郡，再给他一年，他怕是要攻入金鹿堡了。”
    阿尔诺其实打心底里羡慕林恩。
    同样都是马匪佣兵出身，他还早出道十几年，至今也不过是个大号佣兵团的团长。
    林恩虽是这几年才冒出来的新人，却利用混乱的局势迅猛发展，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阿尔诺之所以会给沼地公爵卖命，还不就是为了头衔与领地？
    而这两样林恩都有了。
    人比人是真的能气死人。
    寒风伯爵闻言冷哼：“他也就到此为止了，公爵的长子已经带着宫廷骑兵回到金鹿堡，支撑几年应该没问题，只要公爵能战胜奥托，这北境的局势就依然是可以控制的。”
    虽然嘴上很硬，可寒风伯爵心里却是悔不当初。
    要早知道林恩能发展成这样，他去年就应该力劝公爵将这小子彻底按死。
    现在好了，这林恩已经彻底起势，甚至能出动好几千的军队强行啃下几十座大小城堡，将沼地公爵的势力彻底逐出了湍流郡。
    这是何等的果决、实力与野心？
    寒风伯爵甚至隐隐觉得，哪怕沼地公爵真的击败了奥托，对上林恩也不一定能说稳赢。
    主要林恩那小子的战绩太过辉煌，在过去的大半年里连战连胜，麾下军队不仅人数众多还证明了有打硬仗的实力。
    换谁都会头疼这种实力强劲的对手。
    “我觉得难说，刺杀对他不起作用，军事上更没人能遏制他，就拉斯洛带回去的那一千骑兵，能坚持多久？”
    这并非阿尔诺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公爵长子拉斯洛给他的印象比较差，缺乏经验且冲动鲁莽，对面的林恩却是肉眼可见的狡诈老练。
    阿尔诺已经确认，刺杀林恩的行动以彻底失败而告终。
    据说他派出去的那批刺客都被三河城民兵逮捕，而后就彻底人间蒸发，这会坟头草估计都快长出来了。
    “聊些什么呢？”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沼地公爵洛泰尔竟端着酒杯走到了窗台上，他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见到公爵，寒风伯爵脸上的苦闷瞬间换成了欣喜：“公爵大人，阿尔诺这小子昨晚勾搭上了一名漂亮年轻的男爵夫人，刚才还在向我炫耀。”
    战争必然会成批量地制造寡妇。
    这河湾堡里多得是丧偶的贵族夫人，以阿尔诺的身份，勾搭一两个并不难。
    “男爵夫人？不错嘛，不过女人虽好，可不能太贪杯哦。”
    沼地公爵今夜的确心情大好，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下属开玩笑。
    眼下，王冠领地八成以上的贵族都汇聚在了他的旗帜下，他手中的兵力也迅速膨胀到了一万五千多。
    并且这些贵族可都是自带干粮来投，字面意思上的‘干粮’，运载粮食、麦酒与干肉的马车已经堆满了河湾堡内的堡场。
    这些军队既不需要沼地公爵准备粮食，也不需要他额外拨付工资。
    只能说这封建贵族军队也是有一定优点的。
    当然，正如寒风伯爵所说的那样，各地贵族拼凑出来的这支军队并不可靠，内部派系林立、成员各怀鬼胎。
    但往好了看，沼地公爵至少又拥有了一支人数上看得过去的军队，且只要他指挥得当，这支军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因为对面的奥托也没强到哪去。
    三人在窗台上闲聊了一阵，很快就从女人聊到了正事。
    “奥托在琥珀港已经集结了上万军队，他近期应该就会出兵，但我们不能急，我计划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整顿这些贵族，就先让他得意一阵好了。”
    洛泰尔已然将面前的两人引为心腹，在重大决策上都会参考两人的意见。
    况且他的长子与一干老臣都回金鹿堡了，身边也没多少能分享秘密的自己人。
    寒风伯爵当即表示赞同：“大人，这是绝对明智的选择，必须要将奥托从琥珀港内引出来，若是在野外决战，我们毫无疑问占据着优势。”
    阿尔诺随即提议道：“奥托从未在北境生活过，他麾下的贵族既不熟悉地形也不一定能适应气候，因此我更倾向将决战时间拖到十一月末乃至十二月。”
    作为南境人，阿尔诺对两地的气候差异可谓感同身受，刚来北境那两年他就很不适应漫长的寒冷冬季。
    北境冬季的严寒，对习惯了暖冬的南方人就是最佳的气候武器。
    “很不错的提议。”洛泰尔对两人的表态相当满意。
    寒风伯爵与阿尔诺其实就是将他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他当然也想在十二月份的野外与奥托决战，最好还能有点风雪助兴。
    从整体局面上看，洛泰尔与奥托其实都拖不起，双方在今年势必会有一场大规模的决战。
    前者害怕源源不断的南境饿鲨，若是拖到明年开春，鬼知道会有多少南境贵族涌入北境。
    后者则是被招募来的贵族给架住了。
    奥托用领地与头衔吸引南境的落魄贵族为他而战，那他就不能一直缩在琥珀港内。
    贵族们汹涌的欲望可以吞噬一切。
    如果奥托临阵怯弱，那贵族们不介意换一个盟主。
    大伙是来升官发财的，可不能陪你小子在琥珀港玩过家家。
    况且琥珀港的粮食也经不起上万军队的人吃马嚼。
    谈妥了整体战略部署，洛泰尔又向寒风伯爵问起了军备上的情况：“铁匠铺那边情况如何了？板甲衣能锻造出来吗？”
    在那场惨痛的第二次琥珀港之战中，洛泰尔也并非毫无收获，他从南境士兵的身上缴获了一批板甲衣。
    这种甲胄的防御性能明显在锁甲之上。
    装备上的差距，也是洛泰尔惨败的原因之一。
    当北境还在广泛使用落后的锁子甲时，南境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小范围地配备板甲衣。
    战争毫无疑问会促进科技的传播。
    洛泰尔刚撤回河湾堡，就召集优秀铁匠研究缴获的板甲衣，并命令他们尽快仿制锻造。
    其实，他还知道林恩的军队也配备了一种类似板甲衣的先进甲胄，但他手头并无成品。
    “铁匠们都认为能造出来，他们在三天内应该就能锻造出样品。”
    寒风伯爵全权负责此事，他麾下的铁匠可都是从王领各自治市搜刮来的，汇聚了全北境最优秀的一批铁匠。
    板甲衣在技术上并没有太多复杂之处，更多的是甲胄制造理念的升级。
    只要有成品，这些优秀铁匠早晚都能仿制出来。
    “很好，我期待着你的成果。”
    勉励完两名心腹，洛泰尔转身回到宴会厅中，继续与各地的贵族们推杯换盏。
    北境的贵族们都热衷于饮酒，他必须要靠热辣的酒精来拉拢这些贵族。
    远在白鹰堡的谷地公爵同样也在大宴宾客，只是规模比河湾堡要小得多。
    两次在林恩身上碰钉子后，谷地公爵已经清醒地意识到，白河伯爵与镜铁伯爵的盟约难以动摇，他必须也只能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领地上的叛乱贵族。
    为此，他使劲浑身解数，开出了无数优惠条款，终于拉拢到了几名本领地贵族。
    明天，谷地公爵就将带兵东征，试图在该死的冬季来临前干掉那个更该死的镜铁伯爵。
    (本章完)

 第261章 荒民入侵

    第261章 荒民入侵
    林恩早已从湍流郡回到了他最忠诚的河沼县城堡。
    下午，小憩醒来，看着书记官维克多递交上来的北境各地情报汇总，林恩胃口大开，先吃了两块用烟熏猪肉薄片裹着的烤面包，接着又喝了半杯浓郁香甜的蜂蜜酒，吩咐道：
    “你也坐下，一起吃点。”
    “感谢大人。”维克多也不矜持，遵命坐下后跟着享用起了下午茶。
    又或者应该叫下午酒？
    现在的北境可没有茶这种饮料，只能以酒代茶了。
    两人的胃口都非常好，没多久便将两盘熏肉与面包一扫而空，一壶热酒也见了底。
    “天气越冷，这北境反而是愈发热闹了。”林恩放下手头文件，抬头望向窗外澄澈的秋日天空。
    十一月初的河沼县已经能嗅到点寒冬的气息了，窗外不时有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城堡内的壁炉也都烧了起来。
    林恩只需稍稍低头，就能看到农舍烟囱里飘出的袅袅黑烟。
    河沼县的领民们目前正在加紧整修房屋，大部分农舍都加装了砖石垒砌的壁炉，比起过去使用的简陋地面火坑，安全系数可谓成倍提升。
    欣赏完秋日美景，林恩忽然转头问道：“维克多，你觉得，这洛泰尔与奥托之间，谁会是最后的胜者？”
    维克多沉思片刻后回道：“洛泰尔或许能在战争初期占据一定优势，但最终的胜者应该还是奥托。”
    以眼下的情报看，洛泰尔麾下已经汇聚了王领大部分贵族势力，在兵力上甚至反超了奥托。
    同时洛泰尔还占据着地利。
    双方若是真在野外爆发决战，毫无疑问是洛泰尔拥有绝对优势。
    可问题在于，洛泰尔的兵力是有限度的。
    北境的人口资源就这么多，受过专业训练的贵族人数极为有限，若是短期内大批阵亡，一时半会可没人能补充。
    就像是沼地公爵麾下的宫廷骑兵，在琥珀港遭受重大伤亡后就只能撤退金鹿堡修整，要想重新补满四千人的规模，兴许要上好几年乃至十数年。
    反观奥托，背靠鲁伊王国与人口庞大的南境，能从南境源源不断招募新兵。
    南境那边最不缺的就是渴望发财的雇佣兵与底层贵族。
    而且随着北境愈发混乱，一些南境的中高层贵族肯定也会忍不住投身于这场‘再征服’战争。
    没有几个贵族会嫌弃更多的领地与头衔，初代北境之王不就是出身于南境的伯爵家族么？
    即便奥托真输了一场，但只要他没有阵亡在战场上，他就能逃回琥珀港重整旗鼓，并再度卷土重来。
    只需多耗上几轮，奥托就能将沼地公爵彻底耗死。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维克多的个人观点。
    林恩拿起银酒杯抿了口酒，笑问道：“洛泰尔也是有一定赢面的，说不定他真能一战定胜负，夺回琥珀港呢？”
    洛泰尔可能战胜奥托，但洛泰尔战胜奥托似乎不太可能。
    双方的综合实力存在明显差距，奥托只要能保住琥珀港与连接南境的海上航线，就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的确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维克多思忖着点了点头，回道，“不过若是站在白河领的角度来考虑，肯定还是会希望他们纠缠得越久越好。”
    林恩笃定道：“不错，这洛泰尔明知道自己越是挣扎，就越容易让我继续发育做大，可他有得选么？他没得选，不挣扎的话，他过往的牺牲就白费了，以他那骄傲的性子，他舍不得。”
    虽然林恩没有当面见过沼地公爵，却能通过收集情报来分析他的性格。
    自亲启战事这一年多来，沼地公爵一直都有退路。
    哪怕两次在琥珀港城下折戟，他也依然还有老巢可以回。
    但他宁可将长子送回金鹿堡，自己都要留在王领继续奋战，足可见他已经为北境王冠着魔到了何等程度。
    只要还有一成取胜的希望，沼地公爵就绝不会放弃。
    林恩就欣赏他那锲而不舍的性格。
    这北境王冠好啊，这北境王冠得争。
    洛泰尔好哥们，为了王冠再拼一把吧！
    林恩刚享用完下午的加餐，外交部长卡列博就来求见：
    “大人，镜铁伯爵瓦萨已经占领了锡岩领全境。”
    最近这段时间，卡列博已经往镜铁领跑了两趟，稳固了白河领与镜铁领的同盟关系，他甚至还冒着风险去了趟锡岩领的战争前线，只为给林恩带回最真实的南方情报。
    “坐下慢慢说。”
    林恩伸手招呼他坐下，又吩咐侍女再拿些酒和食物来。
    卡列博拉开椅子，就坐在壁炉边，并递上了一封信：“大人，瓦萨很感激您为他提供的粮食，说是为您准备了一船最高品质的锡矿石，过一阵就会送到三河城。”
    镜铁伯爵之所以能势如破竹，当然离不开三河城出售给他的粮食与麦酒。
    而他也投桃报李，敞开了向林恩供应铁矿、锡矿、铜矿等各种矿石。
    虽说北边的赤溪县已经可以稳定出产铁锭，但这些战略物资林恩一点也不嫌多，依旧照单全收。
    北境的局势随时都能出现骤变，优质矿石这种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林恩接过信拆开，是镜铁伯爵字迹粗犷的亲笔感谢信，他随意扫了两眼，说道：
    “瓦萨在战前准备很充足，两三个月就拿下了锡岩领全境，怪不得赫尔曼沉不住气了，准备和他决一死战。”
    卡列博接过侍女递上来的银酒杯，捧在手心取暖，并缓缓回道：“我认为，如果没有强大外力的干涉，在两年之内，这谷地公爵领就能决出最终的胜者，而且大概率就是瓦萨。”
    北境的局势在短短两个月内发生了巨大变化。
    先是奥托三世‘神兵天降’，占领琥珀港击退沼地公爵；
    后有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相继扩张领地，成为一时瞩目的新贵。
    现在北境的几大老牌势力也接连行动起来。
    沼地公爵在王冠领地广纳贵族，试图重振旗鼓。
    谷地公爵则是集结兵力，准备与镜铁伯爵做殊死一搏。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镜铁伯爵瓦萨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此人靠着出售矿石积攒的巨额财富，养出了一支两千余人的甲胄骑兵，放在谷地公爵领那属于是纯纯的降维打击。
    而且他还蓄谋已久，暗中收买并扶持了许多其他领地内的中小贵族，刚一起兵就从者如云。
    因此他才能速通隔壁的锡岩领，并迫使谷地公爵不得不出兵应战。
    乱世，的确是野心家们最钟意的舞台。
    等卡列博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林恩吩咐道：“你做好准备，等这场战争结束，或许要暗中联络其中的败者。”
    “明白，大人，决不能让瓦萨轻易就占领整个公爵领。”卡列博没有丝毫迟疑。
    卡列博很清楚林恩心中的顾虑。
    瓦萨的扩张速度有些太快了，真不加干涉放纵他继续扩张，他甚至有可能先林恩一步全据公爵领。
    林恩志在一统北境，一个支离破碎的谷地公爵领显然对他的野心更为有利。
    “这也不好说，还是要看王冠领地的情况，若是奥托太过强势，那我们说不定还要联合瓦萨共同应对。”
    林恩并不认为自己的这点心思与手段有任何不妥。
    外交嘛，讲究的就是个“因时而动，因势而变’。
    只要条件允许，昔日的死敌都能成为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昔日的铁杆盟友也可转眼间争锋相对。
    虽然林恩两次拒绝了谷地公爵，但只要林恩愿意娶他的女儿，并承诺发兵攻打镜铁伯爵，他立刻就能腆着脸将女儿送来。
    北境的贵族们都是深谙此道的高手。
    就比如草地公爵，这厮竟然在最近玩起了‘失踪’。
    原本他正领着两千多骑兵在金鹿堡西边闹腾，据说还洗劫了不少庄园与城镇。
    其兵锋甚至一度进抵金鹿堡外围，牵扯住了金鹿堡方面绝大部分精力与兵力，也算是为林恩占据湍流郡出了份力。
    可随着奥托登陆琥珀港的消息在北境内陆迅速扩散，抢得不亦乐乎的草地公爵竟直接连夜退兵了，而且退了个一干二净，沿途还丢下了不少粮草与军械。
    兴许是他是吃饱喝足了回家消化，又或许是为了躲避公爵长子带回去的那批宫廷骑兵。
    但在林恩看来，这草地公爵应该是在刻意维持着一种‘平衡’。
    此前沼地公爵过于强势，他就征募军队大举入侵。
    眼下强敌奥托入侵北境、白河伯爵林恩又迅猛扩张，他就光速撤退，让金鹿堡面临的压力骤减。
    林恩之所以让老三在湍流郡保持守势，也与草地公爵的撤退息息相关。
    没了草地公爵的有力牵制，金鹿堡就能腾出兵力加强防备。
    别看北境这三大公爵互为死敌斗了一百多年，可这么多年下来三家的领土面积竟没有丝毫变化。
    每当一家强势时，另外两家就会结盟应对，且外头还有王室随时干预，让三大公爵始终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林恩甚至怀疑，要是明年自己真带兵打到金鹿堡城下，要面对的不仅有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兴许还要面对草地公爵的强盗骑兵。
    也就是王冠领地大乱给了林恩搞事情的机会。
    若是他的崛起是在相对和平的年代，三河城这会怕不是已经被各地贵族们的联军给包围了。
    当然，林恩正是因为预见到了北境的混乱，才会选择从马匪头子‘上岸’成贵族领主。
    只不过北境的混乱程度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更深，南境势力的干涉也比他预想中来得要早。
    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林恩有强健全大陆的实力，他压根就不需要去在意所谓的外交关系与局势变化，通通平推即可。
    但他需要更多发育的时间与空间。
    待到卡列博离开后，林恩走到了房间中央的地图桌前。
    他先是看向最东端的琥珀港，而后视线一路向西，在镜铁领停留片刻后掉头向北，沿着蜿蜒的白河一路逆流而上，最终投在了象征着荒原的皑皑白雪之上。
    荒民七部的五六万人口，是林恩眼下最主要的目标。
    若能全部吃下，那他就能从中招募至少五千人的兵员。
    再加上手头已有的军队与正在训练的新兵，他麾下的职业军队将正式迈入万人大关，且全都能列装相对先进的武器装备。
    届时，他将不再是刚上桌的牌手，而是成为制定规则的庄家之一。
    同一时间，裂谷部的战神卡露拉已经重返荒原，并在荒原的东北地带见到了裂谷部族长奥古斯塔。
    “要喝酒么？你最爱的燕麦酒。”
    奥古斯塔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卡露拉倒了一杯酒。
    酒依然味道寡淡，但酒杯却相当别致，竟然是用人头骨做的。
    卡露拉低头看去，却嗅到酒杯中散发出阵阵血腥味，就知道这酒杯的材质相当新鲜。
    奥古斯塔面露得意道：“这可是用冰原部族长的头颅制作的酒杯，还是第一次用来盛酒。”
    荒民中一向有用战败者的头颅制作酒杯的传统，至于战败者的牙齿则通常会被制作成项链，挂在胜者的脖子上。
    卡露拉向上望去，只见奥古斯塔的胸前确实挂着一串崭新的牙齿项链。
    就在卡露拉南下这段时间里，奥古斯塔集结四大部族的力量，向另外三大部族发起了攻势。
    荒民们总是追逐着有肥力的耕地定居，因此这三大部族的居住范围都相当固定。
    他们为了保护耕地，不得不集结起来与奥古斯塔进行决战。
    最终奥古斯塔大获全胜，一举击溃了三族联军，彻底统一了留在荒原上的七大部族。
    卡露拉端起酒杯，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问道：“这酒.挺不错的，还有吗？”
    奥古斯塔没急着倒酒，他伸出右手，语气很是迫切：“你带来了吗？那个林恩的头颅？”
    卡露拉放下酒杯，头骨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随后淡然回道：“他虽然在白熊县出现过一次，但我没能得手，他身边的护卫太多了。”
    “是吗？那可就太遗憾了。”奥古斯塔这算是真情流露，南边的白河领若是不出现大的动荡，他现在还真不太敢南下。
    根据那些精神裂谷族人送来的情报，他对白河领的整体实力有了个大致的认知，并意识到以荒民目前落后的武器装备水平，贸然南下就是去送的。
    但要说奥古斯塔不想南下，那肯定是假的。
    他对南边的富饶固定与丰富物产可谓垂涎三尺。
    而且背叛荒民的低地与高崖部族都等着他去收拾呢。
    他相当渴望给自己的藏品里增添两只白净的头骨酒杯。
    卡露拉忽然话锋一转：“但我带回了绝对能让你兴奋的好消息。”
    奥古斯塔来了兴致：“哦？快说说！”
    “根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白河领原本是鲁伊人沼地公爵的地盘，现在占据白河领的林恩实则是个背叛了公爵的叛徒。
    目前这林恩已经与沼地公爵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战争地点位于白河领的最南端，驻守在北边的军队都被他调走了，目前盐矿南边的白熊县就只有百来人的军队，外加一点当地农民组成的民兵。
    而且这林恩似乎在战争中处在劣势，如果你想要南下，眼下应该就是最好的机会。”
    卡露拉不擅长也不喜欢说谎，因此在说这段林恩为她准备的台词时，她始终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平淡状态。
    不过这并不会让奥古斯塔对她起疑心。
    因为她在裂谷部里始终都维持着‘高冷’的战神人设。
    想喝酒的时候，她也不必化身贼猫去偷，只要招招手，立刻就有貌美如的荒民少女端着酒瓶来到她面前，就连族长奥古斯塔也得亲自为她斟酒。
    奥古斯塔强压着心中的燥热与激动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了，但这件事我还得再考虑考虑。”
    其实类似的情报早已有人向他反应，但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与冷静，没有轻易全信。
    能统一荒民七部，奥古斯塔当然也不是什么傻白甜。
    “嗯，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卡露拉没闲情逸致去猜测奥古斯塔的想法，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径直朝门口走去，口吻依旧淡漠，“我累了，想休息会，记得派人给我送酒来。”
    可就在这时，奥古斯塔忽然抬头问道：“南方的酒，好喝吗？”
    “比裂谷部的酒好喝一万倍，打仗的时候再叫我，我希望能再次喝到南方的酒。”卡露拉没有回头，只是她这次选择了顺从自己的本心。
    相比白河领酿造的各种美酒，这裂谷部的燕麦酒就是纯纯的马尿，狗都不喝！
    却没想这句话让奥古斯塔下定了决心，他冲着卡露拉的背影喊道：“你不会等太久。”
    十天之后，奥古斯塔将俘虏来的荒民三部全都压回了本族的驻地。
    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他扫过台下数万对蔚蓝且饥渴的眼眸，高声道：“随我南下，去夺回我们的故土！”
    (本章完)

 第262章 名为‘林恩’的史诗

    第262章 名为‘林恩’的史诗
    在奥古斯塔的带领与裹挟下，数万荒民或自愿或被迫随他南下。
    荒民们携家带口，排成蜿蜒的队列行走在深秋的茫茫荒原之中，宛如流淌在金色大地上的一道道蔚蓝溪流。
    奥古斯塔骑着匹灰色的荒原矮脚马，带着大批护卫来到了一处小高坡上。
    看着脚下俯首并进的族人们，他扬起马鞭，志得意满道：“这一次南征，我们必将取得最辉煌的胜利，而且这场胜利仅仅只是开始，我们接下来将会不断地获得更多胜利！”
    “赞美族长！”
    “伟大的族长！”
    “只有您才能让荒民再次辉煌！”
    年轻的护卫们对‘英明神武’的族长一顿吹捧，差点就将他吹成是神明下凡了。
    其实奥古斯塔也的确当得起这些年轻族人的称赞。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漫长历史中最接近统一荒民诸部的族长。
    他还将裂谷部带到了荒民诸部的最顶端，让裂谷部享有了绝对的特权，跟随他的年轻族人家里可都分到了不少其他部族的奴隶。
    而且他现在正带领着全体荒民向南进发，试图夺回那长满了麦子、流淌着美酒的梦中故土。
    奥古斯塔转过头，视线扫过族中的年轻勇士们，再看向站在勇士们后头的女战神卡露拉，只觉胸中满腔热血上涌。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即将带领全体荒民南下，书写荒民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他的丰功伟绩也将被儿童们用歌谣永世传唱。
    什么，你说荒民没有自己的文字？
    那多简单，等人口数量再多一点，发明一套不就得了？
    这些年荒民内部已经出现了文字的雏形，有了一定的底子。
    而且在攻占白熊县后还能参考鲁伊人的文字，修改整合一通也能整出一套文字来。
    什么，你说荒民还未完成统一，低地与高崖两族早已投靠了南边的鲁伊人？
    奥古斯塔早就不将这两大部族当荒民看了。
    等征服了这两大部族，他就会将‘低地’与‘高崖’的部族名号彻底碾为尘土。
    他还会将这两部的族人都贬为奴隶，甚至会剥夺两族族长世代传承的‘名字’，并将族长的头盖骨制作成珍贵的酒杯。
    不过奥古斯塔并没有被热血彻底冲昏头脑。
    他很清楚荒民的两大致命缺陷：人口稀少与技术落后。
    哪怕加上低地与高崖两部，以及居住在荒原角落里的其他零散人口，全体荒民的总人数估计也到不了十万。
    就这么点本族人口，手头还拿着骨质的弓箭与长矛，要想长时间占据白河领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南边的鲁伊人在内斗也不现实。
    等他们内斗结束，就会掉过头来驱逐荒民。
    因此奥古斯塔从没想过要一口吃成个胖子，更没有盲目自信到要占领整个白河领。
    他的基础目标，是劫掠白河领最北端的白熊县，并瞄准了该县的过冬存粮、铁质器具以及上万人口。
    只要能拿到这些宝贵资源，即便没能长期占据白熊县，荒民也依然能在复兴的道路上迈出最坚定的一步。
    若是鲁伊人内斗太过激烈，林恩无暇顾及北边的情况，那对奥古斯塔来说就更美妙了。
    他可以长期占据白熊县，并以此为基地不断骚扰与吞食更南方的土地与人口。
    总而言之，能抢劫成功就是血赚，能占据白熊县更是大赚特赚。
    横竖都是赢，赢麻了属于是。
    在漫天的颂歌中，奥古斯塔骑着马来到卡露拉身前：“卡露拉，请务必再帮我一次。”
    语气虽然比较诚恳，可他却并没有下马。
    卡露拉的嘴角难得地勾勒出了一抹微笑：“当然，为了荒民。”
    “不错，一切都是为了荒民。”奥古斯塔再度回首，看向山坡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
    这次离开荒原，他不想再回来了。
    荒原的贫瘠与寒冷严重限制了荒民人口的增长。
    虽然他没做过统计，但他知道大部分荒民都活不过三十岁，生下来的婴儿也有大半会因为饥饿而夭折。
    逃到荒原这两百来年，远离了异族的追剿，荒民的人口竟然不增反降，这是何等的可笑？
    奥古斯塔已经下定决心，即便没法长期占据白熊县，荒民也决不能再回到只能带来饥寒的荒原。
    最起码，荒民们也要在半人马山脉的南端立足，并在山谷中开辟村落与耕地，山脉中富饶的动物资源也能为荒民提供肉类。
    这所谓的‘半人马’山脉，自然就是荒原与北境王国之间的东西走向分水岭。
    在荒民的古老传说中，半人马山脉以北乃是半人马族的聚居地，也即荒原。
    这座山脉也因此而得名。
    不过当荒民们逃到荒原上时，却并未见到哪怕一头半人马。
    可见传说的确只是传说，实在当不得真。
    半人马山脉中山谷交错、地形复杂、气候多变。
    正因为此，当年的鲁伊人止步在了山脉以南，并未选择继续向北扩张。
    主要鲁伊人也赚够了，没有继续扩张的必要。
    但在奥古斯塔看来，半人马山脉再糟糕，至少也要比荒原强。
    依靠山脉中的复杂地形，荒民们还能与南边的鲁伊人周旋，并不断对鲁伊人进行骚扰与劫掠。
    只需积攒更多的人口与实力，再静静等待南方的鲁伊人出现更大的乱子，荒民就可乘势而起，完成真正的崛起。
    奥古斯塔带着护卫驰骋在人流的两侧，并不断挥舞着马鞭驱赶族人们加快脚步：
    “走快点，再快点！南边可是有热腾腾、香喷喷的黑麦粥在等待着你们，还有看不到头的耕地与永远都喝不完的美酒！”
    其实奥古斯塔也不敢将七部的族人都留在荒原上。
    此次出征他可是带走了全部的成年男性，要是刚征服的那三个部族趁机闹事，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哪怕是为了本族的安全，他都得裹挟着全体荒民一同南下。
    卡露拉没有骑马，她始终跟在奥古斯塔身后不远，并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两人嘴上都说着是为了荒民，但实现这一目标的计划却大相径庭。
    的确，荒民们重回温暖的故土是能活得更好，而且饱受折磨的荒民也的确拥有过上好日子的权利。
    可在只有荒民外表的卡露拉看来，荒民们由林恩来统治似乎能活得更好些。
    这奥古斯塔的硬实力确实是太差了，无论怎么折腾都绝非林恩的对手。
    哪怕卡露拉没有倒戈，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区别，还能让这几万荒民免受一场完全一边倒的屠杀。
    在荒原上大杀四方、无可匹敌的所谓战神，到了南边都敌不过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大伙坐下来一起喝啤酒吃黑麦粥他不香吗？
    没必要彻底打生打死吧？
    那林恩对荒民也完全不排斥，甚至宫廷里都遍地是荒民，他甚至还娶了荒民为妻子呢。
    卡露拉无法理解奥古斯塔心中的那股执着，她只是在遵循自己的认知而行动。
    现在她就希望林恩能做好全面且充分的战前准备，能迅速有力地将这股荒民彻底征服。
    十余天后，荒民七部倾巢出动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了林恩手中。
    “好，终于来了！”
    林恩收到消息后火速南下三河城，快得就像是冲进成熟麦田收割粮食的老农。
    当天他就策马赶到三河城的西郊军营，并召见了军营内的主要将领。
    林恩站在地图前，用马鞭敲打着地图的北方：“荒民来了，预计总人数在六万，其中有战斗力的男性可能接近一万五千人。”
    荒民耕战一体，超过十三岁的男性就能拿起武器上战场了，反正也没啥装备成本，有高比例的战斗人口很正常。
    “大人，就算是再翻个倍也不用怕啊，荒民的装备水平您是了解的。”
    举手开口的正是出自低地部族的小索瓦德。
    他现在统领着七百荒民弓手，有资格列席会议了。
    老四约瑟夫笑着附和道：“说得对，我看这六万荒民还不如六万头野猪难抓。”
    最近这一年以来，白河领连战连胜，这些将领们当然也迅速膨胀了起来。
    这时候林恩自然就得敲打敲打这些屁股翘上天的将领，他严肃道：
    “战胜这几万荒民对我们来说的确不难，可我们的目标并不只是战胜，而是要将他们全部吞下，一个也不能漏，这就相当有难度了，因此决不能轻敌。”
    老二休戈盯着白河领北边的地图，分析道：“如果要将这几万荒民全部吞下，那就需要派出部队截断他们的退路，但白河领北边地形有些复杂，纵向又太宽，很难彻底截断荒民的退路。”
    在湍流郡历练了一阵子，老二是愈发成熟老练了，在林恩的点拨下，他已经开始习惯借助地形地貌来分析战局。
    主要他麾下的骑兵部队就很吃战场的地形，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上行缓坡，都会对骑兵的冲锋速度产生重大影响，由不得他这位指挥官不重视。
    林恩将马鞭停在了白熊县的位置，说道：“休戈的看法相当正确，因此在战争前期，我们要以忍耐为主，绝不可贸然向荒民发起攻击，要让他们产生一种幻觉，那就是他们能够彻底占领白熊县，等到他们放松警惕，才是我们出击的时候。”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付出一些必要的代价，就没法将这几万荒民引到陷阱中来。
    为了让他们上钩，林恩甚至愿意拿白熊县作为这个代价。
    他不会从白熊县撤走多少人口与物资，甚至还会故意在领民们的农舍里留下大批的粮食，让荒民们尝到些实实在在的甜头。
    为的就是让荒民尤其是让奥古斯塔相信，林恩真的如假情报所说的那样，正在与沼地公爵缠斗，忽视了对北边的关注。
    反正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人口享用这些粮食，压根不亏。
    接下来的几天，林恩就住在了军营里。
    这也是他一贯的套路了，在开战前与将领和士兵们尽可能地吃住在一起。
    虽然老套，但绝对是有效的。
    林恩的主要精力虽然都放在了领地的治理上，可他知道军队才是他的根本，因此每一批新兵都会过他的手，每一名老兵也都会记得他的面孔。
    与此同时，他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战前准备。
    老二休戈与小索瓦德的部队都在湍流郡之战中遭受了损失，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与补充，部队的兵力都回到了预定人数。
    其中休戈骑兵部队依然是五百名甲胄骑兵，外加五百名骑兵学徒。
    骑兵的人数其实是最容易‘注水’的。
    老二这支部队里，能实打实在战场上发动高速冲锋的就五百名正规甲胄骑兵。
    那五百骑兵学徒配备的都是驽马，顶多能骑马行军，做不到战场冲锋。
    同样都是马，六七十金盾一匹的战马，和三四金盾一匹的驽马那是一回事吗？
    可对外宣传的时候，老二的部队声称有一千骑兵过分吗？
    不过分。
    要是再大胆点，将军队里的马夫与伙夫都算上，说有一千五百骑过分吗？
    更不过分了。
    沼地公爵的四千宫廷骑兵，以及镜铁伯爵的两千骑兵都是这么来的。
    前者真正称得上骑兵的应该就两千来骑，后者则顶多有八九百骑。
    余下的则多是骑马的步兵，披了甲胄就能上战场，但绝对称不上骑兵。
    至于说那种一场战争动辄几十万人兵力的说法，大多都是在扯淡。
    就古代的交通运输水平以及军事通讯水平，能同时指挥五万兵力的将领那都是当世名将了，一个时代都找不出几个的那种。
    至于林恩接下来要指挥的这场战争，他能调动的全部兵力也就五千余人，敌军的人数则在一万五千余人。
    放在北境，这已经是能载入史册的大规模战役了。
    在跟随林恩奔走于军营中时，书记官维克多突然感到沉重的使命感。
    他向林恩请求道：“大人，请允许我随您出征，我身为您的书记官，必须全程记录这场战争的始末，等到百年之后，这就是研究一位王者的珍贵史料。”
    在此之前，维克多其实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并记录林恩的言行举止，同时给林恩身边的主要官员与将领都设立了档案。
    为此，他还特意调了两名文笔优雅的秘书来负责记录。
    他坚定地认为，林恩将会成为一名真正的王者，而王者就势必要拥有相匹配的史诗。
    当然，这一切都提前征得了林恩的许可。
    闲暇时他甚至还会亲自审阅秘书们的记录，并对错漏进行指正。
    面对维克多的请求，林恩笑着打趣道：“就算你怕，我也会将你绑着一起上战场，你可是我的书记官。”
    (本章完)

 第263章 被吃干抹净的公主

    第263章 被吃干抹净的公主
    克萝莉斯端坐在桌前，手握鹅毛笔，桌上铺开的黄色草纸已经添了几行字迹，却又被细细圈改，仿佛每一句话都需要反复掂量、字斟句酌。
    这是一封写给林恩的信，容不得她有半点马虎。
    正当她想通了一处关节，抽出张新纸准备落笔时，侍女却忽然轻轻敲响了房门：“殿下，午餐时间到了。”
    克萝莉斯闻言，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太阳已然高悬。
    有这么晚了？
    她忽然惊觉，自从住进这绿湖县城堡来，她对于时间的感觉就愈来愈模糊。
    但这并不一定是坏事。
    在绿湖县的这段日子，她与母亲度过了一段难得的宁静时光。
    不必去顾虑王都的腥风血雨，也不必担心在睡梦中被叛军俘虏，更不必担心被关进修道院就此了却余生。
    虽然林恩将克萝莉斯与她母亲‘软禁’在了绿湖县，却并未彻底限制她们的自由行动。
    只要有护卫的陪同监视，她们可以在县域内自由活动。
    克萝莉斯对林恩的安排非常满意，她从未想过要逃跑，并且已经认定自己的归属就在这白河领。
    她的母亲卡塔琳娜完全沉醉在了绿湖县的秀丽风光中，每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在绿湖上划着小船与成群的候鸟嬉戏。
    克萝莉斯时常会随母亲一同划船，不过比起风景，她对绿湖县当地的庄园反而更感兴趣。
    每隔两三天，她就会在护卫的陪同下来到村庄实地考察。
    在琥珀港的时候，她的名下就有好几处庄园，身为公主她自然接受过如何管理庄园的相关教育，对于农业生产也有一定的了解。
    正因为此，林恩在领地中所推行的各种先进工具与技术深深地吸引了克萝莉斯。
    在进行秋耕的草场上，她亲眼见识到了重犁如热刀般切开土地，也知晓了秋播草种的意义与作用。
    在堆满了谷物的粮仓里，她还深入了解了绿湖县今年的平均亩产，以及推进亩产大幅上涨的相关种植技术。
    通过深入且全面的了解后，克萝莉斯确信，林恩是在推行一场堪称伟大的农业改革。
    在过去的一年里，白河领的平均亩产接近翻倍，能养活的人口自然也能翻倍。
    若是能将这些工具与技术推广到全北境，那北境王国的人口也必将迎来飞速增长。
    在这个人口就是国力的时代，农业改革所带来的影响是极为庞大且深远的。
    克萝莉斯完全可以预见。
    每当林恩征服了一地，就会在当地推广这些工具与技术。
    位于苍鹭县的那所官吏学校，会源源不断产出能够坚定执行林恩意志的官员。
    随着他的不断征服，整个北境都将迈入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
    克萝莉斯更好奇的是，林恩都是从哪学到这些农业知识的？
    据她所知，比北境更先进的南境也还未曾掌握这般全面且先进的农业体系。
    克萝莉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写在了信中，还附上了自己的见解与好奇，并定期向林恩进行汇报。
    除了关注领地建设外，她对北境局势的变化同样密切关心。
    通过驿站送来的各类公文，她能够实时了解北境的局势，并将自己对时局的分析也附带在了信件中。
    一旦收到林恩的回信，她总是会迫不及待地拆开，并逐字逐句地阅读，生怕有所漏看。
    令她稍感遗憾的是，林恩在信中的措辞稍显正式，缺少一些能让少女兴奋到面红耳赤的词句。
    克萝莉斯看了眼窗外的太阳，转头吩咐侍女道：“让母亲先吃，我得先写完这封信。”
    说罢，她便伏案疾书。
    约莫一刻钟后，朝门口走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略感不满地放下鹅毛笔，抬起头道：“别进来，就快写完了。”
    可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身披褐色貂绒披风的林恩笑着步入屋内：“饿坏了肚子可不好，你也不必写信了，不如当面和我说。”
    “伯爵大人！”克萝莉斯全然想不到，来催她吃饭的竟然是她朝思暮想的伯爵本爵。
    自打白熊县一别之后，时隔一个多月，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恩。
    克萝莉斯激动起身，迈着急促的小碎步来到林恩身前，张开双手想要投入他的怀中。
    可到了跟前，克萝莉斯却踩了刹车，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与林恩尚未确定真正的关系。
    贸然投入他的怀中，是否会令他感到不满呢？
    可就在下一秒，林恩却直接将克萝莉斯揽入怀中：“你在犹豫什么？不会想着要逃跑吧？”
    克萝莉斯顺势迈入林恩怀里，只觉男人身上的呢绒大衣如秋日暖阳般和煦，暖阳中浑厚的男人气息更是令她痴迷。
    或许是林恩的魅力值太高了，堪比男性魅魔。
    “大人，我已经是您的俘虏了，再也逃不掉了”
    不知不觉间，克萝莉斯的身心都已牵挂在林恩的身上，她声音里夹杂的娇羞更是令她自己都暗暗心惊。
    我身为公主的矜持都去哪了？
    克萝莉斯，你应该更稳重一点啊！
    可事到如今，她哪还顾得上这些？
    况且乌瑞尼斯王朝都亡了，她只是个落魄的前朝公主，矜持什么的能当饭吃吗？
    一番缠绵，心满意足的前朝公主坐在林恩的大腿上整理着凌乱衣衫。
    在‘吃饱喝足’之后，她终于有空思考林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绿湖县，并试探性地问道：“大人，北边是不是要开战了？”
    林恩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顺手捏了捏她白皙的鼻尖，调笑道：“就不能是我想来看看我的珍贵俘虏么？”
    “看俘虏应该不需要带着几百军队来吧？”克萝莉斯眼睛很尖，她都看到城堡外飘扬的军旗了。
    林恩将她抱到了一旁，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荒民已经在路上了，再有两三天应该就会抵达白熊县。”
    克萝莉斯盯着林恩看了片刻，眯着眼问道：“大人是要以白熊县为诱饵，引诱这些荒民上钩吧？”
    得出这一结论对克萝莉斯而言并不困难。
    在白熊县那会，她就仔细观察过当地的地形，还见到了正在加固的城堡与庄园。
    当年沼地公爵集结全领地的力量都做不到翻山越岭追击荒民，眼下的林恩大概率也不行。
    归根到底，林恩目前的地盘也就两个郡，手头兵力满打满算也就几千兵马。
    要想将荒民一网打尽，那就只能引诱他们主动来攻。
    林恩正色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荒民虽然落后但并不愚蠢，要想将他们引出荒原，不付出点代价可不行。”
    此番北上，除了守在湍流郡的老三，林恩可是将所有的兵力都带来了，还包括城市里的三百民兵。
    林恩的作战策略非常简单，就是先抛出白熊县这个香喷喷的诱饵，尽量将那几万荒民全引进来。
    等鱼儿上钩，他就下抄网，将其囫囵活捉。
    如今他提前将大军都带到了绿湖县来。
    此地离白熊县虽然只隔着一个浅滩县，实际上却相距上百公里，只需做好沿途的情报封锁，以荒民的侦查能力显然探测不到这支军队的存在。
    而对于林恩麾下的军队而言，一百公里不过是两天的行军距离。
    为了包好这顿饺子，他还将三河城的武装商船都召集了起来。
    等到开战之际，这些商船将会满载着老四约瑟夫的八百步兵逆流而上，并在白熊县北边登陆。
    去年刚发现盐矿的时候，林恩在白熊县北边的森林里曾做过细致的探测，还计划修建一条从盐矿直达河岸的运盐道路。
    后来为了加强对领地私盐的管控，林恩搁置了这项修路计划。
    这条路线正好就是老四约瑟夫的进军通道，他能够沿最短的路线抵达盐矿，并切断荒民北逃的后路。
    在听完林恩的大致计划后，克萝莉斯回道：“以大人您的勇武，击败荒民是自然而然的事，我提前预祝您大获全胜。”
    随后两人一并离开书房，来到楼下的餐厅共进午餐。
    前朝王后卡塔琳娜很是知趣，早已草草用完午餐出门划船去了。
    林恩享用完午餐也并未留在城堡里，而是翻身上马巡视绿湖县。
    这块领地的农业基础在全领地中应该是最好的，土壤肥沃、水网纵横，前任领主博格丹对领地的经营也足够用心，各庄园的水利工程都是年年疏浚，从未有过松懈。
    在得到林恩提供的先进工具与技术后，当地的农业发展水平迎来了飞升，今年的平均亩产在六县之中都是最亮眼的。
    巡视一圈并接见了当地官吏后，林恩于傍晚返回城堡。
    克萝莉斯与母亲早早就候在了餐桌边，只等他回来就开餐。
    用餐前，卡塔琳娜再度向林恩表示了诚挚的谢意。
    她对这绿湖领的风景非常满意，并希望能长期住在这座城堡里。
    林恩看了克萝莉斯一眼，回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这座城堡我已经送给克萝莉斯了，我相信她会允许。”
    对于这位颇具姿色的前朝王后，林恩心中只有欣赏与同情，并无别的想法。
    他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而且他总归要顾及下克萝莉斯的态度。
    晚餐结束后，林恩来到城堡三楼的浴室泡澡。
    三楼的这间卧房母女二人都没住过，显然是特意为他留着的。
    洗完澡，林恩披着浴袍下到二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前的公主侍女。
    这侍女怯生生地杵在那，就像是一盏引领他的小夜灯。
    林恩笑了笑，大步向前，推开房门，壁炉散发出的温暖气息混着香味扑面而来。
    一眼望去，只见梳妆打扮完毕的克萝莉斯低着头坐在床沿，半湿的金色长发顺着肩颈的优美曲线垂下。
    见林恩推门而入，克萝莉斯紧张地站了起来，饱满白皙的双腿紧张地绞在一起：“大人，我.”
    林恩不动声色走到克萝莉斯的面前，将少女打横抱起，继续白天未尽的事业。
    虽然没有完婚，但他依然将克萝莉斯彻底吃干抹净。
    在林恩看来，这就当是提前支取的战胜奖励。
    两天之后傍晚，裂谷部的族长奥古斯塔领着族中勇士抵达了白熊县北边的盐矿。
    高崖部的族长老哈夫丹收到消息，早已带着挖矿的族人撤往县内的庄园。
    盐矿内空无一人，只有散落各地的挖矿工具。
    奥古斯塔当晚就在盐矿住下，并命令麾下勇士们对盐矿进行细致入微的搜刮。
    没办法，荒民们穷坏了，哪怕只是搜到一柄廉价的铁铲，都能让他们欣喜若狂。
    正当奥古斯塔打着火把检查炼盐的工具时，一名族中勇士抱着个大麻袋飞奔到他面前：“族长，我找到了一袋黑麦！我尝了一下，还能吃！”
    奥古斯塔当即下令：“就用这口陶锅煮粥，让所有人都尝尝黑麦粥的滋味！”
    盐在荒原上同样是个稀罕物，荒民们通常都是靠着野生动物的血液来补充盐分。
    炼盐陶锅里残存的盐渍成为了最好的调味料。
    当黑麦粥的香味在营地里飘散时，奥古斯塔分明听到了一片片咽口水的声音。
    他不禁为自己的族人感到心酸。
    族人们过去过的是什么狗屁日子啊，实在是太苦了！
    在分粥之前，奥古斯塔再度强调道：“族人们，记住今天喝下的这碗热粥，因为你们马上就会习惯它的味道，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南下！
    高崖部的那些混蛋东西享受了太久的好日子了，我们要让他们感受到死神般的寒冷，并彻底夺走他们的一切！”
    说实话，高崖部其实也是今年才投靠林恩，满打满算也就过了半年左右的好日子。
    就这，还是靠辛勤的挖矿炼盐换来的。
    “南下，南下，南下！”
    临时搭建的营地内，裂谷部勇士们的贪婪狼嚎响彻夜空。
    次日天刚蒙蒙亮，奥古斯塔就集结了七部的一万五千‘勇士’，如饿狼下山般朝着南方的白熊县涌去。
    余下的几万妇孺则被他留在了盐矿，并未随男人们南下。
    (本章完)

 第264章 风云际会白熊县

    第264章 风云际会白熊县
    白熊县距离盐矿约有六十公里，以荒民们的行军速度，一天时间肯定无法抵达。
    而早在奥古斯塔出兵之前，县长小艾伯特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应战准备。
    数千老幼病残已经提前撤退去了南边的浅滩县，留守本地的七千余口人则全部迁入城堡与五座庄园中，并依托高耸的木质围墙构筑防线。
    这些城堡与庄园都是封建贵族时代留下的，小艾伯特只是在原有基础上稍加整修，就能在面对外敌入侵时发挥巨大作用。
    只能说封建贵族制度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艾伯特，你负责城堡，我和教官们来守卫庄园。”
    老五安德烈目前统管全县防务，他大方地将最安全的城堡留给了小艾伯特与一干官吏，本人则领着一百名教官分散驻守五座庄园。
    安德烈的目标很简单，那就是在林恩率援军抵达前坚守住每一座庄园，将诱饵的功能发挥到极致。
    他要成为一枚暗藏鱼钩且完全咬不烂的金属亮片饵，将那几万荒民牢牢钓在白熊县。
    “好，我明白了，请您一定当心。”小艾伯特也没推辞，他很清楚安德烈的性格与为人，知道劝说无用。
    他所能做的，就是为留守庄园的领民们尽可能多地配备武器，还将领地上的几百匹成年挽马都交给了安德烈。
    一旦情况不妙，安德烈至少能带着教官们进行突围。
    挽马虽非战马，但在紧急关头载着人跑个几百米还是没问题的。
    “哈哈哈，我可用不着这些耕田的挽马，要是让狗日的裂谷部攻破了一座庄园，我哪有脸面去见伯爵大人？干脆自杀得了！”
    安德烈是打心眼里蔑视北边的荒民。
    就荒民那孱弱的武器装备水平，当他们蚁附般强攻围墙的时候，哪怕是个手握长矛的普通农民，站在四五米高的围墙上都能客串一把战神。
    离开城堡后，安德烈径直去了最北边的二号庄园，出了这座庄园，往北走两百米就是前往盐矿的宽敞大道。
    他将直面荒民的第一波冲锋。
    次日下午，奥古斯塔亲率本族四千荒民勇士沿着运盐大道攻入白熊县。
    另外六族的万余勇士则散布在两侧森林中，如鹤翼般展开，一边扫荡一边推进。
    在长期的部族斗争中，奥古斯塔多少还是能总结出一定的用兵经验，至少懂得阵型宽度与排查埋伏的重要性。
    被他征服的六大部族虽与裂谷部是仇敌，可在盐矿品尝过咸味黑麦粥的美味后，这些部族已然拥有了共同的死敌。
    靠着挥舞大棒加虚空胡萝卜，奥古斯塔得以轻松指挥这些手下败将。
    “卡露拉，这鲁伊人简直比兔子还胆小，还没等我们来，就先主动缩进了树洞里。”
    看着空荡荡的村庄以及人影攒动的庄园围墙，奥古斯塔差点就笑出了声。
    和预想中的一样，白熊县当地领民完全没有野战的决心，只敢依托高耸围墙进行防御。
    这种用高大树干筑造的围墙奥古斯塔可太熟悉了。
    包括裂谷部在内，荒原上有好几个部族都修筑了类似的围墙。
    这种围墙的防御力当然是有，但也不多。
    强攻、火攻、挖洞.奥古斯塔有好几种方式可以轻松应对。
    他没急着攻城，而是先登上了庄园北边的废弃瞭望塔，确定了整座庄园的占地面积以及藏身其中的大致人口。
    而后，他又派出一支千人部队去探查白熊县的具体情况，将大本营设在了安德烈驻守庄园的北边，并派遣使者催促六部联军尽快与他汇合。
    最后，奥古斯塔下令彻底搜查庄园外的几座村庄，还选定了一座占地面积最大的石制农舍作为自己的临时指挥所。
    “搜索村庄，找到一切人口与物资，切记不能放火，谁要是胆敢毁坏一间房屋，我就剁了他的手和脚！
    奥古斯塔俨然已经将白熊县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当然也希望荒民能够长期占据此地。
    没多久，一个接一个好的消息就汇总到了奥古斯塔手中。
    按照目前搜集到的信息，能够确定‘战神’卡露拉提供的情报基本准确。
    驻守在白熊县的军队的确都被林恩给调走了，在每座庄园的围墙上都能看到身穿普通皮甲的巡逻民兵，身披铁质甲胄的正经士兵相当稀少。
    在好几座村庄的农舍里都找到了大量储存起来的粮食，村庄地面上随处可见散乱满地的麦粒、衣物与农具。
    可见这白熊县事先并没有提前知晓荒民的突袭，当地领民的撤退相当慌乱。
    借此就可推导出，常住白熊县的万余人口应当都聚集在庄园与城堡中。
    只需攻克这些庄园城堡，奥古斯塔麾下就将再多出一万名可以随意使唤的奴隶。
    这些奴隶中不仅有他最为痛恨的低地与高崖两部，还有善于耕种与酿酒的鲁伊人。
    通过奴役这些鲁伊人，奥古斯塔的七部荒民都将掌握最为先进的耕种技术，从此过上天天喝粥的美妙日子。
    族中的妇孺也将摆脱在冬季饥寒交迫而死的厄运。
    不消数年，全种族的人口规模必能迎来飞跃。
    奥古斯塔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条道路，一条能让荒民重新辉煌的黄金大道。
    但回归眼下，粥要一口一口喝，路也只能一步一步走。
    摆在奥古斯塔面前最现实的问题是，白熊县的一座城堡外加五座庄园到底该怎么攻克？
    火攻与挖洞固然能破城，可耗时太长，动辄十天半月。
    强攻虽然要付出巨大的人员损失，可耗时却最短。
    只要能占据一段围墙，当天即可攻破。
    “卡露拉，在明天的战斗中，我希望你能带领全族的勇士进行冲锋，攻破我们眼前的这座庄园，你可是裂谷部的战神，有你带头，勇士们必能忘却死亡，获得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傍晚时分，奥古斯塔派人将卡露拉请到了临时指挥所中，并恳求她带头冲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卡露拉非但没有一如既往地答应，反而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推脱理由。
    “你是族人们最崇敬的族长，你来带头不是更能激发族人们的勇气？”
    卡露拉面无表情，说罢还浅浅喝了口清冽的啤酒。
    这酒是她昨晚从高崖族长老哈夫丹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她对老哈同志的住所轻车熟路，能抢在所有荒民的前头将屋中的几瓶好酒都据为己有。
    奥古斯塔心中虽恼羞成怒，可他嘴上却还得微笑着好言相劝：“卡露拉，还是你来效果最好，况且我还得指挥全体荒民，承担不了意外。”
    无论怎么说，卡露拉都是裂谷部族人们信奉的战神。
    在过去的两年里，要没有她在战场上的神勇发挥，奥古斯塔也没办法一统荒原。
    没办法，在约等于原始人部落的荒原上，卡露拉的武力值还是太超模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能承担意外咯？怎么，你能指挥全体荒民，我就不行了？我可是荒民的战神，天然就有资格引领荒民前行。”
    卡露拉依旧面无表情，话语却是愈发犀利。
    她头顶这‘战神’的名号，还是奥古斯塔亲手造势弄出来的，干脆就借用这名号反将一军。
    “你你.”
    奥古斯塔被驳斥得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右手还伸入了衣领内，急得就差掏家伙了。
    他全然没想到，以恐怖武力著称的卡露拉竟拥有同等水平的口才与机智。
    在他眼中，卡露拉原本清晰的形象逐渐模糊。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竟从未看透过这女人。
    其实卡露拉的想法非常单纯，她只是不想与林恩为敌罢了。
    那可是她将来的衣食父母，是她行走的无尽酒窖，她岂敢得罪？
    卡露拉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陪奥古斯塔演戏，也不过是遵从林恩的命令暂且稳住他罢了。
    只有搞定了这几万荒民，她才能心安理得地享用林恩提供的丰厚待遇。
    稍作思索后，她决定主动给奥古斯塔一个台阶下。
    “奥古斯塔，我也是为了你考虑，你想想，要是连攻打一道木质围墙都要我来出手，那你如何能在其他六部荒民的心中树立族长的权威？”
    卡露拉从来就与笨不沾边，相反，她聪明得要命。
    在林恩的面板评价里，她可是拥有五星评价以及【c+】级别的智力评分，比初见林恩的雅格娜都要高，和怀孕前的莉娅是同一档次的。
    只是很多时候卡露拉懒得深思罢了。
    但为了光明的未来，她不得不临时调动此前从未使用过的智慧。
    奥古斯塔眯着眼思索片刻，决定就坡下驴，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明天我就会召集六部族人，让他们再度见识裂谷部的勇猛与无畏。”
    “等攻打河畔那座城堡的时候再叫我，区区木质围墙，应该也用不着我出手吧?”卡露拉顺势起身，还没忘带走桌上的酒瓶。
    待到卡露拉离开，奥古斯塔浅浅松了口气，伸入衣领的右手也随之松开。
    在他的衣领中，藏着一柄锋锐的钢质匕首。
    荒原上其实有少量的铁器，且大多是从前来探索的鲁伊人身上所得，
    奥古斯塔转头望向身后站着的四名强壮护卫，认真提醒道：“以后，你们要防着点卡露拉。”
    四名护卫你看我、我看你，都大感震惊。
    我们去防着女战神？
    族长大人，您该不会是昨晚吃到发霉的黑麦吃坏脑子了吧？
    这女战神也是我们能防住的？
    她刚才要是想杀您，怕不是一脚就能将我们四人给踹飞了。
    虽然心中有一万头傻狍子蹦跳而过，可四名护卫也只能无奈点头。
    当晚，涌入白熊县的一万多荒民勇士着实是狂欢了一把。
    靠着在各村庄中搜集到的粮食与其他食物，他们敞开了喝粥，尽情体验吃饱喝足的快感。
    老五安德烈手握长枪，站在庄园的围墙上静静聆听村庄中传出的欢呼声。
    在林恩的提点下，安德烈这半年来得空就会苦学荒民语，他知道，这些荒民已经被故意遗留在村庄中的粮食给冲昏了头脑。
    他身边的副将建议道：“大人，今晚我们可以劫营，这些荒民必然没有防备。”
    这些荒民实在是太嚣张了，竟然就住在庄园旁的村庄里，最近之处离庄园大门就三四百米。
    在副将身后，是摩拳擦掌的百余名当地民兵。
    说是民兵，其实就是披上皮甲、拿起长矛的当地农民罢了。
    他们虽然听不太懂荒民语，可他们知道自己的房屋被人占据，没来得及转移的粮食也正在被人享用。
    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
    安德烈却是轻轻摇头：“没这个必要，鱼儿还没完全上钩呢，这时候可不能惊扰到他们。”
    他今天只见到了成群结队的成年男性荒民，在荒民群体中占比更多的妇孺儿童还未曾出现。
    至少也要等到大部分荒民都上钩才行。
    这时候己方就得尽可能地示弱。
    与此同时，南边绿湖县的军营里，林恩举着油灯，站在地图前端详着。
    他只在城堡里住了一晚，就在克萝莉斯哀怨的目光中搬回了军营。
    对他而言，女人只能是生活中的一味调料罢了。
    林恩已经收到了快马传递的紧急军情，他的视线汇聚在白熊县的位置，缓缓说道：“此时此刻，敌人应该已经住进了我为他们准备的农舍，正在享用随处可见的粮食。”
    老四站在他身后，迫不及待道：“大哥，您就说何时出兵吧！士兵们已经等不及了！”
    林恩麾下士兵的收入来源主要分两块，一块是日常工资，还有一块则是战时赏赐，可以理解为底薪加绩效提成。
    在湍流郡之战中，老二与老三的部队都斩获颇丰，部分优异将士还得到了林恩亲手颁发的勋章。
    老四麾下的这八百老兵与一千新兵却只能驻守在三河城，啥也没捞着。
    不仅老四不能忍，他麾下的这帮士兵也不能忍。
    眼下活生生的军功已经到了白熊县，从将领到士兵都已摩拳擦掌，只等上阵立功。
    林恩思忖片刻，旋即下令：“你今晚就带着八百人乘船出发，明早我领其余士兵出发，两天之后会师白熊县。”
    (本章完)

 第265章 真战神安德烈

    第265章 真战神安德烈
    “族人们，为了荣誉，为了黑麦粥，冲上围墙！”
    在进驻白熊县的次日，奥古斯塔还真就亲上前线指挥作战。
    不过他还是惜命的，并没有带头冲锋，只是带着一帮护卫在庄园的围墙外头摇旗呐喊。
    那奥古斯塔也有理由说了，我什么装备水平，对面什么装备水平，贸然去冲围墙那不是纯送死吗？
    况且我还是族长，要缺了我，难道真要让卡露拉那个娘们来统领部族？
    奥古斯塔不是没有儿子，但他的儿子威望不足，继承裂谷部还算勉强，要想统领七大部族则远远不够。
    为了荒民们的光明未来，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当一回胆小鬼了。
    事实证明他的胆小是完全合理的。
    当两百多名部族勇士扛着连夜赶制的木梯，试图用最原始的方式爬上围墙时，立刻就遭到了庄园守军的迎头痛击。
    “哈哈哈，杀光敌军，一个都别放进来！”
    老五安德烈头戴铁盔，身披定制的板甲上衣，手握长矛疯狂地向下捅刺，每一次出手几乎都能制造一具蓝头发的尸体。
    那架势就像是拿着柄鱼叉，在挤满了大鱼的溪流中捕鱼，出手就有。
    他这辈子都还没在战场上这么爽过。
    荒民们的骨矛与骨箭连锁甲都很难破防，更遑论安德烈身上的板甲衣了，荒民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只能擦出点点火星，无法伤他分毫。
    他站立于围墙之上，深秋的旭日从他身后缓缓升起，金光笼罩，将浴血搏杀的他衬托得宛如一尊真正的战神。
    受他鼓舞，围墙上的教官与民兵们尽皆奋勇作战，他们或用长矛捅刺，或用石块砸击，或射出冰冷弩箭，将满腔的怒火全发泄在了蚁附攻城的荒民身上。
    奥古斯塔见到此情此景，骑着他的矮脚马来到弓箭手身后，气急败坏地吼道：“射箭，射箭，不要在乎箭矢，给我压制住敌人！”
    裂谷部好歹也是打遍荒原无敌手的第一部族，族中勇士自然知道该如何强攻木质围墙。
    无非就是用箭雨进行压制，掩护战友们攀登围墙。
    可别看这庄园围墙只是最简单的木质结构，围墙上方却修筑了能为守军提供掩护的宽厚城垛。
    城垛上还特意开凿了竖长的射击孔，弓箭手与弩手也能躲在掩体后进行射击。
    荒民们的造弓技术还算凑合，能制作出高水准的筋角复合弓，在便携性与近距离穿透性方面都要强于林恩给弓手们配备的木质长弓。
    可问题在于，荒民们制作的箭矢太过原始了，箭头大多是骨质，比起铁箭头要差出十万八千里。
    无论他们射出多少箭矢，其中一大半都被城垛所阻拦，余下的一小半则大多射在了甲胄或者头盔上，给守军造成的损伤微乎其微。
    暴露在城垛外的守军基本都是全副武装，最次也配备了头盔与覆盖全身的锁子甲。
    这些箭矢打在他们身上顶多就能造成点淤青，或者勉强凿穿锁甲的锁孔结合处，卡在锁甲上，给荒民们一种能够射伤的错觉。
    史书上经常会写到某某武将作战神勇，身中数箭依然击杀数十敌军。
    其实就是箭矢卡在了甲胄的结合处，压根就没伤到好几层甲胄保护下的武将。
    像是老五麾下的教官们，他们虽然没能分到最精良的板甲，可他们在锁甲之下还有皮甲与武装衣等数层保护，哪怕是近距离的长剑刺击都很难破他们的防。
    当然，最令奥古斯塔感到震撼的还是‘真战神’安德烈，以及他身上那套在晨曦映照下反射出斑斓光泽的锃亮板甲。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古斯塔死死盯着如入无人之境的安德烈，眼中交替闪烁着震惊、不解、恐惧乃至贪婪等诸多神色。
    在出征前，他本已对鲁伊人的甲胄锻造技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也没想与林恩硬碰硬，而是趁着白熊县疏于防备偷袭一把。
    可安德烈身上这具板甲实在是给他造成了太大的心灵震撼。
    若是白熊县有五十名身披这等甲胄的猛人，那奥古斯塔立刻就会掉头撤退。
    乐观点看，这座庄园目前还只出现了一套这样子的甲胄，己方的弩箭能够对守军造成有效杀伤，局势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卡露拉虽没有亲自冲锋，可她也出现在了战场上，就站在奥古斯塔身后不远，视线同样汇聚到了那具耀眼的板甲上。
    她初次觐见林恩时，城堡里就有半数卫兵身披这种甲胄。
    当时卡露拉是凭借直觉判断出板甲拥有非凡的防御性能，今天在战场上眼见为实，她发现板甲的性能比她预想的还要强。
    不过就连林恩的亲卫都没法全员配备板甲，可见这种甲胄的制作难度应该相当高。
    比起心生恐惧的奥古斯塔，卡露拉所想的是：到时候自己要不要求林恩赏赐一套？这玩意穿身上还挺酷！
    城墙上下的激烈厮杀持续了大半个小时，裂谷部伤亡超过三百人，却连城垛都没能摸到，就地制作的简陋木梯也被损毁大半。
    “撤退，撤退！”
    随着奥古斯塔咬牙下达指令，他身旁的亲卫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围在庄园边上的几千裂谷部勇士瞬间如潮水般退却。
    信仰战神的荒民勇士的确能做到悍不畏死，可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裂谷部是奥古斯塔的基本盘，他还得靠本族部队来压制其他六大部族呢，要全葬送在这围墙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回到临时指挥所后，奥古斯塔立刻派出使者去联络其他部族。
    除了最北端的这座庄园，荒民们今天还对另外两座庄园展开了攻势，余下的庄园和城堡则以围困为主，并未发动强攻。
    主要一万五千荒民勇士并未完全到位，有大几千人还在森林里扫荡呢。
    使者们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对另外两座庄园发起的攻势也失败了，庄园守军的抵抗意志非常坚决，靠着围墙的掩护对进攻的荒民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好消息是，这两座庄园目前并未出现板甲的身影，守军最多也就穿着锁子甲。
    “去将森林里的三个部族都喊过来，要快，今天下午我就要看到人，我要连夜进攻！”
    奥古斯塔彻底发狠了，庄园守军固然强悍，可人数终究是有限的。
    他计划集中兵力先攻最北边的这座庄园，余下的城堡与四座庄园都只围着。
    若是这些守军想要出兵救援，那就正中了奥古斯塔的下怀，他能美滋滋地围点打援。
    论野战，他是一点也不怕白熊县的守军，荒民具备绝对的人数优势，若是在野外打的话，冲上去用脚踩都能踩死守军。
    就在奥古斯塔四处摇人之际，庄园里的安德烈正坐在围墙上歇息。
    为了防备荒民随时可能发动的攻势，他并未脱下板甲，只是命令手下将甲胄上的血迹仔细擦拭干净。
    年轻的副将小跑着来到安德烈身边，立正汇报情况：“大人，伤亡统计好了，战死五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二人。”
    抛开可以痊愈的轻伤不谈，己方的伤亡共计八人，相比伤亡三百的荒民，打出了极为漂亮的战损比。
    而且战死的全是身穿皮甲的民兵，二十名配备了锁甲的教官无一伤亡。
    但在安德烈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吹嘘的。
    军事科技碾压敌军，又有围墙与城垛做掩护，不打出这种战损比才不正常。
    这座庄园里总共也就七百余人，虽说人人都能站上围墙守护庄园，可毕竟兵力有限，得省着点。
    安德烈当即命令道：“安抚死者家属，给伤员最好的照顾。”
    按照林恩制定的法令，在防御战中死伤的民兵家属都能得到一笔抚恤金，逢年过节当地政府还会发放些粮食与布料。
    有稳定的抚恤，再加上是为了守卫家园而战，这些民兵都能爆发出无比惊人的战斗意志。
    随后，安德烈又下达了一道指令：“还有，点火升烟，告诉城堡方面，我们不需要援军，让他们千万别轻易出城。”
    未多时，一道细长的黑烟从庄园中央腾空而起，另外几座庄园也纷纷升起同样的黑烟。
    小艾伯特正站在城墙上观察着城外的敌军，很快就注意到了县域内升起的五道黑烟。
    这意味着荒民方面已经发动过一轮攻势了，五座庄园也都顶住了压力，无需城堡增援。
    其实小艾伯特这边也拿不出什么援军，负责守卫城堡的全都是当地民兵，仅配备了三十套左右的锁甲，负责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都得轮着穿，使用的兵器则大多是简单的长矛，外加少量的弩箭。
    这时，劳埃德走到小艾伯特身边，提议道：“大人，我看到有一部分荒民撤离了村庄，朝着北边去了，我算过，守在城堡外的敌军只剩下六七百人。”
    劳埃德是林恩任命的造纸工坊负责人，麾下管着百来号员工。
    目前这些珍贵的熟练工人都被疏散去了浅滩县，他本人则坚持要留下来守护家园。
    他的长子就站在他身后，腰挂一柄长剑，身形壮硕，看起来颇有几分战力。
    城堡北边的造纸工坊已被荒民占据，劳埃德害怕他们放火烧屋，因而想要主动出击，驱散城堡周围的荒民。
    小艾伯特严肃回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荒民们目前并没有烧屋的迹象，他们也要靠这些房子来取暖过夜，你不必太多担心。”
    林恩给小艾伯特的任务，就是坚定守住。
    贸然出击若是出了意外，他可承担不起责任。
    庄园可以丢，但白熊县的这座城堡绝对不容有失。
    小艾伯特向前两步，伸手拍了拍劳埃德长子的肩膀：“伯爵大人马上就会抵达，安静等待援军即可。”
    与此同时，林恩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再有两天就能抵达白熊县。
    无论荒民是否全体入网，他都只会给奥古斯塔两天表演的时间。
    按照林恩的估算，荒民们在两天内难以实行火攻与地道战，只靠强攻应该无法攻破庄园与城堡。
    白熊县这边或许会战死一批民兵，但为了更辉煌的胜利，有时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没有鱼饵如何能让鱼儿心甘情愿上钩？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在之后的两天里，奥古斯塔集结了七大部族的精锐，近万荒民将安德烈驻守的庄园围了个水泄不通，从早到晚轮番发动攻势，可谓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
    庄园守军给敌方造成了数以千计的伤亡，己方的伤亡也来到了三位数。
    就连安德烈麾下的教官也死伤了八人。
    在这两天里，他本人几乎没有合过眼。
    他始终身披板甲，如一块磐石矗立在围墙之上，并毫不留情地杀死一切试图攀上围墙的敌军。
    “爽快，来，继续，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多少胆量，让我看看你们是否真的不怕死！”
    杀到兴起时，安德烈甚至会用荒民语勾引敌军朝他所在的围墙进攻。
    无论荒民的攻势有多猛烈，他却始终能屹立不倒。
    有一个附庸部族的族长都被安德烈给杀破了胆，他语气颤抖着向奥古斯塔建议：“换一个目标吧，这座庄园是攻不进去的！”
    主要这位族长麾下的部队伤亡惨重，那可都是他的本族族人，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住在盐矿的妇孺们交代了。
    不错，在奥古斯塔的命令下，七族的几万妇孺这会都住进了盐矿，靠着高崖部遗留的房屋抵御深秋的寒夜。
    “必须要先拿下这座该死的庄园，必须要干掉那个懂荒民语的混蛋，不准撤退，谁要是敢撤退，我就灭了谁的部族名号！”
    奥古斯塔已然杀红了眼，不手刃安德烈他哪咽得下这口气？
    可就在他准备继续连夜攻坚之际，几位身上染血的部族勇士突然连滚带爬冲进临时指挥所，嚎叫道：
    “族长，南边的森林里出现了大量敌人，他们都披着盔甲！有的还骑着高大战马！”
    (本章完)

 第266章 白熊县无限制格斗大赛

    第266章 白熊县无限制格斗大赛
    听闻族中勇士带来的噩耗，奥古斯塔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他冲到这几人面前，大声质问：“你说什么？南边出现了大量敌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是你们看错了！”
    根据多方情报，林恩已经将绝大部分军队都调往了白河领的最南端，而且正与沼地公爵进行激烈交锋。
    哪怕林恩收到军情后与沼地公爵紧急讲和，再带兵驰援白熊领，至少也要一周以上的时间，这还要抛去信使在路上的时间。
    白河领从北到南四百余公里，哪怕插上翅膀也得飞两三天。
    林恩的军队也是人，也只能用两条腿赶路。
    奥古斯塔随后又下了定论：“你们看到的肯定是南边浅滩县的民兵，是农民拼凑出来的军队，不会有多少战斗力，没什么好怕的。”
    要不是三个部族的族长都在这，奥古斯塔怕是会直接将这几个来报信的勇士拖下去斩了。
    关键时刻扰乱军心，砍一百次头都不为过！
    一名来报信的勇士立刻高呼：“族长，我们真没看错，敌军有大量的骑兵，我们还遭到了大批荒民的偷袭，他们不可能是农民！”
    要说这几人也确实是冤。
    他们可是遵从奥古斯塔的命令，驻守在白熊县南边的森林中监视敌情，并阻拦可能北上支援的浅滩县民兵。
    可第一波向他发起突袭的敌军，乃是小索瓦德亲自率领的荒民斥候部队。
    这些斥候在地形复杂的森林中如履平地，少数精锐甚至能穿梭于高耸的树梢间，对奥古斯塔的部下展开从天而降的绕后奇袭。
    紧随小索瓦德之后的，就是老二休戈所统领的五百铁骑。
    这些骑兵人均至少两匹马，行军时用普通的骑乘马赶路，一旦知晓敌人的踪迹，立刻就能换上精力充沛的优质战马发起冲锋。
    跟在骑兵后面进入战场的，则是林恩亲自率领的近两千步兵。
    在多轮打击之下，奥古斯塔的几百拦截部队瞬间溃退，或是当场战死，或是被俘与投降，只有少数人侥幸逃脱，并赶回来报信。
    随着拦截部队的溃退，围困白熊县南边两座庄园的两个荒民部族也出现骚动。
    这些部族之所以愿意南下，一方面是迫于奥古斯塔的淫威，另一方面则是眼红白河领丰饶的物产。
    他们本来就在部族兼并战争中被打断了脊梁骨，族长精锐也损失惨重，跟着裂谷部捡捡便宜他们在行，要想让他们打硬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在短暂的骚动之后，这俩部族做出了同样的决定：跑，跑得越快越好。
    此时此刻，他们正朝着奥古斯塔的临时指挥所飞速奔逃。
    主要这临时指挥所就卡在运盐大道的入口，要想尽快逃回北方的茂密丛林，走这条大道是最快也是最便捷的。
    等这名报信勇士话音落下，屋内的三个族长顿时议论纷纷。
    “难道真是敌人的援军？”
    “不像是假的。”
    “这莫非是陷阱？”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集体转身，而后撒开腿就往外跑。
    那架势，就跟参加百米跑决赛似的，每位族长都用上了吃奶的劲，生怕被甩在后头。
    “哎，你们别急着走啊。”
    奥古斯塔还伸手想要挽留，却连族长们的衣角都没能抓到。
    而且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没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奥古斯塔麾下的护卫们压根就来不及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路。
    这三个族长冲出了门，将随行来的族中勇士都招呼上，一行人风风火火向前冲，整个临时指挥所都闹得鸡飞狗跳。
    奥古斯塔的长子看着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问道：“父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去追啊！把这他们都给我追回来！”
    奥古斯塔直接甩了长子一巴掌，而后又对身旁的护卫怒吼道，“去叫卡露拉来！去叫卡露拉来！”
    哪怕是个傻子，他这会也该知道，是情报出了问题，给他提供假情报的卡露拉更是难辞其咎。
    可他这时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将卡露拉叫来之后，到底该如何处置？
    卡露拉可是奥古斯塔亲手捧出来的战神，在族中拥有崇高的地位。
    况且这位战神还不是空有其名的架子，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荒原第一人，十来个族中勇士齐上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她要真来了，到底是谁杀谁？
    就在奥古斯塔话音落下的刹那，他上方的茅草屋顶突然破开，一道凌厉的身影从天而降，径直将奥古斯塔踩在了脚底。
    “你找我？”
    来者正是卡露拉，她依旧面无表情，右脚稍一用力，奥古斯塔的脑袋就如熟透的西瓜般炸开。
    史上首位统一荒原的‘伟大’族长，就这样沦为了一滩温热的尸体，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临终感言。
    虽说奥古斯塔的个人武力值也不算差，可卡露拉踩死他就如同踩死只蚂蚁那般简单。
    只能说，卡露拉的五星数值在荒民里还是太超模了。
    林恩给她的评价并没有错，这哪是人啊，分明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魔兽！
    “父亲，父亲！”
    “族长大人，族长大人！”
    “卡露拉，你杀死了族长。”
    “你这白痴，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在亲眼见证奥古斯塔的死亡后，屋内众人乱作一团，有为父亲哭丧的长子，还有痛骂卡露拉的护卫。
    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只敢动动嘴皮，没人敢冲上来为父亲或者族长报仇雪恨。
    有部分护卫甚至已经偷偷将战友护至身前，并悄然向着门口的方向移动，打算学一把之前逃跑的三名族长。
    卡露拉环顾屋内众人，用饱含杀意的眼神定住了试图逃跑的护卫，随后她轻轻招了招手：“向我复仇，或者投降，你们只有两条路。”
    屋内沉寂片刻，一名年轻的护卫轰然跪倒，五体投地道：“我愿意向伟大的战神献上我的一切！”
    奥古斯塔的长子闻声转头，惊得是目瞪口呆。
    不是，你这投降得也太快了吧？族长刚被人杀死，你这族长护卫就急不可耐地向仇人投降，你还是人吗？
    可这位相对孝顺的长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怒喷，下一秒，一柄打磨到发亮的骨制匕首就捅穿了他的胸口。
    他转过头，发觉行刺者依旧是一名熟悉的族长护卫。
    匕首搅动，炽热的鲜血从嘴角与伤口喷涌而出，奥古斯塔的长子不甘地闭上了眼，就这样追随他爹而去。
    行刺者拔出匕首，向卡露拉奉上了投名状，随后高呼：“我也愿意向战神效忠！”
    很快，屋内的十余名护卫都宣誓向卡露拉献上忠诚。
    ‘战神’的威名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人愿意与她为敌，即便她手刃了族长。
    卡露拉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护卫们，随意指向一名相对年长的中年护卫，依旧淡然道：
    “奥古斯塔已死，由我统领裂谷部，我授予你一切权力，命令你替我安抚族中勇士，往西一公里，有一座空置庄园，你带着他们先撤往庄园，余下人负责协助他。”
    护卫们齐刷刷地回应道：“遵从战神的命令。”
    能当族长护卫的人，自然武艺高强，在族中也拥有相当的地位。
    眼下奥古斯塔父子双亡，卡露拉只需要控制住这批护卫，就能间接掌控族中的数千勇士。
    她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将这几千人都带往另一座庄园严加看管，等待林恩的军队前来接收。
    至于其他六族的勇士，以及暂时住在盐矿的那五六万老弱妇孺，那不是卡露拉能够触及的。
    她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没法控制住在白熊县地界上乱跑的大几万荒民。
    最终能抓获多少荒民，那就得看林恩与麾下军队的实力了。
    很快，战神卡露拉接管部族的消息就传遍了裂谷部的几千勇士。
    他们虽然心中迷茫，却也只能听从命令，离开驻守了两天的村庄，带上搜刮来的瓶瓶罐罐，集体向西撤退。
    庄园围墙上，奋战了整整两天的老五安德烈自然看到了荒民们的异动。
    他长吁一口气，而后颓然坐下。
    精良板甲只能让他免受荒民们的攻击，可他每一次挥动长矛都要消耗自身的精力与体力。
    这两天他几乎就没合过眼，始终如一座大山般矗立在围墙之上，成为了荒民们永远都无法迈过的叹息之墙。
    安德烈虽然坐下了，可他手中饱饮鲜血的长矛却依旧笔直，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挥舞着长矛，高声道：“伯爵大人的援军来了，我们赢了！”
    城墙上下立刻就爆发出了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庄园内的几百民兵尽情相拥，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就在欢呼声响起的同时，庄园外的荒民们已然做了鸟兽散。
    裂谷部还能勉强保持队形向西撤退，其他几个部族则完全没了章法，几千蓝头发的荒民背着抢来的战利品，争先恐后向北逃窜。
    能并排通行两辆马车的运盐大道都为之堵塞。
    但这场混乱才刚刚开始。
    分散在白熊县各城堡与庄园外的荒民勇士都开始不要命的逃跑，他们不在乎身后的庄园内还有敌军，也不在乎族长与头人们的约束，只想着逃回安全的森林。
    雪崩之时，每一片雪都在勇闯天涯。
    所谓的兵败如山倒，大抵便是这等情形。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恩来了。
    他的大军穿过林间道路，出现在了白熊县一望无际的平原中。
    当得知荒民们已然集体向北逃窜后，林恩当即下令：“追击荒民，尽可能抓活的！”
    收到命令后，他带来的三千多军队以五十人中队为单位分成数十股向北狂追。
    在追击战中，无论是追击方还是被追方都不可能保持阵型的严整。
    不过在开战之前，林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特意给每一支中队都分配了一名能说荒民语的士兵，确保能在追击战中尽可能多地俘虏荒民。
    就在林恩下达追击指令的同时，各城堡与庄园的守军也不约而同选择了开门追击。
    痛打落水狗谁都会，而且这也是林恩在战前下达的指令。
    这其中，尤以低地部族长老索瓦德，以及高崖部族长老哈夫丹最为兴奋。
    他们俩本来负责守卫白熊县最南边的两座庄园，在看到敌军逃跑后，他们立刻率领族中勇士发动追击。
    这些早已投诚的荒民挥舞着长矛或者长棍，一边追还一边喊：
    “林恩大人愿意接纳所有荒民，只要投降，就有黑麦粥喝！”
    “朋友们，快快投降，别回荒原了，荒原上什么也没有！”
    这场景，活像是一帮推销员追着客户推销产品，不卖出去就不罢休。
    除了这两支荒民，小艾伯特也领着本地民兵出城追击。
    霎时间，在白熊县的广袤平原上，竟上演了一场超大规模无限制格斗大赛。
    一万多人在前方埋头逃跑，更多数量的人在后头嗷嗷追。
    追击方所使用的兵器除了少量长矛，剩下的全都是就地制造的木棍。
    反正逃跑的一方也不敢反击，追击方只要追上一棍子撂倒，就能将其活捉。
    为了提高追击速度，林恩麾下的士兵们甚至边跑边脱甲，一些士兵甚至光着膀子在夕阳的田野下狂奔。
    当然，效率最高的还要数老二休戈的五百骑兵。
    平整的田野成了他们最佳的舞台。
    这些骑兵没有去管沿途零散的荒民，而是以最快速度直扑运盐大道的入口。
    由于速度够快，休戈成功在入口处堵住了近三千荒民，并配合后头赶来的老五安德烈将这批荒民悉数俘虏。
    至于卡露拉控制的裂谷部数千人，虽出现少量逃跑，但大多数人还是在她的带领下向追击而至的老索瓦德与老哈夫丹两名族长投降。
    看着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地的裂谷部勇士，两名族长喜形于色。
    “我这辈子都还这么痛快过，索瓦德，你呢？”老哈夫丹尤为欣喜。
    他的高崖部就是因为受不了裂谷部的步步紧逼，被迫选择离开荒原投靠林恩。
    如今奥古斯塔殒命，裂谷部集体投降，老哈夫丹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我当然也痛快啊，不过战争还没结束呢，应该有几千人逃去了盐矿，而且盐矿那还有几万人等着我们去接收。”
    “那还等什么？一起去追！”
    两名族长达成一致，带着族人们连夜向北追。
    与此同时，林恩已经带着亲卫队进驻白熊县城堡。
    并在城堡中接见了被俘荒民中的几名部族高层，这其中甚至还有一名腿脚不够利索的族长。
    林恩从这些跪着的俘虏面前缓缓走过：“向我献上你们的忠诚，我会赐予你们梦想中的一切。”
    (本章完)

 第267章 荒民战争尘埃落定

    第267章 荒民战争尘埃落定
    对于统治荒民，林恩一贯是从族长以及头人等高层抓起。
    荒民的社会结构非常原始，部族统治在荒民群体中深入人心。
    林恩只需要牢牢控制住族长与头人们，就能大体控制住一整个部族。
    像是早已归顺的低地部与高崖部，这两大部族的族长依然在族中拥有极高的特权，同时还能得到林恩赐予的各项优待。
    以低地部老索瓦德为例，他实际上管理着白熊县七号庄园近两千荒民，身边一大堆妻子和子嗣，所需开销都直接由庄园收入来承担。
    他的长子小索瓦德统领七百荒民弓手，俨然成为了林恩麾下一员重要将领；
    他的两个女儿米拉与米莉则先后进入了林恩的宫廷，获得了最好的教育环境与生活资源，同样被委以重任。
    对老索这个最先来投的荒民族长，林恩很是慷慨，目的自然是为了达成类似‘千金买马骨’的效果。
    后续来投奔的高崖部老哈夫丹虽然也得到了优待，但各项待遇都有所降低，其长子小哈夫丹至今还在赤溪县西边的深山里负责挖铁矿呢。
    不过林恩依然接纳了老哈夫丹的一对双胞胎女儿，最近还给了高崖部一批启蒙学校的入学名额，也算是给高崖部吃了颗定心丸。
    这世界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忠诚。
    为了让这两大部族忠心效命，林恩也算是操碎了心，将来甚至还要亲自临幸荒民女子。
    谁叫领主老爷能吃苦呢，那自然就有吃不完的‘苦头’等着他。
    这样做的效果也很显著，这两大部族一万多人在归顺后没闹出过大的麻烦，不仅吃苦耐劳、安分守己，还能为领地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兵员。
    让荒民彻底融入领地是一桩任重而道远的工作。
    林恩自然不会放任荒民长期处于部族阶段。
    在荒民聚居的白熊县七号庄园里，已经上任了好几名官吏学校出品的优秀毕业生。
    这些懂荒民语的年轻官吏将逐步接过荒民们的治理权，并最终将该权力汇总到林恩手中。
    他们还肩负着向荒民传播大陆通用语的重要使命，会抽空在庄园内开设露天学堂，向荒民儿童传授通用语。
    且林恩早已明文规定，只有能熟练使用通用语的荒民才能在官僚系统中任职。
    军中同样如此，不懂通用语的荒民士兵最高只能升到管理五十人的中队长，再想往上升同样要过语言关。
    在民间，林恩还鼓励荒民与鲁伊人通婚，凡是两族结合的家庭，在未来的三年里都能免除一定赋税。
    多管齐下，等到若干年后，原始的荒民语自然而然就会渐渐消失。
    这也就是所谓的‘移风易俗’。
    按照白熊县目前的局势，林恩征服余下的七大部族只是时间问题。
    只需穷追猛打，此次来犯的六万多荒民大多都会被他收入囊中。
    可新的问题随之浮现，那就是如何安置这大几万人口。
    白河领本地的鲁伊人加起来也就这等规模，突然涌入如此庞大的外族人口，不出问题才怪。
    光是要筹备的粮食、衣物等过冬物资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林恩虽然提前做好了预案，可实际处理起来依旧会感到棘手。
    赶到白熊县的当晚，他就召集了俘虏中的一干部族头人，开出条件，要求他们宣誓效忠。
    比起主动来投的两大部族，被征服部族在待遇上自然会有较大差距。
    “我可以宽恕你们侵犯我领地的罪行，留你们性命，并赐予你们食物、房屋与衣物等物资，作为交换，你们必须向我献上一切的权力，并匍匐在我的脚下向我效忠。”
    话虽如此，出于实际考虑，林恩依然会保留这些部族头人们的部分特权，并借由这些头人来管理新招降的数万荒民。
    不过，他会借着大获全胜的良机，将这几万荒民打散后再安置在领地中。
    像是老索瓦德的低地部，接收个两千荒民应该没啥问题。
    老哈夫丹的高崖部族则可以从挖矿事业中解放出来，用大批俘虏来取代高崖部的几千矿工。
    白河领的各县能根据规模分到数量不等的荒民，这可以大大充实当地的劳动人口，并在来年开垦出更多的耕地。
    除了白河领，三河城西郊以及刚征服的湍流郡也都可以安置荒民。
    尤其是三河城西郊，林恩刚从这地方迁走了一万多农奴，多得是可分配的肥沃耕地。
    顺带一提，三河城西郊地带已经被林恩划分为了县级行政单位，就叫西郊县，并调派老艾伯特担任县长，目前常住人口约在一万两千人左右。
    为了更快说服俘虏的这批荒民头人，林恩特意从低地与高崖两部调了些族中长老过来。
    让荒民来说服荒民显然效率更高。
    这两部都是实际享受过政策红利的，长老们在习惯白河领的富足生活后，对林恩自然是俯首帖耳。
    在这些长老的讲解与劝说下，本就灰头土脸的部族头人们自然是对林恩五体投地，纷纷宣誓效忠。
    一些渴望进步的头人甚至还主动跪舔林恩的鞋子，这是荒民向上位者臣服的最高礼节。
    当天晚上，白熊县城堡的灯火彻夜未眠。
    不断有士兵押着成群结队的荒民俘虏前来报到。
    交接完俘虏并统计好军功，再草草吃点东西，这些士兵就连夜调头北上，继续去抓捕荒民俘虏。
    这可都是行走的军功与赏赐，士兵们能不积极么？
    而且这会的白熊县非常乱，很多犄角旮旯的农舍或者马厩里都能找出藏匿的荒民，士兵们恨不得对全县展开地毯式的搜查。
    最瞩目的，还是卡露拉带来的整整四千裂谷部勇士。
    这支打遍荒原无敌手的部队已然沦为俘虏，并在卡露拉的带领下集体向林恩宣誓效忠。
    本来嘛，这些人都认为女战神会接替奥古斯塔来统领部族。
    可当看到卡露拉向林恩单膝下跪后，昔日高傲的裂谷部勇士们也只能有样学样，向新主人献上忠诚。
    能让战神心甘情愿效忠的人，那必然比神都厉害啊。
    而且听说这林恩大人还会提供香喷喷的黑麦粥，那还多说什么？跪就完事了！
    吃饭嘛，不寒碜。
    到了后半夜，白熊县城堡外围已经零零总总汇聚了近万荒民俘虏，侵入白熊县的一万五千荒民勇士有大半都被捉来了。
    为了安抚这批俘虏，小艾伯特连夜组织厨娘，架起大锅，给俘虏们熬制麦粥。
    等喝完了麦粥，俘虏们三五成群坐在地上，互相背靠背睡去。
    等到明天天亮，林恩的军队就会分批押解荒民南下。
    这些荒民将按照预定规划，搬迁到各地为他们准备的新家园。
    等到明年，他们会在官员的教导下学习着耕种土地，并拿出八成左右的收入来偿还领主老爷恩情。
    耕地、房屋、粮食、种子与衣物等物资都是要成本的，林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以白河领目前的农业发展水平，即便是八成的税率，荒民们的生活条件也会远强于留在荒原上。
    一部分相对强壮的男性荒民还会被征召入伍，在战场上为老爷卖命。
    至于说这万余男性荒民的妻儿老小，林恩已经派人去抓了。
    那座高耸的半人马山脉会堵住这批老幼病残孕的归路。
    老四约瑟夫已经走水路在北边的森林登陆，配合低地与高崖两部的士兵，必然能将大部分荒民都带回来。
    眼下是十一月上旬，林恩预计，要想将这几万荒民全部安置到位，最快也要到十二月份去了。
    这也是白河领今年最后一项重大任务，只有将荒民们安置妥当，地方官吏们才能过个安稳年。
    次日中午，老六蒂莫带着一批新的学校毕业生抵达白熊县，并配合军队开始分批押解荒民。
    沿途各县的粮仓里都堆满了今年的赋税，屋舍也都是现成的，养活这些荒民并不成问题。
    林恩在城堡内开了场小规模的宴会，宴请老二、老五与老六这三兄弟。
    年龄最小的老六蒂莫看到几个好哥哥格外兴奋，与老五安德烈碰了一杯后艳羡道；
    “五哥，我听说你这次可是立下了大功，我还听到很多荒民俘虏都在讨论你，在他们口中，你都能和战神比肩了！”
    安德烈的确是给围攻庄园的荒民们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他坚守庄园两天，死在他手中的荒民勇士不计其数，荒民们的攻击打在他身上又毫无作用，换谁看了都胆寒。
    “这没什么好夸耀的，是大哥送我的盔甲强。”安德烈嘴上虽然谦逊，可那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林恩抿了口酒，笑着说道：“那套板甲你就留着，不必维修，将来要是有荒民闹事，你就穿上板甲骑着马去转一圈，我保证那些荒民会吓得跟兔子似的。”
    安德烈腆着脸回道：“那大哥你可得再送我一套新的，那套板甲可是有好几十处凹陷，都快没法穿了。”
    板甲并非真的无敌，哪怕只是骨箭，被射中太多照样会出现凹陷乃至缺口。
    而且板甲最大的劣势，就是很难进行维修，即便将凹陷与缺口补上，其防御性能也会大打折扣。
    若是战损处过多，那就基本就只能报废换套新的了。
    板甲衣则能避免这一问题，甲片出现破损，只需要换一片即可。
    目前林恩只计划给中队长以上的军官以及骑兵配备板甲，大部分士兵最后列装的都会是易于维护的板甲衣。
    这主要还是因为板甲的制作周期太过漫长，制作成本也太高，富裕如林恩也承担不起大批量列装。
    面对安德烈的请求，林恩大手一挥：“没问题，回头我让埃里克给你锻造一套。”
    小规模的午宴结束后，当天晚上，林恩又在城堡内召开了盛大的晚宴，用于款待各部的族长与头人。
    此次来犯的七大部族，除了被卡露拉踩死的裂谷部奥古斯塔，余下六部已有四部的族长被抓来城堡。
    无论自愿还是被迫，这些族长都只能向林恩宣誓效忠。
    林恩慷慨地免除了他们的死罪，并向他们许诺了一系列优待政策。
    当然，这些优待政策比起高崖部的老哈夫丹又要再下调一两个档次。
    不过嘛，有懂事的族长已经表示，愿意将女儿或者族中的美人献给伟大的伯爵大人，只求征得进一步的谅解。
    为了两族和谐，林恩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
    反正这白河领六县都有他的行宫，这些荒民女人可以先在行宫内进修一段时间。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里，一批接一批的荒民妇孺被军队带到了白熊县。
    最后一统计，林恩在此次战争中总共得到了五万出头的人口。
    余下的一万多人里，去掉战死与死在路上的人，应当还有近万人口逃回了荒原。
    对于这批逃回荒原的人口，林恩倒并不强求。
    少了几万人口之后，荒原上的资源将会相当宽裕。
    过个二三十年，荒原上估计又会繁衍出四五万的荒民。
    当然，林恩在明年春天会派人去荒原上招揽人口，能提前将荒民全体迁徙到白河领肯定是最好的。
    以白河领的土地资源，养活上百万人口毫无难度。
    在处理荒民的过程中，林恩并未放松对北境局势的关注。
    这两周里，书记官维克多的工作强度极高。
    他要记录荒民战争的始末、要负责宫廷的文书往来，还要统计归纳各方送来的情报，可谓是忙得如陀螺一般，从早到晚就没停下来过。
    一大早，他就开始向林恩汇报北境各方势力的近况：
    “大人，洛泰尔与奥托在王冠领地接连爆发冲突，目前是洛泰尔略微占据上风，但都是些千人出头的小规模战争，这两人都比较谨慎，看起来双方都没做好一决胜负的准备。
    不过奥托三世的势力范围已经向西推进了上百公里，他将新占的土地与人口都分封给了南境贵族，这导致更多本地贵族倒向沼地公爵。”
    林恩听完情报，稍作思索后下了定论：“今年之内，这两人就会决战，无论是谁都等不到明年春天。”
    (本章完)

 第268章 不要脸的公主

    第268章 不要脸的公主
    如果以白河领的军队为标准来评判，那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麾下的军队都称得上是乌合之众，或者说是散装军队。
    这两支军队的散装，主要体现在所属不明、号令不严。
    看起来这两支军队都有自己的统帅与主心骨。
    可下边的将领们却来自不同的领地，他们心怀鬼胎、目标不一，甚至还有可能彼此猜忌。
    其实，如果光论单兵作战能力或者小规模团战能力，林恩的军队应该远不如这两支军队。
    说到底，林恩麾下的军队依然充斥着大批新兵，这些士兵去年还面朝黄土背朝天呢，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就拿着兵器上战场了。
    即便林恩训练士兵的方式严苛且合理，也没法让这些农夫在短短一年内蜕变为百战老兵。
    士兵的养成就好比酿酒，经历的战争愈多，在战场上才会愈发老练与沉稳。
    反观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的军队，都是些自幼就接受骑士教育的职业武夫，除了吃睡操，就是在练武场、决斗场或者战场上发泄多余的精力。
    将两种士兵拉到决斗场上进行公平决斗，谁输谁赢不言自明。
    可若是到了数千人参战的大型战场上，这种个体间的差距就会被集体的力量迅速抹平。
    而且在真实战场上谁跟你玩公平决斗啊？
    这种时候，哪一方的军纪更为严明，哪一方就能拥有更多的策略执行空间。
    让士兵执行特定战术，那也得看士兵的素质与军纪不是？
    像是林恩此次救援白熊县，麾下数千士兵在两天内轻装急行了一百余公里，抵达战场后还能展开连夜追击。
    若是换成传统的贵族骑士，除了少量精锐能有这种级别的机动性外，绝大部分骑士侍从是绝不可能做到这种行军速度的。
    正是基于这两种不同军队之间的差异，林恩可以断言，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在今年之内必有一战，这两方谁也不可能拖到明年春天。
    林恩放下手中情报，走到了书房中央的北境地图前。
    他双眼盯着白河领以东的王冠领地，沉着分析道：
    “奥托目前正在不断蚕食王冠领地，他所侵吞的这些领地与人口，都隶属于沼地公爵麾下的贵族们。哪怕沼地公爵想拖延，他麾下的贵族也不会允许。
    同样的道理，奥托从南境招募的贵族也不可能接受继续往后面拖，他们都是奔着领地、人口与头衔来的，拖得时间越久，从南境涌入的同行就越多，到时候还能分到几口汤？”
    还有一个原因林恩没细说，那就是粮食。
    王冠领地已经被折腾了一年多，静河以北的耕地大半都抛了荒，农民们或是藏进森林、或是落草为寇，亦或是投奔他乡。
    如今双方数万大军云集，人吃马嚼之下，各自都不会有太多的余粮。
    在古典时代，粮草始终是一支军队的生死线。
    很多时候，参战的一方即便面临劣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决战，这大抵就是军粮供应出了问题，只能殊死一搏。
    最后，林恩断言：“无论谁输谁赢，对我们其实都不会有太多影响，这场战争的赢家可以得到王冠领地的全部资源，还能得到来自南境的兵力补充，最迟到明年夏季，我们就将面临来自东面的强敌。”
    换言之，留给林恩发育的时间，就只有半年了。
    白河领的位置就卡在北境王国的正中央，无论谁统一了王冠领地，下一步都会盯上白河领，这是地缘位置所决定的。
    听完林恩鞭辟入里的分析，维克多庆幸道：“能够在战争来临前俘虏五万人口，这实在是太幸运了，大人，运气是站在您这边的。”
    这五万人口，对于当前的白河领无疑是一针超强补剂。
    在吃下这五万多人口后，再加上近期从王冠领地接纳的流民，白河领六县的总人口接近翻倍，战争潜力可谓是成倍提升。
    林恩闻言笑了笑，他视线转向窗外，看着城堡外三三两两团坐在一起的荒民俘虏，说道：“接下来，我计划招募三千到四千士兵，这个冬天，领地上可有得忙了。”
    两周过去了，依然还有大批荒民俘虏滞留在白熊县，当然也是最后一批。
    招募新兵，是件相当复杂的工作，尤其是在荒民中征召新兵。
    其中，光是编纂新兵名册就是桩令人头皮发麻的活。
    除了族长与少数头人，绝大部分荒民都没有自己的姓氏，只有一个非常简陋的名字。
    这意味着，各地官员在招募新兵时，首先得给全体荒民搞一套姓氏，顺便再做一次较为精细的人口普查。
    此前林恩从低地与高崖两部征召士兵，并没有编纂名册，毕竟这两部的人口依然都掌握在各自的族长手中。
    可新俘虏的这七大部族显然不能继续放任。
    林恩计划，是以小索瓦德统领的七百荒民弓手为基础，组建一支四千人规模的荒民部队，由他本人来出任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哪怕他再信任小索，也不可能让一个荒民来统领一支如此规模的纯荒民军队，那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挖坑嘛。
    况且小索今年才十四岁呢，能力再出众，资历也不够。
    而且由林恩这位领主亲自统领荒民军，能够让这些荒民意识到，他们在领地中并未遭到歧视与排斥，能有效提高这支军队的忠诚度与战斗意志。
    等招募好新兵、编纂完名册，就得对这些新兵进行训练，并制作好对应的军装军械，还要安排足够的粮食、衣物与军营。
    总之都是些麻烦事。
    次日，林恩踏上了归途，与他一同南下的除了亲卫队与一千步兵，还有最后一批万人规模的荒民俘虏。
    这批荒民的目的地是新成立的西郊县，他们将与当地的一万多鲁伊人混居。
    在安排俘虏上，林恩始终秉持一个原则，那就是安置地的鲁伊人数量一定要多于荒民。
    这样至少能降低这些俘虏闹事的概率。
    抵达绿湖县时，林恩带着亲卫队住进了城堡，命令步兵与俘虏们先行南下。
    倒不是他沉迷于公主的美色，而是克萝莉斯也将随他一同南下。
    “大人，请允许我追随在您的身边，我能为您分析北境的局势，能为领地建设提供意见，在您烦闷时，还能为您唱支歌解解闷，我绝不会令您感到厌恶，也绝不会质疑您的决定。”
    克萝莉斯渴望待在林恩身边。
    尤其是当她得知王冠领地的两大势力即将分出胜负后，她更是趴在林恩的怀里，恳求林恩能带她一起走。
    林恩把玩着她秀丽的金色长发，只是问道：“那你母亲呢？”
    克萝莉斯将脑袋埋得很低，舔了舔湿漉漉的红润嘴唇，含糊道：“我已经与她商量过了，她喜欢绿湖的风景，想继续住在这座城堡里，河沼县与绿湖县离得不算远，我会经常来探望她的。”
    林恩稍作思索后回道：“那行，你随我一起回河沼县，我会在城堡里为你安排个卧室。”
    这事倒也并不麻烦，只是本就拥挤的河沼县城堡会更为拥挤罢了。
    眼下北境的局势已经愈发明朗。
    等到明年开春，林恩就会继续西进，争取在一个季度内完成对沼地公爵领的统一。
    接下来，他就将直面来自王冠领地的巨大压力。
    届时，公开克萝莉斯的身份将不再对他造成太多负面影响。
    他有实力承担起公主丈夫的名号，这名号所附带的北境宣称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如果真是奥托三世成为了王领的最终胜者，那林恩就有可能成为全北境的新旗帜，带领北境王国的残余势力抵抗‘邪恶’的南境入侵者。
    在绿湖县城堡住了两天，林恩继续南下。
    当他踏入河沼县地界时，莉娅正领着城堡中的女眷们站在路口翘首以盼。
    见到自家男人，莉娅当即就抱着两个多月大的儿子迎了上来：“大人，恭喜您得胜归来！”
    林恩翻身下马，顺势接过儿子，他轻轻摸了摸儿子稚嫩的脸蛋，随后又宠溺地揉了揉莉娅的脸颊，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目前林恩并未娶妻，莉娅实际上在代行着伯爵妻子的职权，不仅为林恩管理着城堡与领地的日常事务，还要抽空照顾刚出生的儿子。
    对于莉娅，林恩也一向是信任有加，此前甚至还让她来管理全领地的财政工作。
    “大人，您在外征战才称得上辛苦，我们”
    莉娅仔细感受着林恩手掌的温度，可当她看到林恩身后的马车走出一名年轻女子时，她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克萝莉斯今天穿了件较为朴素的深蓝色长裙，可对她的气质与容貌并未有分毫折损，她款步走到林恩身边，很是自然地占据了林恩右手边的位置，微笑着望向莉娅，淡然道：“你就是莉娅吧，我听大人提起过你。”
    莉娅的眼中霎时闪过委屈、愤怒、不甘，可她还是勉强挤出点笑容：“请问您是？”
    她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
    通过与哥哥利昂的书信往来，她早已知晓面前这位金发女子的真实身份，她也清楚，这女子将会坐上她梦寐以求的正妻之位。
    在白河领高层中，克萝莉斯的存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莉娅只是没有料到，这克萝莉斯竟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宣誓自己女主人的身份。
    多么不要脸的女人！你来白河领才多久？有为领地创造过任何价值吗？
    你凭什么？
    林恩没去管两女之间的交流，他抱着儿子来到了雅格娜的身边，从情人的手中接过了自己的长女。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着女儿，顺便再和温婉贤惠的雅格娜调调情，这不比听两个女人阴阳怪气强多了？
    雅格娜攀着林恩结实的臂膀，低声道：“大人，我应该又怀孕了。”
    林恩轻轻摇晃着怀中的两个孩子，问道：“这是好事啊，你希望是个女孩还是男孩。”
    “女孩吧，将来能与雅金卡作伴。”雅格娜的回答毫不迟疑。
    在情人里，雅格娜是最能摆清自己位置的。
    反正，她就想多给林恩生几个孩子，是男是女她不在乎。
    当天晚上，克萝莉斯就住进了河沼县的城堡。
    她的卧室在城堡的三楼，就紧挨着林恩的卧室。
    毋庸置疑，她就是这座城堡新的女主人。
    林恩在城堡逗留了两天，喂饱了气呼呼的莉娅后才动身南下，来到了位于西郊县的行宫。
    在行宫周围，大批屋舍正在有条不紊的建设之中。
    毫无疑问，总包工头又是老艾伯特同志。
    林恩之所以将他从河沼县调到西郊县，自然是有几项工程要交付给他。
    最重要的，就是这座占地广阔的庞大军营。
    按照林恩的规划，将来的新兵训练都要在西郊县进行。
    白熊县太过偏远，此前之所以在那里训练新兵，主要是为了防范可能侵扰的荒民，眼下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而西郊县就位于三河城西侧，紧挨着静河与白河这两条水上动脉，支援各方都非常便利，自然是新兵训练营的最佳选址。
    借助便捷的水面运输，新建的军营还将成为辐射北境的战略枢纽。
    老艾伯特领着林恩参观热火朝天的工地，同时还介绍道：“大人，粮仓已经修建完毕，再有两周时间，军营的施工也将迎来尾声。”
    要说老艾伯特的办事效率的确是高，他一边要负责接纳与安置上万荒民，一边还要管着工地，两头跑的同时还两边都没落下。
    林恩环顾已初具规模的军营，轻轻颔首：“嗯，我已经命令各县招募并统计新兵，两周后新兵就将全部抵达。”
    视察完工地后，林恩在行宫中召集了军中的主要将领。
    除了驻守湍流郡的老三扬之外，其余将领悉数到位。
    这次还多了个新面孔，那就是林恩特意从赤溪县铁矿招来的高崖部小哈夫丹。
    在这个冬天，他将开战一场大规模的整军备战行动，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规模战争。
    (本章完)

 第269章 婚姻与外交

    第269章 婚姻与外交
    西郊县的军营內，林恩环顾座下诸將，目光最终定格在了左手边的两个蓝头髮年轻人身上：
    “索瓦德，哈夫丹，我现在任命你们二人为荒民军团的副指挥官。”
    两人闻言迅速起身，齐声回道：“是，大人！”
    在林恩麾下的军队序列中，十人为一小队，五十人为一中队，五百人为一大队。
    如今军队规模迅速膨胀，大队这一序列已经不够用了，在大队之上林恩新设立了军团。
    军团的规模並不固定，两个大队能当一个军团，四个大队也能当一个军团。
    至於这个新建立的荒民军团，则包含了整整八个大队共四千士兵，算上隨军照顾士兵的辅兵，总人数將逼近四千五百人。
    这个军团绝大部分士兵都是荒民，为了指挥方便，其中低层军官也都只能用荒民。
    此前，林恩曾经想过將荒民新兵与鲁伊人新兵混合组建新军团，但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放弃了这一方案。
    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將荒民士兵单独编为一个军团显然是更合理的选择。
    有利就有弊，数千精力旺盛的荒民小伙待在一块，难免就会有聚眾闹事的风险。
    “你们各自统领两千士兵，至於荒民军团的总指挥官，则由我亲自担任。”
    林恩的应对方案，就是由他本人来兼任军团指挥官，两名副指挥官也全都由忠诚可靠的熟人来担任。
    正因为此，原本还在赤溪县深山里负责铁矿的小哈夫丹才能一步登天，直接当上了统领两千士兵的副指挥官。
    林恩的视线锁定在两名年轻的副指挥官身上，隨后面容肃穆道：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在河沼县全力训练士兵，到明年开春，我要看到一支忠诚可靠的荒民军团，要看到四千勇猛无畏的精锐士兵，听明白了没有？”
    河沼县城堡算是林恩的老巢，將荒民军团的驻地安排在河沼县，能体现出林恩对这一军团的重视与提防。
    毕竟这支军团绝大部分士兵都是从数万荒民俘虏中遴选出来的，九部荒民的精锐都匯聚於此，又都是新归附人口，不得不防。
    將这支军团安置在河沼县，还有粮草供应方面的考量。
    河沼县目前已经建成了全领地最大的粮仓，领地上的半数余粮都已储存在其中。
    就近供应荒民兵团，多少也能节省些人力物力。
    “听明白了！”
    两名小伙都绷得笔直，尤其是刚入伍的小哈夫丹，那动作和语態都是全方位照搬身旁的小索瓦德，生怕惹得领主老爷不高兴，又被一脚踢回了矿山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哈夫丹比小索瓦德要大几岁，但气势上却远逊於后者。
    要知道小索可是由林恩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还经歷过数次残酷战爭，小小年纪就趟过了尸山血海，那气势能不强么？
    对於小哈的一步登天，小索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小哈的两个妹妹也在林恩的宫廷中，据说还挺得宠，能得到拔擢相当正常。
    而且小索麾下那七百老荒民兵里，有四百多人都来自高崖部。
    靠著这批老兵，小哈就能在新成立的军团中轻鬆站稳脚跟。
    至於指挥作战什么的，自有领主大人或者其他高级將领来安排，下边的副指挥官只需要训练好军队、约束好士兵就足够了。
    在此前的湍流郡之战里，小索瓦德就一直归属扬来指挥，他本人只是战略的执行者而非制定者。
    林恩对两名副指挥官的態度相当满意，命令道：“你们现在就带著士兵赶赴河沼县，各县招募的新兵將在一周內集结完毕，你们必须立刻开展练兵工作。”
    待到两人领命而去，林恩的视线转到了右手边的老五安德烈身上：“安德烈，我任命你为预备军团的指挥官，负责训练新兵、保护领地。”
    “是，大人。”安德烈神色如常，淡然地接下了这份任命。
    光从职权上而言，他並没有得到任何晋升。
    此前在白熊县他就负责训练新兵，如今依然要和新兵蛋子们玩泥巴。
    但他对此並没有感到不满。
    总得有人负责给大哥训练新兵、看护领地，他就是最合適的人选。
    他刚成了家，身边有娇妻相伴，也正想过点安稳日子。
    林恩走下主座，来到老五身前，笑著道：
    “可不要觉得练兵是份轻鬆的工作，我交给你的这一千新兵，可是从各县以及流民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最好的胚子，你可得替我將他们全操练成以一敌十的精锐。”
    最近这小半年，利昂在三河城为林恩招揽了一大批从王领逃难来的农民，总人数在五千人上下。
    这年头，能跋山涉水逃到其他领地的农民，那身体素质可想而知，稍微弱点的都在半路被淘汰掉了。
    就像是在湍流郡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卢卡斯，这小伙就是流民出身，心里头憋著一肚子怒火与愤怒，並將这些情绪都化做了向上攀登的精神食粮，目前已经成长为了林恩麾下的顶尖猛將。
    林恩交给老五的这一千新兵，大部分兵员来自流民，小部分则是白河领本地的强壮农民。
    对这批新兵，林恩寄予厚望，並计划给老五大半年的训练时间。
    將来，他计划以这支部队为基础，组建一支全员列装板甲衣的重装步兵。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保证能將他们都练成最精锐的士兵，面对骑兵衝锋、让他们攀登城墙眼皮都不眨的那种。”
    安德烈是个粗人，他对於精兵的定义很简单，不怕死那就是精兵了。
    反正他就是个不怕死的性子，以自己为模板狠狠操练这些新兵就完事了。
    林恩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说道：“新兵们已经在军营里集结完毕，带上他们去河沼县，那边的军营也都给你安排好了，对了，记得將你妻子接到河沼县来，操练士兵的同时可別忘了操练你妻子，明年你得生个儿子跟我的儿子当玩伴。”
    让老五驻守河沼县，一方面可以及时支援三河城，另一方面也能监视那四千人的荒民军团，同时还能对白河领各县的新降荒民维持震慑。
    河沼县在白河领六县中人口最多、占地最广，又建了大粮仓，供养这些军队毫无压力。
    老五严肃回道：“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兵要练好，儿子也得生！”
    听到他这话，旁边的老二休戈和老四约瑟夫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恩狠狠瞪了二人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你俩今年也得娶妻，儘快生几个儿子女儿出来，哪怕私生子都行。”
    战场上刀剑无眼，几兄弟將来都会频繁上战场，有概率横遭意外。
    林恩让他们儘快繁衍后代，主要也是希望他们的事业与財富能有人继承。
    过去大伙都是马匪，过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生个儿子能继承什么？
    是继承在酒馆里欠的长长帐单，还是继承身后紧追不捨的贵族追兵？
    如今大伙发达了，家底也厚实了，若是死后无人继承那就太过可惜了。
    老四倒还好，林恩知道他在三河城里养了几个情人，说不定已经有情人怀上了他的孩子。
    就老二是个闷葫芦，不是跟在林恩身边就是与士兵们待在一起，就没见他身边出现过女人的踪跡。
    老四约瑟夫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大哥，我正要和您说呢，三河城酿酒行会的会长想將他女儿嫁给我，只要您同意，我这个月就把婚礼给办了。”
    约瑟夫虽是武夫，却是个有头脑的武夫，不然他的统帅属性在几兄弟里也不会仅次於老三。
    经过一年多的歷练，他的属性值评价涨到了三颗星，各项能力都有了大幅增长。
    酿酒行会的会长是三河城的老议员了，在林恩占据三河城之前，他就已经是城內的商业巨头之一。
    如今，背靠白河领充足的粮食供应，以及南边镜铁领的广阔市场，酿酒行会的生意愈发兴盛。
    私下里，这位会长每月都会按时向林恩赠送贵重礼物，也算是交一笔保护费了。
    如今，他又与老四约瑟夫勾搭在了一起，还想结为亲家，明显就是想给家族的財富再找一座靠山。
    老四也知道这事比较敏感，必须要先徵求大哥的意见。
    林恩稍作思索后轻轻頷首：“这是好事，我同意了，到时候就在西郊县举办婚礼，我来为你主持。”
    无论任何时代，財富与权力总是一对孪生兄弟，打娘胎里就纠缠在一起。
    老四约瑟夫目前统领近两千士兵，是林恩麾下数得著的核心將领，在领地上的地位能排在前几名，靠权力换点经济收益不是很正常？
    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內，且不影响到领地与军队的正常运转，林恩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点分寸，老四肯定是能把握住的。
    至於说林恩亲自主持婚礼，主要还是为了一碗水端平。
    此前在白熊县，他就给老五安德烈主持了婚礼，老四结婚他肯定也要帮帮场子。
    “谢谢大哥！”老四喜形於色，很是激动。
    林恩转头望向老二，问道：“老四老五都结婚了，老六和我说明年要娶苍鷺县县长的妹妹，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完婚。”
    老六管著的两所学校都在苍鷺县，这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而然就和当地县长奥列格的妹妹好上了。
    这会已经在筹备婚礼，大约是在明年春天举行。
    “大哥，要不您来为我安排吧，我认识的女人不多，而且都不適合结婚。”老二的神情有些扭捏。
    老二也不是雏了，当马匪的时候他也没少逛过城市的红灯区。
    只是他最近太过忙碌，一心扑在了骑兵部队的建设上，真抽不出时间去接触良家姑娘。
    “老艾伯特的女儿怎么样？他还有两个女儿等著出嫁，我昨天在老艾伯特家里见过她们，都长得挺漂亮的。”
    就在林恩说话的同时，正在工地上监工的老艾伯特猛地打了个喷嚏。
    自打追隨林恩之后，艾伯特一家的境遇可谓是蒸蒸日上。
    父亲儿子都当了县长，而且都前途无量，还有充足的上升空间。
    前几年，老艾伯特的大女儿出嫁，充其量就只能嫁给当地铁匠的儿子。
    如今，他的两个小女儿待字闺中，前来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却没想被领主老爷给盯上了。
    老二想了想，问了个很关键的问题：“他那两个女儿现在多少岁了？”
    林恩打趣道：“怎么，你还想两个都娶了？我看也不是不行。”
    老二连连拒绝：“不，大哥，一个就够了，足够了。”
    “大的应该十四岁吧。”
    “十四？大哥，这也太小了吧！”
    “十四岁哪里小了，正正好，明年正好生孩子。”
    北境的女孩都早熟得厉害，十四岁就是能出嫁的大姑娘了，要是十七八岁还嫁不掉，那就会沦为人们閒暇饭后的谈资。
    谈妥了两兄弟的婚事，林恩隨后又给他们分別布置了练兵的任务。
    眼下已是十二月初，每天的气温都在创新低，河流湖泊也开始出现冻结，已不太適合对外用兵。
    到明年开春之前，林恩麾下的军队將进入短暂的蛰伏，並努力提升实力。
    “老四，你麾下的军队已经达到四个大队两千人的规模，我任命你为白河军团的指挥官，你的任务，就是將这支部队捏合为一个整体。”
    白河军团这两千士兵的成分五八门，有白河领当地的农民、有外来的流民、有三河城之前的教会武装，甚至还有少量城內民兵。
    不沉淀沉淀，这支部队可没法在战场上与敌人硬碰硬。
    当然，这些士兵的底子是很好的，只要老四操练得当，就能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
    “老二，你的骑兵部队依然是五百骑的规模，暂时不会扩张，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继续打磨这批骑兵，到明年春天，我会给他们配备全套的板甲衣。”
    骑兵部队远比步兵更加烧钱，也更吃底蕴，林恩这会最缺的就是优质战马与熟练骑兵。
    能维持五百人的规模，已实属不易。
    要想扩张骑兵规模，就得解决兵员与马源这两大难题。
    而北境的优质战马都產自同一地区，那就是最西边的草地公爵领。
    巧的是，就在林恩布置完军事方面的任务后，他的外交部长卡列博正好完成出使工作，安全回到了西郊行宫。
    “大人，此行我代表您访问了草地公爵的苍狼堡，並向他转交了您的亲笔信，他的態度较为曖昧，我认为不能排除他已经与金鹿堡方面媾和的可能性。
    至於您的贸易要求，他只认可了一部分，此行我为您带回了三百匹优质的战马。”
    卡列博出使的目的地，正好就是草地公爵领。
    (本章完)

 第270章 真理只在射程之內

    第270章 真理只在射程之內
    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受限於气候、人员、交通等因素，白河领的对外军事行动或许將暂时告一段落。
    军事方面停火，並不代表林恩在外交领域也会停火。
    恰恰相反，白河领近期在外交上绝对火力全开。
    卡列博所领导的外交部始终满负荷运转，不仅巩固了与南方镜铁伯爵的关係，还与东西两个方向的贵族频繁联络。
    军事、外交、內政，这些可是决定领地发展速度的三驾马车，不可有所偏废。
    即便林恩將军事与內政搞得再好，若是四周全是死敌，那也很难真正打出去。
    经营领地若是放弃外交，那纯粹就是没苦硬吃，在这方面林恩嗜好甜食，从不主动吃苦。
    白河领东边，有沼地公爵册封的一批新贵，也有王冠领地的本土贵族。
    以林恩目前的实力，已经可以对这些中小贵族施加一定的影响力。
    事实上，有几名东边的小贵族已经派使者来向林恩示好，並邀请他参加『反奥托三世联军』，只是被他婉言谢绝。
    这些贵族对此愤懣，却又不敢彻底得罪林恩，甚至还腆著脸求林恩给他们出售些粮食。
    若是將来沼地公爵败亡，这些小贵族说不定还得指望林恩来扛起北境的大旗。
    白河领的西边，自然就是三大公爵领了。
    拋开彻底交恶的沼地公爵，林恩与另外两名公爵的关係总体上来说还算不错。
    谷地公爵同样不敢与林恩撕破脸，即便双方的联姻告吹，也依旧维持著表面上的使节往来。
    公爵的长女还给林恩写了几封像是情书的私信，屡次邀请他派遣使者去白鹰堡详谈。
    小姑娘倒是挺主动，奈何林恩这会完全不可能娶她。
    哪怕没有克萝莉斯这位前朝公主，林恩为了维持与镜铁伯爵的脆弱同盟，也不可能与谷地公爵联姻。
    至於草地公爵，则是林恩目前重点关注的对象。
    当卡列博从镜铁领出使归来后，立刻就被他派去了苍狼堡，並得到了草地公爵的亲自接见，
    “大人，草地公爵依然还在迟疑，他希望能维持过去三大公爵领的平衡关係，他也很清楚这是妄想，但他又很难从过去的虚影中走出来。”
    卡列博的说法听起来有些抽象，却能精准描绘出草地公爵目前的心理状態。
    说白了，这位马匪公爵就是害怕自己的位置也被人覬覦，害怕这北境继续动盪下去。
    由於领地开发最晚，气候条件也最糟糕，大草地上的资源与人口都相当有限。
    受限於实力，草地公爵始终只能当一根搅屎棍，难以对北境局势產生决定性的影响。
    此前沼地公爵大举侵入王冠领地，目標直指北境王冠，草地公爵却只能在后边看著，顶了天就派点骑兵骚扰一下，活像个在身后推背的龟男。
    如今林恩突然崛起、全据白河领与湍流郡，草地公爵就將劫掠的骑兵都收了回去，意思也很明確，就是不希望林恩扩张得太快。
    换位思考一下，这事林恩也能理解。
    草地公爵与沼地公爵这两大公爵『相爱相杀』上百年，虽一直摩擦不断，却始终没有威胁到对方的核心利益。
    换做是林恩，也不希望隔壁房间突然搬进来一个凶神恶煞、长得就很有侵略性的纹身肌肉猛男。
    卡列博说罢，將一只木匣子递到林恩面前：“大人，这里还有一封草地公爵的亲笔信。”
    木匣中躺著根深黄色的羊皮纸捲轴，捲轴上还有象徵草地公爵的狼头火漆印。
    林恩只是瞥了捲轴一眼，都懒得去拆看。
    即便不看，他也能猜到草地公爵的说辞，无非就是劝他以大局为重，配合沼地公爵抗击奥托三世云云。
    林恩右手食指轻敲长桌，挑了挑嘴角，不屑道：
    “等到洛泰尔彻底出局，草地公爵就能看清局势了，到时候他兴许还会与我共同瓜分沼地公爵领。届时，若是他依旧还与金鹿堡站在一边，那就將他们一併扫进歷史的垃圾堆。”
    经过扩军，林恩麾下的军队规模已近万人，包括老二的五百重装骑兵、老三与老四的各两千步兵、自己统领的四千荒民军，以及老五手头的一千新兵。
    这些可都是能够全天候训练、行军、作战的职业军队。
    到明年开春，这些军队都將配备全套武器装备，並拥有可观的战斗力。
    除了这些职业军队，林恩还能调动三河城的城防民兵与市民武装。
    有这么一支军队捏在手上，莫说是一个公爵领了，就算是三大公爵领齐上，林恩都一点不带怕的。
    一个大幅削弱了的沼地公爵领，外加一个积贫积弱全员马匪的草地公爵领，拿什么来阻止他的前进？
    还想著结盟来遏制他的发育？笑话，他两个一起操！
    其实林恩当然也想要抗击奥托三世，嗯，顺带再拯救一把北境王国。
    但他不信任北境的贵族们，更不可能和这些心怀鬼胎的传统贵族並肩作战。
    说不准就有人暗地里捅他一刀呢？
    林恩一贯信奉一条准则：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
    这是他做马匪总结出来的血的教训。
    同理，任何人承诺的同盟与军队也都不算数，只有握在自己手头的实力与军队才算数。
    林恩出手拯救北境的前提，是他能切实掌握庞大的资源与军队。
    等到明年春天，他势必会大举西进，吞下北境內陆最肥沃的地区，而后再伺机向东或者向西扩张。
    谁要是敢阻挠他发育，那他就將谁彻底碾碎。
    林恩伸手合上木匣，吩咐道：“卡列博，今年冬天你就在领地上安心休息，草地公爵那边不必再管，一介小丑罢了。”
    对於草地公爵这种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林恩的態度是能拉拢则拉拢，不能拉拢那就拉倒。
    “是，大人。”卡列博暗自鬆了口气，最近两月他接连在外奔波，都没时间与刚娶的娇妻好好造人。
    两日后，林恩来到位於西郊县的铸造场，亲自视察大炮的铸造工作。
    经过三个多月的自然风乾，铸造大炮所需的泥模已经基本干透，並通过烧制清空了內部的蜡模，能够进行下一步的铸造流程。
    铸造场的风乾工坊內，三河城铸造行会的会长利纳斯向林恩匯报工作：“大人，我们一共製作了三十个泥模，其中有八个出现了开裂现象，余下二十二个都品相完美。”
    製作泥模不可能百分百成功，由於材料比例的细微区別，部分泥模会在风乾过程中沦为劣质品，无法承受上千度铜水的浇铸。
    铸造行会的惯例，都是一比三的比例製作泥模，即一件成品对应三尊泥模，这样基本能做到万无一失。
    反正就算浇铸失败，铜水也能重新利用，只会损失泥模罢了。
    三河城教堂与修道院所用的铜钟都是这么铸造出来的，如今这些铜钟大多被熔炼为了滚烫的铜水，只保留了必要的两座用於报时。
    林恩亲自检查了每一尊泥模，確认品相完美后下达指令：“很好，那就开始浇铸吧。”
    隨著他一声令下，工匠们抬起半人高的干透泥模，將其小心翼翼埋入提前挖好的土坑中。
    泥模都是炮口朝下，这样铸造更为方便，成功率也更高。
    在土坑旁，工匠们已经搭建好了熔炉，等泥模埋好，就立刻开始烧火炼製铜水。
    青铜的熔点非常低，只需要最原始的敞口熔炉搭配鼓牛皮鼓风机就能熔化。
    为了提高效率，城內锻造行会的大批工匠也来助阵。
    到当天傍晚，二十二尊泥模全体浇铸完毕。
    见浇铸工作顺利结束，利纳斯也是长长吁了口气，並对林恩道：“大人，按照经验，等三天后铜水自然冷却，即可將铜炮挖出。”
    铸造铜炮可是领主老爷交给行会的第一项任务，若是失败，利纳斯在城內也就抬不起头了。
    当然，作为经验丰富的铸造师，利纳斯对於这项工作也算是信心十足。
    铜炮的规格要远小於教堂的铜钟，製作工艺上也基本相同，他没理由做不好。
    林恩脸上浮现出明显笑意，回道：“很好，三天后我会再来见证铜炮的出土。”
    以他所掌握的知识来看，这批铜炮的铸造相当成功。
    三天之后，只需將这些铜炮从土里挖出来，再用銼刀將炮管內部打磨平整，並在炮尾钻出火门，就是一尊可以隨时发射的青铜臼炮。
    至於臼炮所需的炮弹与火药，反而是最容易製造的东西。
    炮弹使用实心的石球或者铁球即可，出於成本与製作难度来考虑，林恩已经命令三河城的石匠製作了数百颗石制炮弹。
    至於火药，本质上就是硝石、硫磺与木炭的混合物。
    这三样材料都不难获得，农村的厕所与马厩旁就有硝石的分布。
    硫磺在此时是一味药材，部分地区还会用硫磺来改善土壤。
    虽然北境暂时还没有发现硫磺矿，但各自治市都会定期从南境进口，三河城內就有不少存货。
    木炭自不必多提，用低脂的硬木烧制即可。
    总而言之，製作火炮的各项技术其实都非常原始，即便以北境落后的生產力水平，依然具备製作火炮的全套技术。
    北境唯一欠缺的，就是相应的知识。
    而这却是林恩最不缺的。
    在他的指点下，三河城的铸造行会能在四个月內就完成火炮的铸造工作，药师们则能迅速配製出比例最恰当的火药。
    只等铜水干透，林恩就將获得这个时代的『真理』。
    在遍地都是城堡的骑士时代，火炮就是唯一的真理。
    有了火炮，他就不必像过去那样硬啃湍流郡的城堡。
    拉十门火炮过去，一轮齐射就能轰塌城堡上的塔楼与城垛，还不等步兵发起衝锋，城內的守军一见这阵势怕是立刻就开门投降了。
    从铸造场返回行宫后，林恩心情大好，用过晚餐，他正准备与书记官维克多的侄女好好交流感情。
    可外交部长卡列博却在这时突然上门，还声称有要紧的急事。
    林恩不得不丟下刚进入状態的漂亮姑娘，披上外衣来到了行宫的书房。
    刚进书房，卡列博就匆匆迎了上来，手中还捏著封拆开了的羊皮信，面色很是焦急：“大人，这是谷地公爵赫尔曼派人送来的急信。”
    林恩接过信，放在油灯下一看，喃喃道：“赫尔曼在锡岩领输给了镜铁伯爵瓦萨？看这信上的內容，似乎还是大败？”
    此前，镜铁伯爵向西征服了锡岩领，兵锋直指谷地公爵的居所白鹰堡。
    赫尔曼被迫应战，他召集了几个小贵族，加上自己的公爵亲卫部队，拼凑出了一支两三千人的军队，並挥师向东，试图与镜铁伯爵进行决战。
    由於麾下军队的来源较为混乱，赫尔曼陷入了与沼地公爵洛泰尔一样的窘境。
    明明是防守方，却只能寻求与进攻方来一场战略决战。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镜铁伯爵蛰伏多年、耗尽家財，苦心孤诣打造出了一支两千人的直属重装部队，这等精锐岂是赫尔曼的杂牌军能够匹敌的？
    卡列博分析道：“锡岩领多山，遍地都是山谷，这决战地点极有可能就在山谷中，一旦战败，想跑都难，可以预见，赫尔曼麾下的军队必然损失惨重，他不得不再度向您求援。”
    林恩仔细看了一遍信，信上是熟悉的谷地公爵字跡，他皱著眉头道：“但从地理位置上看，不应该是镜铁伯爵的信使先到么？”
    卡列博思索片刻，继续分析：“应该是瓦萨有意封锁了消息，他肯定是希望您儘可能慢地收到消息，这样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消化胜利的果实。”
    林恩与瓦萨的联盟本就建立得相当仓促，彼此间也没有通过联姻来巩固关係，双方只是因为战略上有所互补而走到了一起。
    说白了，就是个隨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塑料同盟，互相提防也很正常。
    (本章完)

