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朕的天命太抽象》 第1章 失败才是叛国 第1章 失败才是叛国 “失败了才是叛国,成功了就是革命。” 王者受命于天,改朝换代即是天命变更。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革之时大矣哉! 穿越1660年已经数月的大明太子朱慈煊,目光灼灼的看着桌前的洪沙国东吁侯,东吁王平达力的幼弟莽白。 身为洪沙国阶下囚的朱慈煊,毫无身为人质的气势,继续煽动莽白兵变夺位。 “侯王,战争已经持续一年半了,掸族各地土司,上洪沙瓦底各郡已经不堪其扰,首领们就等着你站出来了。” 上桌谈判后的东吁侯莽白一直面无表情,此时方才动了动眉毛。 竖起两根手指,比出天主教的十字。 “不是一年半,而是十年。” “自十一年前,我王兄刚登基不久,你父亲在孟赛就派官员到我洪沙国境内的孟苏、西昆、登尼、盖马、景栋、景永等地征税。” “年底我国就出四支大军到孟卯、西昆,击退你们明国官员,收复失地。” 朱慈煊闻言,前倾的身体微微一缩。 还有这回事?! 卧槽,你说的地方都是哪儿啊! 他这几个月也就拼命学会些洪沙族口语,对这些复杂的地名毫不了解。 麓川高原上的各土司错综复杂,三大族外还有十几个小族。 莫说他只学了几个月,就算世镇滇省的黔国公沐天波也不一定搞得清楚。 更何况,对这些南蛮小邦,夹杂在大国之间。 一个土司向两个国家朝贡交税都不稀罕。 麓川高原东部那的小土司,向洪沙国、暹罗、澜沧、大明四国朝贡,都实属平常。 也就洪沙国这个中南半岛的封建大国,一直对麓川高原垂涎。 加上和掸族的世仇,自从建国以后,就一直蚕食吞并麓川高原,搞掉大明的宣慰司。 甚至一度攻入滇省,引发万历年间的明洪沙战争。 说透点,东吁兴起,就是靠兼并大明西南的六个宣慰司。 所以也只有洪沙国,才会对麓川高原小土司首鼠两端的行为兴兵动众。 说是华夏人不敢抵抗,被打退。 可能那时也就几个收税的官员,多半还是孙可望在滇省搞营庄搞到麓川了。 孙国主的营庄,收归所有土地,派专人管理,征收田赋五五分账,五成归耕者,五成归大西军,再从大西军的五成中抽一成给地主土司首领。 就这剥削法,那些地方的土司头领不向洪沙国求援才怪。 话说回来,这能怪到我父皇永历头上吗?! 朱慈煊心中盘算。 永历元年1646年永历帝在粤东,然后跑湖广,在小路跑桂省,然后回粤东,再逃桂省,然后和大西军合并,到黔省,最后才到滇省,然后狩洪沙。 十一年前,永历还在从粤东肇庆逃桂省梧州,还搁那党争,打五虎呢。 朱慈煊思索后,甩掉这口锅。 “侯王,彼时我父皇尚在安南边境,滇省边陲之事皆是叛臣孙可望擅自而为,乱我两国关系。” “祸乱既然已有十年,侯王如若接受我的请求,麓川各地尽归洪沙国,我们借道暹罗,转战安南,洪沙国即可弭除战乱。” “中土果真国大,我国至安南外隔三国,相距千里,搞不明白大国的事情。” 莽白说完,低头抿小口拌茶,从桌上的镌刻佛塔的贴金漆器取出两片槟榔叶。 不紧不慢的刷上两层石灰水,然后放入槟榔子香料,出声问道。 “本侯已从阿达蕴(东吁国官职称蕴)和昔卜、迪拜因二郡的谬都纪们(首领头人)知晓,你想用谬都纪们被俘虏的家眷士卒和本侯的兄弟清迈侯,叔父蒲甘侯,置换你和你的父皇。” “本侯好奇,你为何不直接与我的王兄相谈呢?” 莽白的脖子手臂纹着老虎,短裙下的双膝大腿还有神魔黥纹,一副社会大哥的形象,慢条斯理的包着槟榔包。 朱慈煊接过槟榔包,放入口中。 洪沙人喜食槟榔,犹以槟榔咀嚼的牙齿黑了为荣,行事休息都要喝拌茶嚼槟榔。 乃至王宫都有专门侍候王室包槟榔的侍槟榔官。 洪沙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蒲甘王朝的建立者阿奴律陀王的父亲便是前国王的侍槟榔官。 朱慈煊忍受着嘴里的异味,感叹道。 “王上与我父皇一样,优柔寡断,进也不进,退也不退,两方僵持,兵祸难息,正该我们这些亲近的王弟太子,推他们一把,果决处理两国之事。” 莽白点头:“我王兄确实有着菩萨般的心肠。” “不过你为什么选择本侯,我的兄弟卑谬侯可是正在南边与恭新文、安迪文(李定国白文选)交战对峙。” “若照你毒蛇般的恶计,你和我兄弟卑谬侯合作,与恭新文的军队合力,即便王都阿瓦城墙壁如阿拉干山一样坚固,那些葡萄牙人荷兰人的枪炮如佛陀的怒火一样恐怖,你们也能轻松得逞。” 这不是,明年的咒水之难,是你发动的吗? 近乎杀光大明所剩不多的大臣,抢掠大明行在,彻底囚禁永历帝父子,年底把他父子二人交给吴三桂老狗。 后年就在昆明被弓弦勒死。 卑谬侯的忠诚我不敢确定,告发我就完蛋了。 你洪沙国被李定国白文选打的几乎都只能据守首都防守,卑谬侯敢学西比西比从前线调兵搞兵变。 李定国白文选可不会学北方按兵不动。 况且你的野心,和再过几个月的弑兄夺位,我是很断定的。 我这也是顺应历史的发展。 再说,你不告发我,还来与我密会,心思如何显而易见。 朱慈煊心中腹诽。 “这是洪沙国大臣阿达蕴和昔卜、迪拜因各郡的首领告知我,侯王是个英主,犹如他的祖先,莽应龙、莽应里,能带领洪沙瓦底上下两部重新伟大起来。” 莽应龙、莽应里乃是统一洪沙国的东吁建立者,并频发对外用兵,先后占领大明西南的六大宣慰司,和澜沧国部分领土,暹罗都是东吁的领土,杀暹罗王,立其太子为傀儡。 莽白扯了扯嘴角,半点不信吹捧话:“那本侯为何不强强联手,和中土的清廷合作呢,他们可是你们的生死大敌!” “即便在我们洪沙国也清楚,要对付林里的老虎,就要和山上的大象合作。” 朱慈煊端坐正色:“侯王真指望东虏人?” 莽白说:“洪沙人打不过老虎,但大象却能轻易践踏老虎,清廷人到底是把你们打退到我们洪沙国。” 朱慈煊道:“老虎不过食三五人,大象却能轻易摧毁村庄,我大明可是被东虏占据了万里中土之地,侯王真放心将东虏人引入洪沙国,洪沙国三百万人亦刚好够我大明这十几年与东虏交战伤亡军队的数量。” “我们大明已经付出了三千万人的代价,你们洪沙国牺牲一两百万也没什么问题吗?” 莽白眼皮跳动,停止咀嚼槟榔,有些被朱慈煊的恐吓吓住。 正如小土司夹在大国之间。 洪沙国在中土两个大国之间也就是个稍大的土司,身不由己,难以左右逢源。 从安南到洪沙国的距离,数以百万计的伤亡。 都是他不可想象的。 明国残余的两万兵马就已经将洪沙国压的无法呼吸。 沉默十几息后,莽白开口:“清廷我靠不住,就靠你孤单一人的明国太子。” 说到正题的朱慈煊严肃承诺:“靠我们,侯王若让阿达蕴借兵与我,除掉权臣上位,我即有三百可战之士为侯王先驱。” “我在阿瓦城内生乱,侯王在外调兵入王城平乱,即可拨乱反正,继承大统。” “我得大明皇帝位,转战安南,侯王登琉璃宫王座,兴邦立事,重振莽应龙莽应里时东吁雄风。” …… 比抵塔中,为御林军所围,芒市土司被挟外出,疑其诈变,夺卫士之刀而挥之,余众亦如状争抗,于是禁卫军鸣枪射击,未被枪杀者奉王命概行枭首。——《洪沙史·咒水之难》 (本章完) 第2章 君子协定 第2章 君子协定 莽白正视着朱慈煊的眼睛,其眸透着一股清澈纯真,如同那些一直在佛寺中专研贝叶经,不通世事的沙弥。 双方都明白,当下战火四起,混战成一团。 北边六十里,汉人的大部兵力在大金沙江两岸和他莽白的五万大军对擂。 李定国白文选率领小股精锐四处流窜,寻觅洪沙国军队防守的缺口,想要突击阿瓦城下勤王救驾。 西南的卑谬侯领兵守护在实脂、蒲甘两郡通往洪沙国首都阿瓦城的要道,且李定国已经俘虏蒲甘侯。 而此前的另一支彬西侯所领的大军攻往汉人占据的清迈,已被一战而覆,溃军残兵此时正在阿瓦城附近重新整顿。 除了下洪沙瓦底勃固郡防着阿拉干国的军队,眼下只有他东吁侯莽白有兵,且能抽调。 也只有他能兵变夺位。 莽白沉思片刻后,开口:“明国太子,你稍在外面等候,尼尼(下午)钟响之前,本侯会给予答案。” “我静候侯王的回复。” 说完,朱慈煊起身出门。 莽白起身踱步走到窗外,看着明国太子饶有兴致的欣赏金顶佛塔。 两人密会的寺庙就在阿瓦城外十里,离囚禁明国皇帝群臣的地方也不过六里地。 此时,炎夏已过,暑气渐消,清风吹动着佛塔上的金铃银铃,空灵清脆。 再过段时间,彻底清凉后,就是大规模军队可以拔营出击的时候了。 自己北边的五万大军真能挡住明国的军队主力吗? 莽白心中有答案。 去岁洪沙国十万大军都被安迪文(白文选)的几千兵马轻松击溃。 他也就是靠着这一年来赶修的木城坚壁清野而已。 “阿达蕴,你觉得真假几分?” 洪沙国担任某官职称蕴,阿达蕴正是领着百余兵监管大明君臣的洪沙国大臣,因王不相见的缘由,也负责明廷与洪沙国王宫交流的大小事务。 屋内的第三人正是莽白的旧识,撺掇他来密会的阿达蕴。 等候许久的阿达蕴喝完碗中最后的一点拌茶,抬头正色道。 “没有真的。” “去岁,我们的王,平达力没有把明国皇帝交给恭新文,不就是怕这些汉人占着地方不走,甚至统一麓川,占领阿瓦,让我们洪沙国上下像阿瓦王朝时的掸族人一样,向他们交税吗?” “他们征税征兵,然后图谋打回中土。” 收了朱慈煊黄金的阿达蕴露出黝黑的牙齿:“但是,我的兄弟。” “听从明国太子奸诈的谋略,你有什么损失吗?” “明国皇帝本该在麓川地方,损害的是掸族人,都是去岁平达力派船接其到阿瓦城下,然后恭新文等人领兵来救。” “这一年来,战火不断,各地首领的阿赫木旦(类卫所兵)和奴隶损失惨重,那些阿台农民都逃进山里面去了。” “然而战争所需要的金银和粮食,却不会因为首领们的伤耗而减少。” “现在阿瓦城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战事再这么下去,鲁道(中枢)的蕴纪和蕴道也会受不了我们的王上了。” “就像明国太子说的,成功了就是顺应天意人心的革命。” 莽白蹙眉:“万一他们真的像平达力所想,占着不走了呢?” 阿达蕴还惦记着事成后的一百斤的黄金,照着与朱慈煊提前商量的对应,摆手说道: “他们这会儿也没走嘛,明国太子也想学弥利提波弑父夺位,他想换取明国皇帝和他的自由。” “我们就把明国皇帝继续扣住,静等他们内讧,实在不行,还可以用明国皇帝来换取中土新主人清廷的支持。” “这些明国军队被打出中土,只要清廷有出兵意向,必会逃窜暹罗乃至安南。” “到时你当了王,整顿兵马能守住阿瓦最好,守不住也就是再迁都回勃固。” “你最少也能从东吁一郡的侯王,成为下洪沙国的东吁王。” “甚至你可以在事成后继续将明国太子扣押,不遵守双方的协定。” 莽白吐出槟榔包,叹了声气。 他心中还有许多担忧。 这真的是明国太子一人的谋划?恭新文、安迪文会不会趁机打到阿瓦城下?放跑明国太子,中土的清廷会不会发怒兴兵? 但正如阿达蕴所说的,汉人军队四处攻伐,劳民伤粮,王都阿瓦周边几郡现在都靠着水路从南方运来的粮食了。 他虽在北边,也听说过卑谬侯军队在南边的情况。 这一次汉人军队来犯,不似去岁,得了明国皇帝退兵的敕令,就撤离了。 东吁王平达力已经让明国皇帝发了十二道金色敕令,但那些汉人将领仍然无动于衷,奋力攻袭,好似一心想打到阿瓦城下,来个城下之盟。 明国人已经遍驻南方的各村,运粮的水路可能也坚守不了多久。 军队坚壁御敌获得的粮食已经越来越少了,莽白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阿瓦城中100个铜币只能买六洪沙升的粮食。 他亲近的鲁道蕴纪说王都阿瓦城中的贵族们还在囤粮抬价。 那些贵族和天上的秃鹫一样,只要能吃饱,从来不会在意平民们的性命。 莽白已经预料到不久后的阿瓦城士兵哗变了。 即便明国太子孤身一人,无兵无粮,莽白依旧愿为撤兵暹罗的承诺来此密会谈判。 再不撤,洪沙国自己就快扛不住了。 莽白看着佛塔下和年轻沙弥相谈甚欢的明国太子,双眼微微一眯。 仿佛看到十年前洪沙历1012年的土曜日,东吁王赐御弟明耶觉廷鎏金桥栏,金腰带,涂金象轿,贴金槟榔盒。 并赐他食邑东吁城。 “等恭新文(李定国)退兵到暹罗,我定然会遵守协定。” …… 【君子协定(韩仁宗全小将):双方制定协定时,对方会比较相信你的承诺。】 我信你娘个腿。 退兵,退个屁。 转道暹罗,到安南和东南沿海的郑延平汇合,攻占夷州两广以此为基兴许是最佳策略。 可李定国会听我的吗? 洪沙国都兴兵动众生怕永历大西的流亡政权鸠占鹊巢,暹罗安南就会给粮借道? 李白两藩剩下的两万兵马跑一圈中南半岛还能剩多少? 我觉醒了系统,能忍受这一年洪沙国对大明的折辱。 朱慈煊吐掉槟榔,呸了几口唾沫,点开只有自己看见的系统界面。 要不是系统是垃圾小游戏,我早就化身枪打飞机,石击卫星的曹县超人了。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永历—大西政权皇太子) 年龄:17(架空)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国库:-61.03k(粮秣财货,每k代表一千两白银) 人力:225k(每k代表一点天命值) 正统:-15 疆域:木邦土司,夔东 天命值:0 统率:40武力:27智力:65政治:35 天命:君子协定】 【你身为永历太子,身陷洪沙国,外有吴三桂洪承畴的大军虎视眈眈,内有马吉翔李国泰等奸臣蒙蔽朝堂内外。】 【眼下沐天波等忠臣想要救你出逃,斩关而出,投奔李定国,寻求生路。】 【也许航闽,投奔郑延平,虎据澎湖,是个好主意,或者可随李定国转战东南亚,积粮称帝,以安南暹罗洪沙国为基,静待三藩之乱。】 【朝堂上有一流外交官,陈安德,曾出使辗转欧洲,也许身为天主教徒的你,孤身以中国皇帝的身份流居欧洲,联姻权贵王族,开辟新世界也是个上佳选择。】 【你抽取初始天命,获得天命——君子协定(韩仁宗)。】 【你隐约记得永历狩洪沙,南明政权流亡国外的历史。】 【你选择和黔国公沐天波,李定国旧将王启隆,侍卫总兵邓凯密谋,锄奸惩恶,清除朝堂上的奸佞,斩关而出。】 【你阴结忠贞义士徐徐图谋,用洪沙人暗使通知李定国,朝堂已被奸佞掌控,皇帝无法左右敕令,不要顾忌退兵诏书和天子安危,劫掠洪沙国各郡,至低换取你突围投奔的机会。】 【君子协定,李定国相信了与你的约定。】 【你想起前世看过的史料,吴三桂用计擒杀永历,许诺富贵,扶持洪沙国东吁侯莽白弑兄篡位。】 【你决定先下手为强,学会洪沙语的你赠金与看守阿达蕴。】 【君子协定,他相信了你忍受不了权臣专擅朝政,欺辱皇帝与太子,想借兵夺位。】 朱慈煊脑海闪过穿越数月来的崩溃,愤恨,挣扎,委曲。 要不是之前刷到洪沙国短视频,了解逃到麓川北部的国军残党,进而知道明末还有类似的事情。 他都差点以为又是哪个假装朱明宗室,躲在山卡卡里自立称帝。 就这开局。 历朝历代末代皇帝,能沦落到永历这地步也属实不多。 甚至没有。 毕竟也没几个皇帝被藩属小国囚禁,从肉体到精神上进行凌辱。 本来还很期待加载的系统。 都已经做好一年准备,两年反清,三年驱逐,五年成功的明光计划。 结果系统加载完成,只是他穿越前玩过的一款类似人生模拟器的历史模拟小游戏。 扮演真实历史或者架空历史中的人物,靠获取天命值,来抽取各式各样的君主天命。 开局抽取的初始天命,还是人间之屑的小将。 万幸是靠君子协定拉拢了一拨人,还和外面兴兵救主的李定国白文选等大西军残部建立了信任。 他朱慈煊的个人奋斗已经做的差不多。 接下来就要看洪沙国的东吁侯莽白,遵不遵从历史的进程了? 朱慈煊思索间,金手指系统,历史模拟游戏界面,跳出新的文字。 【君子协定,基于洪沙国内外的压力,洪沙国东吁侯,东吁王御弟莽白答应你的要求,决心兵变夺位。】 朱慈煊回首,拿了他几百两黄金的阿达蕴正在高脚屋门口笑着招手。 …… 缅酋既受三桂命,遂决计出献。其亲兄知之,谓曰:不可;因人之危而为之利,不义。且彼兵至也,天之所立、中土之所戴,我不能助而反为之害,是逆天也。逆天不详,不如且全之,任彼后国。缅酋即缚其兄弑之。——《行在阳秋》 (本章完) 第3章 除虫射日 第3章 除虫射日 洪沙国王都阿瓦城不远处,隔着大金沙江。 一座竹子围建的小城。 这就是大明皇帝的宫垣。 中心十间草屋即是大明的朝堂与行宫。 其他文武诸臣家眷则自伐竹木在竹城中建屋栖身。 竹城外则是阿达蕴领着上百洪沙兵行监坐守。 东南亚一地,海上诸岛交往不便,先不谈。 洪沙国,澜沧,暹罗,真腊,安南,皆是大明的属国,位比太阳多的半岛李朝。 大明说话还好使的时候,尽都受滇省沐王府的管辖。 颁发金字红牌,可调停各族土司纷争。 正如甲午条约第一条,代清固伦要确认李朝为完全无缺独立自主的国家,废除向中土所修贡献典礼等。 又如朱慈煊曾祖父万历帝时壬辰倭乱,暹罗得知天朝要对日用兵,请于兵部,愿效勤王,出兵到李朝半岛帮助大明。 主权,调兵,朝贡。 在明国人的认知里,至少在永历沐天波的认知里,东南亚五国是大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洪沙国和沐王府世镇的滇省,两者区别,只是一个是不太听话的土司,一个是听话土司与州县混合。 言此,阿达蕴这个临时沟通洪沙国和大明朝堂的官职就诞生。 东吁王不可能和流亡朝廷的皇帝见面,甚至不想流亡的大明皇帝入住王都阿瓦,以致双方不堪。 在朱慈煊的安排下,李定国白文选二藩兵锋迫近阿瓦。 洪沙国方面又重新向屈居人下的大明朝廷提供粮食。 这也是莽白答应兵变上位的缘由之一,将朱慈煊扶持上位后许诺他东吁王之位。 道义不好,但在法理上完美无缺,各方土司乃至暹罗等大国也要认可大明皇帝的册封。 即便大明皇帝已经亡国了,但这不是还没有臣属中土新主人建立朝贡关系嘛。 三百年的朝贡哪是亡国就说断就断的。 和东吁侯莽白达成君子协定的朱慈煊,在洪沙兵的帮助下,穿戴起被缴没的大明甲胄。 紧接就要诛杀权臣,以防万一还是上个保险,哪怕他们这一批被囚禁的人早就被收缴了所有武器。 他纠集行在中的沐天波、王启隆、邓凯,暗中亦不过联络了十几个忠贞之士。 再多就不行了。 掌控行在上下的马吉翔为兵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实乃宰相,其女婿杨在乃是礼部尚书,其弟马雄飞为中府都督负责永历帝的禁卫军。 和二马勾结的内官李国泰执掌司礼监,马吉翔本人还担着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 更别提狩洪沙一年以来,马吉翔用升擢来拉拢行在上下官员,趋时附势者众多。 一旦告密,永历帝处置权臣逆贼的能力没有,降罪儿子和几个武夫总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阿达蕴指挥召集兵马,讲述莽白对王都阿瓦城的部署。 “我国王都阿瓦有鲁道,掌行政与司法,由四位蕴纪和他们的助手蕴道整体决策,统军事民政税收一切事务,他们虽是权大,但无王命不能驱使任何部门的蕴与总督地方的谬温侯王。” “反倒是负责宫廷的别岱蕴,和我这个阿达蕴一样,位小权大,鲁道中枢递呈文书报告要由他交给王上,王上的书令也由他转交给鲁道官员。” “东吁侯打算拉拢别岱蕴这位廷臣,就算不能收买,起码也要其放任东吁侯的兵马汇集阿瓦城内外。” 阿达蕴轻笑一声:“眼下几路溃军在阿瓦城外休整,几千兵马都不定会引起注意。” 这不就是大明的司礼监和内阁嘛,四部尚书和侍郎。 下洪沙瓦底商业发达,水田产粮,王都阿瓦城在的上洪沙瓦底人口繁重,还有防范麓川高原上的各种蛮族土司。 洪沙国,人称小大明。 朱慈煊有所猜想,束上鱼鳞甲腰上的革带,瞥向甲库内胡乱堆迭的几十副甲胄。 永历帝入洪沙时有两千人马,卫士中官尽解弓刀盔甲。 当下只剩下这些,俨然其余都被洪沙国上下官员私没。 “到时入王城,我需这些盔甲装备士卒,毕竟我汉人还是熟悉自己的兵器。” 阿达蕴毫不在意的点头。 都是些为莽白先驱的炮灰,明国太子想尽量保障些人手,也无关紧要。 甲库中只剩些没人要的烂货,就连明国太子身上的鱼鳞叶明甲都是拆了几副盔甲凑出来的。 朱慈煊扶着一把绣春刀,领着阿达蕴点齐的五十洪沙兵,直趋竹城中的行宫——十间草屋。 明国行在文武家眷上千人聚集于此,吃喝用度皆需不小。 在竹城之外自然形成了一座洪沙人集市兜售货物。 之前,不少大臣就短衣赤足的和洪沙妇们在外席地玩闹。 洪沙国大臣见此,皆云:天朝大臣如此嬉戏无度,天下安不得亡。 而此时集市内外亦有不少明臣随从,见到太子领着洪沙兵气势汹汹,有依附马吉翔者,暗道不妙,急忙转身想回城禀告。 朱慈煊眼望早在外面等候自己的东宫典玺太监李崇贵,抬手示意。 手持长棍的李崇贵当即带着几个暗中交结的忠贞义士,扑倒想要通风报信的家仆大臣。 厨刀铁锥抵着脖颈,汗毛发颤,家仆们尽都噤声,不敢再放声高呼。 其余大臣家仆女眷见此剧变,面面相觑,对视低语几番,不少趋步跟在朱慈煊身后。 朱慈煊刚跨进竹城不久,便听见行宫草屋前的扰攘。 短衫坦胸赤足的朝廷栋梁们跪伏在地,叫嚷着没钱吃饭了。 兵部尚书马吉翔与内官李国泰面带笑意的上本呈奏。 “朝廷已经三天没有烧火做饭了,没有钱货购置粮食,大臣们已经饿的困乏,请陛下调拨。” 长着一张帅脸的大明天子,永历帝朱由榔双眼冒火。 心中的愤怒和左脚尚未痊愈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 没钱没粮? 入洪沙国时,是谁伙同贼兵抢掠行在的。 这一年来朝廷内外所有钱财珍宝揽至自己房中的是谁! 洪沙国发送的稻粮又是被哪个狗鼠辈据为己物,只分亲人私厚,要用粮食换取群臣的珍宝。 朱由榔本想大声呵斥,怒骂奸臣狗奴。 可话至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自被人扶持登基以来,早习惯了做傀儡泥塑。 性格仁柔,也做不来斗凶发狠。 扫了眼屋前直视自己的马吉翔,三番五次的索要钱财,俨然是觉得他身为天子还有些私帑。 朱由榔一时气血上头,掏出怀中的皇帝金玺,甩掷地上。 “李国用,把这玉玺碎了,拿去集市置办些粮食。” 管库内官李国用惶恐跪地叩头:“臣万死不敢碎天子帝玺。” 旁侧的沐天波、邓凯、任国玺等臣尽都慌忙跪下,就连马吉翔等人此时亦不敢当众拂了天子脸面,俯身屈膝。 万万想不到皇帝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跪着的内官李国泰大小眼低头望向马吉翔,拿不拿? 马吉翔稍作犹豫,轻轻颔首。 李国泰顶着沐天波邓凯等人的怒视,膝行上前欲拾取沾上泥土的金玺。 砰! 火铳枪响,一枚弹丸擦着李国泰发髻激射到其身前的地面。 溅起的黄泥吓退他伸出的手。 皇帝与群臣皆是一惊,寻声望去。 只见年方十七的太子领着一群持铳拿刀的洪沙人不知不觉的围住所有人。 瞄准身体没有打中的朱慈煊将葡萄牙的燧发枪丢给身后的洪沙兵,抽出绣春刀高呼。 “忠臣义士何在,诛奸就在今日!” 早有所准备的黔国公沐天波、护卫总兵邓凯、总兵王启隆、总兵王升、总兵魏豹,领着家仆一拥向前,大吼一声,朝马吉翔等人扑去。 “忠臣在此!” 马吉翔家奴,将邓凯从高脚屋楼梯推倒导致其跛脚的吴四,猛冲上前要保护马吉翔。 沐天波长袖抖动,右手甩出一个流星锤砸中吴四脑袋,一声闷响,后者额头凹陷,倒地扑起尘土。 其他欲要有所动作的大臣家仆见此,脚下尽都一顿,又见太子殿下持刀眼神狰狞的扫视他们,惶恐不安的再度俯身伏地。 马吉翔,马雄飞,马吉翔女婿杨在,李国泰,被两三人按头扭臂,挣扎难动。 经过最初的茫然,后三人或骂或乞,涕泪交集的哀求。 马吉翔则奋力仰头,望着同样懵逼的皇帝朱由榔,大呼出声: “陛下,沐天波和王启隆结盟私通洪沙,挟太子逼宫谋逆,想要戕害圣体,速召锦衣卫、禁卫军来护驾。” 他不说旁人,因沐天波乃是最初和大西军合谋迎永历至安龙和昆明的,王启隆则是李定国旧将护卫行在,他二人算是李定国的人。 而邓凯则是永历帝朱由榔亲自拔擢,赐护卫总兵的官职,保护东宫,算是永历帝自己人。 马吉翔迅速抓住关键,将此方兵变定性为李定国晋王藩伙同洪沙国的谋篡。 朱由榔左右横望,群臣的默不作声,沐天波等人的怒斥辩解,外围一圈,虎视眈眈的洪沙兵,最外面,行在数百人围观私语,不乏锦衣卫禁卫军坐等他的号令。 都是跟着他一路颠簸,从昆明到滇西,过铜铁关流亡洪沙国,即便手无寸铁,只要他大明皇帝一声令下,亦然会和洪沙兵死战。 可真要白白牺牲这些忠臣的性命吗? 朱由榔又再陷入纠结犹豫。 披甲持刀的朱慈煊打断皇帝的思绪。 “谋逆?马贼你说的怕不是你自己。” “昔日在贵州安龙,和逆贼孙可望勾连的不是你吗,你和庞天寿包藏祸心,称臣孙逆,孤的父皇欲密图求救晋王,难道不是你残害大学士吴贞毓等人吗?” “如今又污蔑黔国公,是想把他们这些忠臣也打成安龙的十八位先生吗?” 朱慈煊让东宫太监李崇贵递给沐天波等人洪沙刀,拎着绣春刀走向马吉翔:“今日杀尔等,不过是做完六年前的安龙旧事而已。” 马吉翔顿时惊惶万状,浑身颤抖起来,眼泪鼻涕混杂一团,大声左右求饶: “太子殿下!殿下,臣昔日皆是被内侍庞天寿所蒙骗,晋王和陛下都已知情,宽恕臣之过也。” “臣屋中尚有五千金,都归殿下,拿去买稻谷,可养活行在上下一年有余,臣还有一个女儿,旁人求取多年都没应许,可以入东宫伺候殿下……啊。” 武力值只有27的朱慈煊又一次不中,挥刀只砍中马吉翔的臂膀。 沐天波邓凯两三下将马雄飞、李国泰、杨在枭首,一前一后将躺地痛嚎的马吉翔提起压住。 “朱慈煊,你杀了我也没用,大明已经亡了,两京一十三省都尽归东虏之手,你杀了我,也不过多苟且一年半载,吴三桂领着清兵入洪沙,李定国白文选的残军焉能护住你!” 马吉翔眼见弟弟和女婿双眼死不瞑目的盯着他,内心破防,开始大骂胡言起来。 “沐天波早先在滇省,不愿出兵出粮帮助朝廷收服两广,他是忠良吗,王启隆,对,还有王启隆和李定国可是逆贼张献忠的旧部,他们亲手颠覆大明的天下,逼死烈皇帝,他们是忠臣吗?” “就连现在行宫上下,有多少人等着东虏兵至,打算投献的,我不过是迫于孙可望的威胁一时求全,亦不过贪墨些钱粮,何罪至……” 喉结破开,马吉翔还想说话,嘴中只有血沫,吭哧吭哧的咕噜着。 朱慈煊又砍两刀,才像杀鸡般割掉头颅。 “孤知道,孤知道。” “从烈皇帝自缢,弘光时福潞相争,马世英排除异己,隆武时郑芝龙擅权,鲁王独自监国,永历时又与唐王相争,楚吴党争,五虎为害,依附孙可望酿造十八先生惨案。” “孤一直知道你们这些忠臣能干些什么?驱逐东虏不行,内斗争权,惶恐落后。” “和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怎能光复天下!” 朱慈煊回身走向惊慌失措的群臣。 除了御史任国玺少许几人安然自若,其余尽数曾趋附马吉翔,纷纷伏地请罪求饶,乌纱帽翅抵着黄土。 “天下板荡,国土沦丧,马吉翔李国泰蒙蔽中外,欺辱天子,尔等不思报君,趋附奸贼,理应重罪。” 朱慈煊声音清冷:“不过今在外邦,朝堂告缺诸事难办,故留尔等性命,戴罪立功,以待东虏来时,拿无用之躯来报国。” 松口气的文武群臣全都跪地立誓,你一句我一句,言东虏若至,必冲在最前面,誓死保护陛下殿下。 朱慈煊双眼扫过满脸不安的群臣,余光瞥见身后皇帝近侍李国用正拾捡地上的金玺,呈给还在懵逼中的朱由榔。 顺手从旁边一直看戏的阿达蕴手中,拿过一把装填好的燧发枪。 基于自己的武力值,对准永历帝朱由榔扣动扳机。 …… 马吉翔、李国泰二奴沽名钓誉,将朕作人情送人。赌博饮酒,挥金如土。今碎朕国玺,分较锱铢,良心何在。——《狩缅纪事》 (本章完) 第4章 刚监国,儿皇帝 第4章 刚监国,儿皇帝 不出朱慈煊对自身武力值的预料,弹丸差了半丈,从朱由榔左侧划过,打在行宫草屋的木墙上。 持续懵逼的朱由榔回首看着墙上弹孔,赫然大骇:“煊儿,你要做什么!” 近侍李国用慌忙间挡在皇帝身前。 本已面露笑意的沐天波邓凯等人亦都怔住。 太子殿下在干什么?! 不是说好诛杀奸佞,集结忠良,放弃天子,斩关而出吗! 为何要对陛下痛下杀手? 跪伏在地的文武大臣见状亦是纷纷起身,向前护驾。 全副武装的洪沙兵及时列阵挡住状若疯癫的大明群臣。 反倒是最外面的大明禁卫军们隔着数十步,不清楚内里的动静。 朱慈煊没有再刺激群臣,收铳扶刀,冷静望着惊疑不定的永历帝。 长得是真的帅,面容清癯,下颔瘦削,双目有神。 如王启隆所言,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大西军,一直传言真龙天子的帝王相就该是永历帝这样的。 昔年在贵州安龙,如今的巩昌王白文选听从孙可望的密诏,要挟持永历帝朱由榔到贵阳禅让。 然而见到永历本人后,两股生颤,脊背发汗,当场反戈背刺孙可望。 但就像剖腹产生了孩子的狩舞演不了妈妈,相貌真龙的永历也不适合当皇帝。 朱慈煊望着和他七分相似的面孔,以刀柱地:“我要节制天下兵马。” 眼见太子没有异动,朱由榔和其他人一样松了口气,待听到太子话语,忽又茫然一时。 节制天下兵马?还有军队听我的吗? 旋即醒悟过来:“你要弑父夺位?” 朱慈煊沉默片刻:“孤的父皇早该死了,和马吉翔在安龙和昆明就该死了一样。” 朱慈煊双眼如炬,直视着一时骇惧又震怒的朱由榔。 如此狂悖犯上的言语激得一向好脾气的朱由榔也忍不住想要发怒,令人将太子拿下。 眼中余光瞥见洪沙兵手上明晃晃的长刀,朱由榔嘴唇翕动着,终究没有发令。 沐天波、任国玺等各方群臣一时恍惚,他们都知数月前太子瘴气侵体,几度濒死,清瘴康复后又失了魂,父母不识,常识不知,言行狂妄悖逆,若不是后面慢慢恢复,已经亡国的大明差点改立太子。 左右大臣觉得是太子又犯病,但不举兵便无大碍,随即静静观望。 朱慈煊可不管群臣心中所想,继续放言,让声音尽量传遍整个行宫左右。 “孤的叔父烈皇帝崇祯面对李逆的叛军在京师自缢,叔父简皇帝弘光南都失守被压至京师戮首,襄皇帝隆武在闽省抗清死节,唐王绍武在广州城自缢殉国。” 朱由榔听到太子数说的残明历任先帝,就连和他一同登基争夺帝位的朱聿鐭也谈及,有所猜度,脸色愈发难看。 朱慈煊并不顾忌永历的颜面,那是已经被洪沙国和马吉翔羞辱干净的东西。 “父皇你自粤东肇庆登基,先后逃湖广桂省粤省,后在桂省梧州,粤国公瞿式耜以身殉国,而父皇听闻东虏的风吹草动,就起驾逃难,致使梧州空城三月,后在昆明,吴三桂未至,又使昆明空城半月。” 还在昆明给粮草不够的吴三桂留下足够的粮草,只因永历帝优柔寡断,害怕东虏无粮劫掠残害百姓。 竟优柔寡断至此。 永历帝朱由榔,先后把桂黔滇三省之兵拱手让给东虏,人称善良版的南明运输大队长。 “父皇你早该死了,在入洪沙前的铜壁关,铁壁关就该与东虏决一死战,身亡大明土地上,而不至于屈居人下,委身外邦。在昆明就该死在大明最后一省,在黔死在与夔东十三家的进攻前线,死在桂西梧州,不负两广将士,死在粤东肇庆,与绍武唐王一同殉国。” 天下事,最难不过一死,最易也不过一死。 “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断没有逃亡十六次的走天子!” “父皇,退位吧!” 行在群臣眷属闻听此言,尽都瞠目结舌。 在场最少也随永历帝移跸三次从昆明转腾越转洪沙国的,也有不少天子亲眷,马太后、王皇后等从粤东肇庆就跟随朱由榔的。 闻言者纷纷感慨万分,一时静默,念起一路往来的艰辛,女眷们亦然美目含泪,低声啜泣。 隔着几丈的寝宫草屋中,满头白发的马太后握住欲要上前的太子生母王皇后,微微摇头。 朱由榔面色铁青,也不再呼朱慈煊小名。 “太子,你放肆,妄议君父岂是做儿做臣所为。” “阴结死士,私盟外邦,你可知是叛国叛君的死罪!” 朱慈煊睥睨而视,低沉说道。 “国家沦丧,哪还有国,天子弃国,哪还有君。” “我意已决,今日只有一个大明话事人。” 说罢抬手示意身侧的阿达蕴。 阿达蕴作为通联洪沙国明廷的大臣,自然是会汉语,明白该他做事。 他和莽白要朱慈煊帮他们弑杀东吁王,现在就该他帮明国太子夺权了。 重新充填好的燧发枪举起对准永历,再度惊起一片骇然。 朱由榔铁青着脸,望着直视他的太子,尽量不去看令人心惊胆战的火铳。 慑于火铳之威,想要反驳怒斥的言语也是吞没腹中。 天子不言,太子沉默,等候二人旨令的群臣在洪沙兵的刀铳下,不敢妄动,行宫上下陷入一时诡异的寂静之中。 太阳垂在大金沙江上,由江面吹拂而来的江风带不来半分凉意。 尼亚(傍晚)时寺庙的钟声低沉响动,打破了大明行在短暂的沉寂。 朱由榔扫视一圈,默然的文武大臣,急不可耐的洪沙大臣,自始至终一脸平静的太子。 伴随一声长叹,浑身一软,似被太子逼迫无奈,又好似卸下重担。 朱由榔咬着牙从近侍李国用手中夺过金玺,用力甩向柱刀而立的太子。 “你要胡闹,那就尽去胡闹吧!” 说完也不管后续,在李国用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步入草屋。 朱慈煊伸手捡起来扔过来的金玺,还来不及细看。 就有一白衣少年冲出跪地,拜贺高呼: “今国家板荡,天下多难,恭惟太子殿下,睿哲天成,英明神授,承列祖之丕绪,当此艰危之秋,绍大统于南荒。” “值马李四贼擅权专政,隔绝内外,东虏势大,倾覆华夏,殿下应运而生,惩奸除恶,拨乱反正。” “虽国步多艰,臣亦欣遇明主,愿竭股肱之力,效犬马之劳,辅佐殿下监国,再造乾坤,恢复中原,光昭日月。” 白衣少年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朱慈煊方才低头看清其面貌。 在入洪沙前就已经遇难殉国的礼部侍郎潘琪幼弟潘璜,一直追随行在。 年少聪慧,仅靠自己一年就学会洪沙语。 彼时马吉翔掌控行在,看中其的潜力才华,授予国子监学录。 因为会洪沙语,就假装从行在外面的洪沙人处探寻消息,上呈永历帝。 当然,和马吉翔一伙,自然不可能真探消息。 全是fake news。 今天报李定国杀了十万洪沙军,明天说白文选已经打到二十里地外了,马上就能来接驾。 长得清秀,说话好听,很会哄永历帝开心。 眼下见大权旁移,立马审时度势的来表忠心。 潘璜动作快,其他大臣也不慢。 夺位的太子殿下今天杀气腾腾,说是不追究他们依附马吉翔的罪过,谁知会不会秋后算账。 在竹城行在开设赌场,以供群臣玩乐的绥宁侯蒲缨和太监杨国明第二时间跪下恭贺万岁。 朱慈煊的舅舅,华亭侯王维恭亦然动作迅速。 太子外甥差点弑父了,王维恭可不觉得自己姐姐王皇后的面子能保住他。 毕竟自从狩洪沙以来,他和马吉翔李国泰勾肩搭背,三人近乎形影不离。 要说马李一党,他靠国舅的身份笼络后宫,让太后皇后给永历帝施加压力,权势还在马吉翔弟弟女婿之上。 论罪,剩余的群臣中他排第一个。 朱慈煊俯视地上高呼监国千岁的大半群臣,心中有些嘲讽。 瞥见御史任国玺、沐天波等寥寥几人踯躅犹豫,其中数人眼中仍有不少愤恨,怒视着他这个不忠不孝的新伪监国。 朱慈煊冷笑几声,发布成为监国的第一道令书。 “东宫典玺太监李崇贵等臣护驾有功,李崇贵升司礼监掌玺太监,黔国公沐天波擢兵部尚书,护卫总兵邓凯任锦衣卫指挥使,总兵王启隆任禁卫军总兵,总兵王升魏豹任中府都督副都督。” 三国演义里司马懿兵变第一步就是掌握发令的尚书台和军队。 他自然也要将司礼监、锦衣卫、禁卫军第一时间握于手中。 朱慈煊看了下系统界面上潘璜的人物属性。 【姓名:潘璜(二流文臣) 年龄:16 官职:国子监学录 统率:23,武力:29,智力:70,政治:61】 “学录潘璜才德兼备,其兄礼部侍郎潘琪死节报国,授礼部员外郎,御史任国玺进呈马李二贼之患,擢礼部尚书。” 刚跳船的潘璜想不到自己不但无罪,还立马升了官,由从九品的学录升到从五品的员外郎,顿时欣喜若狂。 “谢殿下,臣定谨奉殿下左右,竭忠尽智,死而后已。” 永历帝的近臣任国玺一时茫然,瞧见身旁旧友脚下远离,面上的不屑,心中大喊冤枉。 他只是和太子讲经时用宋末奸臣举例暗讽马吉翔等人而已。 调拨离间,这是太子的间计。 邓凯王启隆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谢还是该拒。 他们答应太子的协定,是清君侧,可不是篡位。 看似他们伙着太子逼宫,实是太子一人独行啊! 瞬间他们就从忠臣变成逆臣,比奸臣还高一个档次。 外面的晋王李定国知晓了怎么办? 朱慈煊转首看向有些恍惚的沐天波等人:“老国公,行在混乱,当务之急是先安抚群臣眷属,此后再细谈。” 他将沐天波几人担马吉翔等人的官职,就是要约束镇压马党旧部。 沐天波脸色几变,最终长叹一声,向朱慈煊拱了拱手,带着家仆和十个洪沙兵朝外走去。 躲在草屋内偷瞄的朱由榔,见群臣渐渐散去,太子篡位似要成为事实,气愤的破口大骂。 他的生母马太后乃是川人,一时丢弃天子礼仪。 “小子僭越,如今困守洪沙城,老子倒要看看你这个做儿子能有何作为!” …… “当儿子?我都继位监国了,谁特么要给人当儿子啊!” 【儿皇帝(后晋高祖石敬瑭)】 (本章完) 第5章 我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儿 第5章 我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儿 【君子协定,沐天波王启隆等人遵从与你的约定,协助诛杀奸臣。】 【你将马吉翔李国泰四贼当众斩首,肃清朝廷,震慑住大明行在。】 【你借助锄奸之势,洪沙兵之威,当场逼宫夺位,永历帝迫于时势将金玺丢掷给你。】 【马吉翔残党潘璜王维恭以功赎罪,紧跟着簇拥你继嗣监国,坐实永历帝禅位于你的事实。】 【你无禅位监国之实,成为大明新监国(伪),获得指定天命*1。】 【你征募到一流外交官陈安德,二流文臣潘璜,二流武将沐天波、邓凯。】 朱慈煊一早就赶去和莽白密会,又回来领兵清君侧逼宫篡位,让他本就孱弱的身体一时酸痛。 发髻淌汗的朱慈煊坐在高脚屋楼梯上稍作休息,同时盯着沐天波平定马吉翔死后行在必然引发的骚乱。 顺带观察此番逼宫的获利。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伪监国) 年龄:17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国库:0k(粮秣财货,每k代表一千两白银) 人力:1k(每k代表一点天命值) 正统:-100 疆域:无 天命值:251/251(当人力国库名臣损失需补充) 统率:40武力:28智力:65政治:35 天命:君子协定,指定天命*1】 砍了马吉祥见了血,武力值倒是涨了一点。 瞧见伪监国称号和从-15跌倒-100的正统值,朱慈煊不由的撇嘴。 小唐王监国称帝不也算是南明四帝之一嘛。 幸好这些不影响天命。 个屁。 朱慈煊注视空无的疆域,降到1k的人力,欲哭无泪。 因为篡位没有昭告天下,洪沙国各地的晋巩两藩不知道他监国。 所以不会给他提供疆域人力。 隔绝上千里的夔东十三家哪怕知道他夺权监国,都不会相信。 至于东南沿海和李定国朱由榔不太对付,唐王一系的郑延平。 永历在位时,都不算在永历大西政权内。 朱慈煊呼气平复心情。 慢慢来,都会有的。 眼下至少还有行在提供了他征募名臣的天命值。 历史模拟器游戏里名臣、经济、人力、疆域都可以转化为天命值,自然丢失这些也会降低天命值,只有补上才能获得新的可抽取天命值。 四维属性值达到90以上的顶级名臣,都是史书重墨记录的人物。 当下抗清三方势力,估摸只有李定国、郑延平、张煌言算。 别看如今残明朝廷中枢文武尚有不少在洪沙国行在。 实际上永历帝大肆封官授爵,算不得人物。 说得上大臣满地走,总兵多如狗。 有十几个家丁仆从的武职都有总兵官位。 须知万历三大征参与其二的万历名将李如松也就是总兵。 属性值达到80的一流名臣还是此前系统所说的陈安德。 原身朱慈煊幼年时得了重病,为了请神保佑,重点是瞿式耜向葡萄牙人借兵,永历帝让太后皇后和太子受洗,成了天主教基督徒。 嗯,永历帝朱由榔觉得他的三宫六院还需要他照顾挑选,要求一夫一妻的基督教不太适合他,就没洗礼入教。 大概为了让太子朱慈煊像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重新统一罗马一样,将他的教名取为君士坦丁。 永历帝大致不知道君堡沦陷,罗马帝国的末代皇帝也叫君士坦丁。 话说回来,瞿式耜借的三百葡萄牙兵虽然野战不行,但好歹凭借枪炮,让当时身为傀儡的永历帝有一只可用之兵,并站稳些许脚步,不至于任人玩弄。 顺理成章,永历派遣了陈安德和一名传教士,发求救信到欧洲,向罗马教皇借兵。 结果出使整个欧洲,就葡萄牙国王为了卖武器,给予了口头上军事援助。 朱慈煊曾和陈安德聊了很多,了解欧洲,如同系统所说的一样,康麻子都快上位了,东虏大势已定,实在不行跑路欧洲。 政治属性有81的陈安德便是他当下唯一的一流名臣了。 顶级名臣可得200天命值,一流得100,二流得50。 往下的郡县之才并不提供天命值。 毕竟一县之才就可以平定治理天下了,实在微不足道,历史模拟器的开发者约束了这方面的天命值提供。 一个一流,三个二流,总共二百五。 朱慈煊微怔。 怪怪的,先抽两百。 半透明的界面中心缓缓绽放出金紫蓝绿白的光芒。 道道剪影不断浮现消失。 一驾马车在诸臣的带领下驶向皇城。 少年登基,和朕一样啊。 还逼迫群臣服软,跪在皇城门前,不赖。 “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坚守节操大义而死,就在今日。”一位大臣从众挺身而出。 朱慈煊顿时愕然。 等等,嘉靖天祖父,你咋来了! 你是太平天子里权术最牛逼的存在之一。 可我是乱世亡国,要你那些治世制臣的手段也没用啊。 玩弄权术也杀不了东虏。 系统面板上的剪影画面不随朱慈煊的心情而定。 火光忽显,烈焰翻腾,宫殿帐篷化为残渣余烬,铺满画面,无数人狼狈逃窜。 其中嘉靖帝的身影贯穿一连串的历史剪影中。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朱慈煊视线转到天命一栏上。 【命中犯火(明嘉靖朱厚熜):你所在的行在城池总是会更容易发生火灾。】 朱慈煊瞧见天祖父的天命,一时无言。 众所周知,大明皇帝易溶于水,比博还难燃,被木所克。 嘉靖皇帝名中带火,一生经历火灾多达十余次。 大礼议中放父母牌位的礼承殿就被烧毁。 紫禁城三殿两楼十五门俱受火灾,被迫重建。 皇后被烧死。 就连他自己都有一次被困火中,靠乳母儿子,锦衣卫指挥使陆炳亲身背着救出来。 道士亲批命中犯火,大明火德星君是也。 就不知那些火和天叔祖正德帝,叔父天启帝的落水是否相似了 朱慈煊摇摇头,收敛心神。 他都流亡外邦,紫禁城的风水问题该操心的是顺治康熙。 没啥大用,纯负面天命,再来一发。 系统画面逐渐定格在一个勒马弯弓的虚影上,手持战戟冲锋陷阵,带领骑兵在敌阵中来回厮杀,身体受创亦熟视无睹。 好耶! 是个猛人。 看武力值都快上90了。 有武力加持,他带着行在里几百锦衣卫禁卫军都能冲出洪沙国的软禁封锁。 服饰甲胄是唐朝样式。 还有异族以衣冠相授。 不会是李世民吧! 等等,你怎么给异族跪下了?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儿皇帝(后晋高祖石敬瑭):当你割地称儿后,可以获得他国支持。】 这不是那个儿皇帝吗?? 朱慈煊瞬间心里一凉。 我想要武力,你给我出智略型天命。 石敬瑭猛不猛? 率十几名亲军冲阵,领五十名骑兵冲城,三百骑直下汴州。 多次浴血奋战,救了李存瑁李嗣源。 搁五代那个以下克上,武力爆棚的武夫时代,石敬瑭也是顶级武将一批。 那你给我个【浴血救主】,带着君主就暴血的技能,我也能带着永历帝逃出生天。 割地称臣称儿,虽然遗臭万年,但也是顶级外交手段。 可我是流亡政权啊! 就算其他国家接受我的称臣称儿,那还有地盘割给别人。 而且洪沙国安南暹罗真的有胆量支持他攻打已经得到中土天下的东虏嘛。 向代清固伦称臣称儿,即是权宜之计,也会伤了夔东东南的心。 弃国天子已经够下贱了,称儿皇帝那简直就不是人了! 何况吴三桂老狗就等着拿他父子二人头颅,给代清固伦献忠心,确保自己滇省王的地位。 不过。 接下来助莽白兵变夺位倒是可以借此换取东吁王平达力的信任。 朱慈煊挠了挠发麻的头皮,心中一横。 点击天命栏中登基称帝后,游戏系统赠送的指定天命。 “给我指定李世民。” 天策上将,万王之王,天可汗。 上下两千年,综合能力,文治武功位列第一的君主。 bug级的天命多不胜数。 【李世民乃金色君主,无法指定。】 朱慈煊愣住,改换老祖宗洪武帝朱元璋。 【无法指定。】 成祖朱棣,无法指定。 汉高祖刘邦,无法指定。 “我靠,狗屎开发者什么时候改规则了?” 连续选了十几个君主都无法指定,朱慈煊才在系统界面的角落注意到说明。 【历史模拟器3.4版更新 1.修复了少许bug; 2.指定天命修改;无法指定金色紫色级人物君主,可选择白色绿色蓝色级的君主人物,可依据四维属性指定随机的君主属性天命。 3.合并天命修改;不再依据天命等级费天命值,合并天命需消耗一千天命值,每多合并一个天命,需要多消耗一千天命值。 4.新增删除天命;消耗一千天命值可删除负面天命。】 “我穿越前也就半个月没玩,你整出这么多活来!” 朱慈煊怒喷开发者五分钟,诅咒穿越之神让他也穿越。 给垃圾游戏连续整破防三次。 朱慈煊骂骂咧咧的点击指定天命。 “给我指定武力属性的天命。” 抽取画面光芒渐消。 手持方天画戟,跨骑赤兔马的武将虚影出现,策马奔驰,仿若潇洒天地间,随即提着脑袋向人跪下。 公若不弃,拜为义父。 我大丈夫,安为汝子。 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儿从此后,跟定义父。 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飘零半生,未逢明主。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大丈夫(汉末群雄吕布):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义子;当你弑父时,有大丈夫之力(吕布100点武力值)】 朱慈煊第一反应望向永历帝的草屋。 …… 更望圣父特与圣而公一教之会,代求天主保佑我中国中兴太平,俾我大明第十八代帝、太祖第十二世孙,主臣等悉知敬真主耶稣。更冀圣父多送耶稣会士来,广传圣教。 ——南明永历政权向梵蒂冈求援信 (本章完) 第6章 内斗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第6章 内斗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朱慈煊刚穿越时,失魂发疯,为了不惊扰皇帝皇后,行在特意在竹城边缘重新修建了一间高脚屋,治愈太子。 东宫草屋,现已为大明伪监国朱慈煊的乾清宫,兼内阁议事堂。 朱慈煊将初步安抚行在臣属的沐天波等人召来开会。 除了王启隆邓凯等四将,还有第一个投诚的潘璜,以及被强压来的任国玺。 其余吏部郎杨生芳,户部郎王祖望等对永历尚忠心,不会轻易变节。 国舅王维恭,内官杨国明等人首鼠两端,反复横跳,不值得信任。 潘璜无依无靠,孤单少年,谁强跟谁。 任国玺刚正孤直,类魏征海瑞人物,虽没投靠朱慈煊,但也不会见风使舵,是以朱慈煊特意将他唤来。 至于早就拉拢的一流外交官陈安德,早前就派去下洪沙瓦底的勃固看看有没有去往欧洲的路,李定国白文选剩下的两万人马打不过东虏,驰骋欧陆还是绰绰有余。 实在不行就学耶律大石搞个西明。 朱慈煊低头沉思,貌似他可以在莽白兵变夺位时,搞一波大的。 刚抽了三发天命,特别是【儿皇帝】加【大丈夫】能发挥大用的组合技。 他本来是打算以两国休战的借口,诱惑莽白上位换取自由。 但好似可冒险一箭双雕。 神色复杂的沐天波率先开口打断朱慈煊的思绪:“太子殿下,何至于此?!” 朱慈煊抬首看向还没将他当监国的黔国公,其身后邓凯几人也是茫然疑惑,就连东宫太监李崇贵亦欲言又止。 马吉翔势力庞大,借助洪沙国兵马,诛杀他们,重新掌握朝堂,是他们本就约定好的。 此后也不过是寻觅时机,突出重围投奔李白两藩。 怎么就突然逼宫夺位了呢? 太子你与我们的承诺呢! 而且还粗糙至极的当场监国。 昔年永历帝在桂西梧州粤东肇庆流离播迁,都还能维系桂藩尊仪,隆武帝殉国,国家危难一时,永历帝监国都还搞了个三让三辞。 就连广府的小唐王绍武仓促监国称帝,都还去戏班搞了上百套君王大臣的戏服披上,走完流程。 哪怕大明已经就只剩小猫两三只,也断不至于如此粗疏着急。 朱慈煊淡然道:“沐国公,你们为何答应与我相约锄奸诛宦,不就是我父皇优柔寡断,不能决事吗?” “依照协定,清君侧后斩关而出,父皇知晓我们的谋划后,要你们带上他,你们带不带。” 沐天波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永历帝乃是大明眼下唯一的旗帜,为大西军、夔东十三家、东南郑延平所共同认同依顺的。 他们也是实在没法,才想带太子突围,再立旗帜。 但天子下令,做臣子如何不听? 去岁,即使兵部及礼部尚书直文渊阁大学士的扶纲,和晋王李定国,掌控朝政和军队的两人坚决反对他们入洪沙,也不得不听从皇帝诏令。 李定国白文选高文贵攻洪沙勤王救驾,哪怕连战连胜,天子敕令退兵,还不是只能退兵。 “父皇你们要带。”朱慈煊继续冷声道。 “皇后和太后向皇帝施压,你们要不要带?” 沐天波再次沉默以对。 永历帝性子柔软,还有些妇人之仁是众所周知。 昆明撤退时,怕清军劫掠百姓,就把本该烧毁的粮秣留存库房。 以至于东虏三路大军进攻滇省,战线延绵千里,结果却毫不费劲的休整完备,继续向滇西滇南的大明诸军继续追击。 进而迫使永历行在继续从永昌撤离,进入洪沙国。 行进途中,贼兵袭扰劫掠行在,永历帝本来都要逃出来后,马太后大呼天子要弃母否。 邓凯等人又不得不重新回去救出太后等人。 皇帝真要斩关出逃,太后说一声就必然要带。 “太后皇后要带,皇子呢,几位贵妃呢,天子的亲眷要带,忠贞死士的家眷就要放弃吗?” 沐天波轻轻摇头,低着头垂下眼睑。 无奈承认太子说的没错,带着一大批家眷他们不可能斩关突围。 若不让永历帝丧失话语权,有着任国玺等近臣,他们无非又是陷入内斗争权的循环中。 此前马吉祥独揽朝政,也不乏争权争官的,任国玺几度和太常博士邓居诏在御前互殴。 残明十六载,内斗就会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就连一直愤恨怒视朱慈煊的永历近臣任国玺,此时也缄默无言,心中认同太子不忠不孝的言语。 李定国的旧将王启隆排众而出,环视左右:“我们本就打算携太子突出,后面防天子遇难,续大明皇祚而继嗣。” “如今不过提前了些时日,尚在囚下,何必争议这些细微末节,让陛下殿下脱险安稳才是真正的大事。” “太子监国与否,自有晋巩二王来为定夺?” 沐天波几人望向王启隆戟指外面,行在中搬着金银的洪沙兵,怔了片刻,无奈苦笑着向朱慈煊拱手,算是承认朱慈煊夺权得到的监国位。 潘璜面容带着稚嫩,开口道:“上皇仁柔,若诸位大臣真想行险做事,非殿下这般果决英主不可。” 朱慈煊的拔擢,让他十六岁就从五品,可比他一天到晚谄媚进言的永历帝慷慨多了。 他是最希望朱慈煊监国位稳定的人。 甚至进一步的登皇帝位。 直接将朱由榔定义为太上皇。 朱慈煊摆手:“如孤说的,大明君王死社稷,我不会再逃了。” “我与洪沙国交易协定,欲要换取吾弟和皇后脱险。” 沐天波等人皆是一怔。 等听到朱慈煊和莽白的约定,以及欲向洪沙国称臣,求取皇后皇弟自由。 再以身行险,放命一搏的计划。 顿时纷纷色变。 沐天波大惊失色,正式称呼:“殿下,何至于此?!” 王启隆邓凯等人亦然大呼不可。 “万不至殿下如此冒险行事!” 潘璜更是俯身跪地,眼中挤出泪水:“太子殿下乃英武圣主,断不可行险。” “天下板荡,还需殿下你光召日月,恢复国土,数千万大明百姓尚等着殿下救出水火,请殿下谨慎思量。” 任国玺亦为朱慈煊的谋划而动容,没想到逼宫夺权的太子才是最忠最孝的。 神色几度变化,随即咬牙上前道:“协助莽白夺位实为上策,殿下遵从与其的协定便是,后事难成,会致两位至尊落入危难。” “国事多艰,徐徐图之便可,莫望一蹴而就。” 你们说的很对。 但我有挂。 朱慈煊自是不会和他们说信心的来源。 “正是国事多艰,吴三桂和东虏在滇西虎视眈眈,要光复日月,自是要用孤仅有的东西,性命,来为大业相拼。” “莽白与孤相似,想弑兄夺位的人,会有什么诚信道德,我不会把我仅有的东西寄托于他人手下。” 沐天波踯躅出声:“可用上皇替代,杀贼夺城用我们来。” 他从朱慈煊身上看到光复明室的盼头,想把残明四位帝王八位监国以来最英武的监国太子护好,保存大明最后渺茫的希望。 “而且也不至于要认父取信,折辱天朝国威。” 沐天波对这方面反应最大。 去岁洪沙国过年,召见沐天波,要他穿着洪沙土邦民族服饰,赤着脚和一群洪沙属小邦一同觐见贺岁。 沐天波可乃是世镇滇省的沐王府当家人,堂堂大明黔国公。 管辖滇省全境,及下属滇省土司和周边藩属国家。 掸族统治洪沙国时,阿瓦城还是三宣六慰的洪沙宣慰司。 六慰皆要听从他的金字红牌。 名义上,洪沙国和暹罗等东南亚小国都是受黔国公管辖。 然而东南亚的王上王,却要穿着小国服饰称臣。 这比东正教的罗斯国大帝在寺庙亲吻宝命真经还夸张。 堪比麦克阿瑟天皇穿着和服向裕仁,摇着扇子跳歌舞伎。 有辱国体都算是轻的了。 简直是三百六十五度折辱。 就连五国城供人取乐的宋徽宗也有话说,欺辱我的是大金啊,天下第一强国,撮尔南蛮小国洪沙国能比吗? 沐天波回来后大哭不止,差点上吊谢罪。 更过分的,永历身边的近臣杨在、任国玺还上书弹劾他失体辱国。 自那以后,沐天波基本不再与洪沙国官方相谈。 即使此前,白文选高文贵军队在洪沙国肆虐,洪沙国低下头想见沐天波求和商议,言称无需再穿黄白的纱笼笼基,沐天波也不愿前去阿瓦城的琉璃宫。 是以沐天波最是不想少年太子也受此侮辱。 朱慈煊则是不敏感。 大明都亡国了,还维持天朝上邦那一套。 明国人只求面子最大。 洪沙国威胁,都还绷着脸。 咒水之难爆发缘由就是莽白上位,明廷没有给予赏赐。 永历帝但凡愿意低下头,可能都早与洪沙国谈判赎身。 毕了业就开始学跪舔老板的朱慈煊嗤笑一声:“上皇敢行兵事吗,上皇愿意低头,取信东吁王吗!” “太祖爷和尚出身,路边乞讨,亦曾向北元称臣,孤不过一时受屈称臣。” “若无成祖爷假装癫狂避惠宗猜忌的以屈求伸,何以复兴明室?” 朱慈煊扫视垂着脑袋沉思苦想的几人。 “大明已至绝处,必行非常事,身处囚笼,就要斩破牢笼,待换取皇弟自由,大明宗统可续,孤便无所顾忌。” “甲申国变以来,两京一十三省有多少大臣生员以一死报国,孤为大明太子,又何须此身,而辜忠贞志士。” “无非早赴四帝殉国之路,不负大明三百年的江山社稷。” “太祖以乡党七百起家征伐天下,成祖靠八百府兵靖难平定六合。” “我今日欲靠三百近卫攻克洪沙城王都,以此为基业伐虏复明,诸卿,只问愿赴否?!” 邓凯魏豹几人热血上头,沉声应答。 沐天波还是犹豫:“臣老祖沐文英年幼即随太祖攻伐征战,臣还能不从殿下?” “但可否传信能与晋巩二王商议,待他们到阿瓦城下,一同行事。” 朱慈煊短暂思索后便否决。 “晋王、巩昌王能攻至阿瓦城,早就该到了,而且彼时兵至,洪沙国必将行在上下彻底囚禁关押。” “真到彼时,才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求人。” 沐任二人只得默然,朱慈煊见再无人反对,当下作出安排。 一炷香的功夫。 做好大致安排,在敲定细节的议事堂听到屋外的喧嚣,遣人寻看。 “陛下,马吉翔私藏的窑金被发现,其家眷仆从挣扎阻抗时,不小心推到烛火点燃了屋子。” 朱慈煊闻言心中微凝。 【命中犯火,你的行在发生失火。】 (本章完) 第7章 我在暹罗有条路 第7章 我在暹罗有条路 阿达蕴嗅觉灵敏,在平定马李奸党不消片刻就找到了马吉翔的藏金,而马吉翔家眷拼力反抗时误烧了草屋。 朱慈煊赶来时,洪沙兵已经差不多扑灭火灾。 马吉翔在朝廷行在逃至滇西时,都有地方土司头人贿赂他千金,加上洪沙国一年来掠夺天子大臣的私藏,是以他光是窖藏都值近万金。 朱慈煊对着有些恍惚的阿达蕴大方道:“此番无阿达蕴,断不可能如此顺利,除了咱们约定的一百斤黄金,多的财货也一并送予你。” 阿达蕴咧开嘴,露出黑牙,满眼不敢置信:“殿下,殿下说真的?” “君无戏言。” 朱慈煊暗中腹诽,好像不给你,你就不拿似得。 “如此,就谢过殿下了,之前明国的盔甲刀弓还有葡萄牙人的火铳,我把甲库清空,也给陛下送来,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找遍洪沙国也会给殿下寻来。” 阿达蕴欣喜若狂,连忙让亲信搬运金银,一边细细掂量每一块黄金。 “倒是还有个小忙,”朱慈煊轻声说道:“我想送些人到李定国处。” 阿达蕴抚摸黄金的粗手一顿。 朱慈煊察觉其异色,笑着道:“不是我父皇,我是想将我的母后和太后送出去。” 阿达蕴犹豫了些许,颔首同意:“我们洪沙国,如果一个人不能敬爱他的母亲,那就不具备进庙拜佛的品德。” “我倒是可以让王太后出去,可阿瓦城离恭新文上百里,城关林立,没有东吁王的同意,如今四处生乱,怕是难行。” 朱慈煊拍了拍阿达蕴的臂膀,手指黄金:“阿达蕴,我们的大事还没办完呢,洪沙国王都中的奇珍异宝可是积蓄了几十年。” 呼! 阿达蕴开始喘着粗气,脑子里一片混乱,良久方才清醒。 望向一脸笑意看着他的朱慈煊,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即使明国太子送些人,只要明国皇帝太子和黔国公三人在,洪沙王和莽白都不会说些什么。 …… 阿瓦城,金碧辉煌的琉璃宫。 东吁王平达力满脸愁容的坐在王位上。 听着别岱蕴禀告明军攻破蒲甘郡,挟持了他的叔父蒲甘侯。 “王上,因意、杜迎等人向明人军队进攻失利,明人现在南边的卡德马村固守,并向觉辛、蒲甘派出一支军队偷袭,抓获了蒲甘老侯爷全家上下二十三人,和清迈侯一起囚禁在南边。” 洪沙国中枢称为鲁道,分四位蕴纪和他们的助手蕴道,管理几十个行政司。 洪沙国上下事务皆出自他们八人手中。 但事务的诏令都需别岱蕴交递。 身穿黑衣的别岱蕴双眼微眯,望着王位上的平达力。 风上之地(欧洲将东南亚称呼分为风上之地风下之地)崇佛,喜粉红黄,黑衣少见,卑下却又崇贵。 “王上,明国将军恭新文、安迪文(李定国白文选)传信,要求用蒲甘侯全家换取明国的太子。” 东吁国历代君王中莽应龙莽应里骁勇善战,打败天下各国乃至中土大明,良渊王阿那毕隆逊色几分却也先后统一上洪沙瓦底和下洪沙瓦底,再次复兴东吁,但论治民理政远不及他隆王。 编户口,理耕粮,赋税册,制王律,分土地,增人力。 洪沙国连战百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的太平盛世。 是以蒲甘侯身为他隆王的幼弟,威望不浅。 且他平达力继位以来,阿拉干国和暹罗愈发做大,北方麓川的小土司又开始紧附大明。 自从迎明国皇帝入洪沙,战火四起,加上几十年来的天灾,他的威望已经下滑到了临界点。 现在颇有人望的蒲甘侯被明国俘虏,平达力已经想到他隆王时期的旧臣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平达力一把将王位上的贴金槟榔盒投掷于地,心中暗恨。 阿瓦城的贵族们都在抨击他迎明皇引战祸,当初又是谁说不能放任明国皇帝滞留麓川。 到时候麓川上的土司们坐大,这些该沦入地狱道的混蛋,又会啰嗦本王不作为。 该死的混蛋们,把几十年来的天灾少粮全都怪罪到本王头上。 本王怎么做,经历过他隆王盛世的贵族王公们都不会满意。 心中发泄一番后的平达力稍稍收拾情绪,看向别岱蕴询问道:“明国太子?” 别岱蕴回说:“汉人通事们说恭新文安迪文这是以退为进,他们此番入侵我们洪沙,无名无义,料定我们不会放手明国皇帝,退后求其次的要求明国太子。” 平达力当了十多年的东吁王,自是明白储君的重要性。 他尚没孩子时,就把二弟钦定为储君,又把两个弟弟分封到卑谬、东吁二郡。 几十年前莽应里吞并暹罗,扶持傀儡暹罗王,其太子在阿瓦城作人质,结果那个太子转瞬间就弃父反叛,害得莽应里再次兴兵攻打暹罗,间接导致了东吁国的覆灭。 有前车之鉴的平达力略加思索便道:“不可,在他们退兵之前,什么人质交换都不可答应。” 但是叔父蒲甘侯又不能不救。 平达力双手捏着太阳穴,烦躁的问道:“昨夜明国行宫着火是怎么回事?” 别岱蕴手揣在笼基短裙中:“阿达蕴上呈,明国朝廷内部发生叛乱争斗,误燃了草屋,明国皇帝和芒市土司(黔国公)并无受伤,行宫已经烧毁,他将明国君臣安放在周边的村落和寺庙,过几日竹城重新修建完善后再统一关押。” 对明国君臣荒唐事有所耳闻的平达力冷哼一声:“都成为阶下囚了也不安分。” 看着欲言又止的别岱蕴,平达力问道:“还有什么事?” “王上,阿达蕴说,明国太子愿意认父割地,换取他的自由以使恭新文二人退兵。” “他在暹罗有条路,愿意领兵转退暹罗。” …… 东吁侯,卑谬侯要把王储当做自己之主,是兄长;王储也要把东吁侯卑谬侯看作自己之奴,是幼弟,不要听信恶人挑拨。如因某种原因心绪受到干扰,就看看朕赐予尔等之指环,排除干扰。切记讲恩德重信义并非易事。——《琉璃宫史》 (本章完) 第8章 国王心善 第8章 国王心善 平达力紧蹙眉头:“又是明国太子?” 别岱蕴说:“明国竹城的叛乱火灾就是明国太子杀大臣夺权所致,眼下明国太子已经监国掌管大权。” “倒是个野心勃勃的小子,不过他们明国都已经败亡中土,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割让给我以作条件,芒市土司呢?” 芒者,北也。 芒市土司即北方土司,代指大明黔国公。 京师太远,滇省太近。 对于风上之地的各国和土司,黔国公三百年积累的名声可比明国皇帝强大太多了。 一年前明国朝廷流亡洪沙国,没有证明身份的,要不是黔国公掏出世镇滇省的沐王府大印,佐证永历皇帝是神宗万历的孙子,他们刚入洪沙就被拿下了。 不是黔国公的面子,哪还至于新修一座竹城让明国君臣舒舒服服的待着。 去岁明国黔国公身穿笼基服袍作臣礼,可是大大涨脸,连那些不安分的土司头人们也臣服洪沙的大国威风。 当然,如果明国军队不进犯,洪沙就还能维持大国风范。 别岱蕴掏出一副地图:“芒市土司已经顺从明国太子监国了,而且芒市土司献出一副麓川地图,言麓川全境尽可进献给王上,以实现两国罢兵和平。” 平达力猛然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佛袍掣腿,肥胖的身体抖动,两三步跨至别岱蕴身前,拿起地图细细观详。 果不其然。 除了洪沙境内的木邦、孟密、孟养外,明国境内的孟艮、孟琏、孟定等地皆有详细标注,就连暹罗的景栋、清迈也有。 平达力如痴如呆的摸索着麓川地图。 麓川高原地势起伏,脊岭交错,横跨洪沙、中土、暹罗、澜沧四国,其上的蛮夷土司一直是几国的心头之患,更是洪沙国心腹重患。 麓川上的掸族和洪沙族乃是世仇,阿瓦王朝建立在洪沙人创建的蒲甘王朝尸体上,而东吁王朝更是蚕食吞并阿瓦王朝和麓川土司所建立的。 莽应龙折戟孟养,莽应里受挫陇川。 东吁国一度北望的腾越、永昌、大理、景栋等地此时就在被洪沙人评为无能之君的平达力手中。 如何不让平达力心潮澎湃! 这是东吁王朝两代雄主都没做到的事。 “可惜明国已经亡国,不知麓川土司们还有多少听从明国的?” 平达力心中自问自答,即使大明亡国,三百年的积威也不是数载消弭的,连他们洪沙千里大国不也好生善待明国皇帝和芒市土司嘛。 勉强按压住心中的激切,平达力理智回头:“他们也想要明国太子和芒市土司赎身?” 双方都清楚,大明神宗的孙子,永历帝这张大牌,洪沙国不会轻易放手。 别岱蕴点了点头,又摇头道:“阿达蕴也知道这不可能,只答应考虑将明国皇太后皇后送出去,达成两国休战。” “明国太子若想自由,需恭新文安迪文退兵暹罗,再将其送出境内。” 平达力犹豫不决:“前者倒也罢,不过两个女人,后者?” 别岱蕴及时道:“王上担心明国军队到时协同暹罗一起来犯。” 平达力颔首,这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担忧,紧邻洪沙国的阿拉干国和暹罗这几年可不是很安分。 阿拉干王国觊觎洪沙国的下洪沙瓦底,一度让葡萄牙人侵占勃固称王,还是平达力的叔父阿那毕隆用计攻破勃固再次统一下洪沙。 几十年来仗着葡萄牙雇佣兵和荷兰人的商贸,阿拉干王国野心越来越大。 而暹罗,如果说洪沙族的世仇是掸族,洪沙国的世仇便是暹罗。 洪沙两度灭亡阿瑜陀耶王国,阿瑜陀耶也是几番重拾国祚复兴。 就现在北部的清迈郡和南部的土瓦、马都八,两国都还在交战,也就是恭新文占据了清迈,明国军队快打到了阿瓦城,洪沙国才无暇顾及暹罗。 暹罗这二十年也趁着海上贸易逐渐强盛,最让平达力担心的是,暹罗像条忠狗般跟着明国入侵洪沙。 “王上,莫忘了中土现在的主人代清固伦。”别岱蕴轻声说道。 “中土有句俗话,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明国太子到了暹罗,我们呈献明国皇帝,代清固伦不就有理由入兵暹罗了吗?” 平达力听着双眼逐渐放出光芒,到时他不但得到麓川全域,还有机会觊觎暹罗,成为莽应里那般的雄主,重现东吁国的伟大。 驱虎吞狼,一石三鸟。 不但能休战使明国退兵,还能机会获得麓川,彻底平息王都贵族们的不满,更有机会染指暹罗,再振国威。 朱慈煊这个儿子,他认了! 平达力少顷便敛色冷静道:“代清固伦北方蛮夷而已,本王岂能弃明从蛮,天理没有这样的。” 引虎拒狼,如何不防饿虎。 “不过明国太子竟然慷慨仁善如此,本王焉能不认他这个义子。” “你且让人将明国皇后二女送去给恭新文,让其休战退兵,然而颁诏全国,让各地土司还有暹罗澜沧都派使者来,看本国如何与明国结为友邦。” “臣领命。” 面带笑容的平达力看着别岱蕴依旧望着自己:“还有事?” “王上,只剩一件小事。” “阿瓦城内现在兵多粮少,外面各郡前来勤王的头人首领们粮食已经差不多吃完了,军队粮食短缺,贵族们仍旧在屯粮抬价,阿赫木旦们有些喧杂。” 好心情被破坏的平达力长叹一声,眼下终究是战事未消,这才是迫在眉睫的事,什么雄才伟略都要稍稍放下。 “稍后本王让宫女们拿出琉璃宫存储的粮稻,在宫门前贩卖。” 平达力思量几息:“本王心善,不卖阿赫木旦们高价了,就按往常100铜币八升粮吧。” 别岱蕴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两下,随即领命退出。 没过多久,太阳临空,沙弥和孩子们刚刚结束上午的功课。 回到府邸的别岱蕴望着屋中东吁侯的亲信,以及阿达蕴送来的中土珍宝。 “我不会支持东吁侯的,但我家自我祖父,他隆王时就在琉璃宫中担任要职,希望未来我的儿子还能继续做下去。” 莽白亲信笑道:“侯王也正是这个意思。” …… 王让宫女们在皇宫西门内称卖粮食,而部下们无钱买粮,都在挨饿。官兵们一致认为国内的局势非常艰难,佛教亦难存在下去。于是首领们来到卑明军中上奏道:现在王不给奴才们粮食,士卒们都要饿死了,奴才们的妻儿也将被中土人杀戮,再也难以相见,只有您来救助,奴才们才能有个依靠。——《琉璃宫史》 (本章完) 第9章 他马的,国家怎么成这个样了 第9章 他马的,国家怎么成这个样了 五日后,十月晴空百里,一直笼罩在阿瓦城天空上的战争阴云似乎渐渐消去。 明国太子愿意割让麓川全境,认洪沙王为父,以达两国休战。 自琉璃宫的王公到村落的奴隶,都是喜不自胜。 一年来的战争,和洪沙国面对明国军队的连连失利,早让洪沙国上下疲敝。 如果不是明国军队还扼守北边的大金沙河畔,致使麓川各族土司和澜沧国不能派来使者,保不定此番结盟大典要好好筹办半个月。 这可是明国太子认东吁王为父。 等价互换,洪沙国的王和中土皇帝一个级别。 换言之,是暹罗和滇省的皇帝,较之麓川的土司们更是高了两级。 此般脚踩掸族,如何不让阿瓦城中的洪沙族激奋。 堪比去岁芒市土司身穿笼基在城中过年。 唯一让平民们不满的是,欢庆的烟爆竹和粮食一样涨价了不少。 洪沙瓦底位居风上之地的入口,在大航海贸易时代虽不如麻六甲和有半岛的暹罗,但商贸往来却是不少。 下洪沙的勃固与爪哇等地贸易繁荣,上洪沙与中土滇省也不缺经济来往,当地的珠宝矿石和中土的铜铁器陶器丝绸互相输入。 荷兰人几十年前就在八莫开设了商站,去年荷兰东印度公司亦在阿瓦城收购。 是以阿瓦城中不缺商会酒楼,也不缺以此为基而产生的消息交流。 “自莽应龙初次降服木邦勐养,莽应里破姚关窥视腾越,到良渊王父子再次收复木邦勐养,并以此为基统一洪沙,兴复东吁,算下来已经有一百年了,一百年我们终于能得麓川,再无北方兵祸。” “细算从他隆王四十年前出征麓川,彼时中土在明国神宗皇帝时还强大非常,到神宗皇帝的孙子这儿就被明国女婿代清固伦鸠占鹊巢霸占中土了,甚至神宗重孙还要认我们的王为义父。” 有经历过良渊王他隆王时的老人颇为感慨。 彼时他们东吁因内乱亡国,如今却是明国失了天下。 天道恒常,国无恒常。 年轻点的倒是没感触,他们生于他隆王休养生息的盛世,即使这两年战乱头人贵族们都损失不少,但等明国退兵,他们的土地可能还会扩张。 甚至两年来战死的繆温(总督)繆萨(侯王土司首领)也要人来补充。 战争从来都是阶级跃迁的最好时机,东吁王平达力的声望在年轻一代顿时倍涨。 “我听说麓川生产宝石金银,等战事休罢,我父打算让我先去麓川一个掸族土司当个波木敏达,那可是个好差事。” 有远房王室年轻人说道。 洪沙国有三大族,下洪沙的孟族被卑谬东吁二郡钳制,上洪沙阿瓦城所在的干燥地区则被不断移民而来的洪沙族所占领,北方的麓川掸族等边区,则由王都专门的银税大臣负责,其麾下有十几个波木敏达定期巡视麓川上的勐和邦,并收税。 依照明国太子献上的麓川地图,鲁道至少要新增二十个波木敏达。 “希望那些掸族能补上我们这一年的损失吧,我听说不少阿赫木旦们因为战争都丢失了土地,没钱买粮养育家庭,只能负债去当奴隶了。” 有因结盟大典刚到阿瓦城的洪沙人惊讶道:“他隆王时不就严禁阿赫木旦们逃离职责吗?” 阿赫木旦各司其职,有士兵和各种职业,以村落划分居住,如骑兵村步兵村,他隆王时便令阿赫木旦面上纹身,以分职责。 洪沙族的阿赫木旦不能去做阿台农民和奴隶。 “呵呵,现在是平达力当王了,今天阿瓦城的大米已经涨到100铜币五升粮食,就算修战秋种,粮食回到100铜币八升,那些阿赫木旦也没钱能熬上几个月。” 一个黄衣少年低声说道:“我们的王在宫门卖八升也没用,我听说王室的驯象人都开始卖儿卖女养活家庭。” 此言顿时惊的酒楼中一片骇然。 “驯象人都到这地步了吗!” 却说,阿赫木旦意为承担服役的人,起源蒲甘王朝,延阿瓦王朝到东吁王朝,实际是是王室的专门农奴兼士兵。 他隆王从勃固迁都阿瓦后,逐渐移民开荒,阿瓦城周围的民众光阿赫木旦就占四成之多。 其又分三类,上层阿赫木旦是禁卫军、骑兵、象兵,多是贵族官员头人们的子弟担当,免除农税和劳役。 中层则是步兵矛兵,以及直接伺候国王的轿夫、传令兵,还能分到土地。 下层阿赫木旦只能耕种王室土地,徭役最重,做些刽子手、船夫、割草人等低贱工作。 驯象人远在骑兵象兵之上,在洪沙国仅次王公贵族们,地位甚至比一些边区的土司首领还高,光分的土地最少都有二十亩。 “明国军队强盛,攻破蒲甘,实脂,迪贝因,流亡王都的侯王贵族首领们可不缺,他们钱,阿瓦城的贵族们就有钱,值此兵乱,自是要兼并土地,他们不就一起哄抬粮价了吗。” 有句话,众人没有说出口。 国王为何不出手遏制贵族们,阿赫木旦说到底不就是王室的家仆吗? 发放粮食至少能稳住城中这等乱象。 怕养懒人吗。 但想到平达力继位十年来的无能,只是一味念经拜佛,又都缄默闭口。 “他妈的,国家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他隆王盛世才过去十年,怎么和明国一样有了亡国之兆。 “好在明国太子如佛教的菩萨一样善良,战争总算要结束了。” 二楼,朱慈煊和阿达蕴一边密谈,一边听着楼下的闲聊。 “平达力不得人心已经快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寺庙的僧人们也在控诉他卖粮食的行举。” “太子殿下,这正是因了你那番革命之言,天神佛陀们都站在我们这边。” 【儿皇帝,你身为大明监国太子向东吁王平达力割地称儿,你获得洪沙国上下的支持。】 朱慈煊透过窗户远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宫:“阿达蕴,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放心,我已将你们的三百兵马安排在琉璃宫周围,我的一百人手和迪贝因首领们也会趁机四处生乱,而东吁侯安排入城的五百军队会立刻包围鲁道(中枢),不让任何诏令发放出去。” “届时东吁侯在城外的两千军队,会内应外合的入城控制城中的军队。” “好,我这就去准备入琉璃宫拜见洪沙王。”朱慈煊饮完杯中的葡萄酒,起身下楼。 阿达蕴瞧见朱慈煊远去的身影,起身上了三楼。 本该在北边御守明国大军,或者和朱慈煊约定本该在城外的莽白正端坐于此。 “侯王,一切安排好了。” 莽白斜也阿达蕴一眼:“阿达蕴,我和明国太子的协定可没有放其母亲和祖母的条款。” 阿达蕴面上一僵:“侯王,这是明国太子在之后单独向平达力提出的要求,平达力觉得两个女人无关紧要,也就放行让恭新文安迪文见见我们的诚意,以好马上退兵。” “这不是恭新文的军队接到人后,就退至蒲甘郡,不再威胁阿瓦城了。” 莽白摇摇头:“谁知道那两个女人会不会夹带些什么人?” “侯王放心,我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明国皇帝明国太子和芒市土司一直都被看着的。” 莽白沉吟片刻:“明国太子比弥利提波还要危险,等王宫的禁卫军将他杀死,我们再行动。” 弥利提波乃是重新统一洪沙国的阿那毕隆的儿子,趁其父病重于宫中杀死,是以莽白平达力的父亲,良渊王的儿子,阿那毕隆的弟弟他隆王才能称王,并南下勃固诛杀逆王,然后迁都阿瓦。 阿达蕴领命道:“我会拿着别岱蕴的王诏去鲁道发令,让城中守卫军尽归侯王所统。” (本章完) 第10章 明军已至,勿动,动则国灭 第10章 明军已至,勿动,动则国灭 一天之间,凉爽些的傍晚晚上对洪沙国是最重要的时间,孩子和沙弥们也会在此时上晚课。 洪沙国便将结盟大典定在日垂天际之时。 典礼仓促只得垒起丈余高台,洪沙国每逢大事都要修建的佛塔都还来不及。 两头白象彩绘太阳神佛,披挂斑斓丝绸,象鞍鎏金镶银,如两座白山伫立高台左右。 又有两头大象顶着佛伞静立两旁,金顶佛伞秋风下彩色流苏飘动。 先是各大寺庙的大德高僧诵经,洪沙上下王臣跪地感祷佛陀天神和祖先。 然后鲁道的官员出列说一通明国洪沙自古以来的交往,自是不少提两国战争,宣扬平达力收服麓川的丰功伟绩,远超他的祖先莽应龙莽应里,和他的父亲他隆王。 然后朱慈煊提呈国书,正式向平达力奉为父王。 双方登上高台誓众,锸血为盟,交换信物,佛教的法师们引经据典,将此番誓约用金贝叶记写,洪沙王室的奴仆立碑铭刻。 平达力笑着握住朱慈煊的手踏入琉璃宫:“如今我们两国互交结盟,当恢复昔日和平。” “我的儿子尚小,貌慈煊当像《四分律》里佛徒师兄弟避免瞋恨、嫉妒,互相爱护包容。” 朱慈煊作起刚毕业时对老板的姿态:“我眼里只有父王,并没有其他人。” “我与义弟当属锡箔江和金沙江,互相包容却都在父王的掌管中。” 也就是只抽到了吕布,要是有李世民,我朱明也能学李唐一样兄友弟恭。 很是满意的平达力入坐王位,笑指向朱慈煊侧对面的一人道:“貌慈煊,此乃暹罗使者,披星戴月来此处见证我们两国结盟交好。” “本王也是才知道,你们明国行在入洪沙时,有部分人流落到了暹罗,这是我们的失职啊。” “不过暹罗国想要派些兵马来阿瓦城护卫明国皇帝,却也是看不起我们洪沙了。” “那些代清蛮夷听说来自更遥远的北方,他们大军要是攻来,水土不服,将士都会得病而死,明国皇帝绝对安稳万全。” 朱慈煊看向低着头的暹罗使臣。 平达力此番言语别有所指。 不是说代清固伦,而是说李定国白文选的军队。 再如何能征善战,在洪沙瓦底也会面临瘴气炎热的危害,不可能灭亡洪沙国的,更不可能将永历帝救走。 劝明国第二忠诚的小弟暹罗收起那点小心思。 敲打一番的平达力又笑道:“恭新文的军队该退回北方,从木邦清迈退至暹罗国内,等本王派我的兄弟收复清迈郡。” “貌慈煊你就可以和暹罗使者一起从下洪沙的马达班进入暹罗国的摩郡,等你们一切都安定好,本王就会派人护送明国皇帝和芒市土司到暹罗。” 谁也不会将平达力后面那句话当真? 怎么才算安定? 等李白军队从暹罗到安南,还是经澜沧退回中土。 朱慈煊身侧的沐天波双手紧紧捏住代表自己大明国公身份的赤罗衣。 身为东南亚王上王却遭藩属蛮王任意摆布,他入琉璃宫后就不敢与暹罗使者和各族土司对视,宴席上洪沙贵族们戏谑的目光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父王放心,我已得到消息,我大明在安南海边的一个郡王年前已举十万大兵,千艘坚船兴复旧京南都。” 听闻此言,大殿中顿时一静,洪沙贵族们愕然之余带着惶恐。 明国还有其他军队?还有十万之多? 恭新文的两三万军队都快把他们洪沙打的亡国了,那十万军队不是能轻易覆灭东吁国。 一时众贵族们纷纷坐立难安,收起笑谑,陪着脸再次恭敬面对明国君臣。 平达力目光微凝,看向身侧的汉人通事,汉人通事犹豫几息,说出了郑延平的事。 平达力扭了扭肥大的屁股,勉力说道:“中土东海的郑家嘛,本王在洪沙也曾听过他们的名号。” “不过那个郑延平不是已经被代清固伦击败逃窜了嘛,丧家之人离着洪沙瓦底数千里,太子殿下还是不要着眼那么远。” 朱慈煊看着被震慑的洪沙君臣,嘴角噙笑:“父王,葡萄牙荷兰人还有天竺的英国人不是更隔着数万里吗,海上通行终究快捷,转瞬而至。” “父王,我说我在暹罗有条路,风险不大,正是已让郑延平领百船万军来暹罗接我和父皇。” 看着愈发激扬的明国太子,平达力开始局促几分。 如果暹罗汇同郑延平的军队,无需十万,哪怕就是万余人,都会给岌岌可危的洪沙瓦底最后一击。 但想到自己身处洪沙国腹地阿瓦城,方圆百里都没有明国军队,平达力心中稍作踏实。 朱慈煊起身举起酒杯,对着洪沙王平达力他就感觉自己的肌肉开始虬结。 “父王,此番盛宴让我想起中土千年前在楼兰的往事。” 有些发慌的平达力问道:“中土千年前,不知是汉是唐?”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城池发生失火。】 就等魏豹生火引发城中骚动的朱慈煊饮尽杯中酒。 “父王,你可知我中土汉朝傅介子的典故?” 平达力面生疑虑,心中愈发忐忑:“什么?” 此时,异变陡生,一个骑兵疾驰到宫殿门口,急匆匆上殿大呼。 “王上,明国军队打到南边十五里外了。” 平达力和宴席上欢饮的洪沙国的大臣们顿时慌作一团,纷纷惊骇的望向明国太子。 恭新文的军队不是已经退到百里外的蒲甘郡了吗? 哪里来的明国军队? 那个郑延平真的从海上打来了?! “太子殿下,我们两国不是已经罢战休兵!” 想不到李定国这么猛的朱慈煊愣了两息,接过沐天波私藏的绣春刀,踢开矮桌。 “父王,一千七百年前楼兰不从中土,傅介子杀其王以示天下。” “今日,我要效傅介子。” “明军已至,勿动,动则国灭!” …… 中国将领们将其子孙从军中查出来交付于蒲甘侯,由于中国军队人数众多,还有一位约12岁的孙子没有找到,中国将领对蒲甘侯说:“以后一定送去,不必担心。”用轿将蒲甘侯及其子女孙子曾孙子们送至德达乌。是时,阿瓦城内发生恐慌,以为中国人打来了。——《琉璃宫史》 (本章完) 第11章 奥朗则布!世界征服者! 第11章 奥朗则布!世界征服者! 朱慈煊话音刚落。 在外的魏豹邓凯瞧见阿瓦城中成势的火灾,便立即向琉璃宫发动攻击。 本就有阿达蕴和别岱蕴提供的布防和地图,外加琉璃宫禁卫军疏于训练,也没想到结盟宴席之际城内会有人冲击琉璃宫,短时间内竟被邓凯率领的大明禁军突至琉璃宫大堂门口。 平达力惊骇间总算恢复些许清明,边逃跑边指挥大殿中二十余个亲卫:“将明国太子和芒市土司拿下,明国太子不论生死,芒市土司尽量保证他的性命。” 本以为明国军队马上打到城下就惶恐不安,熟能想到兵锋已至琉璃宫,在他隆王治世躺平安享二十年的洪沙贵族们哪见过血,顿时四下逃窜,作鸟兽散。 沐天波和几个锦衣卫护在朱慈煊身旁,面对冲上来的洪沙兵,舞锤挥刀轻松挡住。 特别是沐天波。 二流武将,有着76的武力值,在名将辈出的残明都有一席之地。 洪沙国这些阿赫木旦出身,贵族子嗣担任的禁卫军士兵哪是他的一合之敌。 流星锤带着呼咻的破空声砸碎数个洪沙国禁卫军。 昔年,孙可望叛国投清,李定国、刘文秀出征黔省,沐天波就是在昆明朝堂上凭借这一手流星锤震慑朝野中,心怀鬼胎,欲投孙降清的宵小。 征战半个华夏的大西军将士都闻之胆颤,遑论不兴战事二十年的洪沙国。 清空阻碍,眼见平达力逃出大殿纠集卫士,朱慈煊跨步向前。 吕布附体的朱慈煊感觉自己连虚空都能破碎。 目标义父,绣春刀舞动,连连砍翻十几个冲上来的洪沙兵。 平达力眼见明国太子凶猛如同魔神在世,直呼中计,拔腿再跑,可怜他养尊处优十几年,身体胖的跟弥勒佛一样,此番奔逃赶上他一年的运动。 “王上勿忧,鄂岱来了。” 平达力看见一个洪沙将领披着红甲,骑马持矛冲至身后紧跟的朱慈煊沐天波,顿时欣喜若狂。 “鄂岱,速速替本王挡住狡猾的明人。” 平达力一时停步,回望浑身浴血的明国太子。 鄂岱当然让他安心。 明国洪沙交战以来,后者连战连败,十万大军都曾溃败,如果不是明国皇帝的退兵敕令,阿瓦城早就被恭新文安迪文围住。 但一年来的战争,洪沙国亦然也有小规模的胜利。 育瓦迪千夫长鄂岱就是洪沙国最大胜战的将领,去岁单人出战杀伤了很多明国将士。 已然是洪沙国第一猛将。 明国太子区区半大小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平达力的安然不过几息,他双眼清晰看见明国太子仅仅一个侧身避开鄂岱马匹的冲锋,然后探手握住其的长矛,手臂一摆便将鄂岱拽下马去,长刀挥过鄂岱的脖颈。 把武力值75的洪沙将领补刀后,朱慈煊再次追向又唤来一批兵马的平达力。 阿达蕴不是说琉璃宫禁卫军都在宫外饮宴吗? “象兵!象兵!救我。” 平达力高呼,顾不得典礼上的大象不是专门作战的象兵。 驭象人见国王危险,只得硬着头皮驱赶披挂着法轮莲毯子的大象。 大象的视力可不好,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中横扫践踏了不少洪沙兵,引得战场愈发混乱。 朱慈煊对着如小山般压来的巨兽,皮肤粗糙且褶皱纵横,如披着天然铠甲,朱慈煊掂了掂手中的长矛,瞄准躲在大象背后的平达力,用力一甩。 在洪沙人和沐天波等人惊骇的注视下,长矛如一道白虹激射进大象的眼中。 矛尖插入巨兽尺许,长矛尾部晃动间带出鲜红。 大象顿时痛呜长鸣,吼声震耳欲聋,前蹄猛抬,长鼻狂甩,将背上的驭象人甩至地上。 瞳孔淌血的大象痛苦嚎叫着,疯狂扭动如山身躯,转头冲向身旁的同伴,引着其余三头巨兽也慌了神,没了方向奔袭至其他地方。 而长矛入脑的大象,鲜血如泉涌出,挣扎的踏动几步后,彻底失去生命,山崩般垂倒在地,扬起大片尘土。 眼见如此神威,明国禁军纷纷欢呼喝彩,洪沙兵们也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 不知是哪个洪沙贵族喊了一声:“奥朗则布!世界的征服者!” 这句话仿佛开关,顿时让眼中全是恐惧的洪沙人纷纷丢下兵器,跪倒在地,俯身投降。 朱慈煊上前拔出大象脑门上的长矛,在混乱的人群中四处搜寻平达力的身影。 穿着笼基,伪装成洪沙人的邓凯提着一个脑袋一瘸一拐的走到朱慈煊跟前。 目光中带着几分惧意和敬意的拨开首级额前的碎发。 “殿下,洪沙王平达力刚才召集洪沙人,臣趁其慌乱,摸到他背后将其斩首。” 朱慈煊低头看向平达力圆润沾血的脸:“此战当属邓卿为首功。” 吕布附体竟然不能亲手弑父。 失败。 妄为人子! 此时,魏豹和潘璜也领兵缴除洪沙兵的武器。 已察觉阿达蕴和莽白异常的朱慈煊立即安排:“潘璜,让那些投降的洪沙人都大声喊话,喊东吁侯联同王宫别岱蕴弑兄谋反。” “押着些贵族们,让他们从琉璃宫内喊到阿瓦城的街道上。” “喊明国太子对莽白篡逆行事有悖佛教,我明国太子与洪沙国互为友邦,当替东吁国镇压叛逆。” 几人之前便有此安排,潘璜立即领命去办。 邓凯开口:“殿下,我听潘员外郎说洪沙人说明军已经打到阿瓦城下,可是王升领着锦衣卫提前赶至城下。” 他们之前的安排就是他们领大队人马在城中生乱,王升带着行在老老少少的锦衣卫和朝廷官员伪装成李白二藩的军队,假装明国军队已经打到阿瓦城。 莽白想他们为王先驱,里应外合,朱慈煊亦然计中有计。 沐天波重新将流星锤收入袖中,笑着道:“邓指挥使,是晋王的军队已经抵至阿瓦城十五里外,估摸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阿瓦城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殿下,我们是不是先去与晋王汇合,再攻下阿瓦城。” 朱慈煊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多出乌云的天空,暮色里一轮诡异的红月垂挂在云端,鲜红犹如琉璃宫中此时流淌的血溪。 【大丈夫,你弑杀义父东吁王平达力,武力值达到100.】 “老国公觉得以孤的武力,尚惧城中万余的洪沙兵吗?” 朱慈煊已经摸到了系统的调子。 历史模拟器游戏和现实存在差距,些许几个字可能产生bug级的效果。 平达力是他的义父,莽白身为平达力的弟弟,自然是他的义叔父。 叔父也是父。 再不济也是半个父亲。 半个叔父当半个吕布。 一个吕布是张飞关羽刘备之和。 半个吕布至少也有关张万人敌之勇。 本想说千金之体不坐垂堂的沐天波瞥见几步外的巨兽尸体,把多余的话吞入腹中。 就太子殿下这般神勇,比晋王还盛几分。 晋王要是领几百兵破万人下敌城,没人会有犹豫和担忧。 更何况,洪沙人确实不太经打。 老朱家有这么猛的血统吗? 除了率军出征被俘虏留学的英宗皇帝,和上阵杀敌只杀了一个人的武宗皇帝,也没听说老朱家有武将血统啊。 二祖也只是擅长统军领兵。 还是数月前太子发疯失魂,得了神力。 沐天波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去感染风寒失个魂。 思量间已是慢了朱慈煊几人的脚步。 (本章完) 第12章 莫卧儿来了个三皇之战? 第12章 莫卧儿来了个三皇之战? 出了琉璃宫,朱慈煊才发觉阿瓦城现在乱成一团,和平安县城一样。 因为明军已至的消息传开,不少王公贵族恐慌的收拾财货仓皇逃出城。 而魏豹和阿达蕴等人四处放火,郑延平领十万大军勤王救驾的流言散播,更是让误以为明国军队打到城内的洪沙人彻底炸开了锅。 等到琉璃宫变乱,不少人想来勤王救驾,待听到国王已经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又一时迷茫无主。 本接到鲁道的诏令,想去寻东吁侯莽白的军队。 结果琉璃宫又有消息传出,莽白弑兄夺位,明国太子要带着明军替义父报仇。 说什么洪沙国只有一个王,那就是平达力的子嗣。 不是,我们洪沙国自己的王我们还不清楚吗? 就算不是年幼的平达力儿子,王位也该是早先的王储内谬耶觉,此外还有他隆王三子卑谬侯,怎么也轮不到国王幼弟东吁侯明耶觉廷。 本就对莽白军队出现在阿瓦城有所怀疑的洪沙人也一时踯躅。 消息满天飞,还有说什么单挑大象的天竺奥朗则布来了,是他杀了国王。 奥朗则布? 他一个莫卧儿的皇帝跑来我们洪沙瓦底干嘛? 和明国皇帝代清皇帝来个三皇之战吗。 我们中间还隔着阿拉干山和阿拉干国呢! 甚至有部分阿赫木旦早就不满贵族们屯粮,借着混乱攻打大户抢夺大米。 不少领兵的洪沙将领听到消息,纷纷抛下鲁道琉璃宫,回身保护自己的府邸。 明国军队和洪沙军队,洪沙兵和洪沙兵,阿赫木旦和贵族护卫。 红月之下,阿瓦城中的血色愈发浓郁。 匆匆跑出琉璃宫的别岱蕴焦急的寻到一时失措的莽白:“侯王,赶紧带着你的军队撤退吧。” “到北边汇合你的五万大军,然后直接去下洪沙瓦底。” 