 第271章 公爵的落幕

    第271章 公爵的落幕
    “这瓦萨，野心或许不比我小。”
    林恩这话虽有些玩笑的意味，实际上却是对镜铁伯爵的夸奖。
    就现在这乱糟糟的北境，当野心家可耻吗？一点也不可耻。
    身为贵族，要是没点想法和野心，到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很容易就会沦为他人的食粮与垫脚石。
    镜铁伯爵也算是厚积薄发，积蓄了几十年的能量，终於等来了想要的乱世，而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仅驱逐了锡岩伯爵，还一举击溃谷地公爵，定然所图非小。
    此前，林恩或许还会认为，镜铁伯爵的意图是占领整个谷地公爵领，並以此为筹码向北境的新王谈判，目的是为了取代谷地公爵。
    而以眼下的局势来看，镜铁伯爵的终极目標或许与林恩是一样的，都瞄著琥珀港里的权杖与王冠。
    正因为此，这廝才会连盟友都防著。
    不过在这件事上，林恩还真没法指责瓦萨，他不也防著对方么？
    大家都一样，谁也没资格说谁。
    而且这事也算合理，本来就是个塑料同盟，两个野心家各取所需罢了。
    林恩需要镜铁领的矿產，瓦萨则需要白河领的粮食，也就在贸易上往来较为频繁，压根就没有通过联姻进行绑定，建立外交关係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互相提防著对方不是挺正常的么？
    在巡视各领地的过程中，林恩不是没用面板去探寻矿產，他也的確找到了不少的矿。
    白河领与湍流郡分布最多的就是煤矿，浅层煤矿都发现了好几处。
    可並不是找到了矿就一定能派上用场。
    以白河领目前的人口密度、森林面积以及手工业水平，烧木炭远比煤炭来得更高效、更便捷也更廉价。
    煤炭如果不预先进行脱硫处理，用其炼製的铁器就会发脆开裂，用来取暖则容易煤气中毒。
    人类为啥会在工业革命时期才开始大规模开採煤矿？
    那是因为树都被烧完了，被迫去开採煤矿。
    后续发明的蒸汽机，最初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抽出矿层內的地下水，做到更有效率地挖煤罢了。
    除了煤矿外，林恩就没找到其他能利用的矿藏了，要不就是规模过小，要不就是埋藏太深。
    白河领的资源其实已经算丰富的了，有露天的优质盐矿与褐铁矿，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沥青矿，都是易开採的那种。
    至於其他的矿，那就別想了。
    因此，为了扩充军备，林恩不得不继续与瓦萨交好。
    谁叫这廝的领地上有大批优质铁矿呢？如今占据了锡岩领，还多了铜矿与锡矿。
    同理，为了粮食与麦酒，瓦萨也得捏著鼻子与林恩继续合作。
    谁叫林恩的领地上粮食產量高呢？
    只要不威胁到对方的核心利益，双方应该都会继续维持这种『曖昧』的同盟关係，轻易不会撕破脸。
    卡列博坐在书房的软椅上，分析道：“大人，仅论实力，瓦萨目前远不如您，静河以南的人口规模也远低於北边，只要您能在明年拿下金鹿堡，区区瓦萨绝非您的对手。”
    这话並非卡列博刻意吹捧。
    此前，沼地公爵的实力就已经能迫使另外两大公爵结盟应对。
    林恩若是能全取公爵领，再加上制度科技方面的优势，以及数万荒民人口的补充，实力只会比过去的沼地公爵更强。
    与此同时，镜铁伯爵撑死也就能占领南边的谷地公爵领，论人口论兵力都远不如北边的林恩，唯二的优势就是丰富的矿藏以及山脉纵横的地形优势。
    可白河领的褐铁矿產能正在稳步提升，到明年就无需再依赖南边的铁锭。
    更何况林恩有火炮，这玩意能够填补一部分地形劣势，攻打建在山顶上的城堡时不至於束手无策。
    白天，卡列博也跟著林恩去参观了铸造场，通过林恩描绘的蓝图，他已经粗略领悟到了火炮的战略意义。
    林恩往软垫上靠了靠，笑道：“这可难说，瓦萨是正儿八经的伯爵，在处理贵族事务上他应该会拥有更灵活的底线，通过这一战，估计会有不少中小贵族愿意向他效忠，只要他能接纳这批贵族，他的兵力在短期內或许能急速膨胀。”
    在北境搞集权，是近三任沼地公爵带起来的风潮，正因为初步完成了集权，现任沼地公爵才有爭夺北境王冠的实力。
    大贵族们都很清楚，若是能搞好集权，將人口与资源都握到自己手中，领地上的军事实力必然能得到飞跃式的提升。
    镜铁伯爵之所以能凑出两千骑兵，自然是因为他已经在领地上完成了初步集权，能独享铁矿与农田的收益。
    不过无论是沼地公爵还是镜铁伯爵，其领地上都保留了少量的实权贵族，集权並不彻底。
    就譬如死在三河城西郊的黑杉伯爵，他的领地就在湍流郡北边，他的长子至今仍然坚持不懈地骚扰湍流郡，只不过都被老三给防了下来。
    林恩同样搞集权，但他的策略更为激进，他在领地上彻底消灭了封建骑士阶层，一切土地与人口都属於唯一的领主老爷，各县官员都是他派遣的流官。
    这是他绝不能退让的底线。
    正因为此，林恩与公爵领上的其他贵族之间毫无迴旋的余地，他占领哪片领土，就会坚决取缔或消灭掉领土上的贵族。
    公爵领的贵族们大概率不会主动向他投降，而是会纷纷抵抗到底。
    这也是林恩所期望的，不愿改变的落后阶层就该被彻底消灭，你们越挣扎我就越兴奋。
    至於南边的镜铁伯爵瓦萨，他则有迴旋的余地。
    若是他愿意承认贵族们对领地与人口的所有权，那他就能藉助大胜之威收降不少贵族，並得到这些贵族提供的资源与军队。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在短时间內迅速扩张势力，甚至有可能比林恩更快一步全据公爵领。
    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无法彻底调动新占领地的全部资源，麾下军队的所属也不明晰，战斗力成疑。
    如今，沼地公爵在王冠领地玩的就是这套，短短两三个月他就凑出了规模破万的军队，还都是有贵族背景的职业武夫。
    可即便他真能击退奥托，並在琥珀港加冕北境国王，他又该如何面对急速膨胀的本地贵族呢？
    若是他不愿被贵族们压制与摆布，將来还得费不知多少精力与时间来对付这帮贵族，再度爆发战爭也未尝不可能。
    歷史上，死於『削番』的皇帝或者国王还少么？
    这其实有点像是火影里八门遁甲，燃烧精血获得远超平常的实力，事后就会陷入极度虚弱状態。
    天底下绝没有只占便宜，无需付出的好事。
    但即便如此，一些人也抵不住诱惑，选择走这种捷径。
    以林恩对野心家这一『物种』的了解，瓦萨有不小的概率饮下这杯香甜的毒酒。
    管他这那的，先过一把公爵癮再说！
    卡列博沉思良久，点著头回道：“大人看得比我更远，若是瓦萨愿意放弃集权，也许他今年就能成为实际意义上的谷地公爵，赫尔曼最好的结局，或许就是逃出领地。”
    卡列博在谷地公爵领待了四十多年，从事外交工作二十余年，他很清楚公爵领那些中小贵族的尿性。
    事实上，北境绝大部分中小贵族都差不多，典型的墙头草加欺软怕硬。
    谷地公爵赫尔曼软弱，他们就敢踩在堂堂公爵的头上拉屎。
    如今镜铁伯爵突然崛起，他们也能瞬间改换门庭、摇尾乞怜。
    “这却也不好说，苍狼堡方面或许会对赫尔曼伸出援手。”
    林恩缓步走到窗台前，听著窗外呼啸的寒风，他接著说道，“这北境是愈发冷了，草地公爵也有可能不愿出兵，总之，你派人以最快速度联繫上赫尔曼，告诉他，如果他实在无路可走，可以来白河领，我愿意庇护他。”
    庇护谷地公爵，也算是林恩还他一个人情。
    他自带的宣称权在將来兴许也能派上些用场。
    况且人家来不来还两说，西边的草地公爵肯定也愿意接纳他，好歹是三大公爵之一，在北境不至於连这点人脉都没有。
    “是，大人。”卡列博知道今晚到此为止，说罢就起身向林恩行礼告退。
    林恩在书房中又沉思了一会，这才走回臥室去继续未尽的事业。
    可当他走到床边，却发现小姑娘已经抱著枕头睡著了。
    三天之后，林恩来到西郊县的铸造场，亲眼见证了火炮的『出土』。
    二十二尊冷却完毕的青铜臼炮都被工匠们从土里挖了出来，在平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铸造行会的会长利纳斯一路小跑到林恩跟前，脸上带著明显的兴奋：“大人，经过加水检查，一共有十三尊火炮没有出现裂纹。”
    做了三十尊泥膜，最终成了十三尊火炮，这成功率已经颇为可观，超过了大型铸件百分之三十的平均成功率。
    要知道这可是铸造行会第一次製作火炮，接下来打磨步骤又相当简单，不至於再出岔子。
    因此，利纳斯完全可以宣布，铸造行会成功铸出了十三门青铜臼炮，完成了从无到有的伟大突破！
    林恩也检查了一遍这些火炮，称讚道：“利纳斯，你这次干得不错，马上开始打磨工作，一切工序完成后就將这些臼炮装船。”
    火炮的试射工作不会放在三河城西郊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这玩意算是林恩手中最大的秘密之一，能多保密一段时间总是好的。
    “大人，我已经叫工匠们闭上嘴了，他们绝不会將这火炮的製作技术泄露出去。”
    利纳斯也很上道，在开工前他就做了工匠们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儘量为伯爵大人保密。
    但这事不可能完全瞒得住，三河城是座大型商业枢纽，城內潜藏著不少贵族们的眼线，甚至一些商人本就与其他贵族眉来眼去。
    到明年，等林恩將火炮拉上战场，这东西的存在应该就能传遍整个北境。
    “总工会已经为工匠们准备好了奖赏，明天你就可以带著他们去领取应得的报酬。”
    对於能创造效益的人，林恩从不吝嗇赏赐，尤其是手艺精湛的手工业者。
    那批从三河城前往赤溪领锻造甲冑的高级铁匠，到手的收入都比过去翻了两倍还多，逢年过节还有礼品发。
    如今三河城的铸造行会后来居上，成功將臼炮给造了出来，那林恩自然是重重有赏。
    至於这赏金么，则由三河城市议会代为支付，议会出钱，林恩承担美名，简直双贏嘛。
    “我替他们感谢大人的慷慨！”
    利纳斯激动万分，將腰弯得很低，就差给领主老爷跪下了。
    同样都是从事金属方面的工作，铸造行会的地位却远比锻造行会要低。
    这年头的人们可以没有铜钟、可以没有烛台，也可以没有银酒杯，却不能少了铁器。
    农民们需要结实耐用的各式农具，贵族们则需要锻造精良的兵器甲冑。
    在诸多手工行会中，铸造行会的地位兴许也就比皮匠行会强点。
    要不是后者的工坊实在太臭，铸造行会怕不是能垫底。
    而现在，林恩凭空创造了火炮铸造这一需求，若是这火炮在战场上表现良好，那铸造行会就能与军事扯上关係，不就能彻底翻身了？
    林恩伸手將利纳斯扶了起来，拍著这位中年工匠的肩膀道：“你要带领行会继续前进，铜炮的铸造不能停，这批铜炮只是开始，而且你们得將成功率往上提，只要你们好好干，我给你们的订单也不会停。”
    十二尊青铜臼炮太少了，林恩需要更多的『真理』。
    利纳斯吸了吸鼻子，目光坚定地回道：“是，大人，我们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两天后，这批火炮完成了打磨工作。
    林恩搭乘运输船，亲自將这批火炮护送到了河沼县。
    青铜臼炮的操作难度並不高，无非就是装填火药、压实火药、装填炮弹与引线，最后点火发射即可。
    至於说往哪射，那就全看炮兵的经验了。
    这年头又没有成体系的弹道学，林恩就算有掛，也没法从零搞一套数学与物理体系出来啊。
    学科体系最重积累，需要无数天才学者的钻研与心血，那是真没办法速成。
    但林恩能提供大批的石弹与火药，並挑了一批聪明的士兵在森林中的炮兵营地內练习火炮发射技术。
    在试射成功后，这批士兵每天都会开上几炮，並不断总结炮弹的落点规律。
    炮兵们练习火炮射击的同时，林恩也没閒著，他白天处理军政事务，晚上则在城堡內开炮。
    (本章完)

 第272章 您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

    第272章 您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
    谷地公爵领，白鹰堡。
    公爵赫尔曼枯坐在空旷寂静的大厅内，他身形瘦削，昔日还算俊朗的脸庞如隆冬的树叶般凋零。
    锡岩领的那场惨败，仿佛彻底抽走了他体内的魂魄。
    战争的过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本来，他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就号令不齐，战斗力又参差不齐，也就他麾下那几百公爵亲卫还有点精兵的样子。
    对面的镜铁伯爵不仅兵强马壮，又占据地形优势，还携大胜之威。
    双方在初冬的山谷中不期而遇，打了一场都没做好充分准备的遭遇战。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战争过程简直乏善可陈。
    无非就是赫尔曼a了上去，然后打出gg，仅此而已。
    但他那会又不能不打，以贵族骑兵的尿性，向前冲锋尚有一丝活路，掉头逃跑只会被敌军追上之后步步蚕食，还不如闭着眼睛拼一把呢。
    战败后，谷地公爵赫尔曼在百余亲卫的拼死护送下逃出战场，慌不择路逃回了白鹰堡，掏空家底凑出来的军械辎重也都便宜了镜铁伯爵。
    如今，赫尔曼只能困守孤城。
    镜铁伯爵却是一路高歌猛进，沿途的城市、修道院与贵族领地无不望风而降，不日或许就将杀到白鹰堡下。
    逃回老巢后，赫尔曼也不是没反思过自己的战略冒进。
    但他复盘过来复盘过去，始终发现自己并无选择。
    镜铁伯爵可是明牌叛乱，还攻占了隔壁的锡岩领，若是不杀杀他的气焰，公爵领上的中小贵族都会渐渐倒向他。
    若是赫尔曼始终坚守在白鹰堡内，那等到明年开春，他就将事实上失去公爵的权威与尊严。
    在尚武的北境，没有贵族会效忠于一名胆怯如鼠的公爵。
    趁着还有一部分贵族愿意出兵讨伐镜铁伯爵，赫尔曼只能征召他们做殊死一搏。
    这场惨败，无非就是将结果提前了三四个月罢了，并无本质区别。
    而且万一要是赢了呢？
    哪怕概率极低，但万一呢？
    在真正开牌之前，玩命的赌徒总是幻想着自己会赢，并癫狂地押上全部筹码。
    赫尔曼大抵就是这种心态。
    就在这时，他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妻子正牵着两个女儿向他缓步走来。
    赫尔曼的夫人是领地上的伯爵之女，其父是少数愿意向公爵效忠的伯爵。
    在那场残酷的山谷遭遇战中，夫人的伯爵父亲战死沙场，家族菁英也悉数葬送。
    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走到赫尔曼身前，接着她松开女儿们，俯下身温柔地搂住丈夫，想要尽可能地为丈夫带来温暖与信心。
    “大人，请重新振作起来，白鹰堡尚在您的手中，您麾下也还有愿意为您而战的骑士，您依旧是我最骄傲的谷地公爵。”
    这对夫妻的关系在领地上堪称模范。
    赫尔曼虽然偶尔会找情人消遣，却从不会将情人带回宫廷。
    他找情人纯粹只是为了生个儿子，在宫廷内与夫人的关系也始终融洽。
    唯一的遗憾，就是夫人并未给他诞下合法继承人，只生下了两个女儿。
    感受着妻子身上的温度，赫尔曼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点血色。
    他反手抱紧妻子，将脑袋用力埋入温暖的怀抱中，喃喃道：
    “别担心，我没事，我才是谷地唯一的公爵，没有人能彻底击垮我，家族的荣耀会始终庇护着我。”
    惨败之后，宫廷内的官员已逃散大半，一部分亲卫队的骑士也在夜晚不辞而别。
    眼瞅着树倒猢狲散，赫尔曼心如死灰，也只有最亲近的亲人才能为他带来些许温暖。
    长女海拉与妹妹海蒂看着父母搂抱在一起的样子，相顾无言。
    两个大人虽然嘴上还在逞强，可城堡内的大伙都明白，眼下已经是谷地家族二百年来的最大危机，稍有不慎就是‘亡国灭族’。
    以北境三大公爵的自主性，将他们的领地称为公国并不过分。
    姐妹里，年长的海拉看得最为清楚，父亲已经几乎没有翻盘的希望了，要么逃跑，要么就是留下来死守，然后就守死。
    根据东边传来的最新情报，镜铁伯爵已经组建出了一支超五千人的大军。
    那些战败的贵族大多投靠到了他的麾下，领地上的墙头草们也都闻风而动，纷纷向他效忠。
    而白鹰堡目前有多少守军呢？
    抛开没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征召兵不谈，真正有战斗力的职业士兵就三百人不到。
    如此恐怖的兵力差，再加上天壤之别的士气差距，这仗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打，死守都不一定能守得住。
    与妻子搂搂抱抱一阵后，谷地公爵赫尔曼终于松开了妻子，而后他对两个女儿微笑着招了招手：“来，快过来，让我抱抱。”
    很快，两个女儿就都坐到了赫尔曼怀中，一条大腿坐一个，还差点没坐下，也就是他有练武的功底在，有足够的力气支撑起两个女儿。
    “海拉，我都好几年没抱过你了，不知不觉，你都已经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还有海蒂，你是越来越可爱了。”
    赫尔曼抱着一对漂亮女儿，只觉心情又好了不少。
    海拉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想说些什么却又全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靠在父亲的肩膀上，轻轻叹息。
    年仅十二岁的小海蒂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坐在父亲的怀里默默流着眼泪。
    漫长的沉默之后，还是赫尔曼先开了口：“你们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就离开白鹰堡。”
    说罢，他便将女儿们放了下来。
    可下一秒，小海蒂就重新扑进了父亲的怀里，急切地问道：“那你呢，父亲？”
    赫尔曼轻柔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语气中透着无限柔情：“我是公爵，我得留下来，我必须要保护家族的荣誉。”
    家族荣誉并非天生就能传承，而是需要每一代的族人用鲜血与勇气来捍卫。
    白鹰堡建成至今，还从未被外敌所攻破，赫尔曼并不希望这一光荣传统在他手上终结。
    他要誓死捍卫这座建在山巅之上的坚固城堡。
    若是这座城堡注定要陷落，那他一定会在此之前就战死。
    妻子并未反对丈夫的决定，她将大女儿海拉搂入怀中，故作镇定地问道：“那我们该去哪？”
    赫尔曼不假思索地回道：“去西边吧，去草原上的苍狼堡，塞缪尔会庇护你们。”
    塞缪尔就是草地公爵的本名，他与赫尔曼同为公爵，近期还结为了盟友，有义务庇护对方的家眷。
    虽然塞缪尔恶名在外，是劫掠无度的马匪公爵。
    但若是赫尔曼当真以死殉国，这位马匪公爵必然会照顾好他的遗孀与遗孤。
    事实上，离开白鹰堡后一共有两个方向可以逃难。
    往西是去塞缪尔的苍狼堡，往东则是去林恩的三河城，往北的金鹿堡则完全不予考虑。
    因为镜铁伯爵那档子事，赫尔曼早已记恨上了与镜铁伯爵联盟的林恩，自然不可能让妻子与女儿们逃去三河城。
    而且林恩的边新闻最近可是满天飞，从三河城回来的使者还都会添油加醋地描绘一番。
    赫尔曼自然不能将女儿们往‘火坑’里推。
    可就在这时，长女海拉挣脱了母亲的怀抱，质问道：“父亲，为什么不是去三河城？”
    “为什么要去三河城？你还在想着那个林恩？”赫尔曼瞬间瞪圆了眼，语气也重了起来。
    海拉压根就不怕赫尔曼那吃人的眼神，如连珠炮般回道：“父亲，林恩的实力您最清楚，他最近可是攻占了整个湍流郡，麾下军队的数量与质量都远超镜铁伯爵。
    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真出了意外，我还有机会借助林恩的力量为您复仇！”
    赫尔曼当场暴怒，他抱着怀里的小女儿，腾地一下就从公爵宝座上站了起来：“你这没良心的女儿，你已经在盼我死了是吧？”
    海拉傲然挺胸，有理有据地反驳道：“父亲，您误解了，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三河城是比苍狼堡更好的选择，就算真要逃，也是要逃去三河城，草地太过贫瘠，以塞缪尔的实力，他不过是能保护我们，却无法为我们复仇！”
    但赫尔曼压根就不理会这些，只是反问：“所以，你还在想着嫁给林恩，是吗？”
    海拉再次辩驳：“我为什么不能嫁给林恩？他未婚，我也未婚，他是伯爵，我是公爵之女，我难道就配不上他？”
    由于林恩有意封锁了消息，外界目前尚不知晓克萝莉斯就藏身白河领。
    大部分北境贵族都认为这前朝公主已经随私生子莫里斯逃亡南境了。
    主要克萝莉斯的母家就在南境，她逃回南境算是合情合理，没道理留在日益动荡的北境。
    赫尔曼的音调愈发高涨，甚至接近怒吼：“这就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他根本就没想娶你，你难道就没看出来？他现在只想维持与瓦萨的同盟，他们两个都是无耻贪婪的野心家！”
    好歹是公爵，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林恩是个什么态度，他早就看出来了。
    但海拉看得比父亲更远，她淡定地回道：“父亲，局势是会变化的，等林恩与瓦萨分别占领静河两岸的土地，他们之间必然会爆发冲突，北境的未来只容得下一位王者。”
    “不行，我不允许你去三河城。”赫尔曼坚定摇头，并看向妻子，叮嘱道，“你要替我盯紧海拉，务必要将她带去苍狼堡。”
    可赫尔曼万万没想妻子竟然在这关键时刻‘背叛’了他。
    只听公爵夫人缓缓回道：“大人，海拉已经是位大姑娘了，她早就到嫁人的年龄了，如果真如她说的那样，或许去三河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海拉今年足足有十八岁了，在普遍早嫁的北境都快成大龄剩女了。
    但这也实在是没办法，谁叫赫尔曼搞不出个儿子来呢？
    领地的继承权都在海拉身上，谁娶了她谁就能获得谷地公爵领的宣称。
    正因为此，赫尔曼才迟迟没下定决心将女儿嫁出去。
    “你，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赫尔曼目瞪口呆地望着妻子与长女，只觉遭到了最狠厉的背刺。
    他话音刚落，怀里的小女儿海蒂就幽幽道：“父亲，您就允许姐姐任性一次吧。”
    “怎么连你也变坏了？”赫尔曼闻声低头，看向怀里漏风的小袄，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栽倒过去。
    不是，这林恩究竟有什么魔力啊，海拉都没见过他，却铁了心要往三河城跑。
    妻子和小女儿平日里一贯温柔，这会却也跟着海拉闹事。
    这还让人怎么活？
    赫尔曼认为这世界都疯了，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模样。
    但其实是海拉私下里做通了母亲与妹妹的工作，说服她们为自己说话。
    而林恩派遣的信使这会还在路上呢，距离白鹰堡尚有一定距离。
    海拉主要是被他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所折服，认为他更有希望角逐最终的王冠，顺带还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
    但在赫尔曼的眼里，海拉就是个死心塌地要追随鬼火黄毛的傻瓜女儿。
    那林恩不仅心好色，还忘恩负义，是头为了利益能抛弃一切的贪婪饿狼。
    跟着这种男人怎么能获得幸福？
    “父亲，塞缪尔的长子早已成婚，我若是去了苍狼堡，他只会将我随意嫁给一个没能力的小儿子，而林恩却至今未婚，您不能阻止我奔向更好的人。”
    海拉最后的一席话杀死了比赛。
    赫尔曼坐回宝座上，痛苦地闭上眼：“好，你走吧，我不会再干涉你了。”
    林恩并不知道，遥远白鹰堡的海拉正在朝他奔赴而来。
    从十二月开始，他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练兵上。
    全领地近万士兵，有一半都是新招入伍的，这些新兵若不狠狠操练，上了战场纯粹只能帮倒忙。
    且北境未来的战争将会更加残酷。
    各地势力在完成重组后，都会将整顿军队放在第一要务，后续的战争将会极度考验军队的组织度与装备水平。
    “忠！诚！”
    河沼县的军营内，当身披黑色披风的林恩从军阵前走过时，老五安德烈麾下的一千新兵已经能将口号喊得整齐响亮。
    哪怕迎着漫天风雪，这批新兵依然能够昂首挺胸向前列阵迈步。
    视察工作结束后，林恩与安德烈在军营里对坐小酌，他称赞道：“老五，这批新兵练得不错，这才两周不到就已经很像回事了。”
    安德烈抿了一小口热乎乎的蜂蜜酒，乐呵呵地回道：“这帮新兵底子都很好，而且他们对大哥的忠诚可都是发自真心，就现在这北境，哪还有比白河领更让人安心的家园？就算是为了保护家园，他们在战场上都得拼命！”
    这批新兵可都是优中选优出来的，老五训练起来也很舒服。
    且有大半新兵都是流民出身，他们在王冠领地见识过真正的地狱，相当珍惜眼前宁静美好的生活。
    要知道林恩可是给这批流民及其家属都提供了免费的粮食以及住所，还直接赐予了他们自由民的身份。
    为了报答领主老爷恩情，这批士兵在训练时格外卖力。
    就在两人就着小酒享用午餐时，书记官维克多带着满身风雪快步走进军营。
    “大人，王冠领地的决战有结果了。”
    (本章完)

 第273章 决定王冠领地归属的决战

    第273章 决定王冠领地归属的决战
    时间稍稍回溯。
    十一月末，王冠领地西部的河湾堡。
    自琥珀港大败以来，沼地公爵洛泰尔已经在此蛰伏了两月有余。
    在此期间，他获悉奥托三世正不断从南境调兵遣将，兵力迅速膨胀。
    他也收到了湍流郡遭林恩攻占的噩耗，他派驻在湍流郡的军队近乎全军覆没，仅有少数担任堡主的宫廷骑士逃回了金鹿堡。
    但洛泰尔都不为所动，他只是不断向外派遣使者，以尽可能地团结王冠领地的贵族们。
    他甚至还给西边的白河伯爵林恩以及镜铁伯爵瓦萨发去请帖，邀请这两名骤然崛起的新贵参加‘讨奥托联军’。
    请帖不出意外地石沉大海，洛泰尔倒也并未气馁。
    经过两个月的整顿与招揽，聚集在他麾下的军队再度超过万人之数，这还是在他调走了一千宫廷骑兵的前提下。
    这支部队的核心战力是五千人左右的贵族骑兵，包含最为精锐的一千名骑士及以上贵族，外加四千多名接受过专业训练的骑士侍从。
    这些骑兵基本做到了百分之百的披甲率，最次的骑士侍从都有一件锁甲上衣外加一顶铁质头盔。
    可以说全王冠领地九成以上的贵族骑兵都在这了。
    要不是年初被洛泰尔在科伦城北边的森林杀了一批，贵族骑兵的人数兴许还能再多个一千左右。
    但抛开这五千贵族骑兵，余下的几千士兵就相当良莠不齐了。
    这批士兵里包括雇佣兵、盗贼马匪、城市民兵，以及少量农民征召兵。
    他们装备不一、归属不明，还大多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超过半数都没有铁质甲胄，战斗力成疑。
    这两个月里，洛泰尔晚上宴请各方贵族，白天就拼命操练军队，至少要让这些士兵能听得懂号令，上了战场不至于彻底抓瞎。
    如果有可能的话，洛泰尔当然希望用更多的时间来整顿这批军队。
    可时间不等人。
    “大人，奥托本人已经离开琥珀港向西进犯，据悉他麾下军队超过万人。”
    在十一月下旬的尾巴，洛泰尔收到了琥珀港方面的最新消息。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双方其实发生过不下三十次小规模冲突，交战兵力通常不超过三百人，洛泰尔这边占据着地利与人和，打出了较为漂亮的战绩。
    最终是奥托三世先沉不住气，率领全部精锐倾巢而出。
    听到消息后，洛泰尔从椅子上猛然起身：“通知各将领，两天后随我出征！”
    事实上，就算奥托那边没有先出兵，洛泰尔也快忍不住了。
    或者说，是那帮聚集在他麾下的本地贵族忍不住了。
    的确，过去两个月洛泰尔这边赢了不少小规模战争。
    可那都是因为奥托的军队在攻占城市、城堡与领地后轻敌冒进导致的。
    从南境来的落魄贵族们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嗷嗷向前冲，而且似乎完全不怕死，逮着人就往死里追，爆发出了极为惊人的战斗力。
    洛泰尔这边只是通过设伏等方式赚了些人头，却丢了大片领地。
    很多本地贵族的老巢都被人给端了，他们能不急么？
    急躁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当一小部分贵族开始着急后，剩下的贵族也会开始焦躁不安。
    迫于压力，洛泰尔当众承诺会在十二月到来前出兵。
    如今奥托抢先下注，他也不得不将筹码悉数押上。
    集结在河湾堡周边的上万大军倾巢而出，顺着即将冰封的静河向东进发。
    先锋部队正是寒风伯爵统领的五千贵族骑兵。
    他本就是王冠领地响当当的大贵族，又率先投靠了沼地公爵，因此他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本地贵族的代表与指挥官。
    居中的是另一名本地伯爵统领的近六千杂牌军。
    力量佣兵团团长阿尔诺则担任副指挥官，管着三千人左右的大型雇佣兵团。
    这位从南境流亡到北境的落魄贵族也算是修成了‘正果’，不仅成为了北境雇佣兵领域的绝对龙头，甚至还在战前得到了沼地公爵亲手授予的伯爵头衔。
    仅看爵位，阿尔诺总算是追上了林恩这个晚辈。
    不过阿尔诺并非唯一的幸运儿。
    在开战之前，洛泰尔一口气在河湾堡册封了上百名新贵族，获得头衔的大多是他麾下的宫廷骑士，以及雇佣兵首领与盗匪头子。
    此举虽然损害了本地贵族的利益，可大敌当前，也没多少贵族会在乎些许虚名，驱逐奥托才是正事。
    总而言之，洛泰尔麾下的核心将领做到了人人都有‘帽子’戴，但仅有空头衔并无实际领地。
    要想获得领地就得击败奥托，从奥托占领的土地里去分。
    至于不到千人的殿后部队则由洛泰尔亲自指挥，这支部队主要由他从金鹿堡带来的宫廷骑兵组成。
    他总是有留一手的习惯，虽然命令长子带领宫廷骑兵返回金鹿堡驻防，身边依然还是保留了六百多人的亲信部队。
    若是决战不利，他还能在这些亲信的护送下逃离战场。
    他对聚集在麾下的这支部队并没有太多信心，却又不得不赌上一把。
    顺带一提，在这两个月内，洛泰尔命令铁匠们仿制出了一批南境的板甲衣，约有百余件。
    由于工时紧张，这批板甲衣的质量上相当粗糙，比俘获的板甲衣差了不少，却也比寻常的锁子甲要强。
    洛泰尔将这批板甲衣都配备给了亲信部队。
    就在洛泰尔顺着静河东进时，奥托三世正领着大军沿静河逆流而上。
    双方不约而同走上了‘双向奔赴’的快车道。
    奥托当然是想拖到明年再决战，他还没凑够预想中的三万大军呢。
    沼地公爵威名赫赫，科伦城北那一场压倒性的决战可是传遍了南北两境。
    不形成军队规模上的彻底碾压，奥托是真不想贸然出兵。
    但客观条件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供应不足。
    此前，私生子莫里斯在琥珀港周围地带实行了坚壁清野政策，导致了该地区秋粮绝产。
    后续沼地公爵攻城大军又对该地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精耕细作’。
    双管齐下，硬生生将琥珀港周围三十公里干成了无人区，农民们或是逃入城中讨生活，或是远走他乡，或者干脆扯旗聚义。
    爷不当农民了！
    等到奥托入主琥珀港，面对的就是这么个缺粮少食、盗匪丛生的情况。
    他不仅要供养上万大军，还得匀出些粮食给城内的数万流民。
    有人建议他不必管流民们的死活，却被奥托断然拒绝。
    他可不想统治一个无人的国度。
    城内的流民都是顶好的农民，只要给他们安定的生活环境，他们就能重新将琥珀港周边的无人区转化为人间乐土。
    为了满足琥珀港日益增长的粮食需求，奥托只能不断从南境采购粮食与麦酒。
    可南境沿海地区工商业发达，生产的粮食相当有限，供应本地尚且不足，每年还得从北境进口大批粮食。
    这下算是倒反天罡了，粮食进口区还得给粮食出口区供应粮食，致使南境的沿海地区粮价应声而涨。
    为了省钱，奥托不得不从鲁伊王国的内陆调拨粮食，大费周章不说，还开销甚巨。
    琥珀港东面的广袤海洋名为‘冰海’，之所以叫这个名字，自然是因为这片海域冬天会冻结。
    到十二月下旬，海上航线就将彻底中断。
    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哪怕是为了得到过冬的粮食，奥托都得赶在道路冰封前尽可能多的占据领地与人口，并从这些北境当地人的口袋里榨出些余粮来。
    而且从南境来的落魄贵族们也在不断催促奥托出兵，这些贵族可都是为了发财升官来的。
    在封建贵族时代，占据了更多的领地就意味着升官。
    北境虽然广袤，但有价值的土地就那么多。
    要是真等奥托凑够三万人再出征，这北境的土地哪还够分？大部分落魄贵族都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十二月初，奥托与洛泰尔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四十公里，几乎就是一天急行军的距离。
    在双方势力范围的交界处，是一个熟悉地名——科伦城。
    这座城市曾是王冠领地规模第二大的自治市，每年都会为王室提供大笔赋税。
    就在今年的二月末，沼地公爵洛泰尔率军围攻科伦城，并引来了私生子国王莫里斯的援军。
    双方在城北的森林外围进行决战。
    洛泰尔命令宫廷骑兵下马列阵，排出密集阵型迎战莫里斯统领的贵族骑兵部队。
    最终洛泰尔大获全胜，以区区数百人的伤亡击溃了莫里斯五千大军，大批王领贵族当场战死。
    国王莫里斯仅以身免，仓皇逃回了琥珀港，自此威望尽失，只能枯守王都。
    洛泰尔则趁大胜之威再次包围科伦城，可城内的议会与市民坚决效忠王室，拒绝向他投降。
    最终，他派出宫廷骑兵强攻城市，并在城破后施行了惨无人道的屠城，城内上万居民几乎无人生还。
    携大胜与屠城之威，洛泰尔迅速迫降了静河下游的数座城市，并畅通无阻地开抵琥珀港下。
    “当时，我本以为琥珀港也会像前几座城市那样，主动向我敞开怀抱，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就不多说了。”
    时隔近十个月，洛泰尔故地重游，他站在科伦城西边的一处土坡上，眺望着空无一人的破落城市，可谓感慨万千。
    想当初，刚刚大胜国王军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他自信地认为北境王冠唾手可得，哪会想到之后的诸多曲折？
    说来可笑，洛泰尔还真就如愿以偿得到了王领本地贵族的认可，实现了他起兵时的部分目标，只是过程有那么‘亿’点小小出入。
    寒风伯爵站在洛泰尔身后，迎着刺骨寒风说道：“大人，这科伦城是您的幸运之地，您必然能在此地再次赢得辉煌胜利。”
    佣兵团团长阿尔诺随后附和道：“大人，天气也站在您这边，奥托手下那帮南方人肯定不习惯北境的寒风，他们的御寒衣物肯定也准备不充分。”
    洛泰尔闻言，转头笑道：“那也得看奥托是否配合，要是他不愿在这科伦城与我决战呢？”
    这时忽有侦查骑兵快马来报：“公爵大人，奥托的军队距离科伦城仅有十公里，目前还在不断逼近中，我们看到了鲁伊王室的蓝色王旗！”
    阿尔诺闻言，很是诧异：“这奥托竟然真的敢在科伦城与我们决战？”
    “哈哈哈，果然有胆量，不愧是敢于跨越大海远征北境的勇士，既然他敢战，那我就陪他大战一场！”决战再临，洛泰尔心中却毫无紧张，甚至还有开怀大笑的余裕。
    寒风伯爵高声道：“大人，请立刻回营指挥作战，这是我们绝对不能错过的机会！”
    未多时，洛泰尔返回科伦城西侧军营，就在他召开战前军事会议的同时，奥托三世的战书也送进了军营。
    战书的内容相当简短，只是约定明日于科伦城北边的平原地带决战。
    一眼扫完战书，洛泰尔猛然将其拍在桌上：“决战就在明天！”
    与此同时，科伦城东侧的军营里，奥托也下达了决战命令，各将领收到命令后整备部队，连夜做好了战斗准备。
    身边有近臣劝他，不要将决战地点定在科伦城。
    这年头的人很多都信一点迷信，科伦城算是沼地公爵的幸运地，在此地决战对奥托方或许会有不利。
    “我就是要在洛泰尔的幸运地彻底击败他，要让整个北境都知道，我才是这北境唯一的主人，没有人能与我匹敌，没有人！”
    奥托一如既往的狂妄，而他也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无论军队规模、还是兵员素质，亦或是装备水平，他麾下的军队都在洛泰尔之上。
    次日清晨，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席卷战场。
    两支大军在科伦城北部平原排出最普通的左右翼阵型，进行了一场没有任何招的决战。
    主要双方的军队都不支持主帅使用计谋与招，他们的军队没有经历过长时间的集训，彼此间都不算熟悉，贸然变阵只会适得其反。
    两名主帅都将主力部队放在了各自的右翼，因为人大多是右撇子，在右翼最能发挥出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鲁伊国王奥托三世这边，右翼是他从本国带来的四千贵族骑兵，左翼则是从南境各国招揽的六千军队，他本人率两千骑兵坐镇中后方，为总预备队。
    沼地公爵洛泰尔的右翼自然是寒风伯爵五千骑兵，左翼则是六千杂牌军，他本人领着千人不到的亲信部队同样居于中后方。
    双方的排兵布阵完全镜像，没有任何里胡哨，比的就是哪一方的强侧能更快突破对方的弱侧。
    (本章完)

 第274章 贵族头衔改革

    第274章 贵族头衔改革
    河沼县军营内，林恩放下手中汤勺，从书记官维克多手中接过深黄色的羊皮卷轴，同时问道：“谁赢了？”
    维克多已经提前看过卷轴上的内容，故而回道：“大人，胜者是奥托。”
    “奥托赢了么，倒也在预料之中。”
    林恩摊开卷轴瞥了一眼，从托盘上给维克多取了支铜酒杯，示意他自己倒酒喝，随后又问，“输家呢，洛泰尔怎么样了？”
    早在两个月前，林恩就已经预测过这场战争的大致发生时间，以及最有可能的获胜方。
    结果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十二月爆发大战，沼地公爵落败，奥托三世获胜。
    双方的战力差距是相当明显的，若是沼地公爵还留着那一千宫廷骑兵，兴许还有点说法。
    可他为了保护老巢，竟然在决战之前将这批骑兵连同长子都偷偷送回了金鹿堡。
    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捞不着。
    当然，也有可能沼地公爵早已预料到了自己的失败，故意留一条退路也说不准。
    留一千老部队，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林恩与维克多交谈之际，老五安德烈迅速喝完碗底仅剩的一点麦粥，凑到了林恩跟前，伸长了脖子去瞄羊皮纸上的内容。
    奈何他文化有限，一半的字都看不懂，只能模模糊糊看出个大概来。
    最终他只能悻悻然坐回椅子上。
    “目前尚未得到确切消息，但洛泰尔大概率还活着。”说着，维克多拉开椅子坐在安德烈对面，很自然地就给自己倒了半杯温热的蜂蜜酒。
    林恩对待核心下属们从不摆架子，若是在吃饭的时候碰到下属们汇报工作，都会招呼他们一同用餐。
    维克多骑着马从城堡火速赶到军营，这一路上可真是冻坏了，急需一口热酒暖暖身子。
    眼下各种消息满天乱飞，有说沼地公爵已经英勇殉国的，又有人说他向奥托投降以保留公爵头衔，还有人说他早已秘密逃回金鹿堡。
    但林恩已经建立了较为可靠的情报渠道，能够对各方情报进行有效甄别。
    按照最可靠的说法，洛泰尔应该是在亲卫的保护下逃离了战场。
    安德烈闻言，砸了咂嘴：“怎么还活着？死了多好。”
    这话多少有点不尊重沼地公爵，但维克多与安德烈的看法是一样的。
    对眼下的白河领而言，死了的沼地公爵才是好公爵。
    他一死，那公爵领就将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待到明年冰雪消融，林恩可以轻松攻入公爵领的腹地。
    不仅如此，林恩还能大肆招揽东边王冠领地的贵族，取代沼地公爵成为北境新的旗帜。
    维克多半杯热酒下肚，撇了撇嘴道：“我当然也希望他战死，但很遗憾，在这种规模的战争中，指挥官要想逃跑并不困难。”
    此时，林恩已经用最快速度将情报看了一遍。
    该说不说，这份情报的内容还挺详实的，似是出自一名战争亲历者的口述。
    按照情报上的说法，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在科伦城北进行了最终决战。
    双方的排兵布阵非常相似，都是强右翼弱左翼。
    战斗从上午九点左右开始，到十二点钟就基本分出了胜负。
    沼地公爵孱弱的左翼无法抵挡住对面右翼的猛烈攻势，如狼似虎的南境贵族联军仅用两个小时就冲垮了左翼的杂牌部队。
    这支杂牌部队迅速溃退，并分成数股逃离了战场。
    随后奥托的两翼部队对沼地公爵的右翼展开了围攻。
    虽然王冠领地的本土贵族们奋勇迎战，可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坚持了大半个小时后也出现了溃退，随后就是一败涂地。
    在后续的乱战与追击战中，北境的本土贵族有大半选择投降，仅有少数贵族侥幸逃离。
    沼地公爵有数百精锐亲卫护送，所在的本阵又位置靠后，没有陷入两面包夹，自然也成功逃出生天。
    战争的结果林恩早有预料，战斗过程则较为乏善可言。
    林恩放下卷轴，环顾座下一文一武两位重臣，轻笑道：“这洛泰尔应该是又逃回河湾堡了，若是提前一个月，我就出兵将他给生擒了。”
    河湾堡距离三河城仅有两百公里，船只顺静河而下不出两日便可抵达。
    即便是走陆路，十天之内也能进逼城下。
    以林恩目前的兵力，再加上已经可以正式投入使用的青铜臼炮，他还真有强攻河湾堡的实力与底气。
    青铜臼炮的使用难度并不高，使用步骤也相当简略。
    在林恩的悉心指点下，一批机灵的士兵已经初步掌握了火炮的使用方法。
    比起传统的投石车，火炮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甚至有可能轰烂一部分城堡的城垛与城墙。
    河湾堡再坚固，也抵不住十数门火炮的轮番炮击。
    人总是容易对未知的东西产生恐惧，火炮的初次实战必然能发挥远超火力的战术作用。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十二月中下旬的北境压根就不适合进行长距离军事行动。
    一场夜间的暴风雪下来，在野外扎营的一千士兵怕是能冻死两三百，随军的牲畜也会冻死近半。
    偏偏火炮这东西最吃畜力，即便是短炮管的轻便臼炮，也需要至少五匹强壮挽马才能拉动。
    只需两三场雪，就能让一支劳师远征的部队彻底失去战斗力，这就是北境冬季的威力。
    维克多又给自己添了半杯热酒，捧着酒杯发表了自己对北境局势的见解：
    “大人，此时出兵完全不合适，最快也要等到明年二月中旬。
    我认为您现在可以派出使者尝试着招揽王冠领地的贵族，尤其是那些领地靠近白河领的贵族，如今洛泰尔已无力再阻挡奥托，您应当举起北境的大旗，引领北境抵抗南境的侵略者。
    您不仅可以借此机会扩充兵力与领地，还可以获得无穷的名声与威望，有助于您将来加冕为王。”
    作为一名在琥珀港大学进修过的高材生，维克多心里其实一直装着个‘大北境’的梦。
    这也是很多北境高级知识分子的梦想。
    说通俗点，就是将全北境王国的力量都集中起来，终结持续两百年的分权而治。
    由于他出生在三河城，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沼地公爵的拥趸，他曾经还希望由洛泰尔来统一北境。
    后来三河城落入林恩手中，维克多在哥哥马塞尔的举荐下进入了林恩的宫廷，并一跃坐上了宫廷书记官的高位。
    维克多具备极高的职业操守，不仅干一行爱一行，还始终向自己的雇主效忠，他也因此将实现梦想的期望转移到了林恩身上。
    这事并不丢人，他还找机会向林恩坦白过。
    眼下机会难得，维克多自然希望林恩能够把握住机会，一举取代沼地公爵的政治地位。
    林恩稍作思索，询问道：“你的计策的确可行，但你想过没有，这些贵族为何要投靠我呢？”
    他随后又问，“你也清楚，我的领地上并无贵族生存的土壤，全部的领民都向我效忠，所有的领土也都属于我一人，那些贵族怎么可能轻易就向我效忠？”
    其实，林恩要想收获王领贵族的效忠并不难。
    只要他愿意承认那些贵族在各自领地上的特权，并承诺保护贵族们的领地与领民，那他瞬间就能扩张大片版图。
    南边的镜铁伯爵就是这么干的，前些天，他刚在白鹰堡东侧的某座城堡召开大会，接见了来自谷地公爵领的众多贵族，俨然一副公爵做派。
    很明显，镜铁伯爵用承诺换来了这些贵族的效忠，并借此扩充了领地与兵力，此刻他兴许已经率兵包围了白鹰堡。
    这个冬天他或许没法攻破山顶上的坚固城堡，却能将谷地公爵围困在城堡内，留到明年开春再慢慢收拾，多磨一阵早晚都能破城。
    可这些力量真的完全属于他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镜铁伯爵靠着‘借来’的力量登上公爵宝座，代价必然极为沉重
    对于这些政治难题，维克多心里非常清楚。
    沉默片刻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大人，我认为您可以稍作妥协，譬如保留那些贵族的头衔，并赐予他们一定的经济特权，但他们必须交出领地、军队与人口，以换取您的庇护。”
    维克多在书记官的岗位上历练了小半年，对于政治的理解明显加深，昔日所学的知识也近乎融会贯通。
    他给出的解决方案具有相当的可行性，而且这套方案林恩其实非常熟悉。
    这不就是古代东方的‘实封’制度么？
    简单点说，就是以君主的名义授予臣子爵位与封邑，但这些臣子只能享用封邑的部分经济权利，无法直接管辖封邑上的人口。
    这套体制的存在，基本解决了君主与臣子之间的封地矛盾，让臣子几乎不可能凭借封地的力量反抗君主。
    人类在政治上的智慧总是相通的。
    在狄厄瓦斯大陆的南境，有一部分集权成功的国家其实已经开始施行类似制度了。
    林恩听罢，转头望向了右手边的老五，笑问道：“安德烈，你想当男爵么？”
    “男爵？我？”安德烈很是吃惊，他抬手指着自己道，“大人，我哪有当男爵的能力啊？要是让我来管理领地上的几千领民，那我非发疯不可。”
    安德烈虽然跟着老六蒂莫学习了一年，可他至今却连基础词语都认不全，算数也是一塌糊涂，只会个位数以内的加减法。
    他要是管理一块男爵领，大概率会被下面的总管管事以及骑士们架空，连领地一年能提供多少收益都算不明白。
    林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又问：“那要是这个男爵只是个不带领地的空头衔，无需管理领地却能获得一部分领地的赋税收入，那你当不当？”
    “若是大人赏赐的，那我也只能勉强过一把男爵瘾了。”安德烈瞬间喜笑颜开，摆出副‘大哥您早说啊’的神情。
    白捡的收入谁不喜欢？
    安德烈最近刚娶了娇妻，自然想给将来的孩子留下更多的财富，这是一个父亲最朴素的心愿。
    林恩又转头看向左手边的维克多，吩咐道：“你记一下，我最近会给军中的主要将领都安排一个贵族头衔，但都不带领地，只有经济收益。”
    “好的，大人。”维克多当然听出了林恩话中的弦外之音，因此面露喜色。
    给军中的将领们发贵族头衔，既是犒赏将领们在过去一年中立下的功绩，也是展示给外界看的榜样。
    林恩可以借此告诉王冠领地的贵族们：白河伯爵并不完全排斥贵族阶层，但只能保留头衔与部分经济收益，领地、人口与军队都得上交。
    若是你们能接受这些要求，那就能得到白河伯爵的庇护。
    这些贵族即便是向南境的奥托三世投降，照样也得乖乖交出领地与人口。
    王冠领地的领地与人口这么多，奥托得给前来投奔他的南境贵族们分封领地，同时他还得给自己留一大片领地。
    要同时满足这两大要求，就只能苦一苦王领的本地贵族们了。
    因此林恩也不怕王领的这些贵族不肯就范。
    痛苦二选一，你们是向北境人效忠，还是向南境人效忠？
    当然，你们也可以继续跟随沼地公爵，或者投奔新崛起的镜铁伯爵嘛，我林恩也不拦着你们，但你们明年就能看到白河领的大军开到家门口了。
    其实林恩已经做出相当大的让步了，保留贵族头衔与经济收益肯定会给领地财政带来压力，会迫使他少养一批士兵。
    但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林恩还是决定做出一定的妥协。
    反正他也要给军中的将领们颁发头衔，正好借此机会将贵族头衔的规矩与制度敲定下来。
    总不能将来自己都当上国王或者皇帝了，跟着他打天下的兄弟们还是寒酸的‘某某军指挥官’吧？
    这多寒碜？
    都是兄弟，肯定要共同进步、共同富裕才是。
    思索间，林恩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头衔。
    他现在还只是个白河伯爵，若是有其他伯爵级别的贵族来投，那他给对面安个什么头衔合适？
    总不能也是伯爵吧？那这白河领到底谁才是话事人？
    为了后续扩张考虑，林恩自己的头衔也得提一提了，而且他手头还正好有一个天然的尊贵头衔。
    傍晚，他与维克多刚返回城堡，就收到了一条重磅消息。
    谷地公爵赫尔曼的两个女儿正在赶赴三河城，并请求他的政治庇护。
    但赫尔曼本人并未跟随，而是决意死守白鹰堡。
    (本章完)

 第275章 来自奥托三世的信

    第275章 来自奥托三世的信
    “看起来，赫尔曼这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来守卫白鹰堡。”
    河沼县城堡的外交部办公楼，林恩坐在壁炉旁，看着手中谷地公爵的亲笔信，略有些感慨。
    虽说近几个月他与谷地公爵的关系迅速恶化，可双方的外交往来从未中断，而且也没有恶化到彻底的敌对阶段。
    且谷地公爵此前一直想让林恩当他的女婿，为此甚至接二连三派出使者狂舔林恩。
    只是出于现实因素的考虑被林恩回绝。
    如今，看着赫尔曼打算与家族城堡共存亡，林恩心里多少有点触动。
    说起来，他的第一桶金还是在谷地公爵领捞到的。
    正是因为历代谷地公爵集权失败，他的马匪团队才能在那片混乱的‘沃土’上发展壮大。
    林恩麾下的几兄弟可都是从公爵领招募到的。
    等到他占据白河领，赫尔曼又是头一个承认他伯爵头衔的北境大贵族。
    双方在部分政治问题上达成了一致，还相约共同出兵围攻沼地公爵洛泰尔。
    到后来，他领地上缺人才的时候，又想到了这位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他从谷地公爵领上挖走了外交专家卡列博，并招揽了一批优秀的年轻人才。
    可以说，若是没有赫尔曼与谷地公爵领，就没有林恩与白河领今日的辉煌。
    眼下赫尔曼决意赴死，于情于理林恩都应当感到惋惜。
    外交部长卡列博就坐在林恩身边，他盯着壁炉内跃动的火苗，深深叹息：
    “谷地公爵其实一直是个要强的人，但他就像是被困在没有出口的漆黑迷宫里，哪怕撞到头破血流也找不到出路。”
    卡列博在谷地公爵的宫廷内工作多年，很熟悉这位旧雇主的秉性。
    谷地公爵赫尔曼无疑是一位有追求、有梦想，且具备一定行动力的贵族。
    同时他对宫廷中的官员也不算太差，就是薪水开得不高，略有些抠门。
    可他父辈留给他的家底比较差，再加上他个人能力也并不算突出，同时敌人又过于强大，因而沦落到了今日的下场。
    眼见这位昔日雇主身陷必死之局，卡列博无疑会深感悲痛。
    按照信中的说法，白鹰堡此刻大概率已被重重围困，赫尔曼若是不愿投降，那就只能与家传城堡共存亡了。
    当然，悲痛归悲痛，卡列博可不会蠢到请求林恩发兵救援白鹰堡。
    从白河领到白鹰堡路途遥远，眼下又是不利于出兵的冬季，实在是鞭长莫及。
    而且卡列博很清楚，林恩接下来的扩张方向是东面的王冠领地与西边的沼地公爵领，不可能在这时候与南边的镜铁伯爵彻底交恶。
    林恩放下信，望向卡列博，问道：“赫尔曼不仅将两个女儿都托付给了我，他的妻子也跟着一同过来了，你觉得我该不该给予她们政治庇护？”
    此前，他曾派出使者邀请赫尔曼全家前来三河城避难。
    这虽然会让镜铁伯爵哈气，却不至于令双方完全撕破脸。
    毕竟林恩又没出兵干涉镜铁伯爵攻占谷地公爵领，不过是收留了一位失去领地的落魄贵族。
    他是站在道义与公正的一方，镜铁伯爵才是背叛封君的卑鄙小人，没理由或者借口来指摘他。
    现在赫尔曼倒是没来，却将妻子与两个女儿都托付给了他，而且人都到了湍流郡，很快就能抵达三河城。
    这让林恩一时有些头大。
    他本以为赫尔曼会去投靠西边的草地公爵，可赫尔曼竟出乎意料地将全家老小都托付给了他。
    收留人家吧，难免会引发一些非议。
    林恩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桃色新闻，等收留这母女三人，各地的吟游诗人与酒鬼们怕不是又会给他编排些不堪入耳的边故事。
    主要赫尔曼的长女海拉还给林恩写过几封情书，摆出副非林恩不嫁的态度。
    要真将她放进领地，那河沼县的城堡里可就要热闹起来了。
    要是不收留人家吧，那就是对不起谷地公爵的赤诚与信任。
    而且林恩的确欠了赫尔曼一些恩情。
    不说远的，就强挖卡列博这事，他就没有给人一个说法。
    卡列博能揣摩出林恩心中所想，他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大人，依我个人的看法，您应当给予她们政治庇护，赫尔曼没有合法的男性继承人，等您将来南下收复谷地公爵领，他的女儿就是最好的宣称权。”
    卡列博当然也知道前朝公主克萝莉斯的存在，可这林恩不是还没娶她么？
    只要这桩婚事一天没成，那海拉小姐不就还有机会？
    要知道卡列博可是当过赫尔曼的说客，并尝试着促成林恩与海拉的婚事。
    眼下他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员，卡列博也深谙迭甲的重要性，他随后迅速补充道：“就算您不需要谷地公爵领的宣称，也不能任由宣称权落入他人手中。”
    林恩轻笑道：“我会收留她们，但我暂时不可能娶赫尔曼的长女，你知道的，南边的瓦萨非常敏感，现在我得照顾照顾他的情绪。”
    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的同盟关系相当脆弱，任何不确定性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同盟的瞬间崩塌。
    等到瓦萨全据公爵领，他甚至有可能向林恩讨要赫尔曼的妻子与两个女儿。
    无论怎么讲，他都是个背叛封君的叛徒，需要正统性的洗白。
    可北境的正统国王莫里斯早已流亡南境，没法以国王的名义为他洗白。
    当初林恩就是获得了王室授予的两项头衔，才彻底完成了从马匪到伯爵的华丽转身。
    以瓦萨目前的年龄，他最佳的洗白方式，其实就是娶了赫尔曼的遗孀或者女儿，摇身一变成为谷地公爵领的合法统治者。
    又或者，他可以等到东边的奥托正式加冕为北境之王，去向奥托讨要一个公爵的头衔。
    但这就等同于向奥托低头，沦为入侵者的封臣，完全是自绝于北境全体贵族。
    以瓦萨的蓬勃野心应当不会做出这种自降身份的愚蠢选择。
    林恩预计，明年他和瓦萨会有一阵子拉扯。
    卡列博闻言，当即回道：“大人比我考虑得更加全面。”
    “这件事你去负责，等她们来了，就暂时安置在西郊县的行宫。”说罢，林恩起身准备离开。
    “是，我明白了。”卡列博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同样起身为林恩送行。
    河沼县的城堡经过数月修葺，建筑规模提升了数倍。
    主要是在城堡外围增建了一圈办公楼，就比如外交部的三层小楼。
    林恩离开外交部，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穿过城堡大门，来到了最核心的堡场区域。
    原本能容纳数百军队的堡场也有所缩水，堡场东西两侧的角楼都进行了扩建，增添了更多的生活区。
    像是荒民部族进贡的女孩、情人们的侍女、亲卫们家属，以及照顾这些人所需的服务人员就都居住在扩建后角楼中。
    如今林恩的随行人员愈发膨胀，扩建后的城堡也开始力有不逮了。
    他走到堡场中间，环顾整座城堡的布局，只觉这座过去的男爵城堡愈发逼仄。
    可明年并非大兴土木的良机，大量的土地与人口还等着林恩去征服，领地上的物资与人力都应尽可能地向军事领域倾斜，实在腾不出人手来对城堡进行进一步的扩建。
    主要城堡的扩建绝非易事。
    过去，以男爵领的人力物力，修一座城堡都是十年起步，经济实力弱一点的领地甚至要二十年以上的时间。
    河沼县的这座城堡已经到了容纳的极限，继续扩建和拆了重建其实也没太多区别，甚至更费时费力。
    主要还是这白河领曾经只是六块分散的男爵领，缺少现成的、符合伯爵身份与需求的大型城堡。
    在享用晚餐的时候，林恩与身边最亲密的几个女人很自然地就聊到了住所问题上。
    莉娅轻轻抿了口红酒，语气中带着丝丝幽怨：“大人身边的追随者愈来愈多，这座城堡的确是有些拥挤了。”
    在克萝莉斯住进城堡后，莉娅无疑成为了最大的输家。
    前朝的小公主不仅抢走了她的地位，还占用了林恩大量的夜晚，这让莉娅很是受伤，可她对此却又无能为力。
    克萝莉斯不仅容貌出众、身份尊贵，手腕更是惊人，她住进城堡才两周，就得到了侍女与厨娘们的一致忠诚，将整座城堡管理得井井有条。
    她甚至还学会了大量常用的荒民语，能与米拉、米莉等蓝头发小姑娘们用荒民语谈笑风生。
    面对这等级别的对手，莉娅甚至不知该如何抵抗，她就像是南边的谷地公爵，在战场上一败涂地，只能困守最后的‘城堡’。
    按照林恩此前的承诺，莉娅拥有儿子阿尔贝特的抚养权与教育权。
    在她的认知中，林恩似乎对私生子并无太多偏见与歧视。
    若是克萝莉斯在成婚后没能生下儿子，那阿尔贝托就极有可能继承领地，这基本是莉娅最后的希望了。
    克萝莉斯自然能听出莉娅口中的幽怨，但她并不在意，她缓缓切割着盘中的肥嫩羊排，一双妙目始终汇聚在自己的男人身上。
    “河沼县的城堡毕竟是男爵级别，难以容纳伯爵的宫廷与随从，而且大人很快就能得到更高规格的头衔，或许可以考虑换一处居所了。”
    克萝莉斯此言自然也是蕴含深意。
    随着奥托决定性地击败了沼地公爵，林恩迎娶她的时机已悄然到来。
    若林恩真与她正式成婚，那甚至可以自立为北境之王。
    以国王的身份与地位，宫廷官员与亲卫侍从的规模必然继续膨胀，这座小小的河沼县城堡哪能容下这么多人？
    林恩此时已经扫完了盘中的食物，放下餐具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
    “这事还真有些头痛，河沼县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将来我的主要敌人就是奥托，或许还要加上南边的瓦萨，常驻在此地更有利于对外扩张。”
    河沼县位于白河领的南端，毗邻三河城，可以使用静河与白河两条水上干道，也能就近监视与保护城市，修建于此的粮仓还能为战争提供源源不断的军需。
    林恩常驻在此地，能最大限度调动领地的战争潜力，同时也能防范来自东方与南方的敌人。
    雅格娜正在享用她最喜欢的腌菜肉汤，她喝了口汤，说道：“湍流郡曾经倒是有一座伯爵城堡，但被沼地公爵给拆了，要不然倒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她曾在沼地公爵的宫廷中当过侍女，比较熟悉领地上的状况。
    每当沼地公爵将一片领地收为直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领地上最大的城堡，并在交通要道或者险要位置修筑一些小型城堡，并派遣宫廷骑士担任城堡的堡主。
    这样既可降低该领地的叛乱风险，也能加深对该领地的掌控力度。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沼地公爵拆掉了领地上绝大部分伯爵城堡，只允许最亲近的黑杉伯爵保留了领地上的大型城堡。
    将来林恩的确是会攻占黑杉伯爵领，可那地方实在偏僻，他总不能住进深山里。
    雅格娜随后提议道：“等大人攻克了金鹿堡，就搬去那里怎么样？那座城堡可是能容纳下四五千人的骑兵，还位于金鹿湖的湖心岛，在冬季之外几乎不可能被攻破。”
    雅格娜曾在那座城堡待过两年，很熟悉金鹿堡周围的环境。
    要说金鹿堡也的确是个好地方，地形上易守难攻，周围百公里还都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农田，是毫无疑问的膏腴之地。
    也因此初代沼地公爵才会将居所选在了金鹿堡。
    林恩旋即摇头：“那地方距离王冠领地太过遥远，不合适。”
    排除大部分选项后，他发现，自己似乎还真只能在河沼县继续扩建城堡。
    又或者等攻占王冠领地的部分土地后，将居所迁往东边？
    几天之后，谷地公爵赫尔曼的妻女们悄无声息住进了西郊行宫。
    而林恩则等来了奥托三世的一封亲笔信。
    (本章完)

 第276章 让整个北境都听到林恩的声音

    第276章 让整个北境都听到林恩的声音
    严寒冬季降临北境。
    河沼县的芦苇荡覆着厚雪，城堡壁炉的烟柱笔直刺入铅灰天空，偶尔有雪橇的铃铛声从雪原中飘来，惊起三两渡鸦。
    随着道路与河流的冻结，白河领各地都迅速更换了交通工具，通讯速度并未出现显著下降。
    城堡书房内，林恩正与核心下属们探讨那封由雪橇带来的奥托亲笔信。
    “奥托已经回到了琥珀港，现在应当正在筹备加冕的各项事宜，他向我承诺，只要我愿意尊他为北境之王，他就会在加冕后授予我公爵的头衔。”
    林恩站在立起来的北境地图旁，在阐述信上大致内容的同时，视线则在王冠领地上不断梭巡。
    按照目前汇总的情报，沼地公爵洛泰尔在战败后逃回了河湾堡，又又又在舔舐伤口。
    似乎受伤的总是他。
    在科伦城北取得大捷的奥托三世则并未追击到底，在打扫完战场后，他带着俘获的大批王领贵族返回琥珀港，准备加冕为王。
    王冠领地的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受限于严寒天气，奥托最快也要到明年二月才能再次用兵，沼地公爵将获得一小段难得的喘息时间。
    毫无疑问，奥托是王冠领地争夺战的最终胜者，他能够利用手头的‘尊贵’俘虏们整合王领资源，且将成为林恩的最强劲敌。
    至于南边的谷地公爵领，局势同样明了。
    镜铁伯爵瓦萨已经得到了大部分本地贵族的效忠，麾下数千军队将白鹰堡围得严严实实，只等气温回暖就将发动最终攻势。
    在这个时候，奥托突然派人来招揽林恩，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分化瓦解北境的本土势力，为加冕为王扫清最后的阻碍。
    外交部长卡列博坐在壁炉边上，仰头看着地图，一针见血地分析道：“奥托应该也给镜铁伯爵与草地公爵送了信，内容与您手中这封估计没太大区别。
    奥托消化掉王冠领地需要大约一年的时间，在明年结束前他肯定不愿意与三块公爵领同时开战，若是这三大领地的实际控制者都愿意承认他的国王身份，那他就将获得宝贵的周旋时间。”
    在卡列博看来，奥托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消化王领这块大肥肉，并想办法分化瓦解内陆地区的三大公爵领。
    王冠领地占地面积不算大，但人口较为稠密，约等于三大公爵领之和。
    奥托的确是击败了沼地公爵，还俘虏了大批本地贵族，可他要想彻底吞下这片土地，那还得费不少的精力与时间。
    而且在轮番大战的影响以及沼地公爵麾下军队的‘精耕细作’下，王领北部的农业生产已濒临崩溃，重新恢复该地区的正常生产也需要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林恩发育的黄金时间，向西攻克金鹿堡，向东招揽王领贵族，整合势力，到后年就可与奥托既分生死、也决高下。
    书记官维克多负责在旁记录会议，他皱着眉头记录下了卡列博的发言。
    待卡列博结束后，他便放下鹅毛笔，迫不及待地表达个人见解：
    “我认为你的分析不够合理，如果我是奥托，完全可以做得更决绝一点，干脆就将俘虏的王领贵族都送上断头台，将领地全分给投靠他的南境贵族，也就是仿效征服之王的做法。”
    征服之王就是初代北境之王，此人对北境的原住民实行了彻底的灭绝政策，并将土地分封给了追随他北上的南境人，迫使荒民们不得不远遁荒原。
    维克多的意思也很明确，现在北境的本地贵族们就是昔日的荒民，而奥托就是两百多年前的征服之王。
    且北境的本土势力们在大敌临头之际依然在搞内讧，这更是与内部矛盾重重的荒民九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卡列博闻言摇了摇头：“奥托要真将俘虏们全送上断头台，那就是逼着全体北境人联合起来，我不认为他会走这步险棋，这太过冒险，也不符合理性，他要真想这么做，又何必再派人来拉拢伯爵大人呢？”
    要知道王冠领地依然有半数土地握在沼地公爵手里，他是败了又不是死了。
    奥托要真将俘虏来的贵族全砍了，那无论是草地公爵还是镜铁伯爵都会立刻与沼地公爵站在一起，并督促林恩也出兵共同对抗奥托。
    也就林恩的势力比较特别，白河领是几乎没有贵族基础的新兴势力，大部分核心将领与官员都出身草根阶层，与传统的贵族势力难以共情。
    维克多立刻出言反驳：“奥托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可以从南境不停招募落魄贵族，别看现在他手头就一万多人。等到明年夏天，他麾下的军队就能膨胀到两万乃至三万人，还都是训练有素的贵族军队，整个北境的军队加起来都不如他，你对于南境知道的太少了。
    至于他为何要拉拢伯爵大人，那不过就是个障眼法，只是为了避免伯爵大人出兵支援沼地公爵。”
    林恩依旧站在地图边，默默听着两人的争执。
    在他看来，两人说得其实都有道理，但归根到底只是对奥托下一步行动的推测，谁也不能确定真实的未来长什么模样。
    对于奥托的秉性，林恩知道的不多，毕竟他又没在南境混过，对奥托的了解都源于各种传闻。
    但站在他个人的角度，他当然是希望奥托能留那些俘虏一命，最好再和沼地公爵纠缠个一年半载。
    一个较为松散的北境明显对林恩更为有利。
    以白河领目前的发展水平与发展速度，他压根就不怕所谓的南境贵族军队。
    奥托麾下的势力越杂乱，在战场上就越好对付。
    比起训练有素的新时代职业军队，贵族军队就是应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落后玩意。
    老四约瑟夫就坐在卡列博的身边，他听着两人的争执，不解地问道：“奥托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呗，我们现在又影响不了琥珀港，做好自己不就行了么？”
    约瑟夫最近升任了‘白河军团’的指挥官，正在猛猛操练麾下的两千士兵。
    乱世里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军队是真的。
    在他眼里，只要能将军队训练到天下无敌，那就没必要去猜测敌人的动向，战场上比拼的都是硬实力。
    不等卡列博开口，维克多就替他回道：“可伯爵大人目前正面临着抉择，要么拒绝奥托的拉拢，要么认可他的王权，没有中间路可以走。”
    对于林恩而言，现在不是干涉不干涉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做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也将影响白河领后续的外交环境与发展规划。
    林恩环顾屋内文武官员，视线最终落到卡列博的身上，随后他毫不迟疑地下达了指令：
    “卡列博，我就不见奥托的使者了，散会后你去一趟三河城，告诉他，就说奥托没资格册封我，我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好意，北境只能是北境人的北境。”
    卡列博的神情很是凝重，他当然清楚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这摆明了就是要与奥托死磕到底，同时也会向全北境暴露林恩意图染指北境最高权力的野心。
    但林恩不在乎。
    他随后又吩咐道：“向镜铁伯爵与草地公爵派出使者，告诉他们我的选择，也让他们掂量掂量与我为敌的后果，奥托远在琥珀港，而我就在他们身边，对了，王领那边也别忘记，各地贵族都必须要听到我的真实声音。”
    卡列博起身回道：“我明白了，大人。”
    一旁的秘书官维克多则是埋头奋笔疾书，将伯爵大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了下来，
    将来，若是林恩当真完成了统一北境的大业，那他今天的这番话必将流芳千古。
    这时林恩又看向老四，微笑道：“约瑟夫，你刚才说的话就很有道理，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那就没人能与我们匹敌。”
    林恩对自己一手创立的政权与军队都有着绝对的自信。
    现在他一共设立了四大军团，由他亲自统领的四千人荒民军团、老四约瑟夫的白河军团、老三扬统领的湍流军团，以及老二休戈的骑兵军团。
    四大军团合计近九千战兵，放在强权林立的南境都算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
    也就是奥托太过犯规，凭借北境王国这张超级大饼，他能够从南境源源不断招募各种雇佣兵与落魄贵族，还都是不用钱的，只需在战后兑现领地的承诺即可。
    要说落魄贵族，在南境那可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斗争中失去领地的贵族、贵族家庭的非继承人儿子、各种贵族的私生子，这些都能算在落魄贵族的行列内。
    这些人都接受过专业的骑士训练，精通骑术以及各种杀人技艺，在战场上单兵能力作战极强。
    可在林恩眼中，他们就是土鸡瓦狗，完全不足为虑。
    他目前最担忧的，就是奥托在王冠领地沉下心来整合军队。
    按照克萝莉斯提供的情报，奥托其实拥有一支高素质的直属军队，人数约在四千人左右。
    这支军队应该是由他在南境的王室领地直接供养，忠诚度较高。
    不过这支军队并未随奥托远征北境，而是留在南境保卫鲁伊王国。
    但这说明奥托有整合军队的能力与经验，眼下他已经占领了王冠领地较为富庶的沿海地区，又俘虏了大批北境的骑士。
    若是他愿意时间整合军队，只需半年左右，他应当就能在北境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直属军队。
    当然，林恩相信从南境来的落魄贵族们不会给奥托这个空间与时间。
    任何借助外力的做法，其实都是一柄双刃剑。
    奥托享受了南境贵族们带来的红利，就得忍受这些贵族的贪婪与索取，他还会被这些贵族架起来，不断发动战争、攻占领地，导致没时间整顿军队。
    在会议的后半段，林恩着重讨论了军队建设与官吏培训这两大问题。
    军队建设方面，四大军团的操练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哪怕是远在湍流郡的老三也正在加紧训练从本地招募的一千新兵。
    将领们都知道，一旦气候回暖，林恩就将继续对外扩张，必须尽快将这些新兵训练为合格的士兵。
    官吏培训则是老六蒂莫的工作。
    开设在苍鹭县的官吏学校又进行了一轮扩张，招收了二十多名从外地来的年轻知识分子。
    “大人，我已经在学校内新设立了一个速成官吏班级，请来了苍鹭县的县长奥列格担任老师，目的是要让这些外地来的年轻人熟悉白河领的各项政策，他们最低都有修道院毕业生的水平，基础很好，培训几个月就是优质的官吏。”
    蒂莫在处理学校教学事务上愈发老练，针对学生们不同的背景与基础，他能够制定相对应的教学计划。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林恩的支持。
    没有他的首肯，堂堂县长哪会去学校客串一把老师？尤其这奥列格还是林恩重点培养的对象，将来大概率能够执掌一郡。
    不过蒂莫与奥列格私交很深，他在明年就会成为奥列格妹夫。
    林恩听罢，吩咐身旁的维克多道：“等这批外来的年轻人毕业，就让他们先在白河领的基层历练一段时间，当当税吏，管管码头，确定能够胜任工作后，再考虑升迁。”
    在攻克湍流郡后，林恩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不需要他去招募，各地都有年轻知识分子主动来投。
    这批年轻人扩充了后备官吏数量，再加上苍鹭县的学校依旧在源源不断生产合格官吏，这也是林恩能够彻底取缔贵族领地的底气所在。
    官僚集团纵有一万个不是，也总比割据的贵族集团来得强不是？
    况且林恩麾下的的官僚集团才刚刚诞生，还没来得及腐化，正是行政效率最高的阶段。
    会议结束后，林恩在城堡餐厅举行了午宴，招待一众文武官员。
    这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激情的面孔，将是他统一北境的核心班底。
    (本章完)

 第277章 奥托三世的北境攻略

    第277章 奥托三世的北境攻略
    冬季寒风无差别地席卷北境各地。
    寒风伯爵被关押在一间狭小的囚室内，这间囚室位于塔楼的顶端，窗户没法封死，只有几根冻结的生锈铁杆。
    他原本飘逸的金发沾满了血痂与泥垢，发梢冻得梆硬，像是折断了的芦苇。脸颊凹陷得能看见颧骨轮廓，嘴唇则干裂如旱季的农田，遍布龟裂。
    每当呼啸寒风裹挟雪片涌入室内，他就会极力将身体蜷缩起来，并扯紧身上的两层单薄麻衣，试图保护体内仅存的一点点温度。
    “呼呼.”
    寒风伯爵颤抖着将手伸到面前，对着冻得发紫的手指关节哈气。
    可白雾刚涌出唇瓣就被穿堂风撕碎，连带着肺里最后一点暖意也被卷走。
    他无力地将后脑勺抵在冰冷的石墙上，试图从砖石里榨取一丝温度，却只感到刺骨的寒意顺着天灵盖往下钻，冻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囚室角落堆着些用来取暖的干草，却早已被风雪冻成了冰碴。
    他抬头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正飘着雪。
    雪被风卷成漩涡，撞在塔楼上发出呜咽似的声响，那声音像极了科伦城北决战时，贵族骑兵坠马时的惨叫。
    “该死的奥托。”
    寒风伯爵咬牙骂了一句，牙齿却控制不住地打颤。
    在那场决战中，他负责统领右翼的五千贵族骑兵，最终力战不竭，不幸落马被俘。
    他的长子康纳同样沦为了战俘，就关在隔壁牢房里。
    这时，几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寒风伯爵僵硬地转头望向牢房门，只见门下方的送餐口被打开，丢进来两块硬到能当锤子使的黑面包。
    “这是今天的食物。”
    狱卒们只在门口停留片刻，通过观察口确认寒风伯爵还活着后，就离开去给其他囚犯发放食物。
    这座塔楼本就是隶属于琥珀港市政厅的监狱，如今关押的全是不愿归顺奥托的王领本地贵族。
    寒风伯爵没有起身去捡那两块硬如石头的发霉黑面包，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他从未吃过这么劣质的食物。
    他之所以能坚持到今天，全在于他的体魄还算健壮，身体底子好，能熬得住。
    狱卒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又是一阵冷风灌进囚室，带着冰针般的雪拍打在寒风伯爵的脸上。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嗽声之大，仿佛要将肺都从胸腔里咳出来。
    就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房门打开，走进来一名身披锃亮板甲衣的高大中年贵族。
    此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寒风伯爵，语气中满是惋惜：“何必呢？早点向伟大的奥托陛下效忠，你还能保留一点伯爵的尊严，哪至于像现在，只能用雪水解渴，用黑面包充饥。”
    对于寒风伯爵这些被俘虏的本地贵族，奥托并未将事情彻底做绝，而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愿意归顺者，需要签订不平等的条约。
    条约的主要内容，是交出绝大部分领地，并将女儿嫁给南境来的落魄贵族，甚至还要将有继承权的儿子都送入修道院。
    换言之，即便这些贵族愿意向奥托献上忠诚，也只能换来最后一代人的些许特权，死后仅存的领地还是得落入外人手中。
    而不愿归顺者，譬如寒风伯爵，则会被关进塔楼里饱受折磨。
    要么在风雪的摧残下痛苦死去，要么就乖乖签署战败后的不平等条约，没有别的路可走。
    正如维克多在河沼县会议上猜测的那样，奥托需要册封的南境贵族太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给北境的本地贵族留多少领地。
    不直接杀这批俘虏，也并非奥托有多仁慈，而是一部分南境贵族为俘虏们求情。
    大伙都是贵族出身，又操着同样的语言，信仰着同样的神明，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同情之心。
    当然，这种同情仅限于贵族。
    在大部分贵族眼里，只有贵族才能算人，贵族之下的农奴等贱民可是连人都算不上。
    寒风伯爵咳了一阵，背靠在墙壁上不断喘着粗气，他斜过脑袋，看向高高在上的南境贵族，不屑地吐出一口浓稠血水，问道：“效忠或是不效忠，有区别吗？”
    这年头又没有银行或者支付软件，财产都只能存在于现实中。
    贵族们的主要财富，就是领地与人口。
    按照奥托开出的条件，寒风伯爵即便愿意向其效忠，也只能保留两个骑士领大小的领地，十五岁的女儿连同领地继承权需要嫁给一名南境贵族，长子康纳与另一名小儿子还得被送往南境的修道院出家。
    这跟死了有啥区别？
    无非是早点死或者晚点死罢了。
    况且这保留的骑士领还不能立刻兑现，要等奥托彻底肃清了北境敌人才有兑现的可能。
    在此之前，寒风伯爵都只能待在牢房里，顶多就是关押条件能比现在稍微好点。
    前来劝说的南境贵族乃是奥托麾下重臣，鲁伊王国的迈森伯爵。
    他反问道：“活着就是一切，你可是战败者，能保留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凭什么奢求更多呢？”
    寒风伯爵轻轻闭上了眼，气若游丝：“等你们彻底征服了北境再说吧，北境.没你们想的那般容易征服。”
    若是他现在向奥托效忠，那就等同于背叛整个北境，给南境来的侵略者当走狗。
    将来若是北境人驱逐了奥托，那寒风伯爵就将彻底被钉在耻辱架上。
    而若是他继续死扛，虽然真的会死，可家族的火种却有传下去的可能。
    寒风领位于王冠领地的西北部，目前尚未被奥托攻占，妻子与小儿子目前还住在城堡内，对领地拥有一定的掌控力。
    只是可怜了与他一同被俘的长子，在死前还得饱受折磨。
    迈森伯爵缓缓摇了摇头：“太可惜了，明明我们能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共饮美酒。”
    随后他便离开了牢房，顺手关紧了牢房门。
    没多久，他便回到了琥珀港的王宫，并与奥托三世共进午餐。
    奥托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他大口往嘴里塞着烤熟的牛排，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红酒，而后问道：“那个寒风伯爵还是不愿归顺么？”
    迈森伯爵皱着眉打趣道：“很遗憾，我本来还想带他来向您觐见，但他似乎更愿意品尝风雪与黑面包的滋味。”
    作为奥托的儿女亲家，迈森伯爵有资格在国王面前开开玩笑。
    他的女儿九岁就嫁给了奥托的长子，预定了将来的王后之位。
    在南境，贵族之间早婚才是常态。
    很多小贵族甚至刚从母亲的肚皮里出来就预定好了婚事，只等稍稍懂事就成婚。
    小夫妻结婚后通常会在同一屋檐下长大，到身体发育成熟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据说这种模式的夫妻婚后矛盾会少一些，有利于维持两个家族之间的共同利益。
    奥托放下酒杯，对亲家说道：“我一共俘虏了三个北境的伯爵，至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向我效忠，出征前我和你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北境的贵族骨头确实是更硬一些。”
    虽然奥托已经征服了半个王冠领地，可他始终对北境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保持着敬畏。
    这种敬畏自然是源于对初代北境之王的敬仰。
    “毕竟您还没有真正加冕为北境之王，等您戴上王冠，我相信这些人会自发跪倒在您的脚下，哭喊着向您效忠。”迈森伯爵趁机劝奥托尽快加冕。
    一旦奥托在琥珀港加冕为王，那他就将成为两大王国的共主。
    等他离世，那迈森伯爵的女儿就将成为两大王国的王后，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帝国的皇后。
    这该是何等的殊荣？
    奥托给自己满了一杯酒，随后轻轻摇了摇头：“这与王冠没关系，主要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彻底征服这个国度，没有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明白何为恐惧与威权。”
    迈森伯爵皱着眉头问道：“您是在说洛泰尔？”
    “洛泰尔？”奥托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轻蔑道，“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在北境，真正能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是白河伯爵林恩以及镜铁伯爵瓦萨。”
    随后他深邃的目光望向西侧，仿佛能穿透厚重宫墙与数百公里山河，看到北境内陆地区的两大强敌。
    “林恩？瓦萨？这两人只是伯爵而已，即便他们趁着混乱征服了一些领地，也不可能威胁到我们，况且北境最为善战的两支部队都溃散了，他们又能招募出多少军队来？”迈森伯爵很是不解。
    在短时间内，人力资源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
    人类生长所需的时间是固定的，就算天赋再强，从婴儿长成为一名战士都需要近二十年的时间。
    如今洛泰尔的宫廷骑兵已经凋零，王冠领地的贵族们也是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
    北境就这么多人，接受过专业训练的贵族也相当有限，就算内部权力完成了重组，也不大可能在短时间内拼凑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出来。
    至少迈森伯爵是这么看的。
    奥托放下酒杯，面容严肃地认真说道：“在南境，我其实就听说过不少关于林恩与瓦萨的传闻，现在我可以确信，这两人麾下的军队都不依赖传统的贵族骑兵。
    尤其是这林恩，他的军队里竟然有大批的荒民，你知不知道，这小子竟然用荒民组建了一支长弓部队，还接连从沼地公爵手里取得了好几次胜利！
    他对我们的威胁，甚至有可能比洛泰尔更大，我们与洛泰尔的战争反而帮了他，现在他又征服了大片的领地，实力进一步提升。”
    奥托的情报工作做得极为出色，在招募军队对抗沼地公爵的同时，他也没忘搜罗北境本地的情报。
    林恩的名号他在南境就有耳闻，等到了北境更是大力搜集有关这位白河伯爵的情报。
    对其了解的越多，奥托就越是心惊。
    这林恩的政治与军事理念都相当超前，完全就是南境那两大集权强国走的路子。
    奥托早已将林恩列为他在北境的最大威胁。
    “荒民组成的长弓部队？可长弓手不是要从小就进行培训么？”迈森伯爵有些听不明白了。
    长弓兵在南境是常规兵种，南境的贵族们都知晓这一兵种的厉害。
    攻击距离远，伤害还高，所需的装备又简单，简直就是完美的远程兵种。
    唯一的缺点就是培养时间太长，需要从七八岁时就开始训练。
    也正因为长弓手过于厉害，南境的铁匠们才鼓捣出了防御能力更强的板甲衣，用以取代落后的锁子甲。
    在板甲衣的制造技术逐渐传播开后，长弓手在战场上的影响力终于有所下滑。
    奥托回道：“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北境的荒民就是以狩猎为生，从小就练习射术。”
    迈森伯爵面露难色：“啧，以我们军队的装备水平，这长弓手还真是个麻烦。”
    板甲衣当然好使，可就是贵了些。
    远征北境的都是些落魄贵族，要真能全员列装板甲衣也不至于落魄不是？
    不少远征军可是还穿着锁子甲呢，他们到了战场上只会沦为长弓手的活靶子。
    奥托叉起盘子里最后两块牛排，全部塞入口中，边嚼边说：
    “等明年开春，我们进攻河湾堡，这林恩肯定就会去攻打金鹿堡，而那瓦萨似乎已经占据了谷地公爵领全境，他麾下那支重装骑兵部队也不容小看，我们要想彻底征服北境，还得战胜这两人。”
    奥托对北境的地形地貌与势力分布都了如指掌，只配当马匪的草地公爵已经被他自动排除威胁的范畴了。
    迈森伯爵听到这里算是全明白了，他也理解奥托为何会急切地派出使者去拉拢林恩与瓦萨。
    这分明就是自降身份嘛，哪有国王先派出使者去招揽两个伯爵，还许诺给公爵头衔的？
    现在看来，这不招揽还真不行，这两人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公爵了。
    北境内陆的地形相当复杂，到处都是自然天险，比一望无际的王冠领地难打多了。
    要是内陆的三大势力联合起来，那奥托还真不太好往里攻。
    奥托酒足饭饱，站起身命令道：“下午你跟我去一趟大教堂，加冕典礼必须要尽快举行，等我成为了真正的北境之王，拉拢他们或许会更容易一些，如果有必要的话，让他们暂时当当公爵也无妨。”
    (本章完)

 第278章 河湾堡之变

    第278章 河湾堡之变
    琥珀港内，奥托三世的亲信们正欢天喜地筹备加冕典礼，当地市民们的心情同样振奋，因为他们总算是等来了一位强大的庇护者。
    当科伦城的捷报传来后，奥托在琥珀港内的声望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前沼地公爵曾两次围攻琥珀港，给城内的市民带来了无尽的灾难，在战争结束后几乎每家每户都要举行葬礼，城外的墓地又添了无数新坟。
    琥珀港的市民们压根就不在乎所谓的‘国家’，或者说这时候的人心里就没‘国家’这一概念。
    你若是和他们谈所谓北境的荣耀，他们只会觉得好笑，顺便认为你脑子有问题。
    对于琥珀港的市民而言，奥托三世为他们报仇雪恨，还承诺保护城市的自治地位，这就足够让他们打心底里拥戴这位南境来的新王了。
    而且奥托自登陆北境以来也确实恪守了承诺，他不仅没有放纵士兵劫掠城市，也没有过分干涉市议会的各项决议，甚至还挤出了宝贵的粮食救济城内流民。
    这些行为又给他加了不少的印象分。
    因此，当奥托即将加冕的消息传出时，城内市民们纷纷走上街头，用游行与歌声来表达对新王的支持。
    就在琥珀港内欢天喜地之际，沼地公爵所在的河湾堡却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出征的万余大军，最终只回来了四千多人，折损部队还大多是王冠领地的贵族骑兵。
    如今沼地公爵仅剩下五六百名宫廷骑兵，三千多名各色杂牌军，外加少数从战场上逃回来的贵族。
    在河湾堡清点残兵败将时，洛泰尔连手背都在颤抖。
    自出道以来，他何时打过这般寒酸的仗？
    好在北境的严寒冬季帮了他一把，让奥托没有追击到底，否则他连这点家底都没法保住。
    奥托的主动退兵给了洛泰尔喘息的机会。
    眼下大雪封路，他至少可以休整到次年的二月。
    当然，这也给了‘阴谋’与‘内乱’发酵的时间。
    假使这场战争并不是发生在冬季，那奥托大概率就会追击到底，而南境的军队就将化身为一柄钢制擀面杖，狠狠地追击并碾压洛泰尔的残兵败将。
    外来压力就有可能将这支败军压得更为严实。
    毕竟奥托是外地人，而洛泰尔是更熟悉地形与气候的本地人，摆脱追击会相对容易。
    在紧张的逃亡与战斗中，军队中的不安分因素会暂时偃旗息鼓。
    洛泰尔就有机会将军队进行改编与改造，主动淘汰老弱病残，留下少数精锐，并重新树立起在军中的威信。
    可如今奥托不追了，这块‘面团’就在河湾堡滞留下来。
    在这座积雪覆盖的城堡中，某些令人不安的因素正在迅速‘发酵’。
    深夜，城堡外力量佣兵团驻地的一间营帐里，团长阿尔诺正与几名心腹小弟探讨出路。
    “你们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尔诺虽是提问者，但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之所以会向心腹小弟们提出这个问题，主要是想探探小弟们的口风。
    干大事之前自然要先把统战工作干好，人心若是不齐，开个晚宴都费劲，更遑论干大事了。
    几名小弟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视线都汇聚在阿尔诺身上。
    其中最为强壮的小弟用力捶打着胸脯，一脸献出心脏的决绝神色：“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下命令吧！”
    这几人都和阿尔诺混了很多年，绝非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政治白痴。
    现在河湾堡的氛围相当微妙，他们都能嗅出些危险的气味。
    “那好，我打算带着你们投靠奥托。”
    阿尔诺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眼下沼地公爵眼瞅着是难以翻身了，以雇佣兵们反复无常的性子，自然就会想着改换门庭。
    他们又没有固定的主子，背叛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至于为何选择投靠奥托，理由也很简单，阿尔诺本就是来自南境的落魄贵族。
    这叫什么？这就叫游子归乡。
    我一个南境出身的雇佣兵头子，背弃我的北境雇主，投靠南境来的新王，这很合理吧？
    当然，阿尔诺其实也可以选择投靠白河伯爵林恩，或者镜铁伯爵瓦萨。
    但他一贯就看林恩不爽，瓦萨他则看不起，故而全部否决。
    阿尔诺话音刚落，就有小弟疑惑问道：“投靠奥托？可是我们前些天不是还在跟他打仗么？他能接纳我们？”
    阿尔诺是南境人不假，可他麾下的小弟大多都是北境人，对于南境来的奥托有顾虑很正常。
    “奥托是个十足的野心家，在他达成野心之前，我敢保证，哪怕是洛泰尔去投靠他，他也愿意接纳。”
    阿尔诺混迹权力场多年，又在南北两境都混过，很熟悉这些权力生物的秉性。
    立刻就有提前收到消息的小弟表态：“既然大哥都这么说，那我们愿意追随你。”
    很快，小弟们就达成了一致。
    对他们来说，跟着谁都一样，只要有钱赚就行。
    况且他们心里都明白，科伦城北的那场惨败，就始于左翼杂牌军团的溃退。
    沼地公爵现在没有跟他们算账，不代表这件事就翻篇了。
    跟着旧主人容易遭到清算，那为啥不跑路呢？
    阿尔诺随后说道：“要去拜访客人，自然不能空着手去，我们得给奥托带一件分量十足的礼物。”
    一名小弟适时问道：“礼物，什么礼物？”
    阿尔诺脸上露出阴狠笑容：“当然就是洛泰尔的头颅以及这座河湾堡！”
    除了事先知情的两名小弟，其余几人都面露惊惧，一名小弟更是战战兢兢问道：“这大哥，你这是想杀了沼地公爵？”
    让他们跟着去投奔奥托，这件事他们没太多心理负担，他们也早就想跑了。
    可让他们去杀了沼地公爵洛泰尔，这事就很有难度了。
    洛泰尔什么人？北境的三大公爵之一，年轻时就以武力高强而著称，身边更是时刻有精锐的宫廷骑兵保护。
    人的名，树的影。
    要北境出身的佣兵们狠下心去杀一名北境公爵，光心里头那关就很难过。
    且洛泰尔一直都有意在防备着雇佣兵。
    撤退的时候，洛泰尔与宫廷骑兵走在前头，美其名曰开路。
    佣兵们就只能给他殿后。
    等回到河湾堡后，他麾下的宫廷骑兵驻扎在城内，佣兵们却只能驻扎在城外。
    想杀他就得先攻入河湾堡，这难度堪比登天。
    阿尔诺猛地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在怕什么？洛泰尔的确是公爵，也的确很强，可他也是人，只要砍下他的脑袋，你还怕他的无头尸体跳起来杀了你么？”
    随后阿尔诺环顾一众小弟，急声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了，洛泰尔现在正想要杀掉我还有你们！只要把我们除掉，他就能掌控力量佣兵团以及其他佣兵盗匪。
    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军队！而且只有杀掉我们，他才能给北境的贵族们一个交代，你们应该没忘吧，就是因为你们在战场上的软弱，洛泰尔才会在科伦城输得那么彻底！”
    阿尔诺有收到消息吗？
    当然没有。
    的确，他麾下的力量佣兵团扩张势头很猛，借着沼地公爵的名号招揽了不少新人，兵力迅速膨胀到了两三千人。
    可阿尔诺还没强到能在洛泰尔身边安插眼线。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猜测与造谣，这种谣言也是历史上的经典款。
    编造一个磨刀霍霍的强大假想敌，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身边势力团结起来。
    有小弟尴尬地搓着手回道：“老大，战败这件事可真怪不了我们，是奥托麾下的军队太强了，我们实在抵挡不住啊。”
    要说这事还真怪不了雇佣兵，一帮仓促整合起来的杂牌军，拿什么去扛住同等数量贵族骑兵的攻势？
    能撑两个小时真的很对得起沼地公爵了。
    阿尔诺又瞪了这小弟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不是我在怪罪你们，而是洛泰尔在怪罪你们！以他那有仇必报的性格，你们觉得他会放过你们？”
    众小弟都沉默了，他们是真害怕沼地公爵的秋后算账，而且确如阿尔诺所言，这事发生的概率还挺大。
    阿尔诺将众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他继续鼓动道：
    “不杀了他，我们也没法安全离开河湾堡，只要我们一走，他麾下的宫廷骑兵就会追杀上来，就现在这天气，有几个人能逃过骑兵的追杀？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杀了他，占据河湾堡，然后派人联络奥托来接收城堡！
    杀他的难度也不高，他身边现在就五六百人的军队，最强的那一千名宫廷骑兵都随他的长子回金鹿堡了，而且我还能联系上一些城堡内的贵族，内外夹击，肯定能得手！”
    北境的贵族们大多骨头很硬，想当初林恩征服白河领时，赤溪男爵就敢领着骑兵冲击他的步兵军阵。
    所谓的勇气与荣誉，是刻在北境贵族骨子里的基因。
    为了捍卫这些传统美德，他们能毫不迟疑地发起冲锋，哪怕前方是敌人的长枪方阵。
    嘿，咱北境的老贵族们玩的就是猪突猛进，玩的就是英勇无畏。
    关监狱里的寒风伯爵哪怕冻死、饿死，都不愿意向奥托低头。
    但也不会人人都是硬骨头，十个人里出一两个软骨头很正常。
    阿尔诺之所以动了杀沼地公爵的心思，自然是有住在城堡里的贵族主动联系上了他。
    在那场惨败中，有一小部分贵族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南境骑士的强大令他们心生畏惧，并起了投靠奥托的心思。
    他们甚至没有提前与奥托取得联系，而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交出洛泰尔的头颅与河湾堡，就能换来家族领地的完整。
    阿尔诺与力量佣兵团则是这些贵族找的外援与打手。
    当然，阿尔诺也有自己的野心与追求。
    沼地公爵在战前只给了他一个空的伯爵头衔，这令他相当不满。
    他渴望奥托能赏赐给他一块货真价实的领地，为此他愿意当一回叛徒。
    所以阿尔诺与部分本地贵族也算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经过他的劝说与鼓动，佣兵团的核心小弟们都被他说动了。
    “大哥，干吧，杀了洛泰尔！”
    “很好，你们回去后秘密召集手下，随时准备行动！”
    随后，阿尔诺掏出匕首，在场所有人用这柄匕首刺破了食指，并将血液涂抹在了匕刃上。
    这是狄厄瓦斯大陆上秘密立誓的一种方法，象征着‘血脉相连的承诺’。
    就在阿尔诺准备与洛泰尔火并之际，洛泰尔同样也在惦记着阿尔诺的项上人头。
    洛泰尔在城堡内召集了手下的几名心腹，他对着几人说道：
    “从现在到二月，是我们整顿军队的机会，我计划将城外的佣兵与盗匪全部收编，并进行严苛的训练，这样我们就还有获胜的机会。”
    其实洛泰尔是想一口气逃回金鹿堡的，奈何雪下得太急，他只能暂且驻扎在这河湾堡。
    他自认为自己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能利用好这段时间将几千佣兵盗匪整合起来，明年他就依然还有挣扎的可能性。
    况且北境的其他势力不可能坐视奥托彻底占据王冠领地。
    若是操作得当，他甚至还有可能得到内陆势力的大批援军，未尝不能与奥托再来一次决战。
    有心腹将领建议道：“大人，不如直接将阿尔诺等佣兵团头领都除掉，收编起来也会更加容易。”
    洛泰尔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阿尔诺本就是从南境流亡到北境的落魄贵族，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输给了奥托的右翼，目的就是帮助奥托占领北境。”
    在战败的影响下，洛泰尔与阿尔诺早已陷入了互相猜忌之中，都认为对方有致自己于死地的理由。
    要想终止这种内部猜忌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来一场经典的内部斗争。
    另一名心腹将领皱着眉道：“大人，那阿尔诺非常谨慎，他始终不愿住到城堡里来，理由是为了安抚躁动的佣兵。”
    洛泰尔喝了口热红酒，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我明晚要在城堡内召开一场晚宴，你明早替我去给阿尔诺送一张请帖，并替我转告他，就说他作战有功，我会在晚宴上正式赏赐他一块伯爵领地。”
    (本章完)

 第279章 沼地公爵之死(上)

    第279章 沼地公爵之死(上)
    “洛泰尔要在城堡中举行晚宴，派人邀请我们赴宴，他甚至还承诺要赏赐我一块伯爵领地，呵呵，可笑。”
    次日上午，在收到沼地公爵的请帖后，力量佣兵团团长阿尔诺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听了阿尔诺的话，有心腹小弟当即提醒道：“老大，他这是想把你骗进城堡，然后就对你动手，你只要待在城外，他就拿你没任何办法。”
    另一名小弟则焦急道：“老大，你可不能上他的当啊，这洛泰尔都快在赌局中输空口袋了，哪还有领地赏赐给你，这明显就是个陷阱！”
    领地是个好东西，在场的众人谁不想要？
    这群小弟之所以死心塌地追随阿尔诺，当然也是想要博一块领地，以及领地所附带的头衔。
    在北境，只有贵族才有人权，没人会不想要一顶名为贵族的帽子。
    若是洛泰尔当初攻克了琥珀港，并成功加冕为王，那阿尔诺至少能获封伯爵，佣兵团的核心骨干们则能得到一块男爵领或者一块大型的骑士领。
    如今洛泰尔几乎再无翻盘的希望，甚至还反而盯上了他们这个大型佣兵团，佣兵们岂能任由他拿捏？
    “你们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么？但今晚的宴会无疑是个好机会，我已经同意赴宴了。”说罢，阿尔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洛泰尔想通过一场宴会来骗阿尔诺入城，他又何尝不想将这次宴会变为沼地公爵的丧宴呢？
    最为强壮的小弟兴奋又紧张地问道：“老大，要动手了吗？就在今天？”
    “对，就在今天！”阿尔诺猛地一拍木桌，震起酒杯两排。
    “请下命令吧，老大！”一众心腹小弟齐齐望向团长。
    随后，阿尔诺向小弟们仔细讲解了今晚的作战计划。
    他的计划相当简单，就是以赴宴为借口，在接近城堡大门后发动突袭。
    只要能控制住城堡大门，哪怕只有十五分钟，也足够大批雇佣兵突入城内了。
    城堡内虽然有较为精锐的五六百名宫廷骑兵把守，可阿尔诺在城中亦有强援。
    一部分本地中小贵族早已联系上了他，希望能里应外合取了洛泰尔的头颅，去向奥托投诚。
    听到这里，有小弟提议道：“老大，是不是应该立刻派人去通知这些贵族？”
    阿尔诺思索片刻后否决道：“没有这个必要，这时候再派人去通知，容易引起洛泰尔的怀疑，进而导致行动失败，我要的就是突然性，要的就是出乎预料！只要我们能控制住城门并引发混乱，这些贵族自然会配合我们。”
    所谓计划，通常都是越简单越容易成功。
    眼下是上午，行动时间就在几小时后的傍晚。
    这时候再去串联城内的贵族，风险太高，若是信使被洛泰尔的人截住，那这场行动的成功率就将大打折扣。
    一名瘦削的小弟担忧道：“可这样不是很容易失败吗？要是那些贵族没有及时配合，那可就.”
    阿尔诺用杀人的眼神堵住了这小弟的喉咙，而后厉声道：“蠢货！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愚蠢！我们只要能成功制造混乱，洛泰尔就一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抛开城内那帮不靠谱的贵族不谈，阿尔诺对城外三千多杂牌军的掌控力度其实也不高。
    他能够实际掌控的核心力量也就一千余人，都是他的老部下。
    剩下的士兵成分则相当复杂，有城市民兵，有盗贼马匪，有流亡农民，还有落魄贵族。
    以阿尔诺的手腕与威望，他可没法将这批人全整合起来。
    他的计划，其核心是要制造足够大的混乱。
    只要能让河湾堡内外都乱起来，那他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事实上，阿尔诺的成功概率并不算高，且一旦失败就几乎死无葬身之地。
    可他本就是个好勇斗狠的性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投身雇佣兵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杀头买卖。
    今天这盘赌局，要是他能赌赢，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飞黄腾达。
    奥托为了在北境树立榜样，肯定会对他授予重赏，实权伯爵起步的那种，绝非洛泰尔发的空头衔。
    在阿尔诺的安排下，力量佣兵团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并在几个小时内做好了起事的准备。
    河湾堡里的沼地公爵自然也安排好了今晚的‘鸿门宴’。
    他的计划同样简单。
    在宴会厅的二楼埋伏弓弩手，在隔壁房间布置精锐重甲骑士，只要阿尔诺与力量佣兵团的核心骨干们赴宴，洛泰尔就会以摔杯为号发动伏击。
    忠于他的四百名宫廷骑兵则在城堡的东西两门待命，随时准备出城镇压作乱的佣兵团。
    在昨晚商讨计划的会议上，曾有将领好奇问道：“大人，假如那阿尔诺识破了您的计策，并没有赴宴，那后续该怎么办？”
    洛泰尔当时的回答是：“根据实际情况处理。”
    说白了，洛泰尔也没有全盘计划，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主要他手头的可靠兵力也相当有限，满打满算也就五百出头的宫廷骑兵，总不能摆明车马和阿尔诺火并吧？
    制定计划永远都要从手中的实力出发。
    要是能将阿尔诺骗进城堡做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能省去不知多少麻烦。
    但要是阿尔诺不上套，那洛泰尔暂时也没好的处理方案。
    博弈的双方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赌局，胜者只能有一人。
    当天傍晚，阿尔诺领着五十余人准时出现在了河湾堡的北门外。
    作为建造在河心岛上的大型要塞，河湾堡一共开了东西南北四座城门。
    阿尔诺是刻意选的北门，因为他知道这座城门的驻军里有半数士兵出身于王领本地贵族。
    城墙上的守军在看清来者身份后，通过绞盘拉起了沉重的铁城门。
    一名小军官领着十名士兵站在城门口，对着领头的阿尔诺道：“阿尔诺阁下，公爵大人只邀请了二十名客人，您带的人有些多了。”
    这名军官来自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自然收到了要对阿尔诺保持戒备的命令。
    因此他麾下的士兵都全副武装，并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此时昏暗的天空中飘荡着鹅毛般的雪，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要将河湾堡主楼的尖顶压垮。
    雪片打在阿尔诺厚重的披风上，簌簌作响，并在肩膀处积起薄薄一层白霜。
    他身后的五十名佣兵同样披着深色披风，呼出的白气与雪缠在一起，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阿尔诺掀开披风的兜帽，露出一脸爽朗笑容：“城外太乱，不得不多带些人，请见谅。”
    随后他摆了摆手，身后的佣兵们自动分为两部，其中一部缓缓向前，聚集到了他的身旁。
    军官清点好人数，带领麾下士兵退出了城门洞。
    阿尔诺则领着部下们骑着马缓缓入城。
    军官在前头带路：“请跟我来，公爵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晚宴。”
    可就在他翻身上马的刹那，一柄锋锐的短剑从阿尔诺的斗篷下刺出，轻而易举地就穿过锁甲，刺入了这名军官的胸腔。
    阿尔诺好歹也是统领一个大型佣兵团的团长，手上能没有几把刷子？
    单论个人武力，这河湾堡或许只有沼地公爵能与他匹敌。
    在刺穿军官的胸膛后，阿尔诺右手随即用力一绞，高呼：“动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佣兵们就掀开厚重斗篷，露出了明晃晃的锁甲，以及悬挂在身上的各式兵器。
    一部分佣兵取下挂在身后的短弩，对准两旁与城门楼上的士兵扣动扳机。
    另一部分佣兵则迅速下马，拔出长剑猛扑向城门楼，试图控制绞盘。
    候在城外的三十余名佣兵则对城门发起了冲锋，试图抢在铁城门落下前涌入城内。
    布置在城门口的士兵都是精锐，下意识地就挺起长矛做出反击。
    阿尔诺与麾下的佣兵们一边与士兵交战，一边齐声高呼：“杀了洛泰尔，杀了洛泰尔！”
    与此同时，城门楼上则有士兵大喊：“这是叛乱！快松开绞盘！关闭城门！”
    城门内外顿时一片大乱。
    驻守城墙上的本地贵族们交换过眼神，确定是自己人后，也加入了叛乱的行列。
    不到五分钟时间，叛军就里应外合控制住了河湾堡的北城门。
    城门外，早有准备的近千名佣兵以最快速度朝城门挺进。
    余下的佣兵则分散在各军营中，鼓动其他士兵也参与这场叛乱。
    这些佣兵们使用的话术相当统一：“洛泰尔将战败的责任归咎于我们左翼，为了平息贵族们的怒火，他要杀光我们！兄弟们，为了活命，我们必须要先杀了洛泰尔！”
    这套话术自然是阿尔诺准备的，还是老一套，虚构一个正在磨刀霍霍的敌人。
    虽然老套，但真的有用。
    城外的士兵们本就因为无法入城而心生怨念。
    凭什么你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以及王领贵族就能享受城墙的庇护？凭什么就能每天晚上都举办宴会，吃白面包吃烟熏肉喝葡萄酒？
    而我们就得住在城外破破烂烂的军营里，忍受着锥心的刺骨寒风以及硬邦邦的黑面包？
    好啊，原来你早就想牺牲我们了！
    人本就是盲从的。
    “杀了洛泰尔！入城吃肉喝酒！”
    经过佣兵们这么一鼓动，再加上部分托儿带动气氛，余下的两千士兵一下子就被调动了起来。
    可毕竟是要对抗威名赫赫的沼地公爵，很多士兵依然无法下定决心，表现得犹犹豫豫。
    就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北门，北门被攻破了！城内也发生了叛乱，肯定是洛泰尔死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北门，只见漫天飞雪中升腾起一道醒目的黑烟，一部分靠近北门的士兵还能隐约看到洞开的城门。
    立刻就有士兵反应过来，操起武器狂奔并高呼：“快入城，晚了就被人抢光了！”
    很多杂牌军本就是冲着发财来的，眼见局势即将大乱，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要加紧入城搞零元购，要是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有人带头，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城外的三千余名杂牌军就像是参加赛跑比赛一般，纷纷朝着北门狂奔。
    潜伏在人群中的托儿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连声呼喊：“洛泰尔死了，洛泰尔死了！”
    城堡内的洛泰尔自然也收到了消息，他甚至不需要亲信通报情况，仅凭风雪中传来的模糊呼喊，以及北门方向飘起的黑烟，就已经能猜到大致的情况。
    “肯定阿尔诺造反了，他怎么敢的！”
    洛泰尔拍案而起，当即下达指令，“通知东门与西门的军队，立刻赶赴北门镇压叛乱！”
    虽然己方的兵力明显处于劣势，可洛泰尔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宫廷骑兵极有信心。
    不过是一群杂牌军罢了，还只占据了一个北门，等宫廷骑兵集合起来，随随便便就可镇压。
    可就在下达完指令后，洛泰尔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
    由于他手头军队有限，把守北门与南门的驻军里都有不少王领贵族军队。
    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城堡内的贵族们安心。
    总不能四座城门都由洛泰尔的宫廷骑兵把持吧？双方毕竟还是合作关系。
    眼下北门轻易被叛军攻陷，这是否说明城堡内的部分王领贵族也参与了叛变？
    若当真如此，那这河湾堡内部也不安全了！
    洛泰尔嗅觉相当灵敏，他立刻又给身边侍从下达了新的指令：“快为我披甲！”
    这可是隆冬时节，不会有人在屋内也整日穿着甲胄。
    更何况洛泰尔待会还得主持‘鸿门宴’，也不可能穿一身甲胄暴露自己的杀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名宫廷骑兵猛然推开房门：“大人，叛乱，是叛乱，城内城外都出现了叛乱！”
    果然如阿尔诺所预料的那般，北门升腾的黑烟就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城内那帮早有二心的中小贵族们一看到黑烟，就迫不及待地披上甲胄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叛乱。
    他们都知道，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不再有。
    只有杀死了洛泰尔，他们才能保住领地与未来！
    一时间，‘杀死洛泰尔’的呼喊声回荡在河湾堡上空。
    此时，洛泰尔的身边仅有不到三十名亲信卫兵，余下的宫廷骑兵都被他安排在了东西两门。
    有亲卫焦急问道：“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洛泰尔在侍从的帮助下匆匆披好板甲衣，拔出腰间长剑道：“去西门与宫廷骑兵汇合后突围！”
    在关键时刻，洛泰尔终于想起了那个选项——回家。
    只要一路向西，就能抵达他的老巢金鹿堡。
    可他真能回到故乡么？
    (本章完)

 第280章 沼地公爵之死（下）

    第280章 沼地公爵之死（下）
    “不要让洛泰尔跑了！”
    “抓住洛泰尔，换取领地与头衔！”
    “杀了也没关系，有他的头颅就够了！”
    洛泰尔在亲卫们的簇拥下仓皇穿行于城堡中，听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呐喊，他已然明白了这场叛乱的缘由。
    很显然，这是城外的阿尔诺与城内的贵族发动了联合叛乱，单一势力肯定没法这么快就突破北门防守，也没法同时在城内城外都制造混乱。
    一想到是城堡中的王冠领地贵族带头叛乱，洛泰尔心中不由怒骂：这帮鲁莽又愚蠢的叛徒，你们怎么好意思背叛我？
    我是为了你们才留在王冠领地与奥托战斗，这才刚战败一场，你们就等不及要将我的头颅献给奥托？
    是，的确有大批王领贵族被奥托俘虏了，可这场战争并未彻底终结，输的是王冠领地，并非整个北境王国！
    过了三河城，依然还有力量能够抵抗奥托为首的南境侵略者，你们又不是北境唯一的贵族群体！
    就你们现在这等叛徒行径，心中还有哪怕一点贵族的荣誉感吗？
    两百年传承的家族名望就这么不值钱？
    以你们这等懦弱性格，也别当贵族了，更不配身披盔甲腰挎佩剑！
    去妓院里找条裙子穿身上，再画个浓妆最合适！
    讲道理，洛泰尔心里是真憋屈，甚至因为悲愤而心痛。
    此前，他刚攻入琥珀港就被奥托击败，虽然难受但他自知实力不如人，也认了，同时也动了撤回金鹿堡的心思。
    打不过奥托，我还不能回去守卫老巢么？
    是寒风伯爵建议他留在王冠领地，还鼓动他派出使者联络王领的贵族们。
    洛泰尔经过深思熟虑最终采纳了这一建议，并以自身为旗帜，将王领的贵族们勉强团结起来。
    虽然他也渴望借助这些贵族的兵力打一个翻身仗，夺回‘本该’属于他的北境王冠。
    可在洛泰尔自己看来，他终究还是为本地贵族而战，是为了守卫贵族们的领地才勉为其难地当了这面旗帜。
    他们怎么能背叛的？这还是人吗？这比狗都不如吧？
    养条狗还懂得对主人摇尾巴，这些贵族就是纯粹的白眼狼！
    痛心归痛心，洛泰尔的脚下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他与二十多名亲卫在城堡中一路狂奔，已然能看到西门上方飘扬在夜色中的金鹿旗。
    西门驻守有两百多名宫廷骑兵。
    洛泰尔有信心在宫廷骑兵的护卫下杀出重围，这支部队的忠诚度与战斗力都毋庸置疑。
    只要能抵达西门，突破西门外的雇佣兵驻地，再往西就是已经结冰的静河，冰封的河面此刻已经能承载骑兵的奔驰，等冲到陆地上，他就能彻底逃出生天。
    “大人，当心！”
    就在此时，一名心腹亲卫大喊着挡在了他面前。
    只见这亲卫挥舞长剑，磕飞了回廊前方射来的三根弩箭。
    洛泰尔见势大骂：“这帮混账东西，竟然连弩都用上了！”
    弩这玩意可不比剑，射出去就没有回头箭，杀了就是真杀了。
    且弩的穿透性极强，射穿锁子甲毫不费劲，近距离之下就连板甲衣都没法完全防住。
    这说明叛军是真不考虑洛泰尔的死活，只求他的项上人头。
    见叛军下了死手，洛泰尔心里的狠劲也被激发出来。
    这些年他虽然养尊处优，很少拼杀在最前线。
    可年轻时他也是打遍北境难逢敌手的决斗场高手，在继承公爵之位前他还屡次在战争的最前线冲锋陷阵，腰间长剑不知斩下了多少头颅。
    “随我冲出去！去西门！”
    洛泰尔拔出长剑，一个跨步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他长剑斜劈，一剑就砍翻了挡在前头的一名叛军。
    紧随其后的亲卫们自然气势大涨，跟着公爵迅速突破了叛军的第一道防线。
    但这压根就不解渴，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叛乱的本地中小贵族愈来愈多。
    他们纷纷醒悟，若想保住家族领地，就只有投靠奥托一条路可走。
    因为奥托在明年二月就会杀到王冠领地的西部地区，无论白河伯爵还是镜铁伯爵都远水解不了近渴。
    况且这两大势力真能阻止奥托的前进么？
    连最强的沼地公爵都输了个一干二净，王冠领地的大贵族们也都沦为了奥托的俘虏，这两人能否拯救北境实在难说。
    当然，也有一部分本地贵族并未参与叛乱，但他们也没有出手阻挠叛军，只是退到一旁默默观战。
    此时，飘摇的雪逐渐停歇，一轮孤月高悬天际，照亮了陷入混乱的河湾堡。
    沼地公爵好不容易杀出城堡主楼，带着亲卫们赶到了中央堡场上。
    可由于北门已被攻破，大量叛军在阿尔诺的带领下冲入堡场。
    等待洛泰尔与亲卫们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更多叛军。
    他们就像是陷入蜘蛛网中的飞虫，越是挣扎这蛛网就缠得越紧。
    洛泰尔不再呐喊，只是不断挥舞长剑击杀视线中的一切敌人，他武艺高强、膂力惊人，手中长剑又是名匠锻造，再配合他身上的板甲衣与精钢头盔，简直如同一尊人形高达，几乎没有叛军能挡住他的一击。
    可无论他击杀多少敌人，叛军的阵线却纹丝不动，每有一人倒下，立刻就有人填补空缺，将洛泰尔连同他的亲卫们都死死按在了原地，不得寸进。
    参战的双方都很清楚，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斗争。
    赢家只能有一方，谁退谁死！
    洛泰尔虽然还能撑住，可他身边的亲卫们却纷纷倒下。
    而他布满血丝的眼中也逐渐泛起一抹绝望。
    叛军越杀越多，仿佛永远都杀不完。
    可己方的援军呢？
    东门和西门的宫廷骑兵是聋了还是瞎了？
    不知道来保护主将吗？
    事实上，那两支宫廷骑兵早已被阿尔诺派遣雇佣兵拖住。
    城堡内的叛军也向东西两座城门发起了冲锋，迫使这些宫廷骑兵只能固守城门楼与城墙。
    更致命的是，阿尔诺还对这些离乡日久的骑兵发起了心理攻势。
    “只要洛泰尔死了，你们就能返回金鹿堡，想想正在等着你们回家的妻子和儿女，放下武器吧，我们并非敌人。”
    攻打城门的雇佣兵们齐齐喊着阿尔诺准备好的台词，勾起了不少宫廷骑兵的思乡之情。
    他们离开家乡都快一年半了，一直跟随沼地公爵在王冠领地征战。
    若是再不回去，家中的妻子怕是要给他们生小孩了。
    在第二次琥珀港之战前，这些宫廷骑兵百战百胜，所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几乎每一名骑兵都掠夺了足够几辈子的财货，因此思乡之情还不算浓烈。
    可在琥珀港输给奥托的那一战太过致命。
    这年头又没有银行，骑兵们会将掠夺到的财货随身携带。
    从琥珀港匆忙撤退时，他们丢掉了身上绝大部分贵重财物，为的不过是逃跑的速度能再快一点。
    在战败的同时，家乡也传来噩耗。
    草地公爵的马匪军队杀到了金鹿堡周围，大肆劫掠。
    白河伯爵的军队强势攻占湍流郡，威胁核心地带的橡树郡。
    自那时候起，‘归乡’的呼声就在宫廷骑兵中迅速传播。
    沼地公爵洛泰尔迫不得已，让长子带着一千骑兵秘密返回了金鹿堡。
    可留下来的这五六百人只会愈发思乡。
    今夜，河湾堡遭逢剧变，他们也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洛泰尔的叛乱。
    可很多骑兵却提不起劲去救自家的主将，部分中低层将领也同样对洛泰尔心怀不满。
    接连两场大败，让洛泰尔在这些骑兵中的威望降到了冰点。
    他们不再相信这位主将能带领他们继续赢得胜利。
    比起无休止的战争，他们更渴望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出于职业素养以及对公爵的尊重，这些宫廷骑兵倒也没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但他们也没有主动救援，只是死板的遵照命令驻守城墙，没有将更多的叛军放进来。
    宫廷骑兵的消极怠工，成为了压塌洛泰尔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厮杀了不知多久，却始终没有等来期盼的援军。
    阿尔诺的现身，则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洛泰尔，停手吧，你已经输了，看看你的身边，还有多少能站着的护卫？再抬头看看西边，那面金鹿旗有动过吗？”
    阿尔诺推开拥挤的人群，手提染血长剑来到了洛泰尔身前，他一脸微笑，仿佛胜券在握。
    洛泰尔右手长剑拄地，抬起头，一张原本威严的脸早已扭曲，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阿尔诺！你这背信的小人！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地位与头衔？”
    在开战以前，阿尔诺与力量佣兵团一直驻扎在三河城附近，主要就是为洛泰尔与三河城市议会服务。
    若没有洛泰尔的许可，阿尔诺又岂能在三河城站稳脚跟？
    到后来洛泰尔对私生子莫里斯开战，阿尔诺的力量佣兵团随军东进，沿途负责收编各路杂牌军并给大军筹措粮草。
    在此期间，他也是靠着洛泰尔的扶持与默许，才能不断壮大佣兵团。
    等到与奥托的决战前，洛泰尔甚至还破天荒地给阿尔诺授予了伯爵头衔。
    虽然只是个空头衔，可这却是北境两百年以来第一位获得伯爵头衔的雇佣兵头子。
    洛泰尔所看重的，无非是阿尔诺的能力与狠辣，他需要一个能干脏活和累活的打手。
    但不论如何，对阿尔诺这个南境来的落魄贵族，洛泰尔已经竭尽所能地照顾与提拔。
    面对洛泰尔的辱骂，阿尔诺却回以不屑的冷哼：
    “到现在你竟然来指责我背信？笑话，要不是你想要杀了我再吞并力量佣兵团，我至于发动叛乱么？”
    阿尔诺也有理由啊，明明是你洛泰尔背信弃义在先，我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你！”洛泰尔怒火攻心，一时间竟直接语塞。
    同时他环顾四方，发觉身边的亲卫们大多力战而死，仅有不到五人还能站立。
    而西门方向的金鹿旗依然在月光下迎风飘扬。
    阿尔诺不再多言，只是轻轻一挥手：“杀光他们。”
    话音刚落，大群叛军就提着兵器蜂拥而上，在他们饥渴的视线里，洛泰尔的脑袋不是脑袋，而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头衔！
    不知何时，雪彻底停了，堡场中央的人群逐渐散尽，只在积雪上留下了刺眼的血色。
    河沼县，林恩迎来了入主白熊领后的第三个年头。
    在过去的近两年时间里，他将原本贫瘠的白河流域改造成了真正的富饶之地。
    地区常驻人口翻了三倍有余，农田产量则普遍翻倍。
    到今年秋季，领地的总体农业产出还将进一步攀升，刚收降的五万荒民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春耕开始就投入生产。
    同时，林恩还组建了一支足以保护领地并对外扩张的强悍军队。
    随着新一年的到来，这支军队必然能为他征服更多的领地与人口。
    而就在新年的第一天，林恩竟收到了一条绝对震撼的消息。
    维克多刚收到三河城送来的急报，就匆匆找到了正在客厅里逗弄长子的林恩。
    由于事态过于紧急，他顾不得有女眷在场，直接走到林恩身边，低声急言：“大人，沼地公爵洛泰尔死了，死在了河湾堡，据悉是死于叛乱！”
    林恩不动声色地将长子塞回莉娅手中，后者知趣地抱着儿子离开了客厅，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待到房门紧闭，林恩当即问道：“消息可靠吗？”
    维克多双手递上情报，同时回道：“绝对可靠，有一支洛泰尔的宫廷骑兵从东边匆匆来到了三河城，并带来了这则消息，有议员认得这支骑兵的主将，身份上绝无问题。”
    林恩接过后认真翻看，最终感叹道：“这洛泰尔死得也太突然了，就在半年前，我还认为他极有可能夺取王冠，并做好了与他对峙多年的准备，这才过了几个月，他就已经死了？”
    自打袭杀罗曼冒名白熊男爵后，林恩就一直将沼地公爵视为头号大敌。
    毕竟这厮有手腕也有实力，还一度很接近北境王冠。
    在林恩最初的计划里，他或许要通过两三年的艰苦战斗，才有可能彻底击败这位强敌。
    却没想南境的奥托突然插手北境的王位斗争，轻而易举地就两度击败洛泰尔，彻底粉碎了这位北境第一人的国王梦。
    如今洛泰尔更是彻底下线，再无翻盘的可能。
    但对林恩而言，这不一定是好消息。
    他本来还指望洛泰尔能再与奥托纠缠一阵，为他争取更多的发育时间。
    可随着洛泰尔的暴毙，奥托毫无疑问能轻松地拿下王冠领地绝大部分土地与人口。
    同时奥托还背靠南境，能从南境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与物资。
    这无疑是一个比洛泰尔还要恐怖得多的敌人。
    且他与林恩之间已经几乎不存在缓冲区。
    等到明年开春，林恩就将直面来自东方的强大压力。
    洛泰尔的死，还会影响到整个北境的外交局势。
    奥托势必会加大对镜铁伯爵与草地公爵的拉拢力度。
    若是这两人顶不住压力，那林恩就有可能三面受敌。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金鹿堡方面的抵抗力度可能会降低，林恩或许能较为轻松地拿下静河北岸的广袤土地。
    (本章完)

 第281章 既要走肾也要走心

    第281章 既要走肾也要走心
    虽然沼地公爵之死大概率已成定局，但林恩依旧很难相信，北境最强的公爵就这么轻易退场了。
    主要洛泰尔死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奇幻。
    河湾堡算是他在王冠领地的老巢，经营时间超过一年。
    这座城堡又是闻名北境的坚固要塞，他身边还带着数百名精锐的宫廷骑兵。
    按照情报上的说法，叛军是里应外合攻破了城堡，并最终在堡场围杀了困兽犹斗的洛泰尔。
    可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按理说，以洛泰尔对宫廷骑兵的掌控力度，应当不至于被叛军攻破河湾堡。
    所谓叛军，无非就是他在王冠领地招揽的雇佣兵或者马匪盗贼之类的。
    就这么一帮杂牌军，能够攻破宫廷骑兵把守的坚固城堡？
    反正林恩是不信的。
    而且为林恩提供情报的，正是从河湾堡逃出来的一批宫廷骑兵。
    沼地公爵最终是在堡场被围杀，那他麾下的宫廷骑兵呢？
    光顾着逃跑了么？
    还是说，洛泰尔在王冠领地搞得天怒人怨，就连这支最忠于他的部队也叛变了？
    当天下午，林恩就抵达了河沼县南边的西郊县。
    他正好也要去西郊县军营进行巡视，干脆就亲自见一见这批‘逃兵’。
    “尊贵的白河伯爵，我是来自金鹿堡的宫廷伯爵沃尔夫，是这支骑兵部队的连队长，感谢您的援助与施舍，若没有您提供的住所与食物，刺骨的寒风肯定会夺走半数士兵的性命。”
    西郊县的行宫大厅里，沃尔夫向林恩躬身行礼，语态极为诚恳。
    在他身后，十余名年轻军官也齐齐行礼。
    这支部队总计有一百余名骑兵，沿着冰封的静河自东向西匆匆赶路，刚进入三河城地界就被老二休戈的骑兵部队团团包围。
    他们也没挣扎，干脆利落地就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迎着风雪赶了两百多公里路，这些骑兵早已是人困马乏，携带的粮草也所剩无几。
    他们这一路走来相当窘迫，沿途的贵族城堡与庄园都不愿接待他们。
    想想也是，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哪个势力敢随便接待？
    真不怕反客为主？
    因此他们只能在雪地中扎营，吃一些硬邦邦的干粮，途中冻死了不少士兵与战马。
    要放在往常，以这些骑兵的暴躁性子，早就开始无差别劫掠了。
    奈何现在是白雪皑皑的冬季，村间道路实在难行，也就挨着静河的主干道能勉强走马，想抢都没法抢。
    等到了西郊军营，他们才终于吃上了久违的热粥，坐骑也得到了精心照料。
    因此，虽说林恩与沼地公爵领依旧处于战争状态，可对于白河伯爵的款待，这些骑兵都心怀感激。
    据林恩所知，宫廷骑兵的基础作战单位是‘骑枪队’。
    每一个骑枪队拥有三到五人不等，其中只有一人是全身披甲的重装骑士，其余人则为骑士侍从或者骑马弩手。
    这三个兵种都有骑马作战的能力，因此可以统称为骑兵。
    换言之，即便是最鼎盛时期的四千宫廷骑兵，也不过拥有千人左右的重装骑兵。
    镜铁伯爵的那两千骑兵也采用类似的编制，能称得上是重骑兵的人数也就五六百人。
    这种编制就是从传统的封建骑士制度演变而来，骑枪队里的队长就类似于一名拥有领地的骑士。
    队长麾下的侍从与弩手都需要自行招募，双方之间存在一定的人身依附关系。
    沼地公爵会将工资发给队长，再由队长发给下边的侍从与弩手。
    林恩所组建的骑兵则彻底摒弃了这种半新半旧的尴尬模式。
    在他的骑兵部队里，重骑兵就是重骑兵，下边也没有侍从或者弩手，只执行单一的突击或者扫荡任务。
    这样方能最大限度发挥重装骑兵的冲击力。
    在沼地公爵麾下，十个骑枪队编为一分队，一百个骑枪队则编为一连队。
    这沃尔夫自称是连队长，那他正常应该统领着五百人左右的部队，在沼地公爵麾下算是级别很高的将领。
    正因为此，他才能得到‘宫廷伯爵’的头衔。
    林恩靠坐在铺着黑熊皮的主座上，目光扫过台下的十余名军官，随后汇聚到沃尔夫的身上，开口说道：
    “沃尔夫是吧，告诉我在河湾堡发生的一切，越详细越好，不要隐瞒，如果你还想回金鹿堡。”
    “如您所愿。”沃尔夫抬起头，毫无保留地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即便他不说，林恩也能找人调查清楚，叛军这会还在河湾堡呢。
    况且洛泰尔都死了，沃尔夫实在没必要为一个死人得罪掌握他命运的白河伯爵。
    通过这位宫廷伯爵的描述，林恩终于理清楚了这场叛乱的始末，他右手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座椅扶手，眉头微皱，问道：
    “所以说，是佣兵团长阿尔诺与王领的贵族们互相勾结，在城堡内外同时发动了叛乱？”
    沃尔夫点点头，面露嫌弃道：“是的，大人，阿尔诺与贵族们都背叛了公爵，他们这群无耻小人。”
    林恩突然目光一凝，质问道：“那你呢？那天晚上，你在哪里？你身后的这些军官又在哪里？”
    沃尔夫闻言一愣，而后低着头回道：“我我们当时驻守城堡的东门，叛军同时从内外向我们发动攻击，他们的兵力超过千人，再加上我们并未得到公爵的命令，因此只能守卫城门。”
    随后他抬起头，右手不自觉地就按在胸口，口吻很是笃定，“大人，您无需怀疑我们对公爵的忠诚，我以及我身后的分队长们都可以发誓，我们从未背叛过公爵，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林恩嘴角浮现出一抹嘲弄的浅笑，随后又问：“那你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我看你们身上可都未带伤，不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沃尔夫沉默片刻，语气软了下来：“叛军只是包围了城门，但并未发动太过猛烈的攻势，同时城堡内的战斗结束得非常快，我刚将骑兵们召集起来，就已经收到了公爵的死讯。
    叛军头领阿尔诺带着公爵的头颅来到了城墙下，并向我们承诺，只要我们不复仇，他就愿意放我们离开，因此.”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一名年轻分队长忽然向前一步，抬头对林恩恳求道：“大人，我们在外漂泊了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家。”
    见有人带头，另一名分队长也站了出来：“大人，请您相信，我们绝非卑鄙的背叛者。”
    背叛，这在北境是一个相当严重的指控。
    北境的核心社会纽带是“封建契约”，封臣需要对领主宣誓效忠，并承诺不伤害领主的身体、荣誉、财产与权利，而领主则给予封臣保护和封地。
    因此，背叛领主的行为被视为对契约的根本破坏，是最严重的“重罪”之一。
    虽然宫廷骑兵已经部分褪去了封建契约的色彩，可这些将领在实质上依旧属于沼地公爵的‘封臣’。
    他们若是背负上此等罪名，哪怕没有被判处死刑，名誉与地位也将彻底不保。
    当然，如今的北境早已陷入‘礼崩乐坏’的新时代。
    沼地公爵洛泰尔带头违背契约，向国王莫里斯发动了叛乱。
    镜铁伯爵则紧随其后，这会已经将封君谷地公爵围困在了白鹰堡。
    说起来，林恩其实也算是违背了封建契约，他是以白熊领男爵的身份登上北境舞台，而这一身份正是沼地公爵的封臣。
    但话又说回来了，北境的崩坏毕竟才刚刚开始，虽然少数大人物已经对封建契约嗤之以鼻，可小人物们依旧看重所谓的名誉与操守。
    沃尔夫与这些军官们绝不愿意背上‘背叛’的罪名。
    看着这些人眼中的哀求，林恩已然明白一切。
    他们或许的确没有背叛沼地公爵，他们只是在叛乱中充当了旁观者。
    林恩思索片刻，对台下众人道：“这些话你们留着去说服拉斯洛吧，我并不打算审判你们。”
    拉斯洛就是沼地公爵的长子，正替他父亲驻守金鹿堡，这会应该还未收到其父的死讯。
    等他见到沃尔夫等军官时，脸上的表情应该会相当精彩。
    沃尔夫这会却来不及去思考如何说服拉斯洛，只因他听出了林恩的弦外之音，脸上露出喜色，连嗓音都兴奋到颤抖：“大人，您.您这是要放我们离开吗？”
    “如果你们想为我效力的话，倒也可以留下。”林恩莞尔一笑，反问，“但我觉得你们现在应该更想拥抱妻子与孩子，不是吗？”
    一听林恩要放他们走，沃尔夫与一众军官瞬间双腿一软。
    他们纷纷躬身致谢，差点就给林恩单膝下跪了。
    “感谢大人的仁慈！”
    “您是我见过最具风度的贵族！”
    逃出河湾堡的宫廷骑兵差不多有五百来人，由于军粮不足只能分散行军。
    沃尔夫领着的这一支是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来三河城，他们认为，哪怕不幸被俘，或许也能通过缴纳赎金的方式赎身，反正只要能吃上一口热粥就成，先保住命要紧。
    却没想林恩甚至都不需要他们的赎金，就这么白白放他们回家。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如何能不感恩戴德？
    随后林恩也的确信守承诺，他还为这批骑兵提供了一批干粮与草料，当然是收费的那种。
    价格么，比市价高个三倍吧，很公道了。
    他还给这些骑兵送了份通关文书，凭文书就能通行老三驻守的湍流郡。
    “大人，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是否有些太轻易了？”
    对于林恩的举动，维克多是真有些看不懂。
    杀降的确不妥，可不是还有关押这一选项么？
    贵族之间交战，关押对方的贵族换取赎金才是常见选项。
    林恩笑了笑，回道：“释放他们对我只有好处，多想想，将来你就明白了。”
    放走这一百余名骑兵，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他接下来的主要征服目标，就是湍流郡以西的沼地公爵领核心地区。
    这一地区包含若干的郡与贵族领地，都是人口相对稠密的富饶之地。
    林恩不仅要在军事上征服这一地区，还要尽可能征服民心。
    总而言之，他既要走肾还要走心。
    释放这些骑兵，就是走心的开始。
    他们已经足够软弱了，况且就这一百来号人，放回去也不会造成多大麻烦，反而还能传播林恩的慷慨与仁慈。
    接下来的几天，林恩就在这西郊行宫里住了下来。
    他频繁召集军中的将领以及城内铸造行会的工匠，主要是为了制定一套荣誉爵位制度。
    等到明年开春，势必会有一批北境贵族主动向林恩投诚。
    他要提前制定好一套可行的爵位制度，以安抚这些愿意上交人口、领地与军队的贵族。
    说白了，就是给他们发一个空头衔，再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
    不过，在给外地贵族们发头衔前，林恩肯定得先照顾自家的将领们，总不能厚此薄彼，偏袒了外人。
    铸造行会的会长利纳斯早已收到林恩的命令，并绘制好了全套的设计图纸。
    “大人，这是我设计的徽章与腰扣，上边会刻有相应的姓名与头衔，模具我也已经做好了。”
    林恩麾下的这批荣誉贵族，将根据爵位高低，得到银质或者金质的徽章与腰扣。
    他无法给这些贵族提供领地，自然就要多给一点荣誉性质的补偿。
    除了徽章与腰扣，锻造行会也已经锻造好了一批定制的长剑与马鞍，总之就是荣誉性质拉满。
    林恩接过图纸仔细审视一番，回道：“很好，就按照这套方案来，两天后我就要举行授衔仪式。”
    两天后，天气晴朗，西郊县行宫的广场上，林恩正式举行了白河领的首次授衔仪式。
    老二休戈、老三扬、老四约瑟夫以及老五安德烈，他麾下的四个兄弟都得到了荣誉男爵的头衔。
    以卢卡斯、莱谢克为首的一批优秀中层军官则得到了荣誉骑士头衔。
    (本章完)

 第282章 林恩的水军力量

    第282章 林恩的水军力量
    授衔仪式结束后，林恩在西郊行宫内举行了盛大的晚宴。
    三河城议员，城防民兵团团长昆诺坐在靠椅上，怔怔望着桌上跃动的烛光，不禁感叹：
    “我是真没想到，我此生竟然还能得到贵族头衔。”
    说罢，他竟然还傻笑了几声，“嘿嘿，骑士，我又成骑士老爷了？”
    昆诺的祖上曾经是沼地公爵册封的男爵，封地就在这西郊县。
    传了几代之后，他的某一位祖宗主动放弃了领地，携家族进入三河城组建了民兵团。
    自那以后，世代相传的男爵头衔就成了民兵团团长。
    家传领地也成了三河城的西郊地带，再到如今林恩治下的西郊县。
    昆诺是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有成为贵族的机会。
    虽然只是个荣誉骑士头衔，可那也是骑士不是？
    坐在他身边的粮商马塞尔同样感慨：“谁说不是呢？你说我一个粮食商人，怎么就成骑士了？”
    较为贵重的男爵头衔林恩的确只发了四个，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们。
    可骑士头衔他却毫不吝啬，不仅颁发给了军中的优秀军官，还照顾到了三河城的几位核心议员。
    昆诺与马塞尔等议员，都在林恩攻占三河城的过程中出了大力。
    前者率领民兵团临阵倒戈，后者则接应林恩的军队入城，并协助林恩拉拢城内的诸多商业行会。
    况且马塞尔还贡献了自己的亲弟弟与亲女儿，这等忠臣难道不该赏？
    林恩向来有功必赏，趁着这第一批授衔的机会，干脆就将这批议员也捎带上了。
    反正也就是个空头衔，又没有对应的领地，每年能拿到的头衔奖金也微乎其微，赏了便赏了。
    事实上，即便没有林恩授予的头衔，大型自治市的议员也早就被人们冠以‘城市贵族’的称谓。
    在资源调动力度上，这些城市贵族丝毫不比普通的骑士乃至男爵逊色。
    像是民兵团长昆诺，麾下统领三百民兵，还都是装备齐全的职业士兵，一个普通的男爵领绝对拿不出这么多兵力。
    粮商马塞尔实力则更甚，他本就是三河城数一数二的大粮商，几乎垄断了南边镜铁领的粮食贸易，麾下拥有两条大型商船，并且随时可以改装为武装商船，参与劫掠、封锁、运兵等任务。
    其弟弟维克多还担任过城市的公证员，家族势力在城内根深蒂固，堪称官商勾结的典范。
    林恩给他们发荣誉骑士的头衔，某种意义上反而需要这些城市贵族来证明头衔的含金量。
    北境的城市阶层实力强大，尤其是在王冠领地，就连王都琥珀港都是一座自治市。
    给三河城的议员们颁发头衔，是林恩向北境其他城市做出的表态：我林恩的领地上能够容纳一切阶层，只要主动归顺，就能免受刀兵之苦，若是立下功劳，还能得到相对应的荣誉与头衔。
    虽然只是个空头衔，但你就说叫不叫骑士，是不是贵族头衔吧？
    昆诺端起酒杯，与身旁的马塞尔碰了一杯，笑意盈盈道：“马塞尔先生，不，我想应该尊称您为马塞尔爵士。”
    马塞尔脸上露出会意笑容：“从今天开始，我也得尊称您为昆诺爵士了。”
    两位议员惺惺相惜，互相吹捧。
    聊了一阵后，昆诺忽然话锋一转，发起了牢骚：“不过我听说伊萨克和利纳斯那两人好像也得到了骑士头衔，不过是两个低贱的匠人，凭什么也配获得贵族头衔？”
    伊萨克是三河城的铁匠行会会长，利纳斯则是铸造行会的会长。
    这两人同样也是市议会的成员，为领地发展提供了大批优秀的工匠。
    本着不能厚此薄彼的想法，林恩也给手工业行会颁发了两枚荣誉骑士勋章，目的自然是为了鼓励工匠们这半年来的付出与努力。
    但在昆诺等城市贵族看来，这反而让骑士头衔有些掉价。
    你什么身份，也配和我佩戴一样的勋章？就你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也配？
    马塞尔浅浅喝了口醇厚的蜂蜜酒，提醒道：“这话你对我说说就行，千万别到处乱说，伯爵大人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如今马塞尔早已死死绑在了林恩的战船上。
    他的亲弟弟维克多是宫廷书记官，女儿则进入西郊行宫侍候伯爵大人。
    马塞尔本人还肩负着重大的贸易与外交使命，从白河领售往镜铁领的粮食可都是走他的运输渠道。
    因此马塞尔能知晓领地上不少政治秘密。
    譬如林恩曾经命令利纳斯铸造了一批青铜兵器，据说是某种强大的攻城利器。
    伊萨克麾下的优秀铁匠们则干脆集体搬去了赤溪县，目前正在锻造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固甲胄。
    林恩毫不掩饰对工匠们的重视，甚至以领主的身份屈尊纡贵担任城市总工会的终身会长。
    虽然马塞尔出于职业习惯不太看得起低贱的工匠，还认为林恩赐予了工匠们过多的特权与优待，但他可不敢随便乱发表评价。
    若是因此影响了家族的前途，那他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昆诺望向对面桌坐着的几名工匠代表，却见利纳斯竟然微笑着向他举起酒杯。
    他撇撇嘴道：“我也就是抱怨两句，这三河城谁不知道伯爵大人看重工匠？一半的议会席位都在他们手上，眼下又拿到了两个骑士头衔，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昆诺虽是民兵团的团长，可他的屁股却是坐商人阶层这一边。
    毕竟民兵团的经费都是由市议会提供，而过去的三河城乃是商人的天下，大部分议员席位都在商人手中。
    维持商人阶层与工匠阶层的均衡，自然是林恩计划中的一环。
    铁板一块的三河城显然不利于他的统治。
    晚宴结束时已是深夜，与会人员们都留宿在了西郊行宫。
    林恩却并未急着休息，而是在行宫二楼书房与几位城市核心议员开了场小型会议。
    “静河大约会在三月中旬彻底恢复通航，在此之前，市议会必须调集好一切可以使用的船只。”
    林恩调集船只自然是为了开战。
    随着他麾下的军队人数急剧膨胀，低效的陆上运输已然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要想发挥静河的航运优势，那就需要武装船只来保障水上航路的安全。
    水军是一个需要大量时间沉淀的兵种，绝非陆军那样可以速成。
    假使林恩从现在开始造船并训练水军，没个五六年压根就没法成型。
    时间不等人，他只能先将就着使用现成的水上力量，也就是三河城各商业行会的武装商船。
    北境民风剽悍，陆地上有马匪，水上自然就有水匪。
    三河城的武装商船都拥有相当丰富的水上作战与护航经验，此前还曾奉市议会的命令劫掠林恩麾下的河沼县，却被他的横江铁链给拒之门外。
    利昂坐在林恩的右手边，他起身回道：“大人，我在去年十二月就已下达了命令，现在各行会的商船都在加紧整修，到今年三月，市议会方面应当可以提供大型河堡船一条，中型运输船约二十条，以及五十条左右的小型突击船。”
    所谓河堡船，顾名思义，就是形似堡垒的大型武装船只，其外层铺设了厚重木板，可以轻松阻挡弩箭，还能装配小型投石机，是专业的作战船只，长度往往超过四十米。
    以三河城的富庶，也不过能供养一条这样的河堡船。
    由于多年未经战事，这条船收在干船坞里已经好几十年了，现在正在加紧修缮。
    中型运输船就是所谓的武装商船，既可运输人员物资，也能配备箭塔与弓弩手，充当水军的中间力量，通常可载六十到一百人。
    小型突击船其实就是舢板船，一般没有船帆，只能坐十来个人，靠船桨提供动力，适合快速冲锋与登船作战。
    这七十来条船，就是林恩可以调动的全部水上力量。
    寒碜吗？当然挺寒碜。
    但放在北境的大环境下，这已经是一支相当可观的水军了。
    北境的内陆地区对于水上力量并不重视，绝大部分领主都没有专业的水军。
    像是南边的镜铁伯爵，其领地上的自治市规模较小，连一条河堡船都拿不出来。
    若是他与林恩爆发冲突，那么林恩可以凭借水军优势轻易封锁镜铁领的河道与港口。
    但沼地公爵在北境内陆是个例外，他的老巢金鹿堡位于湖心岛上，该湖又有天然水道连通静河。
    因此历代沼地公爵对于水军建设都相当上心。
    据说金鹿堡方面能够调动三条河堡船与五十条以上的中型船只，小型突击船更是多达百余艘。
    比起这等规模的水军，林恩能调动的水上力量就有些不够看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还是要将静河航道给利用起来。
    这是个很简单的数学问题。
    假设他明年要出动六千人的军队进攻沼地公爵领，如果一切军需物资都走陆路，那或许要近两万民夫昼夜运输才有可能满足前线需求。
    三月是春耕的时节，林恩不可能让两万人放弃农业生产去运输粮食。
    这是在透支领地未来的战争潜力，是舍本逐末的赔钱买卖。
    而若是走水路，那三河城的这二十条中型运输船就能保障军队的一应需求。
    所耗费的民力物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也是为何古代东方会重视运河开凿，且大型城市往往都分布在大江大河之畔。
    在工业革命之前，水路的运输效率比陆路要高出十倍还有余。
    没有统治者会放着高效的水运不用，去强行使用低效的陆运。
    “利昂，下周我会亲自去船坞视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林恩给了利昂一个眼神鼓励，并示意他坐下。
    “市议会绝不会令大人失望。”利昂同样被授予了荣誉骑士头衔，正愁没地方表现自己呢。
    可利昂那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在场议员唱了反调。
    “大人，如果您想要征服金鹿堡，我认为还是尽可能通过陆地进行运输较为妥当，以金鹿堡周围地带的富庶程度，您的军队甚至可以就近解决军粮问题。”
    唱反调的不是别人，正是三河城的酿酒行会会长，本名贝隆，因体型肥胖而被人戏称为‘酒桶’。
    贝隆倒也不是反对林恩对外征伐，酿酒行会的三条运输船已经完成了整修，并做好了随时上战场的准备，他主要还是顾及金鹿堡强悍的水上力量。
    顺带一提，贝隆曾协助林恩稳定三河城的战后秩序，因此得以保留议员席位，还得到了一枚荣誉骑士勋章。
    他的意见其实也是市议会大部分议员的意见。
    这年头军队出征哪有自己解决粮草问题的？不都是靠就地征收么？
    若是农民们不愿交出粮食，那就直接开抢呗！
    此前沼地公爵洛泰尔远征王冠领地，就没消耗金鹿堡里的一粒存粮，都是靠就地征收和纵兵劫掠。
    对此，林恩只是淡然回道：“贝隆，我的军队不一样，而且我并不是要给金鹿堡带去毁灭，而是要彻底征服那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居民。”
    他知道，要想扭转社会的普遍风气相当困难，可这些责任是他必须要承担的。
    去年秋季，他的军队的确在湍流郡征收了一些粮食。
    但那毕竟是丰收的秋季，征收一半的粮食农民们饿不死，也有种子确保明年的春耕。
    可若是在春季强行征收农民们的粮食，那就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陷入绝境的农民能干出什么事，现在的王冠领地就有样本。
    林恩可不希望自己所征服的土地遍布盗贼马匪，这样他不仅要派出大批军队长期驻扎，还会损失大量的优秀劳动力，简直就是亏本到家的买卖。
    随后他环顾在场议员，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的确，金鹿堡拥有一支更强大的水上力量，但我并不是要跟他们正面交锋，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市议会只需要执行我的命令，尽快准备好船只与船员即可。”
    (本章完)

 第283章 调停战争（7K）

    第283章 调停战争（7k）
    次日早晨，谷地公爵的两个女儿，海拉与海蒂受邀与尊贵的白河伯爵共进早餐。
    海拉大清早就起床梳洗打扮，虽是寒冷冬季，她却特意挑了件单薄的红色呢绒束腰长裙。
    裙子是按北境最时兴的样式裁的，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半截纤细的锁骨。
    往下却骤然收紧，束腰用银质搭扣勒得很紧，将本就窈窕的腰肢收到仅堪一握，连带胸前的曲线也被衬得愈发饱满。
    当她走进餐厅时，裙摆随着步子在木地板上扫过，发出好听的细碎摩擦声。
    海拉牵着妹妹走到铺着白布的长长餐桌前，向林恩屈膝行礼。
    林恩循声望去，只见束腰勒出的胸前隆起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像是北境冰原上骤然隆起的雪白山丘。
    女孩垂着眼帘，棕色头发盘在脑后，余下发梢垂在颈侧，几缕俏皮碎发随动作轻晃，端庄且柔婉。
    “大人，感谢您邀请我与妹妹共进早餐。”
    海拉的声音很是轻柔，不过她身后的妹妹海蒂似乎已经饿坏了，随姐姐行礼的时候眼睛却不停地往餐桌上瞥。
    “你们都坐下吧。”林恩微微一笑，对姐妹俩摆摆手。
    待到两人接连上桌，他又道，“我邀请你们来，是有几件事要和你们说。”
    海拉与母亲和妹妹其实已经在西郊行宫住了小半个月了，一直都没有得到林恩的召见。
    这西郊行宫原是一座大型修道院，占地很广，房间很多，容得下这三位贵族小姐，以及跟随她们住进行宫的二十多名各色仆从。
    海拉也很沉得住气，只是委托西郊县县长老艾伯特向林恩递交了一封感谢信，并未急着恳求林恩出兵救援她父亲谷地公爵。
    因此今天其实是林恩第一次亲眼见到海拉。
    此前他只在画像上领略过少女的容颜。
    “大人请说。”海拉自始至终都没有去动餐具，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美味佳肴上。
    至于她那穿着明黄色可爱长裙的妹妹海蒂，这会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用蜂蜜与果酱涂抹面包片，还顺手拿起叉子往嘴里塞了两块炒鸡蛋。
    小孩子总是对吃的东西更感兴趣。
    况且这白河领的物产比谷地领要丰饶得多，各种菜肴也得到了林恩的改良，风味更上一层楼，将小海蒂馋得不行。
    林恩没急着聊正事，而是仔细端详着海拉的侧脸，直到少女羞愧地低下头，他方才缓缓说道：“你应该知道，沼地公爵洛泰尔已经死了。”
    不得不承认，这海拉无论容貌还是身材都属上乘，比画像更令人惊艳。
    她发育饱满的十八岁身体就像是娇艳欲滴的成熟葡萄，带给林恩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前朝公主克萝莉斯跟她一比都算是贫乳了，只能说这北境姑娘的确早熟，怪不得十四、五岁就普遍嫁人了。
    而且海拉去年就已满十八岁，到今年都是十九岁的‘老’姑娘了，因为家庭与政治等因素才迟迟未能嫁人。
    海拉闻言，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忧愁，她轻轻点头：“是的，大人，我的确听到了类似的传闻，但我实在难以相信，一位公爵会这么轻易就离世，直到今天，我才能确信这事的确已经发生。”
    她倒不是为沼地公爵洛泰尔感到悲伤，而是心生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要知道她最敬爱的父亲同样遭到了臣属的背叛，这会还被围困在白鹰堡里。
    私生子国王莫里斯仓惶逃往南境，沼地公爵洛泰尔死于叛乱，谷地公爵赫尔曼摇摇欲坠。
    纵观北境传统的四大势力，如今已有三大势力注定要凋零，硕果仅存的草地公爵塞缪尔则是孤掌难鸣、早晚败亡。
    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北境的天似乎都换了个颜色。
    海拉虽然还年轻，可她终究是上个时代的残留，在新时代很难找到她的容身之所。
    但就像太阳会东升西落，新生事物取代旧事物乃是自然天理。
    这北境的天两百年未曾变过，也该换一片新天地了。
    林恩端起银杯，喝了口热牛奶，而后缓缓说道：
    “洛泰尔的死，对北境局势影响深远，各大势力都会牵涉其中，我计划派出使者调停你父亲与镜铁伯爵的战争，镜铁伯爵应当能看懂局势，接受我的调停。”
    如果洛泰尔依然活蹦乱跳，那林恩自然不会费力不讨好地去调停南边的战争。
    人家镜铁伯爵也不可能理会他的调停，纯属白费力气。
    可随着洛泰尔的嗝屁，奥托实质性占领王冠领地，白河领的外交策略势必要有所调整。
    眼下奥托势大，又兼并了王领诸多贵族的军队，再加上开春之后来自南境的大批增援，麾下兵力极有可能膨胀到三万以上。
    林恩可不想独自面对奥托的大军。
    身为一名领主，他需要为自己的领民与士兵负责，能借助外力的时候就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这天要塌下来，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北境的其他势力肯定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镜铁伯爵若是接受林恩的调停，就能免于强攻白鹰堡的巨大伤亡，将来可以腾出更多兵力与林恩联合对抗奥托。
    谷地公爵虽然丢了祖传的领地与城堡，可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也能在白河领与妻女团聚。
    其中道理海拉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欣喜于林恩主动提出调停战争，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明媚亮色。
    不过她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而是机敏地问道：“那么，大人，请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赫尔曼将女儿养得不错，不是胸大无脑的那种林恩心下赞许，嘴上则不紧不慢地回道：
    “以瓦萨的贪婪秉性，他或许会提出一些额外且比较过分的要求，譬如要求赫尔曼公开宣布放弃公爵领的宣称权。
    你要做的，就是给你的父亲写一封信，劝他满足镜铁伯爵的要求，以换取安全离开白鹰堡的承诺。”
    在林恩眼里，海拉不仅人长得漂亮，属性值也很是亮眼，拥有三颗星的评价，优势属性在于智力与魅力。
    当然，只要舍得钱与时间，这两项属性其实相对比较容易提升。
    智力可以靠学习与见识来提高，魅力也同样可以后天养成。
    像是海拉与克萝莉斯这样的权贵子女，靠金钱浇灌与家族的历代基因改良，很容易就能拿到较高的智力与魅力评分。
    “这样么？”一听要劝父亲主动投降，海拉眼中的光彩竟陡然黯淡下来，嗓音也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悲伤，
    “大人，您或许有所不知，我的父亲在某些方面极度倔强，哪怕三匹战马都拉不住他，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太可能主动放弃领地宣称，如果您能给镜铁伯爵一点压力，这件事或许会更.”
    海拉话没说完，林恩突然用力放下银杯，用清脆的碰撞声终止了她的倾诉。
    连带着正在干饭的海蒂都被吓得一颤，刚入嘴的面包噎住了喉咙，不得不猛灌半杯牛奶，这才将那块该死的面包咽下去。
    林恩盯着海拉，面容陡然一肃：“你应该清楚，以北境目前的局势，我不可能贸然与镜铁伯爵交恶，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海拉连忙低头道歉：“请大人恕罪，是我唐突了。”
    不过她真是唐突么？
    还是有意试探？
    林恩对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并不关心，他主动提议要进行调和，除了外交因素外，还是为了还谷地公爵一个人情。
    但若是赫尔曼不愿顺驴下坡，甘愿以死明志，那林恩也能自认问心无愧。
    “今天傍晚之前将信交给我，过期不候。”
    说罢，林恩开始悠悠享用早餐。
    海拉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瞥了眼，见林恩并未动怒，她稍稍松了口气，回道：“我会在午餐之前完成您的命令。”
    林恩摆弄着餐具，语气略显生硬：“这并非命令，只是建议，如果你认为无法说服你的父亲，你完全可以不写这封信。”
    海拉不敢再吱声了，只能也拿起刀叉，却没心思对付桌上的早餐。
    其实她心里头正憋着股话呢。
    要想劝说谷地公爵放弃家族城堡，她有更好的办法，那就是让林恩娶了她。
    一位父亲，会放弃参加爱女婚礼的机会么？大概率不会。
    可这事她又不敢说出口。
    因为她这两天隐隐听到了风声，说是林恩在河沼县的城堡里藏了一位出身高贵的女子，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将来的伯爵夫人。
    她害怕自己一旦主动‘求婚’，就再没机会了。
    不把话说清楚，心里头反而还有点指望。
    就在这时，她身旁的妹妹海蒂忽然摇了摇她的手臂：“姐姐，你快尝尝这个黄油炒蛋，超美味的。”
    海拉猛然回过神，转头看向妹妹无暇的琥珀色眸子，木讷地点点头：“哦，好的，我这就吃。”
    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林恩用完早餐就离开了餐厅，在他的办公室里，书记官维克多与一众秘书早已到位。
    “去将卡列博叫来。”林恩刚坐下，翻了两份公文就下达了新指令。
    很快，外交部长卡列博就匆匆赶到办公室，他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点果酱，显然是刚吃完早餐。
    大确实是好。
    这西郊行宫曾经可是能容纳上百修士、数十学生，外加众多护卫的大型修道院，仓库、大厅、马厩等各项建筑也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座能报时的大钟楼。
    稍加改造后，这地方住起来可比河沼县的那座逼仄城堡舒适多了，完全能塞下林恩的全体亲卫外加一整套宫廷官僚班子，顺便还能用来藏娇。
    这西郊行宫唯一的问题就是地理位置不大好，往南渡过静河就是镜铁伯爵领，东边则是王冠领地。
    若林恩长居于此，那可就是彻底的天子守国门了，住在河沼县多少还有点缓冲。
    不过在寒冷的冬季来这地方渡过冬天倒也合适。
    卡列博刚进门，就将两份文书奉到林恩面前：“大人，给草地公爵与镜铁伯爵的外交文书已经完成，请您过目。”
    这两份文书已经改过几次稿了，林恩稍稍扫了一眼，确定没问题后示意卡列博坐下，而后说道：“冬季出使太过危险，这次你就不必亲自去了，让下边的年轻人多历练历练。”
    在北境，冬季进行外交活动不仅危险，还很考验财力。
    为了切实将外交信件送达，使团的人数最好不低于二十人，还要配备大量的物资与马匹，因为沿途的旅馆与修道院在冬季通常不会对外营业。
    很多实力偏弱的中小贵族在冬季完全就是猫窝状态，只能被动接收消息，压根就没钱与其他贵族进行有效沟通。
    像是王冠领地西边的那批小贵族，都得林恩派出使团挨个上门搞招降工作。
    卡列博坐下后面露苦笑：“感谢大人的体谅，我这身体的确有些小毛病，一到冬天这膝盖就老是发痛。”
    身为老外交官，年轻时天南海北地跑，留下点职业病很正常。
    况且这次的出使任务并不重，主要是向两位贵族传达沼地公爵洛泰尔的死讯。
    草地公爵那边目前已经收到了林恩的最后通牒，要么直面白河领的兵锋，要么就不要瞎掺和林恩与金鹿堡方面的战争。
    谷地公爵则是林恩拉拢的对象，目前正与白河领处在‘蜜月期’之中。
    林恩拿起鹅毛笔，一边在文书上签字，一边说道：“我今天早晨和赫尔曼的长女共进早餐，她中午之前会给我一封信，你派人将这封信带到白鹰堡，尽量调停赫尔曼与瓦萨的战争。”
    卡列博直言道：“是，大人，不过我认为这件事的成功率不会太高，谷地公爵的性格，那可比放了半年的黑面包都硬。”
    同时卡列博心里头也犯嘀咕：大人，这赫尔曼的头衔可比您还要高，他要真到了白河领，你打算如何安置他？他的长女您又不打算娶，到时候多麻烦？
    对谷地公爵这位前老板，卡列博的情绪很是复杂。
    他自然不希望赫尔曼就这么死了，可为了新老板的利益，他同样不希望赫尔曼来白河领避难。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同时面对新旧两个老板，这会令他相当尴尬。
    一想到这事卡列博就头疼。
    “试试而已，我也知道成功率不高。”林恩放下鹅毛笔，抽开旁边的柜子，拿出他的专属黄金印章，给这两封外交公文都加盖了印信。
    到了他这等级别，通常可以配备一名专业的‘掌玺官’，顾名思义，就是负责保管贵族印章的官员。
    至于这掌玺官的权位，大致可以参考明朝宫廷里的掌玺太监，基本就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除了保管领主印章外，掌玺官还有权参与领地的内政与外交决策，是宫廷中的核心官员，位次远在书记官之上。
    毕竟后者在明面上只有书写公文的权力。
    不过林恩目前只设立了书记官，并未设立权位更高的掌玺官。
    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精力够用，且有能力处理绝大部分领地事务，用不着设一个掌玺官来分自己的权。
    在完成上午的工作后，林恩又在行宫的小餐厅里举办了一场较为私密的午宴。
    宾客仅有他的四个兄弟。
    老三扬这会还在西边的湍流郡戍守，实在脱不开身。
    不过林恩已经派出使者，快马加鞭将勋章等赏赐送到湍流郡。
    喝了两轮酒，林恩搂着年龄最小的老六问道：“蒂莫，就你没男爵头衔，你心里会感到失落么？”
    老六蒂莫没上过战场，若是给他颁发男爵头衔，对军中的其他将士多少有些不公平。
    其他四兄弟的男爵头衔那可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足以服众。
    通过设立分等级的头衔，林恩就可激励军中将士奋勇作战。
    而若是头衔发得太多，就会拉低头衔的含金量，降低其激励作用。
    “大哥，我能成为骑士已经够开心了，谁能想到，我一个修道院的辍学生还有成为骑士的一天呢？”
    蒂莫对此毫不介怀，几个哥哥都是靠实打实的战绩拿到的头衔，他只是羡慕但不会嫉妒。
    而且他知道大哥对自己足够器重和照顾，这领地上的半数官吏可都接受过他的教育，
    等这些官吏成长起来，他的地位能低得了么？
    这时老五安德烈端着酒杯挤了过来，满脸通红地说道：“老六，我听说苍鹭县的启蒙学校办得挺好，将来等我儿子长大，你可得替我好好管教他。”
    老六和他碰了一杯，嘴上却挖苦道：“你先生个儿子出来吧，影子都还么见到呢，就想着上学的事了，而且你儿子肯定会继承你的性格，我可管教不了，还是让大哥来管教吧！”
    这话引得在场几兄弟同时哈哈大笑，就连一贯冷峻的老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五的厌学那可是出了名的，跟着老六学了一整年，却连常用字词都认不全。
    “那可不好说，我妻子就很喜欢看书，将来我儿子肯定会像他母亲！”老五很不服气地嚷嚷着。
    一贯喜欢和他作对的老四约瑟夫回道：“我听人说，那儿子总是更像父亲一些。”
    老五不屑地咂咂嘴：“切，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有妻子。”
    老四脸也红了，震怒道：“我嫉妒？我这个月就会结婚，也是大哥为我举行婚礼，你要是再不努力点，我儿子肯定会比你儿子先出生，到时候还是你儿子的哥哥！”
    “放屁，我儿子肯定先出生！”
    “你小子，敢不敢打个赌？”
    “赌就赌，这把我赢定了！”
    看着几兄弟喝醉了酒吵作一团，林恩不禁又笑着满饮一杯。
    他的确兑现了刚来白熊领时许下的承诺：这份荣光，我绝不会独享！
    当镜铁伯爵瓦萨收到来自东方的噩耗时，他正与几名亲信在军营里围着火堆吃烤肉。
    瓦萨手握一只肥美的大羊腿，听弟弟达米安念完了信，很是感叹：
    “洛泰尔竟然死了，就像是路边冻死的野狗，这死相可真够凄惨的。”
    瓦萨如今手握近四千大军，卡死了白鹰堡所在山峰的所有出入通道。
    这白鹰堡建在山中的一处悬崖上，仅有两条小道进出，城墙周围又俱是峭壁，实在难以攻取。
    因此瓦萨没有头铁地去强攻城堡，而是主打一手消耗。
    只要等城内吃完了存粮与酒水，这座从未陷落的城堡就将自开城门，迎接新主人的进驻。
    按照过往经验，围城半年，城堡内部就会自己出问题，围个一年，基本也就不攻自破了。
    瓦萨原本的计划，是趁着沼地公爵与奥托三世在王领缠斗的机会，将整个谷地公爵领收入囊中。
    可沼地公爵败亡得太快了，不仅输光了王领的贵族军队，到现在更是连命都丢了。
    这王领已经没人能阻挡奥托。
    瓦萨的老巢镜铁领与王领接壤，若是奥托向西扩张，那他也将承受来自东边的压力。
    这时达米安掏出了另一封信，略感诧异道：“哥哥，白河伯爵的使者还带来了一封信，看署名，似是赫尔曼长女海拉的亲笔信，赫尔曼竟然没将他的家属送往苍狼堡。”
    瓦萨转了转眼球，咬下一大块肥嫩羊腿肉，命令道：“念。”
    待到达米安念完海拉的亲笔信，瓦萨咧嘴一笑，“这海拉要真能劝她父亲打开城门投降，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从大方向上看，瓦萨目前总共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也是最轻松的选项，就是向奥托投降，换取奥托承认的公爵头衔。
    这样或许能暂时让镜铁领免遭南境贵族的入侵，瓦萨则能集中兵力继续包围白鹰堡。
    可问题在于，这奥托真能容许一个北境人继续统治谷地公爵领么？他又是否能约束好南境来的饥渴贵族？
    正是这两点疑虑，令瓦萨拒绝了奥托的首次拉拢。
    至于第二个选项，那自然就是继续与林恩联盟，共同对抗南境的侵略者。
    这条路会更为艰难，而且容易陷入两面作战的风险。
    白鹰堡里，赫尔曼依旧有几百人亲卫队。
    别看人数少，可若让他成功杀出来，很容易就能凭借头衔与宣称拉出一支两千余人的军队，到时候极易横生变故。
    如今林恩出面调停战争，又送来了海拉的亲笔信，这就有可能劝赫尔曼开门投降。
    达米安将两封信收好，为哥哥分析道：“南境人绝不可能容许您掌控整个公爵领，赫尔曼若真能投降，我们就可集中兵力对抗东方的奥托。”
    达米安是瓦萨同父异母的弟弟，曾代表镜铁领多次出访白河领，并与林恩进行过面谈。
    作为地道的北境人，他深知南境人的贪婪无度。
    即便奥托接纳了他哥哥的投诚，那也只是为了暂时稳住谷地公爵领，将来照样免不了一场战争。
    瓦萨却是瞪了弟弟一眼，大声呵斥道：“这些事我还用你教，林恩的使者呢，还不快将人请进来？让人家在外边吃冷风，这是待客之道吗？”
    很快，来自白河领的年轻使者就被恭恭敬敬请入了军营。
    瓦萨站起身，面带笑意：“请坐，军营里物资匮乏，只能请你吃点烤羊肉了。”
    使者受宠若惊表达了感谢，刚坐下就有人给他递来了一只烤羊腿。
    北境总体的餐桌习俗还是偏粗犷的，很多伯爵公爵都不喜欢使用刀叉，都是用随身携带的小匕首割肉，再用手拿起塞入嘴中。
    毕竟贵族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野外或者战场上，用手反而更方便。
    瓦萨随之坐下，他眯着眼死死盯着使者，直到将这年轻人盯到脊背发毛，方才开口问道：“我听商人说，白河伯爵打算娶赫尔曼的女儿为妻？”
    使者坚定回道：“这是谣传，海拉小姐只是在领地上暂住。”
    “是么？这倒可惜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份隆重的贺礼，正准备派人送给白河伯爵呢。”话虽如此，瓦萨却并未完全相信使者的说辞。
    试探了一番后，没得到多少有用情报，他便从弟弟达米安手中拿过那封信，并向使者下了逐客令，“这封信你还得送入白鹰堡吧？趁现在还没天黑，我让亲卫队护送你去城门口。”
    “伯爵阁下的关怀就如同冬日暖阳.”年轻使者客套了一番，接过信迅速离开了军营。
    在白鹰堡空旷的大厅里，使者见到了身形枯槁的谷地公爵赫尔曼。
    使者暗暗心惊：这才两三个月没见，谷地公爵竟像变了个人一般。
    可赫尔曼刚开口就给使者出了个难题：“你可是来呈送我女儿与白河伯爵的婚礼邀请函？”
    赫尔曼发问时虽然面无表情，可他心中却是欣喜的。
    使者的到来，确定了他的妻女已安然无恙。
    “大人，这是海拉小姐的亲笔信，您只要看过信，就能清楚一切。”年轻使者双手将信奉上。
    赫尔曼从亲卫手中接过信，一见到信上熟悉的字迹，他的眼角就不由涌出泪水。
    这封信可不仅仅只有海拉的字迹，很多段落明显是他的妻子与小女儿海蒂的手笔。
    看着这封信，他眼前不禁闪过母女三人的笑颜。
    但在看完全部内容后，他脸上的神情却凝固了，直接就将信摔在了使者跟前：
    “你的领主不过是一介伯爵，竟敢调停公爵领的战争，他以为他是谁？这小子甚至还不愿娶我的女儿！还有你，你这蠢人肯定是收了瓦萨的贿赂，竟然替他来劝我开门投降！”
    使者匆忙为自己辩解：“公爵阁下，我只是替白河伯爵与您女儿转呈信件，与瓦萨并无关系。”
    可赫尔曼却丝毫不留情面，以近似咆哮的口吻怒道：“不要再说了！去告诉瓦萨，我绝不会向他投降！他若想要这白鹰堡，就自己来拿！”
    (本章完)

 第284章 旧势力的不甘与反扑

    第284章 旧势力的不甘与反扑
    林恩与海拉都有些低估了赫尔曼的意志。
    即便北境局势出现剧变，也丝毫不影响他抵抗到底的决心。
    身为堂堂谷地公爵，他不可能容许自己向一个叛徒低头，这实在有损家族威望。
    哪怕他的长女海拉现在就要与林恩结婚，他也不会抛下城堡去参加婚礼。
    这事就没得妥协。
    赫尔曼之所以暴怒，一大原因是女儿海拉竟在信中劝他放弃白鹰堡，也去寻求林恩的政治庇护。
    连最宠爱的女儿都不理解他，这令他红温破防了。
    等使者退下后，赫尔曼忍不住在大厅里破口大骂：
    “不可饶恕，这林恩简直不可饶恕，一定是他怂恿海拉写了这封信，我的女儿去了白河领还不到一个月就被这臭小子给教坏了！”
    可他除了无能狂怒外并无办法。
    没有他这当爹的许可，海拉与海蒂这两姐妹哪能去白河领避难？
    归根到底，都要怪他当初心软，同意了海拉的请求。
    现在的赫尔曼，就像是爱女被拐走的无能老登。
    一想起这事，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比起情绪爆炸的赫尔曼，镜铁伯爵的情绪则要稳定得多。
    次日，当瓦萨得知赫尔曼无意开门投降后，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并非我不顾及白河伯爵的面子，而是赫尔曼不珍惜难得的机会，使者先生，请你务必要将白鹰堡的情况如实转告白河伯爵。”
    瓦萨是真不想强攻白鹰堡，若是赫尔曼愿意开门投降，那他当然愿意放这位‘前’公爵一条生路。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赫尔曼主动宣布放弃领地的宣称权，并公开承认将公爵头衔转赠给瓦萨。
    以常理而言，北境只有国王有资格颁发或者没收公爵头衔，哪怕公爵本人都不能将自己的头衔随意转赠他人。
    可现在北境的正牌国王莫里斯已经流亡南境，奥托三世又完全是个侵略者，谁还会在乎所谓国王的权威呢？
    眼下这两项前提都没达成，瓦萨只能继续包围白鹰堡了。
    “伯爵阁下，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此次出使的主要任务并未完成，使者年轻的脸庞上多少有些慌张。
    他心里明白，这座不肯投降的白鹰堡会牵扯镜铁伯爵大量的兵力，进而影响自家领主的全盘计划。
    随后瓦萨给了使者一封亲笔信，请他代为转交给林恩，同时嘱咐道：“你不必感到忧愁，我已在信中为你辩解，这并非你的责任，以白河伯爵的广阔胸襟，他肯定会理解你的困难。”
    使者大为感动，当即躬身道：“感谢您的谅解与协助！”
    瓦萨伸手扶着颌下浓密的络腮胡，微笑道：“还有一件事也需要你转告白河伯爵，就说我依然会遵守去年秋季签订的条约，对于静河以北我绝不会施加任何干涉。”
    按照林恩与瓦萨在去年秋季签订的条约，两人划定了将来的势力范围，并约定以静河为界限。
    眼下瓦萨已几乎占领了谷地领全境，只差一座白鹰堡。
    而林恩则只占据了两个郡的地盘，以金鹿堡为核心的富庶地区依然掌握在洛泰尔的长子手中。
    但瓦萨很清楚，这金鹿堡林恩是势在必得，若是他贪心不足想要干涉静河以北，那纯粹就是给东边的奥托机会。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与林恩以及草地公爵联合抗击南境。
    等击退了南境来的侵略者，他就可以全力东进去争夺王冠领地的地盘，那地方才真叫一个富庶，比遍地山脉沟壑的谷地领要强太多。
    到那时，他才会腾出手来去和林恩争雄。
    不过草地公爵的格局明显没有瓦萨这么大。
    当林恩的使者抵达苍狼堡，并奉上外交公文后，草地公爵塞缪尔却是皱着眉疑惑道：“我不理解，白河伯爵为什么对金鹿堡如此执着？”
    担任使者的莱夫昂着头回道：“公爵阁下，白河伯爵只是想集中更多的力量对抗奥托，为此他需要金鹿堡的财富与人口。”
    莱夫出身于谷地公爵领，曾在白鹰堡担任卡列博的副手。
    等卡列博投靠林恩就任外交部长后，就将这位副手也招到了新组建的外交部。
    莱夫曾多次跟随卡列博出使北境的各大势力，外交业务相当娴熟。
    苍狼堡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对这座位于大草原上的城堡他并没什么好感。
    一方面是因为这城堡周围的市镇都比较落魄，找不到什么乐子，就连酒馆里售卖的酒水都相当差劲，简直难以下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草地领贵族们的小手都不太干净，经常会欺负乃至劫掠往来的使团与贵族，简直就是马匪，甚至连马匪都不如！
    正因为环境如此恶劣，这草地领才始终发展不起来，无论经济实力还是军事实力都处于三大公爵领的吊车尾，也就靠卖卖战马勉强过活。
    莱夫话音刚落，坐在狼皮垫上的公爵塞缪尔就迫不及待说道：
    “如果白河伯爵需要更多的兵力对抗奥托，那好办，他根本就没有费心去攻打金鹿堡，我愿意做中间人，调停他与金鹿堡方面的冲突，并劝说拉斯洛出兵抵抗奥托，为表诚意，我会亲自带领军队去白河领，拉斯洛也会与我同行。”
    在遍地‘马匪’的草地领，公爵塞缪尔算个例外，他总是会将头发与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说起话来也是条理清晰，身上没一点匪气。
    可真要动起手来，他却比谁都疯狂。
    就在去年秋季，他带着两千兵马扫荡了沼地领的西部地区，掠走了大批人口与粮食，沿途村庄被他麾下军队尽数烧毁，一切值钱货物被尽数扫荡。
    但塞缪尔自认为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
    草地领的占地面积在三大公爵领中最为宽广，真论起来，静河以西的土地都是属于草地领的，总面积甚至要超过另外两大公爵领外加王领之和。
    可这么大的土地却产生不了多少效益，越往西走气候越干旱，领地上到处都是贫瘠草原与荒漠黄沙。
    正因为领地穷苦，塞缪尔认为自己打劫其他领地完全就是合法行为。
    当初三大公爵分领地，自家分到块最穷的，那另外两家理所当然要给予合理的补偿。
    而且塞缪尔只抢劫，从不占领土地，抢完就走，非常‘守规矩’。
    因此，他对于所谓的‘规矩’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
    谁要敢破坏北境的‘祖宗章程’，也就是初代北境之王划定的势力范围，那他就要干谁。
    沼地公爵洛泰尔篡逆，他就干洛泰尔，连着几年都大举入侵沼地领。
    南境的奥托三世入侵北境，那他也愿意在明年集结军队干奥托。
    而林恩同样也是个破坏规矩的人，他当然不希望林恩进一步征服金鹿堡。
    归根到底，塞缪尔讨厌的是‘改变’，正因为草地领实力太弱，无法左右北境的大势，他才会追求稳定且不变的权力格局。
    林恩崛起的速度快到令他恐惧乃至眩晕，他害怕这位北境新贵在占领金鹿堡后继续向西扩张。
    而且林恩在领地上所推行的政策完全就是对传统贵族制度的否定，在塞缪尔眼里是纯粹的‘大逆不道’。
    不过他现在还需要依靠林恩来抵御奥托，因此愿意与林恩进行有限度的合作。
    出兵对抗奥托，塞缪尔是诚心的，不过他手头兵力有限，顶多就出两千人，还得林恩来负担粮草。
    他本以为自己饱含诚心的提议会得到使者的认可。
    哪知道莱夫却是义正言辞地回绝道：“公爵阁下，我并非代表白河伯爵来与您进行谈判，他也不会允许两位公爵的军队进入他的领地，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在出使苍狼堡之前，莱夫曾得到过林恩的召见，因而清楚自家领主的核心诉求。
    林恩压根就不想与草地公爵这样落后的旧势力合作，草地领的贵族比马匪都更像马匪，到了富庶的白河领肯定会控制不住那双不听话的小手。
    到时候林恩不仅要防着外敌，还得盯着盟友，这仗还怎么打？
    可这话就像是按下了塞缪尔体内的某个开关，只见他猛然从狼皮垫上站了起来，怒视莱夫，大声吼道：
    “所以白河伯爵真打算一个人对抗奥托？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向奥托投降的准备？他执着于金鹿堡，不就是为取代沼地公爵，而后以此为条件向奥托谈判么？”
    最近这一两个月，塞缪尔与沼地公爵的长子拉斯洛进行了频繁联络。
    或许是抢劫抢出感情来了，塞缪尔与拉斯洛还挺聊得来。
    经过分析，他们一致认为林恩有背叛北境的可能性。
    在他们的理解里，林恩不去打王冠领地，反而对着沼地公爵领穷追猛打，就是为了避免与奥托正面冲突，并获得足够的谈判筹码。
    对镜铁伯爵瓦萨，他们也是同样的看法。
    总而言之，在北境的两大老牌势力眼里，这些趁乱崛起的新势力都不完全可信。
    面对塞缪尔的厉声指控，莱夫怡然不惧，他依旧高昂着脑袋，直面公爵想要杀人的锐利目光，抑扬顿挫道：
    “公爵阁下，白河伯爵抵抗奥托的决心不容置疑，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来苍狼堡，只是代他向您传达通知，如果您执意要与金鹿堡站在一边，那么等待您的只有战争与毁灭。
    而若是您愿意在苍狼堡旁观，等到一切结束，白河伯爵会赠予您一份丰厚的礼物。”
    说是通知，其实更像是威胁。
    抵抗只会挨板子，顺从就有果吃。
    莱夫之所以敢于威胁一名公爵，自然是因为他身后有白河伯爵林恩的支持，有白河领的强大军队做后盾。
    若是草地公爵一怒之下拿他泄气，那林恩也会为他复仇，并好生照顾他的妻儿子女。
    因此莱夫无所畏惧。
    今天也是他十年外交生涯中最扬眉吐气的一天。
    此前他跟着卡列博为谷地公爵办事，不仅要低声下气做人，还到处受尽了白眼，活得那叫一个窝囊。
    可自从跟了白河伯爵，这腰杆挺直了，声音也更洪亮了，简直令莱夫如获新生。
    “你在威胁我？”草地公爵塞缪尔死死盯着莱夫，狭长的眼眸里散发出凶狼般的危险气息。
    他身后的两名粗壮护卫也将右手按在了剑柄上，只等一个命令，就将这不怕死的使者细细剁成臊子。
    莱夫咧嘴一笑：“不错，就是威胁！”
    莱夫最终还是成功回到了白河领，塞缪尔再生气，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而在他之前，出使白鹰堡的使者也已平安回到了西郊行宫。
    西郊县南端，林恩正带着一批官员视察县域内的几座修道院庄园。
    教会下辖的修道院虽然被取缔了，可留下的庄园与建筑却依然存在。
    林恩计划对这些庄园进行整修，使之成为领地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这些庄园的整体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都是砖石建筑，防御性能并不弱于男爵领的城堡。
    只需在这些庄园内派遣少量精锐部队，当面临外敌入侵时，这些庄园就可保护大量领民，并拖住敌军进攻的步伐。
    当林恩收到消息时，他笑着对身边的维克多说道：“这北境的几个旧势力倒也顽强。”
    维克多正色道：“大人，这是顽固，时代已经变了，他们却不想做出改变。”
    “不错，就是顽固，不过那塞缪尔终究还是做出了让步，他明显不敢与我为敌，愿意旁观我们与金鹿堡的战争。”
    对于这一结果，林恩早有预料。
    草地领实在是太弱了，即便下场，也不会影响战争的走向。
    两人在庄园的雪地上走了一会，看着庄园坍塌的围墙，维克多忽地问道：“大人，比起西边，东边的敌人更为致命，真的有必要将战场放在三河城附近吗？您完全可以将军队部署到更东边的一些位置。”
    维克多的意思，是想劝林恩拿下白河领东边的几块领地，依靠这几块领地上的城堡来抵抗奥托的南境大军。
    林恩微微一笑，抬头望向东方的茫茫白色雪景：“这件事我已经命令卡列博在做了，近期应该就会有消息。”
    (本章完)

 第285章 新王奥托的家庭矛盾

    第285章 新王奥托的家庭矛盾
    林恩在西郊县视察了一圈，确定了几座沿河庄园的修缮方案。
    在古代，要想搞所谓的防御体系，无非就是依靠地形与工事进行构筑。
    白河与静河这两条河流，以及领地东西两个方向的连绵山脉，就是白河领天然的防线。
    在此基础上，沿河再以城市、城堡、哨塔、铁索等建筑组成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后方，还有大批机动兵力随时补漏。
    整整三道防线，足可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哪怕奥托以三万兵力来攻，对着这块梆硬的黑面包怕是也没下嘴的欲望。
    搞基建这块，林恩绝对是专业的。
    而且防线的大部分建筑都是现成的，只需在今年春耕前稍加修缮即可投入使用，成本也不算高。
    不过面对奥托这种强敌，一味防守肯定是行不通的。
    只守不攻的话，敌军就会在林恩的领地外围到处折腾，领地的日常生产势必会受到严重影响。
    尤其是担任防线中枢的三河城，这座城市极度依赖商业往来，若长期闭门防守，城内的商人阶层势必会怨声载道。
    这也是书记官维克多最担心的事，他在市政厅当了多年的公证员，很清楚这帮商人的尿性。
    去年，林恩对三河城实行了贸易禁运，迫使商人阶层‘弃暗投明’，进而占据了城市。
    如果奥托在占据王冠领地后也对三河城来一手禁运，并调集水军对航线进行封锁，难保这些商人不会故技重施。
    当然了，今时不同往昔，林恩对三河城的掌控力度远非沼地公爵可以比拟。
    在他有意的控制与打压下，商人行会在三河城的话语权与影响力都有显著降低。
    若没有手工业行会的支持，这些商人已然孤掌难鸣。
    可对林恩而言，风险肯定是越低越好。
    而且他总不能一直当龟男不是？
    两天后，卡列博向林恩呈上了一份王冠领地的贵族名单。
    “大人，外交部已派人访问了白河领以东的十二位贵族，其中明确愿意向您献上领地的人.一个也没有，一半贵族的态度较为暧昧，另一半则坚决不愿交出领地。”
    卡列博的神情很是尴尬，这件事关乎到领地未来的扩张，可他却没能将事情给办妥，甚至可以说完全办砸了。
    “这不是你的错，不必愧疚。”
    林恩安慰一句，接过名单扫了一眼，随后道，“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没有贵族会舍得白白交出领地与人口，对他们而言，领地与头衔就是一切。”
    在传统农业社会，土地往往是衡量一个人财富多寡的核心指标。
    古代东方，大部分读书人在当上官员后，就会想尽办法将更多的土地划归到自己或者家族的名下。
    他们很清楚，浮财难以传家，唯有土地才能让家族保持兴旺。
    至于眼下的狄厄瓦斯大陆，北境与南境那么多雇佣兵与落魄贵族主动投身战争，在战场上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不就是为了挣一块能传给后代的领地么？
    绝大部分仇恨、背叛与斗争都源于那该死的土地。
    目前尚处冬季，王领西部地区的贵族们尚未感受到来自奥托的压力，自然不愿意向林恩缴械投降。
    而且林恩给他们的待遇相当一般，即便主动投降，也只能保留浮财与一个空头衔，外加一定量的经济补偿。
    与稳定产出的领地相比，这点补偿堪称微乎其微。
    卡列博深深叹息：“如果能通过外交手段，在冬天就拿下这些领地与城堡，那我们就有充足的时间布置兵力与整顿领地，真拖到明年春天，那就要跟奥托抢时间了。”
    以白河领目前的行政体系，在占据新领地后首先会让军队入场确保治安，随后再派遣官员进行人口普查与耕地丈量，并对领地进行有效统治。
    这一整套流程下来怎么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眼下白河领要面对的强敌不仅有奥托，还有时间。
    这些天林恩一直在思考后续的领地发展方向。
    他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有点像是官渡之战后的刘备。
    沼地公爵对应着病死的袁绍，奥托则是强势崛起的曹操。
    当然了，林恩的实力要比那会的刘备强，而奥托也远没有曹操那般强势。
    他要做的，就是在奥托扫清王领（河北）前，尽快扩张势力。
    林恩回首看向挂在身后的北境地图，手指三河城以东的广阔地区，分析道：“出三河城向东渡过白河，沿着征服者山脉的余脉向东走五十公里，就是一望无际的王冠平原。
    如果要在这一地区阻击奥托的南境大军，就只能依靠各领地上的贵族城堡，这些城堡普遍规模不大，通常就能驻扎一两百人，却要面对上万大军的围困，对我们而言，这一地区的战略价值并不大。”
    征服者山脉，就是白河领东边那座南北走向的大型山脉。
    两百余年前，初代北境之王在击溃荒民联军后，一路追击到了这座山脉的东麓。
    见这座山脉横亘数百公里，他便放弃了亲自追击，返回琥珀港加冕为王，并册封了一批贵族，命令他们翻山越岭继续追击荒民。
    这些贵族中的佼佼者，就是日后的三大公爵。
    初代北境之王自称是伟大征服之王，因此这座山脉得名‘征服者山脉’，以此纪念这位王者的丰功伟绩。
    这座山脉的走势与白河完全平行，将白河领与王冠领地彻底隔开，山脉内部地形复杂、人迹罕至，是白河领最为可靠的东部屏障。
    靠着山脉与河流的环绕，白河领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山河险固之地。
    但若是林恩想要东出与奥托争雄，就势必要舍弃掉这些地形优势，在平原地带与来自南境的大军硬碰硬。
    建造在平原地区的传统贵族城堡，在面临千人以下规模的小型战争时尚能发挥较大作用。
    可当参战人数上升到五千乃至万人规模时，这种小型城堡就没太多战略价值了。
    从沼地公爵入侵王冠领地，以及林恩攻占湍流郡这两场战争就能看出来，小型城堡压根就无法阻挡大军的推进。
    进攻方只要舍得付出一定的兵力损失，完全可以速推小型城堡，一天拿下几座都并非难事。
    只有防备森严的大型自治市，或者建在险要地带的大型堡垒，才能在这等规模的战争中发挥作用。
    卡列博闻言，也抬头看向地图，他循着林恩手指的方向，视线迅速汇聚到了河湾堡的位置，试探性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要直接攻占河湾堡？”
    林恩手握指挥棒，点在了河湾堡的位置：“不错，如果我们要向东扩张，只拿下几块小贵族的领地是没有任何战略价值的，要想在王冠领地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拿下河湾堡，也只有拿下了河湾堡，才能对夹在三河城与河湾堡之间的领地进行有效统治。”
    河湾堡，就是沼地公爵洛泰尔的命丧之地。
    前年夏季，他亲率四千宫廷骑兵攻入王冠领地，在狂飙突进两百公里后，被这座坚城挡住了前进道路。
    这河湾堡是由初代北境之王下令修建，墙高基厚，能轻松容纳数千军队，加之又修在河心岛上，同时扼守陆路与水路，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以沼地公爵那几千兵马，想靠强攻拿下河湾堡几乎不可能，因而只能毒杀河湾伯爵趁乱攻入城堡。
    在拿下河湾堡后，洛泰尔在王冠领地就拥有了可攻可守的战略纵深，他还在河湾堡与三河城之间的王领上册封了一批贵族。
    林恩要想攻略王冠领地，最好的策略其实就是复刻洛泰尔的方案，先拿下河湾堡，巩固新占领地，而后再图东进。
    扩张嘛，效仿别人不丢人。
    且受限于地形地势，这就是唯一的最佳解，换谁来都只能这么打。
    卡列博盯着地图看了良久，略显担忧道：“大人，您要面临的局势可比洛泰尔要恶劣得多，他有寒风伯爵等本地大贵族当内应，面对的又是莫里斯这种缺乏威望的私生子国王，而您要面对的，可是比鲨鱼更饥渴，比饿狼更凶残的南境军队。”
    林恩放下指挥棒，一脸轻松地笑道：“不必担心，我会比他们更饥渴，也会比他们更凶残，而且我不是还有你的协助么？
    你继续联络这些王领贵族，措辞可以更严苛一些，必要时我可以出动军队给他们施加些压力，要让他们明白，比起远在琥珀港的奥托，我离他们可是要近得多。”
    与此同时，天清气朗的琥珀港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加冕典礼。
    由于碰上了冬季难得的晴天，奥托干脆提前两天加冕。
    豪华马车与数百人的卫队从琥珀港东端的王宫出发，载着国王与王后招摇过市，一路驶向位于城市中央的大教堂。
    听着马车外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靠坐在马车里的奥托心情大好。
    他紧紧握着妻子索菲娅的手，一脸傲然道：“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我说要戴上北境的王冠，我就会得到这顶王冠，我说要重走征服之王的旅途，就一定会征服整个北境！”
    此时此刻，奥托不像个即将头戴两顶王冠的国王，而是个向同伴炫耀新入手卡片的傲气小孩。
    他从小就性子高傲，他也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幼刻苦勤奋，继位后成功平衡了鲁伊王国的各派贵族势力，稳住了自己的王位，又抓住北境内乱的机会，一举拿下王都琥珀港。
    而后又在科伦城北击溃了赫赫有名的沼地公爵，成为了北境王位的唯一竞争者。
    本来奥托是想着明年开春再去收拾洛泰尔，却没想他竟莫名其妙就死在了叛乱中。
    如今洛泰尔的头颅已经送到了琥珀港，就挂在西门的城墙上，每天都要遭受万千市民的唾弃。
    王冠在手、强敌惨死，对奥托而言真可谓是双喜临门，这叫他如何能不心高气傲？
    王后索菲娅轻轻抚摸着丈夫的大手，满脸都是疼爱与宠溺：“我的陛下，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质疑您，也不该劝您春季再出兵，您的聪慧与才智都远在我之上。”
    索菲娅对丈夫现在是真服气了，她本是北境的前朝公主，对北境的方方面面都相当熟悉，她全然没想到以尚武好战而闻名的北境贵族竟会输得这般彻底。
    奥托双眼炯炯有神地望向马车前进的方向，他喃喃道：“索菲娅，一切都远没有结束，我加冕为王只是征服北境的开始，西边可是还有好几大势力等着我征服。”
    索菲娅却回道：“我的陛下，您的领地已经抵达了征服者山脉，向西征服的任务，您完全可以效仿征服之王，委派麾下的贵族们去进行，接下来您的精力应该更多地放在南境。”
    统治两大王国，尤其还是分布于南境与北境的两大王国，绝对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
    奥托如果长期待在北境，对鲁伊王国的掌控力度就势必会下降。
    他在南境的强敌们也会蠢蠢欲动，试图染指他的势力范围。
    在索菲娅看来，最难啃的王冠领地都被拿下了，抵抗势力的头子沼地公爵也已授首，那奥托在加冕为北境之王后就该返回南境，去巩固南境的基本盘。
    反正北境剩下的势力都是些土鸡瓦狗，派遣迈森伯爵等贵族应该就能轻松搞定。
    “鲁伊王国我已经交给了路德维希，他会代替我掌管王国，我会将迈森调回南境辅佐他。”
    奥托思忖片刻，竟拒绝索菲娅的提议。
    路德维希正是他与索菲娅的长子，正以太子的身份代他监管鲁伊王国。
    迈森伯爵是路德维希的岳父，奥托将其调回南境，则是为了协助年轻的长子治理王国。
    索菲娅却坚持道：“我认为，你回南境，让路德维希来坐镇琥珀港是更好的选择，他身上流淌着北境的血脉，更容易得到北境人的认可。”
    奥托皱了皱眉头，松开了妻子的手：“索菲娅，今天是我加冕的幸运日，我认为我们今天不应该出现分歧，这件事可以到下周再讨论。”
    随后他打开车窗，向着窗外欢呼的市民们挥手致意。
    (本章完)

 第286章 女人只会拖慢我称帝的速度

    第286章 女人只会拖慢我称帝的速度
    当奥托携妻子抵达市中心的琥珀港大教堂时，迎接他的是围观市民山呼海啸般的‘国王万岁’。
    现任琥珀港市长尼尔上前躬身行礼，引他走向教堂正门。
    按照北境过往的惯例，新王加冕时，为他开门与引路的应当是三位北境公爵。
    可奥托现在没这条件，他对北境的旧权贵们也相当不屑，因此另找了一些权贵作为代替。
    譬如今天为他打开车门的就是市长尼尔，在他前方引路的则是亲家迈森伯爵。
    得益于奥托提前半月的筹备，加冕典礼进行得相当顺利
    进入教堂后，他一路走到了祭坛上，转身向在场的教士与贵宾们宣读了誓言。
    誓言内容他早已背熟，无非就是统一北境、尊重教会、保护城市云云。
    鲁伊王室乃是虔诚的三圣教教徒，一切流程都严格按照教会规定来进行。
    待奥托宣誓结束，满头白的大主教为他的额头与双手涂抹了圣水，象征着三位圣者的恩典与赐福，为他的统治蒙上一层神权的薄纱。
    再之后就是最关键的加冕仪式。
    大主教颤巍巍地捧起镶有无数宝石的黄金王冠，奥托则适时低头，任由大主教将王冠戴在自己头上。
    随后，大主教又为奥托奉上了象征统治的权杖、象征守护的长剑以及象征责任的印戒。
    当奥托接过印戒的刹那，祭坛下方的孩童们用稚嫩的嗓音高唱赞歌，至此加冕典礼宣告礼成。
    典礼从上午开始，到中午就已结束。
    奥托随后在王宫中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广邀各方贵宾参加。
    虽是物产相对匮乏的冬季，这场午宴的菜品也依旧堪称是琳琅满目。
    宴会分布在数个餐厅中进行，最核心的餐厅仅有二十多人有资格进入。
    奥托先是端起酒杯，向坐在他左手边的市长尼尔举杯致谢：“市长先生，我对你很是感激，若没有你的勇气与果决，我绝不可能顺利在琥珀港登陆，更不可能在今天加冕为王。”
    在奥托入主北境的过程中，市长尼尔及其身后的市议会堪称居功至伟。
    若没有尼尔与议员们带领市民拼死抵抗，沼地公爵洛泰尔早就攻入城中了，哪轮得到奥托来捡漏？
    等到私生子莫里斯见势不妙准备跑路南境时，又是尼尔强迫莫里斯交出了权杖与王冠，并将这两样贵重礼器保存在了大教堂之中。
    奥托能够在今日成功加冕，当给尼尔记头功。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初代北境之王定制的礼器，奥托也不是不能加冕。
    可那样说出去就有些不大好听，有损他的威望与正统性。
    尼尔站起身，一脸肃穆地举杯回道：“琥珀港的市民们一直在盼望一位真正的王者，那就是我们伟大的奥托陛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王国与城市的安定，我也坚信，在奥托陛下的引领下，北境与琥珀港都将迎来黎明的曙光。”
    从始至终，尼尔都将城市摆在首位，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从维护城市利益的角度出发。
    在琥珀港市民的眼里，他是一名绝对优秀的市长。
    可在北境的统治者眼里，尼尔却无疑是一名反复无常的小人，为了所谓的城市利益，他可以毫不迟疑地背弃国王。
    只能说立场不同、评价不同。
    不过奥托与尼尔目前尚处蜜月期，利益冲突也并不算严重。
    接下来奥托接连感谢了与会的二十余名贵宾。
    这些宾客大多来自南境，包括鲁伊王国本土的贵族，也包括从其他国家前来投奔的贵族代表。
    奥托能在科伦城北边一举击溃沼地公爵与王领联军，可全都要仰赖这些贵族的奋勇拼杀。
    唯一的例外，就是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
    此人用沼地公爵的头颅以及河湾堡做了投名状，成功挤进了奥托的功臣集团。
    一番寒暄后，奥托环首四顾，高声道：“明年开春之后，我将继续征讨北境的内陆地区，白河伯爵林恩、镜铁伯爵瓦萨、草地公爵塞缪尔，还有洛泰尔的长子拉斯洛，这些北境的残存势力不愿意向我低头臣服，你们说，我是否应该赐予他们毁灭与死亡？”
    奥托几乎将北境残余的本土势力都提了一遍，除了谷地公爵赫尔曼。
    这哥们已经半只脚踏入坟墓了，政治生命已几乎宣告终结，不提也罢。
    迈森伯爵第一个站起来回应：“当然！您才是北境唯一的王，所有人都应当向您臣服！不服从者皆为叛贼！”
    紧随其后，所有的贵宾都站了起来，并齐声高呼：“征讨叛贼！”
    奥托脸上笑容明媚，心里头却明白，这些贵宾可不是在为他这个国王而拼杀。
    能让这些贵族千里迢迢来北境参战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领地。
    奥托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而后接着说道：“我虽是国王，但北境绝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北境，而是你们所有人的北境。
    明年春天，我或许会乘船返回鲁伊，征讨这些叛贼的任务将由你们来完成，他们的领地与头衔，当然也由你们来赢取！”
    北境这块蛋糕太大了，哪怕奥托胃口再好，一个人也不可能吃得下。
    目前他还只控制了大半个王冠领地，其中又有半数土地与城市被他收入囊中，余下的领地则大多分给了鲁伊王国的贵族。
    南境其他国家的落魄贵族更是只分到了极少量的领地。
    这套偏重鲁伊贵族的分配方案显然难以服众。
    因此奥托赶在内部矛盾爆发前，掏出了一套足够让所有人满意的方案。
    你们不是要领地么？想要那就自己去拿，就像是两百年前的北境三大公爵一样。
    能拿多少是你们的本事，要没拿到也别来向我抱怨。
    机会呢，我已经给你们了，拿不到就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随后奥托趁热打铁，将贵族们分为了两组，并交由两位南境来的伯爵统领。
    这两位伯爵都不是鲁伊人，分配给他们的贵族也同样如此。
    奥托直接就将河湾堡以西的所有土地全都许诺给了‘非鲁伊人’。
    这套看似公平的方案立刻就得到大半在场贵族们的赞同，他们都嚷嚷着要为国王扫除叛贼，还要将林恩等人的头颅也挂在琥珀港西门，和沼地公爵洛泰尔作伴。
    除了少数几名鲁伊贵族。
    但在迈森伯爵的警告下，这些贵族并没有发作，只是强颜欢笑地喝着闷酒。
    午宴一结束，迈森伯爵就紧跟着奥托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幽静回廊。
    “陛下，为何要将河湾堡以西的土地全分给他们？您是鲁伊的国王，不是更应该照顾本国贵族吗？而且一旦将领地分给他们，再想拿回来可就难了！”
    迈森伯爵的疑惑是那几名与会鲁伊贵族的共同心声。
    他们无法理解奥托的决定。
    的确，这北境的大蛋糕不能由鲁伊王国独吞，而且那些别国贵族也的确在战场上出了力，理应得到一定的领地份额。
    可不能将大半个北境全分给他们啊！你奥托可是鲁伊人的国王！而且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建立鲁伊人的帝国么？领地全分给别国人了，你还怎么当皇帝？
    奥托笑着锤了锤迈森伯爵的肩膀：“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听我和你解释，而且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我会让别人白白赚我的便宜？”
    随后他压低声调问道，“我只是给了他们抢夺领地的机会，可要是他们抢不下来呢？这北境可不是两百年前的北境，河湾堡以西的那些叛贼也并非落后愚昧的荒民。”
    奥托的计策很简单，北境的残余势力不愿向他臣服，南境来的非鲁伊贵族既不可控也不可靠。
    那就让这双方去斗就好了，最好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在此期间，奥托与鲁伊贵族们只会在王冠领地坐山观虎斗，到最后关头再出来吃尸体就好了。
    迈森伯爵也不蠢，听奥托这么一说瞬间就全明白了，他连声赞叹道：“不愧是陛下，能想出这般精巧的计策。”
    奥托脸上笑容逐渐收敛，正色道：“我们确实是击溃了洛泰尔，可距离征服整个北境还相当漫长，北境残余的那几大势力绝对不可小瞧，尤其是那林恩和瓦萨，这两个人趁着战乱突然崛起，麾下必然有一支精锐的军队，就先让那群饿狼和这两人去斗，我们在一旁观战就好。”
    其实奥托何尝不想迅速统一北境？
    统一北境后，他就可以将北境王国与鲁伊王国正式合并，完成他建立帝国的宏大愿景。
    但残酷的现实提醒他，这个美梦依然遥远。
    北境局势复杂，奥托麾下的军队构成也同样复杂。
    即便他亲自领头，带着几万军队征服了整个北境，这北境也依然不完全属于他。
    为了安抚那些非鲁伊贵族，三大公爵领的领地依然还是要分给他们，不然就是在残破的北境继续来一场残酷的内战。
    所以奥托干脆就换了个思路。
    随后他与迈森伯爵在回廊中漫步，并向后者交了底：“明年春天，你先返回鲁伊，替我协助路德维希治理王国，我会留在北境，并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来整顿军队。
    要想彻底征服北境，我需要一支真正效忠于我的精锐军队，这支军队的成员大多会直接从北境招募，我要用北境人来征服北境。”
    北境与南境，奥托选择全都要。
    他在鲁伊王国的确是有一支近三千人的直属军队，可这支军队得留在南境保卫老巢，不能轻易调到北境来。
    如今的王冠领地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兵源。
    雇佣兵、市民武装、贵族征召兵，还有活跃在山野田间的盗贼马匪，这些人可都是上好的兵源。
    北境的大贵族们虽然反对奥托这个南境统治者，可下层的普通民众可没有这种国别歧视。
    像是琥珀港的市民们，更是对前朝王室毫无好感。
    奥托的计划，就是用南境的金钱招募一支北境人的军队，他现在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北境国王，只需严格训练，就能在这支新军中烙下他的印记。
    训练军队需要时间，兴许要到明年秋天这支军队才能具备他想要的战斗力。
    但他等得起，而且不是有那帮南境来的饿狼为他争取时间么？
    等他加冕为北境之王的消息传到南境，明年就会有更多南境的落魄贵族到北境来追梦，炮灰他要多少有多少！
    当天晚上，奥托向妻子索菲娅开诚布公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年你随迈森一起回鲁伊，路德维希不能缺少你的引领与教育，我则会留在北境。”
    索菲娅原本正处在丈夫加冕为王的兴头上，听到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她不可思议地回道：“奥托，在做重大决策之前，我认为你有与我讨论的必要。”
    奥托笑嘻嘻道：“我不正在与你讨论这件事么？”
    “你做好了决定再来向我公布，这哪还有讨论的空间？”
    索菲娅都快尖叫起来了，她的本意是想让长子路德维希来分享征服北境的荣光。
    且路德维希本就是北境人的儿子，代替父亲统治北境天经地义。
    现在倒好，这荣光全被当爹的给占走了，北境这么大个蛋糕，竟没有她长子的份，这叫她如何接受？
    在本该激动难眠的加冕之夜，国王与王后却在卧室里闹起了别扭。
    但奥托并不认为他犯了任何错误，对于妻子，他表面上尊重有加，但几乎不会采纳这女人的任何意见。
    要真的事事都按照索菲娅的意见来办，奥托这会还在南境看海呢，眼巴巴地掰着指头等待春天到来，哪能在琥珀港加冕为王？
    为了给耳根留个清净，他甚至打算直接将妻子踢回南境带孩子。
    女人嘛，只会拖慢他称帝的速度。
    而且这北境的美女可太多了，奥托身边压根就不缺女人陪伴。
    在他的坚持与哄骗之下，索菲娅最终无奈同意了他的方案。
    奥托办事也的确是风风火火，搞定了两大贵族群体与妻子后，次日一大早，他就将市民与佣兵的代表都叫来王宫共进早餐。
    “阿尔诺，我听说你出身于南境？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命？”
    (本章完)

 第287章 我也称王不就好了？

    第287章 我也称王不就好了？
    当奥托风风火火组建新军时，林恩正在河沼县视察他的新军。
    军营的一片空地上，前裂谷部的战神卡露拉在给一批荒民新兵指点近身搏杀。
    虽处严冬，新兵们的操练却未曾中断。
    他们每三天需要参加一场两千人规模的大型操练，熟悉军阵变化与军团配合，其余时间则要在教官的指点下练习各项技术，尤其是近身搏杀。
    平均下来，一名士兵每天都要进行五小时左右的高强度操练。
    林恩目前总共招募了四千荒民士兵，这些人不可能全成为长弓手。
    按照他的规划，小索瓦德统领的两千人将主修射术，小哈夫丹统领的两千人则完全按照步兵的方式来训练，将来正好与两千长弓手进行配合。
    但即便是长弓手，也不能放松对近身搏杀的练习。
    倒不如说，能当长弓手的士兵其身体素质本就处于军中前列。
    他们大多拥有超出平均水平的身高与臂力，正因身体素质太过优秀才会被选拔为弓手。
    当被迫陷入近身作战时，这些弓兵只需放下长弓、拔出腰间的近战兵器，照样能给予敌人迎头痛击。
    如今赤溪县与三河城的各大铁匠工坊正处于满负荷运载状态，每周都有大批的锁甲，以及少量的板甲衣与板甲送入军需库。
    到明年春季，林恩麾下的士兵至少都能配备一件锁子甲，在战场上拥有近身搏杀的资本。
    林恩给卡露拉的任务，是统管四千荒民新兵的近战训练，其中两千长弓手的格斗课由她亲自负责。
    眼下这些荒民士兵已经度过了入门训练，身体又有狩猎打下的基础，体能方面也不成问题。
    因而他们今日的训练内容是两两分组对练，全员身披锁甲，武器是简易的木剑与单手小圆盾。
    将木剑换成铁剑，就是林恩为弓手们配备的标准近战套装。
    只见卡露拉身穿灰白色的兽皮外套，手持一根长棍，不停地在人群中移动，时不时就会一棍子劈下指正士兵们的错误动作与步法。
    “移动，移动，说了多少遍了，注意脚步、注意脚步，真是一帮蠢货！”
    卡露拉拥有a级的力量评价，武学经验已基本处在北境的顶端。
    在她眼里，这些刚接受了两个月训练的士兵就像是慢放动作片，哪哪都是破绽。
    有破绽也就罢了，这些士兵却大多不重视脚步移动，以为搏杀只看上半身的武器与力量，而且怎么教都不会，这可真是将卡露拉气得够呛。
    让一个武学宗师来指点新手，多少是有点过分了。
    但这是林恩能给她安排的最合适岗位。
    只论近身搏杀能力，卡露拉无疑是白河领第一高手，一个人都快能单挑一个全副武装的精锐亲卫小队了。
    可她身份神秘、来源成谜，连父母是谁都没个准信，是不是人类都要两说。
    出于安全考虑，林恩不可能将她收入亲卫队中。
    卡露拉嗜酒如命，每天都要喝下大量的啤酒与蜂蜜酒，林恩又不可能白养她。
    毕竟白河领不养闲人，哪怕是真战神下凡那也得乖乖干活。
    思来想去，林恩干脆就让她当了四千荒民兵的总教头。
    这活还算简单，社会地位又高，薪水能够勉强满足她的饮酒需求。
    虽然卡露拉的外在是个女人，可她的假战神身份对荒民还是相当有震慑力的。
    在她的棍棒教育下，四千荒民士兵每天都辛勤操练，不敢有丝毫怨言。
    当然，这也要得益于林恩源源不断供应的军需物资。
    众所周知，机器在不开动的时候不会消耗多少能源，开动后就需要持续的能源投入。
    人也是这个道理，动起来就要消耗海量热量，物理躺平则能一天一顿勉强维持身体机能。
    白河领的农民们冬天大多会窝在家里，盯着壁炉里的火光一盯就是一整天，为的就是节省粮食。
    让近万士兵能够每天都维持锻炼的绝非意志或者士气，而是林恩砸进去的海量粮食与肉类。
    在冬季，一个士兵的粮食消耗可是普通农民的三倍以上。
    以白河领今年的粮食产量与赋税收入，一万士兵已经是林恩的极限，再多他就真养不起了，他还要筹备钱粮应对明年的连番大战。
    操练了个把小时，新兵们全体回营帐歇息半小时，这大冬天的可不能长时间暴露在户外。
    营帐里，卡露拉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整瓶蜂蜜酒，吨吨吨就喝下了大半。
    “这蜂蜜酒不错，还是跟着你好，每天都有喝不完的美酒。”
    对于目前的教官生活，卡露拉相当满意。
    自打离开部族后，这段时间是她最痛快的日子，喝喝酒骂骂人，岂不快哉？
    林恩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浅笑着问道：“卡露拉，有兴趣和我的亲卫们来一场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他们决斗？”卡露拉放下酒瓶，疑惑地望向林恩身后的两排亲卫。
    林恩这次巡视军营总共带了两小队二十名亲卫。
    卡露拉随后摇了摇头，“如果不穿甲的话，他们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对手，这种决斗毫无意义，穿甲的话，他们又太慢了，跟不上我的速度。”
    对于卡露拉这种高手，只要她不想着进攻，这些亲卫就对她毫无威胁。
    甲胄固然能提高防御力，却也会降低速度，卡露拉追求的就是极致的速度，因此她并不喜欢着甲的那种负担感。
    “他们都想得到你的指点，只是普通的对战训练，用未开锋的长剑就好，你进攻，他们防守。”
    说罢，林恩回首吩咐亲卫们道，“都穿上板甲，也让卡露拉见识见识这种甲胄防御性能。”
    未多时，营帐旁的一片空地上，卡露拉与二十名亲卫摆开了架势。
    卡露拉依旧没有穿甲，将蓝色长发扎成马尾，手持一柄未开锋长剑游走于亲卫们的阵型中。
    她步履轻盈，脚尖轻轻点地就能跃出数米，往往能在亲卫对她形成包夹前逃出包围网，宛如一道灵巧的灰蓝色闪电。
    发动攻势时，她手中的长剑又仿佛有千钧之力，打在板甲上就能轻松将一名亲卫击退。
    由于是未开锋的剑，再加上卡露拉有意控制力道，被击中的亲卫并未受什么伤。
    几轮交锋下来，这些年轻的亲卫也慢慢有了经验，偶尔还能躲开卡露拉的攻击，
    林恩站在场边观摩，心中暗暗称奇：这卡露拉和我走的路子不同，她不喜欢披甲，不适合大规模的战阵，反而更适合小规模厮杀或者刺杀。
    以卡露拉的武力水平，若是不穿甲，在千人规模的战场上也难免受伤。
    也就亲卫们人数少，要是再翻个倍，这卡露拉就没法再游龙了，不想中剑就只能乖乖遁走。
    林恩如今已很少出手了，通过观摩这场训练，他也能大致估算出自身的战斗水平。
    在军营中与士兵们共用午餐后，林恩带着亲卫们返回了城堡。
    三河城的公文也正好送到城堡，并带来了奥托正式加冕为王的消息。
    书记官维克多建议道：“大人，奥托已经在琥珀港大教堂戴上了北境王冠，据说南方的镜铁伯爵正在筹备自立为公爵，以您目前的实力，我认为您也应当尽快自称为公爵。”
    公爵的领地上实际上可以称为‘公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势力。
    镜铁伯爵自立为公爵，当然是要在法理上对抗现任北境之王奥托。
    顺带一提，奥托在鲁伊王国是奥托三世，到了北境却应当是奥托二世。
    因为他是北境历史上第二位以‘奥托’为名的国王，第一位则是初代北境之王。（为了不产生歧义，以后还是叫他奥托三世）
    林恩听了维克多的建议，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公爵？没这个必要，我会在今年直接称王。”
    (本章完)

 第288章 林恩的称王计划

    第288章 林恩的称王计划
    “称王？大人，这是否有点有点太快了？”
    书记官维克多被林恩‘狂言妄语’吓了一跳。
    以白河领目前的地盘与人口，自称为公爵其实都有点过分了。
    按照维克多的思路，林恩最好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在攻占金鹿堡后自称公爵，等以后地盘更大些、家底更厚些再称王。
    不是不称王，而是缓称、晚称、灵活地称、有次序地称、高质量地称。
    步子迈太大，那是真容易扯着蛋。
    主要自称为王这件事利弊明显。
    好处是威望大增，能够在法理上与奥托分庭抗礼，还能册封公爵、伯爵等高级贵族头衔，有利于拉拢其他贵族以及势力的首脑。
    坏处么，自然就是风头过盛、树大招风。
    目前林恩已经与南边的镜铁伯爵结为同盟，共同对抗奥托。
    西边的草地公爵虽然没明确表态，但也基本加入了这个同盟，无非就是与林恩在金鹿堡问题上尚有一点小矛盾。
    一旦林恩自称为北境之王，那这两个盟友该如何看待他？
    大伙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大伙的爹？
    这合适吗？
    若是林恩现在就称王，那这个本就不牢固的同盟瞬间就会出现裂痕。
    在维克多看来，反正前朝公主克萝莉斯已经到手，领主老爷想什么时候称王都行，完全不必急于一时。
    至少也要等到北境局势初定，才能考虑称王的事。
    林恩轻轻摆手，示意维克多先别急：“你的担忧我完全能够理解，但今年的确是我自立为王的最佳时机，而且我并不会现在就称王。”
    眼下才一月份，林恩的计划是在今年秋冬季伺机称王。
    按照北境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开春之后就会大举进攻金鹿堡，并力图全取整个沼地公爵领。
    到春夏之交，奥托的大军必然会开到三河城以东。
    届时林恩会给予侵犯者迎头痛击，捍卫领地主权。
    等击溃敌军后，他会在秋季举兵东征，一鼓作气拿下河湾堡，尽取王冠领地的西北地区。
    在此期间，他还会在新占领地推广先进的农耕技术，并大量招募与操练新兵，到明年春季就可多出两万以上的兵力。
    当然，这些都是林恩对未来一年的规划，必须事事顺遂才有可能达成。
    如果真能完成这些规划，整个北境将再没有人能阻止他，那他为何不能一步到位直接称王呢？
    身为书记官，这些规划维克多自然是知情的，他稍作思索后回道：“大人的意思我都明白，但我认为，在自立为王之前还是先称公爵比较稳妥，从伯爵直接跃升到国王，这跨度的确是有些太大了。”
    林恩笑了笑，问道：“那你认为我应该用哪个名号呢？沼地公爵么？”
    维克多认真地点点头：“这是北境的三大公爵名号之一，当然可以，等南边的镜铁伯爵拿下了白鹰堡，他估计会使用谷地公爵的名号。”
    公爵不仅仅是一个头衔，更象征着对一片地区的统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并非公爵统治一大片领地，而是拥有这片领地的人就是公爵。
    林恩若是攻克了金鹿堡，那他的统治范围就将完全覆盖过去的沼地公爵领，同时原有的公爵世系也被他彻底颠覆，因此他当然可以自立为新的沼地公爵。
    “我不喜欢这个头衔。”林恩这话多少有些任性了。
    “不不喜欢？”维克多有些懵。
    我的领主老爷，这北境谁会不喜欢公爵头衔啊？
    其实林恩不喜欢‘沼地公爵’这个头衔的原因很简单。
    他就是嫌这头衔太晦气。
    这个头衔的前一任所有者洛泰尔刚刚死于背叛，脑袋还在琥珀港西大门上挂着呢，八成死不瞑目。
    此前，洛泰尔还曾两度打到琥珀港城下，第二次甚至差点就成功了，可最终全都功亏一篑。
    就这么个晦气的头衔，送给林恩他都不想要，更何况还是要主动往自己头上戴。
    “除了不喜欢，更多是从现实因素考虑。”林恩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问道，
    “假设你是奥托，现在你的面前摆着白河伯爵，以及刚刚自立为公爵的镜铁伯爵瓦萨，而你的兵力有限，你会先攻谁？”
    “大概率会先攻打瓦萨，当然还要考虑地形、军粮、城防等因素”
    说着说着，维克多已经完全理解了林恩的思路。
    现在不称公爵，就是为了降低被奥托攻打的概率，也能让己方腾出更多兵力去攻金鹿堡。
    日后跳过公爵直接自立为王，则是要全面吹响反攻的号角，为北境树立起一杆崭新的旗帜。
    维克多越想越激动，音调也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大人，我完全明白了，您果然才是北境真正的救世主！”
    也不怪维克多人到中年突然中二一把，他是真希望领主老爷能将南境侵略者全都驱逐出去。
    光是畅享波澜壮阔的未来，就令他不禁心驰神往。
    “救世主？现在还不是聊这种话题的时候，你随我去森林里的炮兵营看看。”说着，林恩已经起身朝门口走去。
    算算时间，今年已经是他上岸当领主的第三个年头了。
    手头的地盘充其量也就两个伯爵领大，人口满打满算二十多万，距离统一北境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实在急不得。
    “是，大人！”维克多匆忙起身，紧随在林恩身后。
    湍流郡中部的湍流城堡，卢卡斯步履沉稳地走入一间逼仄的办公室。
    “忠！诚！”
    他立正站稳，右手握拳放在胸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刚晋升为荣誉宫廷男爵的扬正低头审阅一份军需清单，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我看了你送来的军情，最近西边与北边的敌军都经常骚扰你的驻地？”
    老三扬目前负责整个湍流郡的防务，麾下共有两千兵马。
    其中一千人是从白熊县一路带出来的老兵，经验丰富、战力强悍。
    另一千则是去年秋季在本地招募的新兵，都是些刚放下锄头的农奴，身体单薄还笨手笨脚，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操练才能获得上战场的资格。
    为了确保老兵的战斗力，扬将一千新兵带在身边悉心操练，老兵则分为两个五百人大队，分别驻守在湍流郡的西北角与西南角。
    其中西北角的边防压力最大，不仅要面临来自北边黑杉伯爵领的袭扰，还要承受西边橡树郡的压力。
    扬将这一重担托付给了卢卡斯。
    这位小将在湍流郡战役中表现极其出色，多次先登城堡，因功升任大队长，得到了林恩亲自授予的白银勋章，在今年又被颁发了荣誉骑士的头衔，成为了军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卢卡斯也没辜负林恩与扬的期待，驻防期间多次击退黑杉伯爵的袭扰，斩获颇丰。
    这次扬之所以会将他召回湍流堡，主要是因为卢卡斯的驻地上突然出现了多批从西边来的敌军。
    卢卡斯如实回道：“是，但都被士兵们击退了，还缴获了一批武器与防具。”
    扬又问道：“西边敌军的规模有多大？战斗力高不高？”
    “规模都不大，一次就三四十人，都是冲着劫掠村庄来的，战斗力与战斗意志都不高，看到我方士兵就会逃跑，这些敌军的装备水平也很差，不少人甚至还拿着粪叉和连枷之类的农具。”
    谈及这些敌军，卢卡斯的神色略有些复杂。
    说是敌军，其实大部分都是无家可归、无粮可吃的破产农民。
    橡树郡本是沼地领内最富庶的郡之一，地势平坦、土地肥沃、人口稠密。
    但为了防止林恩的军队继续向西推进，洛泰尔的长子拉斯洛竟硬生生在橡树郡东边制造了一个近五十公里宽的无人区。
    该区域内的农奴都被强制向西迁徙，所有的农舍与草场全都被付之一炬。
    被迫迁徙的人口超过两万，在迁徙过程势必会有农奴失去他们的粮食与财产。
    到了冬天，这些走投无路的农奴们自然就只能化身为盗匪。
    拉斯洛只需派出少量宫廷骑士出面引导，就能将这些红了眼的农奴变成上好的炮灰，专门用来袭击湍流郡的西北地带。
    扬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等回去，你将还活着的俘虏都送到湍流堡来，我会安置好他们。”
    这湍流堡曾是湍流伯爵的居所，后被沼地公爵拆除。
    如今的城堡是在原伯爵城堡附近重建的，规模缩小了很多，内部房间都很逼仄，仅能满足军事用途。
    一千新兵驻扎在这城堡中都相当拥挤，出操都得去外头的平地上进行。
    那些俘虏若是被送来，转手就会被扬送去湍流郡最东边的红鹰县，县长芬恩会安顿好他们。
    卢卡斯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我还有两条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说吧。”
    “去年十二月，拉斯洛拒绝了领主大人的招降，根据被俘敌军的说法，他目前准备继承其父的公爵头衔；还有，金鹿堡方面似乎正在征召新兵，人数可能达到两千。”
    (本章完)

 第289章 大陆上的异种族

    第289章 大陆上的异种族
    拉斯洛自立为新一任沼地公爵，这件事扬是可以预料的。
    当爹的死了，儿子继承家业不是很正常？
    况且沼地领的大半领土依然在拉斯洛的掌控之中，他有资格也有实力自称公爵。
    加之洛泰尔已经对核心领土进行了集权化改造，最大的地方贵族、新任黑杉伯爵又是拉斯洛表哥，也没有别的贵族能干涉拉斯洛的继位。
    可一听说金鹿堡方面正在招募新兵，扬立刻就坐直了。
    “两千新兵？这消息你能否确定？”
    按照过去的情报，金鹿堡方面可调动的兵力大约在一千五到两千人之间，其中包括一千名从王冠领地撤下来的宫廷骑兵。
    人数虽然不多，可那都是高机动性的骑兵，又经历了数轮战争的洗礼，作战经验相当丰富，在战场上很是难缠。
    若是金鹿堡再募兵两千，那完全能将这支骑兵部队从守城任务中解放。
    等到春季，这些骑兵或许会在战场上制造出大麻烦。
    卢卡斯也知道事态的严峻性，他如实回复道：
    “我审讯了十几个俘虏，他们都说金鹿堡正在招募新兵，这些进攻湍流郡的俘虏还是被挑剩下的，身体强壮的都被宫廷官员给带走了，而且两千新兵还只是保守估计，我认为金鹿堡这次征兵的规模极有可能达到四千。”
    大地冰封、商旅断绝，湍流郡这边探查情报的难度可谓是指数级上升。
    若是没抓到这批走投无路只能劫掠的俘虏，扬或许要到明年开春才能探知到这等重要军情。
    他闻言眉峰一挑，惊叹道：“一口气招募四千新兵，啧啧，好大的手笔，这金鹿堡还真是富裕。”
    作为统军将领，扬很清楚军队，尤其是全职军队是一只何其恐怖的吞金兽。
    他现在还只管着两千人，每月所消耗的粮食与军饷就已经很吓人了。
    湍流郡尚未进行农业改革，难以供养这支军队。
    士兵所用的粮食、军服、装备等辎重还是去年用船只从白河领运过来的，且每周都会有雪橇从白河领拉着物资给养抵达湍流郡。
    即便如此，扬麾下的两千人在这个冬天过得依然紧巴巴的，由于肉食不够，做不到天天训练，只能操练两天就休息一天。
    反观金鹿堡，大手一挥就从破产农奴里招募了四千新兵。
    要知道沼地领同样没有进行农业改革，农业生产效率相当落后，亩产兴许仅有白河领的一半。
    且沼地领的西部地区在去年秋季还遭到了草地公爵的大肆劫掠，农业产出必然大幅降低。
    那拉斯洛之所以能大肆招兵，靠的无非就是家底殷实。
    沼地公爵洛泰尔此前远征王冠领地，可是没从金鹿堡调走一粒粮食、一块金盾，全都是从王领就地劫掠。
    “这些情报我会立刻送往白河领，你今天就赶回驻地，继续守卫边境。”说着，扬已经提笔开始写字。
    他虽已晋升为湍流军团指挥官，可除了他，军中能写公文的就一个军需官，与白河领的书信联络都由他亲自负责。
    “我明白了。”卢卡斯行了个军礼，转身就朝房门走去，但他很快就被扬叫了回来。
    “等等，还有件事。”扬也是最近操练新兵太过忙碌，以至于差点忘了要紧事。
    随后他吩咐卢卡斯道，“这几天天气不错，你带五百新兵去边境驻守，让他们练练长距离行军，正好也能见见血。”
    一千新兵已经完成了基础操练，是时候进行下一阶段训练了。
    如果放在秋天，林恩肯定会带着这批新兵入林狩猎，既能操练新兵的各项能力，也能让他们熟悉领主大人的面容。
    冬天就没这条件了。
    而且到二月末这批新兵就将走上战场，必须得先提前熟悉下杀戮场的氛围。
    “是，大人。”
    卢卡斯领命而去，扬则继续埋头撰写公文。
    两天之后，这份公文就及时送到了林恩的案头。
    维克多在看过公文后分析道：“从沼地领的中心地带随便挑一个郡出来，人口都是湍流郡的好几倍，对拉斯洛而言，供养这四千军队应该并非难事。”
    北境的总人口约在五百万到六百万之间，这是维克多在琥珀港留学时通过进口食盐的规模估算出来的。
    由于大部分土地与人口都分散在各大贵族手中，对北境进行人口统计只能依靠这种并不太靠谱的数据。
    这五百多万人口，有超过三百万居住在王冠领地。
    正因为此，这王冠领地才能养得起大批不事生产的贵族骑兵与城市贵族。
    常住八千人的三河城已经是北境内陆首屈一指的大型自治市了。
    可类似规模的城市在王领就有不下四座，王都琥珀港的人口更是常年超过三万人。
    余下的两百来万人口由三大公爵领瓜分，人口规模从高到低依次是沼地领、谷地领、草地领。
    尤其是以金鹿堡为中心的沼地领核心地带，这一地区的人口密度已经快能追上王冠领地了。
    这既得益于该地区平坦的地势，也要归功于历代沼地公爵的悉心建设。
    这一地区共有四个郡级行政单位，每个郡的人口都超过十万人，金鹿堡所在的‘金鹿郡’甚至能有二十余万人口。
    反观贫瘠的湍流郡却只有不到三万人口，差距极为悬殊。
    林恩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凝视着公文，说道：
    “四千新兵绝非拉斯洛的极限，去年这时候，沼地领还要供养四千宫廷骑兵，如今有接近三千跟随洛泰尔葬送在了王冠领地，若是他愿意掏空仓库，这些骑兵空出来的名额与工资完全够养一万步兵了。”
    这话多少有点地狱笑话的成分，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此前洛泰尔倾尽全领地财富，供养了整整四千人的宫廷骑兵。
    虽然这些骑兵中能称得上是重骑兵的仅有两千人不到，可为了保持全军的机动性，余下的骑兵也都要配备一到两匹战马。
    养一匹战马的开销，足够养至少两名全职步兵了，还能配备锁甲和头盔，绝非农奴征召兵那样的纯炮灰。
    简单换算一下的话，假设拉斯洛将明年的预算全掏出来，供养一万步兵都足够了。
    维克多因而感叹：“哪怕大人已经对白河领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造，可沼地领的庞大体量摆在这，无论人口规模还是粮食产量，这沼地领都要比白河领高。”
    别看林恩现在摆出一副明年就能横扫沼地领的强盛气势，但若论整体规模，沼地领可比白河领加湍流郡都要大得多。
    若是他真能在春夏两季一鼓作气拿下整个沼地领，那就等同于完成了蛇吞象的壮举。
    这或许也是草地公爵塞缪尔劝林恩收手的原因之一。
    在这位老牌贵族眼里，林恩要真和拉斯洛打起来，战事必然连绵日久，到时候来个两败俱伤，岂不是全便宜了南境来的奥托？
    林恩放下公文，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沼地领的体量就是拉斯洛不愿投降的底气，在他眼里，说不定我们反而是猎物呢。”
    此前，林恩曾放走了一批借道三河城返回金鹿堡的宫廷骑兵。
    他通过这支骑兵的指挥官沃尔夫给金鹿堡带了封信，无非就是想借洛泰尔之死招降沼地领的‘残余势力’。
    毫无疑问，继承了父亲财产与领地的拉斯洛断然拒绝了林恩，甚至还派使者给林恩送了封极具羞辱意味的回信。
    在信里，拉斯洛蔑称林恩是可耻卑鄙的叛徒、是出身低贱的盗贼马匪、是破坏贵族分封制度的邪恶代表。
    他甚至还在信里头数落了背叛公爵的雅格娜，将这位前宫廷侍女骂得是体无完肤，一切难听的侮辱性称谓都用上了，就差没把林恩和雅格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
    很显然，拉斯洛与他那位寡居的母亲都不愿意向林恩投降。
    通过这封信，他彻底断绝了投降的念头，如今又大肆征召新兵，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总不能说他要拿这些刚入伍的新兵去王冠领地找奥托寻仇吧？
    维克多忽地提议道：“大人若是现在就娶了克萝莉斯公主，再对外宣称是正统的北境之王，或许能有一点招降拉斯洛的可能性。”
    林恩却是笑着反问：“前些天你不是还建议我不要称王么？”
    维克多神情有些尴尬，嘟囔道：“这不是局势又变了么.”
    假设林恩要称王，那就得先全取沼地领，不然就他现在这点体量，称王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但若要招降沼地领，那就得先称王，死循环了属于是。
    林恩往椅子的靠背上轻轻一靠，说道：“别妄想了，这拉斯洛和他父亲洛泰尔就是一个模具里倒出来的。
    他要真对乌瑞尼斯王室有敬畏之心，哪会和他父亲一同叛乱？对付这种人，只有从战场上彻底击败他才能让他跪地求饶。”
    正所谓从战场上得不到的，从谈判桌上就更得不到。
    人家拉斯洛刚继承了他爹的头衔与领地，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就双手奉上？
    况且林恩还是曾经背刺过他的爹的仇人，那就更不可能投降了。
    “与拉斯洛的战争的确不可避免。”维克多很清楚自家领主大人的思路。
    要想彻底战胜奥托与北境其他贵族，那就得先扩充自身实力。
    而沼地领就是林恩最佳的目标，肥沃的土地、密集的人口，这都是扩充实力必不可少的食粮。
    无论是为了保卫北境还是为了争夺北境，这沼地领都非拿不可。
    从战略位置上考虑，林恩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后方存在一位虎视眈眈的强敌，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聊起了一阵子相对沉重的话题后，林恩将那封公文收入抽屉，转而问道：“说起来，我让你收集的大陆奇异种族，你收集的怎么样了？”
    在见识了卡露拉的强悍身手后，林恩一度怀疑这位荒民女子并非人类。
    主要她身上的【强韧】特性太过显眼，而且林恩只在她身上见到过这等极其强悍的正面特性。
    【强韧——不易受伤、不畏严寒、寿命大幅提升】
    这看起来就不像人类能够拥有的特性，不受伤不怕冷还寿命大幅提升，这也太变态了一点。
    那天从军营返回城堡后，林恩就给维克多下了道命令，叫他去搜集狄厄瓦斯大陆曾经出现过的奇异种族。
    由于缺乏造纸术与印刷术，这年头的书籍都尤为珍贵。
    一本记载着上古传说的古老羊皮抄本，在市场上更是能轻轻松松炒到上百枚北境金盾，都快能买一匹优质战马了。
    哪怕价格比天高，这种书籍依然供不应求，有幸收藏到相关书籍的贵族或者学者都会将其小心藏于家中，往后几乎不再面世。
    但对于林恩而言，这都不是问题，他一纸行政命令下去，领地上的任何藏家都得乖乖奉上珍藏。
    当然他也不强占，抄录完就会还回去。
    “我让人去三河城的教堂与书店里搜集了不少相关方面的古籍，目前正在整理之中。”
    谈及这些奇异种族，维克多明显兴致高涨，他在琥珀港留学的时候就对此有所涉猎。
    换谁都会对像人但不是人的种族持有好奇心。
    琥珀港的大教堂又拥有北境最丰富的藏书，维克多也正是在大教堂的藏书库中了解到了相关内容。
    “据我所知，大陆历史上确实出现过不少非人的奇异种族，不过这都要追溯到两千余年前了，按照三圣教会的记载，当时大陆上爆发了超大规模的战争，南境与北境都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无边战火中，据说还有神明参与了那场战争。
    在战争中，有几大种族曾与人类结为了盟友，居住于森林深处的精灵、生活在沿海地带的雾民、出没于矿脉山洞中的石语者，以及聚居在森林边缘的半人马。”
    维克多结合过往见闻与近期所得，总结出了四个曾与人类结盟的奇异种族。
    林恩稍作思索后问道：“既然有盟友，那应该就有敌对势力咯？”
    维克多当即回道：“目前暂时只知道两个，烬民与海妖，前者生活在火山地带，后者则出没于深海之中，但不论是盟友还是敌人，这些种族在战争后就都消失了，此后再未有多少书面记载。”
    (本章完)

 第290章 克萝莉斯劝夫收情人

    第290章 克萝莉斯劝夫收情人
    听完维克多的汇报，林恩略觉讶异：“这就六个异族了？还挺多。”
    “这还只是我目前搜集到的，而且还是从较为可靠的书籍上整理所得，如果算上那些来源不明、作者不明的书籍，以及被教会刻意抹除痕迹的敌对异族，这异族的数量少说也有近二十个。”
    为了整理出这些异族的资料，维克多最近可是加了不少夜班。
    不过这年头娱乐手段相当稀少，他又对这些异族很感兴趣，因此就当做是晚上的娱乐放松，倒也不觉疲倦。
    由于在三河城能搜罗到的相关书籍比较少，他甚至还觉得有些遗憾。
    林恩略作思索后轻轻颔首，问道：“那这些书籍就没有记载这些异族消失的具体时间与原因？”
    “具体时间难以确定，但应该就是在那场神战后的百余年里，至于异族消失的原因，这些书籍上的记载都相当模糊，我在琥珀港也曾经向神学教授问过类似问题，那几个教授都认为这些异族在神战中损失惨重，早已自然消亡。”
    维克多脸上露出回忆神色，他年轻时在大学里涉猎颇多，不仅完成了法学的课程，还经常去神学教授的课堂上蹭课。
    那段大学时光的确是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当时的北境相对安宁，琥珀港内也是一派欣欣向荣。
    “神战后的自然消亡么？还算合理的解释，但依旧存在一些疑点。”
    对于那场两千年前的神战，林恩自然也略有所知。
    这场神战主要爆发在南境，参战者包括人族与若干异族，每个种族背后都有神明的影子。
    按照三圣教官方的说法，他们所信奉的‘三圣’就是那场战争的幸存者与最终赢家。
    这所谓的‘三圣’击败了其余的神明，协助南境的人族赢得了战争，并在战后创立了属于人类的帝国。
    但就在帝国建立后不久，这‘三圣’就离开大陆飞升神界。
    没有了神明的支撑，人类帝国在几百年后轰然崩塌，到现在南境都是一盘散沙。
    如果说是这些神明出手，灭掉了人族之外的种族，拓宽了人族的势力范围，那倒也说得通。
    维克多右手托着下巴，皱着眉道：“我其实也觉得奇怪，人族在神战中是有异族盟友的，可在战后这些盟友却和敌人一起消失了。”
    “如果我是三圣教的教皇，肯定会将一切异族的历史全都抹除掉，反正人族已经彻底统治了南境与北境。”身为统治者，林恩的做派就是尽可能将一切风险都扼杀在摇篮中。
    异族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且人族对大陆的统治已然稳固，禁止相关研究显然更符合统治阶层的利益。
    维克多缓缓摇头，回道：“这东西很难抹除掉，在南境，近几十年可是有不少人声称见到过活的异族。”
    琥珀港与南境的东部沿海城市往来频繁，在那里维克多听到过不少南境来的传闻。
    他随后讲了条他听过多次的传闻：“南境沿海地区商业与手工业都很发达，时常会有商船被风浪带进迷雾海的深处，失事的商船大多就此失踪。
    但偶尔也会有船只侥幸从迷雾中逃出来，那些船只的船员总会宣称他们是受到了海妖的迷惑，所描述的海妖形象也与古籍记载差不多，赤裸着上半身的女人，宛如水母的浅蓝色透明头发。”
    林恩听罢，只觉不同时空下的类似传闻都大差不差。
    不过这个世界明显存在一些超凡力量，且各方书籍都记录了神战与异族的存在，因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随后吩咐道：“嗯，我了解了，你继续整理资料，誊抄完成的书籍送到城堡，我闲暇时或许会读一读。”
    在晚上林恩的娱乐活动也不算多，无非就是看看书、调调情、造造人。
    城堡里的几个女眷都喜欢读书，给她们找点有趣的读物也挺好。
    至于那位战神卡露拉，林恩依旧会保持现状。
    她毕竟是孤身一人，在军中又是个只有威望却无实权的教官，折腾不出多大风浪来。
    况且她教导新兵还挺用心，在她的棍棒教育下，那帮新入伍的荒民都进步飞快。
    目前她所渴求的似乎只有美酒，这点小需求对林恩而言就是举手之劳，很好满足。
    对统治者而言，有用的下属那就是好下属。
    与此同时，正在军营里监督新兵们操练的卡露拉却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她下意识转过头，抬手揉了揉鼻子。
    一名年轻的小队长无意瞥见了这一幕，眼巴巴地问道：“战神大人，今天这么冷，可不可以提前回营休息？”
    卡露拉瞬间脸一黑，呵斥道：“忘了？在军队里要称职务！”
    战神这个头衔，还是死去的裂谷部族长奥古斯塔给她戴上的，她不怎么喜欢。
    但那会她还要裂谷部给她提供麦酒喝，她便捏着鼻子戴了。
    林恩给她发的‘教官’头衔，她却很是喜欢。
    主要还是新奇感在作祟，而且林恩给的酒更多也更好喝，比裂谷部的马尿味麦酒强无数个次元。
    荒民语里本是没有‘教官’这个词的，但语言的包容性非常强，没有那借一个就是了。
    小队长当即就挺直了脊背，顺溜地回道：“是，教官大人！”
    卡露拉一挥教棍：“罚你立刻围着军营跑十圈，其他人回营休息！”
    等回到自己的独属军帐，她往床上一坐，从火盆边拿起一壶酒，吨吨吨就往嘴里猛灌了大半瓶温热的蜂蜜酒，舒服得长吁一口热气。
    这大冬天的，还是这东西搞嘴里舒坦！
    卡露拉此前在部族里生活的时候，她的族人们就喜欢采集蜂蜜酿酒，她母亲更是酿酒的一把好手，会在酿酒时添加各种风味的浆果，每年冬天她家里都会储存不少用于过冬的美酒。
    这白河领的蜂蜜酒虽没赶上她妈妈的味道，但至少能让她回忆起一些故乡的味道。
    当晚，林恩与克萝莉斯共进晚餐。
    餐后，他俩在扫清积雪的堡场里散了会步，就回到了位于城堡三楼的卧室。
    壁炉烧得正旺，当克萝莉斯脱下厚重的外衣更换轻薄睡衣时，林恩忽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在她红润的耳垂边轻声道：“如果一切顺利，我或许会在今年正式迎娶你。”
    克萝莉斯心中狂喜，她迅速转过身抱紧了林恩，伏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动情道：“大人，你想什么时候迎娶我都可以，我的身心早就全都属于你了。”
    经过几个月亲密无间的相处，克萝莉斯早已清楚了林恩的野心。
    这个男人的猎物毫无疑问是北境王国。
    而放眼整个北境，有人能比她克萝莉斯更有资格成为新王的妻子么？
    况且她绝非只有宣称的纯瓶，她理智且包容，只要丈夫足够强大，她很乐意接纳丈夫的情人们。
    情人的数量无疑也是男人野心的一种外在体现。
    强大的男人未必总会拥有很多情人，但能够让大量情人心甘情愿追随的男人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当然，克萝莉斯愿意将自己全部都交给林恩，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
    她同样野心勃勃。
    在已故父亲的影响下，她希望北境能归于一统、能长久强大，并在将来能南下参与大陆霸权的争夺。
    地图填色游戏哪个掌权者不喜欢玩？
    那种将他人的领地与人口染上自己颜色的滋味实在令人着迷。
    林恩就是克萝莉斯实现野心的最佳寄托。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林恩此言既是对克萝莉斯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制定的要求。
    经过两年的积累，他已然拥有了逐鹿北境的入场券。
    今年，就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关键。
    说罢，他就将克萝莉斯打横抱起，踩着柔和的羊绒地毯向洁白大床走去，边走边笑道：“雅格娜和莉娅最近可是又怀孕了，你也得尽快为我生个孩子出来。”
    克萝莉斯吃醋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娇声道：“大人的命令，我哪敢不遵从呢？”
    当壁炉中的炭火烧到最旺盛时，屋内的战斗才终于停歇。
    两人都处在精力最旺盛的年龄，完事后都毫无睡意，躺在床上聊个不停。
    聊了一阵后，克萝莉斯忽地就提起了谷地公爵的那个女儿。
    “大人，西郊行宫里的海拉小姐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她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林恩对于可能的泄密更感兴趣。
    在白河领，目前知道克萝莉斯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城堡内的侍女们都只知道她是林恩的情人之一。
    克萝莉斯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不，她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只是托西郊县的县长将这封信寄给河沼县城堡的日常管理者，而后这封信就到了我的手上。”
    “海拉这小姑娘很聪明，她大概率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莫里斯去了南境后可是一直在招募军队，各种消息都传到了北境，可唯独却没有你的消息。”
    林恩通过三河城商业行会架设的情报渠道非常高效，在静河冰封之前，琥珀港方面的情报都会源源不断送到他手中。
    那私生子莫里斯携家眷与臣僚们逃去南境后，就投奔了与奥托三世敌对的晨曦王国。
    晨曦王国同样毗邻迷雾海，莫里斯那个从事粮食贸易的母家，其先祖就来自晨曦王国的沿海的一座大型自治市。
    该王国与鲁伊王国之间就隔着几个小势力，彼此间战争不断。
    在晨曦国国王的大力支持下，莫里斯大把掏钱招兵买马，宣称要在今年乘船打回北境。
    根据商人带来的消息，在冰海彻底冰封之前，这位昔日的北境国王已经招募了一支三四千人的军队，颇具声势。
    但若是克萝莉斯依然在莫里斯的掌控之中，他或许能用这位带宣称权的美丽公主换到更多的财富与军队。
    “海拉就是希望大人您能伸出援手拯救他的父亲，还求我也帮着劝劝您，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提及海拉，克萝莉斯的口吻中满是感慨，并无任何敌意。
    在海拉身上，她多少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
    都是北境的大贵族家庭，都是家族蒙难被迫流亡他地，而且年龄也都相仿。
    “我尝试过外交手段，但谷地公爵赫尔曼坚守城堡的态度实在坚决，他终究会随那座白鹰堡一同走向灭亡。”林恩同样有些感慨。
    他又何尝不想捞赫尔曼一把呢？奈何人家不领这个情。
    “你的确只能用外交手段，这种时候可绝不能与镜铁伯爵出现任何军事上的冲突，这会严重打乱你的计划。”克萝莉斯对北境局势同样看得很清楚。
    聊了会近期局势后，她忽又问道：“说起来，您将来打算如何安排这位小姑娘呢？”
    小？
    林恩闻言瞥了眼克萝莉斯睡衣下的坚挺沟壑，虽说克萝莉斯的那里也有一定规模，但比起丰满的海拉来还是有些可怜了。
    随后林恩收回目光，反问道：“你希望我如何安排她？”
    “既然她一定会在今年失去父亲，那您干脆也将她收为情人好了，这或许能稍稍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克萝莉斯并无吃醋或者调侃的意思，而是实实在在希望林恩能将其收下。
    海拉的存在并不会威胁到她的位置，相反还能做她的同伴。
    毕竟她们两人都是出身自大贵族家庭，显然拥有更多共同话题。
    而且克萝莉斯的脑回路稍稍有些异于常人。
    若是丈夫的城堡里能多一位公爵女儿做情人，她竟然也能获得一定的自豪感。
    丈夫征服了公爵的女儿，那不就等于她也征服了一位公爵的女儿么？
    只能说她的征服欲的确有些奇特。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对海拉，林恩当然也有些动心，而且无需克萝莉斯的建议，他也会将其收入囊中。
    人家小姑娘都送上门来了，岂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时间很快来到二月，冬季的严寒漫长却又似乎转瞬即逝，北境的春天就快来了。
    (本章完)

 第291章 冰消雪融，战争开始

    第291章 冰消雪融，战争开始
    二月中旬，北境的气温开始整体回升。
    受此影响，冰封的静河开始出现冰层松动迹象，北境各要道上的积雪也开始初步消融。
    随着气温的回升，蛰伏了近三个月的北境各方势力将陆续展开行动。
    严寒且宁静的冬季即将结束，温暖却混乱的春季即将来临。
    林恩携亲卫队离开了温暖的河沼县城堡，顶着猎猎寒风沿道路南下，来到了西郊县的静河北岸。
    三河城市议会的豪商们随行巡视河岸，粮商马塞尔站在岸边，仔细观察过冰封河面后说道：
    “大人，今年的北境异常温暖，这还没到三月，岸边的冰层就已经出现了松动。”
    河流的冰期与商业航线密切相关，马塞尔常年跟船跑商，对北境的水文状况了然于胸。
    他小的时候，西郊县这边的河冰通常要到三月上旬才会有松动迹象，彻底解冻恢复通航则要到三月下旬乃至四月上旬。
    利昂紧随其后翻身下马，蹲在岸边用手杖敲了敲冰层，起身说道：“大人，最近这几年，北境的冬天明显缩短了，三河城这边的河段，在一个月后应该就能恢复通航。”
    前年那会，林恩才刚到白熊领，他以盐矿为诱饵钓黑商利昂上钩，后者就是在三月末乘船从三河城逆流而上抵达白熊领。
    若是放在十几年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乘船从三河城去白熊领可是要沿着白河往北逆行三百多公里，越往北这河冰融化得就越慢。
    白河的中上游都能在四月到来前恢复通航，那南边的静河航道恢复通航的时间只会更早。
    很明显，近些年的北境进入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周期，气候上也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外在表现，就是冬季缩短、夏季延长，降雪与降水则双双增多，粮食产量或许会因此而提升，但出现气候灾害的概率也更大了些。
    “今年的春天来得的确更早了些。”
    林恩骑在马上眺望西边的茫茫河冰，隐约还能看到河对岸的哨塔，他随后问道，“静河航道有没有可能在三月的第一周就恢复通航？”
    利昂仰头望着林恩，旋即回道：“若是未来两周气温持续升高，的确有可能提前恢复通航。”
    马塞尔紧随其后补充道：“静河有几段航道，恢复通航的时间并不相同，大人应该是想动用运输船向湍流郡与橡树郡运送物资，若是逆静河而上，在过了湍流郡后河道会突然折向西北，那条航道的通航时间往往会稍晚一到两个星期。”
    静河贯穿北境王国，是北境最为繁忙的水上主干道，但其流向并不是笔直的自西向东流。
    这条河流实际上发源于北境王国与荒原的分水岭，也即荒民口中的半人马山脉。
    出半人马山脉后，该河是从西北方向往东南方向流，沿途不断汇合支流，水量明显增大，成为了草地公爵领与沼地公爵领的天然界河。
    等抵达橡树郡后，静河突然改变流向，变成自西向东流，又成为了沼地公爵领与谷地公爵领的天然界河。
    通俗点来说，由于纬度的不同，静河不同航道的冰层融化速度不尽相同。
    若是林恩想逆流而上运输物资，就必须要考虑到这一水文特征。
    别到时候费尽心思将船开过去，河面冰层却还没融化干净，只能尬在半道上。
    林恩仔细观察着出现细微裂痕的冰面，思索片刻后态度坚决道：“我就是要利用这融冰速度的不同，向湍流郡与橡树郡抢先运送士兵与物资。”
    为帅者，不仅要熟悉练兵带兵，更要熟知天文地理，这水文特征自然也包含其中。
    早年当马匪头子的时候，林恩就有意识地搜集过相关情报，并对北境各地的自然状况都有所了解。
    正因为知道静河各航道融冰速度的不同，他便借此想出了一套避开金鹿堡水军封锁的运输方案。
    金鹿堡的水军平日里都驻扎在金鹿湖之中，该湖位于静河以北，有天然河道与静河相连。
    换言之，这座湖泊的纬度甚至比静河上游河道更偏北一点。
    假设三河城的河段在三月上旬可以通航，那金鹿湖的通航时间最快也要到三月中旬乃至下旬。
    林恩的水军规模的确不如敌军，在水面上硬碰硬几乎没法赢，但他却能比敌军提前至少十天行动。
    这段时间，就是他抢运物资的黄金时间。
    为了拿下整个沼地公爵领，这个天赐良机他势必要抓住。
    利昂也跑过几年船，稍加思索就想通了林恩的计策，他当即恭维道：
    “大人的策略非常绝妙，当三河城的运输船队满载着士兵与物资在湍流郡南岸登陆时，金鹿堡的舰队还被冻在金鹿湖里，只能不甘心地注视。”
    听了利昂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的酿酒行会会长贝隆此时突然开口：
    “大人若是想要在融冰期逆流而上，就必须要考虑到浮冰问题，到下个月，这静河的河面上将漂浮着大量浮冰，哪怕只是撞上餐桌大小的浮冰，都有可能导致船只的漏水沉没。”
    贝隆的行会不仅酿酒，更会参与贩酒，他麾下船队拥有三条中型运输船与若干条护航的小型突击船，其船队规模在三河城首屈一指。
    正因为熟悉河流水文特征，他的担忧绝非空穴来风。
    当河冰融化时，大量破碎的冰块会像竹排一样顺流而下，形成奇妙的‘冰排’景观。
    这些冰排会在阳光映照下反射出多彩光泽，煞是好看。
    而由于融化时间的不同，往往低纬度的中游与下游地区河冰已经流完了，上游的河冰却才刚刚开始往下游流。
    这无疑会拖缓中下游的通航时间。
    毕竟没几个船长敢顶着冰排逆流而上，撞坏了船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贝隆话音刚落，利昂的脸霎时就黑了，他驳斥道：“我们打的就是中游先通航、上游半封冻的时间差，不能因为惧怕浮冰就将船全停在船坞里！”
    利昂可是在林恩那立过军令状的，必须要确保三河城的所有舰船全部到位。
    三河城总共就二十条中型运输船，满载粮食运输一趟，也不过就够五千人的军队吃上半年，这都还没算上战马与挽马要吃的精粮，只单纯计算了士兵的消耗。
    十来天的时间差，也就够跑上一趟，要是少了几条船，那这趟抢跑就失去了大半意义。
    利昂的身家性命与光辉未来可是全绑在林恩身上，他当然希望林恩能够赢得战争、拿下那座该死的金鹿堡。
    粮商马塞尔帮腔道：“浮冰固然可怕，但也没必要惧怕，按照过去经验，浮冰往往集中在水速较慢的两岸，河道中心水流较快，冰盖消融更快，浮冰也就偏少。
    而且三河城多得是有经验的老船长与老船工，只需派出小型突击船在前方探路，就能有效避开浮冰、保住船只。”
    马塞尔家族的命运同样与林恩死死绑定，他本人、女儿和弟弟可都在为林恩效命。
    说他不是白河伯爵的死党，谁信啊？
    若是新任沼地公爵拉斯洛卷土重来，马塞尔的家族可就全完了。
    不过他绝不会因为利益相关就丧失理智，只要按照他说的办，浮冰问题完全是可以有效避免的。
    “很好，那这事就这么商定了，市议会务必在三月之前准备好一切船只与人手，一旦静河恢复通航，就立刻赶赴河沼县装运物资！”
    林恩在参考多方意见后，最终拍板确定了方案。
    说罢，他一甩厚重的貂绒披风，就领着亲卫队继续向西视察河面情况，只留下几个商人议员在原地交流后续方案。
    他并不会在乎少数商人反对，要有意见，和他的军队去说好了。
    哪怕真有船只被浮冰撞毁，他也要走水路将粮食物资运到湍流郡的最西端。
    他不在乎伤亡，他只要粮食运输到位！
    在河岸巡视了一圈后，林恩抵达了位于西郊县中心地带的军营。
    傍晚时分，他与老二和老四在军营中共进晚餐。
    “此次远征金鹿堡，你们俩都要随我出征，加上老三那边的两千人，以及小索瓦德手下两千荒民弓手，此次出征的总兵力将达到近七千人。”
    林恩向两位心腹将领公布了自己的战略规划。
    抛开这些远征部队，留守白河领的只有老五安德烈麾下的一千新兵，以及小哈夫丹麾下的两千荒民步兵。
    这场战争，将是林恩起兵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本来，他想着节省点资源，让老四约瑟夫也留守领地。
    可拉斯洛那边都已经不计代价招募新兵了，林恩多少要给这位新任沼地公爵一点尊重。
    老四约瑟夫啃着刚出炉的脆皮烤鹅腿，大大咧咧道：“大哥，我听说那拉斯洛可是北境年轻人中的最强者，在决斗场上就没输过，这次我一定将他生擒了献给您。”
    身为公爵长子，拉斯洛一直都是以强悍的个人武力而出名。
    但在王冠领地的战场上，他却罕有表现。
    主要是因为沼地公爵一直在打攻城战，他总不可能让宝贵的第一继承人去城墙下当炮灰。
    而且个人勇武在大规模战场上的确不好发挥，那四面八方涌来的剑刃、矛尖与弩箭，哪怕有三头六臂都没法完全招架住。
    老二休戈对鹅腿不感兴趣，他挑了根鹅脖子极有耐心地小口吃着，边吃边说道：“也不知道那拉斯洛会采取怎样的防守策略，若是他一直死守城堡，这仗就不好打，而要是他敢出城在野外进行决战，那就方便多了。”
    休戈麾下都是骑兵，包含五百重装骑兵与五百轻装的骑兵学徒。
    骑兵一向都是野战的王者，在枯燥的攻城战中与步兵并无区别。
    去年，他曾与老三一同攻占湍流郡，在那场战争中他麾下的骑兵们最常做的任务就是维护地方治安、抓捕趁乱搞事的流民与盗匪，就没和敌军打过几次像模像样的战斗。
    眼下他听说拉斯洛大肆招募新兵，自然就希望这位新公爵能够壮着胆子出城野战。
    野外决战往往都能一战定胜负，对双方都很痛快，胜者赢下所有，败者则一无所有。
    约瑟夫三下五除二啃完鹅腿，丢下根光秃秃的腿骨，笑道：“他要龟缩守城，那不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么？我们可是有青铜炮，没几座城堡能顶得住那玩意的轰击。”
    约瑟夫对青铜炮一直很感兴趣，还去河沼县西边森林里的炮兵营多次参观，见识过火炮的威力。
    林恩拿起毛巾擦了擦嘴，喝了口啤酒后说道：“青铜炮并非万能，不能指望用炮弹就轰开所有城堡的城门与城墙，更多的是起一个威慑作用。”
    身为青铜炮的设计者，林恩最清楚那玩意的实际破坏力。
    如果是男爵领规格的小型城堡，青铜炮的炮弹兴许能够砸坏角楼或是城垛，破坏敌军弩手的掩体，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玩意只能射抛物线，很难打到城门洞里的铁城门，对动辄两三米厚的石砌城墙也不会有太恐怖的杀伤力。
    说白了，在北境这等落后的手工业基础下铸造出来的青铜炮，充其量就是一种加强型的投石机，比投石机更轻便，方便随军移动与多次使用。
    投石机这玩意相当之笨重，往往都是到了地方再临时组装，用完了就只能一把火烧掉，青铜炮改进的就是这些缺点。
    当然，林恩完全可以加大炮膛的直径与炮弹的重量，可那同样会失去火炮的轻便性。
    在真实的历史中，欧洲中世纪的确出现过不少有名的超级巨炮，比如乌尔班巨炮。
    但那玩意和投石机一样笨重，都是在攻城现场临时铸造，因为没有交通工具可以拉得动那玩意。
    林恩有这时间吗？没有。
    琥珀港的奥托绝非白痴，顶多只会再给他半年的发育时间。
    而在这半年里，他必须要拿下整个沼地领，他只能速战速决。
    要想速战速决，那就得将拉斯洛引出城来决战。
    兵马未动，使者先行。
    次日，林恩从三河城找了个与金鹿堡有关系的落魄贵族，命他给拉斯洛带封信。
    (本章完)

 第292章 北境三月，全军出击

    第292章 北境三月，全军出击
    二月下旬，林恩下达了集结指令，有远征任务的军团务必在三月五日于西郊县军营集结完毕。
    老二休戈麾下的骑兵军团在出征前得到了难得的一周假期，大部分骑兵都回到家中与亲属告别。
    骑兵中队长莱谢克乃是浅滩县人，为了方便见到家人，他早在去年秋季就举家搬迁到了河沼县。
    两县的官吏为他安排了耕地置换，还给他安排了一栋漂亮宽敞的两层小楼，因此他的家产并未出现多少损失。
    家门口，妻子依偎在年轻骑兵队长温暖的怀抱中，泪水止不住地从脸庞滑落：“亲爱的，我和孩子都在家等着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莱谢克轻轻拍打着妻子的背部，安抚道：“放心吧，我哪一次没有回来？下次回家我会给你带一块金鹿堡的墙砖，以及一枚崭新的勋章。”
    在为林恩效命前，莱谢克曾是隶属于浅滩领男爵的封地骑士，十几岁时就为领主上过战场，继承领地后更是经常在外执行各种任务，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像他这种天生的战士，战场才是归宿，家庭只是偶尔停靠的港湾。
    可对于年轻的妻子而言，丈夫就是一切。
    听了莱谢克的话，妻子的眼角反而涌出更多泪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你安全回来”
    “好啦，我可是中队长，还得去催促其他士兵呢。”莱谢克又是好一番安抚，才终于将妻子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
    对于目前这份骑兵队长的差事，莱谢克认为与过去的封地骑士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给领主办事，无非就是报酬从领地与人口换成了定期发放现金，能有多大区别？
    从某些角度来说，现金反而比领地更具优势。
    对一部分骑士而言，这领地骑士更像是个负担，是上层领主为了省事而甩给他们的。
    拿了领地，那就得自行购置战马、甲胄与武器，还得自己出钱养侍从。
    为了筹措这一大笔金盾，骑士们不得不分出精力来管理领地。
    由于北境始终地广人稀，不少骑士在农忙时节甚至还得亲自下地干活，用砍人的手去砍麦子。
    当灾年与战争同时到来时，很多骑士甚至会陷入破产的窘境。
    因为领主索要的装备与兵力是恒定的，并不会因为土地歉收而打折，若是这方面打了折，那到战场上就会被敌人给打骨折。
    为了满足领主的‘血税’，一些骑兵只能用领地去典当现金，若是不幸死在了战场上，领地与妻儿可就都沦为他人的财物了。
    现在林恩将收成不固定的领地换成了旱涝保收的工资，还提供了不收钱的战马与武器防具，这可为莱谢克省了不少事。
    当然，领地也存在‘可继承’这一显著优势。
    放在过去，只要莱谢克与妻子生下来的儿子能够平安长大，那在他死后，他的儿子就能继承这份家业与骑士头衔。
    但莱谢克并不希望儿子继承他的身份与事业。
    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岂是那么好干的？
    而且就一个小小的骑士领罢了，真继承了又能怎样？
    骑士可是连贵族都算不上，顶了天也就是个武夫，还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过去那是没得选，要想出人头地、发家致富只能走上从军的道路。
    可现在的白河领明显有更多选择，莱谢克更希望儿子长大后去学校里好好读书，将来从事一份更安全、更体面的工作。
    拜别妻子后，莱谢克翻身上马，去通知同中队的骑兵们尽快归队。
    骑兵军团的士兵们大多都将家搬到了河沼县，这地方离领主更近，县里目前还传出风声要开办一所启蒙学校。
    在白河领各军团中，骑兵的收入是最高的，他们完全可以承担起后代的教育开支。
    有不少骑兵的想法都和莱谢克一样，希望能将儿子送进学校而非军营。
    当然，如果能多生几个儿子的话，他们也不介意挑一个强壮的儿子继承父业，这骑兵的待遇还是诱人的。
    次日中午，莱谢克带着回家探亲的部下们抵达了西郊县军营，进行出征前的最后整理工作。
    当天傍晚，老二休戈在军营中间的空地上召集全体骑兵，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很是激昂：
    “伯爵大人给我们骑兵军团的任务，是充当全军先锋，成为第一个攻入橡树郡的军团，我要求你们击溃眼前的一切敌人，占领你们所看到的每一片土地，能否明白？”
    莱谢克带头高喊：“明白！”
    他已经拿到过一枚领主老爷颁发的青铜勋章，但他依然渴望更多的功勋。
    每拿一枚勋章，不仅能获得沉甸甸的荣誉，更能得到真金白银的嘉奖。
    莱谢克希望能在战死或者干不动之前，给儿子积攒更多的家产，这是他最朴素的愿景。
    一周之后，休戈带着骑兵军团率先向西进发。
    三月初的北境，路况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糟糕。
    虽然老艾伯特在去年入冬前稍稍抢修了从西郊县通往湍流郡的道路，但在积雪与气温的影响下，道路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壳，行走起来很容易打滑摔倒。
    才刚走了十来公里，莱谢克中队的一辆大篷马车的车轮就出现了问题，被迫停在路边进行修理。
    莱谢克站在路边，看着从面前经过的友军们，焦急得跺了跺脚：“这破玩意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车下传出随军木匠喘着粗气的声音：“至少还要两个小时。”
    “那不都快天黑了吗？干脆在这过夜得了！”莱谢克急得喉咙都快沙哑了，但他也没办法。
    大篷马车上装载的可是他们这个中队未来两周的口粮，在抵达湍流郡之前，整个中队可都仰仗着这辆车上的食物过活。
    不过莱谢克很快就不急了，前方传来消息，又有两个中队的马车也出了问题，不得不停下来整修。
    等到入夜，全军一天总共也就行进了十五公里不到，千人规模的骑兵军团就停在路边扎营过夜。
    在冬春之交长途行军，就是容易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不仅运输物资的马车会出问题，战马与士兵也都会出问题。
    军营里，瘫坐在地上揉着扭伤脚踝的士兵可绝非少数，一些士兵的爱马也在路上摔了跟头。
    好在重装骑兵们都配备有两匹战马，一部分富裕的骑兵还会自掏腰包再购置一匹，上了战场倒也不怕没马骑。
    围着火坑吃晚餐时，有好几名士兵都向莱谢克抱怨道：“大人，这道路可太难走了，就不能晚两周再出发么？”
    莱谢克对此都是统一回复：“这是领主老爷的命令，谁敢不服从？就是速度慢一点而已，这路又不是不能走！”
    就在骑兵军团出发后的第二天，小索瓦德的两千荒民弓手也踏上了征程，跟在他们后头的，则是老四约瑟夫的两千步兵。
    这四千名士兵在路上当然也是状况频发，每天最多也就能走个二十公里。
    此时，林恩正在河沼县码头监督军粮的运输工作。
    收到前方军情时，他的视线却望向了正在装载粮食物资的运输船。
    前路的确艰难，但时间更为宝贵。
    士兵们在结冰的道路上寸步难行，这些运输船也同样要承担撞上浮冰的危险。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林恩几乎将一切都赌上去了。
    若是不慎输了，那后果连他也承担不起。
    就在这时，市长利昂小跑着来到林恩面前汇报工作：“大人，先行出发的十条运输船已经装载完毕，随时可以启航。”
    林恩只是轻轻颔首：“嗯，立刻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这十条运输船依次驶离港口，随行有二十余条小型突击船护航。
    次日上午，后一批的十条运输船驶入码头，等候许久的民夫们开始往船上装载粮食军械，炮兵们则将那十几门青铜臼炮小心翼翼地拉上甲板。
    亲眼看到这批运输船驶离码头，林恩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对于长途征战而言，粮草比士兵更为重要。
    只要这批粮草与军械能够顺利运抵前线，这场战争就能拿下大半。
    当天下午，他携亲卫队与核心官员终于启程，并以最快速度去追赶先行出发的大部队。
    就在林恩出发的同时，他此前派出的信使终于抵达了金鹿堡。
    正如他此前所分析的那样，金鹿堡所在的金鹿湖依然处于冻结状态，冰面上甚至还能走人，不少附近庄园的孩童结伴在冰面上嬉戏，丝毫没有感觉到战争的阴霾。
    在看完林恩的信后，刚刚戴上公爵头衔的拉斯洛勃然大怒，他从宝座上猛然站起，指着台下的使者道：“将这蠢货脱光衣服，挂在城堡的大门上！”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名强壮亲卫出列，将这使者按倒在地。
    “公爵大人，我只是个信使，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使者在恐惧之余只觉莫名其妙。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可是古今中外通行的准则。
    这使者出身于河沼男爵领，是前任男爵的亲戚，家族没落后在城里干份普通工作谋生，突然就被林恩征召到了军营里，并被委派了送信的任务。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要被活活冻死了呢？莫非是神明认为他们家族的磨难尚未结束么？
    就在他试图挣扎之际，一道宛如天籁的温柔女声从高台上传来：“放过他吧，他只是个无知的使者，并不是有意要冒犯我们。”
    “是，夫人。”那两名亲卫不等公爵拉斯洛发话，竟真的就松开了茫然的使者。
    台上随后又响起拉斯洛不满的嗓音：“母亲，他是受林恩的指使来羞辱我们的，根本就算不上外交使节，死了也就死了。”
    救下使者的人，自然就是前公爵洛泰尔的妻子，现公爵拉斯洛的母亲，以及前黑杉伯爵的妹妹，安娜。
    虽然名字比较雅致，这位安娜女士却是以武力而著称，年轻时那会，她在黑杉领曾创下过连胜十场决斗的美名。
    如今她的年纪确实是大了，可那副高大健壮的身形依旧在，往那一坐，甚至只比拉斯洛要矮半头。
    不过若要以貌取人，认为安娜是个只有肌肉的金发武斗派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此前洛泰尔出征在外，一切领地事务可都是交由安娜管理。
    而安娜也一直都将领地管理得井井有条，足可体现洛泰尔对妻子的信任，也可窥见她处理政务的水平。
    不过安娜也不是没栽过跟头，那就是林恩的突然崛起。
    当然这事不能全怪她，谁叫洛泰尔将主力部队全带走了呢？
    面对长子的疑问，安娜只是平淡回道：“他是河沼男爵的亲属，若死在了金鹿堡，你让其他贵族怎么看我们？”
    “您又不是没看过这封信，那林恩竟然将您比做是”剩下的话拉斯洛不敢说出口。
    主要因为林恩在信中骂得有些脏，不仅喷拉斯洛父子都是应该下地狱的叛徒，还将安娜比做是一头只会哼哼的母野猪。
    但安娜却是白了长子一眼：“这你就要生气了？”
    拉斯洛的脸更红了，他争辩道：“我为何不能生气？我的父亲明明是为了北境而死，从始至终他所追求的都是让北境真正强大，他就不是叛徒！而您的.”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娜大声打断道：“够了！”
    随后安娜吩咐亲卫道：“先将使者带下去。”
    待到使者离开后，拉斯洛却依旧没有坐下，他在宝座前不断地踱步，口中则念叨着：“毫无疑问，林恩那个混蛋很快就会攻入橡树郡，我要亲自带兵过去，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带回金鹿堡！”
    “他就是等着你出城堡去与他决战。”安娜的声音中透着浓浓无奈。
    她见识过的风浪太多了，林恩的这点拙劣伎俩压根就瞒不过她。
    送这封信过来，无非就是要激怒拉斯洛，令这位年轻的公爵血气上涌，主动放弃守城的优势。
    “那又如何，我是洛泰尔的儿子，我继承了父亲的勇武与您的聪慧，我为何不能击败他？他所拥有的领地无非就是白河领加湍流郡，他能有多少可用的兵力？”
    拉斯洛的口吻中满是自负与自信。
    (本章完)