莽白因城外明军突至而心神摇动,猛地摇头:“不能动,北边的军队一撤,上洪沙瓦底就会全部沦入明国手中。” 别岱蕴急的跺脚:“便是你不走,阿瓦城和上洪沙就不会沦陷吗?” “明国的军队出现在南方十五里处,就算不是那什子郑延平来了,也必是扼守要道的卑谬侯的军队已经被恭新文击溃。” “你北边的军队再不撤走,到时就陷入明国两面包夹,想撤都不能撤了。” “你的五万大军若也没了,我们洪沙国就真的无兵无将,通盘亡国了。” 别岱蕴还有话未说透,阿瓦城地处东吁军和卑谬军中间,上洪沙运粮要道,无论是莽白还是他三哥卑谬侯莽温得了阿瓦,都是将另一方堵死退路。 而明国一旦得了阿瓦城,国王身死,东吁卑谬双方都有大军和继承权,肯定不会齐心攻复王都,而是趁着粮草未断回到自己的邑地。 明国太子正是抓准了洪沙国内部矛盾,行此险计。 只要明国得了阿瓦城,洪沙国再多的军队只要不能半天攻下王都,明军都能围城打援。 已经醒悟过来自己中了明国太子奸计的莽白脸色苍白,浑身发冷,伸手握住别岱蕴的手。 “城中尚有军队,合我的三千人马,足有万余之多,足够镇压城中数百明军,平定骚乱。” 别岱蕴喘着粗气,拉扯莽白的布甲:“侯王,我亲眼看见明国太子如神魔般手刃白象,冲阵如入无人之地,我们洪沙国第一猛将千夫长鄂岱都不是他一合之敌。” “莫说城中一万兵马值此乱局,侯王你能调动多少,就算都能指挥得当,挡得住明国太子吗!” 莽白呼吸也开始急促,一切都在计划中。 除了朱慈煊的勇猛。 不该是明国禁军和国王亲卫两败俱伤,他以勤王之名入城轻松掌握阿瓦,入主琉璃宫吗。 明国太子神勇如此,为何去岁安迪文(白文选)一度兵临阿瓦城三十里外,他不突出重围。 他想要阿瓦城和上洪沙瓦底?! 莽白懊悔自己给了朱慈煊机会,目光中带着哀求看向别岱蕴。 “城中还有葡萄牙雇佣兵,枪炮之下,个人勇力再是强大,中了铅丸铁弹也会死的。” 别岱蕴厉声道:“侯王你清醒点,我们都不甘让明国太子奸计得逞,可现在入夜,如何动员那些葡萄牙人,枪炮都在城楼上防范,如何能调转到街道上对付明国军队。” “就算你杀了明国太子又有什么用,一两日无法平定阿瓦城内骚乱,还有明国皇帝和芒市土司,再过几个时辰,恭新文就打到阿瓦城了,你能挡得住明国的大军吗?” 莽白面庞愈发失色,咬紧牙关:“阿达蕴呢,让他去把明国皇帝抓来。” “该死,明国皇帝不知被他安置到哪个村落寺庙?” 摸着左手上王兄赐予他的指环,莽白郁郁说道:“我该听从王兄和法师的教诲,不要让恶人挑拨兄弟关系。” 面对莽白沮丧自责,别岱蕴一时无语,甩开莽白握住的手,勃然道:“侯王,国王无能,连统管的阿赫木旦都不能管好,就算你不行事,内外交困,明国不退兵,阿赫木旦们也会另寻王公反叛的。” “彼时内忧外患,只有你平靖安定王都的扰乱,才能举国齐心对付明国。” 就在莽白挣扎之际,击溃两股洪沙勤王军的朱慈煊已经寻到这边来。 “莽白!” 听着呼声,莽白回首望见明国太子领着上百明兵,踏着血色正向他袭来。 “朱慈煊!” 莽白牙关紧咬蹦出明国太子的名字,双目欲裂,身上的神魔纹身都抖动着。 看着身处近千人军队保护的莽白,朱慈煊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从身边亲兵拿过一张弓,拉开弓,满弓如同天上红月,瞄准百步外的莽白。 不出他的预料。 【大丈夫,你弑杀义叔父东吁侯莽白,有大丈夫之力。】 利矢随弦音而飞。 穿过喧嚣杂乱的战场,流星飞逝,抵至莽白身前。 别岱蕴及时拉住莽白往旁边避让,却仍有血溅开。 箭矢穿透别岱蕴的左膀,擦着莽白的右耳射中两人身后的小兵。 别岱蕴也顾不及伤势,和莽白亲信强拉着东吁侯躲入军队更后方。 在明国士兵高呼的殿下神射声中,朱慈煊搭箭弯弓,对着义叔父的方向,利矢如流星雨般频频坠入洪沙军中。 主将受伤,不知逃到何处,无人发号施令,莽白匆促间聚积的千余兵马只得跟着主将亲卫后撤的脚步,一窝蜂的往后逃离。 沐天波魏豹领着明军向前一压,红月下浴血的明国将士犹如地狱中杀出的恶鬼。 让本已经乱作一团的洪沙军轰然一声,勉强还能维持的阵列彻底溃散,四散逃入周围的小巷房屋。 全线失控,阿瓦城中唯一还算成建制的军队在明军的驱赶中,带着莽白金轮旗帜遁逃出北门。 追赶两里地的明军将士都大声喘气,本以为以死博命,十死无生的战斗竟然如此轻松。 上到黔国公,下到每一个禁卫军士兵,面上尽都带着笑,一年来为人鱼肉的压抑顿时释放,纷纷放声嘶喊宣泄长久来的沉闷憋屈。 知兵事的邓凯左足有伤,脚步稍慢,匆匆赶至朱慈煊身边:“殿下,一切都还没结束。” “莽白城外尚有两千兵,应立即封上城门,至城楼御敌。” 朱慈煊点头,让沐天波带人堵死城门,魏豹领着半数明兵重回阿瓦城的鲁道琉璃宫,尽量击溃重新组织的洪沙军队。 他自带着邓凯上城楼。 大典盛宴时城上的洪沙守军本就不多,仓促登楼的寥寥数十守军也被邓凯领兵轻松镇压。 “别杀我,我也是明国人,我还参加过你们太子的受洗仪式呢!” 朱慈煊听着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话,心中生奇,循声才发现是一伙葡萄牙人。 “你还会汉话。” 褐发肤深的葡萄牙明人瞧见衣着华贵的朱慈煊,连爬带滚到朱慈煊脚下:“大人,我也是明国人,我在澳门待过五年。” “我叫米德里加丹,还有个明国名字叫米丹,我见过你们的广省总督和王相,传教士瞿安德给你们的皇后太子洗礼时,我就在旁边。” 朱慈煊笑道:“哦,你还见过我的洗礼。” 米丹一时愣住,刚才他和同僚喝酒还感慨昔年强大的明国皇帝威风凛凛,领土万里,军队百万,结果却成为阶下囚,连儿子都要过继给洪沙国。 想不到席中调侃的人物马上就出现眼前。 “太子殿下,我们都是被洪沙国蒙骗,才来当雇佣兵的,万万不敢和明国作对,连一个明国人都没伤害过。” 朱慈煊笑了一声:“阿瓦城中有多少你们这样的雇佣兵,洪沙国给你们的薪酬是多少?” 米丹又是一愣,碧绿的眼珠稍稍转动,把酬劳抬高一倍。 “我们葡萄牙人就有两百,加上希腊法国等,有二百五十人,洪沙王每年给我们每人每年二十磅白银。” “殿下只需五磅钱,我能把城中的欧洲商人传教士都叫来,足有三百多人。” 朱慈煊微微颔首,刀指火光映天的阿瓦城:“无所谓,孤也没钱给你们,可阿瓦城有洪沙国上百年的积蓄,你让那些雇佣兵都到城楼上,用火铳土炮往城外打,别管有没有人,打光弹药,守到天亮,孤就允许你们抢掠一天阿瓦城。”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一定为太子殿下清洗这群异教徒。” 米丹闻言狂喜,做着不伦不类的明国作揖,转身告诉自己同伴这个好消息。 一伙欧洲的雇佣兵顿时爆发呼声,高喊天主万岁,扭身操控起来燧发枪和火炮。 顿时枪炮声轰鸣不绝,如同刚刚过去的夏日暴雨落在屋顶,密集的枪炮弹丸犹如一道无形的墙,压向城外的洪沙军队。 闻着硝烟味,朱慈煊立在城墙上,看着城外集结的莽白军队在火炮的威慑下转首回退两里地外。 莽白私下聚集的三千兵马没带任何攻城器械,只得望城兴叹,一刻钟的功夫,便随着金轮旗帜调头到金沙江乘船向北。 朱慈煊抬头仰望天空上已被乌云遮住,只露出一角的红月。 秦时明月汉时关。 阿瓦城只是一切的起点。 (本章完) 第13章 这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第13章 这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阿达蕴,你竟然还在城中?” 朱慈煊看着被魏豹抓住的阿达蕴,十分诧异。 就算昨晚城中混乱,消息不通,这会儿太阳都悬空快两个时辰了,朱慈煊还特意打开两个城门方便阿瓦城的王公贵族们逃跑,以减轻己方平服阿瓦城的压力。 明国人和欧洲人四处杀人放火劫掠,加上国王遇难侯王逃走,已被一夜枪炮声击溃心防的洪沙人,不少没等天亮就翻墙出奔了。 阿达蕴作为大明洪沙两国的元凶首恶,居然没有趁机逃走。 魏豹耻笑道:“殿下,臣抓住他时,他还在洪沙国一个尚书家里搬运财宝。” 阿达蕴神情讪讪:“太子殿下,我这不是遵照你之前的安排嘛。” 朱慈煊摇头一时无语,竟然和大明亡国时那些要钱不要命的王公大臣们一个样子。 “莽白弑兄夺位,违背佛教教诲,我早就看出其人难成大事,必是太子殿下这般神勇无双,方能平定东吁侯叛乱,以正天道伦理。” “太子殿下,我可从一开始就支持你的,不管是诱导莽白还是带兵入明国行在,就连鲁道我也一直替殿下看守着,殿下,会宽恕我昨夜没找到明国军队的罪过吧。” 你那是替我看守? 洪沙国八位蕴道蕴纪半数都在琉璃宫,结果昨夜镇压明军的诏书可没少从鲁道发出。 朱慈煊展眉笑道:“此番我大明能收复阿瓦宣慰司,阿达蕴当计首功,昨夜小过何足挂齿。” 阿达蕴满脸茫然的看着明国太子扶起自己。 “昨日的革命之夜虽然漫长,但其荣光却是真正的永垂不朽。” “这份荣光,这份荣耀我不会独享。” 朱慈煊握着阿达蕴颤抖的双手。 “东吁国攻克阿瓦城不过百年,立都阿瓦也才区区二三十载。” “而我大明的阿瓦宣慰司足有百二十年。” “昔日联络大明和洪沙瓦底的阿达蕴一职才是真正的煊赫,鲁道的蕴道蕴纪算什么,是和别岱蕴一样,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明白明国太子话中之意,阿达蕴浑身彻底颤抖起来,只恨自己没有王室血统,不太可能当洪沙王。 可惜平达力的儿子和前王储都在琉璃宫被明国俘虏,两个弟弟都逃出生天。 “臣阿达蕴,吴奈昂,从今以后必像僧徒敬从佛陀一样听令太子殿下,便是让臣跳入金沙江,臣若有半分犹豫,定让我重病缠身,让我全家受穷挨饿。” 砰! 轰! 一声巨响打断朱慈煊要安抚的话,随之而来的地动更是让人站不住。 轰乱稍定,朱慈煊出门看见城中忽地升起的小朵烟云。 沐天波和邓凯紧接着联袂而来。 邓凯开口:“殿下,城中部分的洪沙兵殊死顽抗,引爆了火药铳炮库房自焚了。” 受到惊吓的阿达蕴顿时愣在原地。 安排好人员救火,朱慈煊看向出城迎接李定国白文选军队的沐天波。 沐天波斟酌言语:“殿下,不是晋王和巩昌王的部队。” “是洪沙国的蒲甘侯,晋王将其全家放回,蒲甘侯的车马行至阿瓦城外,村落驻守的洪沙军队以为是晋王他们打来了,所以误传了讯息。” 沐天波说着自己都笑出来声:“昨夜的混乱纯是一场误解。” 如果不是蒲甘侯车马被阿瓦城误认为成李白二王,引起巨大骚乱,他们都不定能轻松驱逐莽白的三千军队。 朱慈煊也跟着笑道:“看来,天命真的在我。” …… “大明天命已尽!” 洪沙瓦底蒲甘郡,靠着印度洋的阿拉干山脉,某处不知名高峰。 南明最后的柱石,大明晋王李定国望着山那头的一线蔚蓝,心中生出百般情绪。 “我十岁从义父起兵,转战千里,归顺陛下抗清复明,从粤省到洪沙,从东海到西海,又是万里征程。” 李定国脑海中晃过陕省老家的穷困,从豫省到湖广渐渐起势,蜀地的繁华,云贵桂粤征讨东虏,两蹶名王的辉耀,独揽大权的昂然。 如今却似鼠辈逃离中土,离家乡数千里,吴三桂扼守边境八关,回家回国已是难望。 望着西海海岸的黑线,李定国再也难以自己,虎目淌出泪珠。 “已至天涯海角,大明国祚安在?!” 一想到天子尚还是洪沙人的阶下囚,传信求助的太子也难救出。 在大西军眼中泰山般稳固的李定国难掩泣音。 “我负殿下,负陛下,该如何面对大明天下,华夏万世!” 本是追击小股洪沙兵,勘察地势的白文选看着李定国这番模样,嘴唇翕动,言语说不出口。 视线转到西海。 这是白文选第一次看见大海,却想不到是这般落泊境地。 如今内地被清寇占据,大明最后的兵马已经流落至天涯海角。 此时此景,还能说些什么呢? 什么宽慰的话语都是堵心之言。 半响,李定国麾下的总兵吴三省开口:“晋王,我们虽然没成功救出陛下和太子,但到底是换来了太后皇后和小皇子。” “大明皇统可续,晋王你举起旗帜,兄弟们就算在中土之外,也不惧与东虏们再战个三百回合。” “就算在这南蛮山林,吃西北风,兄弟们也能再打个二十年,誓死不会投降清寇。” 白文选收拾情绪,勉力道:“延平郡王去岁不是还一度兵临南都,我们从暹罗,借道安南去寻延平郡王便是。” 李定国猛然回首,虎目通红:“我焉能弃天子太子!” 白文选沉默少顷:“此番不似去岁我们能兵临阿瓦城不远处,今年洪沙人坚壁清野,修筑防事,我们一时难以攻克,阿瓦城又是座巨城,而我们兵马皆是中土人,不服水土,军中已有疫病。” “若想勤王,非要暹罗出兵不可,且以他们为主。” “听说岷王世子在暹罗,暹罗与洪沙国又有世仇,我们可以向他们借兵,但筹集粮草大军出动非要数月之久,彼刻怕就是时机过去,天气又热起来,瘴气重新升起来。” “贺九仪传来木邦的消息,吴三桂已经在腾越八关重新纠集军队,想要攻入三宣六慰,眼下我们只能退兵,等向六慰土司和暹罗国借到兵,明年春夏交际时再来救驾。” 洪沙军队虽不堪一击,但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始终能阻止他们进军。 然而东虏人若来,明国唯一的军队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甚至彼时必有不少熟悉他们的滇省同僚。 听到吴三桂的消息,李定国沉默许久。 “王启隆说太子认贼为父,想与虎为谋,图谋阿瓦城,我们若退兵,太子焉能幸存?” “以进为退,转攻为守。”白文选咬牙道。 “太子事若成,我们攻近阿瓦城以作策应,不成,也以大军威胁,放言我们已得到皇子太后,皇统诏令皆在,迫使洪沙国不敢随意戕害天子和太子。” “然后退至木邦,防范吴三桂来犯。” “晋王,我们不是还假装退兵,私下派靳统武佯装洪沙人,领兵前去阿瓦救驾,事成否,我们已然尽力。” “太子真正考量的是将皇子皇后送来,让我们安心。” 李定国怏怏无言。 他和白文选都明白太子此番谋划,有死无生。 如果让他和白文选领几百精锐倒是有三四成机会。 可太子长于深宫,黔国公一个只会流星锤的勋贵,邓凯魏豹等人也就是空有武力的莽夫。 唯一知军事的王启隆还被他们派回来送皇后。 一念太子如此莽举都因他的勤王无能,李定国难以控制的咳嗽。 洪沙瓦底的湿热一直侵害着他这个陕北汉子。 唾沫泛着血丝。 就在李定国彻底扛不住时。 王启隆忽然骑马来报。 “晋王,巩昌王,好消息。” “太子神勇,已克阿瓦城,诛杀洪沙王,逼退东吁侯,就连一直跟着我们的卑谬侯军队也已经撤兵南下。” 闻言的李白几人皆是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等听到王启隆详尽的述说太子阵斩大象,逼死洪沙王,逼退东吁侯,平定阿瓦城。 几人更加迷茫。 你说的是那个仁柔无能的永历帝儿子,身体孱弱,刚发热失魂的太子殿下。 确定不是逼死孔有德,阵斩尼堪,两蹶名王镇天下的晋王。 刚刚还说朱慈煊不可成事的白文选脸色几度变化,只能蹦出一个字。 “啊?!” 李定国亦是茫然错愕,百般思绪杂成一团。 悄悄将已到嘴边的淤血重新咽下去。 (本章完) 第14章 耶哥也是明国人,理塘王也是王 第14章 耶哥也是明国人,理塘王也是王 “你们说阿瓦城西边还有个天主村?” 朱慈煊有些疑惑的问到潘璜,和刚从下洪沙勃固郡探寻欧陆情报的陈安德。 陈安德面容清癯,颔下三寸短须,能出使欧洲的明国使臣,长得自然不差。 一回来便升官到礼部尚书的陈安德肃容而立。 “回禀殿下,臣在勃固郡曾听说,昔年洪沙国莽应里穷兵极武,空竭百姓,疲敝万民,以致东吁国一时亡国。” “值此时机,洪沙国的藩属阿拉干国派遣军队入侵沙帘郡,而其军中有数百欧洲雇佣兵。” “其中有一葡萄牙人勃利多赶走阿拉干国的官员,称王割据,并向葡萄牙的地方总督联系称臣,得到葡萄牙国的支持,一度拥有近千欧印军队。” “平达力的叔父阿那毕隆亲率十万大军攻克沙帘郡,俘虏不少欧洲人,后其被子弑杀,平达力父亲他隆王迁都阿瓦,便将那些俘虏带到了阿瓦城,料今也不过二十五载。” 怪不得陈安德说洪沙瓦底没啥路子去往欧洲。 朱慈煊心中有所猜度。 料想他隆王迁都,为了防范下洪沙的孟族和葡萄牙荷兰人勾结,才将那些信奉他兄长的教徒,不含欧洲人还是洪沙人都聚集一起,放在眼皮底下监控。 嗯,朱慈煊虽然还没抽过洪天王的天命。 但不妨碍他提前认弥赛亚为兄长。 老马都早是中土人了。 耶哥也早是明国人。 等什么时候抽到洪天王的辩经技能,就能向传教士和雇佣兵宣读自己对欧洲拥有的强宣称。 落到眼前。 陈安德瞥了一眼过分年轻的下属潘璜:“潘员外郎之前和葡萄牙妇人学外语时,得知那个天主村就在西边二十里处,替国王种耕土地。” 潘璜揉了揉鼻子,他学外语可是太子特令的。 “太子殿下,之前那个米丹说了大话,城中基本没啥传教士,除了雇佣兵和寥寥荷兰商人外,就都是那个天主村人。” 我说呢? 洪沙国又不是大贸易时代的必要通道,甚至算是偏离天竺、麻六甲、暹罗的主要航道,那些传教士不去中土传教,跑到这犄角旮旯,佛教地盘来传播信仰。 “陈卿,能拉拢那些天主村人吗?” 潘璜先道:“殿下,天主村人都是洪沙王室奴仆,只需给予他们土地和自由,允许那些葡萄牙天竺俘虏回归故国,必会为我们力死而战。” 陈安德则目光闪烁:“殿下,是想学昔日粤省,粤国公向澳门葡萄牙人借兵吗?” 瞿式耜殉国后,被加封粤国公。 曾以朱慈煊和皇后两位太后加入天主教,得到澳门三百援兵。 “没错。” “殿下,你须知欧洲列国都是以公司为名,占据天下各地,索取朝贡,重商轻义,臣求援欧陆各国,唯有葡萄牙国王口头应承。” “烈皇帝在时,彼辈便三番五次要求白银,桂林城破,粤国公招募的雇佣兵便逃窜回澳。” “那个勃利多不也驱逐自己故主,割据自立。” 朱慈煊开口:“陈卿是劝孤不要招募这些异邦人?” 陈安德摇头道:“臣是告诉殿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殿下和彼辈共信一教,也不可重用。” 陈安德讲了下欧陆此时耶哥现在麾下三教,不说势同水火,也是互不顺眼。 “太子殿下眼下和昔年粤国公一样,有权无兵,外有军藩,若护卫天子中枢,迫切需要这些雇佣军队以作遮护。” “臣出使五万里为陛下求援,亦愿意为殿下征募义军。” 朱慈煊再让潘璜前去安抚城中的雇佣兵,并协助明国禁军弹压洪沙人的反抗。 阿瓦城中的王公贵族大部分都逃走。 只有孟族和掸族的首领,和寥寥洪沙族贵族选择投降朱慈煊。 洪沙国王都阿瓦城繁华二十年,眼下仅仅留下数千人。 但周围可不缺洪沙族人,不少在逃离王公的召集下,自发勤王。 等两人走后。 朱慈煊看向自己的系统面板。 【你的锦衣卫指挥使邓凯斩首洪沙王,你仗着大丈夫天命和欧洲雇佣兵驱逐莽白军队。】 【阿瓦城周围的洪沙人发起反抗,你发放赏赐,麾下的禁卫军和雇佣兵战力非常,轻松镇压。】 【东吁侯和卑谬侯撤兵下洪沙瓦底,你收复阿瓦宣慰司,得到洪沙国王都。】 【你得到阿瓦城和五千人口,天命值增加10。】 【你得到洪沙国贵族们的财货,国库入银230k,天命值增加230.】 朱慈煊直呼侥幸。 幸好系统算他是伪监国,没把永历帝的沉疴宿疾算到他头上。 不然光是给付明国几年都没给军队发放的饷银,国库都要少个四分之一。 明日校场发饷的事,他可干不出。 永历帝之所以一直是个傀儡,监国称帝以来,被各方权臣军藩挟持来拉扯去,就是他无兵无饷。 但征募本土军队,安抚流亡的大西军,也少不了销。 国家政权始终和经济钱财绑定在一起。 朱慈煊按着发胀的太阳穴。 眼下根本没有的理政后勤文臣,事无巨细,都要他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来操心。 晃晃头,点开个人属性面板。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伪监国) 年龄:17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国库:230k(粮秣财货,每k代表一千两白银) 人力:1.5k(每k代表一点天命值,殖民地人口算0.1k,朝贡藩属人口算0.01k) 正统:-100 疆域:阿瓦城 天命值:291/491(491)(当人力国库名臣损失需补充) 统率:42武力:30智力:65政治:35 天命:君子协定,儿皇帝,命中犯火,大丈夫】 统率和武力都涨了两点。 只要再有三十场阿瓦夜袭的战斗,他就能进化成李世民了。 很是满意此番收获的朱慈煊直接来了个二连抽。 五色炫光闪烁。 剪影不断变化,定格在朱慈煊记忆深处的场景。 一群衣衫褴褛的大明百姓摇身晃脑唱着民谣。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 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 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迎闯王(明末闯王):当你许诺不纳粮,你会获得百姓们的支持。】 我靠! 系统你太抽象。 我一个大明监国太子,烈皇帝的堂侄。 用逼死崇祯的李闯天命,也太地狱了吧。 似乎感受到京师树上叔父幽怨的目光,朱慈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剪影不随朱慈煊触动而停。 “又是民谣?” 画面飞快跳动到一个骑马唱跳的人影身上。 “我想抽却不能抽你!”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纯真(理塘王):你的眼神十分纯真。】 朱慈煊连靠三声。 历史模拟器游戏里的君主天命除了开发者自己设定的外,还有不少玩家自己添加的。 他第一个君子协定的天命,多半五学家填进去的。 但朱慈煊万万没想到除了梗小鬼,还有乐子人。 理塘王算个鸡毛君主啊。 …… “这jer就是琉璃宫啊!” 永历帝朱由榔踏进大殿,看见太子怒视自己。 逆子又犯病了。 朕这几天除了私下联络旧臣想夺回皇权,可一直老老实实。 总不可能是因为我说川语,有失礼仪,就生气了吧。 (本章完) 第15章 李定国是曹操? 第15章 李定国是曹操? “父皇是想入住琉璃宫了吗?” 永历帝的四川方言让朱慈煊想起理塘在蜀地,没好气的望向朱由榔。 没发怒说藏话都算好的了。 他收复阿瓦城后,便让邓凯将大明行在迁入城中。 几位贵妃十分高兴的在琉璃宫安住下来。 永历帝就揣着小心思一直待在鲁道府衙。 然而实际上鲁道除了阿达蕴和沐天波,基本没啥明国大臣。 几日来中府副都督王升带着大明朝堂的文武大臣家丁奴仆,穿戴明国甲胄,仿照董卓旧事,昼进夜出,假装李白二王军队大张旗鼓的进城安扎。 就连健妇都派出去,别说大臣了。 朱由榔看着逆子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神情讪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行在的群臣都说太子文武双全,此番夜下阿瓦有二祖风范,实乃我大明中兴之主。” “然而杨生芳任国玺却说太子此番割地称儿有辱天朝威严,还言要重罚太子。” “《国初事迹》尚言太祖闻察含帖木儿南下,遣使通好,一时想要虚与委蛇。” “太子结盟有唐太宗渭水之盟后,奇兵灭突厥姿态。” “吾儿天日之表,朕如何不能做个仗儿子才智取天下的唐高祖?此番挑拨父子亲情,朕自是严词呵斥。” 对永历帝低下的离间计,朱慈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粗糙至极。 我还李世民? 不知道是谁听到不管皇帝,要送出太后皇后皇子,以保续皇统,大骂我和沐天波等人无父无君。 因为天祖父命中犯火加上故意分散朝廷大臣家眷,烧毁行在竹城时。 不知又是谁怒骂我杨广刘劭,谋害亲父。 陈安德回来擢升对外的礼部尚书,原礼部尚书任国玺已经改迁主管人事的吏部尚书。 显然任国玺不想让天子插手官员安置,以防大明内斗传统重现。 一堆事等着朱慈煊去处理,他也不想和永历帝啰嗦。 “父皇,你若无事,就去琉璃宫后宫吧,诸位贵妃还等着你呢。” “朝堂之事自有我与老国公处置,父皇流播年余,还是把脚上的伤养好再说吧。” 被噎堵的朱由榔一时讪笑,只得开口。 “太子你毕竟年幼,不识朝野的宦海风波,朕虽然是个谋发于太宗的唐高祖,但到底做了十四年的皇帝,好叫有些事告于太子。” 朱慈煊随意拱手:“父皇有何教诲。” 朱由榔扫了一圈大殿中的侍卫,努嘴示意遣退左右。 朱慈煊愈发不耐烦,挥手清空大殿的禁卫军和锦衣卫。 朱由榔等殿中彻底一空后,沉声说道。 “太子可记得马吉祥戮首前说的话。” 朱慈煊回想一番,奸臣将死时的呵骂污蔑之言,他没有太放在心上。 朱由榔急切道:“太子曾言粤国公。” “那你知道自我监国登基十四年以来,又有几人是粤国公和文铁庵。” 文安之,号铁庵,大明最后一位宰相,朱慈煊曾经的太子太保,兼吏兵二部尚书,总督川湖军务。 镇守川东,替已经病逝的忠贞营督师堵胤锡联络夔东十三家。 已经有消息传来。 去岁,为了策应滇省行在移跸川湖,文安之联络十三家想要攻复重庆,分散清寇主力,惨遭二谭叛变失败,听到天子弃国,已经郁郁而终。 眼下诸事繁杂,还来不及为其赐谥追封。 朱慈煊因为得到阿瓦城可望洪沙瓦底为反攻根基的欣喜顿时消散。 大明故土,还不知有多少忠贞志士如此郁愤倒在汉室复国的前路上。 再过两载,时值壮年的李定国郑延平都要怅然而亡外乡。 时不我待。 时不我待。 “父皇,你到底要说什么!” 朱由榔咬着嘴唇:“我残明以来,粤国公终是少数,岭南三忠虽众,但朝廷上多是马士英丁魁楚等擅权之流。” “彼时我也仅仅弱冠有余,被权臣蒙蔽,遭藩镇所困。” “朝野各省大臣都有私心,想要挟天子自重。” “湖广的何腾蛟以军藩自持,让隆武帝身亡东虏,粤东反正的李成栋和桂藩争权夺利,以至楚吴党争。” “弘光隆武,鲁王监国,甲申国变十六年来,各方军臣都孩视我们朱明皇室,自以升官加爵的拥戴之功。” “便是你父皇我碌碌无能,使天下趋于如此境地,何尝不是烈皇帝所说,皆是诸臣所误。” 三千年太远,三十年太近。 华夏自秦漫漫两千年,史书详细,历史教训太多了。 崇祯殉国,东虏南下。 南宋东晋典故在书中记着。 清军入关后,南方诸省各地都以为无非是靖康之耻,北地沦陷,划江而治,乃至南都中兴,复太祖旧事。 即至南都沉沦,闽赣两省失陷,粤东桂西沦丧。 各地的官绅才发现当下不是南宋的开端,而是南宋的结尾。 虽少不了争权夺利的误国之徒。 但如朱由榔话中拥兵自重的何腾蛟,一心想他死社稷的瞿式耜,等人,也不少排斥异己,党争揽权。 何故! 都是饱读诗书的举人进士。 谁都觉得自己是岳飞于谦,不合自己的他人是秦桧万俟卨。 朱慈煊长叹一声:“父皇,你想说的是谁?” 好不容易和逆子推心置腹的朱由榔肃容道: “太子你虽有些悖逆,但终究是朕的儿子,大明有望复兴的储君,朕不怕与你说这些。” “沐天波说扫荡洪沙国残军晋巩二王后日就到了。” 朱慈煊微微颔首,王启隆已经带着小股骑兵来报。 此外还有桂省南宁回师勤王的贺九仪部。 “朕听任国玺说,太子你曾言李定国郑延平乃是本朝的韩世忠岳武穆。” “郑延平和唐藩亲近,隆武帝和小唐王重用他家,始终和我桂藩疏离。” “晋王李定国。” “李定国。” 朱由榔犹豫几息,狠心道。 “太子须小心他为曹操。” “巩昌王白文选可以重用,以为掣肘,莫使得晋藩一家独大,李定国最好让他领兵在外,远离朝堂。” 说着朱由榔叹了口气:“朕这一年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重用马宝白文选,封他们为郡王亲王。” 大明朝廷一安稳,内斗传统就开始。 朱慈煊被永历帝的言语惊得张目结舌。 你不愧是嘉靖玄孙,万历的亲孙子。 无能弃国,亡国亡天下了,都还不忘教儿子制衡之道。 朱由榔接着道:“李定国是逆贼张献忠的义子,昔年我用他以驱孙可望。” “逆贼孙可望叛国投清,他便排斥孙逆旧军,白文选等秦藩将士不得重用,蜀王刘文秀更是被他幽禁昆明,郁郁而终,死前大呼,董卓曹操,驱狼进虎。” “你说朕不去川湖,不守滇西。” “又岂知,去了川东,无了滇省,夔东十三家何尝不会挟持你我父子为汉少帝汉献帝。” “他们可是逼死烈皇帝的李逆旧将,那个郝摇旗在湖广总督何腾蛟麾下,更是曾劫掠行在拷饷,你险些与你长兄次兄一样流佚民间。” “你说朕负李定国滇西诸将,南幸洪沙,你又岂知这是马吉祥和李定国军师金维新一起敲定。” “李定国怕去川湖,就是彼处勋镇林立,不就是担心十三家和他并非同源,不听其节制。” 朱慈煊听罢,仰着身子躺在椅子上。 哪是大西军和大顺军不同源的缘故。 李定国在滇省大权独握,和孙国主在黔省一样。 孙可望刘文秀旧将白文选等人汇同袁宗第郝摇旗,保不定把李定国弄成孙国主。 “父皇你说曹操汉献帝,但不知东汉末年群雄并争,若无曹操,几人称帝称王!” “彼时桂藩未继承大位,靖江王、小唐王之流,不就难以数计。” “父皇你又为何不做个汉献帝,老老实实,让曹操平定天下,至少让百姓们少受些苦。” 这下换朱由榔瞠目结舌了,想不到逆子疯到这地步。 不想掌握皇权,还想放权给“曹操”。 还是认定了李定国是岳武穆?不会和孙逆一样专权夺位。 朱慈煊坐起身来,让人将永历帝送回后方寝宫。 朱由榔晕乎乎的将出门之际。 朱慈煊方才朗声开口。 “父皇说唐太宗,又岂闻唐太宗畏惧董卓曹操。” “李靖领兵遣将,能比韩白卫霍,远胜董曹,不也在唐太宗麾下老老实实。” “若在汉高祖,孝武光武朝中,董卓何不是大汉忠良,曹操何不是征西将军!” 等又恍然醒悟的永历帝走远。 朱慈煊叫来掌玺太监李崇贵:“晋王可有女儿?” 岳父也是父。 (本章完) 第16章 东亚传统,天无二日 第16章 东亚传统,天无二日 沙林郡,位处下洪沙上进上洪沙的中间要道。 大金沙江流淌而过,至下方的卑谬郡再分流数支,滋润下洪沙瓦底。 洪沙国卑谬侯莽温的五万大军正在沙林卑谬二郡交际之地。 一方面收拢从上洪沙逃离的军队和王公贵族。 另一方面,他的封邑卑谬郡挨着阿拉干国和孟族的勃固勃生,值此洪沙内乱,边境不明,若回守封邑,莽温的压力巨大。 此外,卑谬郡挨着的东吁郡山地起伏,对卑谬自上而下,亦难防守彼处的攻势。 莽温脖子上纹着莲,他成年时曾在茎物周回之皮嵌入十几枚空心金珠子,以示物大。 行走间,胯下金珠晃动着清脆声。 莽温来到躺在床上治病的别岱蕴身边。 塞雅医师已将其左臂箭伤缝合,正放置蛆虫啃噬伤口处的污肉。 莽温看着汗如雨下的别岱蕴: “别岱蕴,现在可是乱七八糟,王都逃来的王公贵族有的说莽白弑兄夺位,又有说明国太子弑杀我的王兄,你是琉璃宫和我王兄的重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岱蕴的脸色极度苍白,轻笑一声。 “侯王,不也有说那郑延平和暹罗从海上打来了呢,还有啥莫卧儿帝国从西边打来了吗?” “侯王,你在南边,不都知道这些不过妄言虚语。” “臣在琉璃宫中,最是清楚,王上不放粮,阿赫木旦们不满而噪变,明国太子趁机暴起夺取阿瓦王都。” 莽温面上犹疑:“那么多军队士兵,就算有些阿赫木旦叛乱,也不至于拿不下明国区区数百人。” 别岱蕴伸手示意医师将自己扶起来。 “侯王,那些贵族们有句话没有夸张,明国太子真的和奥朗则布一样神勇,甚至远胜过天竺皇帝。” “我们洪沙国第一勇士不是他一合之敌,驰骋山林的巨兽也被他轻松诛杀。” 见莽温还在琢磨。 别岱蕴开口道:“侯王,眼下国王遇难,王子王储皆被明国俘虏,我们洪沙国急需新君稳定人心,镇住下洪沙瓦底和野心勃勃的孟族。” 莽温吸了吸鼻子,揉着大物。 “有野心的何止孟族?” 东吁王朝短暂的一百年,麓川掸族土司一直不安分,孟族时常勾连荷兰葡萄牙乃至阿拉干国,而东吁国起家的东吁郡和卑谬郡,也不缺割据自立的侯王。 莽应里穷兵黩武,致使东吁国覆灭,洪沙分裂,他的兄弟良渊王统一上洪沙,而他的两个儿子则割据东吁郡和卑谬郡,甚至引狼入室勾结暹罗阿拉干。 到莽温莽白的叔父阿那毕隆才重新统一洪沙瓦底。 “臣明白,但我告诉各郡首领贵族们,眼下我们真的禁不起内乱了,现在不似五十多年前。” “除了我们东吁国自己的侯王,左右不过暹罗阿拉干国和葡萄牙人。” “但明国即便亡国亦然强盛至极,就连明国太子也是凶残狡诈,我们洪沙族的东吁国真的有亡国之危了。” “侯王你是东吁侯莽白的兄长,国王的三弟,当拥戴你为新王,立东吁侯为王储。” 莽温点头:“别岱蕴你应该有王兄的诏书吧。” 别岱蕴愣了一下,旋即颔首:“王上临死前传诏,摩恩达拘大法师见证,传位于三弟卑谬侯。” 说罢,让医师去找来一张白纸。 太阳挂在阿拉干山脊中间。 在大金沙江旁,召集脸色依然惶恐的王公贵族,莽温临时召开朝会。 别岱蕴强撑站在莽温身旁,尽量大声说道: “洪沙山川,历经劫难,但佛教仍存,灵秀仍在。” “先王龙御归天,西驾极乐,朝野哀恸,然国不可一日无主,政不能一刻有疏。” “我们当效良渊王受命于麓川,立良渊王的孙子,他隆王的儿子,平达力的兄弟。” 别岱蕴拉开一卷新的贝叶书,看向面上得意的莽温。 “立东吁侯莽白为洪沙瓦底,东吁国的新王。” “什么?”莽温大惊失色。 别岱蕴拿起贝叶书中夹杂的匕首,刺向茫然无措的莽温。 莽温仓促避开,扑倒在地。 然旁侧的沙帘总督亦骤然发难,拔出长刀,刺中莽温的腹部。 莽温心惊胆颤,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远离自己的大军,除了百余亲卫,其他人都是阿瓦城来的王公贵族。 “沙帘总督,你为何叛我!” “因为我将巴拉觉都的女儿许诺给他,答应他当你卑谬郡的总督繆温。” 等贵族们的家奴侍卫将莽温近卫拿下后,乔装的莽白从人群中走出来。 “我也答应失去土地的贵族们分封下洪沙瓦底,从孟族身上掠取损失。” 肠子都快流出来的莽温看向自己的幼弟。 “明耶觉廷,果然是你弑兄夺位吗?” 莽白沉默片刻:“三兄,到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 “周边三郡的总督繆萨繆温都归顺于我,就连你军中小半的将士也听从于我。” “不都是别岱蕴投靠你,你才这么轻松嘛,看来是你俩谋害了王兄。” 莽温摇头虚弱道。 “也罢,明耶觉廷,是你赢了,救我吧,你来当东吁王,就让我和我的妻儿在你手下持戒,出家为僧吧。” 别岱蕴扯住想上前止血的医师,转首向莽白说道。 “天上有两个太阳,地上有两个国王,那就会天下大乱。” 莽白这次沉默良久,直到月亮升起。 没有说什么话,转身领兵去平定卑谬军中的骚乱。 别岱蕴自是遣人束缚抬起莽温,走到河边,投进大金沙江中。 肠子露出的莽温早已没有力气挣扎。 看着黑漆漆翻涌的大金沙江水。 莽温用尽最后的气力,大声号喊。 “弑王者,明耶觉廷!” “弑兄者,东吁莽白!” …… “我们大明已经决定了,就由老侯爷你来当新的东吁王。” 朱慈煊在琉璃宫宣布道。 大殿中。 让阿瓦城误以为明国军队,以致城陷王死的蒲甘侯全家,听到阿瓦城陷想跑路下洪沙瓦底。 结果半路又被李定国麾下副将靳统武重新俘虏,押送至琉璃宫。 …… 不久听到卫士们吵嚷说如此下去就像天上有两个太阳,有两个国王,要麻烦了。加上奸臣们的挑唆,卑明将王兄等4人投入亲敦江中害死。——《琉璃宫史》 (本章完) 第17章 天下各王,皆为我父 第17章 天下各王,皆为我父 蒲甘侯瑞乃温,是良渊王孟乃夫人的儿子,洪沙中兴之主阿那毕隆和他隆王的幼弟。 却说,洪沙国地处几大文明交界,国内族群繁杂,骠人掸族,洪沙族孟人各居一地。 起初卑谬的骠国为大,后洪沙族人自中土而来,建城蒲甘,后续立国,初次统一洪沙国大部。 后蒲甘王朝再经祸乱,麓川的掸族,大金沙江南部的孟族和洪沙族争夺天下。 及至莽应龙起兵东吁,与其子莽应里再次统一天下建国东吁。 是以蒲甘郡虽非地处要塞,人口经济也不多,却对洪沙族意义重大。 实乃洪沙族根基之所在,历任郡侯都是王室德高望重的成员。 与大明最后混乱的几十年一样,残明永历朝时数位阁老重臣都是万历时的进士,细数算六朝乃至八朝老臣。 蒲甘侯是洪沙国雄主明君的幼弟,历经四朝。 他隆王从勃固迁都阿瓦,即封其地为阿瓦南部的蒲甘,拱卫王都。 是以李定国白文选也不太想伤害这位威望深厚的老侯爷。 蒲甘侯年过六十,身形矮小,体态瘦削,行动倒是利索,按住身侧几个激动的儿孙,出列微微躬身。 “老朽德行浅薄,自我王兄阿那毕隆始,我就在佛寺中持戒修行,何德何能继承王位。” 蒲甘侯的母亲孟乃夫人是孟族贵族,是其父良渊王拉拢孟族所联姻的妻子。 阿那毕隆和他隆王不会放任这个幼弟延揽下洪沙瓦底坐大的孟族。 东吁王朝上下也不会想要一位有孟族血脉的国王。 朱慈煊侧躺在金箔镶嵌的王椅,缓缓述道。 “老侯爷,已逝洪沙王的儿子们都太幼小,东吁侯莽白弑兄无道,卑谬侯厮杀我大明军队,我们大明不会要这样一位沾着我们汉人鲜血的东吁王。” 朱慈煊敲了敲扶手上的红宝石。 “至于前王储内谬耶觉,他已经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孤已经允许他持戒入寺,在神佛的保护下休养身体。” “佛祖也难违拗众僧,老侯爷若不依照孤的请求,事情就会很难办。” 看见蒲甘侯全家几十口人眼中流露出的惶恐。 朱慈煊又威胁道。 “老侯爷,黔国公说阿瓦城的缅甸宣慰司,乃是承续两百年前我大明麓川宣慰司,彼时是麓川掸族的阿瓦王朝。” “后来你们洪沙族东吁国不服王道,先占阿瓦,后并木邦勐养,吞并我大明的六慰。” “孤的父皇和大明诸臣都言,你们东吁国囚禁君主,擅起兵端,无信无义,理应扶持阿瓦国的旧王室,来做缅甸宣慰司的首领。” 蒲甘侯闻言一时站不住身,跌撞靠在两位儿孙身上。 他自是明白洪沙族世仇的掸族占据上洪沙瓦底,那就是他们洪沙族的末日。 起初,征服世界的蒙元在洪沙设立麓川平缅军民宣慰司。 彼时,正值蒲甘王朝衰落分裂,掸族有三兄弟拥兵自重向蒙元称臣,篡夺蒲甘国的权柄。 并与南方孟族的勃固王国,和西南独立的阿拉干王国,在洪沙瓦底三国相争。 而他们洪沙族只能逃入东吁郡的山林中苟延残息。 等到明国驱逐蒙元,分麓川宣慰司为南甸、干崖、陇川三宣抚司,并以汉人为首领。 而麓川各地掸族纷纷向明国称臣,阿瓦王朝也就成为明国的缅甸宣慰司,而勃固郡的孟族则成为大古剌宣慰司。 等到洪沙族从东吁崛起,占据阿瓦城,更是和明国连战百年。 光是明国神宗皇帝年间,就兴兵大战五次之多。 这也是永历帝身为神宗的孙子,东吁国要对其敬重。 若掸族席卷归来,他隆王移民占据的上洪沙瓦底,几十万洪沙族怕是难存十之一二。 洪沙族更是要重新躲进山林之中。 蒲甘侯在儿孙扶持下,颤颤的站住身子,环顾周围儿孙们目光惊惧之余,充满了对王位的渴望,无可奈何的低下头。 东吁王位,哪是那么好坐的。 百年来多少王室子弟沦为这张椅子下的骸骨。 “为了佛教的存续,老朽蒙幸为殿下承管洪沙瓦底。” “好。”朱慈煊抚掌道。 “孤对新王继位的新政有所安排,希望到时老侯爷好好配合措置。” 说罢,朱慈煊看向另一侧的暹罗使臣。 “你且回暹罗,告诉你们的国王纳莱王,洪沙国的新王即将继位。” “然而下洪沙的卑谬侯、东吁侯,一个残害大明子民,一个弑兄夺位,暹罗理应协助大明平定藩属内乱。” 暹罗使臣亲眼见证明国太子如何夺取阿瓦王城的,击溃暹罗视为强敌的洪沙军队。 屈膝下跪,恭敬说道: “殿下,我们暹罗的纳黎萱大王从洪沙国手中兴兵复国,得到大明天朝的无尽支持。” 纳黎萱就是曾被洪沙国扶持傀儡暹罗王的太子,在阿瓦城中当人质。 后来万历征缅吸引洪沙国大部分兵力,其借机复国独立。 “为大明效力乃是我们的荣耀。” “我们也愿意像纳黎萱大王向李朝出兵协助天朝驱逐倭寇一样,遣兵为大明驱使。” 朱慈煊十分满意大明第二舔狗的态度。 安南国简直妄称小华夏。 直接割地称儿小连招。 “岷王世子流落你国,你且带信于他,言孤想以八百大甸宣慰司(清迈)为礼,纳一位暹罗公主为良媛,让其临时为使,替孤在纳莱王的女儿中择选。” 女婿不是儿,但岳父是父。 朱慈煊这几日可是到处找岳父,连沐天波刚十三岁的小女儿都许以婚约。 石厅都能找大十几岁的六旬女上司。 他背些变态骂名又有何妨。 “臣一定将殿下的恩赐告诉我们国王,定带回上万军队为殿下所驱。” 暹罗使臣喜不自胜,他们本就想趁洪沙内乱借机蚕食洪沙边郡,和收回相争百年的清迈,想不到大明竟如此慷慨大方。 甚至能与天朝皇室联姻,更是他们万不敢想的。 最多也就是和王上王黔国公结个姻亲。 盖因暹罗在风上之地纯属小南宋,商业繁盛,但被洪沙安南这等大国肆意蹂躏,甚至连澜沧真腊山里民风彪悍的土司蛮人都十分头痛。 暹罗之所以对清迈念念不忘,就是此地麓川高原东部,各族土司多不胜数,时不时就南下劫掠。 朱慈煊看向蒲甘侯全家,手指点了个像白洁老师的公主。 “孤也不厚此薄彼,老侯爷,你这孙女出嫁否!” 阿瓦城已经算他的疆域,不知道重新还归东吁国算不算割地。 等朱慈煊解决外邦诸事。 沐天波已经来到殿中:“殿下,晋王、巩昌王、广国公已到五里之外。” …… 领着大明行在的君臣,朱慈煊站在阿瓦城的北门口。 一支衣衫褴褛的队伍,正步履蹒跚的跄踉而来,士卒们脸上沾满尘土与血污,看不清原来的容貌,互相搀扶。 甲胄残破不堪,几乎摇摇欲坠,不少人腰间都束着棕榈叶卷的绳子维系。 手中紧握的刀枪卷折,滇省而来的马匹过半在洪沙的气候下倒毙,其余也是瘦骨嶙峋,拖着沉重的行李。 为首将军身披残破的披风,立在马上,怔怔望着永历帝。 朱慈煊嘴唇翕动,手指对方,对身前的永历帝沉声道。 “父皇,你且说,这是曹阿瞒还是岳武穆。” (本章完) 第18章 且做董卓,莫做曹操 第18章 且做董卓,莫做曹操 “先吃七头,再宰七头。” 杀猪宰牛犒军迎接南明残军的朱慈煊,招呼李定国白文选等人入座。 李定国与白文选互望一眼,抱拳向永历帝请罪。 “臣等无能,让皇上与太子深陷贼囚,勤王无力,以致太子以身犯险。” 朱慈煊看向被他贬职户部工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诛马吉祥后,南明现存的首辅邓士廉。 邓士廉会意出声:“晋王、巩昌王,太子殿下临危受命监国,剪除朝中奸佞,与群臣共克危艰,诛杀洪沙叛王。” “每日朝会都说此番功成,收复旧司,盖因二王在外驰援,遮护行在。” 邓士廉乃是蜀省广安人。 嗯。 就是那个历史转折中的顺庆府邓氏。 崇祯十六年进士,在粤省潮州当县令,永历帝在粤东肇庆称帝,李成栋攻下粤省,便随行在移跸梧州,后更是跟着永历帝流离十四年。 其堂兄万历年进士邓士昌亦曾高居正四品湖广按察司副使。 如此根正苗红,以大明重文轻武的传统,又是首辅。 李定国不能忽视:“邓阁老,勤王救驾,本就是为臣子所必须做的。” “太子神勇,已经传遍整个洪沙瓦底。” “太子传信于我,告知马吉祥四贼蒙蔽天子,假传诏令,方令我等知晓朝中实情。” “又与贼虚谋,送出皇后皇子保续皇统,全是为我等孤军外邦所顾。” 李定国转首看着太子纯真的眼睛,长叹一声。 “误国误君之臣,何以使太子殿下如此信赖。” “但太子监国可否再做商讨,一国二君,不是隆武鲁王,广府唐王之患吗?” “广国公来时,已探得腾越八关消息,吴三桂已经起重兵囤积滇西,可能不日就将南下。” “洪沙瓦底虽平阿瓦,但卑谬东吁所部尚有十余万军队,内外未定,朝堂此时不宜二君。” “待抵御东虏,平服洪沙,行在安稳,皇上太子性命无忧,可再为商榷。” 李定国口舌干燥。 他当然希望有一个和义父张献忠,闯王李自成那般的雄主领导残明。 可眼下确实不适合让太子监国继位。 南狩外邦,他的威信本就大大折损。 若让永历帝退位,夔东的十三家,闽粤沿海的郑延平,甚至滇西南还在抵抗的明军,不定都以为他李定国在学孙可望。 和三国的董卓一样废帝自重。 太子英明神武,只有他们洪沙残军知晓。 而永历称帝十四年,虽屡败屡逃,但早就是残明各地深入人心的共主。 大明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不能再折腾内斗了。 朱慈煊切下一块猪皮,烤的金黄,嘎吱作响。 “晋王担心天子安危,孤又何尝不是顾虑父皇母后皇弟的御命。” “孤已让晋王俘获的蒲甘侯继任东吁王,阿瓦城当有孤来坐守,行在移跸孟艮,若东虏迫近,再幸已联姻的暹罗,让他们遣船送父皇去郑延平处。” “至于晋王所虑其他。” 朱慈煊咽下最后一口猪肉。 望向李定国修阔的眉目和白文选蜡黄的面容。 王启隆已经提前告知他,晋巩二王担心他监国后产生的变故。 “晋王可知东汉末年的董卓曹操?” 李定国等大西军都是泥腿子出身,政治属性低,但行军打仗半生,含有计谋战略的话本三国演义几乎是他们经常让人讲读的。 在朱由榔目瞪口呆中,朱慈煊轻声道。 “父皇前日告诫孤,须小心李定国和孙可望一般,是擅权夺位的曹操。” 李定国一时怔住,视线落到已经骇然失色的永历帝身上。 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皇上竟猜忌我到如此地步。 其旁边已经坐下大快朵颐的靳统武和其二子李嗣兴,顿时放下碗筷,扶着刀怒视朱由榔。 白文选也是茫然无措,但瞧见二人的动作,右手也悄无声息的握住刀柄,侧对两人。 周围的文臣武将也想不到骤然发生这般变故,纷纷望向天子。 太子又疯了? 不妙,太子弑杀洪沙王就是在宴席上,怪不得他要我们好好筹办一番,犒赏大军。 气氛愈发凝重,朱由榔正要开口劝解辩述。 朱慈煊抢先出声。 “但看见晋王带来的勤王军队,孤问父皇,曹操可会如此救援汉献帝。” “晋王,你可知董卓与曹操的区别,曹操为何终为汉臣,临死也不曾篡夺汉室?” 已经因永历帝猜忌,心中破防的李定国惘惘摇头。 “三国里说董卓敢最后篡汉窥伺帝位,只因汉献帝为他所立。” “他的权柄来自于他立的皇帝,来自他自己。” “曹操自始至终不敢让汉献帝禅让传位,盖因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威望,是汉献帝给他的。” “他不能损害自身权柄的宣称。” “父皇说你是曹操,在孤看来不如做董卓。” 等朱慈煊说完又吃下一块猪皮肉。 李定国方才醒悟。 和其他人一样目光复杂的注视吃烤猪肉的朱慈煊。 这是为君为子能说的话吗? 况且董卓废帝立帝,这是他们大明能做的吗? 世宗皇帝年幼继位,便以大礼议轻松收拾朝臣,牢牢握住皇权。 经过三千年的体制摸索,大明朝早就皇权专制,中枢集权了。 什么首辅外戚,在皇帝登基之后,权力都会慢慢聚拢在帝王手中。 于少保都是骂赞参半。 孙可望拥兵十余万,一朝窥伺大统,不也瞬间众叛亲离,天下所弃。 李定国单膝请罪:“臣万不敢行此悖逆之举,望陛下殿下,去臣兵权,以归巩昌王。” 朱慈煊扶起李定国,纯真的目光直视李定国满是疲意的双眼。 “卿乃国之柱石,天下板荡,华夏沉沦,卿若言辞,何以复国统旧?” “靠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的文臣武将,还是靠弃国的天子。” 莫名又被逆子说到的朱由榔缩了缩脑袋。 他是明白了。 逆子这是拿他作踏脚石,收拢军心,稳固监国。 “只有靠孤,靠你,靠你,靠你们。” 朱慈煊手指依次点过李定国白文选,和贺九仪靳统武等人。 最后指向北方。 “靠夔东力战东虏的十三家,靠南粤山林的郭之奇,靠浙东沿海的张煌言,靠闽粤岛上的郑延平。” “收复故土,驱逐东虏,只有靠孤举起大旗,联络各方忠贞志士,齐心协力。” 朱慈煊环顾若有所思的大西军将士,朗声说道。 “孤不怕与你们说这些蝇营狗苟,为什么,我们心里敞亮。” “为什么敞亮,因为我们心里干净。” “我们心里没有什么争权夺利,只有反清复明的大事业。” 李定国有些愧疚的避开太子纯真无暇的目光。 他以前在滇省还是有些私利的。 远不及太子殿下这般纯粹。 白文选蜡黄的脸已经涨红,俯身单膝,右手握拳。 “臣惭愧,大明倾覆待亡,臣等还有所顾忌,殿下推心置腹,赤诚相待,愿随殿下杀虏抗清,光复汉室。” 李定国咬咬牙,紧跟道:“殿下英武,犹似二祖,残疆败土,惟殿下中兴复国,臣民爱戴,仰承天意,臣愿奉殿下监国,追随左右,誓死抗清。” 朱慈煊扫了一圈跪地的文臣武将,再次扶起李定国。 八尺高躯对还没成年的朱慈煊来说略高。 伸手拍着李定国的臂膀。 朱慈煊道:“卿不是董卓曹操。” “孤也不愿让卿去当病死五丈原的诸葛武侯。” “孤不是乐不思蜀的刘禅,你们也不是姜伯约诸葛瞻。” “孤当为太祖,驱逐窃据华夏的虏寇,尔等当为大明开国的六公二十八侯。” 【你眼神纯真,言辞恳切,感动李定国白文选。】 【你成为大明正式监国太子,你获得大明军队两万,大明六慰土司。】 (本章完) 第19章 我还用系统你教我开车? 第19章 我还用系统你教我开车? 永历帝朱由榔在逃入洪沙国后,大西军诸将分别率领部下士众转入边境土司,继续抗清。 滇西滇南留守的诸将被清寇隔绝,已不知是否还在坚守。 靠近洪沙国的李定国白文选率军来救身陷外邦的大明行在,攀爬雪山,翻林越河。 加上洪沙国炎热瘴气,所属兵马只剩数千人。 如果不是广国公贺九仪撤走桂省南宁,走元江出边外,与李定国在孟艮汇合,带来万余兵马。 大明大概只剩残军败将了。 要不是洪沙国人菜瘾大,李定国靠劫掠土司蛮人作为补给,抓捕壮丁。 可能南明行在最后的残军早就在木邦分崩离析了。 朱慈煊也明白李定国白文选对他监国的顾虑。 如果说李定国是南明朝堂争斗中一朵满心抗清,忠君爱国的奇葩。 那白文选就是来源繁杂的大西军中的一个异类。 孙可望在滇省黔省大搞营庄,屯粮爆兵,大西军大士卒兵马几乎大半是云贵之人。 但诸将就来自天南地北了。 永历帝出身藩王,没啥亲军,但身为残明最后的旗帜,五湖四海的残军败将都逃到他麾下。 如首辅邓士廉一个蜀人粤官。 永历大西政权有李成栋反正后的东勋武将,有湖广总督何腾蛟殉国后投奔的江楚军阀。 就连大西军内部也是数个山头。 四王中的艾能奇在平滇征战中毒早亡。 秦王孙可望,蜀王刘文秀都是能与李定国一时争雄。 李定国虽囚刘驱孙,斥秦兵尊晋兵,但秦蜀二藩的旧将却都还在。 就在此番的犒军宴席上,有万余军队的广国公贺九仪就是秦将。 其他农民起义的靖远伯武大定,曾降孙传庭,后投李自成,转战陕蜀,后面才归大西军,算是蜀将。 败亡洪沙,心中亦然是对晋王李定国有所芥蒂。 一心追随李定国勤王救驾的白文选,实属异类。 要知道他与庆阳王冯双礼为张献忠麾下的五都督,权位只在四王之下。 冯双礼对李定国在滇省昆明独揽大权不满,朝廷撤军滇西边境时,没随大部,而是带着自己所部兵马北上川西南的建昌一带。 朱慈煊不早点收拢军心,怕是等东虏一来,便又会内讧。 “如晋王所说,吴三桂不会派大军来犯。” 李定国拱手道:“吴三桂在滇西虽屯重兵,但能入洪沙的兵马不会超过三五万。” “好叫殿下知道,东虏乃辽东之人,洪沙瓦底天热瘴密,八旗难以适应此地气候,吴三桂能动的只有绿营和我们投降的旧军。” “然大军出动,数以月计。” “眼下才过十一月,气候凉爽,瘴气消散,但等其滇西重兵行军边境,翻越八关,就将需两个月,等彼辈攻克六慰土司,抵达阿瓦城,就到来年二月了。” “那时天气将转凉为热,瘴气重升,不能短时间覆灭我军,擒获皇上和殿下,纵使二十万大军也将亡为洪沙鬼。” 朱慈煊估算一番。 “那便是来年八九月份,才是东虏大军出动的最好时间。” 李定国面上拂过一道忧色。 “怕就怕东虏派两三万人行急军,联同下洪沙的十余万大军,一起进攻。” 朱慈煊抿了抿嘴唇。 下洪沙瓦底水网密布,山林三分。 大明少船,本就难以突击摧毁。 如果莽白又坚壁清野,死守不出,可能到明年八九月份也难攻覆下洪沙。 朱慈煊手指划过欧洲人呈献的洪沙国地图。 眼下他们只是占了洪沙瓦底的中部,阿瓦城木邦蒲甘等郡。 上洪沙勐养挨着的南甸干崖陇川三宣抚司,在磨盘山战役,李定国转战孟艮后,就落入了清寇手中。 若不防范,东虏只需两三千人就能攻克蛮莫勐养。 挨着奶茶阿萨姆的西北诸郡保不定就会起兵协助东虏南下阿瓦。 到时与莽白合兵二十万。 除非朱慈煊能抽到大魔导师的陨石天降,不然只能逃入暹罗,虎踞澎湖。 要威逼利诱莽白提前来攻。 朱慈煊将心中的谋划告诉李定国几人。 李定国剑眉微微皱起,太子殿下又要以身做饵,铤而走险。 但眼下他们将少兵缺,只能如此行事了。 后面果然还是考虑沿元江返回桂粤,与郑延平会师。 “以蒲甘侯为东吁王遣使吴三桂,安抚告诉他,新王继位,欲要献大明皇帝以驱明军。” “再以父皇书信拖延东虏八旗,洪沙不宜兴大兵。” “晋王、广国公,领军两万北上,平定上洪沙诸郡,收复勐养宣慰司,于边关严防清寇进犯。” “黔国公带着皇后太后皇子,移行在至孟艮,招募各族土司勤王救驾。” 大明除了叫门天子赫赫有名。 永历帝朱由榔逃跑天子的名声也是让南明文武心惊胆战。 当然害怕。 将士在前线浴血杀敌,一个回头的功夫,皇帝就跑没影了。 逃跑十六次。 两次空城留给代清固伦。 一次遭藩镇军将囚禁。 一次被外邦蛮王拘困。 朱慈煊两个兄长都被跑丢掉了。 朱慈煊怎敢放心永历帝脱离自己的视线。 保不定到孟艮就跑没影。 等听到消息,已经被代清固伦抓住。 “孤自与父皇,和巩昌王留守阿瓦城,静待莽白。” 掌玺太监李崇贵给敕令盖章,诸将领命下去厘定各部分属。 等大军再修整五日,便三分出发。 朱慈煊也抽空关注自己的系统。 【姓名:白文选(一流武将) 年龄:45 官职:大明巩昌王 统率:88武力:81智力:53政治:68】 【姓名:李定国(顶级武将) 年龄:39 官职:大明晋王 统率:97武力:97智力:59政治:55】 真年轻啊。 朱慈煊颇为感慨。 想郑延平如今也才三十多岁吧。 代清固伦开国的那批名将帅臣都已经凋零。 实际上永历帝和大西军联合后,最能打的军队将士已经是南明占优。 他们这些农民起义军征战二三十年,也就在北方平坦中原挡不住东虏的骑兵优势,到了南方便已经有来有回。 清寇入关十年,多尔衮等一批大将死于病痛,八旗战力减弱。 孙可望叛国降清前,南明已经吹起反攻的号角。 可惜君王无能,堪于内斗。 大明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熄灭。 南明最闪耀的两颗将星正值壮年也只能郁郁吐血,怅亡外乡。 估计滇省投降的大西旧军,也不缺一流二流的武将。 一想到这儿,朱慈煊就想殴帝三拳。 大明哪是无将无兵,纯属皇帝不是个真命天子。 没天命? 那就抽! 【你征募到顶级武将李定国,一流武将白文选,二流武将贺九仪、靳统武、李嗣兴。】 【获得天命值450。】 先来一发。 金紫蓝绿白五色炫彩。 四千年历史画面,不拘古今中外,飞速滑动。 定格在宴席刺杀的场景。 刚刚给平达力来了这么一套的朱慈煊感到不妙。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北齐传承(北齐世宗):你十分擅长开大车。】 (本章完) 第20章 抽理政,你给我三清教育? 第20章 抽理政,你给我三清教育? 朱慈煊愕然呆住。 什么玩意? 北齐我知道。 高王冲不动后,篡夺的东魏嘛。 世宗是谁? 朱慈煊点开系统查看,恍然之余苦笑不得。 我就说说殴帝三拳。 你就给我南北朝梗王高澄。 北齐禽兽王朝,祖传精神病,爆了南北朝大半的梗。 大帅比高欢一路吃软饭,还被柔然人逼着吃软饭。 玉壁之殇,敕勒歌。 开国君主高洋裸奔女装,杀妾取骨弹琵琶。 高演精神病睡不着觉。 高湛起兵夺帝位,想不到哥哥高演立他为储,爱嫂子,纵容皇后情夫乱搞。 皇后更是爆出千古惊言,为后不如为妓乐。 高纬嗜杀残暴,荒淫无度,比烽火戏诸侯还夸张。 北周打来,挖地道逃跑,墙塌了还下令等爱妾梳妆打扮完一起看。 而高澄作为新晋梗王,又占梗半数。 陛下何故谋反。 狗脚朕,殴帝三拳。 还尼玛爱义母郑大车。 郑大车,和代清固伦的郑春华一样北齐必玩项目,传国玉体。 也不知道郑大车是不是真的大车。 帅的女人倒贴的高欢喜欢开,高澄喜欢开。 就连亲生儿子高润也喜欢。 但我哪去给你找郑大车! 康熙都还要等几个月才继位,雍正更是没影。 郑春华他爷爷都可能还没出生呢! 而且。 我通关纳迪亚之宝创世秩序,还需你教我开车。 朱慈煊脸黑的直接两连抽。 剪影变化不断。 停在大军围困,城池火灾的场景。 “别吧,因为天祖父的命中犯火,阿瓦城都被烧毁小半了。” 系统不由朱慈煊的抱怨而停。 【焚城(大明惠宗):当你焚烧城池时,敌人找不见你的踪迹。】 朱慈煊一时无话可说。 大明起于明教。 明教又是摩尼教的中特版本,而摩尼教又是改良于拜火教。 不知道是不是火神保佑。 大明皇帝就是很难燃。 嘉靖帝火德星君自是不用多说。 万历年间皇宫大火四次。 永乐帝朱棣刚入住紫禁城不久,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被烧光。 洪武元年南都就发生大火。 朱允炆更是火遁,不知踪迹。 朱棣老祖宗在皇宫中只找到几具焦尸。 而各种记录考察都表明皇宫有地道可以出逃。 民间从不缺朱允炆出家为僧,遁入道门的传说。 就连郑和下西洋,大明征服南洋西洋,宣慰司更是广布东南亚和天竺,动机都不定有寻找传说亡命海外的朱允炆。 朱慈煊刚刚得到的疆域六慰,说到底可能还沾了朱允炆的光。 不好不坏。 至少不是负面天命。 朱慈煊看向另一个抽的天命。 又是刺杀? 米利坚? 只见画面中的人物冲着准备上车的人开火。 朱慈煊已经猜到。 因为朱迪福斯特和电影而被刺杀的里根。 但画面未停止,继续滑动,跑到了好莱坞。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演技(美伶宗):你演技足够做演员。】 朱慈煊直接一拳打向虚无的系统面板。 劳资还以为你给我米利坚君王枪击避开要害的天命。 米利坚列宗虽不乏剧院车上被枪击而亡的。 但也不少天命在身,避开要害。 美懂宗聆听上帝之音的天命,朱慈煊可很是眼馋。 里根虽然结束冷战,能力非凡,但他的演员生涯,在好莱坞只能算个二流。 他的演技,还不如演总统成总统继而封圣的司机。 朱慈煊骂骂咧咧,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冷战? 冷战! 朱慈煊重新将目光集中到美伶宗的演技二字上面。 里根在好莱坞的演技一般,但在白宫可就逐渐超凡了。 真的超凡。 里根可是用星球大战计划,欺诈的苏老大压重金投资,结果一片白忙,经济进而崩溃,最后解体。 美苏在冷战中于太空争霸,望眼宇宙,太空军备竞赛。 你发卫星,我也发,你上太空人,我就登月。 里根上台发布星球大战计划,扬言大搞高科技,研发太空导弹防御,天基武器。 吓得苏老大重启军备竞赛。 更是连带的让华国掀起气功热,发气功打卫星。 朱慈煊摸了摸下巴,演技有些用啊。 回首看向系统上剩下的天命值。 【你获得大明六慰土司,你联姻洪沙暹罗,得到藩属两国,可索取朝贡。】 【你疆域扩大,获得900天命值。】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监国太子) 人力:41.5k 正统:-15 疆域:六慰,东吁国(殖民),暹罗国(藩属) 天命值:1141/1841(1841)】 朱慈煊看了看双手。 今天有些手黑。 不能再随机抽了。 留一百以备不时之需,一千抽个指定属性天命。 至于蓝绿白色级别的君主,没啥好选择的。 朱慈煊要是想抽那些有用的天命,不定会抽到更抽象奇葩的。 那抽啥? 朱慈煊扫过自己的统率武力智力政治。 现实的四维属性可不仅仅是指狭义上的名词。 统率不仅仅指领兵,可能还包括战略战术。 而火器时代的武力,也不局限力气武功,大概率枪法火炮航船都算。 智力更是包括智商知识眼界谋略等等。 不然他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来的65智力,这都可以和邓士廉相当了,在大明够当郡守县令。 潘璜一个少年郎,比他还高5点,跟着那些雇佣兵,都已经学会葡法的语言,正在学希腊语。 眼下是将帅不缺。 李定国自己就是万人敌,还在张献忠麾下时就被称小尉迟。 嗯。 那时还是张献忠义子,叫张玉儿,就冲入万军之中取明将首级。 后面更是手刃尼堪,威震天下。 统率武力不用,对付各位义父叔父岳父,大丈夫也足足有余。 朱慈煊觉得自己智力还够用。 看向了政治。 包含理政党争,不一而足。 眼下没文臣啊。 永历帝的内阁文臣,在他弃国后就纷纷放弃这个天子,或隐或降。 以至于马吉祥杨在等窃位素餐之徒掌控朝野。 来个理政或者后勤管理吧。 这些天事无巨细,已经让朱慈煊头痛的要炸了。 任国玺刚正但没能力,潘璜年幼难堪重用,陈安德技能都点到外交上了,沐天波更是躺平的勋贵,邓士廉能居首辅,纯属南明已经没有根子清楚明了的进士文臣了。 “一千天命值,给我抽政治天命。” 剪影转动。 看到画面中的人,朱慈煊顿时大惊失色。 “小将,你干什么,你来干什么!” (本章完) 第21章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第21章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自琉璃宫因为一场莫名的火灾燃烧殆尽后,大明行宫便另置他处。 永历帝与几位贵妃寻了座洪沙侯王的府邸驻跸。 太子则在阿瓦城外的军营安辇。 而烧毁的琉璃宫自然是为刚成为东吁王的蒲甘侯的宫殿。 洪沙既有新王,没有足够人手改土归流的大明朝廷自是也帮忙重建鲁道中枢。 鲁道府衙便分为二,右为阿达蕴领导的洪沙中枢,左为邓士廉任国玺负责的大明朝堂。 左府衙的廊道中,满身尘土的黎维柞望着烧焦的琉璃宫金顶,神情微怔。 邓士廉探手在其眼前一晃:“名远(黎维柞字)在想些什么?” 黎维柞回过神来,语气感慨: “邓阁老,你可知去岁巩昌王兵临城下,勒兵将破阿瓦,洪沙王平达力是如何请罪的?” 也不等邓士廉回复,黎维柞呵笑一声。 “平达力恐慌,遣使告求巩昌王,答应巩藩军队入城驻扎,但不可坐金殿。” “巩昌王虽缺粮退兵,但平达力万想不到不过一载,便亡于明刀之下,辉煌金殿焚烧待毁,大明圣驾太子都不屑入住其宫。” 邓士廉想起这一年来的久居人下,弃家亡国,不过旬日功夫便骤然反转,形势大好,也是颇为感慨。 “全赖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 黎维柞转首看向自己的老乡:“邓阁老,我在来时,便听洪沙人说太子被神佛附体,红月洒光为其盔甲,刀枪不入。” “及至阿瓦,也不乏旧臣同僚,说太子失魂,遭洪沙孤魂野鬼,或不知什么妖魔换了身子。” 邓士廉下意识的观望左右,见廊中官员都步伐匆匆,没太在意二人对话,方才宽心。 看着疲惫沧桑的黎维柞,衣裳官袍都被山林荆棘刮破,破洞断线比比皆是。 亡国之臣,又都是蜀地老乡,他们二人自是亲近。 而黎维柞的忠诚,朝野君臣也无人担心。 若不是其这一年来奔走山林,联络分散滇省土司的各处军队,晋巩二王不定能知晓圣驾行在的情况。 此番更是从孟定孟缅土司借兵,带着千余汉蛮军队来救驾。 邓士廉斟酌一番:“太子失魂,记忆全失,不识左右是真的。” “也颇为奇特的有了比肩晋王的武力,会神射,能斩将,戮白象。” “但是,名远,如今天下倾覆,流离外邦,能除奸佞,服骄将,收军心的太子,无论是人是鬼,是神是佛,他来监国,救国于存亡,都是我们和晋巩二藩所需要的。” 黎维柞先是点头,又缓缓摇头。 “邓阁老,我自是明白那些妄言虚语不过是皇上旧臣因远离权位,而不忿污蔑太子殿下的荒悖之言。” “太子虽不似皇上优柔寡断,仁弱不堪,但此番以果决锄奸,以三百兵下阿瓦,不有成祖靖难之范,以泰西儒教笼络红夷佣兵,亦有太祖之风。” 邓士廉连连颔首。 如果不是他蜀地出身,和太后同乡,他怎会只是改吏部尚书为工部尚书,做了首辅。 其他永历大肆封官赏爵的旧臣,就没他这么好运了。 即使眼下朝廷缺人,依然仅留旧职,不得差遣。 不是太子杀人不眨眼,手握军权,哪会是区区荒悖怨言,早就开始大明传统了。 “名远说泰西儒教,却不知陈安德和那个潘璜小子,和那些欧洲佣兵,说太子是得了他们那什子上帝保佑,方才神将附体。” 黎维柞说道:“皇上自从太子对晋王说董卓曹操的荒唐言论后,都熄了与太子争夺大权,他们那些人还不安分。” 邓士廉又笑出声:“如果安分了,我倒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洪沙妖鬼附身了。” 不内斗,还是大明官员嘛。 黎维柞也跟着笑了一声,随即沉默片刻后开口。 “其实太子殿下薄情寡义,独断妄为,又何尝不极像皇上,昔日桂西粤东,陛下的荒唐悖论不更甚几分。” 邓士廉一时缄默无言。 他是从一开始就跟着永历帝的。 在桂西粤东,粤国公瞿式耜三番五次想要留下天子,坚守忠于永历的桂粤二省。 楚地藩镇自雄,桂粤人心皆在。 永历监国称帝时便移跸四次,亡了人心,留粤则粤存,去粤则粤失。 但永历帝以想让朕死社稷堵死瞿式耜劝留的上书,移驻楚地受制藩镇。 辜负粤国公与桂省诸臣,亏负粤省为圣驾行在兴兵遮护的陈子壮、陈邦彦、张家玉。 半响后,邓士廉开口换了个轻松话题:“莫说像皇上。” “殿下监国不过旬日,就四下收寻良女,充入东宫。” “不也颇像其叔父简皇帝在南都初继大位时,便以大婚之名,搜索民间绝色闺女,遍寻南都苏杭。” 黎维柞听完邓士廉讲述,也是觉得匪夷所思。 老朱家除了有些明君之相的隆武帝,这残明的帝王监国,多荒唐也实属正常。 弘光帝那是直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让人抓蟾蜍配置春药。 别人以为他因为崇祯殉国而不乐,结果是可惜后宫无佳色。 邓士廉堂兄是万历年进士,也知晓几十年前的皇家风闻,一一告诉黎维柞。 却说,朱慈煊的高祖父隆庆帝登基两年不到就开始纵欲,每次增选宫人都在三百之数。 引得江南一带民间家庭的父母匆匆为女儿拉郎配。 不久,色痨之名广为流传,然后纵欲而亡。 曾祖父万历帝28年不上朝,不少都传沉湎后宫。 大爷爷泰昌帝因为催情红丸驾崩。 永历帝逃亡的十四年只纳四五位嫔妃,都能说声不好女色。 朝野已传神宗七子桂端王最像万历皇帝,而桂王四子永历帝在神宗诸孙中最似神宗。 而太子殿下身为永历三子,相貌和神宗神似七分,纳女后宫极有其祖姿态。 黎维柞一时哑口,为朱慈煊不屈道。 “太子不过纳了四女而已,何以如此诽诋?” “晋王之女李海岳乃是安抚军将,洪沙暹罗公主不亦是联姻结盟嘛,就连黔国公的幼女,也是笼络勋贵。” 邓士廉环顾左右,近身轻声道。 “本是没有那些非议,但前日暹罗使臣回国时,太子殿下让近侍匆匆传信。” “说什么大车,让暹罗联姻的公主不要找身形矮小的。” 呃。 黎维柞只能勉强开口:“南蛮女子黑瘦矮小,换做往日,如何能入大明东宫,太子殿下有所要求,也实属正常。” 正当两人谈论新君,互传八卦。 走廊突然喧嚣起来。 不少官员走出里屋,跑向府衙门口。 邓士廉有些好奇的拦住顶替自己吏部尚书的任国玺。 “任公,发生了何事?” “国舅被锦衣卫抓走了。” 任国玺语出惊人,吓得邓黎二人相望一眼,太子殿下这是要对永历旧臣下手了。 华亭侯王维恭仗着妹妹是皇后,外甥是太子,可是在永历行在一直煊赫。 早先就参与过楚吴党争,等粤国公,文铁庵等内阁重臣或亡或外,其就权势滔天。 马吉祥能把持朝政,蒙蔽圣听,靠着后宫的皇后太后,王维恭可没少予其助力。 任国玺也是瞧出两人的异样,开口道: “殿下让锦衣卫指挥使邓凯新设了一个千户,行缉访之事,抓捕一切怙恶不悛,紊乱社会,阻碍秩序的贼犯。” “以减轻东吁新王继位的诸事干扰妨害。” 黎维柞抚须道:“怕也是清除细作,防范内贼。” 任国玺颔首:“自是防止东虏和莽白的间谍来探消息,甚至以百姓生乱。” “此外也是抓捕壮丁以作民夫,收集粮秣,洪沙人一直敌视我们,军队辎重供应不太好做。” “晋王此前屠戮土司以作补给,但眼下阿瓦诸郡到底是我们要长治久安,作为复国的根基,却不好行彼事。” 邓士廉笑道:“如此,倒是减轻我们的负担。” 大明眼下能做实事的官员委实不多,加上言语不通,即使有着华裔汉人通事的协助,很多事也都不好处理。 说话间,几人已走到府衙门口。 围观的官员匆匆给首辅让位。 任国玺指着蔓延上百米的押送队伍,王维恭正大吼大叫。 “华亭侯在酒楼设置赌场,诓骗欺诈那些乍富的欧洲人,却被缉访司所逮捕。” 王维恭鼻子朝天,嚣张喊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大明皇帝是我妹夫,监国太子是我外甥。” 王维恭的嚣张没有持续多久。 一秒六棍就挨到身上。 缉访千户所的力士都是朱慈煊刚征募的天主村人,听不懂汉话。 拖起弯成虾张不开口的王维恭,拽到马匹后方,用绳子拉着其继续走。 任国玺等人想要上前劝说一二,但看见邓凯就勒马在旁,只得止住脚步。 皇后带着皇子已经出发前去孟艮。 就算是皇上也不会为一个大舅子,去触太子眉头。 他们这些外臣还是不动为好。 邓士廉望着长龙般的队伍,对旁侧的黎维柞说道。 “名远,太子殿下如此兴大狱,苛责官吏,设立巡检,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不正是太祖的嫡统嘛。” 【三清教育(韩仁宗):一个个全抓起来,扭送三清教育队;你可以用暴力净化社会和政治。】 (本章完) 第22章 迎明皇,不纳粮 第22章 迎明皇,不纳粮 朱慈煊行走在阿瓦城外的田埂上。 “对于我这种人,比起搞政治,还是在军队来得好。” 治人为本,故曰仁。 朱慈煊也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手黑,还是系统太过抽象。 想要个理政技能。 来了个三清教育。 把政治净化了,就不用处理? 正好找寺庙法师有事,顺带为他赐福洗手。 朱慈煊望着暂无战火的田野,飘零的枯叶随风漫卷,深黄暗绿的大片色彩中太阳的金光闪烁其间。 “殿下若想得到佛祖的保佑,还是多应专注在为民谋利上,少动兵戈,天下和平了,福气自然会多。” 摩恩达拘大法师是十年前平达力赐予两个弟弟封邑的见证者,亲自来给朱慈煊祈祷赐福。 朱慈煊嗤笑一声:“大法师,你觉得什么是民?” “是你们这些寺庙中不作耕种的僧徒,还是老侯爷这般驭使上百万百姓的王室子弟。” 蒲甘侯落了朱慈煊一个身位,微微躬身。 “我们吃的是阿台农民和奴隶的血汗浇灌的大米,若依照大法师的话,为民谋利,当减少我们这些王室贵族和僧徒。” 摩恩达拘大法师斜了蒲甘侯一眼。 对这个全身心投靠明国,解放奴隶,给阿台农民分土地,掘自己根的新王,早已无话可说。 摩恩达拘大法师合手一拜: “殿下,佛陀说世界因缘和合而生,便有天地之分,上下之别。” “草不灌水,便会枯萎,人不食畜,便会生病。” “人身负业力,有贵贱之区,然历劫转世,贵贱亦然会逆转。” 朱慈煊踩了踩脚下的土地。 “大法师,我们明国的将领士兵,屠戮寺庙,劫掠百姓,难道也是你们洪沙人要经历的劫难。” “在孤看来都是放屁。” “就在我脚下,几十年前是个唐人街,或者说汉人街,大明街。” “有数万来自我大明闽粤江蜀的商贩艺人,三宣六慰而来的土司百姓亦有数万之多。” “结果莽应里北犯三宣六慰,害怕大明街汉人与明军勾结,尽押数万人于江边杀戮,纵火焚死,大金沙江都曾被堵塞。” “他们也是有业在身,需要历劫吗!” 在朱慈煊噬人的眼神下,摩恩达拘大法师念了声阿弥陀佛,不敢再言。 片刻后,朱慈煊摆了摆手,意兴阑珊。 他都信佛了,你还能要求个啥。 早晚西冰库来套破除封建。 “孤自告诉你们,是要尔等记录在经,再述说给洪沙瓦底的百姓。” “我大明此番南伐,吊民伐罪,盖因东吁王室不服王道,拘困天子,又以莽氏一族,杀戮太重,从安南的东海,到天竺的西海,无人不知其的恶名。” “几日前佛陀便降怒火焚毁琉璃宫,以视天下。” 朱慈煊将自己天命引发的火灾甩锅给莽应里。 “不日后,孤将起洪沙族三万兵马,明国三万兵马,暹罗澜沧两万兵马,麓川各族土司两万兵马,共计十万义军,以攻下洪沙,拯救孟族脱离魔爪。” “你们各地寺院要带着信男信女为我们大军祈福。” 摩恩达拘大法师垂着的头微微抬起: “太子殿下,是不是要我们寺庙帮助义军筹备粮草和征募士兵?” 朱慈煊拍了拍其的肩膀。 “孤已经将王公贵族们和上层阿赫木旦的土地分给了下层阿赫木旦与阿台农民们了。” “并许诺他们两年之内不用纳粮交税。” 洪沙瓦底的奴隶主要是交战阿拉干国和暹罗以及麓川土司的战俘。 不乏洪沙族、孟族、掸族、澜沧人、天竺人。 像刚征募的天主村就是个标准的奴隶村。 但二十年没兴大的战事,奴隶数量并不多。 而人数最多的阿台农民更多是各郡和边区的本地人,非洪沙族的人为主,不居住在大金沙江两岸的灌溉核心区,只务农不服兵役。 赋税比洪沙族的阿赫木旦多数倍乃至十倍,服徭役同时有战事也要去做民兵。 而半数洪沙族人成为阿赫木旦,社会地位比阿台农民和奴隶高。 但又分上中下。 上层有土地不用交税,中层有土地要交一定的税。 下层纯给王室打工,耕种王室土地,还要服较重的徭役。 大明的君主集权制,对于洪沙国的封建农奴制,简直先进太多了。 朱慈煊打算等以后抽出空来,就将洪沙瓦底改郡县。 让洪沙各族百姓沐浴王道。 【迎闯王,你靠迎明皇不纳粮的口号,开始得到洪沙瓦底底层百姓的支持。】 【三清教育,你抓捕了大半中上层阿赫木旦和想保留土地的洪沙贵族,净化政治,政策得以很好推行。】 摩恩达拘大法师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阿瓦蒲甘等郡有近百万人口,其中阿赫木旦占据四成。 几十万人口交税纳粮的缺口,哪是他们寺庙能补充的。 就算把洪沙瓦底所有寺庙都榨干,连佛像佛塔的装饰刮尽,可能也就填补个十之二三。 朱慈煊扶起瘫软的摩恩达拘大法师。 “又不是让你们全掏,两年之内他们不用交税纳粮,想必洪沙瓦底皆是虔诚的佛教徒,若有结余定会供奉寺庙佛祖。” 朱慈煊穿越前可没少看暹罗广告电影。 老百姓可是跪着拿出食物供给僧侣挑选食用。 僧侣的地位连国王见了也要下跪。 “甚至拿粮食换取金银给佛像寺院装饰。” “你们宣扬我明国正义之师之余,也可以让信男女们拿出多余的粮食供奉给国王,用以支持大明。” “也许佛祖感动孤,孤又会给他们免税两年。” “当然,诸多寺庙僧侣为老侯爷和孤做事,就不必再行他隆王旧例约束佛教。” 却说,佛教、天竺教、纳特原始崇拜,在蒲甘王朝并行。 佛教又有大乘小乘数宗争夺信徒。 然而即使在诸教混杂的蒲甘王朝时期,王室投献给寺院的土地都有两百万亩,奴隶两万人, 东吁国虽也崇敬佛教,但一方面莽应里父子穷兵黩武,搜刮所有,另一方面他隆王休养百姓之余,多与佛教寺院限制。 控制寺院土地和僧侣数量,时不时让让寺院驱逐僧侣。 还将洪沙瓦底几百年的传统,战俘去做寺院奴隶,给改掉。 将战俘集中在干燥的上洪沙从事耕作,供养王室。 蒲甘侯掏出一卷诏书:“各地寺庙每提供一定的粮食,便能换取一亩土地。” “这类土地只需缴纳中层阿赫木旦一样的税赋。” “同时不再约束寺院僧侣,只要向鲁道官员禀告,便可持戒出家,入寺供奉神佛。” 见摩恩达拘大法师面色已不再静如止水。 蒲甘侯接着道:“以往鲁道官员和地方总督都是王公贵族。” “新政之后,各位大法师都可举荐人才为本王效力,即使是寺院所在的本郡总督,亦然可以出任。” 不少僧侣面上露出心动之意。 但一年来李白军队焚毁寺庙,劫掠百姓,让他们心中充满对明国的愤怒与排斥。 亡国破家之恨哪是轻易消除的。 眼见各大寺院的法师还在犹豫。 朱慈煊冷声道:“便是我明国撤兵,有了下层阿赫木旦的支持,与麓川暹罗的帮助,你们还不能和莽白分江而治吗。” “还是你们的地位比孤的舅舅更高。” “不怕孤给你们一个个抓起来关进去,好好给你们改造思想。” 寺院法师们闻言,身体皆是不由一颤。 大明锦衣卫的缉访司不过数日已经名声远扬。 进去的人就没有不带伤的。 阿瓦城外的新坟每天都要新增几十个。 (本章完) 第23章 十四年来家国 第23章 十四年来家国 不纳粮不纳税。 不代表我就不收税。 转嫁税这玩意朱慈煊穿越前可太熟悉。 作为一个农村做题家,朱子宣没有任何六个口袋的助力,毕业后望着高不可攀的房价,就开始研究这东西。 可惜房价刚开始大跌,他就穿越成朝不保夕的大明最后的太子。 李白二藩军队勤王救驾,肆掠洪沙瓦底,一路烧杀抢掠,作为补给,激励士卒。 导致阿瓦蒲甘实脂等郡的洪沙百姓逃亡四散。 朱慈煊虽然身为一个现代人,见过真正的神圣军队。 对晋巩军队的劫掠行径十分不耻。 但也明白不能对封建军阀有太多奢望。 按照那套阶级史观,南明就没一个好人。 用民族史观就很适用了,身为皇汉的朱慈煊对洪沙瓦底可没啥好感。 东南亚和东北亚作为华夏传统辐射地带。 洪沙瓦底可和澜沧真腊差太多,远不如安南暹罗。 华夏最为忤逆的一个小弟。 朱慈煊穿越前都快归入恐怖主义势力了。 话说回来。 百姓逃亡。 及至朱慈煊攻克阿瓦城,奔逃的王公贵族又是携带一大批自己的阿赫木旦与奴隶,算上莽白和卑谬侯十万大军裹挟南下的百姓。 足有二十万之多。 要想重新招募流民,编户齐民,耕种土地,收税收粮,非需一年半载。 寺院僧侣的号召力就有很大用处了。 加上洪沙官员逃往下洪沙瓦底,人手不足。 寺院僧侣来做包税人便十分合适。 让洪沙百姓上缴宗教税。 转移矛盾。 再抬高物价,用穿住来搜刮粮食。 配合【迎闯王】和【三清教育】,后勤勉强算是完备了。 拉拢完洪沙僧侣法师的朱慈煊,回到自己城外的行在。 嘉靖帝的天命再来几次,阿瓦城就要成为一片灰烬了,不得已只能住在城外的军中帐帷。 召集大明洪沙官员开了个临时会议。 “阿达蕴,你用贵族们留下的金银向寺院极低价收购粮食后,便以洪沙国百年进犯大明的赔偿为名,转给大明的官员。” “等明年以后,以朝贡名义,将粮食直接送入大明军中。” 阿达蕴俯首领命,旋即犹豫道。 “殿下,大明王师入洪沙一年有余,阿瓦诸郡陷于战乱,粮种不齐,彼时国王平达力招二十余万军队抗拒王师,逆贼莽白等人南下时又抢掠粮食。” “眼下国中粮秣在供给大明晋王两万王师出征后,已经耗费半数,怕是无力再支持十万大军南伐逆贼莽白。” “暹罗往我国的清迈一带,山地难行,能运的粮食不多。” 朱慈煊笑了一声:“谁说我有十万大军的。” “是国王和僧侣……”阿达蕴愣了一下,醒悟过来,又是太子殿下的奸计。 斟酌片刻,阿达蕴又踌躇开口: “殿下,即使无十万大军,上洪沙休战屯田,积蓄粮储,也最多供应五万军队。” 光李白二藩的军队就有两万,若想反攻滇省,乃至川黔,哪是三五万军队就够的。 朱慈煊眉头不由皱起,他还想洪沙瓦底作为复国的根基呢。 阿达蕴见状,惶惶说出实情。 却是,洪沙国的水稻不全如朱慈煊所想的和安南占婆一样一年三熟。 占地最广的上洪沙只能种雨季稻和夏季稻,十一月到二月的夏季稻要用渠堰之水、地下水及江河提水来灌溉。 下洪沙雨水充沛,方能一年三熟。 这也是东吁建国百年大半时间,王都在下洪沙的勃固。 他隆王从勃固迁都阿瓦,也是扩充屯田阿赫木旦的数量,把本属于寺院的奴隶统统分散到大金沙江两岸种植水稻。 就算这样,屯兵备战,也要每年从下洪沙运粮百船到上洪沙。 下洪沙粮食丰富,除了供应上洪沙,每年还能卖不少大米给东南亚的葡萄牙人和荷兰人。 朱慈煊恍然颔首:“莽白活不了多久,下洪沙的粮仓早晚属于孤。” “征集寺院粮食后,能供三万大军南下便行。” 阿达蕴保证道:“只要各大寺院不怠,不需旬日就能准备好。” 处理完粮食问题。 朱慈煊看向换了一套干净衣裳的黎维柞。 “黎卿,你来往滇西滇南和洪沙,可知滇省有多少大明忠良还在坚守?” 黎维柞沉默许久,方才出列俯首。 “殿下,自圣驾南幸洪沙,滇省诸将皆已灰心,投降东虏,除晋王巩昌王,和从桂省追驾的广国公。” “滇省,滇省已再无我大明一将一兵。” 闻言,朱慈煊顿时怔住。 数万,近十万的大西军啊。 孤那么多军队呢! “咸宁侯祁三升呢,怀仁伯吴子圣、总兵高文贵呢,他们去岁不是和巩昌王一同救驾吗?” “此前还有消息说颖国公杨武收复了腾越,准备迎驾?” 首辅邓士廉出列对道: “殿下,你忘记前事。” “却不知黔国公沐王府世守云滇,土汉皆有威望,虽主张南幸洪沙瓦底,却也提出文武将士分二。” “一半随圣驾入洪沙,一半奉殿下监国于茶山以御诸将。” 朱由榔点了点头,若以其计。 哪怕他没穿越来,都还有至少两三万军队。 汇同李白二军,即便守不住滇西,也能翻山越岭,至桂粤,会师郑延平。 邓士廉抿了抿嘴唇:“陛下未曾听纳,及至洪沙国井梗城。” “身陷囹圄,黔国公欲要行孟艮,汇晋王所部,经大撒至安南国。” “却被奸贼马吉祥所阻,彼时马贼便把持朝野,蒙蔽圣听。” “咸宁侯祁三升曾杀入蛮莫安抚司,上表迎驾,皇上却发敕言已航闽,将军自为计。” “马吉祥又以天子名义,发敕给洪沙国各关口,说圣驾已航闽会师延平郡王,后有一切兵,都杀了。” “怕是彼时追驾诸将闻言便灰心降了东虏。” 朱慈煊仰躺椅子,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不说大西军守川走川的军队。 其余的各部,在四月份听到祁三升带回的敕令后,便纷纷投降代清固伦。 东阁大学士张佐宸、户部尚书龚彝、兵部尚书孙顺等大臣也相继投降。 永历帝这一逃,让维系十四年的残明朝廷立即土崩瓦解。 黎维柞吸了两下鼻子,抬首间,双目已经通红。 “总兵高文贵在救驾不及,回返永昌后,郁愤吐血而亡。” “怀仁伯吴子圣迫不得已率部降清。” “将军杨武跋扈,吞并高文贵所部八百精兵,索取国公之位,犹不满足,挟持佥都御史刘苣等文武投于吴三桂。” 黎维柞顿了顿,又开口: “滇中虽无兵将,然中土忠义广布天下,云贵土司仍恋国恩,除臣得孟定土司义兵,黔省马乃土司也得晋王敕印仍奉大明。” 朱慈煊抬了抬手,又将手放下,一时宽慰安抚的言语说不出口。 大明洪沙群臣看着太子殿下面无表情,也是疑惧不断。 半响,朱慈煊总算有所动作。 却是举起案几上盛水的瓦罐,愤然投掷于地。 瓦裂水溅。 “一而再三,三番五次。” “大明就亡在他这逃跑天子身上!” “他还好意思让孤放了那些误国奸臣!” (本章完) 第24章 这是谁的部将 第24章 这是谁的部将 “听说国舅的右腿已经被打断。” 鲁道左府衙,只有寥寥三四人的大明内阁,说着闲话。 国舅身份到底非凡。 不说正德嘉靖年间,武宗皇帝的两个国舅嚣张跋扈,横行不法。 世宗皇帝独断专权,都要等张皇后去世,才将其斩首。 太祖皇帝杀的国舅和马皇后也就是义兄妹。 是以王维恭被抓后,永历帝便向太子求情。 进而有了太子帷帐中那番发怒之言。 邓士廉叹了口气:“何止华亭侯。” “内侍杨国明和武选郎郭璘已经被打死,就裹着竹席随意在城外挖坑浅埋。” 拔入内阁的陈安德停下毛笔。 “他们一个曾在行在不听圣谕开设赌场,一个是马吉祥的书役,缉访司下重手不奇怪。” “就连潘璜那小子,听到缉访司要抓作奸犯恶之徒,都息了与夷妇作乐。” 陈安德过了几息犹疑道:“倒是吏部郎杨生芳,锦衣卫丁调鼎,他们可无大恶,竟让殿下专门下旨抓捕改造。” 邓士廉摇摇头。 “无妄之灾,殿下这是在泄愤,为广昌侯高文贵鸣不平。” “高吴二将领兵救驾,皇上是让他们两人带着敕谕勒令退兵。” 一旁的任国玺庆幸自己早早被太子收入小集体,不然此番行在群臣过半进入缉访司改造,少不了他。 除了昔日依附马吉祥者,被改造的大明文武就属天子近臣了。 永历朱由榔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邓士廉向任国玺询问道:“太子殿下让你写首诗给皇上,是哪位大家的诗词。” 任国玺心情复杂的回道:“是破阵子。” 大明八股盛行,文词非科举必考。 邓士廉想了一阵:“是晏同叔,还是辛稼轩的?” “南唐后主的。” 说罢,任国玺将朱慈煊改了两个字的李煜诗词副本递给几位同僚。 邓士廉看见纸上的十四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一时陷入沉默。 从粤东至滇西,不正是三千里嘛。 陈安德反复念道:“一旦归为臣虏,一旦归为臣虏。” 他出使万里行至欧洲列国,无人重视,委曲求全。 但彼时屈辱如何能比那些无奈降清的大明文武。 任国玺感慨出声:“臣虏,臣虏。” “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投降东虏,还能做虏臣。” “殿下父子若被俘,南唐李煜怕也是难做。” 大明甲申国变后的三位皇帝,不殉国也是被押送京师菜市口斩首。 “也难怪殿下不再想相忍为国,对朝堂进行大清洗。” 内阁一时无言。 身为文臣,换作平时,早就力谏了。 但他们更害怕,太子殿下万一发疯对永历帝下手改造。 两相取其轻。 为了天子的安全。 为了太子的撒气。 还是委屈下大明官员吧。 此时,锦衣卫指挥使邓凯跛脚进屋。 “几位阁老,记功广昌侯的碑文可曾写好。” 邓士廉回道:“殿下要我们记述年来所有洪沙国救驾牺牲的将士,却是还要遣人去询问晋王所部。” 邓凯摆手:“殿下说那是另外的纪念碑,不急,先安好广昌侯的功德碑。” 任国玺从阁架取下一沓纸。 邓凯接过文章,又道: “吴三桂的探子已经进入木邦了,几位阁老这几日还是不要随意外出。” …… 朝寻食,暮寻食,如今穷民艰度日。 快快开门盼明皇,祈愿全家皆舒意。 烹鱼虾,备甜饮, 打开寨门迎明皇,明皇来了不征粮。 吃不愁,穿不愁,衣食不足有明皇。 不抽丁,不纳粮,众人欢乐度时光。 一伙包着缠头,穿着笼基裙袍的人看着三五孩童穿过自己的队伍边跳边唱。 带着辽东口音的壮汉啐了一口:“晦气。” 说完对着为首的人抱怨道:“马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伪王李定国攻克洪沙王都,咱们干嘛还要白跑这一趟。” “洪沙瓦底都冬天了还这么热,还不如早早回去给将军复命。” 马将军怔怔望着孩童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环顾左右后,看向不满的辽东壮汉。 “我们秘入洪沙,乃是奉平西王的命令,与此前来使的东吁侯莽白联系。” “洪沙国王虽死,但其弟东吁侯依然雄踞下洪沙。” “不能潜伏永历帝与其太子左右充当内应,至少也要和莽白取得联系。” “我们此番爬山涉水,寸功未立,你想回昆明你就自回。” 辽东壮汉望向周围,除了他和一个同样监视的平西王亲卫外,皆是马将军的亲信与土司汉蛮。 知道无人响应自己后,只得嗫嚅一句。 “谁知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两张皮会不会又叛清降明?” 马将军只当没听到,询问汉人通事如何能去下洪沙。 汉人通事想了想:“大人,往年是可去阿瓦城乘船直下大光。” “不少滇省商人和红夷商人都有自己的船队航行大金沙江上,来往一趟不需旬日。。” “但眼下明国占据上洪沙,和下洪沙交战,这条水路是不能走的。” “只能陆路穿过央米丁郡到东吁郡,还不知道大人要找的东吁侯在其封邑还是在勃固大光。” “如果还要穿过东吁郡到勃固,至少要一旬。” 马将军略作思量:“先去洪沙王都看看情况。” 言罢,一行假扮采购商人的队伍又了两天功夫抵达阿瓦城北门。 避在路旁,观望一队骑兵纵马驰骋而过,又是一队被洪沙唤作教育队的人押送上百犯人修补城墙。 队伍中一阵私语。 “明军甲胄整齐,刀枪完好,你看那教育队的犯人,令行禁止,纪律森严,俨然也是照着军伍训练的,随时能拿起兵器当个劲卒。” 辽东壮汉低声和同伴交流。 “没错,我刚刚问了汉人通事,那什么教育队是锦衣卫,关押训练的犯人足有一万之多。” 两人心中俱是一凛。 逃亡外邦的明国已然安稳成势。 不知道对平西王是好是坏。 而马将军看完伫立北门的广昌侯功德碑后,面上平静如水,招呼下属。 “进城先休息吧,让汉人通事把我们带来的瓷器宝石卖掉,然后去南门找找有没有去下洪沙的商船。” 一行人入住一间住着红夷的酒楼。 吃完饭后,直接招来洪沙妇,准备好好放松一番。 马将军带着一名通事,翻译从城门处撕下的布告。 屋内汉人通事翻译完后,静静候着陷入沉思的将军。 少顷。 马将军忽然开口:“你说什么?” 汉人通事愕然:“大人,我什么话都没说。” 马将军一时蹙眉。 不对劲。 耳中除了呻吟喘气,没有其他声响了。 马将军起身跑至窗户,隔着窗棂缝隙,发现街道上不知何时空荡无人。 见状马将军呵笑一声,旋即又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神情复杂的吩咐道: “你去把我左边两个厢房的人喊来。” 等四位亲信进入屋中,马将军已经披上一副布甲,面色平静,缓缓开口。 “人人都说我是两面三刀,反复背主的两张皮。” “谁知,时值乱世,遇强而降,本就是常理。” “我十三岁随了闯王加入立国的大顺,后孤军被明军包围投了大明。” “等我厮混数年,和李成栋一起辗转,进入高杰军中,本以为安稳了。” “代清固伦又南下,大明南都四镇诸军兵败如山倒,便又加入清军。” “彼时做了李成栋的副将,下闽粤,灭二帝,追永历。” “等到赣省金王反正,又和李成栋反正到大明,并护驾行在左右,封了爵。” 