 第293章 苦一苦橡树郡，骂名我来担

    第293章 苦一苦橡树郡，骂名我来担
    身为沼地公爵洛泰尔的长子，拉斯洛显然不是白痴，更称不上蠢蛋。
    他接受过领地上最好的教育，还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自懂事起就打遍同龄人无敌手。
    之所以他会被林恩的拙劣伎俩激怒，主要还是因为他是真的想将来犯之敌拒之门外。
    湍流郡本就是沼地领核心地区的东方门户，过了湍流郡就是富庶肥沃且平坦无垠的橡树郡。
    如果放任林恩占领橡树郡乃至进逼金鹿堡，那他拉斯洛的脸面往哪放？
    他可是才刚继承公爵之位，年纪轻轻在领地上的威望本就不足，要真被敌军打到城堡下，各地方的官员与贵族恐怕就要生出异心了。
    很多时候，一些仗并非想不打就能不打的。
    战争乃是政治的延续，为了达成政治目的，统治者明知处于劣势也得主动出击。
    况且拉斯洛压根就不认为自己处于劣势。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林恩无非就是占了两个郡的地盘，还都是人口少的穷地方，能挤出多少可战之兵？
    金鹿堡所招募的军队可不止有农奴出身的新兵，还有不少从宫廷骑兵中退休的老兵，以及少量从河湾堡逃回来的残兵。
    过去的一个冬天，拉斯洛以这些宫廷骑兵为基础，又组建出了一支超过两千人的骑兵部队。
    有了这支堪称精锐的骑兵，再加上几千稍加训练的新兵，他有信心与林恩在野外进行决战。
    可拉斯洛的母亲安娜却完全不赞同儿子的看法。
    只见这位中年金发女子沉下脸来，双眉倒竖、气场惊人，她瞪着儿子道：“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能轻敌，不能轻敌！
    你是否忘了，那林恩已经征服了荒民部族，从荒原上得到了兵员，其中还有大批长弓手，他还在领地上开采盐矿与铁矿，获得了能够武装大批军队的财富。”
    安娜对于情报侦查同样非常看重。
    前年林恩刚刚以雅格娜的名义占据浅滩领，她就派出了贴身侍女前往浅滩领打探情报，只是被雅格娜糊弄了过去。
    再加上当时沼地公爵征战在外，这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等到林恩去年全取白河领后，安娜震怒之余派出了大批人手前往白河领搜集相关情报，同时还调亲哥哥黑杉伯爵前去驻守三河城，防止林恩继续做大。
    只是这种种手段都被林恩巧妙化解，更是直接在三河城西郊阵斩黑杉伯爵。
    自那以后，安娜就认定这林恩是沼地领最大的敌人，对林恩展开了全方位调查。
    只是因为丈夫洛泰尔将精锐全数调走，她对这强敌也没太多办法。
    她终究只是个女人，是丈夫远征在外时的临时摄政，无法调动领地上的全部力量，贵族与官员们也不可能完全听命于她。
    直到长子拉斯洛从前线回来，她才终于能以长子的名义扩充军队、整顿边防。
    只不过林恩已经提前出手，拿下了湍流郡，打开了前往沼地领核心区域的通道，从湍流郡西端到金鹿堡，其间一路坦途，几乎无险可守。
    母亲的劝诫并未压制住拉斯洛躁动的心，他反而高声道：“荒民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群在两百年前就被驱逐去荒原的无知野人，两百年前我的先祖能战胜他们，现在我当然也能轻松击溃他们！”
    安娜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林恩拥有的不止是荒民弓手，在你招募新兵之前，他就已经拥有了一支八九千人的军队，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就差把城堡和情人给卖掉换钱了！
    你的敌人为了击溃我们拼尽所有，连仓库里最后一枚银币都用上了，这难道还不值得你认真对待么？再小的狗也能咬伤巨人，况且那林恩并非小狗，你也绝非巨人！他输不起这场战争，我们也一样！”
    安娜对白河领了解颇深，除了林恩刻意隐藏起来的青铜臼炮，她几乎探查到了林恩的所有底牌。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双方的实力差距可远没到狮兔那种地步，仅从兵力上看，几乎就是势均力敌。
    因此安娜认为己方务必要全力以赴、认真对待，否则就将面临灭顶之灾。
    年轻的公爵被母亲这话气到直跺脚：“我是公爵，我的母亲，我才是公爵！我不能坐视敌人蹂躏我的领地，这种浅显的道理难道还用我来教您吗？”
    去年秋季，安娜为了防止林恩继续西进，曾以拉斯洛的名义在橡树郡人为制造了一块无人区。
    这的确很有效果，林恩的军队停在了湍流郡没有继续侵入橡树郡。
    可这同样给拉斯洛带来了无数恶评，超过五万人因此流离失所，很多城市的城墙外都堆满了冻毙的尸体。
    因此，拉斯洛是真不想继续任由母亲指手画脚干涉领地。
    况且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敌人越是上前，他就越是后退。
    长此以往他这公爵还怎么当？
    领地上的农奴与市民们还会再信任他么？士兵们又如何愿意服从一名软弱的君主？
    他继承的可是以强硬而著称的沼地公爵头衔，而非软弱的谷地公爵！或是沦为马匪的草地公爵。
    安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愿意听从我的方案，我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公开质疑你。”
    大厅中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拉斯洛颓然坐回公爵宝座上，思忖良久方才开口回道：“我必须要先听听您的具体方案。”
    他终究不想与亲生母亲彻底撕破脸，他根基比较浅，还需要与母亲协力来掌控领地。
    况且大敌当前，内乱是大忌，尤其是领地上一把手与二把手的内乱，那真是想不亡国都难。
    “我们只需要拖延就可以了，这绝对是比贸然出击更为稳妥也更容易成功的方案。”安娜顿了顿，接着分析道，
    “我刚收到从三河城来的情报，路上积雪还未完全消融，那林恩就像是一只钻出鹅圈的大鹅，急匆匆地带领军队冲向湍流郡，很显然，他在追赶时间。
    那他为何会急着赶时间呢？因为积雪消融后琥珀港的奥托就会向西进发，他要抢在奥托进攻三河城之前先攻占金鹿堡。”
    安娜经验老到，对北境的局势看得相当透彻。
    自去年秋季以来，从琥珀港登陆的奥托就成为了北境最大的变量，北境其他势力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这一变量的影响。
    尤其是像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这样的野心家，他们的核心地盘与王冠领地接壤，不得不以最快速度扩充领地与实力，以抵御南境入侵者的来袭。
    按理来说，北境适合大军作战的时间是五月到十一月的这半年窗口期。
    三月的北境，夜晚温度可是常年低于冰点，中午刚融化的积雪到晚上就会结成冰壳，严重拖慢大军行进的速度。
    可这依然无法阻止林恩出兵的决心，足以证明他很急。
    既然敌人很急，那己方应该做的就是要让敌人更急。
    安娜在最后笃定道：“我们要做的，就是避免正面战斗，同时用尽一切手段拖慢林恩前进的速度，只要拖到夏秋季，等奥托的大军抵达三河城，我们就能赢得这场战争。
    等他被迫撤军防守奥托时，我们甚至有机会收回湍流郡以及攻打三河城与白河领，将他彻底消灭！”
    安娜的整套策略，说穿了就一个‘拖’字。
    这策略乍看之下也没太多问题。
    虽说这橡树郡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但至少还有前几任公爵下令修筑的小型城堡群。
    只需向这三十余座城堡加派精锐军队，应当就可以像去年的湍流郡一样拖住林恩推进的步伐。
    等拖到夏季，拖到奥托的军队抵达三河城，那就是金鹿堡的全面胜利。
    说来也是可笑，安娜的丈夫就是因奥托而死，如今她却要指望这个北境公敌来牵制住另一名敌人。
    拉斯洛皱着眉思索片刻，面色凝重地问道：“可若是按照您的方案来，橡树郡的领民们该怎么办？三月与四月可是春耕的季节，我如果不保护他们，敌人就会抢走他们的粮食、种子乃至妻子，整个橡树郡都将不复存在！”
    他并不认为林恩会持续性地为远征大军运送粮草。
    这年头大军在外作战都是靠就地劫掠的，正经军队谁会从领地上千里迢迢运送粮草啊？
    况且林恩去年秋季征讨湍流郡时就选择了原地解决粮食问题。
    可春季耕种季不比秋季丰收季，在耕种季节抢劫农民，那可真是将他们往死路上逼。
    不仅口粮与种子会被抢走，今年的收成也难以保证，那农民们还活个什么劲呢？只能流亡他地或者化身盗匪。
    即便拉斯洛靠着拖延与死守击退了林恩，他所得到的也只会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橡树郡，以及超过二十万流离失所的流民。
    安娜站起身，轻轻抚摸着儿子宽厚的肩膀，回道：“所有命令都由我来下达，我不会让你单独背负这些责任。”
    嗯，苦一苦橡树郡的农奴们，骂名我安娜来担负。
    拉斯洛没有正面答复，而是突然转换话题：“苍狼堡那边怎么说？塞缪尔去年不是还说要出兵和我们共同抵御林恩么？”
    “不能对他有任何期待，他去年秋天才刚刚劫掠了我们，怎么可能指望一群马匪来协助我们？而且他早就与林恩达成了协议，毕竟他还希望林恩能够挡住奥托，哼哼，这个该死的胆小鬼。”
    安娜对草地公爵塞缪尔没有任何好评。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能指望一个年年秋天都会到你家里来抢劫的马匪。
    随后她好言劝诫道：“我的儿子，别再犹豫了，你就听我一次，等那林恩与奥托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你依然还有争夺北境王冠的机会。”
    为了劝服长子，安娜甚至将那顶北境王冠拿出来说事。
    那玩意可是她丈夫洛泰尔的终极追求，也是拉斯洛的梦中情物。
    一想起那顶该死的王冠，安娜的心脏就隐隐作痛。
    要不是因为觊觎王冠，她丈夫又何至于死在遥远的河湾堡？
    “给我些时间，我要再考虑一会。”话虽如此，拉斯洛明显被母亲给说动了。
    安娜的策略明显胜率最高，风险系数也最小。
    野外决战一旦战败，那这金鹿堡可就真亡了。
    只是让年轻气盛的拉斯洛蜷缩在龟壳里当龟男，他多少还是过不了内心的那一关，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说服自己。
    两天后，盖有安娜印记的文书送往领地各处。
    近三千人的士兵也随即离开金鹿堡，赶赴橡树郡的三十余座城堡加强防务。
    通常来说，一座小型城堡只需驻扎二十余人就能完全发挥其防御力。
    安娜派出如此多军队，完全能将这些城堡塞到拥挤，士兵们在狭窄的城堡中甚至不一定能展开身体睡个好觉，这反而有可能降低城堡的防御能力。
    但她眼下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这批士兵都是从橡树郡本地招募的，安娜相信，这些士兵在保护家乡时势必会死战到底。
    数日后，林恩的远征大军分批进驻湍流郡，安营稍作休整，他本人也到了最东端的红鹰县。
    “大人，贯穿红鹰县的道路在去年冬季就已修通，都是按照白熊县的质量来修建的，足够承载大军前行。”
    红鹰县的县长芬恩虽然年轻，却是从白熊县出来的老人，跟着老艾伯特这位打灰大师干了很久，在搞基建这块绝对是手拿把掐。
    为了激发当地领民热情修路，他用的还是林恩当年在白熊县施行过的老手段，对干活积极分子授予自由民头衔，并少量减免今年的赋税。
    只能说老办法确实是好使，只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当地领民就修好了这条铺有碎石的笔直大道。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等我拿下了金鹿堡，会有适合你发挥的更大舞台。”
    林恩的画饼技术同样老套，但也的确是相当有效果，谁叫他画的每一张饼都能烙熟呢？
    现在他的领地上只有县一级的行政单位，可等他全据沼地领，势必要建立更高一级的行政单位。
    像芬恩这种忠诚可靠又有才能的年轻官员，林恩当然会考虑优先提拔为郡长。
    年龄小这都不是事，乱世就得重用年轻的人才。
    在红鹰县稍作巡视并休整一天后，林恩携亲卫队继续踏上向西的征程。
    与此同时，各个方向的军情都实时送到他的手中。
    前方的三个军团已经习惯了在三月行军，推进速度稍有提升。
    静河航道上的运输船队也同样顺畅，二十条运输船无一损坏。
    两天之后，最前线的紧急军情送到了林恩手中。
    “拉斯洛与安娜这对母子还算是谨慎，没选择正面决战，而是寄希望于用城堡拖慢我们的推进速度。”
    林恩坐在小马扎上烤着火，看完军情后，对拉斯洛的印象倒是有了一点改观。
    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没有年轻气盛，假以时日，或许能有几分他爹洛泰尔的风采。
    别看洛泰尔憋屈地死于叛乱，可他曾经离最后的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差一点他就取代奥托成为了林恩最大的敌人。
    对于这种一时枭雄，多少还是要给予一点尊重。
    维克多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们是想拖到奥托的军队进攻三河城，这策略相当明智，几乎是最优的答案。”
    如果放在过去，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案，但奈何林恩有炮。
    他可不会像去年那样，还用堆人命的老办法攻打城堡。
    (本章完)

 本月最后请假一天

本月最后请假一天
    智齿痛到受不了，吃止痛药也没用，脑袋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
    去医院拍了片，天塌了，下颌两颗全是横着长的阻生牙，痛的那颗还是彻底埋在牙龈里的，做手术相当困难。
    医生的建议是全部做手术拔掉，但要等疼痛和炎症消掉才行，目前是先洗了一遍并上药止痛，预计下个月动手术。
    保证是这个月最后一天请假，明天尽量将欠的字数补上，实在抱歉了。
    后续剧情一定会竭尽所能写得精彩。
    (本章完)

 第294章 青铜炮战场逞威

    第294章 青铜炮战场逞威
    湍流郡西南角有一座小规模的自治市，名为温德城，在大陆通用语中的意思大致为‘拐角’。
    离开这座城市向西北方向走个几公里，就是静河的拐角处。
    温德城的人口规模常年在两千上下徘徊，汇聚了全郡绝大部分商人与手工业者。
    去年林恩大举进攻湍流郡时，这座城市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乖乖交出了象征城市权力的铜钥匙，并向新领主宣誓效忠。
    因此这座城市幸运地躲过了战火洗礼，并维持住了自治市的地位，只是纳税的领主出现了变化。
    温德城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不仅有石质城墙，还有一座可以同时停靠十几条船的码头。
    三月中旬，扬带着一个大队的士兵与数百民夫准时抵达了该城市的码头，并指挥军民以最快速度卸载粮草与辎重。
    按理来说，领主的军队不可随意进入自治市。
    但在林恩的领地上，他拥有一切法律条文的解释权，他说能进那就能进，不服你们也得憋着。
    “男爵阁下，一共二十条运输船全部安全抵达，所有物资也没有出现任何损毁。”
    三河城市长利昂亲自随船监工，期间他调度有方，指挥船队避开了多处浮冰，确保了这趟运输工作的圆满完成。
    扬翻身下马，扫了眼码头上停泊的船只，淡然回复道：“辛苦你了，市长阁下，相关情况我都会确切地汇报给伯爵大人。”
    当天下午，他带来的军需官与地方官员就清点好了物资数量，征召来的民夫则将物资装上马车，并马不停蹄地运往北边几十公里的粮仓。
    水上航道固然能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最后的几十公里还是得依靠陆路运输。
    扬早已在湍流郡的边境地区修筑了一座粮仓，并将以此作为攻打橡树郡的前进大营。
    此行他带来了从全郡征召的民夫与挽马，方才勉强满足运力。
    主要那二十多尊青铜臼炮太吃挽马了，一尊炮有近五百公斤，哪怕装了带轮子的底座，为追求运载速度，也得三到四匹强壮挽马才能拉得动。
    次日，物资装卸完毕后，扬率领军队与民夫北上，利昂则带着船队顺流而下返回三河城。
    静河航道即将全面解冻通航，为保存实力，这支水军只能暂时缩回三河城的船坞里。
    等扬押送物资抵达前进大营时，此次远征的几大军团终于汇聚一堂。
    大营中央的军帐内，林恩手持指挥棒，站在地图前向将领们讲解军情：
    “根据目前汇总的情报，敌人在橡树郡采用死守策略，在接近五十公里宽的无人区上，有至少十五座城堡、庄园与市镇都驻守了大批敌军。”
    金鹿堡方面的确是在橡树郡制造了大范围的无人区，但只撤走了农奴、粮食与牲畜等资源，该区域内的城堡与庄园依然戒备森严。
    沼地领在郡之下不设县，而是以‘庄园’做为基层行政单位。
    庄园内除去少量管理人员，绝大部分人口皆为没有人身自由权的农奴。
    在沼地领，小规模的庄园管辖数千农奴，大的庄园则能拥有上万乃至数万人口，比白河领一个县的人口还要多。
    大型庄园内势必就会有抵御外敌的围墙，以及进行商业活动的市镇。
    “敌军以这些据点为中心，构筑了一条较为坚固的防线，小的城堡驻军六七十人，大型城堡、庄园与市镇则驻守数百人，一旦有据点遭到攻击，其他据点则可迅速支援，这些据点还能封锁侦查与进军线路，致使我军无法探测到后方敌情。”
    林恩一边讲解，一边用指挥棒在地图上点明每一处据点的确切位置。
    这张地图是他通过骑兵侦测与领主面板画出来的，据点守军人数或许会有出入，但位置绝对准确。
    该说不说，这历任沼地公爵打造出来的防线还挺难缠。
    橡树郡地形平坦无险可守，那就人为制造大量的据点与城堡。
    有几座城堡还建在了凸起来的矮山上，居高临下难以进攻。
    如果林恩手头的兵力再少点，同时再剔除他的那些青铜臼炮，那这仗还真不好打。
    但他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不仅兵精粮足，更是拥有了二十多尊青铜臼炮，足以轰开这些烦人的龟壳。
    随后他下达了最新作战指令。
    老四约瑟夫的两千步兵与小索瓦德的两千荒民弓手打头阵，携十门臼炮直扑正西方向一座驻军数百的大型城堡。
    老三扬领麾下一千五百人进攻西北方的一座小型城堡，同样携十门臼炮，另留一个大队五百士兵驻守湍流郡，确保后方与粮道安全。
    老二休戈的骑兵军团负责沿途侦查与扫荡工作，确保军队侧翼安全。
    至于林恩这位统帅，则与老四约瑟夫共同行动，居中指挥作战。
    近七千人的大军于次日陆续开拔，并在两天之后陆续抵达预定的战斗位置。
    老四约瑟夫骑着马在目标城堡边上转悠了一圈，回来后向林恩汇报道：
    “这城堡叫边境堡，据说是初代橡树伯爵为防范湍流伯爵而修建，因为修在两块领地的边境上而得名，我刚才围着城堡转了一圈，有两座圆形塔楼与一座主塔，城墙上有巡逻道，外头还有一条护城河，防备相当严密。”
    塔楼附着于城墙之上，类似东方古代城市的城门楼，通常是兼具瞭望与防御能力的据点，还会开射击孔，方便弩手射击蚁附攻城的敌军。
    林恩正在指挥炮兵们布置阵地，闻言眯着眼打量了一阵城墙上的塔楼，命令道：“按照惯例，先问问守军的意见，要是愿意投降，就留他们一条活路。”
    很快，一队大嗓门的士兵就骑着马来到了护城河外，仰头对着城内高喊：“城内的守军听着，你们已经被拉斯洛那个婊子养的给抛弃了！
    金鹿堡不会派出一个援兵支援你们，周围的城堡与庄园也不会管你们的生死，只要你们愿意效忠于伟大的白河伯爵，伯爵大人愿意赦免你们的一切罪行，并保证你们的安全！”
    城墙上先是一阵喧嚣，而后响起守军们的愤怒咆哮。
    “嘿嘿，林恩这个马匪头子要我们投降呢，兄弟们，你们认为该投降吗？”
    “他在做梦！我们的家乡和亲人就在后边，谁敢投降？”
    “说得对，他会劫掠我们的村庄、强奸我们的妻子，谁要敢说投降，我现在就敲烂他的脑袋！”
    “婊子养的马匪，不攻破这座城堡，你们就别想过去！
    林恩所在的炮兵阵地虽与城墙隔着有近两百米，但城墙上的怒吼他依然听得很是清楚。
    对此他也早有准备。
    只听护城河外的几名白河领士兵继续高喊：“守城的兄弟们，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白河伯爵保证不会劫掠你们的村庄，更不会强奸你们的妻子！
    即便是在去年秋天，伯爵的军队也不过是在湍流郡征收了一半的麦子，你们就住在湍流郡边上，你们应该很清楚东边发生了什么！
    伯爵知道耕种季的重要性，他是为了统治橡树郡而来，是为了让你们成为自由民而来！他只会击败反对他的人，凡是愿意向他效忠者，都可以得到宽容与救赎！并免除未来一年的赋税！”
    这套口号自然是林恩提前准备好的。
    攻打敌人的领地，收揽民心为第一要务。
    为此他早已严格命令麾下士兵不得劫掠当地村庄，除非村民主动发起袭击。
    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橡树郡，要的是这地方的十余万人口，绝非一块残破不堪的领地。
    听完士兵们的口号，城墙上明显沉寂了下来。
    这边境堡内的士兵大多是从本地招募，为了保护家乡与亲人他们能够拼死战斗。
    可若是敌人真的能饶恕他们，那他们哪还有战斗的理由呢？
    对于这年头的底层农奴而言，他们可没有什么所谓的国家与民族认同。
    他们所追求的唯有‘生存’二字而已。
    在高高在上的沼地公爵眼里，他们不过是提供赋税与兵员的社会底层。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事，因此绝不会对贵族之间的斗争有丝毫偏袒。
    被谁统治不是统治啊？
    都是农奴，怎么可能去操心老爷的事？
    况且农奴们大多是不愿意逃离家乡的。
    他们在家乡有房子有耕地还有延续数代人的社会关系，贸然去往异乡，拿什么立足生存？
    而且正如那些士兵所说，四月份北境就将迎来春耕的季节，这时候放弃耕地逃离家乡，到了冬天全家人吃西北风么？
    湍流郡那边的情况，他们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毕竟是相邻的领地，彼此间有往来很正常。
    林恩的军队在去年秋季并未大肆劫掠，一些藏身在橡树郡的当地人都陆续返回了湍流郡。
    如果真的可以继续过上春种秋收的安稳日子，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可就在城墙上军心动摇之际，一名骑士模样的披甲将领已经反应过来，大声驳斥道：“放屁！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一个马匪吗？不过就是个马匪，还想当圣人啊？”
    另一名将领也随之附和道：“秋天地里都是粮食，他的确可以不劫掠，可现在是春天，他要是不劫掠他的军队吃什么？你们别被这马匪给骗了！”
    本地的守军们霎时间醒悟过来，很快城墙上又响起了骂声一片。
    老四约瑟夫问道：“大人，劝降似乎是失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打了再说，要注意外围的包围网，不要放跑了一个敌军。”说罢，林恩右手一挥，炮兵们就将十门臼炮齐齐推了上来，并打开了盖在臼炮上的防水木板。
    此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校准工作，瞄准的就是那两座圆形塔楼。
    随着盖板被揭开，城墙上的守军自然注意到了这些新鲜玩意。
    “那是什么兵器？从没见过啊！”
    “看起来像是城堡里的铜钟？”
    “这就不是兵器，应该是类似号角之类的军中乐器吧。”
    很显然，从未见识过臼炮的守军们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林恩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何为真理。
    “开炮！”
    随着他一声令下，炮兵们齐齐点燃引线。
    片刻后，十门青铜臼炮同时迸发震耳轰鸣，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砸向边境堡的塔楼。
    砖石与木块碎裂的脆响与守军的惊呼混杂在一起，城堡西侧的塔楼顶端应声崩塌，碎石与木屑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城墙上的巡逻道瞬间就被烟尘吞没。
    沦为废墟的塔楼里，残存的守军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断壁残垣以及同袍们支离破碎的躯体。
    这些守军或是手脚并用爬到墙角，抱紧脑袋瑟瑟发抖，或是干脆就头也不回地逃离塔楼。
    城墙上的守军同样争先恐后地往下方逃窜，一边逃还一边鬼哭狼嚎：“魔鬼，这是魔鬼的攻击！”
    他们都被这十门臼炮的齐射吓到胆寒，好不容易鼓起来的斗志也瞬间烟消云散。
    城外的白河领士兵同样目瞪口呆，绝大部分士兵压根就不知道这臼炮的存在，更未曾见识过臼炮在攻城战中的威力。
    今日得见，大部分士兵在震惊之后下意识地就开始欢呼雀跃。
    在敌人眼里，这种恐怖的兵器毫无疑问是魔鬼。
    可在自己人眼里，这玩意就是神迹啊！
    一阵雷霆般的响声，敌人防御严密的塔楼就应声崩塌，这给攻城省去了多少功夫？又让多少士兵免去了强攻城堡的死伤？
    “哈哈，瞧瞧，这就是不向白河伯爵效忠的下场，神明降下了神罚！”
    “我听说这东西是白河伯爵命人制造出来的，这应该不是神罚。”
    “管他呢，伟大的白河伯爵万岁！”
    “对，伟大的白河伯爵万岁！”
    城外的士兵们欢欣鼓舞，城内的守军却是哀鸿遍野。
    但林恩只是冷静下达指令：“装填炮弹，继续射击，将另一座塔楼也给我砸烂！”
    很快，又是一轮炮响，边境堡的两座塔楼至此全部报废，城墙上的守军数量也十不存一，绝大部分守军都只想着逃离魔鬼的视线。
    (本章完)

 第295章 势如破竹

    第295章 势如破竹
    边境堡的战斗结束得很快。
    下午正式开战，傍晚都还没到就完事了。
    夕阳斜照在边境堡的断壁残垣上，将砖石与血迹都染成了暗红色。
    西侧塔楼的废墟仍在冒着缕缕黑烟，与天边的火烧云连在一起，仿佛整座城堡都在无声燃烧。
    书记官维克多小跑着来到东侧城墙上，向林恩汇报此次战役的战果：
    “大人，俘虏都清点完毕了，总计四百五十七人，缴获了锁甲两百余套，十字弩九十余把，长剑长枪数百柄，战马百余匹，另有粮食、钱币、衣物若干，我方伤亡仅十五人。”
    这新任沼地公爵拉斯洛还挺舍得本钱，在这么一座城堡上就投入了五百人的部队，外加大批的战马与武器装备。
    很显然，他对这座边境堡寄予了厚望，希望能尽可能拖慢林恩推进的步伐。
    但奈何林恩有青铜臼炮。
    对于这种落后的封建骑士城堡，火炮还是太超模了些。
    这场攻城战完全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两轮齐射下来，守军的士气整个就崩溃了。
    城墙上的守军士兵纷纷丢掉武器逃下城墙，只有少数意志坚定的军官还能顶着恐惧顽强抵抗。
    但军官的人数太过稀少，完全无法覆盖一整面的城墙。
    借助荒民射手的箭雨掩护，白河领的步兵只用一次冲锋就拿下了东侧城墙，再之后就是接收俘虏了。
    由于城堡被四面包围，内部的守军压根就没地方跑，只能乖乖举手投降。
    战争的顺利程度完全超出了维克多的预想，以至于他现在都还有点难以置信。
    当维克多汇报战果的时候，林恩正在城墙上观察那两座遭到炮弹轰击的塔楼，他只是点点头，淡然回道：
    “将俘虏甄别一下，从本地征召的新兵都放了，给他们发三天口粮。”
    战争的过程林恩自然是能预料到，这可是火炮第一次登上战场，要是连一座落后的老旧城堡都拿不下，那可就太丢人了。
    未知总是最为恐惧。
    对于这些守军士兵而言，火炮是完全的新鲜事物，轰鸣的炮火声能带给他们无穷的恐惧。
    击溃这座边境堡的并不完全是炮弹，更多的是守军心中的惧意。
    只不过这火炮的破坏力还是有点出乎林恩的预料。
    哪怕这城堡塔楼的主体都是木质结构，也不至于一轮齐射就给干烂了。
    经过仔细检查后，林恩发现这塔楼的木材有些老化，炮弹又恰好击中了塔楼的横梁与立柱，这才造成了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维克多的目光跟随林恩的视线而移动，但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片刻后回道：“大人，约瑟夫男爵已经在甄别俘虏了，那些来自金鹿堡的宫廷骑兵又该如何处置？”
    这四百多名俘虏里，仅有不到三十名金鹿堡的宫廷骑兵，他们都穿着相对华丽的甲胄与罩袍，因此相当好分辨。
    林恩稍作思忖后吩咐道：“先关押在城堡地牢里，日后再行处置。”
    那些被俘的本地新兵就是最好的宣传员，他们能替林恩散布来自火炮的恐惧，同时还能将他的宽容与恩赐传播到橡树郡各地。
    有他们当传声筒，整个橡树郡很快就会知道，伟大的白河伯爵不仅善待俘虏，还承诺不在本地进行任何劫掠行为，只要守军主动投降甚至还有免除明年税赋等优惠政策。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圣人么？
    在一个比烂的世界里，突然有人跳出来说不比烂了，还说要善待战争地区的普通农奴，这就是妥妥的圣人行为。
    对林恩而言，释放俘虏还有另一大作用，那就是节省军粮。
    他这次能调动的粮草极为有限，每一分口粮都得省着点，也就那些被俘的精锐宫廷骑兵能享受战俘待遇。
    维克多很快领命而去。
    到天黑之前，四百多名本地俘虏就接连离开了边境堡，他们怀揣着口粮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边境堡周围有好几处废弃的村庄，这些战俘也不怕找不到地方住，只需几天时间，他们就能将消息散播出去。
    林恩则住进了城堡的主塔里，随军厨师为他呈上一份简单管饱的晚餐。
    正当他拿起汤勺准备享用晚餐之际，维克多又来了：“大人，被俘的宫廷骑兵想见您。”
    林恩放下汤勺吩咐道：“挑两个代表来，为他们也准备两份晚餐。”
    未多时，两名年轻的俘虏就被老四约瑟夫押了上来，两人的盔甲与罩袍都被扒掉，穿着白灰色的武装衣。
    这东西由数层亚麻布缝制而成，在冬春之交足够保暖。
    俩俘虏先是各自介绍身份，并感谢白河伯爵宽恕了他们。
    等到厨子将晚餐端上来时，两人瞬间傻眼，怎么给他们的食物和伯爵面前的食物是一样的？
    都是一碗香喷喷的热粥、一小碟咸菜、两块火腿片，外加一杯佐餐的清香麦酒。
    对骑士而言，这些食物肯定算不上贵重，但在战场前线，这么一顿晚餐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
    林恩对两人招招手道：“都坐下来吃吧，就是些军中的简单食材，肯定比不了金鹿堡的丰盛晚宴。”
    俩战俘自是千恩万谢，其中一人更是感激地回道：“伯爵阁下对我们实在是太慷慨了，这些食物哪是我们这些俘虏有资格享用的？有黑面包我们就知足了。”
    只不过两人的身体比嘴巴要诚实，纷纷坐下并举起酒杯向伯爵致敬。
    林恩举起酒杯回敬，微笑着问道：“你们的俘虏身份只是暂时的，等我拿下了金鹿堡，你们可否愿意向我效忠？”
    这些宫廷骑兵都身经百战，乃是最为优质的兵源。
    等拿下了整个沼地领，林恩势必会从这些骑兵中遴选精锐，编入老二休戈的骑兵军团。
    面对林恩赤裸裸的招揽，两名俘虏交换了一番眼神，一人回道：“沃尔夫说得没错，您果然富有仁慈与慷慨。”
    碍于身份，他们没有直接回答林恩的问题，但态度已表露无疑。
    目前他们仍是效忠于沼地公爵拉斯洛的宫廷骑兵，他们的家属也都在拉斯洛的掌控之中。
    若是拉斯洛消失、金鹿堡易主，他们当然愿意向沼地领的新主人效忠。
    给谁当兵不是当兵呢？
    每月才两三枚金盾的工资，玩什么命啊？
    他们并非封地骑士，又没有需要拼命保护的领地。
    至于这两名俘虏口中的沃尔夫，则是去年冬天途经三河城的溃兵头领。
    林恩轻轻抿了口麦酒，问道：“我曾和沃尔夫共进过晚餐，他现在可还安好？”
    一俘虏如实回道：“沃尔夫阁下与那批随行的士兵都还安好，他们奉拉斯洛公爵的命令，目前驻守在金鹿堡西侧的几座城堡中。”
    沃尔夫是经历过河湾堡叛乱之夜的将领，又安然无恙途经了三河城。
    对于这种溃兵头领，拉斯洛自然不敢委以重任，因此只能安排到不致命的清闲岗位上去。
    在享用晚餐的过程中，林恩向两名俘虏叮嘱道：
    “我不强求你们现在就向我效忠，你们只需替我看好这些俘虏，劝他们在战争结束前不要有逃跑的想法，等战争结束，我会给所有人选择的机会。”
    “我们明白，伯爵阁下。”这两人自然点头称是。
    他们本就是代表这批俘虏来探探林恩的口风，见林恩愿意善待俘虏，心中不由大定。
    次日上午，林恩留一个中队驻守边境堡，亲率大军向西开拔，直指西边的一座大型庄园。
    同时他还兵分两路，命老四约瑟夫领一千步兵与五百弓手南下，携五门火炮去扫荡南边的几座小型城堡。
    走了没几公里，北边的老三就传来捷报，声称已攻克目标城堡，并按照预定计划继续攻打北边的另一座小型城堡。
    一切都在按照林恩的战前预想进行。
    在随后的一周时间里，他的三路大军横扫了拉斯洛刻意打造的五十公里无人区，攻克了整整十六座城堡、庄园或者市镇，俘虏守军超三千人，缴获粮草辎重无数。
    至此，拉斯洛与其母安娜制定的据点拖延战术彻底破产，橡树郡最为柔嫩的中心地带已经彻底向林恩敞开怀抱。
    当天晚上，三路大军在一座大型庄园内完成汇合。
    林恩与核心将领们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军事会议。
    “拉斯洛制定的战术本就落后，以小型据点构筑防线只适合贵族领地时代，根本就不适应大型军团作战，这一点在过去两年的王冠领地已经证实。
    只有大型自治城市才能阻挡大军前进的步伐，即便我们这次没有装备青铜臼炮，无非就是要多些时间罢了。
    诸位不能因为这几天的战果就感到骄傲或是自满，接下来金鹿堡方面一定会调整战略部署，最终决战就在眼前。”
    林恩给这几天的战果下了结论，并以此告诫将领们不能盲目自信。
    橡树郡也不是没有大型自治市，但那座城市位于该郡的南部沿河地区，又没有驻扎来自金鹿堡精锐军队，只有少量用于自保的城市民兵，对全郡的战略影响力几近于零。
    林恩完全可以抛开那座城市的民兵团不管，先攻克那些有驻军的城堡与庄园，最后再慢慢料理这座城市。
    以市民阶层的软弱本性，到时候他大概率能兵不血刃拿下那座拥有坚固城防的自治市。
    这其实也算是贵族封建时代的一大特征，大型自治市的选址几乎不考虑军事作用，只以商业与手工业为导向，因此大多建在平坦的河岸地带，无法扼守险要地形。
    偏向军事用途的城堡则大多规模偏小，至多驻扎数百人的军队，对于大几千人的军团难以起到多少阻挡作用。
    因此，在真实的西欧中世纪里，经常会出现数千军队在敌国腹地内轻松转进数百公里、扫荡无数城堡与城市的情况。
    城堡拦不住这种规模的军队，自治市与市民阶层又不敢拦，往往只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当然，林恩这次之所以这般顺利，也离不开青铜臼炮和舆论攻势的作用。
    臼炮在守军心中制造恐惧，被他故意放走的俘虏们则将恐惧散播到其他据点与庄园。
    后三天里，林恩的三路大军几乎就没经历过像样的战事。
    每到一处据点，当地的守军就主动打开城门投降，约束他们的金鹿堡宫廷骑兵则早已放弃岗位逃之夭夭。
    一些当地的庄园与村庄甚至还在主动派出使者来向林恩请降，只求伟大的白河伯爵能庇护他们完成春耕。
    庄园里核心管理层，也就是沼地公爵任命的总管与管事们也大多逃回了金鹿堡，下边的人当然不愿死战。
    对于这些庄园，林恩通常是先从本地的庄头里提拔一批管事，命令他们暂时管理当地农奴。
    与此同时，前线的军情已经传回了金鹿堡。
    “母亲，你的选择是完全错误的，你不仅害我丢掉了大片的领地与领民，还平白葬送了几千人的军队以及大量的武器甲胄！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你的！”
    拉斯洛出离愤怒了，他第一次对亲生母亲动了真火。
    若是按照他一开始的构想，他哪至于这般窝囊？
    “这并非我或者你的过错，谁知道那林恩竟然拥有来自地狱的恐怖兵器？若是他没有那些该死的青铜臼炮，他现在甚至都没法拿下边境堡！”
    安娜也有话说了，她在战前压根就不知道林恩的军队配备了臼炮这等兵器，战争失利的责任不在她，而在那些探查情报的间谍。
    拉斯洛已经懒得再和母亲掰扯了，他径直问道：“那现在你总没有理由再阻止我了吧？如果我继续蜷缩在金鹿堡之中，下边的那些庄园、城堡与自治市都会离我们而去，并成为林恩的附庸与力量！”
    战前他就不看好母亲的龟缩战略，而事实彻底证明了他的正确性。
    对于林恩这种危险的敌人，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决地将其阻拦在领地之外。
    现在倒好，这林恩一路连战连捷并释放俘虏散播谣言，整个橡树郡都快脱离金鹿堡的控制了。
    再给他半个月，怕是要打到金鹿堡城下了，到时候拉斯洛哪还有脸面继续当沼地公爵？
    (本章完)

 第296章 南境大军的迫近

    第296章 南境大军的迫近
    拉斯洛的态度很坚决，他就想尽快与林恩进行战略决战，以保住他这个新任公爵的脸面。
    眼下橡树郡十几个据点被敌军轻松拔除，他还白白折损了几千兵力以及大批军械物资。
    局势要是照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他还当什么公爵，改行当林恩的运输大队长得了！
    几千人的军队，拿着武器防具进驻墙高河深的据点，却连一点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几个小时就被人连锅端了，拉斯洛这辈子都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
    但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他的母亲安娜却要他先别急。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着急，我们需要情报，需要更多关于敌军的情报。”
    安娜毕竟饱经世故，能在关键时刻做到处变不惊。
    拉斯洛闻言，腾地就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高亢的嗓音在大厅中不断回响：
    “情报？我们掌握的情报已经足够多了，那林恩总共就六七千人，其中还有不少是身体单薄的荒民，以我手头的兵力，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彻底击败他！”
    虽然拉斯洛在橡树郡葬送了近三千军队，但那些新兵都是些妥妥的炮灰，只需费少量资源，金鹿堡这边还能随时再拉两三万出来。
    对于沼地公爵领而言，人口并不是那么宝贵的资源。
    但这些炮灰也就能用来守守据点了。
    他们没接受过长时间的专业训练，甲胄也大多是最基础的皮甲，到了野外战场上连列阵都整不明白，纯纯的累赘。
    如今敌军的青铜臼炮大显神威，据点防守战术似乎失去了意义。
    拉斯洛麾下的精锐部队并未出现多少折损，他自认为自己依然有一战之力。
    安娜旋即也从高背椅上起身，厉声驳斥道：“所以你忽略了青铜炮？还有你口中身体单薄的荒民，那可都是优质的长弓手，真到了战场上，你手下的弩兵能压制林恩的长弓手么？去年在绿湖领，林恩就是靠长弓手击溃了男爵联盟的弩兵！”
    虽是女子，可她对战阵却是异常熟悉，未嫁作人妇时她可是经常跟着父亲上战场的。
    她的每一句话也确实能切中要害。
    眼下战争才刚开始不到两周，金鹿堡获得的情报虽多却太过杂乱，需要时间甄别，同时也要等待更为精确的情报。
    拉斯洛凝视着低自己半头的母亲，最终他坐回了高背椅上，声音也随之软了下来：“那您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回金鹿堡这几个月，他至少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母亲才是这座城堡的真正话事人。
    很多事他这个新任公爵说了不算。
    比起年轻又缺乏威望的公爵，下边的将领与官员也更愿意相信主母的决策。
    如果没有母亲的首肯，拉斯洛压根就没法领兵出征。
    安娜随之坐下，她的手攀上儿子宽厚的手掌，轻柔抚摸着儿子手掌上的老茧，语气也随之柔和：“我的儿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恢复冷静，同时继续忍耐。”
    拉斯洛眼中闪过不敢置信的惊愕，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那究竟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再有一周，整个橡树郡就都会落入林恩的手中。”
    安娜迎着儿子震惊的眼神，面容平静道：“那就让他拿走好了，你可是沼地公爵，你的肩膀上担负着整个沼地领以及近百万的领民，区区一个橡树郡，就先让给林恩又如何？”
    “可是.”拉斯洛彻底傻眼了，他全然没想到母亲竟会这般大方。
    那可是他的橡树郡，是他的核心领地啊！十余万人口就这么白白送给林恩？
    安娜反而趁此机会教育起儿子来，她继续抚摸着儿子的手掌，详细分析道：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你听我的，将橡树郡让给林恩，对我们反而更为有利。
    包含城堡与庄园在内，橡树郡总共有三十多处据点，林恩在橡树郡没有统治基础，肯定无法相信当地人的忠诚。
    听逃回来的骑兵说，这林恩承诺不劫掠橡树郡的农村，那他就只能从后方的湍流郡运输粮食，因此他在占领这些据点后就势必要派兵驻守。
    我们可以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橡树郡，你的表哥与林恩有仇，我已经给他送了封信，命令他即刻召集军队前往橡树郡。”
    安娜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橡树郡不好守、守不住，那就干脆让给林恩得了。
    但这块领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下的。
    橡树郡的东北方向是黑杉伯爵领，西北方向则是金鹿堡所在的金鹿郡。
    林恩拿下这块领地后，其势力范围就会向西形成一个较为狭长的突出部位。
    偏偏他又没法在这块新占领地上就地解决粮草问题，只能从后方运输粮食。
    安娜一眼就看出了林恩在粮道上的弱点。
    你小子贪心不足，占领了土地不说，竟然还想着收服十余万领民的心。
    这天底下哪有既要还要的好事？
    既然你要从后方千辛万苦运输粮食，那不就是给了劫你粮道的机会么？
    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安娜自然不会错过。
    她会派出拉斯洛的表哥，也就是现任黑杉伯爵，领着少量贵族骑兵去骚扰林恩新占的橡树郡，试图破坏林恩的运粮交通线，以及当地农奴的春耕。
    为了保护粮道与春耕，林恩就势必要在各主要据点驻守军队。
    这无疑会分散他的兵力，导致他无法集中全部兵力与拉斯洛进行最终决战。
    整场战争的主动权也将随之回到金鹿堡方面来。
    正如安娜所说的那样，她的长子担负着整个沼地领，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暂时放弃一个橡树郡又如何呢？
    等将来击退了林恩，这无险可守的橡树郡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回来？
    当然了，这种阴损策略无疑会影响到橡树郡本地农奴的春耕，导致他们在秋季歉收，冬季陷入饥荒。
    但从战争一开始，安娜就打定了苦一苦橡树郡十余万领民的主意。
    她身为公爵夫人，往各地庄园派遣税吏征收税赋时背负的骂名还少么？
    债多不压身，压根就不差这点。
    拉斯洛听后思索一阵，也琢磨出味道来了，左手猛地一拍大腿：“母亲，您这方案真的很好，我们完全可以让橡树郡化为泥沼，将林恩困在不断收紧的淤泥之中！”
    安娜见儿子领悟了她的用意，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同时说道：“你这比喻非常恰当，我们要做的就是将林恩拖在橡树郡，等拖到夏天，我们甚至都无需与他决战。”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走回到了安娜一开始就定下的计策上，那就是拖到琥珀港的奥托西进。
    只不过由于青铜炮的存在，据点拖延方案破产了。
    但安娜急中生智，又整出了一套‘苦一苦橡树郡’的新方案。
    且她考虑极为周全，随后又补充道：“静河现在已经全面解冻恢复通航，我们还要派出舰队，封锁三河城以西的静河航道，防止林恩走水路运载粮食。”
    总而言之，就是要避免战略决战这种一锤子买卖，拖慢林恩推进的速度。
    在安娜眼里，这林恩已经堪称是魔鬼了。
    他使用的一切手段都超出常规，甚至还能掏出完全打破常理的新兵器。
    让宝贝儿子去与这种‘不可名状’的强敌进行决战，安娜心里是真没底。
    很快，金鹿堡方面就下达了多道新指令。
    驻守在金鹿湖之中的庞大舰队离开船坞开始南下，以黑杉伯爵为首的一批贵族也收到了指令，征调军队前往橡树郡。
    不过安娜并没有放弃战略决战这一选项。
    如果说林恩真的在橡树郡被牵扯了大量兵力，她还是愿意试着正面击溃这位强敌。
    大批退役的宫廷骑兵被安娜返聘回军队，披上甲胄骑上战马来到金鹿堡报到。
    一批依然效忠于金鹿堡的自治市也贡献出了自己的市民武装，凑出了一支数百人的弩兵部队。
    金鹿堡周边地区霎时间风云汇聚，大部分人都认为会爆发一场注定载入史册的伟大战争。
    就在沼地领打得火热之际，静河入海口的琥珀港同样热闹非凡。
    新王奥托已经下达命令，要招募两支庞大的军队沿静河西进，去征讨不愿向北境王冠俯首称臣的叛贼。
    两支军队的主帅已有确切人选，但麾下的军队尚有空缺。
    大批从南境渡海而来的落魄贵族们顿时踏破了两名主帅的门槛，只求这两位‘注定’要获得公爵尊号的大贵族能拉自己一把。
    毕竟奥托陛下已经发话了，谁若是能攻克金鹿堡或者白鹰堡，谁就是新的公爵。
    在这些南境贵族眼里，连最负盛名的洛泰尔都已授首，北境的其余势力那不就是不堪一击的土鸡瓦狗？
    这两名钦点的主帅已经是妥妥的公爵了啊！
    此时若能投到他们帐下，那不就等同于成为伯爵或者男爵的预备役？
    不过这些落魄贵族都没能见到主帅，只因这两人正在王宫里参加一场小规模的午宴。
    新王奥托亲自主持午宴，并向他任免的两名主帅举杯致敬：“莱纳，哈维，你们可都是南境出名的常胜统帅，这次就拜托二位替我征讨叛贼了。”
    莱纳与哈维都是南境的伯爵，带领地的那种，只不过并非来自鲁伊王国，而是南境内陆地区的两个小公国。
    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五十出头的样子，正处于一名统帅的巅峰年龄，身体尚未彻底老化，又通过多年戎马生涯积攒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莱纳伯爵当先举起酒杯回礼：“能为陛下效力，是我的荣幸，我一定尽我所能，为陛下清扫叛贼，确保北境王国的安宁与和平。”
    哈维伯爵紧随其后，也举杯一饮而尽。
    三人喝了几轮后，奥托忽地问道：“说起来，两位似乎还没确定各自的主攻方向，你们谁愿意去金鹿堡？”
    “我！”
    “我！”
    莱纳与哈维异口同声，而后相视一笑。
    金鹿堡富庶，白鹰堡贫瘠，这是谁都知道的事。
    既然如此，当然要抢富裕的领地。
    况且白鹰堡所在的谷地领山脉纵横，且不论那些建在山脉上的险峻城堡，光是那些复杂的山路就够烦人了。
    又贫穷又还难打，这破白鹰堡谁也不爱要。
    奥托脸上泛起了不胜酒力的红晕，嘴角也浮现出了会意笑容：“既然你们都想去金鹿堡，那就只能打赌决定了。”
    “我愿意听从陛下的决断。”
    “我也一样。”
    这次是哈维伯爵先出口，莱纳则紧随其后。
    “很好，那就用最简单的抛硬币赌法。”奥托从腰间的小钱包里摸出一枚刻有他头像的金币。
    这是鲁伊王国的法定货币，鲁伊金盾。
    “我抛出这枚金币，如果是正面，那就由莱纳去金鹿堡，反面则是哈维。”说罢，奥托见两人都没有意见，便用力将金币高高抛起。
    金币落在了餐桌上，咕噜咕噜转了几个圈，最终是奥托英俊的头像朝上。
    “嘿，正面，是我赢了！”莱纳伯爵高兴地拍起了手掌。
    “又输给了你这混蛋一次。”哈维则是低头唉声叹气。
    两人在战场上曾有过数次交锋，互有胜负，今日输了一阵，哈维心中自然难受。
    奥托将金币收回钱袋，下了定论：“那就这么定了，莱纳去金鹿堡，哈维去白鹰堡，至于你们能带多少军队，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人脉了。”
    事实上，他压根就不在意谁去金鹿堡。
    反正都只是他消耗北境内陆势力的炮灰罢了，他不相信这帮散兵游勇能突破白河领再拿下金鹿堡。
    两名新统帅迎着夕阳走出王宫，莱纳轻嗅着海风的咸味，眯着眼眺望脚下的琥珀港，问道：“哈维老弟，你觉得我们此行能顺利么？”
    “一切都交由命运来决定。”哈维同样眯着眼，嘴上则有些神神叨叨。
    莱纳又问：“我是为了给次子争取一块领地，你应该也是同样的理由吧？”
    哈维冷哼道：“你比我的妻子都更了解我，这种问题还用确认么？”
    这两位伯爵在南境都有各自的伯爵领，只不过那块领地只能传给长子。
    如果放在百年前，他们或许会将领地切割成几块，平分给几个儿子。
    但现在的南境战乱频发，切割领地只会导致家族力量迅速衰落。
    近百年几乎没有贵族会干这种蠢事了。
    在启程来北境之前，莱纳与奥托都将领地正式传给了长子，两人都只带了少量亲信精锐来北境打拼。
    本是颐养天年的年龄，却还得上战场拼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块能传给子嗣的领地么？
    两人都有宠爱的次子，都希望能赚一块领地留给次子，这样也能给家族留一条路，若是主脉不幸败亡，还有旁支能撑起家族的门楣。
    莱纳边走边说道：“谷地领其实比沼地领要好打，我派人打听过了，那个镜铁伯爵就几千人的部队，他现在还围困着白鹰堡，一块闹内讧的领地，对你而言能有多少难度？就和啃一块面包差不多。”
    哈维白了宿敌一眼：“沼地领不也差不多？我可是听说那林恩与拉斯洛已经开战了，你现在过去，不就等于白捡一块公爵领？”
    (本章完)

 第297章 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第297章 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听了宿敌哈维的调侃，莱纳伯爵差点被逗笑了，他走在琥珀港王宫的回廊中，吹胡子瞪眼道：
    “白捡一块公爵领？你真觉得那沼地领好打？白河伯爵林恩，还有继承了沼地公爵头衔的拉斯洛，这两人哪一个好对付？”
    莱纳早已提前打探过相关情报，对两位对手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尤其是那个林恩，白手起家打下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伯爵头衔，就这等能力与手腕，放在南境那也妥妥是一号人物。
    莱纳的最终目标是金鹿堡，为此他就得先过林恩把守的三河城与白河领。
    虽说林恩正与拉斯洛斗得不亦乐乎，驻守老巢的兵力应当不多。
    可莱纳麾下其实也凑不出多少兵力，他估摸着顶多能凑出万把人，沿途还能再招揽些贼匪流民。
    就这么点兵力，还没有任何成体系的后勤，却要长途跋涉去拿下三河城与白河领，这种超高难度任务，莱纳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接。
    哈维停下脚步，瞥了莱纳一眼，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你要是觉得难，那我们换个目标？”
    莱纳故作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已经答应国王陛下，要替他扫清沼地领的叛贼，身为一名真正的贵族，就得说到做到。”
    但话又说回来了，沼地领是难打了一些，却比谷地领要富裕得多。
    莱纳是来给家族和小儿子挣领地的，那当然要尽可能挣一块富裕的领地。
    “你这小子，呵呵。”哈维冷笑一声，接着迈步向前，不再理会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狐狸。
    莱纳快步追上，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出兵？”
    哈维不耐烦地回道：“下周。”
    “下周？这么快？我还想等到四月中旬或者下旬再出兵，看来不能再拖了。”莱纳的吃惊并不是装的。
    三月的北境虽然气温已经有所回升，可融化的积雪会导致道路泥泞不堪，严重拖慢陆上行军的速度。
    水路倒是相对通畅，可莱纳既没钱租赁船队，也没钱为上万人的军队购置粮草，必须要沿途‘征收’。
    因此他只能走陆路。
    本想着等到四月中旬，道路彻底凝实后再出征，可老对手竟然三月就要赶着出发，那莱纳当然不能落人一步。
    “我只是怕情况有变，因此才会尽快出发。”哈维这话说得有些隐晦。
    但莱纳还是听出了老对手的弦外之音。
    所谓的‘情况有变’，无非就是怕奥托反悔，撤销了他们二人的统帅职位。
    奥托可是大手一挥，就许出去了两块公爵领，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肉疼改主意？
    两人都是一把年纪来挣领地的，大老远跑一趟北境也不容易，当然希望尽快将收益落袋为安。
    至于道路艰险等困难，两人则全然不放在眼里。
    五十多岁嘛，正是应该奋斗的年龄。
    为了领地与头衔，他们无所畏惧，泥泞的道路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决心。
    但这两位南境伯爵全然想不到，奥托就希望他们越快出征越好。
    “亲爱的，我的计划一切顺利，下次你再来北境的时候，看到的将会是一个完整、统一且团结的崭新王国。”
    琥珀港的码头上，奥托与妻子在微凉海风的吹拂下告别。
    此刻，这位肩挑两大王国的男人脸上写满了骄傲与自信，仿佛整个北境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王后索菲娅与丈夫温存良久，抬起头说道：“我也希望如此，但下次来琥珀港时，我不想看到一些令人厌烦的私生子。”
    索菲娅掌控欲极强，尤其对丈夫的裤裆看得很紧。
    没来北境前，她几乎与丈夫寸步不离，时时刻刻都在盯防那些大胆、年轻又漂亮的女孩。
    奥托对此不胜其烦，可那会他正觊觎北境的王位，只能在某些方面迁就妻子。
    而且年轻时的索菲娅相当漂亮，身材又很棒，有足够的身材资本拴住奥托的心。
    如今局势大不相同，他已经戴上了北境王冠，又即将与年老色衰的妻子分居两地，那颗偷情的心正在猛烈跃动。
    奥托一脸深情地凝视着妻子，上唇胡须翘起老高：“哦，当然，亲爱的，结婚那天我就向你发过誓，此后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事实上，他却已经瞄上了王宫里两名娇俏可人的侍女，且私底下早已暗通款曲。
    “希望你能一直记得这份誓言。”索菲娅多少能猜到枕边人的心思，却只能轻轻叹息。
    原本她想带着长子路德维希镇守北境。
    可眼下木已成舟，奥托亲手捣鼓出来的复杂局势只有他一个人能把握住，年轻的路德维希缺乏经验，只能先在较为平静的鲁伊王国历练历练。
    随后奥托又告别了好亲家迈森伯爵。
    他拍着迈森的肩膀：“好兄弟，我的鲁伊，还有妻子与儿子就都托付给你了。”
    奥托此言颇有些托孤的意味。
    以这年头糟糕的交通条件，他身为鲁伊国王却长期停留在北境，说实话和死了的确没太多区别。
    假使鲁伊遭遇了强敌入侵，远在琥珀港的奥托肯定来不及做决策，只能让留守鲁伊的心腹大臣自行决断。
    鲁伊王国是奥托的老巢，在国王长期离线的情况下，必须有可靠得力之臣看护。
    迈森伯爵面容凝重，低着头回道：“陛下，我会竭尽我的智慧与经验，为您守护鲁伊王国、保护路德维希殿下。”
    临行前，他提醒奥托道：“陛下，请您一定当心，这北境的敌人狡猾且难缠，尤其是林恩与瓦萨，这两人的野心与能力或许并不弱于您，还有，阿尔诺绝对不可信任，您一定要盯紧他，不能再给他背叛的机会。”
    自进驻琥珀港之后，迈森主要就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全力搜集北境方方面面的情报。
    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是他严密关注的对象，同时他也对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进行了详细调查。
    顺带一提，这阿尔诺现在已经成了奥托在北境的核心骨干，协助国王组建一支效忠于王室的新军。
    而这支新军里就有不少他在佣兵团的老部下。
    可问题在于，这阿尔诺不仅是‘道德败坏’的佣兵团长，还曾经背叛过雇主沼地公爵洛泰尔。
    就这么个有道德污点的无耻小人，却能被奥托引为心腹。
    这件事令迈森伯爵耿耿于怀，他害怕自己的好亲家也会沦为阿尔诺晋升的又一块垫脚石。
    奥托却微笑着回道：“放心，这些我都会牢记在心。”
    对于阿尔诺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奥托当然会有所盯防。
    他之所会重用阿尔诺，主要还是看上了力量佣兵团那几千号‘社会渣滓’。
    这些雇佣兵和盗贼马匪干别的确实不行，还以打劫农民与羞辱妇女为乐，可他们确实是较为优质的兵源。
    受限于战前的承诺，奥托难以调动琥珀港等自治市的市民，若是从农民中征召新兵，不仅会影响到王冠领地的农业生产，征召上来的新兵缺乏经验还得接受更长时间的训练。
    反观阿尔诺的部下们，虽然都是些老油条，可至少在真实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有较为深厚的基础。
    用金钱收编这些社会闲散人员，也有助于王冠领地恢复正常生产。
    按照奥托的预估，哈维与莱纳所带领的贵族军队大概率都会在夏季败北。
    他必须要赶在秋季到来前拉出一支能为他而战的军队，并切实地击败被削弱过的林恩与瓦萨。
    时间有限，他只能先重用阿尔诺来组建军队。
    卸磨杀驴这种事奥托还是很擅长的，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整治阿尔诺这种卑贱小人。
    就在当奥托与妻子和重臣在码头深情告别之际，林恩已经率领大军抵达了他最忠诚的哈芬城。
    在大陆通用语中，‘哈芬’就是港口的意思。
    这哈芬城就位于静河北岸，乃是橡树郡规模最大的自治市，常住人口略低于三河城，约在七千人上下。
    此时已是四月上旬，据林恩正式攻入橡树郡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周。
    在这两周中，他麾下军队拿下了橡树郡大大小小二十五个据点，降服了境内的三座自治市，其中也包括哈芬城。
    这三座城市都没有进行任何像样的抵抗，当林恩的招降文书送达城下时，这些城市的市议会很快就宣布向伟大的白河伯爵效忠。
    当林恩的旗帜出现在哈芬城的北门外时，现任市长丹尼尔孤身一人骑着马出城迎接：“尊贵的伯爵大人，欢迎莅临您的城市。”
    丹尼尔的身后空无一人，城墙上也没有出现哪怕一名士兵。
    此举相当大胆，可谓是将整座城市都敞开在林恩这位侵略者的面前，肥美的哈芬城似乎任由他予取予求。
    林恩扫了眼骑在马上的中年金发市长，随后又用面板看了下他的属性值与忠诚度。
    没啥毛病，三颗星的评价，六十出头的忠诚度。
    现在可不是林恩刚占领白河领那阵了，那时候的他在北境政治舞台上算是个新人，严重缺乏威望。
    而当时的沼地公爵洛泰尔则如日中天，整个北境似乎都在他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那会林恩想要拿下三河城，可市长于尔根却始终不愿向他低头，并坚决效忠洛泰尔。
    后来的事就不赘述了，头铁的于尔根甚至先洛泰尔一步去了地狱，他的妻子与女儿都便宜了敌人。
    如今林恩再想要征服三河城这种规模的城市，压根就用不着动用武力或者费多少心思，只需将大军开到城下，开出条件就可直接招降。
    局势已然变了，白河伯爵名声大噪，洛泰尔却早已身首分离。
    “市长先生，哈芬城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这城门我就不进了，我的士兵就在城北五公里外安营过夜，你即刻派人送上城门钥匙与劳军物资。”
    林恩并不打算入城，这算是给市长和市民们留个脸面。
    为了招降哈芬城，他许诺会保留城市的自治地位，也不会派出官员干涉城市的日常运作，只是征收赋税，并要求城市在战时上交一定的军需物资。
    对于橡树郡这种新占领地，林恩一直贯彻的逻辑，就是打击死硬派、怀柔中间派。
    封建贵族时代，真正愿意向大贵族效死的死硬派是很少的。
    在橡树郡内，无非就是金鹿堡任命的庄园总管与城堡堡主。
    这些人林恩坚决清理，一个不留。
    中间派则是庄园总管下方的管事与庄头，还有就是城市的市民代表们。
    这些人都是地方上的地头蛇，利益与地方绑定而非与金鹿堡绑定。
    通常都是谁赢他们就帮谁。
    眼下林恩已经成了橡树郡的赢家，而金鹿堡则似乎放弃了整个橡树郡。
    那这些地头蛇自然就会纷纷投靠林恩这位新主人。
    为了维持地方稳定，他会暂时保留地头蛇们的利益，等将来他拿下了金鹿堡，再腾出手来慢慢熬制这批人。
    这也算是一种常见的政治博弈。
    见林恩与大军都不会入城，哈芬城市长丹尼尔顿时喜笑颜开。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林恩身前，恭敬地弯腰行礼：“我代表整座城市感谢大人的慈悲与慷慨，市民们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与美酒，很快就会送到军营中。”
    这半个月来，林恩麾下这支‘文明’的军队已经在橡树郡出名了。
    市长先生并不怕白河伯爵违背承诺将他扣下。
    当天中午，丹尼尔果然派出车队将劳军物资悉数送到了军营中，其中不仅有几车刚出炉的白面包，还有大量腌制过的肉食，以及整整两车美酒。
    林恩看着书记官维克多呈上的账单，满意地下达了指令：“吩咐下去，今天每名士兵可以分到两杯麦酒。”
    这叫什么，这就叫哈芬城市民箪食壶浆喜迎王师！
    “是，大人！”维克多同样精神振奋。
    这大半个月他始终与军队随行，他看到了一支超出他认知的全新军队。
    这支军队严明规整，不随意劫掠，也不主动打扰当地领民的正常生活。
    理所当然，这支军队也得到了橡树郡当地民众的拥护。
    庄园的管事们主动投靠，城市的市民们则送上了成吨的军粮与美酒。
    所谓王师，并非国王的军队，而是王者的军队。
    在维克多眼里，他正在为一位注定载入史册的伟大王者效命。
    (本章完)

 第298章 引蛇出洞

    第298章 引蛇出洞
    在哈芬城，林恩不仅得到了城市统治阶层的效忠，还在此得到了一批宝贵的补给。
    随着静河航线的完全解冻，金鹿堡的水军已经出动，在哈芬城的码头上偶尔都能看到悬挂着金鹿旗的军舰驶过。
    林恩已经难以从水路获取粮草辎重，泥泞的道路也给陆路运输造成了极大阻碍。
    更何况白河领与湍流郡已经进入了春耕季，他不可能在此时抽调大批农民来长距离运输物资，那无异于饮鸩止渴。
    假使动用一万农民运输物资，那这一万人的田地就会抛荒，今年秋冬两季将几乎没有收成。
    为了让这一万农民安然活到来年秋收，就得用更多农民的余粮来供养他们。
    里外里，等同于林恩要亏掉两万乃至更多农民的税收，差不多就是整个湍流郡一整年的财政收入。
    他现在可还没豪横到这等地步。
    抛开税收不谈，陆路运输粮草还存在相当大的风险，湍流郡的北边就是黑杉领。
    这黑杉伯爵可是金鹿堡死忠，随时都有可能出兵袭扰粮道。
    湍流郡目前就只有五百士兵留守，几乎不可能护得住漫长的路上通道。
    无论是从成本考虑，还是从安全性上考虑，林恩都不可能走陆路运输粮草。
    在水路与陆路都几乎中断的情况下，哈芬城的这批补给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城北边的军营里，林恩召开了一场还算丰盛的午宴，宴请了军中的中高层军官，以及来自哈芬城的使团。
    下边的普通士兵也人人有份，午餐都加了两杯酒以及足够填饱肚子的面包与肉食。
    紧绷了大半个月，这些士兵需要稍稍放松一下。
    以这年头麦酒的度数，区区两杯酒也醉不了人，不至于令军中动荡。
    午宴结束后，林恩再度投入了工作，他坐在小马扎上翻看着各地送来的公文与军情，同时问道：“维克多，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我们目前的军粮还能支撑多久。”
    维克多对军粮消耗速度以及剩余库存了然于胸，他当即回道：“将士兵与战马的消耗全算上，还可支撑半年左右，橡树郡各地的城市与庄园都主动献上了粮食与草料，极大地充实了我军的物资。”
    林恩在橡树郡打出的战绩太过亮眼，加之他的军队又秋毫无犯，地头蛇们当然愿意向他服软。
    当然，这也要得益于金鹿堡方面的主动放弃。
    拉斯洛和他母亲安娜目前依然没有派兵支援橡树郡的动向，这势必会让依然心向他们的地方势力失望。
    这部分地头蛇为求自保，哪怕心有不甘，也只能先给林恩上交‘保护费’。
    林恩仔细审阅着湍流郡方面送来的军情，同时说道：“我已经与市长丹尼尔协商好了，我军将在哈芬城北边休整一段时间，正好也能将春季的泥泞期熬过去。”
    四月初的泥泞道路，可是比三月那会的结冰道路更难走。
    尤其是那二十余尊青铜臼炮，往往没走几公里就会陷入泥坑里，六七匹挽马连拉带拽都拖不出来，严重拖慢了行军速度。
    但林恩要想延续他速下城堡的神话，就离不开这些臼炮。
    偏偏西北方向的金鹿郡依然是遍地城堡。
    前两任沼地公爵虽然拆毁了绝大部分大型城堡，却在领地上新建了近两百座小型城堡。
    而且随着战争的深入，金鹿堡的宫廷骑兵们也开始对火炮的轰鸣声产生了‘耐受性’。
    他们发现这玩意很难直接摧毁城墙与城垛，顶多就破坏一些木质结构的塔楼或者哨塔。
    面对炮火攻击，他们已经知道要撤出塔楼中的弩兵，也知道要指挥士兵缩在城垛后躲避。
    因此林恩干脆就不走了，先休整一阵子再说，反正他现在也不缺军粮补给。
    同时他还想着先观望下金鹿堡方面的后续行动。
    根据最新情报，拉斯洛已经下达了大范围征兵令，从沼地领各处征调贵族骑士与市民武装。
    闹这么大的动静，必然还有后续。
    “大人，我们已经几乎占领了橡树郡全境，并依托攻占的城堡构筑起了防御体系，各地的庄园与自治市也大多向您效忠，现在该急的是拉斯洛与安娜，我军在这里驻守得越久，他们就越是会心急，我们完全可以等他们先犯错。”
    对于林恩的明智抉择，维克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战争进行到现在，白河领方面的战线已经拉得很长了，若继续往金鹿堡方向进军，就有可能就会被敌军切断退路，从而陷入敌军的包围网。
    如今比的是谁先沉不住气，比的是哪一方犯错更少。
    林恩随后翻到了来自南边谷地领的军情：“白鹰堡那边也已经开战了，从北境整体局势考虑，我倒是希望这场战争越早结束越好。”
    过去的小半年里，镜铁伯爵瓦萨始终将白鹰堡围得跟铁桶一般。
    奈何里头的谷地公爵赫尔曼始终不愿投降，誓死与城堡共存亡。
    瓦萨同样无奈，只能在春季开始强攻白鹰堡。
    镜铁领又没青铜炮助阵，面对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城堡可没太多办法，只能用人命硬堆。
    可想而知，这场决定公爵宝座归属的攻城战势必会相当血腥与惨烈。
    林恩可是还指望着镜铁伯爵能多腾出些兵力去抵抗南境侵略者，不希望这位便宜盟友在白鹰堡下损伤惨重。
    只是赫尔曼的态度太过坚决，就连他女儿海拉都劝不动，林恩也早已放弃劝这头倔驴转意。
    维克多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面露遗憾道：“如今已是四月，虽然还没有确切情报，琥珀港方面的南境大军也应该已经开始行动。
    最先受到冲击的，必然是王冠领地西部地区的中小贵族们，只可惜我们与镜铁伯爵的军队都受到了牵制，难以支援这些地区。”
    林恩放下手中军情，冷哼道：“去年冬天我已经给过这些贵族机会了，谁叫他们不愿意把握住呢？他们的生死已经与我们没关系了。”
    事实上，林恩也曾在东进与西进这两条道路中迟疑过。
    为此他还曾命令外交部长卡列博向王冠领地派遣过多批使者，为的就是将这些残存的中小贵族收拢起来。
    若是他们愿意交出领地，林恩倒也能保他们一份安稳的富贵生活。
    可他们不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纷纷拒绝了白河领方面的招揽。
    只有少数贵族态度暧昧，但最终也没能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那林恩就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主要王冠领地那边是真的无险可守，就像他目前所在的橡树郡一样，只能靠各种城堡硬守。
    但在南境大军面前，老旧的贵族城堡根本就起不到多少防御功能，贸然向其中派驻军队，完全就是给敌军刷战功的。
    “现在，这批贵族唯一的作用，就是为大人和镜铁伯爵争取更多时间，希望他们的态度能够像去年冬季那般坚决，至少能多抵抗南境侵略者一段时间。”
    谈及此事，维克多也有点无奈。
    同为北境人，他是希望林恩能捞这批贵族一把的，顺便也能在王冠领地占据一片还算富庶的滩头阵地。
    但没办法，北境的贵族都将领地看得比性命还重要，或者说领地就是这些贵族的身家性命。
    当然了，南境侵略者可不会讲究什么老乡情谊，以他们蝗虫般的风格以及鲨鱼般的胃口，势必会将这些顽固贵族彻底碾碎吞下。
    根据琥珀港那边传来的消息，寒风伯爵等被俘的王领大贵族多半都惨死在了牢房里，他们到死也没有向奥托低头臣服。
    维克多现在就希望王领残存的贵族们都能像寒风伯爵那般硬骨头。
    林恩与维克多探讨一番北境局势后，下达了最新指令：“你记一下，现在就替我草拟一封送给镜铁伯爵的问候信，顺带打探一下白鹰堡方面的战况。
    再草拟两封公文，发到河沼县与三河城，提醒安德烈与利昂注意白河沿岸的防备。”
    目前，林恩核心领地的防务主要由老五安德烈与市长利昂负责，其中利昂又要听从安德烈的战时指挥。
    一千优质新兵，加三河城千人规模的民兵与武装市民，再加上小哈夫丹麾下的两千荒民新兵，就是白河领全部的防御力量。
    背靠地形优势与坚固城墙，抵御万人左右的攻势应当没有太大问题。
    若是敌军数量过多，林恩从橡树郡这边返回去增援也不会太慢。
    等等，增援？
    林恩突然想到了一条妙招。
    “我知道了，我知道该如何将金鹿堡里的军队从龟壳里钓出来了！”
    林恩突然提高音调，将正在低头速记的维克多吓了一跳，他被迫放下鹅毛笔，抬头问道：“大人，您又想到什么了？”
    “我会再等拉斯洛一到两周时间，若是在此之后金鹿堡方面仍然没有出兵的迹象，那我们就向东撤退，并散播南境大军即将攻打三河城的谣言。”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地图边，右手托着下颌，双眼不断在地图上扫视：“金鹿堡方面的意图我已经大致猜到了，拉斯洛的母亲安娜老练且狡诈，她目前才是金鹿堡真正的主人。
    以她的性格，她肯定是在等奥托的南境大军进攻白河领，这样我就必须要退兵，而她就将趁机出兵，衔尾追杀我军，并趁势夺回橡树郡与湍流郡等领地。
    既然如此，那我就干脆给她这个机会！”
    林恩对安娜的了解，一方面来自与雅格娜的闲聊，另一方面则源于自己的推测。
    雅格娜曾以浅滩领男爵之女的身份进入金鹿堡，并在安娜身边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女，近距离接触并了解过安娜。
    而林恩虽然没有与安娜见过面，但他从去年开始就与安娜隔空交锋，对于这位对手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安娜用兵讲究一个‘稳’字，去年她将亲哥哥，也就是前任黑杉伯爵调到三河城，压根就没想着要击败林恩，只是防止林恩攻占三河城而已。
    再之后的湍流郡与橡树郡战役，她都力求稳妥，面对林恩的大举入侵只是派遣少量军队驻城防守，一味拖延林恩的脚步，从未想过进行战略决战。
    这倒符合一位掌权妇人的心态，不想冒险，更不想承担满盘皆输的风险。
    面对这种谨慎到极点的敌人，要想将她从龟壳里调出来，那就非得下重饵，而且是那种看起来没有藏钩子的肥美饵料。
    那又有什么饵料，比得过全歼林恩大军的诱惑呢？
    维克多跟在林恩身边耳濡目染，对军事也有了一定的造诣，他沉思片刻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而后拍案叫好：“大人这计策确实绝妙！”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不妥之处，“可是简单的谣言应该骗不过安娜那个老女人，而且她肯定会派人去求证。”
    林恩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微笑，他拍着地图道：“不，这你就不明白了，军情紧急，她哪来的时间去求证，难道真要从金鹿堡派出间谍去三河城打探消息？一来一回我军早就走远了，而她就会贻误真正的战机。”
    维克多又问：“那她若是继续龟缩在金鹿堡之中，我们又该怎么办？”
    林恩却是笑容更甚：“那不是更好了？她要始终不肯上钩，那我们就掉头去攻西南方向的峡谷郡，到时候，谁还会臣服于一名怯懦如鼠的掌权者，就连她最亲近的臣属也都将背弃她而去。
    去年冬天，谷地公爵赫尔曼明知自己的兵力不如镜铁伯爵，却依然要亲率大军去征讨叛徒，其中道理是相通的。”
    林恩是真正的掌权者，因此很清楚其中关节。
    假设他目前在河沼县，而奥托的大军已经包围了三河城，若是他不派遣援军，那不仅三河城内的市民阶层会背叛他，就连他麾下的士兵们也会抱有怨言。
    三河城是第一个被出卖者，后面又将是谁呢？
    既然领主都不愿庇护他忠诚的城市，那城市与军队又为何要效命于他呢？
    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
    至于林恩为何要调虎离山，那逻辑就更简单了。
    金鹿湖的湖水已经融化，位于湖心岛的金鹿堡根本就不是人力能够轻易攻克的，他又没患失心疯，不可能去强攻那座坚城。
    为此就得先将敌军从城堡里引出来。
    就在林恩敲定计策的之际，金鹿堡内的年轻公爵却在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这哈芬城竟不做任何抵抗就直接投降了，就这帮毫无勇气与忠诚可言的市民，我庇护他们究竟有什么用？哪怕养一条狗都会对我摇尾巴！”
    (本章完)

 第299章 林恩计成，好戏开场

    第299章 林恩计成，好戏开场
    自打潜逃回金鹿堡后，拉斯洛就似乎永远都在生气。
    但这也没办法，谁叫几乎所有的事都不如他意呢？
    在外他不断遭到林恩的打击，势力范围一缩再缩，湍流郡与橡树郡接连丢失，最核心的金鹿郡也遭到威胁。
    在内他又始终被母亲安娜所压制，有沼地公爵之名却无公爵之实，领地上的主要权力都被母亲牢牢攥在手中。
    更别提那些说投降就投降的庄园、城堡与自治市了。
    这些本该效忠于公爵的势力，都毫不迟疑地背弃了他，向新主人林恩效忠。
    每次在发完火之后，拉斯洛总是会深深怀念死去的父亲洛泰尔。
    这世上人都会负他，唯有他父亲总是一心为儿子着想，在生死决战前都会想方设法将他送回相对安全的老巢。
    但很可惜，他父亲洛泰尔的人头现在还挂在琥珀港的西城门上，他却没能力去给父亲收敛尸骨。
    生完了气，想完了爹，这日子自然还是要过下去。
    拉斯洛很快就找到了正在马厩中喂马的安娜。
    “母亲，我们必须要出兵了，连哈芬城都投降了，若是再不出兵，会有更多摇摆不定的势力倒向林恩，到时候整个沼地领都将不复存在！”
    拉斯洛之所以一直坚持要出兵，怕的就是哈芬城这等情况。
    眼下噩梦成真，他是真坐不住了。
    若是母亲让他继续忍耐，那他只能跟母亲一起爆了。
    哪怕拼着母子决裂的后果，拉斯洛这次也非得出兵不可。
    可安娜并未如往常一般反对，她弯腰给马槽添了最后一勺饲料，而后起身轻轻抚摸着棕色战马的鬃毛，嗓音中带着深深的疲倦：“我已经喂饱了你的战马，去吧，按你的想法去做。”
    哈芬城的倒戈，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过去几十年，这座自治市对金鹿堡可谓相当忠诚，不仅每年都会准时呈上赋税，其市长还会定期前来金鹿堡觐见。
    每当沼地领与另外两个公爵领发生军事冲突，哈芬城还会主动派出弩兵助阵。
    可就是这样一座看似忠诚的城市，却在未曾遭受攻击的情况下主动投敌，这让安娜很是神伤。
    连哈芬城都降了，那些本就不如哈芬城忠诚的自治市更是可想而知。
    金鹿堡对麾下各势力的掌控与威望，毫无疑问已经降低到了近几十年来的最低点。
    这甚至还是在前三任公爵大搞集权运动的前提下，若是放在过去，那怕是早就像南边的谷地领一样分崩离析了。
    因此，金鹿堡这次是非出兵不可了，不出不行，再拖下去，怕是连城堡内的宫廷骑兵们都会军心动摇。
    “母亲，我这就去做准备！”一听可以出兵，拉斯洛精神大振，拔腿便要返回城堡中收拾行李。
    “等等。”
    可安娜却伸手叫住了他。
    “母亲还有什么想说的？”拉斯洛只能无奈停下脚步。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独自领兵出征，而后击溃声名大噪的林恩走上人生新巅峰。
    可安娜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又将他搞到精神崩溃：“这次我会随你一同出征，共同击溃强敌。”
    拉斯洛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他既震惊又有些无奈，声音中也透着浓浓的无力感：“母亲，您.您在开玩笑是吧？一定是这样的，您怎么能随我出征呢？这金鹿堡您难道不管了么？”
    “金鹿堡？如果你带领的军队遭遇惨败，这金鹿堡哪还有防守的意义？我当然要随你一起出征，不彻底击溃林恩，我们整个家族都将不复存在。”
    安娜的理由无懈可击。
    金鹿堡固然易守难攻，可城堡要有人才能防守，一座连城墙都站不满的城堡，实在是没有多少防守的价值。
    拉斯洛此次出征必然要带走金鹿堡全部的精锐，若是战败，则整个沼地领都将荡然无存，区区金鹿堡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安娜之所以要随儿子出征，当然是怕年轻气盛的儿子中了林恩的计谋，致使轻敌冒进，进而满盘皆输。
    拉斯洛一听急了，还想劝说：“可母亲你现在都”
    可他话音未落，就被安娜直接打断：“难道你是以为我老了，骑不动战马了？”
    这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双手叉腰，浑身上下散发出惊人气势，“我的儿子，你要是不服，我们现在就可以进决斗场比斗一番！”
    想当年，安娜也是同龄人中的一把好手，还跟着父亲上过战场。
    这些年虽为洛泰尔生儿育女、管理领地，却依旧会抽出时间锻炼武艺，每年秋季甚至都会带队去森林中进行长时间的狩猎。
    当然，岁月无疑在安娜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痕迹，她的脸上有了皱纹，腰围也不断扩大，大腿上更是横生赘肉。
    可拉斯洛又岂敢与母亲在决斗场上相见呢？他只能低头叹息：“算了，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金鹿堡的军队早已做好了战争准备，三天之后，拉斯洛就与安娜共同领兵出征。
    这支军队的总人数超过万人，包括两千左右的宫廷骑兵，外加千人左右的自治市民兵外加相当数目的贵族军队，其余则是去年冬季招募训练的步兵。
    其中最为精锐的，当然是那两千宫廷骑兵，这支军队的忠诚度与作战经验都毋庸置疑，且装备精良，是全军的核心战力。
    自治市民兵与贵族军队的战斗力差不太多，在历任沼地公爵的集权政策影响下，领地内的自治市与贵族都没法保留太多军队，战斗力也要逊于分封时期。
    至于超过半数的步兵，其作战能力与战斗意志都是最差的。
    他们在身份上依旧是农奴，到手的工资也不高，武器装备也较为简陋，大部分底层士兵就只配发了两件皮甲与一杆长矛，真论战斗力，也就比普通的征召兵要高出一点。
    金鹿堡这边当然有训练步兵的办法，但一方面时间太紧，另一方面则是仓促间物资供应不上。
    沼地领并无大型铁矿，绝大部分铁锭都要从镜铁领购置。
    可自去年秋季开始，镜铁领就中断了对金鹿堡的铁锭供应。
    作为中间商的三河城就更不必提了，早就是林恩的地盘，更不可能向金鹿堡出售铁器。
    其实就算铁锭供应充足，金鹿堡在短时间内也没有足够的产能来匹配六千新兵的甲胄需求。
    优秀的铁匠们都必须要优先服务于骑兵部队，为骑兵们锻造从南境传来的新式板甲衣。
    事实上，拉斯洛也没指望这支新创步兵能爆发出多少战力。
    他主要还是要依仗两千宫廷骑兵与一千贵族骑兵，并将赶制出来的几百套板甲衣全配备给了宫廷骑兵。
    在地势平坦的沼地领核心地带，具备高机动性、高冲击力的骑兵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步兵嘛，无非就是用来凑人数当炮灰的。
    自拉斯洛正式出兵之后，沼地领上空持续放晴，似乎就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很快，他就带领军队抵达了金鹿郡南部的一处公爵行宫，距离被林恩占据的橡树郡仅有不到一天路程。
    可就在他想要继续南下收拾敌军与叛徒时，安娜却下达了新的指令。
    “全军就在这行宫周围暂时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部队都不能离开军营！”
    随着安娜的一声令下，近万大军迅速安营扎寨，并接连三天都在趴窝。
    行宫不仅是公爵在外修葺的场所，也是附近几个庄园共用的粮仓，常年储存大量粮草，倒也能供应得起这支军队。
    底下的士兵们姑且还能按捺得住，反正饭菜管饱，偶尔还能分到一点酒。
    可拉斯洛却是忍不了了，他直接冲到行宫的餐厅，向正在享用精致晚餐的安娜吼叫道：
    “母亲，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继续观望么？据说西边峡谷郡已经有自治市暗中投靠了林恩，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将失去整个峡谷郡！”
    拉斯洛没法不急，哈芬城的轻易倒戈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那些依旧效忠于金鹿堡的势力一看，连哈芬城都降了，那我们为何不降？
    向沼地公爵效忠和向白河伯爵效忠，本质上能有多大区别？
    反正白河伯爵不会纵兵劫掠，甚至还承诺会保留各地自治市与庄园的一定自主权利。
    这白河伯爵可是拥有来自地狱的新武器，攻破城堡与城市就如同吃面包一样简单，与他为敌，只有落入地狱的下场。
    而且金鹿堡方面又始终未曾派兵增援，新公爵拉斯洛就跟个死人一样，天天住在那座宛如棺材的金鹿堡之中，这让底下的势力如何能够信服？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向伟大的白河伯爵效忠！
    安娜好整以暇地用刀叉切割羊排，同时教训儿子道：“你看看，又开始急了！自治市与贵族领地的军队尚未完全集结完毕，我们得给他们一些时间。
    而且我已经命令舰队封锁哈芬城港口，这算是给哈芬城的教训，也是给其他自治市的警告。
    我还派出了大批骑兵袭击湍流郡，只要林恩的军队得不到足够的粮食补给，他就只能退兵。
    除此之外，琥珀港的奥托应该也已经开始行动，大批南境军队很快就会包围三河城，到时候我们的机会自然就来了。
    至于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依托行宫与周围的城堡，构筑新的防御阵线，防止林恩强攻金鹿郡。”
    安娜之所以在行宫顿兵不前，除了害怕战败、等待战机外，还有另一层用意。
    那就是让领地上的其他势力觉得他们得到了金鹿堡的庇护。
    反正金鹿堡是出兵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完全出兵，但至少扼守了林恩继续北上的通道，给予了敌军一定的压力，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存在主义舰队’。
    安娜强行按下了拉斯洛继续南下的意图，在行宫等待战机的同时，派出大批轻骑进入橡树郡搜集军情。
    她要时刻搞清楚林恩的动向。
    林恩方面自然也已经收到了金鹿堡出兵的消息。
    “这安娜可是女人，竟然亲自带兵出征，这可真是勇气过人。”
    维克多在呈上军情的同时，情不自禁夸了一嘴。
    北境欣赏勇士，能以女人身份领兵出征同样也值得称赞。
    林恩看过军情，轻笑道：“有些勇气，但又不多，到了行宫就又停下来当了乌龟。”
    对于安娜的真实意图，林恩自是一眼看穿。
    到了这等地步依然还在当乌龟，无非就是在等他主动撤退。
    维克多看了眼军情，回道：“她是在等待我们撤退或者先犯错，以金鹿堡目前的兵力，安娜是不会轻易与我军进行决战的。”
    林恩起身看向地图，稍作思忖后下达了指令：“那就按照此前的计划进行，士兵们在这哈芬城外休整了一个多星期，也该活动活动了。”
    在各方压力下，安娜这只老乌龟终于舍得从金鹿堡里探出头来。
    林恩当然不会轻易让她再缩回去。
    很快，驻扎在哈芬城北的大军就开始拆除军营，随军的民夫们则提前一步运送军粮向东撤退，摆出一副他们正要跑路的模样。
    林恩此次出征，除了核心军队外，还带了三千多人的随军民夫，负责看管粮草辎重与照顾士兵日常生活。
    待到民夫们押着沉甸甸的马车离开军营，维克多提前布置好的谣言也开始在橡树郡猛烈传播。
    在哈芬城的某座小酒馆里，有中年酒客神神秘秘说道：“听说了吗？奥托的军队就快到三河城了！”
    另一名酒客立刻惊叹：“这么快？这可是才四月份呐，要是他们现在就到了三河城，那岂不是三月份他们就出兵了？这帮贪婪无耻的南境人。”
    又有酒客忧愁道：“现在是聊南境人的时候吗？还是聊聊我们这哈芬城吧，等林恩的大军撤退，安娜和拉斯洛肯定马上就会杀到，到时候市议会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继续投降呗？”
    “算了算了，和你聊不清楚。”
    消息从酒馆中发源，很快就传遍全城，并在两天之后以最快速度送到了安娜与拉斯洛手中。
    “林恩真要撤退了？”安娜看完情报依然有些难以相信。
    主要时间上不太对劲，从琥珀港到三河城路途遥远，中间还要穿过不少王领中小型贵族的领地。
    以常理而言，若是琥珀港的南境大军从四月出发，杀到三河城下怎么也要到五月份。
    可现在才四月中旬，去掉消息从三河城传到橡树郡的时间，等于说南境大军或许在三月初就出兵了，这多少有点不符合用兵的常理。
    但她转念又想到，这林恩也是三月初突然出兵，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争夺宝贵的领地与人口，违背常理似乎也挺正常。
    (本章完)

 第300章 假戏真做，三面开战

    第300章 假戏真做，三面开战
    “你们觉得，林恩这次是真的撤退了，还是在故意散播谣言引诱我们上钩？”
    面临重大战略抉择时，安娜有些拿不定主意，找来了长子拉斯洛以及军中的几名核心将领进行商讨。
    一名身穿板甲衣的年轻将领当即回道：“大概率是真撤退了，前线轻骑已经传来情报，林恩布置在橡树郡北部几座城堡的士兵已经撤退，还是在深夜走的，且撤退时相当匆忙，遗留了不少粮食与物资。”
    大部分将领的想法和拉斯洛是一样的，敌人都打上门来了，当然要给予坚决打击，不然沼地领的面子往哪放？
    眼下林恩摆出副仓皇撤退的狼狈模样，这些将领更是恨不得立刻上马追击。
    有人带头，余下的将领也都纷纷表态，只有年轻的拉斯洛公爵故作高深、沉默不语。
    反正他已经与将领们通过气了，这种时候没必要亲自表态，以免引起母亲不快，坏了后续的追击大计。
    见安娜依旧有些迟疑，现场最年迈的宫廷伯爵起身说道：“夫人，对于林恩这种如狐狸般狡猾的敌人，当然要随时保持警惕，但若是在他撤退时我们都不尾随追击，不仅各地的领民会对金鹿堡失望，就连军中士兵也会心生怨念，请夫人务必做出明智选择。”
    在场的将领对安娜这位主母都是服气的，也愿意接受她实质上的摄政，毕竟新任公爵的确有些年轻、缺乏统治领地的经验。
    但在此紧要关头，若是安娜当真继续止步不前，这些将领们或许就要考虑换一位效忠对象了。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都同意追击，那就这么办好了。”
    安娜终究还是没法否决群体的意志。
    大军出征已然离开了金鹿堡，那某些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女人能说了算的。
    但即便决定要追击，安娜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她先是派出数支轻骑打头阵，再三确定林恩的主力部队已经向东撤退后，她才肯带着核心的宫廷骑兵以匀速向着橡树郡北部进发，沿途不断收复先前丢失的小型城堡。
    当金鹿堡的军队抵达这一地区时，原本投降林恩的庄园又迅速倒戈。
    各地的管事与庄头们纷纷向大军哭诉林恩的暴虐，都声称是遭到敌军的威胁压迫才无奈投敌。
    对此安娜也不好过多责备，只能派出使者安抚各地庄园，并命令那些逃回金鹿堡的总管们尽快接手庄园。
    与此同时，正在带领大军徐徐撤退的林恩已经收到了敌军追击的消息。
    “很好，他们彻底上钩了。”
    听完侦查轻骑汇报的军情，林恩心情大好。
    骑在马背上的他抽出简略地图，很快就锁定了敌军目前的所在地。
    眼下，他的主力部队正位于哈芬城东边三十公里，并以较为缓慢的速度撤退。
    敌军的核心部队则位于哈芬城北五十公里左右，与林恩隔着两到三天的路程。
    佯装撤退可是门技术活。
    稍有不慎，很容易引发军队动荡，导致大批士兵无序逃离，最终假戏真做，从佯退整成了溃退。
    军队一旦出现溃退迹象，再想将这些将士整合起来并恢复士气，没个两三周是根本做不到的。
    届时，敌军只需派出骑兵部队轻装掩杀，溃退顷刻间就会发展成大溃败。
    那可真就比‘一万头猪’都要好抓了，军心尽失的士兵很容易成片成片地投降。
    不过林恩的军队本就纪律严明，底层士兵们又并不清楚这次撤退的真相，再加上他有意控制撤退速度，因此主力部队依旧能维持队列的相对整齐。
    “将这只老乌龟从龟壳里引出来可真不简单，这次绝对要一举击溃他们，拿下整个沼地领。”
    维克多更是满脸振奋，他详细对比过双方的兵力构成与战斗能力，对这场战略决战具备十足信心。
    至于他口中的老乌龟，自然就是他此前曾赞赏过的安娜女士了。
    林恩看着地图琢磨着后续行军路线，同时轻笑道：
    “这老乌龟依旧谨慎着呢，哪怕是追击都不敢单独派出宫廷骑兵，其行军速度也并不算快，我看那安娜是想着将我们目送出境，她好一箭不发就收回橡树郡。”
    跟安娜交锋的次数多了，林恩自然能揣摩出这位对手的秉性。
    安娜作为女人长期执掌金鹿郡，讲究一个‘稳’字，能不冒风险就绝不冒风险。
    且她的作战风格也充斥着女人的‘小家子气’，想惩戒哈芬城等自治市，却只敢派出舰队封锁港口，轻易不让舰队上的士兵下船作战。
    想切断林恩的陆上交通线吧，却又只派出了以黑杉伯爵为首的少量贵族骑兵。
    面对遍布湍流郡的城堡与庄园，这些小股骑兵不过是隔靴搔痒罢了，甚至连当地的村庄都难以劫掠。
    在林恩的命令下，湍流郡四县都组织起了大批民兵，这些民兵在战时能够凭借庄园围墙抵御小股敌军的骚扰，若是敌军骑兵不慎落单，偶尔还能有所斩获。
    眼下，安娜可谓是追击了但又没完全追击，似乎只想着收回领地，并不愿意与林恩的主力部队发生正面冲突。
    维克多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容中多少带着点谄媚：“大人已经在路上给他们准备了更诱人的饵料，哪怕安娜不上钩，她的长子拉斯洛以及下边的将士们也会经受不住诱惑。”
    对于安娜这种必然会让渡权力的临时摄政而言，政绩与战功都难以令她动心。
    她手中的权力迟早要交还给长子，那些臣服于她的官员将领也不过是暂时听命于她。
    既如此，她当然会优先追求稳定，只要能安稳移交权力她就能完成使命。
    她之所以一直阻拦长子与林恩决战，也正是这个原因。
    可拉斯洛却不同，他年轻气盛又缺乏威望，在领地上人轻言微，获得战功是他最快提升威望的手段，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追击敌军的机会。
    至于下边那些将士，不仅觊觎军功，还渴望在战场上获得财富。
    除了固定的死工资外，他们最大的经济收益就是战场上的缴获，一件简单的锁子甲就能顶好几个月的工资，一匹优质战马更是数年收入。
    毕竟沼地领的军队可没有将缴获上交后再分配这种说法，缴获了就是个人财富。
    站在这些士兵视角来看，那都是俺拾的，寻思丢在路上没人要呢，凭本事捡到的物资为什么上交？
    林恩收好地图，微微颔首：“传我命令，稍稍放慢行军速度，并在沿途丢弃更多的粮草与物资。”
    此前，各部队在撤退时就已经故意在途中遗留了不少物资，还留下了几座没有拆除的军营，目的就是为了引诱敌军持续追击，并营造出一种匆忙撤退的假象。
    这次林恩则是要加大药量，等日后他击溃敌军，这些物资就会原封不动回到他手里，甚至还能生出些利息来。
    很快，分批撤退的各军团就得到了林恩的命令。
    其中老三扬的手段最为干脆。
    “故意破坏几辆马车的车轴，将马车连带其中物资全部遗弃在路边。”
    扬麾下的湍流军团负责殿后，所遗留的物资也是最多的。
    本着做事做绝的态度，他甚至将行军速度放缓到了每天十公里不到，为的就是让敌军能够早日追上来。
    此后三天，两支大军的距离迅速拉近至不到二十公里。
    安娜已然无法完全控制住麾下锐意突进的军队，少数士兵靠着捡到的武器装备发了财，其他士兵自然眼红，因而一个劲地向前挺进。
    这股乐观又贪婪的情绪从底层士兵迅速蔓延到高层将领，整支军队就像是被装上了不带刹车的车轮，在凝固结实的平坦土路上向东狂飙。
    当天晚上，在林恩用过的军营里，拉斯洛与安娜共进晚餐。
    年轻的公爵徒手抓着一块烤好的鹅腿，满脸笑意道：“母亲，您不必担心，林恩这次毫无疑问是真的撤退，沿途不仅到处散落着粮草与物资，甚至连营寨都来不及拆除！
    各地送来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一点，到处都在说琥珀港的军队即将抵达三河城，哪怕林恩不愿撤退，他也会被士兵们裹挟，而且这场撤退已然逐渐演化为溃退了，此战我军必然又是一场辉煌胜利！”
    这几天拉斯洛可是带领宫廷骑兵全速追击，若非安娜有意控制速度，他这会怕是都快追上林恩的殿后部队了。
    安娜轻轻抿了口地方庄园进贡的蜂蜜酒，心绪不宁地说道：“小心谨慎一些总是不会错的。”
    眼下两军之间还有十几公里的间隔，差不多就是一天的行军距离。
    在这种较为暧昧的间距下，战争依然是可控的，只要一方不愿决战，那就控制速度保持距离即可。
    但若是间隔拉近到十公里之内，那决战就再难避免了。
    这种距离不再暧昧，一方只需进行急行军，在一天之内就能追上另一支部队。
    若是那支部队依然维持撤退时的散乱阵型，那就真的会被衔尾追击，极有可能全军覆灭。
    在此等情形下，林恩那边哪怕不愿决战，哪怕三河城真的在遭受南境侵略者的围攻，也势必会极力收拢部队、做好决战准备。
    因为战斗已然无法避免。
    金鹿堡这边也是同样道理，更何况下边的将士们早已追红了眼，就等着一战暴富了。
    而拉斯洛就是将士们意志的集中体现，只见他咬下一口肥嫩的鹅腿肉，咀嚼片刻就囫囵吞下，带着满嘴的油腥味大声道：
    “母亲，这种情况下更需要大胆与勇气，敌人就像是一只烤好的大鹅，就等着我们伸手去享用！
    就像你此前教导我的那样，奥托为我们创造了最佳的战机，我们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举收回橡树郡、湍流郡与三河城，让整个北境都重新听到我们金鹿堡的声音！
    而后，我会像父亲那样举起全北境的旗帜，带领北境抗击狗娘养的南境侵略者，重铸北境的荣光！”
    拉斯洛这番宣言不可谓不激情澎湃，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片他父亲都未曾看到过的光辉景观。
    在他的幻视中，他剿灭林恩、击退奥托、一统北境，成为沼地家族第一位戴上北境王冠的成员，带领家族走向新的巅峰。
    人，一定要有梦想，而拉斯洛就是最能做梦的人之一。
    “哎”
    知子莫若母，安娜何尝不知道儿子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
    但她现在也不好反驳，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与此同时，她的心绪却越发不安宁，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
    可她已经无法遏制住军队的前进，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方向飞速疾驰。
    同一片星空下，林恩也在享用晚餐，只是军帐中的气氛更为凝固。
    就在傍晚，他收到了三河城方面送来的紧急军情。
    整天骗人说狼来了，结果狼竟然真的来了。
    琥珀港方面的南境大军竟然在三月中旬就出兵，且兵分两路直扑白河领与镜铁领。
    由于河湾堡这座要塞在去年就因叛乱而失陷，这两路南境大军得以畅通无阻地沿静河逆流而上，并穿过了王冠领地。
    沿途虽有一些本地贵族未曾归顺奥托，可在上万大军的威慑下，这些小贵族也只能龟缩在家族城堡中，不敢出兵阻挠敌军。
    而哈维与莱纳这两位南境统帅都很有默契地忽视了这些城堡，他们压根就没在王冠领地多逗留，也没兴趣为奥托扫清这些小贵族。
    他们麾下的军队只是一味‘搜集’粮草与兵力，裹挟着盗匪流民与破产农奴一路向西。
    按照三河城的紧急军情，莱纳的大军距离三河城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公里。
    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一周之内就会抵达三河城附近。
    林恩收到的坏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在湍流郡，那黑杉伯爵似乎得到了增援，其攻势骤然猛增，据说已经破坏了十余座村庄的春耕。
    在西边，安娜与拉斯洛也穷追不舍，以当前两军的行军速度差，两天之内就能追上林恩。
    此时此刻，林恩竟然面临三面受敌的险境。
    (本章完)

 第301章 猎鹿（上）

    第301章 猎鹿（上）
    收到三河城发来的紧急军情后，当晚，林恩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开了场小规模军事会议。
    与会者就只有几名核心将领，外加负责会议记录的书记官维克多。
    按照维克多的说法，这些会议记录在将来都是极为珍贵的一手史料，是编写恢弘史诗的关键，马虎不得。
    营帐中，粗壮的蜂蜡蜡烛不断迸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林恩站在地图前，借助跃动烛光，以极为平静的口吻向将领们讲解最新战况，仿佛这三路大军在他眼里都毫无威胁。
    “诸位应该都知道了，目前共有三路敌军从不同方向对我们发起了攻势。
    不过这三路敌军都没太多担心的必要，攻入湍流郡的黑杉伯爵依旧兵力不足，只敢焚毁村庄却不敢主动进攻防守严密的庄园与城堡，只需加派少量精锐骑兵，就能将他们全部击退。”
    顿了顿之后，林恩接着说道：“正在逼近白河领的南境大军虽然人数众多，却成分复杂，身为统帅的莱纳伯爵对这支军队必然没有太深的掌控力度，领地的留守部队可以轻松抵御住敌军的攻势。”
    这倒不是林恩刻意看轻莱纳伯爵麾下的一万多兵马，在常规战争中，防守方本就拥有极大的优势。
    况且三河城又卡死了进入白河领的通道，不拿下这座城市，南境大军就难以深入白河领。
    面临南境大军的攻击，城内的城防民兵与市民武装定然全力迎战，保守估计能动员出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城防力量。
    在城市外围的西郊县，则有林恩麾下的三千军队驻防，包括老五安德烈的一千新兵，以及小哈夫丹的两千荒民步兵。
    这两支军队都可以借助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互为犄角，只要不贸然出击，就一定能够坚守住防线。
    最后，林恩一拳砸在了地图上，音调陡然提升：
    “这两路军队都可以暂时忽略，因此，我军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彻底击溃跟在我军后方的尾巴！
    只要赢下与金鹿堡的决战，静河以北的一切就都将属于我们！”
    林恩拳头砸到的位置，就是他为此次战争预设的决战地点，萨米河北岸。
    在大陆通用语中，‘萨米’一词包含‘清澈’与‘小河’等意思，因此也可以称呼这条静河的二级支流为‘清澈小河’。
    萨米河发源于湍流郡北部山区，大体上自东向西流，最终在橡树郡境内汇入静河的一条一级支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在攻打橡树郡各地城堡庄园的同时，林恩一直都有留心考察各地的地理地形，并预设了多处决战地点，也准备了好几套不同的战术。
    在他的构想里，他不太可能去强攻重兵把守的金鹿堡，哪怕有火炮为助力，他也很难拿下那座位于湖心岛的坚固城堡。
    为此就必须要将金鹿堡中的军队给钓出来。
    到如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构想进行。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恩的军队就继续向东开拔，行军速度依旧控制得比较慢。
    他本人则带着亲卫队离开主力部队，在当天下午提前抵达了预设的决战场地，并就地进行战前侦查。
    正当林恩在一片树林中考察地形时，亲卫队长卡罗尔提着两只大鹅来到他身边，并汇报道：
    “大人，我问过当地的庄头了，平常这萨米河水量都不大，甚至可以徒步穿过，只有在融雪期和雨季水量才会暴涨，现在正是河流的融雪期，必须要靠船只才能过河。”
    “嗯，我刚才已经去河边看过了。”说着，林恩嗅到了血腥味，转过头略感疑惑道，“这两只鹅是？”
    “从当地村庄买的，付过钱了。”卡罗尔将两只鹅丢在地上，随后就有几名亲卫去周边搜集木柴，准备烤制大鹅。
    林恩抬头，见天色已然黯淡，便命令道：“今晚就在这橡树林里过夜了。”
    这片橡树林的存在，就是他选择此地作为战场的主要原因。
    在橡树郡，几乎每一座村庄里都分布着或大或小的橡树林。
    他目前所在的橡树林不仅占地较广，还紧贴着河流北岸，正是抵御骑兵绕后偷袭的最佳屏障。
    眼下林恩在兵力上可是占据劣势，要想在战场上不被敌军的骑兵绕后包抄，就必须要充分利用地形与植被等天然因素。
    又过了一天，他麾下的主力部队终于姗姗来迟。
    随大军一起抵达的，还有关于西面敌军的最新动向。
    书记官维克多在橡树林里见到了林恩，汇报完军情后他总结道：
    “最近这两天，金鹿堡的军队再度加快了行军速度，看样子是想要尽快追上我军，到今天下午，我军与敌军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十公里，敌军派出的侦查轻骑与我军的轻骑爆发了多次冲突，双方互有伤亡。”
    林恩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吃晚餐，顺手就给维克多递了一只烤好的大鹅翅，同时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战场就定在这块橡树林东边的河岸浅滩，我军的营帐则安在树林西侧。”
    维克多接过鹅腿，仰头环顾四周，乐呵呵道：“这地方的地形非常适合我军，有树林阻挡，可以防备敌军在夜间袭击营寨，到决战时，还能保护我军的后方与侧翼。”
    旁听了多次军事会议后，文官出身的维克多对军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纸上谈兵时不至于露馅。
    林恩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连你都能看出来，金鹿堡那边肯定也能看出来，接下来就是看他们在战场上如何行动了。”
    就在一个月前，橡树郡还是沼地公爵的领地，即便安娜与拉斯洛不清楚这地方的地形，他们麾下的将领们也肯定有人清楚。
    不过林恩玩的就是阳谋，也不怕敌军能看穿他的意图。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十公里，这场决战已然避无可避。
    敌军若是因为畏战而掉头撤退，那双方在这场追击中扮演的角色可就要反过来了。
    林恩的军队凭借严明军纪在撤退中能够维持住阵型，金鹿堡的那几千步兵大概率没这能耐。
    因此他能够笃定敌方会参加这场决战。
    等维克多啃完了鹅翅，天色也逐渐深沉，林恩吩咐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替我写一封战书送给安娜，决战时间由她来决定，明天或者后天都可以。”
    当天晚上，安娜就收到了林恩的挑战书，随后她迅速召集将领商讨决战事宜。
    在战书中，林恩坦诚表示，他突然撤退是因为三河城面临南境大军的威胁，而之所以停下来则是想与金鹿堡方面进行最终决战，一战决定整个沼地领的归属。
    年龄最长的宫廷伯爵在看过战书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林恩相当大方，竟然给了我们一天时间来恢复体力，那不如就将决战时间定在后天好了。”
    为了追上林恩，金鹿堡这边的军队可是以每天二十公里的速度一路狂飙，士兵们的体力槽大多已经见底，战马与挽马们也同样疲倦，正需要一天时间好好休整。
    而林恩主动提出在后天决战，这种敞亮的做派正符合当下的骑士精神，很对这位宫廷伯爵的胃口。
    且林恩在占领橡树郡期间几乎没有进行过劫掠，这更是让老伯爵刮目相看。
    这年头，能严格约束部队的统帅可太少了。
    老伯爵的意见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肯定，能休息一天自然是极好的。
    况且敌军大营距离己方部队仅有七公里不到，也不怕敌军继续跑路。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决战时间就定在后天。”安娜环顾在场将领后问道，“在战场选址上，诸位可还有意见？”
    随着安娜话音落下，将领们的目光迅速汇聚到了一名中年将领身上。
    这名将领旋即起身：“我就出生于橡树郡东部，对附近地区非常熟悉，林恩之所以选择萨米河北岸作为决战地点，并在橡树林附近安营，就是为了借助这片树林来防备我军骑兵。
    等到决战时，他肯定会背靠树林列阵，以树林来掩护薄弱的背部。”
    在场的将领们都久经战阵，自然一听就懂。
    用树林防备骑兵可是沿用千年的常规战法，从南境流传过来的战争史书经常能看到类似战例。
    去年年初，沼地公爵在科伦城北大破莫里斯时，也是背靠树林列阵。
    拉斯洛就坐在安娜的右手边，闻言冷笑道：“这小子是在模仿我父亲的战术呢，可他麾下的步兵哪比得上下马作战的宫廷骑兵？况且他与我军可是有着四千人的兵力差距，若是他真敢背靠树林，那他这次可就输定了！”
    靠着轻骑们不要命的侦查，并结合各地庄园管事的见闻，拉斯洛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林恩的大致兵力。
    林恩的总兵力应当不超过七千人，其中仅有五百人是合格的重装骑兵，余下则都是些步兵与弓手。
    而拉斯洛麾下目前已经汇聚了近一万一千人，在追击林恩的过程中，他又得到了一批来自贵族领地与自治市的援军，甚至还从西边的草地领拉来了一支两百多人的小型雇佣军团。
    单论骑兵，他麾下就有三千五百骑之多，在战场上能发挥出极其恐怖的冲击力，兴许只要一轮冲锋就能从侧翼凿穿林恩的步兵阵列。
    拉斯洛打心眼里看不起林恩，也不认为林恩麾下的步兵能够承受住宫廷骑兵的猛烈冲锋。
    当初他父亲洛泰尔之所以能以步克骑，那可是建立在宫廷骑兵下马步战的基础上。
    那些宫廷骑兵都接受了十五年以上的专业训练，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反观林恩麾下的那些步兵，大多就训练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装备水平大概率也比不过宫廷骑兵，拿什么抵御骑兵？
    拉斯洛这番话立刻引发了将领们的热烈讨论，大部分将领都对接下来的决战相当看好。
    不过资历最老的宫廷伯爵还是发表了不同意见：“我认为，还是要考虑到长弓手与步兵长矛对骑兵的克制，若是我军贸然冲击敌军步兵阵线，极有可能遭受重大打击。”
    长弓手在北境是个稀罕兵种，但通过研究林恩的过往战例，一些将领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兵种的威胁。
    另一名老练的宫廷伯爵提议道：“这很简单啊，我们参加决战但不主动攻击，反正该急的是对面，等他们先攻不就行了？正好还能让那片橡树林无法发挥作用。”
    这个提议立刻就得到了一批将领的称赞，最先发言的老伯爵更是拍案叫绝：“这方法很绝妙啊，列阵但不出击，正好还能避免我军步兵的劣势！”
    金鹿堡大军在骑兵上占据绝对优势，但那六千人的农奴步兵却明显会拖后腿。
    若是让这些农奴兵从正面主动攻击敌军的中军，怕不是一碰就会碎，让他们固守在栅栏后方，排成长矛方阵营地，反而能扬长避短。
    这一方案也得到了安娜的青睐，她旋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只列阵，但不主动出击。”
    安娜一贯求稳，这套方案可太对她胃口了。
    不过在场的年轻将领却不太满意这套方案。
    说是稳，其实就是苟，完全不符合年轻人的冲劲。
    拉斯洛对此也很是不满。
    他身为占据兵力优势的一方，却不主动出击，肯定会有损己方士气。
    但这事安娜已经拍板，他也不好反驳，只能到了战场上再见机行事了。
    次日，双方的侦查轻骑依旧往来如风，两支军队都在军营里进行最后的调整，准备来日大战。
    约定的决战日是个大晴天，双方的军营在清晨同时响起悠远深沉的号角声。
    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走出兵营，并来到预设位置进行战前布置。
    林恩这边的地势要稍微高一点，背对着初生朝阳，他对一公里外的情况看得很是清楚，敌方的士兵竟然在布置栅栏、挖掘壕沟。
    不是，哥们，你们怎么到了最终决战还在埋栅栏、挖壕沟啊？
    这像是要决战的样子么？
    不过当林恩视线放低，看到己方士兵也在干同样事情的时候，他无奈笑了笑。
    我也干了啊？
    那没事了。
    这场决战在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双方竟然都试图成为防守方。
    (本章完)

 第301章 猎鹿（上）

    第301章 猎鹿（上）
    收到三河城发来的紧急军情后，当晚，林恩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开了场小规模军事会议。
    与会者就只有几名核心将领，外加负责会议记录的书记官维克多。
    按照维克多的说法，这些会议记录在将来都是极为珍贵的一手史料，是编写恢弘史诗的关键，马虎不得。
    营帐中，粗壮的蜂蜡蜡烛不断迸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林恩站在地图前，借助跃动烛光，以极为平静的口吻向将领们讲解最新战况，仿佛这三路大军在他眼里都毫无威胁。
    “诸位应该都知道了，目前共有三路敌军从不同方向对我们发起了攻势。
    不过这三路敌军都没太多担心的必要，攻入湍流郡的黑杉伯爵依旧兵力不足，只敢焚毁村庄却不敢主动进攻防守严密的庄园与城堡，只需加派少量精锐骑兵，就能将他们全部击退。”
    顿了顿之后，林恩接着说道：“正在逼近白河领的南境大军虽然人数众多，却成分复杂，身为统帅的莱纳伯爵对这支军队必然没有太深的掌控力度，领地的留守部队可以轻松抵御住敌军的攻势。”
    这倒不是林恩刻意看轻莱纳伯爵麾下的一万多兵马，在常规战争中，防守方本就拥有极大的优势。
    况且三河城又卡死了进入白河领的通道，不拿下这座城市，南境大军就难以深入白河领。
    面临南境大军的攻击，城内的城防民兵与市民武装定然全力迎战，保守估计能动员出一千五百人左右的城防力量。
    在城市外围的西郊县，则有林恩麾下的三千军队驻防，包括老五安德烈的一千新兵，以及小哈夫丹的两千荒民步兵。
    这两支军队都可以借助坚固的防御工事，同时互为犄角，只要不贸然出击，就一定能够坚守住防线。
    最后，林恩一拳砸在了地图上，音调陡然提升：
    “这两路军队都可以暂时忽略，因此，我军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彻底击溃跟在我军后方的尾巴！
    只要赢下与金鹿堡的决战，静河以北的一切就都将属于我们！”
    林恩拳头砸到的位置，就是他为此次战争预设的决战地点，萨米河北岸。
    在大陆通用语中，‘萨米’一词包含‘清澈’与‘小河’等意思，因此也可以称呼这条静河的二级支流为‘清澈小河’。
    萨米河发源于湍流郡北部山区，大体上自东向西流，最终在橡树郡境内汇入静河的一条一级支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在攻打橡树郡各地城堡庄园的同时，林恩一直都有留心考察各地的地理地形，并预设了多处决战地点，也准备了好几套不同的战术。
    在他的构想里，他不太可能去强攻重兵把守的金鹿堡，哪怕有火炮为助力，他也很难拿下那座位于湖心岛的坚固城堡。
    为此就必须要将金鹿堡中的军队给钓出来。
    到如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构想进行。
    次日天刚蒙蒙亮，林恩的军队就继续向东开拔，行军速度依旧控制得比较慢。
    他本人则带着亲卫队离开主力部队，在当天下午提前抵达了预设的决战场地，并就地进行战前侦查。
    正当林恩在一片树林中考察地形时，亲卫队长卡罗尔提着两只大鹅来到他身边，并汇报道：
    “大人，我问过当地的庄头了，平常这萨米河水量都不大，甚至可以徒步穿过，只有在融雪期和雨季水量才会暴涨，现在正是河流的融雪期，必须要靠船只才能过河。”
    “嗯，我刚才已经去河边看过了。”说着，林恩嗅到了血腥味，转过头略感疑惑道，“这两只鹅是？”
    “从当地村庄买的，付过钱了。”卡罗尔将两只鹅丢在地上，随后就有几名亲卫去周边搜集木柴，准备烤制大鹅。
    林恩抬头，见天色已然黯淡，便命令道：“今晚就在这橡树林里过夜了。”
    这片橡树林的存在，就是他选择此地作为战场的主要原因。
    在橡树郡，几乎每一座村庄里都分布着或大或小的橡树林。
    他目前所在的橡树林不仅占地较广，还紧贴着河流北岸，正是抵御骑兵绕后偷袭的最佳屏障。
    眼下林恩在兵力上可是占据劣势，要想在战场上不被敌军的骑兵绕后包抄，就必须要充分利用地形与植被等天然因素。
    又过了一天，他麾下的主力部队终于姗姗来迟。
    随大军一起抵达的，还有关于西面敌军的最新动向。
    书记官维克多在橡树林里见到了林恩，汇报完军情后他总结道：
    “最近这两天，金鹿堡的军队再度加快了行军速度，看样子是想要尽快追上我军，到今天下午，我军与敌军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十公里，敌军派出的侦查轻骑与我军的轻骑爆发了多次冲突，双方互有伤亡。”
    林恩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吃晚餐，顺手就给维克多递了一只烤好的大鹅翅，同时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战场就定在这块橡树林东边的河岸浅滩，我军的营帐则安在树林西侧。”
    维克多接过鹅腿，仰头环顾四周，乐呵呵道：“这地方的地形非常适合我军，有树林阻挡，可以防备敌军在夜间袭击营寨，到决战时，还能保护我军的后方与侧翼。”
    旁听了多次军事会议后，文官出身的维克多对军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在纸上谈兵时不至于露馅。
    林恩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连你都能看出来，金鹿堡那边肯定也能看出来，接下来就是看他们在战场上如何行动了。”
    就在一个月前，橡树郡还是沼地公爵的领地，即便安娜与拉斯洛不清楚这地方的地形，他们麾下的将领们也肯定有人清楚。
    不过林恩玩的就是阳谋，也不怕敌军能看穿他的意图。
    随着双方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十公里，这场决战已然避无可避。
    敌军若是因为畏战而掉头撤退，那双方在这场追击中扮演的角色可就要反过来了。
    林恩的军队凭借严明军纪在撤退中能够维持住阵型，金鹿堡的那几千步兵大概率没这能耐。
    因此他能够笃定敌方会参加这场决战。
    等维克多啃完了鹅翅，天色也逐渐深沉，林恩吩咐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替我写一封战书送给安娜，决战时间由她来决定，明天或者后天都可以。”
    当天晚上，安娜就收到了林恩的挑战书，随后她迅速召集将领商讨决战事宜。
    在战书中，林恩坦诚表示，他突然撤退是因为三河城面临南境大军的威胁，而之所以停下来则是想与金鹿堡方面进行最终决战，一战决定整个沼地领的归属。
    年龄最长的宫廷伯爵在看过战书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林恩相当大方，竟然给了我们一天时间来恢复体力，那不如就将决战时间定在后天好了。”
    为了追上林恩，金鹿堡这边的军队可是以每天二十公里的速度一路狂飙，士兵们的体力槽大多已经见底，战马与挽马们也同样疲倦，正需要一天时间好好休整。
    而林恩主动提出在后天决战，这种敞亮的做派正符合当下的骑士精神，很对这位宫廷伯爵的胃口。
    且林恩在占领橡树郡期间几乎没有进行过劫掠，这更是让老伯爵刮目相看。
    这年头，能严格约束部队的统帅可太少了。
    老伯爵的意见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肯定，能休息一天自然是极好的。
    况且敌军大营距离己方部队仅有七公里不到，也不怕敌军继续跑路。
    “既然诸位都同意了，那决战时间就定在后天。”安娜环顾在场将领后问道，“在战场选址上，诸位可还有意见？”
    随着安娜话音落下，将领们的目光迅速汇聚到了一名中年将领身上。
    这名将领旋即起身：“我就出生于橡树郡东部，对附近地区非常熟悉，林恩之所以选择萨米河北岸作为决战地点，并在橡树林附近安营，就是为了借助这片树林来防备我军骑兵。
    等到决战时，他肯定会背靠树林列阵，以树林来掩护薄弱的背部。”
    在场的将领们都久经战阵，自然一听就懂。
    用树林防备骑兵可是沿用千年的常规战法，从南境流传过来的战争史书经常能看到类似战例。
    去年年初，沼地公爵在科伦城北大破莫里斯时，也是背靠树林列阵。
    拉斯洛就坐在安娜的右手边，闻言冷笑道：“这小子是在模仿我父亲的战术呢，可他麾下的步兵哪比得上下马作战的宫廷骑兵？况且他与我军可是有着四千人的兵力差距，若是他真敢背靠树林，那他这次可就输定了！”
    靠着轻骑们不要命的侦查，并结合各地庄园管事的见闻，拉斯洛已经基本搞清楚了林恩的大致兵力。
    林恩的总兵力应当不超过七千人，其中仅有五百人是合格的重装骑兵，余下则都是些步兵与弓手。
    而拉斯洛麾下目前已经汇聚了近一万一千人，在追击林恩的过程中，他又得到了一批来自贵族领地与自治市的援军，甚至还从西边的草地领拉来了一支两百多人的小型雇佣军团。
    单论骑兵，他麾下就有三千五百骑之多，在战场上能发挥出极其恐怖的冲击力，兴许只要一轮冲锋就能从侧翼凿穿林恩的步兵阵列。
    拉斯洛打心眼里看不起林恩，也不认为林恩麾下的步兵能够承受住宫廷骑兵的猛烈冲锋。
    当初他父亲洛泰尔之所以能以步克骑，那可是建立在宫廷骑兵下马步战的基础上。
    那些宫廷骑兵都接受了十五年以上的专业训练，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反观林恩麾下的那些步兵，大多就训练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装备水平大概率也比不过宫廷骑兵，拿什么抵御骑兵？
    拉斯洛这番话立刻引发了将领们的热烈讨论，大部分将领都对接下来的决战相当看好。
    不过资历最老的宫廷伯爵还是发表了不同意见：“我认为，还是要考虑到长弓手与步兵长矛对骑兵的克制，若是我军贸然冲击敌军步兵阵线，极有可能遭受重大打击。”
    长弓手在北境是个稀罕兵种，但通过研究林恩的过往战例，一些将领已经意识到了这一兵种的威胁。
    另一名老练的宫廷伯爵提议道：“这很简单啊，我们参加决战但不主动攻击，反正该急的是对面，等他们先攻不就行了？正好还能让那片橡树林无法发挥作用。”
    这个提议立刻就得到了一批将领的称赞，最先发言的老伯爵更是拍案叫绝：“这方法很绝妙啊，列阵但不出击，正好还能避免我军步兵的劣势！”
    金鹿堡大军在骑兵上占据绝对优势，但那六千人的农奴步兵却明显会拖后腿。
    若是让这些农奴兵从正面主动攻击敌军的中军，怕不是一碰就会碎，让他们固守在栅栏后方，排成长矛方阵营地，反而能扬长避短。
    这一方案也得到了安娜的青睐，她旋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了！只列阵，但不主动出击。”
    安娜一贯求稳，这套方案可太对她胃口了。
    不过在场的年轻将领却不太满意这套方案。
    说是稳，其实就是苟，完全不符合年轻人的冲劲。
    拉斯洛对此也很是不满。
    他身为占据兵力优势的一方，却不主动出击，肯定会有损己方士气。
    但这事安娜已经拍板，他也不好反驳，只能到了战场上再见机行事了。
    次日，双方的侦查轻骑依旧往来如风，两支军队都在军营里进行最后的调整，准备来日大战。
    约定的决战日是个大晴天，双方的军营在清晨同时响起悠远深沉的号角声。
    士兵们纷纷拿起武器走出兵营，并来到预设位置进行战前布置。
    林恩这边的地势要稍微高一点，背对着初生朝阳，他对一公里外的情况看得很是清楚，敌方的士兵竟然在布置栅栏、挖掘壕沟。
    不是，哥们，你们怎么到了最终决战还在埋栅栏、挖壕沟啊？
    这像是要决战的样子么？
    不过当林恩视线放低，看到己方士兵也在干同样事情的时候，他无奈笑了笑。
    我也干了啊？
    那没事了。
    这场决战在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双方竟然都试图成为防守方。
    (本章完)

 第302章 猎鹿（中）

    第302章 猎鹿（中）
    在战争中，防守通常都会比进攻更加容易。
    尤其是在双方实力较为接近的情况下。
    毕竟可以依靠提前布置的防御工事，还能避免在移动中阵型出现混乱。
    此战林恩总兵力七千，拉斯洛总兵力一万一，前者步兵有巨大优势，后者骑兵更为强大。
    仅看纸面实力，肯定是拉斯洛这边要强，而且还不是强一星半点。
    可作为明面上的强势方，却在最终决战玩起了龟缩战术，这多少有点超出了林恩的预料。
    就在两军士兵埋头挖掘壕沟布置栅栏的同时，双方的轻骑也展开了侦查工作。
    只见大批视力极强的轻骑兵纷纷脱离阵型，向着地势较高的北边疾驰，并通过地势差去努力分辨对方的兵力部署。
    很快就有轻骑兵小队长来到阵前向林恩汇报侦查情况。
    “大人，敌军总共分为了四个部分，靠近河岸的右翼共计两千人，包括一千骑兵与一千步兵，左翼也是同样配置。
    中军则分为两部，前军四千人包含一千余名弩手，后军三千人里步兵与骑兵各占一半。”
    这位小队长的视力冠绝全军，又受过专业训练，隔着近一公里也能准确分辨出敌军的兵力部署。
    对于侦查结果，书记官维克多的评价是：
    “敌军这是经典的三翼阵，虽然两翼兵力较少，却有千名骑兵，战斗力与全是步兵的中军应当相差不大，因此三翼的战斗力大抵相同，后军则可以随时支援，是相当标准的防御阵型。”
    由于要为林恩编写史书，维克多最近恶补了不少军事书籍，为的就是将战争过程尽可能地详细记录下来。
    苦学一阵后，他现在都能对敌方的军阵部署品头论足了。
    林恩站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小土坡上，眯着眼眺望一公里外的敌军阵型：“看起来，安娜是下定决心要与我耗时间了。”
    三翼阵虽然是基础阵型，却变化多端，只需调整三翼的兵力配置，就能灵活切换中央突破、两翼迂回、均衡防守等功能。
    林恩这边本意同样是防守反击，因此摆出的也是均衡防守的三翼阵型，左中右翼都是两千兵力。
    他本人坐镇中军，老三与老四分别坐镇两翼，两千荒民弓手平均分布在三翼，老二休戈的五百重骑则在三翼后方的森林边缘待命。
    换言之，林恩的三翼全是步兵，从明面上看几乎没有主动进攻性。
    而且为了追求战场宽度，防止被敌军侧翼包抄，他一口气押上了所有步兵，阵型也排得比较薄，几乎就是一字排开，没有留任何预备队。
    在林恩的战前规划里，老二休戈的那五百骑兵并非预备队，而是发动防守反击的箭头。
    维克多同样眯着眼眺望西边，说道：“这的确像是安娜的行事风格，如果是拉斯洛掌权，他这会估计都杀到我军阵前了。”
    说罢，维克多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
    上午九点钟，两军都已经完成了阵地布置。
    “我倒是希望他快点杀过来，可惜.”林恩略有些感叹。
    他的阵地布置完全就是奔着铁桶阵去的。
    左翼两千士兵沿着河岸横向布置，有涨水的萨米河为屏障，几乎不怕敌军骑兵的侧翼包抄。
    右翼的两千士兵虽然没有自然屏障，却在侧方挖掘了壕沟、布置了栅栏，甚至还拉来了几十辆运粮的大篷车组成车阵，同样可以轻松抵御侧翼包抄。
    后方就更不必提了，有大片橡树林做掩护，压根就不怕绕后偷袭。
    林恩布下的阵型，左右后三个方向都防备严密，仅留了前方给敌军硬突。
    若是拉斯洛真敢带着三千多步兵来冲阵，那林恩就会告诉他什么叫残忍。
    奈何敌军不上当啊！
    怎么到了阵前还是安娜说了算，这拉斯洛就这般没骨气，任由他母亲骑在他头上拉屎？
    林恩站在原地思忖良久，吩咐道：“维克多，再写一封战书送到对面去，顺便再给拉斯洛送两柄长剑，注意，要直接送到他手上，看旗帜分布，他现在应该是在左翼。”
    给决战对手送两柄剑，这一举动在北境可是大有深意。
    维克多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露出会意笑容：“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与此同时，拉斯洛正在观看一场决斗。
    在百名士兵围成的小圈子里，正有两名身披板甲衣的高大骑士在进行长剑决斗。
    所谓长剑决斗，是金鹿堡的宫廷骑士们近期新发明出来的一对一决斗方式。
    在这种决斗中，对战双方都会穿上多层甲胄，包括武装衣、锁子甲，以及套在最外层的板甲衣。
    至于兵器，则只有一柄双手大剑。
    这些宫廷骑兵发现，新式的板甲衣防御性能极其强大，远超过去所使用的锁子甲，长剑砍在这种甲胄上通常只会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对甲胄内部的人体几乎没法造成伤害。
    于是乎，这些生性好斗的骑兵就将板甲衣也加入到了决斗中，并借此发明了‘长剑决斗’。
    只见两名骑兵手持长剑，在狭小的场地中忘情地用拜年剑法互劈，场地中回荡着金属碰撞的‘铛铛’声。
    没多久，一名骑兵体力不支，对面骑兵抓住机会，一剑劈在他右肩，竟直接以巨力将其劈翻在地。
    “好！”
    围观的士兵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长剑决斗几乎只看力量与体能，哪一方力量稍差或是体能不支，就会被对方直接劈翻。
    而一旦屁股落地，在这场决斗中也就输了。
    这些骑兵们已经试过了，板甲衣绝非无敌，只需先将对手打至跌倒，再以匕首捅刺甲片的缝隙，就足以破开这种甲胄的防御。
    决斗结束后，身披板甲衣的拉斯洛走到决斗场中间，举起了优胜者的手臂，并发放了一枚北境金盾的赏金。
    下边的骑兵们则开始瓜分赌局的奖金，决斗必赌也算是北境的传统美德了。
    在这种决斗赌局中，赢家固然高兴，输家却也能看一场精彩的决斗，也不算太亏。
    拉斯洛面带微笑看着欢呼雀跃的士兵们，心中却很是惆怅。
    若是有仗打，他至于让士兵们决斗解闷么？
    他所在的左翼远离河岸，还拥有全军最精锐的一千骑兵，承担着包抄敌军侧翼的任务。
    可如今却只能缩在壕沟与栅栏后头，活像一头乌龟！
    通过侦查骑兵，拉斯洛早已获悉了对面林恩的兵力部署。
    就特么七千人，还几乎都是步兵，怎么可能顶得住宫廷骑兵的冲锋？
    拉斯洛麾下这一千骑兵，可是配备了两百多套板甲衣。
    靠着这批强大甲胄，他完全可以组建出一支不畏箭矢的精锐小队，并以这支小队为箭头，一举凿穿敌军的右翼。
    等凿穿了右翼，拉斯洛甚至可以一鼓作气直接威胁林恩的中军后方。
    而金鹿堡的其他部队则将一拥而上，将林恩的军队彻底围死在这片河岸与树林的夹角地带。
    怎奈胳膊拗不过大腿。
    拉斯洛现在被他母亲安娜看得死死的，哪怕是左翼这两千人他都不太能指挥得动，那名资历最老的宫廷伯爵就在左翼，严令骑兵不得主动出击。
    哎.
    就在拉斯洛心中苦闷之际，忽有士兵大喊道：“大人，敌军派来了使者！”
    只见一名年轻使者打着白河领的旗号，一路来到了刚才的决斗场地。
    沿途士兵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可以直接抵达拉斯洛的面前。
    使者翻身下马，打量了一眼拉斯洛罩袍上的金鹿盾徽，倨傲地问道：“你就是拉斯洛？”
    拉斯洛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亲卫就怒斥道：“无礼，这可是金鹿堡的公爵大人，你怎可直呼其名？又为何不弯腰行礼？”
    使者脸上露出轻蔑笑容，冷笑道：“公爵？如果真是公爵，为何不待在中军？我从未听过公爵在战争中单独指挥左翼，既然不是公爵，那就不值得我使用尊称！”
    一石激起千层浪，使者话音刚落，围观的宫廷骑兵们顿时群情激奋。
    这位使者不仅来自敌军，甚至还当众羞辱他们的领主，他们何曾受过如此耻辱？
    “杀了他！”
    “杀了他！”
    骑兵们的怒吼响彻天际，不少人甚至已经向前逼近，试图当场击杀这名使者。
    而拉斯洛身边的亲卫已经伸手拔剑，并叫嚷道：“大人，请允许我砍下这无礼之徒的脑袋！”
    可拉斯洛却猛然伸手按住了亲卫拔剑的手，并对使者高声道：“你是使者，按照北境礼节我不能杀你，但你的无礼举止令人不适，我现在就命令你立刻滚蛋，又或是说你想与我来一场决斗？”
    贵族之间若是爆发矛盾与冲突，通常都是采用决斗的方式来解决。
    而若是想激怒另一位贵族与你决斗，最佳的方法就是对其进行人生侮辱。
    眼下拉斯洛已经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因此直接发动了决斗邀请。
    一听有机会见到公爵亲自下场，周围的骑兵们齐声呐喊：“决斗！决斗！”
    却没想使者依旧毫无畏惧，他笑着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要与您对决的并非我，而是我的领主，伟大的白河伯爵。”
    接着他拔出腰间两柄单手剑，并直接插在了拉斯洛的跟前，嘴上同时说道，
    “白河伯爵已经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却迟迟没有见到你的身影，为了激发你所欠缺的男人气概，他命令我给你送来这两柄出鞘的长剑。”
    在阳光映照下，两柄长剑闪烁着耀眼的寒芒，而那些呐喊的骑兵们此刻却纷纷沉寂下来。
    送两柄长剑，还骂人没有男人气概，这在贵族决斗中已经算是究极羞辱了。
    此等行为，等同于林恩指着拉斯洛的鼻子骂：你就是个既没钱又没胆的穷光蛋，要是因为没钱而不敢决斗的话，我送你一柄剑如何？
    虽然骑兵们没有吭声，可他们无不握紧了拳头。
    领主遭受羞辱，他们这些隶属于领主的骑兵自然也抬不起头。
    要想洗刷这等耻辱，非得砍下那林恩的脑袋不可。
    拉斯洛同样没吭声，但他额头暴起的青筋已足以表明他内心的愤怒。
    就在场上局势一触即发之时，那名老资历的宫廷伯爵却突然开口问道：“既是决斗，为何您的领主不发起先攻呢？”
    使者对此早有准备，依旧冷哼着回道：“这里是橡树郡，你若是承认橡树郡是白河伯爵的领地，那当然应该由他先攻，城堡的主人当然应该主动驱逐入侵者，不是吗？”
    宫廷伯爵顿时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这话还真就占理，林恩本来就是入侵者，战场地点又位于橡树郡，这决战按理就应该由金鹿堡方面先攻。
    使者在丢下狠话与长剑后翻身上马，径直去往中军下战书，沿途依旧没人敢拦他。
    待到使者走后，拉斯洛身边的亲卫走到他跟前，单膝下跪道：“公爵大人，请您允许我当先锋，我愿意为您砍下林恩的脑袋！”
    见有人带头请缨，其他宫廷骑兵也纷纷跪下请命。
    都侮辱到公爵头上来了，这叫人还怎么忍？
    那名年长的宫廷伯爵俯下身，在拉斯洛的耳边低声道：“公爵大人，请您保持理智，即便要出击，也必须要先通知您的母亲，这是决定全领地归属的重要战役，绝不能任由愤怒支配了您的头脑。”
    拉斯洛双拳紧握，嘎吱作响，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珠里布满了血丝，对着下边的骑兵们沙哑道：“再等等，现在.还不是主动出击的时候。”
    他忍住了，但也没完全忍。
    事到如今，他哪能不知道是林恩在故意挑衅，引诱他去强攻右翼？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想等一个更好的战机。
    就在使者离开后没多久，忽然有侦查骑兵来报：“公爵大人，敌军的右翼要撤退了？”
    “什么！撤退？”
    拉斯洛猛然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你看清楚了？敌军的右翼真的撤退了？”
    侦查骑兵笃定道：“是真的，我可以确定！”
    (本章完)

 第303章 猎鹿（下）

    第303章 猎鹿（下）
    出使敌营的使者顺利完成了挑拨离间与下战书任务，骑着快马返回本阵。
    就在使者返回军阵不久，中军后方，维克多踮起脚尖一眼就看到了敌军的异动，大喊道：“大人，敌军的左翼要动了！”
    “我看到了。”在林恩的视线里，一公里外的敌军左翼阵地，象征着沼地公爵的金鹿旗已经动了起来。
    在这面旗帜下，不少骑兵也开始翻身上马，似乎有要发起冲锋的迹象。
    林恩随后又看向与之相对的己方右翼，只见老三麾下的半数步兵正在不紧不慢地撤退，大多是手持长矛的重装步兵，近七百人的长弓手则钉在阵地两侧负责掩护。
    很显然，拉斯洛那条‘小馋猫’被林恩右翼的主动撤退给钓出来了。
    此战关乎到整个沼地领的归属，关乎到白河领未来的发展，更关乎到北境数以百万计的人口。
    为了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林恩可以不择手段。
    打仗嘛，用什么手段都不寒碜。
    为了能让保持防守姿态的敌军主动进攻，林恩可以挑拨离间，也可以挑逗寻衅，亦可以佯装撤退。
    反正他就在乎能不能赢。
    只要能赢，那他就有书写历史的权力，将来多得是史家与教士主动为他辩经。
    “无需给扬下达指令，他知道该怎么办。”说着，林恩随后将视线转移到敌军的右翼与中军。
    随着左翼出现异动，这两个方向的敌军也动了起来，大批坐在地上的士兵已经起立，并拿起了武器。
    在两军对峙期间，士兵们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维持备战状态。
    像是拉斯洛麾下的宫廷骑兵就会用长剑决斗来解闷，双方的步兵则大多会坐下休息。
    两军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公里左右，哪怕骑兵发动冲锋，跑完这一公里也要几分钟时间，足够防守方整军列队了。
    林恩甚至还做好了长时间对峙的准备，后方森林里的辅兵已经在生火做饭了。
    若是对峙拖到下午，那前线阵地的士兵们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午餐。
    好在对方已经按捺不住，热乎的午餐兴许能换成庆功宴了。
    眼见敌军的三翼都有出击的迹象，林恩这边的三翼也瞬间有所反应。
    中军与左翼的士兵仅用两分钟就排好了阵列，右翼正在佯装撤退的步兵也开始紧急返回阵地。
    与此同时，刚刚翻身上马的拉斯洛也注意到林恩右翼的动静。
    他想都没想就举起手中的骑枪，吼声响彻云霄：“诸位随我冲锋，赢得荣誉就在今天！”
    敌军主动撤退，这就是拉斯洛想要抓住的战机。
    他当然知道排成严密阵型的步兵不好冲，骑兵冲过去大概率就是白给，私生子莫里斯在王冠领地已经给他打过样了。
    可阵型松散的步兵那就不一样了，纯粹就是骑兵的盘中餐。
    拉斯洛也不是没想过林恩在故意钓鱼，但他瞬间就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哪有人用主动撤退来钓鱼的？
    步兵的阵型是那么好恢复的么？
    况且拉斯洛已经注意到了，敌军右翼不仅步兵在撤退，就连构成右侧防线的大篷马车都撤了不少，这给了他带领骑兵冲进阵型的完美通道。
    只需一次稍稍的迂回，他就能带着一千骑兵冲入敌军阵地。
    未多时，拉斯洛就一马当先冲出阵地，紧随其后的是整整五百名最为精锐的宫廷骑兵，几乎全部的板甲衣都供应给了这支骑兵。
    在这五百骑兵后面的，是装备与战力都稍弱的同等数量骑兵。
    两支骑兵之后，则是一千名速度稍慢的步兵，这些步兵需要搬开战前安插好的栅栏，而后徒步穿行一公里，才能抵达敌军阵前。
    拉斯洛的打法很简单，他直接压上了左翼的全部兵力，试图用连续两波骑兵冲锋彻底撕碎敌军阵地，而后靠一千步兵占领阵地，他再领着骑兵去冲击林恩的中军。
    巨大的金鹿旗迎风猎猎作响，深沉的号角声悠远回荡。
    “夫人，左翼，左翼的公爵大人提前出击了！”
    很快，位于后军预备队的安娜就收到了长子提前出击的消息，也听到了那熟悉的号角声。
    “没有命令就贸然出击，这个该死的蠢货！”
    饶是以安娜的好脾气，在此刻也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
    此前，她收到了林恩的战书，还得知长子遭受了难以忍受的屈辱。
    但她依旧坚持战前既定的防守反击策略，并派人安抚长子，严令其不得擅自出击。
    很快，她的长子又发来急报，声称林恩的右翼似乎出现了撤退迹象。
    安娜随后也注意到了这一战机，但她依旧谨慎，只是命令全军恢复战备状态，但并不准备全军出击。
    若是林恩接下来三翼都开始撤退，那安娜势必就会下令全军立刻发动追击。
    三翼齐撤，这说明林恩已经无法维持对峙，大概率是后方的三河城战事吃紧，不得不后撤。
    以两军区区一公里的距离，安娜的大军可以对敌军展开永无止境的追击，直到将敌军彻底击溃。
    反之，若林恩只是在刻意钓鱼，那么安娜也还有回旋的余地，无非就是下边的士兵要稍微辛苦一点罢了。
    可长子拉斯洛打破了她的全盘计划。
    开弓没有回头箭，以骑兵的速度，这会都已经快冲到敌军右翼了。
    “夫人，我们也出动吧，不能任由公爵大人独自冲击敌军阵地！”
    此时此刻，哪怕是最反对主动出击的宫廷伯爵也只能被迫改变想法。
    没办法，他们不可能坐视拉斯洛独自出击。
    假使安娜的中军与右翼继续按兵不动，那林恩麾下的中军就能配合右翼彻底绞杀拉斯洛的两千兵马。
    让公爵在敌阵中孤身奋战？那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完全可以上吊自杀了。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是不想战也得战了。
    安娜稍作思索，轻轻叹息，随后下达了指令：“让右翼与中军全部出击，后军维持阵型。”
    事到如今，她已完全后悔让长子去统领左翼。
    而就在她下达指令之前，右翼的一千骑兵就已经冲了出去。
    公爵都带头冲锋了，他们岂能落后？
    况且这些宫廷骑兵早就不满于安娜的隐忍退让，敌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己方又拥有兵力优势，哪有在战场上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咱们沼地领不养懦夫！
    书记官维克多站在小土坡上看得真切。
    只见敌军两翼各出千人规模的骑兵。
    这些骑兵全部身披甲胄，就连胯下坐骑都加装了防备箭矢的马甲，可怖的甲胄在阳光映照下反射出夺目光泽。
    马上的战士们高唱着北境的雄浑战歌，挥舞着手中骑枪，他们的速度一开始比较慢，而后渐渐将骑枪放低至与肩膀平行。
    他们胯下坐骑也逐渐从慢跑变为快跑，又变为疾驰，以极为可怕的速度向前挺进，仿佛雪崩般无法抑制，势要摧毁眼前的一切，整片枯黄色的战场都被他们踩踏到呻吟战栗。
    看着此情此景，维克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骑兵标志性的加速冲锋？
    仅仅两千骑就有这等恐怖的声势？
    若是一万骑发动集体冲锋，那又该是何等壮丽的景观？
    “大人，敌军的骑兵来了！”维克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在开战之前，他对领主大人与己方士兵都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到了真正大开大合的战场上，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心灵深处那潜藏的惧意。
    几乎没有人不害怕朝你奔来的两千名重装骑兵。
    在这个时代，重装骑兵就是战场上绝对的王者，地位等同于二战中的坦克。
    维克多害怕己方的步兵阵线无法抗住骑兵的冲锋，尤其是看起来手忙脚乱正在恢复阵型的右翼。
    “你只需要相信我，相信我的军队就足够了，此战我们已经赢了。”林恩的大手轻轻拍着维克多的肩膀，为他驱散心底的恐惧。
    林恩这并非提前开香槟，而是对战局的完美掌控带给了他无穷的自信。
    早在开战之前，他就做好了全盘规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敌军主力从金鹿堡里引出来。
    为此他使出了一切可能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散播谣言、撤退诱敌、挑拨离间.
    而今，所有的布置都已生效，敌军也如他所愿主动攻击他防守严密的战阵。
    他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进行了一场他想象中的正确战争。
    那他为何不能成为赢家呢？
    “传我命令，步兵坚守阵地，再给休戈传令，命骑兵军团以最快速度做好战斗准备！”
    一道道命令从林恩口中下达。
    仅仅三分半之后，拉斯洛亲领的五百骑兵就已跨越千米距离，冲到了右翼阵前。
    这支骑兵在战场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扑右翼车阵的空挡处，这空挡则是林恩刻意留给他的。
    扬此刻就位于车阵后方，他可以清楚看到拉斯洛胸口那耀眼的金鹿盾徽。
    “射击！”
    随着扬一声令下，阵地上的七百名荒民弓手齐齐松开弓弦，射出了第一轮箭雨。
    由于位置关系，这一轮箭雨大多射在了敌军骑兵的甲胄头盔或者马甲之上，未曾制造多少杀伤。
    扬以肉眼判断，大约只有不到十名敌军骑兵因中箭而落马。
    无需他继续下令，经验丰富的荒民弓手们就继续取箭开弓。
    就在这一刹那，拉斯洛已经冲破车阵杀入了右翼阵地！
    头盔下，他碧绿的眼眸中充斥着愤怒与杀意，手中平举的骑枪如闪电激射，瞬间就捅穿了一名落单的步兵。
    这一枪的威力再加上战马加速带来的恐怖冲击力，竟直接将那名身披板甲衣的步兵捅了个对穿。
    而拉斯洛没有丝毫停顿，他松开骑枪，右手拔出腰间长剑，作势就要劈砍。
    在他身后，五百名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右翼阵地，并试图向两侧扩散，以图彻底扫荡阵地。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恍若电光火石。
    此时，右翼的七百荒民弓手已经转身且换好了新的箭矢，并射出了第二轮箭雨。
    当拉斯洛麾下骑兵涌入阵地的同时，他们与弓手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此前，箭矢是从他们正面射来，他们可以凭借坚固的板甲衣硬抗，胯下坐骑也有马甲可以抵御箭矢。
    但这第二轮箭雨却是从他们侧面射来。
    北境的骑兵为了追求速度，通常不会给坐骑配备全套马甲，顶多只会在面部与脖颈处装备，侧部与臀部则仅披轻便的罩袍。
    “射马！”
    荒民弓手们齐齐呐喊，他们都接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射人先射马的道理。
    这最为致命的第二轮箭雨全都是奔着马去的！
    如此短的距离，箭矢就像是言出法随的咒语，顷刻便穿透罩袍，给宫廷骑兵的坐骑带来了毁灭性的杀伤。
    霎时间，战马的嘶鸣声响彻右翼战场。
    拉斯洛冲在最前方，他的战马中箭最多，马屁股上已经插了有七八根箭矢。
    下一秒，他的爱马就因剧痛而嘶吼着跪地，在他身后，受伤的战马们接连跪地，连带着整支骑兵的速度也骤然停滞，大量宫廷骑兵甚至直接被惯性带动，从马背上跌倒下来。
    拉斯洛的武艺几乎冠绝北境，在战马跪地的瞬间，他就脱离了马镫，整个人从马背上腾空而起，随后轰然落地。
    当他抬头的刹那，只见无数敌军的步兵已然狞笑着围了上来。
    这些步兵全都身披精良的板甲衣，手头则拿着专门用来‘撬罐头’的重戟或者战锤。
    到此时，拉斯洛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无论步兵的后撤，还是车阵的缺口，都是引诱他上钩的香甜诱饵。
    尤其这缺口还是开在阵地的右侧，当他带领宫廷骑兵冲入的刹那，骑兵最为薄弱的侧方就暴露在了箭矢之下。
    等宫廷骑兵纷纷坠马，失去了冲击力与机动性，先前那些‘撤退’的步兵就杀了个回马枪，摆明了就是要将拉斯洛他们一口吞下。
    不仅如此，那些射完两轮箭雨的长弓手也纷纷丢下弓箭，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战锤、短剑等近身搏杀武器。
    这就是一个针对拉斯洛的完美陷阱。
    此时此刻，他就像是一头坠入了猎人陷阱的鹿。
    (本章完)

 第304章 大局已定

    第304章 大局已定
    面对全副武装、迅速迫近的白河领步兵，拉斯洛脸上竟没有丝毫惧意。
    他头盔下的眼眸中散发着浓郁战意，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残忍微笑：呵，就凭你们？也想来拿我拉斯洛的脑袋？
    身为左翼主帅，拉斯洛却主动冲锋，这并非莽撞，而是对自身与麾下骑兵的战斗力有着强大自信。
    他是谁，他可是打遍北境角斗场无敌手的拉斯洛，是沼地领的公爵！
    他麾下的骑兵又是谁，是纵横北境的宫廷骑兵！
    况且主帅随军冲锋在此时可是常态。
    千人规模的战斗里，主帅若是领头，一定能大幅提升军队的士气。
    “忘却恐惧，杀光他们！”
    拉斯洛站定后第一时间举起手中长剑，他身后的近五百名宫廷骑兵也随之怒吼：“为了公爵！”
    下一秒，拉斯洛就向前猛扑，以刁钻角度闪开面前的诸多兵器，随后手中长剑向前捅刺，直接刺入了一名步兵的脖颈处。
    这电光石火的一剑甚至精准刺入了头盔与板甲衣的接缝处，只一击就抹杀了那步兵的生命。
    “哈哈！”
    拉斯洛并未停歇，他迅速抽出长剑，竟直接向着敌军最密集处冲去，那气势就如同一头雄鹰飞入鸡群一般。
    他的几名亲卫也冲上前援助他，这支五六人的小队简直锐不可当，将白河领的步兵整排砍倒，犹如一群熊走进了豌豆田，把豌豆从豆荚中踩得噼里啪啦爆出来一样。
    受他的雄浑气势影响，他身后的宫廷骑兵士气大振。
    早在冲入敌阵之前，拉斯洛就已经注意到己方中军与右翼的动向。
    眼下金鹿堡的三部大军皆已发动冲锋，右翼骑兵大概率已经开始与白河领的左翼交锋。
    拉斯洛眼下虽陷入重围，可他的处境却算不上凶险，在他身后不仅有五百骑兵，另外还有五百骑兵与上千步兵紧随而至。
    仅从兵力上看，他麾下军队并不逊色于白河领的右翼。
    况且还有他这尊北境杀神在，中等规模的缠斗他压根就不带怕的。
    包围我？同等兵力你拿什么包围？
    拉斯洛甚至想亲自带头冲破包围，然后反过来击溃这右翼的敌军！
    很快，他亲领的五百宫廷骑兵就与右翼的上千步兵战作一团。
    剑砍、斧劈、锤击.一刻不停，那声音就像是水力作坊的重锤轮番砸下。
    呻吟从战士的胸口迸发，无数的年轻人被投进了永恒黑夜。
    木柄的碎片、折断的旗杆、血迹斑斑的纹章以及马匹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血腥的恐怖磨盘。
    没有人撤退，所有人都在前进，他们都知道，此时此刻后退只有死亡，唯有向前才能博得生机与荣誉。
    当右翼中央陷入混乱之际，有半数荒民弓手也丢下手中长弓，掏出短兵加入战团。
    余下的一半弓手则依旧不断射箭，因为敌军的后续骑兵与步兵已接踵而至！
    这些后续部队并没有板甲衣的保护，骑兵穿着落后的锁子甲，步兵则大多穿着可怜的皮甲。
    不到百米的距离下，长弓射出的弓箭可以轻松破开这些战士的防御，并给予他们毁灭性的杀伤。
    扬站在右翼靠西的位置，那地方已然成为了最前线。
    在他的西边，是成列成列迫近的敌军步兵，在他北边，则是从车阵缺口持续涌入的敌军骑兵。
    他丝毫不慌，关注各方向战事的同时，还不断命令余下的半数荒民弓手继续射箭。
    “射箭射箭！不要让他们靠近！”
    弓手们现在都将箭头对准了西边的步兵，每一轮齐射都能带走数十名敌军步兵的性命。
    这些步兵在去年秋季还是农民，此刻却被迫走上了十死无生的战场，他们的胆怯与懦弱可想而知。
    但他们身后有着百余人的督战队，手持长剑逼迫他们继续前进。
    这些步兵面对远程攻击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他们中间混杂了近三百人的市民弩手，边走边射击，靠着前方步兵当肉盾，偶尔也能射杀一些荒民弓手。
    但整体上依旧是荒民弓手占据优势，他们有现成的栅栏当掩体，手中长弓又拥有射程优势，在两百米的距离内可以对弩兵实现完全压制。
    几轮对射下来，金鹿堡方面的步兵也放缓了速度，哪怕督战队杀了不少退后的士兵，也难以再维持先前的推进速度。
    此时，扬将视线投向东边的阵地中央，哪怕隔着层层人群，他都能看到拉斯洛那柄上下翻飞的双手重剑，这柄剑每一次重新提起，都能带出大片血色。
    的确，强大的单体战力在大规模战争中难以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可在短兵相接的混乱战场，拉斯洛这宛如魔熊般恐怖战力却能带动士气，同时还能造成不少杀伤。
    不过扬并不担心，因为林恩在右翼早已埋下了后手。
    就在此时，荒民弓手中炸开一声惊雷，射出的箭矢如闪电般穿透人群缝隙，径直射向拉斯洛的头颅。
    正在忘情厮杀的拉斯洛捕捉到了这抹惊天杀意，他一剑磕开前方刺来的重戟，而后猛然转身，以宽厚的剑脊防住了这支夺命冷箭。
    铛！
    箭矢与剑脊碰撞，竟发出了铜钟般的浑厚声响，混乱的战场也不禁为之停滞，拉斯洛也因为长剑上传来的巨力不由向着左侧平移了半步。
    不过这停滞仅持续了刹那。
    下一秒，拉斯洛就顺势横劈长剑，直接将一名扑上来的白河领步兵劈翻在地！
    此时，他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并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捕捉到了荒民弓手中那道显眼的人影。
    当拉斯洛看到偷袭他的弓手时，瞳孔不由一缩，嘴上喃喃道：“女人？”
    他全然没想到，射出这一箭的竟是个女人，箭矢上的恐怖力道乃是他生平仅见。
    更令他惊讶的是，女人手中弓的大小远超一般长弓，还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骨白色。
    没错，射箭偷袭他的正是前裂谷部女战神，现四千荒民总教头卡露拉。
    她没有戴头盔，柔顺的蔚蓝色长发只是扎了个马尾，露出了那张英气的面庞。
    不过在林恩的要求下，她上半身披了前后两面板甲，好歹能护住关键部位。
    眼见偷袭不成，卡露拉拔掉了骨弓上的弓弦，整柄骨弓也随之形变为了一柄更为骇人的骨色双手巨剑，剑脊与剑格甚至装饰着大量明晃晃的骨刺。
    “蠢熊，谁允许你杀我的学生！”
    当骨弓变为骨剑后，卡露拉向前踏步，带着浑身酒气与杀意朝着拉斯洛的方向猛扑。
    在开战前，她特意喝了很多度数较高的蜂蜜酒，除了满足她的口欲之外，还能激发【酒狂】的特性，在饱饮之下大幅提升力量。
    沿途的荒民们自觉给教官让开道路，不少人甚至唱起了部族中祭祀战神的歌谣。
    在几个月的相处中，这些来自各部的荒民彻底认可了卡露拉的超绝武艺，并在私底下依旧称呼她为战神。
    所谓战神，不就是最能打的那一个么？
    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卡露拉就提着那柄大到吓人的骨剑扑到拉斯洛的跟前，骨剑顺势从下向上撩，剑锋直指拉斯洛最为脆弱的腋下。
    拉斯洛并未防守，而是将长剑举过头顶向下劈砍，直接来了一记标准的拜年剑法。
    这招不仅简单，威力也是所有剑技中最为惊人的，能充分发挥调动全身的力量并附加上长剑的重量。
    出自名家之手的精钢长剑与白色骨剑激烈碰撞，摩擦出大量火星，交手双方也因为力量反弹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退后途中，拉斯洛左手借力横劈，逼退了两名意图靠近的白河领步兵。
    待他站稳脚跟，定睛看去，只见卡露拉手中骨剑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破碎，就连豁口都没被劈出来一个。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女人的力量层次竟隐隐还在他之上。
    拉斯洛心中不由大惊：这特么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女人，还是荒民，竟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她真是人类吗？
    卡露拉那边也有些意外，在她的感知中，拉斯洛的气势并不比林恩差，能对她造成威胁。
    也好，那就拿你来喂这柄骨剑，顺便还能弥补一下遗憾.卡露拉不惊反喜，心中斗志更是迅速膨胀。
    她本就因为未能与林恩切磋而遗憾，如今碰到了气势上堪比林恩的战士，她岂能不见猎心喜？
    至于她手头这柄可以自由变换长弓与骨剑的兵器，其材质的确是骨头，不过是用的她先祖的骨头。
    这也是她部族中的传统，后辈要用先祖的骨架制造兵器。
    她的族人们相信，将这种骨质兵器带在身边，就能获得先祖的庇佑。
    外围的两方士兵同样因为这次碰撞而心惊。
    金鹿堡方面的宫廷骑兵都觉惊恐，在他们的印象里，这北境还没有人能与拉斯洛匹敌，就连前任沼地公爵都不敢与他决斗。
    白河领这边的步兵们则都是惊喜，他们本因拉斯洛的神勇而止步，却在卡露拉身上见到了战胜这位北境最强人类的希望。
    不知是谁起了头，后排一些步兵竟齐呼：“战神，杀了他！”
    别叫我战神，我讨厌这个称呼！卡露拉撇了撇嘴，提着骨剑再度向前迈步。
    而拉斯洛则别无选择，也只能重振精神挥剑迎敌。
    长剑与骨剑再度交锋，两军的其他战士也旋即再次战作一团。
    白河领右翼中央的这场乱战势必还会持续较长时间，直到卡露拉与拉斯洛中的一人倒下为止。
    如果林恩在此，就能看到拉斯洛身上的五星评价以及高达【a】级的力量属性。
    仅看力量，这拉斯洛甚至不在卡露拉之下。
    同时，他也拥有三条强大的特性：【斗王】、【坚固】、【暴躁】。
    这三条特性都能提升他在战场上的战斗属性，不过【暴躁】会削弱他的智力。
    只不过卡露拉的【勇将】与【酒狂】特性比他更强，提升幅度也比他更高，时间一长，必然能占据上风。
    位于中军高坡上的林恩当然也注意到右翼的战况，哪怕隔着有数百米，他也能看到拉斯洛那冲锋陷阵的强悍气势。
    毕竟那面显眼的金鹿旗就跟在拉斯洛的身后，大批精锐的宫廷骑兵在跟随他前进的同时，还会死死护住那面象征着公爵的旗帜。
    刚注意到拉斯洛的恐怖战力时，林恩甚至还暗暗心惊：这新任沼地公爵不是吕布在世？
    不过他旋即了然，人的名树的影，这拉斯洛不愧是打遍北境无敌手的存在。
    能让无数高傲北境骑士低头认输的存在，几乎不可能是弱者。
    当看到卡露拉从荒民弓手中冲出，彻底牵制住拉斯洛后，林恩下达了新的指令：
    “命休戈立刻出击，领五百重骑切断右翼敌军的退路，配合右翼将冲入阵中的敌军彻底消灭！五百骑兵学徒也即刻出击，绕后包抄敌军左翼步兵，将残存的几百步兵全部留下！”
    骑兵军团共有一千骑兵，包括五百重骑与五百轻骑学徒。
    林恩这道指令，就是要用重骑包围拉斯洛的那一千重骑，再以五百轻骑高速绕后，将走出敌军左翼走出阵地的那一千步兵也全部吃掉。
    换言之，对于拉斯洛麾下的两千士兵，林恩一个也不想放过。
    这两千人绝对是金鹿堡方面的真正精锐，不仅有数百身披新式板甲衣的重骑，步兵阵列中还有大批的市民弓手。
    吃掉这两千人与新任沼地公爵，这场战争就赢了大半。
    与此同时，林恩的中军与左翼也纷纷与敌军开始交战。
    尤其是老四安德烈镇守的左翼，遭受了敌军上千骑兵的英勇冲锋。
    但左翼并没有明显缺口，前方有壕沟拒马，左边是汹涌的萨米河，右边则是严阵以待的中军。
    敌人的骑兵只能从正面硬冲步兵方阵，这些骑兵还大多身披着老式的锁子甲。
    哪怕身披两层锁甲，在百米距离内也顶不住荒民弓手的长弓射击。
    只一轮齐射，领头的一列骑兵就倒下半数。
    看着此情此景，林恩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心道：大局已定！
    (本章完)

 第305章 当炮声响彻战场

    第305章 当炮声响彻战场
    林恩站在小土坡上放眼望去，只见己方的左翼与右翼皆已爆发战事，唯有中路岿然不动。
    这是因为对面的敌人还在路上。
    敌军的左右两翼都以骑兵为主，能迅速冲击林恩的两翼，唯有中路全是步兵，而且大多都是些入伍不久的农奴兵，在战场上的移动能力实在有限。
    当拉斯洛与卡露拉战斗正酣之际，双方的中军才开始有接触。
    只不过这接触并非源于箭矢，而是始于炮击。
    林恩将全部的二十余门青铜臼炮都布置在了中军，且用了木板做掩护，让敌军的侦查轻骑在高处也很难看出端倪来。
    他之所以会将火炮全放在中军，自是为了‘扬长避短’。
    臼炮所发射的炮弹呈弧线型，速度较慢，又因为是实心弹，打击范围相当有限，所以一般都会用在城堡与城市的攻防战中。
    若是拿这种炮来对付移动如风的骑兵，效果肯定是相当有限，大概率压根就打不中人。
    但拿来对付移动缓慢的步兵方阵，臼炮的作用就相当明显了。
    金鹿堡的中军在推进中依然要维持阵型，因此速度就快不起来，只能徐徐前进。
    当双方中军的距离拉近到三百余米时，林恩的指令刚好传达到炮兵阵地。
    十尊青铜臼炮同时点燃，阵地上霎时间白烟升腾，十枚炮弹带着骇人的破空声砸向金鹿堡的中军。
    轰！轰！轰！
    炮弹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就是金鹿堡步兵们惊慌失措地乱叫。
    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其实相当有限，林恩设计出来的臼炮为了追求便携性又将口径与重量都造得偏小，即便砸到了士兵，也不过能造成三四个人的伤亡。
    战场所在地又是河岸地带，土壤较为松软，炮弹坠地后会直接陷入地面，没法产生弹跳，杀伤力再度减弱了近半。
    可即便这一轮臼炮齐射就造成了四五十人的伤亡，相比四千人的金鹿堡中军而言可谓不值一提，却依旧在步兵方阵中制造了显著混乱。
    这些步兵大多没有真正见识过火炮，只知道对面的白河伯爵掌握着来自地狱的武器，还以为这是魔鬼投掷的兵器。
    况且被炮弹正面击中的士兵死状太过凄惨，有几个倒霉蛋被炮弹击中头部，整个脑袋宛如落地的陶罐般碎成一地，白的红的四处飞溅，仅留下几具无头尸体，将旁边的士兵们当场吓傻。
    “魔鬼.魔鬼啊！”
    这些士兵口中喊叫着，转身就要逃离战场，整个四千人的方阵因为这些人的转身而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不过军官与督战队及时出手，将这些因恐惧而逃亡的士兵当场斩杀，这才勉强维持住了方阵的阵型。
    负责指挥方阵的一名宫廷伯爵站在军旗下高呼道：“不必害怕，继续前进！”
    口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本不想发起主动进攻。
    奈何公爵大人率先冲击敌阵，他才不得不遵照安娜的命令率军出击。
    他话音刚落，又是十余枚炮弹裹挟着呼啸风声砸入军阵，瞬间又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
    这一下整个军阵的骚乱再也抑制不住，超过五百名士兵丢下武器开始向后逃亡，其中还包括不少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城市民兵。
    即便这些民兵经验再丰富，他们也从未见识过这等可怖的兵器啊！
    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从天而降，还极其霸道蛮横地夺走数人性命，这让他们生不出丝毫反抗的想法，生怕下一个被砸成无头尸体的就是自己。
    在这批逃兵的带动下，整个四千人的军阵霎时间乱作一团。
    士兵们想逃离这该死的战场，出自宫廷骑兵的军官们却想着继续前进。
    道理很简单，若是他们止步不前或是逃回阵地，那冲入敌军左右翼的骑兵就将被敌军中军抄后路，公爵大人兴许就彻底捐在这了。
    可无论这些军官们挥动长剑斩杀多少步兵，似乎也难以抑制住军阵的溃散。
    眼瞅着这四千人就要被两轮炮击给轰垮了。
    维克多看到敌军的中军出现大面积溃乱，差点兴奋地跳起来，他连忙望向旁边土坡上的林恩，急切问道：“大人，现在是不是应该命令中军出击了？”
    “不急。”林恩却稍稍抬起右手，随后说道，“安娜应该要投入预备军了。”
    此时，双方中军的距离依然有着三百余米，若是林恩命令中军主动出击，那就势必会失去栅栏与壕沟的优势。
    而且他的中军就两千兵力，其中还有小半荒民弓手，在近距离肉搏战中较为吃亏。
    只要拉斯洛依旧深陷右翼，那林恩就不怕对面的安娜不增援。
    果不其然，就在两轮炮击结束后没多久，金鹿堡方面的预备部队终于出动了。
    只见数百骑兵分为两股，自西向东疾驰，不到两分钟便赶到混乱的步兵方阵后方。
    这些身披绿色或者黄色罩袍的宫廷骑兵挥剑乱砍，同时齐呼：“继续前进，后退者死！”
    宫廷骑兵、督战队与军官携手努力，迅速镇压了因恐惧而丧失理智的乱兵，余下的步兵出于畏惧，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继续向东前进。
    四千人的方阵也因此在短时间内初步恢复冷静。
    林恩双眼微眯，旋即下达指令：“对面可是早有准备，已经提前预判到我军的火炮了，命令中军继续坚守阵地！”
    至于他麾下的那二十尊臼炮，这会还在换弹，短时间内已很难发射。
    即便是最熟练的炮兵，给臼炮装填弹药也要好几分钟的时间。
    林恩为了最大化火炮的威慑力，是将臼炮分为两批发射，效果也相当显著。
    但安娜的应对速度相当快，在火炮发射的刹那，她就已经派出宫廷骑兵充当督战队，迅速消弭了一场可能的溃退。
    这会，安娜当然也在关注前线战况，她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塔上，出色的视力早已捕捉到了林恩藏在中军的那些火炮。
    主要火炮发射时的白烟的确显眼，想不发现都有点难。
    “这青铜炮果然不能连发，重新装填石弹应该需要不短的时间。”安娜冷笑一声，转头与亲信将领分享自己的发现。
    此前，她就通过多方搜集情报，获悉了青铜炮的不少特点，包括弹药的材质、发射时的声响以及发射规律等。
    毕竟林恩靠着这些火炮拿下了二三十个据点，这些外在特征肯定免不了人察觉。
    亲信将领同样精通军事，稍作思考后建议道：
    “夫人，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林恩的中军相当薄弱，他的左翼与右翼又都被我军牵制，我建议您立刻将预备部队全部押上，从中央突破他的军阵，那这一战就将是我军的辉煌胜利！”
    安娜闻言，将视线投向了敌军的左翼与右翼。
    右翼那边的战况依然混乱，拉斯洛的一千骑兵已彻底冲进右翼，与敌军绞杀在一起，短时间内应当分不出胜负。
    左翼的战况则不太理想，安娜派出的那一千骑兵装备与战斗力都很一般，绝大部分骑兵都是‘退休返聘’的老兵，空有满腔勇气，肉体却早已老化。
    面对林恩提前布置的壕沟、栅栏与荒民弓手，这些老骑兵只能用人命去堆。
    前方的骑兵倒下了，后方的骑兵则踏着友军的尸体继续前进。
    没办法，左翼的左边是涛涛萨米河，这些骑兵发挥不了迂回包抄的速度优势，只能以血肉之躯去对抗工事与箭矢。
    但好在这些骑兵勇气可嘉，并没有因为伤亡惨重而撤退，应该也能拖延一段时间。
    安娜眉目紧锁，思忖片刻后终究痛下决心：“八百骑兵支援拉斯洛，从侧面包抄，阻止敌军骑兵，其他预备部队全部投入中线！”
    安娜深知，整个领地归属就在此一战，她也不迟疑，干脆就将全部的底牌都推上牌桌！
    眼下，她的预备部队还有三千人，骑兵与步兵各半。
    其中已有数百骑兵派往中军镇压溃兵，但她注意到了东边森林边缘开始移动的林恩骑兵，因此将其他骑兵都派往右翼进行兑子。
    她害怕拉斯洛被敌军的骑兵切断退路，彻底困死在敌军阵中。
    很快，林恩也注意到了敌军后方的动向。
    他非但不惊慌，反而面露兴奋道：“好，好得很，安娜竟然将预备队全派出来了！”
    此战，林恩的目的就是想全歼金鹿堡方面的一万一千人。
    这支部队是沼地领最后的精华，只需将这支部队击溃，就再也没人能阻挡他全据沼地领的步伐。
    即便安娜或是拉斯洛侥幸逃出生天，靠着后续收拢的残兵败将也没法守住金鹿堡。
    溃散的军心岂是那般好聚拢的？
    维克多见到此情此景，不无忧虑道：“大人，敌军给中路增派了大批援军，我们这两千人.”
    “没什么好怕的，哪怕敌军的中军有六千人，也突破不了我的中军！”
    林恩的口吻中透着毋庸置疑的自信，他自信源于底层士兵的斗志与勇敢。
    镇守中军的前线指挥官不是别人，正是在湍流郡之战中表现出色的卢卡斯，以及来自低地部的小索瓦德。
    这两人都是年轻的小将，麾下的士兵也几乎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别的不敢说，但他们的韧劲与勇气却冠绝全军。
    去年那会，林恩还没制造出火炮来，就是靠着这两位小将的惊人发挥拿下了湍流郡的三十余座城堡。
    其中卢卡斯屡次先登破城，小索瓦德则带领麾下弓手与城堡内的弩兵近距离对射。
    今天，这两位小将想必也不会让林恩失望。
    卢卡斯身披林恩赏赐的板甲上衣，手握一根长矛，就站在整条战线的最中央，眼见敌军士兵重整气势步步逼近，他环顾左右，大吼道：“手要用力，拿稳手中的长矛，对面都是些懦夫与胆小鬼，你们难道要输给他们吗？”
    他麾下的五百步兵顿时齐声高喊：“胜利，胜利！”
    “很好。”卢卡斯点了点头，“一切为了伯爵！”
    “一切为了伯爵！”他麾下的士兵也随之喊起了口号。
    这口号纯粹发自真心。
    卢卡斯这个大队的士兵几乎都是流民出身，他们在王冠领地遭受多方势力的劫掠，迫不得已离开家乡流亡白河领。
    是白河伯爵接纳了他们，不仅给他们食物与住所，还给他们发放了不菲的工资，让他们能够养活一同逃难的家人。
    如今，这些士兵的家属更是大多分配到了田地与农具，在白河领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为了守护家人，也为了报答白河伯爵的恩情，哪怕是死亡都不能让他们退却。
    即便真的战死，他们的家人也能得到一笔高额的抚恤金，逢年过节还能得到当地政府的慰问。
    他们并非注定要死在战场上的孤魂野鬼，而是身负荣誉的战士！
    与此同时，小索瓦德也在激励麾下的荒民弓手们。
    “想想你们的过去，再想想你们的现在，如果没有白河伯爵，你们早就死在了冰冷的荒原上！”
    小索瓦德的口号有些长，但也更为直白。
    你们的命都是白河伯爵给的，你们亲人的温饱生活也是伯爵提供的，该怎么办你们都明白。
    很快，敌军就开到了距离中军阵线不到二百米的地方。
    小索瓦德右手一挥，早有准备的七百弓手齐齐向天射击。
    工匠们精心打造的铁质箭头带着势能从天而降，如铁雨般落在了敌方的中军之中。
    这一轮箭雨造成的杀伤比先前的两轮炮击还要高，但却没能制造多少的恐慌。
    这自然是因为金鹿堡的步兵都知道袭击自己的兵器是什么。
    已知很难带来恐惧。
    这些步兵在军官与督战队的催促下踏过痛苦呻吟的伤兵，高举手中的长枪与盾牌继续前进。
    荒民弓手们一共射出了十五轮箭雨，期间有数十弓手死于对方弩兵的还击，但总体上的战损比相当惊人，他们至少杀伤了五百敌军，随后有序撤退到了步兵后方。
    但不论如何，金鹿堡的中军终于跨过了那段两百米的死亡行军，并用尸体填了部分壕沟，还拼命搬开了几处地方的木栅栏。
    两军的中军展开了贴身肉搏战。
    至此，交战双方在三条战线同时爆发激烈交战。
    而随着休戈的五百重骑从森林边缘杀出，战争的天平也彻底倒向林恩这边。
    (本章完)

 第306章 拉斯洛之死

    第306章 拉斯洛之死
    老二休戈所统领的骑兵军团，乃是林恩在这场萨米河决战中最大的撒手锏。
    军团中的五百重装骑兵不仅人与马俱披甲，且全员都配备了最为优质的半身板甲或者板甲衣。
    林恩在过去一年多里积攒的半身板甲大部分都砸进了这支军队里。
    除了装备，这些骑兵的人员组成也大有来头。
    有不少骑兵是封建领地时期的正经骑士，自幼接受骑士训练，武艺与骑术都相当精湛，比起金鹿堡的宫廷骑兵也不遑多让。
    因此，对于这支重骑兵林恩可谓是寄予厚望，在战场上投入使用就必须要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在正式出动之前，休戈向麾下骑兵们发表了一场简短的战前动员：
    “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伯爵大人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消灭一切能够看到的敌人！拿下这场战争的胜利！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五百骑兵齐齐怒吼，爆发的音浪甚至惊起了橡树林深处的飞鸟。
    担任中队长的莱谢克牵着他的爱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昂首挺胸、心潮澎湃。
    此战要面对的可是货真价实的金鹿堡宫廷骑兵，是北境此前最强大的骑兵，没有之一。
    今日，若是他们能够从正面击败这支名震北境的骑兵部队，那白河领骑兵军团就将取而代之，成为北境新的骑兵之王。
    别看他们只有五百骑，等白河伯爵全据沼地领，自然会大力扩充这支骑兵部队。
    而莱谢克在军中的地位也必将水涨船高，短时间内升到统领五百骑的大队长也未尝没有可能。
    去年，在三河城西郊与前任黑杉伯爵的交战中，莱谢克就立过不小战功，今天他自当争取更大的功绩。
    扬名立万，就在今日！
    “很好。”休戈环顾下方斗志昂扬的骑兵们，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沉声道，“上马，随我去地狱里走一趟！”
    未多时，这五百重骑就冲出橡树林，径直朝着己方右翼疾驰而去。
    余下的五百骑兵学徒也纷纷上马，不过他们没有配备优质的甲胄，胯下坐骑的品质也比较差，难以发动快速冲锋，只能起到一个后续跟进清理战场的作用。
    此时此刻，白河领右翼的战斗才开始了不到十分钟。
    这年头的战役进程其实普遍偏慢，作战双方的人数虽然合计还不到两万人，可若是当真近距离搏杀起来，没一两个小时很难彻底分出胜负。
    像是战斗最激烈的右翼，拉斯洛的确是带着一千余骑兵一头扎进了敌阵之中，可他并未慌张，而是聚拢下马骑兵殊死抵抗。
    以正常的作战速度而论，林恩布置在右翼两千士兵要想彻底击溃这支部队，至少也得上半个小时。
    毕竟双方都不是徒手干架，能进入这等战场的士兵，身上最次都披着头盔与两件锁甲，关键部位还通常有铁皮保护。
    虽然比不上板甲时代的铁罐头激情互殴，但真要击杀这等重重防护之下的士兵，多少也是要费些力气与时间的。
    可两个人的存在却加快了分出胜负的进程。
    那便是在混乱战场中上演1v1决斗的卡露拉与拉斯洛。
    这两人都是出道以来未逢敌手，今日突然在战场上碰见能旗鼓相当的对手，自是要分个高低。
    在其余士兵的眼里，只见这两人近身缠斗在一起，每一次大剑的挥动都带起阵阵剑影与风尘，旁人竟难以靠近。
    因为这两人的激情对碰，两军士兵都曾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而后又继续厮杀在一起。
    而在拉斯洛的眼中，他只能看到那个荒民女子高大而迅猛的身影。
    此等级别的决斗，容不得他有半点分心，对手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奔着他要害部位去的，稍有分神就会败北身亡。
    比起紧张兮兮的拉斯洛，卡露拉明显要游刃有余得多。
    拼了几剑之后，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气与速度都不如她。
    且她刚刚喝下的美酒正在腹中散发出惊人热量，这些热量不断传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的整体属性再上一层楼。
    “铛！”
    拉斯洛的精钢长剑又一次带着风声劈下，剑刃与卡露拉的骨剑对撞时，火星溅在两人沾满灰尘的甲胄上。
    这次对拼后，他的呼吸已然开始急促，步履也出现了紊乱，头盔下的脸颊更是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暴躁】特性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每一次挥剑都比前一次更急、更重，却也更难收势。
    可拉斯洛没法停下，也不能停下。
    他的身旁可是有着不少敌军的精锐步兵，一旦他停下脚步，立刻就会有数根重戟朝他捅来。
    在这极度混乱的战场中，即便如他这样的强悍战士，也终究难以做到以一当百。
    拉斯洛退后两步，卸掉长剑上传来的恐怖力道，脚尖发力，竟再度猛扑向前，长剑也随之挥出，剑锋直指卡露拉裸露在外的上臂。
    战斗到此时，拉斯洛才终于借助先手的机会，稍稍分神来观察对手的外观。
    他猛然发现，这位力量似乎还在他之上的女人竟然是光脚的？
    且下半身也几乎没穿多少衣物，只是用白灰色的兽皮遮住了大腿，上半身则穿了套板甲衣，显得很是突兀。
    板甲衣这东西拉斯洛并不陌生，去年从三河城逃回来的黑杉领骑士就带回了这种新式甲胄的情报，还声称这种甲胄异常坚固。
    只不过时间太短，金鹿堡派驻到三河城的间谍并没有获取到这种甲胄的制作方式，在战场上也没有俘获过这种甲胄，因而难以仿制。
    但对拉斯洛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他知道以自己的武艺与力量难以真正伤到对手的要害，因此每一剑都是奔着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臂或者大腿去的。
    所谓决斗，当然要冲着弱点去，这谈不上阴险或者狡诈，而是对胜利的追求与渴求。
    看到拉斯洛的出招后，卡露拉心中不由轻笑：这人类的小子倒也聪明。
    与此同时，她的手上也没停下，她挥动那柄看似沉重实则轻灵的白骨大剑，轻松挡住了拉斯洛的横砍。
    在磕开对手长剑的同时，她甚至还有余力扭动手腕，带动骨剑直劈拉斯洛的面庞。
    沉闷的撞击声里，拉斯洛猛然后退半步，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剑，他战鞋的鞋底在满是血泥的地面上打滑，差点撞上身后一名宫廷骑兵。
    这意味着他的体力已然消耗大半，对身体的掌控程度不可避免的下降。
    他咬紧牙关再度前冲，双手握剑直指卡露拉的头颅。
    这是他在角斗场里屡试不爽的突刺，靠着强悍力量的加持，有时甚至能直接捅穿头盔。
    但卡露拉不闪不避，骨剑竖在身前，精准架住精钢长剑的剑尖，两柄剑绞在一起时，她突然发力向左一拧。
    精钢长剑的刃口被骨剑的骨刺刮出一道豁口，拉斯洛只觉一股恐怖蛮力顺着手臂传来，握剑的右手竟有些松脱，他慌忙后退，同时用左手握紧剑柄，可他却没注意卡露拉已经迅速向前迈动一步。
    ‘这小子的力气，快用完了嘛，不过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卡露拉意识到对手的体能已然耗尽，兵器也已出现破损，她也不想再陪对手缠斗下去了。
    她手中骨剑突然横劈，不是扫向拉斯洛身体，而是扫向手腕。
    拉斯洛只能继续后撤，同时挥动长剑应敌。
    出自名家之手的百炼长剑再次与骨剑发生碰撞。
    在碰撞之时，卡露拉再度以怪力提起骨剑，而后又是一记猛劈，砍在了拉斯洛长剑的破口处。
    咯嘣。
    随着一声清脆声响，拉斯洛手中这柄长剑竟直接应声而断。
    武器的崩断让拉斯洛的动作顿了一瞬，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柄剑可是金鹿堡最优秀铁匠锻造的，今日竟直接在战场上断裂，这说明那柄骨剑的硬度远在这百炼长剑之上。
    到此时，拉斯洛终于回想起了古籍上提到过的几个异种族。
    显然，他这次所面对的敌人还真就不是人！是在狄厄瓦斯大陆上失踪了千年岁月的异种族。
    但卡露拉可不管这那的，她抓住这刹那的间隙，剑脊顺势向前一拍，直接拍在了拉斯洛的左肩。
    即便拉斯洛有新式的板甲衣保护，可他的肩甲依旧挡不住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直接向下凹陷。
    他的肩胛骨也瞬间碎裂，整个人随之失去力量，在骨剑的重压之下，单膝重重跪在了地上。
    “唔”
    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并没有让拉斯洛痛苦嚎叫，他的身体中燃烧起一阵热流，让他浑身再度爆发出惊人力量。
    他撑着断剑想要起身，却见卡露拉的影子突然笼罩下来。
    后者没有用骨剑，而是抬起左脚，重重踩在了拉斯洛的右肩甲上。
    这一脚直接废掉了他的右肩，断剑从松开的手中滑落，插进旁边的泥土里，剑刃还在微微颤抖。
    “你……”拉斯洛的怒吼卡在喉咙里，他双手被废，浑身力量又受到压制，只有头颅还能倔强地抬起。
    卡露拉俯身，锐利的视线抵住拉斯洛那不屈的眼瞳，她的声音冷得就像荒原的寒风：“你刚才好像杀了我几个学员，就用头颅来偿还。”
    拉斯洛的眼球在头盔里疯狂转动，他想嘶吼，想挣扎，可双肩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随着视线一黑，他倒下了。
    但在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某个锋利的东西移动到了他的脖颈处，而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新任沼地公爵，就这般简单地死在了战场上。
    卡露拉站在原地，缓缓收回骨剑。
    拉斯洛的尸体还躺在地上，身首却已分离。
    对于这等级别的敌人，卡露拉虽然欣赏，却不会抱有丝毫仁慈。
    况且林恩在战前就给她下过指令，让她务必击杀敌军阵中的最强者。
    这指令她不得不听，毕竟林恩掌管着她的酒水供应。
    卡露拉低头看了眼骨剑上的血痕，右手一甩，这柄苍白的骨剑已然恢复洁净。
    她又瞥了眼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没有去动那柄插入地面的断剑。
    随后她再度转身，挥剑就朝两名吓到目瞪口呆的宫廷骑兵砍去。
    与此同时，老三扬已经注意到了这场战斗的结局。
    他迅速带头高呼：“拉斯洛已死，立刻停止抵抗！”
    在场的其他步兵也有样学样，一边向前挺进，一边喊着相同的招降口号。
    对于这些白河领的士兵而言，砍下敌军头颅，与现场迫降敌军的战功是一样的。
    在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右翼步兵已然出现了接近三位数的伤亡。
    他们对手可是以勇猛善战而著称的宫廷骑兵，出现这等规模的伤亡并不奇怪。
    既然能迫使敌军投降，那就没必要再付出无谓的牺牲。
    大部分荒民弓手都无法熟练使用大陆通用语，因此他们并没有跟着喊口号，而是齐齐称颂他们的战神。
    “战神！”
    “战神！”
    “战神！”
    听到这些呼喊，卡露拉脸上却是浮现出无奈神色。
    我压根就不是战神，也不想当什么裂谷部的战神，你们得喊我教官啊！
    随着拉斯洛的战死，恐惧迅速开始在右翼的宫廷骑兵中传播。
    他们之所以愿意拼死战斗，大半都是为了追随带头冲锋的年轻公爵。
    如今公爵已死，他们还能剩下多少战斗的意志?
    不少宫廷骑兵已经开始向着来时的方向撤退。
    可他们哪还有退路？
    不仅右翼的步兵早已切断他们的退路，对这残存的数百骑兵完成合围。
    在右翼侧边还有休戈的五百骑兵。
    这些骑兵猛冲上前，与试图支援右翼的金鹿堡援军正面对撞，阻止这批援军接应被围困部队。
    与此同时，卡露拉带领神情振奋的白河领步兵继续向前推进，很快便消灭了拉斯洛的数十名悍勇亲卫，夺取了那面象征着沼地公爵的金鹿旗。
    随着这面旗帜的轰然落下，右翼的战事也逐渐接近尾声。
    (本章完)

 第307章 大获全胜

    第307章 大获全胜
    “大人，右翼已经包围了突入进来的敌军！”
    “大人，沼地公爵拉斯洛已被击毙！”
    “大人，冲入右翼的敌军骑兵已经开始投降！”
    自两军交战以来，一封又一封的捷报接连从右翼送到林恩的手中。
    不过他的面容却始终严肃，并没有因为右翼的大获全胜而动容。
    敌军名义上的主帅的确死在了右翼，可这对于整体战况的影响并不一定有多大。
    林恩的右翼就两千兵力，自开战以来伤亡率大约在一成到两成之间，为了狙击敌军左翼同等兵力的步骑兵，还几乎打光了所有的箭矢。
    接下来，右翼的士兵还得抓捕与看押成百上千的俘虏，短时间内兴许无法支援中军与左翼。
    一念至此，林恩将目光投向中军。
    他距离中军最近，能看到己方中军正与敌军处于相持阶段。
    部署在中军的步兵与荒民弓手堪称是全白河领最精华的一部分，担任阵前指挥的卢卡斯与小索瓦德也是年轻将领中的领军人物。
    可奈何敌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冲击中军的敌军人数近乎是林恩方的两倍还多。
    这些敌军先是顶着漫天箭雨前进，而后又用人命填平了壕沟、搬开了栅栏，并与林恩的中军展开了正面攻防。
    列阵步兵之间的作战是比较公式化的，长枪兵与对方的长枪兵互相突刺，一旦前排士兵战死，后排士兵就需要立刻补位。
    在如林的长枪下方，则有身后灵活的士兵手持短兵与圆盾匍匐前进，不仅要防备敌方士兵突入己方阵中，还要想方设法突入敌阵，砍杀敌军的前排长枪兵。
    此次中军对决中，林恩方面的兵员质量明显要强于敌军，他的前排长枪兵比敌军士兵装备更精良、力气也更大，在长兵比拼中占据明显优势。
    负责突击的剑盾兵大多是更换了武器的荒民弓手，这些弓手都接受了卡露拉教官的严苛训练，在短兵作战中同样占尽优势，几乎能够碾压金鹿堡方面的那些农奴兵。
    林恩看得很清楚，每当己方一名中军士兵倒下，敌方至少要付出两人甚至更多的伤亡。
    可问题在于，敌方中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安娜在战前可是给金鹿堡的中军配备了足足四千人，后续又将预备队几乎全砸进了中军，她本人甚至都带领亲卫队前移到了中军后方，试图以绝对兵力优势一鼓作气直接突破林恩的薄弱中军。
    卢卡斯位于白河领中军的最前线，他最能感受到敌方中军施加的庞大压力。
    敌军的士兵的确在各方面都处于劣势，可敌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每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人补位，一眼望去，敌人的军阵厚度就像是北境严冬的积雪，实在是深不见底。
    反观白河领这边的中军，为了维持足够的战场宽度，军阵厚度几乎就不存在，每一名长枪兵仅有一到两名替补，一旦伤亡过多，就势必只能收缩战线。
    而若是战线出现收缩，那中军的战场宽度就无法保证，会被敌方中军从两翼包围，陷入愈战愈险的窘境。
    为了填补空缺，担任阵前指挥官的卢卡斯甚至都得亲自填线。
    可即便如此，在他脸上也看不到任何惧意。
    他不断将手中长枪收回并捅出，嘴上则不断怒吼：
    “伯爵有令，一步也不许撤退！”
    最前线的士兵几乎都没吭声，只是沉默不语继续战斗。
    事实上，即便没有卢卡斯的强调，这些士兵也深知坚守阵地的重要性。
    从双方正面交锋开始，两支军队就都拥有了绝对不能撤退的理由。
    这可是最血腥残酷的战场，一旦有一方出现了撤退的迹象，那另一方就肯定会誓死追杀到底。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谁能放过？
    ‘兵败如山倒’在任何时空都是至理名言，军阵出现溃退，那组成军阵的士兵就像是沙滩上倒塌的城堡，没有一粒沙子能逃脱这场崩塌。
    在这等级别的战场上，生与死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因此，即便金鹿堡方面的中军大多是农奴兵，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血拼到底。
    况且他们身后不仅有督战队明晃晃的染血长剑，还有源源不断赶来支援的后备部队，他们相信己方能够获得最终胜利。
    在金鹿堡中军的后方，有将领欣喜道：“夫人，敌方的中军就快坚持不住了！”
    安娜闻言，将目光从己方的右翼收了回来，语气淡然道：“嗯，命令中军骑兵向前推进，要在半小时内彻底突破敌方中军！”
    金鹿堡的右翼目前陷入了苦战，与白河领的左翼看起来战得是难解难分。
    但要不了多久，那边的战局就会分出胜负。
    金鹿堡的右翼可是进攻方，不仅要面临箭矢的骚扰，还要面对壕沟与栅栏的阻断，兵力还没占优，只是用一腔悍勇去拖住白河领左翼罢了。
    在安娜的计划里，右翼的那批返聘宫廷骑兵本就是弃子，眼下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只要能突破白河领的中军，此战就是她的大获全胜。
    在她的命令下，中军后方的战鼓敲得更为响亮，仅剩不多的几百名宫廷骑兵也被她派上了战场，用于突破白河领中军的左右薄弱部位。
    可就在这时，她的另一名亲信将领忽然结结巴巴地喊道：“夫人，左翼，金鹿旗金鹿旗倒了！”
    安娜闻言面色一变，视线瞬间看向了左翼，只见那面屹立在敌军右翼中的金鹿旗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了。
    那面金鹿旗象征着年轻的沼地公爵，是己方左翼的象征，是士兵们必须拼死捍卫的图腾。
    旗帜的倒下，说明拉斯洛的核心亲卫部队大抵已经全军覆没，拉斯洛本人兴许也已遭不测。
    还不等安娜开口，另一名亲信将领就矢口否认：“不可能，绝对是看错了！又或者，公爵大人已经带领军队突入敌军的腹地，导致我们看不见那面旗帜。”
    这种时候，即便拉斯洛与左翼的骑兵真的全军覆没，也只能先当做没看见。
    决不能让左翼的溃败影响到局势大好的中军。
    公爵的牺牲固然令人悲伤，但只要能拿下这场战争，那金鹿堡依旧能统治整个沼地领。
    况且洛泰尔又不是只有拉斯洛一个儿子，他的次子这会还在金鹿堡暂时治理领地呢。
    安娜这时也无暇顾及自己的长子，焦急问道：“派往左翼支援的骑兵呢，为何还没有突入敌军右翼中？”
    为了鼓舞中军，她早已离开了布阵时的高地哨塔，此刻已经突入到战场的中央，视线受阻，很难再顾及到战场全貌。
    有将领眯着眼打量片刻，回道：“看烟尘扬起的位置，目前应该正在与敌军骑兵交战！”
    此前，安娜注意到东边橡树林里的动静，特意抽调了八百骑兵去左翼支援长子。
    看起来，这批骑兵似乎是被林恩的后手给挡住了，没有起到支援的作用。
    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名报丧的将领忽地又喊道：“夫人，不好，左翼的步兵溃退了！”
    金鹿堡的左翼在战前共有两千兵力，步骑各半。
    其中骑兵跟随拉斯洛从侧面突入敌军右翼，步兵则从正面发动常规攻势，试图与骑兵两面夹击拿下敌军右翼，
    在金鹿旗倒塌后，那些本就士气一般的步兵再也无法维持攻势，只能仓皇后撤。
    况且他们还要时刻面临荒民弓手的箭雨攻势，伤亡人数已然到了临界点，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可噩耗还未结束，就在短短十分钟后，金鹿堡的右翼也传来噩耗。
    “夫人，加埃伯爵亲自突击时身受重伤，右翼也开始撤退了！”
    这加埃伯爵正是金鹿堡中的一名宫廷伯爵，负责指挥右翼。
    此时，右翼的血腥拉锯战已经持续了近四十分钟，他的重伤宣告着右翼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安娜霎时间脸色一黑，差点就从战马上栽了下去。
    左右两翼同时溃退，这势必会解放敌军的两翼兵力。
    只要林恩不是个蠢蛋，就一定会命令两翼向前迂回，配合中军从三个方向包围金鹿堡最为强大的中军。
    而一旦中军被围，这场战役也就彻底失去了悬念。
    安娜腰刚一软，她身边的亲信就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肩膀：“夫人，当心！”
    很快，又一名亲信也扶住了她另一边肩膀。
    在两人的提醒下，安娜勉强恢复了清醒，她用力一咬舌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扶住她的一名亲信焦急地提议道：“夫人，要不撤退吧？只要您能返回金鹿堡，我们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撤退，在此时是一个较为明智的选择。
    敌军的左右翼尚未发动全面反击，己方的中军也依然还占据上风。
    只要舍弃中军的一半士兵，安娜就有很大机会带着核心将领们逃回金鹿堡。
    去年冬天，沼地公爵洛泰尔也是靠着‘壮士断腕’，丢弃了寒风伯爵等王领贵族，带着残余的宫廷骑兵们逃回了河湾堡。
    面对亲信的提议，安娜却是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不，我不会撤退，我是沼地领的安娜，我此生还从未当过逃兵！传我命令，全军向前冲击，以最快速度突破敌方中军！”
    在生与死的选择面前，安娜选择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要冒着被左右合围的风险，尝试着尽快突破林恩的中军。
    逃回金鹿堡？
    她绝不会这么做。
    丈夫的教训就摆在面前，洛泰尔的确是安全逃回了河湾堡，可转眼他就被叛军割了脑袋送给琥珀港的奥托。
    安娜若是带着残兵败将逃回金鹿堡，难保下边人不会起心思。
    况且逃跑也并非她的性格，她自幼要强，面对他人发起的决斗从不逃避。
    安娜这会已经全看明白了，林恩故意将中军布置得比较单薄，就是要引诱她将预备部队投入到中路，最后再以较强的左右翼击破金鹿堡的两翼，并对中军完成合围。
    眼下她不想后退，那就只能将计就计，搏获胜的那一丝机会。
    听了安娜的命令，一干亲信将领顿时面色一凝。
    但从他们眼中看不到多少害怕与恐惧，只有钦佩与无穷的战意。
    年轻公爵大人或许已然战死，但他可是率先冲入敌阵的勇士，其勇气值得钦佩。
    而今主母又悍不畏死，想要对敌人的中军发起最后的绝命冲锋。
    这让将领们如何能不舍命相陪？
    北境的男人可以战死，但一定不能后背中剑而死！
    安娜拔出了丈夫出征前送给她的长剑，眼中充斥着决绝与战意：“贵族就要有贵族的气度与勇气，诸位，请随我冲锋！”
    明知前方是地狱，她也不愿逃避。
    “是，夫人！”
    一干将领纷纷拔剑回应。
    未多时，安娜就领着这批最核心的将领向前突进。
    在他们的感染下，金鹿堡中军士气大振。
    中军的士兵们都裹挟在军阵之中，看不到两翼的战况，他们还以为是己方即将大获全胜，准备收割战局呢！
    维克多看着这一幕，差点惊讶到跳了起来：“大人，在两翼溃退后安娜却不想着撤退，反而还带领最后的部队向我军发起了冲击！”
    “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军发动反击吗？有点意思。”林恩站在中军后方，看得清楚。
    只见己方中军前线面临的压力陡增，随着伤亡的增多战线也开始出现萎缩。
    但中军剩余的一千多名士兵依旧勇猛应敌，阵线大体没有后移。
    林恩扫了眼右翼的情况，当即下达指令：“右翼也休息一段时间了，命令扬立刻带领部队出击，还有休戈的骑兵，也要尽快向中军靠拢！”
    在击毙拉斯洛之后，右翼士兵了些时间扫清战场，主要是击杀不愿投降的宫廷骑兵，并配合随后赶来的五百骑兵学徒收降了余下的宫廷骑兵。
    休戈那边的五百重骑则与敌军的八百骑陷入了缠斗，只不过这些重骑兵的装备要远好于对方。
    即便人数上处于劣势，却能在战场上占据上风。
    还没等林恩的命令传达下去，休戈那边就击败了八百骑兵，领着几百骑开始向南边移动。
    很显然，休戈也注意到了局势的变化，无需命令就知道要包抄敌人中军。
    林恩立刻又下达一道指令：“再给左翼下达指令，命令约瑟夫全军出击，在追击敌军溃兵的同时，尽可能绕到敌军后方！”
    待传令兵离开，林恩也拔出腰间长剑，仰天高呼：“亲卫队，随我支援中军！”
    敌军的主帅已经出动，那他自然也要有所表示，正好也能支援看似摇摇欲坠的中军。
    片刻之后，他亲率百骑驰援中军，并指挥中军抵挡住了敌军最后一波也是最疯狂的攻势。
    待到左右两翼与休戈的骑兵包抄到位，这场战争也彻底失去了悬念。
    位于中军的金鹿堡士兵意识到了己方两翼的溃败，抵抗一段时间后，他们逐渐失去了战斗意志。
    战斗从上午打响，到中午终于进入尾声。
    (本章完)

 第308章 传檄而定

    第308章 传檄而定
    当时间接近中午，位于萨米河北岸的这场战斗已经彻底失去悬念。
    金鹿堡军队的右翼因为损失惨重而撤离了战场，一千名骑兵大半战死，右翼主帅加埃伯爵领着少量残兵败将骑马撤退，一千名步兵则在白河领左翼步兵的反冲锋下仓皇溃退。
    有不少步兵在慌不择路下甚至跳进了湍急的萨米河，最终葬身鱼腹。
    至于拉斯洛统领的左翼两千兵马，情况则更为凄惨。
    统帅拉斯洛当场战死，千名精锐骑兵则全军覆没，半数战死半数投降，步兵的情况则稍好，伤亡比例在三成左右。
    这些步兵都是去年冬季临时征召的农奴兵，缺乏勇气与战意，一见到金鹿旗倒下就掉头逃跑，也因此他们能幸运地捡回一条命。
    反正他们大多是橡树郡本地人，只需要找个偏僻点的地方丢掉甲胄与兵器，回到家乡就可以重新当农奴了。
    安娜后续还往左翼派遣了八百支援骑兵，这些骑兵一头撞上了老二休戈的五百重骑，双方缠斗一阵后，见金鹿旗倒下，便丧失了斗志，边打边退，并遭到了休戈的追击，仅有不到三分之一成功撤出战场。
    不过若要论惨，那还真轮不到上述的三支军队。
    安娜亲自统领的中军与预备部队才是最惨的。
    在她的坚持下，这支合计超六千人的部队死战不退，且对林恩的中军发起了多轮有威胁的攻势。
    奈何林恩的中军就像是一根高质量的弹簧，无论面对多少压力，只要稍稍松懈就能弹回原状。
    且白河伯爵本人还带领最为精锐的亲卫队驰援中军，此举大大激励了中军士兵的士气。
    “兄弟们，我林恩始终与你们同在！”
    林恩挥舞长剑，接连砍翻了好几个突入军阵的敌军剑盾兵。
    随他而至的上百名亲卫也都下马作战，顶住了防线上最大的几个窟窿。
    在他的带领下，中军士兵人人如龙，他们始终死死坚守战线，几乎没有出现战线后移。
    随着双方士兵不断倒下，位于中军后方的安娜也领着自己的亲卫来到了最前线。
    这个女人同样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断高呼：“前进，前进，继续前进！”
    她已经不在乎两翼的战况了，她只想孤注一掷进行中央突破。
    但林恩的两翼部队早已包围上来。
    左翼的弓手们沿着河岸疾驰，而后向敌军缺乏防护的侧翼射出一轮轮箭雨。
    右翼的弓手们虽然在激战中打光了箭袋中的箭矢，但他们可以从敌军的尸体上得到箭矢补充。
    两翼弓手齐齐发力，立刻就给金鹿堡的中军制造了大量伤亡。
    等射完了箭矢，他们又从背后取下长剑与圆盾，和两翼的精锐步兵一起冲向疲于招架的敌军。
    两侧门户大开的敌军再也支撑不住，不久即告全面溃散。
    在乱战之中，安娜的亲信将领们不止一次地劝她撤退。
    “夫人，我们的失败已然注定，撤退吧！”
    “只要您还在，金鹿堡就不会倒下！”
    虽然三面都被林恩的军队包围，可安娜依然还有撤退的可能性。
    至少西边没有多少敌军，只要集中精锐全力突围，大概率能冲出个缺口来。
    可无论这些亲信如何规劝，安娜就是不愿意撤退。
    在这最后的关头，她似乎丧失了往日的理智与谨慎，竟将希望寄托在了概率极低的中央突破上。
    但她其实也没得选，从战争一开始，她的决策与部署就有问题。
    或者说，这些‘小’问题都被敏锐的林恩捕捉到了。
    细节决定成败。
    她没有将长子拉斯洛带在身边，而是任由其统领最为精锐的左翼。
    等到拉斯洛忍受不了挑衅与引诱，因一时冲动而贸然出击后，她受长子胁迫，不得不命令中军与右翼也全面出击。
    到这里，她就上了林恩的当。
    等到后来，她发现林恩的中军似乎相当单薄，再加上左右两翼的攻势都受挫，她又错误地将绝大部分预备队都押在了中路，试图从中路打开缺口。
    至此，她再次中了林恩的计谋。
    等到林恩的两翼合围上来，而安娜始终无法突破白河领的中军后，此战她就再无赢面了。
    到最后，她坚持不撤退，纯粹就是在与自己与命运斗气了。
    她不愿意接受，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输得彻彻底底，还是输给了兵力远不如自己的林恩。
    同时，她也在后悔，为何不坚持开战之初就定下的死守策略。
    若是她依然在金鹿堡南边顿足不前，她如何会遭遇此等前所未有的惨败？
    等奥托亲临三河城下，等到林恩真的全军撤退，她不有的是机会收复领地么？
    但任何事情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事实已然注定，因此安娜干脆也不愿意活了。
    长子战死、精锐尽失，她没有脸面回金鹿堡，也没有信心再统治这块领地，更无言面对死去的丈夫。
    在最后的最后，当看到敌军的士兵已然突进到自己的视线中，安娜下定决心，向身边的亲信将领嘱托道：
    “你们撤吧，我为你们殿后，替我保护好次子，他是新的沼地公爵。”
    等几名亲信将领带着半数亲卫向西突围，安娜便不再迟疑，她夹紧马腹，手持长剑冲向了迫近的白河领步兵。
    正午时分，遍地尸体的战场上，浑身血迹的卢卡斯从尸体堆中翻出了一具中年女尸，并指着这具女尸道：“大人，这具尸体，应该就是金鹿堡的安娜。”
    战场上虽有数千具尸体，可女人的尸体却极为罕见，再加上此人身上的昂贵甲胄与罩袍以及中年女人的外貌，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此人的真实身份。
    卢卡斯记得很清楚，这女人的战斗力相当惊人，面临包围时还能突然暴起杀伤三人。
    最后是四名重戟兵配合作战才将其击杀。
    再强悍的个人武艺，到了大规模战场上也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
    你身手再强，能长出三头六臂四面应敌么？你骨头再硬，又抵挡得住重戟的劈砍横扫么?
    维克多打量着地上的中年女尸，感慨地摇了摇头，而后转身对林恩说道：“大人，拉斯洛与安娜都已死亡，接下来您无需再出动军队，只需派遣使者手持文书与印信，即可招降整个沼地领。”
    这便是所谓的‘传檄而定’了。
    在刚刚结束的那场大战中，林恩歼敌三千，俘敌五千，却仅付出了不到八百人阵亡的代价，可谓是大获全胜。
    此战之后，整个沼地领再没有势力能够阻挡林恩前进的步伐。
    金鹿堡方面兴许还能坚守一阵，但无非是困兽犹斗罢了。
    公爵与主母都已阵亡，城堡中残存的官员与士兵拿什么抵挡林恩如日中天的威势？
    林恩嗅着战场上浓郁的血腥味，默然注视着安娜的尸体，轻声道：“金鹿堡，还有黑杉领，这两个地方兴许还需要军队才能荡平。”
    维克多略显兴奋地回道：“绝大部分宫廷骑兵可是都葬身在了这萨米河岸，金鹿堡那边最多也就能凑出一两千人的军队，还都是些吓破了胆的败兵逃兵，至于黑杉领，大人只需派遣一支军团过去，一到两个月就足以将那黑杉伯爵的头颅带回来。”
    历任沼地公爵都对领地进行了集权改造，最核心最富饶的领地都被划归宫廷直属。
    此举固然能让公爵养活更多的军队，却也在无形之中为外来入侵者提供了便利。
    林恩在赢得这场决战后，只需派遣使者携带文书，就可轻松招降沼地领最核心的几个郡。
    除了金鹿堡，也就与林恩仇恨最深的黑杉领还需再费些手脚。
    甚至连金鹿堡都有接受招降的可能性，毕竟城内的官员与士兵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义。
    就算他们再扶持一个沼地公爵也是徒劳。
    林恩的视线转向了安娜身周几个熟悉的脸庞，闻言轻轻颔首：“这件事你来负责就好。”
    “大人，秘书们正在写招降文书，您之后确认一遍就行了。”维克多环首四顾，虽遍地血腥，可他却是心潮澎湃。
    待到这场战争的结果向四方传播，整个北境都将被白河伯爵的威名所震慑。
    而沼地领也将在短时间内全部落入白河伯爵之手。
    身为伯爵的书记官，维克多自然是与有荣焉。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伯爵大人统一北境时的无限风光。
    届时，他当然也能身居高位，顺便还能为伯爵大人编写一部流传千古的壮美史诗。
    林恩再度颔首，语气中却透着些疲倦：“嗯，我后续会确认，眼下还是先打扫战场。”
    此战，白河领方面的确是打出了相当漂亮的战损比，赢下了一场堪称伟大的战争。
    但林恩心中除了激动，更多的竟是惆怅。
    他布置在中军的两千士兵损伤惨重，除了阵亡近四百人外，活下来的士兵也几乎是人人带伤。
    中军的这些士兵资历最老，很多人都是林恩从白熊领一手调教出来的，他带着这批士兵狩猎、行军，还与士兵们同吃一锅、同睡一营。
    光是在安娜身边阵亡的几名士兵，他就都能喊出名字来。
    也正因为熟悉这些士兵的忠诚与战意，他才会将这些士兵布置在任务最重，也最为凶险的中军。
    林恩赢了战争，却失去了一批最为忠诚、最为精锐的士兵。
    此时，老三扬赶到了战场的最中央，他看到了大哥脸上那熟悉的惆怅，走上前安慰道：“大人，此战我们确实损失了很多的老兵，但有更多的士兵从战争中幸存下来，他们会继承亡者的意志，继续为了您而战斗。”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哪怕是心如铁石的将军，在看到熟悉的士兵大片阵亡后，多少也会感到心痛。
    老三所统领的右翼这次也阵亡了不少士兵，右翼可是与最为精锐的一千宫廷骑兵交战了近半个小时。
    这些阵亡的士兵，老三也同样都能叫出名字来。
    但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哪怕是最后的获胜者，也会看到遍地熟悉的灵魂。
    林恩伸手拍了拍扬的肩膀，脸上也挤出了一抹微笑：“放心，不用为我担心，去准备庆功晚宴，要用美酒、佳肴与喜悦来冲淡士兵们心中的悲伤。”
    这一战，林恩也没得选，他只能将最精锐的部队部署在中军，也只有这支部队能始终坚守阵线。
    等到夜幕降临，追击敌军的士兵们接二连三返回军营，他们带回了更多的俘虏与战果。
    军中的厨师与辅兵们则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
    他们从临近的村庄买来了肥羊与大鹅，还买来了大量新鲜的野菜。
    从敌军营寨中俘获的珍贵香料像是不要钱一样投入炖锅，制造出了弥漫整个军营的诱人香味，每一名活下来的士兵都能分享到足以撑饱肚子的新鲜肉食。
    平日里严禁士兵过量饮用的麦酒与啤酒更是无限量供应。
    当晚，林恩在军营中与士兵们共饮美酒、共唱歌谣，乃至共同围着篝火跳着粗犷的庆祝舞蹈。
    就连一向喜欢闷在屋中独自喝酒的卡露拉，也破天荒地与她的学员们开怀畅饮。
    她甚至还召开了一场喝酒比赛，一个人就喝翻了十数名士兵。
    之后两天，林恩的士兵并未拔营，而是就在原地进行修整。
    一场大战后，士兵们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息并恢复精力。
    与此同时，他派遣了大量使者赶赴沼地领各地。
    首先向他效忠的，就是反复横跳的橡树郡各城市与庄园。
    此前林恩撤退时，这些城市与庄园就迫不及待地向金鹿堡方面投降。
    等到萨米河北岸的战役尘埃落定，他们又接二连三地再度投降，并向使者们哭诉自己的无奈与心酸。
    林恩很干脆地接纳了他们的横跳，橡树郡就是个榜样，也是他向整个沼地领展现诚意的窗口。
    紧随橡树郡脚步的，是位于该郡西南方向的峡谷郡。
    这个郡本就有不少庄园与城市曾与林恩暗通款曲，现在也算是‘名正言顺’地投入新领主的坚实怀抱。
    (本章完)

 第309章 新的征程（6K）

    第309章 新的征程（6k）
    湍流郡北部的某座庄园，现任黑杉伯爵斯皮科领着七八十名骑兵从庄园外呼啸而过。
    斯皮科最敬重的父亲死在了林恩手中，因此他在执行金鹿堡的命令时最为卖力，屡次三番袭扰湍流郡，恨不得将湍流郡的地皮全都掀一遍。
    奈何他爹将领地上的大半兵力都葬送在了三河城，致使他手头兵力极其有限。
    斯皮科也尝试过攻打湍流郡的庄园，奈何当地农奴应对经验丰富且防备极为森严，他也只能借助骑兵的速度优势骚扰当地春耕。
    林恩留在湍流郡的部队全是步兵，且分散驻守在十几座城堡中，本地的农奴们也只有耕作用的挽马，还真就拿斯皮科没太多办法。
    这厮每次都只在庄园外的村庄里转悠几圈，专门挑那些忍不住下地干活的农奴动手，且打一枪就跑路，根本就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久而久之，湍流郡北部的农奴们便也不种田了，就缩在庄园里跟斯皮科对着耗。
    以北境的气候，只要能在五月到来前播下种子，秋季多少还是能有些收成的，加之去年收成不错，当地的农奴勉强还能耗得起。
    四月初那会，斯皮科还得到了一批援军，麾下骑兵数量‘暴涨’至近两百骑，就是装备差了点，都是些穷领地来的穷兄弟，连全身锁甲都置办不起。
    就这点兵力这种装备水平，拿高墙之内的庄园自然没太多办法。
    因此他依旧只能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不过斯皮科坚信自己能等来大展身手的机会。
    金鹿堡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林恩已经‘仓皇’撤退，沿途还抛弃辎重、丢盔卸甲，明摆着已经是溃退了。
    斯皮科就在林恩必经的湍流郡等着，他已经迫不及待要享受痛打落水狗的快感了。
    虽说他只有两百轻骑，可在追亡逐北时，轻骑兵就是最好使的兵种，没有之一。
    追击战中，两百轻骑完全可以当两千步兵使。
    四舍五入一下，等于他斯皮科也有两千大军。
    为了把握住敌军动向，他将麾下轻骑分出数支小队，分散在湍流郡的主要干道周围打探消息。
    今日，正当斯皮科途经某座庄园，想去该庄园下辖的几座村庄转转时，围墙上忽然钻出一个大汉，对着他大声吼道：
    “斯皮科，你这条滥杀无辜的疯狗，你的公爵已经输掉了战争，连脑袋都被我们伯爵给割下来了，你怎么还不回去参加葬礼啊？”
    斯皮科被气笑了，勒马停步，抬头骂了回去：“肮脏的贱奴在说什么笑话？明明是你的伯爵正被我的公爵追着屁股打，你还不将你的脖子洗干净些，免得到时候脏了我的剑！”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这种级别的骂架在湍流郡都快成家常便饭了。
    斯皮科和本地的农奴谁都奈何不了谁，只能隔着一百多米对喷。
    不过这些农奴却是喷爽了，过去谁要是敢骂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怕不是当天晚上就会被吊起来抽，现在却可以放肆过嘴瘾。
    可这大汉才刚喷完，立刻就被人给拽下了围墙。
    “你这蠢蛋，怎么能将消息透露给敌人呢？等伯爵的军队一到，这斯皮科的末日就到了，你现在吓唬他，要是他跑了怎么办？”
    距离萨米河北岸的那场决战已经过了快两天，这处庄园也是今早才收到的消息。
    农奴们还想着将斯皮科的脑袋砍下来泄愤，生怕他被吓跑了。
    大汉却是咧嘴一笑：“那疯狗都习惯了，要是突然不骂他，我还怕他感觉不对劲呢。”
    众人一听，还真是。
    围墙上顿时骂声四起，不仅针对斯皮科本人，甚至连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斯皮科也不甘示弱，带着几十名骑兵与围墙上的农奴们对喷了近一刻钟，又互相射了几根弩箭，方才悻悻而去。
    他肯定是想用叫骂的方式吸引庄园内的农奴们主动出击，但农奴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上当。
    当天，斯皮科又跑了两座庄园，全都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他带着部队回到一座偏僻的废弃小城堡，准备生火做饭。
    看着跃动的火苗，斯皮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今天这三座庄园里的农奴总给他一种违和感，仿佛在故意瞒着他什么。
    难道公爵大人真的兵败身亡了？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危险的想法，斯皮科就猛地给自己抽了一嘴巴。
    想什么呢，那林恩的部队都溃退了，公爵大人怎么可能会输？
    “大人，喝点汤吧。”
    这时，亲卫给他送来了一碗热汤与两块硬面包。
    “嗯。”斯皮科心事重重地接过汤碗与面包。
    他刚喝了口豆子蔬菜汤润润快冒烟的嗓子，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冲入屋内，一见到斯皮科，当即单膝下跪：“大人，公爵战败了！”
    “噗！”斯皮科一个没忍住，张嘴就喷了传令兵一脸，手上的陶碗也没拿稳，掉在地上裂成数块。
    斯皮科瞪大眼怒视传令兵，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战败了？”
    传令兵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随意用手抹了一把，忍着痛回道：“大人，公爵在萨米河北岸战败了，据说还不幸战死，那个白河伯爵赢得了战争，目前已派出大批军队朝湍流郡赶来！”
    “噗！”斯皮科忍不住又是一喷，可这次喷出的却是血！
    下一秒，他就仰头栽倒，一口未动的面包也从手中跌落。
    “大人，大人！”还是亲卫眼疾手快，在他落地前将他扶住。
    过了半晌，在亲卫们的急促呼唤下，斯皮科悠悠睁开双眼，嗓音甚是虚弱：“公爵.真的战败了？”
    传令兵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回道：“大人，是真的，就连安娜夫人似乎都死在了战场上。”
    斯皮科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声，只有满脸的惊恐与难以置信，他被残酷的现实彻底击倒，以至于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不仅是他，就连屋内的其他骑士也都备受打击。
    阴沉的气氛瞬间笼罩整个房间，彼此间都能听到其他人沉重如牛的呼吸声以及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过了好一会，有亲信艰难开口：“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斯皮科稍稍缓过神来，脸上却是一脸茫然：“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他虽贵为黑杉伯爵，却依旧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遇到这种大事就容易陷入迷茫，拿不定主意。
    且这场败仗对他的幼小心灵造成了沉重打击，要知道拉斯洛可是他的亲表弟，安娜则是他的亲姑姑，痛苦之下他甚至萌生了逃避现实的念头。
    与此同时，战争的喜讯也传到了三河城。
    比起沉默不语的斯皮科，三河城市议会内却是欢声雷动。
    粮商马塞尔更是高兴到当众起舞，他爬上圆桌，跳着蹩脚的单人舞，一边大声道：“我就知道，伯爵大人肯定能赢！”
    长得像头胖老鼠的粮食行会会长挤眉弄眼地调笑道：“你小子前几天不还担心到要命么？”
    马塞尔撇撇嘴：“你懂什么？我那是怕大人赢得不够彻底，金鹿堡可不好打，嘿嘿，现在安娜和拉斯洛全死了，这金鹿堡不就只能开门投降了？”
    话虽如此，马塞尔前些天还真就忐忑到睡不着觉。
    他的全部身家都与林恩牢牢绑定，若是白河领的军队大败而归，那他未来的命运或许连前市长于尔根都不如。
    于尔根的确是死了，可他的家属好歹都还活着。
    马塞尔已经当了一次叛徒，一旦赌输，那就是九族消消乐，金鹿堡方面一定不会饶过他。
    在场大部分议员的心路历程和他相差无几。
    过去的大半年里，三河城的统治阶级都与林恩进行了深度利益绑定，他们自然希望林恩能赢。
    只不过林恩在这场战争中处于兵力劣势方，又是异地作战，议员们难免会忐忑不安。
    眼下尘埃落定，他们今晚都能睡个好觉了。
    欢呼过后，市长利昂拍了拍桌子，示意议员们停下来，而后他吩咐道：“立刻将捷报通知全体市民，未来三天全城休假！”
    利昂同样激动，但他从始至终就坚信林恩会赢，心中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他可是一路见证林恩从无到有发展壮大，他很清楚林恩的强大与神奇，也清楚白河领的军队是何等精锐。
    随着利昂一声令下，胜利的喜悦迅速从市议会蔓延到全城。
    夜幕下，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狂欢之中，市民们纷纷举着火把涌上街头。
    “哦，清澈的白河啊，请载着我的歌声流淌
    掠过石砌的堤岸，漫过磨坊的轮廓
    听我唱那白河伯爵，林恩，市民们的太阳
    他踏过城门时，不带兵器，只带麦香”
    市民们齐声唱着吟游诗人创作的名为‘三河城太阳’的歌曲，歌颂白河伯爵的伟大胜利。
    林恩可不仅仅只拉拢了城市的统治阶层，底层的市民们也普遍领受了他的恩情与光辉。
    白河领出产的大批粮食拉低了市民们的生活成本，在林恩的敞开供应下，廉价的麦子与啤酒不断涌入城市。
    市民们生产的手工业品也在白河领找到了广袤市场。
    获得了数万荒民人口补充的白河领就像是一只无底巨兽，无论三河城生产出多少布匹、铁器与陶器，白河领都能悉数吃下。
    而且随着林恩的不断扩张，三河城商人们的贸易范围也随之扩张，连带城市内的所有产业都能跟着沾光。
    眼下林恩彻底击败了沼地公爵，整个沼地领都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随着市场的扩大，三河城的商业与手工业自然也将迎来新的巅峰，这让市民们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城里这是着火了？”
    与三河城一河之隔的白河东岸，来自南境的莱纳伯爵眯着眼打量城市，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在他的视线里，只见三河城上方火光冲天，很像是起了大火。
    但若是火灾的话，肯定会伴生大量的黑烟。
    因此看起来似乎又不太像是火灾。
    莱纳伯爵是奉奥托的命令，率领一万南境军队进攻沼地领。
    过去的月余时间里他一路狂飙，沿途搜刮物资、招募军队。
    等抵达三河城时，他已经拼凑出了一支超过一万五千人的庞杂军队。
    但他并没有急着攻城，也没有派出小股军队渗透白河领，而是停驻在了三河城的东边，与城内守军隔河对峙。
    这一方面是因为林恩构筑的沿河防线非常严密，莱纳找不到明显的漏洞，不敢贸然出击。
    另一方面，是他已经收到确切消息，称林恩正与拉斯洛在沼地领进行战略决战，他想等林恩战败后再图攻城。
    届时三河城周围的防线必然会出现混乱与漏洞，莱纳就可以捡一个大便宜。
    他也知道自己麾下的军队来源太杂，很多人上个月还在当盗匪呢，完全打不了硬仗，更遑论去强攻一座防御森严的大型城市。
    手底下就这几张牌，他还得靠这副牌去争公爵的宝座，自然是要谨慎些为妙。
    很快，莱纳就派出了几名水性好的侦察兵渡河去探查三河城的情况。
    他不敢派出船只，因为三河城在夜间也会有战舰在水面上巡逻。
    约莫一个小时后，侦察兵带回了情报：“大人，听起来这城内似乎是在举行庆祝游行，就连城头上的士兵都在歌颂白河伯爵林恩。”
    莱纳一听，顿时面色大变：“庆祝游行？该不会是林恩赢下了沼地领战争吧？”
    从他的视角来看，林恩输了战争对他肯定是最有利的，他能浑水摸鱼，并且有较大概率抢在拉斯洛前拿下三河城。
    以这座城市为据点，他就能慢慢蚕食白河领乃至整个沼地领。
    可若是林恩赢下了战争，那城内守军势必会死守城市静待援军，攻城的难度将提升十倍还不止。
    一名跟随莱纳多年的中年将领沉着分析道：“很有可能，我听说那林恩的军队异常精锐，不仅配备了一种比板甲衣更为坚固的甲胄，还拥有大批荒民长弓手，拉斯洛输掉战争并不意外。”
    这位来自南境的将领很清楚先进甲胄与长弓手对战争的影响，他近期还对林恩与白河领进行了深入调查，了解得越多，他就越是惊心于林恩的强大与恐怖。
    这将领严重怀疑林恩是某位南境大贵族的私生子，靠着家族支持才能在北境骤然崛起。
    莱纳盯着三河城上空的火光看了片刻，询问道：“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中年将领当即回道：“我们不能再等了，至少要尝试着发动进攻，不然您没法向奥托陛下交代。”
    莱纳带着将领回到军帐里，举起烛台看向桌上摊开的一副简易地图，皱着眉又问：“可问题是，我们该从哪里进攻？”
    这副地图远没有林恩借助面板绘制出来的地图那般精细，除河流山川外，仅标注了几处关键防守据点。
    莱纳手指在三河城的位置上来回移动，同时说道：
    “要想攻城，就得先渡河，但渡河对我们来说难度极高，三河城守军每天都在监视我们的动向，河面上又时刻有战舰巡逻，我们没有足够多的船只，也难以搭建浮桥。”
    他现在面临的主要问题不是该如何向奥托交代，而是他连渡河都做不到。
    眼下正值雪水消融后的涨水期，无论白河还是静河都水量飙升。
    静河就别想了，没有船只根本就过不了河。
    可白河也同样难渡。
    白河下游的河沼县，林恩此前修筑的拦江铁链依然在运作，河流西岸还修筑了连绵数百里的哨塔防御体系。
    眼下莱纳最合理的渡河方案，就是率领军队沿着河流东岸逆流北上，找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进行武装泅渡，攻入防守相对薄弱的白河领腹地。
    即不依靠船只或者浮桥，而是让士兵与战马们游泳渡河。
    但这样大概率会被白河领守军发觉，而后就被守军半渡而击，那画面可太美了。
    而且若是莱纳带领主力部队北上，这处位于白河东岸的军营就有可能被三河城守军攻占。
    届时，他的上万部队将被堵在白河东岸的狭长河岸上，东边是高耸连绵的征服者山脉，西边是滚滚白河，北边是无垠荒原，南边则是严阵以待的敌军。
    这完全就是无处可逃的笼中鸟，莱纳绝不可能容许自己陷入此等险境。
    他到北境来，是为了领地、头衔与财富而来，绝不是为了白白送命。
    但话又说回来了，莱纳奉国王之命进攻沼地领，若是始终在白河东岸驻足不前，到时候他还真没法给奥托一个交代。
    一念至此，他喟然叹息：“早知道沼地领这么难攻取，我当初就该选谷地领的。”
    出兵之前，莱纳只知道沼地领富庶、谷地领穷困，赢得赌局后他毫不迟疑地就选了沼地领。
    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别说沼地领了，就连一个白河伯爵领都被经营得像只刺猬，令他完全无从下手。
    这会莱纳都有些羡慕分到谷地领的哈维伯爵了。
    他已经收到消息，哈维的推进速度非常惊人，这会都已经在镜铁领快活了。
    而镜铁伯爵依然还在围困白鹰堡，无暇顾及自己的老巢。
    亲信将领显然也知道莱纳伯爵的难处，建议道：“大人，我认为您可以借道南边的镜铁领，绕道静河南岸，伺机渡过静河进攻三河城西边的西郊县。
    同时，你还可以派出多支部队沿白河北上，佯装要从白河上游渡河攻打白河领腹地，这样能够吸引守军的目光与兵力，减少您在西郊县渡河的难度。”
    这将领给莱纳的计策具备较高的可行性。
    说白了就是声东击西。
    南边镜铁领已经收缩防线，撤掉了静河南岸的驻军。
    莱纳的主力部队可以向南渡过静河，然后沿河岸向西快速行军，再伺机向北渡过静河攻入防守较为薄弱的西郊县
    沿白河北上的多支部队则是诱饵，负责掩护主力部队。
    为了说服莱纳，亲信将领接着说道：“林恩虽然战胜了拉斯洛，但短时间内他肯定无法回援白河领，他的精力与军队都必须要用来征服沼地领，这是您应当要把握的战机。”
    莱纳伯爵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最终艰难点头：“嗯，只能先试试看了。”
    为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场战争他获胜的概率并不高。
    哪怕亲信的策略顺利施行，他也很难攻克西郊县，更别提用西郊县做为跳板来攻打三河城。
    西郊县那边的沿河防线也相当坚固，河面上同样有三河城的巡逻船只。
    但莱纳伯爵没得选。
    总不能看着死对头哈维在镜铁领狂飙突进，他却在三河城下顿兵不前吧？
    这统帅的位置多得是人盯着，若是惹恼了奥托，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撤职。
    到那时，公爵头衔就将成为遥不可及的美梦。
    反正他麾下这些部队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死再多他也不至于心疼，不如就赌上一把。
    次日，莱纳分兵三路开始行动。
    他本人领主力八千人连夜向南渡河，余下七千人则分为两部，一部留守营寨，制造出大军在营的假象，另一部则沿白河北上，摆出副要进攻白河领腹地的态势。
    与此同时，林恩在萨米河北岸大获全胜的消息也在白河领传开，领民们都知道自家领主战胜了沼地公爵，不日就将君临整个沼地领。
    河沼县城堡里的家眷们自然也收到消息。
    一众女眷中，属前朝公主克萝莉斯最为欣喜。
    林恩在占领沼地领后势必要面临头衔与领地不匹配的问题。
    比起沼地公爵，显然是北境之王这个头衔更符合林恩的胃口与野心。
    到那时，克萝莉斯也将摆脱‘前朝公主’这个窘迫身份。
    她期盼着林恩的归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的男人祈祷。
    在萨米河北岸的橡树林休整数日后，林恩终于拔营启程，他将军队一分为二。
    其中扬率领两千弓步兵向东回援三河城，林恩则领余下部队朝西北方向的金鹿堡徐徐行进。
    在行军过程中，他不断向各地派出使者，宣扬军威的同时顺便招降地方势力。
    不到一周时间，橡树郡全境就再度落入林恩手中，峡谷郡则有大半地区明确表示向他效忠。
    至于金鹿堡所在的金鹿郡则较为‘腼腆’，大部分城市与庄园依然效忠于金鹿堡，没有直接倒向林恩。
    除了这三个最为富庶的郡，沼地领的其他领地则仍处在观望之中。
    这主要是因为消息传播速度有限，且沼地领的局势依然复杂。
    林恩大获全胜不假，可金鹿堡方面大概率会推举出新的沼地公爵，毕竟拉斯洛还有弟弟存活于世。
    再加上战争制造出了大量的乱兵与盗匪，致使沼地领道路堵塞、交通断绝，很多地区尚不清楚萨米河北岸这场战役的结果。
    若想乘势将整个沼地领全部拿下，林恩依然还有较长的征程要走。
    (本章完)

 第310章 再一次三面受敌的林恩

    第310章 再一次三面受敌的林恩
    四月下旬，林恩又一次来到了他忠诚的哈芬城，他率领军队进驻城北那座熟悉的军营，並將战俘安置在军营西侧的临时营地。
    此前他撤退的时候没有拆除这座军营，后来金鹿堡的军队也使用了这座军营。
    如今故地重游，军营中一切如故，与他离开时似乎別无二致。
    唯一有区別的地方，大概就是劳军的使者出现了变化。
    “尊贵的伯爵大人，我谨代表哈芬城全体市民，將这些食物与美酒进献给您及麾下最英勇的將士，这既是市民们的一点心意，更彰显著哈芬城对您的忠诚与敬仰。”
    负责劳军的不再是普通的市议员，而是哈芬城市长丹尼尔。
    他亲自押送著十余辆大车来到军营，毕恭毕敬地向林恩献上劳军物资。
    林恩伸手在一桶麦酒上拂过，转头望向身旁的丹尼尔，轻笑著问道：“我在想，半个月前你是不是也和拉斯洛说过同样的话？”
    丹尼尔原本正陪著笑脸，闻言笑容瞬间凝固，支支吾吾道：“这我.”
    林恩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轻鬆点，我不是在怪你，毕竟你也是被逼迫的，不是么？”
    虽然林恩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可在丹尼尔看来却很是阴森，他惊恐地低下头：“感谢大人的宽容，哈芬城的市民们不喜欢被捲入爭端，他们只是想维持和平且安稳的生活。”
    言下之意，就是哈芬城只会效忠於强者，谁强他们就向谁缴税。
    不过这话也有另一重意思，那就是哈芬城的市民们並不愿意彻底臣服於大贵族，让他们缴税可以，但別想著让他们也出兵参战。
    萨米河北岸的那场决战里，哈芬城就没有派出民兵支援金鹿堡。
    “我能理解市民们的选择，只要哈芬城愿意始终向我效忠，我也愿意尊重市民们的权益。”
    林恩的承诺看似明確，细究之下却透著些模稜两可。
    尊重权益不假，但尊重哪些权益他却没有挑明。
    对於自治市这种制度，林恩谈不上有多满意。
    在他眼里，只要是生活在他领地上的人就是他的领民，就必须要遵从他制定的政策与法律，並向他缴纳赋税。
    自治市这种『国中之国』明显不符合林恩的统治理念。
    他之所以还保留这种制度，无非是为了方便拉拢北境的市民阶层。
    等到合適的时机，他就会插手这些自治市的市长选举，相关的敕令他也已经打好腹稿，无外乎就是指定市长的选举人选。
    权力通常只会对其来源负责，林恩只需掌控市长的任免权，就能对城市施加莫大的影响。
    就像是现在的三河城，市长利昂是在林恩的鼎力支持下才能当选，那他自然就只会对林恩负责。
    有部分市民与议员对此或许会有怨言，但迫於林恩的军威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先忍著。
    只要林恩能长时间维持威势，潜移默化下这些城市自然就会习惯於由领主老爷指定市长人选。
    丹尼尔多少也能猜到些林恩的计划，毕竟三河城的『榜样』就摆在那。
    一个黑市商人突然跃升为了市长，这桩离奇事在去年引起了哈芬城市议会的关注，议员们还深入调查过利昂的背景关係与晋升轨跡。
    当得知利昂的妹妹与林恩关係匪浅时，议员们便释然了，只能说这床榻关係是真的管用。
    进献完物资，丹尼尔又向林恩呈交了一叠羊皮纸：“大人，这是哈芬城市议会近二十年的帐目统计与税收缴纳明细，请您务必过目。”
    此前哈芬城首次向林恩效忠时，丹尼尔只是呈上了一柄象徵城市归属权的钥匙。
    那玩意只能说有点意义，但並不大，说明那会的哈芬城对林恩並没有绝对的信心，做不到彻底归顺。
    而今丹尼尔將帐册都掏出来了，愿意每年都缴纳足额的城市税，显然是真心向林恩臣服。
    哈芬城的议员们看得很清楚，这沼地领已无人能再威胁到林恩的统治，金鹿堡也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儘早诚心归顺，將来兴许就能避免一场惨烈的清算。
    “不错，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林恩接过帐册，翻开后略微扫了两眼，便交给了身边的书记官维克多。
    相关的税务工作自然有秘书处的官员负责。
    林恩麾下的这个秘书处，几乎能处理领地上的一切重大事项，包括军需调度，各地的財政收支也由其统筹安排。
    此前所创立的財政部，其权力则相对较小，暂时只负责统计白河领六县的財政收支。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毕竟林恩统治的地盘与人口都不够多，靠单一部门处理政务反而效率更高。
    等拿下了整个沼地领，他势必会进行一场深层次的官僚机构革新。
    当天中午，林恩在军营中设宴款待了丹尼尔等城市代表，席间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军队主力则未做停留，继续北上，朝金鹿堡方向前进。
    下午，几封军情同时送到了林恩手中。
    湍流郡那边接连送来了几封捷报，活跃於该郡北部的黑杉领骑兵已悉数撤离，各县守军尾隨敌军打了几个漂亮的追击战，缴获了一批战马与装备。
    三河城与西郊县那边送来的则是紧急军情。
    “大人，莱纳的军队分为了三部，一部留守军营，一部沿白河北上，还有一部则失去了踪跡，扬认为这支部队去了镜铁领，已经派出士兵渡河侦查。”
    维克多仅用几句话就对这两份紧急军情做了归纳总结。
    目前，白河领的整体防务是由老三扬来负责，他让两千弓步兵徐徐行军，本人则快马返回西郊县，並火速从老五安德烈手中接过了指挥权。
    扬在得知莱纳分兵后，立刻就猜到了敌军的意图，並做出了合理应对。
    镜铁领毕竟是林恩盟友的地盘，扬也只能派出少量精锐渡河侦查。
    林恩放下湍流郡送来的捷报，走到地图边低头观察，分析道：
    “莱纳手头虽然有一万多的兵力，但却迟迟不敢主动渡河攻击三河城与白河领，显然是在忌惮白河领的防御体系。
    这次他兵分三路，大概是想试探下这条防线的漏洞，顺便解决粮草供给问题，若是他的主力部队想绕道镜铁领再渡河攻击西郊县，那扬肯定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林恩现在对战局的分析能力相当敏锐，且整个白河领的防线都是他亲手构筑的。
    因此他无需亲临战场，仅凭军情就能將莱纳的意图分析出个七七八八。
    维克多看了眼地图上標记的铁堡，轻轻嘆息：“镜铁领也真是可怜，这下子两支南境军队数万兵马齐聚镜铁领，当地的农民可就要遭难了。”
    无论莱纳伯爵还是哈维伯爵，这两位南境侵略军的统帅都没有稳固的后勤供给。
    要想让麾下的上万兵马保持战斗力，他们只能就地解决粮草问题。
    白河领他们不敢打也打不进，那就只能去镜铁领打秋风了。
    “谁叫瓦萨至今都没拿下白鹰堡呢？这次他能守住铁堡就不错了。”林恩多少抱著点幸灾乐祸的態度。
    他和瓦萨虽是盟友，却始终互相忌惮、互相防备。
    瓦萨集中兵力围攻白鹰堡的同时，可是一刻都没放鬆对白河领的警戒，他在静河南岸沿河布置了大量的哨塔，这些设施不就是用来防范林恩的么？
    但他太过执著於白鹰堡，在镜铁领留守的兵力太少，这才给南境来的两路大军钻了空子。
    眼下他將哨塔中的兵力都撤回了铁堡，明摆著是要固守老巢。
    至於领地上的其他人口与资源，就只能暂时便宜南境侵略者了。
    对此，林恩的態度就是隔岸观火。
    那两路南境大军在镜铁领越是折腾，他就越是开心。
    死道友不死贫道，林恩就盼著瓦萨为他爭取更多的发育和扩张时间。
    维克多盯著地图看了片刻，忽然想起些什么，脸色为之一变，连忙提醒道：
    “可若是这些南境人彻底突破了镜铁领，那他们就有可能渡河骚扰湍流郡乃至沼地领的核心地带，如果大人將来能腾出兵力的话，或许应当考虑支援一下镜铁伯爵。”
    林恩闻言，顿时眉头一拧，微微頷首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
    经过维克多的提醒，林恩瞬间醒悟过来。
    那就是绝不能將这两路南境侵略军当做常规的军队来看待。
    比起军队，他们更像是两支拥有正规装备的高度职业化劫匪。
    他们劫掠的目標並不只有財富，也包括人口、领地与头衔。
    正因为没有后勤体系，他们反而会肆无忌惮，为了达成目標也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將会不择手段地压榨占领地区的资源。
    林恩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这两路侵略军，当他们真饿到极点时，甚至有可能会將人口当成是食物。
    对他们而言，整个北境都不过是资粮，若是得不到，他们就会毁掉。
    你没法用后勤来推断这两路大军的行军路线。
    为了掠夺资源，他们可以不顾后路深入北境腹地，如蝗虫般在北境游荡，並隨时有可能在北境的任何地方出现。
    “大人，光靠白河领那边的防线很难阻止他们北渡静河，若是不彻底消灭这两路侵略者，他们甚至有可能在哈芬城附近出没。”
    维克多此言绝非是危言耸听，他手指著谷地领的静河沿岸，这片地区虽然狭长，但地势相对平坦，很適合大军行进。
    两路南境大军在突破镜铁领之后，就可以沿著河岸西进，並寻找防守薄弱的地区伺机渡河北上。
    眼下镜铁伯爵瓦萨虽已基本拿下了整个谷地领，成为了事实意义上的谷地公爵，可他对於各地区的掌控能力相当薄弱。
    静河南岸的自治市依然各自为政，大概率难以阻挡南境侵略者的前进。
    这些侵略者只需在南岸搜集足够多的船只，就可以横渡宽广的静河，侵入沼地领的柔软腹地。
    届时，林恩好不容易才占下来的领地將会沦为南境侵略者的乐园，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他与维克多的猜测与推断，这两路南境大军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尚没有定论。
    不过该做的防备还是必须要有的。
    林恩的神色骤然严肃，命令道：“维克多，你等会让秘书处儘快草擬公文，提醒北岸的自治市与庄园们注意南岸动向，一有敌情必须立刻通报。”
    “是，大人。”维克多点头应承，嘴上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林恩难得面露苦笑：“你不说我也知道，单纯靠防守可没法消除全部隱患，但我现在不仅缺兵力，更缺时间，你替我给瓦萨写封信，就说我愿意为他提供必要支援，让他务必分出些兵力阻挡南境侵略者的推进。”
    话虽如此，林恩显然只能给瓦萨提供除支援外的一切支援。
    金鹿堡尚未投降，他的主力部队必须北上攻打金鹿堡，同时还要分出兵力防守静河沿线。
    光靠他手头这点兵力，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只能说那两路南境大军的前进速度著实有些惊人，都还没到五月就已经穿过王冠领地攻入了北境內陆。
    这多少打乱了林恩原本的计划，他本想著三个月速通沼地领，正好抽调出兵力狙击南境侵略者。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还没到五月，林恩就要面临三面受敌的窘境了。
    北边是死而不僵的金鹿堡，东边与南边则都要防备南境侵略者。
    要是西边的草地公爵再闹出些么蛾子来，那可真就是画美不看了。
    一念至此，林恩又吩咐道：“对了，草地公爵塞繆尔也得照顾到，你再给他也写封信，就说我的兵锋只会到峡谷郡，绝不会渡过静河，更不会威胁到他的势力范围，如果可能的话，再劝他抽调些兵力去支援谷地领。”
    峡谷郡位於橡树郡的西南方向，因境內的『静河大峡谷』而得名。
    这处峡谷也是沼地领与草地领的天然分界线，过峡谷郡向西渡过静河，就能抵达地广人稀的草地领。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维克多也知道事態紧急，躬身行礼后迅速退出军帐。
    他现在可是林恩的御用笔桿子，很多机密信件都是他先草擬，再交由林恩做最终定稿。
    当天下午，大批使者就离开军营奔赴各地。
    林恩则亲自与哈芬城市长丹尼尔面谈，命令他抽调出城防民兵与武装商船，负责巡视哈芬城周边百公里的静河水域。
    金鹿堡方面派来封锁城市的水军早已撤退，因此丹尼尔毫不迟疑地应承下来。
    他当然也清楚南境侵略者的恐怖破坏力。
    若是將林恩换成是南境来的莱纳伯爵，哈芬城这会怕不是已经被南境人洗劫一空了。
    此后两天，林恩就留在哈芬城北边的军营里，他不断接见来自各地的代表，接纳他们投诚的同时，还叮嘱这些地方势力注意领地治安与防务。
    短时间內，林恩还很难在新占领地构筑集权统治，只能先暂时承认並利用这些地头蛇。
    在哈芬城外稍作休整后，他率领亲卫队追上了军队主力，並进入了金鹿郡地界。
    (本章完)

 第311章 山谷会埋葬一切来敌

    第311章 山谷会埋葬一切来敌
    “狡猾的小子，还想让我出兵去帮瓦萨，你回去告诉林恩，他纯粹就是在做梦！”
    在看过使者带来的外交信函后，草地公爵塞繆尔断然拒绝了林恩的请求。
    让他出兵帮助瓦萨抵抗南境人？开什么玩笑！
    他的草地领地处內陆，就算南境侵略者打过来，那也有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先顶著。
    又一次出使苍狼堡的莱夫脸上掛著职业性微笑，嘴上却是丝毫不退：“我建议您还是再考虑一下白河伯爵的提议，您应该也不希望那些南境人占据北境王国吧？”
    塞繆尔喝了口葡萄酒，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笑话，你的伯爵都还在沼地领攻占城市、掠夺土地，他明明离南境人更近，凭什么要求我先出兵？”
    莱夫不甘示弱，讥讽道：“白河伯爵早已与南境人交战，光三河城周边就匯聚了超过三万南境大军，若没有伯爵的英勇奋战，您哪还有閒情坐在这苍狼堡內安心饮酒？”
    三河城外的南境军队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五六，到了莱夫嘴里，就翻了个倍变成了三万。
    塞繆尔自是不相信莱夫的信口胡言。
    要是真有三万南境大军匯聚三河城，林恩哪还敢在沼地领与拉斯洛大战？怕不是早就夹著尾巴灰溜溜逃回三河城了。
    塞繆尔虽然没有確切情报，但他认为那两路南境侵略军的兵力应该都比较有限，以林恩和瓦萨的实力，暂时顶住应该没太多难度。
    不过塞繆尔也懒得戳穿莱夫的谎言，他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话锋顿时一转：
    “要我出兵？这很简单，只需將樺树郡让给我就行了，这对白河伯爵而言应该並非难事，整个沼地领我也只要这一个郡，不过分吧？”
    樺树郡属於沼地领最富庶的四个郡之一，总人口约在十万上下，位於金鹿郡的西北方向。
    该郡的南部地区是传统產粮区，北部地区则分布著大量的优质林地与草场，是歷代沼地公爵举行秋狩活动的地方，也是沼地领內最大的战马產地。
    塞繆尔垂涎此地已久，但他实力有限，只能看看而不敢下手。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如今林恩击溃了金鹿堡的大军，甚至还阵斩了新任沼地公爵拉斯洛，那塞繆尔肯定也想分一杯羹。
    “如果您想要樺树郡，那您就得自己去拿，但我並不建议您渡过静河。”莱夫的回答相当巧妙，而且隱隱透著股威胁的意味。
    按照林恩过去与塞繆尔达成的口头协议，双方都不能干涉彼此在沼地领的军事行动。
    换言之，塞繆尔也可以对沼地领出兵。
    眼下林恩才刚刚进入金鹿郡地界，距离金鹿堡尚有一定距离，自然没法掌握更北边的樺树郡。
    若是塞繆尔愿意出兵，他还真有可能趁乱拿下该郡。
    但林恩绝不会坐视草地领的触手伸入沼地领，他辛辛苦苦击溃了金鹿堡的上万大军，为的是独吞整个沼地领，而不是为了给塞繆尔做嫁衣。
    一旦草地领的军队渡过静河染指樺树郡，那双方將来势必会因为樺树郡的归属而交恶。
    塞繆尔凝视著台下站著的莱夫，质问道：“我是否可以將你的话理解成林恩对我的威胁？”
    面对堂堂公爵的质问，莱夫的態度反而愈发强硬：“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但您若是理解成威胁，那我也没有意见。”
    此前莱夫在谷地领从事外交工作的时候，就没少往草地领跑。
    这边的情况他不说是一无所知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一清二楚。
    北境有句名言：你要是实在无路可走了，那就去草地领碰碰运气。
    草地领在三大公爵领中拥有独一档的民风民情。
    这片领地贫瘠荒芜且地广人稀，领地上的人口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来自其他领地的逃奴与逃犯。
    高情商的说法：草地领的人从骨子里就流淌著不羈的血液。
    低情商的说法：都是些无法无天的盗贼马匪。
    这股风气在草地领是普遍存在的，不仅底层领民桀驁不驯，就连各地贵族也是匪气横生。
    大部分商人都不敢来草地领做生意，就是怕被当地贵族吃干抹净。
    在草地领，即便是塞繆尔这位公爵也不过是盗匪联盟的盟主罢了，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时候他才能將军队召集起来。
    趁乱劫掠樺树郡，这些贵族说不定还能有些兴趣。
    可若是塞繆尔想要长期占领樺树郡，那这些贵族肯定不会买他的帐。
    他们又不是傻子，哪能不知道樺树郡是白河伯爵的猎物？
    白河伯爵是什么人？是正面击败了沼地公爵拉斯洛的究极狠人。
    这些草地领贵族哪敢去捋白河伯爵的虎鬚？
    这也是莱夫敢於威胁堂堂公爵的底气所在，他就是料定了塞繆尔不敢翻脸。
    事实也果真如此，见莱夫如此强硬，塞繆尔顿时就缩卵了。
    不过他嘴上还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曾经向拉斯洛承诺过，不会插手他与林恩的战爭，虽然他已经离世，但我依然会恪守诺言。”
    拉斯洛的坟头草都快长出来了，塞繆尔这话还真没法证偽。
    莱夫见他服软，便將话题又转回到支援谷地领上：
    “眼下南境侵略军已经包围了三河城与铁堡，白河伯爵有能力守护三河城，但铁堡方面据说已经顶不住敌军攻势，若是铁堡失陷，那整个谷地领都將面临危险。”
    铁堡就是镜铁伯爵瓦萨的老巢，也是从王冠领地进入谷地领腹地的锁钥。
    莱夫此言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塞繆尔思索片刻，也换了套说辞：“在你来之前，瓦萨就已经派出使者向我求援，这件事我正在考虑之中。”
    他这是不愿意帮瓦萨么，他是根本指挥不动领地上的军队！
    支援谷地领，这纯粹就是亏本的买卖，草地领的贵族们哪有亏本的习惯？
    若是塞繆尔真能將这些贵族如臂指使，他也不至於窝囊成今天这般模样。
    不过若是谷地领的局势愈发恶化，譬如铁堡当真陷落，塞繆尔还是有信心能说服一部分贵族隨他支援瓦萨。
    南境侵略者可是所有北境贵族的死敌，谷地领若是完蛋，草地领將来肯定也没好果子吃，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
    塞繆尔顿了顿，隨后又试探性地问道：“从草地领到铁堡路途遥远，白河伯爵即將占据富庶的沼地领，多少也要给我一些补偿吧？”
    这草地公爵还真是马匪作风，不放过任何占便宜的机会莱夫心头暗笑，嘴上则是一本正经地回復道：
    “若是大人愿意出兵，那白河伯爵绝不会让大人白跑一趟，未来两年內，凡是草地领出產的战马、挽马、山羊等牲畜，白河伯爵都愿意加价百分之十收购，出售给草地领的粮食与麦酒则维持和平时期的原价。”
    这点钱对於林恩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反正他即將占领沼地领，大口吃肉的同时分点残羹冷炙给塞繆尔也无妨。
    如果仅用这点蝇头小利，就能调动草地领的贵族们去牵制南境侵略军，那对他而言就是一笔绝对超值的买卖。
    林恩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再给他一个季度的时间，他就能占领並初步消化沼地领。
    塞繆尔一听顿时面色大变：“百分之十？这有点太少了吧？百分之三十还差不多！”
    莱夫掷地有声道：“大人，牲畜价格还在其次，平价的粮食与麦酒您怎能装作看不见？现在可是混乱的战爭时期，若没有白河伯爵的慷慨，你哪能以和平时期的价格买到粮食？”
    这一下塞繆尔没话说了。
    草地领耕地稀缺，粮食勉强还能自给自足，麦酒、蜂蜜酒、葡萄酒等粮食製品却需要大量进口。
    此前草地领的麦酒都由沼地领的几座自治市供应，现在林恩成为了这些自治市的主人，隨时都可以坐地起价或者乾脆切断供应。
    一想到这，塞繆尔心中不由怒骂：该死的林恩，竟然拿酒价来威胁我！整个沼地领都归他了，竟然还这般小气吝嗇！还有瓦萨那个蠢蛋，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还抱著那个白鹰堡不放！
    对於自己的两个『好』盟友，塞繆尔此刻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他不是没有对外扩张的野心，纯粹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与此同时，镜铁伯爵瓦萨也在接见林恩派出的使者。
    “大人，您应该也收到消息了，两支南境侵略军可都进入了镜铁领，如果您有需要的话，白河伯爵愿意为您提供一定的支援。”
    担任使者的正是外交部部长卡列博。
    比起在草地领咄咄逼人的莱夫，卡列博的態度要温和的多。
    这倒不是他生性如此，而是外交策略使然。
    对塞繆尔这样的马匪公爵，那就得態度强硬。
    镜铁伯爵则是林恩极力拉拢的对象，毕竟瓦萨已经成为了牵制南境侵略者的主力军。
    那两支南境军队在镜铁领待得越久，对林恩就越是有利。
    瓦萨坐在一块露天的大青石上，挠了挠乱成鸟窝的头髮，皱著眉道：“支援？我想白河伯爵现在应该腾不出军队来吧？”
    瓦萨现在最缺的东西，就是军队。
    一方面他要继续围困白鹰堡，另一方面他还得腾出兵力去对抗南境人。
    哪怕他已经得到了谷地领大部分贵族的支持，可他手头的兵力依然捉襟见肘。
    “白河伯爵已经派出大量军队抵御南境侵略军。”卡列博的言外之意，就是林恩现在也腾不出军队来。
    瓦萨闻言却是双眼一亮，急忙问道：“那青铜炮呢？我听说他掌握了一种强大的攻城兵器，能否让我也试试那东西的威力，你也看到了，这白鹰堡实在难以攻克，等拿下了白鹰堡，我就能全力对付南境人。”
    那二十余尊臼炮的响声实在惊人，都传到这谷地领来了。
    瓦萨很早就耳闻这青铜臼炮攻城有奇效，一直想从林恩那买几门过来。
    说罢，他抬头望向西边不远处的白色城堡，眼中充斥著鬱闷与渴望。
    屹立於悬崖之上的白鹰堡儼然已经成为了瓦萨的心魔，在他眼里，那城堡简直比他屁股下的大青石都要硬。
    他用尽了办法，还付出了上千士兵的伤亡，也依旧拿白鹰堡没任何办法。
    谷地公爵赫尔曼死守城堡大半年，城內的数百守军也是眾志成城，无论强攻还是招降都不管用。
    瓦萨现在就寄希望於林恩的青铜臼炮，想要藉助外力来攻克城堡。
    “大人，青铜炮相当笨重，难以运到这深山中来，如果您需要粮食或者兵器甲冑，白河伯爵或许能满足您的需求。”
    卡列博倒也没刻意撒谎，青铜臼炮最大的缺陷就是机动性太差。
    哪怕是在平原地区，都需要配备数匹挽马才能跟上军队的行军速度。
    这白鹰堡位於中央山脉的腹地，別说是臼炮了，就连人都很难进来。
    以现在的运输能力，怕是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才能把臼炮从沼地领拉到白鹰堡。
    至於粮食和兵器甲冑，这两玩意是林恩最不缺的。
    沼地领本就是北境內陆的粮仓，常年向另外两大公爵领出口粮食。
    林恩的军队一路秋毫无犯，加之北境今年风调雨顺，沼地领在今年秋季必然能迎来丰收。
    兵器甲冑则多为战场俘获，光是金鹿堡的那一万多大军，就给林恩『运』来了成吨的战利品，短时间內他也消化不完，低价卖点给瓦萨算是双贏。
    瓦萨盯著卡列博看了半晌，最终嘆了口气：“算了，我只需要一批粮食就足够了，甲冑这东西我可不缺。”
    对於那些南境侵略军，瓦萨早已准备好了预案。
    镜铁领的人口大多向西撤退到了锡岩领，本地的城堡则闭门死守，多少能拖住南境人一段时间。
    白鹰堡瓦萨势在必得，不拿下这块又硬又臭的石头城堡，他怎么能名正言顺地號令整个谷地领？
    等拿下城堡，他自然会抽调军队去会会那帮南境人。
    谷地领內纵横交错的山脉，可不是那些南境人想来就来的乐园。
    山谷会埋葬一切来犯之敌。
    (本章完)

 第312章 谷地公爵的末路

    第312章 谷地公爵的末路
    在得到镜铁伯爵瓦萨的许可后，卡列博穿越层层封锁，回到了那座他熟悉的白鹰堡。
    入城的时候他还颇费了一番功夫，先是在十余米高的城墙下多次喊话，才终於找到了一个认识他的军官。
    那军官又通报了谷地公爵，方才丟下根绳子將他拉进城堡。
    在白鹰堡的大厅里，卡列博见到了形销骨立的赫尔曼。
    这位昔日的谷地领一號人物眼下已完全不成人形，他瘫坐在高背椅上，仿佛一具陷入沉寂的骷髏。
    反观卡列博，在白河领养得白白胖胖的，还享受了爱情与家庭的滋润，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健康的气息。
    “尊敬的谷地公爵，我奉白河伯爵的命令跨越河流与山川而来，只为向您表达尊重与敬意。”
    虽说卡列博曾是谷地领的宫廷官员，可他现在是奉林恩的命令出使白鹰堡，自然要遵守相应的外交礼节。
    但他的口吻却不自觉地哽咽起来，显然是不忍见到昔日僱主这般落魄模样。
    “公爵？”
    靠坐在高背椅上的赫尔曼面露讥讽，他轻笑道，“卡列博，你有见过只拥有一座城堡的公爵么？这个头衔太重，现在的我可承担不起。”
    白鹰堡不缺粮食，也不缺饮用水，赫尔曼之所以沦落到现在这样子，纯粹是被巨大的外在压力给压垮了。
    自镜铁伯爵开始围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这期间赫尔曼没有得到任何援军，可见整个谷地领都已倒向了瓦萨这个叛贼。
    赫尔曼现在就是在死守一座註定会被攻克的城堡，城破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刚开始守城那会，还有所谓的贵族尊严与家族荣誉支撑著他。
    隨著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承重柱已然出现了破损。
    不仅是他，追隨他的亲卫们也大多如此。
    现在，城內的这几百人纯粹就是靠一口气在吊著，並习惯性地抵御敌军罢了。
    说他们是活死人並不过分。
    兴许在下个月，或者是下周，大部分士兵就会彻底丧失抵抗的意志，任由敌军冲入城堡。
    卡列博抬起头，看著一脸颓废的赫尔曼，坚定回道：“在我的眼里，您永远都是谷地领最尊贵的公爵，而非城外那个叛贼。”
    赫尔曼抬起眼皮，视线扫向台下站著的卡列博，有气无力地问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施捨我这点廉价的鼓励？”
    去年，赫尔曼还想著要与白鹰堡共存亡，可当他承受了大半年的折磨后，他却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更渴望活著。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卡列博身后的林恩能捞他一把。
    但这事明摆著就不现实，林恩与瓦萨早已结为盟友，怎么可能冒著联盟破裂的风险来拯救他？
    赫尔曼算算时间，还能猜到林恩这会应该在攻略沼地领，也腾不出兵力南下谷地领。
    “阁下，这件事.”
    卡列博话还没说完，赫尔曼就抬手打断道：“停下吧，我也不难为你了，我知道你这次是代表林恩造访城堡外的那个叛贼，无非是你心里还念著些旧情，才顺便来白鹰堡看看我。”
    “.”卡列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不聊这些令人尷尬的话题了，和我说说北境发生的事吧，我听人说洛泰尔那个混蛋死了？这事是真的吗？”赫尔曼脸上再度浮现笑容，只不过这次是发自內心的喜悦。
    他和洛泰尔初次结仇那还得追溯到十七八岁，那时他代表父亲去琥珀港覲见国王，与洛泰尔在王都爆发了不少齟齬。
    等两人各自继承领地，又常年在边境地带爆发武装衝突，接下来的梁子就更大了，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去年洛泰尔两次围攻琥珀港，赫尔曼还以为这死对头真能当上北境之主，为此还黯然神伤。
    再后来，白鹰堡遭叛军围困，瓦萨切断了白鹰堡一切信息渠道，赫尔曼自然难以实时获得外界消息。
    他之所以能得到洛泰尔的死讯，还是打守城战俘虏了敌军士兵才知道。
    就因为这事，那几天赫尔曼还杀了两头宝贵的山羊，与亲卫们庆祝这难得的喜讯。
    “这事的確是真的，沼地公爵洛泰尔在河湾堡死於一场叛乱.”卡列博详细讲述了那场叛乱的始末。
    赫尔曼听罢，顿时双眼一亮，连带著惨白色的脸颊也有了些许血色，他拍著扶手大声道：“好好好，这是好事啊，值得喝酒庆祝！”
    隨著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侍女端来了酒瓶与酒杯。
    白鹰堡修在山崖上，自然没有水井，守军的饮用水主要依靠仓库里的各种酒水撑著。
    赫尔曼仰头，一口就喝完了整杯葡萄酒，嘴角不受控制地渗出一串猩红酒液，乍一看就像个深居古堡的吸血鬼。
    “我能死在洛泰尔后头，没有什么事比这更值得高兴了！”一杯喝完仍不觉过癮，赫尔曼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隨后他向卡列博举起酒杯，“你也喝点，与我同乐！”
    卡列博老外交人了，自然不虚这点酒水，也是蒙头就干。
    两人喝完一轮，赫尔曼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便又问道：“林恩呢？他这会应该已经打下橡树郡了吧？是否与金鹿堡的军队交锋过了？”
    “此前不久，白河伯爵在萨米河畔彻底击溃了金鹿堡的大军，还当场击毙了安娜与拉斯洛，现在正在朝金鹿堡进军。”谈及此事，卡列博一脸的骄傲。
    决战那日，他也跟隨在林恩身边，四捨五入等於他也参加了战爭。
    赫尔曼愣了半晌，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你是说，林恩不仅贏了战爭，还阵斩了安娜和拉斯洛？”
    赫尔曼满脸都写著不敢置信，这两件事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衝击。
    下一秒，他竟然拖著虚弱的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在这古老的城堡大厅里疯狂起舞，嘴上还念叨著：
    “好，更好了！我等不急在地狱里看到洛泰尔那张痛苦面孔了，嘿嘿，他才刚死没多久，儿子和妻子就下去陪他了，这事听起来甚至比百灵鸟的歌声都悦耳！”
    卡列博看著陷入癲狂的赫尔曼，並没有出声劝阻，他深知赫尔曼承载著巨大的心理压力，找个口子发泄一下挺好的。
    赫尔曼转了两个圈，突觉老腰一痛，迅速又软回了高背椅上。
    喘了两口粗气后，他终於过了那股兴奋劲，抬头问道：“对了，我女儿呢？林恩现在应该已经娶她为妻了吧？我的女儿已经是公爵夫人？我將来的孙子能继承沼地领？”
    赫尔曼最牵掛的，始终还是他的妻子与两个亲生女儿，尤其是冰雪聪明、外貌出眾的长女海拉。
    “白河伯爵尚未正式成婚。”对此卡列博也不敢说太多，他能泄露的情报都提前得到了林恩的许可。
    至於婚事，卡列博个人认为林恩最终会迎娶前朝公主克萝莉斯，而非谷地公爵的女儿海拉。
    比起区区一个公爵领的宣称，显然是全北境王国的宣称更为贵重。
    “林恩这小子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公爵领的宣称都没法令他心动么？还是说，他在等待一个合適的时机？”
    赫尔曼丝毫没有顾虑卡列博的存在，他自言自语著，很快恍然大悟道，“对了，一定是这样！因为奥托的存在，这个狡猾的小子还不想得罪瓦萨，等將来他想要和瓦萨翻脸的时候，就一定会迎娶海拉！”
    卡列博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点点头给赫尔曼一点安慰了。
    赫尔曼旋即微笑著大度表態：“嗯，你回去告诉白河伯爵，我知道他的难处，他想什么时候娶海拉都行，我不为难他。”
    他现在已经开始做美梦了，光是想到自己的亲孙子能继承死对头的沼地领，就令他无比痛快。
    聊了一阵后，卡列博將话题转移到了那两路南境侵略军上。
    他无法代表林恩给赫尔曼任何承诺与帮助，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他至少能让前僱主知道外头的动向。
    赫尔曼闻言又惊又喜：“你是说南境人已经打到镜铁领了？那瓦萨为何还不撤军，他不想要家族城堡了么？”
    这几乎是卡列博带给赫尔曼最大的喜讯。
    天可怜见，堂堂北境公爵竟然希望南境来的侵略者帮他解围。
    上一个这么想的，还是金鹿堡的安娜与拉斯洛。
    卡列博摇摇头，缓缓回道：“不拿下您的白鹰堡，他是不会撤军的，即便丟了铁堡也不会令他有丝毫动摇。”
    “这个该死的叛贼！”赫尔曼咬牙切齿，但隨后深深嘆息，“也罢，这白鹰堡也守不了太久了，等我死去，瓦萨也能放下顾虑，全力抵抗南境人，为我的女婿爭取更多的时间。”
    卡列博於心不忍，提醒道：“大人，您实际上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你不就是想劝我打开城门么？算了吧，我不可能向一个叛贼投降，况且我投降后又能去哪呢？去找林恩？他会乐意见到活著的谷地公爵？”
    赫尔曼的確渴望活著，但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纯粹就是个人见人嫌的累赘。
    死了的他，或许对自己的女儿更有用，也更有利於北境的大局。
    他一死，谷地领的宣称就自动会落到女儿海拉身上。
    他是旧时代的人了，过去的三大公爵领註定会凋零，新的北境早已没有適合他的位置。
    况且他的身体已经极度恶化，他不希望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那和死了又有多少区別？
    卡列博离开白鹰堡时已是黄昏时分，他回首望著这座被余暉笼罩的白金色城堡，眼中满是惆悵与悲伤。
    他知道，今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谷地公爵。
    当晚，卡列博回到了瓦萨的军营，並代表林恩与镜铁伯爵商討了新的补充协议。
    按照这份协议，林恩未来將不能藉助海拉的名义宣称谷地领，並应当充分尊重瓦萨对谷地领的统治权。
    而瓦萨將继续与林恩『划江而治』，双方不干涉彼此的內政，在外交上则共同抵御南境侵略者。
    在经济领域，林恩將以平价向瓦萨出售大量粮食与酒水，瓦萨则以各类矿石抵价，双方各取所需。
    次日上午，在正式签署书面协议后，瓦萨忍不住又问道：“出售青铜炮一事，就不能再谈谈吗？”
    “这不是钱的问题，也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对此卡列博寸步不让。
    青铜臼炮目前可是白河领的最高机密，除了林恩，仅有最核心的几名工匠知道臼炮的铸造流程与合金配方。
    火药配方则掌握在一名白熊县庄头手里，那庄头是领地上唯一一座火药作坊的管理者。
    与此同时，两位来自南境的统帅也在进行谈判。
    谈判地点是位於镜铁领的一座山地小城堡。
    莱纳伯爵丟下了八千人的主力部队，只领十数名亲卫『单刀赴会』，深入哈维伯爵地盘与其谈判。
    对於这位不速之客，哈维的態度很是强硬，他拍著桌上的一副简易北境地图，扯开嗓门吼道：
    “出征前明明都说好了，你负责静河以北，我负责静河以南，还经过了陛下的赌局认证，可现在你不敢去打三河城，反而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劫掠物资，莱纳，你过线了！”
    哈维的一万多人马现在全部涌入了镜铁领，並攻克了不少小型城堡，几乎占领了半块镜铁领。
    可他从领地上得到的粮食与物资却並不多。
    镜铁伯爵瓦萨早有准备，將人口与物资儘可能撤走，撤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反正这镜铁领本就以铁矿的採集与冶炼为主业，农业產出本就不多，撤退起来也很方便。
    眼下哈维手下的一万多人都还没吃饱，莱纳却突然带著八千人渡河来和他抢食，这自然引起了他的反感与不满。
    若非他看在过往的交情上约束部队，两支南境侵略军怕不是已经爆发了小规模的內战。
    莱纳低头看向地图，苦笑道：“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那白河伯爵林恩构筑的防御体系太过严密，我连渡过白河都难，只能绕道镜铁领。”
    哈维知道爭执解决不了问题，他也不愿意两军发生军事衝突。
    见莱纳態度陈恳，哈维善意地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渡河去攻西郊县？那地方倒是富庶，但恐怕也不好打。”
    “说实话，我也有些迷茫，要想攻打西郊县，依然要向北渡过静河，我们都没有多少船只，渡河的难度太大了。”莱纳现在基本就处於无头苍蝇的状態。
    他知道西郊县同样难啃，可他麾下的一万多人每天都要消耗海量的粮食。
    从王冠领地搜刮来的军粮已经快见底了，他得先找个地方解决军粮问题。
    哈维突然咧嘴一笑，回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听了。”
    (本章完)

 第313章 围攻金鹿堡

    第313章 围攻金鹿堡
    “你有办法？”
    莱纳面露喜色，连忙追问道，“哈维，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你就別捉弄我，要真有好办法就快说，我將来肯定送你一份厚礼！”
    哈维却是没好气地说道：“又开始急了是吧？你这臭脾气就不能改改？这镜铁领可是我的领地，你招呼都不打就带著几千人过来，这事你还没给我个交代呢。”
    哈维早已將整个谷地领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在新占领的地区他甚至都开始分封男爵与骑士了。
    毕竟他又没有配套的文官系统，要想维持治安、治理领地只能依靠较为原始的分封制。
    且分封制的效率相当高，受封领地的新贵们也相对珍视刚到手的领地与领民，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內稳定地方，最大的问题，或许就是將来收权比较麻烦。
    但哈维有得选么？
    不仅是他，就连琥珀港的奥托也没得选，他要想快速统一北境，就只能玩放权加分封那一套，不然这些南境来的贵族们又岂会替他卖命呢？
    “我道歉，诚挚道歉，这事是我做得不对！”
    莱纳站起来连声道歉，就差给好哥们跪下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不过他这道歉却没多少诚意，他当然也知道自己错了，但又没保证不再犯。
    毕竟他手头军粮已然见底，说不定还要在这镜铁领继续进点货。
    哈维自然能看穿老朋友那点小心思，板著脸道：“我首先申明一点，静河以南的领地你就不要想了，你还要尽力约束你的军队，不能让他们在镜铁领肆意劫掠。”
    “我懂，我都懂，静河以南的领地我绝不染指，至多就是借个道。”莱纳忙不叠地点头，而后一脸期待地看著哈维，就像个等著厨子放饭的饥渴士兵。
    哈维轻咳两声，问道：“你应该也听说了吧，林恩在橡树郡击败了拉斯洛的军队。”
    莱纳轻轻点头：“当然，所以我才想趁此机会攻打西郊县，只要拿下那地方，我就能將林恩的主力军队与三河城隔开，但就算是这样，三河城也不好打。”
    他顿了顿，突然面露討好笑容，“要不，你我协力，先拿下三河城再说？只要拿下这座城市，我们就再也不会缺粮食！斩获的战利品你我平分！”
    莱纳现在最欠缺的其实並非军粮，而是一个较为稳固的前进基地。
    若能拿下西郊县与三河城，他就將进退自如，进可攻打富饶的白河领或者向西直插湍流郡，退则后路无忧，隨时可以沿静河撤回王冠领地。
    但光凭他手头的一万多人，显然是拿三河城没啥办法，这才想要藉助哈维的兵力。
    为此，莱纳甚至愿意许诺出一半的战利品。
    哈维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数落道：“你为何总是纠结於一座城市或者城堡呢？铁堡的守军比三河城少，我都不准备强攻，这里又不是南境，你完全可以再放肆一些。”
    莱纳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就品出些味道来，问道：“你的意思是，绕过三河城？”
    哈维旋即回道：“对，遇到防守严密的城市，绕过就好，你我都只有一万多军队，也没有后勤补给，不可能將宝贵的兵力和时间都浪费在城墙下，你完全可以往更西边看，你要做的，是利用北境的人口製造出更多的军队，这种事不需要我教你吧？”
    哈维的计策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因粮於敌』的老套路。
    而且不仅仅是就地劫掠，还要靠劫掠来破坏当地正常的农业生產，將当地的农奴与农民全都逼反並招募到己方阵营。
    这样既能解决粮食与兵员不足的问题，又能极大削弱当地领主的实力。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也很沉重，那就是领地的生產潜力会遭到沉重打击，没个十来年別想著能修復。
    莱纳当即明悟：“我懂了，既然三河城附近防御严密，那我乾脆就沿著静河南岸继续向西，沿途顺便还能搜集船只，等到了湍流郡或者橡树郡再渡河北上，那林恩的军队是有限的，他不可能防得住整个北岸！”
    哈维嘿然一笑：“不仅如此，林恩刚在橡树郡和拉斯洛打完仗，当地必然混乱，你要做的，就是儘可能製造出更大的混乱。”
    莱纳与他相视一笑：“这我都懂，等我回去，我就率军西进！”
    哈维借道给莱纳，主要是想將这位南境老朋友『礼送出境』，防止他的军队继续霍霍镜铁领。
    且镜铁领向西就是锡岩领，镜铁伯爵瓦萨在那地方布置了相当多的防守兵力，哈维还能藉助莱纳的军队为自己开路，消耗锡岩领的有生力量。
    不过两人都是老狐狸，莱纳自然也清楚哈维献策的深层用意，只不过他现在也没別的好选项，不妨先试试看。
    若是莱纳当真能在橡树郡渡河登陆，並如愿製造出足够混乱，说不定他还有机会直取金鹿堡。
    毕竟林恩大概率在围攻金鹿堡，等两大本土势力斗个你死我活，莱纳正好能捡个大漏！
    至於深入敌境的风险，莱纳有考虑过，但他不在乎。
    他的军队早就马匪化了，一路烧杀抢掠过去就行了，哪需要管什么退路和后勤？
    次日傍晚，莱纳赶回自己的主力部队，召集將领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们將沿著静河继续西进，一路攻略城市与庄园，並儘可能搜集船只，等找到合適的渡河地点，就立刻渡河北上！我们的目標不是三河城，而是金鹿堡！既然要赌，那就赌一把最大的！”
    莱纳的命令得到了绝大部分將领与士兵的拥戴。
    他们本就是来北境发大財当贵族的，不是来啃城墙的！
    如果真要啃城墙，那何不直接去啃金鹿堡的城墙？
    什么，你说风险？
    大伙离开家乡、远渡重洋，早就將脑袋別在裤腰带上了，不发大財哪有脸面告知家乡父老？
    况且这些南境侵略者都清楚北境的现状。
    大敌当头的情况下，北境的几大势力竟然还有閒情逸致搞內斗，这等千载良机若是不抓住，进了棺材都会后悔！
    次日上午，莱纳就率领八千主力部队拔营向西进发，留在静河北岸的军队则继续充当诱饵，牵制三河城以及周边地带守军的注意力。
    同一时间，林恩在金鹿郡当地嚮导的带领下，登上了当地的一座矮山。
    “大人，您看，那就是金鹿堡了。”
    顺著嚮导手指的西北方向，林恩看到了那座位於湖心岛上的宏伟城堡。
    微风拂过深绿湖面，金鹿堡就像一头伏在水边饮水的巨兽。
    青灰色的石墙从湖心岛上拔地而起，最高处的主塔直刺云层，塔尖上那面绣著金鹿纹章的旗帜隨风飘荡。
    湖心岛外围，有十余条悬掛著金鹿旗的船只正在徘徊巡航，甲板上能看到不断走动的船员。
    从远处看，整座城堡气势惊人，城墙上的士兵也站得笔直，仿佛半个月前的那场惨败並未发生。
    维克多就站在林恩侧后方，他眯著眼打量城堡，轻轻嘆息：
    “大人，这座城堡可不好打啊，湖心岛与湖东岸仅有一条五百米长的陆桥相连，敌军只需以精锐部队把守陆桥出口，再配合战船昼夜不停封锁湖面，我方的军队连接近城堡都很困难。”
    北境三大公爵的城堡都各有特色，且在歷史上都未曾被攻克过。
    这座金鹿堡以整个金鹿湖为护城河，又有超过十米高的厚重青石城墙，放在冷兵器时代几乎不可能被攻破。
    “不好打也得打，城堡內已经推举出了新的沼地公爵，看样子是想抵抗到底了。”林恩的语气相当坚决，但面色却多少带著些阴沉。
    根据最新打探来的情报，安娜年仅十五岁的次子奥尔格已继任沼地公爵，城堡內尚有守军两千余人，明摆著是要和林恩死磕到底。
    如果真要攻城，显然是等到冬季湖水结冰更为容易和方便。
    但林恩不可能等到十二月份再攻城。
    无论是琥珀港的奥托三世，还是沼地领那些摇摆不定的地方势力，也不可能等林恩到十二月。
    奥托据说正在琥珀港招募与操练新兵，若是莱纳与哈维这两位南境伯爵出兵不利，他极有可能亲自下场。
    沼地领的地方势力则渴望重获和平与安寧，他们厌恶不確定性，更厌恶漫长的战爭。
    摆在林恩眼前的路就一条，若想拿下整个沼地领，就必须趁著大胜之威儘快拿下金鹿堡。
    维克多极目远眺，注意到了金鹿堡北岸的庞大城市，提议道：“大人，我认为可以先占领湖泊北侧的金鹿城，等扫清了外围势力，再想办法攻下城堡。”
    这金鹿城乃是金鹿堡的配套伴生城市，负责为城堡內的贵人们提供各种高档的手工业製品。
    除了城市外，湖泊外围还分布著大量的庄园与草场，负责为城堡与军队供应食物与草料。
    金鹿湖外围这套庞大的生產体系，正是整个金鹿郡的精华所在，全郡的半数人口都分散居住在湖边。
    林恩面色稍霽，轻轻頷首：“嗯，这件事交给外交部来负责，对於湖泊外围的各个据点，要以招降与安抚为主，儘可能避免战爭。”
    萨米河北岸的那场决战，其实只能算做是开胃前菜。
    林恩的目標不是贏下一场或者几场战役，而是要尽吞沼地领的庞大领地与近百万的人口。
    为此，他要费尽心力地招揽地方势力，包括但不限於自治市、城堡、庄园、修道院等势力。
    招揽的同时，他还要约束军队与维持地方治安，以获取这些地方势力的归顺与支持。
    唯有这样，他的军队才能免於地方势力的骚扰，安心攻打金鹿堡。
    这也是为何林恩在建军之初就不厌其烦地强调军纪，並按时给士兵们发放足额军餉。
    严苛的军纪，能確保军队的下限，也能在攻占其他领地时避免大量麻烦。
    足额的军餉则是维持军纪的根基与核心。
    古时之所有『贼来如梳，兵来如篦』的说法，就是因为当时的士兵缺乏足够的保障，只能靠劫掠来填补军餉空缺。
    只要能给士兵们按时发餉，餵饱他们的肚子，这军纪也就不难维持。
    侦查完地形后，林恩返回军营，並找来了两名被俘的宫廷骑兵。
    “我写了封招降信，你们替我带去金鹿堡。”
    林恩没有过多废话，直接示意身边的秘书將信交给两名俘虏。
    其中一俘虏弯下腰，恭敬地回道：“伯爵阁下给予了我们足够的尊重，这份使命我们一定会完成。”
    在萨米河决战中，林恩整整俘获了近四千敌军，他改编与释放了其中的三千多人，这些俘虏大多是城市民兵或者临时徵召的农奴兵。
    剩下的五百余名宫廷骑兵则不愿归顺，林恩便交由小索瓦德的荒民弓手看管。
    在此期间，他为这些俘虏提供了足以果腹的食物，也没有隨意虐待，因而得到了大半俘虏的敬仰与尊重。
    毕竟林恩是在战场上正面击败了金鹿堡的大军，战后又优待俘虏，这让他们心服口服。
    不过服气归服气，要想让他们真心归顺却是千难万难，非得拿下金鹿堡不可。
    当天午后，这两名俘虏就通过陆桥回到了金鹿堡，城堡大门洞开，对归来的俘虏表示宽容与欢迎。
    由於沼地领的高层大多葬身在了萨米河畔，金鹿堡现如今的话事人乃是那一战的右翼指挥官加埃宫廷伯爵。
    此人今年已有五十多岁，跟著洛泰尔征战多年，忠诚度上没的说，又是沼地领的老资歷，受眾人推举，暂时领导城堡防务。
    在城堡大厅里听侍从念完林恩的招降信后，加埃伯爵冷哼道：“这林恩异常狡诈，送来这封信肯定是为了令我们麻痹大意，我们不必在意他的想法，只需坚守城堡就足够了。”
    站在加埃右手边的博格丹出声附和：“我赞同加埃伯爵的说法，那林恩最擅长的就是野战，我们这次决不能出城迎战，守上两三个月，敌军自然就会撤退。”
    要说这博格丹也算是林恩的老熟人了。
    他曾是白河流域的绿湖领男爵，带头组建男爵联盟对抗当时还只拥有两个男爵领的林恩。
    后来林恩包围绿湖领城堡，採用围点打援战术，吸引男爵联盟主力北上，並一战击溃了赤溪领男爵带领的联军。
    战后博格丹眼见大势已去，便打开城门投降，换来了全家性命。
    此后他带著家人逃难到金鹿堡，得到了领地女摄政安娜的优待，在宫廷里混了个顾问头衔，还靠著工资与赏赐在湖北岸购置了一处小庄园，也算是有养老保障了。
    可他没想到林恩的扩张速度恐怖如斯，全据白河领才一年光景就能打到这金鹿堡外。
    他的养老金眼瞅著怕是不保了，本人也极有可能再度沦为阶下囚。
    不过因为他与林恩有交战经验，加上顾问身份，在这危难时刻竟受到重用，在金鹿堡內倒也有了些话语权。
    作为林恩崛起的见证者，博格丹现在已经患上了『林恩恐惧症』，只有缩在这深墙之中才有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在他看来，与林恩野战就是自取灭亡，男爵联盟输了，安娜与拉斯洛更是將命都陪了进去。
    (本章完)