马将军笑了笑,不停歇的继续道。 “后来清军攻克粤桂,我就亡命山林之中,屯兵阳山。” “过了两年,西营出滇,晋王逼杀孔有德,我联合忠贞营连战连捷,收复粤西北诸县。” “然后随晋王阵斩尼堪,收复桂西,进取粤东。” “郑延平失约,折败新会,退回桂省,追驾至黔省,从了孙可望。” “孙可望僭越,觊觎大位,我又与巩昌王作了晋王内应。” “后来,后来。” 马将军抬首望着屋顶,才过去一年,怎么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后来代清固伦大军进犯,弃昆明而守滇西,等到听说天子弃国后,我便再投了东虏。” 马将军搓了搓自己干燥脱皮的脸,又呵呵笑出声。 “我小时候吃不饱饭,就没有啥忠君爱国的念头,谁能给我饭吃,谁能带着我一直打胜仗,我就跟谁。” “不知道啥时候就对大明念念不忘了呢!” “大明好,咋饿死了我两个兄妹,饿的我投了贼呢。” “我可随李成栋杀了不少大明百姓君臣。” “按理说我对大明,就和三国里的黄巾军对大汉一样势如水火啊。” 自顾自简短说完自己的一生后,马将军眼中露出迷茫。 对啊,是啥时候? 是随晋王打破代清固伦不可敌的传说吗? 还是在桂西梧州被永历君臣尊敬,封了爵,得到一个贱民从未得到的尊重荣誉。 总不可能是和白文选一样,觉得永历是真命天子,能兴复汉室吧? 还是。 还是就像高文贵的功德碑上说的,大明文武不甘心做了流亡家乡的异域鬼。 他也不甘心死后做了异族的鬼。 他是汉人啊。 他死后做了代清固伦的鬼,能和大明鬼的爹娘兄妹团聚吗? 他是汉人啊。 他是汉唐立都的秦地汉人啊。 马将军双眼红润,拔刀出鞘,与自己的四位亲信对视。 “说旁的也没用。” “眼下我们已经被锦衣卫或者大明军队包围,身陷敌境,要不被杀,要不被俘。” “要不你们随我宰了那两个吴三桂的狗崽子,拿着他们的首级反正归明。” “我这辈子反复了五六次,也不差这一次。” …… 朱慈煊茫然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提示。 【你征募到顶级武将马宝,获得200天命值。】 这是谁的部将? 竟然如此勇猛! (本章完) 第25章 系统抽象,南明更抽象 第25章 系统抽象,南明更抽象 【历史模拟器4.0版更新 1.修复了少许bug; 2.天命抽取修改;白绿蓝级君主和四维属性天命需费一千天命值,紫色君主费两千天命值,金色君主费三千天命值。 3.新增不同等级天命抽取;白色天命费一百,绿色天命费五百,蓝色天命费一千,紫色天命费五千,金色天命费一万天命值。 4.人力与疆域合并;因美懂宗对枫叶下手,不再依据人力数量疆域大小增加天命值,统一为疆域综合,殖民藩属统一改为附庸。 5.国库改为经济,以金计算,每千金可得一点天命值;财政收入的税收生产与财政支出相抵消,当天灾腐败导致经济为负,暂时停止天命抽取,若需扩大军队,请玩家着重商贸关税,附庸朝贡,奇珍异宝,战争掠夺,战争赔款。 6.当疆域经济名臣损失时,无需补充也可抽取天命,请玩家注意经济不可为负导致政府失去运转失去君主身份。】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监国太子) 年龄:17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经济:40k 正统:-15 疆域:六慰,东吁国(附庸),暹罗国(附庸) 天命值:300/2000 统率:42武力:30智力:65政治:35 天命:君子协定,命中犯火,儿皇帝,大丈夫,迎闯王,纯真,北齐传承,焚城,演技,三清教育】 “你一个垃圾文字小游戏还在更新?” “懂王开疆扩土又跟你有啥关系。” 朱慈煊十分无语。 正常这种小游戏火个一两个月就没啥人玩了吗。 还是我穿越的世界是垃圾网文,这边过了一年半载,现实才过去几天。 原本查看系统更新的朱慈煊突然收到提示。 【姓名:马宝(顶级武将) 年龄:40 官职:大明淮国公 统率:90武力:82智力:71政治:69】 顶级武将? 哪来的猛人。 朱慈煊觉得眼熟,翻看桌子上任国玺给他的永历起居注。 邓士廉几人见他前事尽忘,整理了一堆起居注诏令奏章给他看。 没找多久,朱慈煊便翻出马宝有关的案卷。 “原来是反正的东勋武将。” 资历仅仅比邓士廉差些许。 邓士廉在46年粤省失陷后便随驾梧州,马宝也在48年反正后护驾行在,一度做过护驾大将军。 难怪永历帝对其念念不忘。 还和朱慈煊说后悔没封其为郡王。 淮国公马宝在永历心中怕是不下于白文选。 跟了永历十二年,几度丢失联系,都还辗转山林抗清,未曾投降。 作为降清反正后又誓死抗清的弘光旧将出身。 几乎参与了永历中后期所有大事,坚定不移的拥戴永历。 估计信任只在与国同休的黔国公之下。 远胜过根子不干净的大西军、忠贞营。 朱慈煊览阅永历朝前期的湖广两粤旧事,眉头慢慢紧蹙成一团。 放下卷册,朱慈煊眼睛扫过属性面板天命一栏,十个引人吐槽的抽象天命。 忍不住爆粗口。 “我本以为系统你就够抽象了,想不到这南明更抽象。” 永历帝,妥妥完颜构的加强版。 赵构也就是弃中原,偏安江淮,搜山检海下遁至海上。 相比没马硬渡河的赵构。 永历带着亲妈腾挪数千里,趟完中土南部边境线后狩幸南国。 虽不饮酒不好色比弘光帝好些。 但永历属臣可比弘光隆武的文武抽象太多了。 后者不过左良玉恃功自重,不去打顺清,反而进犯南都,攻打九江,四十几岁的壮年和李定国郑成功一样吐血而死。 水太冷的钱谦益,只想守闽的郑芝龙。 永历属臣奇葩太多。 和白文选聊过,朱慈煊和其现在也想不通孙可望怎么敢僭越。 他就算后勤无敌,爆兵超凡,在贵州拥兵十余万。 已经成为名义上的一国之主了,咋还敢称帝。 湖广未复,粤东失利。 麾下十余万军队除了半数自己爆兵出来的,其余能打的都是川湖粤来投靠永历的将士。 不谈大西军内部的小山头白文选,冯双礼。 和孙国主一样的大山头,刘文秀攻复川南,李定国两蹶名王,都比孙国主战功赫赫。 怎么就脑子发昏的和袁项城一样,逆天称帝。 那个湖广总督何腾蛟看似小号左良玉,排斥异军,拥兵自重,坑死隆武。 莫名又死在前线,殉国尽忠。 成为和瞿式耜文安之一样的大明忠良。 最令朱慈煊想不通的就是马宝老上司李成栋。 李成栋在高杰死后投降清廷,并助力东虏攻陷江南,亲身参与了嘉庆三屠。 后面更是领兵攻下闽粤,杀害了隆武绍武二帝,追赶永历跑到湖广受制藩将。 杀害起兵的岭南三忠。 大明皇帝阁臣,文武百姓,丧命其手不计其数。 咋就会因为区区一省提督之位就反正了呢。 大明那时已经蜷缩桂省残地,大西军还没投明,大顺军李过高一功还供着李自成的皇后,滇省昆明沦落造反土司手中。 李成栋怎么会,怎敢反正只剩一口气的大明? 怪不得都喜欢把明末题材做成克苏鲁风格。 个个精神分裂,个个吐血身亡。 李成栋自己都莫名其妙落水殒命。 老上司李成栋古怪,马宝也莫名其妙。 朱慈煊已经想起以前在哪儿看过这个名字。 三藩之乱,重创过代清固伦,歼灭精锐八旗前锋营,战至最后一刻的大将。 反复横跳五六次,看其人生最后的经历亦然是心怀旧国。 就是不知眼下是啥情况又反正了。 “不管如何,白得一大将,趁运气好,来一发。” 朱慈煊点击天命抽取。 画面流转定格。 “辫子,少年继位,不会是康稀吧?” 朱慈煊脸色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剪影竟然定格在洗衣服、补袜子、糊纸盒的场景。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改造(清末帝):现在我同其他中国人民一样,是一个集体皇帝;经过改造你十分懂民间疾苦,擅长家务活。】 “我尼……” “我刚三清教育改造大明群臣,系统你就改造我来。” “历史再抽象,但还是不如你个垃圾系统。” 朱慈煊正吐槽垃圾系统。 太监李崇贵蹑手蹑脚的走进帷帐,早已经习惯太子自言自语发疯,等朱慈煊望向自己。 方才出声禀告。 “殿下,淮国公马宝已经自滇西而来,皇上闻之欣喜,在府中设宴款待,并请殿下前去一叙。” 李崇贵顿了两息:“皇上说梧州逃难时,淮国公亲自在太子皇后车驾前护驾,请殿下一见昔日旧臣,另有大事相告,望殿下务必前去。” (本章完) 第26章 我本富贵藩王,天下于我何加 第26章 我本富贵藩王,天下于我何加 朱慈煊走进永历帝的住所府邸,才发现宴席上的客人不少。 除了还在三清教育队接受改造的大明文武。 任国玺、陈安德、潘璜、邓凯、王启隆等人,就连经常在外平叛的白文选也坐在永历右侧。 朱由榔正在向群臣展示朱慈煊送给他的诗词。 “十四年来家国,自朕登基逃家离国,不正十四载嘛。” “我本富贵藩王,天下于我何加焉。” “彼时失去封地,寄居桂西,想的也是李张势大,成了前朝宗室,也能做一个富家翁。” “谁能想甲申国变,东虏窃据华夏,我一个无能藩王继承大位,成了抗清大旗。” “昔日在肇庆,母后与我都觉得我担不了大位,屡次坚拒,只是粤国公以我神宗嫡胤坚决拥立我。” 朱由榔说着长叹一口气:“但丁魁楚不是李纲,朕也成不了能偏居一隅的宋高宗。” “便是太子诗词,李唐后主亡国为臣虏,也不知今生有没有可能?” 闻言,白文选邓士廉以下文武纷纷起身请罪。 朱由榔摆手示意坐下,饮了一杯酒壮胆,望着周围桌上的臣子。 “朕贪生怕死,我自己也知道。” “不能学烈皇帝、襄皇帝死社稷,怕是东虏一到,即使逃不走,也会希冀吴三桂让朕做个李唐后主,安度余生。” 眼见群臣又要请罪,朱由榔大手一挥。 “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 “这些话都留给太子。” “朕是做李唐后主,还是做宋朝的徽钦二宗,在于你们和太子。” “但朕是做汉高祖的刘太公,是做唐太宗的唐高祖,是独取决于太子。” “朕无能之君,何以带你们收复河山,光昭日月。” “惟有太子。” “太子英明胜绍宗,神武似二祖。” “朕已经决定,传位于太子,望尔等往后奉吾儿为君,砥砺前行,兴复明室。” 邓士廉几人互望一眼。 心中明白。 永历这是因为近臣外戚被太子抓捕残害,心灰意冷后开始自暴自弃了。 想学太子发疯。 还是想新君继位,大赦天下,玩曲线救国来拯救国舅等人。 当然,无论永历帝此番退位几真几假,想不想撒手不管,彻底躺平。 他们也不能轻易答应。 邓士廉等人本又要俯身下跪。 躲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朱慈煊开口出声。 “天子之谕,如何能拒。” “国家倾危,不必再搞三让三辞那套了。” “保不定吴三桂学李成栋趁此时机,进犯而来。” “然中土之君,断无外邦继位之说。” “孤若承继皇统,登临大位,就算不是在我大明两都,也该在华夏土地上。” 邓士廉任国玺几人闻言皆是松了口气。 要是太子和之前逼父监国一样粗糙仓促。 可太不好做了。 面子里子都过不去,其他地方的大明旧臣保不齐如何作想。 夹在这对父子中间,有时候真想去职辞官。 白文选和其身边一个廋削的中年人听到朱慈煊这番话,反倒是双眼放光。 两都继位啊! 就算是和郑延平一样浅浅包围南都,祭拜明孝陵。 那也震撼天下,激奋人心。 朱慈煊扫视神情各异的群臣,视线最后落到永历身边一个孩子身上。 他八岁的表弟。 国舅王维恭的儿子王来安。 他本以为永历帝一直没有过问,是无心无肺,没想到是来这一套。 “孤既得父皇禅位之诏,理应宽赦天下。” “锦衣卫指挥使邓凯。” 邓凯闻声而应:“臣在。” “将缉访司的汉人收没钱财后,都放还其家。” 朱慈煊说完,看向白文选身侧的生面孔。 “淮国公?” “降臣马宝见过太子殿下。” 马宝俯首屈身。 邓凯趁机在朱慈煊耳旁禀告其的来路。 朱慈煊微微思量,又重新问道:“莽白之前就遣使去信,告知吴三桂自己将兵变,寻求清廷帮助。” 马宝道:“殿下,自从去岁我等无了圣驾消息,屈降东虏后,吴三桂便没了晋王和陛下的踪迹。” “得到莽白来信,便遣我来见见真伪,并在我之后起兵至孟卯,准备从莽白手中接押陛下和殿下。” 想不到莽白还做了两手准备。 莽白一开始就没信过我和他的君子协定? 还是等李定国退兵送走我后,就交出永历,祸水东引。 孟卯是蒙元麓川平缅司的故治,就在陇川宣抚司下方。 再过汉龙关便进入洪沙国的木邦。 和另一个方向的李定国两万军队刚好错开。 要立即让李定国分兵驻防。 朱慈煊思索手中的兵马,又问道:“吴三桂手中尚有多少兵马?” 早在心中有所估量的马宝立时回答。 “去岁在平定滇西和沅江土司后,洪承畴和清军便先后撤离。” “吴三桂除了他本部两万兵马,五千八旗,和四万绿营,便是我们新降的五万大明旧军。” 朱慈煊斜也一眼,闻言讪讪遮脸饮酒的永历帝。 就算调集川南的军队,除了驻守各地的守备军。 吴三桂最多也就动用六七万军队。 朱慈煊也明白,大明那些投诚的旧将,不是个个都像马宝一样身入敌境,迫不得已。 他和李定国如果和吴三桂打的有来有回,他们或许会反正。 流亡外邦,哪是万不会和永历一样弃国的投诚。 如果个个都是李定国白文选,明军早就饮马长江了。 马宝连声开口:“除了这十万人外,吴三桂已经上奏清廷三患二难。” “要清廷拨饷数百万,再遣一支京师禁旅至滇,会师南下洪沙,覆灭晋王和巩昌王,擒抓殿下与陛下。” 朱慈煊顿时肃然:“到了吗?” “粮饷当在明年一月全数抵达,清军禁旅也听说已经南下,却不知要需多久抵滇。” 时间紧迫啊。 即使八旗战力下滑。 代清固伦为了彻底覆灭大明最后的残军皇帝,也会出动最能打的,好一绝永患。 不知道有多少兵马。 但合吴三桂滇省十万大军,少不了有个十二三万,乃至十五万。 这可不是洪沙瓦底动不动就十几万的军队。 全是能征善战,甚至打了十几二十年战争的骁将悍兵。 不夸张的说。 可能,是现在这个世界最强的一支军队。 朱慈煊抿唇沉默许久。 伸手握住马宝满是厚茧的双手。 “马卿,可愿为孤,再做回内应。” 马宝来不及为太子握手而激动。 闻言一时怔住。 又做内应? 清军没来我就在孙可望麾下作内应。 清军来了我还作内应。 …… 下洪沙,勃生郡。 挨着阿拉干王国的大城。 领兵十万来此的莽白戴着王冠。 对着帐中各族首领,冷声说道。 “我本富贵藩王,天下于我何加。” (本章完) 第27章 我大明,怎么成蒙古了? 第27章 我大明,怎么成蒙古了? 莽白将一把镶嵌红宝石的鎏金长剑横放膝上。 眼神冰冷的扫过忐忑不安的勃生郡各族首领。 下洪沙瓦底自然是孟族为主。 但和麓川高原一样,掸族之外,各种杂七杂八的小族土司多不胜数,有从中土迁移的,也有从天竺西北阿豪姆王国,汉人说的蜀身毒道所移居。 而阿拉干一带,山地平原夹杂,人称小西域。 阿拉干山脉使其与与洪沙瓦底隔绝。 北边与恒河三角洲接邻。 与风上之地的佛教圣地锡兰隔海相望。 南面跨过大金沙江三角洲,就到了麻六甲半岛。 阿拉干王国本身就是东南亚的西域。 佛教、天竺教、穆兰教都从这条要道传入东南亚。 欧洲人占据麻六甲前,也是从这与洪沙等国相联系。 自然而然。 除了和洪沙族一样自中土而来的孟族,阿拉干山脉本地的若开族,也有不少从天竺流徙来,如洛兴亚人的小族。 莽白脑海划过阿拉干王国与勃生郡的过往。 右手紧紧握住仅作为仪仗用的宝剑。 “我王兄平达力功德仁善,赐我封邑东吁,赐名明耶觉廷。” “我本该在东吁郡同古城享受荣华富贵,供奉神佛于寺院。” “谁能想到明国亡国,逃入我洪沙瓦底,王兄良善,允许他们寄居阿瓦,分发大米给明国的君臣,但明国的李定国白文选却不念及我国仁义,占据木邦,劫掠百姓和寺院。” 莽白语气感慨,停顿一会儿后,接着说道。 “李白军队索取永历,明国太子又想结盟赎身。” “我与王兄,和别岱蕴念及从前那蜡底王时,对方索要多基发,有将其交回的先例。” “我祖父在位时,蛮莫土司出逃,后因父王前去索要,明国也将蛮莫土司的右手交回,也是先例。” “所以王兄与明国太子认为父子,结缔血盟。” “但谁又能想到明国太子朱慈煊奸诈似罗刹,弑杀王兄,焚烧阿瓦。” “迫于明国的军队,我又和王兄莽温南下驻守,谁能想到莽温王兄又失足跌落大金沙江。” “我不得已做了东吁的王,担起复国反明的重担。” “我本没此愿,然别岱蕴和各郡总督都说,我不来做王,他们就再也没有依靠,明国若来攻,佛教和传承都将存续不下去。” 莽白说着眼角流出几滴清泪,声音有些哽咽。 堂中各族土司不论心中如何腹诽。 嘴上都纷纷说侯王是他隆王的儿子,国王之位当仁不让。 “弥利提波弑父称王,有想法,但没运气也不能成事。” “而国王你虽无想法,但运气却使你成事。” “这是上天让你做王啊。” 莽白微微颔首:“本王既然做了东吁的主人,理应反击明国,收复阿瓦。” “东吁卑谬的总督侯王们都赞成,将麾下的奴仆士兵给了本王。” “勃固大光的孟族首领们也十分支持本王,散尽家财为复国军队招揽士兵,筹集粮食。” 已经听说孟族小半头人首领丢掉脑袋,全部财货充公的勃生郡各族土司纷纷拍起胸脯应道。 “明国无道,我们也愿意出兵出钱出粮支持王上兴兵复国。” 你莽白十万大军都到城下了,他们敢不答应吗。 一个迟疑,都估计出不了大帐。 莽白再次颔首,环视一圈群情激愤的首领们。 摸着膝上金剑的红宝石,凌厉开口。 “本王自是相信你们的忠诚。” “但朱慈煊让我明白了,一切的承诺应许,都是要在刀剑下才能遵守。” 各族首领闻言全部愣住,不等他们做出反应。 大帐忽地光线一暗,名为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他们。 十几个刀斧手冲入帐内,堵住门口。 莽白的亲卫们也纷纷拔刀抽剑,杀气腾腾的走向他们。 莽白已经站起身来,望着求饶怒斥的羔羊。 莫名想到琉璃宫剧变时,洪沙王公们是不是也是这番模样。 “怪只怪你们太弱小了。” 莽白有些惆怅。 我洪沙国对明国和代清固伦来说太弱小。 你们对我也是。 “东吁卑谬的贵族们有名义和军队,勃固大光的孟族有数十万族人。” “你们什么也没有。” “而且你们和阿拉干王国牵连颇深,首鼠两端,有些和他们就是同一族。” “为了防止你们勾连阿拉干,只能借你们的头颅震慑边境。” “大军出征北上在即,也要借你们的女人和金银激励犒赏。” 没过多久,帐中喧嚷停止,只剩尸骸遍地。 莽白面无表情,扔下金剑到血泊中。 吩咐亲卫。 “将这把染血金剑送去给阿拉干的将领,让他告诉他们的王。” 在莽白领大军来此时,阿拉干王国也仓促召集三万大军严防边境。 “明国杀害了我东吁国的王和大半王公贵族,我们洪沙瓦底即将覆灭亡国。” “现在不是六十年前我东吁内乱。” “阿拉干国如果想趁机入侵下洪沙,想一想他们能抗的住明国的军队。” “明国此番南下,是亡国出奔,是要来建立一个新的哈剌契丹(西辽)。” “不要妄想和两百年前,明国只是要他们称臣朝贡,纳为土司。” “他们是要和莫卧儿巴布尔征服天竺巴拉特一样,夺取整个风上之地,立国称制。” “汉人是在学蒙古人征服世界,征服整个南部世界。” 莽白望着已经拾起金剑的亲卫。 红宝石沁着鲜血,愈发明亮。 “告诉阿拉干王,我不希求他出兵援助我东吁国。” “也不会在勃生郡驻守军队,他若想要此地拿去便是。” “但他若不趁乱兴兵,我东吁愿与阿拉干永结同好,每年都会向阿拉干的寺院赠予奴隶和金银。” 在亲卫领命离去后,莽白踏着血泊走出大帐。 告诉帐外诸将劫掠各族村落土寨,畜生大米女人都做赏赐,金银财货将士均分,马匹和兵器尽归将领。 在一阵震天欢呼后,十万军队如饿狗去绳,相继奔出大营。 下达屠城屠村后的莽白又传令自己的亲军防范边境。 随即就呆愣原地,神情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亲卫出声:“王上,别岱蕴来了。” 回神的莽白望向走来的别岱蕴。 在阿瓦城勾结内外后,导致国灭城陷,他们两个就已经深深绑定在一起。 以后出征,也是安排其驻守勃固,东吁国的旧都,莽白继位的王城。 “别岱蕴,有什么要紧事吗?” (本章完) 第28章 优势在我 第28章 优势在我 别岱蕴下跪见礼后,瞥见大帐内的血色。 “王上,勃生郡都处理好了?” 莽白点了点头。 “只等阿拉干国的来信,勃生郡想来也能得个两三万奴隶。” 莽白也明白洪沙军是打不过明国的。 质量不行,靠数量取胜。 别岱蕴从笼基长袍中取出一封信。 “明国太子来信了,说要暂罢战事。” 莽白摆手不接书信,冷哼一声。 “朱慈煊的话,我是半分都不会信,别岱蕴你就说朱慈煊又要求些什么?” 别岱蕴收回手,有些严肃说道。 “明国太子说只要王上认同蒲甘侯为东吁王,他就承认王上为勃固王。” “两国以锡唐河为界,各取沙林、央米丁半郡。” “下洪沙向明国称臣朝贡,每年朝贡五千万斤大米,明国太子便……” 别岱蕴抬头看了眼莽白。 “便放过他隆王最后的儿子。” “不然将起十万大军南下,彻底占领下洪沙。” 莽白闻言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朱慈煊有个屁的十万大军。” 明军虽然占据了阿瓦王都和蒲甘等郡。 但南逃的洪沙人却拦不住。 特别是朱慈煊搞了个教育队,逼得不少已经投降的王公贵族再次逃离投奔他。 所以莽白不缺北方的情报消息。 他清楚明国亡国,逃离中土,所谓的三万军队就有一半是士兵将领的家眷。 顶破天也就两万汉人军队。 “朱慈煊狡诈似鬼,他让寺院给他收粮准备十万军队的辎重,又是在搞恐吓。” “我以前被他吓过,别岱蕴你也被他说的郑延平吓过。” “事不过三,当我是傻子吗,还来这一套讹诈。” 别岱蕴点头认同。 他们也知晓阿瓦城那晚兵变,明国太子侥幸笑到最后,追其缘由就是他们将蒲甘侯的车马当成了明军。 不然军力优势,哪会儿让明国太子轻松得到阿瓦城。 “但是,王上。” “明国太子给奴隶自由,给阿赫木旦分发土地,让寺院重新富裕,不得不防他能靠僧侣们重新号召起数万军队。” 莽白长呼一口气,愤然骂道。 “叔父也是老糊涂了,去做明国的伪王。” “父王早前看其老实,还给他封邑蒲甘,万想不到亡我东吁的就是他这个孟族杂种。” 莽白心里也知自己在胡乱宣泄。 蒲甘侯多半是迫不得已。 就算没他,朱慈煊还能扶持平达力的幼子和前王储。 但这种分土地,释奴隶,掘东吁王室根基的行径,早让王公贵族们恨不得扒其皮。 蒲甘侯母亲孟乃夫人的娘家土司,上百口人也全部被拿来泄愤。 这也是莽白心急,知道洪沙军打不过明军也要出兵的缘由。 真等那些政令落定,围绕伪王身侧,以僧侣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就能稳稳割据上洪沙了。 现在不但逃亡下洪沙的僧侣慢慢没有。 反而勃固东吁等郡的僧侣开始接触明国和伪王。 都不用一两年。 等到明年二月收获秋种的大米,不用交粮纳税的平民百姓,都会自发拥戴明国,参军抵抗下洪沙。 本来还想固守下洪沙,坚壁清野,靠气候慢慢耗死汉人。 这下也不得不准备北伐出征。 莽白咬牙切齿:“别说现在秋种,朱慈煊能不能征兵不管粮食。” “他也最多从那里征召两万军队,还都是下层阿赫木旦,当不了真正的士兵。” “合他明国军队和麓川土司的两万军队,最多也就四万兵力。” “至于暹罗出兵……” 见莽白望向他,别岱蕴出声应答。 “暹罗王出动了象兵骑兵,总共就一万出头,臣领兵两万在勃固,定不会让暹罗人跨过马都八。” 莽白点点头:“我和卑谬侯有十万军队,南逃的王公带来三万阿赫木旦,又从东吁卑谬召兵两万,从勃固大光的孟族人手中得了三万军队。” “加上勃生的两万奴隶军,除去你守勃固。” “足有十八万大军。” “十八万对四万,优势在我。” 这真的是掏空了整个东吁国。 因为明国分土地,所有洪沙族的贵族们联合在一起。 也不谈偏居下洪沙了。 向孟族若开族等土司举起屠刀,搜刮一切,招兵买马。 就算此番能收复上洪沙阿瓦城,东吁国也会自此衰落。 甚至和蒲甘王朝一样再次分裂。 “就算朱慈煊神勇无敌,能挡万军,也是十八万对五万。” 莽白露出黑黢黢的牙齿,恨不得生吞活剥坑害他的朱慈煊。 他当然明白所谓的十八万军队没有多少能打仗的。 甚至有部分兵器就是草叉镰刀。 明国士兵能以一当十,两万人能打洪沙国二十万人。 但到了下洪沙,十一月十二月依然雨水充沛,气候湿热,明国最多以一当五。 算上朱慈煊个人。 也是十三万对十八万。 更别说他还光东吁王室百年积蓄,向欧洲人招募两千军队,买了几十门大炮,上千杆火铳。 莽白恨极朱慈煊。 豁出所有,就是要找补回阿瓦城那夜的不甘屈辱。 亡国,亦然不惜。 别岱蕴等国王情绪稍微平定些后,再次开口。 “王上,代清固伦南军的使者到了,臣此次来,除了明国的信,就是带他来。” 莽白有些迟疑:“真的是代清的使者?” 他一开始和朱慈煊互为协定。 倒不是没信过朱慈煊。 仅为防范于未然,怕李定国白文选退了又进。 引入代清固伦,纯是三角关系稳定。 但他去信后发动兵变,被朱慈煊坑了一手,南逃下洪沙,便没了消息。 别岱蕴道:“应该不是明国太子的奸计。” “他们虽然没有那个代清的辫子,但有王上你使者的信物,还带来了代清王爷的书信。” “他们本来是明国的旧臣,后来投了代清,代清王爷让他们来是想铲除明国从臣,孤立明国皇帝,方便王上你擒送至孟卯。” “但没想到阿瓦城落入明国手中,只能辗转到下洪沙来。” 莽白总算面上带笑,让别岱蕴将代清使者带来。 重新清洗后的大帐,只余下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在浓郁香料气味中。 莽白接见了换上一身马褂的马宝。 对证确认信物信件和吴三桂的信件后。 莽白方才看向相貌平平的代清使者。 “上国说已出兵孟卯接明国皇帝,却不知几时几兵。” 马宝道:“我在滇西看到部统何进忠在整顿一万军队,当在我走后就出动。” “平西王也给南甸陇川各滇省土司发放朝廷敕令,要求出兵协助剿除南明余孽,彼处土司出兵多少我便不知了。” 莽白严肃开口:“贵使从上洪沙而来,想必也知道明国占领了阿瓦木邦蒲甘等郡。” “如今我困居下洪沙,也无法将明国皇帝擒献给上国了。” 马宝摇了摇头,又点头道。 “我们自然要避开明国势力,只是有所耳闻。” “但王上也不用担心,刚进木邦听到明国伪帝安居阿瓦后,我便遣人回昆明禀明消息。” “等到东吁郡,未寻到王上,却得到了平西王的新令。” 马宝说着又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莽白身侧的汉人通事。 “代清已平定中土天下,仅剩永历李定国伪帝伪王逃离国外。” “为了永绝余患,平西王在向朝堂请兵请饷后,便已经准备出兵剿除明国残军。” “眼下将近年关,大军不太好动,只得再从滇西派两万军队,先让部统何进忠出汉龙关,协助王上清剿伪帝伪王。” “当然,天气转热,瘴气升起前,事犹未成,我代清将士便退兵滇西。” “等到明年九月份再出兵。” 莽白舔了舔上嘴唇。 如果马宝大话说代清进兵五万十万,要一举剿擒明国皇帝,他还会有所疑虑。 只出兵一两万,然后土司为主。 就十分符合李定国白文选等大国将领的做派。 但他可等不了明年九月份。 到那会儿,蒲甘侯的伪王位早已经坐稳。 代清到时多半还会学三百年前的明国,分封洪沙瓦底各大势力。 “贵使说李定国带着两万汉人出征洪沙西北诸郡,见到你们代清军队到孟卯,又急忙分兵驻守木邦。” 马宝颔首:“没错,想必王上也听到明国伪王在洪沙西北用兵打仗。” 莽白只是有所耳闻,西北诸郡的首领贵族也没几个逃到下洪沙。 没投降也是投奔相邻的阿拉干国阿豪姆王国。 莽白嘴角咧起。 “这么说朱慈煊手上最多也就两万汉蛮军队。” “现在。” “是三万对十八万了。” (本章完) 第29章 阵中战将,可是我叔父 第29章 阵中战将,可是我叔父 永历十四年,顺治十七年。 缅历1022年,西历1660年。 十二月份,整个洪沙瓦底全境乃至周围都陷入战争动员中。 从上万米的高空看,无数汉人洪沙人掸族人若开人暹罗人,像蚂蚁一样,形成一条条长龙,穿梭麓川高原和大金沙江间。 代清军队在向三宣南甸陇川集结,李定国在平定洪沙西北诸郡,分兵驻防蛮莫木邦。 沐天波在以他黔国公的号召力召集麓川澜沧土司,南下保护明国皇帝太子。 暹罗北方派遣联姻结盟的队伍和官员,想从明国手中接过失地清迈。 南边则屯兵万余在马都八边境,并和下洪沙的军队产生小规模摩擦。 阿拉干国在接到莽白金剑书信和收纳逃亡的洪沙贵族后,也不断向东南集兵。 莽白犒赏完大军后,慢慢向卑谬东吁二郡发兵集齐,并在明国出军后,反应迅速的派出一支水师沿大金沙江北上,进入蒲甘郡。 朱慈煊自带着八百禁卫军,白文选所部三千,雇佣兵天主村人混杂的一千神机营,三清教育改造的一万军队,合兵一万五千南下。 甚至因为莽白豪掷万金,购置火铳火炮,招募雇佣兵,和听说信奉天主教的明国太子在搞新莫卧儿和新哈剌契丹。 巴达维亚、巴拉特(天竺)的欧洲商馆、兵站、传教士驾乘多桅帆船抵至洪沙大光和暹罗摩。 朱慈煊在央米丁郡没有遭遇多少抵抗,明军迅速攻占克伦山和锡唐河上游,并抵至东吁郡。 并很快和莽白的前锋部队接战。 朱慈煊立在山巅上,手持单筒望远镜,观望东吁郡的地理形势和洪沙军队。 东吁国在他隆王迁都阿瓦,分封王室后,中央行政便集中在中部阿瓦周围的大金沙江灌溉区。 其次下洪沙的锡唐河流域和大金沙江三角洲也牢牢受中枢控制。 而麓川高原和阿拉干山区的各族头人土司,在东部山地,西北诸郡,西南勃生仍是有一定的独立性。 所以朱慈煊丝毫不奇怪洪沙王公贵族在他分土地后,纷纷投奔拥兵十万的莽白,并在下洪沙征兵征粮,屠戮山区土司。 相比中部阿瓦数千里的土地,大金沙江三角洲上百里地哪是整个东吁王室贵族够分的。 更别说还有本在下洪沙的贵族土司。 迎闯王不纳粮在封建君主专制的大明,阻扰的是中枢收粮收税,朝廷要专门派出军队征伐。 在封建农奴制的洪沙瓦底,涉及的就是贵族地主切切实实的利益。 【迎闯王,你得到洪沙百姓支持,你被洪沙所有贵族地主所仇视。】 【演技,你诈兴十万大军,欲要恐吓莽白称臣,开始军队数量竞赛。】 【你攻克央米丁郡后,再次威胁莽白签订盟约,莽白自以为瞧出你的外强中干,在得知代清出兵后,兴兵北伐。】 正如某乎作为米利坚智库成功预测六次大事,合格大学生的朱慈煊虽然政治属性才35. 但东晋两宋旧例给了朱慈煊和大明朝堂太多经验。 只要听说代清固伦出兵,下洪沙的莽白绝对忍不住出师北伐。 宋徽宗联金灭辽,宋理宗联蒙灭金。 莽白也会联清灭明。 哪怕洪沙军队菜的发昏。 朱慈煊也明白了残兵败将的李定国白文选在洪沙瓦底怎么虐菜的。 望远镜的镜筒中。 朱慈煊的军队和莽白宣称二十万大军的前锋部队开始碰撞。 打着莲旗帜,号称两万的莽白前锋军。 看起来声势浩大,结果全是驴车牛车掀起的尘土。 大多数的士兵就举着镰刀草叉竹枪。 前锋军两万是算上了所有的辅兵民夫,真正手持长枪大刀,披着竹甲的战兵不过五千,有铁甲火铳的士兵就更少。 而朱慈煊的三清军,缉访司三清教育改造的军队,隶属锦衣卫。 好歹抓捕的是中上层阿赫木旦,不乏骑兵步兵象兵,有过军事训练,又经过三清改造,纪律森严。 甫一进攻。 就让洪沙军的前线阵地顿时动摇。 三清军的象兵驱赶着六头大象突入敌阵,稍微践踏横扫,便让其开始崩溃。 洪沙士兵纷纷狼奔豕突,往后方阵营逃窜。 领兵三清左军五千的王启隆也不怜惜洪沙人性命,督促着往前进攻,直扑将旗,想要一击将洪沙前锋军击溃。 然而攻势仅仅前进百米。 洪沙人反应迅速的驱赶出十头大象对敌,砍翻几十个逃兵后,两千战兵裹挟着崩溃的炮灰民兵驾驶驴车牛车,反向冲阵。 临近三清左军时,又纷纷砍断缰绳,捅了驾车的畜生一刀,轰赶牛马驴象冲散明军阵型。 带着圆木木箱的车舆顿时成了一道道壁垒,阻隔开王启隆的部队。 见阻挡住明军,洪沙军将领莲大旗一动,带着三千战兵,万余民兵,全压而上。 打算包围王启隆所部。 “让米丹带着神机营上左侧山坡,轰开洪沙军。” 山坡在王启隆的三清左军中间。 本就有百余神机营带着火炮火铳,为王启隆提供火力掩护。 没想到洪沙前军溃败太快,王启隆全军出击。 等到洪沙军大部想要包围冲的太前的王启隆。 山坡上的雇佣兵神机营已经和洪沙士兵贴身。 接到命令的葡萄牙雇佣兵米丹领人上坡,不断填充火炮燧发枪,齐射压制,洪沙士兵纷纷如割草般倒地。 阿瓦城中的欧洲雇佣兵劫掠了洪沙王都,误上朱慈煊的贼船。 下洪沙封堵大金沙江和沿海,抢了钱根本走不了。 而天主村人得到自由,想要回归家乡。 一边为了钱财,一边为了自由。 令行禁止虽不如李白军队和三清军。 但主观能动性就远超汉蛮。 仗着火器威力,一刻钟就斩获超过王启隆。 洪沙军见状,明白一时半刻攻不上山坡。 也是撤退百米,调来三门土炮和火铳队,和神机营非洲黑叔叔一样对射起来。 并调集弓手,竖起巨木,打退想要突出重围的三清左军。 山巅上的清风吹得朱慈煊眯了眯眼。 “洪沙国的将领也不都是废物啊。” 和明国打了一年的仗。 洪沙将士也明白正儿八经的野战就是在给李定国白文选送人头。 除了据城而守外。 和大明的战车营一样,用车驾大象阻隔明国军队,再用弓箭土炮火铳据车而战。 当然。 王启隆的三清军换成白文选的大西军,也不会被包围。 早就一击而溃,斩首敌将。 潘璜见战斗陷入一时僵持,出声问道: “殿下,是不是让邓凯将军的三清右军出动?” “眼下王启隆将军虽未损兵太多,但好像也冲不出来。” 朱慈煊看了潘璜一眼。 这个大明朝堂唯一的二流文臣。 半个神童。 说半个,是因为其确实远不及大明神童张居正。 但比他还小一岁,智商却又是远超现在的大明君臣。 真高智商。 朱慈煊阿瓦兵变,杀平达力,逼退莽白,统率也就涨了两点。 潘璜不过是和欧洲雇佣兵厮混了一段时间。 学学外语,智力就涨了两点。 估计还不等朱慈煊进化成李世民,他就进化成了张居正。 思绪微转,朱慈煊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 这场战斗确实不用太过在意。 不谈后方的白文选三千兵马。 就此刻。 朱慈煊麾下的万余三清军,真全军出动,也能轻松击退莽白的先头部队。 双方第一场,都是互相试水。 只不过朱慈煊出动了大部分兵马,莽白只派了十分之一的军队。 朱慈煊手持马鞭,虚挥指向洪沙大将旗帜。 “潘璜,这是洪沙哪个大将?” 因为三清教育,暂时没和妇人学外语的潘璜,这段时间就在恶补世界各地和洪沙瓦底的知识。 潘璜虚眯望向旗帜上的红色莲,迅速回答。 “当是洪沙国的永贵侯,永贵郡就在阿瓦城东面,应该和晋巩二藩,交过不少手。” 朱慈煊微怔:“永贵侯?可是东吁王室。” 潘璜略一思索,便道: “正是东吁王室,阿瓦附近非王室子弟,不得封邑总督。” “这个永贵侯是他隆王兄弟的儿子,良渊王明康夫人所生的明达的长子。” 平达力的堂兄。 孤的堂叔父? 朱慈煊开始兴奋起来。 (本章完) 第30章 叔父是父,马车是车 第30章 叔父是父,马车是车 等叫来洪沙通事,确认永贵侯的身份。 朱慈煊叫亲卫取来自己的三石弓。 大明弓手分四级。 上力挽弓一百二十斤,过之为虎力,中力减十之二三,下力及其半。 中力能拉一石弓的已经是善射,二流武将。 上力能拉两石弓足够镇守一方为将。 朱慈煊这张三石弓还是借李定国的。 对着红色莲旗帜。 咻的一声破空。 流星划过,坠落地上。 潘璜见此,震惊之余,张了半天口,只能说道。 “殿下神……神武。” 能说神射吗? 箭矢划过百丈就落地。 只能说声武力如神。 隔着上千丈,太子殿下就算化身红夷大炮,也打不到啊。 已经验证【大丈夫】奏效的朱慈煊倒是很满意。 吕布天命对蒲甘侯这个爷丈人没效果。 但还是判定砍堂叔父算弑父。 朱慈煊挥动马鞭,大声喊道。 “禁卫军,随孤出击。” 原先三百禁卫军在阿瓦城中死伤了几十人。 李定国白文选贺九仪挑选了军中的精锐,给朱慈煊凑够八百。 潘璜愣神一会儿。 等明白太子殿下又在发疯,要莽一波后。 赶忙去寻邓凯。 邓凯听到后,也是忍不住拍额头。 太子自从失魂得了神力。 有时候就像肌肉堵住大脑。 根本不顾及自己性命和朝臣的心脏。 这回可和阿瓦夜战不同。 万军之中,刀剑无眼,流矢乱飞,又有火炮火铳。 保不齐就会殒命。 就算受点伤。 晋王黔国公也会斩了他。 太子真当自己被二祖列宗护佑啊。 冲阵跟武宗皇帝一样鲁莽。 就没想过土木堡下,英宗皇帝乱军中带着亲军也突围不出,束手就擒。 邓凯连忙传信后方的白文选,速速领兵救驾。 随即咬牙上马带着自己的五千三清右军追赶朱慈煊。 然而等邓凯带着数十骑赶上禁卫军。 没找到太子的身影。 又追至神机营在的山坡。 听到的消息更让他头晕目眩。 “殿下驾着一架马车,带着百骑冲入敌阵。” “我们追不上,只能眼看着殿下突入乱军之中。” 【北齐传承:你十分擅长开大车。】 谁说叔父不是父? 谁言马车不是大车? 小孩开大车,他青年就更不在话下。 朱慈煊特意让人打造了一辆两驾马车。 可能不如驴车那么漂移丝滑。 但也是流畅非常。 两匹披着铁甲的骏马,拉着贴着铁皮的方形车舆,战车速度丝毫不下骑兵。 硕大的战车横冲直撞,在乱军中如鱼得水,见缝插针。 避让牛马大象战车圆木等阻碍,直扑永贵侯。 东吁国的永贵侯也发现战场产生的变化。 “明军再干什么,还没到拼命的时候呢。” 永贵侯看着他合围的明军突然放弃防守,明国将领也不居中指挥军队,带着几百亲军失了疯一样冲向重重防御的他。 见骑兵不能跨过战车防线,竟然直接弃马。 外圈的明军也不管包围圈中被蚕食的友军,越过和山坡上明军对射的洪沙火器军队,向左后方的洪沙中营赶来。 “明国太子不懂军事吗?” “全军突击斩首,他们又不赚。” 永贵侯一时骇然,心中又充满疑虑。 双方都明白此番交手纯是试探彼此。 洪沙国大部分兵力和精锐都没出动。 明国真正的汉人军队也没参战, 明国用的是仆从军,他们也是用炮灰民兵和少许战兵尝试一二。 就算将他阵中斩首。 也要损失不少。 别说一换一,洪沙军二换一,三换一都是他们大赚。 “侯王,好像是明国太子亲自杀来,促使明军乱了阵脚。” 永贵侯旁边的副将,指着乱军中一架竖着日月龙旗,横冲直撞的战车,说道。 永贵侯闻声望去。 驾车的马夫是个好手。 竟然避开洪沙军设立的种种阻碍,带着四五十骑,突进到他身前三百米。 然而永贵侯愈发茫然。 “明国太子疯了,仗哪有他这么打的?” 但看见马车上的青年挽弓发箭,一道利箭飞跃战场,射中永贵侯前方的亲卫。 永贵侯不忧反怒:“莽白说他一人能抵万军。” “明国太子真当自己能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了?” 洪沙瓦底都知道屠象者朱慈煊神勇无比。 靠他一个人和几百明军就攻下了阿瓦城。 也认同新王莽白说明国太子相抵一万洪沙兵。 但那是包括各种辅兵民夫的洪沙军队。 真是中层上层阿赫木旦组成的战兵,屠象者也攻不破万人战阵。 副将有些犹豫:“侯王,国王让我们试探下明国军队的实力后,就诈败后撤。” “如今明军全军出动,我们是不是准备退兵。” 永贵侯横了副将一眼,声音凌厉: “那是莽白不知道明国太子陷入我军之中。” 永贵侯拔剑指向还在拉近距离的朱慈煊。 “现在我们有一万士兵,三千战兵,拿不下明国太子?” “就算明国万余军队合围覆灭我们这两万兵马,又如何。” “杀了明国太子也是我们赚。” 永贵侯也不管外圈的战斗,下令万余民兵布阵阻拦明国,三千战兵从四面八方围攻朱慈煊。 但本来已经快形成一个圆圈的阵线,突然变化,加上邓凯带着五千生力军加入。 战兵放下防守,转攻朱慈煊。 洪沙军随即开始混乱起来,并慢慢崩溃。 而这混乱中,驾车的朱慈煊愈发得心应手。 永贵侯眉头慢慢紧蹙。 明国太子简直就跟个丛林里的猴子一样,滑不溜秋。 他明明看见洪沙兵几次围住朱慈煊,都被他找到缝隙钻出去。 甚至象兵驾驭着两头大象堵住其的道路。 结果明国太子拉着马缰,急转左向,擦着象鼻逃过一劫。 连他身后保护的汉骑都早跟丢。 混乱的战场,硬给他开出驾船航行大海的感觉。 三千战兵追截围堵,只是在吃朱慈煊扬起的尘土。 因为他马车的特殊构造和身上的铁甲,就没几根箭矢击中其。 甚至因为车速过快,火铳箭矢空了几次,误伤自己人。 等看到朱慈煊驾着马车,腾空而起,躲开两根圆木。 永贵侯彻底忍不住:“罗刹鬼!” 杀敌如神勇。 开车似鬼魅。 永贵侯站在马车上,环顾周围战场。 包围圈的明军已经突出合围,一万多的民夫逃窜四散,再难聚拢。 反倒是他的中军已经快身陷明军合围。 永贵侯有些惋惜,但仍不得不下令退兵。 永贵侯正要开口。 嘴巴只吐出浓稠的血液。 “侯王!” 副将悲呼。 永贵侯低下头。 马车下几个保护他的亲卫都已中箭身亡,甚至有一根利箭穿透一名亲卫的胸口击断自己的莲旗帜。 而他自己。 永贵侯摸着脖子不知何时出现的破洞,望向副将,呼哧出声,想要说话。 但力气像是从喉咙的缺口全部流尽。 永贵侯倒下跌落马车,看见明国太子不知何时到了他百米外,收起劲弓,驾着马车逃出重围。 听着副将高呼投降的声音。 永贵侯最后的一个念头是。 明国太子真的一人敌万军。 好快的车。 好快的箭。 …… 化身巴音布鲁克之王的朱慈煊停下马车。 看见急忙赶至他身边的邓凯王启隆,抢先发难。 “你们在干什么?” “战事未定,俘虏没有缴械,溃兵没有收拢,跑到孤这儿做什么?” 邓凯二人望着朱慈煊浑身除了尘土,连血迹都没多少。 无奈的拱了拱手:“殿下神武,臣多操心了。” “但往后亲军临阵,可否先告知诸将。” 朱慈煊走下马车,拉车马匹中的一匹中弹,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随口道: “晋王为北军主帅,做什么事也不会和贺九仪靳统武商量。” “孤为南军主帅,巩昌王也得听令。” “你们自乱阵脚,此战无功有过。” 朱慈煊扫一眼二人和赶来的潘璜,神情冷峻: “孤对那些父皇近臣的要求是听话,对你们也是如此要求。” “孤的性命是留给大明万里江山,亿万百姓的,比你们更爱惜。” “以后再自以为是,误了孤的大业,你们也进缉访司改造清楚。” 潘璜背生冷汗,惶惶俯身:“臣明白,臣不过是想追随殿下左右杀敌,只是没跟上。” 太子殿下和武宗皇帝的一样肆意妄为。 专断独行跟太祖并无二般。 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礼部吧。 邓凯王启隆拱手称令。 心中却明白,再来一次他们也要做。 如今的大明。 谁都可以死,圣上都能驾崩。 唯独太子要保全。 本书最开始发的时候涉及真实地名,没过审核,细纲就没做,但又实在舍不得那点醋,所以十几二十章就显得节奏混乱,过多涉及永历朝堂,系统也繁复,大纲到三十章后面本该已经统一洪沙瓦底,吴三桂南下了。作者君太久没写,很久没在起点开书,现在才算找到些节奏。这金手指这点醋,也写不到两三百万字,成绩不好也尽量包好饺子给大家蘸完那点醋。 (本章完) 第31章 从村到城到国,到天下 第31章 从村到城到国,到天下 朱慈煊明白邓凯王启隆的担忧。 实际上他可不是瞎莽。 真是万人大军阵型稳固,排列严谨。 除非他有懂王聆听上帝之音的天命,否则才不会冒着枪林弹雨冲阵。 但永贵侯也不知人菜瘾大,还是想尽量多歼灭明军士兵。 看到三清军实力和洪沙军差不多。 主动拉开阵线,执行反包围。 将自己的中军暴露出来。 本来朱慈煊率禁军执行斩首,邓凯见机再以五千兵马围剿,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永贵侯的两万兵马。 可邓凯王启隆见他冲阵,慌了神,急于救援,白白多损失几百士卒。 当然,以一万军队全歼两万敌军,俘虏近万人,仅伤亡千余人,怎么说都是一场大胜。 “殿下。”王启隆脸色有些不好。 “臣的三清左军,伤亡八百人。” “但臣乱了阵脚,一时没有指挥监督,足有上千三清军士卒趁着混乱,和洪沙军一起逃走。” 三清军本就是纯化教育殴打体罚,训练组建的临时部队。 就算在阿瓦城中,都不乏逃亡的。 短时间内还产生不了斯德摩尔综合征的认同感。 到了前线,只要看管不当,定然会找机会逃走。 朱慈煊一时间有些想念校长的微操大师。 玩游戏时,只要有这个天命,甚至能越级指挥前线。 说到底。 还是他在军队的威望不够。 换成李定国和亡故的刘文秀,他们部下绝对坚决执行命令。 不会像不知道他有挂的邓凯王启隆自以为是。 和昔日竹城内力劝他不要亲身临险时一样。 “从战俘中挑选两千可战之兵补充三清左军。” 朱慈煊又转首看向潘璜: “和那些民夫说,蒲甘侯为东吁新王,分发土地给农民和奴隶,并且两年内不用纳粮。” “让他们自己举荐头人首领,找一些人运送辎重,剩下的就留在央米丁郡,看管战俘。” 潘璜领命下去安排。 即将进入东吁郡,朱慈煊吩咐军队就地修整。 没过多久。 在后方平定地方村落土司的白文选带着三千骑兵赶来。 也带来了新的消息。 莽白一路水师北上抵进蒲甘郡,并没有顺势直趋阿瓦城,仅有两万军队在蒲甘郡下方的沙林郡驻防。 和东吁郡央米丁郡相邻的卑谬郡,则陈重兵在三郡边界,勃固山脉的波帕山一带。 知道莽白部署,朱慈煊让人给自己战车换一匹骏马,随口说道: “再遣使告诉莽白。” “我大军已经攻下央米丁郡,此时若投降称臣。” “便不以此前瓜分央米丁郡沙林郡,而是以卑谬东吁二郡为分界。” “若仍然负隅顽抗,作困兽之斗,待我攻下洪沙族复兴之地东吁郡。” “他连城下之盟也签不了,下洪沙的勃固王也做不成。” 朱慈煊没期待莽白来信服输。 处理好俘虏,留下五百神机营驻守央米丁郡南部。 大军稍作修整两日,便继续南下,进入锡唐河谷。 勃固山脉坐落洪沙瓦底中南部,迫使大金沙江西转,和阿拉干山脉夹着大金沙江南下。 在山脉东面,又和麓川高原西麓的本弄山裹着锡唐河南下。 锡唐河谷作为洪沙族复兴之地,自然有极为优越的地利。 北依山势,南望平川。 在蒲甘王朝末期三国鼎立时,让偏安一隅的洪沙族很好的休养生息,积蓄实力。 等到莽应龙的兄弟莽瑞体得到掸族阿瓦国的皎克西,便率军南下勃固,统一下洪沙,北望阿瓦,西进阿拉干。 正如朱慈煊所说。 只要得到东吁郡,下洪沙就无险可守。 大军前进三十里地,在驱赶几支袭扰的小股军队,抵进锡唐河转弯处。 已经能隔河相望一座不小的城镇。 “平满纳,人口两万左右,是东吁郡第四大城。” 熟知洪沙瓦底诸事的潘璜作为临时参谋,开口介绍道。 “这座城起初是洪沙族躲入东吁山林时,修建与阿瓦国商贸交易。” “东吁本意是山嘴,原为一个小村庄,指本弄山突出来的一块山脊,后来洪沙瓦底内乱,三国相争。” “莽白平达力的祖先明吉瑜接纳逃亡的洪沙族故老移民,慢慢壮大。” “便把东吁村庄建立成一座大城,孟族掸族人称其城为同古。” “明吉瑜就慢慢北扩,占领平满纳后,相继得到良渊、密铁拉一带。” “阿瓦国王为了拉拢复兴的东吁洪沙族,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明吉瑜。” “两国交往,此地的平满纳也因此繁盛起来。” “等拿下平满纳,距离同古城就不足百里,称不上一马平川,也是路无险隘。” 朱慈煊微微点头。 东吁国开国兴盛也是奋四世之力。 明吉瑜,莽瑞体莽应龙,莽应里良渊王。 三代五王都是一时雄主。 从一个村庄到城池,然后立国称制。 逐步统一分裂近百年的洪沙瓦底,一度征服暹罗,进犯中土。 第四代的阿那毕隆,他隆王也不逊上三代。 平定割据再度复国,休养生息,犹如汉时文景。 实际上哪怕第五代的平达力莽白庸懦暗弱。 如果朱慈煊没开挂。 即便李白二藩能打,大明代清强势。 也能依仗四代余烈,度过难关。 此时哨探已经摸清楚周围地势。 “殿下,除了前方的石桥能过河,只有下方十里外的河势稍缓,能带马渡河。” 朱慈煊问道:“彼处可有敌军?” “哨探只看到数百洪沙兵布防下流的一个村落。” 朱慈煊与白文选邓凯几人稍作商量。 攻下平满纳,整个东吁郡北部就握在明军手中,等拿下同古城,甚至可望勃固郡。 敲定白文选领汉军于彼处渡河至对岸,他们带着三清军试探能否强渡石桥。 朱慈煊手持望远镜,看着有千余洪沙兵和欧洲雇佣兵扼守石桥。 也不做其他安排。 驾着大马车,走到准备进攻的阵前。 新降的洪沙兵脸上还有些忐忑不安。 老三清军早已经被蹂躏的有些麻木。 任谁经过惨无人道,死亡率高达十分之一的体训,都会麻木。 朱慈煊略微扫视一番,朗声道: “知道你们是谁吗?” “你们都是地痞流氓,抢劫犯杀人犯,罪过最轻的都强娶过民女。” “依照我大明律,一半都要处以极刑死刑,另一半要流放千里。” 朱慈煊露出洁白的牙齿,杀气腾腾。 见三清军露出惶恐之色。 话锋又一转。 “但这是洪沙瓦底,不是中土。” “没有用中土剑斩洪沙民的道理。” “相信你们经过教育改造后,纯化了不少。” “眼下,孤就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朱慈煊马鞭挥指石桥,和河对岸的平满纳城镇。 “攻下石桥,拿下平满纳。” “孤就宽恕你们过去的罪孽,释放你们。” “如果你们能替孤攻下东吁郡城同古。” “孤和莽白签订盟约,也能许你们东吁土地,让你们这些洪沙族人回到复兴之地,重新居住下来。” 不少洪沙人空洞的眼睛开始有了光芒。 但也少许洪沙旧贵族仍有些迟疑。 朱慈煊接着许诺道:“第一个占住石桥。” “第一个攻进平满纳和同古城的。” “孤就让老侯爷东吁王和勃固王莽白应许和恢复你们原本的贵族身份。” “功劳最大的,孤封他为东吁侯,做下一个明吉瑜,下一个莽白。” “孤前日没有坐视尔等被围杀,今天也会亲自上阵。” 不等老三清军士兵反应,新投的洪沙兵已经俯身跪拜。 他们不少人都是锡唐河谷的本地人,东吁王室的阿赫木旦和奴隶。 本以为被俘虏后再难回家。 没想到明国太子还让他们戴罪立功,许诺他们一辈子难以望及的贵族侯王。 这可比莽白大方多了。 连土地都舍不得给。 行礼跪拜后。 洪沙兵如潮水般涌向石桥。 占住石桥就是一个贵族。 换成他们这些中下层阿赫木旦,至少要经历十几场生死力战,升至中层阿赫木旦,再到上层,最后才是贵族。 而眼下。 石桥两岸就一千人,他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 (本章完) 第32章 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表演 第32章 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表演 石桥上的洪沙军也是立即反应。 依托桥头堡垒和防御工事,举弓举铳射击。 三清军士兵纷纷举起木盾格挡。 硝烟弥漫桥面,火器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 前排三清军倒下后,后面的士兵捡起来木盾甚至友军的尸体,继续向前。 看着明国军队虽损伤惨重,但却疯狂的推进。 石桥上的雇佣兵们开始慌乱起来。 燧发枪虽比火绳枪的精度射速高不少,但每分钟射击一两发。 一分钟也就伤亡明国二三十个士兵。 但明军就在这一分钟冲进几十米。 等发现不少善水的明国士兵跳入湍急河流,顶着被水流冲走的危险,游泳渡河。 雇佣兵们不等白刃战,推出两门轻炮射击掩护,急忙转身后撤。 桥另一头的洪沙兵在看到桥梁失守,数十个明国士兵游过岸。 稍远的和雇佣兵一起,兔子样仓皇逃入周边森林。 临近的也不抵抗,跪地投降。 过桥的数千三清军拿下阵地,彻底占领河对岸后,手舞足蹈的欢呼着。 更有一伙人簇拥着一个小头目回到河这边。 显然是占桥首功。 然而,此时异变陡生。 石桥上数个投降的洪沙兵,悄无声息摸到一门弗朗机炮,在周围人发现抓住前,义无反顾的点燃火炮周围的火药桶。 轰然一声巨响。 桥上十几个三清士兵连同桥身一起栽进三十米宽的河中。 河岸的森林中也陡然发出不亚爆炸声的嘶吼呐喊。 朱慈煊看着对岸森林和平满纳城镇涌出的洪沙兵。 漫山遍野,旗帜狂猎。 锡唐河的水流拍岸声一时也被掩盖。 朱慈煊面无表情的看着洪沙伏兵围杀对岸的明军,视线上移。 森林上空的飞鸟不落林。 “咦,我中计了。” 朱慈煊撇撇嘴,看向第一个攻上石桥的洪沙族士兵。 其人看见对岸的伏兵,脸上已经惶然一片。 “央米丁,东吁郡,你想要哪个地方的土地作为封邑?” …… “哈哈,朱慈煊中计了。” 平满纳城墙上,莽白手持望远镜,伫立而望。 半渡而击。 炸毁了石桥。 河岸这边的明国仆从军无路可退。 除了少数跳入锡唐河,重新游回对岸。 其余两千多人在洪沙军压上来的一瞬间,就纷纷跪地求饶。 “此战大胜。” 莽白兴奋握拳。 这是明国洪沙国交战近两年来,洪沙国最大的一场胜战。 已被朱慈煊阵斩的洪沙第一猛将鄂岱,也不过击杀两百明军。 虽然河岸俘虏的两千明军本就是洪沙人。 但莽白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 再来几个两千,明国军队就自己覆灭了。 “可惜,朱慈煊没有过河。” 莽白半惋惜半侥幸道。 他希望朱慈煊过河中伏。 但又怕其过河。 之所以没让明军全部过河,堵死退路。 一怕其破釜沉舟,反身击溃三万伏兵。 二就是怕朱慈煊。 莽白已经从前锋军的溃兵得知全军覆灭的消息。 来不及为永贵侯阵亡,两万大军折损而悲伤。 朱慈煊单车冲阵战将,已经让下洪沙全军胆颤。 更是让莽白上调其战力相抵两万洪沙军。 他本以为阿瓦夜变,朱慈煊单挑大象还有些许狗屎运。 但真没料到其和巴拉特神话中的人物一样,能陷阵夺旗斩将。 他都只敢隔着数里地,待在城中。 “可惜本想永贵侯诈败,诱使明军追杀,于此处伏击。” “大败明军,借势北伐的。” “不过雇佣兵虽然不能野战,但用火器据守倒也有大用处。” 莽白很是满意石桥上的雇佣兵的表现。 让他们稍作抵抗就诈败。 但仗着火器,竟然杀伤几百明军,却是超出莽白的预计。 当然,雇佣兵一直都是风上之地各国的重要战力。 阿拉干国和暹罗与洪沙国交战,并不缺雇佣兵的身影。 就连莽瑞体开国之初,攻下勃固城也得了七百葡萄牙雇佣兵。 “不过战争能因一人而定,大势却不会因一人而倾。” 莽白低头看着手中三封招降信。 朱慈煊最开始就想和谈定盟。 等到攻下央米丁郡,又发信。 最后一封就是其刚刚攻下石桥,就急不可耐的派出洪沙人信使。 莽白摇摇头:“你若真有兵,能吞下整个下洪沙,还会三番两次传信定盟。” “我早就看透你了。” “你若在强势方,恨不得吞掉所有东西,如果处于劣势,就会表面假装应顺,等待时机反噬。” “最多攻到同古城,便会胁迫我签订盟约。” “可惜,同古城作为我洪沙族的复兴之地,也将是你的葬身之地。” “山清水秀,倒也符合你大国储君的身份。” 莽白心中估算。 此番折损近三千明军,等到同古城,朱慈煊最多只剩七八千兵马。 就算白文选三千骑兵以一当十,朱慈煊一个人当两万军。 那里的天罗地网也会困住朱慈煊。 “马将军,你在代清固伦不过领兵一两千,不如来我东吁国,本王给你一个郡为封邑,许配王室公主,领兵两万。” 莽白眼神火热,看向身侧的马宝,拉拢道。 此番伏击,乃至整个东吁郡的埋伏之计,都是出自马宝手中。 如何不让莽白眼馋这个大将之才。 东吁国过去征战近百年,不乏名将和奇谋。 但以一郡之地为谋划战略,却是从未有过。 毕竟山林占据半数,只要攻克几座大城,便足以拿下整个洪沙瓦底,也用不了如此宏大的计策。 马宝拱了拱手,出声婉拒。 “王上,外臣本就是不想随明国皇帝流居异域,才投于代清固伦。” 莽白微微颔首,并不在意。 来日方长。 这世界有几个人能抵挡住封侯的诱惑。 马宝开口:“王上,要不要派军队从卑谬沙林北上,拿下阿瓦城,断了明国伪太子的后路。” 莽白奇怪的看了眼马宝,咧咧嘴: “本王已经明白,朱慈煊比他父皇和黔国公重要的多。” “马将军也不是说擒杀朱慈煊,上洪沙可不战而定吗?” 马宝微微低头:“外臣只是觉得明国伪太子领万余善战之兵,阿瓦城可能无兵防守,能稍作尝试。” 他当然是想莽白大军聚于东吁郡,让太子殿下一战而定下洪沙。 但万没想到莽白竟然把十余万大军都带来,围剿太子。 不知是慎重,还是小心过头。 即便太子勇冠三军似小吕布王辅臣,他们的计中计也能按照谋划执行。 但以万兵击十万大军,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马宝已经给朱慈煊去信,但没任何消息。 只能按着最初的计划继续走。 希望莽白稍微分兵一二。 莽白摆了摆手:“就算拿下阿瓦王都也没用,北方的李定国有着两万汉人军队。” “如果不顾代清军队的牵制南下,反而会造成意外。” 他之所以没在西线卑谬沙林蒲甘阿瓦一线进兵,就是忌惮李定国。 甚至害怕李定国南下,大金沙江上横行无阻的水师也止步蒲甘郡。 不一会儿。 河岸战事已定。 双方隔着锡唐河对射一番后,见到明军制造浮桥,洪沙军慢慢后撤至平满纳城下。 这时也有斥候来报,白文选三千兵马已经全部渡河,正在向北奔来。 莽白挥手撤兵:“让一万奴隶军去阻拦白文选。” “我们继续撤兵。” “告诉同古城的人,可以联系那些首鼠两端的僧侣们了。” …… 朱慈煊望着平满纳的洪沙军有序撤离。 不由笑出来。 【演技,你演的有些粗糙,但在内应马宝的协助下,莽白认定你兵力不足。】 (本章完) 第33章 主本是佛,佛本是道 第33章 主本是佛,佛本是道 佛教自巴拉特(天竺)从阿拉干山区传入东南亚便成席卷之势。 穆兰教因为海上丝绸之路,阿拉伯与中土商贸而传入麻六甲苏门答腊吕宋。 以自上而下趋势奠定风下之地的宗教冠冕。 风上之地偏离航道,佛教在避开与穆兰教的争锋,从上自下,再又自下而上。 战胜天竺教、泛灵崇拜,彻底成为政教相融的特殊存在。 洪沙瓦底自蒲甘王朝初始,就大修寺院佛塔。 大光的大金塔,蒲甘的阿南达寺,阿瓦的马哈穆尼寺都闻名天下。 东吁郡也不例外。 繁盛不及大光勃固蒲甘阿瓦,坐落同古城外的山脊上,亦然有上百座寺院。 其中最大的一间寺院。 晚课结束,七八个僧侣赤脚走过廊道,进入斋房。 风上之地多为上座部佛教,过午不食,他们当然不是来此吃斋的。 互相双手合十拜礼。 寒暄片刻后,为首的老僧侣直接转入正题: “明军已经攻破平满纳了,明国白文选击溃一万洪沙军后,继续追击莽白大部军队。” “从锡唐河右岸杀到左岸,又破敌两万。” 其他人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如此,算上永贵侯的两万兵马,莽白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折损四分之一。” “莽白即使能收拢部分溃兵,也差不太多。” “东吁郡他已经不敢留了,只能在同古城南面百里的皮尤河、锡唐河交汇处,依仗水师扼守。” “同古城的一万兵马也调走半数,只剩些老弱病残的奴隶。” 几人互望,都从彼此眼中看到蠢蠢欲动。 老僧侣叹了口气:“明国太子几番想与莽白签盟,谁想莽白冥顽不灵,着魔般想要和明国太子争斗。” 有人附声:“没错,不过称臣纳贡而已,五千万斤大米虽然多了些,下洪沙又不是拿不出。” “莽白自己弑杀两个兄弟,这会儿又念及国仇家恨起来。” “洪沙瓦底自古以来,不就是中土的属国吗,勃固一带也曾是大明的大古剌宣慰司。” 另一人厉声抨击道: “他自己野心勃勃想要做整个洪沙的王,短绠不可汲深井,不是运气好,他如何能做王。” “拢兵二十万,搞得下洪沙生灵涂炭,和莽应里一样穷兵黩武,即便能胜过明国,我东吁一国也要亡国了。” “老蒲甘侯虽是伪王,却善待百姓,宽厚佛教,这才是他父亲他隆王的做派。” 莽白屠村掠民,早就搞得下洪沙民怨滔天。 各族土司村落都被收刮抢掠了一番。 就连地位特殊的寺院也没放过。 不是他手握大军,抢的十室九空,各郡早就反。 甚至就在洪沙军北上后,躲进山林里的土司头人已经开始勾结暹罗阿拉干。 “我们身为东吁王室,不能帮虎吃食。” 老僧侣环视几人。 他们都是同古城周边寺院颇有威望的僧侣。 但更特殊的是他们持戒出家前的身份。 是东吁偏远王室子弟。 说偏远,只传了五代的东吁王族也远不到哪去。 都是莽应里的子孙。 莽应里极武穷兵,北讨大明,东伐暹罗,西征阿拉干。 弄得天下皆反,众叛亲离而亡。 他们的父辈彼时割据一郡之地。 直到良渊王崛起上洪沙,阿那毕隆统一天下,他隆王迁都。 他们这些争天下失败的王室后人就只能在东吁郡出家为僧。 “蒲甘老侯爷是良渊王的幼子,阿那毕隆、他隆王的兄弟,他隆王死后,本来王位就该归他。” 几人不是良渊王一脉,王位和他们根本就没关系。 但身为僧侣,蒲甘侯为王给寺院包税权和土地,是十分符合他们的利益。 更关键的是。 人事权。 他们作为争夺天下失败的侯王后人,这一代还能在寺院里做个不事生产的僧侣。 下一代就要沦落成阿赫木旦。 蒲甘侯为王许诺的出家自由和荐举官员,太合他们心意了。 甚至有机会重新回到东吁中枢,做侯王总督。 “如今平达力的孩子都年幼,他隆王唯一的儿子莽白更是弑杀兄长,违背天道佛理,更该让蒲甘老侯爷来做东吁王。” 老僧侣微微颔首: “说甚伪王,我洪沙国世为中土藩属,蒲甘老侯爷为明国和黔国公亲自册封的东吁王,反倒是莽白不愿受勃固王位,自封东吁王,才是真正的伪王。” “明国的太祖皇帝和我们一样是僧侣,明国的永历皇帝更是家信佛教。” “明国太子的叔父曾言自己是伽蓝菩萨转世,自己的弟弟永历皇帝是罗汉转世。” “明国君臣就是来我洪沙瓦底,兴盛佛教,再复中土。” 李定国白文选焚烧寺院,劫掠百姓,搞得怨声载道。 朱慈煊拉拢佛教寺院僧侣时,自然要释放善意。 这也不是胡说。 朱慈煊叔父朱由楥病故前最后的遗言。 就是以伽蓝罗汉之言让瞿式耜辅佐永历。 有一个僧侣迟疑道:“明国太子不是信奉的西方天主吗?他也是佛陀转世?” 其他人纷纷注目怒视。 这是在说大明统治洪沙瓦底是有名与义。 扯有的没的干嘛。 他们不知道明国太子重用欧洲人和天主教奴隶吗。 老僧侣伸手一按,并不在意: “无妨。” “拉乃法师,你可知道中土的道教,和圣人老子李耳。” 拉乃法师微微躬身:“可是诸葛孔明的教派?” 诸葛武侯在西南的影响力是不用多说的。 中土十几次天下大乱,巴蜀汉人南迁,把武侯崇拜带入云滇。 杨慎,就是滚滚长江东逝水,国朝养士百五十年的那个。 被朱慈煊天祖父嘉靖帝大礼议逮捕,充军滇南永昌。 寄情山水,浏览地理。 记录永昌城外有村曰旧汉,言语衣服类蜀人。 而等到大明征服西南,设立三宣六慰,有不少汉人将士留守滇西滇南土司。 又跟武侯攀亲戚。 盖因麓川有不少孟卯勐养孟定之类的土司,孟为大姓。 汉人为了抬身份,鄙夷蛮人。 就说孟姓土司是孟获的后人,自己身为诸葛武侯的后裔要高一筹。 不少掸族人书读的少,也跟着起哄崇拜诸葛武侯。 东吁郡同古城虽在下洪沙,但靠着麓川高原西麓,还是听过些许武侯故事。 前几代东吁王想征服麓川,也曾传入佛教僧侣。 彼处也不少以武侯道教排斥。 老僧侣点了点头:“既知武侯道教,却不知,道教有本经书,言道教圣人曾东出中土,去天竺教化蛮夷,点化佛陀成佛。” 众僧皆是一愣。 有这说法? 中土真是世界文明的起点? 他们也不在意。 他们吃三净肉,连荤腥都不禁。 洪沙瓦底的佛教也有派别之争,但不在于佛经理论,而是寺院戒律。 譬如要不要打伞,出行用不用棕榈叶遮头,袈裟是左袒还是右袒。 所以佛陀是自悟还是被道教圣人点化,不干他们事。 老僧侣双手合十:“尔等又不知,我曾在马都八听闻西方传教士有言。” “西方圣人曾游历天竺,从学佛陀座下,习得死而复生的秘术。” “如此而言,主本是佛,佛本是道。” “三教普度众生,教人向善,皆为一体,明国太子信天主,亦然是我佛座下转世。” “不然何以佛教洪沙,红月赐其甲,刀枪不入,失魂得神力,觉醒擒象。” 众僧被老僧侣这一套一套的,弄的目瞪口呆,脑子混成一团。 拉乃法师反倒率先清醒:“明国君臣既都是佛陀转世,我们这些供奉神佛的僧侣理应归顺大明。” 其他人也迅速醒悟。 圣人们都是两千年前的人,关他们何事。 老僧侣的话就算全是荒悖虚假的,也无所谓。 反正是找借口,造反莽白,投奔明国。 “同古城守军副将,联系我,愿与我等里应外合,拿下同古城献于明国太子。” 老僧侣解释道。 莽白放弃驻守同古,副将也不愿意坐着等死。 主将手握五百可战之兵,方才联系僧侣召集人手协助。 “我们都是王室子弟,持戒出家,也有奴隶和阿赫木旦,联系山中的掸族人克钦人,也有两千人手。” 莽白不仅在勃固大光勃生三郡大开杀戒,连自己封邑的小土司也没放过。 靠近同古城的头人首领都早已心生反意。 拉乃法师及时出声:“我这就起身连夜进同古城王宫,联系我姨母彬牙公主。” 彬牙公主乃是他隆王妾室,生下卑谬侯莽温。 两月前莽白投莽温入大金沙江,便将其囚禁在同古城中。 (本章完) 第34章 我老朱家擅长一万打六十万 第34章 我老朱家擅长一万打六十万 同古城的内乱很快就落定。 反叛的副将和僧侣率领内外三千兵马,迅速抢占住四个城门,攻下明吉瑜时修建的东吁王宫。 守军主将仓促用大炮轰开城墙一角,带着几十名亲军从城墙缺口逃窜而奔。 在彬牙公主出面安抚同古城中的王公贵族后,僧侣们就派人送信给明国太子。 朱慈煊攻下平满纳后,就继续进军,正在同古城北方四十里地。 传信通知锡唐河左岸追杀洪沙军的白文选。 不惜马力,全速进军。 在傍晚时分,进驻了东吁国复兴之地的同古城。 安排三清军接手城防,稍稍册封彬牙公主,赏赐投奔的洪沙将领僧侣。 一群人就在王宫中作席开宴。 朱慈煊开口:“孤曾言,此战中功劳最大者当为东吁侯,诸位法师和将领可推选一位。” 闻声,宴席上的众人皆是神情兴奋。 先是看向原守军副将。 副将愣了一会儿,摆手婉拒。 言明自己没有王室血统,当不得侯王之位。 见反正首功不想要爵位,其他人也不多言,拉扯一番,又推选年岁过高的老僧侣。 老僧侣犹豫一阵,说道:“我已持戒出家四十载,你们也久在寺院供奉佛陀,如何还有能力治理地方。” “拉乃法师是莽应里的重孙,和太子殿下一样出身贵胄,又是卑谬侯的外弟,在民间颇有名望,理应由他来做东吁侯。” 拉乃法师推迟一番,在姨母彬牙公主的应求下接手册封。 宾主尽欢。 朱慈煊离开王宫,选择同古城城主的府邸就寝。 “南明抽象,系统抽象,你们洪沙也奇葩。” “三教一体?” “是不是,道生一,为佛教,一生三,化天主一赐业穆兰三教。” 朱慈煊没在意僧侣们的奉承,没抽到相应的天命,都是白搭。 指不定他明天就死了,回归现代。 奔袭两郡,疲惫不堪的朱慈煊很快进入梦乡。 但今夜,显然他睡不了一个好觉。 没到下半夜。 衣裳不整的潘璜急匆匆冲进屋中,大喊道: “殿下,不好,城外突然出现数万洪沙军队,围住同古城。” 朱慈煊早通过马宝知晓莽白的马邑之围。 轻轻翻个身。 “让邓凯领军上城门御守,王启隆领兵巡视城内镇压宵小。” “洪沙兵没那个能力夜战攻城,继续睡觉,养精蓄锐。” 朱慈煊没睡多久。 邓凯又冲进屋中。 “太子殿下,莽白军队太多了,超出你原计划的预料。” “请殿下速速起床,臣和王启隆领兵东门出击,殿下你带着禁卫军从西门出奔,过河去寻巩昌王。” 朱慈煊坐起身,语气不好: “忘了前些日子孤对你们说的。” “听话,听令。” “守住城门,只要莽白没有攻入同古城,不要再报军情。” 作为这一晚唯一睡得着觉的人,朱慈煊临近天明,方穿戴整齐登上城墙。 饶是他有所准备。 见到蔓延到地平线的大军也是一时讶然。 他在学校,见过几千人聚在足球场。 但十几万人的安营扎寨,却是真正的黑云一片,笼罩住同古城。 目之所及,数不清的洪沙兵围住同古城,周边山丘被林立的营帐填满。 驴马牛象嘶鸣声不绝于耳,拒马环绕山嘴,仿若一夜拔地而起的城镇。 晨曦初露,薄雾笼罩着河流,重影不断,亦然有不少船舟航行于锡唐河上。 众星拱月间,莽白黑底红字的金轮旗帜居于中军大营。 城墙上待了一夜的邓凯非常紧张: “太子殿下,趁着洪沙军刚刚安扎,还很淆乱,臣与王启隆带着三清军为殿下掩护。” “以殿下武力,定能冲出重围。” 大明朝堂本来的计划,是诱使莽白主动围攻。 仗着明军战力远超洪沙兵,以太子为将,斩杀莽白,一战而定。 但那是基于莽白只有五六万兵马,顶多七八万兵马。 眼下十万大军。 他们就算刀剑砍断,也不定能杀到莽白的中军。 而且。 主力白文选部的三千骑兵,还在河对岸。 这哪是马邑之围,是白登之围啊。 彻夜未睡的潘璜,顶着黑眼圈,拿着一支带信的箭矢。 “殿下,莽白来信。” 昨夜拿下同古城后,朱慈煊就再发信恐吓莽白。 告其立即签盟称臣,不然大军南下,就悬其首级于阿瓦城门。 “莽白说殿下若开门投降,便不杀城中明军,留殿下全尸安葬山嘴之地。” 朱慈煊看了眼潘璜。 因为城外喧嚣的大军,双手已经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朱慈煊按着潘璜的肩膀: “潘卿,你在怕什么?” “城外不过十余万大军,我们城中可有足足万余兵马。” “昔日阿瓦城中,孤尚以三百兵敌万人,下东吁王都。” “一战三十,如今不过十倍兵力之差,卿不信孤能以弱胜强。” 潘璜张嘴说不出话,有些欲哭无泪。 这能一样吗? 潘璜不通兵事,也知道小规模袭击和大规模作战的天差地别。 阿瓦夜战一片混乱,明军根本没遭遇成建制军队抵抗。 如今城外大军蔓延十里,怎么打也难逃走。 朱慈煊望着城外洪沙军队开始修建攻城器械,缓缓问道: “潘卿知道隆武年间的靖江王之乱吗?” 虽然相距十四年,但潘璜也参与过邓士廉任国玺等人抄写给太子回忆的永历起居注。 “殿下说的可是襄皇帝闽省称帝,鲁王浙东监国,两藩争斗。” “靖江王朱亨嘉借勤王之名,窥伺神器,在桂林自称监国。” 潘璜思量些许:“殿下是说莽白和靖江王一样妄自任为,不得民心,下洪沙会和丁魁楚粤国公一样兴兵平定僭乱。” 朱慈煊摇头:“你可知大明郡王数千,为何靖江王规制特殊,享受半亲王尊遇?” “臣不知。” “靖江王始封之祖是太祖兄长,而不是始封之王。” “殿下是说反叛的太祖亲侄朱文正。” 潘璜听说过一些风闻。 毕竟黔国公祖先沐英也是太祖皇帝的养子。 朱文英,朱文忠,朱文正也算三兄弟。 朱慈煊微微颔首: “朱文正的过错不说,你可知他曾在洪都,以一两万兵马力抗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近三月。” “太祖也曾在鄱阳湖以弱胜强。” “传信给莽白,告诉他此事。” “十万兵力太少,再去寻五十万来。” “孤在同古城,和他打三个月,就不知他粮食够不够,能不能忽视李定国的两万强军。” 潘璜无奈应下,草草书写完毕,就着那支箭矢射出城。 “潘卿,你觉得我能像阵斩永贵侯,在十万大军中斩首莽白吗?” 潘璜一时无语。 只觉得太子的癔症愈发严重。 永贵侯彼时周边只有混乱的万余兵马。 莽白这可是十万营寨罗列的大军啊。 不说那些象兵骑兵。 就前营阻隔的三万洪沙兵,全是猪,太子你也不可能冲过去。 除非太子殿下你真能变身成红夷大炮。 莽白又跟努尔哈赤一样倒霉的中炮。 朱慈煊视线掠过喧嚣嘈杂的洪沙军营,落在莽白的金轮旗帜上。 “我觉得我能。” 【焚城:当你焚烧城池时,敌人找不见你的踪迹。】 【大丈夫:当你弑父时,有大丈夫之力(吕布100点武力值)】 我老朱家除了能一万打六十万。 更是以叔侄和睦,传名于世。 (本章完) 第35章 火遁,朱允炆之术 第35章 火遁,朱允炆之术 一群乌鸦盘旋同古城上空,发出阵阵凄惨的哀鸣。 似乎感觉到即将爆发的大战。 这些乌鸦盘居同古城周边山林,阴森瘆人的报着丧。 “聒噪。” 白文选挽弓射落一只老鸹。 昨日得到太子传信,他们也是一路南行抵至同古城外。 只不过同古城在锡唐河右岸,他们在左岸。 期间发现莽白大军,想要渡河,也被锡唐河上的洪沙水军所阻拦。 副将张国用勒马走近: “都督,眼下太子遇围于同古,莽白军队数量出乎预料,我们要不要北返平满纳,从彼处过河,带着神机营南下。” 白文选封为郡王,亲信亦然称其昔日大西军中的旧职。 白文选没有回应,再次挽弓,一箭双雕,射落两只乌鸦。 重复道:“聒噪。” 张国用咬咬牙,再次劝进: “都督,洪沙水师横行锡唐河上,我们往哪走,他们就跟到哪,河对岸还有数千骑兵一直尾随。” “方圆数十里着实没有能渡河的。” “唯有平满纳有明军可为我等渡河策应。” 白文选斜也张国用一眼,瞧出其的小心思。 这是见洪沙势大,心中存了退意。 他们北返平满纳,来回近两百里,急行一两日,等到了同古城还有多少战力。 缓下行速,太子在同古城能守四五日? 何况,有近万洪沙军跟着他们,到了平满纳。 城中两百神机营如何敢出城策应他们渡河。 白文选望向张国用赵得胜,两位部将已然都想撤出东吁郡,避免莽白攻下同古城后,将他们堵在锡唐河谷。 “我去岁亡国败军,尚以千余人大败洪沙数万军队,今日如何会避?” 张国用硬着头皮,指向锡唐河上数以百计的竹筏木舟: “都督,我们去岁能伐竹淌过大金沙江,皆是洪沙人无所准备。” “数月前,我们想修船架桥南下阿瓦救驾,洪沙人就几番焚烧船桥。” “今日莽白更是做足准备,那些红夷人都在河岸旁架起火炮,我们三千兵马是真的过不去。” “都督,你为太子破敌三万,牵制近万兵马,已经是力所能及,仁至义尽了。” 白文选眼神逐渐冰冷: “仁至义尽?” “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狗屁的大明吗?” “我跟随张献忠,是因为大明将亡,大西王能争夺天下。” “西营都传我看到陛下,双腿胆颤,误见真龙。” “也是狗屁。” “昔日孙可望僭越误国,我背秦投晋,是因为陛下和晋王才是真正的天下所归。” “我不投降东虏,唯从晋王,转战边境,勤王救驾,是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汉家天下。” 白文选剑指同古城:“如今太子是兴复汉室,重拾河山的希望,他就是天下。” “为了天下,为了国家,有个狗屁的仁至义尽。” “无非临危一死报国家。” 说罢,白文选直接下令。 “你们给我留下三百匹马,各自带一千人,马尾拴上树枝,各分南北,假装寻滩渡河。” “我自领一千兵,找一偏僻处,佯装洪沙残兵,伐竹做筏,于今夜过江。” …… 莽白手持望远镜,发现河对岸的白文选部一分为二,朝着锡唐河上游和下游而去。 尘土飞扬,两条黄龙卷起滚滚烟尘,瞧不出哪一支才是主力。 和身边的将领略微商量。 将水师也分二追随。 “再将一千雇佣兵分成两部,用马车牛车带着火炮火器,跟着骑兵一起跟着水师,务必不能让明军过河。” “王上,明军马匹矫骏,怕是用牛车马车跟不上对岸骑兵。” 莽白摆摆手:“无妨。” “只要白文选的汉人骑兵四十里地内过不了河,今日到不了同古城就行了。” 莽白对真正的汉人明军不可谓不重视。 经过一年多的拼杀,洪沙人也明白汉人个体实力真的远超他们。 数千汉人能轻松击溃数万洪沙军队。 所以莽白没考虑进攻可能空城的阿瓦王都。 明军大部,李定国就在上洪沙,木邦蛮莫等地。 李定国真为了明国皇帝太子,不顾及陇川的代清,率军南下。 不管明军以一当十,还是以一当五。 两万明军,真的能对抗乃至覆灭他的二十万大军。 李定国如此。 白文选也不例外。 莽白特意在锡唐河左岸布置两万杂兵,引诱白文选的三千兵马和朱慈煊分开。 等白文选过河,他就立即让同古城的内应假装反叛,引朱慈煊进入天罗地网。 勃固别岱蕴两万兵,沙林卑谬驻守着防李定国的三万兵。 央米丁平满纳折损的三万兵,锡唐河左岸被白文选击溃两万。 一万军队尾随盯死白文选。 莽白带着阿赫木旦,没有奴隶和农民民兵,真正的洪沙精锐九万,围杀同古城中的朱慈煊。 “只要白文选今日过不了河,明日后来多少,本王吞多少。” 莽白望向面色平静的马宝。 “马将军,朱慈煊所说的洪都之战,是真是假。” 马宝道:“确有其事,朱文正带着一两万兵马,无后援的情况下。” “对敌六十万,力抗八十七日,奠定大明太祖皇帝霸王之业。” 马宝腰间挎刀,左手紧握。 余光不时瞥向莽白的后颈。 心中思量,斩了洪沙王,能否给太子制造出能突围的混乱。 莽白则神情微微凝重,旋即又笑出声: “朱慈煊要是有一万真正的汉人明军,我信他能守住。” 同古城内所谓的一万明军,都是些歪瓜裂枣的洪沙人。 不是新降的洪沙民兵,就是所谓的教育队浅浅训练两月的兵马。 莽白重新将视线放在同古城。 昨日嘱咐守军主将佯逃时特意炸开一道缺口。 太阳悬挂河谷之上,山中晨雾消散,莽白就派出五千兵马攻打城池。 显然城中的明军不止莽白所说的歪瓜裂枣。 在一跛脚骁将的带领下,上千明兵出城列阵,背靠城墙。 城墙上的明军用火炮火铳弓箭掩护,打退四波洪沙进攻。 那名骁将更是带着数十骑,冲入洪沙军中大杀一番。 而朱慈煊亲自带人修补着城墙,拆了房屋梁柱,堵住缺口。 等到太阳开始西斜。 堵住城墙后,城外的明军再打退一波洪沙兵,好整以待的从城门返回。 “能打有个屁用,别说守三个月,先活过今晚再说。” 被打脸的莽白有些忿忿,连忙调集剩下的雇佣兵。 “让那些欧洲人带着火炮燧发枪守在四个城门外。” “让那些废物们用火攻,别和明军野战。” 莽白特意布置了不少拒马,和圆木筑墙。 朱慈煊在永贵侯军中飙驰的战车,他已经知晓。 为了防止意外。 朱慈煊万一靠着车技突出重围,那他此番准备的一切都会付诸一空。 真的是在同古城外修了一座城来围杀。 附近山丘上的林木也尽被砍伐,和此前对付李定国白文选般,用合抱之木筑木城设置障碍,密密分布。 当然火攻莽白还有其他思量。 同古城中彬牙公主和旧王公,对他心生不满的王室贵族,他特意都留在了城内。 好让反对自己的人都发生意外。 莽白思绪百转。 城中内应引出不安分的贵族僧侣。 趁杀朱慈煊时,一切除掉。 他的王位就更加稳固了。 一位洪沙将领突然上报打断莽白的思绪: “王上,明国太子打开东门,放出了数千人。” 莽白疑惑:“什么?” “明国太子放出了城中的王公贵族和百姓。” “为首的是彬牙公主和拉乃法师等人。” “王上,明国太子似乎是想减少同古城中粮食损耗,尽放东吁贵族和百姓。” “我们要不要趁机进攻?” 莽白闷咳一声,举起望远镜。 就看到他想要除掉的莽温母亲和一干王室僧侣带着长龙队伍,走出同古城。 进攻?怎么进攻? 那些百姓的命,莽白才不在意。 彬牙公主作为他隆王的夫人,可不是能随意杀害的。 莽白能杀兄弟,但杀母亲,为数不多的名声也会彻底扫地。 那些僧侣,更是地位超常。 莽白背不住杀僧灭佛的骂名,否则整个风上之地都会追杀他。 还有那些王公贵族,和军中的将领们都沾亲带故。 就算他下令进攻,军中将领也会阴奉阳违,甚至直接哗变。 莽白咬牙切齿:“联系昂莱,安排人准备进地道,今夜就拿下同古。” …… 朱慈煊惊异的望向邓凯: “城中有地道?” (本章完) 第36章 大明威武,杀! 第36章 大明威武,杀! 莽白的内应暴露了。 当然会暴露。 朱慈煊准备焚烧整座同古城。 为防伤及无辜。 特意开城门,放出城中除了明军的所有人。 同古百姓,背叛莽白的僧侣们,彬牙公主。 就连刚刚成为东吁侯的拉乃,眼见城外洪沙大军绵延,同古城已经是座死城。 都冒着被莽白斩首的风险,跟着姨母出城。 结果你一个副将昂莱。 东吁侯的王位不要。 逃离的机会也放弃。 部分三清军都趁乱逃出城。 你不是内应谁是? 通过马宝,知晓莽白全盘计划。 朱慈煊本来还在想同古城中谁是莽白内应。 拒绝侯王的老僧侣,看似老实的拉乃? 结果昂莱就这么赤果果显露出来。 在放出城中平民僧侣后,就让邓凯拿下审讯。 这波啊,是我的内应在你的内应之上。 邓凯虽是武将出身,但搞三清教育还是摸索些折磨人的手段。 “殿下,昂莱开口了,说城中有四条地道。” “莽白让他献城诈降,再用地道从城外运兵五千至城内伏击生乱,里应外合攻下同古。” 邓凯犹豫一阵,再度劝说: “殿下,要不你假装洪沙人从地道逃走吧。” 朱慈煊摇头,手指莽白金轮旗帜: “他们想到城中,那我们为何不能到他们营寨中。” “深入敌营,孤还不能斩首莽白吗?” “收集城中所有火油,今日焚烧这洪沙族复兴之地,夺其气运,壮我大明。” …… “昂莱将军呢?” 已经埋伏进同古王宫中的洪沙将领出声询问。 “明国太子防着洪沙降兵,一直让将军在西门城墙上驻守,明国人盯着厉害,将军脱不了身。” 洪沙将领微微颔首:“告诉昂莱。” “等城外大军进攻,我们拿下同古,我们自去寻明国太子。” “让他带人出城冲击东面大营,会给他放出一条路来。” “到了东面大营,直接去杀今日出城的人,务必让彬牙公主死在乱军之中。” 曾在石桥立功封侯的洪沙兵躬下身: “卑下领命,将军,城中尚有万余明军,昂莱将军让我带些桐油柚木放在王宫外。” “将军可以放火制造混乱。” 洪沙将领轻笑一声:“火攻吗,昂莱倒是和王上不谋而合。” 洪沙将领带着千五百兵就地休息,静等天黑。 乌鸦群呱呱呜叫声中,时间飞逝。 天色微暗。 洪沙将领听着城外攻城的喧杂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立即叫起手下士卒。 “那个昂莱的洪沙兵呢?” “将军,在和你说完话后,他出了王宫就再没回来了。” 洪沙将领眉头微皱。 走什么走? 昂莱没让他引路吗。 好在军中不缺同古本地人。 稍稍找寻几名向导。 洪沙将领将部下分成两路。 副将领五百兵放火生乱,他带一千兵直扑东门,打开城门。 然而,就在其刚安排好,就听到惊呼。 “将军王宫着火了。” “谁失了火?这会儿引起明军注意,当属大罪,立即砍了。” “将军,不是王宫内,是王宫外,昂莱让人放桐油的地方。” “什么?”洪沙将领闻言骇然,推开身前的士兵。 就看到王宫之外,一片火墙陡然升起,将他们堵在屋内。 “昂莱的士兵都是傻子吗?连基本的防火都不做。” 洪沙将领还没察觉异样,只是怒骂同古守军,让人扑灭王宫门口的火焰。 有站在高处观望城中局势的洪沙兵,声音颤颤: “将军,不是王宫着火。” “是整个同古城都烧起来了。” 洪沙将领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飞快爬上屋顶。 看见同古城中的形势,脑壳顿时空白一片。 只剩下一个字,火,全是火。 天际还留有一线鱼白,周边山林都陷入昏暗之中。 唯独整个同古城都明亮如昼。 数十处的着火处铺展开来,眨眼功夫,火舌便迅速蔓延连成一片。 转瞬间吞噬一座座房屋,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中,寺院佛塔,王公府邸在烈焰中轰然倒塌。 炽火无所不焚,犹如地狱的恶鬼,席卷整个建城百年的同古,要将所有燃烧殆尽。 城外绵延数里地的洪沙大营,举挂着的点点火炬。 在这时,反而像是忘川河上迎接亡魂的鬼火。 直到点点火星飘到洪沙将领眼前,他方才清醒过来。 “走,从地道里逃走。” 就这火势,别说什么奇袭了。 一切人物事,什么阴谋诡计,王侯将相,都是虚妄。 在这天威下,人只有逃跑的一个念头。 “将军,地道也被烧红,高温如炉,刚刚逃走的士兵都热死在地道中,尸体把地道堵死了。” 刚从地道里跑出来的洪沙兵,灰头土脸的悲喊。 洪沙将领瞬间浑身瘫软,坐在地上,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见将军失魂落魄,洪沙兵们纷纷四散逃窜,有的再度钻进地道,有的顶着炽焰冲进火海。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城池发生失火。】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城池发生大规模失火。】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城池发生大面积火灾。】 【命中犯火……】 【命中犯火……】 在让人烧城后,朱慈煊特意在同古城中多待了一会儿。 好触发嘉靖帝的天命。 此处地道的洪沙兵刚进城就被全部伏杀。 朱慈煊八百禁卫军穿上洪沙服饰,早就在城外地道中静静等候。 【焚城:当你焚烧城池时,敌人找不见你的踪迹。】 朱慈煊进入地道。 此处地道就在城墙下的洪沙军营之中,长度不到千米。 朱慈煊走出地道时,禁卫军已经将周围洪沙兵拿下。 “放火!继续放火!” “我大明乃是火德,此番正是要借这场大火,昭我大明。”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营寨发生失火。】 朱慈煊瞥见一头战象和其旁边的马车。 灵光和同古城的火海一样乍闪。 正愁我的战车带不出来呢。 …… 稍早两刻钟,火势尚未席卷。 同古城西门。 邓凯带着翻译潘璜,领着亲兵砍死十几个因为满城大火想要冲击城门的三清军士兵。 备受邓凯改造教育的三清士兵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邓凯吐出一团热气,挥舞绣春刀: “本将不是让你们在城中等死,就算你们想死,我与太子殿下也不会留着被火烧死。” “城外洪沙大军正在攻城,火器弓箭连发不止,就这么出城就是送死。” “等我炸开城墙,火牛阵先行,我们随其后。” 邓凯说完,让人点燃引线,跑至百丈开外。 轰然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碎石溅射。 一道道裂纹蜘蛛网般密布城墙上,同古城墙犹如喝醉的酒汉摇晃两下,倾倒崩坍。 城外洪沙军本因爆炸声而暂停攻势,城墙垮塌,更是让他们连连后撤。 邓凯就是要这间隙。 让人点燃牛马象尾巴,紧缚浸透桐油的麻绳。 本就因为火灾和爆炸而不安的牛马象,屁股吃痛,发出阵阵嘶鸣。 后面左右都有大火,近千头火兽疯狂奔向唯一暗些的城墙残垣。 而洪沙将士眼见城墙崩塌,露出可进攻的缺口。 现在城外可没有明军。 在将领的督促下,纷纷涌向残垣。 喊杀声中,第一个刚登上残垣的洪沙兵还未站稳脚步。 就被一头发狂的火牛顶飞。 突如其来的冲击,瞬间将攻城的洪沙士兵冲的七零八落,人仰马翻。 火兽践踏冲撞下,洪沙士兵惨叫连连。 更是有几头撞倒拒马栅栏围墙,冲入洪沙军中营寨。 邓凯带着所有明军杀出城,嘶喊着: “大明威武,杀!” 火焰焚城的炸裂声,火器发射的轰鸣声,火兽震地的嘶吼声。 暮夜下的混乱喧杂中。 潘璜王启隆和汉人明军的呐喊声直冲云霄,震撼天地。 “大明威武,杀!杀!杀!” (本章完) 第37章 请叫我朱尔萨斯 第37章 请叫我朱尔萨斯 再早一些,莽白望见同古城中的火光。 有些惋惜。 昂莱和地道伏兵放火生乱,早通过地道传来消息。 可惜彬牙公主等人未在城中。 然而没过多久,炽焰开始扑向天空,莽白察觉到不对劲。 火势怎么越来越大? “王上,明军放火焚城,到处都是火,伏兵们都从地道跑出来了。” 有斥候匆匆来报。 四条地道只有一条有数百洪沙兵逃出来,其他三道只有寥寥士卒逃出来。 俨然五千伏兵大多数都困死在同古城中。 火魔吞城,隔着数里地也有些许热风袭来。 莽白一时头晕目眩。 朱慈煊胆子越来越大。 阿瓦夜变还只是放火生乱,今夜同古竟敢焚城。 同古城人口商贸乃至耕田都远不如勃固卑谬蒲甘阿瓦。 但作为东吁复兴之地,象征意义可太大了。 莽白恨不得生啖其肉,厉声道: “焚城又如何,不过困兽之斗!” “如今城外没有明军,你背火一战,还能凿穿我十万大军。” 莽白满怀信心。 虽仅仅围城一日,但拒马栅栏木墙紧密相连,壁垒森严。 李定国两万汉人明军来袭,他也敢打一打。 朱慈煊就算武力如神,靠着防御共事也能活活累死他。 这时,轰然巨响,墙塌兽奔。 邓凯王启隆跟随火牛阵,杀出同古城。 同古西门正在攻城的一万洪沙兵瞬间淹没在兽群之中。 跟着狂奔的兽群,明军一时竟冲入洪沙营寨。 火兽狂奔间,点燃不少营帐, 莽白见状,不忧反喜: “朱慈煊计穷了,不过垂死挣扎。” 为了远离火炮,洪沙军大营扎在同古城外四里外,整个十万大军更是绵延数里地。 防止朱慈煊飙驰战车,也有数米宽的深壕。 连拒马栅栏木墙也有两重。 除非真正的万兽奔袭,不然,有所防备的洪沙大营不可能被击溃。 “什么年代了,还玩火兽这套。” 莽白看见不少牛马掉入深壕,轻笑道。 洪沙瓦底多象,早在和暹罗中土打仗中,外加借鉴莫卧儿,摸索出一套对付发狂野兽的方法。 “将所有马车牛车赶上前,布置成一道防线,让象兵们驱赶大象和明军对撞。” 有洪沙将领出声:“王上,明军引火烧营,我们要不要派人隔火,再取锡唐河水灭火。” 莽白扭头冷声道:“隔着四五里地,烧的到你吗?” “朱慈煊烧我祖城,正是也要用火围困他,借其尸首祀我东吁祖灵。” 莽白看向前方战事,天色昏暗,火光摇曳。 洪沙三万前军大营已然乱成一团。 靠着火牛阵的冲击和突如其来,明军以少战多,竟略有优势。 而此前准备火攻攻城的器械火油,反而在明军刻意引火下,燃烧起洪沙阵地。 莽白眉关紧锁,连连下令: “城中明军全在此处,让攻打其他三门的都回围过来。” “左右两军也半数出营,全部出击。” 莽白举起望远镜,四处寻找。 一片混乱中,根本找不到朱慈煊,还有他那醒目的战车。 反而是两个武力不凡的明将带着精锐,几度要攻出前军大营。 莽白站在高台上,点了点明国两个骁将。 让人领兵带着燧发枪弓箭狙杀。 “告诉所有人,杀明国太子者,本王给他赐名。” “许他王室公主,一千阿赫木旦。” 消息传至洪沙军中各处,激发出洪沙兵的杀性。 洪沙瓦底平民农奴基本没有正经名字,得了赐名才是真正能上台面。 东吁公主更是只有王公贵族,各族大土司的首领才能迎娶。 莽应龙就是取了东吁王莽瑞体的小姨子,从而接过后者的衣钵。 得了阿赫木旦就彻底成为东吁王室一员。 数以万计的洪沙兵纷纷涌入前军大营,不惧生死的厮杀,短时间内压制住明军的攻势。 莽白反而眉头愈发紧蹙: “朱慈煊,你躲在哪儿呢?” 以朱慈煊的武力,就算是混战,也该像黑夜的启明星一样闪耀。 为什么找不到踪迹? …… 不知道莽白对自己心心念。 朱慈煊带着八百禁卫军已经摸到洪沙左营。 “你们不少人是晋王巩昌王调拨到孤麾下的。” “没有随我在阿瓦一战。” 朱慈煊目光扫过一个个头盔下坚毅的双眼。 禁卫军手中紧握长刀长枪,身姿挺拔。 “但你们只要知道孤天命在身,所向披靡。” “我能三百兵夜下阿瓦,今晚也能带你们八百人,阵斩莽白。” 朱慈煊坐在象舆上,挥刀直指莽白中军大营的金轮旗帜。 “你们和洪沙人打过,该知道他们不堪一击。” “莽白大军尽出,中军不过一万,只要冲过中军营寨大门,便能轻易取胜。” “这不过是我们踏上复国回家路前的小小一战,今夜之后,孤还将带着你们回到中土,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直到驱逐东虏,光复华夏。” 有些洪沙将士发现此处的异样,拿着兵器高声叱喝。 “现在,放火,随孤杀了莽白,平定洪沙。” 说罢,朱慈煊轻轻触碰象钩,熟稔驱使大象行动。 【北齐传承:你十分擅长开大车。】 大象不是车,但架上两个车轮就是了。 朱慈煊专门在大象后面架上一个车舆,两个车轮更是用粗绳牢牢栓死。 车舆上放着戳了个洞的猛火油桶。 禁卫军一动,便纷纷扔出火把,紧紧跟在太子象车身后。 洪沙中军万万没想到毫无动静的左营突然冲出一支明军。 慌乱下,被朱慈煊轻松夺下营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中军的洪沙将士们皆是一慌。 莽白更是惊疑万分: “朱慈煊怎么没在前军大营,如何攻到这来!” 有将领惶然出声:“王上,明军凶猛,我们还是避一下吧。” 莽白抬首看向冲入中营的明军。 长刀划动,就在洪沙兵身上造成一道深入见骨的伤口。 长枪抽砸,便是一个洪沙士卒倒地不起。 望远镜筒内,骑在大象上的朱慈煊也在用望远镜看他。 莽白磨了磨牙齿,声音凛厉: “慌什么,中军一万多精锐兵马还灭不了朱慈煊区区数百人吗?” “我还找他半天,生怕他趁乱逃走,结果自己跑来送死。” “去杀了朱慈煊,勃固侯东吁侯任你们选。” 洪沙将士气势一振,各自带着亲卫士兵冲向明国太子。 莽白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盯着两里地外的朱慈煊。 你以为还是那晚的阿瓦城吗? 各种运气相加,让你把我逼出城,撤走兵。 这可不是乱军,能让你突至我身前,仗着武力袭杀。 该死,就算把你杀了,也填补不了祖城的焚毁,数万大军的折损。 莽白心中碎碎念。 很快发觉不对劲。 朱慈煊骑着大象怎么那么灵活? 不是说他擅长驭车吗? 还包括大象拉车? 马车象车的区别可和洪沙军明军一样大。 洪沙瓦底,乃至整个风上之地和天竺巴拉特。 莽白就没见过,听过有人能驾驭大象和朱慈煊一样灵巧。 真的灵巧。 不该放在笨重巨兽身上的形容。 一排洪沙兵举着长枪,想要扎死朱慈煊的坐骑。 结果朱慈煊拉着缰绳,竟然让大象来了个急转身。 大象背后的车架飞起,砸倒十几个洪沙将士。 车架四分五裂,两个残破车轮随着大象的奔走,不断晃动,死亡镰刀般收割着洪沙兵。 莽白一时怔住。 眼见朱慈煊骑着大象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终于慌乱起来。 “王上,右营外突然出现一股明军,疑似白文选部,马上就要攻入右军营寨。” 有人突然来报。 莽白回头,顾不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文选,近乎吼道: “让右军主将给我守住,守不住,他全家都充奴隶。” “把河岸上的火炮都推过来,只要朱慈煊和明军一近,就开火。” 莽白目眦欲裂的死死盯着左突右进的明军。 本来还想说前面还有自己人的洪沙将领见其脸色,嗫嚅不敢言。 回身叫上几十个洪沙兵雇佣兵,将河岸上本防备白文选渡河的火器急急调转。 朱慈煊仗着大象和【大丈夫】,突近莽白两百米外。 摸出三石弓,弯弓搭箭。 这个距离远远超过吕布的辕门射戟。 但莽白可比戟支大多了。 这一刻。 他不是君士坦丁·慈煊·朱。 是朱尔萨斯。 (本章完) 第38章 汉江潜泳 第38章 汉江潜泳 在朱慈煊弯弓一瞬间。 吃过亏的莽白就躲进亲卫之间,两排披甲武士犹如城墙般挡在他前面。 不出莽白所料。 朱慈煊还不是神。 箭如流星,划过战场。 射中莽白身前的亲卫。 虽有铁甲挡住重箭,亲卫依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 莽白提起弯腰的亲卫,重新挡住。 从缝隙中看见朱慈煊在洪沙兵的逼迫下转身远离。 心中稍定。 此时,一道喊声,彻底打乱莽白的下一步准备。 “莽白死了!” “莽白死了!” “莽白被明国太子射死了!” 闻声,洪沙中军大营顿时混乱不已。 本已快要力尽的禁卫军得到些许喘息。 明军、洪沙兵纷纷望向中营高台。 只看到一群人影,摸不准喊声真假。 但有人手指中营旁的金轮大纛,本该竖立的旗帜摇晃着倒下。 草木皆兵的洪沙将士们立即崩溃。 本来还要围杀明国太子的部分士兵,被其他人所裹挟。 只得各自为战,四处奔逃。 “国王死了。” “东吁王被明国太子杀了,快逃啊。” 莽白顾不得朱慈煊的威胁,推开肉身盾牌,喝问道: “怎么回事,本王还在这儿呢!” “不要中了朱慈煊的奸计!” 一名亲信脸上带着伤,哭出声: “王上,代清使臣,那个马将军,莫名发难,砍翻我们不少人,然后把你的大纛砍断。” 莽白后脑一痛,意识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和阿瓦城一样。 是朱慈煊的计中计。 什么代清使臣,都是朱慈煊的内应。 怪不得计划如此顺利,朱慈煊敢带着万余兵马就深入锡唐河谷。 怪不得同古的昂莱和地道伏兵,会给城内明军杀出来的机会。 不是他把朱慈煊引来,是朱慈煊诱惑他到此处。 朱慈煊怎么敢? 他怎么确定能摸到我跟前? 稍有分毫差错,他都会葬身于此。 亲信打断莽白的胡思乱想,强拉其转进栓马的地方。 “王上,眼下中军混乱,挡不住明军了,明国太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杀进跟前。” “大军都在前军大营和明军混战,白文选也到了,我们去左营,带着剩下的兵马,去勃固。” “那里还有别岱蕴的两万军队,收拢溃兵,有数万军队还能再和明国太子谈判。” 莽白及时清醒:“对,我还有机会。” “我还有勃固大光马都八,还能割据一隅。” “大不了,我就去麻六甲半岛。” 一片混乱中,莽白带着十几个亲卫抢夺马匹。 翻身上马,直奔左营。 丢失莽白身影,朱慈煊四下搜寻,等看到逃窜的十几骑,射出一箭,远远落在其后。 叫上禁卫军,朱慈煊正要追赶。 电光石火,一骑突然自乱军中突出,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向逃跑的莽白。 灵活的和猴子一样。 真的灵活。 双腿夹着马腹,侧靠在马背,避开两旁掩护莽白的洪沙兵箭矢。 等胯下马匹中箭倒地前一瞬,身子微荡,跳到一个洪沙骑兵身上。 掣出腰间长刀,划过骑兵脖子,又在马匹屁股一捅,加速追上莽白。 手臂高扬,长刀力劈,连斩数个莽白亲卫。 最后在莽白惊恐万分的眼神中,长刀横扫,好似裹挟千钧之力的刀身将他从马背上击落。 没过多久。 马宝带着莽白死不瞑目的首级呈递给朱慈煊: “殿下,臣幸不辱命。” 朱慈煊有些无语。 我还想做一回阿尔萨斯。 结果两次吕布附体,都不能弑父。 “父皇说昔日桂西,淮国公护驾左右震慑朝野宵小,今日方才见到马三宝之勇。” “淮国公,战事未停,邓凯王启隆还在前营被围,我们速速去救。” 马宝拱手道:“巩昌王殿下已经杀到洪沙右营,我们先与其汇合,再解救前营的将士。” 朱慈煊也不多言。 他们就残留几百人,还人人带伤。 直接去数万大军混战的洪沙前营,也没多大用。 白文选来的正是时候。 收拢残军,安排好伤兵。 朱慈煊刚走出中军营寨,就碰上了白文选。 方知他将部队分成三份。 他带着一千兵马在上游二十里外,避开洪沙人才渡了河。 等到了前营,才发现此处战斗也快结束。 倒不是邓凯王启隆都阵亡了。 而是火势让洪沙兵不得不撤离。 却说洪沙大营。 先是一层拒马栅栏,然后深坑,再是栅栏木墙,再是一堵木墙。 洪沙前军大营夹在两道木墙中间,各种易燃物,冬季干燥,没有救火的情况下,顿时也成了不下于同古城中的火海。 当然,少不了朱慈煊的“功劳”。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营寨发生失火。】 【命中犯火】 【命中犯火】 搜寻片刻,邓凯带着浑身血迹灰黑的数百残军汇合朱慈煊。 朱慈煊瞧见狼狈不堪的邓凯扶着中箭的王启隆,就连潘璜左臂都还依然流血不止。 看了眼系统上还不断跳出的提示。 显然这把火不是烧一座城,一片营寨就会结束 朱慈煊大手一挥: “洪沙大军完了,带上伤兵,收集附近的竹筏,过河避火。” …… 过了三日,东吁大火方才止住。 洪沙族的复兴之地只剩下一片灰烬。 寥寥五六只乌鸦在残垣焦土上跳动,啄食着残肢断臂。 传示莽白首级,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的洪沙残军没有丝毫抵抗的举手投降。 朱慈煊带着潘璜,让新东吁侯拉乃用僧侣安抚败兵后。 系统总算跳出结算提示。 【你领万兵攻下央米丁郡。】 【焚城,命中犯火,你扰乱洪沙军布置。】 【白文选策应,马宝斩首,你大败洪沙十万大军,你平定东吁郡。】 【李定国平定洪沙西北诸郡。】 【你附庸东吁国领土扩张,你获得四百天命值。】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监国太子) 年龄:17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经济:40k 正统:-15 疆域:六慰,东吁国(附庸),暹罗国(附庸) 天命值:600/2400 统率:43武力:32智力:65政治:35 天命:君子协定……】 统率武力有所增长。 “我就是杀十万头猪,给几十万人吃肉,都不止能涨四百吧。” “洪沙人菜,你就这么吝啬,给这点天命值。” 朱慈煊有些无语。 被系统气了那么多回,也很快收拾好心情。 “先来一发。” 光芒炫目。 很快浮出一个低着头,用草帽遮脸的少年。 少年推着小车售卖杂货,被一个士兵抓住踹打。 朱慈煊看着系统上的画面,渐渐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 少年转眼间成为一个狼视鹰顾的西装男。 (本章完) 第39章 白帝 第39章 白帝 “李相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焚香!” 草帽遮不住少年的自卑,也藏不住人的野心。 画面最后定格,白马王子在汉江训练南韩游泳选手的场景。 【汉江潜泳(韩灵宗李相定):你在江河中淹不死。】 朱慈煊捂住脸。 五学是无孔不入啊。 自从初始天命抽了君子协定。 朱慈煊就感觉历代卡卡的怨念就一直盘旋他头上。 众所周知。 半岛,能做手下上司,朋友兄弟,闺蜜老婆。 乱而不损是谓灵。 国内两极分化、地方矛盾愈发严重。 但好歹带着国家扛过了经济危机。 更是扭转文大君子复仇带来的劣势舆论。 戳中国人最喜欢的,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你是君子,我也不是小人。 “麻蛋,好歹不是监狱归属、守护保险箱、卖杂货。” 朱慈煊自我安慰。 这个天命适合火德的大明天子太子。 大明皇帝易溶于水,被木所克。 除了朱慈煊叔父天启帝和天叔祖正德帝。 太祖太子朱标也传言落过水。 只要避开池塘,朱慈煊就能避免重蹈覆辙。 “是不是李朝还在延续明统,没有忘记大明和崇祯叔父,系统你给这儿一直点我呢。” 大明诸多小弟,个个都不老实。 唯独两个小国。 暹罗靠着万历征缅借机复国,牢牢抱大腿。 李朝开国的合法性和倭乱救国,都是靠大明。 一直以大明忠狗自居,和安南争夺小华夏的荣耀。 李朝虽然在萨尔浒之战后,就投降代清。 但始终都是面服心不服。 对外用代清年号,内部一直用崇祯年号。 1803年有县令用代清年号,直接遭百姓抗议,然后丢官。 崇祯年号用了两百六十年,直到曰本吞并半岛。 到现代都还能在一些书院看到崇祯三百七十九年。 李朝似乎可以拉拢作为助力啊。 朱慈煊依稀记着李朝人心思汉,流行过反清复明的北伐论。 就不清楚南明都十六年,永历都十四年。 南明狩缅都完全亡国快两载。 李朝还想北伐复明不。 但机会多半不大。 朱慈煊想起永历起居录中的记载。 王夫之在梧州做过永历行人,这方面记录不少。 弘光政权覆灭,南都沦陷后。 南明各大政权都向各个属国借过兵。 包括岛国。 隆武帝有大海盗郑芝龙,派出过海盗周鹤芝林高。 郑芝龙本人也依仗姻亲关系向岛国借过兵。 结果岛国兵还没出发隆武政权就完蛋了。 浙东海上的监国鲁王更是派出过黄宗羲。 也没成功。 反倒是半个岛国人的郑延平看清形势,只和岛国贸易赚白银,修甲练兵。 一阵骚乱打断朱慈煊的思绪。 “走水了!” “快救火!” “令行禁止,要看管好烛火,谁又失了火?” 【命中犯火,你所在的船只行在发生失火。】 朱慈煊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痛。 火德太火了。 不知道是不是焚烧东吁复兴之地,真夺了其的气运。 朱慈煊就和火德加身了一样。 嘉靖的【命中犯火】以前也就三五天触发一次。 现在是每日一犯,甚至一日三犯。 “不能再这么烧下去了,就算我没事,军营中一天到晚救火也不是个事。” 朱慈煊目光落在500天命值上。 天命值太少,根本不够用来增删改查。 删除天命,合并天命,都要一千点天命值。 还差五百,朱慈煊倒是不担心。 虽然洪沙西北诸郡和央米丁东吁二郡只给四百天命值。 但下洪沙其他城郡才是大头。 上洪沙也就阿瓦蒲甘两座大城能说繁盛。 而下洪沙的卑谬、勃固、大光靠着大金沙江的运输,和沿海商贸,都是不下阿瓦的巨城。 甚至马都八,作为印度洋商贸的大港,和暹罗相邻贸易,在东南亚可能仅逊色巴达维亚、马尼拉。 还有逃亡下洪沙的东吁贵族们积年财富等着朱慈煊劫掠呢。 洪沙瓦底即将平定。 朱慈煊如今在意的反而是滇省的吴三桂。 得知永历李定国在洪沙站稳脚步,多久就会打来。 吴三桂来肯定是要来的。 他就等着拿他们父子二人的首级,来坐稳世镇云滇的平西王王位。 就不知是春夏热起来前,还是到九月十月份的秋天就来“接”永历。 “那就再抽两发。” 朱慈煊想了想,打算看看抽取的天命能否提供对付吴三桂的思路。 天命值顿时减少至三百点。 金紫蓝绿白的五色光芒旋转。 剪影飞速流动,几息后慢下来。 “又是演员?” 朱慈煊看到画面中在拍戏: “给我来个司机,来个卫国天命。” “劳资能在洪沙瓦底,耗死吴三桂,拖死代清固伦。” 洪沙人死到最后一人前,绝不投降。 等等,你怎么开始从事房地产,修溜冰场了? 客串演员也算演员吗? 哦,他拿过男配角。 虽然是金酸梅最烂男配角。 “再次伟大,再次伟大!” 朱慈煊死死盯着系统面板,吼出声。 “我也要让大明再次伟大。” “来个上帝之选,也行。” 这两个都是蓝紫级的天命。 有了能躲避子弹的技能,开上大车。 他就能横行战场,做到真正的所向披靡。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建墙:没人比我更懂砌墙,华夏两千年前的长城有一万三千英里,我们只需要一千英里;你很擅长建墙。】 朱慈煊再度无言以对。 我一个太子去建墙? 建墙,能救大明? 在木邦勐养蛮莫修建一道长城,倒是能挡住吴三桂的大军,但哪要几年? 他懂个屁的建墙。 朱慈煊看见下一发抽取的剪影画面转到古代。 古人总不至于也抽象了吧。 不过为什么你又在造城啊。 今天跟土木过不去了是吧。 画面中的君主摊开手掌给众人观看。 引经据典,三辞三让。 随即称帝立国。 【白帝(成家公孙述):帝王天命,我怎么能承担;你的符瑞,惑动人心。】 (本章完) 第40章 你什么身份爱大明? 第40章 你什么身份爱大明? 古代迷信封建。 是个君主帝王,出生登基死亡,都要有个异象天相。 只要是个人物,都是姿貌奇伟。 不像全小将,还要用一套破除封建铁拳,让相士承认自己人中之龙,能做大统领。 崇祯弘光死时,野史那是记的京师雷鸣,黄沙覆天,天暗无光。 就连大明永乐帝下西洋都抓长颈鹿当麒麟来做祥瑞。 两汉尊黄老,以五德说而做法理。 谶纬流行,是作为经书不可或缺的部分。 有个地震日食,雌鸡化雄,三公九卿就要有人辞官。 张角向汉桓帝献太平经,没成功转身就喊出苍天已死。 代汉者涂高,引的无数世家豪强为之着迷。 金刀之谶连李世民都心生提防。 哪怕五代各路军阀藩镇,都改名字想顺应天命。 直到两宋道德理学兴起,方才止住谶纬之说。 两汉之交,穿越者和位面之子同在。 不用多说。 王莽用灾异符命让孺子婴禅让。 刘秀对谶纬,已经达到言必称谶,事必依谶。 被青铜与火之王辅佐的公孙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公孙述刚出道做官就靠鬼神治理地方。 后来称王称帝疯狂引用谶书,说自己手纹有奇。 黄承赤而白继黄。 西汉火德,新朝土德,轮到他这个金德。 进而建城自称白帝。 如果在宋前,这个【白帝】天命绝对牛逼。 现在? 牛顿都快被苹果砸头。 英国都已经光荣革命。 还搞谶纬符命,谁信啊。 王夫之那批人都谈朴素唯物了 腊月不下雪,杖毙个钦天监监证就是。 “唉,糊弄糊弄百姓,骂名我来担。” 【白帝】天命只能用在没读过书的人身上。 发现外面又发生失火,朱慈煊叫来属臣,决定早点拿下洪沙瓦底残留的几郡。 筹够一千天命值,把【命中犯火】给增删改查了。 不一会儿,白文选马宝几人依次登船。 朱慈煊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王启隆,和胳膊绑着纱布的潘璜,询问军中损失。 白文选出声以对:“殿下,我三千骑连日作战,伤亡近八百人。” “不过,下洪沙气候湿热,军中士卒多有疾病,眼下还能上马者只剩千余。” 邓凯拱手道:“太子殿下,三清军本都是狡诈之徒,背城死战,非死即逃。” “锦衣卫近乎全军覆没,人人身上带伤。” “如果不是殿下精通医术,用酒精,净布减少发热,估计只剩几十人了。” 朱慈煊叹了一口气。 虽然大多死的都是洪沙人。 但汉人也是折损小一千人。 王启隆中了两箭,一发火铳,侥幸没死,武力值直接降到30,也近乎废了。 反倒是神机营,大部分留守攻下的城池,没有太多损失。 潘璜开口:“我军各部都失去作战能力,是否让晋王和沐国公调些兵马。” 阿瓦城还是几千士卒。 寺院僧侣号召征募的三千洪沙兵,黎维柞之前带来的一千汉蛮义军,沐天波从孟艮召集的一千蛮兵。 就是没有太多战斗力,只能充当辅兵。 朱慈煊微微颔首: “晋王已平定洪沙西北诸郡,可以抽出些许人手,让靖远伯武大定领兵,带上阿瓦半数兵马,沿大金沙江南下。” “做西军,收复沙林卑谬二郡。” “巩昌王。” 白文选:“臣在。” “且让央米丁侯瑞敏莱和东吁侯拉乃从俘虏中挑选两万可战之士,你为东军主帅,替孤拿下勃固大光。” 央米丁侯瑞敏莱就是石桥立功的洪沙兵,在同古城中欺骗稳住莽白地道伏兵后,活到最后,就又升官了。 白文选犹豫道:“殿下,同古一战,我们歼敌两万,俘虏五万,但莽白仍有近三万兵马南逃勃固。” “下洪沙水师健全,勃固大光也是坚城,又有红夷火器一时半刻怕是难以攻下。” 他去岁一度乘洪沙人轻敌,防守不备,攻至阿瓦外围。 就是被火炮火器所逼退。 麾下一名小将更是中炮身亡。 就洪沙兵的实力,白文选不觉得能短时间攻下三座大城。 朱慈煊思考片刻,看向自己的天命栏: “那就用闯王旧计。” “拉乃和瑞敏莱都说莽白在下洪沙征兵征粮,天怒人怨。” “让那些被屠村的各族头人都起兵反抗。” “许诺他们土地,允许他们圈地,只要每年按量朝贡,就不用向东吁国纳税纳粮。” 莽白一死,大军溃败,下洪沙必定会乱起来。 但朱慈煊可不希望自己的粮仓一直混乱。 附庸的附庸太难控制,直接成为大明的附庸吧。 “将陈安德唤来,下洪沙直接让其来管理。” 这时候也顾不得,陈安德没有太多理政能力。 潘璜一个翻译都要亲身上阵杀敌。 说到底,大明朝廷还是没人。 李定国白文选马宝都只能打战,管理数万人的军镇还行。 编民齐户,治理地方,就为难他们了。 习惯性用刀子讲道理。 缺人,缺时间啊。 翌日,朱慈煊接见了一个自称下洪沙的使者。 “大明太子殿下,我们愿意认同蒲甘老侯爷为东吁新王。” “愿意奉上一万斤黄金,平息殿下的怒火,停止战争。” “此外,卑谬勃固等下洪沙诸郡,依照太子的要求,每年各郡向大明朝贡一千万斤大米。” 朱慈煊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洪沙使者。 “你们下洪沙现在是谁做主?” 洪沙使者跪在地上:“回殿下,是平达力的别岱蕴,莽白的勃固侯。” “莽白令其带两万军队,在勃固马都八抵御暹罗的进犯。” “别岱蕴收拢莽白溃军,和诸位侯王们都谈好了,愿意臣服归属大明。” 朱慈煊瞧了眼洪沙使者带来的两箱黄金,轻笑道: “他谈好了?怎么谈的。” “让洪沙的王公贵族们依旧占领下洪沙各地,称侯称伯。” “孟族的首领们肯答应他们继续占着他们的土地?” “照你们这么下来,你们洪沙族和孟族又要斗上几十年,兵祸伤民,给孤的粮秣不会出差错?” 洪沙使者磕头如捣蒜:“太子殿下,别岱蕴说绝对没问题。” “哪怕从暹罗购粮,每年朝贡大明的五千万斤大米,也不会少一粒。” 朱慈煊摇了摇头: “莽白割据下洪沙为王,勉强能说是半个东吁王。” “他臣服朝贡,孤信他能做到。” “别岱蕴又是什么身份?” “就算你们不投降臣服,你们手上的黄金土地大米,就不是我的了吗?” 上一章让人脑壳痛 (本章完) 第41章 枪在手,自己走 第41章 枪在手,自己走 锡唐河谷常年高温,冬季也近三十度。 同古城的硝烟渐渐散去,可那份炎热,随着烈日高悬,蒸发的愈发旺盛。 受东北季风影响,降水稀少,尘土被热气蒸腾而起,干燥的让人呼吸一口都觉得喉鼻刺痛。 混乱拥挤的战俘营更是让洪沙俘虏们心烦意乱。 好在有锡唐河可以沐浴,和明军铺洒石灰,方让疾病没有发生。 三日只吃了两顿稀饭,听到僧侣们发放熟大米和受伤的牛马肉。 洪沙俘虏们一窝蜂的涌上前。 等到明军用刀背痛殴数十个洪沙人,俘虏们方才在同古反正的贵族指挥下七扭八歪的排上队。 “明国还是慷慨,听老人说,以前战乱时,都会饿上三天,让俘虏奴隶们没力气反抗逃跑。” 有洪沙兵嘟囔道。 “三天?呵呵。” 旁边的同伴出声道。 “饿上你一个月,把你命吊着,死了还能节省大米,等你彻底老实干活,才给你一天一顿饭。” 洪沙兵狠狠点头:“还是靠仁善的法师们,听说明国太子也是佛陀转世,心地仁善,方才让我们吃上饱饭和一顿肉。” 有贵族俘虏怒视出声的洪沙兵,喝声道: “朱慈煊良善?他可杀了我们两个王,焚毁了我们洪沙族的复兴之地。” “十万大军覆没于此,我们的人死了成千上万,算上李定国白文选在上洪沙杀的人,焚的寺。” “佛教都快完蛋了,还说朱慈煊是佛陀转世!” 贵族余威犹在,洪沙兵缩了缩头,不敢反驳。 贵族奴仆附和出声:“没错,这几日锡唐河上的亡魂每天晚上都在喊叫。” “东吁旧城被毁,明吉瑜带着王室成员的鬼魂们每天都在同古残垣上现身。” “点燃明国太子在的营寨船只,想要让明国太子为东吁殉葬。” 洪沙瓦底全民信佛。 对鬼魂之事自然是惧之莫及。 噤若寒蝉之余,也开始互传这几日的风闻。 譬如朱慈煊周围经常失火。 棕榈树桩摇晃,有人看见老虎身影。 锡唐河更是有人头蛇身的怪物出没。 不少人言辞凿凿,说昨夜看到锡唐河中有水鬼在寻人托生。 十几个洪沙人在锡唐河边睡觉,早上发现都已经死了。 随着僧侣发饭,又有消息传出来。 僧侣们口述着。 老僧侣阿图拉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见一轮太阳自东北而来。 从东边到西边的繁星都围绕着太阳。 老僧侣阿图拉是位大法师,堪是东吁郡众僧之首。 和他隆王老蒲甘侯是一辈人。 他的父亲在莽应里死后,割据东吁郡称王。 阿那毕隆收复下洪沙时,杀了阿图拉的父亲,让年仅八岁的阿图拉入寺出家为僧。 某种程度上说,阿图拉是东吁王室的佛教发言人。 他的梦,预兆了什么东西。 自然引得所有人好奇。 有洪沙俘虏询问僧侣:“敢问法师,阿图拉大法师的梦是什么征兆?” 僧侣平和回道:“有学者和婆罗门说,阿图拉的梦是说有位和佛陀一样的人来到洪沙瓦底,兴盛佛教。” 东吁新王,一个刚刚死去。 一个老蒲甘侯,封邑在阿瓦西南,东吁西北,论及他的出身孟族娘家也是南方的勃固。 “学者们说的是明国皇帝和太子吗?” 僧侣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天上怎么能有两个太阳?” “洪沙瓦底只有一个太阳,应该是明国太子。” 僧侣望向俘虏们:“学者们注释。” “明国太子皇威的光芒将如太阳一样,使佛教大业弘扬光大。” “围绕太阳的繁星,是指洪沙瓦底的国王、王侯官员,及至子子孙孙,从不间断的辅佐明国太子,宣扬佛教的教诲。” 洪沙俘虏们似懂非懂,心中疑惑不少: “法师,明国太子不是信西方的教派吗?” 僧侣们认真讲道:“明国太子前世是佛陀座下的弟子,与西方圣人一同学习秘法。” “他今世而来,虽是弘扬佛教,但也要帮助师兄。” 贵族俘虏们多是不屑,碍于大米和刀枪都在对方手里,只得沉默。 忽然,一声吼啸震荡山林。 “有老虎!” 裹挟着一股腥风,一头斑斓老虎窜出森林。 顶着数万两脚兽直冲营寨。 洪沙人们刚要惊慌四散。 一位明军将领骑马而出,弯弓如月,箭如流星。 三发利箭霎时将体型不大的老虎定在原地。 旋即又有持拿长枪的明国士兵,立即将老虎叉住,栓上铁链围困。 洪沙俘虏们这顿饭吃不好。 又有人指着锡唐河河面,惊呼: “怪物,人头蛇身的怪物!” 连僧侣们也不平静了。 不少人站在河岸上,看着一撮长发浮在河面,偶尔有鳞片身形夹在粼粼波光中。 一条长尾在后面晃动,泛起阵阵诡异涟漪。 “装神弄鬼!” 有人认出是安迪文白文选。 最开始攻打洪沙,逼近阿瓦的明国大将。 过去一年在洪沙瓦底令孩止哭。 也就这几月明国太子的恶名追赶上来。 白文选率着十几个士兵登上小船。 弓铳齐发,箭石不绝。 河中怪物游动极快,灵活地躲避着。 等白文选接近十几米。 箭矢弹丸纷纷击中。 怪物甩动身体,激起大片水。 眼尖者已经发现水中混杂的鲜血。 没过一会儿。 等怪物彻底没了动静。 尸体漂浮河面,众人才发现是头巨鳄,不知是吃了几具战场的尸体,一团头发缠绕在巨鳄吻背。 明军用长棍推着巨鳄尸首到河岸上。 众人还来不及为三米长的巨鳄惊呼。 又有明军士兵从锡唐河中拖出一块石碑。 僧侣们上前观察。 伴随着不断的惊疑声。 石碑上的内容很快传遍洪沙五万俘虏。 石碑上,用掸族洪沙族孟族和汉字,四族文字刻写着。 王中之王,虎象之主。 他拥有无数的武器,强大的军队。 从火焰中而来,涅槃而生。 佛教的保护者、兴盛者。 石碑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澜。 “这是在说明国太子啊!” “怪物不敌明国的白文选,平达力和莽白都死了,还有谁有强大的军队武器。” “刚刚不就有头老虎被明国捕杀了吗。” “阿图拉老法师的梦是真的?” 朱慈煊骑着大象,开着大车。 走到洪沙俘虏们的身前。 洪沙俘虏们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瞬间乱了套。 对连杀两王,焚烧同古的明国太子,又有异象佐证,心中都充满恐惧。 朱慈煊迎着俘虏们满是敬畏的眼神,张开口: “你们有些人可能知道,我在上洪沙做的一些事。” “可能也听说过孤对阿赫木旦和农民,奴隶的安排。” 俘虏中的下层阿赫木旦和奴隶们纷纷双眼放光。 即使之前的消息被莽白封锁。 但这几日被俘虏。 不少明军中的洪沙人和僧侣都给他们讲过,明国要给他们分土地,还不用纳税。 朱慈煊目光扫过偷偷怒视他的贵族俘虏,和蠢蠢欲动的洪沙兵,大声说道: “你们没猜错。” “瑞敏莱。” 央米丁侯瑞敏莱从象车后面显出身形。 “可能有些人认识我。” 瑞敏莱声音雄厚有力: “我以前就是卑谬侯莽温手下的一个下层阿赫木旦,作为一个屠夫,给贵族们宰杀畜生。” “每年种的稻米,要挑好的一半,给谬村长。” “明国太子许诺我土地让我杀敌,我也被佛祖眷顾,立了几份功。” “我一个没有出身的洪沙人,就成为了央米丁郡的总督侯王。” 瞧见俘虏们逐渐火热的眼神,朱慈煊趁热打铁道: “在过去阿赫木旦不能随便离开居住的村落。” “农奴不能随便结婚,世世代代的子孙只能继续做奴隶。” “阿赫木旦、阿台农民、奴隶,被剥削被压迫被奴役。” “莽应里穷兵黩武,祸害天下,莽白更是无故屠戮下洪沙各郡,天怒人怨。” “莽式一族犯下的杀业,惹怒上天,降下业火焚毁琉璃宫和同古城。” “你们不少人都被莽白抢掠家财,杀害亲人,成为奴隶。” “现在莽白死了!” 朱慈煊手指下洪沙方向: “孤会给你们自由,回到你们的家乡去,去找你们的亲人部族。” “去找那些贵族,拿回你们的土地,拿回你们的财产。” “告诉你们的族人首领,只要供奉佛教和寺院。” “像敬奉僧侣一样敬奉大明君臣,孤就许诺你们两年不用纳税纳粮。” “拿上武器,夺回属于你们的一切。” 【白帝,你的虎象石碑,惑动人心。】 【迎闯王,你获得下洪沙各族百姓的支持。】 (本章完) 第42章 打出团结价值 第42章 打出团结价值 下洪沙,勃固城。 位于勃固河东岸。 勃固山脉东西两麓的勃固河、密马加河流过勃固郡,在大光汇合成大光河。 最后注入马都八海湾。 勃固城也继而是马都八、大光之后,洪沙瓦底最繁盛的地方。 四百年前,蒲甘王朝崩溃陷落。 马都八的伐丽流和勃固的多罗跋结盟联姻,联合驱逐洪沙族势力离开下洪沙。 伐丽流杀死多罗跋,成为孟族的王。 然后又被外孙杀死,孟族六易其王后,迁都勃固方才稳定。 借助商贸,勃固一时繁盛,修庙建塔。 一度成为洪沙瓦底最大的城,风上之地的宗教圣地。 勃固城外两里,最富盛名的瑞达良寺院。 一群洪沙人匆匆抵达。 寺院外的洪沙士兵卸下兵器,放人进寺。 别岱蕴从滑竿下来。 在沙弥的带领下,向七百年前的卧佛和洪沙最高的瑞摩都佛塔叩拜上香。 佛塔下,一位洪沙侯王正制作拌茶,安坐等候。 别岱蕴上前入座,认真打量对面之人。 平达力的沙林总督,莽白表妹夫和卑谬侯昂山。 平达力时以粗勇闻名。 背叛莽温,投靠莽白后,附庸风雅,包起槟榔,拌起拌茶来。 昂山将混合发酵茶叶、炸洋葱、芝麻、炒豆子的茶水搅拌一番。 点了两滴香油,倒出一杯,递给别岱蕴。 别岱蕴接过拌茶,抿了一口,面色沉重: “明国太子不想缔结和平,根本不打算放过我们。” 昂山脸色也很阴沉: “他刚刚一把火烧了同古,覆灭十万大军,换成谁也不会轻松停步。” “现在只有靠莽白说的代清固伦了。” 别岱蕴摇摇头:“指不上他们。” “马上就要到汉人的春节,再过三个月,雨水就会多起来,天气也会热起来。” “中土的大军根本进不了洪沙瓦底。” 昂山心情烦躁,连饮两杯拌茶,也不咀嚼,囫囵吞进腹中。 “明国太子为什么不停战,我们都答应给他黄金和稻米了!” “他难道真想在洪沙瓦底安家,不回中土了?” 别岱蕴回道:“莽白说过。” “明国太子胃口比大象还大,想要所有东西。” “他料定莽白兵败后,下洪沙会乱起来,想要能稳定提供粮食的下洪沙。” “他用仆从军洪沙人,征用俘虏,根本不担心损失。” “你带来多少兵?” 昂山任卑谬侯,在卑谬驻防。 莽白带着十多万大军在锡唐河谷围杀明国太子。 他就带着水师和两万陆军守在沙林卑谬。 昂山闷声开口:“只有一万兵马。” 别岱蕴愕然:“跑了那么多?” “你军中不都是阿赫木旦,应该不会被明国太子和僧侣们所轻易引诱背叛。” “跑的应该是那些奴隶和阿台啊。” 阿台农民多是非洪沙族人,耕种的土地也是没河水灌溉的山林。 别岱蕴不奇怪听到大军惨败,阿台跑回山区。 但阿赫木旦作为洪沙族人,王室们的奴仆,税少有地。 理应不会因为多份土地少点税,就冒着杀头的风险逃跑。 昂山咬牙切齿:“是那些从上洪沙跑来的王公贵族。” “因为明国太子的收刮和教育,跑来投奔莽白。” “结果又因为莽白兵败身死,带着他们的奴仆又跑回阿瓦,投奔老蒲甘侯去了。” 别岱蕴一时无言。 任谁听说明国太子以一万兵马大败十几万大军。 都会心生恐惧。 白文选两千明军打到阿瓦城,平达力都想开城投降了。 朱慈煊有两三万明军,数万洪沙俘虏。 谁不害怕,谁不想投降! 一万斤黄金和每年五千万斤大米,真的是竭尽下洪沙各贵族的家财。 但明国太子根本不让他们投降。 沉默良久,别岱蕴开口: “束手开城,投降明国,只保一条命如何?” 昂山猛然抬首,狐疑的扫视别岱蕴一番。 “你舍得你的侯王之位,我可舍不得。” “别说我,就是那些贵族们也舍不得放弃刚得手的土地。” “那些逃回阿瓦的,都是后来才投奔莽白的,没资格参与瓜分孟族人的土地。” 昂山恨恨道:“真束手投降。” “土地金银全部都交给明国太子,留条命持戒出家。” “那还不如带些财货,去麻六甲和阿拉干,做个富家翁。” 昂山指了指佛塔山下的勃固王宫: “要想我束手就擒,等明国太子攻下勃固再说。” “有着欧洲人的火炮火铳,我守上半年,等代清固伦南下,又何妨。” 别岱蕴再次沉默许久,方才开口: “你在锡唐河边,收拢了多少溃兵。” 昂山眼神莫名,缓缓道:“两万。” 他本在卑谬郡。 卑谬郡作为上下洪沙的中间要道。 有大金沙江,第一时间就会面对明军。 而位于勃固山脉西侧,东吁郡的明国太子也能轻松翻越勃固山攻打卑谬。 所以他带着军队南下勃固,收拢溃军,加大手中筹码。 军队城外驻扎,并请别岱蕴出城商谈。 别岱蕴轻叹一口气:“足够了,城中还有小万人。” “加上水师,勃固城足足有近五万兵马。” “明国太子之所以不接受我们投降称臣,就是觉得我们洪沙人弱小,没资格谈判。” “只要守上一两个月,让明国太子意识到不付出代价,拿不下勃固大光。” “打出团结价值,明国太子自然就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 别岱蕴将瓷杯中的拌茶一饮而尽。 “勃固城交给你,我去马都八。” “不能让暹罗的军队进入下洪沙,否则他们会帮明国围城半年乃至一年。” “让我们弹尽粮绝,他们绝对很愿意干这事。” 昂山有些欣喜:“当真?” 别岱蕴点点头:“我带走两千兵马。” 昂山大方道:“我从卑谬带来不少粮食和财货,勃固城的府库,你带走一半去。” 别岱蕴也不推辞。 敲定下午走后,就让昂山军队接管勃固城。 别岱蕴坐在滑竿的躺椅上,离开瑞达良寺院。 “大人,你是莽白册封的勃固侯,就这么放弃你的封邑吗?” 有亲信询问出声。 别岱蕴摇了摇头:“勃固是座大城。” “但也是四战之地。” “昔日莽瑞体得到勃固,与东吁连接一片,可北望阿瓦,西进阿拉干。” “如今明国太子也能四面来攻。” “而且,” 别岱蕴敲了敲竹竿: “莽白屠戮孟族,这里是孟族的王都。” “得到明国太子大败莽白的消息,他们会立即起兵造反。” 偏头看向亲信,别岱蕴连续说道: “掸族人以前是大明的阿瓦宣慰司,孟族人是大明的大古剌宣慰司。” “被我们洪沙族统治,他们更愿意被明国统治。” “那时候连勃固城内的孟族人也会异动起来。” “东吁四代雄主,耗尽气运,第五代的平达力莽温莽白,还有这昂山,都是无能庸人,眼界低下。” 亲信想了想,询问道: “大人,马都八就能守住吗?” 别岱蕴摇头:“也守不住。” “哪怕有荷兰人的支持,也挡不住朱慈煊。” “只有抗上两三个月,打出团结价值,等到雨季,让明国太子允许我俯首投降就行了。” 去麻六甲做个富家翁? 没兵没权,不过是去做猪,任人宰割。 那些苏丹王,看着金银的份上,也能吃吃猪肉的。 我真傻,真的,单知道最早开书没过审就是写了某些人物,昨天还犯贱,忙到下半夜给我整感冒了。冬天大家注意流感。 (本章完) 第43章 大明,我是你的大古剌啊! 第43章 大明,我是你的大古剌啊! 十二月初,整个风上之地西部,洪沙全境还在全面战争。 随着朱慈煊一把火烧掉同古,李定国平定洪沙西北。 莽白近二十万大军令人瞠目结舌的战败。 十二月末,战线已经渐渐缩小。 代清和大明仍旧在三宣边境对峙,并开始产生摩擦。 残存的下洪沙侯王贵族,固守勃固、大光、马都八三座郡城。 希望能打出点团结价值,然后投降。 下洪沙的其他地方就是传檄而定,望风而逃。 大明很快征服下洪沙。 真的快。 比李自成出潼关、建大顺,攻克中原还快。 朱慈煊还在东吁郡抚降俘虏。 武大定和从孟艮回阿瓦的沐天波,带着重新投降的洪沙贵族水师,兴兵一万汉蛮军队。 从大金沙江南下,准备收复沙林卑谬勃生三郡。 还没到地方就接到投降信。 投的慢的洪沙官员贵族,被地方土司头人砍掉头,做了投名状。 特别是莽白大肆屠杀的勃生郡。 灭族破家的各族百姓早就按捺不住复仇的怒火。 杀了洪沙官员,径直向卑谬勃固出发,愿为明国王师先锋。 等到朱慈煊放了俘虏中的奴隶农民。 大明分土地,两年不收税,立功封侯王的消息传开。 更是如巨石落入池塘,掀起轰然震动。 迅速在下洪沙扩散开来。 勃固大光的孟族人纷纷反正,主动围攻勃固大光两城。 让昂山等负隅顽抗的侯王陷入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阿拉干山、勃固山、麓川高原山林中的各族土司也尽数下山。 少者数十人,多者上千兵,汇聚在明国大军麾下。 而朱慈煊沿锡唐河南下勃固,转向密马加河,和武大定沐天波汇合。 麾下的兵力一时达到了十万。 当然,正儿八经的战兵也就一两万,其余多是没有甲胄的民夫辅兵。 但没兵有象啊。 听到朱慈煊虎象之主的名声,各土司带着大象为明国太子先驱。 大明军队中的大象一度达到三百头。 除了洪沙瓦底的各族百姓。 因为莽白和明国开战,躲进暹罗和麻六甲的汉人,也陆续返回下洪沙,帮助明军。 上洪沙因为莽应龙莽应里良渊王三代人征讨麓川高原,和明国打仗,汉人仅剩寥寥。 下洪沙的汉人则没受到牵连。 马都八海湾作为印度洋和风上之地的商贸大港。 起初,蒙元开辟云滇到洪沙的驿路,帮助洪沙瓦底在皎克西开凿运河。 闽赣的海上商人,就来往于海上丝绸之路。 用丝绸瓷器、粗碗白丝、铜鼎铁鼎在洪沙换取象牙香料。 勃固和蒙元贸易,中土十去九不返,便有不少汉人在勃固定居。 后来永乐朝下西洋,下洪沙与闽粤的贸易也愈发密切。 京师的四夷馆中有单独的洪沙馆,培养语言文字翻译人员。 说起大明皇帝多才多艺,皇帝之外多有副职。 编书、修仙、木匠…… 玩的最欢的就是武宗正德皇帝后。 可能使人意外,大明二祖列宗。 语言天赋最强的不是有下西洋的永乐帝,也不是留学生英宗朱祁镇。 而是上能骑马杀敌,下能吟诗作画的正德帝。 正德朱厚照,人称小朱慈煊。 通晓藏语,学过藏传佛教,自封大庆法王。 学过阿拉伯语,自称沙吉敖烂(少年王),大明皇帝即苏莱曼国王的称号传播中东。 学过蒙元语,取名忽必列。 还和中亚、葡萄牙、占城等传教士使臣学过外语。 洪沙语也不例外,四夷馆也有旅缅华侨,教过朱厚照。 而四夷馆中专门的翻译课本,《华夷译语》第二篇就是洪沙语。 第一篇是蒙古。 话回当下。 这些洪沙汉人带着暹罗汉人、麻六甲汉人、苏门答腊汉人,投奔朱慈煊。 大大缓解了朱慈煊治理地方的压力。 中军大营,又接见抚问了一批土司头人。 沐天波抚须笑道: “自古汉军没有到锡唐河勃固者,今王师至此,方让尔等蛮夷见我大明天威。” 沐天波当然要扬眉吐气。 自从永历狩洪沙以来,最憋屈的就是他。 穿着洪沙服饰,做洪沙礼仪,向平达力作臣礼。 结果一年的时间,就攻守易型,东吁国灭王死。 他又重新成为东南亚的王上王。 邓士廉笑着道:“黔国公,这是在化用王忠毅之言啊。” 沐天波正色回道:“此番太子殿下聚兵十万于勃固,不正是有我大明永乐之风吗。” “何况王忠毅,乃至三宝太监都没到过下洪沙,殿下独领万余兵马,再灭东吁一国,会盟勃固,风范直追汉唐。” 王忠毅,全名王骥,谥忠毅。 永乐年进士,朱祁镇时的大将。 曾三征麓川,平定思氏叛乱,打穿上洪沙。 追杀思氏叛贼,西渡大金沙江,追到阿萨姆。 在木邦宣慰司,和当时还在掸族人手中的阿瓦宣慰司出兵协助下。 聚兵十余万在大金沙江。 当时,蛮夷土司头人皆呼:“自古汉军无渡金沙江以西来此者,今王师至此,真乃天威也。” 会盟各族,立碑于大金沙江西岸。 海枯石烂,尔乃渡江。 直到海枯石烂,尔等蛮夷才能渡过大金沙江到中土。 威慑大西南近百年。 大明在东南亚和东北亚的名声,可不是大宋般王道沐化,而是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呃,土木堡之前的朱祁镇就和安史之乱前的唐玄宗一样。 后来王骥参与夺门之变,迎接留学生重回大位。 沐天波转头对朱慈煊说道:“殿下,尔等蛮夷吃打不吃记。” “洪沙瓦底千里之地,不可使东吁一国势大。” “殿下此前虽许八百大甸(清迈)给暹罗,但理应设一国一王于彼处隔绝东吁暹罗澜沧。” 朱慈煊点了点头。 沐天波来时就给他上奏折。 八百大甸紧挨着孟艮,为四国交接之地。 八百大甸就是说其地有八百个土司村落。 孟艮景栋后面就是车里宣慰司的景洪(西双版纳)。 西南各国只要一做大,就窥伺进犯此地。 暹罗洪沙两国谁得到清迈,就能对另一国的王都,从上而下。 所以沐天波想立被东吁国覆灭的兰纳国旧王室,在彼处复国称王。 地缘政治嘛,朱慈煊还是略懂点。 巴蜀的巴独立出去,再把汉中遵义划给陕省和黔省。 “我也有此意,在下洪沙另立勃固王,与上洪沙东吁王互相牵制。” “划勃固勃生大光三郡独立于洪沙瓦底之外。” “就看接下来,各族土司,谁能攻下勃固大光。” “立大功者,孤可封其为勃固王。” 话音刚落,包着纱布的潘璜匆匆进入营帐。 “殿下,黔国公,有自称大古剌宣慰使的孟族人请求觐见。” 朱慈煊面色古怪的接过潘璜递上的铁牌和金字红牌。 大古剌宣慰司? 不是两百年前就断了联系,没有朝贡了吗? 一百年前就被莽瑞体灭国。 金字红牌无甚出奇。 就是大古剌宣慰使,多迦逾华。 那面铁牌,正面写着信符二字,旁边刻着永乐四年造。 背面有篆书刻写。 朱慈煊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三列十六字,品字排列。 皇帝圣旨。 合当差发。 不信者。 信符铁牌右侧有六个小字。 大古剌宣慰司。 脑壳昏昏的,节奏又乱了,我低估了大明下西洋,本来打算一百多万字的,结果都写到十分之一,洪沙瓦底都还没打完 (本章完) 第44章 滇省临海,大明两洋 第44章 滇省临海,大明两洋 朱慈煊接见了这个自称孟族勃固王室后人的苏比亚。 询问一番才清楚其的来历。 早前莽应龙统一洪沙瓦底,并未有效的统治地方。 各地土司侯王独立一方。 莽应里继位穷兵黩武,搞得民不聊生,百姓进入寺院躲避。 平民和小土司投奔大土司。 马都八的孟人逃进暹罗寻求庇护。 勃固王室后人,苏比亚的爷爷趁势于马都八自立,成为马都八侯。 及至五十年前,阿那毕隆重新收复下洪沙,其又不战而降,遂留下部分势力。 洪沙瓦底,是指下洪沙的大金沙江三角洲。 原为孟人的汉达瓦底。 莽瑞体攻克勃固,改其名为洪沙瓦底。 洪沙,意为战胜敌人。 朱慈煊看向苏比亚: “你虽为我大明过去的旧臣之裔,但孤有言。” “征勃固大光马都八,立大功者为侯王。” 苏比亚俯身开口: “奴婢愿意为太子殿下拿下勃固城,以彰大明王威。” 朱慈煊听着苏比亚磕磕绊绊的汉语,问道: “你有多少兵马?” 苏比亚:“奴婢有两千勇猛战士。” “但勃固守将,昂山的万夫长阿郎帕是我的妹夫,我愿意为大明劝说此人归顺殿下。” “勃固王宫为我祖先所建,臣亦知晓一条密道,从未被东吁王室发现。” 朱慈煊看了眼沐天波,后者正看着沐王府的金字红牌陷入惆怅中。 朱慈煊耸了耸肩,看向苏比亚:“你若攻下勃固,可为勃固侯。” “若孟族各部土司皆愿奉你为王,孤且许你王位。” 在孟族名望深厚,有自信被拥立的苏比亚立即跪下。 叩拜谢恩: “奴婢定如先祖,效贡大明,秉持忠顺,恪守臣节,世守汉达瓦底,抚缉部众。” 苏比亚即出,联系相熟的部族土司,领兵五千,匆匆奔向勃固城。 等朱慈煊接见完剩下的土司首领,率领大军向勃固进发。 半途中,苏比亚和他妹夫就带着昂山的首级来报。 攻下勃固,沐天波召集孟族各大土司,商讨侯王归属。 在苏比亚手握重兵,血脉传承下,没人反驳其为勃固王。 再立碑册封苏比亚为勃固王。 稍作休整后。 朱慈煊分军为二。 白文选武大定领兵三万东进马都八,他和沐天波带着余众继续南下大光。 大光的洪沙贵族们听到昂山连一天都没扛住。 陷入孟族人的重重包围。 待朱慈煊兵临城下,立即开城投降。 这一天,刚好是永历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汉人的除夕。 苏比亚依照手下汉人的习俗,匆匆布置一番,大摆宴席。 除夕夜宴。 朱慈煊之下,沐天波邓士廉马宝陈安德皆是面上带笑。 平定整个洪沙瓦底。 能作为复国反攻的根基,更关键的是,大明朝廷终于不用再流离播迁。 站稳脚步,再无外敌之忧。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征服整个洪沙瓦底,行在无患,如何不让人欣喜。 风上之地各国也是纷纷遣使来到大光,觐见大明。 邓士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崇祯年间的京师。 那时虽各地民乱,但大明还是那个万国来朝的华夏大国。 朱慈煊向沐天波敬了一杯酒:“老国公。” “昔日云滇竟然临海?” 沐天波痛饮一杯:“太子殿下,何止临海。” “大明开国,乘继蒙元,麓川宣抚司为我云滇内藩。” “阿瓦、大古剌、底兀剌为我外藩,连天竺的底马撒也时常进贡沐王府和京师。” “那时商路通畅,常有商人从昆明运货至勃固,贩茶瓷给西洋和天方商人。” “三宝太监七下西洋,连默伽(麦加)天方之国,西人称呼的阿非利加亦然遣使进贡成祖皇帝。” 滇省临海,大明两洋。 朱慈煊心中自语。 看勃固大光马都八此时的繁盛。 若下洪沙仍旧是华夏领土,何尝不能成为一个小魔都。 在葡萄牙航行世界,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英国后来居上,荷兰马上车夫之前。 海洋是大明的。 大明的舰队驰骋两洋,威服天下。 朱慈煊饮尽杯中酒,当场吟诗: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列祖应命,四宗顺则。 申锡无疆,宗我同德。 曾孙继绪,享神配极。” 宴席顿时为之一静。 苏比亚、葡萄牙人米丹不懂汉诗,但见大明群臣都放下酒杯,也赶紧正襟危坐。 邓士廉心中琢磨。 太子殿下送给陛下那首十四年来家国,切身合意。 这首贺知章的太和,也能应承当下。 大明永乐时,不正是万国来朝吗? 二祖列宗护佑太子失魂后英明神武。 四宗…… 思宗崇祯,安宗弘光,绍宗隆武。 皇上永历如果死后,庙号也多半是昭宗。 正应四宗顺位于太子。 唐王绍武帝,在位一个多月,算不了正经的大明皇帝。 太子身为神宗万历的曾孙,也是呼应曾孙继绪。 但太子吟这首诗干嘛? 谁是唐明皇? 真准备干掉皇上,继承大位? 朱慈煊开口打断邓士廉的胡思乱想: “诸卿,唐玄宗,和成祖永乐帝相比如何?” 邓士廉陈安德一时怔住。 他俩能比较吗? 有啥相同之处。 一个杀儿子,一个杀侄子? “邓阁老,你是进士出身,不谈李隆基的晚节,他开元与天宝之初,如何?” 朱慈煊点了点邓士廉。 邓士廉神情有些古怪,斟酌道: “唐玄宗前期不谓是中兴之主,再开唐统,四夷臣服,开辟盛世。” 朱慈煊摇摇头:“李隆基灭突骑施、突厥,慑服六诏,逼压吐蕃,兵至河中地,长安西出万里亦是唐土。” “武功当进历代帝王前十。” “又轮文治,李杜、孟王,唐诗传至后世,唯宋时仁宗可比。”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开元盛世又有几人能做到。” 朱慈煊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举杯望向诸文武: “天宝之前,李隆基何不是自比唐太宗。” “但论及文治武功。” “成祖皇帝亦有永乐大典传世后代,七下西洋,索贡蒙古。” “汉唐皆言,日月所至,皆为汉土。” “但唯我大明做到了真正的,日月所至,皆为明土。” “成祖当为真正的千古一帝,远迈列代先王。” 朱慈煊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灼灼的看着几位文武。 “努尔哈赤为我明臣,起兵反叛,僭称天命。” “诸卿莫要懈怠畏惧,当下只不过是安史之乱。” “天命在孤,孤自为唐代宗唐宪宗,中兴祖业,再创永乐盛世。” 明朝土司向大明皇帝自称奴婢 (本章完) 第45章 大明,你忘了你的旧港了吗? 第45章 大明,你忘了你的旧港了吗? 在你面前的是。 屠象者,焚城者,虎象之主,火德星君,洪沙瓦底解放者,贵族教育者,麓川土司、东吁国、兰纳国、勃固国的主人,风上之地的王上王,风下之地华人的庇护者。 大明第十八帝储君,太祖第十四世子孙,成祖第十三世子孙,反清复明的新旗帜。 佛教兴盛之主,天主降临之圣。 大明监国太子,君斯坦丁·慈煊·朱。 潘璜带着二十几个汉人通事,连续两日不停歇的书写着诏书,翻译朱慈煊的尊号。 太子要传诏各国,宣布大明天威重新降临风上之地。 还要把马都八海湾改名成云滇海湾。 太子时不时癔症发作,大明群臣已经快习惯了。 只是苦了潘璜的翻译工作。 克钦族、掸族、孟族、洛兴亚族,乃至麻六甲、苏门答腊、爪哇的偏僻小国。 后者不能不管。 汉人移民定居彼处有数百年的历史。 荷兰东印度公司在那儿收人头税,搞得汉人纷纷离境。 听说大明征服洪沙瓦底,汉人们一船又一船跑来。 自然要传檄彼处不能残害大明子民。 光是苏门答腊爪哇的小国,就要用汉字、阿拉伯文、英文、荷兰文、小族语言,五门文字的诏书。 潘璜不敢休息。 除夕夜太子殿下吟了首太和。 还是第二天上司礼部尚书陈安德,作为宦海老油条告诉他。 太子看似比较唐玄宗和成祖,赞颂永乐盛世。 实则在警告他们不要做李林甫杨国忠。 永历朝廷,或者说南明各大政权的朝廷。 有着强大的惯性。 只要一安稳下来,就会整出内斗的幺蛾子,再不济松缓轻怠一阵。 广府称帝的绍武帝刚打退永历军队,就带着百官幸武学,立即被李成栋逮捕。 李成栋反正后,肇庆安稳的永历朝廷开始不思进取,等着天下全部反正大明。 孙可望投降后,晋王和朝堂也没想驻守贵州,以致代清大军入黔,只得匆匆放弃昆明。 太子是在警醒和告诫群臣,他不做半途而废的唐明皇。 已有洪沙瓦底,当赴中土。 断不能做西辽的耶律大石。 大明的安史之乱他自会平定,文武群臣别做杨国忠鲜于仲道扯后腿。 岂止潘璜他自己,就连只剩半条命的王启隆都离开病床。 在锦衣卫,和邓凯从来投的汉人和夷人中,挑选暗探。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邓凯裹着雨水进入屋中。 “潘员外郎,又有土司来投。” 潘璜抬头,双眼布满血丝,不耐烦道: “邓指挥使,若有土司,不必告我,领去觐见黔国公就是。” 除了跟着沐天波的兰纳王室。 惧怕明军进犯的阿拉干国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使臣。 随后是暹罗澜沧真腊。 得到天主村葡萄牙后裔传信的葡萄牙印度果阿总督,使者紧随其后。 作为搅屎棍祖先的英属东印度公司,马德拉斯的圣乔治堡总督,理所应当的也派出使者搅上一搅。 他们当然要来。 葡萄牙和英国被荷兰人赶出麻六甲、苏门答腊。 只剩英国在万丹还有商馆。 荷兰之外的商人,如果还想要香料,就要来马都八海湾。 而马都八海湾即将全部落入大明手中。 为了香料,必须最快速度抢在其他国家前面,遣使请求通商贸易。 在葡英之后,就是麻六甲苏门答腊的一堆苏丹国。 此外,就是数十个土司。 而随着大明太子一万破敌二十万,演变成一灭二十万的消息传开。 能预料到后面还有各种小国土司来觐见。 陈安德在接待葡英暹罗等大国。 小国靠潘璜自己接见。 土司就全丢给沐天波。 邓凯从怀中掏出一张金字红牌,同样因搞情报工作而浑身疲惫: “员外郎,不是小土司。” “是底马撒宣慰司,重新向我大明朝拜献贡。” …… 朱慈煊翻看底马撒宣慰司的铁牌。 和大古剌铁牌没啥区别。 只是换了个名字,而且是永乐五年造。 永乐初年,也许是为了找朱允炆,大明军队跑遍整个东南亚。 大古剌底马撒就是彼时称臣大明的。 后来思氏叛乱,王骥追至阿豪姆国,底马撒也就和阿瓦宣慰司一样,成为大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豪姆王国虽在印度,却是正儿八经的西南土司。 从中土怒江迁移过去的掸族人建立的。 本名勐顿顺罕。 又称底马撒宣慰司,阿豪姆王国。 想不到李定国喝上阿萨姆奶茶的朱慈煊,瞧了眼紧张不安的阿豪姆王子: “你说前些日子,上洪沙西北的一个侯王逃入你国。” “李定国派了副将靳统武率兵追剿?” 已经印度化的阿豪姆王子说话带着一股咖喱味: “我国自三百年前成为中土藩属。” “两百年前大明伐罪麓川,我国便与明国大将于大金沙江西岸会盟。” “一百年前东吁不服王道,进犯大明,明国大将在蛮莫旧城瑞亨山筑台盟誓,我国亦有使在场。” “大明此番平定洪沙,我国自是不会助纣为虐,听闻大明王师抵达,便将东吁敏辛侯逮献给王师。” 阿豪姆王子自然不会说,阿豪姆国和阿拉干国一样屯兵边境。 生怕明军入境。 听到明国太子一人杀了东吁二十万大军。 更是五天跑死十匹好马,跑到大光来服软。 不过,明国太子眼神如雪山金顶般纯真,和神佛一般。 怎么也不像是杀人无数的厉鬼。 朱慈煊微微点头。 其说的是思氏叛乱,王骥三征麓川。 和万历年,莽应龙莽应里进犯滇南。 晚明第一猛将刘綎和邓子龙在蛮莫誓众。 誓词为: 六慰拓开,三宣恢复,诸夷格心,求远贡赋。 洗甲金沙,藏刀思窟,不纵不擒,南人自服。 刘綎更是靠着这一战,组建了小西天竺、西番、暹罗兵、得愣国、黑人的国际化军队。 奔赴李朝抗倭。 朱慈煊看向阿豪姆王子: “你可知我对各大藩国土司的要求?” “阿拉干国每年朝贡五百万斤稻米,暹罗每年朝贡两千万斤大米。” “澜沧真腊山多民少,地方贫瘠,也要组建义军,助我大明收复中土。” 阿豪姆王子俯身回答: “我国民多粮少,愿意出一千士卒为大明驱使。” 抚问完底马撒宣慰司,朱慈煊伸了伸身子。 何止潘璜陈安德几人累。 朱慈煊两日来也是接见了十几个国家的使臣。 光是赏宴吃的咖喱饭都快吃吐了。 大明君臣都低估了从东亚怪物房竞争出来势力的强大。 勿怪突厥被大唐灭国后,威名在西亚传至后世,让土鸡认祖宗。 亡国出奔的耶律大石能称霸中亚。 被代清打出中土的明军吊打东南亚。 倒是周边小国看的清楚,管不管明国太子真的和神一样强大。 反正新霸主已经出现,赶紧伏低做小就是。 朱慈煊挂念的还是华夏中土。 吴三桂啊,吴三桂。 洪沙已定,朱慈煊准备思考北返,如何对付滇省的代清军队。 就在这时。 潘璜又匆匆入营来报: “殿下,旧港宣慰司又遣使来朝拜了。” (本章完) 第46章 校长,带兄弟们再冲一次满城吧! 第46章 校长,带兄弟们再冲一次满城吧! 苏门答腊,宋时称三佛齐。 宋元时,海上丝绸之路繁盛,闽广来此的汉人就有数千。 郑三宝首下西洋,除掉一批海盗,立当地汉人领袖施进卿为旧港宣慰使。 设官厂,立兵营,征税赋。 呃,旧港宣慰司怎么不算大明的领土呢。 华夏历史上最南端的领土不是交趾占婆,而是南半球的旧港。 当然,土木堡战神继位后。 旧港也断了联系。 细算来快两百年了。 朱慈煊满眼狐疑,看着旧港宣慰司的使者和旁边的汉人。 旧港使者矮黑瘦小,神情惊惧之余带着些许狡黠。 而身旁的三个汉人通事倒有一点无奈。 “照你们这么说,旧港在正统三年就被满剌伯夷攻灭。” “满剌伯夷也是定时三年一贡,直到成化年间亡国。” 朱慈煊皱眉询问。 “满剌伯夷亡国都快两百年,孤都不知道他们这亚齐国什么来路?” 汉人通事为首的女子抿了抿嘴唇: “太子殿下,满剌伯夷瓦解亡国后。” “爪哇又有淡目太守在穆兰商人的支持下,建国称制,成为第一个苏丹王。” “淡目国亡,余部逃到旧港割据。” “后来亚齐国独霸苏门答腊,就灭了旧港的淡目国。” 朱慈煊仔细聆听。 半响后才明白过来。 亚齐苏丹国是南洋霸主。 几度攻打麻六甲,想要控制南洋的商路和香料产地。 和葡萄牙人打了五十年,争夺麻六甲海峡。 后来荷兰人来了,控制海峡,占据爪哇。 英国人则占据苏门答腊的南部,开设商馆,掠取香料。 亚齐苏丹国也慢慢衰落,属国也纷纷脱离掌控。 前年,荷兰人攻占亚齐的旧港。 更加压缩亚齐国的生存空间。 朱慈煊双眉皱的更紧: “所以亚齐苏丹女王想让我大明出兵南下苏门答腊,将荷兰人驱逐出去。” 汉人女通事硬着头皮说: “太子殿下,荷兰人掠夺如山,爪哇的汉人受不了,都准备离开回国。” “听到大明攻灭东吁,续统洪沙,就纷纷来投殿下。” “我们苏门答腊的汉人也受不了荷兰人在麻六甲海峡的统治,遂一同而来。 “我和苏丹女王塔兹乌尔是好友,她听闻大明王师,所以就派遣使者随我一同来勃固,求救大明。” 朱慈煊愣了一会儿,感觉转不过弯: “他们拿一箱黄金,一箱胡椒,就想让我出兵协助他们。” 朱慈煊转首盯了亚齐使者良久。 不是看他矮小黢黑。 这么理直气壮。 差点以为是大明忠狗,李朝的使臣。 朱慈煊手指亚齐国使者: “你告诉他,亚齐建国以来一直没有朝贡大明,又不是大明藩属,为何要出兵救其国。” 汉人女通事翻译完。 亚齐使者顿时手舞足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朱慈煊问:“他说什么?” 汉人女通事斟酌一番:“回殿下。” “亚齐使者说,风上之地是大明藩属,风下之地也曾朝贡过大明。” “风下之地的汉人远多于风上之地,论血统,他们比风上之地各国更亲近。” “不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占据吕宋爪哇,隔绝南洋,他们早就朝贡大明了。” “即便没有朝贡大明,他们和东海的郑家也常有往来。” “郑家是大明的王,苏丹女王也是大明的王。” “大明理应为风下之地的汉人,为了南洋,击退荷兰人,还苏门答腊一片安宁。” 郑家? 等等。 郑延平是不是和荷兰人打起来了? 怪不得呢。 我说葡萄牙总督和英国总督都来人了。 一直没有荷兰使者来。 这是直接把我大明归为敌国了啊。 郑延平,李定国,吴三桂。 朱慈煊紧按太阳穴。 从未像现在这会儿,希望有个军师能给他出谋划策。 他一开局被囚禁,就想借道暹罗去东南和郑延平汇合。 要不要打穿中南半岛,和郑延平会师? 郑延平他不担心。 收复夷州岛,这么大的事,是个华夏人都熟记于心。 更是让他成为民族英雄。 压过李定国两头。 悲,李定国因为打的是东虏,连个韩世忠的名望都混不到。 而吴三桂到秋天前,起不了大军南下。 要不要先会师? 把大明反清势力连成一股。 但到时候真等吴三桂聚齐十几万雄师,大明在洪沙瓦底抗的住吗? 他手上只有两万能对打的明军。 朱慈煊不觉得短短半年内,能把风上之地的菜兵训练成汉人士卒一样。 吴三桂的兵马都是征战华夏十几年的老兵啊。 不管了。 先抽了天命再说。 看天命行事。 朱慈煊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在亚齐国使者和汉人通事紧张的注视下,开口: “潘璜。” 潘璜出列:“臣在。” “你和陈安德商议一番,联系暹罗柔佛能否出兵,看看葡萄牙英国能从天竺出兵不,助大明夺回麻六甲海峡和旧港。” “到时候,香料归他们,孤要一半的关税。” “臣领旨。” 等亚齐国使者欣喜的跟着潘璜出门。 朱慈煊专门等了半天。 总算没有大明的旧宣慰司来人后。 朱慈煊点开系统面板。 【你征服下洪沙,扶持勃固王,获得大古剌宣慰司。】 【你收刮洪沙贵族财货,获得黄金200k。】 【你一人灭国,威名远扬,十国来朝。】 【你获得附庸阿拉干国、阿豪姆国、澜沧、真腊、柔佛、亚齐苏丹、兰纳国,索取朝贡。】 【你获得1100天命值。】 麻蛋。 这些小国加起来还不如暹罗洪沙附庸归属。 “一千天命值,先把【命中犯火】【焚城】给我合并了。” 天天失火,已经烧的明军闻火色变。 删除负面天命要耗费一千天命值。 合并两个天命,也只要一千。 【焚城】虽然好用,但天命值不多的朱慈煊还是舍不得白白费一千。 浮光一现,画面流转。 朱慈煊看见八卦阵和羽扇纶巾,开始呲牙。 “你不可能给我来个刘备的火烧连营吧。”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连营(汉昭烈帝刘玄德):你遇火攻时,火势连绵,你用火攻时,会引敌人误判。】 “前面我懂,火烧百里连营嘛,后面这个是啥?” 朱慈煊点开系统提示,查看一番。 火烧博望坡不是诸葛亮吗? 咋是刘备啊。 玄德公你这么会火攻,差点干掉夏侯淳、于禁。 最后怎么就一把火烧尽大汉火德天命。 朱慈煊撇嘴。 不好不坏。 火攻以后能经常用,就是不能让敌人用。 “还剩四百,先抽一发,看看运气。” 光影交织,勾勒出一个伏案写字的身形。 “娘希匹,校长,你咋来了?” 画面似乎是在倒述人物的生平。 从夷州到南都,到山城,到南都。 到粤东他在军校的日子。 最后缓慢下来。 校长在曰本留学,匆匆请假后登船回国后。 带着上百号人围住临安满城。 “弟兄们,武昌首义,我们江浙何逊人后。” “驱除鞑虏,复我华夏,就在今日。” (本章完) 第47章 这么个鱼腹藏书? 第47章 这么个鱼腹藏书? 校长还有这样的高光时刻? 【速通满城:敌人没有防备时,你能速通满城。】 “你……我……” 从没见过这么正儿八经的天命。 朱慈煊半天回不过神。 系统不搞抽象了。 呃,这个天命放在校长身上本就是一种抽象。 “不是,我有些糊涂。”朱慈煊一时摸不到脑袋。 认真翻看天命的来历。 校长年轻时也是引刀成一快的热血青年。 在曰本军校留学,加入同盟会,跟着国父投入反清事业。 武昌枪响,想回国搞大事业。 没准假,就请了个48小时的事假。 然后回到临安。 江浙之前有着秋徐起义,惨遭镇压,更被满清剖腹挖心。 校长举事前,给家里寄了诀别书,离日前专门拍了遗照。 蒋母亦然回诗一首:生死一视为义,毋为家事为念。 校长就带着上百号人,做敢死队。 准确说,是一百一十二个临时招募的渔夫。 一夜攻下临安。 打穿满城,火烧巡抚府衙,活捉夜妓的巡抚。 敢死队无一人伤亡。 朱慈煊右手五指深入发髻,感觉头皮有点麻。 这是那个虎踞夷州的校长? 没脱发的时候这么猛。 女真满万不可敌,常军满百敌千清。 怪不得你喜欢微操,是真刀真枪的干过啊。 不过你的微操是不是随军队数量的增加,愈发低劣。 只能指挥一个排一个连。 朱慈煊兴奋的握紧拳头。 速通满城,速通满城啊! 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个垃圾天命,但在代清朝就是神技。 就算有前提要求,也堪比金色的传说级天命。 只要后面来个奇袭的技能,形成组合技。 对朱慈煊来说,远胜过【割地称儿】+【大丈夫】。 “校长,你这么给力,我要重新捡起五年成功的明光计划了。” 朱慈煊搓了搓脸。 南明处境不就和日侵时一样吗? 相比李世民刘邦,朱元璋朱棣,貌似校长的天命更适合我。 绝望的同盟、北伐、护国、大汉主义…… 朱慈煊想着,心中愈发火热。 “系统,指定抽校长的天命,要多少天命值?” 【校长为紫色级君主,指定紫色级君主需要两千天命值。】 “校长凭什么算紫色君主,他什么档次和赵匡胤一个级别?” 等等。 校长好像忽略掉那些无法忽略的劣迹。 建军黄埔,挥师北伐,登上永丰,东北改旗,中原大战。 内统河山,外御敌虏。 不是遇上刘邦李世民这样千年难遇的bug。 怎么也称的上小太宗了吧。 “那算了,如果一千天命值指定,我以后愿意赌一赌运气。” “两千……” 想一想校长的奇葩事迹,还是别去赌了。 【天命值:300/3500】 “趁运气好,直接给我三连抽。” 朱慈煊瞧见剪影浮出的三颗人头。 “我说三连,你就给我三味帝皇丸。” 宇文护,宇文泰的继任者,杀西魏恭帝,建立北周。 废杀两个兄弟,北周权臣。 周公董卓都沾点边。 没有八柱国,宇文泰和高欢相爱相杀积累的威望,早就篡位了。 朱慈煊思索着宇文护有啥天命。 杀兄弟?对帝王特攻? 画面却定格在宇文护吟诰劝叔母戒酒,一块板砖袭击其背后。 又遭埋伏的人冲出刺剑而亡。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玉笏战神(北周武帝宇文邕):你用玉笏砸人,人必倒地。】 朱慈煊摊开双手。 今天竟然不手黑了。 系统浮现宇文护的生平,还以为是抽他呢。 结果来个周武帝。 谁说玉笏战神不算战神。 玉笏不比棋盘更像板砖? 宇文邕前面,还有个元天穆,宫廷政变手刃帝上王尔朱荣。 这下终于不用到处给人当儿子了。 看谁不顺眼就一玉笏下去,依照系统的尿性,吕布也得中笏倒地。 而洪沙瓦底最不缺的就是翡翠玉石。 【叮……】 【鱼腹藏书:你有异象,鱼腹藏书:假龙死,真龙升。】 “?” 狐狸的叫声是什么? 是陈胜王大楚兴。 鱼肚子里的丹书写的是陈胜王。 是个华夏人,学过历史,都清楚的常识。 “系统你中病毒了?” 【鱼腹藏书,天命来自大有国皇帝。】 “啥玩意?” 朱慈煊点开系统查看,第一眼就忍不住破防: “哪个脑子有问题的,把这玩意加入天命库?” 大有国皇帝曾应龙,建国后,十大建国称帝的奇葩之一。 就在邓士廉的家乡广安。 先是乡中有人传“假龙死,真龙升”的歌谣。 然后有人不顾及娃娃鱼的感受,从它肚子里面取出应正歌谣的纸条。 时机成熟,曾应龙建国称帝,国号大有,年号太平。 聚众千余人。 攻打县医馆,抢护士,烧套套。 口号反抗计生,古有虎门销烟,今有大有烧套。 抢了四十几个护士充入后宫。 理所应当,派处所的“灭国名将”把大有国覆灭了。 曾应龙的军师马兴还想让嫔妃们,淹死在一米深的荷池,为大有殉国。 而曾应龙本人。 进入龙场悟道。 考上蜀大的函授。 “五学家,梗小鬼,乐子人,系统你的玩家真的是人才济济啊!” 【叮……】 【仿古(宋徽宗):你擅长仿制古器。】 朱慈煊脑海里涌入一大堆青铜器仿古的知识。 青铜器和奇石的制作技艺,三代汉唐的古器有什么特点,如何不易察觉的融入些许特色。 朱慈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 宋徽宗嘛。 大明列宗的副职加起来,可能才和道君太上皇帝相当。 抽出啥天命也不奇怪。 除了当皇帝,赵佶样样精通。 诗词书画字,艺术大家。 除了石纲的奇石,还是个青铜器收藏家。 设置议礼局,诏求天下古器,引发一股盗墓风潮。 藏品一度达到两万件。 诏求古器的同时,还要求大规模仿古制作。 重文轻武的大宋,兴起复古之风和金石学。 两相结合,成批量的古器就诞生了。 因为仿制技艺高超,给后世人带来巨大的麻烦。 “两神技,两普通。” “已经超过以前所有的手气了。” 朱慈煊说着眼睛余光瞥到天命栏上的【白帝】。 【白帝:你的符瑞,惑动人心。】 视线又落到【鱼腹藏书】【仿古】。 “等一下,要是来这么一套,吴三桂不是就必须南下了?” “校长,你也心怀南明吗,给我这等天命。” “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把我慈煊朱,中译英译中成凯申常。” (本章完) 第48章 大明,你忘了你的帖木儿了吗? 第48章 大明,你忘了你的帖木儿了吗? 洪沙瓦底是有自己货币的。 铜锡币最为广用,此外还有银币用作商贸,金币用于赏赐和寺院供奉。 所幸南洋来投的汉人快有近万人。 闽粤的汉人宗族即使在现代,也是赫赫有名。 南洋汉人流离故国,少不了制作鼎炉祭祀祖先。 朱慈煊召集了一批专业人士,让勃固王苏比亚送来一批铜锡币。 当即炼铜。 三日时间,赶制出一批符瑞。 召集群臣,准备北返伐清。 朱慈煊很是疲惫的问道: “黎维柞现在何处?” 有机会还是要抽太祖皇帝的牛马精力的天命啊! 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度,事事亲为。 每天浏览批阅大量奏章,事无巨细的亲自处理。 牛马加班。 曾八天收到一千六百多件奏札,处理国事三千三百多件。 平均每天干四百多件事。 这么当皇帝近二十年。 竟然没猝死,还活到了七十一岁。 朱慈煊就不行了。 幼年时本就差点重病而亡,去天主洗礼。 长大点,跟着永历到处逃难,没过过安稳日子。 身子骨一直欠养。 也难怪天祖父嘉靖曾祖父万历,要搞君主离线制。 这大明皇帝不是普通人能当的。 那些吃药丸死的列宗,是不是累的才吃补药啊? 邓士廉回声拉正朱慈煊的意想: “殿下,东虏兴兵近三万屯于三宣,晋王和广国公在蛮莫、木邦分兵驻防。” “黎侍郎在木邦,与镇康州和孟定府的土司联络,看能向他们借兵否。” 邓士廉顿了两息:“朝廷的意思是,至低不能让他们投向吴三桂。” 滇西全境落入吴三桂手中。 腾越八关,驻扎的大西军也失望永历弃国,投献给清军。 滇南虽路途遥远,但保不定地方土司会首鼠两端,背刺大明。 毕竟大明丢失中土,已经亡国快两年。 朱慈煊微微点头:“邓凯。” 邓凯:“臣在。” “你把我营帐中的古器带上,从府库中取一万金。” “带上孤的密信,立即出发,快马加鞭的交给黎维柞,让他贿赂也好,威胁也好。” “十日内要让吴三桂看到那些古器。” 邓凯俯身领命:“是。” 邓凯离开后,朱慈煊转首看向陈安德: “陈卿,暹罗和柔佛愿意出兵攻打荷兰人不?” “英国和葡萄牙是否还想重回南洋,获取香料。” 陈安德抚了抚颔下短须: “回殿下,英国人六七年前刚和荷兰人打完大仗,去年他们又重回迎接国王。” “新王登基,诸事难理,他们的内阁议会决定所有国事,但又是商人和贵族共同把持权柄。” “短时间内,貌似无法决定立即对荷开战,而英国在天竺的圣乔治堡总督也不能独自向南洋进兵。” “而葡萄牙人国势衰弱,早不及西班牙,英国,荷兰,他们的总督也不能直接派出军队。” “如果回欧洲禀明他们的君王情况,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年时间。” “不过,英葡都想重返南洋,只要大明出兵,他们十分愿意派遣一些商人的护卫队,协助大明夺回麻六甲。” 英国君主制复辟了? 查理二世重登王位,护国公克伦威尔死了? 不对啊,我记得英荷战争打了整个十七世纪。 时间点就这么巧妙。 我们这边两个封建君主专制对打。 英国在君主立宪和君主制横跳。 朱慈煊有些皱眉:“暹罗和柔佛也不愿意出兵?” 陈安德轻咳两声:“殿下,柔佛紧挨麻六甲海峡。” “离巴达维亚并不远,他们不敢挑衅荷兰人。” “至于暹罗,暹罗王说。” “如果太子殿下亲自领兵南下麻六甲,暹罗一定出兵出粮协助大明。” “柔佛使者听说后,也是表示愿随殿下击溃为非作歹的荷兰人。” 朱慈煊眉头皱的更厉害。 真要打穿中南半岛? 邓士廉犹豫开口问道: “殿下,南洋汉人久居海外,自古未有为寥寥百姓而擅起兵端的。” “大明诏书传至南洋各岛,知晓我大明王师天威,彼辈蛮夷定不敢残害我汉人。” “而亚齐苏丹国,更是和我大明无根无源,何故为其起战事,进犯荷兰藩属。” 朱慈煊长叹一声:“邓阁老,你有所不知。” “荷兰占据我大明夷州岛有数十年,郑延平正准备攻复夷州,以作反清根基。” “我是想牵制荷兰人的注意力,协助郑延平。” 朱慈煊说完,又说道: “郑延平收复夷州,也是和我们平定洪沙一样,以此作为反清根基。” 邓士廉也开始蹙眉:“延平郡王?” “永历十三年,延平郡王率十几万大军北伐南都,即便失败,遁逃海外。” “拥兵数万,收拾小小的荷兰几城,也轻松至极,殿下何故为其牵制荷兰人。” “红夷人船坚炮利,但在陆地上,也就和大明昔日的军队无二般。” “巴达维亚去多少援兵,也是羊入虎口。” 朱慈煊点了点头。 神机营的那些雇佣兵,也是只能远远放枪。 洪沙人的大象士兵一近身,就会崩溃逃散。 朱慈煊犹豫片刻后,说出想和郑延平会师的打算。 邓士廉闻言,和马宝几人相视一眼。 邓士廉开口:“殿下,打穿风上之地,抵至安南海边不难。” “但那和闽省沿海的郑延平犹隔数千里,安南能借道给我们到粤东吗?” “真要再度播迁移跸,殿下此番平定洪沙岂非徒然。” “朝中只有晋王、巩昌王、广国公两万余兵马,实在无法双线作战,除非殿下独领一支汉蛮军队去。” 朱慈煊摇了摇头。 他要留在洪沙,逼着吴三桂提前来战。 “殿下已下定决心,北返收复滇省,还是派些南洋汉人去联络延平郡王,告知他朝廷和行在的安危。” 邓士廉说完,又犹豫许久,方才出声: “殿下,延平郡王不同于晋王巩昌王。” “他是隆武帝亲赐的国姓,乃是唐藩,他现在还带着鲁王监国。” 还有政权派别之分? 都尼玛亡国亡天下了? 能不能组建绝望的同盟。 朱慈煊正欲开口驳斥。 潘璜又又匆匆推门而进。 “殿下,有自称帖木儿国的使者来了。” 唉,明天上架…… (本章完) 第49章 上架感言 第49章 上架感言 没啥感言……也挺多的。 这本书开书就不顺利,一组没过审核,一组没签约,还是青狐责编把这本书捞起来。 感谢青狐大大。 前期单机了五六万字,细纲没做节奏不好,本来五十章该打完吴三桂,准备北上会师郑延平,结果四五年没写,节奏文风都乱的很。 感谢史蒂芬斧头开始每天投推荐票让我知道还有人看,感谢早期读者对我三百万成神的鼓励(虽然作者做不到),没他两确实很难挨过单机。 感谢读者们的追读,感谢大家的评论投票。 最早作者是想写类易鼎的,玄幻背景的王朝争霸,主角各种君主梗,骚操作,让望气士以为他有龙气,辅佐他争霸天下。 比如主角用宋徽宗的瘦金体,让人从字迹中看出帝王气;主角开办学校,学生们搞苦迭塔扶持主角上位。 后来感觉别这么麻烦,直接把各种梗当金手指能力吧。 但类五代,蒙兀做大反派,总觉得写的不得劲。 找真实历史,看到了南明这一段,反派多,难度大,太堵心,金手指再bug也能稍微写长点。 最主要的是,我想某个大神写完赵构继续写南明,他去写玄幻隋唐了。 但一开始就作死,去年发书没过审,我就放弃这个创意了,所以资料细纲都要现找现写。 转头去写永历刚登基,得到晚清十三亿两白银赔款,用晚清赔款打初清,反差感极强。(有人想用这个创意请给作者打赏五块钱) 但写着写着还是舍不得那点醋。 为什么? 朱慈煊叫君士坦丁啊! 君士坦丁十一世,罗马,崇祯,大明,你的名字。 光复君堡这么大的乐子,哪个梗子人能拒绝,哪个精罗精明不落泪? 我本来是想等大明如闪电般归来时的大高潮上架的。 成绩不好……所以抱歉大家了。 签约晚,入库晚,推荐晚。 成绩不好我一直没联系编辑,通知上架我也懵逼。 大家且看且珍惜吧,我尽量规避作死,写完大高潮,后面也有完整的大纲。 不是作者想作死,而是真的摸不清雷点在哪,此前以为川总和女卡卡,结果是因为汉江潜泳选手时写了点贫富,让系统以为在隐射清朝。 作者不是历史科幻作家,还是遵照些史实,资料看的脑壳痛,部分战争我也是仿照历史存有的,大家看洪沙瓦底时可能能看到点远征军的影子。 但我也清楚大家想要看的是什么,明末清初史料、东亚、东南亚、南亚、欧洲殖民史、华人移民史,不是历史大家,也根本写不了。 所以本书五万字刚入新书库时,我就转向确定本书基调重在抽象轻松,重在让大家发泄出南明的憋屈郁闷。 忽略细节,重在故事和梗。 为了情节和趣味,也要混杂野史,架空部分,甚至虚假的伪史。 十几年前历史文是搞资本主义搞君主立宪搞工业,这几年是写详细史料,现在又是玩梗搞抽象…… 上架突兀,想推迟也没成功,没有存稿,后续剧情也是埋伏笔,给吴三桂铺垫,过年事情也多,感冒这段时间一直也没好,只能现码现发,唉。 我自己也是小二十年的读者,尽量不辜负大家。 再次对大家抱歉。 也给大家拜个早年,祝愿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顺心。 (本章完) 第50章 这下,真日月所照,皆是明土 第50章 这下,真日月所照,皆是明土 “帖木儿?” 朱慈煊觉得耳熟,好像是河中地的某个历史大国。 和突厥西辽一样暴打西方的霸主。 也是东亚怪物房的失败者? 眼看朱慈煊望向自己,邓士廉哑然以对。 “臣为实不知。” 可怜天见,他出身蜀地,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进士家族。 这辈子能做到堂兄那样的四品一方大员,就已经祖先保佑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地方县令,怎么就成为大明首辅。 哪还能清楚帖木儿是谁,在哪,和大明是什么关系? 帖木儿,一听就是蒙古国家。 东虏崛起前,和大明相杀两百多年。 如何敢无的放矢。 营帐中的大明文武一时愕然,又纷纷望向沐天波。 沐天波连忙摆手:“臣也没有听过,沐王府断没有这等土司藩属。” 感觉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陈安德想了想,开口: “臣曾出使欧洲列国,倒是听过帖木儿的名号。” “是三百年前的河中地起家的天方国,好似蒙古诸部崛起的一个大国。” “彼时我向天主各国借兵请援,倒没有太过关注蒙古之事。” 三百年前,那该是洪武永乐时的时期了。 朱慈煊和诸文武愈发迷茫。 风上之地各国好歹在神宗万历时和大明有着关系。 风下之地在成化年断了朝贡,但闽粤汉人下南洋,海上商贸还是能扯上些关系。 洪武永乐时的事,可就太为难永历政权。 他们可不是从京师南都承继的大统,本身就是个残破的朝廷。 礼部在陈安德之前就是个空架子,鸿胪寺更是连个架子都没有。 完全没有以前的文册史书。 这时,潘璜忽然出声:“殿下。” 朱慈煊看见潘璜欲言又止:“你知道什么,且说。” 潘璜稍稍筹措了一下措辞:“殿下。” “臣近日来见过近百南洋汉人,彼辈虽身处蛮荒,仍有宗族传续。” “倒是听过不少风闻,有三宝太监下西洋的史实,也不乏成祖时的野闻。” “永乐盛世,大明封略,东起李朝,西据吐蕃,南包安南,北距大碛,东西一万一千七百五十里,南北一万零九百四里。” “万国来朝,各国使臣络绎不绝,成祖皇帝欲要彰显我大明天威,震慑宵小,召列国使臣,于土木堡行猎……” 朱慈煊抬手打断,开口询问:“你且住,你说土木堡?” 留学生的那个土木堡? 行猎不就是搞阅兵,用大明军队威慑天下吗。 我大明真有土木堡战神? 潘璜思索几息,确认自己记忆没出错。 “殿下,南洋汉人确实说的是土木堡,可有什么不妥?” 朱慈煊摇头:“没事,你继续说。” 潘璜:“永乐时,各国使臣进京师,入紫禁城,拜见皇帝,诸使臣皆行叩拜礼。” “唯独帖木儿例外,言彼国无此风俗,引大明君臣,各国使臣瞩目。” “然成祖皇帝于土木堡行猎,召十万精锐狩猎,天下各国见我大明天威,无不臣服。” “而帖木儿使臣在行猎后,第一时间行了叩拜礼。” “前倨后恭,令人发笑,犹以故土威震海内,德威广被;遂在南洋传承中存续至今。” “弘治嘉靖年,亦然偶有使者从麻六甲向大明朝贡,就不知道是不是打着帖木儿旗号的商人了?” 先是感慨下永乐时的大明盛世,营帐中的群臣后又一时失声。 看帖木儿使臣敢顶撞成祖皇帝,至少是敢和大明掰一掰手腕。 已然是个大国。 又是蒙古人。 如何不让刚安稳下来的永历朝堂不生惧。 就算嘉靖时的帖木儿亡国了,敢打这旗号,也不能不重视。 更别说,三十年前东虏已经统一草原,和蒙古成一家了。 商量一番,陈安德去请了英葡两国使者。 帖木儿在欧洲有名,欧洲人该有所了解。 英葡使者进门后,作了一揖礼,等听到明国君臣的询问,忍不住互相望了一眼。 还是搅屎棍先开口,他们和南洋汉人乃至华夏做过不少生意,一口汉语流畅。 “太子殿下,自称帖木儿使者的该是印度莫卧儿帝国的使者。” 莫卧儿? 朱慈煊有些熟悉了。 印度也就孔雀王朝和莫卧儿王朝出名。 阿瓦夜变时,他杀了头大象,就是有洪沙贵族误认他是莫卧儿的奥朗则布。 然后莫卧儿打来的消息,将那晚阿瓦城的浑水搅的更浑。 “我们也不清楚,帖木儿和莫卧儿的关系,但都是蒙古穆兰人,应该是有联系。” 葡萄牙使者介绍道:“帖木儿名声三百年前也是和大明一样,威震欧洲、阿拉伯、印度。” “蒙古铁骑蹂躏中亚和近东,有穆兰学者预言星宿际会的救世主出现。” “成吉思汗的后代,圣人的后代,帖木儿是这么称呼自己的,是两颗星星交汇的世界之主。” “蒙古人有一句成吉思汗相传的谚语,天上无二日,地上无二主。” 朱慈煊不由皱眉。 怎么哪都有这玩意,之前莽白就搞过这玩意。 不是东亚传统,成了亚洲传统了? 这是华夏礼记的成语啊。 成吉思汗说过这句话? 别是帖木儿自己从中土抄来的,给版权费没。 葡萄牙使者不知道洪沙瓦底刚传出这句话,唯一的太阳就被大明熄灭了。 “帖木儿记着这句话,先攻打了蒙古的察合台汗国、金帐汗国。” “然后其征服了亚细亚和印度部分,建立起横跨亚欧非的庞大帝国。” “我国以前……” 葡萄牙使者顿了一下,想起葡萄牙已经摆脱西班牙的统治。 “西班牙以前的卡斯蒂利亚王国,向撒马尔罕派出过使者,拜访帖木儿。” “倒是有过和大明中土皇帝相关的记述。” 葡使抬头看了眼朱慈煊: “帖木儿征服世界,曾攻打奥斯曼,俘虏了奥斯曼的苏丹,让遭遇奥斯曼围攻的君士坦丁堡得以喘息。” “让拜占庭帝国推迟了半个世纪灭亡。” 朱慈煊看葡萄牙使者的眼神不对,深究询问。 1402年,奥斯曼人在安卡拉之战惨败给帖木儿,君士坦丁堡解围。 同年君斯坦丁十一世出生。 五十一年后君士坦丁十一世战死,君堡陷落。 历史总是有某种冥冥中的巧合。 朱慈煊一时失笑。 我叫君士坦丁,是有对君堡的强宣称。 但不代表我和他一样是个亡国之君。 是,大明和罗马一样,已经亡国了。 但我这不是还没登基吗? 葡萄牙使者继续说道: “奥斯曼威胁君堡和天主欧洲各国,西班牙卡斯蒂利亚王国的使者到了撒马尔罕,拜见击败奥斯曼的帖木儿,那时各国使臣都臣服附庸在帖木儿之下,” “然后有一伙东方来的使者,向帖木儿索取财货,就是大明说的朝贡。” “大明使者说帖木儿已经七年没有朝贡了,要一次性缴纳所有贡品。” “当时各国使者震动,奥斯曼强大至极,帖木儿崛起击败奥斯曼,但帖木儿还是大明的附庸。” 朱慈煊微微颔首。 耶律大石击败塞尔柱嘛,让你们尊称契丹,祭祀王约翰。 让十字军想联合西辽打穆兰人。 然而耶律大石只是中土亡国出奔的失败者。 如果帖木儿真是大明附庸,那大明的宣称就恐怖了。 大唐建个波斯都督府,都有对波斯强宣称。 帖木儿怎么没? “帖木儿态度强硬,说要把贡品亲自带到中土去。” “因为中土皇帝抢侄子的皇位,是个无道之君,准备起军东征,结果第二年就生病去世。” 葡萄牙使者舔了舔嘴唇:“后面我们也不清楚帖木儿国和大明的联系了。” “一百六十年去帖木儿的帝国灭亡,可能有一支血脉流落印度,建立起了莫卧儿帝国。” 陈安德再三询问,确定帖木儿国已经亡国后,和邓士廉松了口气。 朱慈煊和几人商榷了一会,决定见一见帖木儿国或者说莫卧儿的使者。 奥朗则布真想学他祖先帖木儿一样征服世界。 到时侯做过一场就是。 只要不和吴三桂联手,和莫卧儿打一仗。 告诉他,他祖先帖木儿为啥臣服附庸大明。 让想留下的葡英使者出营后。 一个高鼻深目,肤色白皙的高种姓走了进来。 昂然而立,充满自信,一看就和暹罗等小国不同。 熟练的用英语开口: “帖木儿十世孙,巴布尔五世孙,印度斯坦帝国,古烈干,孟伽拉皇帝沙赫·舒贾的使者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朱慈煊疑惑:“等一下,巴布尔是你们莫卧儿开国之祖,后面啥?” 高种姓撇嘴道:“太子殿下,莫卧儿是天竺人劣等无知之人,称呼蒙兀人的。” “但我们不是蒙古人,我们是察合台人。” “古烈干是帖木儿帝国延续的国号。” 哦,跟东虏官方自称代清固伦,勇士之国。 东虏是既不女真又不蒙古的通古斯人。 你们是既蒙又穆又印的突厥人。 朱慈煊抬手打断高种姓的连绵不绝:“莫卧儿也好,古烈干也好。” “你们的皇帝不是奥朗则布吗?” 高种姓眼中露出愤恨:“奥朗则布是僭越之主,囚父杀兄的残暴恶魔,如何是我们的皇帝。” 朱慈煊挪动下屁股。 永历帝在阿瓦,也是半软禁。 但我没有李世民的兄友弟恭天命,杀的也是义父叔父,应该不是再暗示我。 “我们孟伽拉的皇帝沙赫·舒贾是得到皇帝沙·贾汗认同和传位的。” “他是沙·贾汗二子,长子被奥朗则布弑杀,印度皇帝的皇冠理应戴在他头上。” 高种姓连道:“但我们的军队被击溃,皇帝陛下和皇室成员都被奥朗则布驱逐出印度,暂居阿拉干国。” 已经感觉不妙的朱慈煊嘴角一抽: “你别告诉我,你们的皇帝要找我大明借兵复国,杀死奥朗则布,救出前皇帝。” 他是秦始皇吗? 让我出兵就出兵。 高种姓依旧昂然:“没错,帖木儿国曾是大明附庸。” “大明如何不能出兵帮助附庸平定国内叛乱。” 朱慈煊真的懵了。 比亚齐苏丹还理直气壮。 亚齐国至少还占个旧港土地和汉人百姓。 你莫卧儿有啥? 靠几百年前短暂的朝贡? 我大明就算有印度的土地,也是在阿萨姆奶茶那块印度东北部,你东部的孟伽拉有啥关系。 我看你气昂昂的,还以为是大国的自信。 搞半天是阿三的自信啊。 麻蛋,我大明是紫色心情吗,个个有需要的时候就来找。 不用的时候就弃之不顾。 朱慈煊强忍住一板砖砸过去的冲动: “你是不是避开阿拉干国使者独自前来的?” “阿拉干国王允许你们出使借兵?” 沙赫·舒贾流亡国外,和永历一样,多半早被拘禁。 朱慈煊不信平达力莽白会让永历找暹罗借兵复国。 也不信阿拉干国敢牵扯进两个大国的交锋中。 奥朗则布兴兵来要自己的哥哥,阿拉干国亡。 大明如果出兵借道,阿拉干国多半也要彻底沦落为下一个洪沙瓦底。 高种姓正色说道:“阿拉干国区区小国,一直是洪沙瓦底和我孟伽拉的附庸。” “我们一说我们祖先帖木儿是中土出身的察合台人,是大明的附庸,以前朝贡没断过。” “大明会为了附庸的朝贡出兵万里,阿拉干国王就立即送我来了。” 朱慈煊眼中保留狐疑,用英语吩咐潘璜: “去把阿拉干使者叫来。” 高种姓脸上出现慌乱之色:“太子殿下,别急。” “我们陛下说了,只要大明出两万兵马助我们杀掉伪帝,救出皇帝。” “我们就拿出二十万军队,帮助大明复国。” 三哥的话,朱慈煊是半点不信。 知道阿拉干使者早就回国筹集粮食准备朝贡的潘璜。 假装往外走了两步,回首看向太子。 朱慈煊摆了摆手,陷入沉思。 管肯定是不管的。 谁有心情和精力去天竺啊? 现在大明连两线作战都做不到,真发癔症了,会去碰莫卧儿。 奥朗则布,敢称阿拉姆吉尔——世界的征服者。 单挑大象的名声都传到了洪沙瓦底。 活脱脱的咖喱味李二。 朱慈煊下意识埋伏一手:“你们的沙赫·舒贾可有女儿。” …… 铁木尔牢记祖先成吉思汗的教诲:天上无双日,地上无二主。因此,铁木尔汗国建立后,立即平定了别如西亚、伊利、合布其格等国,统治了罗斯、印度、乌斯曼、土耳其。 ——《蒙古述略》 恭惟大明大皇帝受天明命,统一四海。仁德洪布,恩养庶类,万国欣仰。咸知上天欲平治天下,特命皇帝出膺运数,为亿兆之主。光明广大,昭若天镜。无有远近,咸照临之。臣帖木儿僻在万里之外,恭闻圣德宽大,超越万古。自古所无之福,皇帝皆有之。所未服之国,皇帝皆服之。远方绝域,昏昧之地,皆清明之。……臣国中部落,闻兹德音,欢无感戴。臣无以报恩,惟仰天祝颂圣寿,福禄如天地,永永无极。 ——帖木儿上洪武皇帝表 完蛋,弄错了,唉,下一章上架吧…… (本章完) 第51章 郑延平是孙可望? 第51章 郑延平是孙可望? 打发走阿三哥。 营帐中的大明文武颇为感慨。 孟伽拉皇帝此时的境况,和数月前的大明天子有什么区别呢。 同样病急乱投医,残明几大政权也不乏向曰本李朝安南借兵。 莫卧儿扯上几百年前的帖木儿,想毫无关系的中土出兵。 永历帝朱由榔何不是让家眷信奉天主,希冀于万里外的梵蒂冈欧洲列国。 唏嘘一会儿后。 营议重新放回郑延平身上。 “殿下,昔日郑延平之父郑芝龙,拥立唐王朱聿键在闽省称帝,罔顾你伯父朱由楥乃是神宗嫡孙。” 邓士廉再度开口:“襄皇帝殉国,本该还是永明王的陛下继统。” “然苏观生和唐王朱聿鐭又不顾陛下天潢正序,三羊僭越,分离粤省,以使李成栋轻松攻复粤东。” “殿下出身的桂藩,本就与唐藩势如水火,郑延平乃唐藩赐姓,亦以唐臣自居。” “后来遥尊陛下,却也是拥兵自重。” 邓士廉回忆片刻,重道::“即使郑延平上表臣服陛下,也是小唐王朱聿锷去信劝说的。” “郑延平与不听诏令的湖广总督何腾蛟并无二般。” “陛下更是宁往十三家,也不愿去沿海郑张。” “淮国公马宝与晋王连同粤东义军,欲要收复粤东,正是郑延平失期而功亏于溃。” 邓士廉停顿良久,最后还是没说出那番话,转头看向马宝。 马宝反正的晚,加入朱慈煊小集体也不久。 倒是不知朱慈煊看重李定国和郑延平,视为南宋韩岳。 首辅让他出言,他也不避讳。 毕竟桂唐两藩的仇怨,不下于明顺。 隆武帝朱聿键的谥号都还是永历十一年才上的。 李定国和郑延平微妙关系中,他也在其中经历全程。 “殿下,郑延平岂止何腾蛟,实乃另一个孙可望。” 朱慈煊一时听呆。 郑延平也叛明投清了? 马宝语气充满气愤:“好叫殿下知晓。” “臣昔日同僚,李成栋部将,新泰伯郝尚久,再度反正,于潮州一带牵制东虏。” “此时晋王出桂入粤,攻打肇庆,以欲光复粤东,两广义军皆起而响应。” “孙可望拥兵贵黔,没有派兵支援晋王,晋王和郝尚久继希望郑延平出兵策应。” “然郑延平踞闽海不出,晋王败退,只剩郝尚久一部在粤,受东虏围攻。” “郝尚久再发密信与郑延平,岂知他驻师揭阳,紧邻潮州。” “却因郑芝龙在京城发书信与他,撤兵回厦。” 马宝咬了咬牙齿,继续沉声道: “后面晋王再进粤东,和殿下想的一样,打穿两广,会师郑延平。” “将各地义军连成一块。” “围攻新会时,与东虏僵持半年,多番让郑延平出兵,务要延期。” “半年之久啊,去信十余封,这次郑延平倒是出动了他家的水师。” “结果只是在潮州收集粮食,罔顾新会城下死战的大明将士。” “更是有海上消息,说郑延平投靠清廷。” “东虏若信他则为清人,不信则为明臣。” 马宝愤气填胸,直视朱慈煊,恨声道: “新会之战,乃我大明彼时最后的一次复兴机会,全因郑延平逡巡不来而丧失。” “孙可望众叛亲离,叛明投清之前,好歹还力抗东虏,哪似郑延平首鼠两端。” 粤省恢复,永历大西政权就不必再困居西南。 甚至湖广顺利,与十三家联合在一起,汇同闽粤的反清义军。 几乎能使永历重回剃发易俗时,天下反正的大好局面。 朱慈煊脑袋晕乎乎的。 郑延平这么离谱吗? 这比李定国在昆明的曹操风范,夸张的多了。 不是。 南明两大柱石,一个曹操,一个孙可望。 南明还有忠臣吗? 能抗十六年,难道全靠代清残暴无道啊? 没金手指,这南明谁能玩。 见太子殿下知晓些情况,邓士廉拱手道:“殿下,郑家。” “郑芝龙郑延平,都只在乎他家根基的闽海一带,海盗出身没有家国,彼辈没有驱虏复国之心,万不可斜之以重。” 朱慈煊满心的无所适从,良久才醒悟过来,摆了摆手: “郑延平好歹也兴兵曾想光复南都,何谈没有复国之心。” 反清复明才是第一要务,才是主要矛盾。 其他的都可以放一边。 郑家真只想待在闽海独立称王。 大事业成功后,许他又如何。 “纵然不是同藩,但皆是明臣。” “靖远伯武大定曾割据川中自立,广国公贺九仪也是孙可望旧将,曾威胁行在,如今不皆在洪沙,保卫天子吗。” 朱慈煊看向营帐中的文武。 邓士廉几人猜度太子心意已决,无奈回复: “让那些南洋汉人出使闽海,看郑延平是否愿意归顺,朝中再想办法从安南借道。” “看能否东西夹击,恢复粤东。” “不过殿下决定北返,攻复粤东要放在吴三桂之后。” 许久没有出声的沐天波忽然开口: “殿下,广国公贺九仪是从桂西南宁走元江而会师晋王。” “不如让臣重返孟艮,召各方土司,进军滇南。” “前元江府知府那嵩虽已殉国,但滇南土司世受皇恩,若王师抵达,多半会反正归明。” “待得元江府,可传信延平郡王,商议后面恢复两广。” 既能从滇南威胁昆明,牵掣吴三桂。 又能后续谋划桂粤。 朱慈煊与群臣当即确定了这套方略。 上洪沙李定国两万兵马驻防木邦蛮莫。 下洪沙乍看十万军,实际可战之人不过两三万。 令沐天波带上一万兵马奔赴孟艮,进取滇南。 朱慈煊与白文选几位大将,领两万兵去往木邦,与李定国会兵。 吴三桂只要没有十万兵马,怎么也要做个一场。 “至于荷兰人……” 朱慈煊深思片刻:“钱吧,从府库中取两万金,找些洪沙兵。” “用南洋汉人的船运至苏门答腊,给亚齐国。” “敢不敢打,怎么打,看他们。” 商议确定留陈安德武大定在下洪沙驻守,顺便安排运粮。 其余所部,皆在三日后北返阿瓦。 就在这时,潘璜又又又推门而入。 众人纷纷怒目而视。 潘璜喘着粗气,语出惊人:“殿下,这回是荷兰人,还有代清……” “你说什么?”邓士廉吃惊,用家乡口音问道。 (本章完) 第52章 论鞑靼之战 第52章 论鞑靼之战 朱慈煊瞬间站起身,目瞪口呆。 我这边还没组建绝望的同盟。 代清已经和荷兰人联手了? “是,是代清的传教士。” 潘璜喘了口气,瑟瑟说完。 营帐中的几人闻言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本想怒斥几句,看到潘璜比太子还稍显稚嫩的面容,又都无奈摇头叹气。 负责欧洲事务的陈安德,看了眼慌乱的潘璜,正色问道: “说清楚,什么代清传教士?” “是从中土来的,还是从欧洲来的。” “只有传教士吗,有多少人?” “为什么和荷兰人一起?” 潘璜缩着脑袋,斟酌道:“不是一起的。” “那些传教士是从代清出使回到欧洲,又从欧洲返回中土。” “路经苏门答腊时,被南洋汉人和亚齐国发现是太子殿下的敌人,把他们一群人抓了送来。” “连带翻译通事总共十五人。” “他们刚刚被押送至大光城,荷兰使者后脚一起抵达。” 众人总算把那颗吊着的心放下来。 朱慈煊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吓死个人。 差点以为吴三桂和东虏荷兰听说永历在洪沙安札,一起打过来了呢。 陈安德微微蹙眉:“那些传教士是不是因为耶稣会的中土礼仪之争而回来的。” 潘璜眨了眨眼睛:“我好像听那些翻译通事是说耶稣会的传教士,但不清楚是不是什么礼仪之争。” 朱慈煊和陈安德互望一眼。 朱慈煊和陈安德聊过欧洲,知晓其在梵蒂冈时,有这么一批从京城来的传教士。 “你先将传教士唤进来。” 潘璜:“是。” 没过多久。 一群深目高鼻,相貌有所差别的欧洲人进入营帐。 为首者很有眼力见,作了个标准的大明文人揖礼,汉话还带着点苏浙口音: “耶稣会卫匡国拜见,大明太子殿下。” 其余人也紧随其后,不过显然没久居中土,口音还和神机营的米丹一样奇怪,甚至磕磕绊绊的。 “南怀仁、柏应理、鲁日海……拜见太子殿下。” 都是华夏通啊。 朱慈煊正欲开口。 陈安德却突然暴起:“果然是你这老匹夫!” 话音未落,大步奔向卫匡国,举起拳头就是砰砰三拳。 这年头,敢跨越半个世界的传教士,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卫匡国猝不及防的挨上两拳后,就仗着比陈安德强壮的体魄,反压后者扑地。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打上一场自由搏击。 营帐中人皆是目瞪口呆。 还是潘璜见自己上司兼半个老师处于劣势,急忙上去帮忙。 马宝沐天波也是匆匆醒悟,连忙上前拉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 陈安德捂着被踹了一脚的胸口,手指拍着尘土的卫匡国: “殿下,拿下这老匹夫,此人是东虏伪帝顺治的使者。” “昔日在梵蒂冈,臣和卜弥格向罗马教皇求援借兵,就是这老匹夫从中作梗,让臣无功而返。” 卫匡国拍掉身上的泥土,神情镇定: “陈大人,你们比我还先达到罗马,踯躅三年没有成事,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原因。” “还不是你们之前糊涂的向法国人求助,不知道教皇乔凡尼与法兰西有矛盾,引其不快吗?” 卫匡国转头看向朱慈煊,为其解释道: “太子殿下,教皇乔凡尼不同于他的上任教皇乌尔班。” “他支持西班牙的哈布斯堡家族,拒绝承认葡萄牙脱离西班牙独立。” “法兰西人希望西班牙衰落,在庇护教皇乌尔班子孙后,与乔凡尼发生了很大的冲突。” “所以乔凡尼对陈大人和卜弥格教士很不顺眼,故意搁置他们,等到新教皇法比奥上位,才商议是否帮助大明,只是彼时代清已经占据中土。” “所以陈大人才徒劳无功。” 幸好马宝拉着,陈安德差点又要冲上去,愤怒道: “难道不是因为你替东虏人宣扬,说他们已经征服了中土,西方列国才不愿意出兵的。” 卫匡国有些局促,看朱慈煊脸色平静,又开口道: “陈大人,我可不是什么鞑靼人的使者,据实而言而已。” “我回欧洲是受汤若望教士所托,关于中土教徒礼仪相争,论及汤教士,他还是你们大明的大臣呢。” “教皇乔凡尼严禁华夏传统,还是我回到罗马,教皇法比奥撤销禁令,从而召见大明使臣。” 柏应理和鲁日海劝和道:“陈大人,卫匡国说的都是真的,他真不是因鞑靼人出使。” “我们本来是要和你一起回中土的,结果是教会的安排,才让我们与卫匡国一起坐船。” “他回罗马,也是教会的要求。” 陈安德破口大骂:“放你家的意大利炮。” “不是老匹夫到处翻译宣传他那本鞑靼之战,欧洲列国怎么会清楚我华夏根底。” 朱慈煊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一群传教士。 不太在意传教士的来历。 不就是为了传教吗? 东方还有比他这个天主降临之圣,更有资格被传教的君主吗? 【卫匡国(一流传教士)】 【南怀仁(一流传教士)】 【柏应理(二流传教士)】 【康斯坦丁·福尔康(二流文臣)】 十七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 流亡国外的残明朝廷,缺什么,文臣。 这不就来了吗? 这些有西方技术的传教士,简直是雪中送炭。 但等听到陈安德说的书,朱慈煊压住心中的火热,面色凝重。 “鞑靼之战?” 潘璜见势,从收缴的传教士书信中翻出一本书,呈递给朱慈煊。 “殿下,应该是这书。” 朱慈煊接过,迅速翻看了一遍。 英译版他也能大概读懂。 【远离鞑靼地方,南方的中土人,他们在亚洲居民中最软弱无力。】 【摄政王死于1651年初,他是鞑靼人征服中土的功臣,他的英明、公道、仁爱及军事才能,赢得鞑靼人和中土人的爱戴。】 啪! 用力合上书。 朱慈煊气血涌上头,气极反笑。 “哈哈哈。” “哈哈,剃发易俗的多尔衮仁爱公道。” “造成江阴嘉定的摄政王有爱戴?” 砰! 朱慈煊第一块板砖砸向卫匡国。 卫匡国应声倒地,双手撑地,正要站起来。 朱慈煊已经夺过陈安德腰间的玉笏。 一下下猛击卫匡国。 卫匡国几番想要挣扎起身,都被朱慈煊砸倒。 直到头上流出鲜血,仍未停手。 什么曹操,什么孙可望。 在东虏跟前,都是大明的好人。 (本章完) 第53章 华夏不是罗马 第53章 华夏不是罗马 荷兰使者挎着佩剑踱步进入营帐。 入目所见,就是一摊血迹,和两块沾满鲜血的长条玉石。 在欧洲颇有名望的卫匡国教士,满头鲜血,出气多进气少,遭羞辱扒了个精光。 一个中土将领正给他套着一件袖仅遮肘的短衣。 随后拿着一把洪沙短刀,剃去其头顶的发须,仅仅留下一小撮长发。 其余战战兢兢的传教士和通事,正屏气凝神的听着明国王储的斥骂。 “你们关于中土和东虏人的书籍有太多谬误。” “这不单单是西方列国要看的,更是要给后世人看的。” 朱慈煊声音冰冷:“不能出错,懂吗?” 南怀仁几人垂下头。 耳朵仔细听着中土年轻的官员翻译。 “游记也好,故事也罢,都要对得起真实的历史。” “汉人愚昧,满人勇敢,你们指望全世界的后人会从中看到什么?” “论,就好好论。” “你们就别去中土了,老老实实在孤身边记录。” “记述,论一本鞑靼之败,月月写,年年写,每个月都送去欧洲。” “让那些教皇国王知道,让那既不神圣又不罗马的皇帝知道。” “罗马被蛮夷击败覆灭,但华夏不会。” 朱慈煊手指指向三个比利时传教士的为首者: “你们是因中土教徒礼仪而返华夏,就该知道中土礼仪对汉人有多么重要。” “这不是一个鞑靼族征服文明,而是在覆灭一个文明。” “这是奥斯曼覆灭罗马,孤是另一个君士坦丁十一世。” “南怀仁。” 直到潘璜重新喊了两声,南怀仁才回过神来,俯首道: “贫僧在。” 朱慈煊神情一怔,脸上露出些许迷茫。 听错了? 我穿越的世界真是道佛主三位一体的世界? 没等到中土太子的回应,南怀仁抬首瞥了一眼,声音提高:“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小僧做的吗?” 陈安德眼见卫匡国只剩半条命,这时也气顺了。 心情平复,思索几息,开口解释道:“殿下,天主教士在东方传教。” “相隔数万里,语言文字皆不相通,他们就把自己比作佛教相似的宗教,翻译时也叫自己僧侣。” 朱慈煊缓缓点头,本土化嘛。 “你把我刚刚那番话如实记录。” “再写上,鞑靼屠杀我中土三千万人,覆灭文明,犹胜蒙古。” “但不知欧洲有几个三千万人口。” “若不怕,那就像教皇法比奥一样发几封慰问信。” “若怕,孤不要他们的十字军,只要他们给予武器支援。” “孤可与西方列国做一个绅士协定,拖住拦住鞑靼人,不让他们西征,和威胁各国的殖民地。” 【君子协定:双方制定协定时,对方会比较相信你的承诺。】 满人不西征,不代表汉人不西征。 代清不威胁殖民地,不代表大明不威胁。 南怀仁俯身:“是。” 朱慈煊深深看了一眼南怀仁。 其他传教士他没印象,但南怀仁作为康熙的老师,还是挺出名的。 顺康雍乾都是通过传教士,熟知西方列国情况,乃至他们自身就精通数学物理地理。 甚至乾隆和路易十六是笔友,交往不浅。 当然,出于某种原因,西方科学没有在代清朝传入民间,只在皇室交流。 这些传教士对中土人高高在上,但技术知识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替大明制造火器,传播科学。 至于和西方联系,买火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希望其他国家出动,牵制荷兰人。 代清要是真和荷兰人勾搭在一起,对残亡的大明就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朱慈煊的视线转到荷兰人使者身上。 正儿八经的打扮,头上戴着荷兰国徽的三角帽,深蓝色的军服有着华丽的巴洛克装饰,袖口领口装饰着蕾丝。 荷兰人本来气势汹汹的进门,瞧见卫匡国的惨状后,微微收敛。 肃立听着朱慈煊的话,面上神情不定。 等看到明国太子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荷兰使者霎时昂首以对,率先发难。 “中土太子为什么如此对待罗马传教士,难道不怕南洋尊奉天主的我国和西班牙的大军吗?” 朱慈煊冷哼一声: “孤这是与卫匡国教士,有些分歧,产生的些许冲突而已。” “怎么,你们荷兰人又想参与进这次宗教分歧的冲突吗?” 不但荷兰使者,连带南怀仁柏应理等人,闻言都一时色变。 就连已经半昏迷的卫匡国听到宗教分歧冲突几个字,都颤抖起来,摆动脑袋。 朱慈煊笑道:“对哦,你们刚打完三十年的战争。” “看来荷兰人这十几年海贸收益不小,已经休养生息的差不多,做好再来一战的准备。” 三十年战争,从神罗内战演化成全欧混战。 神罗损失人口过半,西班牙失利衰落,荷兰独立继而成为海上新霸主。 是这个时代每个欧洲人的痛处。 没有一个欧洲人想再来一场。 乘势崛起的荷兰更不想。 更别说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巴达维亚官员,如何敢扯进这等大事。 眼见朱慈煊言辞犀利,直攻要害。 荷兰使者摸不准传教士和中土到底有什么矛盾,闭上嘴巴,沉默以对。 过了一会儿,在朱慈煊似笑非笑的打量下,荷兰使者扯开话题: “太子,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我国在洪沙瓦底的商馆。” “我们与洪沙瓦底贸易已有几十年,开设商馆也有三十四年,太子征服洪沙,我们的商馆也遭受战火波及,损失不小,大明国理应赔偿我们。” 荷兰主要活动于南洋群岛,但巴达维亚需要大量的大米和制造火药的硝石。 洪沙瓦底恰好是主要输出地,荷兰在下洪沙每年有两万英镑的贸易额。 朱慈煊下意识看向被剃发易俗的卫匡国。 洋大人又来找你要赔款了。 荷兰人这么猛吗? 谁给的勇气? 海上马车夫,敢来碰瓷我这巨象车夫。 大明在下洪沙聚兵十万,他们在爪哇有多少兵力敢来打。 朱慈煊冷静相对。 除非。 这马车夫在这玩开窗先拆屋顶。 朱慈煊面色不变:“你们和郑延平开打了没?” 荷兰使者怔了一下,洪沙的大明竟然知道几千里外的沿海之事。 “太子多虑了,我们和国姓爷贸易不绝,相处和睦,国姓爷前几年在福摩萨岛征税我们也同意了。” “福摩萨岛?” 陈安德出声:“殿下,福摩萨岛就是夷州岛。” 荷兰使者点了点头:“只是国姓爷前年攻打中土失利,民间传言国姓爷要出兵福摩萨。” “但这消息也传了快两年了,今年国姓爷也与我们福摩萨长官无事发生。” “殿下,国姓爷既然是你们大明的王,请你去信告诉国姓爷,大明立足洪沙,无需再去福摩萨。” “如此,我们在洪沙瓦底的商馆损失可不再追究。” “此外,我们也能便宜卖给太子火炮火枪,收购大米,用以资助大明军费。” “两国和好,我们也十分愿意与国姓爷在东海贸易。” 荷兰使者顿了一下:“只要大明交出何斌这个叛徒败类,我们可立即与大明邦交,互为友好。” 朱慈煊问:“何斌是谁?” 荷兰使者:“一个汉人,一个叛徒。” “他是我们荷兰在福摩萨的包税通事,为我们工作了近二十年,前年私售货物,以至于罚款让他跑到国姓爷的土地上。” “就是此人,不停撺掇怂恿国姓爷,恶化我们两国的关系。” 朱慈煊继续问道:“给你们做了十几年的包税工作,哪至于为了区区罚款就放弃旧职?” “你有没有什么隐瞒?” 代清那些反正大明,两边横跳的官员,都是代清要去他们官职才弃清投明的。 朱慈煊不信,一个汉奸为了些许罚款就突然爱国了。 嘴上都是国家,心里全是生意。 荷兰使者咳嗽一声:“确实就是这么简单,何斌贪财吝啬,才背叛我们荷兰人。” 朱慈煊再次发问,荷兰使者依旧维持那番说辞。 这时,传教士中的一人忽然出声。 “太子殿下,我知道。” 朱慈煊与荷兰使者闻声望去,后者一眼认出这个希腊人。 来麻六甲没两年,就混迹进各大苏丹国的王室中。 还替两个苏丹国出使过巴达维亚,会见总督。 此人定然知晓荷兰殖民地的情况。 当即以眼神怒视威胁。 朱慈煊看了一眼荷兰使者,又向希腊人问道: “你是康斯坦丁·福尔康,给传教士们做翻译的?” 【姓名:康斯坦丁·福尔康(二流文臣) 年龄:22 官职:希腊人,翻译通事 统率:40武力:42智力:72政治:75】 “太子殿下知道小人名字,小人万分荣幸。” 潘璜见其言行,觉得有点熟悉。 “小人是在麻六甲,替卫匡国等人询问去往中土澳门的商船,亚齐国误会我和他们是一起的,才把我抓来了。” 朱慈煊摆手,不太在意:“你说你知道何斌为何叛逃荷兰人,直接说。” 康斯坦丁抿了抿嘴唇:“小人不知道什么何斌。” “但知道荷兰人为什么要罚款?” “而且那罚款绝对很重,重到一个十几年的老包税人也要叛逃。” 康斯坦丁解释道:“太子殿下,国姓爷在中土沿海垄断商贸,荷兰人很难绕过国姓爷和中土贸易。” “去年,鞑靼人因为国姓爷的军队,开始在中土禁海,荷兰人连最后的一些走私都没有了。” “货物短缺,物价高涨,所以荷兰人向福摩萨岛的土著,可能就是汉人,征税。” 荷兰使者怒骂道:“住嘴,你这堕落的异教徒,没落的文明残渣,贫穷的寄生虫。” 朱慈煊扭头示意。 马宝立即抽刀,营帐中的侍卫也纷纷抽刀对着荷兰使者。 见状安心的康斯坦丁继续道:“不止福摩萨岛,就连他们在东方的大本营爪哇的巴达维亚也是这样。” “太子殿下,亚齐苏丹国刚刚朝贡臣服你们,你应该知道苏门答腊各国因为海贸逐渐强大,脱离了亚齐苏丹的属国身份。” 朱慈煊点了点头。 “但爪哇也是这样的。” “爪哇的马打兰国独大,他们的国王阿莽库拉特起初和荷兰人贸易,但他们的属国也开始脱离管控,国王就慢慢与荷兰人断绝贸易。” “前几年更是封锁了所有港口,不准任何人出海。” “荷兰人别无他法,只能攻打亚齐苏丹的巨港,大明的旧港。” “贸易下滑,为了东印度公司的收益保证,荷兰各地总督就纷纷向土著百姓征收人头税,巴达维亚的汉人跑到了洪沙。” “福摩萨岛的何斌应该也是察觉荷兰的胃口太大,要吞并他的所有财产,才投奔国姓爷。” 一下就连起来。 为什么那么多南洋汉人放弃几百年的家业,跑来洪沙瓦底。 亚齐苏丹国为什么找大明求援。 郑延平收复夷州岛,估计也看出了荷兰人的虚实。 两个国家都对你禁海贸易,不知道是你荷兰倒霉,还是因为你罪孽深重。 朱慈煊望向荷兰使者,后者正咬牙切齿的死盯着康斯坦丁。 荷兰使者打算破罐子破摔,转首拱手道:“太子,只要许诺国姓爷不攻打福摩萨岛。” “两国开始贸易后,我们巴达维亚和福摩萨岛,愿意每年资助朝贡大明两万两白银,百条火枪,硝石火药十桶,箭支十万。” “马都八城的荷兰船可以撤离,苏门答腊的巨港,可以与亚齐苏丹国和大明一同贸易收取关税。” 荷兰使者郑重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条件。” “马都八,马都八还有你们?”朱慈煊望向邓士廉。 “白文选还没攻下马都八?” 他这几天连轴转的接待各路使者,准备对付吴三桂,还真没关心另一路军队的情况。 在朱慈煊的预想中,马都八就算麻烦些,但有白文选这个一流武将出马,也该是手到擒来。 邓士廉:“殿下,巩昌王说马都八城坚不下阿瓦,临海有大船策应,火炮连绵,若不围攻数月,只能接受别岱蕴的投降。” 荷兰使者昂首以对:“洪沙国的别岱蕴,出钱借用我们的军队战船,只要太子答应条件,我们立即撤兵。” “我们非是惧怕国姓爷的军队,去年也派出了一只军队去福摩萨岛驻守,真打起来,胜败难料……” 朱慈煊摆手打断其的话:“孤知道,你们想要的是和中土的贸易。” “什么条件,其实关键还是贸易。” 朱慈煊直视荷兰使者碧蓝的眼睛: “也许郑延平只是想要夷州岛作为后备,但孤更想要被你们占据数十年的大明故土。” “亚齐苏丹只是我大明的附庸,我们都要管,何况夷州岛是大明直辖的领土。” “打吧,你们和郑延平打起来,孤也去马都八会一会荷兰的海上马车。” (本章完) 第54章 2000文大于3000里斯 第54章 2000文大于3000里斯 “你竟然还打过三十年战争?” 朱慈煊望向自己的神机营都督,葡萄牙雇佣兵米德里加丹,感到诧异。 神机营的雇佣兵和天主村奴隶,在下洪沙平定后。 大多数人都带着抢劫的财货和朱慈煊发放的遣送费,乘坐商船去了葡萄牙殖民地,印度果阿。 五十年前勃利多占据下洪沙沙帘割据,娶果阿总督的侄女,麾下的主力就是葡萄牙人,和葡萄牙与印度人的混血儿。 葡萄牙国小民寡,和西班牙等航海殖民有很大的区别。 极盛时期,为了维持漫长的防御线,鼓励葡萄牙人与殖民地百姓结婚生育,从而培养出为殖民地服务,以及能加入殖民军队的混血阶层。 天主村人多是这些人的后裔,因此在果阿总督使者抵达后,就纷纷上请回到果阿。 但神机营并未因此解散。 莽白耗尽东吁王室近百年的积蓄,购置一大批火器,招募两千雇佣兵。 这些都随着同古大火,成为朱慈煊的战利品。 在米德里加丹想要留下继续打拼后,挑选雇佣兵俘虏和一些南洋汉人,重新组建了一支更强劲的神机营。 米丹回道:“太子殿下,欧洲宗教战争还没结束,我就到东方来寻求出路。” 三十年混战就是新教与天主教的宗教之战,夹杂哈布斯堡家族和神罗皇权的恩怨。 所以荷兰人才不敢随意涉足宗教分歧之中。 米丹瞥了一眼朱慈煊,语气敬畏的说道: “太子在粤省刚洗礼归入天主教,欧洲那边的战争才刚结束。” 巧不巧,太巧合了。 他跟着明国太子打了几场仗,只觉不可思议,神乎其技。 没见过这么打仗的,一万打十万人的包围战,就各种巧合赢了。 洪沙人觉得是神佛保佑,雇佣兵们则觉得是上帝臻选。 这也是米丹和部分雇佣兵赚够钱还要继续留下的原因之一。 朱慈煊询问:“欧洲三十年战争没用你们雇佣兵?” “怎么没用,各国除了数量一半的王国常备军,都是靠雇佣兵来补充战斗。” 米丹详细解释。 三十年战争全欧洲总动员达到一百万兵力,其中半数是神罗自己的人。 经过前十几年的大战,兵力人口都折损不少,雇佣兵们就成为了列国兵源的重要补充。 “战争未完,那你怎么到了澳门?” 米丹叹气道:“没钱了,打了二十几年,各国都没啥钱了。” “1640年时,我还没成年,跟着那些贵族地主参加复国运动,驱逐西班牙的总督,布拉干萨公爵,想让葡萄牙独立。” “西班牙太强,打着打着贵族就让我们这些穷人冲在前面,我就跟着我们连长去神罗当了雇佣兵。” “连西班牙都破产了三次,哈布斯堡家族就更没钱了,没给我们发佣金,拖欠每个雇佣兵100里格尔,我们抢了一座城镇,又四散出海去给商船当护卫。” 朱慈煊有些怔住,还以为欧洲经过军事改革,都该是正规军。 这做派和大明代清也没啥区别嘛。 “我小时候听说中土皇帝在招西方人训练军队,就辗转到了澳门。” 训练军队?朱慈煊若有所思。 该是崇祯帝听徐光启向澳门购买火炮,让一些雇佣兵操作训练。 “等我到的时候,正赶上李将军迎接皇上到肇庆,恰巧赶上了太子殿下你的受洗仪式。” 朱慈煊疑惑:“我父皇曾经向澳门征召了三百葡萄牙雇佣兵,你没来?” 米丹惴惴的小声说道:“皇上给的钱太少了,每个人每年才给100两白银。” “欧洲只要打仗,每天都有10里格尔,差不多是大明五两银子。” “而鞑靼人势如破竹,为那点钱,不太值得参战。” “只有那些久居澳门的葡萄牙人,看在太子殿下归顺天主的面子,愿意去。” “而洪沙瓦底战事不多,每年国王都要给五百两,所以我就到了阿瓦城。” 真豪奢。 五百两白银都够大明养二十个兵。 也能说物超所值。 没这每年的几千两,没有雇佣兵和火炮,白文选去年就攻下阿瓦城。 当然,农奴制的洪沙王室,别的不多就钱多。 下洪沙的一位勃固王曾经费自己王妃同样重量的黄金,装饰佛塔金顶。 如果不是寺院的佛像不太好动,以及莽白把钱都在战争,朱慈煊平定下洪沙,哪才只捞到20万两黄金。 至于永历朱由榔,能在十几年前咬牙掏出三万两白银雇佣葡萄牙人,也是难为他这个一直逃跑的天子。 米丹见朱慈煊陷入沉思,有所误会。 “太子殿下,欧洲虽然雇佣兵的日薪高,但不值钱啊。” “西班牙从美洲每年都要运回二十万磅白银,白银在欧洲根本没在东方值钱。” “还抬高了物价,葡萄牙工人在城市里3000里斯,可能还不如澳门汉人一个月2000文的工钱的购买力强。” “我们有什一税和国王税,都不定能到手那么多?” “战争结束后,很多雇佣兵跑来东方,就是因为这边物价便宜。” 米丹顿了一下:“买上些象牙瓷器,转手到欧洲就是几倍的利润,不少人都是干上几年,存够钱。” “就回家乡赚一笔钱,买上些土地,做个小地主。” 我内个不等式。 你在欧洲交税,在东方不交税是吧。 朱慈煊不置可否,转问道: “你觉得欧洲强国的军队和大明,乃至代清的军队如何?” 米丹口直心快,摇头后又点头: “我在粤东时,感觉中土的军队就和沙俄的哥萨克开拓团差不多。” “但在洪沙瓦底,见过李定国和白文选的军队,觉得他们能达到欧洲强国的水准。” “料想鞑靼人能驱赶他们到洪沙边境,想来应该欧洲顶级的实力。” 米丹继续道:“太子殿下,其实不用太注意向欧洲借兵。” “皇上那时候派陈大人去罗马,就是病急乱割血。” “听他们说,云滇的吴三桂就有十万精锐,真要硬碰硬,欧洲少说要投入五万以上。” “他们能来吗,来不了好吧,根本没那个后勤投放能力。” “他们现在都是要靠雇佣兵来组建军队,还没钱发佣金。” “除非鞑靼人真的西征,再来黄祸,让欧洲列国组建神圣同盟。” 不是说军事改制的欧洲军队猛的很吗? 又缺饷又缺兵,咋和我大明一样呢。 朱慈煊皱眉:“你们不是有个长矛兵,组建方阵对付骑兵吗?” 以前的明穿小说不是一用欧洲方阵和军事制度,就吊打满洲八期了吗? 旁边听了许久的马宝忍不住出声:“殿下,八旗是有火炮和火枪的。” 火炮连发,啥整齐的方阵都会溃散。 “方阵内也有火枪兵和火炮啊。” 朱慈煊按照记忆大致描述了欧洲的方阵战术。 米丹在一旁补充了一些细节。 马宝也皱眉:“这样和车营战阵也没多少区别吧?” “殿下,东虏人的火器可不少,我听大明老边军说,他们和东虏人开战都是先开炮再寻机白刃。” “如果真用这战术,倒是可以抵挡骑兵冲击,用火器杀伤,但东虏也用火器对付,然后骑兵切断后勤,围困袭挠步兵咋办?” 好吧,反正我有系统,就不琢磨这些攀科技战术的事了。 十七世纪欧洲真那么猛,早就让代清提前赔款了。 朱慈煊摆了摆手,望向已经能看见轮廓的马都八城。 (本章完) 第55章 雨夜带刀 第55章 雨夜带刀 本以为下洪沙的战事都完了,大明军队准备北返。 结果突然冒出个马都八还没打完。 朱慈煊让沐天波邓士廉带上三万军队继续北返。 自领着禁卫军和神机营来到马都八城,协助白文选拔下最后一颗钉子。 一见马都八城,朱慈煊和马宝瞬间明白为啥白文选打不下这种海港城了。 这是一座临海而建的巨城,城墙全由砖石搭建。 荷兰的盖伦帆船和洪沙军的水师堵住海岸,和怒江的水面,白文选军队只能从西面进攻。 而城垛上的火炮,光是数一下就令人心惊胆寒。 白文选很快率着数骑赶到朱慈煊身前: “请太子殿下降罪,臣没有攻下马都八城。” 其身后一个牙齿黝黑,胯下叮叮响的暹罗人也是飞快下马,行叩拜礼。 “暹罗象队统领帕碧罗阇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帕碧罗阇汉话有些磕绊:“太子殿下,我们国王令我领一万兵马进攻下洪沙。” “我卡在了这马都八城下,不是绕不过去,洪沙人的水师如果堵住怒江,切断我们后路。” “我们暹罗人的命并不重要,就怕耽误了大明的大事。” “白将军来了后,我们每日都在攻城,大雨天也不敢耽误,但荷兰人的火器着实太厉害了。” 朱慈煊望了望天空上又飘着的细雨:“起来吧。” 白文选伸手指向马都八西面,数百暹罗洪沙混杂的军队队列离散的攻城。 “殿下,我们行军匆忙,没有可以攻城的红夷大炮,一些野战的轻炮完全对马都八城墙无用。” “反倒是城墙上的荷兰人仗着他们的大炮,能打到一里外,我们连密集阵型攻城消耗城内的守城器械都不做到。” 朱慈煊闻声望去。 果不其然。 还没到城下,马都八的火炮就发出吼声。 离散的洪沙军更加分散开来。 顶着火炮推进到城下,马都八守军又开始射击,箭铳齐发,和空中的细雨一起落在洪沙兵身上。 一些洪沙兵匆忙举起盾牌,架起火炮。 寥寥数发落在城墙上,也只是打碎几块砖石,一些凹坑。 暹罗兵驱赶着大象冲向城门,也是被城墙上的荷兰人用火枪一一点射击毙。 可能是帕碧罗阇想在朱慈煊面前表现一番,有一支暹罗兵与其他士卒明显不同。 甲胄齐全,举着木盾冲着马都八城墙下。 一半人用弓箭火铳掩护,另一半踩着城墙凸起处,举着盾牌往上攀爬。 五六个暹罗兵身手敏捷,冲上城墙,厮杀一阵后也没了声响。 朱慈煊摆了摆手。 白文选明白,示意退兵。 三声鼓响后,损失过半的洪沙人和暹罗兵迅速后撤至安全地带。 仅仅杀伤了二三十多个守兵。 白文选开口:“殿下,马都八是座巨城,是孟族人发家兴起的第一座王城,足有百年历史,为防战祸,费了重力修防。” “以前东吁洪沙人是从水路攻下来的,马都八城东面临水,城墙要矮上不少。” “但我们没有水师,仓促收集了一些怒江上的小船竹筏,也被荷兰人和下洪沙的水师堵着。” “荷兰人还在海上用舰艏炮掩护马都八城。” 白文选建议道:“殿下平定勃固大光,可用他们的海上战船夺回河道。” 朱慈煊摇头:“洪沙人的战船怎么可能从荷兰人手里夺回制海权。” 白文选也摇头:“也不能围困让他们弹尽粮绝,荷兰人的船一直在通过港口运输辎重支援他们。” “臣曾想过挖地道,但春季来了,这下洪沙雨水不断,土地太湿润了,根本撑不起坑道。” 几人商议间,小雨转中雨,马都八城门打开,三个骑兵来到朱慈煊跟前。 见到白文选和帕碧罗阇恭敬的待在一个年轻的汉人旁边。 为首者出声询问:“可是大明太子殿下?” 眼见年轻汉人面无表情。 别岱蕴的亲信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我家主人是东吁罪臣别岱蕴。” “他为实不敢对抗上国的王师。” “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宽恕他的罪过,他愿意束手就擒,打开城门,放王师入城。” 帕碧罗阇生气的上前踹了其一脚:“别岱蕴真想投降,怎么不立马打开城门。” 别岱蕴亲信重新跪回朱慈煊脚下: “只要太子殿下放我家大人一条性命,不敢奢求马都八侯的位置,允许他去帕奥禅林修建一座寺院,持戒出家就好。” 朱慈煊一直没说话,皱着眉头望着马都八的城墙。 【建墙】还有这效果? 懂王建墙是基于他能不能翻过来修筑的嘛。 边境墙能拦住年迈的川总,但挡不住年轻体壮的移民人。 这墙,好像我也能轻松翻过去啊。 别岱蕴亲信脑袋抵着湿润的黄土,咬牙道: “太子殿下,你的仁善传至整个风上之地,若连这小小的请求都不答应,我家主人只能继续坚守,消耗大明的精力,最后乘船去往麻六甲做个富家翁。” 朱慈煊回过神,低头看向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信使: “告诉别岱蕴,他的团结价值已经被他打出来了。” 别岱蕴亲信刚抬头露出欣喜之色,以为大明太子同意带着家财投降了。 结果就听到令他惊慌的言语。 “但别岱蕴错误的雇佣了荷兰人。” “他不知道我大明已经和荷兰人开战了吗?” 别岱蕴亲信慌忙道:“我们确实不知,太子殿下……” 朱慈煊摆手打断其的话:“你先回去告诉别岱蕴,等荷兰人撤出洪沙瓦底,再来谈条件。” 说罢,不再管苦苦哀求的信使,转身去往白文选的营寨避雨。 大概一个时辰后。 先前出使大光的荷兰使者带着几个荷兰军官来到朱慈煊休息的营帐。 “大明太子,别岱蕴不会让我们退兵的。” “他清楚我们一退,他就守不住马都八了。” 荷兰使者看着睡眼惺忪的朱慈煊: “太子,我们之前的条件不变,还可以每年额外赠送朝贡一万两白银,和十桶火药。” “火炮我们也能以低价卖给你们。” “只要交出何斌,同意国姓爷不干涉福摩萨,答应贸易往来。” “我们立即撤兵,让太子拿下马都八。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一心北返收复中土失地。” 朱慈煊揉了揉眼角,毫不在意道: “同古城莽白让我活过今夜,再谈以后。” “这话也给你们。” “别岱蕴和城中的荷兰人,能活过今晚的雨夜,我就同意你们的要求。” “不管是他要留下财产,还是你们的贸易要求。” 荷兰使者露出喜色:“太子此话是真的吗,敢对上帝发誓?” 马都八在暹罗和大明结盟开始,就已经守了快两月。 荷兰使者不信大明能一晚上拿下马都八城。 除非明国太子真是神选,有摩西分海之能。 (本章完) 第56章 暴雨不带伞 第56章 暴雨不带伞 朱慈煊当然没有分海的能力。 但他有汉江潜泳的技能。 【汉江潜泳:你在江河中淹不死。】 “上了岸,摸近城门口第一个城垛,那里有城门的外斜凸处。” “马都八东面临江,城墙矮上半丈,只需助跑两步,踩在凸处就能攀上城沿。” 没有人比我更懂建墙。 我建墙的标准就是能否翻过去。 而马都八的城墙再高一倍,朱慈煊觉得自己也能轻松翻越。 朱慈煊吩咐安排着从洪沙暹罗兵中挑选的一百个善泳之人。 已经劝过几次的白文选再度劝道:“殿下,夜渡登城确是妙计,但怎么能让你亲自上阵。” 马宝同道:“太危险,让我去吧。” 朱慈煊披上油绢雨衣斗篷:“你们两个陕省的旱鸭子,这么大的暴雨,能夜渡吗?” “好好掩护好我们就是了。” “危险?能有同古城危险。” 朱慈煊正色看着两人。 邓凯等人在同古城大战后对他心服口服,已经言听计从。 但这些一镇大将不清楚他的外挂,还是以他的安危为首要考虑。 而白文选马宝作为永历帝最信任的大将,更是不想太子冒险。 “国家已经败亡中土,除我等为其死,再也别无他法。” “隆武帝,绍武帝为他死了。” “李成栋、瞿式耜、文安之为他死了,高文贵为他死。” “你们以后或许也会为国家而死,文武众臣如此,君王储君,难道就要避死吗?” “孤已经十八岁,天下板荡十七年。” “大明四帝,皆是将死城破君亡。” 朱慈煊环顾周围文武大臣,肃容郑重道: “我不这样,孤自为先锋,和父皇永历朝,君逃臣奔城陷不同。” “君在前,君死城破将再亡。” 白文选马宝脸色有些动容,嘴唇翕动,没有再劝进,只是再次俯身表示忠心。 亲眼见过太子冲阵斩将,他们也明白太子不会无的放矢。 生于南方的太子确实比他们更适合夜渡怒江。 一旁的亲卫递上十几块玉笏:“殿下,带着这些东西,怕是要游不起来吧。” 朱慈煊束上专门打造的皮革带,用来插住玉笏。 “孤的武力你们还不放心,且看好。” 朱慈煊将玉笏插好,站在岸边一头钻入湍急的怒江水中。 岸边众人一时惊呼。 一块玉笏将近一斤,太子负重二十斤瞬间就沉入江水中,见不到踪影。 慌乱中众人想要冲下去救人。 浪溅起,朱慈煊又冒出头来。 玉石不浮水,瞬间就把他拉到江底。 武力值太低,奋力几次都游不上去。 暴雨下的怒江更是冲涌不息,让人困在乱流之中,随着水而漂。 就快呛水时,身体莫名涌出一团气力,让他浮出水面。 一切都好,就是莫名看见江岸上有白马王子的虚影,然后那团气力就开始连绵不绝。 “敢死队,随我来。” 上百披戴雨衣的士兵带着浮具纷纷冲入江中。 暴雨下的怒江犹如一头激怒的巨兽,哺育毛淡孟族人的母亲河失去她以往的温婉,狂野吞噬着一切。 这个时间地点夜渡,纯粹是在赌命。 但是。 大明太子,比他们国王还尊贵的贵族大人,都冲在最前面。 他们这些贱民还有什么好怕的。 出发前给敢死队每个人的一斤金子,都够买他们十条命了。 注视着黄龙江水中漂泊的士兵,白文选擦拭掉脸上的雨水,雨幕之下什么也看不清。 就连不远处的马都八城也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和不下于狂风暴雨的厮杀声。 …… 江浪将朱慈煊一次次淹没,双臂的划动难以抗衡大自然的愤怒。 只有身体涌出的外挂之力让他成功的一次次探出水面,抬头换气。 耳边偶尔传来敢死队的惨呼声。 如此暴雨,就连荷兰战船,也离开河道,停靠在海边的港口处。 只剩别岱蕴水师的一些舟船还停靠在北门口的渡口。 暴雨鞭打着怒江水面,听不见些许夹杂的异声。 船上的人注意力都集中北门和东门的战斗,并时不时的射箭侧击。 并没有发现怒江中漂过去的数十道人影。 等听到马都八城外的厮杀声,朱慈煊开始向江岸边靠拢。 尝到海水的淡淡咸味。 朱慈煊钻入一道江浪,身体随势拍在了马都八城东面的岸上。 匆匆跑至城墙下,坐着恢复些气力的功夫,一个个身影也从江中跃出上岸。 慢慢向他聚拢。 大致清点了下人数,十之存四。 稍作休息,士兵们静默无声的抽出短刀。 朱慈煊一人在前,踩着城墙登上马都八门楼。 “什么人?” 城墙上驻守的二十余个守兵发出怒吼。 拔出武器冲了上来。 马都八城东面临河,南面临海,城中的别岱蕴和荷兰人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在暴雨夜渡过怒江攻打这两边。 只是布置了少少士兵,主要兵力集中防御在西门和北门。 朱慈煊玉面手雷王般敞开雨衣,双手拔出玉笏,不断连发。 一块板砖砸过去,一个士兵倒地。 眨眼间城墙上的守军就倒下一半。 紧随其后登上的暹罗兵们立即冲上去补刀,转眼间城楼上只剩敢死队士兵。 朱慈煊捡回玉笏,吩咐道:“换上他们的兵器和衣裳,去北城门。” 一刻钟后。 马都八城门口的洪沙兵打量着朱慈煊等人身上的油绢雨衣。 斗篷遮住面容,看不清脸。 但那无所谓,别岱蕴这一个月钱请荷兰人和麻六甲那些苏丹国的士兵,成员复杂,本就是互相不认识。 城中除了别岱蕴的士兵,还能冒出明军来吗? 更何况,看雨衣绢丝的质地细密,装备如此精良,定然是别岱蕴大钱请的精锐。 洪沙兵敬畏道:“大人,你们这是?” 朱慈煊掏出一张纸:“我们奉别岱蕴的命令,来接管北城门。” 洪沙兵茫然接过纸,也不去看上面的命令。 他要识字还会守城门。 朱慈煊让敢死队员上前移开城门的堵塞圆木。 “荷兰人要撤兵逃跑了,我们要在城门埋下火药,等大明军队要进城时引爆,制造混乱,好让别岱蕴出北门去渡口乘船。” 洪沙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甚至吩咐手下帮忙撤出圆木。 等看到二十几人身后的人都只有兵器。 忽然出声问道:“你们的火药呢?” “等等,你们怎么在动门栓?” 话音刚落,洪沙兵就看到一块玉石砸向自己,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短刀抹上脖子的一瞬间,才听到那个年轻大人的声音。 “动手!” …… 马都八城,作为孟族人最早的王城,也是有一座王宫。 宫中大殿,灯火通明。 别岱蕴端坐于座上,满地的槟榔包渣子表明他心里并不像面上那般平静。 “还有多久天亮?” 别岱蕴几乎一个槟榔包还没嚼完,就会问一次时间。 伺候的侍从习惯回道:“大人,还有五个小时。” 别岱蕴长叹一口气: “今晚真漫长啊,比阿瓦那夜还要漫长。” 阿瓦那夜,明国太子突然暴起,他仓促寻到莽白,撤出王都,然后整顿兵马乘船北上,天还未亮,就大军齐动南下卑谬。 但今天晚上,他就只是坐着,吃着槟榔,喝着拌茶。 “明国太子为什么敢确定今晚就能拿下马都八,他是觉得洪沙瓦底黑夜保佑他吗?” “阿瓦同古两城,他是靠着自己的勇武,弑杀国王,才击溃大军,但在马都八,一个人的勇武如何能攻破城门?” “巨象都做不到啊。” 别岱蕴疑惑问道。 但侍从皆是无声以对。 别岱蕴摇摇头,也没期望他们能回答。 暴雨下火器虽然难以发挥,但城墙上的荷兰人早做好准备,撑起挡雨的大棚和雨伞。 守城利器削弱,但攻城方又何不是加大难度,行动爬墙都十分困难。 “再为我拌上一杯茶。” 等侍从滴入香油拌好,别岱蕴吹拂着茶水上的热气。 正准备喝时,亲信突然闯入大殿。 “大人,明军攻进北城了。” 别岱蕴一个踉跄,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烫出一片通红。 别岱蕴仿若无事的放下茶碗,认命般说道: “明国太子真是有神佛保佑啊。” “去把我的大象牵过来。” 亲信跪在地上,痛哭道:“大人,我带你乔装逃出城吧。” 别岱蕴摇头:“三代人的荣华富贵如何能就这么丢弃了。” “能身为侯王而死,我这辈子也值了。” 别岱蕴最后嘱咐道:“我死后,你带着我的妻儿向明国太子投降吧。” (本章完) 第57章 朕一生功绩抵不了过错吗 第57章 朕一生功绩抵不了过错吗 朱慈煊打开北城门。 攻城的暹罗兵顿时鱼贯而入。 在玉笏砸人之下,偶尔几个奋起反抗的将士也瞬间淹没在大明军队进攻的浪潮之中。 随着白文选带着明军精锐,米丹带着神机营进入马都八城。 荷兰人见势不妙,纷纷弃械投降,马都八大规模的抵抗随雨水消散于地。 暹罗兵在帕碧罗阇指挥下,攻打着马都八的王宫。 宫门大开,一个衣着华贵的甲士驾驭着大象,冲向暹罗大军。 在大象践踏了十几个士兵后,暹罗兵长矛齐出,插入大象铁甲的缝隙处。 马都八最后的抵抗也淹没在暹罗大军之中。 朱慈煊看着带着别岱蕴家人投降的信使:“别岱蕴呢?” 别岱蕴亲信泪随雨下:“我家大人的祖父,曾随他隆王征战,作为象兵而被看重,进入王宫中伺候王室。” “我家大人说他是东吁的别岱蕴,勃固侯,理应作为一个东吁大臣,去追随两位先王。” 朱慈煊微微点头,不太在意。 安排其带着别岱蕴家人入寺为仆。 转首向白文选问道。 “荷兰人呢?” 白文选回道:“殿下,我们俘虏了三百荷兰人和爪哇人。” “有些荷兰人在我们入城后,就出南门上了荷兰战船。” “荷兰战船用炮轰打城门,堵住我们的追捕,见马都八城已经被我军攻克,人数众多。” “荷兰人就带着他们的战船驶出了港口。” 朱慈煊想了想:“将大炮集中南门东门,防范荷兰人再来。” “让南洋汉人和勃固王的船,来一些停靠马都八港口。” 处理好一切,朱慈煊在王宫稍作休息。 顺便看下系统刚跳出的提示。 【你征服马都八,获得天命值100。】 马都八作为一座大城,航海贸易的大港,提供的天命值刚好来一发。 【你征募到一流传教士南怀仁,二流传教士柏应理,二流文臣康斯坦丁,获得天命值200。】 卫匡国还在养伤,遭受板砖和剃发羞辱,显然没打算投靠大明。 朱慈煊没在意,等这个鞑靼传教士写完论鞑靼之败后,不投也要投。 此前合并天命,抽完校长后,来了个有用的三连发,天命值耗尽。 趁着手气还没黑。 朱慈煊打算抽一发,留两百天命值备用。 天命值从300跳到200,面板散发光芒。 剪影变化,跳到了盛唐。 “唐玄宗,嘶。” 朱慈煊吸一口冷气。 李隆基当然好。 千古半帝嘛。 前半生学李世民,后半生学李渊。 “除了爱儿媳,纯爱战士这么奇葩的外,李隆基的天命好像都还有些用。” 一日杀三子,十王宅。 对儿特攻,是朱慈煊最想要的。 有这个技能,那他就筹齐父慈子孝了。 其次,对女帝特攻。 呵斥武氏,击败女帝武则天的残余势力,再开唐统。 唐隆政变,干掉半女帝韦后。 先天政变,干掉准女帝太平公主。 朱慈煊想一想,政变专家好像也挺不错。 除了政变起家,防止儿子政变外。 马嵬驿之变,李亨都快要按照大唐玄武门继承法上位了。 结果直接把罪过推给杨国忠,平定兵变,让李亨不得已北上灵武。 就连安史之乱对朱慈煊都不错,西南土司各国真起兵造反还给了他理由集中权力呢。 佛教打击者,梨园开创者,书法大家,音乐大家,就普普通通了。 至于开元盛世,开疆扩土,文治武功,续统平乱。 这些正儿八经的天命,朱慈煊已经不奢求抽象系统让他能随机抽到了。 画面缓速到唐玄宗逃出长安的场景。 朱慈煊微微蹙眉:“马嵬驿兵变?” “杀一个女人,稳定军心,我那些嫔妃都是联姻的啊,背后都有势力,哪个能随便杀?” 画面没有进到马嵬驿。 李隆基刚逃出长安,君臣未食,百姓争先献出麦豆粝饭。 千古半帝吃上一口,掩面而泣。 “难道朕一生的功绩抵不过我的过错吗?” 【叮……】 【天子泪(唐玄宗李隆基):离开长安的那一天,我看见了天子的眼泪;你的眼泪让周围人感到伤感愤怒。】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靠,这有什么用?” “你能抵个屁,自己把华夏文明带到最高峰,安史之乱,连我大明都未能完全平定北方西域。” “以后再也不随便吟诗念叨了,给我来了这个。” 朱慈煊感觉校长带来的运气已经耗光了。 …… 马都八既下,下洪沙全部平定。 那就该准备北返了。 朱慈煊专门在马都八城多等了三日。 还是没见到荷兰人再次来使。 让白文选领兵先去勃固准备沿大金沙江北上。 至于马都八城,他打算仿照永乐时的旧港,不划入勃固王苏比亚的领土。 “潘璜,你和武大定留在马都八,防范荷兰人再来犯。” “将那些来投的南洋汉人都迁到此处,和负责下洪沙的陈安德商议一下。” “将马都八设置成一个军民宣慰司,不属于东吁和勃固,名义上直属世镇西南的沐王府。” 大明现在是洪沙瓦底,上东吁国下勃固国的实际掌控者。 但这份控制没有落在地方。 土司和寺院手里的权力以后会拿回来。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多半以十年为计。 大明的教训摆在前面。 云滇边将多次向土司索贿,逼反土司。 安南更是以残暴镇压和繁重课税,遭受反噬,丢失交趾布政司的十五府三十六州。 马都八是个试点,直属大明的汉人殖民地。 潘璜俯身称是。 随即抬头问道:“殿下,你们在上洪沙,击败吴三桂后回归云滇。” “下洪沙的勃固勃生大光是不是也要设置个军民宣慰司。” 朱慈煊点头:“自然要,选择勃生吧。” “我许诺米丹,以后给他一个总督来退休养老。” “但这先不急,眼下人手还是不够。” “从南洋汉人挑选士卒,组建军队,让他们自己保护自己的土地。” 潘璜:“是。” 朱慈煊转首看向一群传教士: “你们西方似乎有大学这个制度,康斯坦丁福尔康,你来建一座大学,做副校长,校长是我。” “柏应理鲁日海,你们在马都八教学传教之余,尝试能不能改良火器,孤已经让南洋汉人设立作坊制造火器了。” “记住,不能强制传教,尊重学生自己的礼仪,主要教西方的各种知识,和华夏文字。” “至于学生,南洋汉人次之,主要洪沙人中选,告诉他们,洪沙人毕业者可以直接在洪沙瓦底当个地方官。” “以人为本,任人唯贤。” 朱慈煊说着,笑道: “我堂叔天启帝也对他弟弟说过类似的话,可惜崇祯堂叔众正盈朝没有做到。” “我兄长也曾对我说,吾弟当为尧舜。” “你们就在马都八好好干吧。” 等朱慈煊离开后,屋中众人议论纷纷。 康斯坦丁搓着手,靠近柏应理几人。 由不得他不兴奋,明国太子的大学显然和欧洲不同,这是培养官员的。 他也算有了点官员的任免权,只要一想就能猜到那些土著头人会贿赂他多少钱。 南怀仁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 他已经被太子钦定为行人,跟在身边记录中土诸事,好传给西方。 “太子殿下的两个兄长不是很小就失落民间了吗,还跟他说过做圣人的话。” 南怀仁十分具备传教的素质,才来几日,就摸清楚了大明的情况,和朱慈煊的家庭。 潘璜低头:“两位先太子确实早年散佚民间,我年小,没曾听过这件事。” 南怀仁满头疑惑的走到柏应理身边,告诉他自己带着的书籍里有些火炮的资料。 潘璜余光瞥了传教士们一眼。 他可不敢说,他依稀记得太子殿下曾说耶稣是他哥。 (本章完) 第58章 李定国又在火并? 第58章 李定国又在火并? 洪沙瓦底全部平定。 朱慈煊带着白文选部三千兵马,和神机营的两千汉夷军队,立即乘船北上。 做抵御吴三桂的最后准备。 只要方略无错,吴三桂必然要提前来逮捕永历帝。 主力还是刚投降两年的大西旧军。 能让他们阵前反正最好。 就算不反正,靠着地利,打不赢吴三桂大军,也能拖到三四月,待到天热瘴升,拖死他。 “就怕吴三桂不来,能稳的住。” 白文选继续说道:“殿下,昔日孙贼投清,吴三桂攻克贵黔,滇东少守,他都硬生生等到东虏三路大军聚集,才入滇的。” 朱慈煊轻叹一声。 没人敢小觑吴三桂。 代清入关的名将都差不多病亡殆尽,李自成张献忠死后,吴三桂就是代清最拿的出手的大将了。 李定国已经是海内闻名的名将,依然是各种原因,被吴三桂驱逐出滇西流亡边境,磨盘山如此震荡天下,两人也只是两败俱伤而已。 吴三桂真见时机不对,想要永历政权在洪沙瓦底坐大,好拥敌自重,等着京城的八旗精锐一起。 朱慈煊也没法子。 两万多大明旧军,和几万乃至十万的洪沙兵,扛不住十几万的代清精锐。 到时候野战不行,只能坚壁清野,靠火器打守城战。 现实战争不是斗兽棋,你走一步我走一步,大稳吃小。 还是要根据天时地利人和来见分晓。 “那就另辟战场,待沐天波收复部分滇南,吴三桂回援昆明,御守滇南,让晋王伺机征讨三宣,攻克腾越八关,收复滇西。” 朱慈煊说道:“孤自领一路兵沿滇南元江,去往桂西,分散东虏军队。” “让晋王李定国错其主力,平定滇西。” …… 北返的最后一路明军,刚过卑谬,抵达沙林郡。 一艘快船忽然到来。 原东宫太监,现司礼监掌玺太监李崇贵,匆匆登上朱慈煊所在的主舰。 永历帝朱由榔刚监国登基时,就迎合大臣,舍弃东厂。 受洗天主教的庞天寿向澳门借了三百兵,才让内侍们有些权力。 三百葡萄牙兵亡败,庞天寿身死。 内侍司礼监剩个空架子,李崇贵这个掌玺太监也是个无情的盖章工具。 只是留在阿瓦城,替朱慈煊看一下永历帝有没有插手朝政。 结果李崇贵一开口,就让朱慈煊白文选几人震惊。 “殿下,请速速返回下洪沙的勃固。” 李崇贵慌乱道:“晋王,李定国反了。” 啊? 朱慈煊等人错愕不已。 不说白文选,就连马宝这个投降过的旧将都怒斥不信。 李定国谋反,还不如说永历帝谋反呢。 就算朱由榔降清,李定国也不可能。 昆明时不反,滇西时不反,明缅边境不反,流亡外邦都还在奋力救驾。 现在,洪沙瓦底都已经平定,成为大明复国反攻的根基。 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反啥啊? 倒是永历帝,可能趁着太子殿下南下,脱离行在,可能揽兵想要重握大权。 朱慈煊同样嗤之以鼻:“要反,早反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速速说清楚。” 风尘仆仆连夜赶来的李崇贵微微喘气: “李定国没有任何缘由的,率领大军从蛮莫奔袭至木邦,拿下广国公贺九仪所部兵马。” “殿下令李定国守蛮莫,贺九仪驻木邦,李定国无诏弃防所地,囚禁同僚军队,在孟定的黎维柞侍郎传来消息,更是说李定国要杀贺九仪和其部将领。” “朝堂震动,不清楚李定国到底要干什么,任国玺和邓士廉让奴婢先一步来劝殿下回防下洪沙,他们带着行在紧随其后。” 朱慈煊一时愕然,扶住要惊掉的凤翅盔。 从中土到洪沙瓦底,大军只能西出姚关至蛮莫,和南出汉龙关至木邦。 平定洪沙西北诸郡后,就让将强兵少的李定国守蛮莫,将弱兵多的贺九仪守木邦。 什么原因,让李定国弃守蛮莫,大军围囚贺九仪。 一个郑延平,一个李定国。 还能不能让人安点心啊。 白文选犹疑一阵,谨慎开口:“莫不是晋王又在搞昆明那套?” 朱慈煊追问,才清楚旧事。 李定国在昆明独揽军权,不只是囚禁刘文秀,去其兵权。 对孙可望旧部的秦将秦兵,也多排斥。 将贵黔各关隘的孙可望旧将全部换下来,调回云滇,以致于前线的军心大乱,士气涣散。 面临吴三桂的进攻,大都不战而降,逃回云滇。 而代清军队进攻贵黔时,李定国还在云滇楚雄围剿孙可望旧部的王自奇。 王自奇和白文选一样是大西军的都督。 孙可望坐大后,和白文选冯双礼一起投靠孙。 李定国将永历帝从安龙带到昆明,李孙对峙时,王自奇作为钉子埋在云滇,准备接应孙可望大军入滇。 这颗钉子当然要除。 但白文选冯双礼都投靠李定国和永历帝,孙可望都剃发降清了。 用打吗,不用吧。 和王自奇一样,奉孙可望命令进攻昆明的王尚礼,在马宝背刺下投降,永历帝都没杀他。 李定国征讨的理由仅仅是他没来请罪。 白文选犹豫道:“殿下,其实广国公贺九仪刚至孟艮时,晋王就有对他下手的前兆了。” “只是殿下你突然传来密信,我们几家才放下成见,一同攻打阿瓦城。” 麻蛋。 贺九仪作为孙可望旧将,在大西军内讧,李定国独大后,就独自带着军队跑去了桂西南宁,不听诏令。 李定国逃到孟艮,身边就只剩三四千人马,而贺九仪转战而来,军队完好无损,足有万余。 就李定国在昆明的所作所为,能等到现在才火并贺九仪,都是看他朱慈煊的脸面。 朱慈煊心中吐槽不断。 一个只在乎闽海地盘的郑延平,一个时时想独揽军权的李定国。 这南明到底还能不能救啊。 一旁的马宝作为永历旧臣,资历颇老,知晓些秘辛,也犹豫的出声: “殿下,昔日皇上被困安龙,孙可望跋扈自雄,阴谋篡位,皇上欲要求助晋王。” “永历六年便传密信,但直到永历十年晋王才来安龙救驾。” “臣以为晋王并非真心救驾,实在是两攻粤东失利,怕孙可望去其兵权,才想携皇上自重。” “眼下不管晋王是否真的要反,但拥兵自重却是显然,殿下若想回阿瓦,也该让皇上和行在,去往下洪沙的勃固。” 朱慈煊沉默许久。 要避免李定国裹挟行在,把他逼成孙可望嘛。 点了点头:“加快速度,三日内回到阿瓦城。” 不管如何,阿瓦城,还有沐天波带回去的三万军队。 他也不信宁死荒外的李定国会反。 再说,李定国还是他岳父。 没听过,吕布怕父的。 …… 翌日。 大军沿大金沙江进入蒲甘郡。 邓士廉坐船也匆匆而来。 带来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殿下,不是晋王要反,是广国公贺九仪要反。” 下一章晚些 (本章完) 第59章 永历还藏了一百万两? 第59章 永历还藏了一百万两? “你是说贺九仪的家眷还在云滇,然后被吴三桂抓住了。” “吴三桂知道洪沙瓦底的形势,给贺九仪传信,让他回昆明。” “李定国知道这消息,就将其部兵马包围,并拘禁贺九仪军中的将领。” 朱慈煊有些恍惚。 一是永历政权逃跑时有多混乱,连军镇藩将的家眷都顾不上。 二是。 李定国你看,吴三桂都知道用家眷劝降。 你咋对孙可望旧部非杀即驱呢。 邓士廉微微颔首:“晋王确实担心贺九仪率部投清,更害怕其放清军出汉龙关,直接南下阿瓦城。” “所以抢先下手,拿下贺九仪。” “晋王平复贺九仪所部后,即让吴三省和靳统武率三千兵马回防蛮莫,边境倒无大碍。” 朱慈煊蹙眉道:“也就是贺九仪只是得到吴三桂让他妻儿写的书信,没有真的要反?” “你们怎知这不是吴三桂的间谍之计呢?” “一个在蛮莫,一个在木邦,李定国怎么能知晓这消息?” 邓士廉摇头道:“殿下,贺九仪乃是孙可望的旧部,与朝廷若即若离,谁敢去赌真假?” “就算是间谍之计,也不能让贺九仪独领一军,镇守要塞。” 猜忌一旦开始,谁还敢重用。 又没有送陈纳德开的斯蒂庞克。 我这边还没反正大西旧军,吴三桂倒来策反大明的军队。 眼见太子陷入沉思,邓士廉话锋一转: “殿下,不论贺九仪是否要反,但晋王妄自行事,无视朝廷和殿下你,事后才来传信,以致朝堂行在混乱,都是大罪。” “崇祯朝的袁崇焕妄杀毛文龙,也是其凌迟大罪之一。” 朱慈煊愈发沉默。 这是李定国以前独揽大权,习惯性的军阀做派。 怎么也该先告诉阿瓦城后,再接诏行事。 总不能说李定国初心是好的,执行出了错。 说到底,大西军不是大明军。 纯靠反清,两方才联合在一起。 眼下,只有白文选所部才是真正的归属于朱慈煊。 白文选才是真的忠于永历帝,忠于大明朝廷。 这也是朱慈煊让白文选随他平定下洪沙的原因。 让李定国贺九仪去洪沙西北诸郡平叛。 因为根本抢不了两人的军队指挥权。 李定国多半就不会同意他的同古伏中伏之策。 而是直接莽穿下洪沙,或者和莽白化界而分。 李定国不是不忠。 他是那种觉得只有自己能做事,只有自己能力挽狂澜的权臣。 邓士廉说的对。 如果是在昆明,永历帝朱由榔纯粹的摆设,一个能打胜仗的权臣,大家都希望有,也愿意拥戴。 但大明话事人已经成为了朱慈煊。 李定国该回到孙可望和张献忠时自己的位置。 就看他在昆明的行为处事,也不能成为君主。 朱慈煊开口:“晋王到底明白不能私自杀害广国公贺九仪,发诏呵斥一下就是,让他先接替贺九仪驻守木邦。” “等孤到,孤来决断。” …… “卡五筒,朕胡牌了,母后,快给钱。” 等朱慈煊回到阿瓦城,进入永历帝的行宫府邸,就看到他在打麻将。 正逢过年,阵仗还不小。 朱由榔和王皇后马太后一桌,几个妃嫔一桌。 就连朱慈煊一直住在军营,把东宫嫔妃让王皇后带着管教。 李定国之女李海岳,沐天波之女沐剑屏,洪沙公主,暹罗公主。 这时也凑上一桌。 后二人,连汉话都说不清楚,还要身后的女侍翻译。 朱慈煊脑子里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等莫卧儿公主到来,怕是只能买马了。 下洪沙的勃固王苏比亚也想联姻,但连个侄女都没有。 至于孟族王室的宗室女,又不能让苏比亚成为朱慈煊的岳父,朱慈煊就没纳娶孟族女。 朱慈煊看向第一次见的暹罗公主。 岷王世子在暹罗显然给他挑了个真大车。 可能知道太子要回来。 暹罗公主还特地装扮一番。 沐剑屏年纪小不施粉黛,李海岳武将之女更是习惯素颜。 相比白洁老师的淡妆,浓妆艳抹的暹罗公主一下就吸引住朱慈煊的目光。 朱慈煊看向李崇贵:“暹罗公主是混血?” 李崇贵低声道:“暹罗王重用外国人,他的后宫中不乏汉女倭女和欧洲女子。” “暹罗王本想从汉妃的女儿中挑选一位,送入东宫。” “但应殿下要求,选了一位有着欧洲人血统的公主。” 这时,正在酣战中的大明皇室成员,也发现朱慈煊回来了。 王皇后第一时间放下牌,跑到朱慈煊身上,上下摸索: “我儿没有受伤吧?” “那些大臣真没用,竟让我儿亲自上阵杀敌。” 朱慈煊有些不适应这位慈母,稍稍挣脱其的依靠: “母后,自古中兴之主,哪有不亲临战阵的?” “儿臣危险一些,母后和太后就安全几分,流亡异乡,为人子也只能做这些事了。” 王皇后一时又要落泪。 教名玛利亚的马太后拉走她,腾出永历帝和太子说话的空间: “有上帝和耶稣保佑,煊儿定然不会有事的,皇后你也不是日日夜夜在圣像前,为煊儿祈福吗?” 朱由榔走近说道:“我儿大胜归来,上下当要好好庆贺一番。” 朱慈煊摇头:“不必大摆宴席,今日处理完阿瓦城堆积的政事,明日我就赶赴木邦,处理贺九仪之事。” “然后在边境修筑工事,以备吴三桂。” 朱由榔罕见流露出些许惭愧:“为父无能,只能辛苦太子了。” 说罢,又正色道:“李定国当不会谋反,只是行事有些急切,太子视他为国之重臣,莫要行崇祯朝旧事。” 朱慈煊点头:“我知道,岳武穆如何会反?” 崇祯帝也没脸说朝臣误他,罢宰相,杀大臣,搞的不亦乐乎。 最后就没剩几个做实事的能臣了。 朱由榔又道:“宋高宗犹防岳飞,太子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金维新你还记得吗?” 朱慈煊微微点头。 李定国的军师。 和马吉祥混在一起。 还是金维新劝李定国不要去川南汇合十三家,避免受人所制。 连同马吉祥,让永历行在进入洪沙。 “听说他也要投清,晋王便将他也拿下了。” 朱慈煊感到讶异,稍稍思索后。 “我明日出发木邦,到地方再看实际情形。” 朱由榔近身低声道:“我儿当为汉祖唐宗,朕仁柔无能,连唐高祖为唐太宗布置基业也做不到。” “朕没有什么能帮上太子的,太子若有一日光复昆明,可去南府,翠湖柳营别业,此处朕尚有窖藏十五万金。” 朱慈煊顿时震惊。 你不是穷的都快把金玺摔碎,给大臣们买粮食了吗? 还藏了小金库。 他打下下洪沙,抢夺洪沙贵族们的累年积蓄都才二十万两黄金。 “逃离昆明时匆忙,很多金银都来不及搬运,所以朕就只带了些许财货。” 发觉朱慈煊异样的目光,朱由榔尴尬的笑了笑: “这不是朕的钱。” “朕逃亡十五年,屡屡受制于人,哪有时间功夫置办财货。” “这是蜀王刘文秀病逝前,说他有二十万窖金托付给朕的。” “翠湖柳营别业也原是蜀王府,他拿来供朕暂居的。” 朱慈煊颔首,若有所思:“李定国和沐天波是不是也有很多钱财没有带出昆明。” 刘文秀地位在孙可望李定国之下,他在昆明都能揽金二十万。 李定国绝对更多。 大西军可是劫掠了巴蜀,又在云贵经营近十年。 而镇守云滇近三百年的沐王府,财产更是不可想象。 朱由榔小声道:“约莫两百万金吧,你可找你两位妃子问一下。” 朱慈煊愈发震惊。 两百万金,两千万两白银。 你们什么都没干? 这两千万两银子光是砸钱买死士,都能守住昆明吧。 垃圾系统没更新前,1k两白银一点天命值,都够他抽两发金色天命了。 崇祯叔父有七千万两白银,都能逆转…… 呃,就众正盈朝,上贪下墨的大明朝,也逆转不了太多局势。 七千万两在军队中,到大头兵手上,可能也就一两银子。 在洪沙公主和暹罗公主媚眼望穿的注视下,朱慈煊匆匆拉着李海岳和沐剑屏进入房中密谈。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五分钟,朱慈煊穿戴整齐的出门。 沐王府世代在老君殿中藏了一百多万两黄金。 李海岳倒是不知道其父其兄藏了多少钱,但记得大致地方。 两千万两白银,一个士兵一年三十两,综合骑兵,一个明兵四十两。 足够大明支付十万精锐五年饷银,执行明光计划。 …… 修玉皇阁,获窖金五十余万。老君殿圮,捐资重建,易神座,获窖金百余万两。其余十万两以内,因土木而发者甚多。——《庭闻录》 (本章完) 第60章 我们想回家 第60章 我们想回家 木邦,原贺九仪军队的大营。 他们本与十里外汉龙关的代清军队对峙交锋。 但这不是过年了吗,尚没有全面开战,佳节年庆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摩擦试探。 而随着十日前,代清派出大西旧将使者前来祝贺新年,战场硝烟也彻底弥散进爆竹的烟火中。 似乎一切残酷厮杀都放在年后。 但随着晋王李定国突如其来的拿下广国公贺九仪,军营中的喜庆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凝重严肃的气氛。 在这湿热的洪沙瓦底,更是带着几分冷涩。 回到阿瓦城的太子,派人带来很多犒赏的酒食,也让三三两两相酌的将士难掩忧色。 “我们当然不安。”一个中年士兵对着乔装成普通士卒的朱慈煊抱怨道。 “大明上下都知道,晋王殿下排斥秦军,无论广国公是否真的反了,我们这些秦兵也不会受到晋王殿下的善待。” 对这个送来酒食的年轻小将,士兵们开始还多有提防。 牙齿白净,面容俊朗。 泥腿子们立马就觉得是个大人物,来微服私访。 但见朱慈煊两三下修好塌床,还给两个草鞋烂掉的士兵补好鞋。 士兵们渐渐又放下了戒备。 没听说过哪个大人物家务活做的这么麻利的。 眼神还那么纯真,一看就是刚参军当兵不久的伢子。 酒过三巡,士兵们借着醉意也吐出了真心话。 “我们大多都是随秦王出滇伐清的滇人,在贵黔湖广征战几年,孙可望投清后,又跟着广国公在桂西厮混。” “本以为广国公会带着我们回家,却跑到了这荒芜的洪沙来。” “有家不回,妈的,还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异国他乡。” 朱慈煊沉默许久,和周围士卒碰杯,一饮而尽后,缓缓道: “太子已经征服整个洪沙瓦底,没有后顾之忧,应该马上就会回攻云滇了。” 中年明兵放下撕咬的牛骨头,啐了一口: “劳资们在桂西就听说了,皇上逃跑的名声,皇帝太子皇后只要在一个地方安稳下来,就不会再动弹。” “除非代清军队打来,他们才会继续往后面跑。” 朱慈煊道:“太子让我们先送来酒食,他整顿好兵马就来会师,应该不久就能带大家伙回家了。” 回家。 明兵们眼中都流露出迷茫。 好遥远的事情了。 但故乡的土地就在十里外。 却仿若天堑,难以跨越。 其实到了洪沙瓦底,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猜到下辈子要留在这儿。 代清打败近十万大西军,将晋王打退到异邦。 他们就剩两万人,如何能对付代清十万军队,打回云滇。 朱慈煊环顾一圈神态各异的士兵。 大西军作为流寇出身,习惯将家眷带在身边一同出征。 但大西军出滇抗清时,基本都将家眷留在大本营。 白文选李定国两人军队逃亡边境时,都带着家属。 而贺九仪所部显然很少。 一个比朱慈煊大不了多少的小兵呢喃道:“我想家了。” “我想姐姐,想村里的那头大水牛,以前都是我负责喂牛的。” 中年士兵坐在地上,眼中流露出回忆和向往: “以前过年,我都是和婆娘孩子一起过,早上喝一碗小米粥,中午吃一顿米线。” “到了晚上,喝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洗上一个热水澡,全家人就一起躲进被窝里。” 说着,中年士兵将一杯酒倒在地上,声音满是苦涩: “我同村的老张当上千总,带着他妻女,女娃刚进孟艮时高烧没了,婆娘在行军中走丢,他自己在打洪沙兵时染上瘴气,也死球了。” “死去的已经毫无痛苦,苦的是我们这些活着,又不知道为什么活着的人。” 为大明死而后已? 轮不到他们这些小兵。 但在这异域奋战是为了个啥。 保卫家乡,但家乡在他们对面。 围坐一团饮酒的明兵们,顿时陷入沉默和哀伤中。 进入洪沙以来,兴兵勤王。 同僚同泽,没多少是被洪沙人杀死的,多是因水土不服而丧命。 也许,等天气又热起来,他们也会步其后尘。 一个瘦弱的明兵怯生生开口:“要不我们去汉龙关吧,不是说贺将军之前就想投清了吗?” “肏拟妈!”作为他们长官的中年士兵喝骂出声,然后紧张的看向朱慈煊。 晋王已经将贺九仪军中叫得上名字的将领,全部抓捕囚禁,就等太子到来好杀鸡儆猴。 就算有投清回家的想法,也不能在太子的人面前说出来啊。 在一众明兵紧张的注视下。 朱慈煊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国家,国家。” “都说国在家前,有国才有家。” “代清剃发易俗,是要亡我们汉家。” “但大明亡国亡天下,天子都弃国了,滇西的文武百官也降清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 朱慈煊抬起头,看向老少的士兵:“你们想回家,我也想。”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不等士兵询问家乡何地,朱慈煊站起身,敬了一杯酒,承诺道: “我绝不会向晋王太子告发,你们真想投清回家,告诉我一声,我找机会给你们调开营寨外的守卫。” 饮完酒,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朱慈煊转身离开。 …… “秋风萧瑟夜沉沉,孤灯残照泪沾襟。故国山河成梦影,天涯何处是归心?” 大营中的牢房里,金维新靠在囚笼的栅栏上,闭眼轻吟。 “金侍郎好诗兴。” 进入牢房的朱慈煊打量着金维新。 金维新睁开眼睛,发现来人身份后,立即俯身恭敬道:“见过太子殿下。” “殿下此来可是为惩戒晋王,肃立威严。” 朱慈煊扫了眼金维新75的智力和67的政治。 不低了,刚好符合其吏部侍郎和李定国军师的身份。 “孤为何不是因你和广国公贺九仪而来。” 金维新轻轻摇头:“与代清书信往来,有通敌之嫌,就算不杀不囚,也是把我们压回阿瓦城软禁看管。” “我们没有什么意外,能让殿下微服而来,只能是晋王了。” “擅离阵地,私囚大将,欺藐君父,和几年前的失误封疆,太子该是来杀晋王威风的。” 这是扣袁崇焕的黑锅给李定国了。 可惜大明现在容得下十个袁崇焕,只要他抗清。 朱慈煊不答反问:“朝廷说你也要投清,可是为何?” “你和普通士兵不同,该知道孤已经平定洪沙瓦底,准备反攻滇西,对孤和晋王没信心?” “还是。” “还是你作为马吉祥逆党成员,怕孤杀了你。” 金维新长叹一声:“我知道,晋王刚至阿瓦城时,殿下不对我下手,是因为我是晋王近臣,顾忌晋王。” “殿下乘大胜之势而归,必然会理肃军队的。” “至于我投清,如果接了吴三桂的书信算投清的话,我自是投了代清。” “三成是怕殿下杀我,两成是担心殿下和晋王挡不住吴三桂。” “剩下的五成。”金维新抿了抿嘴唇。 “我是滇人,我劝晋王不去川南汇合十三家,就是因为我不想离开家乡。” “桂西时我让戏班给晋王演岳武穆的戏,是教这些流寇什么是忠义。” 更多是在李定国身边说三国演义,将孙可望比作董卓曹操,劝李定国做孔明。 让李定国去往安龙救驾。 朱慈煊来时,已经找人询问过金维新的根底。 活脱脱的狗头军师,要是一开始投靠李自成张献忠,保不定能做个宰相。 “而我本人,是永历八年的举人,授中书舍人,安龙之功擢大理寺卿,又升吏部左侍郎。” “我在昆明虽有私心,却也是顺从陛下的心思,陛下想避开战线,我自然是劝行在移跸滇西和边境。” “我对大明已经尽了忠义,殿下。” 金维新目光灼灼的望着朱慈煊的双眼,纯真的不像是历经战事的大将,有些恍惚: “贺九仪没有反,我也没有反。” “我们只是想回家,想妻儿了。” (本章完) 第61章 留发义民,剃发难民 第61章 留发义民,剃发难民 还在后方准备迎接太子的李定国,听到太子已经抵达前线大营,释放了贺九仪和金维新,急匆匆打马而返。 进入大营,瞧见朱慈煊身边的贺九仪和金维新。 李定国急忙上前,防备两人道:“殿下,贺金二人私通吴三桂,证据确凿。” “殿下如何放了他们?” 贺九仪顿时喊冤:“晋王,我纵得我妻儿书信,但委实没想叛明投清。” 朱慈煊也点头道:“孤已经查明,广国公确实没有投清之意。” 李定国因贺九仪金维新是孙可望马吉祥的旧党,对两人心有间隙,知道他们和吴三桂使者来往,已然认定要叛明。 但朱慈煊当场宣称是误会,他踯躅难言,不好当众拂了太子的脸面。 李定国的儿子李嗣兴比他父亲脾气还急躁,直接戟指贺九仪:“既得吴三桂的书信,为何不报父亲?” 贺九仪被小辈喝问,一时怒道:“我自得我妻儿书信,如何要报晋王。” 李嗣兴跺脚:“那谁知道你会不会心怀家眷,而投清。” “吴三桂畜养你的妻儿,你就念着你的妻儿。” “我长兄战死沙场,母亲在云滇遭东虏杀害,父亲何曾念过妻儿。” 贺九仪一时失语,哑口无言。 朱慈煊抬手打断李嗣兴的斥问,直视李定国: “晋王,我们已经亡国了,如何还让将士们失家。” “广国公率军转战千里,勤王救驾,已经尽了为人臣的职责。” “但他还是人夫,人父。” “所谓自古忠孝难两全,但父皇屡次不顾危险,折返救出太后,孤奋战洪沙,也是为了皇后的安危。” “天家要讲孝义,如何能为难大臣。” “父皇也好,孤也好,都不希望广国公没有做到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 “且让广国公回云滇,和妻儿团聚,保护家人吧。” 贺九仪有些动容,嘴唇嗫嚅,但没有开口。 有通敌之嫌的他留在洪沙瓦底,也再难受到重用,还会危及妻儿性命。 何况太子和金维新还让他间中间。 朱慈煊话锋一转,肃容道:“倒是晋王你。” “不守蛮莫,擅囚大将,可知罪?” 李定国父子瞬间愕然。 李嗣兴更是拔刀而出,等看到周围全是白文选和马宝的士兵,才停下脚步,双目怒睁,咬牙望着朱慈煊。 李定国犹豫一阵,半跪请罪: “昔日巩昌王白文选在滇西骂我。” “皇上将国家军队和兴复汉室的重任托付给我,但我撤兵而离,以致云滇百姓遭受东虏杀戮残害。” “臣言只能死而后已,以报君父。” “请太子殿下留臣死在沙场,竭尽孤忠。” 李定国虽然不知道袁崇焕故事,但很清楚三国的魏延孟达。 无视君令,就足够他去职了。 朱慈煊摇头:“孤说过,不会让臣子去做半道崩殂的孔明岳飞。” “昔日演武场孙可望罚你一百军棍,今日孤只罚你三板。” 大西军刚进云滇时,四王尊孙可望为主。 李定国心生不服,演武场率先升旗,以致孙可望罚他一百军棍。 还是白文选冯双礼抱着李定国大腿和腰,为了大西军让他接受惩罚。 “请殿下赐罚。” 朱慈煊甩出一块玉笏。 李定国接触玉笏的一瞬间,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砸在地上。 本来还因为处罚太轻,松了一口气的李嗣兴见状立即暴怒:“朱慈煊,你要杀我父亲!” “枉我全家为你朱家竭忠尽力。” 白文选立即将要冲上前的李嗣兴扑倒在地。 马宝急忙拉住朱慈煊。 朱慈煊也从懵逼中清醒。 忘了还有【大丈夫】的对父特攻了。 挣脱马宝,匆匆扶起李定国,见其并未大碍,才将要跳出喉咙的心脏按下去。 “晋王,你可服了。” 李定国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匹马撞了一样。 蓦然想起孙可望打他一百军棍,他也是挨到五十军棍,就受不了低头的。 “臣服了,以后臣定服从殿下的命令。” …… 让军中医师赶紧治疗李定国,待见其真无大伤后, 朱慈煊才让贺九仪校场集合全军。 本来没带甲胄兵器的士兵们,看到白文选的三千兵马,都已经面露惶恐了。 还是贺九仪匆忙出面,安抚住将士。 等听到太子答应让他们弃甲归乡,更是掀起轰然震动。 不少人狐疑,生怕前脚刚出大营,后脚太子晋王就杀向他们。 依旧是贺九仪出面担保,朱慈煊再许诺。 营中将士才放下心来。 随即就这一群,那一堆的商议起来。 当然,能回家,大多数人都愿意回家。 但这涉及到一个问题。 云滇已经是代清的土地。 要剃发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伤不孝。 这可直击汉家礼仪的根基。 另一个关键。 太子已经平定洪沙瓦底,他们不用再像前几年那样没有目标的流离失所。 代清占据云滇,他们作为大西军士伍的土地肯定没有。 在洪沙瓦底,他们就还有这些待遇。 至少这几个月太子给他们的饷银都发足了的。 但最关键的是。 太子和晋王能不能挡住吴三桂? 将吴三桂据在关内,他们也愿意穿明服留汉发,在洪沙瓦底安家。 否则,到时候也只剩不是死就是逃的两条路。 接近傍晚,还是有小半数的士兵,基于各种原因,想和贺九仪一起返回中土。 但看到太子和广国公让人帮他们剃发,立时发生反抗。 贺九仪的一个副将,本来被囚禁心有怨恨,想和贺九仪一同而行。 待看到剃刀靠近自己的脑袋,顿时踹翻剃发兵,从白文选士兵中抢过一把长刀。 对着脖子就要自刎。 “我乃汉家儿郎,宁做束发鬼,不做剃发人。” 砰! 朱慈煊一板砖将其砸倒在地,大吼道: “孤不准你们死在这儿。” 双目通红的望向几十个也要抢刀自刎的将士。 “不是你们负了汉家,负了父母祖宗。” “是我朱家,是天子,是孤,对不起汉家天下,对不起你们,以致让你们舍弃汉仪。” “你们要自刎以谢罪祖宗,那也要孤,要天子先谢罪。” “襄皇帝隆武说,剃发者,难民,留发者,义民。” 朱慈煊流下眼泪:“无论你们剃发与否,你们始终是我大明子民。” “是华夏儿郎。” “你们今日死在异域,成了洪沙鬼,见不到孤恢复华夏。” “才是真正的对不起大明,对不起汉家。” 顿时,一大片明军将士纷纷抢地号啕,啜泣恸哭。 (本章完) 第62章 生死都从李晋王 第62章 生死都从李晋王 入夜,李定国的营帐。 朱慈煊靠【天子泪】拉回几千要跟着贺九仪的明兵,并提升士气。 处置好一切后,就来看望李定国。 “晋王没事吧?” 医师俯身道:“太子殿下,晋王并无大碍。” “之前晋王,因水土不服,外加忧思郁结,而致经络阻滞,热寒束肺,肺气不宣,还有些气闷淤血。” “经过……经过殿下的妙手,反而将经络打通,吐出了那团淤血。” 李定国也拍着胸膛,表明自己无事。 “往常仅是听闻殿下英武,今天才知道殿下神勇至极,举世无双。” 李定国读书少,想了半天才道:“太子殿下的文韬武略犹似二祖,媲美唐太宗李世民。” 说着,长叹一口气:“其实在滇西大理,经过巩昌王那番训斥,我已经明白我不适合领导指挥朝廷和西营。” “殿下承接国家重任,反倒是让臣安然,没有之前的忧心顾虑。” 朱慈煊微微颔首,让近侍南怀仁掏钱赐予医师十金。 在李嗣兴的怒视下,与李定国寒暄起来。 少顷,说完李海岳在阿瓦城的近况后,朱慈煊谈及与金维新敲定让贺九仪做间之事。 李定国坐起身来,蹙眉深思片刻: “其实若给臣五万精兵,未尝不能在木邦蛮莫狙击东虏十万大军。” “滇西地理尽在臣心中,翻越三宣,可直击腾越八关,断其粮仓运输。” 李定国顿了一下:“只是可能不能与东虏野战,为防吴三桂突进阿瓦,要将行在和朝廷移跸至下洪沙。” 朱慈煊叹一声:“孤自是信的过晋王。” “可惜如何能半年内将洪沙兵练为精锐,时间也不等我们。” “文阁老郁极而亡,孤不想雷阁老和扶阁老,还有仍忠于大明的志士再苦苦等待。” 李定国抿嘴道:“若依殿下的安排,那吴三桂必率六万以上的大军来犯,也必是我大西旧将旧兵为主。” “我们有四万余兵马,只要坚守,也定能拖到天热,彼时军中汉人可能不具战力,但洪沙兵可趁东虏疲惫,收复三宣和腾越八关。” “再徐徐图进滇西,黔国公沐天波若在滇南顺利,两军相合,便可窥探昆明。” 朱慈煊点了点:“这正是孤所想要的,年底之前,恢复云滇,让将士们在昆明城过个汉家的年节。” “粮秣后勤自有阿瓦城,运输下洪沙和暹罗的稻米,以使前方无虑。” 李定国犹豫片刻,缓缓道: “臣知晓殿下三月灭国,文武兼备,但代清精锐不同于一触即溃的洪沙人,千万不要小觑。” “臣和巩昌王前两年也曾击溃十余万洪沙军队,除了阿瓦城的雇佣兵算是据城能打。” “其余洪沙军队和蛮族野人并无区别。” 朱慈煊道:“我们有两万大西旧军为主力,应该无碍吧。” “西营将士如果真能对付代清军队,在云滇臣有近十万大军,如何守不了昆明。” 李定国正色道:“殿下,真的不要小看代清和吴三桂。” “昆明时,尽管是皇上和朝堂都想移跸,但我们撤往滇西,也是因为滇东险隘尽落东虏之手。” “无险可守,我们确实打不过吴三桂。” 朱慈煊有些震惊:“东虏入关十余年,名将殆尽,八旗沉沦,理应战力下滑很多啊。” 李定国认真道:“臣只和逆贼张献忠在川蜀和代清豪格打过,委实没和代清其他入关军队交过手。” “然川中一战,张献忠中箭身亡,我西营余部狼狈逃离巴蜀。” “后面即使出滇抗清,就算代清八旗战力下滑,也是折戟于湖广粤东。” 朱慈煊愈发有些不适。 两蹶名王,郑延平南都闽海之前,创下抗清最大功绩的李定国,竟然说打不赢代清固伦。 “晋王,你桂林衡阳,乃至磨盘山都大败过东虏人,西营应该堪比代清八旗吧?” 李定国站起身来,肃立道:“好叫殿下知晓,臣出滇虽有数胜。” “但蜀王刘文秀在川蜀,和叛臣孙可望在湖广,都先后折戟撤回云贵。” “至于臣两蹶名王,桂西是突击斩将,斩首孔有德,未伤其主力,近万孔军退至粤东,然后数月后反攻桂林,盘踞桂省北部。” “阵斩尼堪,也是用计诱其脱离主力深入,斩首大将。” “天下人皆知臣两蹶名王,反倒是臣唯一在靖州重创过两万代清军队。” “若真能抗住代清军队,西营也不必放弃长沙和桂林,退缩云贵。” “磨盘山臣也是伏击,虽有叛徒告密,但臣与吴三桂也只是两败俱伤,这还是占据地利人和。” 李定国郑重道:“臣之所以同意殿下在蛮莫木邦抵御吴三桂,就是殿下所言的修墙驻防,到了三四月份,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们,方能图谋击败吴三桂。” 朱慈煊若有所思。 李定国刚才说能五万抗十万,也是坚壁清野,靠小股精锐断其粮草。 看来代清八旗虽然堕落了,但靠着那套制度和开国余威,还是天下一等一能打的。 估计还要等十几二十年,到三藩之乱才会真正的滑坡。 可惜李定国不知道朱慈煊有挂。 打的就是精锐。 …… 翌日,先送走贺九仪,再送走李定国回守蛮莫。 朱慈煊集合自己所部。 【天子泪】后贺九仪只带着千余人,主力尚在。 李定国带走八千汉人明军,和五千洪沙辅兵。 他自带着五千汉军,一万五千洪沙兵,留守木邦。 朱慈煊大手一挥:“清空木邦。” “建墙!建墙!” 另一边。 李定国带着兵马缓缓行军。 二子李嗣兴犹然愤愤:“父亲,你怎么因为太子送了你一首诗,就把咱家的钱全部给了他?” “那可是父亲你二十年的积蓄,和抢孙可望的。” 昨夜朱慈煊和李定国同榻而卧,确实吓到了白文选马宝。 就连李嗣兴自己都有些恍惚。 他们不知道朱慈煊在父亲身边最有安全感。 只觉得简直是评书话本里才有的人主之气。 这份胆气,这份从容,就和三国演义里的刘备曹操一样。 孙可望就不敢刚惩罚打过李定国,就和后者睡在一起。 永历帝更是会先跑二十里地开外,才觉得安全。 太子还当场作诗,一夜传遍军营。 一身转战千里路,只手曾擎半壁天。 君臣相得,彼此信任。 简直一个是刘备,一个是武侯。 李嗣兴也放下成见了。 但听到父亲将自家藏在昆明的几十万两黄金托付给太子。 李嗣兴依旧不忿: “那是咱们家里的钱财。” 李定国骑在马上,仍有些许恍恍。 他以为太子能像张献忠李自成,他就万分庆幸了。 但谁能想到,比刘备还刘备。 这下真的只能为了大明,为了太子,死而后已了。 以前是受局势所逼的一份孤忠。 现在就是人主信任,不负君恩的义气。 等李嗣兴重新念叨了两遍,李定国才回过神来,斜也儿子一眼。 “这当然也是为了我们自家。” “太子如此,大明兴复有望,等到功成,我们成为与国同休的勋贵,何须在意这点钱财?” 李嗣兴抓头:“什么一点钱财,那是几十万金,几百万两银子。” 大哥死后,李家以后他做主。 那是他的钱。 太子连一百万两都不留给他。 李定国挥舞马鞭,领先几个身位:“你忘了你妹妹,她在东宫,以后可能成为大明皇后。” “这钱就当支助她戴上凤冠吧。” 说罢,回头笑道:“而且,你说错了,不是一首诗,是两首诗。” 李定国骑马冲到前面,空中飘荡着爽朗的笑声。 残碑读罢呼雄鬼,生死都从李晋王。 虽然有些不吉利。 但他如何不能为了太子肝脑涂地。 (本章完) 第63章 小将吴三桂 第63章 小将吴三桂 云滇,昆明。 滇中早在十三年前大西军平定全省后,过上了一段太平日子。 大明和代清也没在昆明大战。 是以昆明城中一直算的上安宁。 只是吴三桂军中的将士圈地,讹诈富人,搞得有些民怨。 但未涉及平头百姓,在吴三桂将云滇作为自己封地施政下,勉强算得上祥和。 然而。 随着晋王和皇上攻克东吁王都,征服洪沙瓦底的消息传来。 所有人都知道大明非但没有亡,反而在异国安稳下来。 昆明城中的祥和顿时被打破。 平西王征粮开始强取豪夺,东虏人也撕掉伪善的面具,开始行凶作恶。 而听到晋王已经在边关屯兵,准备反攻,收复失地。 城中更是开始有兵将巡逻,执行宵禁,抓捕贼探。 而其中一座府邸里。 最被代清吴三桂警惕的“宵小们”齐坐一堂。 多是永历大西政权的旧臣,心怀大明。 皆是因天子弃国,被逼无奈投清的朝堂重臣。 东阁大学士张佐宸,吏部尚书龚彝,兵部尚书孙顺,兵部侍郎万年策等人。 如果不是李定国在边关有进攻姿态,往常还有不少大西旧将来此聚会。 如今他们不是被派往滇西,也因避嫌而未来。 官职最高的张佐宸率先开口:“广国公也来投诚了。” “也是,他妻儿皆在平西伯手中,独留洪沙也没什么盼头?” 龚彝冷哼一声:“皇上和晋王已经安稳无危,听闻太子也是英武雄主,大明中兴在即,他倒剃了发。” “甲申国变以来,亡国破家者何其之多,广国公贺九仪真不愧是流寇出身,只在意自己的小家。” 张佐宸看了一眼龚彝头上的束发,知晓其在点他们这些剃发的永历旧臣。 前年天子流亡洪沙,他们进退失据,无奈投了清。 反倒是龚彝失望之余,想要回到老家退隐。 等听到永历帝在洪沙后,又留在云滇,撺掇沅江府土司那嵩起兵抗清。 可能是打出了团结价值,也可能是云滇地处中土边陲,族群繁杂,剃发令没有强制执行。 龚彝也能皇而堂之的留着头发。 在他们掩护下,进入昆明城中议事。 张佐宸摇头:“事到如今,说这些作甚?” “龚尚书,西辽耶律大石毕其一生,也没回到中土。” “就算太子英武似二祖,天下大势已定,也难逆天而行啊。” “何况其中情况,谁知有几分是真的,兴许皇上和太子都已遇难,晋王找了个宗室子弟夸大其词呢。” 抗清十七年,从不乏地方义军拥立朱明宗室子弟的,不少都说自己手上的朱家人像太祖。 这时,坐在角落的刘玄初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忽然开口: “广国公贺九仪前日抵达昆明,我昨日拜见了他。” “他说太子犹似二祖,远胜汉光武,金维新将其视作唐太宗。” “武能一个玉笏将晋王打吐血,文能吟诗折服晋王归顺。” 刘玄初将朱慈煊的两首诗朗诵出来。 堂中顿时惊异一片。 这是嘉靖帝和二祖的加强版吧? 真这么猛,咋不在云滇用出来。 当然,他们也知为难太子了,那时太子才十五岁,李世民也要十七岁才开始冒头打仗。 见众人还要追问洪沙诸事,刘玄初匆匆举手: “我本也想和广国公细谈,但平西伯突然派人送了五万两白银来,让广国公安家。” “我也只得避让回府。” 张佐宸长叹一声:“平西伯待我们这些大明旧臣还是不薄。” 龚彝阴阳怪气道:“当然不薄,投清的大臣都给了数千两,剃发的武将也视兵马寡众,分发数万两不等的安家费。” “逢年过节,还赏赐了贡物钱财。” “前不久过年,不是还给张阁老送了六百两白银吗?” 张佐宸有些气愤:“龚和梅,你应该知道我是在说平西伯可能心怀大明,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刘玄初匆忙出来缓和:“这是平西伯从辽东带来的习性,无论远近,一视同仁的笼络军队人心。” “经常在王府中招待各镇大将,不时还会发放酒食给下面的士卒。” “清廷给他拨款的三百多万军饷,他直接就将一百万两发给军中将士。” “就连刚从京城来的云滇巡抚,他见面便送了两万两。” 刘玄初指了指自己:“好比我,我跟随蜀王刘文秀收复川蜀失利,被平西伯俘虏,那时就用我。” “让我卖身给他,赠了我三千两。” “等到前些日,大明在洪沙立足,平西伯召集军中谋臣商议对策,又想重用我。” “以致让吴国贵拿着卖身契和五千两白银,想我给平西伯办事。” “熟知我已经卖过一次了。” 一时众人无言。 忽略忠义,吴三桂待他们真的不薄,十分大方。 津贴待遇远比永历朝给的多。 