 第314章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第314章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以加埃伯爵为首的老臣派，和以博格丹为首的中小贵族派都赞成死守金鹿堡，坚决不愿意出城与林恩野战。
    有他们两人领头，其他有资格说上话的文武官员迅速统一了意见。
    可金鹿堡的大厅中却冒出了一个稍显稚嫩的反对声。
    “坚守城堡固然是稳妥的选择，但那就要將城堡外的城市与庄园都让给林恩，城堡也將彻底被敌军所围困，等待我们的不只有灭亡一条路了么？”
    眾人循声望去，发声者不是別人，正是坐在高背椅上的沼地公爵奥尔格。
    他不过刚满十五岁，却接连经歷了丧父、丧母、丧兄的痛苦。
    由於家族里比他年长的男丁悉数离世，他这位次子得以被金鹿堡的官员们联合推举为了新的公爵。
    別看奥尔格年龄不大，可他同样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不仅武艺马术样样出眾，还写得一手漂亮的体字。
    如果没有大哥拉斯洛，奥尔格或许才是更为合適的公爵继承人。
    以他的能力与见识，也必不可能甘愿当一只沉默点头的提线木偶。
    对於接下来的战爭，他当然有自己的见解与看法。
    加埃伯爵与博格丹交换了一下眼神，由前者出声反问：“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派出军队守卫城堡外的各个据点？您可知道金鹿堡內究竟还剩多少军队？”
    对於年轻气盛的小公爵，加埃伯爵並不打算粗暴地反驳，而是要摆数据、讲逻辑，从正面完全驳斥，才能做好战前的统战工作。
    毕竟奥尔格名义上有权指挥所有军队，他身上也流著歷代公爵的血脉，在底层士兵中拥有一定的声望与影响力。
    奥尔格能看出加埃伯爵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他咬了咬牙根，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城堡內的守军应当不超过两千人，但我们不一定非要派出多少军队，哪怕只是派少量有名望的骑兵进驻各个据点，应该也能有效阻挡敌军的推进。”
    奥尔格的回答颇有见地，他自幼接受母亲安娜的教诲，对军事战术不说是了如指掌，至少也可以说是略通一二。
    正所谓『守城必守野』。
    如果一上来就放弃城堡外围的一切据点，只死守一座城堡，那和等死也没太多区別。
    金鹿堡的確易守难攻，可碍於湖心岛的狭小面积，整座城堡的容量並不算大。
    眼下这座城堡早已被两千守军连带家属塞得满满当当，剩余的空间则用於储存粮食、酒水与装备。
    换言之，城堡內的可战之兵就这两千人，一旦林恩只围不攻，守军终会因为粮食耗尽或者军心溃散而被迫投降。
    但若是在各处据点都布置防御力量，就能围绕金鹿堡构筑起一个规模庞大的防御体系。
    各据点都可以阻碍敌军推进，並能有效配合城堡內的主力部队寻找野战歼敌的机会。
    且奥尔格的本意並非要分兵，而是凭藉少量兵力调动各据点的防御积极性。
    像是城市与庄园都拥有相对独立的防御力量，譬如市民武装、徵召农奴等。
    以公爵的名义派出宫廷骑兵指挥防务，就能让各据点內的民眾相信公爵没有放弃他们，並令他们爆发出可观的作战意志。
    这金鹿郡毕竟是歷代公爵苦心经营的核心领地，公爵的名头与威望在当地必然拥有强大的號召力。
    面对年轻公爵的提议，加埃伯爵稍作思索后回道：
    “大人，您的想法的確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却不具备太多可行性，您或许会认为，凭藉公爵的名义能够获取市民与领民们的支持，但河湾堡与萨米河北岸的惨败，早已將歷代公爵积累的威望消耗殆尽。”
    虽然奥尔格省略了很多细节，但经验老到的加埃伯爵又岂会看不穿公爵的真实想法？
    威望与名声是绝对的消耗品。
    前两任公爵的战败身死，对『沼地公爵』这块招牌的打击太大了。
    这就好比一名颇有名气的作家连著两本小说都扑街，还都是一扑到底太监切书的那种，他发的第三本小说还能有多少死忠粉？
    况且前前任公爵洛泰尔为了供养四千宫廷骑兵，对城市与庄园都施加了沉重的赋税。
    四大核心郡的庄园都存不了多少粮食，剩余產出几乎全都进献给了金鹿堡。
    当他的死讯传回沼地领时，不知有多少民眾在家里开酒庆祝。
    现在奥尔格继承了一块接近臭掉的牌子，又年纪轻轻缺乏威望，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市民和领民会为他卖命？
    金鹿城的市民们怕不是已经备好劳军物资迎接白河伯爵了！
    奥尔格只有守住城堡，守到林恩主动撤退，才能为死去的父亲和哥哥赚回一点脸面来。
    因此他的提议看似合理，却完全没有考虑到沼地领的现状。
    往轻点说是天真，往重点说就是愚蠢而不自知！
    奥尔格明显不服气，拍著扶手怒斥道：“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干，任由林恩夺走我们的城市与庄园，再用掠夺来的资源与人口围攻金鹿堡？我们沼地领现在难道就只有懦夫没有勇士？”
    加埃伯爵凝视著年轻气盛的公爵，幽幽道：“大人，您口中的勇士们早就都死完了，一半死在了河湾堡，一半死在了萨米河北岸。”
    “你”奥尔格被懟的无话可说，白净的面孔顿时憋得通红。
    加埃伯爵嘆了口气，接著说道：“但剩下的人也绝非懦夫，我们只是遵照安娜夫人的命令，保护金鹿堡，保护您，仅此而已。”
    作为萨米河决战的倖存者，加埃伯爵与懦夫一词绝对沾不上边。
    他身为右翼指挥官，一马当先带著上千骑兵硬冲林恩的左翼，因身中数箭才不得不退出战场。
    此时此刻，他肩上的白色绷带依然渗出丝丝血色。
    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他被林恩麾下军队的强大与坚韧震惊了，那是一支他从未碰到过也难以形容的军队。
    明明都是步兵，在面临骑兵衝锋时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惧色，阵列也始终维持齐整，仿佛经歷过无数次类似的衝锋。
    可看面孔，那些步兵又无疑都是些年轻人，很多人甚至都还没长出鬍子来。
    事后经过反思，加埃伯爵已然明白，那该死的林恩必然掌握著一种极其高超的练兵之法，能够在短时间內就操练出一支勇猛果敢到能够硬抗骑兵的步兵。
    这等对手，这等军队，绝不是现在金鹿堡內两千残兵能够匹敌的。
    但加埃伯爵又不愿意束手就擒，而且他还要执行安娜夫人的遗志，那他就只能死守金鹿堡，等待一个真正的奇蹟。
    “大人，您也不必太过忧虑，有加埃伯爵指挥防守，这金鹿堡又是从未陷落过的无敌城堡，我保证您每晚都能睡一个安稳觉。”博格丹適时站出来安抚年轻的公爵。
    博格丹终究是个外臣，人微言轻，也就能打打辅助了。
    另一名宫廷伯爵也开口道：“大人，东方传来消息，南境人已经包围了三河城与铁堡，只要我们能坚守一个季度，敌军一定会自行撤退。”
    隨后大批官员也隨声附和，劝奥尔格安心守城，切不能重蹈覆辙。
    他们这种行为，只能说是质疑安娜、理解安娜、成为安娜了。
    死守才是对的啊，和林恩打野战那不纯粹自取灭亡么？
    至於城堡外围的那些个城市和庄园，就先让给林恩唄，反正他在金鹿郡待不长久，不然南境人早晚会拆了他的老巢。
    这些文武官员和博格丹一样，都患上了相似的『林恩恐惧症』。
    主要林恩的崛起速度太快，战绩又太过耀眼。
    无论是去年的绿水河之战，还是今年的萨米河之战，林恩都完成了以少打多且大获全胜的壮举。
    任何敢於阻碍他的人，都被他碾碎成了北境的泥土。
    这特么谁还敢跟他硬拼啊？
    也就奥尔格初生牛犊不怕虎，又背负著杀母杀兄之仇，还妄想著要和林恩打野战了。
    年轻的公爵坐在高背椅上，面色由赤红转为铁青，再到无可奈何的灰白。
    他终究不是父亲与母亲，无法在金鹿堡做到一言九鼎与独断专行，眼下他的建议被群臣驳回，他也只能无奈吞下。
    突然，他觉得肚子一阵咕嚕。
    算了，事已至此，还是先享用午餐吧。
    与此同时，林恩也在军营里享用午餐。
    陪同他一同用餐的，除了核心的文武官员，还有几名来自金鹿郡当地城市与庄园的代表。
    就如加埃伯爵所揣测的一样，这些代表早早就打听到了林恩主力部队的动向，並提前备好了丰厚的劳军物资。
    在这些代表们看来，沼地领的天就快要换了。
    往后，林恩就是沼地领唯一的天与太阳，他们当然要提早与新领主打好关係。
    虽说城市市长与庄园庄头都与金鹿堡关係匪浅，有不少人还是前前任公爵洛泰尔一手任命的。
    可这並不妨碍他们果断改换门庭。
    毕竟忠诚又不能当饭吃，他们只是中低层掌权者，领地上谁拳头最大，他们就效忠於谁。
    在他们眼里，林恩绝不是『外人』。
    要知道，林恩可是北境国王亲自授衔的白河伯爵与王室执行官，是正儿八经的北境大贵族，不是残暴劫掠的马匪，更不是凶恶暴虐的南境侵略者。
    顺带一提，虽然奥托三世已经在琥珀港正式加冕为北境之王，但那个私生子莫里斯並没有公开退位，因此绝大部分北境人还是將莫里斯看作是真正的国王。
    除了头衔赋予的正统性之外，林恩麾下军队的军纪也为他加分不少。
    这些本地代表都知道，白河伯爵的军队简直是些圣人，不仅不劫掠村庄与城市，去村里买羊买鹅还会给钱，甚至还主动驱逐乱兵与盗匪，保护农奴们进行春耕。
    过去沼地公爵的宫廷骑兵都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在外行军时，顺手牵羊才是常態，时不时还会骚扰小有姿色的村妇。
    在不少沼地领的村庄里，林恩现在已经拥有了『披甲圣人』的美名。
    午宴结束后，维克多计算著代表们呈上来的物资清单，眉飞色舞道：“大人，您完全获得了橡树郡与金鹿郡地方势力的支持与忠诚，这军中的存粮都快够吃一年了！”
    他全然想不到仗还能这么打，士兵们並未劫掠物资，后方也没有再运送物资，可军中的粮食却越打越多。
    林恩接过清单扫了两眼，微笑道：“我和几名庄园总管聊了不少，他们都对洛泰尔施加的税率心怀怨恨，我用未来两年税率减半的承诺，才换来了你手中这些清单。”
    “税率减半？这代价可一点不小。”维克多明显被林恩的慷慨大度给惊到了。
    “现在我们的兵力並不多，必须要施行宽容的税率与政策才能得到当地势力的支持，而且这代价很大么？明年我就会在沼地领推广白河领的种植技术，哪怕只有一半的税率，那也超过百分之三十了。”
    林恩现在手里的可战之兵堪堪六千人，其中还有一千多人是从战俘中临时招募的。
    要凭藉这点军队去攻打金鹿堡，就势必要扫清城堡外的一切不安定因素。
    广施仁政，是林恩在战前就定下的策略。
    尤其是在金鹿郡，这地方是沼地领最核心的地带，同时也是税率最重的地区。
    为了供养金鹿堡的宫廷骑兵们，各庄园的税率普遍超过七成。
    林恩只需稍稍散播恩惠，就能得到这些庄园的初步效忠，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税率这玩意就是个文字游戏，等將来他推广县制，將这些庄园的管辖权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光是通过清查人口与田亩就能多出不知多少税源。
    林恩隨后又吩咐道：“对了，你去战俘营挑几个有名望的代表，我刚才还得到条好消息，金鹿堡因为太过拥挤，只能將这些战俘的家属安置在湖泊北岸的几座庄园，仅有少量士兵看守。”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搞政治的核心秘诀，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林恩早就盯上了战俘营里的那批宫廷骑兵，若是能將这批富有经验的战士都收服，那他有信心在一个月內就拿下金鹿堡。
    (本章完)

 第315章 巧施妙计，各方来投

    第315章 巧施妙计，各方来投
    青绿色的广阔原野上，大批骑兵正在缓缓行军。
    这些骑兵正是林恩麾下的骑兵军团，他们排成长列，有意避开道路两侧刚刚发出新芽的柔嫩麦苗。
    他们此行的任务是解救並控制一批金鹿堡宫廷骑兵的家属。
    队伍里，中队长莱谢克游刃有余地控制著马速，还有閒情逸致打量道路两旁的景色。
    前些年，他还在浅滩领当封地骑士的时候，就三次代表领主出使金鹿堡，还曾得到过前前任沼地公爵洛泰尔的接见。
    当时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男爵领使者，加之白河流域的男爵领都相对独立，因此在本地人眼里他就是个来要饭的臭外地人，投宿庄园和旅店时可没少遭受偏见与歧视。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了白河伯爵林恩麾下的骑兵，又屡立战功晋升为了中队长，统领著五十名如狼似虎的精锐铁骑。
    无论是在橡树郡，还是在金鹿郡，当地人见到他就没有不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
    此番故地重游，无疑令他感慨万千。
    走了一阵，一座城市的轮廓逐渐浮现在莱谢克的视野中，他抬手遥指，大声道：“军团长，左前方就是金鹿城。”
    因为过往的出使经歷，此次作战中莱谢克被休戈特意调到身边当嚮导。
    当然，军中也不乏金鹿郡本地嚮导。
    这次林恩就特意为骑兵军团配备了几名救妻心切的宫廷骑兵俘虏。
    有这些俘虏带路，加之金鹿郡本地势力的配合，此次任务应当不会有太多波折。
    休戈循声望去，仅从城墙的规模上看，金鹿城並不比三河城大，內部常驻人口兴许也没三河城多。
    由於区位因素等原因，这座城市的远距离商业不如三河城繁荣，聚集的商旅也相对较少。
    这座城市存在的主要作用，就是为金鹿堡的贵族与骑士们提供手工业產品与攒劲服务业。
    休戈身旁的一名骑兵小队长眺望城墙，不屑道：“这就是金鹿城？看起来也不算很大，比三河城小多了。”
    这小队长出身於三河城，曾经为当地教会卖命，转投林恩后虽然薪资没怎么涨，可拿到的战功奖赏却是固定薪资的好几倍，日子比以往要滋润得多。
    另一名白河领出身的小队长则笑道：“你別看这金鹿城小了点，可这城里的姑娘却要比三河城更加漂亮温柔，等战爭结束，我带你进城见见世面！”
    “说话算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沼地领的战局逐渐明了，此次的任务又很是轻鬆，因此这些骑兵的心態都相当放鬆，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憧憬战爭结束后的狂欢。
    当休戈的主力骑兵靠近金鹿城时，西门城墙上的民兵们同样也在观察这些异乡人。
    一名年轻面白的民兵眯著眼，一脸疑惑地问道：“他们就是白河伯爵的骑兵？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特別的，他们真能战胜金鹿堡的宫廷骑兵？”
    宫廷骑兵在整个沼地领都享有崇高的地位与名望。
    虽然他们的军纪不够严明，行军时经常干一些顺手牵羊的勾当，可他们能打啊！
    自成军以来，这支骑兵跟著洛泰尔征战四方，几乎就没打过什么败仗。
    无论草地公爵、谷地公爵还是国王莫里斯，都是宫廷骑兵的手下败將。
    在尚武的北境，一支军队只要武德足够充沛，些许小缺点是能够被容忍的。
    因为整体的大环境足够烂，无论哪支军队都没有后勤体系，都必须在行军途中强制『徵收』军粮。
    这也是为何林恩在沼地领能得到『披甲圣人』的美名，没別的理由，就是他的军队不强征不劫掠，堪称秋毫无犯。
    一名扛著长矛的老兵教训刚才发声的新兵道：“白河伯爵？人家马上就要当公爵了，你小子就是见识太少，军队嘛，长途行军的时候都不穿甲，远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
    另一名老兵则感慨道：“是啊，宫廷骑兵远看之下也没什么特別之处，但若是走近了看，就能发现他们身上的那股能杀人的气势，可即便是纵横北境的宫廷骑兵都被白河伯爵彻底击溃，这沼地领还真是要换主人了。”
    扛矛老兵咧嘴一笑，语气中带著明显的嘲讽：“沼地领换不换主人我们不清楚，这金鹿城倒是真换了主人，你们都看见了吧？上午的时候有几辆马车开出西门，那都是进献给白河伯爵的粮食与物资。”
    他倒不是看不起白河伯爵林恩，而是看不起见风使舵的金鹿城市议会。
    这市议会过去可是沼地公爵的铁桿部下，每逢战事都会派出不少民兵支援公爵。
    就前阵子的萨米河决战，金鹿城也曾派出民兵助阵，还死伤了不少。
    这些民兵的家属自然怨恨林恩，並希望市议会能继续协助沼地公爵抵抗敌军。
    可见局势不妙，金鹿城的市议会竟然直接就投敌了，没有丝毫要反抗的態度。
    当然了，市议会多少还要顾及点脸面。
    他们没有直接投降，而是公开宣布在接下来的战爭中维持『绝对中立』，並收回了借给金鹿堡方面的战舰与船员。
    在这种局面下宣布中立，和拉偏架也没什么区別。
    掌管城市的议员们则已经与林恩搭上了线，还承诺为骑兵军团的行动提供便利与支持。
    正当这些民兵热议之际，他们的队长走上城墙：“別乱想了，这北境就没有无主的领地，一块领地总会需要一个主人，但无论沼地领的主人如何变化，金鹿城还是金鹿城。”
    金鹿城的倒戈已成定局，下边这些小角色们也只能隨波逐流。
    不管怎么说，不打仗总比打仗要强，至少不会死人。
    况且林恩已经向市议会承诺，会继续维持金鹿城的自治市地位，因此双方只谈判了一天就达成了共识。
    在金鹿城郊外得到充足补给后，休戈率领骑兵军团沿著道路继续向目標庄园前进。
    一天之后，骑兵军团轻鬆突入了湖畔北岸的一座中型庄园，解救並控制住了庄园內的上千名妇孺。
    这些妇孺正是那批被俘宫廷骑兵的家眷。
    以常理而论，金鹿堡方面应当对这些家眷严加看管。
    这座庄园的防御相当薄弱，仅有不到五十名士兵看守，还多是些临时徵召的农奴兵，一见到气势汹汹的骑兵就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可见金鹿堡方面已无暇顾及湖畔周围的各处据点，只图死守城堡。
    休戈遵照林恩的命令，留下百名骑兵保护庄园与妇孺，他则领著主力部队继续西进，並沿途攻取庄园与小型城堡。
    除了休戈之外，另有一路步兵在湖畔南岸行动，同样横扫沿途不愿明確归顺的中小型据点。
    金鹿湖东岸的本部军营里，书记官维克多快步走入军帐：“大人，骑兵军团发来捷报，已经成功解救了宫廷骑兵们的家眷。”
    林恩正在端详刚刚绘製好的金鹿湖地区详细地图，闻言转过身吩咐道：“带上捷报和信使，隨我走一趟战俘营。”
    未多时，他披上外套，带上维克多与一队亲卫赶往军营东边的战俘营。
    说是战俘营，其实就是在荒民弓手的驻地里另设一营，用荒民弓手们来看管这批武艺高强的战俘。
    等来到军营中央的大道，一行人正好撞上一支刚刚抵达军营的『援军』。
    这支援军约有五百人，打著一面红底的白熊军旗，士兵身上沾满了尘土，乍一看似乎刚经歷过长途跋涉。
    维克多站在大道旁，看著高呼『伯爵万岁』的士兵们，情不自禁道：“大人，您的智慧远非寻常智者可比，像我这种愚笨之徒，就算是把脑袋想破，都想不出您这般绝妙的计策，能侍奉您绝对是我的幸运。”
    他口中的绝妙计策，其实是林恩隨手布置的小妙招。
    林恩將本营设立在湖泊东岸，临近那条通往金鹿堡的陆桥，本营与金鹿堡的陆上距离不超过三公里。
    若是天气好，敌军站在金鹿堡的瞭望塔上，就能清晰看到军营中宽敞的大道，以及成片的白色军帐。
    每到夜晚，林恩就会让一批士兵趁著夜色偷偷离开军营，到次日中午再打著新旗號大张旗鼓地开回军营。
    每当一批『援军』进入本营，还会搭建新的军帐，並树起大量旗帜，同时还会多埋一些锅，做饭时就能额外升腾出多股炊烟。
    此举能够营造出不断有援军抵达本营的假象，既能威慑金鹿郡的本土势力，也能恐嚇城堡內的守军。
    靠著本营的战略威慑，金鹿堡的守军明知林恩在蚕食外围据点，也不敢派出军队支援。
    不过若是放在上帝视角看，林恩的这些举动实在有些多余，他將敌军看得太强了些。
    以加埃伯爵为首的金鹿堡守军压根就不想出城，他们早就被白河领的军队给打怕了.
    即便林恩没有无中生有搞出一批援军，他们也不敢出城野战。
    当林恩抵达荒民军营时，卡露拉正在给一批荒民士兵上课，就连副军团长小索瓦德也得接受操练。
    “经歷过那场血战的洗礼后，这些士兵的武技都有了明显提升，比起寻常的训练，还是战爭更能锤链人。”卡露拉站在校场北边的土台上，望著台下两两对练的荒民们，很是感慨。
    她的一身武艺有大半都来自血脉传承，种族优势让她天生就拥有超凡的力量。
    而人类生来都很弱小，却能凭藉强大的学习能力成为大陆最终的主宰者。
    她带了这些荒民弓手不过才半年，能明显感觉到士兵们的惊人进步。
    “但要是多来几场那样的血战，你我可就看不到这些士兵了。”林恩同样感慨，身为最高决策者，他其实並不喜欢战爭。
    一旦开战，他投入重金培养的士兵就势必会出现伤亡。
    萨米河决战中阵亡的士兵，有近半都是他从白熊县一手带出来的老兵，哪怕只阵亡一个小队都会令他痛心。
    他所追求的並非战场杀敌多少，而是以势压人，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像是本营西边的那座金鹿堡，林恩压根就不想强攻，也不愿意去强攻，强攻的损失会大到他难以承受。
    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要尝试著劝降城內守军。
    卡露拉还是头一次从林恩身上感受到秋季的悲伤，她心中暗自诧异，嘴上则换了个话题：“等拿下那座城堡，这场战爭就该结束了吧？到时候你可得送我几桶城堡里最好的酒。”
    林恩大度表態：“没问题，以你的战功，完全有资格优先挑选战利品。”
    不得不承认，林恩到现在都没完全看透卡露拉。
    她太纯粹了，纯粹到甚至不像一个人。
    而且林恩能感觉出来，卡露拉似乎能將一切都看得很通透，她能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却依旧只为了唯一的欲望而活著
    与卡露拉交换了一番练兵上的经验后，林恩带著喜讯来到了战俘营。
    一听说自己的家眷得到了解救，几百名战俘顿时喜极而泣。
    欣喜之余，有不少战俘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未来。
    林恩趁热打铁，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向战俘们高声道：
    “诸位，如你们所见，金鹿堡甚至已经无法分出兵力来看管你们的家眷，金鹿湖沿岸的城市与庄园也都已向我效忠。
    你们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以战俘身份屈辱地渡过余生？还是重新跨上战马，聚集在新的旗帜下继续驰骋於北境的原野上？
    也请诸位安心，我不会命令你们去进攻金鹿堡，我知道那地方对你们意味著什么，我可以向你们承诺，你们接下来的敌人只会是该死的南境人，我將带领你们守卫北境！”
    既然金鹿堡那边『配合』表演，那林恩自然不会浪费这个好机会。
    他要营造出一种金鹿堡已经彻底完蛋的气氛，也要营造出一种他才是北境守护者的气氛。
    这些宫廷骑兵固然是洛泰尔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死忠，可洛泰尔都已经人首分离了。
    在宫廷骑兵中颇有影响力的拉斯洛也步了其父的后尘。
    现在的沼地公爵奥尔格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威望不足，难以服眾。
    林恩就不信这些被俘的宫廷骑兵还愿意当死忠，更何况他已经掌握了这些骑兵的家眷。
    恩威並施之下，可由不得他们继续在战俘营里白吃白喝。
    林恩从不喜欢养閒人，养这批战俘一个月已是他忍耐的极限，要是再养不熟，那还不如沉入金鹿湖当鱼饲料。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名金鹿堡的原宫廷男爵站了起来：“伯爵大人，请您务必接受我的效忠，我愿意成为您最忠诚的奴僕，为您衝锋为您杀敌！”
    见有人带头，更多的宫廷骑兵站了起来，並纷纷宣誓效忠。
    他们在萨米河的战场上没有畏战退缩，多是因为力战不竭或手脚受伤而沦为俘虏。
    眼下金鹿堡不仅没有派出使者来赎回他们，甚至將他们的家眷都赶出了金鹿堡，加之接连两任沼地公爵战死，他们已没有理由继续效忠。
    这一个月下来，林恩的人品也得到了他们的尊重，他们愿意为沼地领新的主人效忠。
    况且林恩消除了他们心底最后的顾虑，他们无需与昔日的战友同袍为敌，他们並非背叛了原来的主人，而是要代表整个北境去迎战该死的南境侵略者。
    从今往后，他们无需背负背叛的恶名，而是追隨新的主人一起去拯救北境。
    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在搞定这批战俘后，林恩又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沼地领的宫廷伯爵沃尔夫率部来投。
    此人从河湾堡逃回沼地领时曾途径过三河城，还得到过林恩的款待。
    事后，沼地领摄政安娜將其安排去了峡谷郡守卫边境城堡。
    隨著峡谷郡的大面积归顺，沃尔夫也顺水推舟向林恩效忠，並从峡谷郡带来了一批心腹干將。
    (本章完)

 第316章 大人何不建立沼地公国？

    第316章 大人何不建立沼地公国？
    林恩在军营附近的树林里设下宴饮，招待以沃尔夫伯爵为首的归顺將领。
    这处小树林位於两座庄园的交界处，树林旁还有一条通往金鹿湖的潺潺小河，既可欣赏自然美景，又可远观乡村炊烟，景色很是宜人。
    亲卫们在河边摆放好了座椅与长桌，隨军厨师们则奉上了各种酒水以及精心烹调的美食。
    沃尔夫就坐在林恩的右手边，他的椅子要矮一头，加之身形有些拘谨，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连脊背都不自觉地绷著。
    他低著头喝了口热乎的蜂蜜酒，语气恭敬地说道：
    “大人，上一次在三河城见到您的时候，我就坚信您一定会成为沼地领新的主人，正因为此，我才请求宫廷將我调去峡谷郡，事实证明，我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断与选择。”
    且不论沃尔夫究竟是因为主动申请还是被迫调动去的峡谷郡，至少他现在是真心想要投效林恩。
    金鹿堡的宫廷眼瞅著是要彻底翻船了，沃尔夫去年在河湾堡又有过背叛沼地公爵的嫌疑，如今再度背叛並不意外。
    背叛这玩意就像是出轨，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林恩虽不齿反覆背叛的行径，但眼下正是收编沼地领势力的关键时期。
    沃尔夫可是首位向林恩投降的沼地领宫廷伯爵，他的归顺意义深远。
    有他这个光辉榜样在，林恩招降金鹿堡內的守军会更为方便和容易。
    等到尘埃落定，大可以雪藏沃尔夫，给他个有职无权的岗位养老，旁人也无可指摘。
    林恩指尖摩挲著冰凉的银酒杯，目光掠过沃尔夫紧绷的脸庞，没急著去接话茬，反而漫不经心地问道：“峡谷郡那边，近期是否还算安稳？”
    沃尔夫闻言一怔，隨即放下酒杯，回道：
    “萨米河的捷报刚传到峡谷郡，当地的郡守就逃回了金鹿堡，不过在当地驻军的努力以及城市与庄园的协助下，峡谷郡依旧维持著安定，西边的草地公爵迫於大人的军队与威望，也不敢趁乱进攻峡谷郡。”
    沃尔夫就是峡谷郡驻军的指挥官，他特意强调驻军，是想证明自己有真才实学，並非只会趋炎附势的庸碌之辈。
    林恩笑了笑，语气里多了些温和：“能在混乱中保护好峡谷郡，这是你的能力与功劳，我的宫廷里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愿不愿意为我而战？”
    “当然，大人，我的剑愿意为您挥动！”沃尔夫大喜过望，当即起立並单膝下跪。
    他带来的武將们也纷纷跪下，並向白河伯爵献上了忠诚。
    这些武將代表著峡谷郡的数百驻军，他们的归顺，意味著该郡彻底落入林恩手中。
    隨后林恩拿起酒杯，与这些降將开怀痛饮。
    这些降將都拥有金鹿堡授予的宫廷贵族头衔，但他们本质上並非封建贵族，而是享有贵族头衔的宫廷武將。
    酒过数巡，林恩拉著沃尔夫的手臂问道：“你既是金鹿堡的宫廷伯爵，那金鹿堡里的將领们应该都是你熟人？”
    “大人，您是想让我来劝降他们？”沃尔夫虽然微醉，却是当即会意。
    林恩轻轻頷首：“不错，你替我写几封信给他们，就说只要金鹿堡愿意开门投降，我將宽恕城堡內的所有人，包括那位年轻的公爵，他们在城堡內的財產也都能得到保留，原来的爵位也將维持不变。”
    林恩已经拿下了金鹿湖沿岸的全部据点，就连最核心的金鹿城也已归顺。
    接下来的目標就只剩下湖心岛上的金鹿堡。
    沃尔夫既然已经当了叛徒，那就得將他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他必须要在信中极力蛊惑城內守军，诱使他们放弃抵抗早日投降。
    “大人，您命令我杀敌我绝不推辞，可写信这种事我是真不擅长。”沃尔夫倒不是有意推辞，而是他真的不擅长文字工作。
    “我的秘书会负责草擬，到时候你照抄就行了。”
    林恩这话彻底打消了沃尔夫的顾虑，他当即回道：“遵命，大人！”
    招降同袍与名义上的领主，这事说出去肯定有损名声，但沃尔夫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看得很明白，林恩的野望丝毫不弱於昔日的沼地公爵洛泰尔。
    这位伯爵是如此的年轻且野心勃勃，势必会將整个北境王国都视为猎物。
    真正的王者从来都不会吝嗇赏赐，沃尔夫只要能完成招降的任务，下半辈子就无忧了。
    至於向敌人投降，还写信招降同袍与领主的恶名，他已经不在乎了。
    等白河伯爵成为北境之主，他沃尔夫就能位列功臣，並在新王朝编写的史书里留下自己的美名。
    又喝了一杯酒后，沃尔夫忽地问道：
    “大人，请容许我冒昧询问，您是否会在近期更换您的头衔？以您目前的名望与势力，伯爵头衔对您而言已经不太合適了。”
    “你说得不错，我的確有在考虑更换头衔。”林恩毫不掩饰自己对更高头衔的追求。
    正如沃尔夫说的那样，光一个白河伯爵的头衔可配不上林恩所拥有的领地。
    而且金鹿堡里头可是还有好几个宫廷伯爵，若是他们全都主动归顺，那林恩该以怎样的名义来號令他们？
    虽说林恩是拥有封地的实权伯爵，而像沃尔夫这样的沼地领武將都只是宫廷伯爵，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地位差距。
    可伯爵號令伯爵这事终究不太合理。
    沃尔夫当即面露兴奋地提议道：“以您的威望与声势，完全可以自称为大公爵，而沼地领也將更名为沼地公国，这样您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位偽王与琥珀港的影响，也更方便率领整个公国抵御南境入侵者。”
    所谓『大公爵』，自然就是比公爵更高一层的头衔。
    大公爵所统领的地区通常被称为公国，是相对独立的政治实体。
    在狄厄瓦斯大陆的南境，就有好几个独立於王国之外的公国。
    这一头衔在北境的歷史上也曾出现过，有一任草地公爵就自称为大公爵，后来迫於国王与另外两大公爵的压力又主动取消掉了。
    以沃尔夫的见识，他大概率不清楚其中渊源，兴许是峡谷郡的某位官员给他的建议。
    除了武將外，沼地领必然存在不少有识之士，后续需要留意这方面的人才.林恩思绪微动，嘴上则笑著回道：
    “大公爵么？这个头衔听起来確实不错，不过我现在还无暇考虑头衔的更换，等拿下了金鹿堡，我会再考虑你的建议。”
    攻占领地需要武將与军队，治理领地则离不开文官与胥吏。
    事实上，林恩已经下令从白河领的学校徵调一批优秀毕业生赶赴军中、听候指令。
    但治理这片庞大的新占领地肯定不能全靠外地人，林恩还需要从当地提拔一批优秀的本土知识分子，协助他安抚民心。
    正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这事甚至比攻占沼地领还要麻烦得多，从今年五月到明年开春，林恩的大半精力估计都要投入到沼地领的行政体制改革中。
    次日上午，林恩再度派出两名俘虏携数封信件造访金鹿堡。
    除现任公爵奥尔格外，城堡中的三名宫廷伯爵也都收到了沃尔夫的亲笔信。
    年轻的公爵在大厅里召集一眾武將，並公开討论这封新的劝降信。
    “信上的內容，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聊聊你们的看法。”
    奥尔格说罢，环顾台下眾將，却没有人愿意主动表態。
    距离林恩进抵金鹿湖还不到两周，湖畔外围的全部据点就接连沦陷。
    自治市金鹿城的市议会还落井下石，撤走了效忠於城市的半数战舰，这导致金鹿堡彻底沦为孤城。
    而且那林恩似乎还在不断调集援军，几乎每天都有一支援军打著新旗號进驻琥珀东岸的军营。
    保守估计，那座军营中的军队已接近万人。
    眼下，金鹿堡所面临的局面已十分严峻，稍有不慎就会城破人亡。
    奥尔格看著台下一群呆若木鸡的武將就来气，猛地一拍扶手，怒斥道：“没人敢说话？都成哑巴了？怎么，你们两周前不还说要死守城堡么？看看，这就是放弃城市与庄园的下场！”
    一阵死寂的沉默后，加埃伯爵硬著头皮开口回道：“大人，我们並非不想保护城市与庄园，而是当时的条件不允许，加上我们的兵力也的確有限。”
    另一名留著山羊鬍的宫廷伯爵出声附和：
    “是啊，大人，这並非加埃伯爵判断错误，您站在瞭望塔上也能看到，敌人的援军就像河流一样永不停歇，即便我们在湖泊外围保持防守，也不过是被敌人接连攻破，结果甚至会比现在更糟糕。”
    有这两名位高权重的伯爵带头，其他武將也纷纷声援加埃伯爵。
    死守城堡，是他们的共同意志，眼下当然也只能一起承担。
    见绝大部分官员都站在了加埃伯爵身边，奥尔格气得脸都快绿了，他再度一拍扶手，大喊道：“够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究竟还有多少抵抗到底的决心？”
    按照信中所说，驻守峡谷郡的宫廷伯爵沃尔夫已带头投敌，甚至还恬不知耻地写信来劝降城中武將。
    该死的，早知道去年冬天就该將这个叛徒给宰了！奥尔格对这位『带投大哥』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剥。
    奥尔格所惧怕的，自然是这些武將得知信中內容后也动了投敌的心思。
    据他所知，林恩派往城堡內的使者可是相当活跃，加埃等三名伯爵似乎都与使者有私下接触。
    但奥尔格即便知道也不能做什么，城堡的守军都受这三名伯爵所控制。
    而且林恩开出的条件相当有诚意，头衔与財富都能得到保留，甚至连他这个公爵都有些心动了。
    也正因为此，奥尔格才更为惧怕伯爵们的倒戈。
    若是三名伯爵打定主意要投敌，那他奥尔格岂能有活路？他的项上人头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加埃伯爵自然能听出奥尔格话中的忌惮与恐惧，他当即一脸严肃地回道：“大人，从您祖父开始，我们就效忠於金鹿堡，您无需也不应该怀疑我们的忠诚。”
    另外两名伯爵也隨即出声抗议，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与委屈。
    奥尔格嚇得连连摆手：“伯爵，我绝不会怀疑你们，只是现在的情况太过糟糕，令我有些心神不寧。”
    这倒也不是他临时扯谎。
    最近两周，奥尔格的確面临著严重的失眠，他几乎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觉，脸上的两个大黑眼圈就是明证。
    加埃伯爵见小公爵退缩，立刻得寸进尺道：“大人，您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喝一杯浓酒，然后沉沉地睡上一觉，城堡的防务有我们来负责，您无需过多忧虑。”
    另外两名伯爵也再度摇旗吶喊，给加埃伯爵站台。
    在三名宫廷伯爵的步步紧逼之下，奥尔格面露挣扎后最终放弃了爭辩，在侍女的陪同下乖乖返回臥室。
    待到小公爵离开大厅，这三名伯爵也隨即离去，並於十分钟后聚集在了城堡底部的一间安静密室。
    刚一落座，加埃伯爵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黄皮信封，他盯著两名老伙计，问道：“这信，你们应该也收到了吧？不要向我撒谎。”
    两名伯爵对视一眼，旋即也掏出了一只同样顏色的信封。
    “果然。”加埃伯爵轻笑一声，又问道，“那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山羊鬍伯爵不答反问：“你呢？我们也想知道你的想法。”
    听他这么一问，加埃伯爵顿时明白了两名老伙计的真实想法。
    这两人都动了投降的心思。
    加埃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说不想投降绝对是假的。
    林恩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这金鹿堡確实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死守的结局大概率就是守死。
    唯一的贏点，就是林恩迫於南境侵略军的压力主动撤退。
    可林恩却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兵，哪有半点要撤退的意思？
    就在三人沉默之际，城堡外突然传来阵阵骇人的轰鸣声。
    (本章完)

 第317章 各怀鬼胎

    第317章 各怀鬼胎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一听到城堡外传来的轰鸣声，三名宫廷伯爵都坐不住了，纷纷惊恐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们离开密室，循着楼梯快步前往城墙，在半道上撞见两名慌慌张张前来报信的士兵。
    “大人，是火炮，敌人在用火炮攻击城堡！”
    士兵们的眼中充斥着惶恐与不安，他们以为敌军即将要发动攻城战。
    按照橡树郡败军的经验，每当炮火声停下，敌军就会发动潮水般的攻势，而且是步兵与弓兵的协力攻城。
    “快，去城墙！”
    加埃伯爵迅速带着两名老伙计拾阶而上，他们刚登上金鹿堡的东门，正好赶上敌军的第二轮齐射。
    只见十几枚炮弹带着骇人的破空声呼啸而至，东门上的塔楼瞬间就被砸出十余处破洞。
    木屑飞溅，两名士兵虽然害怕，但还是下意识地护在加埃伯爵身前，用宽阔的背部挡住了炮击衍生的溅射伤害。
    当轰鸣声暂且停歇，加埃伯爵扫视一片狼藉的东门，只见塔楼在两轮炮击的洗礼下已是千疮百孔，幸好战前加固了一波，不至于摇摇欲坠。
    塔楼附近的城垛也出现了损毁，还有一名倒霉蛋士兵因撤退不及而被石弹砸中背部，人躺在地上，背部明显凹陷，眼瞅着是没命了。
    加埃伯爵登上东门，一脸铁青地望向湖对岸，只见金鹿湖东岸的岸堤上二十余门青铜臼炮一字排开，炮管处还弥漫着浅浅白烟。
    在火炮后方，则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迎风招展的各色军旗，气势甚是惊人。
    仿佛下一秒，这些士兵就会呼啸着冲上陆桥，对金鹿堡发起决死冲锋。
    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宫廷伯爵打量着城墙上的惨状，不解地挠了挠头：“这林恩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才送来劝降信么，刚送完信就炮击城堡？”
    虽说遭受炮击的守军有些狼狈，但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并及时回避，损失倒算不上太严重。
    可见橡树郡传来的情报并没有错。
    这些火炮听着确实吓人，但其威力还无法直接击穿厚重的城墙与城门，无非就是破坏力比投石机更强一些。
    而且火炮有发射间隔，每一次装填石弹都需要好几分钟的时间。
    在这位宫廷伯爵的视野里，湖对岸的敌军炮手已经开始清理炮管并重新装填了。
    只不过他对火炮的发射流程并不完全了解，看不懂这些步骤背后的作用与意义。
    为了防止肉身抗炮，加埃伯爵带着两名老伙计又撤下了城墙。
    这火炮的射程远超弓弩，隔着近五百米的距离都能打到城墙上，堪称赖皮，除非己方也配备一批火炮，否则几乎没有反制的手段。
    若想摧毁这些火炮，就只能派出军队穿过陆桥攻入敌阵。
    但以金鹿堡的孱弱兵力，怕不是在半路上就被敌军的荒民弓手射成了刺猬。
    山羊胡伯爵一边走一边追问：“我们就这么走了？若是敌军突然攻城该怎么办？”
    加埃伯爵轻哼道：“白河伯爵这是在催促我们尽快投降呢，他不过是想用火炮吓唬吓唬我们，绝不会轻易强攻城堡的，就算他真要攻城，我们也无需害怕，以城内的两千士兵，守上一两年绝对没有问题。”
    这并非加埃伯爵盲目自信，而是他有底气长时间坚守城堡。
    金鹿堡的地形实在是太过优越了。
    由于所处的湖心岛面积狭窄，敌军即便顶着漫天弩箭穿过陆桥，也只能在东门外展开兵力与攻城器械。
    换言之，金鹿堡虽然陷入重重围困，却无需担忧敌军从四面八方发起攻势，只需要坚守东门即可。
    以两千人的兵力守护一门，足可抵御千军万马。
    且城堡内完全不缺食物与水源，仓库中的余粮足够吃到明年年末。
    山羊胡伯爵又问：“那要是到了冬天该怎么办？等湖水结冰，敌军就能从所有方向发起攻势，我们的战舰也将被冻结，无法保护湖面。”
    加埃伯爵闻言冷笑：“冬季？那林恩真有耐心能等到冬季么？且不论冬季严寒与暴雪对士兵的恐怖杀伤，琥珀港的奥托又岂能容忍林恩到冬季？”
    冬季的冰封期几乎是金鹿堡唯一的弱点，但冬季的严寒与风雪又能抹平季节的缺陷。
    在北境的历史上，从没有哪个统帅敢顶着深冬的寒冷发起战争，都无需敌人动手，‘冬将军’便能将他的军队给收拾了。
    山羊胡伯爵缓缓点头以示赞同，随后再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与林恩谈判吗？”
    三人这时已经走下城墙，刚一落地，上空又传来一阵刺耳呼啸声，随后便是轰隆隆的炮弹落地声。
    有一枚炮弹甚至砸在了城墙边的马厩上，直接将马厩的房顶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战马的嘶鸣此起彼伏。
    三名伯爵则是下意识地紧贴墙根，同时大腿鼓颤，膝盖也不由发软。
    实心石弹的破坏力的确不够强，可也不能任由敌军这么轰炸下去啊！
    那炮弹的呼啸声可远比投石机要吓人，堪比死神收割灵魂时的咆哮。
    若是敌军不停歇地发射石弹，这城堡内的守军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且塔楼、城垛乃至公爵居住的主楼都将无一幸免，到处都会被砸出刺目显眼的窟窿。
    加埃伯爵领着两名老伙计又回到了密室里，落座后他直接表态：
    “为什么不谈判？我们当然要继续与林恩保持联络，他开出的条件绝非他的底线，我们一边坚守城堡，一边试探他的底线，尽可能将条件谈到最优！”
    加埃伯爵绝对是洛泰尔最忠诚的部下之一，但他的忠诚只对洛泰尔完全生效，而非现在的沼地公爵奥尔格。
    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加埃伯爵意识到这位年轻人缺乏成为合格公爵的能力与品质，绝不是可以完全托付的明主。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份最优质的投降价码呢？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行事准则放在任何时代都符合绝大部分人的价值观。
    加埃伯爵又不是独自一人，他有妻子，也有还未成年的儿女，他要为自己的家人负责。
    另外两名伯爵交换了一番眼神，山羊胡伯爵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我们愿意听从你的安排，我们都有家人，不能给一座终会死去的城堡陪葬。”
    见两名老伙计都唯自己马首是瞻，加埃伯爵满意地点点头：
    “嗯，不过这事也不能急，如果林恩迫于东边的压力主动撤军，那我们也不能错过重建金鹿堡威望的机会，我会根据情况变化来调整谈判策略，并尽可能为我们争取到一个真正的贵族头衔。”
    总而言之，优势在他。
    加埃伯爵所追求的，是确保自己与老伙计们在新生沼地领的地位与财富。
    至少，他现在所统领的这批军队要保持相对独立性，最好是能拥有一块或者多块货真价实的伯爵领。
    他早就对自己那个‘宫廷伯爵’的头衔有所不满，做梦都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伯爵。
    “真正的贵族头衔，这是好事啊！”山羊胡伯爵也跟着幻想起来。
    这北境，有几人能忍受住领地与头衔的诱惑？
    不过山羊胡伯爵随后又面露担忧：“但我听说那林恩的白河领没有册封一名封地贵族，以他的吝啬性格，真的愿意将领地割舍给我们吗？”
    加埃伯爵摸了摸颌下浓密的棕色络腮胡，自信满满地分析道：
    “呵呵，这件事可由不得他！我今天上午刚收到消息，来自南境的两路大军已经侵入谷地领，有一路军队甚至在沿着静河南岸迅速西进，据说兵力过万。
    若是这支军队渡过静河侵入峡谷郡或者橡树郡，到时候林恩恐怕还要哀求我们归顺，并主动将领地赏赐给我们！”
    林恩虽已包围金鹿堡，但兵力终究有限，无法做到严丝合缝，且缺乏水面力量。
    眼下金鹿堡依然可以通过水路从外界获取消息，甚至还能顺带去几座自治市收购些物资。
    沼地领的这些自治市虽然名义上归顺了林恩，可却依旧保留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城市中的黑市商人们更是借机大发战争财。
    加埃伯爵现在就寄希望于这两路南境侵略军能给林恩足够压力，并迫使林恩在谈判中节节让步。
    大贵族在边境地区册封贵族用于抵御外敌，这在整个狄厄瓦斯大陆上都是常态。
    这就有点类似于东方唐末时期的节度使，为了更方便在边境地区抵御外敌，而被迫分割领地设立军事贵族，并将地方上的行政、军事与司法权力都授权下去。
    在通讯落后的古代，这绝对是最高效的军事政策，唯一的问题就是容易造成分裂。
    而在加埃伯爵眼里，这纯粹就是双赢。
    林恩通过分封贵族，获得了金鹿堡守军的投降与效忠，他也因此得到了金鹿堡乃至整个沼地领的所有权，还获得了一支能有效抵御外敌的军队。
    以加埃伯爵为首的守军将领则获得了真正的头衔与领地，并保留了军队的相对独立。
    唯一的输家，或许就是年轻的沼地公爵奥尔格。
    他的头衔与领地将成为林恩的战利品，肉身则成为加埃伯爵等人的投名状。
    若是运气好，他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只是余生都将在漫长而孤寂的软禁中度过。
    但此刻的奥尔格并不知道三名宫廷伯爵的算计，他的确是太困了，喝了两杯浓酒后竟真的沉沉睡去，连炮击声都没将他惊醒。
    金鹿湖东岸的军营里，林恩坐在椅子上，右手托着下巴，端详着桌上的军情。
    这份军情来自驻守西郊县的老三扬。
    军情的内容相当简洁，主要记录了两支南境侵略军的动向。
    其中哈维伯爵正在镜铁领攻城略地，接连拿下了好几座小型城堡，唯有以铁堡为首的少数几座中大型城堡还在坚持抵抗。
    莱纳伯爵则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沿白河左岸北上，意图渡过白河侵入白河领腹地。
    另一路则向南渡过静河，并沿静河南岸迅速向西推进，已经有两座沿河的小型城市遭其毒手，整个城市都沦为了废墟。
    书记官维克多肩负编写史书的重任，正提笔记录着近期发生的重大事项，嘴上则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大人，哈维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先攻占镜铁领，而后再攻取整个谷地领，莱纳的意图则不太明显，但我认为他的主攻方向应当是白河领。”
    “我的看法与你完全不同，那支沿白河北上的军队只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莱纳的主力是那支活跃在静河南岸的部队。”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看向身后地图，并提起笔在地图上标记了两支南境侵略军的动向。
    他的判断并非来自确切情报，纯粹只是丰富经验带给他的直觉。
    白河领固然富庶，但防御密不透风，即便莱纳伯爵集结全部兵力强攻，也难以突破白河防线。
    而且若是那支沿河北上的部队是他的主力，那他的退路随时有可能被三河城与西郊县守军截断。
    综合判断，这支大概率是莱纳故意分离出来的弃子，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林恩的注意力。
    而静河南岸的那支敌军则拥有相当多的选择空间，既可以北渡骚扰正处战乱的沼地领，也可以继续在谷地领烧杀掳掠，其后路也无忧，随时可以沿着来路退回镜铁领。
    林恩打量着地图，轻笑道：
    “这位莱纳伯爵，哦，还有金鹿堡里的加埃伯爵，可都是些狡诈的狐狸，两人都幻想着利益最大化，尤其是后者，他竟然想成为一名真正的伯爵，还毫不知耻地张口向我索要峡谷郡做领地。”
    加埃伯爵甚至没有亲自手书，而是让去金鹿堡送信的使者代为转达，丝毫不留把柄。
    维克多放下鹅毛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说道：“我怀疑，这加埃已经知道了南境人的动向，在接下来的谈判里，他应该会以此来要挟您。”
    (本章完)

 第318章 北境守护者林恩

    第318章 北境守护者林恩
    维克多并没有明确证据，能证明金鹿堡内的伯爵们想利用南境侵略军来要挟林恩。
    但站在林恩的视角来看，这种推测其实相当合情合理。
    毕竟金鹿堡与外界的沟通并未彻底中断，南境侵略军的动向又是完全公开的。
    林恩能知道，金鹿堡里头的守军早晚也会知道。
    而以金鹿堡方面在萨米河决战前的动向来看，以安娜为首的决策者们明显曾寄希望于南境的侵略军。
    这也是为何林恩会将计就计，选择佯装撤退这种高风险的方式来钓敌军上钩。
    敌军想要借‘势’，那就伪造一个‘势’给他借呗。
    至于后续的博弈与决战，比的则是双方的临机应变能力以及军队硬实力。
    如今，这金鹿堡的残兵败将们大概率还想要故技重施。
    这加埃伯爵索要的价码过于离谱，完全就不是奔着议和来的。
    对此，林恩的评价是：“要挟？金鹿堡里头的这些失败者哪有要挟我的资格？他们也配？”
    不分封领地，这是林恩的绝对底线。
    要是真给降将们分封了领地，那跟着林恩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是不是也要分？
    为他冲锋陷阵的猛将们是不是也要分？
    财富和头衔他都可以赏赐，唯有领地不可分割。
    再说了，沼地领已然习惯了初步的中央集权，也就边境地区还存在少数分封贵族。
    林恩总不可能去开历史的倒车。
    维克多抽出一张草纸，提笔记录了几句，边写边问：“那下一次谈判的时候，是否应该直接拒绝加埃的诉求？”
    林恩浅笑一声，轻轻摆手：
    “这却不急，先让他做一阵美梦好了，莱纳率领的那支南境侵略军我不会不管，如果他真敢渡河北上，那我就让他们变成沼地领的新鲜农肥。”
    从目前能掌握的情报来看，莱纳伯爵的作战方式已经彻底马匪化。
    这位南境侵略军的指挥官似乎没有最终的目标，而是只想着将水给搅浑，制造出更大更多的混乱。
    每到一地，他就放肆劫掠和搜刮物资，麾下军队也是烧杀抢掠、欺男霸女，完全没有要统治一地的迹象。
    这无疑会让他在北境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如果单纯认为北境的农奴与市民们都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
    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更遑论有手有脚还能抄起农具的健壮成年人。
    不过莱纳似乎也忌惮广大北境人的力量。
    他占领一地后往往抢完就溜，从不久留，其主力部队几乎每天都能向西推进十余公里。
    “大人是想分兵南下迎战莱纳？”
    维克多明显兴奋起来了，开疆拓土固然给劲，但比起痛击南境侵略者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而且他认为林恩现在正需要竖起一杆名为‘北境守护者’的大旗。
    这能让林恩洗刷掉一些名声上的小污点，并在道义上牢牢占据制高点。
    自去年奥托三世在琥珀港登陆以来，南境人屡战屡胜。
    眼下不仅几乎占领了整个王冠领地，还将触手伸进了沼地领与谷地领。
    若是林恩能成为首个大败南境侵略军的北境大贵族，他就将获得无与伦比的威望，也能更名正言顺地自立为新的北境之王。
    不过分兵必然存在风险。
    即便算上刚招降的宫廷骑兵与农奴征召兵，林恩手头的兵力也还不到七千人。
    就这点兵力，既要维持对金鹿堡的围攻态势，还要分兵南下迎战南境侵略军，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捉襟见肘。
    林恩并未直接回答维克多的问题，他再度盯着地图端详了好一阵，开口问道：“卡列博呢，还没回来吗？”
    此前林恩曾命外交部长卡列博出使南边的白鹰堡，以确认白鹰堡攻防战的真实情况。
    维克多回想了一下卡列博上一份信件的日期，回道：“他应该在返程的路上了。”
    林恩眉目紧锁，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莱纳麾下的南境军兵力比较多，要想彻底剿灭他们，就需要多方势力的配合，若是镜铁伯爵瓦萨能在五月中旬之前拿下白鹰堡，并与我军密切配合，那我就有绝对的把握能吃掉那一万多南境人。”
    林恩以前可是名震谷地领的马匪头子，遭受过谷地领贵族的多轮围剿，并屡次逃出生天。
    被围剿的经验多了，他通过多次事后复盘，自然而然就知道该如何围剿一支狡猾的马匪团伙。
    现在角色互换，林恩成了要围剿马匪的大贵族，来自南境的落魄贵族联军则成为了即将遭到围剿的大型马匪团伙。
    围剿马匪的核心要义就一条：兵力与包围网越厚实越好。
    林恩随后又道：“这次与南境侵略军的战争，我们必须要尽可能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如果有可能的话，三大公爵领的贵族与自治市都应该出兵参战。
    告诉他们，这是北境与南境的战争，而我将领导北境人守护北境！”
    有句影视台词曾令林恩印象深刻：‘一个男人应该有三个钱包，第一个，是你实际上有多少钱；第二个，是你的信用，人家钱包里的钱，你可以调动多少；第三个钱包，是人家认为你有多少钱。’
    这台词完全可以借用到林恩所面临战事中。
    在这场战争中，他所拥有的军队也能分为三种：实际上彻底掌控的、能借用或者调动的、以及别人认为他拥有多少军队。
    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取兵力，林恩必须要将他手中的名望与资源发挥到极致，并从别人那借一些资源来。
    当天下午，来自白河伯爵的征兵令就送到了金鹿城市长的案头。
    “这是白河伯爵的征兵令，他要求从我们的城市里征召五百名武装市民。”市长先生反手就将难题推给了全体议员。
    有议员当即表态：“这事肯定不能答应，按照此前达成的口头协议，金鹿城在战争中维持光荣中立。”
    “你再仔细看看，这五百人不是去攻打金鹿堡，而是要去南边打南境人。”
    被市长这么一提醒，最初发声的议员顿时语塞：“啊这.”
    一名身形壮硕的议员当即起立表态，他环顾在场的十余名议员，掷地有声道：
    “既然是要打南境人，那就没理由推辞了，如果不将那些南境人彻底驱逐出去，不只是金鹿城，整个北境将永远失去安宁！”
    在绝大部分金鹿城市民的眼里，白河伯爵打沼地公爵属于是同一块公爵领上的贵族内战。
    他们已经帮过安娜一次了，也付出了一定的牺牲，算是仁至义尽，没必要参与后续的战争。
    反正无论赢家是谁，金鹿城还是金鹿城，城市中的统治阶级也依然能享受特权，市民们也依然能维持自由民的身份。
    况且白河伯爵的仁慈与宽宏有口皆碑，向他投诚不至于遭受乱兵劫掠。
    可若是换成南境侵略者来统治金鹿城，情况则大为不同。
    那帮南境恶徒在谷地领的事迹都传开了，好几座中小型自治市都惨遭他们毒手。
    金鹿堡的富庶在整个北境都排得上号，一旦落入南境人的手中，简直比被哥布林俘虏的公主还要凄惨。
    当天傍晚，金鹿城市议会就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出兵南下’的决议。
    打金鹿堡他们拒绝。
    但要是打侵略者，那市民们一定要帮帮场子！
    在此后的一周时间里，随着使者们将林恩的声音带往各地，类似的故事也发生在了沼地领的各个地区。
    数以千计的士兵离开家乡，从四面八方涌向哈芬城北边的军营，那是林恩预设的‘联军指挥中心’，现成的优质军营不用白不用嘛。
    且哈芬城地理条件优越，既能通过静河的支流联通沼地领各地区，还能通过静河主航道与另外两大公爵领联络。
    随士兵们一同出发的，还有一辆辆满载着粮草与物资的大篷马车，很多自治市与庄园都贡献出了微薄的力量。
    涓滴细流积少成多，要不了多久，一支人数庞大的军队就将在哈芬城集结完毕。
    在此期间，林恩与金鹿堡的拉扯也没停下。
    他接连派出使者与加埃等宫廷伯爵联络，并将谈判条例细化、明确化。
    通过他不断地试探，加埃也确实暴露出了借助南境侵略者向他施压的意图。
    外交部长卡列博此时已回到军营，当得知事情经过后，他冷笑道：“大人，这帮失败者还在做梦呢。”
    林恩拿起酒壶，亲自为卡列博倒了一杯蜂蜜酒，笑道：“现在没必要惊醒他们，白鹰堡的战况如何了？”
    眼下已是五月中旬的尾巴，北境的气温逐渐升高，在军营里休整的士兵都穿上了清凉的亚麻布短袖。
    这壶蜂蜜酒刚从水井里提上来，正是清热解暑的利器。
    卡列博双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后回道：
    “大人，在我看来，谷地公爵赫尔曼应当坚持不了多久，我离开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城内守军的士气也同样低迷，到这个月的月末，您或许就能收到镜铁伯爵瓦萨发来的捷报。”
    卡列博的口吻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遗憾与悲伤，他终究与赫尔曼有过一段君臣情谊。
    况且他与赫尔曼妻女的关系也还不错，公爵夫人最近还写信问候他的近况。
    林恩右手拿起酒杯，感叹道：
    “对于赫尔曼的遭遇，我也很痛惜，但他的死对整个北境无疑是个好消息，瓦萨一旦拿下白鹰堡，就能调动整个谷地领的力量对抗南境人，这对我们也同样有利。”
    当赫尔曼决定死守白鹰堡之际，他的命运就已彻底注定了，即便是林恩也帮不了他。
    卡列博连忙放下酒杯，一脸恳切地说道：“大人，请您相信，我现在是您的外交部长，一切当然会优先考虑白河领的利益。”
    “我一直都相信你，不然也不会让你来当我的第一任外交部长，不是么？”
    林恩用左手拍了拍卡列博的肩膀，随后吩咐道，“现在我还有一桩任务要交给你，你奔波了这么久，顺便也能回白河领修养一段时间。”
    “为大人效命，我并不觉得劳累。”
    “行了，我让你休息，你就休息，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回白河领，将那些从王冠领地逃过来的小贵族们都整合起来，让他们也参与抵抗南境人的战争。”
    林恩所说的这些小贵族，其实就是王冠领地西部地区的封地贵族们。
    去年冬天，他曾命令卡列博去招降这帮贵族。
    只要他们愿意献上领地与军队，林恩愿意给他们授予荣誉贵族头衔，并庇护他们的家族。
    不过这帮贵族宁愿固守家族城堡，也不愿白白向林恩奉上领地。
    当时气候严寒，林恩不可能派兵去征服这些领地，这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到了今年开春，莱纳与哈维率领两路南境大军离开琥珀港发起西征，沿途烧杀抢掠，还顺带攻破了不少中小型贵族城堡。
    一些幸运儿侥幸逃脱，带着家属与浮财向西逃窜，一部分逃到了镜铁领，还有一部分则逃到了白河领。
    失去了领地与领民，这些贵族自然就沦落为了新的落魄贵族。
    但他们多少有点浮财，或是在三河城这种自治市购置房屋、置办产业，或是找到了白河领的官员们，试图购买一些土地与人口。
    负责处理白河领日常政务的克萝莉斯不敢自作主张，立刻就以急信上报林恩。
    林恩的态度也很简单，人口肯定不能买卖，但土地却随便卖。
    白河领眼下已经推行了土地私有制，不少农奴都成为了拥有土地的自由农民。
    而一旦土地私有，就势必会出现土地兼并现象。
    有钱人可以购置更多土地，并招募没有田地的佃农。
    据林恩所知，有一些白河领的本地富农甚至已经开始招募王领来的流民充当佃农。
    这种事他也没太多办法去制止。
    好在白河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土地，等这些佃农攒下点资产，就能购置牲畜进行开荒作业。
    林恩出售给落魄贵族们的土地也几乎都是荒地，你们不是有钱有人么？那就开荒去吧，荒地便宜还管够！
    不过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林恩现在想动员这批落魄贵族来参与战争。
    (本章完)

 第319章 南下擒贼

    第319章 南下擒贼
    “加埃，好消息，林恩似乎正在哈芬城集结军队，有传言说他本人也即将南下哈芬城！”
    金鹿堡内，负责城堡防务的加埃伯爵难得收到了一条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他稍作思考，立刻就想通了其中关节，喜形于色道：“哈芬城？那地方不是临近静河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林恩的确被那两支南境侵略军给牵制了？”
    “肯定是这样的，若是林恩输掉了这场战争，那他就势必会被迫向我们妥协！”山羊胡伯爵同样喜上眉梢，甚至还兴奋地搓了搓手。
    事到如今，这几位沼地领的宫廷伯爵已经不在乎北境人与南境人的矛盾了，他们只想利用这层矛盾达成自己的利益诉求。
    当然，假使林恩当真妥协，并将他们三人都封为真正的封地伯爵，那他们也不是不能坚定地站在北境一边。
    他们也可以谈，他们也可以爱国。
    加埃伯爵猛然起身，一拍桌子道：“派出使者，立刻派出使者与林恩接洽，现在正是谈判的绝佳机会！”
    未经奥尔格公爵的许可，加埃就独断专行地私下与敌军谈判。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僭越了，但奥尔格却拿加埃等人没任何办法。
    这位年轻的小公爵早已被架空，完全无法插手城堡防务，也没人会主动过问他的看法。
    一个小时后，两名使者就乘坐小船离开金鹿堡，走水路抵达了位于湖畔东岸的敌军大营。
    在军营里，他们委婉地向林恩提出诉求。
    只要林恩愿意将峡谷郡与橡树郡册封给三位宫廷伯爵，那他们就愿意交出金鹿堡、尊林恩为新的沼地公爵，并为他驻守边疆、抵御南境侵略军。
    听完使者们的传话后，林恩坐在靠背椅上，面似沉湖，淡然回道：
    “你们回去告诉加埃，我的确将要南下哈芬城，并领导整个沼地领的力量抗击南境入侵者，如果他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派出一支部队参战，我可以保证，他将会公平地获得荣誉以及战利品。”
    随后他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至于是否册封领地，那就等我从哈芬城回来再说，对了，我的主力部队会继续包围金鹿堡，如果加埃不相信，那我建议他离开阴暗的城堡试试外边的高温。”
    林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了当地公开了自己后续的行程与计划，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加埃伯爵几人的诉求。
    两名使者也没法做主，只能先回金鹿堡汇报情况。
    经过两天拉扯，金鹿堡方面虽然没派出军队支援，却希望能让几名使者随林恩南下，见证这场北境与南境之间的战争。
    林恩自是欣然应允，他很清楚加埃伯爵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
    你不就是想看着我战败然后再狮子大开口么？
    那好，我就当着使者的面击溃南境侵略军，彻底杀死你的幻想！
    于是乎，这场决定沼地领归属的战争走向了一个相当离奇的方向。
    战争双方竟然要靠另一场战争的结果来决定谈判方向。
    但这其实也很合理。
    毕竟林恩无法在短时间内靠强攻拿下金鹿堡，而金鹿堡守军因兵力有限也无法反击，双方陷入僵持，必须有一个外部变数来打破平衡。
    莱纳伯爵的那支南境侵略军就是这个变数。
    此时此刻，莱纳伯爵尚不清楚自己即将成为赌博轮盘上的骰子。
    他率领军队沿着静河南岸的狭窄平原一路向西挺进，其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哈芬城的河对岸，隔着茫茫静河甚至能看到对岸的城市轮廓。
    不仅如此，他的军队还在行军过程中得到了扩张与补充。
    大批被战争影响的北境人失去了家园与土地，被迫沦为盗贼马匪。
    一部分人聚啸山林，还有一部分则干脆加入了南境侵略军。
    这事也不奇怪，毕竟双方都使用同一种语言，无非就是口音上略有不同，交流起来并无障碍。
    且底层农奴并没有所谓的南境与北境意识，他们是遭受贵族压制的普通人，在贵族眼里他们甚至都不算人，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民族意识。
    眼下家园被毁，本该庇护他们的贵族又逃离领地，这些农奴为了果腹活命，只能被无情的命运所裹挟，从受害者转为施暴者。
    但就在这看似局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莱纳伯爵却再度迷茫了，他招来几名亲信将领，询问道：“你们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莱纳的迷茫源于情报的缺失。
    他兵力有限，且在北境缺乏根基与情报体系，要想获取情报就两条路，或是拷打俘虏，或是派遣轻骑自行侦查。
    可他的北边是茫茫静河，南边是连绵群山，获取情报的难度相当高。
    再加上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的有意封锁，莱纳现在对一百公里外的敌情可谓是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林恩正在围攻金鹿堡，瓦萨正在围攻白鹰堡，他有机会浑水摸鱼。
    但他却无法获悉这两股军队的具体动向。
    若是他们放弃了围城，或者已经拿下了目标，并对己方采取南北夹击，那己方的局势岂不是会立刻急转直下？
    一名亲信将领提议道：“大人，我们已经深入北境腹地，若是原路返回，大部分士兵应该都会心有不甘，不如就按照原定计划，向北渡过静河，去沼地领碰碰运气。”
    这将领此前曾向莱纳提议南渡静河，并伺机攻打三河城旁边的西郊县，却由于西郊县防守严密而告吹。
    后来在哈维伯爵的建议下，莱纳领兵向西挺进，在混乱的谷地领爽吃了一波，也算是峰回路转了。
    在西进途中，莱纳的军队搜罗了几十条船只，虽然大多是些小型的突击船，运力倒也勉强够用。
    北边的哈芬城水面舰艇不算太多，难以覆盖广阔的静河水域。
    莱纳只需分派疑兵，想必能够比较轻松地渡河北上。
    另一名亲信将领则偏向稳妥：“大人，静河北岸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风险太大，原路返回至少不会陷入被包围的险境，且哈维强攻铁堡失利，据说损失了不少精锐，没能力再干涉我们的行动。”
    就在五月中旬，哈维没沉住气，集合军队强攻铁堡，惨遭失败，不得不退缩战线休养生息，这事倒是确凿无疑。
    从琥珀港出征之前，莱纳与哈维曾在国王面前达成协定，各自瓜分静河的北岸与南岸。
    但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莱纳通过发育扩张了军队，就算他现在真要在静河南岸圈一块地盘，哈维除了向奥托三世告状之外，几乎无力干涉。
    “我决定了，还是先向东撤退一段距离。”
    最终，莱纳选择了苟一把。
    他现在的位置太过凶险，又面临严重的情报不足，稍作撤退观望北境局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当天傍晚，殿后部队发来急报，称东边的沿河地区出现了大批打着蓝底铁镐旗帜的精锐骑兵。
    殿后部队与这支骑兵爆发冲突，折损了百余人。
    莱纳正在喝刚出锅的热乎豌豆粥呢，一听差点没拿住勺子，很是讶异地问道：
    “铁镐？怎么可能是铁镐？那不是镜铁伯爵的纹章么？镜铁伯爵瓦萨不是正在围攻白鹰堡？哪来的铁镐旗帜？”
    蓝底铁镐盾徽正是镜铁伯爵代代相传的纹章，象征着镜铁领取之不竭的优质铁矿石。
    莱纳不明白，按理来说，镜铁领目前的兵力应当聚集在白鹰堡与铁堡，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
    白鹰堡位于谷地领的腹地，距离河岸有近两百公里的距离。
    铁堡则被哈维团团围困，城内守军绝不可能突围西进。
    来自殿后部队的信使焦急回道：“伯爵大人，我们幸运地抓住了一名俘虏，据俘虏所说，瓦萨目前已经攻克了白鹰堡，正在调集各地军队向我军袭来。
    那支打着铁镐旗帜的骑兵乃是瓦萨的精锐亲兵，人数约在千人上下，是沿着山间谷地绕到了我军后方！”
    “糟了！这可能是最坏的情况！”莱纳顾不上才喝了一口的豌豆粥，他放下碗，快步走到了简略地图前。
    机敏的亲卫同步赶到，并为他奉上了烛台。
    莱纳的目光在地图上不断梭巡，面容也逐渐铁青。
    赶来的亲信将领在了解情况后一脸忧虑地分析道：
    “伯爵大人，瓦萨的军队比我们更熟悉山脉之间的小路，的确可以毫无声响地绕到我军后方，现在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要么全军调头，向东突破封锁撤退到镜铁领，要么就只能渡河北上去沼地领。”
    这就是客场作战的劣势。
    镜铁伯爵瓦萨是本地人，他的军队全是从谷地领征召的，自然熟悉当地的地形地貌，在复杂的山脉中闭着眼走都不会迷路。
    反观莱纳伯爵，因为不熟悉地形，所以只能沿着静河的河岸平原推进，南边的复杂山地是他轻易不敢涉足的禁区。
    “不能渡河，只能调头！”莱纳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向东撤退，他自认为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静河南边虽然局势不妙，但镜铁伯爵瓦萨的兵力毕竟有限，只要莱纳小心应付，突破封锁的难度并不高。
    而他对静河北岸的情况堪称是一无所知，但林恩前不久才在萨米河大获全胜，其麾下军队的战斗力实在令人敬畏。
    且镜铁伯爵瓦萨已经拿下了白鹰堡，说不准林恩也已经拿下了金鹿堡呢？
    贸然渡河，风险实在太大，而且将彻底失去所有退路。
    莱纳实在不愿意去面对林恩这头猛虎，因此只能硬着头皮去碰一碰瓦萨。
    “唉，早知道这北境内陆的情况这么复杂，我就留在镜铁领与哈维携手围攻铁堡了。”
    面对此情此景，莱纳心中甚是后悔。
    他全然没想到北境内陆的贵族们竟这般强大与难缠。
    讲道理，他与哈维各自统兵一万西进，麾下部队也大都是南境的贵族武装，战斗力堪称强悍，沿途的北境贵族们不说是以礼来降，也应当是望风逃窜。
    莱纳本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地拿下沼地领，成为新的沼地公爵。
    却没想他此行甚至都没踏足过沼地领，就要灰溜溜地撤退。
    他完全被林恩的庞大兵力与光辉战绩给震慑住了。
    区区一个伯爵，却能随时调动近万人的职业武装，这特么是正经伯爵吗？
    放在南境都超模了吧？
    除了林恩，镜铁伯爵瓦萨的战斗力也同样惊人。
    他的老巢铁堡不过留守了千余人的军队，就能顶住哈维伯爵近万部队的猛攻。
    他甚至还有余力拿下白鹰堡，彻底统合了谷地领的力量。
    面对现实的沉重打击，莱纳伯爵终于放弃了幻想，准备先撤回镜铁领或者王冠领地再做打算。
    至于怎么向奥托三世交代，莱纳也想好了说辞：陛下，不是我军无能，奈何敌军实在太强，要不，您来试试？
    次日，莱纳毫不迟疑地率领主力部队向东撤退，殿后部队改作开道先锋，开道部队则转为殿后部队。
    不出两日，这支南境侵略军的动向就送到了林恩手中。
    此时，林恩已经离开金鹿堡南下，并即将抵达哈芬城。
    随他南下的，包括老二休戈的骑兵军团一千骑、刚归顺于他的五百名宫廷骑兵，外加金鹿城贡献的五百市民武装。
    来自沼地领各地的部队也正在源源不断赶赴哈芬城，目前已经聚集了一千人左右。
    林恩立刻洞悉了莱纳伯爵的意图，这小子想逃跑呢！
    但他岂会放跑这条大鱼？
    “传我命令，所有军队向湍流郡的温德城进发，所有舰船同样在温德城集合！”
    林恩的计划很简单，他要渡过静河狙击莱纳，彻底吃掉这支不知死活的南境侵略军。
    这北境腹地又不是你们南境人的游乐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休想！
    镜铁伯爵瓦萨比林恩提早收到消息，他此刻正穿行在谷地领的崇山峻岭中。
    “全速前进，一定要堵住这帮混蛋的退路，要让他们知道，山谷会埋葬一切来敌！”
    (本章完)

 第320章 汝妻子吾养之

    第320章 汝妻子吾养之
    “阁下，前方似乎是一座驛站？”
    湍流郡红鹰县的主干道上，一批风尘僕僕的骑士停在了一座驛站前。
    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骑士坐在高头大马上，打量著这座位於干道旁的大型院落，好奇问道：“驛站？就是由当地县长主持修建的借宿场所？”
    过去，贵族或者商人们在长途旅行时，通常会借宿在贵族城堡，或是商人与教士们开设的旅店。
    而在林恩的地盘上，官方开设的驛站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早已取代城堡与旅店，成为了商旅们投宿的首选。
    这些驛站通常就开在主干道旁边，交通便利的同时价格还相对公道，且往往占地广阔，能容纳大批马匹与马车。
    最开始发言的侍从模样年轻人回道：“阁下，这驛站的借宿功能还只是顺带的，我听人说，白河伯爵的信使们都会在驛站中休息与更换坐骑，正因为此，他总能比其他人更快获得情报。”
    近几年林恩的飞速崛起吸引了全北境的目光，有识之士自然会研究他崛起的过程与原因，他推行的一些政策也常被人们议论。
    有传闻称琥珀港的奥托三世就从白河领偷学了不少政策，最近还下令在王冠领地也搞一套驛站体系，
    年轻骑士抬头看了眼黄昏落日，说道：“有点意思，进去瞧瞧。”
    他们刚到门口，立刻就有马夫迎上来照顾坐骑。
    等进入驛站，年轻骑士立刻就注意到正坐在餐桌旁侃侃而谈的大鬍子壮汉。
    “我打听到了最新消息，绝对准確，白河伯爵已经与镜铁伯爵联手，將那帮该死的南境人围困在了静河南岸，他们即便是插上翅膀，也没法再飞回王冠领地。”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壮汉留著一部乌黑浓密的大鬍子，嗓门也很大，几乎全驛站的客人都被他的高谈阔论所吸引。
    只听他接著说道：“白河伯爵召集我们这些勇士，就是为了彻底消灭那群南境人，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只要勇敢战斗、立下战功，就能得到高额赏赐与尊贵头衔，这可是我们向南境人报仇的机会，还能顺带赚一个贵族头衔！”
    他话音刚落，隔壁桌就有客人讥讽道：“查维夏，你说的这个我们里面有我吗？你小子什么时候成白河伯爵的忠犬了？我记得你去年冬天不才刚拒绝了伯爵的招揽么？”
    与这客人同坐一桌的同伙也阴阳怪气道：
    “还尊贵的头衔呢，呵呵，这白河领的土地全都属於伯爵，除了他没人能拥有封地，我看这头衔和废纸也没什么区別。”
    “就是，你小子难道忘了，白河伯爵只愿意將林地卖给我们，就是为了掏空我们兜里的金盾，你忘了你是哪里人了，到现在还帮他说话？”
    查维夏转眼就成了全体客人的公敌。
    在这时候住进红鹰县驛站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响应林恩號召，赶赴湍流郡集结的王冠领地落魄贵族们。
    这些贵族因战爭失去了领地与城堡，只能被迫寄居於三河城或是白河领的几个县，靠携带的浮財度日。
    由於政策限制，他们即便有钱也难以购买大田肥沃的熟田，只能购置荒地自行开荒。
    可这帮过惯了好日子的贵族老爷们哪能忍受开荒的苦？他们要开垦的还多是原本属於林地的荒地。
    白河领这边的荒地分两种，一种是原封建庄园的公共草场，一种则是原属各领主的广袤林地。
    草场是相对优质的荒地，开垦起来相对省时省力，近两年当地领民开垦的也主要是这种荒地。
    而林地开垦起来难度极高，主要难点在於地下盘根错节的树根。
    不把这些树根连根拔起，这块地就种不了作物。
    但在没有拖拉机纯靠人力与畜力的时代，要想解决这些埋藏在土壤深处的树根，难度还是太高了些。
    没个三五年的苦功夫，根本就没法將那些林地变成耕地。
    林恩也正是看上了这批落魄贵族不缺钱和畜力，才只允许当地政府卖给他们林地。
    什么，你们说开垦林地太难不想开荒？
    那行啊，去三河城里租房子住唄，反正三河城的半数房產是林恩从教会那没收上来的。
    总而言之，这帮落魄贵族就只能被林恩收割。
    当然他们可以润去谷地领或者草地领嘛，前者正在被两路南境大军折腾，后者则是逃犯聚居地，条件可比白河领差得多。
    不过林恩也不是没给他们机会。
    这次与南境侵略军的战爭，就是他们重新获取贵族身份的绝佳良机。
    別的林恩不敢保证，但只要他们愿意奋勇杀敌，那荣誉贵族头衔肯定管够。
    但就算他们真立下战功获得贵族身份，也不过是个荣誉性质的头衔，没有可支配的农奴，更没有可继承的领地。
    比起在王冠领地当贵族那会，他们在白河领得到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別，况且还得上战场拼命才有获得头衔的机会。
    若是不幸命丧疆场，好不容易从家族城堡里带出来的那点浮財怕不是都会落入他人手中。
    正因为此，当查维夏公开鼓吹林恩时，才会遭到在场贵族们的围攻。
    不同於主动请缨的查维夏，这些贵族是被迫无奈不得不上战场。
    留在白河领，家族所在的阶级只会不断滑落。
    对於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贵族阶层而言，阶级跌落比做噩梦都更恐怖。
    荣誉贵族那也是贵族啊！
    至少面对普通人的时候还能高昂著脑袋，摆出副不屑与下层人说话的矜持与贵气。
    林恩的几个小妙招直接將这帮落魄贵族给拿捏了，他们现在是不想上战场也得上战场。
    这让落魄贵族们如何能不心怀怨念？
    年轻骑士刚进驛站，就听到了落魄贵族们的抱怨，他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低声暗道：“切，一帮没卵子的懦夫。”
    年轻骑士穿过几桌客人，来到酒台前，向侍者要了满满两大杯啤酒，而后转身走到查维夏的身边，將一杯啤酒重重放在他面前。
    “你刚才的话令人振奋，这杯酒算我请你的。”说罢，年轻骑士就自来熟地坐在查维夏身边。
    后者本来正在与一名客人爭执，闻言转过头，下意识地就回道：“谢谢你的美酒。”
    但下一秒，查维夏却脸色大变，又惊又怒道：“汉斯，你怎么会在这里？”
    汉斯端起手中的啤酒猛灌一口，隨后嘴角露出一抹爽朗微笑：“你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好啊，你小子是故意来挑衅是吧？我们现在就决斗，死斗！”查维夏起身就欲拔剑。
    也不怪查维夏这般激动，他与汉斯同为王冠领地的封地骑士，曾因为追求同一名姑娘而结下樑子。
    为了解决爭执，两人最终走上了决斗场。
    查维夏身手稍逊一筹，在眾目睽睽下被汉斯打至跪地，不仅荣誉有损，更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只能眼睁睁看著后者抱得美人归。
    如今再度相见，以查维夏的暴脾气，惊怒之下恨不得当场砍死汉斯。
    可汉斯早有准备，他伸出强有力的右手牢牢钳制住查维夏的手臂，额角青筋毕露的同时，嘴上还不忘说道：“放轻鬆点，你我之间的確有仇，但比得上我们与南境人之间的血仇吗？”
    “那又怎样？我现在杀了你，又不影响我去战场上找南境人寻仇！”查维夏轻哼一声。
    他虽然嘴巴很硬，可握著剑柄的手却已缓缓鬆开。
    这里可是当地县长开设的驛站，他哪敢在这撒野？
    况且要真打起来，他还不一定能贏。
    他最清楚，汉斯那张看似英俊的面孔下究竟潜藏著何等恐怖的疯狂。
    这小子一上了决斗场，立刻就像是换了个人，每一招都是奔著以命换命去的，查维夏也是因为惜命才最终败给了汉斯。
    “坐下吧，查维夏，你这柄剑还是留著去杀南境人，况且我马上就要成为你的战友了，到了战场上，你说不定还得將你的后背交给我呢。”说著，汉斯鬆开了右手。
    查维夏刚坐下，一听又惊道：“战友？难道你也？”
    汉斯白了他一眼，回道：“不然呢？我来湍流郡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查维夏嘖嘖称奇道：“你小子，去年才结婚吧？你还真愿意丟下妻子去战场上拼命？”
    北境人与南境人之间的爭斗可谓不死不休，几乎不存在交赎金买命的可能性，这种战爭的风险程度极高。
    毕竟南境人就是衝著北境贵族们的领地来的，像是寒风伯爵父子等被俘的王领伯爵可全都死在了琥珀港的牢房里。
    “尤利婭已经怀孕了，为了孩子的將来，我没得选。”汉斯又猛灌了一口啤酒，只觉口腔里充斥著一种淡淡的苦涩味。
    汉斯本就只是王领的一名封地骑士，有点钱但不多，家族的绝大部分財富都是那块死的领地。
    如今他携家属逃到白河领，家族必然会面临阶层跌落的风险。
    如果他不搏一把，那他的孩子將来极有可能沦为普通人。
    一名自幼修习杀人技艺的封地骑士能有多少职业选择？
    不想开荒就只能卖命了。
    查维夏下意识地就开口：“放心，如果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子和孩子。”
    话音落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分了。
    可汉斯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认真地回道：“那我就提前拜託你了，查维夏，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相信你能替我照顾好尤利婭。”
    “你”查维夏哑口无言，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適。
    汉斯转过头，喝完了杯中最后一点啤酒，吐了口浊气说道：
    “你刚才说的很对，这次是我们的机会，既可以报仇又能爭取贵族头衔，在过去的王冠领地，我的身份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死了，即便我武艺再高强，也只能当一个骑士。
    而在白河领，只要我能在战场上不断立功，我就能拥有向上攀爬的可能，白河伯爵麾下的那几个男爵可都是下等人出生，甚至比我们都还差！”
    汉斯此行並不全是为了孩子，他还年轻，他也有野心。
    骑士並非真正的贵族，哪怕只是荣誉头衔都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力。
    且白河伯爵册封贵族不看出身，只看能力，就连黑市商人都能当荣誉骑士，汉斯当然也想爭一个更高更响亮的头衔。
    查维夏闻言，心中那本就猛烈燃烧的斗志更是一飞冲天，他猛地一拍桌子：“我以前还不知道，你小子竟有这般庞大的野心？那好，我们之间的决斗就在战场上分胜负，谁杀的南境人最多，谁贏，怎么样？”
    这次战爭，查维夏当然也是奔著林恩画的大饼来的，他又何尝不嚮往金灿灿的贵族头衔？
    除了头衔，他还想长期留在林恩的军队里。
    他早就打听好了，林恩对待熟练度高的骑兵相当慷慨，不仅甲冑和战马的开销全包，还会按时发放高额薪水，就连战死都能拿到高额抚恤金。
    这待遇虽然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封地骑士，却比当僱佣兵或者垦荒农民不知要强多少。
    汉斯眼中也燃起熊熊战意，坚定回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大批骑兵的簇拥下，林恩进驻了位於湍流郡西南角的温德城。
    这座小规模的自治市如今已是车水马龙，不仅街道上停满了各种战马与篷车，就连城墙外都扎满了各式各样的营帐。
    城市南边的码头也同样繁忙，来自沼地领各地的船只集结於此，后来的船只甚至都没地方能停泊。
    林恩刚住进市长府邸，维克多就带来了最新军情：
    “大人，根据河对岸传来的消息，莱纳的主力部队已经折返並向东撤退，镜铁伯爵瓦萨则抢在他前头挡住了南境侵略军的退路，他已经正式发来信函，邀请您从温德城渡河共同围剿莱纳。”
    林恩当即指示道：“你给瓦萨发信，让他务必依靠城堡或者城墙坚守，等部队集结完毕，我就会立刻渡河。”
    (本章完)

 第321章 將计就计，互相包围

    第321章 將计就计，互相包围
    隨著大量的军队与舰船在温德城集结，林恩的这些『小』动作自然就传到了莱纳伯爵的耳朵里。
    虽然莱纳客场作战缺乏情报网络，可他与麾下的侦察兵绝非瞎子和聋子。
    静河的河面上船来船往，看起来还都是往同一个地方匯聚，总不能全是商船吧？
    而且从东边也传来紧急军情，镜铁伯爵瓦萨抢在了莱纳的前头，占据了南境侵略军撤退路上的一座中等规模自治市，並依託城市构筑起了防线。
    临时搭建的军帐里，莱纳听著下属匯报的军情，一拳砸在了地图上，怒道：“这帮北境的蠢猪，肯定是想在静河南岸將我们前后包围！”
    莱纳生气的主因並非他即將陷入被包围的陷阱，而是因为他麾下的主力部队行军速度实在太慢，近一周以来每天连十公里都走不到，这才给了敌军可乘之机。
    拖慢行军速度的罪魁祸首並非別的，正是士兵们沿途劫掠的財货。
    由於马车运力不足，很多士兵乾脆就將抢来的东西背在身上，人均背著十来公斤，那行军速度能快起来么？
    但这事他又没法明说，只能將怒气憋在心里。
    毕竟这帮南境侵略者就是奔著发財来的，让他们丟下抢来的財货，比杀了他们都难受。
    即便莱纳身为统帅，也不敢命令士兵们丟下战利品，若是因此而引发士兵譁变，就连他也压制不住。
    一名亲信將领走到莱纳身边，安抚並建议道：
    “大人，我认为这事没什么好担忧的，镜铁伯爵瓦萨的兵力並不多，估计就四五千人，我们只需要集结兵力绕过他驻守的城市就行，他肯定不敢轻易出城阻击我们。”
    莱纳的主力部队目前拥有超过一万人的兵力，超过七成士兵还是来自南境的落魄贵族。
    虽然这些落魄贵族的武器装备参差不齐，但他们为了爭取財富与地位，战斗意志都极为坚定。
    反观镜铁伯爵瓦萨，充其量就五千兵力，还刚刚经过了长时间的急行军，只能占据一座废弃的城市才敢与莱纳对垒。
    五千兵力对上一万兵力，双方还没有明显的单兵素质差距，真在战场上对垒起来，几乎就是一面倒的態势。
    莱纳冷哼一声，说道：“瓦萨那点心思我哪能看不出来？他无非就是想利用城市拖住我们，我真正担心的是静河对岸的林恩。”
    他目前的所在地正好与温德城隔河相望，若是他率领主力部队继续向东撤退，那林恩隨时都能乘船渡江掏他的屁股。
    且林恩的部队並未受到庞大战利品的拖累，行军速度必然远超莱纳一方。
    可若是他就此停滯不前，那只会在包围网中越陷越深，到时候四面八方都是愤怒的北境人，他就算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莱纳虽然自信於军队的战斗力，但还没狂妄到与整个北境內陆地区为敌。
    白河伯爵林恩、镜铁伯爵瓦萨，还有草地公爵塞繆尔，这三方势力联起手来，掏出两万部队还是不难的。
    毕竟这些本土势力是在自家主场作战，能充分调动领地上的贵族与徵召兵。
    几名亲信將领都能理解莱纳的难处。
    想快速撤退吧，行军速度提不起来；想绕城而过吧，又怕后面的林恩搞偷袭；待在原地吧，又会陷入更严重的包围圈。
    属於是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一名年轻的將领忽然站出来说道：“大人，还有一个办法。”
    “快说！”莱纳不由眼前一亮，这位年轻將领是他来北境后从军中提拔上来的，作战时不仅敢打敢拼，还颇有智计，在几场小规模遭遇战中都贏得相当漂亮。
    这位年轻將领抬头看向地图，缓缓说道：
    “敌方想將我们包围在这狭窄的沿河平原，我们也可以採用同样的策略，您应当儘快联络哈维伯爵，要求他率兵西进，与我们共同包夹镜铁伯爵瓦萨。
    您与哈维联手后，兵力將轻鬆突破两万，攻下一座仅有四五千人驻守，且本就残破的城市並不会太难，就算在城破之前林恩从后方发起偷袭，我们在兵力上也不会处於下风，依然有获胜的可能性，甚至有机会一举击溃这两大北境势力！”
    莱纳越听脸上笑意就越明显，待到这年轻將领话音落下，他就迫不及待地夸讚道：“好，很好，你提出的策略很不错，我完全认可你的看法！”
    在场的几名將领也纷纷面露喜色，其中资歷最高的老將更是高呼：“这策略太棒了，哈维的目標是占领整个谷地公爵领，而镜铁伯爵瓦萨是谷地领目前的主人，只要大人您维持战前的承诺，他就一定会全力协助我们。”
    不过也有將领表示担忧：“唯一的问题，就是哈维的部队在此前的铁堡攻城战中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他能提供的助力或许不会太多。”
    莱纳却是笑道：“嘿嘿，没关係，哈维总是喜欢夸大战损，只要能看到好处，这混帐东西就会跟一条嗅到了新鲜大粪的狗一样，流著口水就扑上来了。”
    他与哈维在南境交手多次，都很熟悉彼此的秉性。
    两人最大的共同点，是都很敢赌。
    就像这次战爭，他们都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只为博那顶尊贵的公爵头衔。
    现在有机会一次性收拾到林恩与瓦萨这两大强敌，莱纳坚信哈维不会错过这个绝妙机会。
    只要干掉这两个北境的伯爵，他俩就有很大可能拿下沼地领与谷地领！
    为求稳妥，莱纳向东边派出了多批信使，毕竟他与哈维之间还隔著个镜铁伯爵，信使有很大概率在路上被劫。
    但无所谓，莱纳並不怕走漏了风声。
    若是镜铁伯爵因此知难而退，乖乖让出道路，那就正中了莱纳的下怀。
    他可以安然撤退至镜铁领与哈维合併一处，届时背靠王冠领地，便能立於可攻可退的不败之地。
    事实也確实如此，镜铁伯爵派驻在外的轻骑兵很快就截获了相关信件，並將信件连带俘虏一同送到了梭鱸城。
    梭鱸城因渔业而得名，是静河中游地区有名的梭鱸鱼產地。
    这种梭鱸鱼肉质细腻、味道鲜美，还没什么肌间刺，不仅可以蒸煮鲜食，还可经过醃製后长期保存，拥有很高的贸易价值。
    该城市也因为繁盛的捕鱼业与相关贸易而发展壮大，並成为了直属谷地公爵的一座中等规模自治市。
    只可惜这座自治市遭南境侵略军洗劫一空，整座城市更毁於一场大火，城內居民或是死於战乱，或是逃难他乡。
    当镜铁伯爵瓦萨带兵进驻时，竟只在断壁残垣中找到了八户居民。
    哀伤之余，瓦萨以最快速度重整了城防，並派出大批轻骑搜集军情，结果还真截获了重要情报。
    “兄长，莱纳与哈维想要从东西两个方向包夹我们，我们手头的兵力太少，这梭鱸城的城防又过於残破，我们现在的处境太凶险了，是否要暂时撤退？”
    瓦萨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达米安负责军情工作，他刚拿到这份情报，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我已经答应林恩，要坚守梭鱸城，决不能將那帮该死的南境人放走！”瓦萨坐在一张被燻黑了的椅子上，凝视著窗外残破的城市，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弟弟的提议。
    达米安站在瓦萨身后，急切道：“兄长，林恩这个野心家不过是想藉此机会削弱我们的兵力，他肯定也盯著琥珀港的那顶王冠，若是我们的兵力折损太多，他极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王冠？那东西现在距离我和林恩还是太遥远了。”瓦萨摇了摇头，旋即起身，转头望向弟弟，一脸严肃地说道，
    “还有，你不要忘了，谷地领现在正承受著两支南境侵略军的蹂躪，要是就这么简单地放走他们，那我以后哪还有脸面统治谷地领？
    我身为谷地领的新任守护者，必须將进犯领地的敌人彻底消灭，为此，我必须要做好献出生命的准备！也只有这样，我才能获得贵族、军队与领民的拥戴，你明白吗？”
    瓦萨的確也盯上了琥珀港里头的那顶王冠，且他拥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与见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拥有权力的同时势必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在他攻破白鹰堡的那天，前任谷地公爵赫尔曼自焚而亡，他也从僭越者摇身一变成为了谷地领的唯一话事人。
    他要想坐稳来之不易的领地，就必须要保护这块领地。
    僭越者当权后势必要承担更大更重的舆论压力与心理压力，若是他现在退缩了、怯懦了，那他將来的下场只会比赫尔曼更为悽惨。
    瓦萨岂能不知道林恩將他当枪使？但他有的选吗？
    摆在他面前的就一条路，坚守梭鱸城挡住南境侵略军。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他没有退路！
    达米安低著头想了很久，轻声回道：“我明白了。”
    瓦萨嘆了口气，摆了摆手道：“你明白就好，现在帮我去將艾文叫来。”
    没多久，身穿黑色教袍的艾文就快步来到这间临时办公室。
    瓦萨命令道：“艾文，你立刻乘船去温德城，一定要找到林恩本人，將我们现在的处境明明白白告诉他，要求他以最快速度出兵。”
    “是，大人，我这就出发。”艾文曾多次代表镜铁伯爵造访林恩，还与林恩达成了多项外交协定，拥有充足的外交经验。
    而就在艾文抵达温德城之前，林恩就已经获悉了河对岸的具体情况。
    莱纳派出的一支信使选择了走水路，被三河城的巡逻舰艇抓了个正著。
    温德城的市长府邸里，书记官维克多双手奉上近期的情报匯总，同时问道：“大人，瓦萨现在的境况有些凶险，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一声？”
    这座市长府邸已经被林恩徵用並改造为了临时指挥部，他的秘书团队也全体进驻，协助他处理各种军政要务。
    隨著军务的繁忙，林恩已经有考虑要组建一支专门参谋团队，负责诸如军粮补给、军械供应、军情分析等军事方面的杂务。
    届时军务与政务就可分部门处理，也能减轻维克多等秘书们的重担。
    只不过现在军情紧急，连林恩都忙得连轴转，实在抽不出时间与精力来重新规划秘书团队，只能先暂时苦一苦现有的秘书们了。
    林恩正在低头绘製静河南岸的地图，闻言他放下鹅毛笔，笑问道：“没这个必要，瓦萨那边肯定也截获了相关军情，就算没这回事，他难道就不派使者催我出兵了？”
    “的確，瓦萨现在急得就像是被关了半个月的战马，就盼著您的军队能渡过静河。”维克多也跟著笑了。
    林恩接过军情，审阅的同时问道：“军队集结的情况怎么样了？”
    维克多翻开隨身携带的黑皮小本本，徐徐回道：
    “目前匯聚在温德城附近的军队已经接近七千人，直属於您的军队有骑兵军团的一千骑，原宫廷骑兵约一千骑，扬统领的湍流军团两千人，余下的部队则来自各地的自治市与庄园，外加王冠领地的一批落魄贵族。”
    为了凑齐这七千兵马，林恩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他现在的主力部队仍然围困著金鹿堡，老巢白河领也要留守一批部队。
    林恩微微頷首，吩咐道：“这场战爭，是我们扩充並整顿军队的绝佳机会，你要特別留意那批王冠领地的落魄贵族，他们可是优秀的骑兵兵源，如果有合適的將领人选，你儘快举荐给我。”
    等击溃河对岸的南境侵略军，林恩就將班师拿下负隅顽抗的金鹿堡，並正式將沼地领据为己有。
    再之后，他就要整顿內政、扩充军队，並做好与奥托三世进行最终决战的准备。
    通过这场战爭，林恩不仅可以积攒威望，更能筛选那些来源复杂的军队。
    无论市民武装、庄园徵召兵，还是落魄贵族骑兵，都將成为他的新兵来源。
    尤其是那帮王冠领地的落魄贵族，他们可谓是天生的优质骑兵。
    (本章完)

 第322章 在军中要称职务

    第322章 在军中要称职务
    温德城外的军营里，怒骂声与喝彩声此起彼伏。
    军营正中央的圆形场地上，正在举行一场2v2的团体比武。
    在北境，群体比武其实比单人比武更常见，还发展出了不同人数下的对应规则。
    包括骑马与否、场地大小、使用兵器种类等。
    这种多人比武也更符合战场上的真实情况。
    在2v2比武中，参战双方往往会先分开对敌，待到一边战场分出胜负后再进行正义的二打一。
    因此这种比武往往结束得很快，只要一方存在短板，通常五分钟內就会分出胜负。
    在圆形的比武场地中，一名全副武装的骑士用无刃斧劈翻对手，旋即举斧怒吼，宣告著这场比武的结束。
    场地外，围成数圈观战的士兵们鼓掌喝彩，並期待著下一场比武的开始。
    年轻的血液在沸腾，高昂的斗志在鼓譟。
    大鬍子骑士查维夏在备战区找到了正在穿戴盔甲的汉斯，大声问道：“汉斯，下一轮的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抽到的是上半区还是下半区？”
    汉斯在侍从的帮助下套上锁甲，戴好头盔，回道：“我是下半区十五號。”
    “嘿，好得很，我在上半区，你小子可別被淘汰了，到时候我们决战见！”查维夏丟下这句话，便转身去自己的备战区做准备。
    两人並没有组队参赛，而是各自选了一名武艺高强的侍从担任搭档。
    这自然是因为林恩制定的比武规则，无论队伍取得何等成绩，队长之外的侍从在参军后都只能担任骑兵学徒。
    这次军中比武的节奏相当快，几百对参赛选手分为十个小组同时开战，两天之內就会决出每个小组的最终胜者。
    贏得小组优胜的队伍將不仅可以获得大量赏赐，其队长甚至可以直升军官，因此大部分来自王领的落魄贵族都参加了这场比武大赛。
    “这是前两个小组的八强名单，他们的晋级比武我都看了，武艺都很不错，担任小队长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新一轮比武开始时，老二休戈登上了比武场北边临时搭建的高台，並將一份新鲜出炉的名单递到林恩手中。
    “我刚才也看了其中几场，確实还不错，这些王领的贵族都是上好的骑兵苗子。”林恩接过名单扫了一眼，隨后笑著问道，“对了，接下来你有兴趣玩两场么？”
    “我？大哥，哪有裁判下场比武的说法？”
    休戈看了半天比武后倒是手痒了起来，可他现在的身份是骑兵军团的军团长，还头顶荣誉男爵的头衔，再下场比武多少有点以势欺人的味道。
    林恩却是回道：“这些贵族马上就会编入你的骑兵军团，这可是你立威的机会，这帮年轻小子一看就桀驁，你不如趁早先打服他们。”
    “那就听大哥的。”休戈也不推脱，乾脆利落地接下了任务。
    主要林恩这话確实在理，北境尚武成风，休戈与这帮落魄贵族素不相识，却即將成为他们的军团长。
    要想让这帮散漫惯了的贵族自俯首帖耳，打服他们是最快最效率的手段。
    休戈可是跟著林恩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在几兄弟里身手本就最强，最近两年又参加了多场血腥战爭，手头功夫自然不是这些年轻贵族能够比擬的。
    为保万一，林恩还用面板確认了参赛者们的属性，確保没人的武力值能比得上休戈。
    就在比武场中激战正酣之际，维克多登登登爬上了高台，並附在林恩耳边低语道：
    “大人，南边的莱纳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他留在白河东岸的军队最近开始渡河袭击白河领，不过攻势並不猛烈，被留守白河领的安德烈將军击退。”
    林恩稍作思忖，轻笑道：“莱纳这是想將我的注意力吸引到白河领去，不必管他，我们现在就停在这温德城，他什么时候强攻梭鱸城，我们就什么时候渡河。”
    不管瓦萨或者莱纳急不急，反正林恩现在是一点也不急。
    两支南境侵略军的主力又不是待在他的领地上，他有什么好急的？
    这场与南境人的战爭，只是林恩实现多重目的藉口与手段。
    藉此机会，他可以將领地上的绝大部分『閒散人员』聚集到自己麾下。
    这一方面可以遴选兵员，一方面还可降低领地上的治安风险。
    无论是投降的宫廷骑兵，还是从王领逃难而来的落魄贵族，这些年轻力壮的男人无疑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林恩通过『驱逐南境侵略者』的大义將他们聚集起来，再用比武的方式从中遴选精英，最后用真实的战爭来锤炼这批新军，正可谓是一举多得。
    次日下午，十个小组终於决出了最终的优胜者。
    林恩走下高台，给这些优胜者颁发货真价实的北境金盾，並当场宣布將他们提拔为骑兵军团的中队长。
    在比武中表现出色的非优胜者则直接提拔为小队长，且按照成绩获得不等的奖金。
    这立刻就激发了台下士兵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从古至今，发钱都是拉近统帅与將士的最佳手段之一。
    没多少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尤其这些落魄贵族大多正处於缺钱的状態。
    且根据比武成绩授予官职正合乎北境风气，公开公正的比武也能让台下的士兵们心悦诚服。
    刚得到晋升的將领们则全都面露喜色，林恩的行事作风完全符合他们的口味，不仅行事公正，还出手大方，跟著这样的领主肯定能分到肉吃。
    他们唯一的小遗憾，大抵就是没办法获封实实在在的领地。
    待到台下欢呼声稍稍停歇，林恩转身望向台上的十名优胜者，说道：
    “我身边这位，就是骑兵军团的军团长休戈，是你们必须要服从的指挥官，接下来他也要参加比武，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想要领教一番军团长的实力，那就上前一步。”
    林恩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名优胜者迈步上前，其中就有名为汉斯的年轻英俊骑士。
    “很好，就是你们了，今晚睡个好觉，明天上午正式比武！”
    林恩这番话瞬间引爆了整个军营，新入伍的落魄贵族们全然没想到军团长竟会亲自下场。
    事实上，休戈的名號在白河领可是相当响亮，他所率领的骑兵军团战功赫赫，其本人更是荣获了酒鬼们认证的白河领第一骑士头衔。
    一些逃难来的落魄贵族显然不认可这个头衔，心里头正憋著股劲。
    次日上午，比武正式开始。
    休戈从军中挑了名武艺平平的学徒组队，在比武场中乾净利落地连下两局，接连击败了两名小组比武冠军。
    “男爵大人，是我输了，从今天开始，我完全愿意向您效忠，成为您的剑与盾牌。”身为败者的汉斯捡起了地上的无刃剑，单膝下跪以示忠诚。
    休戈不仅没有伸手去扶他，反而摇了摇头道：“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与指挥就行了，你真正该效忠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伯爵大人，还有，在军中不称头衔只称职务，將来你得称我为军团长。”
    这批落魄贵族早已被王冠领地的封建体系给醃入味了，不少人还以为自己成为了休戈的封臣，只需向他效忠即可。
    汉斯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他还是决定遵命行事，隨后他转过身，对著高台上观战的林恩单膝下跪。
    待到比武大赛落下帷幕，林恩正式开始整顿军队。
    原本一千人的骑兵军团迅速膨胀到三千人，包含一千五百名正式骑兵与同等数量的骑兵学徒。
    这些学徒都是预备役骑兵，以一对一的形式照顾正式骑兵，在战时还可承担侦查敌情、打扫战场、追击残敌等任务。
    一千五百名正式骑兵按照成分与来源分为三个五百骑大队。
    其中第一大队是林恩在白河领组建的老班底；第二大队则是投诚的沼地领宫廷骑兵；第三大队则来自王冠领地的落魄贵族。
    老二休戈担任军团长，併兼任第三大队的大队长。
    借著整顿骑兵的机会，林恩还裁汰老弱、遴选精锐，將稍弱的士兵分流去了骑兵学徒或者步兵军团。
    毕竟供养骑兵实在太过昂贵，养这三千人是林恩目前的极限，再多他也养不起。
    步兵的整顿规模则没这么大，林恩只是將来自各地的自治市民兵与农奴徵召兵单独编为一个军团，兵力超过两千五，並亲自担任该军团的指挥官。
    步兵作战非常依赖阵型，而严密的阵型又仰赖於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
    战事在即，林恩没时间来捏合这批来源多样的杂牌部队，只能暂时编为一个临时军团，並设立了大队长与中队长。
    此后，他又了半周的时间来培训这批临时军官，让这帮军官初步理解了军中的各种规矩、旗號与命令，上了战场不至於两眼一抹黑。
    在这段时间中，静河南岸的莱纳伯爵依旧维持著每天七八公里的龟速行军。
    不过他也藉此机会集结了分散在外劫掠物资的部队，麾下兵力规模突破了一万人。
    “大人，再向东二十公里，就是镜铁伯爵驻守梭鱸城，我们派出的使者至今没有回来，大概率已经被他所杀。”
    当天傍晚，在刚搭建好的军营里，负责军情的亲信將领给莱纳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此前莱纳曾派出使者试图与镜铁伯爵接洽。
    只要后者愿意让开一条通道，那莱纳愿意留下一笔买路钱。
    眼下使者迟迟未归，这说明镜铁伯爵的抵抗决心相当坚定。
    莱纳闻言，低头看向刚刚绘製的简易地图，顿时脸色一黑，沉声道：
    “梭鱸城的位置太险要了，城市南门距离一座横向山脉仅有不到十五公里，要想从这处狭窄通道安全通过几乎不可能，但若是翻过南侧的山脉绕行，则风险只会更高。”
    此前莱纳路过梭鱸城的时候只顾著率军劫掠，没有详细考察附近的地形。
    今天不得已详细考察一番后，他才猛然发觉这座城市的重要性。
    镜铁伯爵瓦萨肯定也是看中了梭鱸城的地形，才会特意急行军占领该城，並牢牢堵住了莱纳撤退的道路。
    “大人，必须要攻克梭鱸城才行。”那名曾向莱纳献策的年轻將领同样面色沉重。
    其余將领则都默不作声，他们都在军中混跡多年，一眼就能看出瓦萨的险恶用意。
    莱纳抬起头，高声问道：“哈维现在到哪了？如果有他的军队做掩护，我们绝对可以安全绕过梭鱸城！”
    一名將领出声回道：“大人，哈维伯爵才刚出发不到半个星期，距离梭鱸城至少还有七八十公里的距离，以他的行军速度，或许要五到六天的时间才能与我军匯合。”
    “太慢了，太慢了！六天？六天之后他只能来给我们收尸！”莱纳一拳头砸在了地图上，恨不得这张地图就是哈维的臭脸。
    莱纳的愤怒源於內心恐惧，他手头就一万人出头，断不可能靠强攻拿下四千人驻守的梭鱸城。
    若无视城市强行通过，则註定会受到镜铁伯爵的骚扰与袭击，轻则损兵折將，重则全军覆没。
    如果哈维能早点来，那就能凭藉兵力优势震慑住城內的镜铁伯爵，莱纳则能率领主力部队从狭窄通道中安然通过。
    但哈维的速度实在太慢，这令莱纳难以接受。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还是在北岸虎视眈眈的林恩。
    林恩大军所在的温德城虽然与梭鱸城隔著茫茫河面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
    可温德城位於静河上游，顺流而下仅需不到两天即可抵达梭鱸城。
    眼下林恩靠著强大的水军力量牢牢控制著静河航道，其麾下部队隨时可以乘船发动偷袭。
    莱纳若是强攻梭鱸城，则势必会遭到林恩与瓦萨的前后包夹。
    可就算他原地等待哈维的援军，也无法排除这一风险。
    这两股敌军的指挥官都相当狡猾，兴许就等著他按兵不动。
    由於援军的迟迟未至，莱纳似乎已经陷入了无路可走的局面。
    (本章完)

 第323章 优势在我

    第323章 优势在我
    “我们.没有退路了，瓦萨固守梭鱸城，河对岸的林恩还隨时有可能顺流而下，我决定了，必须要强攻梭鱸城！”
    莱纳伯爵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最终於次日清晨召集最核心的几名將领，並下达了强攻梭鱸城的死命令。
    拋开其他外部因素不谈，仅从攻守双方的兵力上看，是一万对四千，优势在他！
    几名亲信將领全惊呆了，其中最为年轻的那个將领直言道：“大人，您当真要强攻城市？这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莱纳一拍桌子，高声反问道：“这当然不是个好选择，但我们现在有得选吗？”
    隨后他起身走到军帐门口，一把扯开大门，指著北边道，“就在我们迟疑不前的时候，那林恩说不定都已经登船渡河了！明天，明天他就能杀到我们屁股后面，到时候城內的瓦萨再出城夹击，我们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们难道想全葬在这陌生的国度吗？”
    年轻的亲信將领继续劝阻：“可攻城並不能改变被包夹的局面啊！大人您是清楚的，以我军的实力与战前准备，绝不可能在两天之內就攻破梭鱸城！”
    攻城是个耗时间的精细活，很多时候前期准备工作甚至比攻城时间更长。
    南境侵略军又没有青铜臼炮这种可以移动的便捷式攻城器具，在强攻梭鱸城之前，必须要抽时间先製作出诸如云梯、攻城塔、投石机等攻城器具。
    更致命的是，由於沿途烧杀抢掠，他们还严重缺乏优秀的工匠。
    即便有时间有材料，他们也造不出合格的器械，只能採用最简单最朴素的蚁附攻城。
    在兵力差距不是特別悬殊的情况下，蚁附攻城与送死也没太多区別。
    而且这帮侵略军都是奔著升官发財来的，战斗意志肯定也不如守卫家园的北境人，死伤超过两成士气就会雪崩，届时就连莱纳也难以再约束这支军队。
    面对將领们的质疑，莱纳却突然转过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谁说我们要攻破梭鱸城了？”
    隨后他拉上军帐大门，走向一眾亲信將领，声音迅速低沉，“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绝对不能泄露出去，若是泄露，那我们全都得死！”
    將领们闻言纷纷咽了口唾沫，最聪明的那位年轻將领则已经猜到了莱纳的后续策略，眼中不由闪过一抹异色。
    只听莱纳接著低声道：“我会將部队平分为两部，名义上是轮流攻城，实际上则是以百分之七十的兵力牵制梭鱸城中的守军，余下的军队则趁著夜色撤退！”
    面对危机，莱纳最终选择了壮士断腕，以拋弃七成军队为代价，换来余下部队的生路。
    但这套策略的风险是肉眼可见的高。
    三成部队连夜扛著战利品跑路，被当做代价的那七成部队第二早上看到空荡荡的军营，心態怕不是会当场爆炸。
    这些弃子的士气將会瞬间狂跌，並开始紧隨其后地全军溃退，最终结局就是被梭鱸城內的镜铁伯爵追亡逐北。
    而跑路的那三成军队也仅仅只能抢占一个晚上的先机，能跑出多远实在很难说。
    有老练的將领当即面色大变：“大人，我不建议您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主帅领著精锐临阵逃脱，仗哪有这么打的？这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办法，是绝对的懦夫行为。
    可莱纳接下来的一番话打消了將领们的疑虑。
    只听这位年迈的南境伯爵一脸肃穆地说道：“我会留下来並率领部队保持攻城並伺机撤离，你们率领一部分军队拋弃輜重先行撤退，所有的风险由我来承担！”
    莱纳也知道，若是他带领小股部队撤离，那留下来的弃子们就会瞬间崩溃。
    为了確保计划的顺利实施，他必须要留下来断后。
    那名年轻的亲信將领豁然起身：“大人，请允许我留下来协助您。”
    莱纳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隨后摇了摇头：“不，安托万，你还有无限的未来，而我已经老了，这些责任由我一个人来扛著就好，再说了，將你们带入险境是我的责任，並非你们的过错。”
    安托万和莱纳是同乡，是他领地上某位封臣的后代，这种好人才当然要留给儿子，岂能葬送在这异国他乡？
    在来北境之前，莱纳就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觉悟，毕竟他是衝著公爵头衔来的，怎能不承担风险？
    但跟著他来到北境的封臣与士兵必须安全返回家乡，这也是他来北境前向家乡做出的承诺。
    “可是，您一个人也没办法”
    安托万还欲坚持，莱纳突然面色一凝，呵斥道：“安托万！这是命令！”
    “是，大人.”安托万挣扎一番后，只能低头领命。
    “好了，都回去做好准备，该带走哪些人你们心里都清楚，留给我们时间就只有三天，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当天上午，莱纳的主力部队继续拔营东进，略微加快了行军速度，於后天中午抵达梭鱸城外。
    镜铁伯爵瓦萨站在南城门上，望著在三公里外修筑营寨的南境侵略军，面露疑惑道：“这帮南境的野狗莫非还真打算强攻梭鱸城？”
    在他的视线里，能看到大批南境士兵在军营南边山地上砍伐树木，营寨里还能看到工匠在製作简易云梯。
    瓦萨的私生子弟弟达米安一脸雀跃道：“敌军强攻城市对我们而言不是最有利吗？艾文传来消息，说林恩在温德城已经登船南下了，先锋部队明天就能抵达梭鱸城！”
    瓦萨闻言只是冷哼：“那个狡猾的小子，在没有必胜把握之前他绝不会出兵，就想著捡便宜！”
    话虽如此，他与林恩的同盟关係却因为出现共同敌人而愈发稳固。
    在彻底消灭入侵的南境人之前，他们双方大概率会维持同盟，不会轻易撕破脸。
    “敌人的援军还要至少三天才能抵达，在此之前我们只要能守住城市，这场战爭我们就贏定了！”眼见局势大好，达米安已经准备提前开香檳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要林恩能如期发动攻势，狠狠地掏莱纳的屁股，再配合城內守军的全面出击，一天之內绝对能彻底击溃莱纳的这万把人。
    在达米安看来，眼前这支南境侵略军的组成太过复杂，军中又堆积著大量的战利品，这种军队的战斗意志必然不会太强，只要出现明显劣势肯定就是兵败如山倒。
    瓦萨对於这场战爭同样十拿九稳，但他绝不会临阵鬆懈，因而命令道：“別急著高兴，我看敌军似乎想要连夜攻城，去命令各部士兵做好迎战准备！”
    “连夜攻城？这些南境野狗有这种意志力吗？他们可是刚经歷了长时间的行军。”达米安不是不相信兄长，而是不相信这帮南境人。
    这支南境侵略军寧可被沉重的战利品拖慢行军速度，也不愿拋弃一部分不那么值钱的累赘。
    要是他们真有这么高的战斗意志，又哪至於被瓦萨通过急行军的方式抢先拿下梭鱸城？这会怕不是早就撤退到镜铁领了。
    瓦萨面色一沉，喝到：“这是命令！”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敌军还真就一反常態趁夜发起了攻势。
    只见大批穿著各色罩袍的敌军高举著火把以及云梯，同时对梭鱸城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发起了衝击。
    除了使用刚搭建好的简陋云梯外，敌军还出动了大批扛著木盾的弩手。
    这些弩手一到城墙下就架起连排木盾，藏身於木盾后伺机发射弩箭，並试图通过优势远程火力压制住城头守军，为己方的步兵创造机会。
    不过瓦萨的部队也绝不是吃素的，城墙上的守军们並未因为敌军箭雨而动摇，反而如磐石般坚守城墙。
    他们拋掷出石块、檑木阻挡敌军登上城墙，反正他们身后的梭鱸城早已烧成废墟，遍地都是可以隨便使用的建筑垃圾。
    安托万站在距离城墙五百米的攻城方本阵，眺望著火光冲天的梭鱸城，皱著眉道：“大人，守军准备充分，今晚肯定是拿不下梭鱸城了。”
    梭鱸城占地不算广，四千守军能够填满全部的城墙，加之守军士气高涨，几乎不给攻城方任何可乘之机。
    “嗯，我就是试一试，如果能拿下肯定是最好的。”莱纳嘆了口气，感慨道，“这些北境人比我预想中的更难对付，从各方面看，他们都不弱於南境勇士太多，是当初与沼地公爵洛泰尔的战爭给了我幻想，以为能轻鬆攻占整个北境王国。”
    在南境与北境正式爆发战爭之前，洛泰尔无疑是北境最负盛名的將星。
    莱纳一度认为，只要能消灭掉此人与其麾下的宫廷骑兵，整个北境就將沦为予取予求的鱼腩，任由他们南境人宰割。
    但近几个月的经歷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他猛然意识到，这北境远比他想像的要坚韧。
    即便没了沼地公爵洛泰尔，还有白河伯爵林恩、镜铁伯爵瓦萨等人杰。
    安托万也隨之嘆息，並问道：“那，是否该执行后续计划了？”
    就在此时，有一名亲信將领快步走到莱纳身边，並俯在他耳边低声私语了几句。
    莱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声问道：“传令兵呢？控制住了没有？”
    亲信將领眼中同样紧张，强自镇定后回道：“已经控制住了，消息並未走漏。”
    莱纳心下稍安，吩咐道：“那就好，我们还有时间，你和安托万都下去准备吧。”
    隨后他再度看向激战中的梭鱸城，右手不由紧握，额角冒出连串汗珠。
    能让他如此紧张的，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在今天傍晚，林恩的主力部队在静河南岸登陆，登陆地点位於梭鱸城以西十五公里的一座沿河小城镇。
    莱纳留在城镇中的少量殿后部队被轻鬆击溃，仅有两名传令兵靠著快马逃出生天。
    但这事他並不打算声张，甚至命令亲信將领控制住了传令兵。
    若是噩耗传开，整支军队都有溃散的风险。
    眼下正是计划执行的关键时刻，务必要稳住军心。
    区区十五公里，若是林恩连夜急行军，那他明天早晨就能抵达梭鱸城下。
    莱纳掰著指头算了算时间，只觉自己已再难生还。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跟著撤退部队一起跑路。
    但他意识到自己没法脱身，若是他本人不留下，那次日一早，被当做弃子的七成部队怕是连一个上午都坚持不住。
    到时候，提前撤退的三成兵力也保不住。
    为了让弃子们起到掩护的作用，莱纳这位主帅必须要留下来。
    南境侵略军发动的攻城战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他们在城墙下丟下了超过三位数的尸体，最终因士气低落而不得不停下。
    很多士兵们白天刚赶了路，晚上又强行攻城，此刻已是劳累不堪，刚回到营寨里倒头就睡。
    城內的情况也差不多，守军士兵经歷了紧张自己的守城战，同样身心俱疲，不少守军甚至靠著染血的城垛就睡著了。
    “让士兵们好好休息，没必要冒著风险出城夜袭，莱纳不是蠢蛋，肯定会留一批士兵看守营寨。”
    镜铁伯爵瓦萨拒绝了一些將领提出的夜袭计划。
    在他看来，他只需要坚守城市就是胜利，没必要再冒不必要的风险。
    当然，他也有派出一些夜视能力不错的轻骑出城监视敌营，以防止敌军连夜跑路。
    结果还真让他碰上了惊喜。
    半夜时分，睡眼惺忪的瓦萨被传令兵吵醒。
    “大人，敌军营寨里似乎有一支部队连夜出逃，他们从营寨的后方撤离，此刻已沿著河岸向东撤退！”
    瓦萨掀开薄被，双眼瞬间清明，大声问道：“人数呢？大致有多少？”
    “不算多，可能就两三千人。”由於夜色太深，传令兵也说不准个確切人数。
    “两三千人？”瓦萨一边穿鞋，一边下达指令，“命令全军做好准备，出城夜袭敌军营寨！”
    (本章完)

 第324章 裹甲衔枚

    第324章 裹甲衔枚
    战爭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当听闻敌军有小股部队偷偷逃跑时，镜铁伯爵瓦萨的第一想法並非去追击那支小规模潜逃部队，而是去衝击敌军大部队驻守的营寨。
    在瓦萨的视角里，既然敌人选择类似弃卒保帅的战术，那么敌军的指挥体系与核心部队都应该在那支两三千人的撤退部队里。
    这支部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行军速度必然极快，又是趁著夜色提前行动，再想去追估计很难追得上。
    况且追击这支部队的风险极高。
    毕竟敌军还在营寨里留了七千多人，若是瓦萨领部队前去追击，则梭鱸城大概率会落入敌军手中。
    届时陷入包夹的反而是他的部队，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去攻打看似大部队驻守的营寨反而才是相对稳妥的选择。
    “兄长，什么时候出击？”
    达米安全副武装，不仅戴好了头盔，身后还背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大斧子，急不可耐地搓了搓手。
    镜铁伯爵瓦萨正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板甲衣，他先是看了眼依旧漆黑的窗外，而后扭头看向弟弟，回道：“不急，等全体士兵做好准备再出击，最好是在黎明前的一个小时。”
    他身上这套板甲衣由下属进献，说是从某位南境骑士的尸体上剥下来的。
    虽然尺码略微有点不太合適，部分铆钉的结合处还残留著淡淡血痕，但镜铁伯爵依然对其爱不释手。
    他征战沙场多年，甲冑的优劣他自然能看得出来。
    等战爭结束，他就会召集优秀铁匠大批量仿製这种甲冑。
    据说北边的白河领能製作出一种比板甲衣更优质的新型甲冑，但林恩將那玩意看得很宝贝，根本就不愿意对外出售。
    为了窃取相关技术，瓦萨还往三河城与白河领派了不少间谍，只是至今一无所获。
    “还要等？要是林恩来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还得和他分战利品。”达米安的急躁是有缘由的。
    现在出击，就可以確保赶在林恩前头，並独享整个敌军营寨內的俘虏与战利品。
    这支南境侵略军可是在谷地领转战了数百公里，攻破並劫掠了多处城市与庄园，必然是富得流油。
    那逃跑的两三千人轻装简从，带不走多少战利品，大头肯定还留在营寨里。
    眼下敌军的指挥官大概率已经跑路，那留在营寨內的弃子们必定是一盘散沙，隨便冲一下估计就溃败了。
    这么好的战机怎能白白延误？
    达米安恨不能立刻出击，狠狠地收缴战利品。
    镜铁伯爵瓦萨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呵斥道：
    “战利品的確珍贵，但哪比得上士兵的性命？现在贸然出击，士兵们都没有穿好甲冑，也来不及喝口水吃点东西，难道你想让他们穿著亚麻衬衫就去攻击敌军营寨？
    我们已经拿下了谷地领，接下来的目標可是整个北境，谷地领本就欠缺优秀的士兵，岂能为了眼前的一点微小利益就忽视將来的巨大利益？”
    达米安是私生子，无法继承领地，因而总是会將搞钱放在第一要务。
    而瓦萨要兼顾整个领地以及自身势力的未来发展，需要顾虑的方面更多。
    城內守军压根就没做好夜袭敌营的准备。
    是因为出现了突发情况，瓦萨才临时起意要发动夜袭。
    况且还不知道这是否是敌军的诱敌计策，因此必须要做好战前准备才可出击。
    “兄长，我明白了，请您宽恕我的无知与肤浅。”达米安也不敢反驳，乖乖低头认错。
    前任镜铁伯爵死得早，长兄如父，身为兄长的瓦萨在达米安眼里和父亲也差不了多少。
    若没有兄长的庇护与认可，他这个私生子也没法在领地上身居高位。
    “嗯。”镜铁伯爵瓦萨轻轻点头，吩咐道，“你出去看看，督促各部队儘快做好准备，注意不要喧譁，以免让城外敌军发现动静。”
    他这个私生子弟弟虽然视財如命，但优点也相当明显，至少在战场上敢於衝锋陷阵，对他也还算忠诚。
    在黎明到来之前，梭鱸城的四千守军做好了出击的一切准备。
    士兵们摸黑穿好了甲冑，还有空閒就著凉水草草啃两口乾粮，他们迅速在三个城门口完成集结。
    抬头看著漆黑的城门，很多士兵已经能够预见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该死的南境人在他们的领地上烧杀掳掠，他们心里头都憋著一股恶气，只想將满腔怒火都倾泻在南境人的头上。
    镜铁伯爵站在城头，透过茫茫夜色，藉助敌军营寨內的篝火，能看到在营寨里巡逻的成队士兵，耸立的哨塔上也依旧站著扛矛的敌军士兵。
    看到敌军的营寨內似乎並未出现想像中的慌乱，镜铁伯爵不由嘀咕：“奇怪，如果莱纳已经带著主要贵族们撤退，这剩下的几千人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他猛然一惊，心中暗道：难不成，这真是敌军引诱我上当的计策？
    但隨后他又自我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不，不应该啊，林恩在南岸登陆的消息，莱纳肯定也知道，他现在不走，等到天亮就真走不了了。
    林恩的援军，加上梭鱸城內的守军，人数已经超过了这支南境侵略军，还拥有主场作战、两面夹击、地形优势，莱纳是不可能贏的！
    莱纳肯定已经隨那支小部队提前撤退了，只是他事先做好了布置，再加上他白天特意命令大部分士兵发动攻城战，导致这些士兵睡得很死，没能发觉异样。
    对，一定是这样的！
    镜铁伯爵也急啊。
    他站在城头，转身看向城墙下的一排排士兵，拔出长剑高呼道：“听我命令，全军按照既定计划从三座城门同时出击，目標是南边的敌军营寨，將该死的南境野狗全部歼灭！”
    虽然他口口声声教训弟弟不要將战利品看得太重，但事后仔细思考一番后，他其实也非常垂涎敌军营寨內那些显眼的大篷马车。
    那可都是该死的南境野狗从谷地领缴获的战利品，都是本属於他的东西！
    他的钱，等林恩来了却要分走一半，这合適吗？
    而且镜铁伯爵不仅盯上了战利品，还看上了敌军的那七八千號人。
    那些敌军可都是顶好的兵员，哪怕养不起，也能丟进矿井里挖矿。
    面对南境人的入侵，瓦萨的镜铁领老巢可是首当其衝，有不少矿工都惨遭了南境人的毒手。
    为了弥补这方面的损失，他也得独吞了敌军的营寨。
    必须要抢在林恩之前拿下敌营！
    下达命令后，镜铁伯爵快步走下城墙，骑上他心爱的战马，领著最核心的一千骑兵从南门出发。
    裹甲衔枚，直扑敌营！
    此战，镜铁伯爵一口气出动了超过三千兵力，仅留几百老弱驻守梭鱸城。
    但即便镜铁伯爵已经极力掩盖动静，也依然难逃南境军哨兵的注意。
    一千多號骑兵外加两千步兵，哪怕是在深夜，哪怕已经做到了一切掩盖行跡的措施，那发出的声响依然惊人。
    莱纳伯爵毕竟是积年老將了，治军很是严密，白日行军加连夜攻城並不会阻碍他布置的暗哨发挥作用。
    这也是为何歷史上夜袭战一旦成功则势必出名的原因，以及不少武將谋士都反对夜袭战的原因。
    只因为夜袭战的成功概率实在太低了。
    绝大部分情况下，夜袭战能否成功都必须取决於敌军指挥官的水平。
    只要敌方稍微有些水平，哪怕只有一点，夜袭方都没法成功。
    在莱纳伯爵的布置下，这些暗哨都分布在营寨与梭鱸城之间的狭长地带中。
    受困於视线，哨兵们只能注意到城內守军的动向，却注意不到从营寨后方偷偷撤退的小股友军。
    当注意到大批骑兵涌出梭鱸城，南境军的哨兵立刻吹响骨哨，刺耳的尖锐声响立刻划破夜空。
    “敌袭，敌袭！”
    哨塔上的士兵也隨后吹响了骨哨，南境军的营寨里顿时鸡飞狗跳。
    连夜攻城的士兵们就算是再困，那也得强行拖著疲倦的身体披上甲冑，他们都很清楚夜袭的恐怖性。
    与此同时，身披板甲衣，正靠在枕头上眯眼小憩的莱纳伯爵也猛然睁开眼。
    敌军这就来了？
    他顿时睡意全无，抄起身旁的佩剑就衝出营帐：“什么情况？敌军在哪？”
    守在营帐门口的侍从已经打听到了敌情，大声回道：“伯爵大人，大量敌军正在朝营寨袭来，看起来似乎是梭鱸城的守军！”
    “梭鱸城？好，来得好！”莱纳伯爵不惊反喜。
    镜铁伯爵的夜袭反而正中他的下怀。
    毕竟梭鱸城就四千来號人，而他留在营寨里的军队可是足足有七千人。
    只要敌人的援军还没来，那以七千对四千，优势铁定在他啊！
    若是能击溃这股贸然出击的敌军，那说不定还能趁势拿下梭鱸城。
    届时，他就能反过来利用梭鱸城的城防拖住两股北境军的攻势。
    这不仅能够掩护核心部队的撤离，甚至还有可能坚守到哈维率领援军抵达。
    到时候他两人合兵一处，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一鼓作气同时击败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
    莱纳伯爵立刻就意识到此战背后蕴藏的巨大机遇，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挥手招呼一眾侍从。
    “跟上，立刻隨我去北营！”
    莱纳一共布置了北、中、南三座营寨，三座营寨在梭鱸城南边呈南北方向一字排开，他本人坐镇中营，南营则已经在他的命令下偷偷摸摸跑了个乾净。
    此战的关键，无疑是最靠近梭鱸城的北营。
    只要北营的四千士兵能抵御住敌军攻势，再由中营士兵从两翼包抄，此战就算是拿下了。
    在路上，莱纳碰到了中营的几名中层指挥官，命令他们伺机出动后，他又健步如飞地跑向北营。
    与此同时，镜铁伯爵瓦萨在看到敌军暗哨的反应后，立刻就命令麾下骑兵放下一切偽装，以最快速度直扑敌营。
    既然瞒不住了，那就没必要再瞒。
    眼下三路军队齐发，夜袭已然演变为了强攻，那就势必要赶在敌军彻底反应过来前突入敌军营寨！
    区区三公里的距离，骑兵全速衝锋下眨眼便至。
    由於缺乏布置时间，敌军营寨的防御设施相当简陋，没有深挖的壕沟，也没有布置拒马，只有两排匆匆扎好的木柵栏。
    这些训练有素的镜铁领骑兵配合默契，先头骑兵迅速下马劈砍並搬开柵栏，隨后而至的骑兵则顶著零星弩箭冲入敌阵。
    骑著马在营寨里横衝直撞的同时，他们还喊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口號。
    莱纳伯爵刚刚跑到北营的门口，就听到北边的敌军士兵齐呼：“莱纳已经跑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他一听心中顿觉不妙：敌军这是已经发现了偷偷逃跑的那支部队？
    此时此刻，北营已然军心大乱，不少南境军士兵听说主帅已经逃跑，便丧失了斗志。
    一些中层军官发现找不到上司，同样如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
    莱纳跑进北营大门，一把抓住一名连头盔都来不及戴的慌乱士兵，大声斥问道：“你为什么要逃跑？”
    这士兵光著脚，睡眼惺忪，一脸茫然地问道：“莱纳都跑了，我为什么不跑？你是谁，为什么还不跑？”
    莱纳伯爵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我特么就是莱纳！”
    “啊？”
    士兵被这一记耳光扇得瞬间睡意全无，他顿时立正，“抱歉，我没注意到您就是莱纳伯爵！请伯爵宽恕！”
    莱纳推开这名士兵，衝著身旁向南逃窜的士兵高呼：“我就是莱纳伯爵，我没有逃跑！”
    他身边的侍从也瞬间会意，跟著他齐声高喊：“莱纳伯爵就在这里，他没有逃跑！”
    不少士兵都见过莱纳，听到声音立刻就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並迅速在他身旁聚拢。
    莱纳边跑边喊，不到两分钟，就聚集了数百名试图逃跑的士兵。
    再然后，他正好撞上了镜铁伯爵瓦萨率领的百余名骑兵。
    “那就是莱纳，杀了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瓦萨提著骑枪就扑了上去。
    (本章完)