以致大西旧军已经甘愿为其做事了。 那些大头兵,银子给足。 别说旧主了。 就算代清皇帝也敢干。 龚彝也正色道:“张阁老,你我都知道平西伯挥金养士,是安禄山。” “可如今大明仍在,外患不除,安禄山仍得重用,便不会反。”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平西伯身上了。” “太子真如广国公所言,是唐太宗一样的明主,我们就该去辅佐他,再造大明。” 刘玄初犹豫道:“听广国公说,淮国公马宝出使洪沙时,见太子行事,便再次反正了。” 张佐宸迎着龚彝炯炯有神的目光,一时犹豫:“我们在这里,当然全是心怀大明。” “可我们身处昆明,如何跨越千里,去往洪沙瓦底。” “龚尚书,你来时说雷阁老欲要去往滇南,汇合准备收复彼处的黔国公沐天波。” “但我们连滇南也难以去啊。” 他们都是永历朝的尚书侍郎阁臣,但他们头上还有宰相首辅。 雷跃龙,是万历朝进士,与魏忠贤不对付,得崇祯重用。 瞿式耜一批永历朝初期的万历老人殉国去世后,他已经是唯一的万历进士了。 18岁的进士如今也是近六旬的老人。 和胡璇等朝臣一直在中缅边境徘徊,等候天子晋王的消息。 只是平西伯吴三桂在得到莽白的书信,派兵去往边关,他们才退回滇中,雷跃龙的老家。 龚彝开口:“我也得到扶阁老的书信了,他将从贵黔去往洪沙瓦底。” 扶纲,大明次辅。 永历弃国后,首辅躲进山中,次辅退隐家乡,剩下的大臣不是投清,便是隐居起来。 龚彝环顾凝神思索的众多同僚。 “这些日子来,地方土司不断呈献来诸葛武侯遗物,言其要反,吴三桂不得不提前出兵。” “他离开昆明之后,我们就有机会去往滇南乃至洪沙瓦底了。” 良久,张佐宸微微颔首:“做了一辈子的明臣,还是习惯像你龚和梅一样留着头发。” 其余人也纷纷应声。 答应等昆明空虚,他们就先后出发。 刘玄初出声道:“我在军中,不便无故离职,我尽量留在昆明。” “为几位大人安排好通关文牒,暗中传信,告知晋王太子,代清固伦这边的情况。” (本章完) 第64章 事成,再许你桂粤 第64章 事成,再许你桂粤 “你们说这些诸葛武侯的遗物是真的吗?” 大明平西伯,代清平西王吴三桂指着大堂中摆放的石碑铜鼎,询问出声。 屋中众人都是吴三桂的亲信心腹,在其辽东起家时就跟随的老人,依旧不敢随意妄言。 石碑铜鼎都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但上面的字却令人心惊胆寒,害怕不已。 【三藩乱,平西反】 【顺治死,康熙立】 【胡无百年运】 【三帝二幼,代清失幽】 【平西反,大明续】 【康熙削藩,平西造反】 …… 谶语符瑞如何不乱人心? 崇祯末年,紫禁城内就有“长虹贯日,大头朝下”的谣言。 崇祯帝名朱由检,大头朝下即为甲,贯日来一道,便为申。 后来果真有了甲申国变。 而这些据传诸葛武侯南征平蛮留下的古物。 无一不在表明,已经得到中土天下的代清要完,他们的父亲主帅要造反。 诸葛武侯在云贵川的威望自是不用多说。 汉人多以蜀人,诸葛后裔自居。 地方土司多以自己祖先被诸葛征服为傲。 这些天,滇西滇南的土司挖出这么多东西,即使背后有着大明遗臣搞鬼。 但云滇从上到下,都在说平西王将反,反正大明。 大明才亡国两载不到,民意仍在。 而随着晋王皇上在洪沙瓦底立足,再续明统。 就连不少投清的永历旧臣,近日都或多或少来探了平西王的口风。 吴应麒抱怨道:“这些妖言惑众的东西,还不是父亲你放纵那些大明旧臣,他们才如此肆无忌惮,散布谣言,制造谶语。” “依我看来,该将他们全部抓起来,严加看管。” 吴三桂面无表情:“你抓的完吗?” “大西旧军,大明旧臣,不说那些回家隐居,遁入空门的,现在云滇两个代清官员就有一个做过明臣。” “真全抓了,那时云滇才会真正各地造反。” 吴应麒拂袖道:“那就任由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诸葛孔明都什么朝代的人了,他还真的和神一样预料当下。” “真是神,怎么不庇佑川蜀免遭张献忠屠戮,不庇护刘文秀在川蜀击败父亲。” “再说,诸葛孔明南征,什么时候打到过云滇?” “那边境的班老佤族,还扯上和诸葛孔明的千年盟约,有个屁的关系。” “听了几本三国评书,就知道中土有个诸葛孔明是吧。” 从孟定到孟缅,乃至昆明城紧邻的楚雄府,都有土司上书,说平西王反正大明,攻打代清,他们愿意起兵协助。 而在边境的孟定土司班老更是派出了几十人,说什么与诸葛武侯签订盟约,千年戍守南疆。 但为天下,愿意出兵协助平西王。 援剿四镇右都统,早在吴三桂镇守辽西时就在麾下任职的吴国贵出声道: “大明伪太子屯兵在木邦,孟艮孟琏孟定已经归顺大明了,多半还是伪太子的计谋。” “离间王爷和代清。” 吴三桂起身,走到祥瑞石碑铜鼎前面,大拇指划过青铜鼎上的刻纹。 “我找了十几个老师傅,都说这铜鼎石碑上的仪制字迹,纹雕刻,与汉晋没有什么区别?” 吴应麒讶然失色:“父亲,你也被这些谣谶迷惑住了?” 吴三桂摇头:“准备如此充分,非大家所能为的。” “明廷流亡洪沙瓦底,哪里去找那么多老师傅。” “多半是明廷在昆明,乃至安龙就准备好了的。” 短短一年多时间,吴三桂不信永历帝和李定国一边流亡打仗,一边费精力在这些谣谶符瑞上。 “李定国没有这份心计,朱由榔没有这份谋略,如果贺九仪没有虚言。” 吴三桂回头看向自己的心腹们:“那就是太子朱慈煊所为了。” “那时他才几岁,十五还是十三?竟然能预料到我会留守云滇。” 吴国贵等人顿时面容严肃。 好可怕的谋划。 未卜先知。 简直恐怖如斯,智如孔明。 吴国贵思虑道:“那他为何此时就用了这份布置,再过两三年,等清廷真的猜疑王爷,离间效果不是更好。” 吴三桂轻吐一口气:“你说的对,他在离间我和代清,此时想逼我提前去洪沙和他打上一场。” “马宝估计已经把朝廷派来八旗精锐的事,告诉他了,朱慈煊不想等我们军队集齐,想错开主力而战。” “甚至可能想着我麾下大西旧军为主,好策反他们。” 吴应麒先骂了一声马宝两张皮。 旋即冷笑道:“他是找死,真以为打了个异邦小国,就能对付父亲了。” “不用八旗,父亲捏死他也跟捏死蚂蚁一样。” 吴三桂摆摆手:“先把贺九仪叫来吧。” 不管贺九仪真投假投。 朱慈煊就这么放他回来,必定是要游说的。 一炷香的功夫,撤走石碑铜鼎后,早在王府中等候的贺九仪才步入大堂中。 互相问候寒暄,吴三桂关切一番家宅眷属安好没。 才开口询问明廷在洪沙瓦底的实际情形。 等听完朱慈煊计杀平达力,阵斩莽白,三月灭国。 吴国贵等人已经震惊的合不拢嘴。 吴三桂更是前所未有的皱紧眉头: “如此说,大明不但在阿瓦城安稳,还有了十余个小国朝贡。” “还能和郑延平经营海上贸易一样,经略南洋。” 贺九仪点头道:“没错,听说大明太子已经广招南洋汉人,造船制炮,还有西洋红夷人协助。” 火炮,火枪啊。 有了朝贡和南洋,军饷粮草也不会缺了。 吴三桂愈发蹙眉,少顷冷脸道:“那你为何叛明投清?” “留在洪沙,也是数代繁盛,朱慈煊少不得为你们这些大将联姻小国王室。” 贺九仪瞬间站起身,惶惶道:“我是畏惧王爷,怕与孙可望时,只得一时荣华富贵,便又不得不逃亡。” “彼时就更不知会逃到哪里去,我连洪沙都水土不服,遑论南洋或者西洋了。” 吴三桂微微颔首,转而询问贺九仪木邦叛投的细节。 听到三四千投清的军队仅带回来千余人。 吴应麒骇然出声:“朱慈煊他一哭,就哭回去三千兵马?” 其余人也是一时恍惚。 这是什么人主啊? 一哭劝三千兵,两诗服李定国。 比皇太极让老婆劝降洪承畴还夸张。 假以时日,就算皇太极复活的代清也赢不了朱慈煊领导的大明啊。 如果残明四帝,有三分这等风范。 只怕代清固伦要重新退回关外。 贺九仪眼见时机成熟,斟酌开口: “王爷,太子说你若愿意反正,代清能给的,他也能给。” “不单云贵,桂粤也能许给王爷世代镇守。” “只要王爷给他三五年休养生息,等到代清八旗沉沦堕落,不复入关之势。” “到时起兵反清,纵不得天下,也能划江而治。” “那时长江以南,朱与吴共天下。” (本章完) 第65章 假龙死,真龙升 第65章 假龙死,真龙升 等贺九仪离开后。 吴应麒咧嘴道:“说的倒好听,结果全是打空条。” “清廷给父亲云贵,是因为云贵已经是代清的领土,他朱慈煊有什么吗?” “等他打下桂粤,再说桂粤的事吧。” 说着,吴应麒又不屑道:“这贺九仪连蒋干都不如。” “爱新觉罗家好歹把长公主许配给大哥,朱慈煊连给我吴家女一个皇后都舍不得。” “还说什么朱与吴共天下?” 堂中众人纷纷赞同。 世子平时嚣张跋扈些,但看事情还是真知灼见。 别管朱慈煊多么英明神武,自古就没有丢了天下还能重新打回来的。 耶律大石一代雄主,不也只能盘踞河中地吗? 汉光武能再造大汉,也是王莽倒行逆施,以致人心思汉。 代清虽然也搞得天怒人怨。 但现在不是十几年前,天下反正抗清的时候了。 连王辅臣这个反正的猛将都安分守己起来。 夔东的十三家,沿海的郑延平,洪沙的朱慈煊。 怎么能对付整个中土天下。 吴国贵见平西王若有所思,洞中肯綮: “王爷可是想到洪经略的话了。” 吴三桂愣了一下,缓缓点头。 洪经略,洪承畴是也。 平定云滇后,去年初也因目疾而返京。 离开时私语平西王。 “不可使滇一日无事。” 挟贼自重,挟寇自重。 吴三桂一直贯彻这套方略。 清廷一问,就说云贵土司仍心怀大明,起兵造反。 本来去年下半年他们已经要去征讨贵黔的土司,结果得到莽白的来信,知晓明廷占据阿瓦城后,又将军队调往边关。 吴国贵犹豫道:“其实大明太子如此作范。” “清廷必然不会削藩,而且必会年年发放粮饷给王爷。” “王爷你在云滇坐大,将朱慈煊赶至桂粤。” “如果他联合郑延平,真能在彼处立足,王爷也未尝不可择二选一。” “甚至与代清大明,争夺天下之主的位置。” 吴应麒一时有些激动,望向自己的父亲。 大哥在京城作人质。 那父亲的江山就会落到他手里。 吴三桂倒是神情平淡,点了点头,又摇头。 思量良久,方才缓缓道: “不要想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家世守云滇已经很满足了。” “你们知道我在山海关时想的是什么吗?” “不负朝廷不负崇祯帝,好好守住山海关。” “谁能想到李自成突然进京,逼死了崇祯帝,我在顺清中选择了多尔衮。” 吴三桂看向自己的儿子: “曹操在汉灵帝时,何曾想过自己会成为魏王,后人会篡汉。” “一个人的命运,除了自我的奋力前行,还要考虑到天命的抉择。” “我在山海关觉得天命在代清,如今依然觉得天命不在大明。” 吴三桂说完,又看向吴国贵几人。 “你等可知朱由榔流亡洪沙,清廷和皇上已经不想再钱费力去将其抓捕剿杀。” “我为何一再要求朝廷发兵发粮发饷,将永历朝廷彻底歼灭。” 吴国贵几人摇头。 “属下着实不知。” 他们只以为平西王是要钱要粮,借机壮大自身势力。 吴三桂感慨道:“我老了,朱由榔和李定国太年轻了。” “李定国和郑延平,年不过四十,而我即将半百。” “我现在还有精力对付李定国,再过十年呢。” “等我年老力衰,你们谁能敌过李定国,这也是我厚待大西旧将的缘由之一,再过十年他们依旧壮年。” “到时候,李定国还在壮年,我家的云滇多半就会丢失。” “所以我才想将彼辈斩尽杀绝。” 吴三桂长叹一声: “而朱慈煊更年轻的恐怖,不半道崩殂,有机会再复中土。” “假以十几二十年,天下谁能制他。” “真像他说的八旗堕落,我们这些代清开国之将全部老死。” “你以为他真会让我吴家与他朱家共天下。” 吴三桂望向,因为吴国贵的话有些蠢蠢欲动的儿子 “别说云贵桂粤,连云滇也不会留给我家。” “皇后之位又如何,汉光武就没废过郭圣通吗?” 大堂中的众人也醒悟过来。 照朱慈煊未及弱冠的年纪。 真给他十几年打天下,未必不能成为唐太宗。 反倒是他们夹在中间。 现在投明,拥有整个天下的代清固伦能碾压他们。 以后投明,已经羽翼丰满的朱慈煊也不再需要他们了。 “王爷的意思是要去洪沙,剿灭伪帝伪太子伪王。” 吴三桂神情严肃:“要剿,要打,要趁朱慈煊羽翼未成,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但不是现在,等大军到了三宣,就没多久会夏天了。” “等秋天,等爱星阿将军带着京城精锐抵达昆明,再一同出发,毕功于一役。” 朱慈煊又是武侯遗物,又是贺九仪游说。 自己可不能真中了其的奸计。 …… 吴三桂觉得天命不在朱慈煊。 但历史的天命从来就是反复横跳的。 仅仅过了两天。 永历十五年,顺治十八年。 正月中旬,顺治崩,康熙为帝。 消息传至云滇昆明。 诸葛石碑,武侯铜鼎带来的舆论攻势,顿时掀起轰然震动。 大西旧将们也开始与张佐宸来往。 民间希望平西王投明反清的声音越来越大。 就连吴应麒吴国贵都再三犹豫,试探平西王的口风。 本以为那些古物是朱慈煊仿造的,用来离间。 但现在看来。 好像是真的啊。 吴应麒连着三日,去寺庙道观上香。 更是了重金,修建了一座武侯庙。 符瑞谶语如果不是真的。 要不朱慈煊能未卜先知。 要不京城里的清廷,大明有人。 而且还是国之重臣。 能干预清帝生死,帝王拥立的大臣。 四大辅臣都还不太够格,那要是孝庄太后了。 坊间已经开始谣传,洪承畴之所以迫不及待的返京,根本不是年老疾病。 而是他仍旧心怀大明,撺掇太后弑帝立帝。 为什么不立二子福全,而是三子玄烨。 因为玄烨母亲佟佳氏是汉人啊。 她爷爷佟养真是辽东明将。 顺治帝满蒙混血。 康熙玄烨身体里汉人的血统比满洲血统还多。 哦,你说洪承畴是代清得到天下数一数二的功臣,不会反清。 那就是说大明太子能预见未来了。 朱慈煊能未卜先知,大明还不能重新复国? 哦,也不是朱慈煊未卜先知。 也就说武侯遗物都是真的。 武侯都说胡无百年运,三藩乱平西反。 那我们的平西王不就真的会重新投明吗? 对吧,相比之下。 还是洪承畴联合他的老相好,想死前重新让华夏有个汉人皇帝,更让人接受吧。 昆明内外谣言满天飞。 平西王府中。 吴三桂头发都快揪光,考虑要不要去京城尽人臣之礼,哭拜顺治。 但眼下这种情况,云滇的谣言估计已经传到京城了。 他还能安好无损的返回昆明吗? 如果提重兵一同回京,朱慈煊李定国估计立马就会打回云滇。 洪承畴到底怎么回事? 真心怀大明,也不通知我一声。 妄我和他在辽东就是世交了。 在他忧愁之际。 一名八旗将领的到来更是让他差点魂飞魄散。 “平西王,果真要反?” 尚善语出惊人,把吴三桂吓得从椅子上跌落。 吴三桂慌张道:“固山贝子,何出此言?” 尚善递出一张纸条。 吴三桂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犹疑不定。 【假龙死,真龙升。】 什么鬼? 是多尔衮的两白旗杀害的顺治帝。 是他们自己,还是联合洪承畴? 甚至联合了朱慈煊。 合着就我蒙在鼓里吗! 尚善因为永昌城军士伤人,而从贝勒降爵至贝子。 返京的多尼也因伯父多尔衮,从亲王降至郡王。 两白旗已经准备造反皇太极一脉,夺回他们自己的代清皇位了吗? 尚善看见吴三桂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有点惋惜。 “这不是平西王安排的?” 吴三桂摇头,询问来历。 尚善嘴角一抽:“我前日行猎,抓到一头大鲵,剖腹去脏。” “里面就有这纸条,我还以为平西王是要学两千年前的陈胜吴广呢?” 吴三桂牙齿发酸:“断不是我所为。” “该是朱慈煊和那些永历旧臣搞的鬼。” 尚善轻哼一声:“我身边都是八旗子弟,哪来的什么汉人?” “这大鲵还是我追一头大象,在山涧中无意间发现的。” 尚善说着开始摇头:“别管其来路了。” “不管是谁做的,我身边两黄旗的暗探也已经向京城传消息了。” “平西王,看来你不用去京城了,连昆明也不能留了。” …… 【仿古,白帝,你制作的武侯遗物惑乱人心,云滇谣谶混乱。】 【鱼腹藏书,白帝,你将吴三桂逼得走投无路。】 还在木邦大干特干的朱慈煊,看到系统面板上的提示。 咧嘴一笑。 班老土司已经从昆明传来消息了。 他自己都快忘了康熙疑似汉人的野史了。 野史好啊,野的好啊。 乱些,再乱些。 他就能乱中取胜。 朱慈煊呼喊道:“木桩再扎深点,别让代清士兵两三下就把墙推倒。” “继续建墙,给我把陇川宣抚司重重包围起来。” (本章完) 第66章 哪里来的长城? 第66章 哪里来的长城? 陇川宣抚司,紧挨着木邦蛮莫。 吴三桂虽早在数月前,将部分军队调来滇西和陇川。 但大军调动,仍了一个多月,二月中旬云滇将士才抵达陇川,并很快援助汉龙关铁壁关。 合吴三桂本部兵马八千,尚善八旗两千,两万绿营,三万大西旧军,还有征调各地土司的万余兵马。 七万兵马,连带一万多民夫,总共八万,对外称十万大军。 大军沿着陇川江迤逦而行。 吴应麒骑马与父亲并肩而行,见父亲始终神色怏怏,忍不住开口: “父亲,你担心我们六万精锐赢不了朱慈煊的两万兵马?” 吴三桂勒马缓行:“赢了又如何?” “李定国朱慈煊坚壁清野,和我们据城而守,清明时节南荒瘴气升起,我们还不是只得无功而返。” 吴三桂说着,叹气道:“本来等到九月,爱星阿将军领精锐而来,暑气已退,秋季到来,才是最好的机会。” “现在哪怕攻克木邦蛮莫,攻下阿瓦城,明廷也能继续往南逃,等我们撤军,明军重新占据上洪沙。” 如果不是云滇的谣谶传至京城,洪承畴被去职看守,平南王尚可喜和三等伯线国安进入贵州钳制他。 京城连发几封急报让他剿除残明。 他如何现在进军南下。 就连同为藩王的尚可喜都传了三封秘信,让他进军以安清廷之心。 真继续等秋季的凉爽时候,保不齐爱星阿和尚可喜夺他兵权。 到时才是不反也得反。 吴应麒说道:“以吴国贵之计,此番我家本部兵马和八旗都没大动。” “应付应付清廷,天时不待,再退至滇西,据险而守,逼迫朱慈煊转战贵黔。” 他们不仅本部精锐没有调来,连大西旧军中祁三升吴子圣这些曾入洪沙救驾的兵马也没带来。 以防朱慈煊又一哭,让他们临阵倒戈。 部分留在滇西,部分驻守楚雄临安二府,以张勇为帅,防止沐天波从滇南进犯昆明和滇西,断他们后路。 吴三桂摇摇头:“大西旧军也是我家镇守云滇的根基,此番少不得折损大半。” 关键的是。 兵马损失太多。 他以后还如何向清廷张口,要粮要钱。 这可远违他拥兵自重的方略。 还有朱慈煊如此作范,李定国郑延平又是那般年轻。 代清大明少不得还要打个十几年,形成两宋格局。 而乱世中兵强马壮才是真理。 “清廷使者,就在我和尚善身边监军,又怎么可能假装应付就完事。” 非但要打,还要血战。 以表明平西王和两白旗的忠心。 尚善也可能得到多尔衮一派的秘信,明白自己是要来送死,以死明志,表示谣谶之事他们没有参与。 索幸就只带两千八旗。 太阳开始西斜,吴三桂带着前军抵达汉龙关。 走上城门,望见汉龙关外那逶迤盘旋环绕的木墙长龙,自吴三桂以下,登时瞠目结舌。 吴三桂手指那道长龙,声音微颤:“哪里来的长城?” 这比他在辽东时,大明修建的城墙堡垒还要夸张。 夕阳的余晖洒在汉龙关外的土地上,山峦中的苍树藤蔓交织成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那道木墙如同巨兽般矗立海洋之中。 千里镜中。 木墙外摆置着拒马,木墙上则布满尖锐的木刺。 木墙各几步的射击孔,火铳火炮闪烁冷冽光芒,已然早已装填待发。 部统何进忠,早先就在汉龙关,准备接受莽白逮献永历帝,数月来一直在此。 何进忠觉得自己剃了发的头皮依然止不住发痒: “王爷,我在月前就发信告知你朱慈煊在此修墙了。” 吴三桂脸色铁青:“你没有说他建了一道墙围住陇川啊?” 何进忠低下头:“王爷,朱慈煊清空了木邦孟定和镇康州,发民数万建墙,近乎一日一变。” 吴国贵及时出声:“何都统,你就没有出击阻拦?” 他和何进忠都是平西王的辽东旧部,代清刚入关时,何进忠就在平西王麾下任总兵官,一度是军中第二人。 只是曾入京授了二等昂邦章京,做了包衣,才慢慢落后。 何进忠叫冤道:“如何没有阻拦?” “但有白文选的三千骑兵,还有朱慈煊铳炮犀利的神机营,我们根本出城野战不了。” “蛮莫方向,李定国更是几次穿插,绕过万仞关、巨石关,突入腾越境内,威胁铜壁关,我才无奈提重兵去抵御蛮莫的李定国。” 何进忠手指汉龙关正对着的木墙关隘:“这墙外的陷阱拒马之前还更多,还是我前几日攻打清理了一些。” 吴三桂这时也恢复冷静:“从这南面全部围住了?” 何进忠重重点头:“从天马关到汉龙关,到怒江都围住了。” 他都不知道朱慈煊是怎么短短一个多月就建成这道长墙的。 近百里长的边境啊。 连一个缝隙都没漏。 吴三桂问:“能派小股精锐绕道翻过去不?” 何进忠摇头:“王爷你也在滇西打过仗。” “这洪沙瓦底比滇西还恐怖,林木蒙密,现在春天就已经蒸郁为瘴气了,密林之中毒虫尤其多,哪怕是土司南蛮也不敢深入彼处。” 尚善冷笑道:“真的吗,我不信。” 他又不是没在永昌打过仗,再难行,还有辽东冬季厚雪难行。 何进忠回望表情欠打的尚善,哪怕他是奴才也忍不住发怒: “固山贝子,尽可前去一试。” “朱慈煊在彼处又不是没有守兵,陷阱更是多的让人生畏,还不到木墙,估计就全折在密林中。” 吴三桂瞥了眼尚善身后,清廷派来的两个满洲监军,轻叹一声: “蛮莫呢,能不能出铁壁关攻克蛮莫,转战木邦。” 何进忠拱手道:“王爷,你之前三番叮嘱我见李定国,不可肆意追击,脱离大军。” “南逃洪沙的明军大部在李定国麾下,两三万人委实不能从李定国手中夺过蛮莫。” 吴三桂忍不住再重重叹气。 朱慈煊再是异军突起,在所有人眼里也远逊海内皆知的名将。 朱慈煊十八岁灭国。 他吴长伯十八岁还救过父呢。 皇太极带着四万大军包围他父亲吴襄,舅舅祖大寿不派兵救援,他直接带着二十个家丁冲入四万大军,成功救父而回。 李定国还叫张玉儿,二十岁左右,还阵斩蜀中仅次于秦良玉的大将张令,彻底覆灭力敌过建州女真的白杆军。 两蹶名王,谁敢看低李定国。 桂林,衡阳,磨盘山,李定国最擅长伏击突击。 没有十万精锐,没有沿途设置营垒。 从蛮莫到木邦,战线绵延上百里,就是给李定国创造斩将的机会。 吴三桂看着何进忠呈上来的地图,光洁的脑袋同样忍不住发痒。 “如此‘长城’,不能正面进攻。” “吴国贵,你和何进忠去,领兵两万,去南牙关和铁壁关阻拦蛮莫的李定国。” “马宁,你带军两万,去芒市跨过怒江,绕过长墙,夹击朱慈煊。” 马宁,是汉军正白旗,河西骁将。 张勇守滇西,就是吴三桂麾下第一河西大将了。 尚善突然出声:“我去铁壁关,八旗子弟皆是辽东人,不适应洪沙气候,难以长途跋涉。” 虽然上面是要他来搏命送死,但死在沙场上,总比死在密林里的瘴气毒虫,来的光荣。 尚善还是听进去了何进忠的话。 吴三桂思索了下,点了点头:“那固山贝子和何进忠去西线。” “吴国贵,你和马宁去芒市司。” “吴国贵,你过了长墙直接斜击朱慈煊。” “马宁,你带兵继续翻山涉水,跨过镇康州,从孟定府直击木邦府城腊戍城。” “争取在木邦将朱慈煊给围杀死。” (本章完) 第67章 你不做我义父,我就抓你义子 第67章 你不做我义父,我就抓你义子 汉龙关。 尚善何进忠,和吴国贵马宁各带走两万兵马。 吴三桂独领三万大军在汉龙关与木墙后的朱慈煊对峙。 派了一千绿营裹挟着一千土司蛮兵,在盾车掩护下,扛着云梯试探进攻“长城”。 没出吴三桂的预料,那般密集的射击孔,掩盖在草丛泥土下无数的深坑尖刺。 冲到木墙下,就折损了一半。 云梯挂在木墙上,几十个清兵爬上木墙,也是呆愣的靶子。 木墙高两丈有余,有几个敢从木墙上跳下去。 三层楼那么高跳下去也是个半死,让明军轻松补刀。 “王爷,手下的士兵说推不倒那些木头,甚至砍不断。” 朱慈煊的圆木长墙入地至少半丈,接近一丈。 外层有尖木桩,内层是坚实的木板墙,缝隙处还用泥土石块填充的。 清军堵住射击孔,把尖木桩拔掉,扣掉缝隙的泥土,砍木板墙。 明军也能从泥土掉落的缝隙处抽刀子。 吴应麒询问:“都是木头,能不能用火攻?” “好叫世子知道。”汉龙关守将拱手道。 “陇川和木邦这边,春季来了,就开始湿热起来了,没有条件执行火攻。” “朱慈煊修建的木墙,又是用的洪沙瓦底多有的柚木铁木。” “都是造船的木材,经过处理,十分抗火。” “即使用猛火油,也很难连绵起势。” “我们也没那么多猛火油,眼下除了用红夷大炮,别无他法。” 吴应麒看向自己父亲。 虽然红夷大炮很难从昆明运来陇川,但父亲还是有先见之明的运了两门。 吴三桂微微摇头:“这里就用红夷大炮,木邦府城腊戍呢,阿瓦城呢?” “朱慈煊在这里都修了如此厚实的关墙,彼处就没所准备?” 吴三桂敲了敲案几:“不急,等吴国贵和马宁。” “先给朱慈煊去信,稳住他一下,过两日再进攻。” 大明在辽东辽西的关隘长城不比这更恐怖。 还不是数次让代清绕过长城,进逼京城。 朱慈煊短短一个多月围住陇川确实很让人震惊。 但吴三桂不信他还能把镇康州,孟定孟艮也给围住。 有那么多木头,有那么多兵吗。 …… 然而朱慈煊没有依照吴三桂的打算,稳住。 得到吴三桂的信件,第二天率领千余精骑直接出了木寨长墙。 站在弓箭火铳的射程范围外。 没有叫门天子的天命,朱慈煊只好举起大喇叭,大声呼喊: “平西伯,举着个千里镜看什么呢。” “没见过大明的太子,没见过我朱慈煊?” 朱慈煊骑着象车,转了一圈,躲避火炮的瞄准,不断走位。 “那就好好看看。” “我朱慈煊和你,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没有三头六臂。” 吴三桂举起铜制喊话筒:“朱慈煊,我知道你只是个普通的朱家宗室。” “昨日我给你的信,看了没,考虑的如何?” “你父亲朱由榔几个月前给我来信,三帝伏诛,他逃亡十余次,几不欲生。” “你父亲在洪沙借一卧榻安容,已经失去世代守活的中土河山,只想要苟全微命于蛮服。” “你和李定国撤兵回到阿瓦,割让出木邦蛮莫,我愿意替我代清皇帝许诺给你们洪沙之地。” 朱慈煊一边走位,一边冷笑。 那还是刚得到阿瓦城,他让永历帝去信给吴三桂,拖延其进攻的计策。 “平西伯,你的条件很好,但孤的条件更好。” “不单是之前许诺的桂粤。” “在云滇时,父皇暗中与洪承畴通信,认其为父,替我大明搅乱清廷,给予休养生息的时间。” “只要平西伯你此时退兵,孤也愿意认你为义父。” 吴三桂心中一跳,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监军。 随即回头怒斥:“妖言惑众。” “洪经略乃是代清忠良,如何会认伪帝为义子!” “至于我……” “东吁王平达力刚做你的义父,就被你戕害,谁敢做你的义父?” 吴三桂收敛怒色,平静劝道: “朱慈煊,大明已经亡国十七年了,中土天下的各地百姓在代清治理下,都已经重新安居乐业。” “为了黎民百姓,你为何不能放下兵器,不要把万万庶民再次卷进战火中。” 朱慈煊停下象车,双眼直视城头上的吴三桂: “安居乐业?是像圈养的猪羊一样安居乐业吗?” 吴三桂抿了抿嘴,狠心道: “在你们朱家的治理下,百姓们不也像牛马一样辛苦劳作,到头一场空,无奈推翻你朱明的江山。” “亡你们大明的不是代清,而是你大明自己的百姓。” 朱慈煊打断其的话: “但百姓做牛做马,没有像东虏人那样,成为任人宰割的猪羊。” “华夏百姓,没有人愿意像猪羊一样任人宰割。” 朱慈煊声音冷厉,直呼其的姓名: “吴三桂,华夏会重新获得自由,即使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陷入烈火,孤也在所不惜。” 拔剑指向吴三桂,朱慈煊继续道: “大明三百年,十三家、郑延平没有忘,天下百姓没有忘,洪承畴也不曾忘记崇祯先帝对他的恩德?” “吴三桂,你忘了你家世食明禄,也忘了崇祯帝对你的恩德吗?” “忘了崇祯先帝,忘了我大明二祖列宗。” “难道也忘了你祖你父,是我大明边将吗!” 朱慈煊的话语如同红夷大炮发射的石弹,猛烈击打在汉龙关上。 吴三桂肩膀微微颤抖,放下千里镜,目光游离,一时不敢与朱慈煊对望。 他本想用朱由榔的信件,让其心乱。 想不到朱慈煊两三句话反倒乱了他的心。 吴应麒轻声说道:“父亲,不能让朱慈煊继续扰乱人心了。” 吴三桂顺着二子的手指方向,城头上的清军士兵都开始有些动容,忍不住细细交谈。 如果大势在他,断不会如此。 但朱慈煊先是平定洪沙瓦底,彰显大明天命未亡;云滇的武侯遗物更是蛊惑人心。 人心早在他来前就乱了。 如果此番不能取胜,云滇各地估计会立即造反,反正大明。 感受到身后监军的冰冷目光。 吴三桂正准备下令开炮驱赶走朱慈煊。 其身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将,突然拱手出声:“王爷。” “让末将领五百精骑,去将朱慈煊捉拿回来吧。” 吴三桂定睛一看。 是自己义子,援剿总兵王辅臣。 身高七尺有余,面容白皙,颔下少须,髯眉卧蚕。 盖因与在世温侯画像相似,马鹞子的绰号外,还有活吕布之名。 勇冠三军,传名代清。 昔日与姜瓖在大同反正,力抗阿济格和多尔衮。 刚入关的八旗百战精锐,没有敢挡其锋者。 一人突军,八旗大军无人不避。 吴三桂对自己义子很有信心:“辅臣,朱慈煊也颇有武力,千万不要小觑。” “不能活捉,也要将其赶回木墙长城内,不能让其在此饶舌,乱我军心。” 王辅臣自信一笑:“王爷放心,且等儿臣片刻,便将朱慈煊捉来献给义父。” 他不是看不起朱慈煊。 杀些猴子一样的洪沙人算什么本事。 砸飞李定国? 谣言罢了,吴三桂要是打他,他也能假装倒飞出去,吐血受伤。 吴三桂稍稍平复心里的烦躁,重新举起千里镜认真观望。 汉龙关城头上的火炮先开火,砸乱明军的阵型。 王辅臣领着五百骑兵,直扑朱慈煊。 一马当先,连连挑落十几个想要阻拦的明军骑兵。 吴三桂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已经看到王辅臣一枪将朱慈煊从大象身上挑落,抓起其的衣襟。 下一个呼吸。 吴三桂目瞪心骇,跟见了鬼一样。 朱慈煊做了什么。 一块玉石就把天下第一猛将砸翻了。 就算将尼堪斩成两半的李定国,都不定能打赢的王辅臣啊。 吴三桂犹然不信,重新将眼眶对准千里镜。 王辅臣似乎也有点懵逼。 怒吼一声,想要跳上朱慈煊的象车。 结果,又是一块玉石。 王辅臣再次扑地。 又一块,又一块。 王辅臣几番挣扎,就是离不开地面。 明军骑兵动作迅速,抛下绳索,两三下将王辅臣捆绑的严严实实。 …… 朱慈煊坐在大象背上,也有点懵。 哪来的猛人啊。 99点武力值,比李定国还高两点。 但是。 他不知道我有玉笏吗? (本章完) 第68章 两头下注 第68章 两头下注 华夏大明在皇帝粤东北伐,晋王云滇北伐后,华夏太子君士坦丁在洪沙瓦底发起第三次北伐。 正如狮心王理查一世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时一样,太子君士坦丁亲自上阵,单挑敌军大将,展示他的权威与勇武。 太子君士坦丁和鲍德温四世一样年轻英勇,站在两军中间,犹如真十字架让基督徒穆兰人虔服般,让华夏人鞑靼人拜顺。 朱慈煊的行人,传教士南怀仁如此记录到,写给欧洲的鞑靼之败书信中。 南怀仁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看了眼大明太子一次次殴砸俘虏的鞑靼大将,强迫着平西王义子与他结为兄弟。 继续写道。 太子君士坦丁又有着穆兰人萨拉丁一样高贵的骑士精神,宽容仁慈。 哪怕是异教徒的鞑靼大将,也视他为兄弟一样。 …… “我们输了。” 吴三桂坐在府衙大堂上,叹气道。 王辅臣被明军捆绑活捉时,他立即派了两千人去援救。 朱慈煊率领的全是精骑,活捉大将后,转身便走。 想追下朱慈煊笨重的坐骑。 大象拉车,比良驹跑的还快。 在木墙后的明军炮火威慑下,只能眼睁睁看王辅臣像狗一样被拖进“长城”内。 吴应麒十分不解:“父亲,王总兵虽然失利,士气低落点,但我们也谈不上败吧。” 斗将这回事,又不是和三国演义一样,赢了就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否则李定国两蹶名王,早就攻复湖广桂西。 说实话,吴应麒也看不上只有肌肉的四姓家奴。 活吕布比吕布还多一姓。 王辅臣本姓李,早先和其姐夫一起加入流寇,后来杀了姐夫投了大明。 在姜瓖营地中跟着将领王进朝姓,做了义子。 后来投清反正大明,再投清,做了包衣奴下的辛者库奴。 多尔衮死,顺治帝亲政后,被提拔为御前一等侍卫,在洪承畴身边随侍监军。 伺候得洪承畴差点认其为义子。 洪承畴不吃饭不穿衣,王辅臣就不吃不穿。 常常牵着洪承畴坐骑的缰绳,遇到泥滑处,必背洪而过。 平定云滇后,洪承畴就为这个比亲儿子还亲的王辅臣,向清廷讨了援剿总兵一职。 等吴三桂镇守云滇,王辅臣又认其为义父。 李王洪吴,都是他爹。 三个义父,干脆叫王洪吴算了。 在军中的威望能力比他这个平西王亲子还高。 吴应麒如何会看这个义兄顺眼。 如果知道王辅臣差点姓朱了,吴应麒绝对会破口大骂。 吴应麒继续道:“何况吴国贵和马宁绕道木墙,还要过几日才见分晓。” 吴三桂摇头:“你觉得以朱慈煊的武力,他的这番准备,我们真能将其围杀在木邦。” “你不懂陕甘河中的骁将,不懂王辅臣。” 从天启年开始,陕省就养蛊乱斗。 李自成张献忠是蛊王。 李定国白文选马宝等人是从中厮杀出来的。 代清这边河中骁将,赵布泰张勇马宁等人,也是在养蛊厮杀中活下来的。 说白了,代清入关,与大明大顺大西争夺天下,根本就是陕甘和辽东两地的人在争斗。 而王辅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武勇征服八旗,令辽东人钦佩的陕甘人。 王辅臣败给李定国不稀奇,但败在朱慈煊这个南方长大的京城人手里。 还败的如此凄惨,像狗一样。 就这年头的地域偏见,吴三桂真觉得大明二祖列宗附体在朱慈煊身上了。 不然,如何短时间能修成一道奇迹。 这种无力感,让吴三桂恍惚回到了甲申年的山海关,面对多尔衮倾八旗而至。 彼时夹在顺清之间,如今夹在清明中间。 只是那时候他能选择,现在却选不了。 “杀不死朱慈煊,再给他几个月,估计能把整个边境围起来,到时候就是爱星阿和尚可喜都来,也无济于事。” 吴应麒皱眉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朱慈煊羽翼已丰,真能推翻代清了?” 吴三桂看向自己儿子。 早年过继给二哥,长子在京城为质后,就又重新认回来的二子。 “短时间不能。” “代清有十几二十万的八旗,六七十万的绿营,近十万投降的明军,上百万军队,整个中土供养。” “朱慈煊是神,也敌不了百万大军,但是。” “真让他占据整个南蛮列国,南洋供给,三五年就能提十万大军,连带十三家和郑延平,长江以南无需十年便会归他所有。” “但我们这些南方藩王夹在代清和朱慈煊之间,第一时间就会覆灭。” 吴三桂郑重道:“维周。” 吴应麒近身道:“父亲,儿在。” “此战后无论输赢,你带上两千关宁铁骑与府中家眷,和吴国贵退至贵州,见势不妙再至湖广。” “等朱慈煊鲸吞天下成势,你在湖广便投了他。” 吴应麒有些震撼:“父亲。” 吴三桂摆手:“朱慈煊彼时要与代清决战中原,非精锐铁骑不可,保不定能给你一个侯伯。” 长子在京城,二子投大明。 清廷在朱慈煊的奸计下,不信任他吴三桂,逼迫他提前来战,失败已经能预料。 吴三桂做好了两头下注的准备。 至于他自己,只能一条路走到底。 翌日。 吴三桂也不等吴国贵了。 再没有动作,汉龙关内的三万兵马士气会彻底垮掉。 到时候,还如何能攻城。 出兵两万,分八个大阵,蔓延数里地。 盾车在前组成一道防护。 冲车云梯井阑堆满大阵之中。 两门红夷大炮直接推出,连带着数十门轻炮和十几架仓促赶制的投石车。 低沉雄浑的牛角号声响彻两军。 投石车试射后,直接开砸。 明军也立即动用火炮反击,轰砸清军的投石车阵。 投石车的距离远小于火炮,瞬间便被击塌崩倒。 吴三桂没有将希望寄托在投石车身上,只是要摸清朱慈煊的火炮布置。 令旗挥舞。 井阑在前遮掩视线。 盾车掩护着火炮推进至射程中,立即将铁球砸向明军的火炮射击孔。 压制住明军的火炮后,八个大阵的清军士兵开始冲锋。 他们这次有所准备,井阑云梯上都捆着数丈的绳索。 明军的木墙上没有守兵。 云梯井阑抵上木墙后,清军士兵避开箭塔望楼,便能轻松登顶,然后再放下绳索,滑至木墙后面。 矢石齐飞,土木迸射,血在混乱的战场上不断溅起。 吴三桂见翻过去的士兵没有太大的声响,动用杀手锏。 两门红夷大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连发十弹。 尘土木屑溅落下,木寨长城的城门口顿时出现豁达的缺口。 披挂马褂的绿营兵如潮水般涌入,又如大浪拍岸般被推了回来。 明军推着蒙了铁皮,焊了尖刺的盾车,堵住城门木墙的缺口。 吴三桂站在将台上,举着千里镜,忍不住骂出声: “直娘贼,朱慈煊竟然还做了翁城。” (本章完) 第69章 墙后还有墙 第69章 墙后还有墙 在督军队砍翻几十个想要后逃的南蛮兵后。 吴三桂唤来军中的两个总兵。 “张国柱,杨武。” “你们各领一千精锐,去十里外的岗峦之地,寻一空档,看看能不能翻越木墙?” “制造些混乱,分散下朱慈煊的兵力。” 张国柱是原大明海道副将,甲申第二年就降清了。 开始就随续顺公沈永忠在湖广屡败孙可望。 后又随尚可喜平定粤东,击败李定国和郑延平大将黄梧。 再随洪承畴进云滇围剿李定国。 历经战事,战绩卓越。 杨武更是大西军最后投降的大将。 收复腾越,向永历帝讨要国公之位。 然后裹挟着大明在云滇最后成建制的文武投清。 吴三桂眼见无法从正面突破木墙,只得动用两张大牌。 张国柱和杨武领命后,直接带着亲卫骑兵奔袭向山林之中。 吴三桂皱紧眉头,不停观望蔓延数里地的战场。 都是明军出身,太熟悉彼此了,根本破不了招。 二丈高的井阑仅仅齐平木墙,跨过木墙上锋锐的尖端,挡住箭塔的弓箭火铳,再顺利滑落到地。 就能面对好整以暇的明军了。 那些云梯更是被明军从缝隙和射击孔中,伸出叉子推倒。 重型火炮轰出缺口,明军也立即盾车堵住,然后用准备好的木板补上缺口。 轻型火炮打在木墙铁木上,也没多大效果。 数不清的绿营兵和土司兵倒在地上,然后又被后面涌上的清军所淹没。 唯一能对木墙后的明军造成伤害的,还是甩进去的震天雷。 杀伤不太清楚,但明军甩回来的蒺藜陶弹,一砸就是一片。 刚刚指派两千生力军加入的吴应麒返回将台。 “父亲,要不用猛火油试一下?” 吴三桂点了点头。 他和尚善虽然是带着六七万兵马来试探送死,以表对清廷的忠心。 但也不是这个打法。 吴应麒接命而去,让火器总兵官王永祚安排好猛火油。 用十几架盾车运到正在激战的一处木墙。 也不管还在用钩索爬墙的土司兵,扔出火把,引燃十几罐猛火油和数桶火药。 伴随着爆炸声,猛火油瞬间点燃。 黑色液体化作熊熊烈焰,如同一道火龙扑向木墙。 正如汉龙关守将所说的。 朱慈煊经过处理的柚木铁木很难直接引燃。 只能说宋元朝代盛行的猛火油,在火炮火铳火箭兴起后慢慢没落,是有道理的。 更过分的是,明军在用水扑火。 猛火油无法用水扑灭,反而随着水流动而蔓延开来,直接引燃数十个攻城的土司兵。 反而是清军士兵受不了,纷纷避开,铲起泥土灭火。 好不容易将几丈木墙烧的扭曲变形,明军又动作迅速的调来火炮和火铳队。 对准想要推倒木墙的清军。 见进攻彼处的绿营兵麦子一样倒地,回到将台的吴应麒一时讪讪。 良久,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吴三桂终于忍不住鸣金退兵。 低沉的牛角号声让进攻的清军士兵们纷纷如释重负。 土司兵们慌不寻路的往后逃窜。 打了十年仗的绿营兵反倒令行禁止,重新躲在盾车后面,缓缓撤退。 退至一里外。 只留下火炮继续与明军对轰。 没过多久,张国柱和杨武也先后回来。 张国柱脸上带着擦伤:“王爷,不能进山林,太多陷阱了。” “还有数不清的南蛮人躲在密林里,发冷箭。” “南蛮人熟悉地形,一个个和猴子一样灵活,追也追不上。” 杨武同样拱手道:“王爷,我那边倒没有林子。” “但等我翻过两座岗峦,翻过长墙,除了零零散散的守兵外。” “还有明军骑兵巡哨,翻过去的一百人手,瞬间就埋没在明军铁骑下。” 吴三桂面无表情的缓缓点头: “如此,撤兵回汉龙关吧。” “今夜,你们和沈应时、阎镇各领五百精兵,夜袭尝试一下。” 入夜。 吴三桂看见木墙后的明军点燃火把,在黑暗中形成一道道闪烁的光点。 便知道夜袭没有效果。 日夜交战,都难以破防。 吴三桂立马改变策略。 让杨武张国柱领三千兵,去往天马关,佯攻彼处。 汉龙关外,分散一万兵马成二十股,让麾下的总兵副将游击,各带一支,将战线拉长二十里地。 虽然战损减少了,甚至拔除掉三四处的木墙。 但少兵也很难彻底攻入墙后。 等吴三桂领大军赶来,朱慈煊已经将攻入木墙的清军驱赶出去,重新布置好盾车和圆木。 双方如此折腾了三四天。 吴三桂总算等来了好消息。 “王爷。” “吴国贵将军已经绕过木墙,距离汉龙关只有五十里地,等明日便可彻底突破木墙。” 吴三桂摩拳擦掌,这一战打的他可十分憋屈。 他算是体会到昔日代清八旗在关外的束手无策。 “好,明日午时,发起总攻。” 为防止朱慈煊察觉异样,吴三桂再次让人连夜不歇的进攻。 等到午时,吴三桂尽出汉龙关剩下的两万士卒。 但进军到“长城”的城门口。 已经能透过仓促修补的城墙,看清后面的瓮城了。 瓮城寨门突然打开。 红珠凉笠,窄袖戎服的清军士兵飞快跑到吴三桂跟前。 哨探上气不喘下气:“王爷。” “昨日明军发现我部后,就撤兵了,我们前军抵达汉龙关外,只有数百明军骑兵。” “都统大人,让我告知王爷,他已经领兵去追击明军了。” 吴三桂顿时咬牙切齿。 朱慈煊在干什么? 大明时擅弃边关,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清空四郡百姓,费了那么大力气建造的“长城”,就这么放弃了? “沈应时,你带着军中的铁骑,追上吴国贵,追剿朱慈煊的军队。” “夜里行军,跑的了多远。” “下一座城池兴威城还在一百里开外,他还能一晚上跑一百里?” 吴三桂也顾不得拔除木墙,率领大军继续进军。 然而,等到傍晚。 坏消息突来而至。 吴国贵满身风尘,说出的话让吴三桂呆如木鸡。 一日奔袭近百里,让吴国贵汗如雨下。 “王……爷,朱慈煊竟然还修了一道木墙长城。” “就在他汉龙关外的长城后面,四十里地又造了一道长城。” “我让人翻过去查看,在后面二十里外,还有木墙关隘。” “连绵不绝啊,王爷。” (本章完) 第70章 六十里连营 第70章 六十里连营 吴三桂与吴国贵会师进军,到第二日申时末才到第二道长墙。 拿着千里镜认真端详了一番,吴三桂缓缓松了一口气。 这道长墙不像第一道长墙那般夸张。 只有一丈高,也不是一眼望不到头。 也没有夸张到在岗峦丛山上立起木墙。 但依然很难跨越。 汉龙关外好歹还有一些平地,深入木邦后,低地被茂密的丛林覆盖,树木高大,藤蔓交织。 看着山峦上的小溪沼泽,就清楚大军难以行进。 吴应麒开口:“父亲,昨夜又跑了五百土司兵,继续打下去,怕是军中会鼓噪哗变。” 吴三桂心中早已有所预料,直接道:“告诉那些土司头人。” “力战者,我会向朝廷申免他们三年税赋朝贡。” “擅逃者,我们即使败了,回去也屠寨屠村。” 吴国贵也出声道:“王爷,木邦周围被连绵山脉环绕,大军行进十分艰阻。” “我带的一万兵马光路上就折损了近千余人,马宁将军能靠着怒江运输辎重,可能比我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他们出发前就已经有所估计。 他们从川南进攻贵州时,也跋山涉水绕过李定国的关隘。 但没想到这边境之地竟然比地势起伏的贵黔还难穿插。 吴国贵咬咬牙,继续道:“即便朱慈煊后面的关隘,没有前两道壁垒森严,我们也突破不了他的乌龟壳。” “而且朱慈煊的勇武世之罕见,我的精骑追剿他断后的骑兵,被他轻松击退。” 吴三桂抹了一把落在头顶的雨水。 看一眼乌云蔓延的天空。 自语道:“春分了。” 万物萌芽,草木苏醒。 植物开始茂盛起来,他们行军突击都会愈发艰难。 再过半个月,清明到来,瘴气就会开始升起,瘟疫也会在军中产生。 吴三桂扭头看向儿子和心腹,已然都心生退意。 “我在汉龙关外,损兵五千多,连带你吴国贵和马宁部的损失,也才七八千。” “蛮莫方向也只会折兵数千。” “你们觉得清廷拨银三百万,从湖广桂粤调来无数粮秣,就想看到我们仅仅伤亡万人,连一座敌城都没攻克就撤兵吗。” 吴三桂双眼微眯,缓缓说出自己的战略意图: “损失太少,清廷免不了以为我们在避战,养精蓄锐。” “三万人吧,伤亡到小一半就够了。” 一万土司兵和三万大西旧军,至少也要耗进去大半。 吴三桂望向第二道木墙:“我们也不要想着进攻腊戍城和阿瓦城。” “打下兴威城,以此为据点,沿途用朱慈煊做的木墙关隘为防。” “有这个交代,清廷就该满足了。” “等爱星阿将军到来,再考虑要不要沿大金沙江直接南下阿瓦城。” 彼时就算明军重新攻占兴威,也能推到天气上,清军不便作战。 吴三桂沉默几息,下令道: “到兴威城只有八十里地,马宁是和张勇齐名的河西骁将,他定能背后突袭朱慈煊。” “吴国贵,你带着沈应时和阎镇,再用一万兵,去绕过这道木墙。” “王永祚,准备好火炮,连夜制造一批攻城器械。” 翌日,吴国贵疲惫不堪的领军继续奔袭。 吴三桂带着两万大军,和明军再次重复几日前的厮杀。 …… 东线的汉龙关方向在火热激战,西线蛮莫铁壁关的战斗也进入白热化。 尚善经过几日试探摸防后。 在南牙关的何进忠佯攻策应下,开始突击李定国的营寨。 李定国派出数十头大象对敌。 尚善不忧反喜:“就等你这一手呢。” 李定国在桂西用大象突击斩首孔有德后,清军进入云滇后也开始运用这项战术。 尚善当即派出十头战象反冲击。 大象数量远少于明军,当然不能阻挡住。 但尚善只要明军大象稍微滞住冲锋之势。 在大象低沉的吼声,和大地震颤的声音中。 紧凑的嗒嗒马蹄声出现在战场中。 八旗骑兵在己方战象的掩护下,分散成两股,围绕混乱象阵挽弓射铳。 矢石纷飞,一一狙杀掉象背上的洪沙兵。 大部骑兵去南牙关阻挡何进忠,明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八旗兵的箭矢和弹丸如雨点般倾泻进象阵之中。 清军战象全身披甲,根本不怕明军的长矛火枪。 瞬间明军阵型开始骚动。 在清军战象和八旗骑兵的裹挟驱赶下,大象群反冲击明军营寨,李定国部彻底崩溃。 明军士卒们涌向大盈江上的石桥,逃往对岸。 李定国带着亲卫且战且走,掩护着士兵撤退。 八旗骑兵驱赶着大象踏上石桥,想要一鼓作气追至对岸。 已经走到石桥尾端的李定国余光瞥见大盈江的滚滚江水。 春分雨落。 江水比几月前更加湍急了。 较之澜沧江也不遑多让。 更远胜新会的粤江。 只是被东虏人声东击西拔了一座营寨,他当然没败。 退至蛮莫,也能继续坚守,拖到清明时节瘴起。 李定国只是想起新会之战后,他就一退再退,退到了洪沙瓦底。 蓦然间耳边响过太子殿下那晚同塌将眠时的话。 “晋王,不要再分西营忠贞营,秦兵晋兵之分了。” “白文选武大定,贺九仪沐天波为什么愿意一直追随晋王你,哪怕到了异域外邦,畏死也不惜。” “因为晋王你两蹶名王,打破东虏人不可敌的威望。” “你给了他们不该有的希望,明知道不该有,还在想的胜利,明知道是死还在想的胜利。” “纵使死在异域他乡,也相信你能带他们胜利。” 可我两蹶名王后,就没再胜过了。 李定国握紧手中的长刀,看向仅离自己三四丈的大象。 岸边的八旗骑兵不断挽弓射箭。 李定国手持长刀迎上巨兽。 大象慌乱逃跑之际,看见一个大猴子冲向自己,立即卷甩象鼻,想要将挡路的人甩开。 李定国两步跃起,躲开象鼻。 腾至空中。 寒光在两岸军队的注视下,璀璨夺目,宛如能劈开大盈江般。 血紧接在石桥上溅起。 堪比人腰的象鼻坠入大盈江的浪中。 大象吃痛,发出痛苦的吼叫,顿时转头奔跑。 在一头大象被挤出石桥,落入大盈江中挣扎悲鸣后。 石桥上的数头大象立即回身。 带着江倾山崩之势,反奔象阵。 被清军驱赶的象群顿时崩逃,再次反冲击清军士兵。 一人立桥退百象。 逃跑的明军们纷纷呐喊欢呼,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冲向石桥,冲向清军阵型。 眼见马上要击败李定国,却被其武力逆转乾坤。 尚善脸色青白相间,匆匆带着将士回到铁壁关内。 站在城头上,尚善望着关外耀武扬威的明军将士,心中已经明白再也难出关野战了。 “兀儿特,你也是两白旗正统出身,你父亲跟着当年摄政王一起入关,我信的过你。” 尚善看向身前的满洲汉子。 “云滇的谣言让太后和辅政大臣都不信我们,多尼说我带来的这两千汉八旗必须死在洪沙瓦底。” “吴三桂也要我们拖住李定国,不能让李定国转战去木邦,堵住他们的退路。” “你带八旗兵去南甸,出神护关,造舟船,从大金沙江直接南下至蛮莫。” 知道这是一条死路的兀儿特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 但心中也明白,云滇的符瑞。 三藩乱不乱,吴三桂反不反,朝廷根本不在意。 关键顺治死康熙立的谣言,牵扯太深了。 别说他,就是尚善这个曾经的固山额真送死也不太能抵消两黄旗的怀疑。 尚善拍了拍兀儿特的肩膀。 “别担心,五日后,我和何进忠一起出关掩护你们。” “不管事成与否,我们此后都会守关不出。” (本章完) 第71章 用火攻吧,总兵大人 第71章 用火攻吧,总兵大人 木邦。 了五日功夫,吴国贵总算绕袭抵达,突破第二道木墙的吴三桂没有欣喜。 心中充满无力感。 后面还有朱慈煊六十里的关隘呢。 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别说十万民夫,就是再多十万,大明代清也没有任何将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出如此多的关隘长墙。 “不能拖了,再过十日就清明了,我和你们都不想清明时节死在洪沙瓦底。” 吴三桂扶额道:“吴应麒,你带着一万兵马,继续拔除朱慈煊下一座关隘。” 好在后面没有木墙长城了。 就是些木寨。 “围三缺一,不要追求对敌军造成大规模杀伤,他们搏命坚守是在耗费我们为数不多的时间。” “马宁应该到了朱慈煊背后,等他发起突袭,让朱慈煊放弃这六十里关隘。” “我们应该能在清明前抵达兴威城。” 吴三桂重重点头,重复道:“只要马宁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第二日,得到好起来的消息,吴三桂犹然难以相信。 这也太好了吧! “父亲,马将军突袭腊戍未成功,但让朱慈煊惊慌失措烧掉营寨,逃入兴威城。” “他已经围住兴威城了,并让人北上接应我们。” “朱慈煊在中间的木寨守军,也纷纷弃守自家营寨,逃入山林之中。” 吴应麒看着依旧木然的父亲,再次出声: “父亲,我们要不要急行军,不管这六十里的关隘,直接和马将军会师,围杀朱慈煊在兴威城。” 吴三桂下意识摇了摇头,反问道: “朱慈煊就这么轻易放弃他大力气布置的关隘了?” 继续守,就算他们清军赶时间不顾关隘,也要分兵顾及自己的粮道。 怎么一下全跑光了? 吴应麒点头道:“父亲,我派出去的哨探发现,那些木寨的明军都是洪沙兵。” “这些南蛮没有朱慈煊明军的指挥,如何还会继续死守?” “倒是有几座汉人明军的木寨,没有弃营而逃。” 吴三桂微微颔首。 但内心深处的不对劲还是没有消去。 “不要急行军,慢慢占据每一处关隘,不能让明军堵住我们后路。” 吴应麒急道:“父亲,朱慈煊就被困在兴威城。” “我们要是分兵占据这六十里关隘,根本没有重兵攻打兴威城。” 吴三桂望向二子:“我们此番的目标不是朱慈煊,只要拿下兴威城就收兵。” “再说就凭朱慈煊的武力,你觉得马宁那数千人能困住他?” 吴三桂转头继续吩咐:“吴国贵你带五千兵交给马宁,攻下兴威城。” “我们留在这儿,慢慢拔寨。” …… 当然不可能困住我。 朱慈煊站在兴威城头上,望着数里外旌旗飘扬的清军大营。 正在不停的挖掘壕沟,搭建攻城器械。 然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阿瓦河。 【汉江潜泳:你在江河中淹不死。】 甚至差点就没被困在兴威城。 吴三桂怎么不用火攻打第二道长墙啊。 【连营:你遇火攻时,火势连绵。】 洪沙瓦底的柚木铁木大多都用在第一道长墙上。 吴三桂只要用上猛火油,基本一日就能突破第二道长墙。 依照朱慈煊的打算,到时他用木寨关隘慢慢引诱吴三桂大军到腊戍城。 结果清军又多时日绕道,朱慈煊差点以为自己的谋划不能成功了。 幸好清军绕到孟定捅他屁股,才烧营将其引至兴威城。 【连营:你用火攻时,会引敌人误判。】 可惜百里连营,现在最多就六十里了。 也足够了,几万大军蔓延数十里地,吴三桂必败无疑。 朱慈煊看着清军在阿瓦河河面上忙碌。 将粗大的木桩和竹子打入水底,排列成密集的栅栏,阻挡明军水师的航行。 更关键的是,防止朱慈煊从东门河口乘船逃离兴威城。 等候朱慈煊身边许久的央米丁侯瑞敏莱终于接到命令。 瑞敏莱在大明攻复东吁郡时,屡立战功得以封邑封侯。 此番也是朱慈煊军中洪沙兵的统领。 “瑞敏莱,等东虏后续军队抵达兴威城下,你就让诈逃的洪沙兵们放火烧寨。” “把吴三桂这几万大军烧死在木邦。” …… “总兵大人,用火攻吧。” 马宁看了自己本家老乡一眼。 投明的马宝义兄,原大明叙国公,代清义勇营左营左都督,马惟兴。 他说的不是攻打兴威城。 而是兴威城外十里地,山上的明军大寨。 与兴威城做掎角之势。 关键兴威城作为大明木邦宣慰司的治所,地处要道。 北边是孟定,西边是陇川,南边是腊戍阿瓦。 这座明军大寨扼守住南边要道,对他们十分麻烦。 但木石混杂的坚墙,又依山而建,马宁让人攻了三日都没攻下来。 作为反复投降的两张皮兄长,马惟兴本来该和祁三升吴子圣这些入洪沙救驾的大西旧将留在滇西。 挨不住其用老乡本家拉近关系,苦苦哀求,马宁才让其跟着自己,随平西王进军木邦。 这些天,杀敌破寨也十分勇猛。 用火攻嘛,倒是展现了他的忠心。 马宁脑海中的诸多念头划过。 “我们急行绕路,没有火炮猛火油,火药也是在士兵手中留着用火铳。” “哪有什么材料来火攻?” 马惟兴瓮声瓮气说道:“吴国贵将军后日带来五千兵马,定然携带足够的火药和猛火油。” “总兵大人,平西王只想止步兴威城,后面没仗打了,让属下立一大功,好洗净身上的冤屈污蔑吧。” 马宁认真看向自己想要将功赎罪的本家下属。 就兄弟叛变,马惟兴没被去职看押,都是平西王怕引起大西旧军的骚乱。 但真以此番战事中的寥寥表现,爱星阿将军抵达昆明,还是免不了去职贬官。 也难怪其立功心切。 山上的明军也确实要顾及,以免他们攻城时首尾受击。 还有白文选那三千骑兵。 攻下那座关隘,也能扼守住腊戍方向来的明军援兵。 马宁稍加思索,答应道:“好,你带你本营的一千余兵马,这两天自己修造器械。” “等援兵到来,我分你一部分火药猛火油,再给你调两门火炮。” 马惟兴当即半跪:“谢总兵大人。” 马惟兴低下头,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虽然不知道弟弟马宝托贺九仪带信给他,让他用火攻是何意思。 但百利无害,马惟兴还是愿意听从一起奋战十几年的义兄弟。 (本章完) 第72章 我们看见一匹白马 第72章 我们看见一匹白马 距离兴威城三十里的木寨关隘。 吴三桂恭敬的向木制佛像点燃三炷香,旋即插在案几上的香炉上。 他是不信神佛的。 甚至年轻时在辽东舅舅麾下杀敌,只觉得什么神鬼仙佛的庇佑,都不如他手中的利刀来的安全。 每次回到京城,看见那些香火鼎盛的寺院道观,和络绎不绝的香客。 他都嗤之以鼻,打心里看不上。 达官显贵们把供奉的钱财给他们这些边军做军饷,边关的将士日子都会好过不少。 哪怕置办火器,修葺甲胄,也能多杀几个鞑子。 但现在年纪大了,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开始敬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清廷封他亲王,世镇云滇,他大扩王府,都还在府中修了座佛堂。 正如大明在崇祯朝虽然有亡国征兆,但怎么看也能苟延残喘几十年。 李自成那些逆军一次次被击败,关外的代清也始终突破不了关宁锦防线。 后来崇祯帝就稀里糊涂被逼死在煤山上。 本以为天命在李自成,结果上天给了他在山海关的选择。 永历年初,天下反正,张献忠的旧部出滇两蹶名王,怎么看大明天命都未尽。 可能要与代清形成两宋格局。 但李定国和孙可望又内乱自残起来,让代清平定了天下。 就连朱慈煊也是。 费如此大功夫,修筑不下关宁锦的防线,又因为背后遇敌,慌乱仓促下丢失六十里木寨。 到底是年轻不擅兵事,坚壁清野,继续坚守,也能拖至清明瘴起。 让他们清军付出惨痛的代价。 命运如此,吴三桂又怎么能不信。 瞥了眼佛堂中密密麻麻的长明灯。 吴三桂微微皱眉,内心深处那份不安又再度涌了上来。 “来人,把这些长明灯全部吹灭,谨防走水。” 也不知洪沙瓦底是真的富裕,还是朱慈煊太过奢靡。 用了那么多香油来拉拢洪沙民心。 一座营寨就是数百长明灯,给洪沙兵点着。 每座木寨都有一座佛堂,十余桶香油。 就连每座佛堂里的佛像,一看便是积年供奉之物。 火烧连营吗? 朱慈煊就算年轻,李定国白文选马宝也不会这么蠢吧。 哪有用自己辛苦搭建的营帐来火烧的。 春分时节多雨,洪沙瓦底又这般潮湿,烧的起来吗。 光木寨缴获的火炮火铳火药,都够吴三桂打造一支不逊色三顺王精锐的强军。 谁家诈败,丢这些东西。 有这些火器,足够爱星阿到来,直接打穿洪沙瓦底,将永历和朱慈煊赶至南洋。 到时候彼辈和郑延平联合,作乱沿海,就和他吴三桂无关了。 “王爷,我已将辽东本部五千兵马交给马宁将军了,估计不日就能攻下兴威城。” 吴国贵面带喜色的回来禀告道。 吴三桂微微颔首。 总算赶到清明前完事了。 随即看向吴国贵身后的几个俘虏。 他之所以没有赶到兴威城下亲自督战攻城。 就是坐镇后方,严防逃窜的明军洪沙兵偷袭。 吴国贵见状开口道:“我回来时,看见有明军哨探窥伺我军,就令人抓了几个探子。” “本来有几十个哨探,但他们躲进山林里,就抓到这些跑的慢的。” 听到斥候如此多,吴三桂愈发蹙眉。 但还是先询问自己最关心的,朱慈煊怎么如此短时间修造这么多关隘的。 孰料这些都不是掸族人和洪沙族人。 还是找了好几个翻译通事,才听懂其中孟族士兵的言语。 “朱慈煊了十几万两黄金,动员十万之众,亲自指挥修建的。” 营帐中的所有清军将领都感到匪夷所思。 黄灿灿的金子啊,就这么白白给老百姓了。 徭役不用给钱的啊。 修边筑墙是黔首百姓应该做的啊。 不听话,杀了呗。 鞭子不比黄金好用? 吴三桂更在意其他:“你说朱慈煊清空周围四郡百姓,许诺他们十年不用纳粮交税,土司蛮子就拆了自家的寨子,拿来给朱慈煊修建木墙木寨?”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吴三桂心中充斥荒诞感。 你是大明朝廷的太子,还是李自成张献忠的儿子? 后两人也就是说说而已。 攻城占地后,还不是朝廷那一套。 还给全洪沙瓦底不征粮征税两年。 无税无赋,你还怎么休养生息,训练军队,发粮发饷? 不打算反攻中土了? 还有那些火器火药是缴获莽白的,丢这么大一批,不也要好几年重新准备。 南洋海贸那么值钱吗? 郑延平苟居海外,也是十年功夫组建起十余万大军。 吴三桂一时恍惚,瞥见俘虏腰上的竹筒,出声询问: “他们腰上的是什么?” 吴国贵拱手道:“王爷,是某种动物油,又不太能吃,好像是照明用的。” 汉人通事询问一番,翻译成汉话。 吴三桂疑惑:“鲸油?是海里的鲲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 吴三桂心中的疑虑更多:“每座营寨都有十几桶鲸油,一头鲲能榨取那么多,他们照明用的了那么多?” 通事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翻译。 众人才知,这是朱慈煊专门向西洋人免一年关税换取的,和风下之地各国的朝贡。 吴国贵也察觉到不对劲:“王爷,除了鲸油,他们还都有一个竹筒的猛火油,被我收身缴获了。” 吴三桂猛吸一口凉气。 香油、火药、鲸油,他们身处的木寨就是一座火药库。 就算下雨潮湿,有不易扑灭的猛火油,也能轻易燃烧起来。 吴三桂连忙下令,让各地木寨的清军,将油和火药全部搬出去。 然而,显然已经晚了一步。 亲卫刚走出中军营寨。 无数猿猴啼叫般的嘶吼声在山林中响起。 足足近万的洪沙兵手持木盾,走出山林,冲向各处木寨,对着佛堂火药库和鲸油存放的地方,甩出一个个燃烧的竹筒陶罐。 也不恋战,一波甩完,就腾出空间,让给下一波。 等清军士兵出寨,又躲进山林里,用弓箭火铳连击。 吴三桂听闻明军袭击的消息,呆滞了两息,带着亲卫杀出营寨,击退三波洪沙兵后,登上一处山顶。 登高而望整个六十里的关隘。 吴国贵与吴应麒等将领皆是目瞪口呆。 麓川丛林笼罩在一片雨雾中,六十里木寨如同一道黑色的巨蛇蜿蜒群山之间。 那些洪沙兵犹如蚂蚁噬象般,涌向黑色巨蛇。 每处木寨都好似蛇的七寸,在各种助燃物易燃物下,燃烧起来。 甚至因为雨水,石油制造的猛火油蔓延四处,春风轻拂,风助火势,化作一团团熊熊烈焰。 他们在山上,都能听到各种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六十里的黑色巨蛇顿时被切割成数十块的火团。 如同一条条火蛇蚕食清军士兵。 硫磺是火器必用品,也随之火药库香油库燃烧起来。 呛鼻的硫磺味让寨中的士兵彻底放弃救火。 火势迅速彻底燃烧起各处木寨,高温让木头迅速变形,然后崩塌。 清军挣扎逃出火光滔天的营寨,迎接他们的则是洪沙人的箭矢弹丸。 甚至有几只成建制的明军,用着大象冲击想要重新整顿御守的清军士兵。 失序失控的清军慌乱下想要逃进山林,也只是徒劳发出惨叫声。 山顶上的清军诸将都是脸色惨白。 火烧连营,他们一败涂地。 吴国贵战栗跪下:“王爷,全军崩溃,只有召回兴威城的马宁部万余人,才能止住溃势,收拢残兵。” “我们整顿好兵马,直接退回汉龙关吧。” 话音刚落, 就见六十里关隘的尽头,一座关隘燃起滔天的大火,然后直接席卷住整个六十里巨蛇的尾端。 吴国贵见状,脑子里一片空白。 山烧起来了。 甚至直接把六十里最后的两三里地全部烧起来。 马宁那一万五千兵马回不来了。 吴三桂深吸两口夹杂硝烟味的雨气。 五万大军啊。 这就是万历年的萨尔浒之战吗。 彼时刘铤老将军败死边关,如今他征缅的起家之地,竟然是代清固伦前所未有的大败。 从东北到西南。 天下之势,要逆转了。 强行压住心中的那份凄然。 吴三桂勉力说道:“我们败的应该。” “十年税赋让百姓助他筑关,两年税赋让寺院百姓供上香油,一年关税让西洋人拿出鲸油和猛火油,还有南蛮南洋各国的朝贡。” “朱慈煊何止才了十几二十万两黄金。” “就这份准备,怕是不下六七百万两白银。” “洪沙瓦底数年的积蓄。” “中土天下一年税赋的四分之一。” 吴三桂仰头看着天上的阵阵细雨开始只剩飘雨,长叹道: “自古打仗,就是饷钱银。” “清廷只拿出三百多万两,如何能打赢两倍之敌。” 说罢,吴三桂直接叫来从天马关回来的杨武。 “杨武,我们后方三十里地木寨,还有第二道木墙,估计都陷入明军之手,除了你本部两千人,我再给你一千兵马。” “去攻破第二道木墙,我收拢溃兵整顿后,紧随你身后,明日入夜前突破第一道木墙,回守汉龙关。” 杨武犹豫几息,重重点头,接过令牌下山而去。 “父亲,杨武兵马是不是太少了?” 吴应麒出声道。 他们五万混杂民夫的大军,近两万在马宁麾下。 两万军队分兵在六十里木寨关隘中。 五千兵马巡弋各处,严防明军袭营。 中军只有五千人。 沿途山林里那么多洪沙兵和大象。 分成先后,不如全军齐出,一路收拢残兵,突破木墙。 吴三桂连连摇头,声音嘶哑道:“回不去了。” “别说我们兵力分散,就算有一万精锐,也回不去汉龙关了。” “返程足有上百里,朱慈煊绝对在两道木墙有所准备,阻击我们。” “我们走吴国贵的绕路,从芒司土司直接退回腾越境内。” 吴应麒一时骇然。 他才不关心杨武是不是去送死。 关键父亲竟然是要直接放弃汉龙关。 放弃南甸陇川干崖三宣,将腾越八关直接拱手让给朱慈煊。 那可是明朝在滇西专门为洪沙南蛮修建的巨隘,屡屡抵御洪沙侵犯。 就连他们,都是杨武投诚,献上腾越,才完全拿下三宣的。 他们只要扼守八关,明军就很难进入滇西。 朱慈煊若得了三宣,与滇南的沐天波一起,他们连滇西都可能守不住。 “砍掉帅旗。” 吴三桂的命令让亲卫们皆是一怔。 还是吴国贵明白王爷是不想明军跟在身后追杀,大步上前,拔刀砍掉吴字大旗。 吴三桂也同样拔刀,趁着身后的朝廷监军不注意,一刀捅进其的心脏。 收刀入鞘。 吴三桂带着两千本部精锐,不顾左右的溃兵,直接钻入山林小道,北返镇康州。 …… 时间稍早点。 正准备攻城的马宁,看着山上的马惟兴已经用火攻逼迫营寨中的明军逃走,放下心来。 回头看向兴威城,马宁面上流露出些许疑惑。 “你们谁看见了伪太子朱慈煊纛旗?” “总兵大人,昨日还在城头上,好像今日就没有了?” 马宁皱紧眉头,扫了眼阿瓦河对岸的狄三品。 两岸都有清军巡弋,朱慈煊应该逃不出去吧。 马宁甩掉脑袋里的困惑。 管他的,平西王只让我拿下兴威城。 听说朱慈煊生擒王辅臣,他还害怕朱慈煊出城寻他斩将呢。 专门在兴威城设置了重重阻碍,防止朱慈煊出城冲阵。 “总兵大人,腊戍城方向,来了数千骑兵,当是白文选所部,数不下两三千。” 斥候匆匆来报,打乱马宁准备下令攻城的动作。 马宁犹豫一下,当即道:“让孙崇雅领三千兵去阻拦。” “有马惟兴在山上的一千营兵,足够他拖住白文选了。” 马宁还是将重心放在兴威城上。 城墙不高,除了十几门轻炮,就一两千守兵,他最多半天就能攻下来。 那时朱慈煊是战是逃,也不关他的事,而白文选也只能无功而返。 马宁让两三千民夫举着木盾,先将冲车井阑云梯搬运至城门下。 然而民夫们刚出发,马宁又得到一个噩耗。 “总兵大人,汉龙关方向的木寨遭到明军袭击,我们二十里地内的木寨全部遇袭。” 马宁震惊之余不解道:“他们据守营寨关隘就是,何来报我?” 他们早就预料到明军会偷袭,平西王还专门将两千预备军留在靠近他马宁的木寨中,就是不想他分心。 斥候喘着粗气:“大人,明军专门挑火药库放火,各处木寨里燃油众多,不消片刻就全部烧起来了。” 马宁闻声一怔。 想到自己攻破几座营寨缴获的香油火药,他还欣喜朱慈煊是个送财童子呢。 香油既能吃,又能治疗烫伤擦伤。 数量太多,他搬了二十几桶,就让亲信替他看管了。 但几十桶燃油和火药,足够烧毁一座木寨了。 如果六十里关隘都是如此,那朱慈煊就成了火烧连营之势。 平西王和他都大败无疑。 别说朱慈煊就在兴威城,就算朱由榔和李定国都在也无济于事。 甚至他们不立即撤走,被白文选拖住,大部兵马都会死在回返汉龙关的一百余里路上。 平西王将兵马都派在他麾下,平西王自己都身处险境之中 马宁收敛心神,放弃攻城,打算撤兵回援,前去救助遭遇袭击的平西王。 然而身前亲卫将领目光呆愣的看着山上的营寨。 马宁本能转首回望,却见马惟兴火攻的关隘竟然夸张的全烧起来了。 而且火势,不知在什么易燃物的帮助下,竟然眨眼间的功夫蔓延整座山峦,直接袭向山峦下的营寨。 马宁彻底失色。 山峦在他们后面十里地,但正是汉龙关到兴威城六十里木寨的出口。 “怎么可能?” 马宁慌乱失措。 山峦只是大山的一处缓坡,还有两条小溪,如何能烧的这么厉害。 火焰肆虐,直接将马惟兴部逼着下山避火。 噩耗接踵而来,刚刚派出去的孙崇雅部军队,突然有人惊慌逃回来。 “大人,我们将军孙崇雅被大明太子阵斩军中了。” 马宁愤然一脚踹倒来人,怒道:“朱慈煊就在兴威城中,何来的阵斩孙崇雅!” 孙崇雅的把总点头又摇头:“总兵大人,我们也不知朱慈煊如何出现在白文选军中的?” “只看见一匹白马和匹黄马拉着战车,车上挂着大明太子的日月龙旗。” (本章完) 第73章 地狱随之而来 第73章 地狱随之而来 【连营:你遇火攻时,火势连绵。】 有内奸就是爽。 本来还在想火烧连营后,要不要慢慢追剿吴三桂的大部兵马。 但马宝义兄马惟兴毅然决然的替朱慈煊做了这个决定。 连绵火势。 将马宁这两万兵马彻底困住。 马宁绝地反扑? 只能说天下第一武将面前,武力一流的白文选马宝和准顶级武将的朱慈煊面前,区区一万余战兵可能不太够看。 王辅臣太好用了,无愧他威震八旗之名。 瞧见孙崇雅这个曾经和马吉祥一起在逃亡缅境时,劫掠行在的大明叛将。 为表忠心。 在朱慈煊的玉笏掩护下,一个冲锋就将其斩落马下。 也难怪顺治帝把这个比包衣奴还低一等的辛者库奴,提拔为大内侍卫。 难怪吴三桂从东北边境打到西南边关,久经沙场也忍不住认其为义子。 至于王辅臣的忠心,会不会在朱慈煊时刻玉笏准备下反噬。 只能说吕布刚投诚时,还是义父的好儿子。 王辅臣比潘璜夸张多了,能得到顺治洪承畴吴三桂这些人精的信任欢心,是有道理的。 在朱慈煊强迫结为义兄弟后,就一直守在门口当保镖。 昨夜,朱慈煊跳入阿瓦河,前去与白文选汇合。 这个陕甘出身的吕布,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跳进河中夜渡。 就算心中有所防备,朱慈煊也忍不住感动信任这个义兄。 亲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王辅臣不会也有什么护主的绑定天命。 卖命的有些过分。 回到战场。 大将被斩,孙崇雅部顿时混乱起来,而从满山大火逃下来的马惟兴部冲进阵中,致使孙部愈发混乱。 而在朱慈煊王辅臣白文选马宝为尖端,三千铁骑的冲锋下。 孙崇雅的军队彻底崩溃,作鸟兽散。 “我是大明叙国公马惟兴,反正的淮国公马宝是我弟弟。” “我已经率部割发反正大明了。” 朱慈煊瞧见不远处挥舞辫子的光头,轻拉缰绳,驾着白马黄马疾驰到他身前。 “叙国公,还认得孤不?” 马惟兴望着全无以前书生气的太子殿下,愣了两息,匆匆半跪出声: “如何认不得殿下,我与马宝都曾在皇上左右护驾,自粤东就见过殿下了。” “罪臣马惟兴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殿下,昔日我困在滇西,被逼无奈,为了将士的家眷和百姓性命,才无奈投了吴三桂。” 朱慈煊抬手匆匆打断其的话:“上车。” 统率85,武力88。 又是个一流武将。 马惟兴吩咐自己副将率众跟在骑兵后面,仓促登上太子的战车。 满是玉石,差点没站稳。 “叙国公,马宁还剩多少军队,他在哪里?” 马惟兴用脚推开一片站住的地方,沉声道: “殿下,马宁部两万兵马,只有一万五千战兵。” “我带走了一千多,孙崇雅带来三千,河对岸的狄三品有两千兵马巡弋。” “他本部只有八千人左右。” 王辅臣和白文选马宝带着骑兵来回冲锋,彻底冲散清军后,也来到朱慈煊身边。 朱慈煊戟指正从兴威城下撤离的清军: “孤持玉笏,公等持槊,即使百万众又奈我何!” 三个一流武将,两个顶中顶的绝世武将。 只要没有火炮关隘,天下何处不能去。 可惜吴三桂没在。 朱慈煊还想试一下,义兄的义父,在不在系统判定的父亲范围内。 不然,活吕布王辅臣加上朱慈煊吕布附体,两个吕布,霸王也要折服。 王辅臣三人闻言,顿生豪气,纷纷开口愿随殿下。 马惟兴嘴巴同样应承道。 但心中却有些别扭。 玉笏? 不是弓吗? 而且太子为什么不杀人啊,玉笏砸人倒地就跑,让诸将士卒补刀。 到了洪沙瓦底,开始信佛了? 想到贺九仪说太子癔症没有完全康复,马惟兴有点慌。 我登上战车,不会被误伤吧。 朱慈煊开口打断马惟兴的胡思乱想。 “叙国公,指出马宁的将旗。” …… “总兵大人,是猛火油。” 等副将探明山上凶猛火势的情形,马宁有些醒悟。 猛火油比水轻。 山峦上的小溪带着猛火油,才成如此燎原之势。 明军肯定还在山中布置了干草燃油。 山上和木寨窜起数道冲天的火舌,树木被烧的劈啪作响,时不时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在春风的助力下,烈焰很快蔓延连接。 从山峦到山下木寨,炽热的火墙拔地而起,犹如一道火龙横亘在他们的退路上。 马宁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看向尝试突破火墙的辽东精锐将领。 辽东将领的金钱鼠尾辫都烧焦一半,摇头道:“冲不过去,几十丈宽的烈火,虽然没有完全覆盖,但也很难通行。” “光是硫磺味就让人几乎窒息。” “明军还在后面不断添油加火,山林中的明军还在射箭干扰我们。” 马宁犹豫良久。 反正投明吗? 但还没到绝境,他有一万兵马,且战且退,也能全身逃至孟定。 彼处山峦重迭,白文选骑兵追不上。 而且五千平西王本部兵马,肯定不会就这么未战先降的。 他在代清是援剿总兵,到了大明呢? 跑到马惟兴马宝两兄弟麾下做个副将? 一念至此。 马宁留下亲信带着民夫用火炮断后,仓促集齐六千兵马准备北返孟定。 然后兴威城突然开炮打乱清军的火炮阵型。 那些民夫见势不对,直接四散逃窜,督战队不断砍人也不奏效。 他们也清楚,现在逃还有几分机会。 等明军杀来,夹在两军中间,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不少民夫直接跳进阿瓦河中。 马宁眼睁睁看着明军轻松突破他的布置。 冲到他面前。 也看见了孙崇雅部将说的白马。 看见了朱慈煊的日月龙旗。 更看见了王辅臣。 双目圆睁,马宁难以置信。 王辅臣这个浓眉大眼,又认了永历帝为义父吗? 刚被抓不久,就给大明效力。 完了。 马宁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他以前虽没和王辅臣一起作战过,但人的名,树的影。 刚刚入关,得到大半天下的多尔衮阿济格等名将都称赞不已的活吕布啊。 力抗多尔衮两次亲征。 代清刚入关,勇武的八旗子弟都以认识马鹞子为荣。 白马战车上的朱慈煊挥甩着玉石,直接砸倒一片立枪阻拦的清军。 王辅臣在那白马战车的掩护下,如入无人之地,没有人是他一合之敌。 马惟兴这个前几天还忠心耿耿的本家老乡,还在不断挽弓射箭。 在这三人的冲锋下,明军骑兵瞬间突入撕开一道口子的清军阵中。 纵马驰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直插清军一个个阵型之中。 马刀长枪在空中划出道道寒光,夺取着清军士兵的性命。 带给他们无边的恐惧。 滔天的火光映在清军士兵惊恐的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鲜血残肢随着明军骑兵的冲击不断抛洒出来。 阵阵马蹄声中,凄惨的喊叫不绝于耳。 焦土,硝烟,血腥的气味,还有硫磺的辛辣,直往鼻腔里钻。 这一刻。 马宁脑子里突然划过家乡那些穆兰教说的哲罕南。 汉话,地狱。 (本章完) 第74章 重拾旧山河 第74章 重拾旧山河 在马克沁发明前,骑兵永远是战争最强大的兵器。 正如米丹和马宝所说,火炮火铳解决不了拥有同样武器的骑兵军队。 十七世纪,是西欧各国的大航海时代。 也是游牧民族最后的辉煌。 骑兵野战无敌,火炮补上游牧匮乏的攻城战术。 从东欧到东亚。 突厥的奥斯曼帝国,蒙古的莫卧儿帝国,女真的代清固伦。 陆地由他们做主,海上归葡荷西英。 而大明。 两者皆有。 红色甲的明军骑兵冲入蓝褐相间的清军阵中。 如同朱慈煊对吴三桂所说的。 大明的怒火将席卷整个世界,淹没海洋与大地。 红色的明军用清军的鲜血,染红一片片蓝褐,与山火相映。 即使有清军将领不断喝喊调整,竖枪立栅,想要抵挡明军铁骑的冲锋。 但在朱慈煊和王辅臣的尖刀下,也是不断被刺破捅穿。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绿营兵和平西藩兵,没有火炮盾车,也挡不住骑兵。 不消片刻。 便已冲至清军将旗所在。 红纬笠帽的马宁正要开口说话。 朱慈煊一个玉笏砸过去,其便倒在地上吃了一嘴黄泥。 王辅臣随即补刀,长枪一捅,了却这个和张勇赵良栋齐名的河西大将。 马惟兴也动作不慢,直接跳下战车,两三步捡起马宁的佩刀,砍掉其的将旗。 将旗一落。 已经恐惧慌乱的清军士兵彻底失去抵抗的勇气。 纷纷跪地投降。 与绿营兵服饰不同的平西藩兵们在其参将的带领,数百骑直接逃离这片地狱。 其他平西藩兵没有马,甚至没有甲。 投降? 他们和那些明军转化的绿营兵,顺风而降的大西旧军可不同。 他们是平西王藩属,家眷老小都在平西王手里,甚至谁的亲戚就在王府中做事,谁的女儿就是吴三桂亲信的小妾。 少说从陕省跟着平西王,也有十几年了。 属实没有心气继续抵抗的平西藩兵们,选择直接涌入山林之中,试图躲避明军骑兵的追杀,逃回云滇。 日月龙旗在战场上飘扬,明军的崇拜,降军的敬畏,纷纷聚焦在金红色的纛旗上。 那繁杂的腾飞龙纹无一不彰显着大明的天命。 大明没有灭亡。 祂已经回来! 朱慈煊身上的鱼鳞叶明甲浸透汗水。 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总算可以松一松了。 被洪沙人囚禁,被吴三桂追剿。 费半年时间,终于都解决了。 甚至一直悬在他胯下的那根达摩克利斯之胡萝卜。 已经转移到吴三桂的屁股后面。 该轮到吴三桂时时不安与恐惧了。 兴致一到,朱慈煊又想吟诗一首。 可惜长时间的劳累,脑子一时放空,竟想不到有啥应景的诗。 环顾一圈。 白文选带着部众正在追剿逃亡的清军,马惟兴带着反正的大西旧军收拢俘虏。 身边只有王辅臣和马宝。 “王将军,你久在大同边关,可知边军有啥边塞诗吗?” 王马二人都是农民起义军战败后投入大明,只不过后者就是在中原守备城池厮混。 王辅臣闻言一怔,犹豫开口:“殿下,我没读过书啊。” “我们这些边关丘八,哪有江南书生的斯文风雅。” “不过姜瓖将军在戊子之变后,带着我们一起唱了几首军歌。” 说罢,王辅臣大咧咧的哼唱两句:“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朱慈煊点了点头,确实纯口水军歌。 不过正契合边军。 万历三大征啊。 那时的大明边军还想着出征得到战功,实现阶级跃升。 如今仅剩为国赴死尽忠了。 不过该把倭奴换成东虏。 马宝忽然出声:“殿下,若以诗歌助兴,何妨不用满江红?” “昔日晋王阵斩代清亲王尼堪,亲兵割下尼堪首级,传示全军。” “所有人欢声雷动,齐唱满江红。” 朱慈煊有些怔住。 一个活吕布,一个活岳飞? 是农民军识字很高,还是武穆之事皆在大明将士心中? 马宝没有在意太子的遐想,直接嘶声呐喊:“满江红!” 这三个字仿佛有无边魔力般,顿时吸引住战场所有人的注意。 “怒发冲冠……” 听见声音,明军们尽都回望淮国公和太子殿下,愣了一下,立即跟上马宝的声音。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马惟兴一时陷入恍惚。 八年了。 那还是永历七年,杀掉满洲东虏的亲王,抗清近十年的天下,从未有那般情绪高涨。 人人都等着大西军带着大明重新归来。 而今年,已经是永历十五年。 东虏占据中土已经两年了。 今天虽没有代清任一藩王总督殒命,却是抗清十七年从所未有的大胜。 五万清军,可称十万啊! 马惟兴虎目通红,带着反正的大西旧军们,想要吼出十几年的愤恨与不甘。 “靖康耻,犹未雪。” 就连那些投清许久的绿营兵们一时也心中充满惭愧悔恨。 国家覆灭,山河破碎,他们这些汉家儿郎又何尝愿意剃发易俗。 在朱慈煊双眼流泪下,清军降兵们嘴唇翕动,轻轻跟着吟诵那首家喻户晓的诗词。 近万人的声响彻底掩盖住残余的厮杀声,掩盖住火烧连营的燃烧炸裂声。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我们过不去。” 兴威城紧靠阿瓦河而立,狄三品奉马宁之令,带着两千兵马在兴威城对岸巡弋,防止明国太子潜逃和白文选从这一边派来援兵。 但是他们的苦等,只等来漫山遍野的大火。 等发现白文选率领骑兵冲破孙崇雅的御守,狄三品就想要过河与马宁大部汇合。 汉龙关方向的退路已经全部烧起来,他这一支偏师不跟着大军走,最后就是被白文选马宝蚕食干净。 然而方圆数十里,只有兴威城外一里地有大桥能过。 但白文选一破孙崇雅的防守,兴威城就开始发炮轰打大桥。 上桥过河就是死。 甚至因为害怕朱慈煊乘船而逃,他们在阿瓦河中设置了数不清的水栅,眼下伐竹造舟都难以渡河。 “过不去?” 狄三品沉着脸:“如今战事激烈,我们若不去总兵所在,能去哪儿?” “北返孟定,但粮草都在对岸,孟定镇康州都被伪太子坚壁清野,我们只怕要饿死在路上。” 狄三品环望沉默不语的诸将。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他明白麾下都是大西将士,都想着投降反正。 但他狄三品、孙崇雅和杨武反不了正。 孙崇雅趁着圣驾太子移跸洪沙,劫掠行在。 杨武拥兵自重,挟持腾越关上的大明残余文武,朝皇上索求国公之位,犹不满足,得到吴三桂的许诺后就投清了。 他大明德安侯狄三品,更是用计擒拿庆阳王冯双礼,献给吴三桂。 得到一营都督之位,位比马宝马惟兴。 昔日同级别的西营同僚,都在他麾下做个参将游击。 狄三品又问了一次,依旧无人应答。 右手紧握刀柄,狄三品以逼人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将官。 “你们莫忘了家眷还在昆明城。” “反正投明又如何,还不是像贺九仪一样,被朱慈煊放回来,结果平西王也不会信任反复之人。” “想一想平西王日常的赏赐,谁没拿过一万两安家费,不比晋王和朱慈煊父子宽厚多了。” 狄三品手指对岸:“平西王是败了,但他伤筋动骨了吗?” “此番时机不对,起兵出战,不过是应付清廷罢了,他本部精锐和八旗精锐都还在云滇。” “朱慈煊就一定能收复云滇?” “代清坐拥整个天下,大明还真能死而复生不可?” “你们要是真想跟着大明一起赴死,一起在异域苟且偷生,当初还会投清吗?” 狄三品语气稍缓:“我们还不是绝路,省点吃,不回三宣和腾越,从孟定继续北上回昆明,沿途有那么多土司够我们吃的呢。” 眼见诸多将官神情稍稍一松,狄三品也放开握刀的手。 发现河对岸马宁的将旗被砍落。 狄三品提高声音,果决道: “调集各部,我们直接走。” 然而,满江红的朗诵声传来,诸多大西旧将各自勒住缰绳,停下马,侧耳倾听。 狄三品见状,顿时惊慌失色,连连道: “莫要忘了平西王的厚恩,还有咱们的妻儿老小。” 噗嗤。 一声干脆带着几分沉重的闷响,打断狄三品的话语。 狄三品捂住脖子,挣扎着想要回身去看是谁。 但用尽最后的力气也没彻底看清谁用的刀。 扔下清军笠帽的高启龙,用马褂擦掉刀上的血渍。 “背主叛国之人,有什么脸面谈恩德?” 高启龙将刀擦干净,拽起辫子,一刀斩断。 望着神情各异的同僚,高启龙举起辫子,声音嘶哑: “我大明宜川伯高启龙今日反正投明,愿随太子晋王,重拾大明山河!” 一声落地,激起千层浪。 早已按捺不住的大西军将官们纷纷挥刀斩辫。 “我大明公安伯李如碧,今日反正!” “我大明孟津伯魏勇,今日反正投明!” “大明永昌侯张应井,愿随太子殿下,重拾旧山河。” “大明岐山侯王会……” “大明征蛮将军塔新策……” 码字慢,每天两更是在线的,只不过有时候晚点,下一章也晚些 (本章完) 第75章 单抽永历 第75章 单抽永历 朱慈煊低估了大明朝的上限,也高估了满洲的殖民统治。 军师金维新这个考过举人的文臣到来,才解决了朱慈煊的困惑。 封建华夏的老百姓并不是晚清那般愚昧无知的。 就大明,科举盛行,可是实实在在走进老百姓身边。 哪怕是农夫儿子,都有机会读书做官。 比起唐朝的科举选拔贵族门阀,宋朝科举选拔地主寒门。 大明的科举真真切切落在平民黔首头上。 大明每个县都有几十座私塾遍布乡里。 每个府城又有一两间官府书院,光云滇这大明边陲之地,都有六十六座书院。 而且官府书院是向山林布衣、乡村长者、普通百姓、佛教僧侣都给开放,不但进院听讲,甚至可以登堂讲说。 就小说评书的盛行。 基本是个城镇的百姓都知道刘关张和岳飞的故事,都能随口键政两句。 军中的千总把总更是会去找秀才给他们读三国演义和武穆精忠传。 身为李定国军师,金维新自己就经常叫说书讲给大西军将士,让他们知晓忠义。 会背《满江红》实属正常。 王辅臣说他没读过书,就真字面意思的不读书。 但字还是认识几百的。 王辅臣第一个义父王进朝挑选儿子,就是从知书和不知书两个人中,选了不读书的他。 以后还是要继续扩大私塾书院啊,不然东南亚那么多地方,南洋汉人全部拿来,都不够用来管理。 朱慈煊摸了摸下巴长出的几根胡须,将大西军识字率的问题浅浅略过。 继续和金维新讨论,接下来如何进军。 这时马宝推开帷帐,和马惟兴押着一个清军将领进来。 “殿下,贼将杨武被押送回来了。” 朱慈煊转首看向这个和狄三品孙崇雅齐名的大西军叛将。 【连营:你用火攻时,会引敌人误判。】 显然吴三桂被他火烧连营吓到。 竟然拿杨武做幌子,自己败走华容道逃跑。 实际上,汉龙关前面,朱慈煊除了两三千洪沙兵狙击外,就没其他准备了。 手上大部兵马都留在兴威城,吞下马宁所部。 吴三桂真聚集五千中军,一路收拢数千残军,不定能突出重围,回到汉龙关。 而作为虚招的杨武在第二道木墙等了吴三桂两天,只等到了白文选的军队和漫山遍野的洪沙兵。 立即就被麾下的大西旧军兵变,逮献来兴威城。 曾经攻入洪沙勤王救驾的广昌侯高文贵病故后,杨武吞并了前者残留的八百精骑。 这番,正是他们动的手。 金维新看了眼始终不开口的杨武,小声说道:“殿下,要不要将其送到阿瓦城?” “让皇上见过后,再示众枭首。” 杨武曾一度攻复代清占领的腾越关,收揽没有跟着永历帝入洪沙的朝堂文武。 然后持功自重,以刘苣为使向永历索求国公,在代清大明之间衡量条件。 说不得,就他手中大明朝廷最后成建制的势力,远胜李白二藩,如果救驾,早就救出永历。 永历帝朱由榔最恨的大西诸将就是杨武。 给了他希望,又亲手埋没。 是以金维新建议送去给朱由榔泄愤下。 朱慈煊微微摇头,浪费人力,朱由榔心情好坏关他何事。 “左将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浑身狼狈的杨武神情稍稍变化,嘴唇张合,两天滴水未进,喉咙干涸,声音没有发出。 吞了两口唾沫,杨武再次开口:“我没想到。” “晋王败逃,天子弃国,我在腾越关上一直犹疑,实在想不到大明还有机会,才无奈把刘苣等文武宗室交给吴三桂。”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轻松取得胜利。” 杨武喘着粗气,心中明白。 他欺蔑天子,献关投清,火并西营同僚,出卖大明文武,只有一条死路。 少顷,杨武迸发出最后的精神,目光炯炯的望着大明中兴之主。 “殿下,吴三桂放弃三宣,只要从镇康州顺宁府突击大理府,他必弃守滇西。” “清廷不信任他,他可能连云滇都不想继续守了。” “殿下,继续胜利,带着大西军继续胜利。” 朱慈煊目光有些复杂,挥手示意马宝拖出去斩首。 伴随着帐外一声“大明万胜”的戛然而止,帐中陷入一时寂静。 良久,金维新拱手道:“殿下,吴三桂必然在顺宁府有所防范。” “突击之策不可擅定。” 朱慈煊收拾好心情,点头赞同。 二流军师也是军师,咋说也有三国郭图水准。 总算不用他动脑子了。 金维新继续道:“依照大西反正的诸将所说,吴三桂必还有五万大军。” 朱慈煊心中稍作计算。 八旗三千人,吴三桂本部一万五千左右,绿营两万,大西旧军两万。 甚至还有蛮莫方向的尚善何进忠能带回去的一万多兵马。 就算吴三桂要防元江方向的沐天波。 滇西至少也还有四五万兵马。 甚至贵州还有尚可喜线国安时刻防范的两万兵马。 已经快到湖广的爱星阿部,那些都是京城派出准备彻底覆灭大明的精锐。 麻蛋,吴三桂和代清的血太厚了,纯血牛。 李定国在贵黔西川丢失五万兵马后,就只能弃守昆明。 吴三桂惨败五万军队,就只是放弃了三宣和腾越八关。 当然,在收拢了清军的残兵败将。 朱慈煊手上的明军精锐也突破三万之众,加上东南亚各国助力三万杂兵,也有了六万之众。 金维新斟酌下言语:“殿下,我有上中下三策。” 朱慈煊蹙眉道:“你给我来这一套?” 金维新俯身请罪,随即道:“确实三策皆可行,全看殿下如何行事。” “上策是据守三宣和滇南,以南蛮列国朝贡为税,仿照逆贼孙可望在云滇屯田练兵,等一两年有十万大军后,再图收复云滇。” 朱慈煊直接否决。 他等不了那么久。 代清万一转移注意直接先灭了夔东十三家咋办? 光是洪沙瓦底的气候,就够折磨军中汉人了。 金维新心知肚明,太子不会采用这最稳妥最好的上策。 就看太子这半年的行事风格,就不是个慢性子。 “中策是殿下曾说的,走元江去桂粤,联合郑延平,另辟战线,让代清不能集兵一处,削弱吴三桂的势力兵力。” “彼时桂粤起战火,至少贵州的线国安和尚可喜都要回防自己的封地。” “晋王和黔国公就能图进滇西和昆明了。” 朱慈煊点了点头:“下策呢?” 金维新抿了抿嘴唇,看了眼以勇武著称的太子。 脑海划过太子的赫赫战绩。 三百兵弑蛮王,一万兵突进十万大军斩将,带着百余死士夜渡暴河攻克敌城,三千兵破代清两万精锐。 金维新咬牙说出自己的打算:“殿下,滇西险要,关隘甚至多于腾越八关。” “硬攻滇西,恐怕会损失惨重。” “黔国公被清军卡在元江府。” “臣的下策,是殿下领一支精锐,攀山附崖,从孟定过孟缅景东楚雄,奇袭昆明城。” “迫使吴三桂调重兵回防,以致滇西空虚,使晋王轻松收复滇西。” 朱慈煊躺在椅子上。 你还真当我是李世民啊,可以奇袭一千五百里地。 那时他就是孤军深入代清数万乃至十万大军的包围中。 朱慈煊无语的挥手让金维新出去,给自己单独思考的空间。 遇事不决。 先问系统。 【你征募到顶级武将王辅臣,一流武将马惟兴,二流武将高启龙、李如碧、王永祚,二流军师金维新。】 【你获得天命值500。】 【你收复滇南孟定、孟琏、孟艮、车里、元江五郡,你获得天命值500。】 【天命值:1200】 先来一发随机的,看下运气。 剪影出现维新两个字。 朱慈煊脑海瞬间晃过戊戌变法和明治维新。 改革官府,裁撤冗官,翻译书籍,开化文明,训练新式军队…… 对他都还不错。 大明处于亡国的量子状态,改革维新没有半点阻力。 东南亚各国的意见嘛,估计也不会太大。 然而。 看到画面中那双他已经有的纯真眼神。 朱慈煊大呼不妙。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维新派(理塘王):抽烟我只抽锐克五代;你只抽新式香烟。】 “世界如此美好。” 朱慈煊重复三声,压抑心中的暴躁。 系统的下限和满清一样,总会让人破防。 朱慈煊呲着牙:“系统,你不知道这年头主角抽烟会让人不喜吗。” 我连槟榔都不吃,还抽烟? “淡定淡定,运气不好就抽指定天命吧。” 一千天命值也指定不了啥。 五百一次的绿色级天命能来两个,作用只能说寥寥。 指定四维属性? 武将多的用不过来,有军师有传教士有三清教育,智力和政治都还能凑活。 指定个白绿蓝级的君主。 朱慈煊搓了搓手。 校长如果是蓝色级,他绝对指定校长。 历史上能北伐成功,驱逐蛮夷的,不是紫色就是金色。 杀胡令,对胡人特攻? 冉闵除了这个天命,其他负面天命就可真的要人命啊。 而且还不知道他这个天命是不是在汉杀胡,在胡杀汉的特攻。 建州女真算野人算东夷,也算不到胡人头上。 更关键的是,女真八旗才二十万,代清固伦五分之四的军队都是汉人。 朱慈煊思绪百转,最后决定还是白色级君主大明永历帝。 (本章完) 第76章 请叫我凯申常 第76章 请叫我凯申常 单抽永历。 这可不是赌怪。 朱由榔虽然软弱无能,仅仅是个白夹绿的君主。 但他的几个天命真的都是蓝色级别的。 永历帝论抽象程度,绝不下大明梗王朱祁镇。 帝王之相。 长得像万历,赢得大明官员一致拥戴。 更是高几率的触发敌人背主投靠。 早年被张献忠部队抓住,被大明生员吴继嗣拖延时间,等到救兵。 还没登基,唐王绍武抢先称帝派来使者,出使的岭南三忠陈邦彦直接给朱由榔出谋划策。 被藩镇军将刘承胤挟天子,其弟弟刘承永直接跳反。 遭孙可望困在安龙,白文选一见面就双腿颤颤,联合马宝马惟兴马进忠背刺孙国主。 还有最让人喜闻乐道的,正蓝旗见到临危不乱的朱由榔,直呼真龙天子,打算救走拥立他,成就不世之功。 吴三桂自己都见其伏地不能起,十几年后背刺代清。 评个紫色级天命都不过分。 走天子。 光在位前六年就移跸逃走十六次。 逃跑大师。 古有刘禅被赵子龙抱着七进七出。 也有朱由榔被大将焦琏背着跑数里地,渡河脱困。 还有朱慈煊仅此【帝王之相】,第二想要的【大明旗帜】。 万历嫡孙,崇祯堂弟,十六年的在位时长直追崇祯。 大顺军,大西军,郑延平,乃至西方都承认的。 早先,多尔衮剃发易俗,全天下反正。 作为弘光帝后的大明第十八帝。 赣省金声桓,粤省李成栋,大同姜瓖,陕甘丁国栋,都先后反正奉永历为正统。 大明最后的旗帜一倒,李定国郑延平就郁郁吐血怅亡。 闽海郑家一直奉朱由榔为正朔,更是把永历年号用到郑克爽降清时的永历三十七年。 估计把永历换成隆武,大明早就和代清两分天下。 甚至吴三桂也认可这面旗帜,看到朱由榔就无地自容,后面更是打着替朱由榔报仇的旗号起兵造反。 也不知道亲自让吴国贵勒死永历帝,十几年后又跑到永历帝陵哭拜誓师北伐,挂白旗戴白布的吴三桂,彼时在想些什么。 大概重新穿上汉服,流几滴眼泪,就觉得偿还掉自己对天下、万民、永历亏欠的血债。 当然朱由榔【受困】【党争】也是不小的隐患。 不过。 大明现在连文臣都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党派都没有,怕个卵党争。 受困被挟天子? 他朱慈煊只是个监国太子呢,真想挟天子还有手无缚鸡的大明皇帝呢。 值得朱慈煊赌一把。 “系统,费一千天命值,指定永历来一发。” “父皇在上,助我一次。” 正在阿瓦城行宫打麻将的朱由榔打了个喷嚏,打错一张牌,让王皇后胡了牌。 剪影转动。 还是桂藩王子的朱由榔被关在囚车中,旁边数人低语。 “永明王殿下,张献忠让我们押你至衡州处死,殿下觉得几日赴衡为好?” 那时还年轻的朱由榔道:“二十四日。” 吴继嗣摇头:“太快了,多等些时候吧。” 看着剪影,朱慈煊一时兴奋。 想啥来啥啊。 帝王之相,搭配天子泪,简直不下于【大丈夫】与【儿皇帝】的组合技。 但系统,从未如朱慈煊所愿。 画面一转,一个猛将眼见朱由榔不会骑马,直接蹲下背起他逃跑。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走天子(大明永历朱由榔):你不断移跸播迁,可以不受拘困,逃跑十六次。】 “嘶。” 朱慈煊在小冰河时期倒吸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做出少许贡献。 限次神技? 他本以为永历的【走天子】是耗费朝臣的特殊技能,想不到系统无需献祭。 结果只是给他限定次数。 朱由榔移跸可不单单丢城丢民跑路。 听闻代清打下闽赣,从肇庆跑路,直接丢失粤东民心,陈子壮等东阁大学士全被丢下,苏观生无奈拥戴唐王绍武。 被李成栋追杀,跑路湖广,更是让为其掩护的岭南三忠悲壮殉国。 后面移跸贵黔,瞿式耜等大明忠臣只得慷慨赴死。 就连从安龙到昆明,都丢失孙可望这个后勤天才。 从昆明跑永昌跑洪沙,就几乎丢弃所有朝堂文武,连李定国都灰心没有跟随,转战孟艮。 朱由榔在阿瓦城没逃跑成功,估计就是没有朝臣可以继续献祭,创造跑路的机会了。 可惜只有十六次能使用。 依照系统的尿性,估计他诈败使计,也要算在逃跑上。 不过。 有这技能,好像还真能奇袭昆明了。 代清百万大军包围,他也能逃跑成功。 看向最后仅剩的100天命值,朱慈煊索性也不留着备用。 马上收复三宣,少不得又是几百天命值入账。 五彩光芒绽放。 看见那道穿着睡衣的身影。 朱慈煊有些激动:“校长,你果然心怀南明啊。” 【叮……】 【登山:难道我救国还不行吗;你十分擅长登山。】 在你面前的是,穿林北腿,长安睡衣登山冠军。 藏在石缝中的校长。 五旬老汉赤脚翻墙攀岩,攀爬骊山,常人用一小时,老汉只需十五分钟。 可惜校长不太擅长翻墙。 比他年龄还大的五旬老汉,可以冬夜顶着冷风,长跑翻墙直播。 校长踩着侍卫肩膀翻墙,摔伤了腰,摔掉了牙。 扮演者文章用一万块大洋悬赏校长的假牙,大头兵拿到手就五十块。 朱慈煊假模假样的哭了两声:“校长,你太让我感动了。” “你现在也在大明发财吗,如此给我雪中送炭。” 有着【走天子】,能躲避云滇清军的追剿。 有着【登山】,能翻越麓川高原。 别说奇袭昆城了,哪怕是乌思藏蒙古,朱慈煊都敢率领精锐突袭乌思藏王宫。 吸引住云滇清军的注意力,可以为李定国创造收复滇西的机会。 朱慈煊叫来记录起居注的行人南怀仁。 “南怀仁,以后我的名字汉翻欧,再翻译成汉文,记为凯申常。” 南怀仁闻声一怔。 什么跟什么。 旋即想到礼部小官员潘璜曾告诉他的,太子殿下有癔症,时时发作,不要放在心上,听令做事就是了。 大明太子这疯病,咋感觉和罗马第三位皇帝卡利古拉一样。 同样一场大病后性情大变。 同样疯疯癫癫的,卡利古拉把异神朱比特当作自己的署名。 凯申常在华夏又是啥意思。 (本章完) 第77章 我的黄金,我来了 第77章 我的黄金,我来了 朱慈煊叫来除了蛮莫的李定国所部,眼下所有的军中文武。 甚至连攻打汉龙关的白文选都叫了回来。 没办法。 论及攀山附崖,明军中没有比白文选经验更丰富的。 去年巩昌王白文选勤王救驾,直接从滇西雪山平夷攀崖附木到陇川。 谁也不知道白文选如何办到的? 真无愧朱由榔心心念的忠臣。 大西军十分之一有这份意志,永历帝早就被救出来了。 朱慈煊环顾一圈帐中文武。 靠【迎闯王】发动百姓【建墙】。 【玉笏】【北齐传承】俘虏王辅臣。 靠【连营】引吴三桂中计。 【天子泪】满江红,收服清军降兵,大西诸将。 他总算有一支能战的,成规模的军队了。 不单是大西旧将。 譬如王永祚这个吴三桂的云滇团练火器总兵官。 就是永历的宁远伯,早先在何腾蛟麾下,后来湖广失陷,于永历四年降清。 匆匆赶回来的白文选拱手道:“殿下,东虏蛮莫方向的何进忠尚善得知吴三桂退守腾越。” “便仓促退至三宣上四关,汉龙关在殿下召臣时,也差不多快拿下了。” 腾越八关,乃是万历年间,大明为抵御东吁莽应龙莽应里侵扰所修筑的。 铜壁、万仞、神护、巨石为上四关,铁壁、虎踞、天马、汉龙为下四关。 后来云滇巡抚又修了南牙关,把守勐养孟密陇川干崖的四地要道。 下四关皆在陇川,一旦攻克,陇川宣抚司和芒市司便能立即收复。 除了汉龙关,其余八关近乎一条直线。 只要攻破其中一关,都能截断粮草。 大明占据陇川,尚善和何进忠很有可能会放弃干崖南甸二宣抚司,退至腾越境内。 但是,腾越和永昌府那就更复杂了。 高黎贡山横在中间,大金沙江支流和怒江张牙舞爪的趴在那里。 光高黎贡山前面就有腾越关,龙川江关,古勇隘,滇滩隘,大塘隘,马面隘。 是以金维新说滇西比腾越八关更难攻复。 李定国在吴三桂攻克腾越后,都只能转战滇南孟艮。 杨武收复腾越不投清,保不定永历小朝廷能在三宣继续苟延残喘几年。 朱慈煊微微颔首:“晋王已经来信。” “前几日代清偏师从大金沙江上游直扑蛮莫,吴三省镇守蛮莫成功抵御,晋王也击溃何进忠与尚善的突击。” “发觉东虏撤离,就抢先占据了铁壁关,收复平麓城。” “并分军进攻南牙关与铜壁关。” 平麓城即孟卯,原来的麓川平缅军民司,大明在此重新修城,征召内地百姓屯田,扼守八关。 朱慈煊看着帐中的文武,说出心中的打算。 “金维新献上复滇三策。” “上策徐徐图之,对孤,对你们,对大明来说都太慢了,” “孤的明光计划,是五年成功将建州女真驱逐出关外。” 白文选以下文武皆是一愣。 五年? 五年前晋王还在和孙可望内讧呢。 大明的疆域仅剩下云贵川。 五年光复天下? 五年能恢复云贵川他们就要感谢二祖列宗了。 白文选等人面无平静,权当太子殿下又在发癔。 金维新倒是微微动容。 猜测太子要采用他的下策了。 朱慈煊继续道:“金维新中下二策,却符合我的心意。” “待收复滇西滇南全境,沿元江,贺九仪返滇之路,遣一路偏军进攻桂粤,分散东虏在云滇集结的军队。” 朱慈煊肃容开口:“而恢复滇西,需遣一路精锐之师,奇袭昆明。” “逼迫吴三桂弃守回防,致使滇西空虚。” 白文选马宝两人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太子殿下又要来那一套。 高启龙李如碧等将有些怔住,恍惚间猜到了什么。 朱慈煊看向新降之人:“我对贺九仪说过国家之意。” “如今大明已经有精力与实力顾及文武官员的家眷。” “必不使你们在忠孝之间难以抉择,孤自领五百精兵奇袭昆明,带走你们的妻儿老小。” 帐中诸将闻言皆是不知所措,当场失态,有些狼狈不堪。 十几个永历旧将纷纷开口出声。 这个说必不学贺九仪,顾小家而弃国家。 那个说何以殿下亲为,让他领兵即可。 还有的涨红了脸说,朝廷给他安排个小国公主生孩子,不用再管云滇的妻儿。 七言八语,总结就是太子殿下万金之躯,不可亲身犯险。 官职最高的白文选张了张嘴,一时又哑口无言。 太子殿下这是莽习惯了啊。 认了东吁王为义父,莽字就刻在骨子里了吗? 但他深知阻止不了,太子以身为诱饵。 除了皇上,谁领兵突袭,都不及太子能吸引吴三桂的注意。 况且云滇局势复杂,人心思明。 再危险,也不如东吁郡同古城的十万大军。 甚至五百兵目标小,能轻松躲避吴三桂的围剿,乃至躲进山里,各地土司也会欣然帮忙掩护。 朱慈煊用玉笏敲了敲案几,止住营帐中的喧闹。 “孤意已决,不必再言。” “以白文选部为主,从军中各部挑选擅于跋山涉水的精兵强将。” “巩昌王白文选、淮国公马宝,宜川伯高启龙,公安伯李如碧,征蛮将军塔新策随孤赴滇奇袭。” 一个顶级武将,一个一流武将,两个二流武将,一个武力值68的准二流武将。 哪怕吴三桂比他还能建墙,堵住各处关隘要道,也拦不住他们。 朱慈煊转首看向王辅臣马惟兴: “军中以叙国公马惟兴为帅,王将军为辅,统三万大军奔赴陇川,听候晋王之令,收复三宣。” “待孤在滇中生乱,吴三桂回师,即刻收复滇西。” 王辅臣虽然好用。 但朱慈煊可不敢带着活吕布深入敌境。 “黎维柞黎侍郎熟知滇南地理,随孤出师。” “金维新南怀仁,可在蛮莫,替晋王督察大金沙江的粮秣运输。” “今明两日整顿粮草,后日全军出动。” “诸卿,清明已过,希望芒种节前,我们能相会滇西。” 朱慈煊摩拳擦掌,直望北方,一千五百里外的昆明。 不单是吴三桂和降将的家眷。 还有昆明城中永历朝廷的窖金。 在木邦为了对付吴三桂,朝廷国库已经比过完年的打工人还干净。 二百万两黄金,我来了。 (本章完) 第78章 大明回来了 第78章 大明回来了 有着【登山】和【汉江潜泳】,跋山涉水对朱慈煊来说如履平地。 但对连爬陇川练山、习马山、南甸布岭、孟弄山的尚善,可真的要了半条命。 光在李定国的追剿下,残留的万余兵马就折损了一半。 在腾越清军策应下,狼狈不堪回到腾越关的尚善怒气冲冲的走进府衙大堂。 满肚子的怒火,看到吴三桂第一眼,又慢慢平息。 尚善仔细端望这位代清平定天下的第一功臣。 出生江南,皮肤白皙,颔下无须和汉女一样清秀。 巨耳隆准,让他面部更具立体感,又有着辽东的塞外气质,威严而英气。 尚善直视吴三桂如深潭静水般的双眼,让人看不穿其的心思。 良久,尚善缓缓开口: “平西王,你是否要反?” “我们也是山海关时就认识的老相识了,能否给我一个确信。” 吴三桂正欲要开口。 尚善却直接继续道:“顺治二年,我随摄政王入关。” “三年,随豫亲王多铎平定中原,南下江南。” “六年,随英亲王阿济格镇压大同反叛。” “我也算久经战事了,从未听过这么离谱的火烧连营。” “三国演义的话本如何能在现实中复刻?” “平西王,你的塘报我不太信,就连朝廷也会觉得荒谬。” 尚善虽和吴三桂商议,打上一战,应付下朝廷,损失点兵马,表表忠心。 但没说损失这么多啊。 木邦被火烧的五万大军,连带他在三宣逃跑的丢下溃兵,足足有六万之多。 就算放在拥有整个天下的代清,也能说声伤筋动骨了。 六万清军,放在多尔衮时代,足够平定整个北方。 就这么半个月,全折在了西南边境。 比李定国出云滇打遍整个南方六省,还杀的多。 关键还不是李定国亲自出马打的,而是默默无名,未及弱冠的大明太子。 朱慈煊对手是谁,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吴三桂。 别管名声如何,至少也是海内名将,和李定国一个水准,直逼八旗刚入关的各位亲王贝勒。 朝廷和四位辅政大臣会怎么想不知道? 尚善只觉得吴三桂是故意输的。 真和洪承畴私下投靠大明也好,故意大败养寇自重也罢。 反正不是他该有的水准。 保不定,天下人都会想,平西王是在故意送大西旧军给兵缺将少的大明。 吴三桂认真打量浑身泥污,还没换衣服的尚善。 “固山贝子,你足有万余兵,为何不守南甸干崖的四关呢?” 尚善一时又兴怒:“还不是你大败木邦,丢失汉龙关,明军直入木邦。” “没了平麓城的粮草,李定国频频派出小股精锐,突袭腾越上四关的后路,截断粮草运输。” “俺被逼无奈才弃守……” 说着,尚善忽然闭上嘴巴。 他明白吴三桂话中的意思了。 吴三桂大败损失五万兵马,是大罪,又有着云滇谣谶。 保不齐就会被压至京师去爵去职,和洪承畴一起被看押。 但他可是直接丢失腾越八关,弃守三宣,让大明重新打回来了。 换作以前,他肯定能将败战之罪推给吴三桂这个汉人将领。 这些奴才不就是替他们主人抗罪挨过的吗。 可眼下不是以前了。 他尚善虽然是镶蓝旗的固山贝子,亲爹爱新觉罗·费扬武更是太祖努尔哈赤的亲侄。 但早已和皇太极一脉疏远。 毕竟以前他是和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他们一起打仗。 四年前攻打残明最后一块疆域云滇,也是随多铎长子多尼进军。 多尔衮病故,顺治爱新觉罗·福临重掌朝政。 多尔衮的两白旗将领多换至两蓝旗。 尚善对兀儿特这个正蓝旗章京说咱们两白旗。 该因皇太极多尔衮顺治上位后,频繁更换旗主,将八旗精锐握住自己手里。 八旗内部,多把皇太极顺治一脉称为两黄旗,多尔衮一派称为两白旗。 虽然他们是两蓝旗,仍以两白旗自居。 尚善神情变化不定,良久方才开口:“平西王是有什么打算吗?” 额其克(满语他妈的)。 自从攻克云滇,平定中土天下后。 两黄旗就开始卸磨杀驴,鸟尽弓藏。 顺治一掌权,就把多尼从豫亲王降爵到信郡王。 多尼返京,还论及磨盘山的失利,罚银五千。 这是钱的事吗,这是脸面话语权的事。 磨盘山和李定国两败俱伤,虽然损失惨重。 但再惨烈,比的上达素那个巴图鲁憨吗。 二十万大军进攻郑延平,结果一败涂地,光满洲八旗精锐就折损上万。 结果,就因为达素是镶黄旗将领,鳌拜旧部,没有任何贬谪。 康熙玄烨即位,还返京仍任内大臣。 而多尼呢。 作为多尔衮的亲侄,正月间云滇京城谣言四起,朝廷形势波谲云诡。 顺治死康熙立,多尼也莫名其妙的在正月病故。 简直细思极恐。 对他尚善,两黄旗就更过分了。 他不过是在永昌城没有约束部众,军士伤了百姓。 顺治就把他从固山贝勒降爵至固山贝子。 离谱至极。 我们代清入关以来,屠城杀人,何止几百万。 给他扣上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听到大明在洪沙瓦底站稳脚步,又把他派来这蛮荒的南疆。 如果朝廷知道他失关失疆,保不齐就把他一降到底。 就洪承畴被去职看押,多尼死的不明不白。 京城朝廷猜疑不定。 他一回到京城,估计也会稀里糊涂的病故。 好让孝庄鳌拜他们彻底掌握镶蓝旗。 吴三桂郑重开口:“固山贝子,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被朝廷知道我们十万大军被朱慈煊四五万汉蛮杂兵覆灭,我还能靠着世镇云滇的职责和手上几万兵马,继续拥兵一方。” “但固山贝子你,可就很难说了。” 尚善脸色愈发难看,咬牙道:“平西王你发边报吧,我会署名的。” 吴三桂心中稍松,认真说道:“上报朱慈煊李定国整顿南蛮列国,军队数量远超二十万。” “我们仓促来攻,遭其穿插断粮,围攻困杀,只得无奈各带数千兵马突出重围,驻守腾越。” “朝廷若不再派来五万精锐,合云滇残存的五万兵马,集兵十万,云滇难守。” “告诉朝廷,大明回来了,带着前所未有的势力回来了。” …… “大明回来了!” “大明回来了!” 朱慈煊带着五百突击精锐,遇到滇南土司百姓的夹道欢迎。 (本章完) 第79章 臣,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第79章 臣,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有着【登山】,朱慈煊能迅速爬上峭壁,放下绳梯。 过河更是靠着朱慈煊领头来回游泳,搭建浮桥。 突击营基本不会被任何地形约束。 唯二限制他们的就是一千五百里强行军的长距离。 为了避免将士疲劳,非战斗减员过多。 也不敢日行百里。 每日进军六十里地,也要近一个月才能到昆明。 第二限制的就是辎重。 麓川高原山地起伏,江河纵横。 马匹厢车难行。 所以全军都是轻装出发,打算过了清空百姓的孟定府,到滇南土司购置粮食和马匹。 金维新说云滇人心思明。 朱慈煊也觉得如此。 但真没想到土司百姓会夹道欢迎。 刚过马援城和耿马安抚司,才到孟定和孟缅交界。 就碰上一群土司百姓,强拉着明军将士到他们寨子休憩。 喜迎王师,也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朱慈煊看着不断涌上来的佤族男女,有点懵逼。 他是知道大明三百年统治深入人心。 但和这些边境土司没太大关系吧。 孟定孟艮这些滇南土司,基本都是半独立和独立的,没有改土归流。 和中土境外的澜沧暹罗区别不太大。 后者是朝贡,滇南土司们就是交税交粮出兵协助沐王府。 和蛮莫在大明洪沙两边横跳,一会儿归大明,一会儿归洪沙不同。 滇南处于怒江以内,洪沙瓦底很难跨过怒江征服。 所以一直都归大明管。 而且和陇川南甸干崖三大宣抚司,有很大不同。 虽然土司头人都多冠姓刀。 但三宣的首领都是大明万历年征讨东吁时,留守下来的汉人将领。 而滇南土司则是纯正的南蛮。 还有着用人头祭谷的习俗传统。 说句不好听的,不少头人首领的家族历史,比老朱家久远多了。 少说也是元朝时,祖先就做头人了。 等洪武年大明攻下云滇,又先后依附起大明。 谁占据昆明滇中,滇南土司就跟谁。 滇西大理那一边的土司们,都是从汉唐就开始和汉人交流融合。 他们心念华夏,说的过去。 滇南土司扫榻而迎,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大明代清不管谁为天下主,也和他们无关,反正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况且,封建时期,贼来如梳,兵来如篦。 理应不该欢迎敌友未明的大军。 朱慈煊差点以为吴三桂发觉他的意图,联合土司埋伏他一手。 就在朱慈煊准备让白文选马宝几人谨慎行事时。 一个用红布包头,穿着青色短衣,脖颈纹着虎头的土司头人带着几个首领款款而至。 “臣大明孟定知府罕中兴,叩见大明太子殿下。” 被佤族女子拥上大象背的朱慈煊双眼微微一眯: “孟定知府不是叫罕荣吗?” 东吁势大,进犯滇南,木邦孟定的刀姓土司协从东吁莽家。 大明平定麓川后,就以孟定罕姓土司取代刀姓。 之前朱慈煊清空三郡百姓坚壁清野时,镇康州首领跑到芒市司。 孟定知府倒是没彻底倒向吴三桂,也派出了官吏协助朱慈煊。 但是他自己也没来洪沙瓦底,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原来改名换姓躲到了孟缅来。 罕中兴抚胸垂头,庄重道:“臣得知太子殿下大破清军,知晓满天神灵站在殿下身后。” “为彰显臣的忠心,臣已经改名中兴。” “惟愿太子殿下重新中兴大明。” 朱慈煊扫过罕中兴身后,几个有些不安的头人首领。 有些猜到。 看来东吁国灭,莽氏嫡系倾覆,对这些麓川高原土司的威慑超过他的预估。 等听到明军大败清军,就迫不及待的跑来献忠心。 相较吴三桂镇压元江府,还是近在咫尺灭国的朱慈煊更可怕。 篝火点燃,木鼓敲响。 佤族少女甩动着长发,身姿轻盈,笑容灿烂,展现着她们的魅力。 盛大宴会上,身着鲜艳服饰的妇人们穿梭庭院竹楼,端上一道道精心准备的特色美食。 朱慈煊避开那一堆虫子佳肴。 夹起一块酸笋,猛刨鸡肉烂饭。 酸笋独特的发酵香气和鸡肉的鲜美,顿时弥补几日强行军对肚子的亏欠。 余光瞥见一些明军士兵已经和土司少女们眉来眼去。 朱慈煊侧过身子,对白文选嘱咐道:“后面还有二十几日的行军,告诉他们,别饮酒太多,别碰女子,留着精气赶路。” 不等白文选应声。 旁边向着马宝等明军大将敬酒的土司头人,立即回道: “太子殿下无需担心,不但是我们,整个孟缅土司都知道大明王师将至。” “就算不晓得情况的,罕知府也已经通信给他们了。” “我们准备好马车和粮食,绝对协助太子殿下快些进军。” 眼见太子欣然答应。 土司头人笑着饮了一杯泡水酒,犹豫开口: “太子殿下,听罕知府说,孟定各土司协助大明修关建隘……” 朱慈煊闻言一愣。 就算其话未说尽,也猜到其的意思。 无利不起早啊,怪不得如此喜迎王师。 感情觉得我既是瘟神,又是财神啊。 幸好大明国库两百万两黄金,够挥霍几年了。 朱慈煊当即发动技能。 【迎闯王:当你许诺不纳粮,你会获得百姓们的支持。】 “滇南稍定,各地土司值乱战三年,地方生理未服,理应免粮免税三年,以解决衣食艰窘。” 几个头人听完,当即跪地谢恩,连敬三杯酒。 “我们也知道比不上罕知府长刀对着野猪,但我们的美酒会永远献给大明。” 消息传出,霎时引发一阵欢呼。 土司百姓们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庆大明归来。 篝火燃的更盛。 朱慈煊扔出一根胡萝卜,拿出大棒敲打一下。 “大明不同东虏蛮夷,你们既然重回大明,再次沐浴王化。” “孤的大明和以前不同,你们该改一改你们的一些习俗了。” 环顾一圈正襟危坐的土司头人,朱慈煊继续道:“我在孟定时,看到一些人头祭祀。” “比洪沙人掸族人还野蛮,这不好,可不可以改用猴头?” 佤拉族被掸族贬低为奴隶族,传说起源洞穴。 信奉原始崇拜,猎人头以祭祀天神“鬼”。 每年都要猎人头祈求神灵保佑粮食丰收。 头人们彼此互望一眼,低声交流后,又全都望向罕中兴。 太子给出选择,他们可不敢真选择。 但自古以来的传统,哪是和汉人的头发一样,说改就改的。 你是大明官员,辖制各地土司,是大头人,你来说。 罕中兴沉思少顷,斟酌道:“属实不能用猴头祭神,可否用虎头来代替?” “但老虎很难猎杀啊。” 朱慈煊摆手道:“这是你们土司内部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商量决定吧。” 略过这个小插曲。 军令如山,明军将士到底没有沉入温柔乡。 而有了各地土司的帮助。 突击营的进军速度直接飙到日行百里。 得到大明免税的许诺,各地土司拿出马车牛车和大象,人人背着明军的武器甲胄。 一个地方接一个土司的,推着诸葛独轮车传递运输。 甚至不用朱慈煊攀崖涉水,土司头人叫来寨子中的勇士,直接遇水搭桥,遇山开路。 现在阻碍明军进军速度,反倒是各个寨子的盛情邀请款待。 了六日才穿过孟定,而孟缅仅用了两日时间。 及至景东府边界,朱慈煊一行遇见了真正的大明遗臣。 “三年了,三年了。” “老臣就知道大明天命未尽。”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永历朝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保,礼部尚书雷跃龙。” “见过大明太子殿下。” (本章完) 第80章 汉城第一深情 第80章 汉城第一深情 “臣东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佐宸,见过太子殿下。” “殿下,臣龚彝忝居户部之职。” “殿下,臣孙顺,为兵部尚书。” …… 朱慈煊一一扫过永历遗臣。 近百多文臣,三十多个武职官员。 光是自报家门,挨个念就念了近一炷香的功夫。 永历帝自从困居贵黔安龙,又经过孙可望一番清洗,除了大西军的将领,朝臣多是云贵川之人。 西南作为华夏边隅,和两粤一样。 对抗外敌总是扛到最后,直至十室九空,渺无人烟。 这些朝臣跟随朱由榔,跑至永昌,都已抱定最后的决心,在大明最后的土地上,临危一死报君王。 然后,他们的君王突然没了。 天子弃国,叛国而逃。 他们是为华夏,为了大明,才誓死抵抗到滇西,到永昌,到腾越,到边关。 死,他们不惧。 但他们如何能做叛国之臣? 信念崩塌,大多数朝臣都和马宝这些军将,万般无奈下才投了吴三桂。 一些如雷跃龙还留着头发的,不少人披着袈裟道袍,已然是抱着对故国最后的念念不忘,遁入空门,躲进山林。 整洁的朝服和褴褛的衣袍,纷纷不一。 但面容皆是憔悴不堪,眼眸中闪烁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纵然吴三桂大败的消息传开,但朱慈煊突击小队可是毫无消息。 能在孟缅之地,碰上他们。 俨然是打算奔赴洪沙瓦底,继续追随大明的。 朱慈煊强忍着眼泪:“诸卿,让你们久等了。” “你们辛苦了。” 太子红着眼,而上百大明文武们,大多当场失态,直接涕泪交集。 似要将这三年的憋屈与不甘,全部宣泄出来。 他们何尝想要做亡国奴,何尝想要降清剃发。 没有选择啊。 太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殿下你为什么不早点取代陛下。 杵着拐杖的雷跃龙双眼浑浊,强拽着朱慈煊的右手,哽咽出声: “太子,皇上和你们在哪儿啊,老臣在滇西滇南徘徊两载,也没你们的消息啊!” 话未说完,雷跃龙一个激动,径直背过气,晕厥过去。 周围人顿时骚乱一团。 慌忙找来医师,掐了人中,灌了芳香开窍的药。 见雷跃龙颤颤睁开双眼,所有人方才松了口气。 将这个万历年的老阁臣送去附近休息的地方安养。 张佐宸叹气道:“在陛下狩缅之初,雷阁老一直带人在边关等候消息,去年方才死心回归玉溪隐居。” “等听到圣驾和殿下在洪沙瓦底安稳,又召集旧部,打算奔赴阿瓦城。” “听闻黔国公沐天波打算收复滇南,进军元江府,想要跑去元江,可被清军阻拦,只得和我们一起走景栋孟缅过边关。” 朱慈煊轻吐一口气,缓解心中低压的情绪。 向张佐宸等从昆明来的人,问询昆明的清军情况。 然而龚彝直接告诉他一个绝佳的消息。 吴三桂将重兵布置在滇西,以及张勇带着万余精锐在镇沅府新化州临安府,抵御沐天波。 昆明原本的数千守军,也被刘玄初安排去了滇西,填补吴三桂损兵折将的空缺。 “昆明竟然无兵无将?” 朱慈煊立即心怒放。 他率着突击营,可是没想过打下昆明城的。 作为云滇省城,千百年来为了镇压云滇的土司,可谓是座坚城。 就连吴三桂攻入云滇时,都是等到其他两路清军汇合,方才出兵。 朱慈煊和金维新的商议,本就是佯打昆明,搅乱滇东,让吴三桂不得不派兵回守,以让李定国找到机会攻进滇西。 这下,就跟永历帝弃守昆明一样了。 吴三桂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昆明,他朱慈煊也能轻轻松松占据昆明。 龚彝回道:“没错,吴三桂在木邦折损五六万大军,而滇西的大西旧军仍有万余。” “为防祁三升吴子圣他们升起异心,吴三桂将部分大西旧军调往滇东,从昆明调去他的辽东精锐和一个甲喇的八旗精锐。” 朱慈煊看着龚彝,上百大明朝臣,和他们召集的上千家丁部属。 忽然有种荒诞感。 吴三桂好像是李自成,他好像成多尔衮,要入关直下京城了。 龚彝掏出一卷地图:“殿下,刘玄初私下传来这张地图。” “他料到殿下定会派人从景栋楚雄突袭,所以让我带来这张清军滇南滇东的部署图。” 朱慈煊闻声一怔:“等会儿。” “刘玄初是谁?” 大明还有这么智如妖的猛人,能未卜先知啊。 就算明军中有奸细,把他的奇袭昆明之策告诉吴三桂,昆明的刘玄初也不该提前得知消息啊。 龚彝拱手道:“刘玄初本是个蜀地秀才,在蜀王刘文秀帐中任幕客。” “蜀王在川北败于吴三桂,他便投在吴三桂麾下,身在清营,心却一直在大明。” “一直与大明旧臣相联系,此番也是他的相助,我和张尚书他们才能离开昆明城。” 朱慈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活脱脱的加强版的徐庶啊。 有这么多猛人,还有两百万两黄金,朱由榔到底是咋一败再败,败到洪沙去的。 龚彝继续道:“我与他相谈后,便先找了我的旧部孟缅使刀松,让他稍作安排。” 朱慈煊眨了眨眼睛。 明白过来,为什么孟缅司的官员,对他们急行军熟视无睹。 各地土司出畜出人帮助大明进军,络绎不绝。 怪不得代清的官员没一点反应。 龚彝听名字就知道是白彝。 天启年进士,崇祯年就在南都做兵部员外郎,跟随永历后,官职为兵部侍郎。 长期在滇西滇南征兵征粮。 各地土司知府都是他的旧部。 大明都亡了,元江府那嵩依然起兵,就是他亲身以大义劝晓的。 龚彝手指点向景栋府:“景栋知府陶斗基本是最先投降吴三桂的。” “臣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没有劝降他。” “殿下只要过了景栋府,就能从楚雄府南部,直插昆明。” 朱慈煊目光微凝。 楚雄府也是座大城,但偏离他前进的道路,与他无关。 但景栋府横在中间,却是不得不过。 而且除了景栋府本身的三千府兵外,张勇为防止滇南元江的沐天波沿江而上,还派了两千绿营兵。 关键是必经之路上的母瓜关。 他五百人,土司和朝臣带来的两千兵,没有攻城器械,很难克关通行。 要不要放弃这些家丁土司兵,小路绕行。 只是后面会行军速度会慢一些。 朱慈煊与白文选几人商量后,决定先到母瓜关看一看。 入夜,看望完雷跃龙,朱慈煊回到自己的营帐。 系统面板正跳出提示。 【你征募到二流文臣张佐宸、龚彝,获得100天命值。】 【李定国攻克三宣,你收复三宣和孟缅,获得400天命值。】 “马上就有两千天命值,借着校长的运气,来一发。” 看到躺在地上凉席吃泡菜的卡卡,朱慈煊顿时就心中一凉。 果不其然。 画面直接定格在一张整容脸上。 【叮……】 【汉城第一深情:为了你颠覆国家又如何,纯爱战士应声倒地;当你对上女人,随其魅力降低智力,失去理智。】 朱慈煊痛拍大腿:“坏了,我成替身了。” 这下真变成吴三桂了。 麻蛋,到吴三桂的地盘,就抽出他的天命。 校长的信念也抵不过吴三桂的怨念吗? …… 第二天依旧心情郁闷的朱慈煊召集文武群臣。 将雷悦龙龚彝等文臣留在孟缅,三十几个武职官员随军,带领指挥家丁和土司兵。 连带民夫,合军三千进入景栋府。 然而翌日晚上。 抵达母瓜关下的朱慈煊,猛然一愣。 只见月光下,城头上的日月旗帜正迎风飘扬。 下一章晚些 (本章完) 第81章 殿下,前面是满城 第81章 殿下,前面是满城 景栋府城,府衙书房。 景栋土知府陶斗,看着面前穿着大明盔甲的滇人,十分无奈的开口: “赵兄弟,胡兄弟,你们何必来为难我呢?” 陶斗心中郁闷之余,还有几分愤怒。 也就是绿营兵和吴三桂的亲信都到母瓜关驻守了。 不然光这一高一矮,身穿明甲,进入景栋府衙,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陶斗咬着牙:“晋王在腾越和平西王打,黔国公在元江府和张勇打。” “你们既要反正投明,过了景栋府。” “走孟缅去往三宣也好,走威远州去元江府也好,何必来我这儿呢?” 大明开国公赵印选缓缓出声: “陶知府,大明不但没有亡国,反而在南蛮立定脚跟,攻打回来了。” “如今太子和晋王兴兵二十万,吴三桂艰守滇西。” “我们这些大明旧臣此时不反正协助朝廷,更待何时。” 陶斗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慢条斯理道: “开国公,雷阁老和张阁老他们都已经去往孟缅,准备过边境到洪沙瓦底。” “我也冒着风险放他们过境,不是我不心怀大明,而是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陶斗站起身,严肃道:“雷阁老他们是孤家寡人,你们两个也是地方豪强。” “你们带着部属可以投明,但我这个土知府下面还有那么多土司。” “我家土司百姓就有数千人,我怎么带着他们背井离乡去往洪沙瓦底。” 陶斗背着手,来回踱步:“大明势大,平西王难以对抗,等到太子和晋王攻复大理楚雄,我自然会投。” “但不是现在。” “景栋府紧挨着楚雄,旁边的镇沅府新化州就有近万清军。” 陶斗停下脚步,与赵印选对视,语气都带着一丝哀求: “我此时跳出来,真的会被代清杀鸡儆猴,株连九族的。” 前年沅江府的那嵩就看不清形势,毅然决然举起明旗,直接让吴三桂屠寨。 千里外的朱慈煊和李定国,来不及替他陶斗挡下清军屠刀。 陶斗眼见赵印选无动于衷,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忍不住看向赵印选后面,身材短小精悍的明将。 “胡兄弟,卫国公,我知道你早已心灰意冷,隐居乡野。” “开国公找了你几次,都不答应出山。” “何必在这个时间,蹚这浑水呢?” 胡一青眉宇处有一道寸许长的伤疤。 听到陶斗的话语,伤疤微微扭动。 “那是彼时我以为大明已经亡了,心如死灰,才想着苟且偷生。” “不再过问世上任何事。” 胡一青嘶哑说道:“但现在,太子携二十万大军之势,远胜张逆的大西军出滇之势。” “只要我和李定国再两蹶名王一次,大明就能重新点燃天命。” 陶斗一时无言。 不是看不起胡一青的豪迈之言。 陶斗知晓卫国公胡一青并未夸大其词。 李定国出滇前。 永历朝廷唯二能以武力震慑清军的。 就是胡一青,和曾背过永历帝的焦琏。 王辅臣也就沾了大同离京城近,才在八旗闻名,成为家喻户晓的天下猛将。 西路马鹞子之前,真正让清军闻风丧胆的是胡一青这个牛蛮子。 勇冠三军。 擅用标枪,常数十步外取敌性命。 曾经和桂省清军第一人线国安单挑,不是线国安不讲武德叫人来救,差点将其斩落马下。 弘光年,朝廷募滇兵,赵印选和胡一青出滇抗清,入闽勤王。 胡一青直接将投清的前明大将,杀退十几里外。 更是和焦琏配合,经常两人冲阵,在全州桂林杀敌无数。 云滇皆以出了个牛蛮子为傲。 真有代清王爷周围只有寥寥一两千兵,胡一青绝对敢来个阵斩名王。 陶斗原地沉默良久。 依旧摇头道:“不行,大不了你们杀了我。” “至少我能保存我的妻儿和我的土司。” 赵印选和胡一青对望一眼,知晓陶斗不会屈服起义。 只能按照刘玄初的第二方略。 “陶知府,你知道太子已经派兵从孟定奇袭孟缅了吗?” 陶斗猛然一惊:“什么?” 那不是马上就要打到景栋了。 为什么孟缅没有消息传来? 赵印选缓缓道:“你知道太子有二十万大军吧。” “腾越难越,元江府的黔国公被挡住,东西两路不通,太子必然会派数万大军径直北伐的。” “孟缅使刀松就是察觉到明军已过孟定,方在龚尚书的劝说下,重新反正归明了。” 陶斗有些懵,又一时犹疑不定。 确实腾越元江难过,手上兵马足够的太子绝对会再开辟一路战场。 从孟定直接北上突袭楚雄昆明,也确实是条路线。 这也能说通孟缅为什么没有反应。 但绝不会是赵印选所说的数万大军,滇南山水难行,了不起数千兵马,学三国里的邓艾偷渡阴平。 他景栋有五千兵和母瓜关,也能守住。 除非…… 陶斗看向笑眯眯望着自己的赵印选。 如果有内应,母瓜关就绝难守住。 眼见陶斗依然难以抉择,赵印选继续道:“陶知府不用选择。” “我和王耀祖将军这三年辗转山中抗清,还是有数百精锐的。” “之前的武侯遗物,搅乱人心,各地土司听闻太子拥兵二十万大败吴三桂,也是出兵出粮。” “我和我表弟,有两千兵扮装客商游人进入了景栋。” “龚彝尚书家在顺宁,也是兴兵过大侯州,到了景栋边界。” 见陶斗脸色苍白,赵印选伸出右手: “我们也不需陶知府起兵反正,只要你的景栋府印。” “让我们能进入母瓜关,拿下那两千绿营兵即可。” …… 母瓜关,看着武力值98的胡一青,朱慈煊再次陷入沉思。 这么多猛将,朱由榔败的真没理由吧。 汇合赵印选所部。 朱慈煊五百突击小队,一下就涨到五千之数。 靠斥候探寻到明军真的打到景栋,还是太子亲自领军。 陶斗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定。 连忙带着粮秣来拜见朱慈煊。 生力军的帮助下,朱慈煊五千兵马很快穿过楚雄府南部,进入昆明府。 并遇见进入昆明的,最后一道阻碍。 “殿下,前面就是尚善修筑的满城。” 作者压战力,是因为作者在憋波大的,后面都是在为大的做准备;作者想了下,决定还是照大纲写,不然前面的伏笔全白埋了,打东南亚和南亚都是为了转战打代清,作者会缩短的 (本章完) 第82章 还没开打,就速通了? 第82章 还没开打,就速通了? “哪里来的满城?” 朱慈煊看向出声的赵印选,有些讶异。 代清的满城驻扎天下各处,和欧洲在殖民地建城统治差不太多。 但代清满城别说比葡萄牙那种靠联姻婚娶,用混血儿来扩大自己的殖民军队。 连其他欧陆国家的殖民城都远不如。 后者好歹还能进出自由,随便做商人当雇佣兵。 代清满城的八旗子弟,根本不能离开满城周围地界。 不准经营商业手工艺,纯在城内当兵锻炼军事技能,替爱新觉罗家镇压地方。 说好入关后,大家一起住大豪斯,吃香喝辣,白嫖中土的世界。 除了爱新觉罗家自己,其他通古斯人,纯坐大牢。 虽然有额外的地方法权,也能不事生产的吃喝。 但那前提是给爱新觉罗家当填线宝宝。 话说回来,朱慈煊觉得奇怪也理所应当。 眼下还是顺治年,经过十七年的征战,满洲八旗人口并未爆炸。 所以李定国磨盘山血战,郑延平金厦大捷后,丧幡白布挂满小半个京城。 代清能在北方和江南建满城,入驻八旗就顶天了。 南方诸省,是吴三桂尚可喜他们的地盘,代清根本没那个人力和精力布置满城。 朱慈煊抽到校长的高光技能,都觉得要到陕省江南才能生效。 昆明城外怎么忽然冒出个满城来的? 赵印选手指前面的小城,这是昆明城外唯一一支成建制的吴三桂与代清的军队。 刘玄初特意嘱咐他们要绕道攻下来,以免受到昆明城内外的夹击。 “这里原来是各地土司上供朝拜沐王府时,将土司兵留在昆明城外所修的一座营寨。” “后来东虏的八旗兵来了后,吴三桂也将他们安扎在这儿。” 朱慈煊听完赵印选的简短介绍,方才明白。 说到底,还是他的锅。 【白帝】【仿古】【鱼腹藏书】,让清廷开始怀疑忌惮吴三桂了。 于是传令尚善在此,驱赶原来小城的居民百姓,让八旗子弟入驻,监管昆明的吴三桂。 白文选脸色有些严肃:“一个甲喇的八旗精锐,殿下,我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 “不如仿照晋王故计,引八旗出城,再设兵伏击。” 身披山文甲的胡一青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张逆的军队是打不过东虏人啊,只能欺负欺负没有训练的大明内地守备军。” “左右不过一千五百八旗兵,殿下。” 胡一青转首拱手道:“满城不过半丈许,待臣披上双甲,先登破敌,将殿下日月龙旗插在满城城头。” 白文选着急道:“卫国公,八旗皆是精骑,除了他们自己一甲喇的兵马,还有三千数的阿哈辅兵。” “堪比我军之数,如何能攻城?” “何况还有火炮火铳,我们连攻城器械都没多少!” 胡一青仿若没听见,继续请令:“殿下,只需为臣佯攻三面,臣自领三百精锐攻下西城门。” 赵印选附声道:“臣麾下皆是山中土司兵,半丈高墙顷刻即能登上。” 就连在木邦反正的塔新策也同样附和请命。 白文选见状,长叹无语。 只得看向马宝马惟兴,希冀他们说两句,这两人对上白文选的视线,瞬间转移开,仰望云滇湛蓝的天空。 他两也算是永历旧臣了,从李成栋反正就护驾左右。 单论资历,谁能比得上胡一青赵印选。 虽然大家都是抗清的大明军队。 但白文选可是随逆贼张献忠起家的大西军。 而胡一青赵印选是纯血的明军出身。 正儿八经的大明滇营,滇帅。 从弘光朝开始出滇抗清,历经隆武永历,三朝老人。 甚至可以说,永历朝廷丢失云贵川后,他们就是最后的正统明军。 如此,胡一青赵印选怎么看的上,李定国白文选这些让大明亡国的大西军。 还是亡了大明两次,一次是崇祯朝,一次是败逃亡了永历朝。 胡一青隐居不出山,就是不想和李定国继续混在一起。 而马宝马惟兴他们,虽然也是明军出身,但却是农民军投明投清投明投清投明。 对上胡赵,两马也心虚。 朱慈煊也猜到几人的别扭。 然后看了眼其余三将。 塔新策是白彝,肯定要跟滇帅滇将。 李如碧也是东川明将,隐隐站在胡赵这边。 高启龙和白文选一样是大西军,但插不进国公和郡王的争论之中。 唉,军阀派系真麻烦啊。 大西军内部有秦蜀晋三藩,外部又有明顺西三个阵营。 还有那个闽海的郑延平。 大明内部都还有桂唐鲁三藩,三个政权。 朱慈煊心中叹气,旋即开口:“卫国公说的对,只能直接攻城。” 短小精悍的胡一青顿时咧起嘴。 就该如此,皇上妄听了张逆的大将,才会南狩洪沙的。 只有劳资们这些真正的明将,才能让太子重新中兴大明。 “巩昌王,我们虽然没有火炮攻城,但也没有法子挡住八旗铁骑。” 朱慈煊对着白文选说道: “除了一千精锐,其余都是土司杂兵,诈败诈逃,会直接全军崩溃的。” “没有足够的火铳火炮,以车马也难彻底挡住八旗铁骑。” “他们万一通知昆明城,引来援军,只能遣散土司兵,以突击营转战滇东几府。” 纵然满城内有近五千守军,攻城一比一很难。 但朱慈煊更不想野战碰上八旗骑兵。 即便有这么多猛将,少马的他们也难与八旗对冲。 八旗打仗可是用火炮先轰,再骑兵近射,最后才白刃。 何况还有校长的天命,哪能不对着满城猛冲。 满洲八旗们。 时间要加速了。 “殿下,有八旗信使到来,请我们入城。” 正在商议分兵攻城的朱慈煊等人皆是怔在原地。 就连回来禀报的武职官员也觉得荒谬。 “城中出来三个八旗骑兵,抓住了一个土司兵,让他回来,让城外的土司头人们入城一叙。” 良久,众人才回过神来。 朱慈煊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短衣笼袍。 他们一路乔装土司客商和游人,准备到昆明城再打起旗帜。 八旗是把他们当成土司军队了? 而且八旗已经发现他们了? 五千军队进入昆明府,又没有景栋孟缅反正的地方大员,不漏些踪迹那是不可能。 但是,已经发现,为啥还准备和谈商议。 白文选低声道:“殿下,小心是计。” 朱慈煊摆摆手:“先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名堂。” 没过多久,眼小鼻扁的满洲女真骑马走到朱慈煊等人面前。 为首者,扫过胡一青朱慈煊,跛脚的白文选。 呵,老弱病残,果然和副参领说的一样。 满洲女真仰着鼻孔:“我们大人心地仁慈,发觉你们这些叛军,也准许你们这些土司头人进城投降。” 朱慈煊几人对望一眼,低声商议后。 将所有衣袍上有走兽的武职官员叫来。 武职官员们虽然没有二流武将的水准,但都武力值都在50上下。 足够做一军中的百夫长。 加上两个顶级武将,四个一流武将,几个二流武将。 进了城,谁做主还不一定呢。 然而,满洲女真见到这么多人,面上的不屑更盛几分。 这些小土司,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筹齐五千人就是满洲大兵的对手了。 小半个时辰后。 朱慈煊晕乎乎的跨过东门,走进满城中。 这座城池本就不大,是沐家拿给土司临时休憩的,连外围的汉城都没有。 环视一圈,路过的八旗包衣都是一脸不屑冷笑望着他们。 时间加速的也太快了吧。 还没开打,就速通了。 朱慈煊低头看了下面板。 【速通满城:敌人没有防备时,你能速通满城。】 城中的八旗,为什么没有防备? …… “我们为什么要防备?” 正蓝旗第四佐领都统多隆,对自己同僚反问道。 下一章明天补 (本章完) 第83章 八旗子弟决不降明,决不? 第83章 八旗子弟决不降明,决不? “左右不过几千南蛮乱民,一个牛录就能冲垮他们。” 多隆自信满满道。 他们不是看不起云滇土司。 要是靠着山林里的土寨,还能有点说法。 攻城?和八旗野战? 纯属送战功。 土司的老大哥明军面对八旗精锐,都只能据城守关。 在中原江南,数百八旗追杀数千的明军,又不是没发生过。 多隆右侧,满脸横肉的牛录章京阿尔必微微皱眉:“就怕其中有些残留的明军。” 李定国的大西军,和那些转战云贵川桂的明军,还是有几分凶悍的。 多隆摆手道:“最多五百之数。” “吴三桂征服云滇,都快三年了,能有多少明军躲在山林里?” “那些大西旧军被吴三桂收编,眼下不是在木邦投明了,就是被去了领兵大将的兵权,将旧明军打散滇西滇东各地。” “他们就算想反,头上也有绿营大将和地方主官。” 多隆伸出两根手指:“就算有明军,大不了再加一个牛录。” “甚至不用我们满洲人,让那些包衣奴才带上火炮火铳,就能击溃他们。” 多隆说罢,虚眯双眼,一一扫过在座的十几个同僚。 虽然吴三桂和尚善在木邦陇川大败,丢兵弃甲 更是夸大明国太子的兵力,以减轻自身罪责。 但滇东和昆明,还在代清手中。 就算有些大明遗臣因为朱慈煊的势力,地方土司因为武侯遗物,兴兵作乱。 也不过是癣疥之疾。 他们当然不会真在意多不多几百上千的明军。 而是在装糊涂,以此缓和即将要做的大事带来的压力。 府邸外面的八旗汉和包衣没有因为潜在的战事而紧张。 但府邸堂内,气氛却十分凝重。 协助佐领管理牛录事务的骁骑校门都海犹疑道:“我们真的要这么做?” “这可是叛国啊,九死一生。” 多隆扭头,直视其道: “谁的国?咱们两白旗的代清固伦,还是他们两黄旗的国家。” 皇太极猝死后,两黄旗的豪格和两白旗的多尔衮争夺权位。 自此两黄旗的皇太极嫡系,与两白旗就开始明争暗斗。 而作为后娘养的正蓝旗,就是哪一方失败就滚到这里来。 多隆单看他的名字,就和多尔衮多铎有着关系。 其父是多铎的一名副将,因立战功,而让多铎亲自为多隆取名。 多隆见众人纷纷低下头,继续出言: “留在云滇倒不会九死一生。” “而是十死无生。” “多尼王爷在京城死的不明不白,尚善他好歹是太祖爷的亲侄孙,有机会捡条命。” “咱们这些摄政王两白旗的嫡系呢?” “兀尔特侥幸心脏偏右,才没被明将一弩射死。” “不让那些土司或者明军搅乱滇东,我们趁机跑出云滇,不管明国在洪沙瓦底有多少兵力,我们都会最先死。” “别说我们的谋划谈不上不是叛国。” “如果打败吴三桂尚善的朱慈煊就在我面前,我都愿意投明叛国。” 多尔衮的嫡系,原正白旗,现正蓝旗第三甲喇的八旗武官们一时怔怔,各自又纷纷语塞。 他妈的尚善,把两千汉八旗全折在陇川。 就把他自己的镶蓝旗的甲喇调去滇西腾越。 如果不是差点战死的兀尔特传信,他们还以为尚善念摄政王的旧恩。 结果根本不是怜惜他们这些人,让他们留守昆明。 尚善调去自己的甲喇,守城能有什么危险。 等爱星阿将军抵达云滇,狗操的镶蓝旗会轮换下来,他们就会换上去,进入血肉磨盘,攻入洪沙瓦底。 甚至有云滇预言顺治爷驾崩的武侯遗物,多尼病故在前,保不齐爱星阿到来直接把他们就地处决。 前方守城只管奋力杀敌就可以,后方人员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多隆他们本就对朝廷把他们安置在云滇满城心怀不满。 到时朝廷还会把他们赶到前线送死。 多尔衮侄子多尼莫名其妙病故后,连唯一替他们说话的人都没了。 进也死,退也死,那不如逃走算了。 阿尔必咬牙道:“额其克,干了。” “没错,到时给那些乱兵几门红夷大炮,好生轰下昆明城。” “川蜀还不稳妥,要去西安,那里有几万八旗,两黄旗不敢明目张胆的残害我们。” 他们放过五千叛军的战功,就是要让这些叛军搅乱滇东。 趁机借剿贼的名义,逃去川南。 离开云滇这是非地。 众人落定细节。 满城紧挨着五华山,登上山架起火炮,可以居高临下的炮轰昆明城。 到时裹挟这些土司乱兵,直接过寻甸府,到东川府,再寻机继续北上陕甘。 一群人商讨着,朱慈煊被领着进入府邸。 多隆作为领头人,看向穿着里胡哨的土司头人,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胆子敢起兵作乱。” “但我们满洲八旗正好需要你们帮个忙,所以你们的小命暂时保住了。” 多隆起身扶刀,威胁道: “你们若不协助,那本大人就用你们的项上人头去邀功。” 阿尔必眉头微微一蹙。 正蓝旗第三甲喇的八旗兵,都是京城长大的新生代。 那几个信使甚至是第一次出征,没见过明国甲胄。 他却第一时间发觉不对。 “你们身上的山文甲哪来的?” 而且近乎人人都在宽袍下披着甲。 放他们入城的城门将是憨人吗? 阿尔必余光瞥见牛录章京对大拜。 完了,守城的也在和他们密谈。 而这股明军是他们这些城中的将军统一下令放进来的。 “不是土司,是明贼,先杀了他们。” 其余清将也立即醒悟过来,纷纷拔刀而出。 眼见总算败露的朱慈煊当即喝道:“动手!” 使用玉笏几个月,朱慈煊的准头早已百发百中。 直接将披甲的几个八旗将领砸倒在地。 胡一青更是仗着蛮力,举起实木桌子砸向其他八旗将领。 多隆就慢了两息,回过神来,大堂内的己方队友已经全部倒地,刀悬脖颈。 反应迅速的丢下佩刀,抱头跪地。 朱慈煊不敢懈怠的吩咐:“卫国公,率领武职官员们打开城门,引军入城。” 胡一青捡起八旗将领的长刀,叫上二十余人,直冲府邸外。 城内已经发觉不对的满洲八旗们,拔刀抽剑的涌上来。 然而他们对上大明普通武官,都不是一合之敌。 遑论胡一青这个仅比王辅臣低一点武力值的绝世武将。 长刀挥舞,蛮力下堪比破甲的钝器,鲜血残肢乱飞,赫然杀出一条血路。 八旗步甲一时骇住,纷纷避其锋芒,退出一条路来。 一个满洲八旗什长召集两三骑兵,也顾不得同伴和包衣,离得太近,再不起步,就冲锋不起来了。 四个满洲骑兵在马蹄声急促起来后,俯身喊杀,径直冲向矮小的明将。 胡一青脸上的伤疤如蜈蚣般扭动起来,微微躬身。 持刀静立原地。 等到清骑的长槊寒芒离他不足一丈,方才脚下一踏,身躯微侧,长刀劈在马槊上,蛮力让清军什长的身体带着马匹一偏。 胡一青立时腾跃而起,仗着短小的身材,避开清军什长马槊的回扫,抱住其,倒拔摔至地上。 脑袋一歪,已然直接摔断了脖子。 夺过马槊,胡一青横扫挥舞,将其余三骑砸落地面。 再捡一槊上马,胡一青左腋夹着长槊,右手握住一把长槊。 驰骋向正在城门处,见到明军攻城而仓促聚集的清军。 一个牛录副将见状,同样领着数骑来挡。 呼咻的破空声接连不断。 胡一青投掷出一根长槊,洞穿清军的铠甲。 两根长槊投完,也到了第一根长槊插着清军尸体立在地上的位置。 然后拿起长槊,继续投掷。 力道距离把控的十分恐怖。 半里地的长街,连绵不断。 所经之处,只有十几个胸口破开大洞的披甲清军尸体。 待胡一青接应明军入城,因为没有将领指挥而有些失措的清军们开始混乱起来。 只能在一个个什长和牛录副将的带领下,分散成无数块据营而守。 而等到五千明军包围控制住城池。 朱慈煊带着十几个清将走出府邸,已经被突袭弄得狼狈不堪的清军士兵再难继续坚持。 开始溃散逃跑。 然而满城内外全是明军大将和士兵。 寥寥想要突围的清军,也被胡一青白文选马宝等将领领着精锐追杀剿灭。 站在校场将台上的朱慈煊冷冷扫过,只能继续坚守营房的清军。 “一炷香的功夫,还不投降者,孤用火炮将你们一个个送上天去。” 望着城头上挂起的日月龙旗。 各处清军顿时犹疑不定。 不少牛录副将和甲喇将领的亲信,是知道自家将军打算叛国逃出云滇的。 但那是和土司南蛮合作。 而不是和明军合作,不是真正的叛国。 何况还是向汉人投降。 但眼下,他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 再守下去,就要面对从城头调下来的火炮了。 一些汉人包衣已经见势不对,丢下兵器,俯首就擒。 然而有几个年轻的八旗士兵不知是羞愧难耐,还是气愤不已,放声大喊: “只有战死的满洲八旗,没有投降的满洲男儿。” “八旗子弟,决不投明!” 言罢,直接取掉护颈,摘掉头盔,举刀自刎。 见到自刎而死的同伴尸体,困守营房的八旗士兵们掀起一阵哄然。 就在马宝从火器库房中推出几门火炮时。 城头上的多隆挣扎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大明!” 多隆见脖子上的刀锋离开,松气的同时,站起身,靠着墙垛,对着城内的满洲八旗喊道: “我是豫通亲王多铎的义子,正蓝旗第三甲喇副将多隆。” “你们都知道咱们的多尼王爷被两黄旗残害了,也该知道尚善和朝廷都要我们这些多尔衮的残党去死。” “老少爷们,留在代清固伦横竖都是死,我们不如投了大明寻条生路。” (本章完) 第84章 自你们阿玛入关 第84章 自你们阿玛入关 “你们不是正蓝旗吗?怎么又成正白旗了?” 朱慈煊看到多隆等人身上的蓝衣,疑惑问道。 多隆陪着笑,活像个小人奸臣。 “太子殿下,多尔衮死后,顺治帝福临亲领了正白旗,就把原来忠于多尔衮的将领,和一些不受待见的女真人,全部聚集到了正蓝旗,让多铎之子多尼掌旗。” 朱慈煊渐渐明白了。 好吧,正蓝旗纯倒霉蛋。 最初的旗主是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 因为和皇太极争夺权位,被打压到解散。 皇太极后来重组正蓝旗,交给自己的长子豪格。 多尔衮拥立顺治,豪格和他的正蓝旗又被打压。 豪格遭幽禁杀害后。 正蓝旗就握在多尔衮,并对顺治帝承诺,归政后把正蓝旗还给他。 多尔衮死后。 顺治帝也不想要这倒霉透顶的旗,丢给了多尔衮的侄子多尼。 看似正蓝旗在多尔衮一派。 实际随着顺治帝不断剪除多尔衮余党,往正蓝旗安插亲信,多尼病故也透着蹊跷。 正蓝旗就剩三四千还姓多的兵马了。 就这三四千,还不都是建州女真。 少不了与爱新觉罗家有世仇的海西女真、叶赫那拉部。 顺治帝就把这些人全都丢进正蓝旗垃圾桶。 这不,多尼协助吴三桂攻克云滇后,多尼返京了。 多隆他们这一甲喇仍留在云滇。 他们又不是苦于关外气候,喜欢留在阳光明媚的昆明的。 朱慈煊瞟了眼面板上的【速通满城】。 他以为是有什么武力统率加成呢,来了个因果律。 满城里是想要反清的八旗。 要是以后速通京城又会咋样? 叶赫那拉部当带路党,开城门? 好像校长速通临安满城,也是满城旗营的最高负责官员德济正在妓院。 靠北,刚才一直在调动兵马,没有注意到自身属性的变化。 朱慈煊转首看向小心翼翼的多隆。 该如何处置这些八旗呢? 东虏人当然应杀尽杀。 但这些可是反清的东虏啊。 大明八旗。 抗清联盟,自明顺西海盗后,又来了清方势力的加入。 然而说实话,朱慈煊眼下还真不差这一千多的八旗精锐。 把他们的装备马匹换到明军身上,也差不了多少。 放了,作为以后的一枚暗子? 朱慈煊思量间,挥手让多隆将城内所有原正白旗的大小武官叫来。 马宝趁机开口:“殿下,城中有大小红夷炮五十六门,火铳三千,劲弓甲胄也有数千。” “攻下守军不多的昆明城,足够了。” 何止足够了。 感觉都可以守住昆明,等李定国沐天波派军前来会师了。 昆明城中有大明内应,费不了啥功夫。 “分下去,装备完两千明军后,再给土司兵。” 马宝道:“臣明白,先补充开国公卫国公,然后是大明文武带来的家丁部属,最后散给土司。” 两人说话的时间。 多隆已经带着三十余个八旗大小将领进入大堂。 其中几人眼中犹然有着不忿。 俨然觉得是明军趁其不备,才突袭拿下城池的。 朱慈煊踱步走过略显狼狈的八旗将领。 来回走了两趟。 方才面对多隆阿尔必等人开口。 “你们会背多尔衮的入关宣言吗?” 惴惴不安的多隆顿时一愣。 和阿尔必几人面面相觑。 大明太子,既不杀他们,又不招降他们。 说什么入关宣言? 八旗将士,只管杀敌就是了,背什么无用的文书。 大明太子这是打算和摄政王多尔衮扯上关系? 我们不会背,你大明太子就会背了? 多隆很好完成捧哏的任务:“殿下,你还会背我们的入关宣言啊。” “你们听着。” 朱慈煊背手而立:“一个幽灵……背错了。” “义兵之来,为尔等复君父仇,非杀百姓也,今所诛者惟闯贼。官来归者复其官,民来归者复其业……” 多隆开始哆嗦起来。 摄政王说的好听而已,什么师律素严,必不汝害。 就差没把中土屠个干净了。 朱慈煊不会是要屠戮他们报仇吧。 朱慈煊哂笑一声:“现在的八旗开始堕落腐败了,远不如入关之时。” “为君为帅者,渴望与天下名将交手。” “孤也不例外。” 多隆几人又是一愣。 咱们刚入关时,名将如云,吴三桂都不值一提。 但你们大明连一个吴三桂都打不过,败逃洪沙瓦底。 谈什么与多尔衮他们交手。 也不对。 大明太子用兵如神,靠着南蛮杂兵都覆灭吴三桂尚善六万大军。 堪比多尔衮入关之势般,重返云滇。 甚至就靠几千土司兵打到了昆明。 连咱们代清的名将也没这么猛。 朱慈煊长叹一声:“不管多尔衮是不是为了我叔父崇祯。” “但入关打下这天下的,是你们两白旗。” 朱慈煊手指点过几个稍显年轻的八旗将领。 “是你们阿玛,你们老爷爷,抛头颅洒热血打下来的。” “两黄旗的顺治,还有刚立的康熙,他们是坐享其成者。” “他们非但不感恩你们,还让你们继续打最难打的仗。” “守云滇,这热天是你们辽东人受的了的吗?” 一些八旗将领闻言,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云滇气候,乃至去滇西,去洪沙瓦底,八旗里染瘴热死的可不少。 他们愤恨朝廷把他们安置在云滇满城,就是不满于此。 以他们父辈的功劳,不说去江淮吃香喝辣,也该守中原啊。 “你们祖辈到你们,为代清固伦打仗流血,清廷就让你们继续吃苦。” “甚至鸟尽弓藏,过河拆桥,还要把你们赶尽杀绝。” 朱慈煊假模假样挤出两滴眼泪,【天子泪】下八旗将领们尽都哄然,愤愤不平。 阿尔必站起身来,愤然道:“大明太子,只要你接纳我们,我们必拥戴你,打回京城,干翻狗操的爱新觉罗家。” 朱慈煊摇摇头。 走回大堂主位上坐下。 “我缺你们这千五百骑兵吗?” “你们怕是不知道,多尔衮侄子多尼死后。” “唯一能为你们两白旗做主的就是我了。” 堂中顿时一静。 阿尔必等人一时犹疑,已经摸透朱慈煊套路的多隆反而倒吸一口冷气。 大明太子,又要搞什么? 朱慈煊缓缓开口:“你们官职太小,还不知道彼时天下反正大明,多尔衮曾与我父商议联姻。” 多隆眨了眨眼睛:“殿下,是说东莪公主?” 阿尔必等人瞬时震惊不已。 真的假的? 当时永历帝重新占据半壁江山,摄政王久攻大同不下,焦头烂额,还真会用联姻之策,拖延大明。 而且东莪公主刚好比大明太子大三岁。 多尔衮还真有女儿? 朱慈煊平静的点了点头:“说起来,多尔衮死后,两白旗就该做嫁妆归我这个女婿。” “如今多尼死了,两白旗正统就只剩我朱慈煊了。” 朱慈煊看向阿尔必: “但我很失望。” “你不尊重我。” “你们对你们的旗主,对你们的主人,连个您字也都不说。” 阿尔必等人还在震惊懵逼中。 多隆已经滑跪到朱慈煊身前: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上刀山下火海,马佳·多隆也在所不惜。” “只请求您,收留我们这些没有家,到处流浪的野狼。” 阿尔必等二十几个八旗将领也迷迷糊糊的跪下宣誓。 等朱慈煊说出对他们的安排。 制定完【君子协定】后。 多隆当场拍胸:“殿下放心,坑害那些两黄旗,无需殿下安排,臣等也会尽心尽力。” “臣必竭力助,殿下你驱逐鞑虏,成为天可汗。” 差一章明天补 (本章完) 第85章 大明太子抵达忠诚于他的昆明 第85章 大明太子抵达忠诚于他的昆明 立夏将至,昆明周围的农民开始对水稻追肥、耘田。 滇西的战事,代清大明的你来我往,对他们都太遥远。 值此乱世,活一天是一天,总是要他们耕地的。 不管王朝如何更迭,农民都要交粮服役。 对马自德来说,跟随大明还是代清,同样如此。 大明重返云滇,需要他麾下的明军。 吴三桂在三宣木邦失利,更是缺兵少将,不会裁迁他这支精锐。 唯一让他烦躁的是滇东昆明,大明遗臣的煽动。 换作是被去了兵权的祁三升,吴子圣,或许会意动。 虽然马自德也从滇西调回昆明驻守。 但他丝毫不担心清廷和吴三桂会贬谪他。 那句话怎么说? 大明晋王李定国,延平郡王郑延平的儿子如果投清,作为表率,为了彰显朝廷的恩德,也会授予高官厚禄。 甚至会因其能力而重用。 他马自德就是如此的二代。 盖因他已故的父亲,是对清战绩仅次李定国郑延平的大明汉阳王马进忠。 马进忠的资历不用多说,跟过李自成,打过张献忠,跟随残明势力最强的两个军阀,左良玉何腾蛟。 就在马自德和他麾下的老忠武营内部看来。 郑延平纯靠用钱砸赢清军的,李定国两蹶名王,多少是沾马进忠的功劳。 桂林城的孔有德,是他们的汉阳王招降旧识,攻破城门的。 衡阳之战第一功劳也是汉阳王马进忠,没有其收复长沙直逼武昌,李定国哪能引诱尼堪中伏。 崇祯年,他们老忠武营就被誉为义军最强。 后面屡胜清军,更是在麻河歼灭汉八旗七千,创南兴以来最盛之功。 团结价值,在这儿摆着。 就算代清固伦把大西军全裁迁了,也不会对马自德这支劲军下手。 吴三桂之所以将马自德调回昆明。 全因投明的马宝马惟兴和他父亲马进忠,关系太过密切。 对马自德来说,昆明城内的贺九仪几番来劝,就显得有些聒噪了。 滇东的大明遗臣和地方土司是在上蹿下跳,但影响大局吗? 滇西滇南的五万清军坚守,流亡洪沙瓦底的太子晋王没有十万精锐能突破重重关隘? 云滇周围的川贵湖广,更是随时有数万清军精锐可以入滇。 马自德不觉得大明短时间内能打回来。 他父亲虽然抗清至死,但也告诫过他跟着人一起动摇横跳就是了。 万不可做死的最快的领头羊。 天子弃国,他就降清。 太子回国,他再反正。 马自德再次婉拒刘玄初的邀约,如常巡视军营。 忽然,有平西王府的护卫,告他有急事,速去府衙。 嗅到战火硝烟味的马自德,唤来副将整顿兵马。 随即上马疾驰向城中府衙。 进入议事堂,只有两人。 平西王的女婿夏国相,暂领滇东事务。 平西藩将白含真,总管昆明军务。 原来昆明城中的主管,平西王的义子王屏藩已经带着留守的平西将领和精锐赶去滇西了。 马自德感觉到一丝凝重的气氛,依次参拜后,被告知紧急军情。 有数万土司兵围攻满城。 满城大将多隆派来信使求援。 马自德讶异问道:“哪里来的数万土司兵?” 夏国相也是不停揪着短须:“我们也不知道,各地都没有军情禀告。” “好似从天而降的数万军队,蓦地出现在昆明府。” “楚雄府、武定府都没有消息传来?” 马自德犹然不解:“数千兵马还能隐匿踪迹,数万大军断不可能?” “现在还管他们来历作甚,指不定是楚雄武定各府的土司私下连缀,不断派小股士卒潜入昆明府,总不至于是八旗将领哄骗了我们吧。” 白含真焦躁道:“当务之急,是传信楚雄府和临安府的绿营,出兵回援昆明。” “然后我们要如何守城,要不要出兵救援满城?” 眼见夏国相白含真两人齐齐望向他,马自德心中顿时了然。 平西藩将藩兵尽往滇西。 白含真麾下两千守备兵指望不了的。 昆明城中只有他的两千骑兵有战斗力。 马自德依旧犹豫:“如果是寥寥两三万土司杂兵,理应奈何不了满城里的八旗。” “昆明城少了我部兵马,反倒会守城不足。” 马自德知晓满城有一甲喇的满洲八旗,合那些包衣辅兵,足有四五千人。 就算击溃不了土司兵,也能轻松守住城池。 除非那些土司还能偷偷运输来几门红夷大炮。 夏国相沉默两息,道:“昆明有着上百门火炮,城墙高两丈,一两日土司叛军攻不下来。” “那时绿营援兵也该到了。” “但满城就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了?” 夏国相严肃说道: “马都统,你或许听说过那些正蓝旗的传闻。” “然不论清廷如何对待他们,他们始终是正统的满洲大兵,更别说那个多隆和多铎沾些关系,他们求援不顾,来日上报清廷,就是让平西王落人口实。” “如今平西王深受清廷怀疑,也和尚善,和那些正蓝旗隐隐站一条线上了。” 马自德看着白含真眯眼注视着自己,愣了少顷。 方有些恍然。 平西王这边怕清廷怀疑。 夏国相两人又何尝不怀疑他这个投清的明军将领。 莫名其妙出现的数万叛军。 少不得云滇的大明遗臣勾连。 谁知他马自德有没有串通结纳。 稍稍思索片刻,马自德拱手道:“末将这就领一千兵,去看看满城情形。” 夏国相微微颔首,叮嘱道:“能协助满洲八旗破敌最好,叛军真的势大,将军自再返回昆明。” 马自德也不多言,立即出门回到自己军营。 点齐整装好的一千兵马,驰骋出昆明城,往三十里地外的满城前行。 然而。 尚出城十里地,就碰见两个预料之外的人。 马自德揉了揉眼睛,犹然不敢相信。 等两人被亲卫领到身前。 马自德惶惶道:“两位兄长,是你们在昆明府兴乱?” 马进忠作为最早的农民军,是和李自成张献忠他们论资排辈的。 所以马自德,与马宝马惟兴互称兄弟。 马宝拱了拱手,手指后方打出的日月龙旗:“是太子殿下亲至。” 马自德再次震惊不已。 他听贺九仪说过明军会搞奇袭。 但断没有想过是永历太子亲至。 真的在洪沙瓦底被夺魂了? 太子亲大(da)要是这么有种,大明早就饮马长江了。 马自德立即当场反正投明。 他大马进忠,这辈子匪徒作风,跟着左良玉何腾蛟杀烧抢掠,无恶不作。 等投靠孙可望,粮饷充足后,又整军严谨,秋毫不犯,为明军之最。 为何。 无非随着抗清的总方略不断摇摆。 如今太子在此,怎么能不摇摆回大明呢? …… 等马自德两百骑兵,带着乔装成八旗包衣溃兵的明军进入昆明城。 夏国相白含真见城门被夺,城外敌军近万。 当机立断的带着数十骑逃奔向楚雄。 等朱慈煊抵达昆明城门。 一批已经去辫的大明遗臣,穿着大明的朝服甲胄,正恭候大明太子回到昆明。 (本章完) 第86章 四十三年,烽火犹记 第86章 四十三年,烽火犹记 昆明城中。 在明军进入后,登时混乱不止。 吴三桂镇守云滇两载,早就把昆明当做自己的地盘经营。 不但是富翁官员,连不少百姓也是平西藩名下的平民农奴。 地痞乱兵,更是趁机作乱,冲进大宅中杀烧抢掠。 混乱直至夜晚降临,明军开始宵禁。 平西王府中,刘玄初叫来王府的厨子,设宴款待抵昆的太子殿下。 朱慈煊大略扫过昆明城中的大明遗臣。 心怀大明的早就跟龚彝他们跑路,奔赴洪沙瓦底了。 眼前除了三十余个有些羞惭的文臣。 左右不过曾入洪沙救驾的怀仁侯吴子圣、成阳侯祁三升。 杨武献出腾越关投清,出卖的佥都御史刘苣一批文武。 以及蜀王刘文秀的军师,此番成功进入昆明的首席功臣刘玄初。 【姓名:刘玄初(顶级谋臣) 年龄:32 官职:大明军师 统率:39武力:43智力:93政治:85】 朱慈煊微微呲牙。 恐怖如斯啊。 同样是军师,金维新差其两个档次。 系统的智力是智商经验见识谋略的综合。 像潘璜那小子纯靠智商达到二流水准。 这个刘玄初,名不见经传,纯靠谋略达到顶级水准。 要不是跟着刘文秀,连带不得重用,后来被吴三桂俘获。 换成金维新在李定国的位置,永历帝少说也能转战川南,汇合夔东十三家。 刘玄初喝完太子的敬酒,从怀中取出一张纸。 “殿下,昆明非久留之地,当取尽吴三桂的府库,运输财货至孟缅。” 朱慈煊接过刘玄初偷偷记录的库房财货。 然而只是大略一扫,差点惊呼出来。 “刘卿,吴三桂哪来的这么多钱?” 足足九百万两白银啊。 难道吴三桂已经发掘了大西军的藏宝? 刘玄初低声说道:“好叫殿下知道,这里有伪清发放的三百多万军饷,还有吴三桂转战天下的截获,藩府积年存蓄。” 好吧。 朱慈煊才明白,吴三桂纯粹的大明小将。 尤其擅长搞钱。 吴三桂克扣了一些贵黔的军饷。 对他镇守的云滇,发饷发粮充足,但是没用清廷抽调给他的边饷。 而是直接让云滇的百姓土司来承担。 更绝的是,吴三桂还给顺治帝说云滇久经战事,百姓水深火热,请求免税免赋。 可怜顺治帝没见过大明边将的作派,还调来十几万两白银,让吴三桂解决百姓的燃眉之急。 完美坐实,在中土真不能给老百姓发钱啊。 吴三桂连他自己名下的藩庄百姓都没放过。 征粮改要钱,将大明的私派横征丝毫不改的带到代清。 除了军饷赋税,云南还有五金矿藏和盐井,也被平西王府垄断了。 吴三桂还有经商天赋。 老家在辽东,又在汉中镇守过。 直接通过关系,将辽东的人参,巴蜀的黄连、附子运来云滇垄断贩售。 他儿子吴应熊在京城,更是每年都送来奇珍异宝。 当然,也少不了,入主昆明后,沐王府和云滇富家的劫掠。 难怪吴三桂后来敢起兵造反。 就他这商业帝国继续发展下去,收入早晚超过爱新觉罗家。 这里小一千万两。 加上朱由榔沐天波李定国的窖金,大明国库一下直奔三千万两白银了。 这昆明,真是来对了。 朱慈煊连饮两杯黄酒,压压激动不已的内心。 宴席中,还有比他更激动的,刘苣饮酒以致脸红,端起酒杯,站起身来: “殿下,臣在腾越,听闻圣驾遭南蛮拘困,本想号召边境土司,兴义军八百,翻山越岭,直扑阿瓦救驾。” “万万想不到殿下英武如此,只领五百兵,一路北伐,收复昆明。” 刘苣饮完杯中酒,看了白文选一眼。 “臣去岁有论我大明亡国三失。” “晋王李定国,在清军四合入滇时,排斥秦蜀二军,无所准备,此一失。” “而至滇西,不听臣言赴蜀汇合十三家,妄听奸臣之言,南狩夷荒,以致大明再难振作,此二失。” “而至南荒,晋巩二王犹然不合,救驾失利,此三失。” 白文选张了张嘴,沉默两息,兀自摇头苦饮。 刘苣重新倒满一杯酒,再次饮尽,肃然望着太子。 “汉朝覆灭,亡于天意,两宋覆灭,亡于兵弱。” “而我大明非无将无兵,盖因亡在党争内乱,诸将众臣,都只谋虑眼前之事,而不顾天下时势在伪清。” “伪清兴盛,乃天非人。” “我大明去岁差点败亡,亡于人,而非没有天意。” 刘苣已经有些泣音: “闻太子在阿瓦城,除奸臣,服藩将,拢军心,征南蛮,败清军。” “臣便知道大明一直差的那个人,一直等了十七年的那个人,终于等到了。” 朱慈煊感觉杯中黄酒的苦辣味格外悠长。 让人浑身有些发热。 朱慈煊起身环视宴席上的大明文武。 有陕甘义军,有贵黔将帅,有云滇土司,有巴蜀秀才,有粤东举人。 “孤回到昆明,顿感几分熟悉。” “这平西王府,还是黔国公的沐王府,孤经常来往,一草一木都好似见过。” “刘御史,可记得辛稼轩的永遇乐。” 刘苣先是一怔,旋即立马背诵出来。 朱慈煊微微摇着头听完。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孤也常住。” “刘御史,记错时间了。” “我们不是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后才抗清的。” “而是万历四十六年,野猪皮努尔哈赤告天誓师,开始起兵作乱。” “如今已经是抗清的第四十三个年头了。”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当年三大征,我大明是如何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朱慈煊望向众文武,目光灼灼。 “诸卿,孤断不会和刘义隆一样元嘉草草。” …… “四十三年了,你知道我们满洲八旗和大明打过多少仗吗!” 按照大明太子安排,逃到楚雄府城,夺了兵权的多隆,对向他请求出兵的夏国相说道。 夏国相恳求道:“多隆大人,平西王的家眷都还在昆明城中呢。”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救出来啊。” 多隆指了指自己:“你让我们满洲人,去攻城填命,救些汉人。” “我都糊涂,这代清是咱女真人的,还是你们平西王吴三桂的了。” 多隆眼见夏国相跪在地上继续恳求。 语气稍缓:“夏国相,不是我不想去。” “你逃的太快,没见过朱慈煊的神勇,我满城连一个时辰都没扛过去,就被他攻破,只有我们满洲八旗逃了出来。” “朱慈煊在木邦靠着两三万南蛮杂兵,覆灭吴三桂五万精锐。” “他在昆明收拢大西旧部,少不了有一万兵马。” “别说楚雄这五千兵马了,就算你把滇东张勇的绿营也叫来,也不抵用。” “真要破城救人,只能让平西王和尚善贝子遣大军从滇西回来。” 差一章,明天补偿双倍 (本章完) 第87章 以南蛮列国为根基,四路北伐 第87章 以南蛮列国为根基,四路北伐 “刘卿你是如何猜到孤会奇袭昆明,搅乱滇东?” 朱慈煊好奇问道。 刘玄初抚须笑道:“臣与金维新有过几面之缘,知晓其喜欢行奇招。” “而听广国公贺九仪言说殿下在洪沙瓦底的行事风范,金维新必会让殿下再派遣一路奇兵。” “只是臣未尝料到会是殿下亲自领兵。” 刘玄初猜到他朱慈煊的符瑞舆论是要吴三桂提前出兵。 也知道吴三桂要在应付清廷后,驻守滇西。 而滇西乃至腾越八关,都是对外修筑的关隘。 即便得了三宣,明军没有腾越诸隘,清军也能重新轻易攻克三宣,再度进入洪沙瓦底。 所以刘玄初料定明军至少要打到永昌才会停下脚步。 若要避开滇西关隘,明军便只能再出一路奇兵偷袭滇东腹地,让吴三桂回援昆明。 我勒个八奇思考领域…… 朱慈煊继续问道:“刘卿说昆明非久留之地,但孤现有兵万余,城坚炮利,如何不能守住昆明?” 他原本只有五百精兵从木邦出发,一路得了两千多的土司蛮兵,又得赵印选两千军队。 两千多汉人包衣俘虏,近三千昆明城的大西旧军。 原本只是袭扰吴三桂后方,现在入主昆明,足够收复大半个云滇了。 只要扼守住昆明城,沐天波就在元江府,李定国破滇西来会师也不用月余。 唯一担忧就是贵黔的清军入滇,联合吴三桂围城打援。 朱慈煊怕刘玄初不知道自己的实力,连忙向其介绍到大明在洪沙瓦底的情况。 刘玄初沉吟许久,缓缓开口:“殿下是想直接以昆明为前线直接北伐吗?” 见到太子点头承认,刘玄初微微摇头: “殿下可知吴三桂如沐王府般世守云滇,又为何经营川贵?” “正如殿下的谣谶一样,吴三桂也怕伪清削藩。” “他经略云贵,就是防范清廷将他围困在云滇。” 刘玄初俯身拱手,认真道:“云滇之地,犹胜川蜀,北伐出滇艰巨万难。” “云滇百姓三年来久经战乱,又被吴三桂横征暴敛,非一两年不可恢复生产。” “南边麓川高原,山路崎岖,粮草难运,洪沙暹罗调粮,何以支持殿下自昆明北伐。” 朱慈煊心顿时沉下去,只是粗略估算,就清楚刘玄初所言非虚。 从勃固暹罗运粮至阿瓦木邦,再从上洪沙运至滇西,再从滇西运到昆明。 至少一半多的粮食要浪费在路上。 后面不管是往北去川蜀,还是往西去贵黔,又是一路山地。 刘玄初看着太子一脸犹疑,出声道:“殿下是想说大西军出滇吗?” “殿下有所不知,大西军出滇时,名义上已经是大明藩属,彼时川贵皆是大明各地藩镇。” “实力远逊于大西军,孙可望、刘文秀又有大义在身,方能如此轻松出滇。” “然而,即便彼时孙可望与黔国公沐天波达成合作,其又是不世出的屯田奇才。” “大西军也是休养三年方才出滇抗清的。” “孙可望本有僭越之心,出滇亦然是不想被困在云滇。” 没有贵阳的云滇,就是没有荆州的西蜀。 贵州本就被大西军打了一番,原本的军阀皮熊更是盘踞地方不敢抗清的菜逼。 即使如此。 孙可望也提前让白文选攻取贵黔的安顺府,防止被堵住缺口。 大西军复川,亦是刘文秀跨越五百里渡金沙江,取道建昌,王自奇从毕节入川,夹击川南军阀。 而眼下。 川蜀总督李国英有着五万精兵,贵阳的佟延年合尚可喜线国安也有五六万兵马。 原本代清是想堵死吴三桂,如今却也堵死了朱慈煊的出路。 还有湖广一省,代清扼制夔东十三家的守备军队,也随时能和已到武昌的爱星阿京城精锐南下。 甚至两粤,实行禁海避让郑延平后,尚可喜线国安也能继续调兵。 朱慈煊听完清军的部署,顿感头痛。 夔东十三家攻打重庆掩护永历帝后,已经元气大伤,无力出山抗清了。 郑延平南都失利,虽在金厦重创代清,但也同样无力继续深入大陆作战。 甚至因为粮草问题,开始转战夷州。 不提沙俄在东北搞事情,眼下代清唯一要对付的就是他朱慈煊了。 如果他收复昆明的消息传出去,清廷恐怕会用二十万大军包围云滇,不是坚城险隘,就是百里烟绝的无人区。 没有十万精锐,让他和李定国分两路,入川进黔。 代清就能从另一边进犯云滇,甚至走贺九仪的返回之路,从桂西捅大明的屁股。 等滇西滇南收复,倒是能筹齐五万精锐。 但你让那些洪沙兵横跨数千里,在中土作战。 既是高估他们的实力,也是低估了他们的懒散。 生活在热带的人,躺着让老天爷喂饭吃,打不了硬仗的。 昆明城成了个烫手山芋,不管是他朱慈煊还是吴三桂拿到手,都要面对几路敌军。 刘玄初再度俯身,恳切以对:“臣是蜀人。” “甲申之变以来,川蜀先遭张献忠劫掠,又被清军屠戮。” “在蜀王挥师下,一度收复,又被吴三桂攻克。” “臣行于川蜀,堪称十室十空,千里无人烟,百虎横行村落之间。” “臣知晓殿下与晋王勇武,伪清无人能挡,但无一年半载养精蓄锐,即使破敌克城,也是会重新令清军占领。” 朱慈煊一时怔怔无言。 云滇只有沙定洲之乱,和吴三桂入滇。 但西南东南其他几省,哪个不是经历三五次大明代清的你来我往。 靠着金手指,即使他打到南都,没有足够的兵力驻守沿省,也是让百姓重新被清军肆虐一番。 彻底熄灭连续作战的朱慈煊问道: “以卿所言,若要北伐,非两载休养整兵不可?” 刘玄初点头又摇头:“敌强我弱,弱者非速战不可,我们休养,伪清又何尝不养精蓄锐。” “然殿下以南蛮列国为根基,收复滇西滇南,守楚雄临安二府,伪清征调粮饷,调兵遣将,反倒是他们会折损路途上。” “伪帝顺治,给吴三桂调来三百三十余万军饷,已经重新加派三饷。” “清廷的财政也十分捉襟见肘。” “在云滇,已是我强敌弱,徐徐图之便可。” 刘玄初继续道:“臣言云滇北伐困难,但其他地方却非如此。” “南蛮列国,是我大明附属,殿下若能借道安南,征伐桂粤。” “郑延平被驱至海外,缺少粮秣维系大军,必然要图谋粤东这个他的粮仓。” “郑延平襄助下,线国安尚可喜定会撤兵回防。” “如此我大明出滇压力立减,有着吴三桂的财货,无需一年就能出滇攻取贵黔。” 朱慈煊微微颔首。 倒符合他与金维新另辟战线的方略。 洪沙暹罗靠陆路难以运粮,但紧邻两粤的安南就没这个烦恼。 甚至李定国在云滇,他在两粤,各有洪沙安南为后勤。 至于郑延平? 多半又会作壁上观。 唯一的问题是,安南的情况有些复杂。 算了,看看后面抽取的天命吧。 万一来了个汉光武的陨石天降,直接覆灭代清二十万大军呢。 “刘卿,除了吴三桂之财,如果孤还有两千万两国库,是否能更快出滇?” 刘玄初愣了一下:“国库真有那么多钱,只要尚可喜线国安撤兵,便能立即出滇。” “甚至除黔桂粤三省外,还能入川取建昌。” (本章完) 第88章 好消息,抽到的全是猛人 第88章 好消息,抽到的全是猛人 朱慈煊目光扫过,刘玄初叫来的五人。 巩昌王白文选,淮国公马宝,叙国公马惟兴,开国公赵印选,卫国公胡一青。 “诸卿,都是我大明忠良,孤信的过你们。” 朱慈煊一一点过五人。 “巩昌王,你安龙护驾,在逆贼孙可望谋篡时,三岔河反正,入洪沙,两次救驾,随孤平定下洪沙,功劳最大。” “淮国公,叙国公,你们粤东反正,护驾有功,于孙可望和伪清再次反正,随我永历朝廷资历最深。” “开国公,卫国公,你两弘光年出滇抗清,转战东南西南,誓死抗清,屡立战功,天子弃国,也坚守山林之中,无愧滇帅之名,我大明忠心最诚。” 朱慈煊望着六人,递过去六个小木盒。 “孤也未登大位,难以赏赐你们什么。” “整个永历朝十五年,父皇滥封官爵,坏了我大明的封爵体系,孤暂时也不想用赏赐滥了的爵位拉拢你们。” 在太子示意下,打开木盒的六人皆是一怔。 两个纸条。 一个是爵位许诺,一个是欠条。 朱慈煊缓缓道:“眼下朝廷艰困,唯有重赏激励士气,重整军队北伐,只能先委屈下你们了。” “晋王都把家底全掏出来,用于大明北伐,封无可封,孤只有将他女儿封为皇后。” 六人神情各异。 李定国这是要做魏国公徐达,与国同休了啊。 “至于你们,待驱逐鞑虏,收复两都,孤自然会慢慢还债。” 刘玄初是封侯,一万金,未来的首辅之位。 马宝马惟兴,进郡王,十万金。 赵印选胡一青,进郡王,二十万金。 白文选,进亲王,十五万金。 胡一青瞥见白文选比自己少五万金,顿时咧嘴笑起来。 朱慈煊打断六人表忠心,言为国尽忠无需赏赐的言语。 “别怕孤还不上,巩昌王和淮国公随我到过下洪沙,知晓南洋海贸的巨利。” “到时孤真没钱,也给你们封在南洋,让你们子孙后人坐享财富。” 说完,朱慈煊正色严肃道:“孤也有言在先,如此赏赐,你们断不可贪墨国库。” 六人眼中露出迷茫。 白文选低声道:“殿下是说吴三桂的财货吗,我们定会看紧,不让硕鼠盗窃。” 没必要吧。 太子许诺的赏赐都快赶上吴三桂积年存蓄了。 朱慈煊摇头道:“是另外的两百万金。” 就算是太监内侍,都会贪皇帝的钱,何况这些武将。 朱慈煊只能用大饼稳住他们别搞小动作。 在几人睁大双眼的震惊下,朱慈煊说出昆明城中的窖金。 “你们这几日多挖一些,指不定还有其他窖金。” “刘卿到时遮蔽一二,开国公和叙国公,亲率精锐,和马自德一起把这笔钱运去景栋孟缅。” 三千万两白银啊。 光听着就吓人。 都够代清支付十次吴三桂十万大军入缅了。 白文选几人恍惚的离开。 朱慈煊在刘玄初的带领下,观赏吴三桂的奇珍异宝。 光腰带就有金带玉带银带犀牛带等等,皆镶着珠宝。 吴三桂珍藏中,三宝最奇。 白质黑章的虎皮坐垫。 一颗镶嵌在平西王冠上,直径一寸,长两寸的红宝石。 沐王府传家宝,一道山水木石浑然天成,七尺高的大理石屏,元朝名家刻画。 “全部搬光,运去滇南。” “以后不愁赏赐了。” 奇珍阁旁边,是一座万卷楼,收藏古今书籍。 吴三桂将自己历年向清廷奏疏草稿集结成书,编为《开疆疏草》,放入其中,期垂永久。 “没有永乐大典?” 朱慈煊讲了个笑话,骤然听到一阵哭泣的声音。 心生好奇下,走入嘤嘤啜泣的别园。 刘玄初忙不迭道:“殿下,这里关押的都是吴三桂的妾室。” 朱慈煊脚下瞬间一顿。 但已经晚了。 他专门避开的陈圆圆,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一群美姬,姿容婉丽,娇羞含蓄,各有风情。 但唯独那道忧郁愁思的身影吸引住朱慈煊的目光。 陈圆圆年近四十,没有其他美姬的青春魅力。 但对现代转世,喜欢开大车的朱慈煊,少熟的韵味才真正对味。 如果她年轻时是天仙。 现在就是天仙妈妈。 眼睁睁看着系统面板上的智力急速下降。 理智让朱慈煊赶紧走。 但他现在已经失去理智。 早先因为【命中犯火】一直留宿军营,后来没有负面天命,朱慈煊仅在阿瓦城待了一夜,便北上准备对付吴三桂。 东宫四女碰都没碰过。 少未更事的朱慈煊紧张的向刘玄初问道:“军师,这种怎么追啊?” 刘玄初面上一愣:“殿下若需要,安排她们伺候就是了。” ……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殿下在夷荒辛劳奋战半载,需要好好休憩一下,可没想到会堪于享乐。” 刘玄初捂着脸十分无助。 两天了,白文选几人都把窖金全挖出来,遮饰装车了。 可太子殿下就没下过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多隆已经传信来,大理府的清军已经快奔赴楚雄,就算送了西营将领的妻儿到景栋,但还有那么多财货和士兵们的家眷。” “我们需要殿下亲自定夺。” 刘苣有些欲哭无泪的说道。 他本以为太子殿下是似二祖的中兴之主。 结果是列宗风范。 比他伯父弘光帝,还夸张。 都不是君王不早朝的事情了。 刘苣和刘玄初最怕的是太子像他高祖父隆庆帝,大爷爷泰昌帝一样,沉湎女色,劳气伤身而病故。 “妖女……陈娘子不休息吗?” 白文选捂着发痛的后脑勺。 他们不是不想面谏劝言,直性子的胡一青想要冲进去,直接被太子用玉笏砸在地上。 就太子殿下的愤怒之情,感觉都快杀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为了妖女放清军入关。 太子殿下也沉迷妖女,什么事也不管了。 大明,这下真要亡于红颜祸水。 刘玄初依旧捂着脸。 他听侍女说过,妖女也让其他美姬侍寝,太子来者不拒,带着妖女,连幸数女。 吴三桂除了正妻长相普通点,其他的八面观音、四面观音、莲儿,也仅逊色秦淮八艳一筹。 白文选咬紧牙关:“等下,趁殿下沐浴,我冲进去了结妖女。” “必须让殿下清醒过来,我做比干也不惜。” 大明真因为这种事,中断中兴,真会贻笑百世。 胡一青出声附和:“白文选你还算明些是非,我去拖住殿下,给你创造机会。” 众文武一致商议铲除杨贵妃之时。 有侍女匆匆来报。 “诸位大人,太子殿下让你们将陈娘子几人送去孟缅,等他沐浴结束,再来议事。” …… 不谈议事堂的群臣松了口气。 拿下十冠的朱慈煊在莲儿伺候洗澡,吃饭补充体力时,恢复了理智。 凝视着面板上的【汉城第一深情】。 他现在有三千多天命值。 倒是能删掉这个负面天命。 但不值啊。 三千点天命值,足够他抽一发校长,一发永历。 “算了,以后不再和陈圆圆见面就是了。” 除了陈圆圆这种满魅力的传奇女子,其他女人还不至于让朱慈煊丧失理智。 撇开左右侍女美姬。 朱慈煊随意点了四次天命抽取。 不可能倒霉的还来负面天命吧。 朱慈煊看着剪影画面里浮现出的身影。 顿时一乐。 临幸四女,来了四个猛人。 吕布,刘裕,高欢,希儿。 