 第325章 我来拯救北境！

    第325章 我来拯救北境！
    听到有人自称是莱纳，还纠集南境军的士兵做殊死抵抗，瓦萨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杀意，提枪大喊：“跟我上，杀了莱纳！”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瓦萨其实很难带著百余名骑兵就冲入敌营深处。
    南境军的营寨再简陋，那也配备了瞭望塔、木柵栏等防御工事，且北营內还有近四千士兵与大量军帐，不可能任由镜铁领的骑兵横衝直撞。
    一千骑兵贸然冲入四千南境士兵驻守的营寨，那和找死其实没太大区別。
    只要南境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度过了初期的混乱，轻而易举就能將这些骑兵赶出营寨。
    至於瓦萨后续的两千多步兵，则会被南境军中营的三千士兵从侧翼兑子，自然也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但现在的情况根本就称不上正常。
    瓦萨的谣言战术引发了南境士兵的恐慌，中下层军官找不到上层军官更是加剧了这层恐慌。
    直到莱纳本人的出现，才稍稍遏制住了士兵们因恐慌而產生的溃退。
    瓦萨並不认识莱纳，但他对面前这个自称莱纳的年迈將领恨之入骨。
    若非他的阻挠，瓦萨今日势必就会大获全胜。
    面对敌军的大批骑兵，莱纳脸上毫无惧色，他高举手中长剑，厉喝道：“站稳脚跟，守住营寨！”
    主要莱纳身边已经聚集了数百士兵，虽然没几个骑兵，可在地形复杂的军营內並不怎么惧怕骑兵。
    双方谁也不愿撤退半步，如两股洪流在混乱黑暗的营寨內激情对撞。
    北营內的交战刚开始不到五分钟，双方的后续部队也纷纷投入战场。
    士兵们的杀喊声、战马的嘶鸣声、刀剑撞击鎧甲的金属声交织在一起，数公里外都能听到这支来自地狱的合奏曲。
    与此同时，林恩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在从静河北岸的温德城誓师出征前，他將参与此战七千士兵分为了两部。
    其中林恩亲领三千骑兵乘船在静河南岸登陆，击溃少量驻守敌军后走陆路连夜赶赴梭鱸城。
    余下的四千步兵则在老三扬的统领下，继续乘船走水路沿河东进，同样直扑梭鱸城。
    水陆並进既可以省出船只运力，也能避免全军覆没的风险。
    毕竟这七千兵马是从各方拼凑出来的，有自治市民兵、有归顺的王领贵族、有投降的宫廷骑兵，还有少量农奴徵召兵，其中林恩的老家底就三千兵马。
    这种军队打顺风仗还算凑合，真要打起硬仗来恐怕撑不住两小时。
    因此林恩很早就散出去了大批轻骑，他必须要確认瓦萨与莱纳已经开始正式交战，最好双方正处於激战之中，他才会亲自下场。
    他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交战地点又是在盟友的地盘上，什么时候下场自然由他说了算。
    “大人，梭鱸城南侧的军营正在激战！”
    当距离梭鱸城还有六七公里的时候，侦查轻骑带回了林恩想要的军情。
    “你確定？现在都还没天亮，他们怎么就开始激战了？”
    林恩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这事多少有点超出常理。
    双方再饥渴，也不至於半夜开片吧？
    况且镜铁伯爵瓦萨可是兵力劣势方，他放著好好的梭鱸城不守，却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去主动攻打南境军的营寨？
    这怎么看都是脑袋被驴踢了后做出的决策。
    除了脑抽之外，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镜铁伯爵发现了南境军的破绽，鋌而走险发动夜袭。
    轻骑兵小队长昂首挺胸，拍著自己的头盔道：“大人，我用我的头颅担保，双方的確正在激战，且交战的兵力非常多，绝不会低於七千，我隔著三公里都能听到他们的廝杀声。”
    搞侦查，这帮轻骑兵绝对是专业的。
    在此前的萨米河之战上，这些侦查轻骑就准確观测出了敌军各部的人数分布，战后几名小队长都得到了林恩亲自授予的青铜巨熊勋章。
    老二休戈就在林恩身边，眉头轻皱分析道：“听起来，应该是瓦萨主动对敌军发动了夜袭，但敌军早有防备，夜袭也就变成了强攻。”
    “应该是这样。”林恩微微頷首，隨后吩咐道，“命令全体士兵休息十五分钟，隨后以最快速度赶赴梭鱸城，派传令兵联繫扬，命他无需减速，同样全速赶往梭鱸城，之后看情况行事。”
    林恩对麾下的几兄弟都保持著充足的信任。
    老三是几兄弟里唯一的大將之材，即便没有林恩的明確指示，他到了梭鱸城后也会见机行事。
    若是梭鱸城依然在镜铁伯爵的控制中，那老三就会从码头登陆並控制城市防务，而后再视察城外情况决定是否出城支援。
    而若是梭鱸城已然落入敌军手中，那老三肯定会掉头就走。
    两道指令接连发出后，林恩又下达了一条命令：“轻骑兵继续侦查战场情况，如果出现变化立刻匯报！”
    三千骑兵在沿河道路上稍稍休憩了一刻钟，就著牛皮袋里的凉水吃了点乾粮，隨后就翻身上马继续向东行军。
    除了必要的武器防具与少量补给外，这些骑兵没有携带任何輜重，將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林恩其实也很急，他害怕將这上万南境侵略军放虎归山。
    等他们退回王冠领地，早晚还会捲土重来。
    到时候还不是林恩与瓦萨承受一切？
    若是能趁他们相对虚弱的时候儘可能地消灭，將来不知能省去多少士兵的性命与军费开支。
    而且林恩也馋这支南境侵略军掳走的战利品。
    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
    骑著马赶了三四公里后，林恩能够听到东南方向传来的阵阵廝杀声。
    东方的天际渐渐褪去迷雾般的黑暗，第一缕晨光掠过静河南岸的树梢。
    传到林恩耳中的廝杀声也愈发清晰。
    他算算时间，心中暗道：
    这两支军队的交手时间应该都快一个小时了，如果只是小规模的夜袭战，肯定坚持不了这么久，双方这真是精锐尽出死战到底了？
    一念至此，林恩夹紧马腹，高喊道：“伙计们，再快些，我们要去拯救北境了！”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能激励士气的口號。
    除了拯救世界，也就拯救国家最能激发一群男人的斗志。
    国王莫里斯已然流亡南境，沼地公爵洛泰尔头颅高悬琥珀港，谷地公爵赫尔曼自焚而亡，草地公爵塞繆尔则是冢中枯骨。
    放眼整个北境，还有谁比林恩更配得上这句口號？
    除了他，又还有谁能够拯救北境？
    林恩身后的三千骑兵也都深以为然。
    “拯救北境，拯救北境，拯救北境！”
    他们被林恩的这句口號彻底点燃，纷纷齐声高呼。
    从此刻起，无论他们之前在干什么，无论他们之前是什么身份，他们现在都怀抱著同样的目標，那就是將该死的南境人彻底驱逐，然后拯救他们的北境！
    而在他们眼里，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林恩此刻沐浴著朝阳，仿佛引领他们前行的旗帜与太阳。
    三千骑兵如一道惊雷在河岸边疾驰，迎著新生的北境朝阳奔赴战场！
    与骑兵共同东进的，还有静河上密密麻麻的各色船只。
    船上的士兵听到岸上传来的口號，也纷纷有样学样。
    一时间，从奔涌的河流到无边的陆地，都响起了同样的呼声。
    而就在同一时间，镜铁伯爵瓦萨却陷入了苦战。
    他亲领精锐骑兵向敌军发起多次衝击，却始终无法突破南境军看似摇摇欲坠的防线。
    那个该死的自称是莱纳的年迈將领一直在防线后挥剑鼓舞士气，他身边的士兵也越聚越多，甚至还有余力发动几次反衝锋，差点就將瓦萨给赶出营寨。
    瓦萨的另外两路步兵也遭遇了顽强阻击，在北营的外围与大批南境军陷入对峙状態。
    而且加入战斗的南境士兵愈来愈多，所能控制的战场宽度隱隱已经超过了瓦萨的部队。
    达米安带著浑身血腥味赶到瓦萨身边，低声急言道：“兄长，是否该撤退了？敌军的两翼已经快包上来了？再不撤我们就要被围困在这敌军营寨里了！”
    瓦萨恨不得抽出剑捅死这个弟弟，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忍著怒气回道：“撤退？我们现在能撤去哪里？贸然撤退，只会给敌军追击掩杀的机会，到时候就连梭鱸城都很难守住！”
    这场夜袭战儼然已经变成了战略决战。
    在决战中主动撤退的一方，迎来的往往都是大溃败的结局。
    但凡不是白痴，这种时候都不会提出撤退的建议。
    只能说达米安阅读战场的能力的確为零，也就能干点前线廝杀的脏活累活了。
    瓦萨恶狠狠瞪了弟弟一眼后，仰头高喊：“忘却恐惧，不要后退，我们的援兵马上就来！白河伯爵林恩已经在路上了，半小时后就会抵达！”
    这话既是说给自己人听的，也能用於恐嚇敌军。
    鏖战了个把小时，瓦萨麾下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情况。
    他们毕竟是深夜早起，出发前又只吃了点简单的乾粮，能奋战到现在纯粹是靠仇恨与战意在吊著。
    对此，莱纳自然连半个单词都不会相信，他轻哼一声，同样高喊：“骗子的谎言罢了，不想埋葬在这北境就隨我向前，杀了瓦萨，我將你们全都册封为贵族！”
    事实上，南境士兵的状况比北境士兵更为糟糕，他们可是在熟睡中被惊醒，开战前连一口水都没能喝上。
    之所以能硬撑到现在，纯粹是莱纳这位统帅身先士卒的影响，再加上南境士兵的確人多，死了一个立刻就有人能够顶上。
    但渐渐的，有一些中低层的军官与部分士兵已经注意到了异常。
    北营与中营的士兵都在奋战，南营的三千士兵呢？
    怎么一个都见不到？
    莱纳伯爵身边的那帮贵族军官又跑哪去了？
    但由於己方渐渐处於上风，这些发现端倪的將士並没有选择声张。
    只要能打胜仗，那么莱纳伯爵的任何决策都是准確无误的。
    兴许南营的士兵早已偷偷绕道去攻打梭鱸城了呢？
    且贸然散播这种噩耗，只会降低己方士气。
    若是全军溃败，那就真和莱纳伯爵说的一样，大伙都只能葬身在这陌生的国度了。
    为了活命，也为了贵族头衔，南境士兵们个个奋勇向前，恨不能立刻就衝进那座该死的梭鱸城。
    眼见南境侵略军发动的攻势一波比一波凶猛，再看到己方的阵线不断萎缩，瓦萨心中是愈发急躁不安。
    他的確没有收到林恩即將赶来的確切消息。
    他也没见过林恩，不清楚这位年轻伯爵长什么模样。
    但他坚信，那个狡猾的小子肯定不会错过眼下的完美战机。
    要是林恩眼睁睁放跑这种战机，那就没资格角逐北境之王的宝座！
    下一秒，瓦萨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了一阵阵急促的震动声。
    那是他最熟悉的骑兵奔腾声。
    会是援军吗？
    会是援军吗？
    就在这时，传令兵骑著快马穿过混乱战场，奔赴到瓦萨的身边：“大人，是援军，是援军！”
    瓦萨转头西顾，当看到朝阳下扬起的漫天尘土时，他差点从马背上蹦躂起来，用带著丝丝哭腔的嗓音激动吶喊：“援军来了，援军来了！白河领的骑兵来了！”
    此言一出，他麾下军队士气大振。
    而对面南境军的阵中则开始出现丝丝难以抑制的骚乱，这骚乱就像是最疯狂的传染病，在整个军阵中肆意传播。
    所有南境士兵都能意识到『白河领骑兵』这句话的恐怖性。
    一缕新生的朝阳正好照在莱纳伯爵的身上，可他却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但他却依旧硬著头皮喊道：“不要恐慌，不过是敌军的谣言罢了！”
    可他的闢谣迅速被反闢谣，一名南境的侦查骑兵在此时闯入阵中：“西边出现大批骑兵！”
    霎时间，整个南境侵略军的军阵都沸腾起来，许多士兵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那些发现南营异常的將士跑得尤为快，他们甚至直接摘下了头盔、丟掉了手中的兵器，只为了逃跑的时候能比友军更快一点。
    这种情况下，谁跑得快还有机会逃出生天，跑得慢的就只能被迫殿后了。
    (本章完)

 第326章 当林恩的骑兵杀到

    第326章 当林恩的骑兵杀到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在南境侵略军的左翼阵中，不知是哪个士兵满怀恐惧地喊了一声。
    顷刻间，整个左翼就开始如洪水冲刷下的沙堆般崩溃。
    位於军阵后方的士兵抢先撤退，顶在最前方的士兵则稍慢一步。
    由於缺乏高级將领的约束，中下层军官更是带头逃跑，不过四五分钟，南境侵略军的左翼就崩了个乾乾净净。
    左翼战场上到处都是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南境士兵。
    攻击左翼的北境士兵则跟在后头狂追不舍，一千来人追著近两千人漫山遍野乱跑。
    莱纳伯爵正在中军费劲稳固士气，甚至还多次身先士卒投入前线杀敌，听到左边传来的骚动，他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
    特么的，敌人的援军情况尚未明了、眼前的敌军还维持著攻势，你们就放弃阵线开始溃退，这不纯粹就是找死行为吗？甚至还会连带著將中军与右翼也给带崩！
    带著你们这帮虫豸，怎么能打贏战爭？
    莱纳伯爵恨不得带著亲卫队立刻衝到左翼阵中，亲自斩杀一批带头逃窜的士兵。
    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左翼的溃退已然开始出现『人传人』的跡象，且传播速度比最恐怖的病毒还要快上无数倍。
    受左翼影响，原本占据优势的中军也开始出现动摇，位於军阵后方的部分士兵已经偷偷开溜。
    见到此情此景，莱纳不得不向后追了几步，果断挥剑砍翻了一名转身逃跑的士兵，而后大喊道：
    “不要退，坚持住！这不过是敌人的谎言！而且现在撤退就等同於死亡，只有坚持才能贏得胜利！”
    有莱纳带头，他麾下的亲卫队也迅速有样学样，毫不迟疑地斩杀一批临阵逃兵。
    鲜血淋漓的长剑確实震慑住了一批想要撤退的士兵，一度出现溃散的中军也勉强稳住了阵脚。
    可来自西方的密集马蹄声骗不了人。
    即便战场上嘈杂无比，南境士兵们依然能听到那迅速迫近的恐怖马蹄声。
    他们两股战战几欲后退，只是迫於莱纳伯爵的长剑与恐嚇，不得不勉强坚守阵地。
    对面的镜铁伯爵瓦萨看到这一幕，很难忍住不笑。
    “哈哈哈哈，我们的援军就要到了，这帮南境野狗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北境的勇士们，隨我衝锋，將这帮狗娘养的全都送进地狱！”
    瓦萨已然预见到了今日的大胜，他憋了许久的恶气也终於能够彻底发泄。
    狗日的南境人，竟敢在我镜铁伯爵的领地上撒野，非得將你们全都丟进暗不见日的矿井挖矿到死方才解恨！
    在瓦萨的带领下，三千余名北境士兵就如同饿熊发现蜂巢，个个士气高涨奋勇当先，將军心溃散的南境侵略军压得步步后撤。
    当林恩骑著战马抵达战场西侧的一处小土坡时，所能看到的，就是近乎一边倒的战场局势。
    镜铁伯爵的三千多人正压著人数明显比他多的敌军打，人数分明占优的南境侵略军却在不断后撤，不少士兵甚至乾脆放弃抵抗向东逃亡。
    不是，哥们，我还没入场呢，你们就快结束了？
    这就是援军的震慑力么？
    不过林恩多少也能理解莱纳伯爵心中的痛楚。
    这年头的贵族军队是这样的，尤其是那种临时捏合出来的贵族联军。
    打顺风仗的时候个个都是人中吕布，碰到逆风仗则全都畏缩如鼠，生怕跑慢了当垫背的。
    莱纳伯爵在从琥珀港出征之前，大概率都认不全军队里的中层將领。
    来自南境各地的贵族们对身边友军肯定也保持著不信任状態。
    就因为敌人的援军来得更快，大几千人的南境侵略军就出现了全军溃散的跡象，只能说明这支军队是真的打不了硬仗。
    “尊贵的伯爵阁下，我代表镜铁伯爵感谢您连夜驰援，但现在敌军尚在顽强抵抗，如果您的军队还有余力的话，镜铁伯爵希望您能再提供一些能力范围內的支持，战后您也將享有战利品的优先分配权。”
    镜铁伯爵早已派出使者在土坡上等候，这使者在林恩面前毕恭毕敬，生怕惹恼了宝贵的援军。
    也不怪使者这般卑微，后进场的林恩已然成为了这片战场的主宰者。
    他手握著强大的生力军，三千骑兵看起来似乎不多，却是整个沼地领几乎全部的骑兵了。
    老三扬统领的四千步兵则已经从梭鱸城码头登陆，迅速接管了城防的同时，还派出两千步兵支援正面战场。
    如果林恩愿意的话，不仅能给予南境侵略军致命一击，甚至能顺带將镜铁伯爵瓦萨也给收拾了。
    镜铁伯爵的军队毕竟鏖战了近两个小时，到现在已是彻底的强弩之末，全靠援军吊著一口气。
    林恩扫了眼混乱的战场，轻描淡写地下达指令：“休戈，你领两千骑兵，去儘可能地追击敌军，不到中午不准回梭鱸城。”
    “是！”休戈领命而去。
    未多时，两千骑兵就如下山猛虎，迎著灿烂阳光径直朝著南境军的营寨奔袭而去。
    “哇，是敌人的骑兵！快逃啊！”
    在南境士兵的视线里，只见大批全副武装的骑兵从战场的西侧土坡上涌出，各色战旗隨风飘扬，锋锐骑枪闪烁著刺眼寒芒，仿若死神手中劈下的夺命镰刀。
    莱纳同样看到了这支骑兵，他呆滯在了原地，正在挥剑的右手也不自觉地垂落下来。
    两名亲卫抱住了他，试图將他拖离致命的战场：“大人，快逃吧，这场战爭是我们输了，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在莱纳的面前，是如退潮般崩溃的上千名中军士兵。
    坚持了一个早晨的南境士兵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纷纷丟盔卸甲向东逃窜。
    这时候別说是莱纳伯爵了，就算是三圣教信奉的圣者降世，也难以消除这帮士兵的惧意。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也是每一位统兵將领最不愿见到的情形。
    听到亲卫们的吼声后，莱纳伯爵终於恢復了一丝清明，他骑上亲卫们牵来的战马，顺手扯下身上的罩袍丟在原地，同时喊道：
    “不要往东，往南走，只有去了山里才有机会逃出去！”
    (本章完)

 第327章 反客为主的林恩

    第327章 反客为主的林恩
    每一名战功赫赫的老將都是逃跑的高手。
    不会逃跑的將军往往活不过几场战爭，毕竟没有人能永远在战场上当贏家。
    梭鱸城往南十几公里，就是连绵上百公里的东西向险峻山脉。
    先向南进山，再沿著山路向东走，就能抵达哈维伯爵活跃的镜铁领。
    与哈维回师后，莱纳就能安全返回王冠领地。
    若是跟隨大部队向东逃窜，那就会陷入敌军永无止尽的追击。
    毕竟往东全是沿河平原，跑累了连个遮掩的地方都难找，敌军又拥有大批骑兵，根本就没法逃。
    亲卫们闻言，纷纷有样学样，一边跑一边脱下身上的彩色罩袍，这玩意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莱纳最后回首看了眼鸡飞狗跳的营寨，心中不由暗自庆幸。
    还好昨晚连夜送走了最核心的一批贵族与三千士兵。
    拖延了十来个小时，他们应该已经跑出了十几公里，再跑个一两天，应该就能碰到哈维的援军。
    等那些贵族回到南境，至少能保自己的家族领地无忧。
    唯一令莱纳痛惜的，就是营寨里大批来不及带走的战利品。
    那些財货可是他准备带给小儿子的礼物，这下算是全赔了。
    林恩依旧停驻在小土坡上，看著如虎入羊群的麾下骑兵，他不禁有些感慨。
    要是自己的骑兵背后都装一对羽翼就好了，这样还能cos一把翼骑兵。
    不过在亲自统领骑兵后，林恩才发现传闻中翼骑兵的羽翼有多离谱。
    骑兵本就靠速度和衝击力吃饭，在背后装一对显眼的羽翼加大阻力是生怕速度太快么？
    可见那玩意应该就是些礼仪性质的装饰品，只有在阅兵时才会加装。
    眼见大局已定，林恩轻鬆写意地挥了挥手：“余下骑兵隨我去梭鱸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並不打算亲自参与追击战。
    况且敌军已经战意全无，比几千头猪都容易抓，实在用不著他亲自出马。
    当林恩来到梭鱸城南门时，正好碰到了想要入城休息的镜铁伯爵瓦萨。
    “白河伯爵，你来的正好，你的士兵似乎和我军发生了一些误会。”
    瓦萨有些尷尬地停在城门外，他虽然没见过林恩，但只凭气质与站位就能认出谁地位最高。
    其实瓦萨也很无奈，他留下主力部队追击敌军，带著不到百名骑兵返回梭鱸城，到了城门口才知道林恩的部队已经接管了城防。
    而他留在城里的几百士兵现在都被暂时『看管』了起来，甚至都没法出城通知他一声。
    他本想暂时回南边的敌军营寨休憩一下，又正好撞见了林恩，想跑都没得跑，只能硬著头皮上去打招呼。
    “镜铁伯爵，请你谅解，毕竟是战爭时期，士兵们谨慎一些总没坏处。”林恩带著亲卫队打马上前，了解完情况后就吩咐城门楼上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隨后，林恩也不管瓦萨是否愿意，就硬拉著他入城详谈。
    一路上两位北境新贵看似相谈甚欢。
    林恩丝毫不提他反客为主的原因，而瓦萨也知趣地略过了这个问题。
    在北境，从来就是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虽然这梭鱸城在谷地公爵领上，理应是瓦萨的地盘。
    可林恩的实力现在明显更强，他麾下的步兵还强行接手了城防，那这地方自然就由他说了算。
    梭鱸城內，林恩在先前瓦萨用过的临时指挥部里招待原地主。
    “我的骑兵已经將第一批战利品运到了城內，这瓶葡萄酒正是从敌军的营寨里俘获的，你尝尝，这应该是此时此刻最香醇的美酒。”
    林恩高居主座，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亲卫將成套酒具端了上来。
    镜铁伯爵拿起酒杯，猛灌一口后咧嘴笑道：“果然，这世界上再没有酒能比得过庆功酒。”
    坐在他身旁的达米安则有些扭捏，但在兄长的眼神示意下还是拿起酒杯勉强喝了一口。
    达米安非常不理解，明明在今天凌晨前这座梭鱸城还是他们的地盘，怎么一眨眼就变成林恩说了算了？
    按照常理，不应该是他们兄弟做东，宴请前来支援的贵客么？
    搞得好像林恩是梭鱸城的主人，他们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达米安越品这酒，越觉得不对劲，可他又不敢明说，毕竟他哥哥瓦萨笑意盈盈，仿佛眼前的一切才是正常的。
    见这对兄弟都喝了酒，林恩方才轻轻抿了口酒，微笑道：“此战辛苦谷地领的勇士们了，若没有你们的奋勇战斗，你我也无法彻底击溃那帮婊子养的南境人。”
    “我才是要感谢你的及时支援，若是没有沼地领士兵的协助，我现在可没机会在这里痛饮庆功酒。”说罢，镜铁伯爵又喝了一大口，直接將一杯酒给干完了。
    瓦萨何尝不清楚弟弟心里头的疑惑。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镜铁伯爵的军队在此战中伤亡数百，还活著的士兵则大多疲倦不堪，根本就无力与林恩抗衡。
    別看他俩刚刚还是並肩作战的盟友，可双方都清楚彼此的真正野心。
    区区一个公爵领，可没法满足野心家的庞大胃口。
    只是现在南境大军当前，他们俩才依旧维持著盟友的关係。
    一旦將南境侵略者彻底驱逐出北境，他们兴许瞬间就会翻脸。
    就在这时，老三扬走到林恩身后，俯身说了些什么。
    林恩没有回话，只是回了个眼神，扬便退了下去。
    他隨后向镜铁伯爵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的士兵和你的士兵为了战利品在敌军营寨里发生了些小衝突，事情已经解决了，缴获的俘虏与战利品都將运入梭鱸城。”
    所谓的事情已经解决，自然就是林恩的士兵掌控了局面。
    事实上，扬还提议將镜铁伯爵给留下来，但被林恩给拒绝了。
    谷地领是一块极度分散的领地，领地上的大小贵族人均脑后长反骨，就连曾经的公爵赫尔曼他们都敢反，自然也不会太將镜铁伯爵当回事。
    无非是南境人势大，这帮中小贵族不得不暂时聚集在镜铁伯爵的旗帜下。
    若是现在除掉镜铁伯爵，不过就是再冒出个野心家来统治谷地领，而林恩则要背负相当恐怖的骂名，其名望也会彻底跌落到谷底。
    况且林恩现在连沼地领都没完全拿下，除了负隅顽抗的金鹿堡之外，还有两块伯爵领地也依然没有归顺，现在的他完全腾不出手来收拾另一块公爵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林恩已经是过度扩张了，再吃下个公爵领不仅会將自己撑死，还会给南境人可乘之机。
    林恩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將奥托三世为首的南境侵略军彻底驱逐，而非与盟友激情內斗。
    镜铁伯爵自然在揣测林恩心中的真实想法，闻言后他反而鬆了口气。
    “按照战前约定，你享有俘虏与战利品的优先分配权，你挑选完毕后，能留一些给我的士兵们，我就满足了。”
    镜铁伯爵將姿態放得很低，仿佛林恩才是在这场战爭中出了大力的一方。
    事实上也確实是这样。
    看似是镜铁伯爵出力最大，实则是林恩带来的骑兵决定了战爭的最终走向。
    若非援军的及时抵达，贸然出击的镜铁伯爵大概率会顶不住南境侵略军的反扑，甚至有可能会丟掉梭鱸城。
    换言之，林恩拯救了瓦萨的政治生涯。
    一旦瓦萨输掉这场战爭，別说是谷地公爵了，他甚至连镜铁伯爵的位置都保不住。
    哈维伯爵麾下的那万余南境大军可是还留在镜铁领呢。
    但达米安这下是真坐不住了。
    “兄长，这.”
    但他话刚出口，就被瓦萨杀人似的眼神给按了回去：
    “达米安，你去看看留在城內的士兵，告诉他们我们已经贏下了这场战爭！”
    (本章完)

 第328章 追亡逐北

    第328章 追亡逐北
    梭鲈城以东十几公里的某条乡间小路上，休戈正领着六十余名士兵与敌军血腥搏杀。
    追击战其实是个高风险的体力活。
    敌军的确是败逃了，可并非彻底丧失反抗意志。
    兔子急了都会跳起来咬人，若是追击方紧咬不放，溃败的敌军就有可能聚集起来发动反扑。
    况且南境侵略军的建制并未完全溃散，一部分中小贵族依然能指挥自己的亲信部队。
    一些经验丰富的贵族甚至会主动设伏攻击追兵，若能成功消灭一股追兵，则逃出生天的概率将会增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兴许算是贵族联军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休戈奉林恩的命令，率领两千骑兵轻装简从追杀敌军。
    在追击途中，由于敌军会分散逃窜，他麾下的骑兵也随之不自觉地分散开来。
    等追击到中午，他手中就剩下了六十余骑。
    这种规模的追击队伍自然会引起敌军的兴致。
    一支两百人规模的南境溃兵埋伏在了道路旁的一座村庄里，试图吃掉休戈手中的这六十骑。
    但他们这次撞上了绝对的硬茬子。
    在小规模的遭遇战中，个人武力往往能决定战场走向。
    而休戈不仅个人武力超群，他统领的这六十名骑兵同样也都是军中精锐。
    一见到从两侧民房里杀出来的敌军，休戈又惊又喜：这帮溃兵非但不逃跑，反而还敢伏击我军？
    找死！
    他翻身下马，同时抽出腰间长剑，高呼道：“汉斯，你带三十人负责左边和战马，右边我来负责！”
    “收到，军团长！”汉斯现在的职位是骑兵军团的中队长，负责统领五十名来自王冠领地的落魄贵族。
    哦，不应该再称呼他们为落魄贵族了，他们现在是林恩麾下的正规骑兵，享受骑兵部队的优厚待遇。
    至于汉斯所在的骑兵大队则直接由休戈来统领，休戈现在不仅是林恩的骑兵军团军团长，还兼任了军团第三大队的大队长职务。
    汉斯在此前的军中比武大赛上赢得了小组冠军，得以直升为骑兵中队长。
    不过他的职位面前要加一个‘暂任’，若是他在后续的战争中未能尽职尽责，其职位随时都可能被撸掉。
    第三大队的骑兵绝大部分都是落魄贵族出身，这帮人极度渴求职位与头衔，汉斯若是不愿意干那有的是人愿意干。
    “查维夏，你带小队保护战马，其余人随我下马阻击敌人！”
    汉斯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也在第一时间下马步战，还命令麾下小队长将战马集中起来进行保护。
    这算是骑兵遇到步兵伏击时的标准应对战术，即下马原地结阵步战。
    相比步兵，骑兵最大的优势永远都是机动性与冲击力，而在地形复杂的村庄里，这两种能力全都难以发挥。
    且敌军这次的准备还算是充分，打头阵的是手持长矛与长剑的锁甲步兵，跟在后头的步兵手中还持有十字弩等远程武器。
    不过这批敌军手头的弩并不多，甚至不到一手之数，这玩意很重，在逃跑时是个累赘，很多南境士兵最先丢的就是这玩意。
    战局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在狄厄瓦斯大陆的贵族军队体系里，什么样的人会去当步兵？
    那当然是当不上骑兵的人才会去当步兵。
    骑兵天生就比步兵高贵，战时工资都是步兵的好几倍，死亡率也比步兵要低，毕竟跑路的时候速度更快，更不容易被敌人追上。
    如果有得选，谁会想不开去当步兵？
    大部分情况下，步兵都是城市民兵或者雇佣兵组成，或者由贵族骑兵麾下最差的那几个侍从来充当。
    放在这支南境侵略军里，能沦落到当步兵的，基本都是些混得最烂的落魄贵族后裔，这帮人通常要往上追溯个两代以上，才能找到正儿八经的贵族祖宗，早已称不上是真正的贵族。
    因此在大部分情况下，步兵的单兵素质与装备水平往往会远逊于骑兵，即便舍弃战马进行步战，骑兵也同样能碾压步兵。
    在休戈指挥下，骑兵们以四到五人为一个小组，配合作战并逐步向前推进。
    一时间，这座谷地领的中等规模村庄里杀声震天。
    休戈身先士卒，他仗着坚固板甲与灵巧身法，提着剑就杀入了敌军阵中。
    只见他矮身躲过两根长枪的刺击，而后飞速贴近敌军士兵，长剑顺势一挥，瞬间就带走了一名敌军士兵的性命。
    他身边的骑兵们也同样奋勇杀敌，顷刻间就将敌军的先头部队杀得七零八落。
    随着打头阵的部分敌军被迅速击溃，余下的敌军瞬间就做了鸟兽散。
    他们本就是军心涣散的溃兵，只是看休戈的人少才想着搏一把，压根就没有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很快，四十来名下马骑兵就追着三位数的敌军乱跑，整座村庄都沦为了血腥的杀戮场。
    休戈还特意分派了一个小队重新上马，专门追杀那些试图逃出村庄的溃兵。
    步兵只有结阵时才有可能抗衡骑兵，在这种一边倒的追击战里，他们和骑兵练习突刺的稻草人没啥区别，骑兵基本就是一枪一个。
    这些重新上马的骑兵就围着村子转圈，碰到试图逃跑的溃兵冲上去就是骑枪一捅，场面极其残忍。
    半小时后，村庄中的战斗逐渐落下帷幕。
    休戈找遍了整个村庄，都没能找到原住民的影子，想来是早就逃难去了。
    敌军的尸体则是找到了近百具，余下的敌军则大多沦为了俘虏，另有少数敌军侥幸逃出生天。
    “原地休整半个小时，然后就回梭鲈城，追击到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休戈靠坐在一道倒塌的农家院墙上，拔出牛皮水囊的塞子，喝干了里头最后一口水。
    眼下大约是下午的两点钟左右，骑兵们大多意犹未尽，还想着继续追击。
    不同于靠缴获的战利品来计算军功的贵族军队，林恩麾下的部队还可以靠斩杀或者俘获的敌军来计算战功。
    多砍下一个南境人的脑袋，他们获得勋章的概率就会高上一分。
    在战功与头衔的激励下，这帮骑兵仿佛有用不完的劲。
    只要赏赐到位，他们甚至敢去打琥珀港。
    人可以没有极限，但战马终归有极限。
    他们胯下的战马先是连夜赶路，而后又全速追击敌军，这会是真到极限了，不少战马都开始喘粗气，肉眼可见的疲倦。
    而就在这座村庄西南边的一块树林里，也有一支南境溃兵试图伏击身后的追兵。
    只是这帮溃兵的下场更为凄惨。
    因为他们撞上了擅长在山地与树林中作战的荒民弓手。
    这次随林恩南下的荒民弓手只有一个大队，但卡露拉也跟着这个大队来了谷地领。
    好巧不巧的是，她就在这支遭遇伏击的百人追击队伍里。
    来自南境的溃兵们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受到了‘战神’的压迫力。
    为了消灭这个蓝头发的女人，他们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手段，甚至于十几人齐上，却反而被她全部踩在了脚下。
    硝烟散尽的林中战场上，两名中队长恭敬地问道：“战神，我们接下来是否还要追击敌军？”
    “这种事还要问我？我是教官又不是军官，你们自己决定。”卡露拉只是来谷地领开开眼界的。
    她的身份是随军教官，也很懂分寸，绝不会干涉军中事务。
    况且她最怕麻烦，也不愿掺和这些杂务。
    若非林恩在战争开始前就下达的指令，她也不会随军一起追击溃兵，留在梭鲈城里喝酒多快活？她可是亲眼看到了敌军营寨里一车一车的橡树酒桶。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自己回去晚了，好酒都被留在城里的部队给喝完了。
    两名中队长稍作讨论后，认为天色尚早，决定进入东南方向的山脉继续追击，他们不会受战马拖累，进了山地反而能如鱼得水。
    随着追击溃兵的部队接连回到梭鲈城，林恩下令将缴获的食物与美酒敞开供应，让士兵们痛快地畅饮庆功酒。
    此战他斩获颇丰，运入城中的战利品已经堆出了一座小山，活捉的战俘则数以千计。
    唯二的遗憾，就是至今都没有抓到莱纳伯爵，以及那支在深夜偷偷溜走的三千人部队。
    老三扬在初步清点完战利品后，略感遗憾道：“这莱纳还真是狡诈，在战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将核心将领与部队连夜撤走，还带走了几乎全部的金银币，避免了全军覆没的风险。”
    最值钱的肯定就是钱本身，狄厄瓦斯大陆的货币那可都是真金白银，放哪都值钱。
    “毕竟是能做一军统帅的，能力肯定不会太差，这老狐狸肯定是躲进南边的山脉里，我就是考虑到谷地领的山地地形，还特意带了一个大队的荒民过来，不过能抓到他的概率也高不了多少，得看运气了。”
    说着，林恩粗略扫了眼战利品清单。
    比起林林散散的各色战利品，他对那帮南境的俘虏最感兴趣。
    只需稍稍审讯，他就能从俘虏口中获得大量琥珀港与南境情报。
    榨干情报之后还能丢进矿山充当矿工，做到价值最大化。
    虽说这帮俘虏都是上好的兵员，但林恩并没有吸纳他们参军的打算。
    北境与南境现在可是死敌，让南境人参军就是和自己的基本盘过不去，严重点甚至会损伤军队士气，实在是得不偿失。
    况且林恩现在打出了‘拯救北境’的旗号，他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要向这条口号看齐，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更高的声望与正统性。
    林恩抬头看了眼窗外已然昏暗的天色，吩咐道：“派人去将瓦萨叫来，我要尽快和他谈妥战利品的分配。”
    在彻底击溃莱纳的部队后，林恩并不打算在谷地领久留。
    北边还有个金鹿堡等着他收拾呢。
    未多时，镜铁伯爵瓦萨就被带到了林恩面前。
    “战利品的初步统计已经完成了，这一份是你应得的，你现在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在晚宴前敲定这件事。”
    林恩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亲自草拟好的清单递给瓦萨，清单上囊括了城内战利品与俘虏的近四成。
    在分配方面，林恩充分考虑到了镜铁伯爵方的苦劳，做出了绝对公正的分配方案。
    “我相信白河伯爵的公正与慷慨，这份清单我就不检查了，直接照办就是。”瓦萨非常上道，看都不看就将清单递给了身旁的黑衣教士艾文。
    艾文由于外交工作出色，已经被瓦萨调到身边当了宫廷顾问。
    事实上，还有不少战利品与俘虏正在押送回城的路上。
    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显然是哪一方俘获就算谁的，毕竟双方都派出了大批士兵参与追击，也算是公平竞争。
    “既然如此，就请镜铁伯爵与我一同赴宴，下边的将士可是都等不及要享受庆功宴了。”林恩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能与白河伯爵一同赴宴，是我的荣幸。”
    瓦萨说罢，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接着面露愧疚道，“说起来，我应该称呼您为沼地公爵才是，您现在可是沼地领唯一的主人，区区伯爵的头衔可配不上您。”
    林恩脸上露出会意的微笑：“我才是要称你为谷地公爵，这谷地领现在可没人敢再忤逆你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可是连镜铁伯爵的头衔都快保不住了，我的铁堡现在都还被南境人包围着，我的妻子与孩子们也是生死不知。”谈及此事，瓦萨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也像是瞬间老了两岁。
    “这你大可放心，莱纳已然溃败，另一支南境侵略军也必然不能支撑太久，我看他们下个月就会彻底退出谷地领。”
    林恩好言宽慰，但就是不提出兵一事。
    安慰人又不用钱，可派兵协助瓦萨收回镜铁领却要大把砸钱。
    镜铁领现在已经被南境侵略军精耕细作了几个月，大概率也没油水可榨，林恩自然不会去做那赔本的买卖。
    (本章完)

 第329章 称王准备

    第329章 称王准备
    “哦，我亲爱的克萝莉斯，你这是在画什么？看起来似乎像是琥珀港大教堂里的那顶北境王冠？”
    河沼县的城堡里，前朝王后卡塔琳娜刚进到女儿的办公室，就看到女儿正低头作画。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一看，竟发现画纸上俨然是一幅王冠的线条草稿。
    而且这王冠的样式与北境王冠相差无几，就连十二块宝石的镶嵌位置都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照着北境王冠设计的。
    克萝莉斯闻声停下了手中的鹅毛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哦，母亲，您来了，我的确是在设计一顶王冠。”
    卡塔琳娜原本是在绿湖县的小城堡里颐养天年，但最近白河领战事紧急，不时有小股南境侵略军试图渡过白河骚扰领地。
    为防万一，负责白河领防务的老五安德烈便将卡塔琳娜接到了河沼县。
    林恩的家眷目前都居住在河沼县城堡里，防备森严，卡塔琳娜住在这里绝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当然了，绿湖县那边其实也称不上有多危险。
    安德烈通过沿河修筑的哨塔构建了一道严密防线，他手头又有足足三千兵力可以随时调动，防住莱纳伯爵留下来的牵制部队毫无压力。
    卡塔琳娜走到女儿身旁，仔细审视了一番王冠草图，疑惑道：“设计一顶王冠？这是要戴在谁的头上？该不会.是林恩吧？”
    克萝莉斯没有回答。
    但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还真是给他戴的？这是不是太急了些？我虽然不怎么关注外边的事情，但只是听侍女们聊天，我都知道他现在连金鹿堡都还没拿下来。”卡塔琳娜着实吃了一惊。
    自打住进绿湖县城堡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再过问世事。
    但战争迫使她离开了那座宛如世外桃源的美丽城堡，也将她重新拉回了无趣又残忍的权力场。
    而且这事着实有些太大了。
    王冠可是国王加冕时的礼器，这顶王冠还特意仿效北境王冠，可见林恩的目标正是‘北境之王’的头衔。
    可问题在于，林恩现在所拥有的地盘配得上这个头衔么？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没有足够的实力就贸然称王，随后而来的巨大压力甚至有可能直接将林恩直接压垮。
    卡塔琳娜还指望能从林恩那得到长久的庇护，可不希望这位北境的新星如流星般坠落。
    “母亲，政治上的事您还是别过问了，况且这只是张草图，证明不了任何东西。”
    说起来，设计王冠、权杖等礼器的任务，还是林恩交给克萝莉斯的。
    在白河领，除了卡塔琳娜，也只有克萝莉斯近距离接触过琥珀港大教堂里的全套加冕礼器，这任务还真就只有她能够胜任。
    卡塔琳娜伸手捏了捏女儿富有弹性的娇俏脸颊，调笑道：“我看啊，肯定是你急着想当王后了。”
    “我当然想当王后，这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能拒绝王后的头衔呢？”对于自己的渴望与野心，克萝莉斯从不多加掩饰。
    她随后又坚定地说道：“但我是要成为林恩的王后，而他将会成为新的北境之王，拯救陷入战乱的王国。”
    卡塔琳娜收回手，轻轻叹息道：“我倒不是要阻止你们，就是觉得这事太急了些。”
    克萝莉斯猛然起身，正色道：
    “太急了些？母亲，这事就得越快越好，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北境需要一名真正的王者吗？我们不能总是放任奥托窃取北境的权柄，如果没有人站出来与他对抗，那整个北境早晚都会落入南境人手中！”
    其实吧，克萝莉斯一开始也认为林恩在加冕这件事上有点操之过急。
    毕竟林恩现在连沼地领都还没统一，又突然带着大批军队渡河去了谷地领，说是要消灭莱纳伯爵统领的南境侵略军。
    这岂不是两面开战么？
    不过林恩在后续的信里有解释过这么做的理由，说是要想兵不血刃拿下金鹿堡，就得先消灭这支南境侵略军。
    克萝莉斯稍作思考就想通了其中关节。
    显然是金鹿堡里头的残余势力还在负隅顽抗，甚至寄希望于南境侵略军击败林恩。
    这其实也是奥托三世在琥珀港加冕所带来的后续影响。
    他现在自称北境之王，并声称拥有了整个北境王国的宣称权，有资格有权力征讨不服从于他的叛逆。
    莱纳伯爵与哈维伯爵所领导的两支南境侵略军，都是基于这套逻辑才大胆地入侵北境内陆。
    若是北境的本土势力迟迟不推出自己的国王，那他们就将始终戴上‘叛逆’的帽子，反抗起来似乎都有点底气不足。
    这就是所谓‘名义’的重要性。
    林恩自立为王，固然会成为奥托的重点打击对象，却能为北境的本土势力树立起一杆合法的旗帜。
    他可以借此宣告整个大陆：我们北境人是以北境之王的名义抗击入侵者，而非发动叛乱的逆贼。
    “你说得有道理，而且这些事我本来就不该过问，这是我的错。”卡塔琳娜深思后重重点了点头，明显是被女儿给说服了。
    其实她心里头多少有点尴尬，毕竟她就来自南境，自幼在南境长大，成年后才嫁到北境来，至少算是半个南境人。
    而她的女儿克萝莉斯从未去过南境，又是北境国王的女儿，从小就以绝对的北境人自居。
    在看待同一政治问题时，母女双方偶尔会因为身份问题而产生不同意见。
    “好了，母亲，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吧，我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就陪你共进午餐。”说罢，克萝莉斯重新坐下，拿起了鹅毛笔再度写写画画起来。
    卡塔琳娜离开后不久，莉娅就来到了办公室。
    克萝莉斯拿起几张图纸，郑重地递到莉娅手中，同时吩咐道：“这是全套的设计图纸，包括王冠、权杖与金球，尽快交给你的哥哥利昂，让他安排工匠秘密制作。”
    这三件礼器全都是仿照琥珀港大教堂里的那套制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彰显出林恩自立为王的‘正统性’。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他的野望与胃口又岂是区区国王头衔能够填满的？
    对林恩而言，目前他只是需要借用克萝莉斯携带的宣称权，以及宣称权背后那个北境王朝的遗产。
    “好的，我会尽快处理。”莉娅双手接过了这几张轻飘飘的设计图。
    在河沼县的城堡里，莉娅目前算是充当克萝莉斯的副手，协助她处理城堡与领地上的一些杂务。
    虽然心中多少有点不甘，但莉娅也只能接受自己目前的定位。
    谁叫她的出身差太多了呢？
    而一想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即将成为林恩的正妻并加冕为王后，莉娅心中就止不住的刺痛。
    不过她很快就开始自我安慰起来：没关系的，莉娅，你还有机会，如果克萝莉斯始终没能生下男孩，那一切终将属于阿尔贝特！
    阿尔贝特是莉娅为林恩生下的长子，这个小男孩已经满半岁了，身体强壮每天胃口都很好。
    莉娅已经争取到了儿子的抚养权，将来她会亲自教育这个儿子，并努力将其培养成一名可以争夺继承权的优秀男人。
    克萝莉斯多少能猜到莉娅的那点小算盘，但她并不害怕，毕竟她还很年轻，身体又一直健康，将来肯定也能生个男孩出来。
    交代完正事后，克萝莉斯问道：“对了，谷地领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莉娅摇了摇头，回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我一直相信，林恩能够赢得一切战争。”
    与此同时，林恩正在梭鲈城内清点部队。
    绝大部分参与追击战的部队都已顺利归队，并带回来了成批的俘虏与战利品。
    抛开追击战中折损的少量兵力，只有卡露拉与两百名荒民弓手尚未归队。
    老二休戈打趣道：“他们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要不要派些人手出去找找？”
    身为核心将领，他当然知道这批荒民的任务是搜寻梭鲈城南边的山脉。
    即便荒民们善于山地作战，可来到陌生的地界难保不会迷路。
    “嗯，去找瓦萨借一批向导，尽快将这几个中队找回来。”林恩显然也认可了休戈说法。
    此时距离追击战开始已经过去了一整天还多，按理来说追击部队最迟也要在当天晚上返回梭鲈城。
    因此不能排除这批荒民弓手迷路的可能性。
    镜铁伯爵瓦萨目前已经离开了梭鲈城，率领部队驻扎在城南的营寨里。
    可还没等指令传下去，就有传令兵传来喜讯：
    “大人，那四个荒民中队全都回来了，还将莱纳伯爵也带了回来！”
    莱纳的确是来了，不过来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具尸体。
    对此，卡露拉给出的交代是：“我肯定是想抓活的，可这老头太顽强了，他在腰间藏了把匕首，即便我打掉了他的长剑，他也还能顽强抵抗，在混乱之中，有两个蠢小子将他给杀了，我也没办法。”
    按照卡露拉的说法，她所在的两个中队在搜寻山地时撞上了另外两个中队，双方合兵一处，在下午找到了敌军入山的踪迹。
    接下来他们连夜追击，终于在深夜追上了准备在山林里过夜的莱纳伯爵。
    这位南境伯爵身边跟着差不多五十来人，个个都是好手。
    这帮敌军都不愿投降，全体顽抗到底。
    双方在深夜的山林中激战，最终是荒民方大获全胜，几乎全歼了敌军，仅俘虏了五名重伤兵。
    这些重伤的俘虏在路上就全死光了，因此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
    老三扬在知晓经过后点评道：“这莱纳在南境人心中的威望可不低，身边竟然能聚集这么多死士。”
    老二休戈则是冷哼：“他们都知道，即便投降也活不了多久，干脆就死战到底了。”
    北境与南境的矛盾早已白热化，交还俘虏？这肯定是不存在的。
    林恩已经决定，将被俘的南境人全都丢进矿山里，待遇么，由管理矿山的荒民来定，至于能活多久，那就看这帮俘虏的运气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林恩暂时停驻在梭鲈城内，一方面他要整顿部队与分配战利品，另一方面则要抽调船只运载战俘。
    此战他一共俘获了超一千五百名战俘，这还是在抛去重伤兵的基础上。
    有这些优质劳动力的补充，白熊县盐矿与赤溪县铁矿的产能应该都能再提升一波。
    在此期间，镜铁伯爵瓦萨数次派人入城，邀请林恩共同出兵征讨盘踞在镜铁领的哈维伯爵，但都被林恩婉拒。
    等到战俘全都被运走后，林恩也登上了北去的船只，沼地领可是还有几股势力等着他去收拾。
    至于镜铁伯爵，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就在林恩登船的同时，哈维伯爵正在率领部队飞速撤退。
    “伯爵阁下，您不能走啊，莱纳伯爵还没进来，您至少也要派出些部队去找寻他的踪迹吧？”
    安托万单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哈维再等待一段时间，就差给他磕头了。
    哈维坐在行军小马扎上，大口啃着干粮，边嚼边回道：
    “安托万，莱纳在给我的信里说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明白，我现在根本就没余力拯救莱纳，他若是能得到圣者的垂怜，自然能保住性命，而若是没能得到垂怜，那我也帮不了他。”
    哈维本是应了莱纳的请求，率领五千核心部队从镜铁领赶赴梭鲈城。
    可他还在半路上，就碰到了安托万率领的提前撤退部队。
    又赶了半天路，他又碰到了零零散散的溃兵，这才知道莱纳已然战败。
    哈维得知噩耗后一刻也没迟疑，立刻就率领部队原路返回。
    支援？支援个屁！
    哈维手头暂时就这五千兵马，怎么可能打得过林恩与瓦萨的联军？
    要是再晚走两步，就连他都得交代在这里，哪还顾得上莱纳的死活？
    安托万再度恳求道：“莱纳伯爵可是您的好友，您难道真要不顾他的死活吗？”
    哈维闻言却是不屑道：“好友？呸，要是在南境的战场上碰到他，我恨不得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本章完)

 第330章 威震北境

    第330章 威震北境
    人未至，声先到。
    林恩还在路上呢，他在梭鲈城的光辉战绩就已传到了金鹿堡。
    连带战绩一同传过来的，还有他‘拯救北境’的响亮口号。
    金鹿堡的某间密室里，加埃伯爵的三人伯爵小组再度凑到了一起。
    年龄最大的山羊胡伯爵扯着胡子，一张老脸皱成一坨，仿佛便秘了四天，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选择？”
    很少发言的光头伯爵试探性地提议道：“要不，我们从金鹿堡突围，然后去投靠西边的草地公爵塞缪尔？”
    “突围？不行，绝对不行！”
    加埃伯爵不假思索，一口否决，“且不论我们是否能突围成功，就算真能突围去草地领，我们也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地位与头衔。”
    林恩的确是带兵南下拯救北境去了，可他还留了近五千人的部队监视金鹿堡。
    光凭城堡里不到两千人的军队，加埃伯爵等人要想成功突围，难度极高。
    何况这些士兵的家属也都在城堡里，一起带着走势必会严重拖慢行军速度。
    可要是不带家属走，那突围的意义又何在呢？
    全体去草地领当孤家寡人么？
    且草地领素来以贫苦而著称，当地的中小贵族都要靠定期劫掠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加埃伯爵等人在富庶的沼地领享受惯了，去了草地领，塞缪尔岂会继续惯着他们？怕是连个男爵的待遇都混不到。
    光头伯爵一脸的不耐烦，大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向林恩投降？”
    “你声音小点，我听得见！”
    加埃伯爵的脾气也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他接着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哪能知道那帮南境人会败得这么快？那可是两万多军队啊，还都是南境来的贵族，却像条野狗一样被林恩和瓦萨一脚踢死！”
    由于情报的缺失，加埃伯爵现在只知道南境人溃败以及莱纳战死，他还以为林恩一举击溃了全部的南境侵略军。
    光头伯爵忽地问道：“我可是听说连莱纳伯爵都被林恩给杀了，现在奥托应该不会继续旁观了吧？”
    山羊胡伯爵闻言冷笑道：“你还想指望奥托？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派那两个伯爵来送死的，他就知道缩在琥珀港里练兵，根本就没有支援的意思，等到他出兵，我们挂在金鹿堡门口的尸体都风干了！”
    随着莱纳伯爵战死沙场，北境的不少聪明人都看明白了，奥托这是故意派那两个伯爵来消耗北境内陆的实力。
    无论莱纳伯爵还是哈维伯爵，他们都不是奥托的亲信，所统领的部队也是一盘散沙，没多少凝聚力。
    可偏偏这些南境来的落魄贵族又极度渴望领地与头衔，那奥托就顺水推舟给他们画了张大饼，诱使他们与北境的本土势力死斗。
    无论哪一方赢了，奥托都不亏，甚至还有机会坐收渔利。
    毕竟北境的内陆地区本就不属于奥托，而他也很难指挥那些贪婪无度的落魄贵族。
    眼下莱纳兵败身死，哈维则是仓皇撤退，除了赚足声望的林恩，奥托就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镜铁伯爵瓦萨，他虽然也赚到了声望，可他的老巢镜铁领惨遭南境军队蹂躏，麾下部队还损失惨重，很难称得上是赢家。
    加埃伯爵叹了口气，总结道：“奥托早晚都会出兵，可我们已经等不了了，城堡里已经有不少士兵抱怨为何不向林恩投降，他们也想成为拯救北境的英雄。”
    林恩打出的口号极具诱惑力，且他在沼地领一直秋毫无犯，对待主动投降的宫廷骑兵也都全盘接纳。
    对于金鹿堡的不少守军而言，比起年幼无知的沼地公爵奥尔格，他们当然更愿意追随一名伟大领主去赢得无尽荣誉。
    在如今的北境，驱逐南境人才是主旋律。
    荣誉永远都是一名骑士的终极追求，越是年轻就越渴望头戴光环。
    试问当今之北境，谁又不想当英雄呢？
    光头伯爵看向两名同伙，一脸无奈地问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们现在就只剩投降这一个选择了?”
    “我实在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投降是我们唯一体面的选择。”加埃伯爵深深叹息。
    接着他望向光头伯爵，嗓音很是沉重，“当然，我们也可以用沼地公爵的名义，借助金鹿堡的城墙继续抵抗林恩，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士兵们会开始反对我们，甚至可能有人在深夜偷偷翻墙逃出或是干脆打开城门请林恩进来，那时候我们的下场你肯定明白。”
    没有多少士兵会坚定不移地去打一场必败的战争。
    如果洛泰尔还活着，那兴许还能让士兵们心甘情愿随他赴死。
    可年轻的奥尔格显然没有这种魅力与影响力，加埃的三人小组就更不必提了。
    对于加埃他们三位宫廷伯爵而言，此时投降说不定还能从林恩那得到一点补偿，换来相对体面的退场。
    可要是他们不想体面，那多得是人愿意帮他们体面。
    光头伯爵同样叹息道：“唉，早知会这样，上个月投降就好了，那时候应该还能保持伯爵的头衔，现在再向林恩投降，怕是连个男爵头衔都混不上了。”
    林恩离开金鹿堡南下的时候是五月下旬。
    眼下才不过六月中旬，他就干脆利落地收拾掉了莱纳伯爵的万人大军。
    只能说莱纳败得实在太快，彻底打乱了加埃三人组的全盘计划。
    他们现在也是悔不当初。
    若是林恩刚包围金鹿堡的时候他们就投降，说不定他们也能参加与南境侵略军的战争，一举将投降的耻辱洗刷干净，顺便再混一个‘北境英雄’的光环。
    现在再投降，那可真是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加埃伯爵无力地缓缓起身：“等林恩到了金鹿堡，我们再和他谈谈，尽量多争取一些利益。”
    山羊胡伯爵跟着起身，又问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公爵那边该怎么说？”
    年轻的奥尔格公爵这会正躺在一名貌美肤白侍女的裸露大腿上，侍女则拿着一根小木棍给他掏耳朵。
    当三位伯爵登门拜访时，奥尔格命令侍女不必停下，同时以讥讽的口吻回道：
    “向林恩投降？这件事你们有必要再来询问我的意愿么？只要你们下定决心，这金鹿堡里可没人能阻止你们。”
    奥尔格发现自己被架空后是彻底摆烂了，反正他说的话也没人听，那还不如享受最后的好日子？
    只要他一日还在这金鹿堡里，他就是无可置疑的公爵。
    调动不了军队我还调动不了侍女么？
    此前奥尔格受到母亲安娜的严格管制，很多事想干却只能干瞪着，这会他总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把。
    加埃伯爵视线扫过侍女白的大腿，随后低头说道：“大人，您才是公爵，是金鹿堡唯一的主人，这种重大事项肯定要先得到您的首肯。”
    奥尔格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呵呵，背负责任与骂名的时候就想到我了，我都不知道以强硬和坚韧而著称的加埃伯爵还有这么胆小的一面。”
    他的确欠缺当公爵的能力与经验，可他绝非蠢蛋，很多事稍微一想就通透了。
    而且他很清楚，若是真的开门投降，这三个宫廷伯爵多少能保留一部分头衔与利益，可他这位公爵最好的下场都是终生监禁。
    到那时，别说是侍女白的大腿了，晚上能枕着一头肥猪睡觉都是奢望。
    加埃伯爵也不恼火，只是淡然回道：“大人，如果您愿意继续抵抗，那我们也没有任何意见，我们会始终追随在您的身边。”
    奥尔格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用后脑勺对着三名伯爵，他清脆的嗓音却在房间内久久回荡：
    “那好，就这么办，我以公爵的名义命令你们，一定要为我守护金鹿堡，我可是记得，你们都曾向我的父亲、兄长发誓，要守护沼地家族到最后一刻，你们也不想背负叛徒的骂名吧？”
    三名伯爵交换了一番视线，随后齐齐告退。
    到了当天晚上，一条小船驶离金鹿堡，使者下了船便直奔湖泊东岸的敌军营寨，并将一封信送到了敌将约瑟夫的手中。
    几日后，梭鲈城的消息一路顺流而下，传到了北境最东端的琥珀港。
    听到消息时，奥托三世正在享用午餐。
    “莱纳死了？可惜啊，他死得有些早了。”奥托放下酒杯，并用眼神示意身旁的男仆再添一杯葡萄酒。
    在奥托的构想里，莱纳与哈维的两万军队至少也应该支撑到今年秋天。
    可眼下才刚进入夏天没多久，莱纳的死讯就传到了琥珀港。
    莱纳一死，他麾下的万余士兵必然溃败，连带着哈维的那一万人也独木难支，势必只能退回王冠领地。
    阿尔诺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布擦了擦嘴，说道：
    “又是林恩干的，陛下，我早和您说过，此人就是您统一北境的唯一强敌，只要除掉了他，整个北境就将全部属于您。”
    阿尔诺现在的身份，是奥托亲自册封的宫廷伯爵，并负责为新任北境之王招募与操练军队。
    奥托还向他承诺，只要能统一北境，将来一定给他一个货真价实的伯爵头衔。
    对于国王的承诺，阿尔诺将信将疑，但他现在也没太多选择，只能先接下这份差事。
    “林恩我早晚都会除掉，但不会是现在，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可能招募更多的军队，余下的事我会解决。”说罢，奥托拿起酒杯，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
    莱纳与哈维的失败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奥托研究了北境几十年，他很清楚北境内陆地区有多难啃。
    历代北境之王无不想要真正统治北境，可那三大公爵领却始终屹立不倒。
    过去两百年都没人能办到的事，奥托可没幻想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完成。
    正因为做好了长期战争的心理准备，他才会在琥珀港训练只效忠于他的军队。
    阿尔诺只是负责从王冠领地招募与操练新兵，一旦士兵完成新兵操练，立刻就会被划给给奥托从南境带来的亲信贵族。
    通过这套方案，奥托兵不血刃地就剥夺了阿尔诺的兵权。
    力量佣兵团那几千号人被拆散去了不同的部队，不再是那支纵横王领的强悍佣兵集团。
    阿尔诺对此肯定心有怨言，但奥托不在乎。
    身为尊贵的国王，养一条脾气恶劣点的狼狗不是很正常么？
    如果狼狗愿意低头，就还有肉骨头吃。
    若是狼狗对主人哈气，那就只能成为其他狗的肉骨头。
    “是，陛下，我会竭尽全力完成您的任务。”阿尔诺虽然还没吃饱，但他依然选择起身告退。
    自今年一月以来，阿尔诺跑遍了整个王冠领地，为奥托招募了足足两万新兵。
    这些新兵绝大部分都来自各地的盗匪与雇佣兵，随着王领逐渐安定，他们也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只能被迫投入奥托麾下。
    奥托效仿林恩的建军制度，将这两万新兵分成了五个军团，每个军团共计四千兵马。
    军队的基层编制也都全盘照抄，五百人一大队，五十人一中队，十人一小队。
    奥托的思路也很简单，既然林恩能异军突起并且一直赢赢赢，那对着他抄就完事了。
    为了治理好王冠领地，奥托甚至还想仿效林恩的地方县级制度。
    不过王领的半数领地都被他册封给了鲁伊王国来的贵族，他只能先在自己的直属领地进行实验。
    当天下午，奥托三世参加了在王宫里举行的御前会议。
    “大人，您的那些将领又来找我要钱了，可国库却连一百枚金盾都拿不出来，要不您还是允许我辞退财政大臣的职务吧！”
    会议刚一开始，奥托任命的财政大臣就向他大倒苦水。
    两万军队固然气势恢宏，可消耗的金钱却是个天文数字。
    光是为这批士兵置办武器甲胄，就将本不富裕的北境国库彻底掏空。
    且由于是职业士兵，这两万人每月都需要发放固定的薪资，这笔钱更是个无底洞。
    奥托到今年年初才算是初步扫平了王冠领地，今年的第一笔税收要到秋季才能收上来，国库现在压根就没钱供养军队。
    (本章完)

 第331章 没钱打什么仗？

    第331章 没钱打什么仗？
    军队的基础永远都是钱。
    放在绝大部分年代，没钱肯定找不到人为你卖命。
    有钱但没给够也一样，士兵们不可能在拖欠军饷的情况下心甘情愿为君主卖命，所有才有了‘xx不满饷，满饷不可敌’的说法。
    奥托三世目前也正面临着缺钱的困境。
    他仿效林恩招募的新军并非传统的封建军队，而是要每月领饷的常备军队。
    每天眼一睁，他就要面临两万余名嗷嗷待哺的士兵。
    一旦钱粮没到位，士兵们的士气与忠诚度就会如瀑布般飞流直下。
    拖欠太久，他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新军甚至有一哄而散的风险。
    奥托并非没钱，他在南境鲁伊王国的国库里有很多的钱。
    可那些钱属于鲁伊王国，而非北境王国。
    两大王国虽然拥有相同的国王，其国库却并不相通。
    若是奥托强行从南境调钱来北境，那他首先就要面对妻子与长子的抵触，接着就是迈森伯爵等鲁伊重臣的反对。
    鲁伊的国库要用来供养本地的宫廷与军队，还要应对各种可能的突发事件。
    基于同样的道理，奥托在北境王国还要另养一套宫廷官僚，鲁伊有鲁伊的御前会议，北境也有北境的御前会议。
    毕竟连国库都不相通，那肯定也没法用同一套官僚班子。
    这也是为何奥托做梦都想要建立一个横跨南北两境的庞大帝国。
    若能将鲁伊王国与北境王国合二为一，他就可以整合两国的国力，同时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不过这只是他对于未来的遐想，且注定阻力重重，眼下他还是得先解决北境王国的财政问题。
    “钱的问题，我会解决，而且会很快，诸位处理好手头的事务即可。”
    面对财政大臣的抱怨，奥托三世选择了大包大揽。
    说到底，财政会面临困境全因为他不考虑实际情况就大肆招募新军，这锅只有他能背。
    待到御前会议结束，奥托立刻就派人找来了琥珀港市长尼尔。
    “尼尔，梭鲈城的那场战争你肯定也听说了，为了武装我的军队、为了消灭王国内部的叛党，我需要琥珀港市议会带头向国库捐献一笔钱，我的要求也不高，琥珀港捐三千北境金盾就行，王冠领地的其他自治市合起来出五千。”
    奥托也不藏着掖着，而且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三千金盾。
    他虽是国王，却不能无中生有变出钱来，只能是谁有钱就找谁要钱。
    但尼尔又怎会同意国王的无礼要求？
    他径直回道：“陛下，市议会实在是拿不出来钱了。”
    奥托顿时脸色一黑，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三千金盾也不行？这笔钱并不多，而且在接下来的战争中，琥珀港无需为王室提供任何民兵，这就当是你们的盾牌钱就行了。”
    “陛下，别说是三千金盾了，就算是五百金盾市议会也拿不出来，您又不是不知道，琥珀港的城墙与市内建筑在去年的战争中损毁严重，滞留城内的难民也需要市议会供养，这两项开支已经将市议会的金库掏空了。
    至于盾牌税，我想市民们并不会拒绝为您而战，只要敌军打到琥珀港附近，市民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拿起武器聚集在您的旗帜之下。”
    尼尔的态度相当坚决，没钱就是没钱，他现在也变不出钱来，要命他手头倒是有不少。
    距离去年的战争已经过了大半年，可琥珀港的重建工作依然还没完成，可谓是哪哪都需要钱。
    尼尔也不怕国王翻脸，毕竟琥珀港早已缴纳了今年的自治税，还在奥托加冕的时候奉上了一笔丰厚的礼金。
    哪怕是国王，也没理由再向琥珀港伸手要钱。
    “真就没任何办法了？”奥托的脸色很是难看，除了相对富庶的自治市，他现在还真想不到要去哪里搞钱。
    去年，他通过在王领册封贵族，已经收了一大笔盾牌税，又借加冕为王的理由，向各地的封臣与自治市额外索要了一笔礼金。
    可这些钱全都被他砸进了军队了，早已了个精光。
    眼下才六月份，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来月的时间。
    奥托总不能再去找封臣们要钱，他在王领的直属领地这会也没有产出。
    而且王冠领地这会的经济与农业发展都不怎么样，过去两年的战争对王领的摧残极大，需要好几年才能恢复到战前水平。
    至于说对自治市用强，比如派出军队强行索要什么的，奥托也只敢想想罢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当然懂，他要舍得付出毁掉琥珀港的代价，倒是有可能掠夺出一大笔钱来。
    但这压根就不值当啊！
    况且北境的自治市可不是吃白饭的，想当初琥珀港几乎是以一城之力硬生生扛住了沼地公爵洛泰尔的两次猛烈攻势。
    而在此之前，琥珀港的市民们可是经常以用臭鸡蛋砸国王取乐。
    这帮市民可谓是软硬都不吃，能按时上缴自治税那都算是尊敬王室了。
    尼尔轻咳两声，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颇有深意的微笑：
    “陛下，办法总是有的，这世界上的钱只会转移，但并不会消失，如果您舍得承诺利息的话，我认为会有不少商人愿意借钱给您。”
    奥托三世闻言不由眉毛一挑，眼中透着一丝凝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商人们借高利贷？”
    在三圣教的教义里，放高利贷是足以下地狱的罪行，教廷也三番五次禁止教徒放高利贷。
    但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经受住高额利息的诱惑？
    尤其是对商人而言，他们手头有余钱，却缺乏钱生钱的途径，放贷就是他们所能找到最好的生财之道。
    纷争不休的南境正好又为高利贷提供了生长的温床。
    南境各地的贵族领主们总会碰上没钱但又必须打仗的紧要关头，走投无路下就只能找商人们借高利贷渡过难关了。
    因此，南境的高利贷业务可谓勃勃生机，几乎每一座自治市都有高利贷商人出没的身影。
    即便教堂屡次严厉打击，高利贷业务总能死灰复燃。
    眼下北境已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乱世，琥珀港的商人们自然也想学一学南境的同行，过一把钱生钱的瘾。
    “陛下，并非高利贷，只是低利息的借债罢了，琥珀港的商人们也不希望失去您这样的好国王，因此他们愿意借一些钱协助您打击王室的敌人，之后您只需要用战利品偿还借款即可。”
    尼尔这话说得是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就是图那点利息而已。
    不过他这次主要还是充当借债的中介人。
    不少南境的同行嗅到了北境的机会，委托尼尔向国王陛下推销贷款，他和市议会的议员们也就跟着参了一股。
    既然有放款的能力，那这帮豪商自然就有收款的本事，他们压根就不怕国王当老赖。
    豪商们控制着南北两境的主要港口城市。
    若是国王赖账，那他们就可以通过扣押王室船只与货物的方式进行催收，也可以拒绝缴纳自治税或者关税来抵扣欠款。
    “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奥托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他明显对贷款的提议心动了，毕竟可以提前未来的钱来提升眼下的军事实力。
    如果他真能击败白河伯爵林恩与镜铁伯爵瓦萨，那他将来获得的战利品绝对能轻松覆盖贷款与利息。
    对于借贷他也不陌生。
    鲁伊王国的一些贵族就有借贷习惯，出征前借贷购置优质的战马与装备，只要能打赢，那战后就可以靠战利品偿还贷款。
    什么，你问打输了该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祖传的城堡和领地吗？那些东西都是能换钱抵债的。
    要不然南境那么多落魄贵族是咋来的呢？有不少都是欠债太多被迫出售领地，进而成为了没有领地的落魄贵族。
    至于奥托，他想不到自己有输的可能性。
    论人口、论产出、论手工业水平，北境的三大公爵领加起来都比不过王冠领地。
    他不仅坐拥王冠领地绝大部分的资源，还能从南境源源不断征调兵力，眼下又通过高利贷获得了超越时间的财富，怎么可能输给只有区区一块公爵领的林恩？
    或许林恩在政治制度与练兵方法上存在一定优势，可奥托全盘照抄！
    总而言之，他认为自己必不可能输，借来的欠款也能轻松靠缴获的战利品还上。
    不过奥托多少还带有点国王的矜持，他不会当场就答应尼尔的提议，而是要先吊商人们一阵子。
    等到尼尔再度提议时，奥托才会勉为其难地答应。
    他太熟悉商人们的尿性了，只要能赚到足够的利润，这帮贪财奴甚至愿意将父母孩子都给卖了。
    参与高利贷不过是出卖道义罢了，对商人们而言，道义这东西甚至还不如一条裤衩值钱。
    几日后，在市议会的屡次提议下，奥托终于是一脸迟疑地在借款文书上签下了他的大名。
    一万北境金盾的款项将会分两个月汇入北境国库，利息是每年百分之三十，分三年偿还。
    放在南境，这已经算是‘低息’贷款了。
    毕竟贵族们有一半的概率在战争豪赌中破产，很多放贷商人压根就收不回足额的本息，必须要靠拉高利息才能填补可能的亏空。
    这次之所以只收百分之三十的利息，纯粹是商人们认为奥托的赢面更大。
    奥托这次的对手，可是区区两个北境的小伯爵，商人们也想不到他该怎么输。
    国王会赢得胜利与领地，而商人们将获得丰厚的利息回报，简直就是双赢嘛！
    就在奥托借用未来的财富继续扩军时，林恩已经抵达了依旧叛逆的金鹿堡。
    “你回去告诉加埃伯爵，我只给他两天时间，如果两天之后他没有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那我就亲自去金鹿堡找他。”
    面对加埃伯爵派来谈判的使者，林恩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耐性。
    你寄予厚望的南境侵略军都已经溃散了，你还有坚持的理由么？
    现在的林恩可谓是意气风发、底气十足，他不仅携大胜之威再度降临金鹿堡，甚至还通过水路从三河城又运了一批火炮过来。
    三河城的铸造行会可是一刻也没停，将几乎全部的产能投入到了火炮铸造中。
    现在的林恩拥有足足五十门青铜臼炮，所配备的石弹与火药则可以支持昼夜不停地开火。
    随着制炮工艺的逐渐成熟，他还命令三河城的工匠们尝试着制作长管火炮。
    相比短管的青铜臼炮，长管炮制作难度明显提高，但由于炮管的加长，得以拥有更长的射程与更高的打击精度。
    林恩还希望能改进炮弹的材质，将石质炮弹改为铁质炮弹，以此让炮弹获得更强大的破坏力。
    不过这就要改良铸铁技术，较为原始的块炼铁方式无法彻底融化铁矿石，自然就无法将铁水铸造成各种形状。
    林恩已经将刚刚解锁的高炉炼铁图纸发往赤溪县，命令主管铁器作坊的埃里克负责相关事项。
    等攻克了这两项技术，林恩就将获得更大威力的火炮，攻克北境的各大坚城的难度也将相应下降。
    来自金鹿堡的使者哀求道：“大人，加埃伯爵愿意主动打开金鹿堡的城门，也承诺将现任公爵完完整整地移交给您，他所要求的，不过是您的一个简单承诺而已。”
    林恩对此嗤之以鼻，冷笑道：“简单承诺？加埃可是向我索要三个伯爵的头衔以及大批的财富，他甚至还要求我给他一小块领地，他要是还没睡醒，那我建议他可以继续睡一会。”
    面对林恩给出的压力，使者终于说了实话：“大人，这只是加埃伯爵开出的谈判筹码罢了，我这次拜访大人，也只是想知道您的具体诚意。”
    “他要诚意，那我就给他诚意，你告诉他，立刻打开城门，我承诺可以给他三个荣誉男爵的头衔，再保留他在城外的一半土地，至于其他的，想都别想！”林恩已经不想再和金鹿堡里的小丑们拖下去了。
    (本章完)

 第332章 组建御前会议

    第332章 组建御前会议
    正值六月末，太阳高悬，白河的水面泛着碎金，载着盐矿与石料的货船正顺流而下，船帆上的三河城纹章随波轻晃。
    此时正是白河领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节，小麦、黑麦、大豆等主要作物都进入了关键的生长期，对水分的需求急剧增加。
    可天空却晴朗无云，丝毫没有要降雨的迹象。
    而就在这抗旱的关键节点，白河郡苍鹭县的奥列格县长却即将远行。
    “蒂莫，送到码头就可以了，从这里到金鹿堡，沿途都有伯爵的军队一路护送，不会出问题的。”
    奥列格站在码头上，与前来送行的亲朋好友们告别。
    他近日高升为金鹿郡的郡长，需尽快赴任。
    至于苍鹭县的农业生产，则并不需要他过多操心。
    除了七月雨季即将到来外，奥列格早在开春之前就指挥全县劳动力疏浚了水利灌溉工程。
    这些工程连通了白河以及发源自群峰山脉的数条溪流，能够持续不断滋润苍鹭县的广阔田地。
    而且苍鹭县在去年就开始大力发展家鹅养殖业，为此挖掘了不少养鹅的池塘，这些池塘在旱季也能为田地提供宝贵的水源。
    总体上而言，苍鹭县的人口还远远没达到临界值，就连靠近水源的土地都还没全部开发出来，目前种植粮食的土地都算得上是水浇田。
    只有当人口膨胀到需要开垦山地与台地时，才会出现那种只能靠天吃饭的旱田。
    老六蒂莫娶了奥列格的亲妹妹，自然也在送行人群之中，他看着自己的大舅哥，一脸担忧地说道：“我并不是担心你在路上出问题，而是怕你到了金鹿郡遇到危险。”
    按照老六这说法，当郡长似乎是个高风险的工作。
    事实也确实如此，沼地领作为林恩新征服的领地，各地依然存在着不少活跃的盗匪团伙。
    这些盗匪或是源自战争产生的溃军，又或是因税赋太重而落草为寇的农奴。
    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不安定因素外，当郡长还需要面临权力组织内部的明枪暗箭。
    郡长的官署就设置在金鹿城这座自治市内，无论是自治市还是当地的庄园都不会太欢迎这位空降的地方长官。
    林恩设立郡长的初衷，就是要限制并逐步收回这些地方势力手中的权力。
    作为林恩意志的执行者，奥列格势必要为伯爵大人冲锋陷阵，与这些地方势力争权夺利。
    奥列格当然也能预见到其中的凶险，但他却故作轻松地笑道：“可能会有危险，但你也不必担心，伯爵大人会安排军队时刻保护我们这些官员。”
    对于林恩的赏识与提拔，奥列格心里真的只有感恩。
    他出身于普通的领地管事家庭，靠着一步步努力干到了男爵领的总管。
    后来林恩攻占苍鹭领并设立苍鹭县，又将奥列格任命为该县的首任县长。
    到如今，他即将赴任金鹿郡的郡长，管理超过二十万人口，这无疑是他人生中的一次大飞跃。
    当男爵领总管的时候，奥列格虽然拥有管理领地上数千农奴的权力，可他本质上依然也是属于领主的农奴与仆役。
    即便是见了领地上的普通骑士，他也需要低眉顺眼地弯腰行礼。
    毕竟他的身份就不是自由民，哪怕与骑士阶层都隔着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而现在不一样了，无论县长还是郡长，都是一地的父母官，哪怕抛开手头的权力不谈，在身份上也至少能摆脱非自由民的禁锢。
    “也是，伯爵大人总是比我们看得更远，他既然要设立郡一级的行政单位，肯定提前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与安排，你就跟着大人走，听从他一切命令，这总是不会出错的。”
    蒂莫虽然比奥列格要年轻十几岁，还成了人家的妹夫，可他的话里却自觉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说教意味。
    这一方面是当老师的职业病。
    另一方则是因为蒂莫真是林恩的亲信近臣，是能跟伯爵大人拜把子的好兄弟，天然就比奥列格这种外臣更清楚宫廷里的政策走向。
    奥列格能将妹妹嫁给蒂莫，那绝对算是高攀了。
    而且别看蒂莫现在的职务只是个校长，可他这个校长绝不一般，领地上不知有多少官吏都当过他的学生。
    即将赴任金鹿郡的几个县长，也都在苍鹭县的官吏学校里进修过。
    奥列格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伯爵大人的智慧可不是我能够比拟的，他的很多想法我也无法完全领悟，只能是到了金鹿堡觐见伯爵大人之后再说了。”
    说实话，奥列格现在对于当郡长这件事也没有太多实感，毕竟没有前人能够为他提供参考与经验。
    他心里非常忐忑，难以完全想象到自己将来可能会遭遇的麻烦。
    毕竟他在苍鹭县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底下没人能和他斗，他只需要坚定执行林恩的命令即可。
    也就是蒂莫一路都在提醒他，让他赴任后务必当心人身安全，并且要密切注意金鹿郡的自治市与地方庄园势力。
    当天上午，奥列格在告别一众亲朋好友后登上了前往金鹿堡的船只，他的妻子与儿女也将随他赴任。
    他的妹妹一路追到码头的最顶端，对着渐行渐远的船帆不断挥动着手帕。
    待到船帆消失在河流的拐弯处，年轻的少妇扑进了蒂莫的怀里，含泪问道：“兄长他一定会安全的，是吗？”
    蒂莫低头吻了吻妻子颤抖的睫毛，温柔地回道：“当然，等他安定下来，我就带你去金鹿郡旅行，还会带你去金鹿湖里划船，和你一起品尝当地最出名的苹果派。”
    这种时候他肯定不会说丧气话。
    等他回到学校，立刻就被学校里的几名老师给围了起来。
    “校长，学校是否也会搬去金鹿郡？我听说伯爵大人很快就会成为新的沼地公爵，他在河沼县的宫廷据说已经开始搬迁了。”
    这些老师都是白河领的本地人，且大多都是从优秀学生中选拔而来，和蒂莫一样年轻。
    他们近期都听到了不少传闻，都有些担心要随着学校搬迁而远离故土。
    “学校暂时还没有要搬迁的计划，你们安心教学，如果有变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蒂莫耐着性子安抚一众老师。
    这事他并没有撒谎。
    虽然林恩明摆着会将主要的人力物力乃至精力都投入新占领地，可白河领这块老地盘的变动并不算大。
    无非就是一批官员高升去了沼地领的各个新设郡县，他们空出来的位置立刻就被本土的低层官员给填补了。
    至于宫廷搬迁，这并不奇怪。
    大贵族的宫廷本就会随着贵族的移动而移动，在过去的北境，各大公爵虽然都有自己的家族城堡，可他们一年中的大半时间都不会住在城堡里。
    冬季避寒、夏季避暑、秋季狩猎.再加上不时爆发的战争，大贵族们连带其宫廷往往不是住在其他行宫，就是在出行或出征的路上。
    连带其家眷与宫廷官员也都要随大贵族一同出行。
    林恩目前暂时还没有明确设立固定‘首都’，苍鹭县的学校也并未接到搬迁的命令。
    与此同时，河沼县的城堡里，克萝莉斯正在指挥仆人们收拾行李。
    “对，这几套鹅绒被都带上，还有配套的枕头也别落下。”
    “我的衣服？通通打包带走，一件都别留下。”
    “能带走的都尽量带走，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克萝莉斯已经接到了林恩的明确指示，河沼县这座城堡将来充其量就是一座行宫，不必留下太多东西。
    从地理位置上看，河沼县目前紧邻着奥托的势力范围，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刀兵，实在不是家眷们该待的地方。
    金鹿堡毕竟是历代沼地公爵经营两百余年的老巢，且地处北境腹地，与王冠领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林恩与奥托之间的战争即将打响，持续多久尚未可知，将家眷迁往金鹿堡很有必要，至少不会给敌人抓人质的机会。”
    次日清晨，在收拾妥当后，克萝莉斯也登上了前往金鹿堡的甲板，随她一同登船的还有莉娅及其儿子，以及雅格娜母女。
    除了林恩的家眷外，宫廷官员的家属们也在搬迁之列。
    譬如书记官维克多以及外交部长卡列博的家属，以及一众秘书们的家属。
    金鹿堡的宽敞书房内，维克多向林恩恭敬地递上了两份名单：“大人，这是我拟定的御前会议名单，下边那一份则是各郡县官员的名单。”
    所谓御前会议，就是围绕君主或者大贵族的核心官僚团体，其实有点类似明代的内阁与六部，其核心职能无外乎就是‘咨询、行政与司法’。
    如果参考北境王国的现成例子，那大致由如下官员或者贵族宗教代表组成：
    负责宗教事务的琥珀港大主教、负责地方管理事务的王领主要伯爵、负责王室亲卫军的宫廷总管、掌管王室法庭的大法官、掌管国库的财政大臣、掌管君主书信往来的御前书记官。
    除了这些官员外，通常还会有两到三名王室元帅与军事顾问列席御前会议，协助那些不通军事的国王处理军事问题。
    林恩现在需要统治一块超越公爵领的地盘，以及远超一百万的人口。
    由于废除了分封制度，因此他需要尽快建立一套能够高效运转的官僚体系，并降低自己的工作负担。
    没错，由于缺乏完善的官僚体系，现在的林恩可是每天都忙得头不沾枕。
    一会是某支军队里有军官与士兵惹了祸，一会又是某某庄园遭到马匪劫掠，再过一会又有某个农奴犯了大罪需要核对死刑。
    刚刚占领的广大领地似乎总是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几乎每刻钟都有公文送至金鹿堡，并需要他亲自审理与签字。
    不仅是林恩本人，就连他麾下的秘书们也都忙得连轴转。
    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即便是再精力充沛的君主，通常也会将他需要直接管理的官员数量限制在二十人内。
    林恩接过名单，一边看一边揉发酸的眉心，嘴上则说道：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设立军事参谋部处理军中的各种事务，再设立大法官来处理各地的司法问题，至于繁杂的地方政务，则是让那帮郡长和县长去负责。”
    对于军事上的事务，林恩是计划一步到位，组建一个由职业官员们组成的军事参谋部。
    该参谋部的职能类似古代东方的兵部，负责处理诸如军饷发放、器械制造、兵源招募补充等军中杂务。
    同时该部门还要能够随林恩一同出征，处理军队在行军与作战时遇到的各种麻烦，譬如粮草调运、战利品发放、军队行军路线规划等。
    参谋部的官员们就像是一张编织精密的渔网，筛选掉那些不重要的繁杂事务，只将真正重要的决策留给林恩来做决断。
    大法官则类似刑部，掌控全领地的重要司法判决，为林恩省去亲自断案判案的麻烦。
    郡长与县长则是另一张网，他们要筛去的是地方上的杂务，总不能某个县疏浚个水渠都要惊动林恩。
    世间的道理总是相通的，官僚说到底就是个分工和监督，各式各样的官僚体系无非就是在职位上换了个名字，其内核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林恩现在还没空来管监督的事，他首先还是要先将分工问题给理顺了。
    维克多同样有些疲倦，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回道：“参谋部的话，我的想法是从秘书部里抽调几名官员，加上几名宫廷骑兵中的老将，以及从军中提拔几名优秀的军需官来组建。”
    参谋部负责的这些工作，在近几个月可都是由维克多与秘书部门来负责，可想而知他们有多么操劳。
    不亲自参与就没有调查权，也正因为亲自处理了军队方面的各种杂务，维克多才知道哪些人才能够适用于这些工作。
    林恩当即颔首道：“不错的提议，就这么办好了，你尽快再拟定一份名单出来。”
    (本章完)

 第333章 你去为我拿下黑杉领

    第333章 你去为我拿下黑杉领
    七月上旬，北境正式进入了传统的雨季。
    不过在群峰山脉西侧的黑杉领依旧是艳阳高照，似乎所有的水汽都被连绵高耸的山脉阻拦，雨水也全都倾泻在了山脉东侧的白河领。
    当然，本地人都清楚，这黑杉领的雨季就是会迟到一两个星期。
    该下的雨总是会下的。
    伯爵领的崎岖山道上，两名骑士正牵着战马在狭窄的山道上并列前行。
    后方的年轻骑士边走边问道：“公爵已经向林恩认输了，金鹿堡也落入了林恩手中，他很快就会成为新的沼地公爵，你们认为，伯爵大人会投降吗？”
    这两名骑士都隶属于黑杉伯爵斯皮科，曾随其多次袭扰林恩治下的湍流郡，称得上是伯爵领的中坚力量。
    不过随着沼地领的局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些曾经忠诚勇武的骑士也开始为自己考虑退路。
    走在前头的中年骑士感叹道：“在北境，估计没人比伯爵大人更痛恨林恩，在我看来，他肯定会和南边的谷地公爵一样，与家族城堡共存亡。”
    黑杉伯爵斯皮科的父亲、姑姑与表兄都因林恩而死，与林恩有着血海深仇。
    领地上的骑士大多都认为斯皮科会与林恩死磕到底。
    当然，这么选的结局大概率就是磕死，谷地公爵赫尔曼已经打过样了。
    年轻骑士也叹了口气，说道：“林恩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如果伯爵大人拒绝投降，那以后来的就不再是使者，而是白河领的军队。”
    中年骑士苦笑道：“你敢劝伯爵投降吗？我反正是不敢。”
    山路上顿时陷入沉寂，只能听到马蹄铁与碎石的清脆碰撞声。
    半晌后，两人路过一片风景秀丽的山谷，年轻骑士凝视着山坡上的烂漫山，轻声道：“我其实不害怕战争，更不畏惧死亡，但比起死在这黑杉领，我更愿意死在与南境人的战争中。”
    中年骑士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嗓音也随即低沉起来：“我们不过是最卑微的骑士，死在哪儿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去年，前任黑杉伯爵曾带领数百骑兵驰援遭林恩威胁的三河城，结果差点全军覆没。
    在那场惨痛的战争中，黑杉领的封地骑士死伤大半，仅有少数幸运儿躲过了敌军的追击逃回领地。
    而中年骑士就是幸运儿中的一员，可自那以后他脸上就再也看不到笑容，只因他亲眼目睹了黑杉伯爵与众多同袍的战死。
    不过他并没有因为那场战争而过分记恨林恩。
    他活了快五十年了，经历过太多的冲突与战争。
    而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北境最不缺的就是战争与冲突，即便伯爵与同袍们并没有死在那场战争里，也会死在之后的无数战争里。
    如果每经历过一场失利就要去痛恨敌人，那这位中年骑士的死敌怕不是已经遍布北境了。
    下一刻，前方景色豁然开朗，一座被群山环抱的青色石质城堡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中年骑士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丝光彩，语气也跟着明快起来：“前面就是黑杉堡，县看看伯爵会怎么决断。”
    对于黑杉领的大部分男爵与骑士而言，并不宏伟的黑杉堡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圣地与归属。
    他们都在这座城堡中度过了自己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很多人还在城堡的宴会中结识了自己的妻子。
    黑杉领作为沼地领里为数不多的实权伯爵领，领地上的贵族们都会因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而自豪，他们会为守护黑杉堡而战，也甘愿为城堡的主人流血牺牲。
    当这两名骑士抵达黑杉堡时，才发现领地上的大半贵族都已聚集在了城堡中。
    两人便开始熟练地与同行们聊天叙旧，不时还有仆人送来刚从井里提出来的清凉麦酒。
    城堡里响彻着贵族骑士们爽朗的笑声，这场景看起来与过去贵族聚会时别无二致。
    可不知为何，所有人似乎都感觉有一片并不存在的厚重乌云笼罩在城堡上空，很多贵族的笑容里也透着明显的牵强。
    等到了傍晚，贵族骑士们进到城堡的大厅里，并依照地位高低列坐，现任黑杉伯爵斯皮科则第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这位年轻伯爵从大门进入，面色沉重地穿过两排长桌，来到了独属于伯爵的主位上。
    斯皮科坐下后环顾在场贵族骑士，他能看到，跃动的烛光照亮了一张张不安的脸庞。
    “我最值得信赖的封臣们，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今日召集你们的理由，不错，金鹿堡已经换了主人，统治那座城堡的人不再是我们所熟知的沼地家族，而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
    斯皮科语出惊人，且迅速为今日的贵族会议定下了基调。
    很显然，他并不愿意承认林恩的公爵身份，更不愿意向这位金鹿堡的新主人低头效忠。
    随着他话音落下，大厅内鸦雀无声。
    斯皮科很是满意，顿了顿后语气更加高亢：“我此生只会效忠于一个家族、一面旗帜，黑杉伯爵领也同样如此，我在此郑重宣布，只要我还是黑杉伯爵，那黑杉领就永远都不会向那个贱民屈服！”
    啪啪啪！
    台下有坐在前排的男爵带头鼓掌，随后掌声愈来愈响亮，直到在场所有贵族骑士都开始鼓掌，掌声也逐渐趋于一致。
    待到掌声逐渐停歇，斯皮科的脸上终于泛起笑意：“我相信，诸位都愿意为了黑杉领而战、为了这座屹立二百年而不倒的黑杉堡而战！”
    台下的气氛也随之热烈激昂起来，不少骑士甚至握紧了拳头，摆出一副与林恩誓死血战的模样。
    随后他话锋突然一转，厉声说道：“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北边的北地领已经背弃信念向那个贱民投降！我也知道，你们中或许会有人因为种种原因而放弃心中的信念，我不会苛责与怪罪任何人。”
    沼地领一共只保留了两个有实权的伯爵领，除了遍地是山的黑杉领，剩下的就是位于最北边的北地领。
    历任公爵之所以会保留北地领，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防范荒原上的荒民。
    北地领和黑杉领一样，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这种伯爵领不仅无法威胁到公爵，还会成为金鹿堡的外围屏障。
    斯皮科最后强调道：
    “今天晚上，城堡的大门不会关上，想离开的人请自行决断，我发誓不会阻拦。
    但从明天开始，只要城堡里还有一名挥得动剑的战士，这座城堡的城门都将不再打开！”
    斯皮科吸取了金鹿堡开门投降的教训，他很清楚在战前统一人心的必要性。
    但他不是神明，更不会操控人心。
    因此他只能让不愿随自己并肩作战的人主动离开，这样留下来的人就都是死忠，至少不会在敌军攻城时开门投降。
    当天深夜，果然有不少贵族骑士带着自己的侍从离开了城堡，消失在了群峰山脉的无边夜色之中。
    斯皮科也遵守了承诺，并未设置任何阻拦，让愿意离开的人应走尽走。
    次日清晨，年轻的骑士在明显空了不少的大厅里再度见到了中年骑士。
    中年骑士惊讶地问道：“你竟然没走？”
    “事实上，我现在都很茫然，我也不清楚我为什么没走。”年轻骑士脸上的笑容同时透着苦涩与青涩。
    他之所以能继承领地与头衔，还是因为他父亲死在了三河城的那场战争中。
    或许是为了复仇吧？年轻骑士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随后好奇问道：“您为何也选择留下呢？”
    中年骑士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去的地方。”
    斯皮科也再度进到大厅，他粗略扫了一眼，发现愿意留下来的贵族骑士仅有二十人出头。
    算上这些人带来的侍从与伯爵亲卫，整个黑杉堡的防御兵力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人。
    他轻轻叹息，心中暗道：黑杉堡不算大，一百五十人也够用了，只要所有人都能齐心应敌，非得让那该死的林恩在城墙下折损千人！
    斯皮科只计划靠这点兵力坚守城堡，并不会再征召农奴兵。
    在残酷的城堡攻防战中，未经过专业训练的农奴反而是个不安定因素，不仅有可能影响士气，还会消耗掉本就不充足的存粮。
    随后斯皮科又发表了一通振奋人心的演讲，彻底调动了这帮贵族骑士的战斗意志。
    他做好了与林恩死磕到底的准备。
    黑杉领的一系列变故很快就传到了金鹿堡，传到了林恩的耳中。
    林恩正在审阅外交部拟定的外交文书，对此的评价是：“区区一座小城堡，再加上不到两百人的守军，翻不起风浪来。”
    这倒不是林恩轻敌，而是沼地领绝大部分地区都已传檄而定，黑杉领是唯一顽抗到底的势力，注定了是孤立无援、孤木难支。
    而且林恩也能理解，一块领地上总会有一些难啃的硬骨头。
    何况现任黑杉伯爵还和他有杀父之仇，不抵抗到底才算奇怪。
    看看北地领，一箭不射就干净利落地投降了。
    北地伯爵也因此能够保留头衔与一部分财产，算是皆大欢喜了。
    外交部长卡列博乖巧地站在办公桌前，分析道：
    “大人，这黑杉堡的地形与谷地领的白鹰堡极为相似，都是建在山脉之上，强行攻取将会造成大量伤亡，而那斯皮科又在战前故意放走了意志不坚定的封臣，招降也几乎不可能。”
    懂了，白鹰堡人称小黑杉堡，二者都是易守难攻的山地要塞。
    镜铁伯爵围了白鹰堡大半年，死伤超过四位数，最终才耗尽了城内守军的抵抗意志，并迫使谷地公爵赫尔曼自焚身亡。
    卡列博的分析还漏算了一个点，那就是山地地形对军械运输的阻碍，像是林恩铸造的那些火炮就很难运进深山里。
    “现在不投降也没关系，派一支部队长期围困就是了，围个半年到一年，崩溃的守军自己就会开门投降。”
    不过林恩对此表示无所谓。
    在征服整个沼地领后，林恩的兵力短缺问题得到了极大缓解，他现在不缺长期围困一座城堡的实力与底气。
    按照兵法‘十则围之’的原则，他只需派出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就能将黑杉堡围个水泄不通。
    至于军需问题，区区两千人更是不在话下。
    黑杉领虽然地形崎岖，但距离最富庶的金鹿郡并不遥远，两个地区不仅大面积接壤，还有平整的大道相连通，无非就是将粮草运入山里要多费点劲。
    说罢，林恩将手头的文书交还给卡列博，同时吩咐道：“这些草稿我都看过了，写得很好，誊抄好之后尽快发往铁堡与苍狼堡。”
    在南境侵略军撤退后，镜铁伯爵瓦萨回到了他的老巢铁堡，并开始着手构筑边境防线。
    他明显是被南境人的浩大声势给整怕了，连刚攻下的白鹰堡都顾不上，只想着怎样将老巢打造得更坚固些。
    不过林恩估摸着，瓦萨应该会在近期自立为新的谷地公爵。
    至于苍狼堡的草地公爵塞缪尔，此前他还真集结了一支千多人的部队支援镜铁伯爵。
    但他人还没到梭鲈城呢，战争就已经结束了。
    一贯贼不走空的马匪伯爵罕见的啥也没捞着，带着一股子闷气撤回了苍狼堡。
    而林恩这次发出的外交文书，想必会在塞缪尔的心火上再浇一罐子猪油。
    他即将对外自称为北境之王。
    这是林恩必须要走出的一步，不走出这一步，他就无法以绝对正义的姿态来反攻奥托三世。
    而且他称王的条件已然齐全。
    无可置疑的宣称与捍卫王冠的军队他全都拥有，气氛都到这儿了，他要再不称王，也对不起一路支持他的拥趸们。
    待到卡列博领命而去，林恩又派人召来了老三扬。
    扬最近也非常忙碌，一点也不比林恩闲，他统领的湍流军团迎来了大扩充，额定兵员一下子就从两千人膨胀到了五千人。
    但林恩还想给扬再加一点担子，他开门见山道：“扬，你去为我拿下黑杉领。”
    (本章完)

 第334章 大清洗，从占领到治理

    第334章 大清洗，从占领到治理
    在解决了金鹿堡中的沼地公爵残余势力后，沼地领正式进入了林恩时代。
    而在林恩正式执掌权柄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着手扩充军队。
    他很清楚，军队始终是他的立身之本。
    最先得到扩充的，是老二休戈统领的骑兵军团。
    该军团从之前的五百重骑、五百轻骑，一跃成为了一支拥有三千轻重骑兵的强悍军团。
    顺带一提，林恩麾下的重骑兵基本只有骑兵着甲，且普遍都是基础的锁子甲，仅有不到一个大队的精锐配备了板甲或者板甲衣等进阶防具。
    轻骑兵则大多配备轻便的皮甲，便于侦查敌情与战后扫荡。
    其次得到扩充的，则是直属于林恩的亲卫队。
    此前，亲卫队的人数仅有二百余人，此次一口气扩充到了五百人，且全员都是重装骑兵。
    五百人的亲卫队，才算是满足了公爵乃至国王该有的牌面。
    况且林恩并非是要讲排场，而是他需要亲卫队来拱卫他的城堡、家眷以及宫廷官员。
    再之后就轮到了老三扬的湍流军团。
    该军团因为是在湍流郡创立，故而得名。
    战前该军团仅有两千名额定士兵，且基本都是步兵。
    林恩直接就将该军团扩充到了五千人，并为该军团配备了一个大队的轻骑兵以及三十门青铜臼炮，
    这让湍流军团在纸面上拥有了独立作战的能力，无论野战还是攻城战都不至于发怵。
    至于新兵来源，则有些五八门。
    这三千名新兵实际上都称得上是老兵，且都有过真实的战阵经历。
    他们有的是城市中的民兵，有的是农奴征召兵，还有从骑兵遴选中被筛下来的前宫廷骑兵，甚至有南境侵略军中的战俘。
    当然，这部分战俘肯定都是北境人，他们因战乱而被迫加入南境侵略军，被俘后又自愿加入了林恩的部队。
    “扬，你来看地图。”
    在林恩的亲切招呼下，老三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观摩悬挂在办公室里的沼地领地图。
    林恩手指黑杉领的位置，缓缓说道，“黑杉领的地形很像谷地领，都是以山地为主，而黑杉堡就矗立在深山之中，有群山做掩护，入山道路极其难走。
    进入领地后，你不必急着去拿黑杉堡，而是要以攻占领地、安抚领民为首要任务，我会派遣一批官吏随你一同出征，边打边统治，你拿下黑杉堡的那天，就是我们彻底吃下这块伯爵领的时候。”
    简单点说，林恩已经做好了在黑杉领打长期治安仗的准备。
    眼下即便大难临头，竟还有数十名贵族骑士愿意与黑杉堡共存亡，足可见黑杉伯爵家族在该地区的统治有多么根深蒂固。
    可以预见的是，黑杉伯爵斯皮科将会动用一切资源负隅顽抗。
    林恩发动这场战争的目标，不仅仅是要攻占黑杉领，更是要将这块封建传统浓厚的地区彻底吃干抹净。
    老三仔细端详着地图，点点头道：“大哥，我明白，我会配合那些官员剿灭当地的敌军与盗匪，尽一切可能维持好当地的治安。”
    林恩用食指敲了敲地图上代表黑杉堡的城堡图标，说道：“现在是七月，我这次给你设置的时间期限是五个月，你只需要在寒冬到来前拿下这座城堡，就算你圆满完成任务。
    还有，你这次的另一个任务是通过战争来操练部队，要让那三千新兵彻底融入你的原有部队。”
    “是，保证完成任务！”在回答的同时，扬心里就已经有了一套初步的练兵方略。
    这三千新兵的底子都不差，无需再进行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在行军途中，就能让他们操练阵型与行军。
    林恩给他的时间又很宽裕，后续完全能让部队分批攻打黑杉堡，通过车轮战的方式消耗守军的兵力与士气，同时还能训练部队的攻城能力。
    当天傍晚，从白河领出发的第一批官吏乘船抵达金鹿堡。
    金鹿堡之所以能成为历代沼地公爵的居所，不仅仅是因为城堡所在的湖心岛易守难攻，还在于该地所拥有的交通优势。
    仅通过水路，金鹿堡就可以与沼地领绝大部分领地与自治市进行交流。
    而该地的陆上交通条件也绝对不差，派出的快马在两天内就可以抵达周边的郡县或者伯爵领。
    历代沼地公爵正是仰仗着这座城堡的坚固与便利，才能将整个沼地领牢牢抓在手中。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林恩的所有物。
    他在城堡的大厅内设下晚宴，招待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优秀官员以及学校毕业生们。
    明亮烛光下，林恩举起酒杯，环顾台下的精英们，“明天，你们就将以我的名义前往各郡县任职，有的担任郡长，有的担任县长，还有的则担任法官或者税务官。
    此时此刻，你们心中或许会不安、或许会忐忑，但你们都应该清楚，站在你们身后，为你们提供支持与勇气的人是我！
    我会庇佑与供养你们，成为你们坚实的后盾，你们将以我的名义使用权力，化为我手中的利剑，去镇压和斩杀一切不愿服从我统治的人。
    而义务与权力始终相伴，你们必须永远执行我的旨意，成为我在各郡县的忠诚代言人。
    你们还必须时刻牢记，在行使权力时需时刻谨慎，若是你们越过我设下的界限，或是依靠权力来欺压地位不如你们的人，那我赐予你们的权力就将化为你们脖颈上的枷锁，将你们吊死在无辜者的面前！”
    在经过两年的人才积累后，林恩已经可以一口气构筑一套覆盖全沼地领的行政、司法与财政体系。
    这些人才有的源自传统封建领地上的总管、管事体系，有的来自官吏学校的规范化教育，还有的则是从其他领地慕名来投的人才。
    早在正式进攻沼地领之前，林恩就已研究过该如何安排各郡县的官员，并亲自接见过不少官员与学生，因此才能做到占领与治理的无缝衔接。
    在林恩设置的框架中，郡长与县长是地方的行政长官，他们就是各辖区内的总管，拥有处理绝大部分郡县事务的权力。
    不过他们眼下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从沼地领各地庄园的既得利益集团手中收回行政权力。
    前几任沼地公爵都是以庄园为单位来治理基层与征收赋税。
    庄园所辖的农奴人数并不固定，少的数千，多的则能到数万乃至近十万。
    公爵所任命的庄园总管，以及总管之下的管事与庄头，占据着基层官员的生态位。
    且总管不仅拥有行政权，更是兼司法权与税收权于一体，他既是执掌法庭的大法官，又是庄园中的总税务官。
    据林恩所知，沼地领大半庄园的总管职位甚至是世袭的。
    很多总管家族连着数代人治理一座庄园，他们只需缴纳固定额度的税收即可完成任务，余下的自然落入了他们的腰包。
    在林恩攻占沼地领的军事行动中，总管们大多逃回了金鹿堡，然后就被他给一锅端了。
    眼下这些总管连带家属都被林恩发配白熊县，他们将失去身份与绝大部分财产，成为普通的农民，靠亲手种地养活自己。
    总管这一阶层虽然是没了，可他们下边的管事与庄头等小地头蛇依然存在。
    林恩所派遣的官吏们，就是要取代这些小地头蛇，并为他收回地方上的治理权。
    法官与税务官们的作用也同样如此，他们将在地方建立直属于宫廷的司法与税收体系。
    其中法官们的上边有大法官与中央法庭，税务官们的头上则有财政大臣与财政部。
    在这期间，地头蛇们肯定会有不满，甚至会演变成武装反抗。
    林恩当然也做好了武装镇压的准备。
    在他的安排下，老四约瑟夫麾下的两千步兵已经分别进驻了各地的城堡。
    此前，历代沼地公爵也都是靠这些小型城堡里的驻军来监视与保护庄园。
    如今，林恩派驻地方的部队则是要配合官员们扫清老旧势力，对沼地领来一个全身覆盖的‘大清洗’。
    林恩也不是没给老旧势力们留退路，如果这批管事和庄头识相点，他们可以主动投靠，或是举家搬迁自治市当富家翁，又或是成为官员下边的胥吏，协助官员治理地方。
    总而言之，林恩所构筑的这套地方体系，其最终目的都是将税给收上来。
    没有钱粮，他可养不活麾下的庞大军队。
    “诸位都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我在此先预祝你们克服一切困难与险阻，最终赢得胜利与荣誉！”说到最后，林恩将杯中的蜂蜜酒一饮而尽。
    他这番话很像是开战前的最终动员，而事实也是如此。
    占领金鹿堡并不代表他就能真正统治整个沼地领，这些官员们将继续为他奋战、为他厮杀。
    而他们也都能看到其中的风险，并做好了以身赴险的准备。
    来自王冠领地的格雷就坐在大厅里，当林恩话音落下时，他带头起立鼓掌，那张年轻的脸庞更是因激动而涨得通红。
    去年秋季，格雷离开家乡跑到白河领投奔林恩，
    当时他满怀信心，以为能凭借修道院毕业的学历，以及两年自治市法院的工作经历，在刚创立不久的白河领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好工作。
    但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当时的白河领已经不缺基层官员，三河城的市政厅里更是人满为患。
    不过当时的苍鹭县学校特意为这些外来知识分子开设了短期培训班。
    只要能通过学校的文化考试，这些外地人就可以免费就读于该培训班，并在毕业后获得安排工作的机会。
    格雷当时已经将不多的储蓄在了旅途中，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了考试。
    顺利通过考试后，他便进入官吏学校入读，还分配到了免费的宿舍。
    在学校里，他系统性地学习了林恩的地方治理理论，也学习了经过改编的北境法典。
    等到来年五月，格雷顺利从短期培训班毕业，并被告知很有机会获得地方法官的职务。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两个月，终于等到了今天。
    眼下，格雷即将成为金鹿郡某个县的县级法官，肩负起该县的司法工作。
    他心中自然紧张，毕竟去年这时候他还在一座中型自治市里当法官助理，距离成为正式法官遥遥无期。
    在紧张之余，他也同样期待着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林恩统治下的沼地领遍地都是机会，只要保持对领主大人的忠诚，并努力干好手头的工作，就能获得升职加薪的机会，而且先行者们已经给他树立了榜样。
    格雷很清楚，他所在的金鹿郡的新任郡长，去年竟然只是个小小男爵领的总管。
    足可见当今的领主大人在提拔人才上是多么大胆与狂野。
    只要有才能、只要肯吃苦，农奴都能当郡长！
    散会后，一名年轻的同班同学与格雷并肩而行。
    格雷搂着同学的肩膀，一脸热络地说道：“我就在你隔壁县当法官，到时候我们互相关照，你要是碰到了麻烦可一定要找我。”
    这位金发同学今晚喝了不少酒，他反手搂住格雷，喷着酒气坏笑道：“那肯定啊，你要有麻烦也别忘了我，放假的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金鹿城里放松放松！”
    “哈哈哈，一定一定，发了工资我第一个请你！”格雷同样会意地笑了起来。
    他现在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二十多岁就成为一座法院的主法官，这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在自治市上班那会，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位法官都不会低于三十五岁。
    也就是现在的沼地领各种职务太过空缺，才有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机会。
    不过格雷并未因此而骄傲自满，他心里清楚，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领主大人的赏识与提拔。
    他也将领主大人的警告牢记在心，暗暗发誓到了地方上后一定要竭尽所能当一名好法官。
    毕竟他上头还有大法院与中央法庭在监视，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巡回法庭来他们县审阅卷宗与罪犯。
    要真出了大问题，他这个县法官就是第一个被问责的。
    (本章完)

 第335章 重划贵族等级

    第335章 重划贵族等级
    有人离开，自然就有人到来。
    白河领最北端的白熊县今天迎来了一批外地人。
    这些来客非常重要，以至于担任县长的小艾伯特需要亲自来码头迎接。
    为保证来客安全，他甚至带上了五十名县里的治安民兵。
    一艘桨帆船停在了码头，从船上下来一队士兵，领头的军官刚下了船，就热情地与小艾伯特打招呼。
    这些士兵都是从白熊领出来的老兵，一些优秀士兵甚至已经在军中晋升了中队长乃至大队长的高位。
    寒暄完毕后，军官换了副严肃面孔，对小艾伯特说道：
    “从现在开始，船上这些人就交给你们白熊县负责了，领主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全都回归最基础的农民身份，你就按照农民家庭的土地面积给他们划拨耕地，还有，不要让他们有逃离的机会。”
    小艾伯特同样严肃回道：“明白，我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所与耕地，相应的生活用具也都备齐，饿不死他们，也绝不会让他们离开白熊县。”
    随后他看向军官身后的桨帆船，只见几名年轻男女在士兵们的护送下走出船舱。
    这几人自然就是前任沼地公爵奥尔格，以及他的亲戚与侍女们。
    这里就是白熊县？是我将来度过余生的地方？
    奥尔格扶着船舷护栏，极目远眺，只觉眼前的景色与金鹿堡周边的庄园并无什么两样。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与沉淀，他现在的内心相当平和，已经基本接受了从公爵到平民的阶层滑落。
    但有一份刻骨铭心的仇恨被他埋在心底，此生都难以忘怀。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天深夜，他在侍女的温柔安抚下沉沉睡去，却在睡梦中被猛然惊醒。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被几个大汉拖下了床，随后又被蒙眼捂嘴、五大绑一路送出金鹿堡。
    当他再度看见光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敌军营帐中的昏暗烛光。
    那时，奥尔格明白，他被加埃伯爵为首的三人小组给彻底出卖了。
    这三名伯爵为了自身的权位与利益，选择背叛他这位公爵，还将他绑起来献给了林恩。
    再之后的事，对奥尔格而言宛如一场难以言说的噩梦。
    他被独自关押在昏暗潮湿的军营中，外头有大量全副武装的士兵全天候看管。
    他很害怕，害怕被林恩所杀害。
    毕竟他的母亲与哥哥都因林恩而死，而他的脑袋上又戴着名为‘沼地公爵’的头衔，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高贵头衔。
    而能戴上这个头衔的人只能有一个，北境只允许同时存在一位沼地公爵。
    奥尔格这次的噩梦并未成真，他虽然没有见到林恩本人，也没有向林恩乞求活命的机会。
    但他得到了林恩的承诺，他有资格继续活下去，只不过从今往后将以普通平民的身份延续生命。
    对此奥尔格肯定心有不甘，但他哪有选择的余地呢？
    对他这种生来就享尽富贵的大贵族而言，失去政治生命的下场通常都是死亡，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一种幸运了。
    奥尔格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为金鹿堡的陷落而负责。
    在他的视角里，他不过是洛泰尔的次子，并非公爵领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从小也并未接受公爵级别的教育。
    若非父兄接连惨死，公爵的头衔压根就落不到他头上。
    等他在一片混乱中继承公爵头衔时，面临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内忧外患。
    在外，有步步紧逼围困金鹿堡的林恩；在内，又有加埃伯爵等老臣架空了他这个公爵，甚至私自与敌人谈判媾和。
    奥尔格所继承的，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头衔。
    他没有继承到货真价实的军队与权力，自然就不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与义务。
    当奥尔格准备走下船舷的时候，他的侍女迈步上前，紧紧攀住了他的手臂，并不安地问道：“大人，我们以后不能再回金鹿堡了吗？”
    这位侍女是自愿陪奥尔格‘流放’白熊县，而且两人已经在船上举行了秘密婚姻。
    “金鹿堡已经不属于我了，我们以后的家就在这白熊县。”
    奥尔格终究是叹了口气，随后他吩咐道，“还有，以后别叫我大人，我不再是贵族，你叫我奥尔格就行了。”
    由于他一开始并没有公爵继承权，他的母亲曾多次教育他，要试着习惯朴素的生活。
    毕竟，如果他的哥哥拉斯洛还活着，那等他成年之后，他就将离开金鹿堡，并在父亲安排的庄园里度过余生。
    因此奥尔格现在倒是能够比较坦然地接受新的生活。
    田园牧歌，好像也不错？至少还能活着，不是吗？
    而且还有一位好姑娘陪伴在身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寂寞。
    一念至此，奥尔格甚至还有点感激林恩。
    可很快，他就开始骂娘了。
    “我的管家呢？我的农奴呢？为什么我要亲自种地？”
    “不是，这粪肥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一个前公爵要亲自拿叉子搅大便啊？我不要脸面的吗？”
    “这狗草的林恩，不仅不给我管家和农奴，竟然还给我安排了好几十亩的荒地，这要垦荒多久才能收获粮食啊？”
    当奥尔格亲自开始耕种时，他才发现现实中的田园牧歌与想象中的田园牧歌究竟有多大差别，那特么简直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不过这和林恩的关系倒不大，而是白熊县县长小艾伯特的安排。
    小艾伯特的思路和林恩一脉相承，白熊县作为全领地的模范县向来是不养懒汉的。
    别说是落魄的前公爵了，就算是前任国王，被发配到白熊县来也得干活！
    小艾伯特直接就给奥尔格分配了五十亩荒地，并要求他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初步垦荒。
    反正县政府的免费伙食只提供到明年秋收，若是奥尔格没能获得收成，那他明年冬天就要饿肚子！
    不过小艾伯特相当‘通情达理’，他知道奥尔格既没有财产也没有经验。
    因此他特地为奥尔格提供了住房与农具，还免费赠送了一批家畜，包括小鹅小羊与挽马等，甚至还贴心地为奥尔格安排了当地庄头作为种田老师。
    可奥尔格才干了两天就坚持不动了，第三天直接开摆，压根就没去地里干活。
    负责教他种地的当地庄头立刻就找到小艾伯特告状。
    “什么？你说那小子昨天没去地里？这可不行！你明早带几个人去他家里，就算是拖也要将他拖到地里，不垦荒，他明年吃什么？”
    小艾伯特一听奥尔格偷懒，当即指使庄头用强硬手段。
    次日，几个大汉不打招呼就冲进奥尔格家里，将他从侍女温暖的怀抱里强行拖了出来。
    “小子，县长命令我们看着你干活，你要是偷懒不垦荒，明年可就要饿死了！”
    奥尔格再度体验到了被几名大汉硬控的噩梦，可他这次却是痛并快乐着。
    当他在大汉们的监视下开垦并清理完了一小块荒地，回首望去时，却发现这块被犁得歪歪扭扭的黑色耕地具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再之后，奥尔格终于能够主动去地里垦荒了，他大抵是真的认命了。
    比起被‘发配’白熊县且几乎一无所有的奥尔格，当了叛徒的加埃伯爵等人就要幸运多了。
    这些背弃了前领主的宫廷贵族们得以保留一部分私人财产，其头衔虽然降为了二等荣誉男爵，却也好过被撸成平民。
    不过加埃等人依然不自由，他们被林恩安排了一个空闲的军官职位，每个工作日都得按时到金鹿堡来上班。
    这也算是林恩对他们的一种监视，毕竟他们曾经是沼地公爵的高级军官，在宫廷骑兵内部拥有较高的影响力。
    至于曾经名震北境的宫廷骑兵，这支骑兵部队已经被林恩彻底吃干抹净。
    其中最精锐的一部分加入了骑兵军团，比较差的就安排当了步兵或者步兵军团附属的轻骑兵，老弱病残则通通遣散回家。
    周天休息日，山羊胡与加埃相约酒馆，这位昔日的宫廷伯爵喝着闷酒抱怨道：
    “加埃，这二等荣誉男爵的头衔可真不好听，男爵就男爵，还要硬加个二等的前缀，听起来就比一等男爵要矮一个脑袋。”
    加埃往嘴里丢了块黑乎乎的猪肉肠，边嚼边问：“你就知足吧，能保留个贵族头衔就不错了，你知不知道林恩麾下的一等荣誉男爵有几个人？”
    “有几个？”
    加埃喝了口酒，没好气地回道：“就四个！能得到个二等男爵的头衔就不错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山羊胡叹息道：“你说得也对，可我总是有些不甘心，你想想，我们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主动将金鹿堡献给林恩，换来的却是更差的头衔以及没有任何权力的职位，这个选择真的值得吗？”
    加埃瞥了同伙一眼，冷笑道：“你要是不投降，你现在还有嘴在这喝酒？还有，你最好少抱怨一些，要是被林恩给知道了，啧啧，那后果我可不敢想。”
    “行了，行了，不聊这事了。”山羊胡仰头将郁闷连同酒水一同喝入腹中。
    “大人，这是目前全部的贵族头衔获得者名单。”
    次日上午，书记官维克多将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单递交给了林恩。
    顺带一提，维克多现在已经升任御前书记官，但事实上依然还是林恩的首席秘书，干的工作还和原来一样，无非就是换了个更响亮的名号。
    所谓的贵族宫廷，其实就类似于古代东方的权臣幕府。
    林恩在征服沼地领之前，其正经名号是白河伯爵，已经有资格开设自己的宫廷。
    放在东方，那就是拥有‘开府仪同三司’的特权。
    这其中所谓的‘府’，其实就是权臣的私人幕僚班子，可以叫幕府也可以叫霸府。
    等到这位权臣转正成了皇帝，他的私人幕僚们自然也会跟着转正，并成为新国家的核心大臣。
    这也是为何古代东方很少授予臣子‘开府’特权，一个臣子都敢有自己的私人班底了，下一步想干嘛已经不言而喻。
    “嗯。”林恩轻轻颔首，随后提起笔在名单上不停画圈。
    随后他将名单交还给了维克多，并吩咐道，“等我加冕，就将这些人的头衔都提两阶，尽快提前准备好相应的荣誉勋章与腰带。”
    “是，大人。”维克多接过名单，一边核对一边在心中暗自赞叹。
    在他看来，林恩创造出来的这套分级头衔制度简直就是天才设计。
    荣誉骑士依旧不分级，但公爵、伯爵与男爵全都分为三级，同时在公爵与伯爵之间再加一个侯爵头衔。
    这样便将原来的公爵-伯爵-男爵-骑士的四等头衔，变成了整整十三等头衔。
    给头衔细致分级的好处显而易见，那就是能更准确地给有功之臣划分等级。
    原来荣誉骑士往上进阶，直接就到了男爵。
    这多不合适？
    而现在呢，却是从骑士晋升为三等男爵，而一等男爵往上不再是直接到伯爵，而是到三等伯爵。
    这让册封荣誉头衔的林恩拥有了更多可操作的空间，也让他在领地上的尊贵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过去从骑士到国王，也不过是要跨越四个台阶。
    而在即将新建的北境王国，却要跨越整整十三个台阶，这不就显得国王更尊贵了么？
    在林恩看来，他的军队既然已经完全职业化，那官职与头衔制度当然也要职业化。
    等他加冕，他麾下的军官都将拥有‘头衔、官阶与职务’这三种独立的身份。
    头衔自然就是荣誉贵族头衔，代表这位军官曾为国王立下过多少功劳。
    官阶同样分等级，主要与工资挂钩，多高的官阶就对应多高的工资。
    职务则是具体干什么活，比如骑兵军团的大队长、中队长，步兵军团的中队长、小队长等。
    文官方面也要做类似改革，同样也要将官阶与职务分开，不过在林恩的计划里，大部分文官都不会拥有荣誉贵族头衔。
    这也算是对将士们的一种补偿，毕竟干得是卖命的活。
    (本章完)

 第336章 林恩的结婚喜帖

    第336章 林恩的结婚喜帖
    七月细雨霏霏，金鹿郡东边的宽敞土道上车水马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来自各地的农奴们护送着马车，将一车车的粮食辎重沿道路运往东方。
    这些农奴都是从金鹿郡的各庄园征召而来，所使用的挽马和马车都是他们的私人财产。
    在过去，农奴们夏季都要参与庄园中的徭役，且夏季徭役的时长往往会超过两个月，运送粮食这种简单活对他们而言可谓驾轻就熟。
    只是这次的运送路途稍微有点远，竟要从金鹿郡将粮食运到黑杉领。
    据说这批粮食还是要供应给军队的，这就更让农奴们大感意外。
    要放在过去，沼地领军队出征在外，所消耗的军粮大都是就地征集，即便是宫廷骑兵也不例外，哪有征召农奴远途运粮的说法？
    主要在陆地上长距离运粮的损耗太大了，沿途人吃马嚼，每运送一百公里，损耗就要占到运输量的百分之二十以上。
    但这是沼地领新任公爵的命令，农奴们虽然疑惑，却不敢不执行命令。
    况且这些粮食都由公爵来出，农奴们除了点时间外并无其他支出，七月又并非农忙时节，就是这连绵的阴雨有些恼人罢了。
    中午休息时，农奴们都聚集在路边树荫下，吃了口自带的干粮，自然而然地就坐在地上闲聊起来。
    “金鹿堡打黑杉堡，这种事在过去有发生过吗？”
    “我可以肯定，从没发生过。”
    “金鹿堡与黑杉堡当了多少年亲戚了，要不是金鹿堡换了主人，怎么可能打起来？”
    虽是最底层的农奴，可他们依然很关心上边的动向。
    从名义上来说，这些农奴都属于沼地公爵直属的庄园，都算是公爵奴仆。
    身为奴仆，了解并揣测主人的动向很正常。
    在他们的记忆里，金鹿堡和黑杉堡的关系一直很好，沼地公爵家族与黑杉伯爵家族也算是世代联姻。
    但随着公爵领换了片天，两家之间的联系自然也就断了。
    如今金鹿堡更是直接向黑杉堡开战，沼地领也时隔数十年再度迎来了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这让农奴们怎能不感慨万分？
    这时忽有一名农奴问道：“说起来，你们觉得那个新公爵怎么样？”
    虽说林恩尚未自称为沼地公爵，但在农奴们的眼里，他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沼地公爵。
    在北境，每一块领地都对应着固定的头衔，谁占了那块地就等同于戴上了某个头衔，至少在农奴们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有农奴回道：“这我们哪能知道？我们又没见过他。”
    以貌取人才是社会的常态，作为沼地领的农奴，尤其是核心金鹿郡的农奴，要想见到沼地公爵本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公爵亲自视察庄园可是沼地领的传统。
    每逢春秋两季，只要没有战事，公爵总会携家人踏上巡视的旅途，视察庄园并在庄园中过夜。
    在此过程里，农奴们通常都会跑到道路旁围观公爵的英姿，而公爵则会骑在马上大大方方朝农奴们挥手致意，偶尔还会挑一些农奴问问庄园里的生产情况。
    毕竟这沼地领也就百来万人口，还比不上后世的一个大县，当权者与普通人的‘距离’并没有那么遥远。
    而当权者要想不被下属蒙蔽，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城堡亲自去‘凡间’走几趟，顺便还能惩处几个不当人的下属以博取农奴们的好感。
    在公爵巡视的途中，某些有梦想的农奴甚至还会生出类似‘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叹。
    一名年轻的农奴说道：“我听人说，这位新公爵好像要在我们庄园设立个县，以后，我们就有机会脱离农奴身份成为自由民，还会拥有自己的土地。”
    此言立刻在一群农奴中引发了轰动，成为自由民可是大部分农奴的梦想。
    获得自由民身份后，他们不仅可以脱离庄园的束缚，还可以自由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与工作。
    更重要的是，自由民所需承担的赋税和徭役都会减少，只要能积攒足够的财富，将来甚至还有机会当上骑士呢！
    可一名年迈的农奴却给众人泼了盆冷水：
    “成为自由民？这可不一定是好事，有人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么？我记得当时公爵似乎也推行了一个差不多的政策，就是农奴可以用钱买到自由民的身份和土地。”
    立刻就有另一名老农奴出言附和道：
    “这事我记得很清楚，那笔赎身费可不是小数字，要用一亩地十年的收成，才能买到那一亩地的所有权，而且要一次性买下六十亩地，才能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可谁出得起那个钱啊？我那庄园的总管当时还想强迫一些有钱的农奴买地，为此还闹出过人命呢！”
    在北境，也不是没有领主发现农奴干活效率低下、生产积极性不高等问题。
    但并没有几个领主真的愿意放农奴们自由。
    一方面是他们缺乏管理大批自由民的手段，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惧怕自由民过多可能引发的社会风险。
    即便因为种种原因要放农奴自由，领主们也会尽可能地压榨出农奴身上的全部财产。
    毕竟，农奴在他们眼里就等同于财产，甚至是可以拿到市场进行交易的动产，放走就等于损失，那必须在农奴身上赚回本才行。
    一聊起这事，原本激动的农奴们瞬间偃旗息鼓。
    无论谁当领主，在他们眼里都差不多，且都会把他们往死里压榨。
    就在这时，一名路过的士兵突然走进人群，他摘下头盔笑着问道：“这可不一定，湍流郡的事你们知道吗？”
    几个农奴异口同声问道：“湍流郡？那里发生什么了？”
    只听这位年轻的士兵一脸自豪地回道：“我就是湍流郡的人，我所在的庄园去年被划给了红鹰县，庄园里的农奴现在有一半都成了自由民，每家农奴都分到了至少百亩的耕地。”

 第337章 都是私生子莫里斯的阴谋！

    第337章 都是私生子莫里斯的阴谋！
    在镜铁伯爵瓦萨看来，他的想法是非常合理的。
    现在的局面，是他占据了谷地领，而林恩则占据了沼地领，双方划静河而治，互相不干涉对方的内政，并结盟对抗王领的奥托三世。
    如果说林恩要娶洛泰尔的女儿为妻，以名正言顺地继承沼地公爵头衔，那林恩继续庇护前谷地公爵的女儿就失去了意义。
    毕竟一个人没法娶两个正妻。
    只要林恩愿意交出手中那位以美貌著称的海拉小姐，那镜铁伯爵甚至愿意开出一份不菲的报价。
    当然，他绝非贪图海拉的美色，对他这种级别的大贵族而言，女色这种东西是不可能缺的。
    他所需要的，仅仅只是海拉身上的那点正统性以及宣称权。
    而且他不会占有海拉，而是让自己的儿子迎娶这位前谷地公爵之女，这样也能稍稍洗刷他的叛乱行径。
    可当镜铁伯爵打开鎏金喜帖时，他登时就被整不会了。
    林恩要娶的人不是沼地公爵的女儿，而是克萝莉斯公主？
    不是，他怎么能娶克萝莉斯？
    他怎么敢娶克萝莉斯？
    他现在就敢娶国王的女儿，那再过一阵他岂不是就要当北境之王了？
    到时候他是国王，我却只是公爵，还是名义上从属于他的公爵，这同盟还怎么维持？
    看着眼前喜帖，镜铁伯爵心中宛如乱麻，久久难以平复。
    过了半晌，他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台下的使者说道：
    “由于领地事务繁忙，请你代我转告白河伯爵，他的婚礼我或许无暇参加，不过我会派使者携带礼物祝贺他新婚快乐。”
    打发走了林恩的使者，镜铁伯爵立刻就找来了宫廷顾问艾文。
    在看过喜帖后，艾文当即断定道：“怪不得林恩一直不急着戴上沼地公爵的头衔，他这是要自称为北境之王了！”
    “我也认为是这样的，这小子不仅狡猾，还对权力有着无尽的野心！”谈及林恩，镜铁伯爵咬牙切齿。
    此前在梭鲈城，他就被林恩狠狠摆弄了一道。
    在梭鲈城之战中，镜铁伯爵从头打到尾，以区区四千士兵硬抗七千南境侵略军，麾下部队伤亡近千，他的核心亲卫骑兵更是死伤惨重。
    反观林恩，就是带着部队来转悠了一圈，几乎什么苦都没吃，就堂而皇之地分走了大半的战利品与俘虏。
    而且明明是镜铁伯爵先占据的梭鲈城，那地方在名义上也确实是他的地盘，可林恩一来立马就靠着兵力优势反客为主。
    可偏偏镜铁伯爵还没胆子反对，谁叫他兵力劣势呢？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恩一船接一船地运走战利品和俘虏。
    看起来那些战利品都是从南境侵略军的营寨里搜刮出来的，是正义的俘获。
    可镜铁伯爵却很清楚，所谓的战利品都是原属于谷地领的财货。
    那分明就是他的钱！
    林恩将本属于他的钱强行分走了一大半，只留了点剩饭给他吃，难道还要他感谢林恩的慷慨吗？
    要不是镜铁伯爵还要仰仗林恩的军队来抵抗奥托，他现在就想和这位表面盟友翻脸了。
    眼见自家伯爵已然红温，艾文连忙捡了点好话说：“大人，这不一定就是坏事，林恩若真的自称为北境之王，那他无疑将成为奥托的重点攻击对象，这应该能减轻我们所面临的压力。”
    镜铁伯爵闻言面色稍霁，点了点头道：“你的分析确实有道理，此前那两路南境军之所以攻击我的谷地领，还不是因为我们谷地领相对弱小？现在有林恩吸引南境人的注意力，我们也能稍稍喘息一会。”
    随着莱纳伯爵战死，哈维伯爵退回王冠领地，两路南境侵略军也随之烟消云散。
    可这些南境人在谷地领制造的伤口却依旧发痛，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受伤最严重的，当属镜铁伯爵的老巢镜铁领，其次就是谷地领北部的静河沿岸地区。
    可这两地偏偏就是整个谷地领的精华，镜铁领是优质铁矿产区，沿河平原地带则分布着整个谷地领超六成的自治市，同时也是谷地领的主要粮食产区。
    经过两路南境侵略军这么一折腾，铁矿几乎停产、自治市大多遭到烧杀掳掠、产粮区的农奴们则流离失所。
    更要命的是，南境人来的时间正好处在春耕季节。
    由于春耕遭到严重破坏，谷地领今年秋季的守成自然会大打折扣，这会让本就缺粮的谷地领雪上加霜。
    这也是镜铁伯爵不敢与林恩翻脸的一大原因，他的领民们今年势必要依靠沼地领的粮食过冬。
    一旦林恩掐断运粮路线，那谷地领就必然会遭遇严重饥荒。
    现在的镜铁伯爵就像是一只被大狗啃了两口的野猫，不敢再哈气，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偷偷舔舐伤口。
    至于和林恩翻脸什么的，他也就只敢偷摸喊两句狠话了。
    艾文怕自家伯爵不够解气，当即又道：“根据可靠消息，奥托最近半年可是新招募了不少军队，也该让林恩感受一下敌人肆虐领地的痛苦了。”
    镜铁伯爵冷哼道：“呵呵，他现在可是占据了整个沼地领，以他能够调动的兵力，以及他在白河领构筑的防线，顶住奥托的攻势并不会太难，我现在就希望他们纠缠得越久越好。”
    镜铁伯爵现在需要大量时间修复领地上的伤口，也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块庞大的谷地领。
    至今为止，他都还没有自称为谷地公爵的底气。
    这块领地上的其他贵族反叛成性，不过是因为镜铁伯爵拳头最大，外加南境人的威胁，才勉为其难聚集在他的旗帜之下。
    瓦萨旋即命令道：“我的儿子与女儿们的婚事也该定下来了，你立刻替我去联络其他伯爵与男爵，尽快敲定联姻方案！”
    对大贵族而言，儿子与女儿的婚事都是政治谈判的筹码。
    如果林恩不愿交出前谷地公爵赫尔曼的女儿，那瓦萨会让自己的长子迎娶一名谷地领伯爵的女儿。
    通过构筑联姻网络，镜铁伯爵勉强能将领地上的其他贵族拉入他的麾下，有助于他登上公爵宝座。
    眼瞅着林恩即将称王，瓦萨认为自己必须要跟上北边邻居的脚步，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要抢在林恩之前自立为谷地公爵。
    其中道理也很简单，如果林恩先称王，那后称公爵的瓦萨岂不是就成了林恩的封臣。
    虽然没有实际的册封步骤，但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么回事。
    顺带一提，镜铁伯爵还能通过操办子女婚事向各地贵族强行收取礼金，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足够他回一大口血。
    给林恩结婚随礼以及从沼地领进口粮食可都要瓦萨大出血，再不搞点钱他都快撑不住了。
    “是，大人，我立刻就去安排。”艾文现在掌管领地上的外交事务。
    待到艾文领命而去，瓦萨起身走到窗台前。
    看着窗外峡谷中潺潺流动的溪水，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旋即抬手重重锤在窗台上。
    他心中依旧漂浮着一些疑惑。
    克萝莉斯公主为何会落入林恩手中？她不应该随那个私生子莫里斯去了南境么？
    难道，这一切都是莫里斯的安排？他故意将克萝莉斯送给林恩用来牵制奥托？
    应该是这样的，莫里斯和林恩很早之前就有联系，我记得他还给林恩授予了白河伯爵与王室执行官的头衔。
    要没有王室册封的头衔，林恩崛起的过程也不会这般顺利.
    一念至此，瓦萨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他自认为推测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正在琥珀港郊外视察军队操练的奥托三世收到了一封密报。
    密报来自三河城，上边的主要内容，自然就是林恩即将与前朝公主克萝莉斯成婚。
    看完密报之后，奥托抬头望向了面前的情报总管，问道：“逃去南境的莫里斯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奥托的想法与瓦萨差不多，都认为这是莫里斯留下的后手。
    毕竟也只有当过国王的莫里斯能够调动公主这种级别的棋子。
    且根据琥珀港易主之前的情况来看，克萝莉斯母女都受到莫里斯的掌控，也只有他有能力在城破之前将公主偷偷送往白河领。
    情报总管回道：“陛下，莫里斯依然在晨曦王国招募军队，据说他麾下已经聚集了四五千军队，并叫嚣着要乘船北上，反攻北境。
    而晨曦王国的弗朗索瓦最近也非常活跃，他频繁与南境的数个王国联络，试图构筑一张针对陛下您的包围网。”
    晨曦王国位于南境东部的一座大型半岛上，因为是狄厄瓦斯大陆最先沐浴朝阳的地区而得名。
    该王国虽未与鲁伊王国实际接壤，却与鲁伊王国因争夺几块小型领地而长期敌对，是奥托在南境的头号宿敌。
    随着时间流逝，奥托在琥珀港加冕为北境之王的消息早已传遍南境。
    不少南境势力都认为他已彻底吞并了北境王国，进而对他产生了不满与敌意。
    如果放在eu4这款战犯模拟器里，那奥托的过度扩张已经爆了，他周边的势力都对他亮起了红灯，并且开始组建针对他的包围网。
    对此奥托并未流露出惊慌或是恐惧等情绪，他只是眯着眼轻笑道：
    “这就都对应上了，果然，林恩与莫里斯的确有关系，他之所以能从默默无名的马匪成长为伯爵乃至公爵，其中肯定少不了莫里斯的协助。”
    包围网固然可怕，但奥托在南境也并非没有可靠且强大的盟友。
    真要开战的话，那就是波及整个南境的庞大战争，有名有姓的势力几乎都会牵扯其中。
    况且奥托并未调动多少鲁伊王国的兵力来征服北境，莱纳与哈维那俩伯爵的军队都是从南境招募来的落魄贵族或者雇佣兵，说白了就是炮灰。
    鲁伊王国的本土力量目前都驻扎在南境，奥托的妻子、长子和心腹大臣迈森伯爵也都留在鲁伊。
    有他们在，奥托得以全身心地攻略北境。
    情报头子思忖片刻，讶异道：“陛下，您的意思是，林恩之所以能崛起，都是因为莫里斯的安排？包括他现在占据了整个沼地领乃至即将自称为国王？”
    “这绝不可能，这一切要都是莫里斯安排的，他至于像条野狗一样跑去南境么？应该就是莫里斯给了林恩一点帮助，仅此而已，而且公主留在北境这种事也存在蹊跷。”
    奥托的确很看不起仓皇逃跑的莫里斯。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莫里斯多少还是有点能力的。
    作为一名私生子，莫里斯能顶住沼地公爵洛泰尔大半年的猛烈攻势，在危急关头还能从琥珀港全身而退。
    莫里斯的失败，更多是源于他的实力与正统性不足，以他的能力，在和平年代当个守成的国王还是没问题的。
    随后奥托命令道：“你现在立刻去调查私生子莫里斯、克萝莉斯的母家、镜铁伯爵瓦萨以及草地公爵塞缪尔对林恩婚事的看法与态度，要快！”
    调查莫里斯和克萝莉斯在南境的母家，自然是要搞清楚这位前北境之王与林恩的具体关系，以及克萝莉斯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林恩身边。
    如果说莫里斯也对林恩称王而感到不满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克萝莉斯公主的母家在南境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兴许林恩的背后是南境的一些势力呢？
    奥托并不完全相信，莫里斯会大度到容许一个马匪出身的贱民登上北境之王的宝座。
    至于调查瓦萨和塞缪尔对此事的看法，则是奥托想要离间北境内陆三人组的关系。
    目前林恩、瓦萨与塞缪尔都占据了一块公爵领，三人又结为同盟，这让奥托很是头疼。
    如果能通过外交手段瓦解这个同盟，那奥托接下来面临的压力就会轻上不少。
    隔了一天，位于苍狼堡的草地公爵塞缪尔也收到了林恩的喜帖。
    “这个贪婪的小子，他还真想当北境的国王！”
    塞缪尔倒没有太多不满，只是为林恩的野心而惊叹。
    在这时候称王，大概率会成为奥托唯一的攻击对象，要承担的军事压力肉眼可见。
    塞缪尔并没有称王的想法，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贫瘠的草地领承载不起太强的野望。
    (本章完)

 第338章 劝进

    第338章 劝进
    “我的领地上最近出现了不少盗匪，白河伯爵的婚礼我恐怕是没时间参加了，不过我会派长子携带贵重礼品参加，还请你带我向白河伯爵转达我的诚挚祝福。”
    面对林恩派出的使者，草地公爵塞缪尔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先是在苍狼堡的大厅内亲自接见使者，而后表示愿意让长子代替他参加婚礼，这已经足够彰显他的诚意了。
    比起琥珀港的奥托三世，林恩现在才是草地公爵最惧怕的人。
    光是想到林恩麾下的成千上万的强悍军队，塞缪尔都会夜不能寐，深怕这些军队打进草原来。
    尤其是当他得知林恩兵不血刃拿下金鹿堡后，他更是三番五次叮嘱麾下的贵族们，让他们近期都收敛些，别不长眼地跑去沼地领劫掠，惹恼了这头骇人恐魔。
    “我们现在绝不可得罪林恩，这小子的扩张速度太吓人了，他应该是前年才从白河流域突然崛起，才三年不到，就占据了整个沼地领！三年！”
    塞缪尔深知，林恩绝不是传统贵族，更不会遵守所谓的贵族规矩。
    凡是林恩所到之处，传统的封地贵族要么臣服要么毁灭，其封地则会被改造为郡县，全都归林恩直接管辖。
    若是草地领也被林恩占据，那塞缪尔完全不敢想自己会是何等下场。
    琥珀港的奥托虽然也吓人，但毕竟不和草地领直接接壤。
    而林恩的沼地领则不同，与草地领就隔着一条静河。
    在静河的上游地区，河水较浅，流速也不快，在枯水期连步兵都可以直接泅渡，林恩的部队随时都可以杀到草地领来。
    对于塞缪尔大肆宣扬的‘林恩威胁论’，有一些草地领贵族嗤之以鼻。
    “大人，草地领面积广阔，除了苍狼堡之外又没多少固定的人口聚居地，那林恩要真敢来打，我们大不了就将所有的草场和农田都烧毁，再往西边的草原和荒漠跑，他追不了多远就得退兵。”
    塞缪尔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人和马都能跑，但苍狼堡跑不了！他要是长期占据苍狼堡，那草地领终将不复存在，还是说你们都想在西边的荒漠里吃一辈子的沙子？”
    苍狼堡在地理位置上距离沼地领并不远，这也是受气候所限。
    草地领越往西走降水就越少，苍狼堡周边地区的水文条件乃是全领地最优，拥有大片可供耕种和放牧的肥沃土壤。
    林恩若是占据了苍狼堡，完全能够以此为据地供养军队，而后逐步蚕食草地领境内其他的宜居区域。
    最终，在塞缪尔的多次严令下，领地上的贵族们都发誓不劫掠沼地领，至少在今年秋季要保持克制。
    虽然患上了恐林症，可塞缪尔私底下也没少非议林恩。
    “这小子之所以能快速崛起，背后肯定少不了别人的支持与助力，那个私生子莫里斯肯定就出力不少，不仅给头衔给官职，还竟然将公主都送给这小子了，简直是下了血本！”
    塞缪尔的看法与镜铁伯爵瓦萨差不多，都认为林恩身后肯定有其他强大势力的支持，不是莫里斯就是南境的大贵族。
    除了因好奇而猜测之外，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心理保护机制。
    如果林恩真是靠自己的能力，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骤然崛起，完成了从马匪头子到伯爵、公爵乃至国王的华丽转身。
    那他们这些本就坐拥大量资源与高贵头衔的贵族又算什么呢？
    所以林恩背后必须存在阴谋，也一定有贵人相助，这样他们心里才能维持平衡。
    而且这些猜测也有一定的合理性，毕竟莫里斯曾经真的给林恩授予过头衔。
    金鹿城，这座位于沼地领核心地带的自治市近期迎来了大量的‘变化’。
    居住在城内的市民们几乎每周都能切身体会到变化带来的影响。
    首先肯定就是城市的主人出现了变化，从原来的沼地公爵换成了现在的白河伯爵。
    主人一换，下边的‘狗’也跟着有了变化，市议会的席位出现了更替，据说有几名商人通过贿赂白河伯爵，拿到了宝贵的议会席位。
    坊间甚至还有传闻，说这些商人是将自己的女儿与大笔政治献金送入宫廷，才换来了伯爵大人的恩赐。
    这下好了，全金鹿城都知道沼地领的新主人是个好色之徒。
    不过这也正常，有几个大贵族不是肠子？市民们都习惯了。
    接下来的巨变，则是金鹿城内多了一座挂牌‘金鹿郡郡长办公厅’的三层小楼，再之后又出现了‘金鹿郡郡法庭’以及‘金鹿郡税务厅’等建筑。
    连带着这些建筑一起出现的，则是一大批陌生的外地人。
    在酒馆、市场、行会大厅等舆论场所中，不时有市民对此表示担忧。
    他们害怕这些伯爵派来的官吏会干涉城内的传统自治。
    同时也有知情市民宽慰道：“这对我们金鹿城没什么影响，是白河伯爵将新设的郡级官署都放在了城里，这些官吏只能管城外，可管不了城内。”
    可忧虑依然还是在市民群体中蔓延，直到市议会张贴了相关告示，明确这些官吏只负责郡内政务、不干涉城内自治，这才稍稍缓解了市民群体的忧虑。
    一些机敏的市民已经嗅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底线往往都是一步一步被突破的。
    伯爵现在就敢让宫廷官吏进驻金鹿城，接下来是不是伯爵的军队也能进来？
    军队一进来，那城市的自治权也就名存实亡了。
    但无论是市议会还是市民群体都不敢高声语。
    金鹿城距离金鹿堡实在是太近了，城堡里的军队随时都能开到城下来。
    况且金鹿城的自治氛围也并没有那么浓厚，这座城市历来就受到金鹿堡的影响。
    过去的历代公爵也有在市议会安插亲信议员的传统，无非就是不派遣税吏干涉城内的税收，只是每年定期向议会征收一笔自治税。
    可近期出现的另一条爆炸性新闻迅速占据了城内的舆论场，彻底将之前的忧虑给盖了下去。
    那就是张贴在市政厅外的一起‘结婚告示’。
    按照大陆传统，上到贵族下到农奴，在结婚之前都应该公开宣告婚姻，也就是在人流密集场所张贴结婚告示。
    告示上要标明婚姻双方的姓名与身份，并告知结婚时间与地点。
    当看到告示上的具体内容时，有市民竟当众高呼：“白河伯爵的新娘竟然是公主？我们沼地领有多少年没见过真正的公主了？”
    某个懂点历史的市政厅官员感叹道：“恐怕有一百多年了，王室的直系公主大多会嫁去南境，很少嫁给北境贵族，这事还真是罕见！”
    当即就有市民不屑道：“乌瑞尼斯王朝都亡了，这克萝莉斯算不上公主，充其量就是个前朝的公主。”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市民拄着拐杖怒喷道：
    “你懂什么啊？前朝的公主也是公主！而且前朝的公主更为尊贵，你们可别忘了，维列斯没有儿子，现在的那个奥托三世，也是以维列斯女婿的名义才继承了北境王冠，而白河伯爵也将迎娶维列斯的女儿，他以后肯定也会宣称北境王冠！”
    维列斯就是克萝莉斯的生父，是乌瑞尼斯王朝的倒数第二任国王，正是因为他没诞下合法继承人，王领的贵族们才会推举私生子莫里斯继承王位。
    也正是因为莫里斯的继位，才有了北境后续的一系列变故，包括沼地公爵洛泰尔的叛乱，以及南境奥托三世入主琥珀港。
    可以说，维列斯就是真正的‘万恶之源’，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下半身的不争气。
    如今他还能发挥余热，他的女儿将在三周后嫁给白河伯爵林恩，并会为林恩提供一份珍贵无比的宣称权。
    可别小看这所谓的宣称权，古今中外其实都讲究个名正言顺。
    林恩若是多了这个宣称权，在攻略北境时所遭受到的阻力将大大降低，至少各地的自治市与大型庄园都会认他这个宣称权。
    听了老者所言，围观的市民们顿时恍然大悟。
    有人更是大胆发问：“那你的意思是，白河伯爵很快就会自称为国王？”
    老者扶着胡须，一脸正色道：
    “维列斯就两个女儿，北境人总不能认奥托当国王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带来的南境人前阵子才洗劫了谷地领，而白河伯爵率领沼地领的勇士击溃了他们，至少白河伯爵不会放任南境人劫掠北境！如果白河伯爵不自称国王，我会第一个向金鹿堡写信，劝说伯爵尽快戴上王冠！”
    这时有市民惊叹道：“嘶，如果白河伯爵真在金鹿堡加冕为王，那我们金鹿城岂不是要成北境王国的首都了？”
    所在的城市成为首都，这可是不少北境市民的梦想之一。
    成为首都的好处自不必多言，光是从各地涌来的商人与劳动力就能将城市的繁荣度往上推好几个台阶。
    此言立刻再度引发围观市民的热烈反响，有人嚷嚷道：“好像还真是这样！先生，您写信的时候也让我署个名呗？在场谁不希望金鹿城成为首都啊？”
    张贴告示的市政厅官员对此也很是热络：“对，也算我一个，您现在就去市政厅里写信！我为你准备纸笔！”
    金鹿城的人口与三河城相仿，就那么七八千号人，官员与市民的距离非常近，并没有太多的隔阂。
    市政厅与市议会也并非封闭场所，空闲时都是向市民完全开放的。
    很快，大批市民就涌入市政厅，并联名上书，请求白河伯爵尽快登上北境王座。
    市民们甚至现场发起捐款活动，打算众筹一顶王冠送给林恩。
    金鹿城中发生的种种很快就传到了不远的城堡中。
    首席秘书维克多乐呵呵道：“大人，现在全北境都知道您的真实想法了，市民们甚至还联名写信劝您称王。”
    林恩站在窗边，眺望着西北方向的金鹿城，脸上同样浮现笑意：“知道又无妨，我张贴告示出来就是要通报全领地，要让他们知道，前几任沼地公爵无法实现的梦想我能实现。”
    沼地领与王冠领地素来就存在地域矛盾，王领领民尤其是琥珀港的市民向来最瞧不起内陆人，认为北境内陆人是些臭要饭的乡巴佬。
    而三大公爵与北境王室的长期对峙更是加剧了这种对立情绪。
    北境王室之所以将公主远嫁南境，只让王室旁系与北境公爵联姻，就是为了不让宣称权落入公爵们手中。
    且历代北境之王都想要征服三大公爵领，只是因为实力不足而未能得逞。
    现在乌瑞尼斯家族的直系公主即将嫁给沼地领的主人，且这位领主似乎还会宣称王位，这就让领地上的领民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本章完)

 第339章 新婚与敌情

    第339章 新婚与敌情
    八月中旬的第二个周二，既是北境一年一度的收获季，亦是林恩大婚的日子。
    狄厄瓦斯大陆上的民众普遍认为星期二是‘增长’之日，象征婚姻会稳固、繁荣。
    换成古代东方的说法，那就是适合结婚的良辰吉日。
    当天午后，金鹿堡外的条田里，大批民众放下了手中农活，聚集在道路两侧，眼巴巴地望向道路的西边。
    几分钟后，上百名骑士组成的迎亲队伍出现在道路拐角处，并向道路两侧的围观民众发放刚刚出炉的面包，登时就引起了民众们的热烈欢呼。
    在迎亲队伍中间，就是新娘乘坐的豪华马车。
    这辆马车有六七米长，由五匹高大的白马拉动，车外覆盖着大片亮金色布料，车厢内则装饰有琥珀等名贵珠宝。
    顺带一提，这辆迎亲马车已经有些年头了，过去是沼地公爵娶亲用的。
    贵族们的结婚程序复杂而繁琐。
    由于贵族们大都拥有自己的封地与城堡，因此在结婚时男方都得派出迎亲队伍前往女方城堡迎接新娘。
    贵族间的婚姻往往会伴随着政治与军事同盟。
    男方为彰显实力与诚意，会在沿途的庄园与村庄稍作停留，并向民众们派发吃食，同时也会趁机宣布‘某家族与某家族联姻’。
    克萝莉斯属于从王领远嫁而来，且她的家族已经失去了领地。
    为此林恩特意安排了一处行宫城堡作为她的娘家，并派出自己的亲卫骑兵充当迎亲队伍。
    身穿喜庆红色长裙的卡塔琳娜就坐在车厢中，她偷偷掀开窗帘，看到了大批前来讨喜的围观民众。
    随后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女儿，同时握紧了女儿的手，一脸欣喜地说道：“克萝莉斯，外边的民众都在呼唤着你的名字呢，看起来他们都很喜欢你这位公主殿下。”
    女儿的婚礼如期举行，卡塔琳娜这个做母亲的着实松了口气。
    身为过来人，她早看出女儿与林恩将婚后才能干的事给干了，深怕林恩将女儿吃干抹净后翻脸不认人。
    如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即将修成正果，卡塔琳娜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更令她满意的是，林恩在婚礼前就大肆宣扬这桩婚事，并鼓动舆论，让沼地领的民众们认可了她的女儿。
    克萝莉斯对此笑而不语，她心里清楚这些民众为何而欢呼。
    一个多小时后，马车开到了金鹿堡外，穿过陆桥，就抵达了张灯结彩的古老城堡。
    林恩率领大批宾客候在城堡门口，并亲自将身穿华美蓝色长裙的克萝莉斯从马车上接了下来。
    婚纱在此时并无固定颜色，蓝色、红色、金色或是白色都行，只是贵族们的婚纱普遍会采用较为奢华的面料与装饰。
    像是克萝莉斯的裙摆就采用了多层面料的层迭，并装饰有大量金色的卉刺绣图案。
    两人其实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了，此次婚礼也是先上车后补票。
    不过在与林恩四目相对时，克萝莉斯依然娇羞地低下了头，有些不敢打量自己的丈夫。
    等两人携手进入城堡大门，准备多时的乐队立刻就奏响了新婚的乐曲。
    一时间整个金鹿堡内喜气洋洋。
    迎亲结束后自然就是经典的婚礼环节。
    金鹿堡的大厅内此刻人头攒动，一些个子不高的宾客都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台上的那对新人。
    按理来说，应当由男女双方的父辈担任婚礼的见证人。
    但林恩是孤家寡人一个，克萝莉斯又只有个母亲，因此这次婚礼就只有卡塔琳娜与林恩的几名好兄弟担任见证人。
    宣读完婚礼誓言后，新人又交换了彼此的信物。
    林恩赠与了克萝莉斯一柄镶嵌金线的长剑，象征要保护女方的荣誉与领地。
    克萝莉斯则回赠了林恩一把匕首，象征要协助男方的政治军事行动。
    待到双方各自举起信物，台下立刻便响起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至此婚礼也算是圆满结束。
    按照大陆的习惯法，林恩与克萝莉斯这会就算是合法夫妻了。
    接下来便是喜闻乐见的吃席环节。
    傍晚时分，金鹿堡内亮起了无数盏油灯与烛台，城堡内的五处餐厅全部都坐满了应邀而来的宾客。
    军官、文官、庄园管事、自治市豪商领地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齐聚一堂，他们根据身份不同而分坐在不同的餐厅里。
    这次婚礼既是林恩与克萝莉斯的喜事，也是这些肉食者们交流的绝佳场所。
    晚宴一直持续到了近九点钟，宾客们大多吃饱喝足后满意离去，并就近住在了金鹿堡中。
    这座城堡的规模虽算不上太大，却比河沼县的那座男爵城堡要大得多，住个几千人毫无压力。
    此时此刻，新婚夫妻已经回到了城堡主楼最高层的卧房。
    卡塔琳娜将女儿与女婿送入卧房后就守在了门外，直到听见里头传来令她脸红的律动后方才悄然离去。
    这也算是婚礼的最后一道流程，由长辈确认新婚夫妻执行了延续血脉的行为。
    贵族们始终都将权力与领地的继承放在首位，产下子嗣永远都是婚姻的终极目标。
    这一环节象征着婚礼的生理性完成，也代表这段婚姻已经真正生效。
    “夫人。”柔软的洁白床榻上，林恩熟练地牵起了克萝莉斯的手。
    “大人。”克萝莉斯眯起双眼，睫毛不住颤抖。
    至于后续具体场景，则基于北境法律不予展示。
    次日，林恩罕见地没有早起。
    他与克萝莉斯又纠缠了一阵，等他穿好衣服时，后者已经熟练地召来侍女清扫战场。
    等林恩享用完早餐，城堡主楼已经恢复到了过去的模样。
    城堡内的家庭事务向来都是由克萝莉斯来安排，双方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林恩稍作收拾后就来到了办公室，并命宫廷总管卡罗尔将维克多与卡列博叫来。
    卡罗尔出身于马匪小团伙，本是林恩的亲卫队长。
    在林恩即将称王的关口，他也荣升为宫廷总管，主要负责林恩与一众官员的日常安保工作。
    “恭喜大人新婚快乐！”
    “恭喜大人迎娶公主！”
    两人一来就笑嘻嘻地恭贺。
    “都坐下吧，卡罗尔，你去拿点淡酒来。”林恩笑着摆了摆手，一边招呼二人坐下一边说道，“婚礼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接下来该谈谈其他正事了。”
    “现在全北境都已经知道我娶了乌瑞尼斯家族的公主，也都知道我拥有了与奥托相对等的北境王冠宣称权，接下来我当然就该宣称王位，并与奥托争夺北境的正统性。”
    对这些心腹重臣，林恩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况且北境是个人都知道他的野心，也没有再藏的必要。
    该称王时就得称王。
    林恩现在的伯爵头衔不仅抑制了他个人的进步，也抑制了麾下臣僚们的进步。
    就因为林恩只是个伯爵，他那些兄弟们最多也就能当个一等男爵。
    他不进步，兄弟们又怎么进步？
    待到林恩正式加冕为王，再给有功之臣们都纷纷加官进爵，这沼地领上下也必定会更加团结、更加坚固。
    外交部长卡列博最先开口：“按照外交流程，大人在称王之前还是有必要先通知一下北境的各大势力，尤其是西边的草地领与南边的谷地领，他们现在都是您的盟友，即便是为了维持同盟关系，也得先知会他们一声。”
    名义上来说，北境之王是全北境唯一的王者，是北境民众唯一的太阳，拥有北境所有土地的宣称权。
    但北境的传统历来就是公爵领反抗王领，林恩即便称王，也不是说能够自动成为镜铁伯爵与草地公爵的封君。
    大伙依然还是盟友，并继续组队刷名为‘南境侵略军’的大型副本。
    “嗯，这件事你来办就好，这两人对我娶公主都有意见，但迫于局势又不敢明说，称王这件事他们依然只能保持沉默。”
    林恩倒不怕瓦萨和塞缪尔发发牢骚，反正他们俩的领地都指着沼地领的粮食挨到明年秋收。
    且瓦萨还惧怕王领的南境军，还要依靠林恩的军事支援来保护领地。
    维克多随后说道：“大人，沼地领内部大多都支持您称王，加冕所需的各种礼器也都已经准备齐全。”
    林恩思索片刻后问道：“加冕的具体时间呢？”
    卡列博对此早有腹稿，回道：“十一月应该是最合适的，首先能通知到各方势力，这些势力的使者也能按时参加加冕庆典。
    其次则与军事相关，据说琥珀港的奥托听闻您迎娶公主后震惊暴怒，已经开始集结军队打算进犯白河领，若是大人您能够击退乃至击败奥托，那么您将获得有助于加冕的崇高声望。”
    别看目前的沼地领蒸蒸日上，可面临的危机却是有增无减。
    林恩迎娶公主的最终野心已是路人皆知，琥珀港的奥托不可能不感受到来自西边的威胁。
    根据现有情报，奥托在过去大半年里招募了一支超过两万人的新军。
    这支新军是效仿林恩搞出来的职业化军队，常驻在琥珀港外定期进行军事操练，一看就颇有战斗力。
    除了这支新军外，奥托还能调动数量庞大的南境武装。
    此前那两支入侵谷地领的南境侵略军已经退回王领，并在哈维伯爵的统领下进行了整顿，据说人数超过一万五千人。
    若是奥托与哈维合兵进犯白河领，那林恩就将面临一支人数逼近四万的敌军。
    这恐怕是北境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军队，没有之一。
    “明天，小索瓦德就会带领荒民军团返回白河领，算上白河领的留守部队，合计约有五千人，这还没算三河城的民兵力量，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亲率骑兵军团三千骑兵支援白河领。”
    过去几周，林恩一直都在忙着整顿沼地领与准备婚礼，不过他并没有放松对琥珀港的情报打探。
    在知晓奥托的军队规模后，林恩当即就制定了应对方针。
    他的计划也很简单，就是防守反击。
    要知道，以沼地领的富庶外加经过了农业改革的白河领，林恩也不过敢养一万多人的职业军队。
    算算他麾下的部队：
    老二休戈三千人骑兵军团；
    老三扬的五千人湍流军团；
    老四约瑟夫的两千人白河军团；
    老五安德烈的一千人守备军团。
    还有就是林恩的五百人亲卫队，以及他直属的四千人荒民军团。
    这就是他手中可以随时调动的主要野战部队。
    反观奥托，随随便便就招募了两万多人的职业武装，还要供养从南境前来投奔的数以万计的落魄贵族。
    刚刚经历过战乱的王冠领地能养活这么多不是生产的职业士兵么？很难的啦！
    这甚至还不算奥托分封出去的各种贵族。
    林恩可是取缔掉了领地上的一切封地贵族，并设立相对高效的官僚组织征收赋税，这才敢大胆扩军。
    而奥托在王领并没有全面集权，他分封的那些个贵族也需要占用大量的社会资源。
    很显然，现在的王领不可能供养得起这么多武装力量。
    这也是林恩选择防守反击的主要原因，他现在只需要扎稳篱笆，防止敌军突入自己领地中大肆劫掠，等拖上一段时间，奥托的军队自然就崩溃了。
    当然，奥托也可以从南境征调资金与物资供养军队。
    可按照林恩搜集的情报以及克萝莉斯的说法，奥托在南境同样树敌无数。
    奥托所属的鲁伊王国需要防备很多虎视眈眈的敌对势力，不太可能敞开了支援北境王国。
    而且南境还有私生子莫里斯这种不安定因素，指不定哪一天他就突然如闪电般归来，带领一支军队在王领登陆狠狠背刺奥托。
    因此，林恩所需面对的，无非就是一个残破的王冠领地，以及与领地实力不相符的一支看似强大实则外强中干的军队。
    守住，就是胜利！
    就在当日，林恩收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紧急情报。
    其中一条就来自王领，奥托真的出兵了。
    (本章完)

 第340章 进击的奥托

    第340章 进击的奥托
    “大人，根据可靠消息，奥托已经亲率一支人数超过两万的军队离开琥珀港，目前正在沿着静河向北境内陆进发，其攻击目标尚不明确。
    哈维伯爵则并未有明显动作，依然带领一万多军队驻扎在镜铁领东侧，只是不断派出小股部队袭扰镜铁领。”
    维克多汇报完军情，就将公文双手递交给林恩。
    林恩接过公文，随意说道：“奥托出兵并不意外，两万职业军队，算上家属那都快奔着十万人去了，他的粮食供应压力很大，光凭琥珀港周围那块地养不活这么多张嘴，哪怕不是为了打仗，他也得带着这些人向王领西边巡视。”
    东方古代的商朝之所以频繁迁都，一部分原因就是粮食供应出了问题。
    在农业生产与交通运输不够发达的时代，单一地区的粮食很难供应一座都城的庞大人口。
    到唐代，关中地区生产的粮食无法供应百官与禁军，皇帝也得经常带着一大票人去东都就食，简直跟讨饭似的。
    在狄厄瓦斯大陆，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南境的一些大贵族就经常会带着整个宫廷在外巡视，随行人员往往超过万数，走到哪吃到哪，堪比蝗虫过境。
    北境的王领曾遭遇战火洗礼，各地的农业生产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琥珀港周边地区受损尤其严重。
    这片土地先是遭受了私生子莫里斯的坚壁清野，后又被沼地公爵洛泰尔两度洗劫，显然不可能长期供应奥托的军队。
    林恩坐在高背椅上翻看着公文，同时说道：“我已经命令安德烈加强白河领的防务，倒不怕小股敌军骚扰，若是奥托亲自带着几万人上门做客，那我就只好回白河领接待贵客了。”
    说实话，林恩现在是真不想大规模用兵。
    他刚拿下沼地领不久，金鹿堡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又刚娶了漂亮媳妇，窝在家里发育一阵子不香吗？
    且沼地领的地方行政改革方兴未艾，时不时还会有地头蛇跳出来作乱，内部甚至还有黑杉伯爵领这种不愿归顺的硬骨头。
    林恩当然想用一两年的时间好好消化这块刚到嘴的肥肉，等他发育完成，就可携强悍军队，并在丰盈府库的支持下一举杀入王冠领地。
    要知道沼地领可是有一百多万的人口，只要能初步完成农业改革，短期内供养两三万军队并不算很难。
    这还不算已经初步完成农业改革，并仍在大肆吸纳流民的白河领。
    可奥托又不是政治白痴，显然不可能给林恩这么长的发育时间。
    外交部长卡列博这时苦笑道：
    “大人，除了奥托，南边的镜铁伯爵这段时间动作也不小，他似乎想要将他攒了几十年的儿子女儿全嫁出去了，而且结婚对象都来自谷地领的伯爵家族。
    近一个月，外交部光是礼金就送了四份，今天又有镜铁领的使者抵达金鹿堡，不出意外，还是来伸手要礼金的。”
    同样都是结婚，林恩迎娶的是正儿八经的公主，而镜铁伯爵的儿女们没这个能力，只能去找同为伯爵的家族联姻。
    但镜铁伯爵做到了以量取胜。
    在明面上，他一共拥有五子四女，全是与正妻所生的合法婚生子。
    他虽然只娶过一位正妻，可他妻子的肚皮非常争气，就跟母猪下小猪仔似的，几乎每隔一两年就能生一胎。
    对于贵族而言，那可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多子多福’。
    每多一个儿子，领地继承权就多一份保障，每多一个女儿，则几乎等于能多上一名立场坚定的政治盟友。
    光是靠着这一波天女散似的政治联姻，镜铁伯爵都能牢牢控制住整个谷地领。
    林恩听罢，轻笑道：“这老小子还真是精打细算，刚给了我一笔结婚礼金，这就要加倍地讨回去，我看啊，过不了多久，我们应该就能收到他自立为谷地公爵的消息了。”
    卡列博喝了口淡酒润润嗓子，分析道：“镜铁伯爵肯定是想在您称王之前自立公爵，这样他与您就不会存在表面的臣属关系。”
    “之前在梭鲈城我可是占了他不少好处，就让他一次好了。”林恩放下公文，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
    让镜铁伯爵一次，至少能继续维持双方的表面同盟关系。
    在彻底击败奥托之前，林恩并不打算攻打镜铁领或者草地领。
    一来这两块领地相对贫瘠，无法提供太大的战争潜力。
    二来则是这两块领地因地形因素难以攻取，打起来既耗费时间又耗费兵力，容易被奥托当了那得力的渔翁。
    等林恩将奥托彻底驱逐出北境，并控制住王冠领地，这余下的两块公爵领大概率可以传檄而定。
    就算没能招降成功，那就以绝对优势兵力碾过去便是了。
    况且林恩手里还捏着‘海拉’这张牌呢。
    镜铁伯爵曾两次向他讨要海拉姐妹，但都被他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好兄弟赫尔曼托付给林恩的家小，他又岂能将好友家小再赠予他人？
    不过在林恩结婚的那天，海拉这姑娘似乎是哭得最厉害的，据说当晚她的房间里还传出了连绵不断的哭声。
    没办法，正妻的位置只有一个，海拉来得稍稍迟了些，且她身上的宣称对林恩用处不大。
    两天之内，奥托三世率军西进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鹿堡上下。
    可城堡内的官员与仆从们依旧沉浸在领主大婚的喜悦之中，并未因敌军的动向而感到丝毫惶恐。
    领主大人自出道以来未逢败绩，他们都坚信林恩势必能够再次击退强敌、守护领地。
    而且他们也都知道，领主大人即将戴上北境王冠，成为北境唯一且真正的国王，至于那个冒充国王的南境人则根本不足为惧。
    这世上，岂有真王打不过伪王的说法？
    与此同时，他们眼里的伪王正在静河南岸的一座小城堡里歇息。
    正如林恩所猜测的那样，奥托这次出征名义上说是要讨伐内陆的叛逆，实际上呢，还真就是为了解决军队的吃饭问题。
    沿途他专挑封臣的地盘过，每到一地就命令封臣们进献粮草供养军队，几个刚被他册封在王领的小男爵都快被他给吃破产了！
    这算是封建时代君主的特权之一，即所谓的‘住宿权’。
    拥有这一特权的君主可以在封臣的领地上住宿过夜，封臣有义务接待君主及其随行人员，并提供领地上最好的食物与住所，同时还要负责君主的安全保障。
    可君主出行往往不是一个人或者一家子人，而是会携带庞大的随行人员。
    那就跟乾隆的六次南巡一样，每次都是乌央乌央一大帮子人，光侍卫就几千号人，宫中大部分官员连带家属也会随皇帝南下。
    这么多随行人员，光是消耗的粮食就是天文数字。
    而奥托的阵仗甚至比乾隆还大，他这次可是将两万新军全带上了，每天吃掉的面包都是以吨来计算的。
    就这等消耗量，那些封臣哪里负担得起？
    要知道他们被册封还不满一年，领地上的领民还因为战乱流散了不少，即便今年风调雨顺也没能积攒下多少余粮。
    被奥托这么一折腾，不仅领地上的宝贵余粮被吃了个精光，封臣们甚至还得自己掏钱弥补军需，连带着周围地区的粮食都被买涨价了。
    这还没完，奥托的这些士兵过去干的可都是雇佣兵或者盗贼马匪，虽然在军中沉淀了大半年，可那股子匪气却是本性难移。
    一到了地方上，这些士兵就像是脱笼野狗，经常性地引发暴力、盗窃乃至性侵事件。
    更致命的是，按照大陆习惯，君主到了地方后还可以接手地方的司法权，也即所谓的‘巡回法庭’。
    在巡回法庭的刻意庇护下，这些犯了事的士兵大多就挨了些鞭子，轻而易举逃脱了当地的法律制裁。
    一通折腾下来，有几个封臣干脆就丢掉领地跑路了。
    这特么贵族谁爱当谁当，老子不伺候你这狗屁国王了！
    而这就正中了奥托的下怀。
    此前他之所以在王领实施分封，主要是迫于鲁伊王国贵族们的压力。
    他用于击败沼地公爵洛泰尔的那支军队，就是鲁伊的贵族们拼凑出来的。
    打下来的江山，自然也就有这些贵族们的一份。
    但奥托很清楚，要想供养一支职业化的军队，就势必要将那些分封出去的领地收回来，并委派官员为他征收赋税。
    他带出来的这两万军队，就是为他驱逐这些封臣的。
    等封臣们放弃领地跑路，他立刻就让随行的官员接手领地。
    集权的好处君主们都很清楚，这种套路也并非奥托原创，南境有不少国王都这么干过。
    为了能顺利接手这些领地，奥托还特意去南境招募了不少教会体系的官员。
    这些官员都有两重身份，既承担治理地方的政治任务，又肩负着在北境宣传‘三圣教’的崇高理想。
    三圣教早就想将触手进一步伸入北境，这次与奥托正好一拍即合。
    (本章完)

 第341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第341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陛下，这是否会有些太急了？”
    在巡视途中，有不少宫廷顾问都认为奥托有些操之过急。
    这些贵族拿到领地还不到一年，就被奥托以种种手段赶跑，领地还被强制回收。
    不论怎么看，都太过分了些。
    对此，奥托只是笑了笑，简单解释道：“我可没有强制回收他们的领地，是他们自己主动放弃领地逃跑的，我不过是派了些官员暂时管理这块领地，毕竟领地不能没有主人。
    若是这些贵族日后想要回领地，那还给他们就好了，我绝不会阻止他们回到领地。”
    无论是执行封君的『住宿权』，还是在封臣跑路的情况下暂时接管领地，奥托的一切行为並未出格，依然在传统的封建框架之內。
    他的根基毕竟是南境的鲁伊王国，他在鲁伊的统治基础也是传统的封建贵族。
    因此他的行为註定不能跳脱出这个框架，更不可能全盘照抄林恩。
    除非他想要重头来过，想要自己革自己的命。
    如果这些放弃领地的封臣日后再来索要领地，奥托会稍作迟疑然后交还回去。
    身为传统国王，他的身段会比林恩更『灵活』一些。
    反正他也没任何损失，甚至还暂时解决了军队的粮草与军餉问题，无非就是这些封臣损失了一年的领地收入而已。
    话虽如此，当奥托面对顾问们的疑虑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何尝不清楚林恩那套政策的先进性？他又何尝不希望身边有一批忠诚的官员支持他在北境进行全盘改革？
    但身为传统框架內的君主，他同样清楚改革的破坏性。
    他明知道农奴制与封建制落后，却依旧不得不继续沿著老旧的轨道前进。
    这也正是他的悲哀之处。
    不过奥托在短暂失落后再度恢復斗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林恩的帐面实力终究与他相差甚远，沼地领再怎么改革，人口却始终远逊於王冠领地。
    在奥托看来，一块巴掌大的布料，无论如何绣，终究难成大器。
    “我只需要彻底击败林恩，再用十年以上的时间慢慢改变北境就是，至少他已经扫清了沼地领的贵族势力，也给我画好了未来的蓝图，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似乎还要感谢他。”
    这便是奥托的真实想法，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战胜林恩，扫清整个北境也只是时间问题。
    再之后，他就能像林恩一样，在被打得稀烂的北境上效仿林恩的改革方针，將北境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林恩能做成的事，他奥托也能做成，论能力，他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
    无非就是他的身份没那么便利，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与精力罢了。
    何况除了王领之外，他还有別的力量能够借用。
    “陛下，哈维伯爵来了。”
    两天之后，当奥托率领亲卫们在林中狩猎散心时，哈维伯爵携两名侍从前来拜访。
    “哈维啊，你来得正是时候，瞧瞧，这是我刚猎到的两头鹿，来和我一起尝尝这秋季的第一次野味烧烤！”
    奥托亲切招呼哈维伯爵，仿佛梭鱸城的那场败仗並未发生过一样。
    当然，那场败仗的第一责任人也並非哈维，而是已经战死的莱纳伯爵。
    顺带一提，莱纳的头颅这会还掛在梭鱸城的东城门上，一直眺望著东边的王冠领地。
    “陛下，我手艺还不错，请允许我来为您掌厨。”哈维下马行礼，脸上带著谦卑恭敬的笑意。
    本来哈维是想去琥珀港亲自谢罪的，莱纳之死毕竟与他脱不了干係。
    是他怂恿莱纳深入北境腹地，又是他救援不够及时，致使七千南境军几乎全军覆没。
    造成这等惨痛损失，哈维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免职乃至上绞刑架的心理准备。
    可奥托却命令他不要退兵，继续驻守在王领西部待命，这等轻拿轻放的处理態度无疑令哈维心怀感激。
    “好，我正好想要尝尝你的手艺，即便是放在南境，有资格让你亲自烧烤的人也不多。”
    说罢，奥托就命令亲卫们立刻搜集木柴。
    未多时，烧烤架子就搭了起来。
    哈维伯爵一手控制著烤架，另一只手则拿起扇子轻轻扇风，烤肉手法相当嫻熟。
    这也是当下贵族必备的技能，无论狩猎还是行军作战都离不开用野味充飢。
    哈维小心翼翼控制著火候，嘴上则说道：“陛下，我还没有向您请求宽恕，梭鱸城的那场惨败我必须要担负责任.”
    他话还没说完，奥托就抬手打断道：“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我叫你过来不是要听这些，而是要听听你对北境那三块公爵领的看法。”
    “是，陛下。”
    哈维闻言窃喜，心中大定，当即说道，“陛下，按照我的个人看法，你要想彻底征服北境的这块公爵领，只有两种选择比较合理。”
    “继续，我听著。”奥托盘腿坐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双手抱胸做倾听状。
    奥托虽然对北境的风土人情做过深入研究，但终究没有亲自去北境內陆走一遭。
    而哈维是切实围攻过铁堡，还差点攻占了整个镜铁领。
    奥托认为有必要听一听这位军中宿將的经验，以决定自己后续的战略规划。
    哈维稍作思索后缓缓回道：“第一种选择，就是我此前尝试过的，攻打镜铁领的铁堡，拿下了铁堡，就等於打通了深入谷地领的通道，沿著几条山谷行军，就能抵达白鹰堡所在的中央山脉，拿下了白鹰堡，整个谷地领就將成为您的战利品。”
    奥托若有所思道：“这第一种方案，不就是镜铁伯爵瓦萨去年刚用过的那套么？”
    “確实如此。”哈维点点头，分析道：“谷地领虽然地形复杂、难以攻打，可一旦拿下谷地领，就可对沼地领与草地领形成居高临下的態势，在谷地领西部，静河的河面相对狭窄，渡河的难度也更低。”
    奥托沉思片刻后反问道：“那第二种方案，应该就是优先攻打林恩的白河领了吧？”
    “你说的太对了，陛下，攻取北境內陆就这两种方案，这也是我和莱纳伯爵曾经想要分別实施的进攻方案，只不过攻打白河领的难度比我们想像的都要高，莱纳也正是因此才渡河南下与我匯合，想要先击败谷地领的军队再想办法渡河北上。”
    哈维伯爵一个激动，差点弄翻了手上的烧烤架，手忙脚乱了好一会才將那头倒霉的小母鹿重新固定住。
    奥托闻言不禁面色一沉，又问：“白河领真就如你所说的那样难以攻取？”
    “陛下，我和莱纳伯爵都实地观察过白河领的防御体系，林恩以三河城为中心构筑了一整套完备的防御体系，不仅有坚固高耸的城墙，还有隔绝白河河道的铁索，在白河西岸与静河北岸他又修建了不知多少座哨塔箭楼，要想在三河城附近渡河几乎是不可能的！”
    谈及白河领的那套防御体系，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哈维也是一脸牙疼。
    白河领南边看似一马平川，可这地方拥有的天然地形优势甚至比谷地领都强。
    两条河流与征服者山脉在此交匯，构成了延绵数百公里的天然防御工事，进攻方的兵力在狭窄的白河东岸根本就施展不开。
    在此基础上，林恩又在沿岸地区修筑了大量防御工事，並派遣精锐军队隨时驻防。
    当初莱纳伯爵即便拥有近一万五千军队，也不敢轻易进攻这条防线。
    “我懂了，所以你才会建议我先攻打穀地领，等拿下了相对较弱的谷地领再藉助地形优势去打沼地领，林恩的仓库再富裕，也不可能將几百公里的河岸全保护起来。
    至於看似广袤的草地领，则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拿下了谷地领与沼地领，这块领地自然就会臣服。”
    奥托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明白了两位伯爵失败的根源。
    他俩所统领的军队固然一盘散沙，但再散沙那也是近两万名渴望发家致富的南境勇士，不至於短短几个月就一败涂地。
    並非这两支军队不够强，而是敌人太强大了。
    尤其是沼地领的林恩，不仅將领地经营得铁桶一块，还拥有可以隨时支援盟友的强大兵力。
    加之他与瓦萨又是本土作战，军队的士气甚至比南境军更高，贏下战爭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奥托其实也能猜出来，哈维伯爵与莱纳伯爵本就不合，无论哪一方都想要贏家通吃。
    这才导致莱纳遭到两股北境势力的夹击，进而兵败身死。
    哈维终於烤好了手头鹿肉，他从烤架上取下烤肉，放在准备好的银盘里，摆出副忠诚恳切的模样说道：
    “陛下若要征討这些叛逆，我愿率领军队在陛下前方开道，经过我军这段时间的骚扰，镜铁伯爵的军队已经损伤惨重，只要陛下全力进攻，在冬季来临前必然能拿下铁堡！”
    奥托三世嗅了嗅烤肉的香味，质问道：“镜铁伯爵即便已经拥有了整个谷地领，也肯定无法阻挡我的前进，可若是林恩派兵来支援他呢？你肯定我们不会再遭遇梭鱸城那样的惨败么？”
    奥托看得很清楚，北境只有林恩称得上是他的敌人，也只有林恩有能力阻止他。
    哈维在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因此当即给出了全套解决方案：
    “谷地领並非林恩的领地，他愿意调动的援军必然有限，而且陛下拥有我和莱纳都未曾拥有的优势，那就是水上的力量。
    陛下您有权力徵召琥珀港等自治市的舰船为您而战，您只需要派出船只封锁三河城等静河沿岸的沼地领自治市，就可以有效切断林恩与瓦萨的联繫，以及两块公爵领之间的商路。
    谷地领从来就缺少粮食，您若能切断谷地领的粮食供应，即便是林恩也不敢派出多少援军南下，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无法支援瓦萨！”
    隨后他又补充道：“如果琥珀港的市议会不愿全力协助您，那您甚至可以从南境徵调船只，也只有您这等尊贵的国王才有能力调动庞大的船队！”
    哈维的计划听起来有些复杂，总结起来却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从水面封锁並孤立谷地领。
    在他看来，缺少林恩支援的镜铁伯爵瓦萨就是半个死人，稍微踹几脚就会倒下。
    静河固然是北境內陆势力的天然防线，但只要利用得当，也会成为阻碍他们沟通交流的界限。
    就瓦萨麾下那点兵力，就连哈维都有信心能够正面击败。
    如果当初他和莱纳能调动一支水面力量阻挡林恩乘船南下，这会说不定都在白鹰堡里开香檳庆祝了。
    “你的计划我全部理解，的確具备相当的可行性。”奥托三世不得不承认，他的確被哈维给说动了。
    静河的宽阔水面无疑是水面舰船的天然乐园。
    琥珀港与南境沿海自治市的船只们连波澜壮阔的海洋都能穿梭，拿捏这种相对风平浪静的內陆河流自然不在话下。
    据奥托所知，林恩也拥有一些水面力量，无论三河城还是金鹿城都拥有大批武装商船。
    可这点舰船哪能比得过沿海的大型港口呢？
    光一个琥珀港的武装商船都能碾压这两座自治市了。
    且奥托对林恩是非常忌惮的，如果没必要，他並不想现在就与林恩进行战略决战。
    一旦战败，后果连他这位两国之主也承担不起。
    先拿下谷地领，对奥托而言的確是更为稳妥的选择。
    柿子挑软的捏总是不会出错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后，终於开始品尝刚烤好的鲜嫩鹿肉。
    奥托拔下一只鹿腿，毫不客气地撕咬下一大块，边嚼边问道：“你麾下的军队这几个月过得如何？粮食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哈维小口小口啃咬著鹿肉，很是诚恳地回道：“陛下，军中所需的粮食暂时还能解决，我们在镜铁领劫掠了一批战利品，勉强能够覆盖军粮消耗。”
    “欸，怎么能让战士们用战利品换粮食吃呢？这件事我来解决，你总共有多少军队，给我的隨军秘书报个数字！”
    奥托大手一挥，直接就要包圆这支军队的军粮开支。
    虽说他很大方，可这年头的军队从来都是从哪领餉就向谁效忠。
    不出两个月，他就能將哈维手头的这支军队变成自己的军队。
    说起来，奥托已经纵容这帮南境的落魄贵族在北境折腾大半年了，是时候將他们整编一下收为己用了。
    那哈维能拒绝吗？当然不行，他甚至还得陪著笑脸感谢国王陛下的慷慨。
    毕竟他是个败军之將，按理本就失去了统领这支军队的资格。
    且他也想將手头的这个烫手货给交出去，时间再长一点，他可约束不了那帮桀驁的落魄贵族了。
    (本章完)

 第342章 改变水战规则

    第342章 改变水战规则
    哈维伯爵的出发点无疑是好的，但他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
    那就是海上船只並不一定能够適应內陆河流环境。
    而奥托同样忽略了这个点。
    这倒並不是他不知兵，而是北境与南境的自然环境有很大不同。
    南境虽然地理面积与北境相当，可地形其实比北境更为破碎，不然也不可能存在那么多雄霸一方的强权。
    由於地形过於破碎，南境並没有静河这样的大型河流，自然也就不存在內河水战的说法。
    南境的河流大多短小、水浅，完全可以人力泅渡，水战基本只存在於海洋上。
    在奥托的理解里，静河水面宽广、水深岸扩，完全可以通航海运商船。
    但当他试图以行政命令徵调琥珀港商船时，这才发现自己的理解完全错误。
    位於王领的静河下游地区在丰水期的確可以通航大型海船，琥珀港也正是靠著运载量高的海运商船垄断了下游地区的大宗商品贸易。
    可过了王领，河面就会骤然收紧，河水也会变浅，且河道会出现大量弯道，完全不適合海船航行。
    拋开这些地形因素不谈，海运商船的构造也不適合在內河航行。
    海船的船体较深，在河流浅滩处容易搁浅；海船为抵抗海浪的宽型船体不易拐弯，不利於在內河转向；海船主要靠风帆提供动力，在风向诡譎的內陆地区很容易原地趴窝。
    更別提从琥珀港到谷地领全程都是逆流，光靠风力走『之字型』路线不知要何年马月才能抵达目的地。
    为了向尊贵的国王陛下讲清楚其中关键，琥珀港市议会还特意派出一名市议员来向奥托解释。
    作为贸易大港，琥珀港市议会的十三把交椅里就有两把属於船东行会。
    这些坐拥大批商船与船员的船老大就像是城市中的血液，牢牢掌控著商品物资的往来运输。
    奥托这会正停驻在科伦城市郊，听完市议员的解释后，他一脸不满地质问道：
    “那按照你们的说法，琥珀港的大型商船就只能开到三河城的东边，甚至开不进白河领，然后就再也不能西进了？”
    这名脸上写满沧桑的中年议员当即回道：“陛下，的確如此，过去我们与三河城进行贸易往来时，都是三河城方面將商品运到河湾堡附近进行交割。”
    三河城能成为北境內陆首屈一指的自治市，自然是受地理因素的影响。
    此地三河交匯，来自琥珀港的大宗货物需要在此分批转运，来自內陆地区的小宗商品则需在此匯总。
    “难道真就行不通？”
    奥托凝视著地图，先是面露疑惑，而后以一种近似蛊惑的口吻说道，“你再想想有没有別的办法，能实现对谷地领的水路封锁？
    你要知道，如果我能够彻底占领北境內陆，你们琥珀港的商船就能在內陆地区隨意航行，甚至可以直接行驶到草地领进行贸易，这其中有多大利润，你比我更清楚。”
    中年议员闻言，顿时双眼一亮。
    如果奥托能够兑现诺言，那意味著三河城在北境內陆的贸易垄断將会被打破，琥珀港今后就能跳过三河城直接与內陆地区进行贸易。
    无论是镜铁领与锡岩领的矿石，还是沼地领的粮食麦酒，亦或是草地领的优质战马，运到南境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畅销品。
    过去有三河城做二道贩子，严重挤压了琥珀港的跨国贸易利润。
    要真能將这笔利润也收入囊中，那琥珀港的商人与船东们不知该有多爽！
    中年议员未能经受住利润的考验，低声回道：“陛下，只要捨得代价，办法总是有的。”
    隨后他接著说道，“王冠领地有十余座位於静河支流地区的小型自治市，这些城市都拥有一批適合內河航行的中小型船只。
    除此之外，琥珀港也有一批护航用的小型船只可以在静河中游航行。还有，中型的海运商船经过改造后，在丰水期应该也能驶入静河中游。”
    奥托当即追问：“这种中型商船总共有多少条？改装需要耗时多久？”
    议员所说的那种適合內河航行的中小型船只奥托不是没见过，太小了，一条船顶多能装三四十人，派不上多少用场。
    至於琥珀港的那种中型商船，隨隨便便就能装两百人，无论运兵还是水战都能发挥重要作用。
    此时的水战主要还是靠接舷战和跳帮战，就是两军船只对撞，然后互相派兵跳到对方船只上进行肉搏。
    这种情况下，哪一方的船更大兵更多，就能在水战中占据明显优势。
    至於兵员素质，那应该大差不差，大型自治市必然都有一批善於水战的武装船员。
    中年议员沉思一阵后回道：“这种中型商船大概能调动四十余艘，改装时间则至少需要两个月，毕竟要卸下多余的风帆，要拆除一部分桅杆与护栏，还要加装船桨。”
    有些话他没敢说，两个月的改装时间其实还是往短了估算。
    由於琥珀港近些年贸易规模不断扩大，所使用的商船吨位也隨之增长，一半的中型商船这会其实都在干船坞里吃灰呢，要想重新启用，怕不是得更换一些核心部件。
    奥托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说道：“两个月？这倒不急，只要能在明年春季前完成改装就行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北境每年三四月份都会有春汛，等河流浮冰消失，这些船只应该也能驶入內陆吧？”
    “当然，陛下，静河中游即便在旱季也能拥有一定的深度，等改装完毕，只要不是冰期这些中型商船都能航行。”中年议员一脸自信，就差拍著胸脯作保了。
    “好，很好，你立刻回琥珀港主持船只改装！”
    隨著奥托一声令下，琥珀港方面立刻开始了紧张的船只改装工程。
    同时数以千计的农奴匯聚在科伦城，开始清扫与修整这座曾被沼地公爵洛泰尔付之一炬的大型自治市。
    顺带一提，奥托正面击败洛泰尔也是在科伦城郊区，那场战爭奠定了他的王位，这地方应该算是他的幸运之地。
    当然，奥托看上了这座破落自治市的理由，主要是想將此地改造成一座军事堡垒。
    科伦城位於王冠领地的正中央，从此地顺流而下可抵达琥珀港，逆流而上则可抵达河湾堡。
    河湾堡目前由哈维伯爵驻防，是抵御北境內陆势力的前沿阵地。
    奥托將主力部队集结在科伦城，既可以隨时支援河湾堡，也能將影响力辐射到整个王领，这方便他为部队搜集粮草。
    很快，奥托在王领的一系列动作就传到了林恩耳中。
    正值金秋九月，林恩带著少量官员离开金鹿堡，在金鹿湖上泛『舟』饮酒。
    不过他乘坐的『舟』有点大，是那种能承载上超百名士兵的大型河堡船。
    歷代沼地公爵都很重视金鹿湖的战略价值，因此从未放鬆过对水面舰船的建造与保养。
    林恩攻占金鹿堡后，自然而然就继承了沼地领的水面力量，这其中就包括三条河堡船。
    这种船的长度超过二十米，宽达五米，但吃水很浅，船舷两侧加装了十五厘米厚的实木护板，能够轻鬆抵御弩箭射击，从外边看就像是一只趴在水上游泳的大乌龟。
    这也是『河堡船』一名的由来。
    除了防御力出眾外，河堡船的甲板上还加装了二十厘米长的尖刺与可开合的射击孔，既能防止敌人跳帮夺船，也能隨时发射弩箭。
    因此这河堡船不仅是一只防御力出眾的乌龟，还是一只能扎人的尖刺龟，算是冷兵器时代最適合在內河地区作战的船只之一。
    “陛下，哦不，大人请看，这河堡船主要靠八对船桨来保持航行，桅杆上也配备了船帆，合適的时候可以藉助风力提高航速。”
    负责为林恩讲解的船长差点口误。
    沼地领现在到处都在风传，说林恩会在今年之內就加冕为王，船长在试探过后却发现林恩有些反感，因此依然以大人相称。
    顺带一提，林恩现在乘坐的这条河堡船还算小的，三河城有一条超过四十米长的超大型河堡船。
    只不过那条船太大，不適合在金鹿堡附近水域航行，且船体过於老化，已经很难继续使用了。
    林恩刚视察完河堡船，就有亲卫带来了东边的最新军情。
    他离开船舱走上甲板，就著射击孔投下来的光亮看完军情，眉头微皱道：“奥托这是想用水军封锁静河航道，切断我和瓦萨的联络，看来他和我一样，都看中了静河的战略价值。”
    首席秘书维克多在旁分析道：“大人，结合近期敌军的动向，我想奥托是想以谷地领为主攻方向，等拿下谷地领后再伺机进犯沼地领。”
    林恩眉目舒展，浅笑道：“瓦萨刚刚自立为公爵，想必应该已经做好了承受狂风骤雨的心理准备。”
    就在九月上旬，瓦萨迫不及待地对外自称为谷地公爵，並將自己的居所搬到了白鹰堡，正式继承了前代公爵赫尔曼的遗產。
    他所借用的宣称则来自他的祖上，往前追溯个四代人，他家里还真有谷地公爵的直系血脉，勉强也能说得通。
    虽然当上了公爵，可瓦萨却依旧睡不了一天安稳觉。
    南境哈维伯爵的一万五千大军就驻扎在谷地领东侧，紧挨著瓦萨发家的镜铁领。
    哈维的军队隔三差五就会来镜铁领打打秋风，顺带抢走一些人口与物资。
    而瓦萨並没有足够的兵力主动出击，因此只能收缩防线，將兵力集中在铁堡等坚固城堡，他本人也常驻铁堡，时刻提防敌军攻势。
    受战爭影响，镜铁领的大部分铁矿都已停產，北境內陆的铁锭价格也隨之飞涨。
    不过林恩受到的影响並不大，他在赤溪县开设的铁矿早已正式投產，產能正处在逐步攀升之中。
    从梭鱸城俘虏的那几千南境士兵还充实了铁矿的劳动力，助力铁矿產能进一步提升。
    维克多將视线投向军情公文，略显担忧地说道：
    “大人，如果奥托真的用强大水军封锁了静河航道，我们就很难再支援瓦萨，以谷地领的兵力，或许能抵御住哈维的那一万多人，可要是奥托將他新招募的两万士兵全砸进谷地领，瓦萨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静河中游航道可是有几百公里，奥托能否出动足够船只封锁还是个未知数，但就算他没有完全封锁静河航道，我其实也不打算出动兵力去拯救瓦萨。”
    林恩相当冷静，其情绪与思路都完全没有受到这封紧急军情的影响。
    隨后他冷笑一声，在维克多不解的目光中接著说道，“我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並非防守，而是进攻，如果奥托真的將主要兵力都砸进谷地领，那我就直接去打河湾堡！”
    林恩的战略意图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围魏救赵』。
    比起渡过静河去拯救瓦萨，林恩更愿意以优势兵力去攻打河湾堡。
    那座岛上要塞是进入王冠领地的必经之地，拿下河湾堡，整个王冠领地就对他敞开了怀抱。
    即便整个谷地领都落入奥托之手，但只要能交换到河湾堡这一座城堡，林恩也愿意接受。
    只能说苦一苦盟友。
    当然，林恩也不打算放任奥托在静河上撒野。
    在他眼里，静河中游地区就是他的后园，怎能让敌人想封锁就封锁？
    根据多方打探到的情报，林恩可以肯定，奥托控制下的自治市並没有类似河堡船这种號称水上堡垒的作战舰船。
    琥珀港的船只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临时武装起来的商用货船，顶了天就加装些船桨与弩箭而已。
    大型的商船更是压根就进不了內河。
    且林恩甚至对河堡船的战斗性能都有些不满，已经开始筹备符合时代潮流的新型战舰。
    那就是在船上加装火炮！
    什么跳帮战，什么接舷战，什么防御护甲，那都弱爆了。
    加装完火炮的船只不仅可以远程轰烂敌船，甚至可以从水面上炮击敌人的城堡。
    后一项功能才是林恩最想要的，此前炮击金鹿堡的时候他就有过相关设想，而今他將要付诸实际，彻底改变这个时代的水战规则。
    (本章完)

 第343章 开启新时代

    第343章 开启新时代
    林恩的构想无疑是先进的，將火炮加装到舰船上，势必能够改变北境乃至整个大陆的战爭格局。
    可当他真正付诸实际时，才知道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九月下旬，林恩在金鹿湖上进行了多次舰载火炮实验，並从工匠与船员处得到了大量负面反馈。
    “大人，要想將这青铜臼炮移装到船上，船体与甲板都必须进行大规模改造，您刚才也应该看见了，这臼炮在发射时会破坏甲板，如果固定不够牢靠甚至会直接撞上另一侧的船舷！”
    虽然这些船员不清楚力学定律，可他们都能用肉眼看出火炮的反作用力对船体的损害。
    要想解决这一问题倒也简单，首先是加厚甲板，给甲板再多加一到两层实心橡木板即可。
    其次则是要给火炮製作舰船专用的滑槽炮架，这样火炮后坐时便可沿固定轨道滑动，减少反作用力对船体的损伤。
    同时炮架的下方与侧方还要加装木绳、沙包等缓衝垫。
    在经过实际考察后，林恩当即就抽空绘製了相关图纸，顺便还参考舰船的设计图，为船体新增了弹药储藏室这种新型功能区。
    如果是放在正常的时空里，以古人的智慧，通过时间积累肯定也能解决这些问题。
    只不过林恩掌控著超越时空的技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內就提出最適合的解决方案。
    这些火炮外部的问题相对好解决，可火炮本体的问题就难以解决了。
    臼炮这玩意其实並不太適合装备在舰船上。
    青铜臼炮最大的优点，就是炮管短小。
    短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行军时如果没有锅煮粥，那完全可以將臼炮从炮架子上拆下来，埋进土里就是一口能將就用的煮锅。
    炮管短小所带来的优势，就是製作难度与成本相对较低。
    短嘛，用料就少，用料少那就能省钱。
    铜可是一种相对昂贵的金属，放在古代东方甚至是最核心最基础的货幣，是能够隨时交易商品的一般等价物。
    北境有铜矿，铜价通常是铁价的五到六倍，算是林恩勉强能接受的价格。
    有利就有弊，短小就会无力。
    臼炮最大问题，就是只能仰角发射炮弹，其弹道是標准的拋物线，射程短不说，射速还很慢，几乎打不中移动中的目標。
    这个问题在炮击城堡的时候还不够明显，毕竟城堡都是死物不会动，可到了水面上，要想用臼炮打中会移动的船只难度就高了。
    早在第一次试射时，林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想解决也很简单，那就是加长炮管，从臼炮变为加农炮乃至倍径更大的蛇炮。
    所谓倍径，就是炮身长度与口径的比值，是衡量火炮威力的核心指標，增大倍径可以显著提升火炮的射程和杀伤效能。
    倍径足够大的火炮还可以在发射时放低炮管，达成平射效果，这就更能適配水面作战时的情况。
    至於如何製造出倍径大的火炮，林恩自然已经掌握了相关知识，也画出了精密图纸。
    可掌握知识是一方面，能不能造出来就是另一个维度的问题了。
    道理也很简单，倍径越大的火炮，不仅消耗的材料会增加，製造难度也会显著提高，更考验工匠的手艺和水平。
    此前林恩之所以先铸造臼炮，就是因为当前的北境压根就没有职业铸炮匠，只能让铸钟匠来客串。
    既然是客串，那肯定就不能上强度，得先从最容易铸造的臼炮开始。
    如今三河城的铸造行会已经为林恩提供了两批共五十门青铜臼炮，第三批也即將出炉，成品率也有明显提升，自然就该上上强度了。
    “我要成立一个专门负责火炮铸造的政府部门，部长暂时就由三河城铸造行会的会长利纳斯来担任，与铸炮相关的一切人员都不能留在三河城，必须儘快迁往赤溪县。”
    林恩一纸令下，直接就让上百人离开家乡迁往他处。
    三河城的交通固然便利，但毕竟处在战爭的第一线，隨时有可能遭受王领敌军的进攻。
    且三河城人口流动量非常大，长期活跃著大批外来人口，不利於技术保密。
    本来林恩是想將最核心的几个製造產业都搬到金鹿湖附近来，但考虑到距离太远搬迁不便，还是让这些位於白河领的核心工匠就近搬迁到赤溪县。
    赤溪县有铁矿，有相对成熟的冶炼设施，同时毗邻白河，交通也还算便利，算是比较合適的搬迁地点。
    林恩隨后又吩咐道：“还有，成立一个冶铁锻造部门，让埃里克任部长，该部门也暂时设立在赤溪县。”
    维克多提笔在小本本上记了两笔，点头回道：“是，大人，相关公文我会儘快命令秘书部发往白河领。”
    隨著林恩的宫廷官员规模不断膨胀，维克多领导的秘书部自然也迎来了大扩张。
    目前秘书部共有三十多名秘书官，分別负责各个部门的公文往来与命令传递，譬如外交秘书、財务秘书、国库秘书、法律秘书、军需秘书等。
    而维克多本人担任首席秘书，负责秘书部日常运转，同时还列席御前会议，充任林恩的核心幕僚。
    想当初，维克多还只是三河城法庭里的一名公证人，主要负责起草各类法律文件，这才一年多的功夫，就如火箭般跃升成了一方诸侯的宫廷红人。
    一开始，林恩还想著將维克多往法律方向去培养，將来让他在中央法庭或者巡迴法庭任职。
    却没想越用越顺手，一不小心就用成了首席秘书。
    林恩拿起银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淡葡萄酒，抿了一口后说道：“在加冕典礼之前，我会去白河领视察，先提前將这些技术类部门都立起来，到时候也方便我指导工作。”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在加冕前的关键时刻，林恩当然要回白河领走一遭。
    那地方虽算不上他的故乡，却算是他的『龙兴之地』，他最倚重的核心官员与军官群体也有大半来自白河领，於情於理他都得回去一趟。
    维克多顺势提议道：“大人在视察白河领时，应当携带大批军队与官员，將声势儘可能造大，这样就能震慑奥托，让他不敢轻易骚扰白河领。”
    “我当然会这么做，这次巡视也有整顿白河防线的目的，从现在到明年春季，我大概率会维持防守姿態，除非奥托真的调动全部兵力进攻谷地领。”
    说著，林恩將视线投向办公桌右边掛著的地图。
    那张他亲手绘製的北境地图上做了各种密密麻麻的小標记，有的代表城堡与城市，有的则代表军队驻地或是军队动向。
    最为醒目的红色三角形標记则停在了科伦城上方，那正是敌军首脑奥托三世的標记。
    而河湾堡的小城堡图標外围则画了一个红圈，此地正是林恩最优先也最想拿下的进攻目標。
    维克多同样看向地图，思索片刻后分析道：
    “奥托的那两万新军今年才组建完毕，同时他还面临缺粮问题，正分派军队在王冠领地各处搜集粮食，我认为他不会在今年就將全部兵力都押上赌桌。”
    奥托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缺粮。
    如果他真要大举进攻谷地领，怎样维持军队的粮食运输与供给才是关键。
    谷地领到处都是山脉，当地贵族的城堡也大多依山而建，不仅易守难攻，交通还极其不便。
    此前哈维伯爵之所以能攻占大半个镜铁领，主要是在当地劫掠到了足够的粮食。
    可镜铁伯爵，哦不，新任谷地公爵瓦萨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他的镜铁领老巢现在已经实行了彻底的坚壁清野，几乎所有的领民都被疏散到了镜铁领的西边领地，只有十来座城堡还能见到活人。
    反正谷地领地方大，多得是山沟沟让领民们躲藏。
    没有了领民，自然也就没有了可供劫掠的粮食与牲畜。
    奥托的军队到了镜铁领，都得自己解决粮草问题，这就会倒逼他建立一套能够运行的后勤体系。
    而建立后勤体系无疑需要大量时间。
    维克多亲自参与了不少政务部门的建立，他很清楚这其中的麻烦与险阻，因此能够断定奥托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发起大规模攻势。
    这种情况自然也是林恩最乐於见到的。
    敌人要想发育，那他就一起发育好了。
    对他而言，时间现在就是最宝贵的资源，再给他一年半载的发育时间，他就会让奥托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忍。
    没几天，秘书部的公文就通过驛站体系快速传递到了白河领。
    先是三河城市议会收到公文，再经由市议会將林恩的旨意送到了铸造行会。
    当天下午，行会会长利纳斯就召集了行会中的主要工匠，並公开宣布了上头的命令。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今后我们铸造行会將搬去北边的赤溪县，不仅你们要去，你们的家属也都要去！”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工匠一脸疑惑地问道：“离开三河城全家搬去赤溪县？会长，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其他工匠也纷纷埋怨：“是啊，我们的父亲、父亲的父亲可都是三河城的市民，我们哪能习惯其他地方的生活？”
    “都闭嘴，这可是白河伯爵的命令，你们敢不遵守吗？”
    但隨著利纳斯搬出林恩的名號，这帮工匠就都熄火了。
    对於铸造行会的工匠们而言，林恩简直就是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
    在参与铸造火炮之前，这帮工匠们的收入水平普遍偏低。
    自治市里，收入水平与政治地位成正相关，收入低就意味著话语权低，在税收分配与承担义务等方面就会吃亏。
    隨著火炮这一新兴武器的出现，铸造工匠们的收入顿时水涨船高，政治地位也隨之提升，会长利纳斯甚至都能在市议会里说上话了。
    毕竟林恩从不会拖欠工匠们的工资，而且很捨得给钱。
    镇住一帮工匠后，利纳斯一脸激动地叫嚷道：
    “还有，你们都听好了，伯爵大人命令我们铸造行会来组建火炮部，等搬到了赤溪县，你们就是直属於伯爵的工匠了，而且伯爵大人已经娶了公主，很快就会正式加冕，到时候你们可就是王室工匠！
    王室工匠，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吗？收入什么的我都不提了，光是这个名號就足以让其他行户羡慕到流口水！”
    有工匠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王室.王室工匠？这是真的吗？会长，你没骗我们吧？”
    利纳斯鬍子一翘，当即就懟了回去：“你小子要是怀疑我，现在就可以去市议会，伯爵大人亲笔签字的公文就在市长的桌上，你现在就可以去確认！”
    这下工匠们不再怀疑，整个铸造行会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当晚就有一批工匠开始收拾行李与工具，並以最快时间登上了前往赤溪县的桨帆船。
    至於那些尚未完全凝固的臼炮铸件，以及尚在阴乾的长管炮泥膜，则有专门的工匠留下照看，待到可以搬动后也会儘快搬往赤溪县。
    与此同时，位於赤溪县的铁匠埃里克也收到了林恩的命令。
    他倒是不用搬迁，毕竟全白河领的优质铁匠早就匯聚在了赤溪县。
    这块曾经的小男爵领如今已演变为了白河领乃至整个沼地领的锻造业中心。
    此地不仅有林立的烟囱与水车，在西边的深山里还有人数破万的矿工群体。
    荒民俘虏与南境俘虏共同在矿山中劳作，用新鲜的铁矿石换取同样新鲜的粮食。
    在山脚下的林地旁边，则是沼地领最大的冶铁场，居住著数以千计的冶铁工，他们將矿石通过块练法还原为海绵铁，再由水力锻锤褪去杂质，锻造成圆柱形的铁锭。
    该县所生產的铁锭则通过水路运往各地，在镜铁领铁矿停摆的情况下，该地的优质铁锭逐渐成为了沼地领畅销商品。
    而今，一座十余米高的黄色炉体耸立在冶铁场的西边，赤溪县的第一座冶铁高炉即將投入生產。
    (本章完)

 第344章 遍地都是林登万

    第344章 遍地都是林登万
    埃里克站在高炉旁，看著工匠们有序將混合好的炉料从高炉的最顶端装入炉中。
    两小时后，炉料装载完毕，一名老练工匠点燃了高炉底部的引火木炭，与此同时，控制水车的工匠拉下控制杆，水车隨即在水流的带动下旋转，並带动了牛皮製作的水力风箱。
    黑烟从高炉顶端逐渐升起，现场温度也不断攀升，埃里克不由紧张地捏了把汗。
    他记得很清楚，这是赤溪县第八次尝试高炉冶铁。
    过去的七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败，有砖块质量不合格导致高炉坍塌的，有炉內黏土比例调配不对承受不住高温而融化的，还有炉温始终升不上去的
    其中困难不一而足，有两次甚至还闹出了人命。
    这还是在林恩提供了全套技术与图纸的前提下。
    如果没有林恩高屋建瓴的指点，以北境当前的经验积累水平，兴许还要一两百年的时间才能將高炉冶铁的技术彻底点亮。
    不过也正因为得到了不属於这个时代的经验，埃里克领导的冶铁部才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迅速將技术付诸实际。
    此时，埃里克的长子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走到他身边，略带疲倦地说道：
    “父亲，这次应该能成功，我们吸取了过去几次的失败经验，还检查了所有的材料与步骤，一切的一切都能和伯爵大人提供的图纸相符合。”
    埃里克重重嘆了口气，回道：“希望能成功吧，三河城的铸造行会就要搬到赤溪县来了，如果不能在此之前冶炼出足够的铁锭，就会耽误伯爵大人的铸炮计划，这责任我们可承担不起。”
    搞技术是这样的，虽然一切流程都看似正確无误，却仍然有不小的概率失败。
    甚至於照著別人的实验一步一步復刻，都不一定能获得相同的结果。
    而且埃里克並非冶铁方面的专家，他是半路出家转行冶铁。
    遥想几年前，他还是南境的一名铁匠，专为贵族们锻造兵器与甲冑。
    后来听说北境缺高级铁匠，他就带著家属乘船来到北境，受战乱影响，几经辗转最终来到了白河领最北端的白熊领。
    你说他一个铁匠，怎么就成为了白河领乃至整个沼地领的冶铁部部长了呢？
    还不是林恩一纸令下，钦点他负责赤溪县的冶铁工作？
    冶铁与锻铁看似都带个『铁』字，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工作。
    冶铁匠是负责將原始的铁矿石冶炼为铁锭，而锻铁匠则是將铁锭锻造为各种不同的铁质器具。
    埃里克一开始本想拒绝，但他並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没有林恩的提携与指点，他现在怕不是还在受某个自治市铁匠行会的压榨，为了生计问题每天都不断挥舞著沉重的铁锤。
    他的两个儿子则估计还在当铁匠学徒，靠著微薄的收入勉强餬口。
    而今，埃里克是沼地领的堂堂部长，管著数以千计的工匠，他的儿子们也都子凭父贵，在冶铁部中担任要职。
    为了全家的荣华富贵，他就是不想干也得硬著头皮干。
    何况埃里克要做的事情並不难。
    无论是水力锻锤、水力风箱，亦或是现在的冶铁高炉，这一切都有林恩在前引领他的前进，並为他解决了一切技术上的难题。
    埃里克只需要按照林恩提供的图纸，將图纸上的构想復原罢了。
    甚至这些图纸都包含著难点的详细解释，只要识字就一定能看懂。
    埃里克並不清楚，一名草根出身的大贵族为何会拥有这么多超越时代的知识与经验，但他不会乱问，更不会胡乱声张。
    这也是林恩重用並提拔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工匠们的有序操作下，高炉中的温度愈来愈高。
    约莫三个小时后，从炉口冒出的火焰已经转为了漂亮的橘黄色，从炉底流出的炉渣则呈现出流动的岩浆状。
    见到此情此景，埃里克不由鬆了口气，结合过往几次的失败经验，他知道，这次的高炉冶铁大概率能够成功。
    隨著时间流逝，从炉底开始流出大量铁水。
    工匠们稍稍庆祝后，立刻用早已准备好的各种模具承接铁水。
    此时熔炼出来的铁水在凝固后就是『生铁』，这种铁含碳量高，硬度也高，但太过酥脆，缺乏韧性，基本只能用来铸造最普通的农具，不符合兵器与火炮对铁质的要求。
    生铁必须要经过后续加工，脱去铁中多余的碳元素，才能成为可以锻造成各种器具的熟铁。
    但高炉冶铁的最大优势，就是能將铁的產量大幅提高，其冶铁效率是块炼铁的数十倍乃至百倍。
    至少在农业领域，今后的沼地领將不会再面临缺铁的窘境，这自然也有利於林恩推行农业改革。
    毕竟他改革的基础就建立在重犁之上，没有重犁破开北境的粘稠黑土地，他的农业改革压根就推行不下去。
    当看到融化的铁水在沙制模具中直接铸造为铁犁鏵，埃里克的两个儿子兴奋地大喊大叫：“父亲，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埃里克同样面露喜色，心中暗道：我总算没有辜负伯爵大人的期待！
    同时，身为一名技术人员，他很清楚，高炉冶铁的成功必將彻底改变北境。
    两日后，利纳斯带领铸造行会的大批工匠抵达赤溪县，並与埃里克合作开始生產新型的长管火炮。
    对於这种技术含量更高的火炮，林恩並不打算直接用铁水来铸造。
    生铁並不符合铸造火炮的需求，这玩意太脆了，用来铸炮大概率会炸膛。
    而若是对生铁进行精加工，让其符合铸炮需求，则对技术要求更高，需要用到较为复杂的精炼炉来剔除铁水中的硫、碳等杂质。
    这並不是只掌握技术就能解决的，需要大批新时代的优秀工匠，目前的北境显然不具备这个现实条件。
    因此林恩决定採取铸造、锻造两步走的战略，继续用铜来铸造火炮，铁则用於锻造火炮。
    在製作火炮上，铜无疑是比铁更为优秀的金属。
    铜质地较为柔软，熔点也比铁要低，用来铸炮不仅比铁所需的技术含量要低，铸造出来的火炮也更为坚韧，炸膛的概率也比铁炮要低。
    甚至於公元前的人类科技就已经足够铸造铜炮了。
    但铜最大的问题，就是贵，太贵了！
    北境的铜虽相对便宜，但还是昂贵，如果所有的长管炮都用铜来铸造，怕不是能將林恩给搞破產。
    臼炮还好，炮管子短，消耗的铜也少。
    可长管炮就不行了，必须要用铁来替代昂贵的铜。
    “按照伯爵大人的命令，你们铸造部继续用铜来铸造火炮，包括更大口径的臼炮与少量的长管炮，而锻铁炮则由我们锻造冶铁部来负责，哦，还有，炮弹也由你们来负责，相关图纸伯爵大人应该已经下发给你们了。”
    埃里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铸造部的工作场所，並为铸造部配备了大批熟练的冶铁匠。
    这些冶铁匠的主要工作就是將铁矿炼製成铁水，並用来铸造铁质炮弹。
    比起石质炮弹，铁弹的威力与破坏力都能上一个台阶，其模具还可反覆利用，达成批量製作的效果。
    利纳斯在新的工坊转了一圈后很是满意，看向埃里克的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善意，他提醒道：
    “锻铁炮的图纸我也看了，那玩意的难度可比青铜铸炮要高多了，我可以支援你们一些工匠，协助你们造炮。”
    所谓的锻铁炮，就是用水力锻锤將熟铁锻造为长而窄的弯曲铁条，再將这些铁条拼接为圆筒型的炮管，最后在炮管外加装多枚铁环，用以加固炮管。
    整体而言，这种锻铁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铁做的木桶，对技术的要求相对较低，无非就是以气密性换取低成本。
    在歷史上，锻铁炮也是铸铁炮技术成熟前的替代產物，大致流行了两百余年的时间。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有熟悉铸炮流程的工匠协助，我们肯定能提早完成伯爵大人的任务。”
    面对利纳斯释放的善意，埃里克自然感激不尽，他这会满脑子想的都是儘快完成林恩布置的任务。
    埃里克不懂『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这种大道理，但他知恩图报、有恩必报。
    林恩赐予了他优渥的生活，为他两个儿子照亮了前程，他只能以更加勤奋的工作来回报君王的赏识。
    埃里克对面的利纳斯也是差不多的心態。
    铸造行会原本在三河城垫底，如今却超越了其他所有的手工业行会，他唯有肝脑涂地才能报恩。
    在埃里克与利纳斯的携手主持下，赤溪县的工匠们进展迅速，几乎每周都有好消息传出。
    十月初，白河伯爵林恩携亲卫队离开金鹿堡，踏上了巡视领地的旅程，隨行人员还包括刚刚组建的御前会议与秘书部。
    他並未直接朝东进发，而是先向北巡视樺树郡与刚刚成立的北地郡。
    其中樺树郡本就是沼地公爵的直辖领地，转变为郡县制並未遭受太大阻力，无非就是有少数庄园的地头蛇聚眾闹事。
    这种小规模的动乱立刻就被老四约瑟夫的军队镇压。
    约瑟夫目前统领著白河军团的两千步兵，並暂时兼任沼地领的治安司令，负责配合各地官员镇压动乱。
    北地郡原为北地伯爵领，是沼地领的北部边防重镇，专门用来抵御北边的荒民。
    歷史上曾多次有荒民试图从北地郡南下，但都被当地贵族轻鬆击败。
    当林恩入主金鹿堡后，北地伯爵未经抵抗便主动投降，换来了一个一等男爵的爵位。
    在林恩的安排下，当代北地伯爵携家属与其他贵族一同搬迁到了金鹿湖畔的金鹿城，其麾下贵族也获得了相应的头衔。
    但这一迁徙过程並不算顺利，有一批男爵与骑士不愿放弃领地南下，並试图聚眾反抗林恩统治。
    老二休戈率领骑兵军团火速出击，镇压了贵族叛乱，目前正率领两千骑兵驻扎在该地。
    林恩麾下的官吏们隨后入场，全面接管了北地郡的治理权。
    不过当地依然时常出现动乱，甚至还有倒霉官吏死在了动乱之中。
    这也並不奇怪。
    放在欧陆风云4里，林恩这会算是在新占的地区『建造核心』，他派遣的军队与官员则是造核的执行者。
    说白了，就是在当地建立起一套垂直的行政、司法、税收管理体系。
    在这一过程中，地方势力的权利与话语权必然遭到削弱，放在游戏里就是叛乱度的提升，而后就会自然而然出现林登万，也就是叛军。
    不过林恩非但不害怕叛军，甚至是在有意地催生叛军。
    玩过欧陆的人都知道，某地出现叛军后，只需消灭叛军，未来几十年內该地的叛乱度都会显著下降。
    解决问题的核心，就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只要將想要且有能力发动叛乱的人都物理消灭，那自然就没人再叛乱了。
    林恩粗暴地重新分配地方权力，就是要將叛军儘可能地逼出来。
    现在几乎是他整顿领地的最佳也是唯一窗口，等东边奥托开始行动，他就不可能再將大部分军队都留在沼地领。
    眼下他最核心的几支军团要么在平叛，要么就是在平叛的路上。
    老二休戈领骑兵军团镇守北地郡，老三扬率五千步兵围攻黑杉堡，老四约瑟夫则负责核心四郡的治安。
    三管齐下，但凡有叛军出没，半个月內就必遭围剿，几乎没有发展壮大的时间与空间。
    与此同时，林恩还开始在各地设立驛站体系。
    驛站不仅可以维持交通的通畅，还能让他的政令以最快速度传遍全领地。
    这就是来自东方的古老政治智慧了。
    十月的第二周，林恩抵达了樺树郡，並在歷代沼地公爵的秋猎行宫居住。
    说是行宫，其实就是森林里的几栋大木头房子，外头套一圈木质围栏就算是行宫了。
    就在他入住行宫的当天，南边的金鹿堡传来紧急军情。
    停歇了接近一年的奥托三世终於有了大动作，其出动了包括哈维伯爵在內的两万军队，目標直指镜铁领。
    (本章完)

 第345章 孰忠孰奸，朕尚能明辨

    第345章 孰忠孰奸，朕尚能明辨
    樺树郡的一座城镇里，林恩正与当地官吏共进午餐。
    这座名为罗克的城镇规模非常小，常住人口还不到六百人，大多是手工业者，外加少量的商人。
    但这已经是方圆五十公里內唯一像样的城镇，也是该地区各种政府部门的所在地，包括县长办公室、县级法院以及县税务厅等。
    这在北境也算是常態了，农业人口占据总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仅极少数人拥有自由民的资格。
    过去的沼地公爵虽然基本实现了集权统治，但並未废除农奴制，农奴们以村庄或庄园为单位聚居，人身上依旧依附於领主。
    至於该地为何名罗克镇，则是因为建立该城镇的人名为罗克。
    这也算是北境的一种常见现象，由於是南境移民建立起来的国度，因此很多村庄、城镇的名字都源自创建者。
    林恩在餐桌上勉励一眾官吏道：“过去这些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就像是开垦荒地的拓荒者，过程必定艰苦，但也请坚信，你们的收穫必定丰盛。”
    一同用餐的官员们纷纷表示自己不辛苦，为伯爵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这並非场面话，而是他们真的相信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大多还在学校里待业，这会就已经成为一县官吏了，不仅拥有了实实在在的权力与待遇，还获得了崇高的社会地位。
    且他们的前辈们已经做出了表率，只要肯吃苦耐劳，升职加薪那真就是唾手可得。
    如今的沼地领，二十岁出头的县长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干到郡级官员的。
    不过正如林恩所言，这些官员是货真价实的拓荒者，他们必须从无到有建立起一套基层行政制度，必须完成辖境內的人口与耕地统计，有时甚至还要承担生命风险。
    要让那些旧沼地领的管事与庄头们將隱匿的人口与耕地都吐出来，那和割他们的肉没区別，他们又岂会白白束手就范？
    幸好林恩为这些官员都配备了隨行军队，协助他们镇压地方骚动，强行推进人口统计，这才让不少官员免於人身伤害。
    实际上，就在林恩到访前，这罗克镇北边的一座村庄就出现过庄头作乱。
    在庄园庄头的蛊惑下，数以千计的农奴试图衝击城镇，最终被官员们与驻军联合击溃，领头的庄头连带其家人这会都掛在罗克镇的大门上。
    年轻的县长匯报导：“大人，罗克镇的情况其实还算好的，这地方毕竟没有世袭贵族，管事与庄头们没多少声望，他们也没有精锐的兵器防具与战马，只需杀掉几个带头的叛贼，余下的农奴自己就散了。
    再加上现在临近冬天，农奴们又都捨不得仓库里过冬的粮食，统计人口与耕地的难度也不算高，现在我们已经完成了十座村庄的统计工作，到月末应该就可以开始招募新兵了。”
    这位县长虽然到任还不到三个月，但对平叛这种事已颇为熟练。
    且他在学校里受过专门的培训，知道不仅要平叛，还要將宣传工作抓起来。
    经过他的宣传与动员，当地农奴都知道只要报名参军全家都能获得自由民资格与耕地份额，还都是免费的，不要钱。
    这一招果然奏效，几个发生暴动的村庄在短时间內就初步恢復了秩序，当地农民也积极配合统计工作。
    林恩举起酒杯勉励道：
    “罗克县的具体情况我已经都了解了，诸位干得很好，等新兵招募上来，在明年的官员评定中诸位肯定都能获得优秀评价。”
    林恩之所以费劲地建设学校与基层制度，就是为了將全领地的资源都抓在自己手中。
    有了资源，他才能招募军队，才能供养士兵，才能保护他现有的地位，才能去征服更多的领地与人口。
    如果还是沿用过去的那套分封制度，那林恩所能调动的资源会少得可怜，有时甚至还得看贵族们的脸色行事。
    简单的工作餐结束后，军情秘书向林恩呈上了金鹿堡快马送来的紧急军情。
    林恩看罢轻笑道：“看样子奥托是真的饿坏了，这都十月中旬临近十一月了，他竟然还敢向镜铁领出兵，这冬季的山地可不好走。”
    根据过往搜集的情报，林恩本以为奥托今年也就这样了，不会再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却没想奥托在年末突然来了个大的，再度以两万人以上的兵力进犯镜铁领。
    现在可不比年初，十月中旬的北境已明显转凉，再往北一些的北地郡甚至都开始下小雪了。
    等到了十二月，整个北境都將迎来漫天风雪，就谷地领的交通条件，大雪封山、粮道断绝，那两万人怕不是会被冻死大半。
    算算时间，奥托的军队应该是十月初从王领中央的科伦城出发，到谷地领就得走上半个月，留给他们的作战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
    就两个月，他能拿下瓦萨重兵驻守的镜铁领么？
    瓦萨好歹也是以伯爵身份逆袭公爵的北境梟雄，又不是什么人尽可欺的软柿子，加之有主场作战的优势，不太可能在两个月內就被奥托拿下。
    首席秘书维克多分析道：“大人，我认为攻打镜铁领无非是个藉口罢了，王冠领地的西部地区在今年年初才被奥托攻占，他肯定也想藉此机会强化对该地区的统治，顺便搜集军粮准备明年的战事。”
    王领之於奥托，就像是沼地领之於林恩，大伙各有各的难处。
    由於奥托在前期施行了分封制，他就能较为迅速地平定地方动乱。
    毕竟那些南境来的贵族们是真的愿意投入时间、金钱与兵力来治理领地。
    可后续奥托再想收回来就要颇费一番功夫了。
    而林恩从一开始就派遣流动官吏来治理，这些官吏虽然也都很有干劲，可他们毕竟不是领地的所有者，干起活来肯定不如贵族们卖力。
    且流官治理也有利有弊，虽不容易造成地方割据，却会出现贪污腐败等现象，为此就需要设立监管考核部门来督查官员。
    当然好处也是很明显的，由於採用了流官制度，整顿多少地盘就等於林恩吃下多少地盘，无需日后再精力来收回。
    “大概就是这样了，奥托还不至於失心疯到冬季向山地出兵。”说著，林恩放下手头的军情，吩咐道，“继续密切观察奥托动向，今年北境应该不会再爆发大规模战事了，一切都要等到明年春天。”
    林恩何尝不想顺静河南下直捣琥珀港，一举统一北境呢？
    但他现在暂时没这个实力。
    况且沼地领內部还存在黑杉伯爵这样的明牌叛党，不將领地整顿妥当，林恩也没有全军东进的底气。
    次日，林恩离开罗克镇继续巡视之旅，隨后抵达了已经在飘雪的北地郡。
    这地方本是北地伯爵领，所面临的局势比樺树郡更为复杂。
    不过在老二休戈的屠刀政策下，北地郡甚至要比樺树郡更快安静下来。
    “大哥，发动叛乱的两个男爵都已被处死，北地郡的城堡也都被烧毁，到了明年，当地的农奴就会將这些城堡彻底拆除。”
    老二最近在樺树郡过得很是舒坦，以前当马匪的时候总是贵族们追在他屁股后头跑。
    如今两级反转，变成他率领大批骑兵追著贵族们满世界乱跑。
    在追亡逐北的途中，他麾下的骑兵军团就像是一架最为锋锐的重犁，將整个樺树郡都翻了个底朝天。
    正所谓『隳名城，杀豪杰』，要想將贵族领地彻底据为己有，就势必要从物理上消灭一切不安定因素。
    北境的贵族城堡虽大多是砖石结构，但依然有不少木质建筑。
    只需放上一把火，脱离了枷锁的农奴们就会自发拆下砖石去修筑自家屋院。
    这些城堡原本的作用，主要是防备北边荒原上的荒民。
    可林恩早已征服了荒民九部，荒原在未来的百年內再难形成威胁，这些城堡也就没太多实际作用了，拆除並不可惜。
    “你们都乾的不错，驻守到十二月就回金鹿堡，北地郡交给官吏与地方部队就行。”
    林恩慰问完老二的骑兵军队，在北地郡巡视了一圈，隨后便转道东南前往黑杉领。
    虽然黑杉堡依旧在黑杉伯爵斯皮科手中，可这块领地大多已落入林恩手中，在老三扬与一眾官吏的努力下，郡县制度也在当地確立起来。
    林恩还在半路上呢，就收到了扬发来的捷报，称已攻克黑杉堡，伯爵斯皮科当场战死，城內的贵族军队也无一遗漏，或是阵亡或是投降。
    至此，黑杉领的大部分不安定因素就此消弭，其伯爵领的称呼也就此消失在歷史的尘埃中。
    “好，干得好，立刻写信嘉奖扬与湍流军团，同时命湍流军团继续驻守黑杉郡，到十二月再返回金鹿堡，还有，调白熊县的小艾伯特来担任黑杉郡首任郡长，至於白熊县的县长则由.”
    欣喜之余，林恩下达了一连串的人事调动命令。
    小艾伯特是他首批任命的县长，虽然才二十多岁，却已是他麾下资歷最深的官员之一，也到了该升任郡长的时候。
    林恩一直相信，一县之才足以治国，小艾的確是太过年轻了些，可非常时期就需要非常之才。
    小艾伯特能够协调好北境人与荒民，並沿著林恩预定的道路继续发展白熊县，足以证明其能力与胆识，也足以治理好大乱初定的黑杉郡。
    至於小艾他爹老艾伯特，在上个月就已经升任白河郡的郡长，管理一郡七县，也算是一门两郡长了。
    作为新兴势力，任人唯亲並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这对父子林恩都很熟，忠诚度上也没有隱患。
    顺带一提，郡县长官的人事任免目前都由林恩一人决断。
    在任何政治、经济乃至军事实体中，人事都是绝对的核心，毕竟人都只会对其权力来源负责。
    林恩现在年富力强，熟悉全部官员的名字与履歷，处理这点人事变动对他而言並非难事。
    治理地方嘛，最看重官员的忠诚与能力。
    而林恩真的能够看到忠诚度与能力值，真正做到了『孰忠孰奸，朕尚能明辨』，这无疑也大大降低了他的用人难度。
    十月下旬，林恩在经过跋涉后，来到了血跡尚存的黑杉堡。
    “將这座城堡烧毁並拆除，它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领地內的男爵城堡也儘可能拆除，只留一座充当我的行宫。”
    隨著林恩一声令下，黑杉领最后仅存的一点痕跡也將彻底湮灭。
    自此以后，黑杉伯爵家族的歷史將只存在於人们的口耳相传，以及少数几本歷史典籍之中。
    在黑杉领逗留一阵后，林恩继续南下，於十一月一日抵达湍流郡。
    “湍流郡虽然小，却也有四个县，是时候设立郡长来代我治理该郡了，芬恩，这一年多来你在红鹰县干得不错，不仅推广了农业改革，还为我招募了足够的兵员，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湍流郡的郡长。
    算起来，你可是我治下最年轻的郡长了，以后也不要让我失望。”
    林恩这一路走来，除了巡视地方治理情况，就是各种任免官吏。
    就连他麾下不少亲卫都被他留在了地方任职，主要就是负责地方上的行宫与城堡。
    “是，大人，我以性命为誓，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芬恩与小艾伯特一样都是白熊县人，但比后者还要小上半岁。
    面对林恩的赏识与拔擢，这个管事家庭出身的年轻小伙激动得无以復加。
    此时此刻，他甚至感觉自己一定要为林恩卖命。
    提拔年轻人有个最明显的好处，就是更容易获得他的死忠。
    过去的北境就是身居高位的老东西太多，这个老不仅体现在年龄上，更体现在家族沿袭上。
    林恩所提拔的官员，大多来自领地底层与市民阶层，他们与过去的贵族阶层天然绝缘，是新兴势力最好的人才来源。
    虽然这些官员大多年轻，且欠缺经验。
    可经验这玩意积累起来並不难，林恩现在更需要他们的衝劲与干劲。
    巡视完湍流郡后，他继续东进，终於回到了他最为忠诚的白河领。
    (本章完)

 第346章 林恩的大学

    第346章 林恩的大学
    就在林恩抵达白河领的同一时间，位于王冠领地的奥托也离开了正在重建中的托特城。
    “陛下，最新情报，林恩正在朝白河领进发，不过携带的军队并不多，还不到千人，尚不清楚他接下来的动向。”
    奥托同样依靠各地的商人与佣兵构筑起了一张还算高效的情报网络，且不断将触角深入沼地领。
    同时他一直都在留意林恩的动向，当得知林恩即将抵达白河领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率领部队向西进发。
    河湾堡的驻防兵力仅有千人，若是此地有失，那王冠领地最柔嫩的腹地就将暴露在林恩的兵锋面前。
    因此西边的林恩一旦异动，奥托就必须要做出反应。
    就在他率领万余军队徐徐西进的同时，来自沼地领的情报也源源不断送到他的手中。
    “根据间谍从沼地领打探到的消息，可以确认，林恩的军队的确装备了一种新型兵器，这种兵器以青铜铸造而成，名为青铜臼炮，据说可以发射大颗石弹，并对城墙造成较为严重的损毁。
    在橡树郡以及金鹿堡等地的攻城战中，林恩都调动了这种兵器，且效果极为惊人，不少中小型城堡的塔楼与城墙甚至直接被这种兵器摧毁，城内守军也被迫向他投降。”
    负责沼地领情报搜集工作的，乃是前力量佣兵团的团长阿尔诺。
    要说他也确实是个劳苦命，先是为奥托招募新兵，等招募工作结束后又要肩负起情报方面的重担。
    但这事还真就只有阿尔诺能够胜任，力量佣兵团此前就长期活跃在三河城一带，他在城内依然保留有不少关系情报网络。
    经过多方搜集，阿尔诺已经能够掌握青铜臼炮的大致情况，还锁定了几名参与臼炮铸造的工匠。
    只不过这些工匠现在都被林恩用行政命令调去了赤溪县，这让阿尔诺无法获取更为具体的情报，更没法绑架一两个工匠来复现这种兵器。
    奥托闻言大为恼火，不由埋怨道：“青铜臼炮.这林恩到底是从哪搞来这么多新鲜玩意的？”
    早在琥珀港，就有商人向奥托透露，称林恩在白河领搞出了一些新型农具与种植技术，令白河领的农业产出迅猛增长。
    这也解开了奥托心中的一大谜团，那就是林恩为何能仅靠区区白河领便可供养上万军队。
    而青铜臼炮的出现，则解释了林恩为何能在攻打沼地领时一帆风顺，几乎没有被城堡拖住前进的脚步。
    可这些情报并不能解释清楚，为何林恩能掌握那么多新鲜玩意？
    按理来说，北境的技术水平肯定不如人口繁多且常年战乱的南境。
    人口越多，技术与经验的积累就越容易，而战乱越频繁，军事技术的进步速度也就越快。
    可林恩竟然在各方面都掌握着远超南境的技术，这就令奥托大为不解。
    同时他也担忧林恩再弄出些什么新鲜玩意来，在战场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未知，永远最令人恐惧。
    阿尔诺适时地安慰道：
    “陛下，您无需太过为这种新兵器而担忧，据我所知，青铜臼炮的破坏力并不是非常惊人，其炮弹只对中小型的城堡有效果，对于城墙厚重的金鹿堡就没发挥出太多作用。
    这东西更多是用来吓唬初见者，只要陛下的军队提前知晓这种兵器的存在，并做好应对准备，就不至于引发大的混乱。
    而且这种兵器并不适合野战，其发射石弹的间隔很长，且石弹的速度不快，破坏力也不大，几乎只能用在攻城战之中。”
    阿尔诺对于林恩的种种‘神奇’倒不是太过吃惊，毕竟他是林恩这一路崛起的见证者之一，已经比较习惯这种惊吓了。
    而且对于青铜臼炮的具体威力他也做了详细深入的调查，为此他甚至派出心腹深入沼地领打探情报。
    一开始阿尔诺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在深入了解后他自认为已经摸清楚了青铜臼炮的虚实。
    这玩意发射的炮弹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弹道是个抛物线，就跟普通人将石头丢到天上差不多，正常的士兵要想躲开并不难。
    即便砸到了人，也不过能砸死一两个，根本不足为惧。
    且河湾堡是北境数得着的坚城，其名声与金鹿堡不相上下，驻防士兵全都来自南境，不至于像金鹿堡守军一样开门投降，区区青铜臼炮还不至于直接轰开这座城堡的大门。
    奥托烦闷地揉了揉眉心，向阿尔诺命令道：“我要尽快见到青铜臼炮的实物，如果搞不到实物的话，详细的图纸也行。”
    实物和图纸？你说得倒是简单，我上哪去给你弄这些东西？阿尔诺低下头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老老实实回道：“我知道了，陛下。”
    奥托紧随其后又问道：“这个任务要放在最高优先级，不清楚敌人武器的具体情况，我们该如何应敌？还有，我之前命令你搜集的板甲呢？还没有拿到具体实物吗？”
    阿尔诺将头垂得更低，回道：“请陛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奥托却依旧不愿放过他，强调道：“阿尔诺，我可是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否则也不会顶着其他贵族的反对与非议授予你伯爵头衔，所有人都清楚你过去的身份，也清楚你过去干的那些事，要想洗清身上的污点，你就必须赢得比别人更多的荣誉。”
    阿尔诺杀了沼地公爵，还将河湾堡进献给了奥托。
    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功劳与荣誉，反而成为了他的身上难以抹除的黑历史。
    对于讲究荣誉的贵族骑士而言，背叛永远都是最难以忍受的耻辱。
    哪怕阿尔诺的确为奥托统一王冠领地立下了大功，可他仍然要背负背叛旧主的骂名。
    奥托看似授予了他伯爵头衔作为报酬，实际上却是将阿尔诺放在了火上烤。
    无论他走到哪，都得承受人们的非议与骂声。
    更过分的是，阿尔诺得到的这个伯爵头衔还带了个‘宫廷’的前缀，空有头衔却没有封地。
    为了这个空头衔，他甚至交出了佣兵团的军权。
    奥托还给他画饼，说是只要能统一北境就将他转正。
    阿尔诺并不怎么信任奥托，但他现在也确实别无选择，只能寄居在北境新王的羽翼之下苟延残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奥托说话再难听，阿尔诺也得忍着。
    他颇为无奈地回道：“陛下，请您务必保持耐心，林恩一直都在封锁这些兵器的相关情报，还将参与制造的工匠都集中起来进行管理，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打探到更为精确的情报。
    不过我已探明，这些工匠目前都居住在赤溪县，那地方与您的领地就隔着一条白河，如果您能派出军队攻入赤溪县，您立刻就能缴获这些工匠与各种新型的兵器甲胄。”
    奥托望着单膝下跪的阿尔诺，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
    他是不想打进赤溪县么？他是真办不到啊！
    看起来赤溪县与王冠领地只隔了一条白河，可赤溪县的河对岸就是延绵数百公里的征服者山脉。
    以奥托目前的后勤供应水平，实在是没法让军队翻山渡水进攻赤溪县。
    至于说派遣少量部队沿着山脉与河流夹缝处的河岸北上进军，已死的莱纳伯爵倒确实尝试过。
    可白河领早已被林恩经营成了铁桶一块，少量军队连渡河都办不到，更遑论攻入赤溪县了。
    而且不拿下三河城，贸然北上的部队还随时有可能被切断退路，完全就是赌博式的冒险打法。
    奥托眼下依然在执行哈维伯爵的战略构想，稳打稳扎，只能先拿下谷地领再去考虑北边的沼地领。
    当然，奥托也不是没收到好消息。
    哈维伯爵正率领两万大军向镜铁领前进，并沿途筹备粮草。
    说是筹备，其实就是以极低的价格强行收购粮食。
    今年的王冠领地风调雨顺，西南地区的各领地与庄园都迎来了丰收。
    经过哈维伯爵这种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这两万大军筹集了可供四万人食用一整年的粮食。
    代价么，则是王领西南地区社会出现动荡，并有少数贵族与农奴逃离了领地。
    奥托虽然也有些心疼人口的流失，但他认为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要知道他可是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在打仗，从明年开始，他就要向商人们偿还本金与利息。
    不拿到切实的战果与战利品，他拿什么还账？
    只不过今年的北境稍显寒冷，还只是十一月初，大部分地方就飘起了雪，本就稀烂的道路也愈发难行。
    “给哈维下达指令，让他就停在谷地领的外围，无需深入敌境，等明年春季再发动大规模战事。”
    迫于现状，奥托也只能命令哈维停下脚步。
    林恩抵达白河领后，在西郊县与三河城稍作巡视，就马不停蹄地抵达了苍鹭县。
    苍鹭县的官吏学校依然没有搬迁，只是内部看起来空荡荡的。
    老六蒂莫在陪林恩视察学校时，半是玩笑半是抱怨道：“大哥，学生们都跟着你去沼地领了，现在学校里的老师都比学生多，你可得帮我再招一批学生进来。”
    林恩拍了拍六弟的肩膀，回道：“这你可以放心，我已经命令沼地领的郡长们负责学生招募，一批学生已经在路上了，下周应该就能到。”
    这些新招募的学生，自然就来自沼地领的地方权力阶层，有出自地方管事与庄头家庭的，也有出自城市商人家庭的。
    他们都接受过基础教育，有资格进入官吏学校进修，并成为官吏预备役。
    这也是林恩笼络地方权力阶层的手段之一，等他将来征服新的地盘，这些学生就能得到新的就业岗位。
    “说起来，你的宫廷官员都搬去了金鹿堡，这所学校难道不搬过去么？”蒂莫问出了那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
    面对蒂莫的困惑，林恩笑着解释道：“宫廷与学校是两回事，而且金鹿堡只是我暂时的居所，我将来的首都大概率会设在三河城。
    因此苍鹭县的学校不仅不会搬迁，还应该继续扩大，我计划在明年就将学校搬到三河城旁边的西郊县，同时还要升级成大学。”
    如果要偏安一隅，那金鹿堡的确是非常不错的归宿。
    那座城堡位于湖心岛上，是真正意义的易守难攻，林恩也是拿下了大半个沼地领并击退了南境侵略军，这才迫使城堡守军开门投降。
    如果他真要强攻这座城堡，不死个一两万人怕是根本摸不到城堡的城垛。
    可金鹿堡确实太偏僻了点，距离人口稠密的王冠领地太过遥远，林恩志在整个北境，自然不会将首都设立在北境的西部地区。
    从地理位置上看，三河城位于北境的正中央，堪称是北境的十字路口，首都设在此地更容易将影响力辐射整个北境。
    站在林恩的视角，他将来的首都只有两个选项，要么是三河城，要么就是琥珀港。
    当然，更大的可能其实是‘二京制’，也就是同时设立两个都城，一个负责震慑本土，一个负责对外开拓。
    等拿下了整个北境，林恩肯定会尝试着反向征服南境。
    北境这块舞台还是太小了些，就几百万常住人口，根本无法满足他的胃口与野心。
    “三河城当首都？设立大学？”这两项重磅消息直接将蒂莫给砸晕了，他有些恍惚地问道，“如果要将这所学校升级为大学，那到时候谁来当大学的校长？”
    林恩微微一笑，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当校长呢？”
    “我？”蒂莫抬手指着自己，“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能当大学的校长？”
    作为一名读书人，大学在蒂莫眼里有着不可逾越的神圣性。
    他曾经在修道院学校里夜以继日地发愤读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获得进入大学进修的资格。
    若非家道中落以及林恩的突然出现，他这会或许已经在琥珀港大学就读了。
    他不过才二十岁出头，在官吏学校当校长都已经很勉强了，不少学生的年龄都比他要大。
    当大学校长？蒂莫可是想都不敢想。
    林恩以一种钦点的口吻说道：“你要有信心，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所创立的第一所大学的首任校长非你莫属，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做好担任校长的思想准备，顺便考虑一下这所大学的名字，毕竟这所大学将会屹立百年乃至千年，不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可不行。”
    (本章完)

 第347章 锻铁炮与佛朗机炮

    第347章 锻铁炮与佛朗机炮
    “老六，你没必要害怕，这大陆上可多的是二十岁出头的国王、首相和元帅，你当个校长又怎么了？大学也不过只是个学校罢了，你当校长又不需要教学，负责替我管好这座学校以及师生们就行了，你过去不也干得挺好的么？”
    经过林恩耐心地劝导与鼓励，老六蒂莫终于下定决心，接下了校长的重担。
    不过他依旧有些神情恍惚，如同脚踩云端，走在路上还差点撞到了林恩。
    二十多岁就当上大学校长，这听起来似乎相当不可思议？
    但在封建贵族时代，这种事压根就称不上离奇，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
    古代东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贵族门阀时代，当时在选官用官的制度上施行所谓的‘九品中正制’，几乎就是看家世门第来评定官员品阶。
    门第高贵者，刚出生就是三品二品高官，他们人生的起点是寒门士子奋斗一生也无法企及的终点。
    狄厄瓦斯大陆如今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无论南境还是北境，在选官用官时通常都以家室为主能力为辅。
    公爵的长子生下来就是半个公爵，国王宫廷里的高级官职也大多是按血缘来分配，北境与南境的历史上都不乏年纪轻轻的王国首相或者王室元帅。
    人家二十多岁都能当首相和元帅了，老六蒂莫在同样的年龄当个大学校长很过分吗？
    这可太正常了！
    且正如林恩所言，这个校长又不用实际教学，管好学校的日常运转即可。
    从身份上看，老六蒂莫是林恩一手带出来的好兄弟，亲信中的亲信，当个校长无可厚非，放在如今的北境也不会引发什么非议。
    知情者只会说：“哦，蒂莫先生啊，那可是领主大人最信赖的部下，本应像扬以及约瑟夫那样统领一个军团，如今只当个校长那可真是屈才了。”
    现在的狄厄瓦斯大陆靠的就是关系和血缘，光有能力没这两样东西真的很难出头。
    这也是为何林恩从底层提拔的那些官吏会对他死心塌地，因为他真的改变了很多个人与家庭的命运。
    况且老六的能力真不差。
    在经过几年的历练后，他的能力评价已经从一星涨到了三星，管理一所初创大学绰绰有余。
    对于林恩而言，这所大学目前的政治作用远高于教育作用，平日里也不会招收太多学生。
    作为一个王国，没有一所自己的大学无疑是不合格的，毕竟这玩意象征着文治武功中的‘文治’。
    北境王国自然也有自己的本土大学，那就是琥珀港大学。
    可那所学校目前位于奥托三世的势力范围，且拥有深厚的宗教背景，其王牌专业也是与宗教密切相关的神学。
    而林恩所创立的新大学将彻底摒弃神学，并以法学、医学与数学为核心。
    参考南境与北境的几所知名大学，其专业设立通常为‘七基础三核心’。
    所谓七基础，就是语法、修辞、逻辑、算数、几何、天文与音乐。
    这是每一名大学生都必须修习的基础课程，前三门主要培养语言与思辨能力，后四门则囊括自然与数理基础。
    将这些课程全部修完，一般就能拥有大学毕业文凭。
    在七门基础学科之上的，乃是神学、法学与医学这三大高等学科，能完成三门中的任意一门，保底已经是硕士学历了。
    而在琥珀港大学这种神学氛围浓厚的大学，其神学科甚至要到博士阶段才有资格毕业，一旦学成就是高贵的博士生。
    譬如已经人首分离的前三河城主教罗特吉，他就拥有神学博士的头衔，并靠着头衔加持在教会中平步青云，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了地区主教。
    神学这东西，林恩是真看不上，每新占一块领地，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没收教会与修道院的领地与人口，顺便铲除盘根错节的宗教网络。
    这些破烂玩意仗着所谓‘神’的意志，却尽干些敛财抗命的勾当，严重侵占了领主的权利，必须要出重拳！
    剔除掉神学后，林恩计划用数学取而代之，也就是用数学、法学和医学来组成‘上三科’。
    他虽然对数学的认知较为粗浅，可他很清楚数学对其他学科的推动作用，就譬如与火炮息息相关的弹道学。
    且数学是理工科的基础，打好了这个地基，这所新大学将来必然能孕育出大量先进的人才与学科。
    林恩一边与蒂莫漫步在初冬的校园里，一边细细描绘自己对于新大学的种种构想。
    “老师这方面你也无需操心，等我正式加冕并逐步征服王冠领地，能担任大学老师的人才只多不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大学的框架搭建起来，细节以后再慢慢填充，至于现在的官吏学校，则并入大学成为一个单独的政治学院。”
    末了，林恩又主动为蒂莫解决了师资方面的难题。
    其实这会就已经有不少年龄偏高的人才主动投奔他，有几人还真在琥珀港大学有过教学经历。
    这些知识分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政治洁癖，不愿意接受一名南境国王的统治，但又无力反抗，那自然就只能应润尽润了。
    且各地被取缔的教会与修道院学校也不乏人才，这些学校都设立了各种基础学科，并非只有神学方面的人才。
    将这两方面的师资力量整合起来，搭建出一所大学的大致框架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办学经费，林恩的宫廷可以负担一部分，剩下的就由学生来承担。
    这年头的高等教育可是烧钱得很，光学费就是五枚金盾往上，这还不包括比学费更为昂贵的各种珍贵教材，就连富裕点的骑士家庭都供养不起一名大学生。
    林恩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不要去害怕非议或者困难，先把大学建起来再说，一切难题日后都能慢慢解决。
    在此期间，蒂莫脸上的畏惧与迟疑逐渐消退，他思忖再三后试探性地问道：
    “大哥，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来建设这所新大学，至于大学的名字，不如就用你的名字来命名吧，林恩大学，如何？”
    “林恩大学？”林恩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你要觉得行那就行。”
    “能用大哥的名字来命名，可是这所新大学的无上光荣，我想，这所大学将来的学生都会以大学的名字为荣。”
    蒂莫已经完全想清楚了，为何大哥坚持让他来当大学的首任校长，主要目的就是为这所新大学定下基调。
    这所大学可是在领主大人的倾力支持下才得以创建，领主大人的恩情实在是还不完，所培养的人才要确保为领主所用，在忠诚度上要挑不出毛病。
    敲定好了创立大学的相关事宜后，次日林恩继续沿白河逆流北上，马不停蹄抵达了赤溪县，并参观了锻铁炮的首次集体试射。
    赤溪县北边的火炮试射场里炮声不断，埃里克领导的锻造部一口气造出了十几门锻铁炮，全都拉出来参加试射。
    埃里克陪同林恩观摩试射，当他看到场地上那十几门外形各不相同的火炮时，他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大人，在我看来，这种锻铁炮最大的弊端，就是不像铸造火炮那样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哪怕是同一个工匠锻造出来的两门火炮，都会存在肉眼可见的差别，幸好用的炮芯是同一个规格，炮弹还勉强能够通用。”
    埃里克虽然并不了解‘标准化’这种先进概念，但作为一名高级铁匠，他却能无师自通地知道这种概念的好处。
    像是南境最为先进的板甲衣，这种甲胄用多层钢铁甲片堆迭而成。
    虽然其防御性能距离林恩发明出来的板甲有不小差距，可板甲衣的很多零件都能通用，一件甲出现了破损，短时间内就能修好，这种优点在大规模战争中能起到不小作用。
    而一体锻造成型的板甲则完全不行，破损后只能返工交给铁匠锻打修复。
    以青铜铸造的臼炮也拥有相同的优点，由于使用了同样规格的模具，其外观几乎相同，可以使用同规格的炮弹，其底架也完全通用。
    军中完全可以常备一批炮架的零件，一旦有火炮的炮架出现破损，立刻就能更换，这样就不会拖累行军速度。
    锻铁炮由于使用了更为廉价的原料，其成本肯定远比青铜臼炮要低，可是这玩意全靠铁匠一锤一锤敲出来，不同的成品难免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细微差别。
    对此林恩并不在意，摆摆手道：“只要能确保炮弹能够通用就行，这种锻铁炮主要装备在战舰上，无需担心行军方面的问题。”
    “战舰上？这的确能避免不少麻烦.”埃里克一边说着，一边想象将锻铁炮搬上战舰的场景。
    轰隆轰隆轰隆
    与此同时，炮兵们已经为锻铁炮装好了弹药，并进行了第一轮试射，巨大的轰鸣声惊起了森林中的大片寒鸦。
    这轮试射的成果还算差强人意，大约有四成的锻铁炮顶住了火药燃烧时产生的膛压，成功发射出铸铁炮弹。
    另外六成的锻铁炮则出现了炸膛或者类似现象，总之就是发射失败，遍地都是飞溅的铁片，场面极其难看。
    好在炮兵们都穿了甲胄，用的引线也足够长，并在点火后迅速撤退，这才没造成人员伤亡。
    埃里克却是吓得汗流浃背，忙不迭地请罪道：“大人，这.这完全是我的责任，请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制造出一批高质量的锻铁炮！”
    在这次集体试射之前，他其实已经进行过几批小范围的试射，效果还算喜人，却没想今天竟然在领主大人面前丢了大脸。
    林恩却是笑着安抚道：“这不怪你，毕竟是铁匠们锻造出来的第一批成品，经验不足，出现瑕疵很正常。”
    锻铁炮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很考验铁匠的熟练度。
    说实话，四成的成功率甚至都超过林恩的预期了。
    他很清楚，这应该是有部分火炮在初期试射中被膛压给撑坏了，到今天的试射终于彻底炸膛。
    这事怪不到埃里克头上，反而要怪林恩的‘急功近利’，毕竟是他将重任托付给了锻造部。
    虽然参与锻铁炮制作的工匠都很老练，甚至都能手工锤出板甲来，可在火炮锻造领域他们依然是新兵蛋子，不出纰漏才有问题。
    不过这种缺点也很容易克服，只要工匠们将熟练度提上去，锻铁炮的炸膛概率将会飞速下降。
    毕竟这种火炮的药室可是用坚韧的熟铁层层锻打而成，其内部结构与百炼钢相差无几，能承受的膛压不会比青铜铸炮差多少。
    在后续多轮的试射中，幸存的四成锻铁炮大多圆满顶住了膛压，只是其射程有点惨不忍睹，最远也就能打个两三百米，比最早一批的青铜臼炮都要差。
    这就是锻铁炮的另一大缺点，气密性不足会严重影响射程。
    这个问题基本无解，是锻铁炮的结构性问题，不是提升工匠熟练度就能解决的。
    不过锻铁炮在内河水战上已经足够用了，等到明年想必能给奥托的水军一个超大惊喜。
    试射结束后，林恩又来到铁匠工坊中巡视。
    他站在似乎不知疲倦的大型水车旁，目光望向水车下方的水流，问道：“冬季就快来了，水车一旦停工，是否会影响锻铁炮的制作速度？”
    “这点大人可以放心，我们已经用水力锻锤提前制作好了大批熟铁条，即便是最严寒的时刻，也不会影响到锻铁炮的制作。”谈及此事，埃里克总算是恢复了一点信心。
    他当然知道冬季的严寒会冻结水车，并提早做好了相关准备。
    水力锻锤的停工，并不会影响铁匠们远超常人的雄壮胳膊。
    对于这些高级铁匠们而言，水力锻锤只是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替代了过去将铁锭锻打成形的重复劳动。
    最后的精密锻打，依然需要他们挥动陪伴终生的铁锤。
    在看到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熟铁条后，林恩赞不绝口：“埃里克，你干的很好，我将锻造部交给你来管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后他转头看向埃里克，在他的视线里，埃里克的各项属性均有提升，尤其是统帅与内政能力都有大幅增长，其评价也悄然涨到了四颗星。
    这位来自南境的铁匠不仅拥有高超的锻造技艺，其管理才能也在林恩的提拔下逐渐闪光。
    不过埃里克不太经夸，常年遭到炭火炙烤的老脸竟然还能泛红。
    “对了，我这还有一种速射火炮的设计图纸，你拿去让铁匠们试着锻造一下。”
    等参观完了工坊，林恩将一张羊皮纸郑重地交给了埃里克。
    这位老铁匠低头看去，只见图纸上赫然画着一门造型奇特的火炮。
    这门火炮的炮室竟然是可以拆卸与更换的，旁边赫然写着这种火炮的名字——鹰炮。
    说鹰炮或许有很多人会比较陌生。
    在正常的时空下，这种火炮还有另一个赫赫有名的称呼，那就是佛朗机炮。
    早期的佛朗机炮是一种典型的后装锻铁炮，其主体炮管也就是母炮由多块铁条拼接而成，可拆卸的子炮则通常由铁或者铜铸造而成。
    这种炮最大的特点，就是射速超快，能做到一两分钟就发射一发，而且其制造难度并不算高。
    (本章完)

 第348章 狩猎与扩军

    第348章 狩猎与扩军
    十一月中旬，林恩与几位荒民族长会猎于白河郡北部的浅滩县。
    初冬的森林里已经堆积起了一层薄雪，脚踩上去会发出窸窸窣窣的脆响。
    参与狩猎的亲兵与荒民们行走在林中，手握各式装备，不少人的鼻尖都冻得通红。
    虽说近几日的天气较为恶劣，但却是狩猎两种北境特色猎物的绝佳时机。
    “大人，我们部的小伙子们已提前一周入林，找到了驼鹿与马鹿的踪迹，还将猎物驱赶进了西北边的一片橡树林里。”
    高崖部的族长老哈夫丹主动请缨，担任了这次狩猎活动的向导，他部族里的小伙们负责搜寻与聚拢猎物。
    驼鹿与马鹿都是群居动物，每个族群都拥有自己的势力范围，且两种动物都善于在林间奔跑，只有老练的猎手才能根据残留痕迹找到它们的确切踪影。
    中世纪大贵族的狩猎活动与行军打仗具有相似之处。
    首先要派出斥候也就是猎手找到猎物的踪迹，再由士兵们不断缩小包围圈，将猎物驱赶到指定范围，最终才是贵族出马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放在两年前，林恩会借助团体狩猎的机会来训练士兵，白熊县与浅滩县最早一批的士兵都有幸接受过他的亲自操练。
    今日这场狩猎虽然也有训练士兵的意味，但更多的是充当林恩与荒民头人们的社交场合。
    中午，林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预定的狩猎场地。
    果如老哈夫丹所说的那样，不大不小的橡树林里汇聚了三十多头大大小小的驼鹿与马鹿。
    这两种鹿的外貌相差不大，就是驼鹿的体型通常会比马鹿大上一圈。
    且两种鹿生活习性也很是相似，春夏季在高海拔地区觅食，到了寒冷的秋冬季节就会向低海拔地区迁徙并繁衍，这时也是狩猎驼鹿与马鹿的最佳时机。
    更巧妙的是，这两种鹿都喜欢在不那么茂密的次生林中觅食。
    所谓次生林，一般指遭到破坏后自然生长的森林，最典型的，就是被人类砍伐后二次形成的森林。
    这种森林里植物通常较为低矮，且具备旺盛的生命力，能长出鹿类动物们最喜欢吃的嫩芽。
    北境的贵族以及荒民都知晓鹿类的这一生活习性，会刻意砍伐固定地区的高大树木，人为制造次生林，并以此来吸引大型鹿类动物。
    像是这次狩猎的林地，就是历代浅滩领男爵专属的猎场。
    在生产力落后的北境，驼鹿和马鹿可谓浑身都是宝。
    其肉可以食用，冬季的厚实毛皮则是制作冬衣的最佳原料，血和鹿茸更是可以入药，据说还有壮阳的功效。
    “按照老规矩，这次依然只猎深褐色的成年公鹿！”
    林恩说罢，率领一队亲兵与几名族长突入林中，在马背上张弓搭箭，箭矢连珠发射，顷刻间便有一头仓皇逃窜的大型公马鹿猛地顿了一下，而后滚翻在地。
    鹿类通常都在秋季交配，母鹿的腹中这会大多孕育着小鹿，绝非合适的狩猎对象，最终只能由成年公鹿背负一切。
    猎获一鹿后，林恩仍不满足，骑着马在橡树林里兜了个圈，半小时后又寻得一头公鹿。
    只听‘嗖’的一声，这头公鹿便也伴随着哀鸣轰然倒下。
    老哈夫丹跟随在旁，高声道：“大人这射术可是越来越精妙了，不仅箭箭射中，还能避开背部与头部，只射眼睛或者腹部，实在令人惊叹。”
    “是啊，哪怕是再给我三十年，也练不出大人这种高超射术。”
    低地部的老索瓦德随后拍马赶到，也跟着拍起了林恩的马屁。
    此行老哈和老索也都有所斩获，不过他俩并未参与猎鹿，而是使用荒民部族里的短弓射了些狐狸、野兔、松鸡之类的小动物。
    余下几名族长也都差不多，连声附和的同时还不忘向林恩进献各自的猎获。
    贵族狩猎讲究个阶级分明，通常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才有资格狩猎鹿、熊、野猪这样的大型动物，地位较低的人则只能猎一些中小型动物。
    这套规则在东西方都是通用的。
    在古代东方，经常以‘逐鹿中原’代指争夺天下，这其中的‘逐鹿’便来源于此，有资格猎鹿就意味着地位尊贵。
    林恩接着又扫了亲卫们的猎获，脸上露出满意笑容，说道：“今天猎获不少，诸位请随我回城堡喝酒吃肉！”
    能当林恩的亲卫，那骑术和射术必然都是不差的。
    小伙子们跟在领主大人身边，每天不是讨论各种经典战例，就是铆足了劲地打磨各种武艺，生怕被身边的同袍给比了下去。
    今天有机会跟着林恩入林狩猎，亲卫们自然都是个个奋勇争先，倒让浅滩县的小动物们倒了大霉。
    不过这片地势平坦的森林早已进了未来几年的垦荒规划，此时不猎将来也是要猎的，白河郡现在需要更多的耕地，而非专属猎场。
    当听说要回城堡时，亲卫们自是一阵欢呼。
    狩猎这项活动固然有其趣味，可哪比得上坐在温暖的壁炉边喝着热酒享受美食？
    且天色渐晚，等太阳落山林子里的气温就会骤降，实在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傍晚时分，林恩一行人风风火火返回浅滩县的河畔城堡，他们卸下装备与猎物就来到大厅喝起了温热的蜂蜜酒。
    至于各种猎物，自然有老练的厨师与厨娘来处理。
    两小时后，老哈夫丹亲自端上来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烤肉。
    “大人，这是荒原风味的炭烤驼鹿里脊，用蜂蜜、盐以及香料进行了腌制，搭配今年秋季制作好的野树莓酱。”
    白熊县与浅滩县现在是荒民们最大的两个聚居区，这座城堡里自然也不乏荒民厨子。
    这盘烤里脊肉结合了荒民的烹饪风格与来自南境的各色香料，光是闻着就勾人口水。
    随后侍女们又接连端上来数道野味，有用马鹿腹部肥肉包的香肠，有整只烧烤的松鸡，还有香料炖煮的鹿肉、鹿血等。
    这些野味的共同特点就是油脂爆表，主打一个高血压和高血脂。
    在北境，脂肪可是难得的昂贵食材，上到贵族下到农奴都喜欢脂肪含量高的食物，肚子上没点脂肪不仅坐不稳战马，更难以渡过严寒冬季。
    “餐桌上的食物有诸位的一份功劳，我也知道，诸位都等不及品尝美味了！”林恩起身，笑着向在场的族长与亲卫端起酒杯，而后一声令下，“开动！”
    长条餐桌上顿时热闹非凡，几位荒民族长的吃相自不必多说，荒民嘛，根本就没有餐具的概念。
    一众亲卫也大差不差，斯文点的就用匕首将肉切成小块，而后抓起来塞进嘴里，不那么斯文的则都是抱着大块烤肉猛啃。
    在北境，也就只有琥珀港的少数城市贵族会习惯使用刀叉等餐具来吃肉，到了内陆地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喜欢直接上手。
    享用烤肉与美酒的同时，林恩不停与族长们进行交流。
    他举办这次烤肉晚宴，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请大伙吃肉喝酒。
    眼下，林恩的荒民军团依然维持着四千人的规模，此次与诸位族长会猎，就是想着再征召两千荒民新兵，将该军团的规模一举提升到六千人。
    顺带一提，荒民军团现在是负责白河郡防卫工作的主力兵团，老二休戈、老三扬以及老四约瑟夫的三大军团这会都在沼地领打治安战，镇压新占领地上的叛乱分子。
    白河郡共下辖七县，每个县都分布着大量荒民，少则数千，多则上万。
    除了在两座矿山挖掘盐矿与铁矿的万余荒民，余下的荒民大多都分配到了房产与耕地。
    在官吏们的悉心教导下，这些荒民已逐渐习惯了农耕生活，在今年秋季还迎来了第一次丰收。
    林恩以荒民军团来守卫白河郡，目的就是激发荒民们保卫家园的斗志。
    他们不再是荒原上的渔猎族群，而是定居在白河郡的农耕者。
    眼下与奥托的决战在即，为保护白河郡这一前沿阵地，林恩需要更多勇猛善战的荒民士兵。
    常年狩猎的男性荒民大多身形敏捷、精通射术，在防守战中能够最大化发挥他们的战术作用。
    “大人，不过是两千名族中勇士而已，您完全没必要客气，哪怕是四千人，我们几个部族也能勉强凑出来。”
    一听林恩要扩招荒民军团，有几名族长顿时就坐不住了，一个个的都自告奋勇，恨不得将自己也塞进这个军团里。
    原因无他，这几个族长眼红而已。
    老索瓦德的低地部以及老哈夫丹的高崖部在九部里人口明明最少，却仗着先来的优势，将族中最优秀的年轻人都塞进了荒民军团。
    两人的长子还都成为了军团里的副团长，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地位。
    老索与老哈父凭子贵，在领主大人那都能说上话，一举成为了荒民九部的话事人。
    “先暂时征召两千，抽调的勇士太多，会影响到来年的条田耕种，你们也不想部族里再闹饥荒吧？”林恩婉拒了几名族长的热情。
    一方面他怕农业生产出乱子，另一方面他这会也养不起这么多全职士兵。
    这些族长不仅想要提升本族在九部中地位，更眼红士兵们分配到的耕地，以及寄回家里的工资与各种战利品。
    在白河郡，当兵可是绝对的香饽饽，全家飞升自由民不说，还能定期拿到不菲的薪资。
    虽然有战死的风险，可士兵死后其家属能获得丰厚的抚恤金，逢年过节还有慰问品拿，真可谓是一人当兵全家享福。
    在足够的收益面前，死亡也显得不是那么可怕了。
    况且荒民们并不是很畏惧死亡，他们信奉战神，认为死后灵魂能进入战神的神殿，只是换了个地方活着。
    在被林恩婉拒后，几名族长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之色，而老索瓦德与老哈夫丹脸上则是一闪而过的喜色。
    两人当然害怕自己在荒民中的话语权被稀释，他们倒不是想造林恩的反，只是单纯享受人上人的滋味。
    在荒原上的时候，低地部与高崖部因为人口不足可没少遭受其他部族的欺凌。
    眼下局势反转，靠着与林恩的亲密关系，两人齐齐翻身把歌唱，别提有多舒心了。
    不过他俩想的倒没林恩那么深，只是纯粹认为是自家的女儿们发力了。
    他们俩可谓是吃尽了先发优势，不仅将儿子与族中勇士送进了军中，还各自将一对女儿送进了林恩的宫廷。
    后来的几个部族可就没这个好运气了，族中勇士进不了军队，女儿也只能送进白河郡的几座行宫，没法直接送到林恩身边。
    只是他俩并不知道，林恩嫌那两对姐妹年龄太小，暂时还没有品尝的胃口。
    谈妥扩军事宜后，林恩与族长们把酒言欢，城堡大厅里的喧嚣一直持续到深夜。
    林恩的酒量一直很不错，可族长们盛情难却，他不得已喝得微醺。
    在宫廷总管卡罗尔的搀扶下，林恩回到了行宫顶层的卧室，刚一推开门，两名清丽的荒民少女就带着浑身热气迎了上来。
    卧室里壁炉烧得正热，荒民少女白色薄纱下的身体却比炉火更为炽热。
    林恩刚品尝了鹿血，顿时热血上涌，他躺上大床，一手搂一个，揉捏的同时问道：“你是谁？哦，还有你，你是哪个部族的？”
    两名少女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依次娇羞回应。
    林恩一听顿时了然：都是族长的女儿，这几个老家伙倒是舍得下本钱。
    不过这两名少女的发育都挺不错，比老哈夫丹送来的那对姐妹要强，老家伙们还挺上道
    次日下午，林恩抵达了白河郡最北端的白熊县。
    比起去年荒民战争那会，白熊县可谓是换了副面孔。
    大片草场与森林被开垦为条田，砍伐的树木用于建造屋舍，剥下来的树皮则送进了扩建数倍的造纸工坊。
    眼下，这座比白熊县行宫占地还广的造纸工坊已经成为了林恩的一大财源，北境市场上售卖的纸张几乎全产自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