差两章晚些 (本章完) 第89章 我被酒色所伤 第89章 我被酒色所伤 吕布不用多说。 朱慈煊靠抽出他的【大丈夫】。 连干三个义父义叔父,征服洪沙瓦底,就等吴三桂这个义兄的义父了。 他也不奢求吕布的【天下无敌】。 【有勇无谋】【背刺】就行。 千万别来个沉湎酒色,美人计。 他的腰已经受不了。 刘裕。 除了开国三帝校长汉光武,朱慈煊第二序列的首选。 北伐不用多说。 一挑上千人的武力,谁不眼馋。 灭五国,杀六帝。 【六味地黄丸】的对帝王特攻,灭国加持。 对不听话的南蛮小国,一打一个准。 【北府兵】【北伐】更是切合朱慈煊的处境。 就连义熙改革的土断,都能用于恢复孙国主的营庄。 貌似除了赌博樗蒲而倾家荡产,没啥不适用的。 神武帝高欢。 长得帅,吃软饭。 其他就普普通通。 【高王立马】对御驾亲征有加持。 【六镇华夷】可以招募正蓝旗那种北胡骑兵。 滇西靠着乌斯藏,倒是有条路子。 高王和宇文泰也不知是菜鸡互啄,还是双雄争霸。 相爱相杀,难舍难分。 反正只要不是【玉壁之殇】就行。 对希儿,朱慈煊无话可说。 抽象系统多半给他【演讲】【画家】。 【狂热元首】【我的奋斗】那些强劲技能,不是一百天命值就能抽出来的。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温侯意志(汉末群雄吕布):我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今日始戒酒;你能戒酒,不能戒色。】 【卖鞋(宋武帝刘裕):你会卖鞋,但赚不了什么钱。】 【敕勒歌(北齐神武帝):斛律金,再为我唱次敕勒歌吧;应景之歌会暴涨军队士气,但会让你病重。】 【画技:妈妈,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伟大的画家;你的画技普普通通。】 “好好,系统你玩这种。” 倒是没有负面天命。 结果四个天命,三个没用。 唯一的【敕勒歌】,能让军队跟着他再冲一次,副作用也巨大。 高王折于玉壁,本来就忧愤生病,唱完歌就病重垂危。 卖鞋?感谢系统你没让我单卖草鞋哈。 甚至有清末帝的改造,擅长家务活,我还能自己编草鞋,继承老刘家的手艺活。 画技,能干嘛? 征服维也纳,比考上维也纳轻松多了。 和潜泳登山开车比,简直无一是处。 最让朱慈煊破防的是【温侯意志】,系统你在点我是吧。 【你征募到顶级谋臣刘玄初,一流武将祁三升,二流武将吴子圣,二流文臣刘苣,获得四百天命值。】 【你收复景栋昆明,获得两百天命值。】 【你收刮吴三桂财货,挖掘窖金,获得黄金3000k,天命值3000。】 【天命值:3600】 “白白浪费征募名臣的天命值。” “麻蛋,谁要戒色了,有几个穿越古代不搞后宫的。” “让你系统帮忙戒色,还不如去戒色吧。” 朱慈煊也不敢继续抽,就最近的霉运。 抽校长,指不定直接虎踞夷州。 抽永历,保不定再次南狩洪沙。 穿上两件衣裳,朱慈煊等陈圆圆几人彻底离开王府后,方扶着腰进入议事堂。 浅浅听完众文武早就商榷好,只等他定夺的事务。 朱慈煊扶腰坐下,赞同道: “滇西尚有万余大西旧军,成阳侯、怀仁侯可以去试着接触下,但需小心行事。” “若吴三桂盯得紧,就暂且放弃吧。” 成阳侯祁三升拱手道:“请殿下放心,吴三桂回援昆明,必将我等的大西旧军单独而立。” “无论是我和吴将军的旧部,还是永昌侯张应井、扬武伯廖鱼的军队,在殿下大败吴三桂之后,就已经想反正投明了。” 怀仁侯吴子圣重重点头,认可祁三升的话。 实际滇西吴三桂三四万军队,调两万回来,那一万余的大西旧军无论留守还是回援,都会占半数之多。 清军根本形成不了压制。 吴三桂真把军队全调回来,把滇西不设防的留给李定国,让其攻入腾越关,那更合朱慈煊之意。 入关? 朱慈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貌似可以气吴三桂回来啊。 按下心中突然出现的悸动。 朱慈煊继续道:“把昆明城财货,数万大西军将士的家眷全部带去景栋孟缅,楚雄方面有多隆替我们盯着,不用担心。” “剩余带不走的粮草,发给百姓可食一月的,让他们逃命离开,然后焚城全部烧毁。” 既然已经决定另辟战线,守滇西滇南,拖垮代清的财政,那昆明就没必要留给吴三桂了。 他可不想学朱由榔的妇人之仁,留下粮秣,方便吴三桂整顿兵马。 恐清师至此无粮,徒苦我百姓? 这是国与国,族与族的战争啊。 你朱由榔一路逃跑,就没想过被你抛弃的群臣百姓吗? …… 永昌府城。 府衙大堂,吴三桂这月以来一直在看同一本书。 吴应麒踱步进来,瞥了眼父亲手中的《三国演义》。 “父亲,李定国攻破了滇滩隘。” 吴三桂轻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见父亲仍旧在翻书,吴应麒忍不住开口:“父亲,加上之前的明光隘,大塘隘,李定国已经夺取整个腾越州北部了。” 吴三桂抬头看向吴应麒:“以朱慈煊和李定国的能力,一个月攻破三座关隘很奇怪吗?” “如果连小半个腾越州都没打下来,我反倒要怀疑朱慈煊又在使诈了。” 吴应麒有些烦躁道:“父亲难道是怕了朱慈煊小儿吗?” 吴三桂微微挑眉:“何出此言?” “不怕,为何一直看三国,难道不是因为火烧连营而心生畏惧吗?” 吴三桂放下手中的书,呵然一笑。 “以朱慈煊生擒王辅臣的神勇,谁能不骇然?” “你把鳌拜那个满州第一巴图鲁叫来,他也要避让朱慈煊。” “你可知与朱慈煊相仿的吕布,能战三英,堪称斗将天下无敌,为何只活在三国演义前面。” 吴应麒想了想。 断不是三国演义时间跨度太大。 猜不透父亲心中所想的吴应麒俯首道:“请父亲赐教。” 差一章,今天补 (本章完) 第90章 代清平西王出征图 第90章 代清平西王出征图 吴三桂将书卷起来,拍了拍案几。 “我只与你谈三国演义这话本。” “东汉末年,天下纷乱,都是各路英雄豪杰相争,是以一将便能破敌夺城。” “而后弱者亡,强者立,豪杰们有了地盘,整练了军队,匹夫之勇如何能敌万军,吕布之流便开始落幕,左右天下局势的是各种军师谋臣。” “及至三国鼎立,智如诸葛孔明,也难以小国破大国。” 吴三桂看向二子:“残明以来,永历帝还缺猛将吗?” “胡一青焦琏冲阵,屡破清军,马进忠麻河一战歼灭七千八旗,李定国两蹶名王。” “光湖广一省,残明也是三失三争。” “但他们为何疆域越打越小,最后败逃洪沙瓦底呢。” 吴应麒双眼发亮:“父亲的意思,朱慈煊李定国纵然有勇有谋,但代清占据整个天下,能承受无数次败仗,但他们只要失利一次,就会溃败。” “郑延平也是如此,三年前二十万大军进犯南都如何强盛,一败之后,只能蜷缩海外。” 大国之争,何以是匹夫勇武,文臣谋划所能决定的。 到底还是要论到国力的强弱。 朱慈煊就算是吕布孔明,也扛不住大势所倾。 吴三桂抿嘴摇头:“你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 “朱慈煊整顿南蛮列国,数年后可以兴十万精锐吗?” “南洋也是万里疆域,残明现在也能承受十余次惨败了。” “我骗清廷说朱慈煊有二十万大军,实际他还没完全动员发力。” 吴应麒低头思索良久:“父亲是说我们平西藩,现在成了夹在两国中间的藩镇了。” “朱由榔一路败逃犹如刘备,朱慈煊小儿扎根南蛮,犹如平定江东的孙策。” “他们时间尚短,未能以南蛮列国为根本,但亦然能抗衡北方的代清曹操。” “我们成了在西蜀的刘璋。” “他们都能承受败仗,我们不行。” 吴三桂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与尚善商议的,既然朱慈煊李定国有二十万大军。” “我们就必然守不了滇西。” “就让他们慢慢攻克滇西关隘吧,等几个月爱星阿到来,一切自有他来定夺。” 甩锅给爱星阿,清廷需要他们平西藩镇守西南,如磨盘山一样,必然不会处罚。 吴应麒似懂非懂:“我们要在两国之间,保存实力。” 吴三桂轻叹一声:“哪有那般轻松啊,尚善要用那些正蓝旗换取他到后方的机会。” “我也只能换取你守贵黔。” “到时你就带上平西王府的家眷和积蓄,在贵黔视机而动吧。” 吴三桂才不会和大明死磕。 他的军队覆灭,或者他死了。 平西王藩就彻底没了。 孔有德的定南王藩什么下场。 就剩个女儿嫁给旧将儿子。 地盘兵马全让部将线国安占据。 长子吴应熊能出京城就藩吗? 很难啦。 最关键的是他吴三桂和三顺王有很大的区别。 他在崇祯朝就是辽东藩镇。 代清入关得到天下,他为首功,理应也该让他继续割据一方。 耿仲明在多尔衮的压迫下,会自缢,他吴三桂不会。 朱慈煊想要云滇,给其就是,到时他留守滇东,见势不妙就退至贵黔。 尚可喜对代清死忠,倒是可以和耿继茂结纳一二。 正当吴三桂与二子闲聊时,吴国贵带着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进入大堂。 吴应麒惊疑道:“姐夫,你怎么在这儿?” 日夜奔赶的夏国相一脸狼狈相:“王……王爷,朱慈煊攻破昆明城了。” “什么?” 吴三桂猛地起身,满脸难以置信。 朱慈煊不是在木邦三宣吗,怎么跑到昆明去了? 楚雄昆明的清军全都投明了? 听完夏国相简短述说昆明府的情况,吴应麒顿时不忿道:“那些大西旧军,果然不可信。” “父亲,眼下我们怎么办?” 吴三桂望着手中的三国演义,半响才回过神来:“呵,奇袭子午谷啊。” 直娘贼,我是说过大明回来了。 但这回的也太快了吧。 你朱慈煊比我还先回昆明。 “先去将固山贝子叫来吧。” 半个时辰后。 从保山军营驰骋而来的尚善,也是惊疑万分: “朱慈煊怎么到昆明府的?” “就算他搞奇袭,从木邦过孟定孟缅景栋楚雄四府,不谈后三府的守备。” “他跋山涉水也不能短短一个月抵达昆明城吧。” 吴三桂摆手:“他朱慈煊短短月余能修筑长城,一个月搭桥劈路,横跨一千五百里,有什么稀奇的。” 尚善一时默然。 一个奇迹在前,朱慈煊再创造一个奇迹也不离谱。 片刻,尚善愤然开口:“多隆那些正蓝旗在避战,满城有四千兵。” “朱慈煊奇袭千里,带不了多少兵马,纵然有些云滇土司明军,满城也断不可能守不了一天。” 吴三桂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他们在滇西避战,正蓝旗也选择避战,并不稀奇。 “多隆并没有做错,滇东张勇的绿营不能妄动,他领楚雄的五千兵马,也不可能攻复昆明。” 元江府的沐天波,离昆明府只隔了一个临安府。 张勇一动,沐天波进军与朱慈煊相会师,彻底占据滇中昆明府。 一旦楚雄再被攻破,明军就能连接滇西滇南了。 “平西王,我率八旗兵马先回援昆明吧。” 尚善说道:“朱慈煊有一万兵马,不管是偷袭滇东,还是偷袭滇西,我们都会有一路战败,让明军大举进入滇中。” 偷袭滇西,他们并不怕。 滇西这里征召了不少土司兵,也有五六万军队。 最怕的是,滇东的曲靖广西两府被朱慈煊攻占,堵住云滇的进出口。 贵黔的尚可喜线国安进不来。 他们被朱慈煊困在云滇,关门打狗。 “我女婿国相也很清楚云滇的局势,他来永昌前,就派出使者,让平南王和线将军进军云滇。” 尚善闻言,和吴三桂对望了一眼。 他俩之前的谋划,就是慢慢弃守滇西,等其他清军入滇后,就换到二线去。 力抗朱慈煊二十万大军几个月,朝廷怎么也该让他们休整一下吧。 而朱慈煊的万余杂七杂八的兵马,此时也不值一提了。 尚可喜部入滇,滇东少说有三五万精兵,朱慈煊再不逃,就是被滇西滇东十万大军围困昆明。 以朱慈煊的奸诈,必然不会做困兽之斗。 眼见尚善若有所思,吴三桂继续道:“朱慈煊还在玩那一套,想要逼迫我出兵。” “贝子可带八旗和我二子吴应麒领着的辽东精锐,去将朱慈煊逼出昆明。” “我带四万大军继续留守滇西。” 两人确定等尚善汇合尚可喜后,滇西这边就弃守永昌,退至大理楚雄。 然而。 尚善和吴应麒整顿兵马刚离开三日。 一个惊天噩耗,和奇耻大辱,摆在了吴三桂面前。 长相普通的正妻张氏,被朱慈煊放回来。 让吴三桂知道自己二十多年的积蓄被朱慈煊洗劫一空,运至景栋。 财货被劫掠他早有预料。 但沐天波被困在元江府,李定国被堵在腾越州。 朱慈煊能带多少财货逃跑? 结果楚雄城的多隆,就眼睁睁看着朱慈煊几百驾马车通过楚雄。 更让吴三桂愤怒的是朱慈煊送来的画。 一副重在写实的西洋画。 据说是朱慈煊亲自下笔,画技远超过那些传教士。 栩栩如生,宛如现场。 吴三桂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四位爱妾。 让江南士人编排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陈圆圆。 虽然三十又八,但风韵仍不减当年。 吴三桂最喜欢摆酒宴饮,听爱妾圆圆唱汉高祖的《大风歌》。 不是陈圆圆几番拒绝,正妃之位早就归她了。 还有部下从前明礼部侍郎李明睿家中,弄来的两位尤物,八面观音,四面观音。 和他近年来最喜欢的侍女莲儿。 在朱慈煊亲自作画,送来的代清平西王出征图上。 四女惟妙惟肖,围绕着朱慈煊唱和调情。 平西王吴三桂呢? 在出征呢。 吴三桂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腮帮子鼓起来,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扭曲。 “吴国贵,率领军队,弃守永昌,从顺宁府直进景栋。” 吴三桂狰狞的怒吼道。 这不是女人和绿帽子的事。 只关系他的钱。 平西王府的八九百万两银子,是他在明清战争能否立足的根本。 没有钱,他就只能看清廷的粮饷行事。 别说在大明代清中间横跳摇摆。 军队再忠心,也要吃饭的。 到时候他连辽东本部兵马都握不住。 朱慈煊拿走两三百万就算了。 八九百驾马车? 这是把平西王府的地皮也刮了吗。 感冒晕乎乎的,欠两章 (本章完) 第91章 正白旗,正蓝旗,都不如日月旗 第91章 正白旗,正蓝旗,都不如日月旗 楚雄府城。 尚善拎着马鞭,劈头盖脸的朝着多隆抽去: “狗奴,你守着楚雄府,竟然让朱慈煊轻而易举的携民南下。” “整个云滇十万大军的粮饷,你就眼睁睁让朱慈煊运走。” 整整六天,五万人迁徙的队伍,就堂而皇之地穿过楚雄南部,进入景栋。 别说吴三桂来信想要杀人了,尚善都想把这愚蠢的多隆送去宁古塔。 多隆抱着脑袋,狼狈而避,边逃边叫冤道: “贝子爷,小人尽力了呀。” “不信,你问问白含真,不是我们不想出城袭扰,而是五千明军一直死死的盯着楚雄城。” 尚善闻言,看向和夏国相一起逃出昆明城的白含真。 夏国相往滇西永昌报信,白含真就在楚雄城联络滇东的张勇,和贵黔的尚可喜。 白含真犹豫少顷,点了点头: “多隆将军没有说错,马自德部是天下有数的劲军。” “我们派出小股骑兵袭扰,根本突破不了他们的巡弋,如果出动三四千兵马,明军又会趁机攻打楚雄城。” “我们本来是想和张勇将军,一起攻克景栋孟缅的,但张将军说元江府的沐天波有所异动,他不敢妄动所部兵马,只能等平南王入滇再谈。” 多隆借机补充道:“贝子爷,小人在大理府的兵马来时,就遣他们佯攻景栋。” “带着数万百姓,朱慈煊的精兵强将全都回防景栋去了。” “小人就带着一千八旗,奇袭了易门,截断了朱慈煊最后一支队伍。” “朱慈煊亲自领兵来救,也被小人击退。” 尚善蹙眉道:“朱慈煊带了多少兵?” 就朱慈煊速通满城的战绩,多隆一千八旗能抗住朱慈煊? 多隆连忙道:“寥寥几百人而已,又是夜袭,小人才守住易门的。” “这不,天一亮,小人就来楚雄请求援兵了嘛。” 尚善此时方才眉头舒缓,丢下马鞭,看向脸色铁青的吴应麒。 他才不在意朱慈煊有没有将平西王府,全部搜刮干净。 他和吴三桂的临时联盟仅止步滇西。 到了滇东,出了云滇,吴三桂留守西南,他自回京城。 甚至没钱的平西王藩,才会对代清固伦忠心耿耿。 尚善虽然和两黄旗有些矛盾,但作为太祖爷的亲侄孙,还是希望代清天下稳稳掌握在爱新觉罗家。 “小吴都统,眼下我们是去昆明,还是与平西王,南北夹击景栋。” 吴应麒脸色十分难看,看向多隆,嘶哑开口:“你是说朱慈煊还在昆明府?” 多隆微微一怔:“应该还在吧。” “明军大部都到了景栋。” “没错。” “朱慈煊身边就只有几百兵马?” “是的。” 吴应麒嘴唇颤动:“固山贝子,何不将楚雄府的两万兵马全铺出去,堵住昆明府到景栋的道路,以精锐铁骑搜检朱慈煊。” 尚善神情一凝,心中有几分意动。 就算将吴三桂的财货追缴回来,他也最多分个几十万两。 但只要将朱慈煊困杀在滇东,别说重回贝勒之位。 朝廷封他一个郡王亲王也不过分。 尚善瞥了眼右手紧握刀柄的吴应麒,右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吴应麒是平西王府的妾室杨氏所生,出生后过继给吴三桂的兄长。 后来回到平西王府,内里称世子,外都当平西王侄子。 儿子在京城为人质,善妒的张氏当然不会接纳,所以吴应麒的养母是那位闻名天下的美人。 也难怪会有些失去理智。 …… 多隆回到自己府邸。 正蓝旗的大小武官,此时正宴饮,欢庆章京兀儿特捡了条命回来。 多隆虽然能和多铎扯上关系。 但在甲喇章京,兀儿特这个正蓝旗实权前十的人物面前还不够看。 甚至正蓝旗旗主多尼死后,他七岁的儿子鄂扎袭爵。 手握一个甲喇精兵的兀儿特已经算是多尔衮余党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所以尚善特意将其与正蓝旗第三甲喇分离开来,独自带到三宣。 兀儿特左胸口一道箭伤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心脏偏右,早死在了蛮莫。 “如此说,楚雄府这边当起两万兵马追剿明国太子。” 兀儿特杂乱的胡须沾着酒水,出声问道。 多隆微微颔首:“有一万大西旧军,他们也不敢用,派往了大理府驻守。” “张勇那有一万绿营兵,贵黔清军又能入滇两三万。” “不谈吴三桂那两万杀向景栋的军队,” “至少有四万人追剿明国太子。” “除非他有内应,不然逃不出滇东。” 大西旧军反正的反正,不受待见的驻守滇西。 朱慈煊还有什么内应的话,只能是他们正蓝旗了。 兀儿特反而蹙着眉:“这可是真的叛国啊。” “你们不会真信了摄政王与明国皇帝有婚约,将两白旗交给他吧。” 兀儿特是真正跟多尔衮打过仗,从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屋中众人闻言,顿时哄然。 有的面露恨色,有的眉头紧锁,更是三五人成团的低声议论。 尚善之前奔赴三宣,带的两千八旗,除了一甲喇的汉八旗,还有一个正蓝旗牛录。 有几个武官是和兀儿特才刚刚回来的。 造反,他们没啥压力。 摄政王病故后,他们就开始过了十年的苦日子。 最后代清定鼎天下,还把他们派来最水土不服的云滇,打最艰苦的仗。 八旗不怕苦战,但封赏不到位,就难免他们有怨言了。 多尼先降爵,后又病故。 朝廷怎么看都是慢慢剪除他们。 但造反割据一方是一回事,真正的投靠大明背叛代清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信。” 许久未有出声的多隆开口道。 眼神示意一个亲信关上房门。 多隆起身吹灭房中的烛火,严肃道:“还记得云滇的武侯谣谶不。” “知晓那些细节,别说洪承畴,就是庄妃,都没有那份资格。” “京城必然还有摄政王的残党暗中协助明国太子,甚至就在四大辅政大臣之中。” “为什么不联系有兵的我们,去联络明国太子,除了明国太子是摄政王的女婿,还有其他说法吗?” 借着屋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多隆看见众人脸上都露出动容之色。 眼见兀儿特也放下酒杯,陷入沉思,多隆继续道: “各位,凭我们父辈的功劳,怎么也不至于让吴三桂尚善这等人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你们就甘心留在这南荒云滇吗?” “太子殿下让我们做了什么,就是让我们不送死,透露些情报。” “这份仁慈就是连巴那吉额姆(大地之神)都做不到。” “只要别让我死在这南方,别说摄政王的女婿,就是满洲八旗的主人,我也认。” “在我看来,什么正白旗正蓝旗,都不如日月旗。” 昏暗的房间中,一时沉入寂静。 兀儿特额头渗出汗水,摸了下隐隐发痛的心口。 兀儿特目光一冷:“干了,我们继续坐以待毙,就是慢慢暴尸南荒。” “尚善那狗曹的,想用我们的命给他换取逃离的机会。” “我们就必须先把他弄死在云滇,才能寻条活络。” (本章完) 第92章 党争误国啊 第92章 党争误国啊 “哪里来的明军?” 云滇提督张勇不可置信的望着哨探。 等再三确认,朱慈煊跑到曲靖攻打平夷卫后。 张勇和帐中诸将都觉得古怪。 朱慈煊怎么往反方向跑啊? 滇东滇南大体是靠元江划分,云岭余脉在景栋南延成无量山和哀牢山。 清军只要把守住两山一江,朱慈煊就绝不可能逃往滇南。 张勇甚至为此,将镇沅府的半数兵马调至新化州,以防朱慈煊从彼处穿插进元江府和景栋府。 清军所有将领都觉得朱慈煊见势不对,该从西北方向的武定府到滇西去。 有着深仇的吴应麒亲自带着关宁铁骑到武宁府坐镇。 结果,朱慈煊确实往北边跑了,然而是跑到东北方的贵黔去。 “提督大人,朱慈煊在干什么?” 游击王进宝不解道。 小股精骑袭扰后方,打乱敌人的军事部署,制造恐慌,打探情报。 本就是代清兴起的看家本领。 他们并不陌生。 抢掠破坏后,朱慈煊就理应南下汇合大部兵马。 可朱慈煊劫掠之后,反其道而行,继续劫掠进犯。 清军精骑袭扰京畿,也没打到南直隶去啊。 张勇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目光在云滇地图上不断扫视。 从武定府到临安府,沿着元江,三万清军已经设置重重阻碍,屯兵立马,就等朱慈煊入网。 当然,朱慈煊真有生擒王辅臣的能力,也拦不住其跋山涉水。 然而因为朱慈煊逃至曲靖。 重新调兵遣将,包围网免不了就会出现纰漏。 王进宝犹豫道:“他想堵住平夷卫,不让平南王军队入滇吗?” 紧邻云滇的黔西有个特殊的存在,水西土司。 虽然明面上臣服代清。 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滇南土司一样,沐天波朱慈煊露个脸,就反正投明。 沐天波那一万多的洪沙杂兵对陕甘绿营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刚至元江府,就击溃了他们。 但耐不住沐天波世守云滇的号召力和朱慈煊三月灭国的威慑力。 车里宣慰司和澜沧土司,不断为沐天波提供粮秣后勤。 打溃三次,又都卷土重来。 沐天波现在手上的兵马反倒比刚来时还多。 万一朱慈煊和水西土司的安坤厮混到一起,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毕竟贵黔也不缺大明遗臣,听说原本镇守贵阳的大明黔阳王皮熊就跑到水西山林中了。 张勇微微摇头:“不打紧,还有罗雄州。” 三年前代清三路会师,从贵黔入滇。 吴三桂是从毕节到川南乌撒府,再至曲靖沾益州。 多尼军是贵阳安南卫平夷卫一条线。 赵布泰是从安龙到罗雄州,进入曲靖。 就算水西安坤造反拦住前两条路。 尚可喜也能转道安龙进入滇东。 反倒是他们不能动。 牵制沐天波稍一松懈,沐天波西进景栋,联合明军,拥兵三万在景栋。 那就真的要将滇南全部丢失了。 却说景栋府是两山夹一江。 无量山和哀牢山夹着川河,北面还有元江横过。 就这个地形,张勇派了两千绿营兵驻守母瓜关。 不是被赵印选和吃里扒外的陶斗联合,从内部击破,景栋府怎么也落不到明军手中。 而明军一旦在景栋府拥兵三万,到时从顺宁府过大侯州,到景栋府的平西王就危险了。 张勇冷静说道:“广罗总兵赵良栋也算是河西骁将了,他镇守罗雄州,必不会被朱慈煊区区数百兵马夺去。” 陕甘绿营仅次于八旗兵。 甚至在张勇看来,八旗战力早不及十几年前入关之时。 眼下代清能打仗的除了吴三桂尚可喜这些汉王,就属他们河西之将了。 八旗将领? 尚善赵布泰之流还能说道一二,更上层。 多尼那种二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白费他伯父多尔衮打下来的江山。 可惜马宁了,深入敌境被王辅臣斩将。 否则未来少不了总兵一方。 然而,张勇话音刚落,来不及饮口茶水润润嗓子。 又一个哨探匆匆入帐。 “提督大人,罗雄州失守了。” 张勇端着茶碗一个没拿稳,摔落地上。 “赵良栋呢,他镇守广西府和罗雄州,别告诉我,他绿营中火器完备,又都是险城关隘,顷刻就被朱慈煊覆灭了。” 就滇东的关隘,全是以山而建,据险而立,火器礌石檑木等守城之器一应俱全。 要不是代清从川蜀贵黔桂西三路入滇,都不定好拿下曲靖府。 朱慈煊真靠几百人攻破这些险隘,他张勇当场反正投明。 好在赵良栋没真的让他当二五仔。 哨探急切道:“是平南王让赵大人北上扼守平夷卫和沾益州。” 哨探咽了口吐沫:“是曲靖府挖出了两块武侯遗物,言说水西要反。” “平南王怕水西土司南下普安州,堵住平夷卫。” “所以令赵大人北上护卫平夷卫。” “明伪太子朱慈煊趁机南下夺走罗雄州。” “平南王还传令提督率军从临安府北上,扼守广西府和曲靖府。” 张勇顿时一怔。 第一反应,尚可喜疯了。 水西能有多少兵马,阻拦住贵黔入滇的普安路。 他两三万精兵打不了走出水西的土司兵? 还让我撤兵。 是要将整个滇南拱手让给朱慈煊吗? 作为云滇提督,张勇只听令朝廷和平西王,客军平南王不关他事。 然而张勇听到武侯遗物,又一时犹疑不定。 他即便没深入其中,也清楚里面牵扯的东西。 多尼二十出头,毫无经验的领军一方,然后打了败仗回去就被贬爵,年初也和顺治爷一起病故了。 多尔衮皇太极两派之争,汉臣和汉王的立场,吴三桂的拥兵自重。 吴三桂拥兵十万,相较于逃到洪沙瓦底的明桂王父子,朝廷还是更忌惮吴三桂。 尚可喜不是担心水西土司,而是吴三桂和多尔衮的余孽。 好吧,虽然知道吴三桂和尚善在洪沙瓦底大败。 张勇和尚可喜也不知其中几真几假。 是想用一场大败,损兵折将表明忠心呢,还是真被朱慈煊给了沉重的一击。 在张勇他们看来,朱慈煊肯定不可能有十几二十万大军的。 那吴三桂和尚善又在想些什么? 真被朱慈煊李定国打怕了? 现在已经不是手摸屁股,还是屁股摸手的问题。 是朝廷不信任吴三桂,要他下来。 张勇抓了抓光洁的脑袋,半响下定决心: “不管平西王了,我们从镇沅府新化州撤兵,沿着临安府往上压,围困住伪太子朱慈煊就行。” 帐中诸将皆是一惊。 那就是独留平西王万余精兵在滇南了啊。 张勇想了想,看在那十五万两银子的份上,吩咐亲信: “先提前告知平西王,让他别去景栋府了,直接返回楚雄府吧。” 欠两章 (本章完) 第93章 追着追着,我成第一个了 第93章 追着追着,我成第一个了 朱慈煊一头钻进南盘江中。 片刻后,从另一岸游出来。 将浮木芦苇捆制作的浮桥固定好。 突击营的士卒们继续往上面铺设树枝竹片,形成简易的桥面。 纵然被四五万清军围困,他们也没有丝毫担忧。 太子殿下永远冲在最前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都是他为人先。 别说兜着清军绕圈子。 就是让他们奇袭京城,也不带怕的。 朱慈煊望着太阳西斜洒落的余辉落在南盘江面上。 发源于曲靖府马雄山的南盘江是珠江的源头河段。 穿梭云滇一个个坝子之间,湖海交错。 离他们不远就是抚仙湖,再过去就是滇池。 没错,他们又回到昆明府了。 朱慈煊本以为平西王出征图能激怒吴三桂,让他全军回返滇中。 只能说野史不可靠。 现实中正儿八经的军阀头子,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冲昏了头。 吴三桂要钱不要女人,直接冲着他的钱去了。 幸好吴三桂儿子靠谱点,发兵围剿他。 不然,真四万精锐围攻景栋府,赵印选他们不一定能守下来。 朱慈煊无奈只得再用【白帝】来挑拨离间了。 尚可喜信不信没关系,关键这是正蓝旗多尔衮残党送过去的。 明军先打平夷卫,然后和赵良栋换家。 逼迫张勇放弃牵制沐天波。 张勇赵良栋防止明军和水西土司,堵住云滇出入口,没错吧。 尚可喜害怕多尔衮两白旗和吴三桂联合水西土司,割据云滇,没错吧。 错在平西王为他那九百万两分兵,错在他和尚善直接把朱慈煊的兵力夸大了四倍。 吴三桂尽在发扬大明边将的恶习,数千说成数万,数万说成数十万。 尚可喜,尚善,张勇,正蓝旗,甚至吴三桂自己儿子都没和他齐心攻打景栋府。 朱慈煊有【走天子】,跑到川南都能辗转乌斯藏,跑回云滇。 现在是吴三桂撤退的速度慢点,云滇就要成为他葬身之地了。 充当斥候的白文选没过多久回到南盘江边: “殿下,多隆他们已经到了。” 朱慈煊微微颔首:“那就开打吧。” 随着白文选举手一挥,明军的火铳声音顿时响彻南盘江上。 仅过了几息,正蓝旗的火铳火炮也开始发出轰鸣。 多隆带着八旗骑兵,从明军阵列面前驰骋而过。 不断将箭矢弹丸打在地面和树上。 等正蓝旗骑军冲至远处,白文选领着士兵,将伪装成明军士兵的清军尸体丢了出去。 半盏茶功夫,重新集结休整好骑兵的多隆,带着八旗铁骑再次发起冲锋。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地上已经死透的尸体。 眼见清军八旗的扇形冲锋,白文选脸色微微一青。 三年前,永历帝移跸永昌,他守玉门关。 就是被代清铁骑一波击溃的。 所幸,现在是大明的八旗了。 …… 澂江府城。 闻听多隆抓到朱慈煊的行踪,尚善喜不自胜: “朱慈煊竟然跑回来了?多隆还击溃了明军?” 多隆虽在昆明和楚雄软弱了些。 但后面好歹还是没丢了八旗的脸。 以后不将他发配宁古塔了,就留守云贵吧。 哨探点头道:“贝子爷,多隆大人杀敌三十多,还有数十个明军将士慌乱下坠入南盘江。” “多隆大人正率领三个牛录,向南边追击明军。” 尚善情不自禁的连道三声好。 说白了,他和张勇一样的想法。 伪太子朱慈煊真比王辅臣还猛的话,几万兵马铺开根本不可能抓住他。 尚善答应吴应麒围剿朱慈煊,只是不想自己手中的精锐,为了吴三桂的财货而折损。 但现在,朱慈煊就在他眼皮底下,没理由不试一试。 尚善本就不大的眼睛眯的更细小。 目光如炬,狠狠盯着澂江府的地图。 朱慈煊跑了一圈又回来,现在往南逃。 那就是去昆明府的晋宁州,过昆阳再回易门。 或者走新兴州玉溪,跨过峨山到新化州,无论继续向南汇合沐天波,还是西进至景栋府,都是很好的选择。 尚善略微思索,便视线集中在新兴州。 朱慈煊真的跑回易门,楚雄府还有几千清军,和即将回返的吴三桂大部。 朱慈煊费那么大劲,让张勇赵良栋北上,只会是想滇东的绿营兵腾出新化州镇沅府的空缺。 尚善也不多想,叫来镶蓝旗的甲喇章京岳阿必,和正蓝旗的甲喇章京兀儿特: “平南王尚可喜已到贵黔安南卫,不日便会入滇。” “本以为朱慈煊会从罗雄州继续南下广西府,和张勇也来个换巢,从彼处汇合沐天波。” “没想到竟然偷偷摸摸的跑回来了。” “还跑到我们八旗面前,这是上天送给我们的功劳。” “岳阿必,予你一人四马,率两个牛录沿抚仙湖直扑峨山,堵住朱慈煊的退路。” “兀儿特,多隆领着三个牛录追击朱慈煊,你带着正蓝旗剩下的两个牛录,也从抚仙湖南下,到星云湖便转向新兴州。” “我自领三个牛录从晋宁追击他。” 兀儿特口中称是,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贝子爷,朱慈煊擅于涉水登山。” “是不是要留些人在后方,防备他带着我们重新绕圈。” 尚善眉头微蹙。 有包衣阿哈在,倒是不怕朱慈煊又偷家。 只怕朱慈煊要是带着他们围滇池转圈,然后偷偷横跨滇池绕回来。 不能不防一手啊。 谁知道朱慈煊怎么不到一个月,就翻越了麓川高原,横跨一千五百里,奇袭昆明。 在曲靖府也是,清军三番两次将他堵在山谷河口。 等到第二日,就不见其的踪迹。 想到这,尚善从麾下调出两个牛录,让自己副将领着两个牛录沿着滇池巡弋。 朱慈煊只剩几百残军,他汇合多隆只要有五百骑,足够冲垮明军。 就算你朱慈煊猛的近战无人能敌,他们也能学蒙古人放风筝,用弓铳远攻。 半个时辰后。 整装离开澂江府城的尚善又得到多隆的探报。 朱慈煊正领着百余骑从官路,往晋宁跑。 尚善当即领着一个牛录,直接驰向滇池。 却说,八旗披甲人,每人配备四匹马。 所以每个披甲人都需要两三个包衣辅兵。 四匹马分为,冲锋陷阵,备用替换,驮运甲仗,巡逻侦察。 岳阿必的三个牛录骑换四马,当然是抽调正蓝旗的备用马。 而尚善亲领一个满编骑兵的牛录,三百骑,每骑带着三匹马,不惜马力。 也是在太阳最后落下前,在晋宁州,追上了多隆的后续部队。 正蓝旗的阿尔必连忙驱马走近:“贝子爷,朱慈煊驱着车几番回头阻杀我们。” 尚善一边令部下换马休整,一边颔首:“我知道了,驱车的是朱慈煊。” “你们看住马匹,随后跟过来。” 弯月凌空,好在今夜少云。 借着月光,尚善速度不减,再次追赶上了多隆。 多隆赶忙拱手道:“贝子爷,明军分成两股,分别往昆阳州和新兴州去了。” “小人一时踌躇,分兵去追赶了。” 尚善强忍住甩一马鞭:“朱慈煊定不会去昆阳,走易门的。” 多隆陪着笑脸:“贝子爷英明,小人看见一架马车往昆阳而去,慌乱间中了朱慈煊的声东击西之计。” “小人的先锋斥候探得红缨凤翅盔,金色鱼鳞甲的就是朱慈煊。” 尚善恨恨道:“真能跑。” “金色明甲的是朱慈煊吧,我知道了。” 叫上多隆的兵马,尚善继续奔赶向新兴州。 没过一会儿,作战数个时辰,已经奔袭上百里地的多隆请求暂缓一二。 尚善恨铁不成钢的丢下多隆部,趁着月色连续急行。 然而等换上最后一匹马,行至新兴州的玉溪河。 尚善亦然没见到明军的踪影。 除了沿途些许明军尸体,和一些马蹄车轴的印迹。 好似他们正追杀的朱慈煊残军根本不存在。 “贝子爷,那些蛮彝说没听到军队从新兴州过去。” 因为大军而至,被吵醒护寨的本地百姓,派出两人与八旗哨探接触交流。 尚善眉头紧皱。 再过去就是新平县了,朱慈煊跑的这么悄无声息,这么快? 还是我八旗骑兵冠绝天下,跑的太快,错过了朱慈煊。 别说金甲,连个马车都没看见。 追杀明军。 追着追着,我成第一个了? 忽然,环顾四周的尚善发现,周边山林中升起火把。 (本章完) 第94章 女真为何打女真! 第94章 女真为何打女真! 尚善心中涌出一阵不安。 不算身前的木寨。 左右后面的道路两旁的山林,忽然举起数十个火把。 火把的光芒如繁星般闪烁,将八旗骑兵们紧紧围住。 “该死,这哪止百余明军?” 尚善望着山林里重重人影和树影,在火光与月光的映照下,交错摇晃着。 仅仅大致一扫。 就不下三四百之数。 如果寨子里的蛮彝也和明军沆瀣一气。 那就是上千兵马。 好在有两个明兵让尚善稍稍宽些心,前者骑马绕着木寨呼喊,让里面的百姓不要开门放清军进入。 好吧,如果只是数百明军。 我这三百八旗铁骑又不是不能敌。 只要拖上半个多时辰,多隆就能赶来了。 四个牛录八旗兵还不能剿灭这股明军? 到时,纵使朱慈煊跑了。 汇合兀儿特的兵马,加上岳阿必堵在峨山新平县。 朱慈煊也插翅难飞。 然而,明兵紧随着的话,让尚善那颗心彻底沉底。 “屯子里的百姓们,我们是明军。” “是大明太子殿下,亲至新兴州杀敌。” “你们该记得你们新兴州的雷跃龙,雷阁老吧。” “他前些日子,也重新投奔大明太子了。” “不日后,我大明王师,将收复云滇。” “眼下,随我们歼灭这支清军,太子殿下会重赏你们的。” “哪怕你们只是守寨旁观,我们也不会怪你们的。” 尚善当即派出十几个骑兵去追杀那两个喊话的明骑。 心中不断希冀木寨的蛮彝不要回话。 然而,他今晚注定倒霉。 或者说新兴州的汉彝不知道雷跃龙的概率近乎为零。 一个地方出了内阁大学士,肯定或多或少沾点光的。 甚至地方缙绅也会拜访进士家族。 大明朝又崇尚神童。 张居正那个神童都才二十三岁中进士。 雷跃龙这个万历年的少年进士,在他老家谁能不知。 为官清廉,为家乡修缮玉溪州大桥,兴建弥陀寺、孤山庙。 从他进士当官,到永历朝成为数一数二的大臣,已经四十年。 在新兴州早就是个传奇。 木寨箭塔上有人喊道:“你说的是高仓屯的雷石庵?” 尚善情知不妙,立即叫近左右。 “不能等木寨中的蛮彝兴兵,要马上冲出去。” 尚善稍作思量。 兀儿特和岳阿必的兵马不知此时到没到星云湖。 只有后面二三十里地的多隆,能救他。 “你两各领五个十户,向两侧放箭射铳,掩护大部兵马北返。” 尚善的亲信拱手领命,随即点好兵马,奔向官路两侧不断靠近的火把。 炸响声和喊杀声顿时打乱月夜的静谧。 尚善带着牛录剩下的两百人,直接冲向来时的道路。 明军显然防着清军回返。 数不清的明军士兵在林木间穿梭,如同灵动的鬼魅,将箭矢和火铳对准官路。 顶着密集如雨的矢石,尚善看见了多隆军中说的驱车金甲。 明国太子朱慈煊领着数十骑堵在官道上。 “找死!” 尚善也顾不得朱慈煊夸张的武力。 此时不冲过去汇合多隆,就轮到他被明军追杀了。 官路并不足以让上百骑冲锋。 尚善领八旗骑兵长蛇形直驱拦路的明军。 然而,不等前锋骑兵弯弓射箭。 一道长槊横跨数十步,直击中一个八旗骑兵,并将其钉在地上。 月色下,后面两个八旗骑兵一时不察,顿时被长槊绊倒,引发一连串反应。 连续不绝十几个的长槊,瞬间让清军的冲锋之势一滞。 而明军几个大将在朱慈煊的带领下,径直反冲锋向清军。 看着朱慈煊甩出几块玉石,就将满身武装的披甲铁骑砸落在地。 尚善忍不住勒住马,让八旗骑兵停下来。 吴三桂和多隆没夸张啊? 朱慈煊的武力真的绝世无双。 何止无双。 尚善知道朱慈煊喜欢用玉石砸人。 但就算你力有千钧。 也不至于随便甩动,就能让披甲骑兵落地吧。 一下甩出三五个玉石,都不用瞄准发力吗? 尚善之所以停下来,就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八旗铁骑仅仅是被朱慈煊的玉石擦过甲胄,就不受控制的甩落倒地。 就三丈宽的官道,朱慈煊一个人驱车横在那里,八旗骑兵就别想过去。 他身边那四五个明军大将也很恐怖。 除了偶尔躲避下清军的箭矢,用着长槊长枪,八旗兵没有他们一合之敌。 就连玉门关下,白文选那个手下败将,这会儿也十分起劲。 如果不是没带火炮。 如果不是官道狭窄。 尚善有九种办法弄死朱慈煊和嚣张的明将。 尚善咬了咬牙:“回走,穿过新兴州,去星云湖和兀儿特汇合。” 其身侧的亲信忽然手指后方:“贝子爷,不行了,那些蛮彝从木寨中出来堵住了官路。” 尚善闻声立马扭过头,就见到木寨中的蛮彝推出马车牛车,在明军的指挥下,将官路彻底堵死。 甚至在明军士兵的不断招呼下,上百个蛮彝持拿弓箭火铳,埋伏在车架后面。 更让尚善破口大骂的是,木寨等人车出完后,又关上了寨门。 杜绝清军夺寨坚守的可能。 尚善立马环望四周,伸手指向一处火把明军较少的山头。 “弃马,抢占那座山头。” “只要守上半个时辰,多隆就会到了。” 有着树木阻挡,朱慈煊和那个蛮力投掷长槊的胡一青就不能逞凶了吧。 尚善带着仅存着的百余八旗兵冲进山林之中。 靠着铁甲清弓重箭,反倒是得了片刻先机,将小山头上的明军驱赶走。 明军在歼灭残余的八旗骑兵后,慢慢和山林中的清军互射起来。 而多隆也没辜负尚善的希冀。 没到半个时辰,就赶至此处。 然而,尚善一整天的惊喜惊吓,都不及看见多隆领兵来此,屁颠颠的下马,参见起马车上的朱慈煊。 尚善闪过一个念头。 昆明府的满城,多隆根本没有逃脱朱慈煊的奇袭。 他,一个八旗子弟,多铎的义子,投明了! 甚至不单他。 还有阿尔必,还有整个正蓝旗第三甲喇,全都投明了。 抵达于此的正蓝旗,十分兴奋的,配合着明军攻打山头。 而山头上躲藏坚守的镶蓝旗士兵们见此,顿时哄然,不解的呼喊厮杀着。 上千正蓝旗的加入,蛮彝在最先的震惊后,也随着多隆等人,加入明军攻打。 近两千人的围剿,顷刻间,就彻底清除掉残余的数十个清军士兵。 看着明军的火把离自己并不远。 胸口中了一箭清弓重矢的尚善,浑身失去力气。 颓然跪在地上。 两黄旗真把两白旗逼到这个份上了吗? 上一次女真人打女真人,还是什么时候啊? 尚善依稀记起父亲讲述的故事。 太祖爷统一建州,大败海西女真,吞并叶赫那拉。 那还要论到代清兴起的萨尔浒之战了。 好像已经四十三年了。 尚善最后挣扎的抬起头。 数个火把举着围住他。 火光下,看不清人脸。 不知是多隆,还是朱慈煊? 以后补上欠的 (本章完) 第95章 此时此刻我必定悲伤不堪吗 第95章 此时此刻我必定悲伤不堪吗 在不久就是夏至,此时的云滇草木葱茏,翠意盎然下一片生机勃勃。 然而楚雄府此时该犁地准备插秧的田地中,却只见寥寥老叟。 清军在楚雄府和景栋府的明军沿着元江对峙,哪还有平民百姓这时候敢冒头的。 甚至伴随的明军不断宣传,代清在昆明府的失利,清军向东边的撤离,被楚雄百姓所知。 几乎所有百姓不是逃往景栋,就是躲进山林。 吴三桂站在高处往东边眺望。 无量山被茂密的森林覆盖,些许茶农正在慌忙采摘普洱茶树长出的嫩绿新芽。 哀牢山还未散尽的云雾笼罩峰峦之间,山腰上层层迭迭的梯田,在铺洒的阳光下,泛起一片片银光。 和辽东截然不同的风景,一时让吴三桂有些入迷。 镇守云滇两三年,他还没仔细览阅过彩云之南。 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有机会没有。 吴国贵抿了抿嘴唇,不甘道:“王爷,让末将领辽东精锐去景栋府城试探一下吧。” 在得到张勇传信后。 吴三桂本部军队,经过一日的争论后,还是决定立即北上楚雄。 钱没了,还能抢。 不能被明军数万大军堵在滇南。 再过些时日,等到李定国跟过来,包抄他们,到时他们想走也走不了。 他们此时刚过蒙化府,抵达楚雄府边境的定边县。 不是没有机会从哀牢山和无量山中间,直插景栋府城。 吴三桂微微摇头:“你能去多少?” “就和楚雄府城之前的多隆和白含真说的一样,两三千兵突破不了马自德赵印选的明军。” 吴三桂回首看向吴国贵:“全军进入景栋府,沐天波堵住镇沅府,李定国堵住蒙化府,我们怎么走?” 吴国贵嘴唇翕动,随即轻叹一声。 他也知他在勉力强言。 不但是南北,朱慈煊会师反正的大西旧军,攻下楚雄府,连东面也被堵住。 到时他们只有学朱由榔南逃洪沙瓦底,试试擒拿挟持永历帝。 张勇往北边遣军,八旗军队在尚善阵亡后,也是艰难突破朱慈煊的围剿,撤至曲靖府,汇合尚可喜。 那一万多在大理府的大西旧军,也被祁三升吴子圣策反。 就连他们自己军中的土司兵听到朱慈煊收复滇南滇西,也是连夜哗变逃跑。 除了曲靖府广西府广南府,整个云滇,清军就只剩不到两万的平西藩军了。 而随着李定国进入滇西,不算那些杂七杂八的土司兵洪沙兵。 正儿八经的明军数量就是他们的两倍有余。 不抓紧跑路,就是被朱慈煊两面包夹之势。 吴国贵恨恨道:“张勇尚善误我们平西王藩。” 尚善怎么敢率一个牛录就去追杀朱慈煊的。 在腾越在永昌,他们还没说清楚朱慈煊的武勇吗? 吴国贵自己绕道偷袭明军,两千骑兵都被朱慈煊几百骑杀退。 尚善如果活着,至少能带八旗兵在昆明府策应一下他们。 吴三桂再次摇头:“别管他是不是自作聪明,身首异处的教训足以让清廷和尚可喜、爱星阿他们清醒一二。” 尚善身为固山贝子,代清之前的多罗贝勒。 虽然只是努尔哈赤的侄孙,比不上亲孙尼堪。 但姓爱新觉罗,还是和孔有德那个异姓王差不太多。 看到小股明军斥候从无量山哀牢山中间驰骋出来。 吴三桂挥了挥手,让休整一夜的大军继续拔营北返。 等到第三日入夜,平西藩军方才抵达楚雄府城。 而早已在此等候多日的吴应麒连忙跪下请罪:“父亲,是儿臣办事不力。” 吴三桂面无表情的扶起二子,眼中莫名浮现一抹哀色。 “辱母之仇,何说你,连郑延平那个海寇在亲父降清后,都还盘踞海外抗清十五载。” 只是这下,吴家是真的不能脚踩两只船,在大明代清中间横跳了。 让吴应麒以后再找机会投明? 万不可能的。 也只有老朱家喜欢姐弟恋,母子恋。 朱慈煊真跟他宣扬的二祖显灵,列宗保佑似的。 他祖宗宪宗皇帝专宠自己乳母万贞儿,他就临幸他伯父崇祯帝差点收入宫中的美人。 吴三桂不是没动过心思反正投明。 朱慈煊猛的不似人,堪胜皇太极多尔衮。 但就算朱慈煊有南蛮列国为根本,现在还是清强明弱,不谈朱慈煊会不会半道崩卒,至少也要十年后才能和代清决胜负。 那时他都快六十了。 而他长子,名义上真正的儿子吴应熊还在京城呢。 吴应麒起身俯首道:“父亲,我已从平西王府的佐领中挑选了一些精兵。” “尚可喜也往西边,靠近昆明府派遣张勇赵良栋接应我们。” 吴三桂轻轻颔首。 作为代清的一份子,他也有自己的八旗。 五十三个佐领,全是他山海关投降的辽东明军,这些才是他的根本。 此番在滇西木邦折损不少兵马,正要重新补充。 翌日,将楚雄府收刮殆尽后,吴三桂率两万亲兵军队,继续赶往昆明。 等抵达昆明府城。 军中士卒见到自己家眷,方才彻底安心。 而自吴三桂以下的平西部将,见到昆明城,顿时陷入沉默。 这座繁华的西南重镇,并未被朱慈煊摧毁。 甚至因为马自德投明反叛,明军都没攻打城墙城门。 仅仅存放粮食的库房和部分府衙被烧毁了。 真正让他们难掩忧色的,是空荡荡的街道巷陌。 数月前,因为清廷拨来的银饷,他们才在这里过了一个快活的春节。 如今却是残破至此。 明军在云滇的大势已定,昆明城以后更是会在两国交锋下彻底被摧毁。 就像屡被摧残的成都府城一样,完全成为一座空城。 从辽东到云滇,他们似乎没有退路。 吴三桂目光横扫过神情复杂的诸将。 蓦然想起山海关那一天。 彼时谁也想不到他会向多尔衮请兵,放清军入关。 李自成想不到,部将们也想不到。 毕竟他家产家眷,乃至部将的家产都在京城。 吴三桂走上已经摘下平西王府匾额的大门,回望诸部将。 “你们以为此时此刻,本王必定悲伤不堪吗。” “必定有离开世守的昆明城,而说不清的遗憾吗。” “以为我和你们有不堪忍受,未来的死无葬身之地吗。” 诸将官顿时默然。 吴三桂继续严肃道:“朱慈煊再是强盛,能比孙可望领二十万大军出滇吗?” “此番我再是不堪。” “有松锦之战时,洪承畴被俘,祖大寿投清,我孤守山海关的不堪吗?” “有闯贼攻下京城,逼死崇祯先帝,我夹在顺清中间的不堪吗?” “有刘文秀强盛,将我逼到保宁,差点退出川蜀的不堪吗?” 吴三桂望着紧张不安的诸将,再次追问:“朝廷将我从锦州调汉中,再调云滇,我们未尝不能再走。” “六千里路都走了,还差这千百里吗?!” (本章完) 第96章 大明回来的太快了 第96章 大明回来的太快了 等吴三桂安抚拉拢好亲信部将,继续东进。 汇合来接应的张勇赵良栋。 云滇的局势也再次稳定了下来。 马上入暑,明清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休战。 朱慈煊是因为要安定收复的滇西滇南。 吴三桂尚可喜是因尚善之死,钱粮被明军收刮,等待后续的粮秣和援军。 清军蜷缩在曲靖府广西府广南府,避免明军从此处穿插攻入贵黔桂西。 中间的寻甸、昆明、澂江、临安四府,明清都仅仅派出小股精锐彼此试探。 辽东本部将士都是随吴三桂征战二十年的亲信。 山海关在顺清左右横跳,都紧紧跟随,遑论仅是被朱慈煊赶出滇西滇中。 吴国贵、何进忠、王屏藩、高得捷等旧将,自是生死惟从吴三桂。 唯一让吴三桂撤至曲靖时的不满。 是朱慈煊又在新兴州,滇池和抚仙湖中间建墙修隘。 曲靖府城。 代清平南王尚可喜,脸庞圆润,鼻梁高挺,眼神深邃而温和。 此时正坐在主位上,认真打量风尘仆仆的吴三桂。 “平西王,眼下明国伪太子在滇西滇南修隘,我们要如何做?” “总不可能让他又兴二十万大军吧?” 吴三桂闻言,眼角顿时一抽。 人人都说他在夸张明军数量。 这可是冤枉了他大半。 朱慈煊钱调集十万百姓为他建墙,谁知道这十万拿钱的土司蛮民,会不会拿起刀。 把民夫算上,朱慈煊十五六万军队,说个二十万很过分吗。 吴三桂扭身端坐,肃容道:“平南王。” “不谈那些不堪一战的土司兵洪沙兵,眼下朱慈煊正经的明军足有四万余数。” “若是守城守寨,加上土司南蛮,足有十万之多。” “我们在滇东只有五万余兵马,如何向明军发起进攻。” “更别说朱慈煊李定国尤其擅长打伏击战。” 尚可喜嘴唇紧闭,眼神复杂的看着吴三桂。 他听说云滇的谣谶时,也以为吴三桂在和多尔衮余孽勾结呢。 吴三桂向多尔衮借兵,平定大明内乱。 多尔衮也挂着这婊子的牌坊。 大明是被顺贼灭的,代清是替友邦平定寇乱,然后继承大明的。 所以,吴三桂和多尔衮余孽,借着大明旗帜割据又不是不可能。 是以尚可喜听从朝廷的安排到贵阳,扼制吴三桂。 乃至让绿营堵扼云滇出口,使吴三桂落入险境都没什么压力。 但尚善一死。 所有的波诡云谲都消散了。 真就是朱慈煊领导指挥的明军猛的过分。 朱慈煊本人更是和太宗爷皇太极相当。 一个将人相食的后金汗国革故鼎新稳定下来,征服了李朝蒙古。 一个流亡夷荒,鸠夺鹊巢洪沙瓦底,三月灭国,迫使南蛮南洋列国朝贡。 一个从盛京绕道蒙古,横跨一千八百里奇袭京城。 一个从木邦翻越麓川高原,跋山涉水横越一千五百里奇袭昆明城。 朱慈煊还迂回绕道,搅乱清军后方,阵斩一个爱新觉罗。 皇太极在松锦一战,破明军十三万,擒洪承畴。 朱慈煊在洪沙破清军七万,怎么也不过分。 现在,别说朱慈煊兵力比他们多。 就算明军远少于清军,尚可喜和吴三桂也不能擅动。 尚善死后,他们军中没有满洲大将了。 代清主子没到,奴才怎么敢擅自兴兵。 驻守各地的绿营兵,都要靠满城的八旗才能出动。 湖广的爱星阿就算轻车简从,也要半月。 尚可喜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那必要等到爱星阿将军从湖广调兵来了。” 吴三桂沉吟少顷:“不止从湖广调兵。” “若要将朱慈煊彻底驱逐出云滇,赶至南洋海外,贵黔川蜀桂西,乃至平南王你的粤东也要发兵。” 尚可喜骇然失色:“你要朝廷发二十万大军?” 他们当下在滇东有五万兵马,等爱星阿调兵来,差不多十万精锐。 足够对付还来不及休养生息的云滇明军。 尚可喜忍不住再次狐疑的打量吴三桂。 要不是吴三桂府邸中的钱财全让朱慈煊收刮走了,小妾也被朱慈煊睡了。 他差点以为吴三桂是想在云滇拖垮代清,报效大明。 汉王和汉王是不同的。 他尚可喜这样的三顺王,让女真人掌握火铳火炮,能攻城拔寨。 协助皇太极筑定帝业。 不是吴三桂这两头三面的投机者能比的。 甚至清廷从没完全信任过吴三桂。 这老小子,当年是向代清请兵平定反贼。 还说只打贼寇,不打明军。 多尔衮起初让阿济格监管他,然后又将其闲置锦州。 后来将吴三桂调至汉中,也让李国瀚这个汉八旗盯着。 尚可喜出声道:“顺治帝在世时,咬紧牙关才拨给你三百多万军饷。” “现在朝廷哪去找那么多粮饷供应二十万大军。” 代清平定中原北方才十年。 湖广江南这些税赋重地才安稳四五年。 三年前郑延平都还在兴兵攻打南都呢。 去年顺治勒紧裤腰带,才向东南郑延平,和西南李定国,共派出三十万大军。 结果地方回馈给死不瞑目的顺治,只有两场大败。 眼下,地方和朝廷都没人没粮没钱了。 吴三桂也是硬着头皮说:“尚兄,此前我上报朝廷说大明回来了,但谁能想到他回的这么快啊。” “以朱慈煊的能力,半年能从洪沙瓦底打回来。” “若给他一两年休养,谁能不怕他是下一个孙可望。” “这次残明可不会内乱了。” 尚可喜再次沉默。 良久方无力道:“我试着和你一起上书朝廷吧。” …… 大明回来的太快。 何止出乎清军的预料,连云滇的大明遗臣和土司百姓们也万万没有想到。 清明前,吴三桂遭遇大败。 五月中,明军就打到了昆明。 六月初,清军就全退至滇东边府,滇西滇南尽都重回大明。 仅仅两个月,大明就逆转攻守之势。 反倒是吴三桂和代清,扼守曲靖,生怕明军出滇。 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摆在了朱慈煊和大明朝廷面前。 永历帝朱由榔南狩洪沙时,大明整套班子还在云滇。 此时,一个监国太子,一个弃国天子。 阿瓦的临时朝堂官员,滇西的整套文武群臣。 太子继位,是否要提上日程? (本章完) 第97章 闲论 第97章 闲论 永历十五年,顺治十八年,夏至。 从去年十月,吴三桂得到残明皇帝的消息,开始往滇西派兵,屯军边境。 到明军三路入滇,代清固山贝子阵亡,清军转攻为守。 半年时间,局势变化的不可谓不快。 但1661这个辛丑年的剧变,在经历了甲申国变,明顺清的你方唱罢我登场,云滇的大明朝臣还是很快的适应过来。 反倒是云滇的百姓有些无所适从。 永历十二年清军三路入滇,大明节节败退,天子南逃狩缅。 在经过吴三桂和清军的劫掠屠杀圈地,土司百姓们似乎能稍微喘一口气,但紧接着大明又重新打回来。 太子殿下免除税赋,赈济百姓,当然让地方能继续活下来。 但代清平西王撤至滇东边府时,可没放过楚雄昆明武宁等地的百姓。 明清双方都开始抢民之争。 滇中滇西自然又是哀嚎遍野。 而景栋府夹在两山之间,虽易守难攻,但粮秣运输,派兵遣将也是十分不便。 大明朝野浅浅商议,决定迁都至,永历帝情愿逃至异邦,也不想移跸的大理府。 苍山之巅的皑皑白雪,洱海之畔的粼粼波光。 端是大好风光。 但却难以让大明的文武群臣心生沉醉。 甚至暑气烘人,让众多文武愈发烦躁不堪。 却说,半辈子都在逃跑移跸的永历帝,在大西军联明抗清后,被孙可望挟持软禁安龙。 虽不自由,但好歹没有危险了。 大明朝廷大臣,也不像瞿式耜陈子壮他们一样,时刻为殉国做准备。 而十八先生案后,永历帝的朝臣班子也是安稳运行了四五载。 如果永历帝朱由榔死在夷荒,这套班子也能完好的继承到太子麾下。 但永历帝这不是在阿瓦城活的好好的嘛。 朝臣当然愿意拥护能带大明再次中兴的太子殿下。 然而太子朱慈煊好像对他们不太信任,或者对他们的能力有所怀疑。 如果不是太子打回来的太快,吴三桂撤退的太果断。 外患未除下,朝臣们也能和太子慢慢接洽。 现在暂时没有军事威胁,安稳下来后,南明的旧事传统又要重新开始上演了。 至少很多文武对太子在阿瓦城设立的临时七卿阁臣很不满。 陈安德、任国玺、邓士廉。 这三人有资格入阁,做六部尚书吗? …… 大理作为茶马古道的关键节点,马帮和茶商往来的必经之处。 食店客栈是不缺的。 一间以土锅鱼为招牌的食肆,有三名大明朝臣此刻却很是轻松。 金维新招呼着另外两人:“玄初、惟馨,快来尝尝这洱海之鱼。” “可是十分有大理特色。” 刘玄初望着红青相间,木瓜乌梅点缀的土锅鱼,口齿生津,听了招呼直接夹上一块鱼腹肉。 而字惟馨的刘苣瞥见鱼汤飘着的番椒,犹豫几下,还是转筷向另一盘鲜美的鸡肉。 太子想吃番椒,蜀人的太后皇上也喜辣,从南洋南蛮朝贡来的番椒并不少。 部分商人也是趁机在云滇打开市场。 且说,这三人早先是无论如何也尿不到一块去的。 甚至彼此就是政敌。 刘玄初的故主蜀王刘文秀,是被晋王李定国幽禁而忧愤病故的。 而金维新本身就是李定国的军师,难说其中有没有其出谋划策。 金维新此前与奸贼马吉翔结纳为党,驳斥了刘苣移跸川南汇合攻打重庆的夔东十三家的方略。 金维新本人,就是刘苣言说亡国奸贼之一。 即使不谈政治,论出身,三人也很难坐在一起。 金维新是大西军在云滇时,地方推举上来的。 刘玄初是川蜀秀才,早先混在川南军阀之中,刘文秀平定川蜀,才加入永历大西政权的。 至于刘苣,是根正苗红的大明永历臣子。 永历三年,兵马倥偬之际,朝廷开科取士,刘苣就是彼时考上,做了庶吉士,后来官至佥都御史。 光是吃食,刘苣这个粤东进士,就和川滇的刘玄初金维新,坐不到一桌。 但这不是他们三人被太子看中重用了吗,不说朝臣非议的参谋小内阁。 就是这些天混在太子书房献计献策,三人也摒弃了过往,互相结交。 酒过三巡。 金维新不无感慨道:“也是太子的动作太快了,才引得朝堂此时有些混乱。” 依照他和太子在木邦时的计划。 太子奇兵搅乱清军后方,迫使吴三桂缓慢撤兵,李定国慢慢收复滇西,然后和元江府的沐天波一起收复滇南。 至少也要到下半年才能收复滇西滇南。 但谁能想到太子如此英勇,云滇人心如此思明。 所到之处,旧臣依次来附,失地迅速恢复。 这也是大明遗臣们还是按着永历朝的旧历行事,不习惯大明在洪沙瓦底的作为风格,与太子产生的矛盾。 刘玄初浅饮一杯黄酒,止了止辣。 “那是维新不知道吴三桂在云滇如何倒行逆施?” 就吴三桂一人,短短一年时间,还不至于多祸害世守的地盘。 但止不住平西藩兵们圈地赶民,勒索富家。 土司们为代清出钱出人出象,还被临走的平西藩军收刮了一番。 “只能说太子在伪清朝廷中的人配合好,云滇谣谶迫使吴三桂与清廷渐离渐远。” “不谈尚善阵亡,就在他撤至滇东时,滇中滇西就只剩平西孤军。” “吴三桂若不速走,尚可喜张勇他们最多也是在平西藩剩一口气时,才来救援。” 刘苣放下碗筷,叹了口气: “眼下至少该齐心将吴三桂和清军赶出云滇吧。” “玄初兄,现在朝堂上的主要争论还是那三件事吗?” 战事上的胜利当然令人欣喜。 但繁杂的朝政就给人添堵了。 特别是喜欢行稳的群臣,和急躁的太子相处配合,全是隔阂。 刘玄初饮完杯中酒,缓缓点了点头。 代清的军事威胁还未根除。 当务之急自然是军事部署和军制扩编。 军事部署对朝堂没什么好谈的。 太子朱慈煊与刘玄初在昆明城定策。 云滇打出去太困难了。 走建昌入川,是孤军深入敌境四五百里,光布置沿途的营寨存粮,就要一年半载。 走东川府乌撒府入川,是被重庆和贵阳的清军夹击。 入贵黔,有清军调来汇聚的十万大军。 只能尝试打通广西府广南府,或者从澜沧安南借道到桂粤,另辟战线分散清军。 大明有十万精锐,靠太子和晋王当然可以正面尝试突破清军包围圈。 别说现在没有,就是整个云滇在经过孙可望爆兵和吴三桂祸害后,几十年内都凑不齐十万精锐。 只有训练两三年南蛮兵,看能否练成精锐。 而军事和经济脱不了关系。 云滇一片狼藉什么也指望不上的。 洪沙瓦底运来的粮食路途就要耗费折损小半。 就算靠下洪沙和暹罗一年三熟的粮稻,至少也要筹集到年底才能再次出兵。 这也是幸好国库有三千万两银子。 不然就会像没饷没粮的永历帝一样,先欠着将士们。 在晋王将军事大权交给太子后,此后转战东南的大方略是被朝廷暂时敲定了。 足够有钱,也能重新对大明混乱的军制革旧立新。 大西旧军,不单单是西营。 包括着马宝马惟兴马自德这些旧明军。 彼时孙可望手中有钱有粮,才依附归于孙可望,后来再反正背刺孙可望,就属李定国统管。 而赵印选胡一青这等明军,一直游离大西军外,纯是看着大明正统永历的面子,才偶尔听令李定国。 连西营内部,也是隐有秦晋蜀三派。 改制是势在必行的,不能一直这么笼统的号令出兵。 军务之事,自然是朱慈煊李定国独自商榷敲定的。 刘苣和刘玄初说的另外三件事,才是朝臣争论不休的。 刘玄初将少许黄酒倒在桌子上,用食指沾着酒水,写出三个字。 阁,庄,帝。 阁自是内阁七卿。 永历帝慌乱逃入洪沙,大部分重臣官员都被丢弃在云滇。 身边只有马吉翔杨在(马吉翔女婿)两个阁臣。 这两人已经被太子殿下诛杀了。 原来的永历朝内阁大臣。 督师夔东十三家的文安之殉国。 东南的郭之奇现在不知生死。 沿海的张煌言跟着郑延平混。 还有部分方端士等人是北方反正,在敌后抗清的藩镇官员,不知殉国还是降清。 现在大理府的永历阁臣,就有张佐宸、雷跃龙和刚从贵黔赶来的扶纲。 后两人是真正的国之重臣。 面对两人,永历帝都尊称先生。 张佐宸更是永历帝朱由榔的亲信。 安龙时,孙可望欲图僭越,朱由榔和吴贞毓等忠臣暗联李定国,爆发十八先生案,就是时任吏部侍郎的张佐宸庇护的朱由榔。 原来的永历六部尚书,也还有户部尚书孙顺,刑部尚书尹三聘。 而阿瓦城,太子任的三位重臣。 陈安德普通举人,任国玺毫无资历,也就邓士廉勉强入文臣们的眼。 要知道朱由榔刚监国时,丁魁楚吕大器就是看不上不是正经进士的苏观生,让后者拥立小唐王,爆发了永历绍武之争。 朱慈煊以为大明永历朝廷真有大用,也不至于让李定国来领导。 所以还是想保留听话的私人班底。 这就很麻烦了。 前有夺门之变,后有鲁王监国绍武称帝。 太子本人更是兵变夺权,软禁天子擅政。 名不正言不顺。 难保部分官员会不会起异心。 所以在永历帝送来禅位诏书后,朝野上下都想让太子承继大统,安稳人心。 有兵有钱有粮,喜欢专政独权,擅自妄为的太子,也没人敢反对。 这又涉及另外两个小问题。 永历朝十五年,天下共知,万民皆晓。 夔东的十三家和沿海的郑延平,也是只尊永历。 而说到十三家和郑延平,又有一个人绕不过去。 襄皇帝隆武,唐王朱聿键。 隆武帝在永历朝是不被承认的,也就去年被东吁王拘禁的朱由榔,感觉大明真的要完蛋了,才上谥号。 这种不承认,一方面是和小唐王绍武帝曾经的争夺,一方面隆武帝实在是名不正。 唐王藩系远的离谱,也就比靖江王那个太祖兄长近点。 隆武帝本身又只是被郑芝龙那个大海盗拥立的,若非宣称还是永明王的朱由榔是储君,难说天下人承认。 永历自称大明十八帝,就是除了原来的十六帝,加上堂兄弘光帝。 然而。 十三家原身的忠贞营又是隆武帝赐名,郑延平也是隆武帝赐姓。 光是为了联合抗清势力,也该将大明第十八帝位置留给隆武。 朱慈煊想要尊上隆武帝,但少数永历帝亲信不认。 刘玄初三人都盯着那个庄字,面露难色。 继位称帝和朝臣安排,都还好说。 关键是太子想搞的营庄或者说皇庄。 这触及了云滇土司和地主的根本。 李定国驱逐孙可望后,拉拢云滇文臣,就废除了这一套。 当时在书房,金维新提议把洪沙瓦底三清教育那一套拿来用。 刘玄初刘苣听明白后,立即严拒。 搞这一套还要不要民心。 别的不说,大多数土司头人在王师回滇后,都反正投明,尽量配合。 关键是,除了孙可望那个奇才,眼下谁有能力维系这一套。 晋王李定国是不知道其中的好处嘛,但真没办法继续维持住。 更别提,黔国公沐天波站在了土司地主前面。 没错,朱慈煊的老丈人沐天波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咋说呢,就算嫁女儿也不用把沐王府世守云滇三百年的积蓄全部作嫁妆吧。 沐天波听闻太子将自家的一百余万两窖金收归国库,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沐天波早在朱慈煊从下洪沙北返时,就率军进入滇南。 根本不知道自家窖金被女儿透露给太子。 知晓消息后,沐天波骂了一天的败家女。 为国捐躯可以,为国捐家不行。 吴三桂小一千万两白银被收刮,都失去理智想要和朱慈煊拼命。 沐天波一百多万两黄金被拿走,只是隐隐为土司们撑腰,已经算好的了。 金维新重新给刘玄初两人倒满一杯酒:“总的来说不算什么大事。” “国库充足,只要太子拿出些许,朝臣土司勋贵都会满意的。” 刘玄初刘苣呵然一笑,举起酒杯对饮。 三千万两啊。 大明万历时一整年的税赋。 至少打到长江时,都不用担心粮饷。 …… “国库的三千万两丝毫不出,这些钱孤只允许用在北伐将士的军饷和抚恤上。” 朱慈煊如此对朝臣们说道。 二合一 (本章完) 第98章 西南宣抚司 第98章 西南宣抚司 朱慈煊刚开始没召开朝会,是清楚自己面对永历旧臣会处于下风。 对这些一直跟着永历帝跑到滇西,都始终坚持抗清的文武群臣。 肯定是不能动手搞大清洗的。 没死在东虏手里,在自己人手上丢命,不也是在重复南明旧事嘛。 譬如刑部尚书尹三聘。 自始至终都没投降,还和杨武刘苣一起收复腾越关,准备进入洪沙瓦底救驾。 只是被杨武背叛出卖,才成为大明遗留云滇的文臣。 何况连金维新这个马吉翔奸党成员,朱慈煊都重用放过。 对这些抗清志士,也没必要动用大手段。 而且,因为囚父夺权,本就法理不正的朱慈煊,还要从这些大臣们手中获取合法权呢。 这就很无奈,哪怕大明仅剩大猫两三只。 但法理却是一脉相承的。 崇祯帝连带京城的官员被一锅端后。 两京制度下南都班子拥立了弘光帝。 南都沦陷,四下奔逃的文武大臣们又先后拥立了隆武帝和鲁王监国。 隆武帝殉国,陈子壮丁魁楚他们又拥立了永历帝,并在后续去除鲁王监国称号。 唐王绍武哪怕是兄终弟及,都不及永历帝正统,很大原因就在多数大臣选择了朱由榔。 所以朱慈煊需要旧臣们承认合法权。 再者说,朱慈煊对旧臣们只感觉些许刺手,都称不上麻烦费事。 和这些进士出身,张口道理闭口成例的大臣们争论,朱慈煊和他麾下那群武将军师,万不是对手。 等到任国玺邓士廉抵达滇西。 先放两波人嘴炮几天,朱慈煊才不紧不慢的开会议事。 当下诸事繁杂,第一要务是军事。 朱慈煊这边是安置百姓流民,云滇打了半年的仗,地方种收减产,在留够军队的粮食后,洪沙瓦底运来的粮稻首先要分发给百姓。 吴三桂那边是昆明城被洗劫烧毁一空,要等从桂粤湖广调来的粮秣。 明清双方都暂时缺粮,至少冬天前是打不起来的。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对收复的滇西滇南留镇治理。 流离的百姓要收拢齐编,荒芜的田地需重新开垦。 大明文武群臣们此时张开獠牙,纷纷自荐去往地方府县。 不待中枢,镇守地方。 文武大臣当然不可能是想要放弃朝堂权力,去往前线为大明为太子尽忠职守。 而是盯上了朱慈煊的国库。 赈济百姓,开垦荒地,兴建水利,安置室庐,修缮城墙,训练乡勇。 哪一项不要钱? 钱的过程中有些损耗也很正常吧。 而见识过吴三桂捞钱手段,对大明政治生态有所了解的朱慈煊自是严词拒绝。 别看马吉翔这个当了两三年的大明首辅,只有几千藏金。 那是因为他在阿瓦城被囚禁,根本没啥捞钱的机会。 他跟着永历帝从永昌逃亡洪沙时,地方土司为了求取大明册封,都私贿了他千金。 而据马宝透露南明往事。 隆武永历朝起初,有个叫王化澄的大臣,擢监察御史巡按粤东。 彼时大明两京十三省不是代清攻占,就是在大顺大西土司手中,唯独粤东偏安。 王化澄在粤东巡按几年,就收刮了二十万两。 王化澄头顶上还有个夸张到极致的南明首辅,两广总督丁魁楚。 又奸又叛。 起初排斥苏观生入阁,引发永历绍武之争。 后续又将弘光隆武的阁臣们踢出中枢,和宦官勾结,独揽大权。 后来投清的李成栋连下三省,擒杀两帝。 逼着朱由榔逃往湖广 永历朝第一任首辅丁魁楚,当然选择背叛大明了。 私下给清军将领送了几万两贿赂,让李成栋接受他的投降。 李成栋也假模假样的纳降许诺,等丁魁楚放松警惕,直接杀全家抢钱财。 完美贯彻,杀了你也是我的。 马宝这些李成栋的部将搜查丁魁楚三年官囊,四十艘舟船的财货。 黄金八十四万,珠宝若干,近千万两白银。 朱慈煊听闻后,只能说声牛掰。 粤国公瞿式耜没钱给将士发饷,都要拿妻子的发簪来犒赏军队。 这一千万两拿给总督湖广的何腾蛟,督师顺营的堵胤锡。 至少能坚守住西南,等大西军出滇,足够和代清划江而治了。 话说回来,大明文臣们如此作派,朱慈煊怎么敢把钱交给他们。 而听说太子殿下要将三千万两全留给军队。 不少大臣都微微颔首,又一时愕然。 治理完地方,重新征税,不是更源源而来嘛。 四万大西旧军能多少钱财? 但想到邓士廉任国玺等人说太子要五年平虏。 不少人心中只觉牙酸。 大西军出滇五年,他们也就艰守云贵川湖,在西南一隅与清军对峙。 五年平虏? 五年能打回南都,都要感谢二祖列宗的保佑了。 几个精于算术的文臣心中飞速估量。 别管是不是五年平定天下,至少要准备十万精锐饮马长江。 十万大军的月食粮饷马料火器,五年至少要三千五百万两。 眼下只有近五万的大西旧军,还要准备训练装备五万新军。 新军的甲仗马匹又是小两百万。 几位估算的文臣也齐齐牙酸。 别说从太子腰兜里掏钱,现在他们还欠太子的北伐大军,七百万两。 这还没算将士阵亡的抚恤。 按崇祯朝一个普通士兵三十两的抚恤金,又是至少一百万两支出。 欠饷欠抚恤? 西营忠贞营可不少被欠饷的大明边军出身。 左良玉何腾蛟这两人,为了给军队发饷,也没少纵容将士屠城抢劫。 三千七百万,自是个天文数字。 但据刘玄初所说,去岁伪清朝廷光支出军费就是三千五百万两。 大明如果想要抗清,每年小一千万两是必要的。 孙可望当初是怎么做到的? 唯一的幸好,是郑延平那十万大军不用他们管。 否则,也别抗清了,大家收拾收拾行李,到南洋重建南明吧。 朱慈煊端坐大堂主位,微微扫过文武群臣。 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左边李定国为首,下是邓士廉和任国玺,以及朱慈煊的军师武将。 右侧则沐天波为首,三位永历阁臣,以及一批文武旧臣。 永历帝滥官滥爵,大理府现在侯伯满地走,国公多如狗。 不算大西旧军的将领,大大小小的文臣武职有小两百人。 留在阿瓦城,挨过三清教育的文武都还有数十人呢。 外貌修伟的扶纲出列开口:“殿下,国家倾危待覆,需以行稳。” “朝堂上下,无不愿随殿下收拾山河,还于两京。” “然现在我们偏安云滇边隅,当以长远为计,莫求数年实现中兴。” 沐天波也适时出声:“太子殿下,我们虽有东吁勃固二国为根本。” “但殿下许以轻徭轻赋,光是整顿南蛮列国,就需两三载时间。” “殿下常言晋王和延平郡王为国之二柱,然晋王也是在云滇休养三载方才出滇,延平郡王更是收拾海外,养精蓄锐十年。” “首要之务,需将清军驱逐出云滇,然后安稳云滇,与民休息。” 朱慈煊不由蹙眉。 扶纲是永历朝廷的首辅,雷跃龙年迈没有太多精力,扶纲和李定国分管文武。 不知道朱慈煊有挂,当然是老成持重的建议。 沐天波就不多说了,朱慈煊拿了沐王府的积蓄,就开始和朱慈煊不对付。 风上之地有什么好整顿的? 每年朝贡提供的粮秣少半点,派一支军队敲打一下就是了。 朱慈煊望向扶纲后面蠢蠢欲言的群臣。 真有点烦,全部送去东南亚吧。 “黔国公,你说郑延平,可知他如何盘踞海外十年,而兴二十万大军差点收复南都?” 沐天波微微一怔,犹豫开口:“当是海上贸易利润丰厚,臣闻崇祯时钞关税额即有二十万两白银。” 大明朝中后期可没有闭关锁国。 隆庆开关,海上贸易蓬勃发展。 欧洲开发美洲,曰本银矿的挖掘,白银源源不断的流入华夏。 诞生了汪直郑芝龙这样的大海贼。 大明躺着收钱也不少。 引税、水饷、陆饷、加赠饷。 长江运河上钞关对船舶载重进行课税。 贡船返回,船员携带的私货进行抽分,十取二。 朱慈煊点了点头,转首看向任国玺:“任卿,潘璜武大定镇守马都八军民宣慰司,这半年来收益如何,东吁勃固暹罗三国,在马都八港口可不少贸易往来。” 任国玺拱手道:“禀殿下,英国人和葡萄牙人知晓我们和荷兰人在开战后,都给予了些支持。” “往年只有三四艘英葡商船到马都八,今年上半年就有了十艘。” “东吁王和勃固王兜售货物,潘璜都征其税饷,征得五万两。” “又有南洋汉人织布制瓷,广受欢迎,陈安德与潘璜设制造局,半年获利三十万两。” 洪沙瓦底没啥香料,不是东南洋海上大贸易的枢纽要道。 但架不住大米和柚木多。 每年下洪沙除了运粮给上洪沙的王都军队,还出口百船以上的大米给欧洲的殖民地。 光稻米贸易一年就十几二十万两。 而洪沙瓦底森林资源丰富,建筑造船的柚木举世闻名,木材贸易又是大几十万两。 值钱的玉石珠宝更是连莫卧儿也来收购。 沐天波听到半年三十五万的收益,已经有些猜到太子的安排,神情不由动容。 知晓其中具体贸易的朱慈煊轻轻颔首,对着沐天波说道:“黔国公,你说需整顿南蛮列国以为中兴根本,西南各土司宣慰司本就是归沐王府所管。” “那就你替孤去治理风上之地的各国吧。” “代清在郑延平的压迫下,禁海封关,料想欧洲和南洋都需我大明文明之物。” “孤欲设西南宣抚司,黔国公你来为西南宣抚使,统管西南各国。” 沐天波抿嘴,眼神复杂的望着好女婿。 真真切切的好女婿。 一年七十万,要是将云滇的茶叶瓷器也送至勃固马都八,何止百万两。 只需十载,就赚回沐王府的损失。 就算十年以内,西南宣抚司的收益要留给太子中兴大明。 沐家也不亏。 到时候,太子重现永乐盛世,再下西洋。 西南宣抚司就是西洋宣抚司。 只能说李定国封无可封,太子留给李家世守南都的魏国公徐达家族的位置。 把海外魏国公之位留给了沐家。 何止与国同休,有着麓川高原的隔绝,沐王府未必不能像播州杨氏传承八百年。 沐天波当即肃容而立:“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必整顿治理好南蛮列国,为殿下每年奉上百万粮饷。” 部分土司头人望着跳到太子那一边的沐天波,顿时瞠目结舌。 黔国公,你不是说好支持我们的吗? 朱慈煊察觉到土司头人们的异样,开口道:“别望着黔国公了。” “你们的田地,孤是一定要收为皇庄的。” “让百姓耕种,为北伐大军供粮。” “也不会太久,孤五年平虏,就向你们借五年。” “陶斗,你来做个表率,就从你们景栋府开始。” 景栋土知府陶斗闻言,立即欲哭无泪。 被赵印选胡一青逼着反正投明,谁想到大明第一刀就捅向他。 能拒绝吗? 谁敢说不。 大西军入滇之所以能搞营庄,就是得到沐天波的许可。 李定国废除营庄,一是有点搞不下去了,二是沐天波的否决。 毕竟孙可望搞营庄时,损失最多的地主就是沐王府。 没沐王府,他们什么也不是。 朱慈煊继续道:“先别丧着脸,除了旧例留给你们的一成粮食,孤也许你们带着茶叶去下洪沙售卖。” “云滇古有蜀身毒道,今有茶马古道,你们也该知晓其中的收益。” “五年内,孤也给你们轻税。” 陶斗先是一怔,紧接着欣喜若狂,连连俯首谢恩。 景栋府的普洱茶,从洪武年就是贡品了。 他们这些小土司也就私下藏点售卖,大头前有沐王府,后有吴三桂来垄断。 种茶的土司根本没啥利润。 现在,陶斗只希望太子殿下干脆将他家的土地直接收为皇庄算了。 种地哪有卖茶暴利。 解决完沐天波和云滇土司,朱慈煊最后看向文武群臣。 “除了马都八军民宣慰司,孤还要在洪沙瓦底乃至阿拉干暹罗亚奇等国设置军民宣慰司。” “诸卿,可去否?” 二合一 (本章完) 第99章 改元神武 第99章 改元神武 去南蛮南洋设立军民宣慰司? 大堂中的文臣们第一反应是严拒。 好端端的大明官员,跑到夷荒当官算什么。 大明朝中后期走出大陆的官员,都是奉朝廷敕令去册封海外藩属国的。 就这都是苦中之苦的差事。 大明后期可没有官方船队。 像去册封琉球等国的给事中行人,都是要自己到闽粤,建造船只招募海员。 早先大明的商货还能兜售给琉球,海员出趟海有百倍利润,还能人来应募。 后面随着海上贸易的发展,海员都找不齐。 甚至有一位出使册封的行人,向琉球带去丝巾兜售,结果彼处根本不缺丝巾。 只能拿捏着册封的诏书,逼迫琉球国王和贵族们购买。 像这等没有背景的官员,最差劲的还不是出使番邦。 而是像现在不知生死的两广总督连城璧那般。 考上举人没有路子,熬到特用,慢慢排到知县空缺。 去了大明最南端的灵山县任官。 如果不是后来甲申国变,南方的官员在南都拥立新朝,连城璧在灵山县做了些实事被看中。 迁至顺德县,又被陈子壮看中,隆武帝殉国,在永历朝有拥立定策之功。 领导着地方抗清义军,加上永历帝滥官,方才爬到了两广总督。 现在,代清彻底攻克粤东,连城璧和郭之奇一起失去了消息,不知生死,是否降清。 大明正经的官员晋升,当然是和刘苣一样,考中进士,做个朝廷中枢清闲的庶吉士。 然后走御史官途,慢慢监察地方,总督地方,直至中枢要职。 现在要他们这些中枢大臣,去南蛮南洋做个军民宣慰使,能说一声贬谪中的贬谪。 但文臣们一时又不好说出拒绝的言语。 此前是他们自荐去治理地方,现在太子让他们去地方了。 又嫌弃夷荒不去。 真当车上太子不会杀人啊。 朱慈煊肃然危坐,目光移动,扫过大堂中的众文武。 能坚持到云滇抗清的官员,大部分是忠贞的,但也有少部分和马吉翔一样,寻求权力,准备投降时待价而沽。 而大部分忠贞大臣中,能做实事的又是少数,大多数做事的同时也能坏事。 既然如此,只能不让他们继续留在大明中土。 赶去东南亚祸害彼处贵族百姓。 等他们贪污收刮的差不多了,朱慈煊估摸自己也大权独握。 到时候再搞一波大清洗,将贪污的钱财收归国库,继续用于北伐。 朱慈煊的本意都是好的,都是地方的官员执行坏了。 苦一苦东南亚百姓,骂名让大明官员们来背吧。 对东南亚改土归流,就要说声任重道远。 三五十年内是做不了的。 移民? 明末起义,明清战争,川蜀千里烟绝,其他省份地方也是一片狼藉,移民也要先顾着中土。 只能像欧洲殖民一样,占据一块地方慢慢来归化。 而大堂之外,早已躲在角落等候多时的邓凯,眼见到了太子殿下说的时机,立即拍了拍衣裳,提着瘸腿,小跑着进入议事大堂。 “启禀殿下,我们在清军中的暗探传来消息,吴三桂正联络蒙古人,打算两面夹击滇西。” 听闻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文武群臣顿时一阵哄然。 李定国虎目圆睁:“哪来的蒙古人,可是印度的莫卧儿?” 吴三桂怎么知道莫卧儿的情况的? 任国玺和邓士廉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刚从阿瓦城返回云滇。 彼时可没有莫卧儿的消息。 如果莫卧儿真西来进犯洪沙瓦底,还真的要好生防范一番。 通过阿拉干人阿豪姆人和英葡商人,他们可知道这个莫卧儿凶残丝毫不下入关前的代清。 其他文武也一时惊疑不定。 蒙古,那可是大明的世仇。 新患未除,旧仇来袭。 覆灭大明,蒙古人绝对愿意给代清站场子。 沐天波等堂中的纷议稍微平缓,犹豫道:“蒙古人?可是乌斯藏的固始汗。” 在沐天波身侧的扶纲立即出声:“黔国公,乌斯藏哪来的蒙古人?” “二祖平定天下,乌斯藏不是已经脱离蒙古附属,朝贡我大明了吗?” 邓凯拱手应声:“正如黔国公所言,确实是乌斯藏的蒙古人。” 刘玄初紧跟着开口:“这件事,臣倒是有所耳闻。” 眼见众臣纷纷侧目看向自己,刘玄初也不卖关子。 “三个月前,乌斯藏的和尚和蒙古干特台吉派来使者。” “一是祝贺伪清攻克云滇,二是向吴三桂请求在北胜州互市茶马。” 沐天波也向群臣简短介绍了下乌斯藏的蒙古人。 或者说和硕特汗国。 是成吉思汗兄弟的后代所建立的。 早先在西域,后来乌斯藏内乱,受邀进军,统一乌斯藏诸部,继而窃权称汗。 扶纲缓眉道:“如此只是偏居乌斯藏的国家,理应不会插手大明与伪清的战争。” 朱慈煊摇头否决:“扶阁老,伪清满蒙一家,就是八旗中,蒙古人也不少。” “别希求蒙古人不会应东虏邀约而兴兵。” 朱慈煊刚得知多隆传来的情报时,也是一阵无语。 乌斯藏那种地方,历史上为数不多的统一政权又让他碰上了。 代清能毫不廉耻的将乌斯藏这种附属纳为国土,除了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就是满蒙一家亲。 只能说,十七世纪前中期,世界各区域各国都趁着火器的兴起而强盛,唯独大明刚刚好赶上了王朝末期。 刘玄初也是颔首,出列正色道:“好叫各位阁臣知道。” “和硕特汗部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归顺了伪清,东虏入关后,更是多次派出使臣至京城接受伪清朝廷的册封赏赐。” “乌斯藏早先没有向云滇的沐王府交好互市,也是等吴三桂占据云滇后方才来使。” 听闻此言,堂中群臣们恍然之余,又是紧张起来。 附属出兵帮助宗主国嘛,他们又不陌生。 远的不说,太子殿下反攻云滇,不就是南蛮列国出的力吗。 之前和硕特汗国没有出兵协助清军,也是路途遥远,来不及沟通。 譬如暹罗,一旦得知大明天子的情况,就私下支持太子和晋王。 而他们真正紧张的,就是现在所处的位置,大理府。 文臣也是饱读史书,就算茫然无知,在身边的官员提醒一二,也恍然过来。 蒙古覆灭大理就借道了乌斯藏。 在前面的大理南诏,更是在滇西北和吐蕃干了好几番仗。 朱慈煊皱眉说道:“如此说来,要在北胜州和丽江府,部署守备了?” 大理府位置有些尴尬。 要是和硕特汗国真的出兵,就要面对丽江蒙军和楚雄清军的两面夹击。 当即有文武出言,大理府不太安稳,需将朝廷播迁至永昌。 有些醒悟过来的任国玺和邓士廉,更是激进道,永昌也不安全,朝廷当赶赴阿瓦城,与圣驾行在一起。 彼时清蒙联军真的势大,还是要在永昌腾越三宣对敌固守。 扶纲愣了一会儿,看了眼言词浮夸的邓任二人,然后从锦衣卫都指挥使邓凯一扫而过,视线落在面无表情的太子身上。 他也明白过来,这是太子的堂皇计谋。 以蒙古人为引子,假言大理危险,借机将文武群臣们都赶去阿瓦城,以防旧臣们掣肘。 多数文武如果真不怕死,当初就和他力谏皇上严守昆明永昌了,或者和他与雷跃龙一样誓不投清,返乡隐居了。 扶纲回身而望,多数旧臣脸上有所意动。 旁边的雷跃龙闭目休憩,他的地位,新旧臣子之争,当然不关他的事,年迈没有太多精力,在永历朝多数时是个吉祥物。 扶纲心中也清楚。 军队因为国库三千万两全部用在他们身上,绝对拥护太子。 地方土司和沐王府也因为南洋贸易,被太子拉拢过去。 有地方和军队,文臣们也翻不起浪来。 而张作宸这些永历亲信,和那些排斥隆武帝的道德君子,更是上不了台面。 说白了,扶纲并不关心太子的私人班底。 陈安德、任国玺、邓士廉虽说资历、官职、年龄都不够格入阁,做一部尚书。 但说到头也就三个人,现在残缺的大明中枢,又不是没这空缺。 将孙顺或者尹三聘压下去就行了,或者雷跃龙和他去除官位,做个虚职的阁臣。 只是这一退至洪沙瓦底,到时多少人不再偏安,而想苟安了。 扶纲心中一叹,出列拱手道:“殿下,若将朝廷迁至阿瓦城,不知云滇作何安排?” “殿下言晋王驻守云滇,亲身转战东南联合郑延平,彼处又作何安排?” “是否要效大明两京制,在南蛮和中土各设六部,彼此独立,互不统属。” 首辅一出言,意味着播迁之事已然落定。 部分朝臣想到南洋贸易的利润,加上顾忌清蒙联军的威胁,也是默许首辅的方略。 朱慈煊见扶纲让步,面上也是一喜。 其建议的两京制,也让朱慈煊心中意动。 以后再有不顺从的旧臣,可以一股脑丢至阿瓦城。 稍稍思索片刻,朱慈煊否定了这个建议。 扶纲还是以稳为主,生怕喜欢浪的太子殉国,保留一套班子在南洋延续明统。 但朱慈煊又不是真要立南明于夷荒。 他是真能打回去的。 朱慈煊一念至此,摇头道:“不用。” “朝廷暂至洪沙瓦底,待孤在桂粤立足,便可迁至东南。” “云滇之事,以晋王李定国为总兵官,总兵云贵川军务之事。” “邓士廉改任兵部尚书,总督云贵川。” 大明传统以文制武。 大顺军归顺时,先后都派遣了两任督师。 朱慈煊之所以要整顿一番朝廷,就是怕其他大臣掣肘李定国。 邓士廉就很好,经过半年磨砺,已经晋升二流文臣的水准。 最关键的是,还是以前一样没啥主观能动性。 “西南列国,以黔国公沐天波为主,任国玺以吏部尚书,设各军民宣慰司管辖地方。” “龚尚书和雷阁老留守云滇,地方之事交给他们。” 朱慈煊坦然以对:“请扶阁老统管朝堂,待孤收复东南沿海,即可迁至粤东。” 大事已定,就剩如何出兵了。 李定国领改名忠义营的原大西军,在云滇拖垮清廷财政。 朱慈煊自己领一两万军队转战东南,分散清军给李定国创造出滇的机会。 但关键是如何转战。 走元江过广西府广南府,进入桂西,但那里有吴三桂尚可喜。 没有人敢小觑这两人。 吴三桂在木邦滇西两败。 一是朱慈煊使计,让其不用主力浅浅试探下流亡的大明,明军靠准备的防御工事将其拖垮。 二是奇袭断粮和八旗内应,逼着他撤退。 说白了,朱慈煊和明军根本没怎么和吴三桂的辽东精锐碰撞过。 就是朱慈煊有挂和那么多猛将,也只敢说野战和关宁铁骑五五开。 吴三桂可是崇祯朝最后的名将,在关宁锦防线,洪承畴和皇太极决战时,能用两千人正面击溃同数量的强劲八旗。 后面,更是将刘文秀赶出川蜀,将李定国赶出云滇。 尚可喜也是隐隐压过吴三桂和李定国。 在肇庆新会两败李定国,彻底断绝大西军出征的机会,逼着败仗的李定国为防孙可望降罪,去安龙救助永历帝自重。 尚可喜守城,天下名将谁敢轻言能突破。 胡一青以前和焦琏冲阵大破清军,就是靠王永祚火器掩护。 而吴三桂和尚可喜远胜于他们。 不走广西府广南府,那就是从澜沧借道安南。 山路崎岖都还好说。 关键是安南复杂的局势。 安南现在是郑阮莫武四家博弈。 和大明亲近的莫家现在就剩一个土司,而靠近桂粤,尊奉黎主的郑家根本不鸟大明。 永历帝在粤东也不是没向郑家借兵借粮,完全不给回应。 兵事自有朱慈煊李定国和军师们商议。 文臣们现在最关心的拥立太子继承大统。 没有拥立之功,本就看不上他们的太子殿下,保不定将他们丢在夷荒就不管了。 登极大典结束后,多数文武大臣就要迁至洪沙瓦底了,他们自然是要好生准备一番。 而对年号的确定又是一番争论。 弘光帝是弘扬祖宗基业,光复大明江山。 隆武帝振兴武备,绍武唐王是绍隆武功。 永历帝是取朱由榔永明王封号的永字,万历嫡孙的历字。 太子如此能打,豪言五年平虏。 肯定要有个武字。 昭武,烈武,定武,光武…… 直到有个人才说太子殿下信奉泰西儒教,可有个神字。 朱慈煊听闻后,敲定了自己的神武年号。 (本章完) 第99章 朝堂,军队,系统 第99章 朝堂,军队,系统 军队扩制,大臣改任。 趁着登基大典的准备中,也如火如荼的开展着。 原户部工部尚书邓士廉,改兵部尚书,督师西南云贵川。 吏部尚书任国玺,统管西南各国。 永历的礼部尚书雷跃龙(二流文臣),改督察院右都御史。 首辅扶纲(二流文臣),为督察院左都御史。 户部尚书孙顺,改工部尚书。 尹三聘,仍为刑部尚书。 龚彝(二流文臣)改户部尚书,配合锦衣卫都指挥使邓凯(二流武将),搞皇庄制度。 陈安德(一流外交官)为礼部尚书,总管南洋西洋一切事务。 二流军师金维新,为马吉祥旧党,贬为兵部郎中,从李定国军中。 顶级军师刘玄初,迁兵部右侍郎,随朱慈煊的军中。 二流文臣刘苣迁户部右侍郎,留守云滇配合龚彝。 二流文臣潘璜,太过年轻,依旧为礼部员外郎。 行人南怀仁(一流传教士),记录太子起居注。 马都八大学,副校长,康斯坦丁(二流文臣)。 大学老师柏应理(二流传教士),兼制造火器的军器局副使。 早先来源复杂的大西军各部,如今只剩小五万兵马。 已经分成两部,分别归属于朱慈煊和李定国。 晋王李定国,任西南总督,总督云贵川三省军务。 亲军五千。 仿照大顺军被隆武帝赐名忠贞营。 旧大西军,也改名为忠义营。 分为五营。 忠义营,总兵官,晋王李定国(顶级武将)。 忠义营中军,右都督,广国公贺九仪(二流武将)。 忠义营前军,参将,咸宁侯祁三升(一流武将)。 忠义营后军,左都督,怀仁侯吴子圣(二流武将)。 忠义营左军,副将,岐山侯王会。 忠义营右军,副将,宜川伯高启龙(二流武将)。 朱慈煊原来的禁卫军,汇合马宝马惟兴白文选赵印选各部。 合并为大明时拱卫京城的三大营。 神机营,暂定四千,兵骑炮的混合军队。 左营,副将,王永祚(二流武将,擅长火器)。 右营,副将,雇佣兵米丹。 以突击昆明的五百精锐为核心,以白文选部为主力,挑选各军中的精骑,成为神枢营(嘉靖时改名的三千营)。 纯冲阵的骑兵精锐。 神枢营,三千精骑,总兵官巩昌王白文选(一流武将)。 除了神机营,神枢营外。 又有御营五军。 由统率不过50的朱慈煊直属。 御营中军,淮国公马宝(顶级武将)。 御营前军,叙国公马惟兴(一流武将)。 御营后军,汉阳王马进忠之子马自德。 御营左军,开国公赵印选(一流武将)。 御营右军,卫国公胡一青(顶级武将)。 此外。 黔国公沐天波率领两万蛮兵回守阿瓦城,镇守西南宣抚司。 李如碧(二流武将)为滇西团练总兵官,塔新策为滇南团练总兵官。 两人除了自身的数百部众,视情况征募一两千兵马。 守备御敌,靖乱安民。 由邓士廉直接管辖。 …… 【你收复滇西滇南,彰显大明已归中土。】 【慑你军威,吴三桂与代清军队不敢冒然进犯。】 【你在滇西安札,与吴三桂对峙。】 【你收复滇西滇南,疆域扩张,获得800天命值】 【你征募到二流文臣扶纲邓士廉,获得100天命值】 【人物:君斯坦丁·慈煊·朱(大明监国太子) 年龄:18 政府:君主专制 宗教:天主教,儒教理学 经济:3000k 正统:15 疆域:滇西滇南,兰纳国(附庸),东吁国(附庸),勃固国(附庸),暹罗国、阿拉干国、阿豪姆国、澜沧、真腊、柔佛、亚齐苏丹(朝贡附庸) 天命值:4500 统率:49武力:38智力:67政治:40 天命:君子协定,儿皇帝,连营,大丈夫,迎闯王,纯真,北齐传承,演技,三清教育,改造,汉江潜泳,建墙,白帝,鱼腹藏书,速通满城,仿古,玉笏战神,登山,走天子,汉城第一深情,卖鞋,温侯意志,敕勒川歌,画技】 二十四个天命,良莠不齐。 看着最后几个技能,朱慈煊强忍住反胃的冲动。 最近手黑的过分,全是无用或负面天命。 汉城第一深情,温侯意志,卖鞋,画技。 纯没用,如果他还有个舔狗系统,倒能赚舔狗奖励。 纯真,演技(二流演员),改造(擅长家务活),敕勒川歌,仿古,鱼腹藏书,这六个只能说聊胜于无,有些时候能发挥点作用。 君子协定,这个起家的天命,也随着朱慈煊地位越来越高,友方没人不敢遵守约定,敌方没有敢签署约定。 那些多尔衮派系的正蓝旗,也是被逼无奈才捏着鼻子答应的。 白帝,连营,迎闯王,三清教育,只能说有些小用,视情况而定。 三清教育净化政治,只能用于小邦,以后地盘越来越大,归附的全是大明遗臣,就不太适用搞。 也就配合迎闯王清洗下地主缙绅。 儿皇帝加大丈夫这个组合神技,也只能看东宫嫔妃们的发力。 义父是没希望了,没人敢当他义父。 家人们,看看世界各地的岳父吧。 北齐传承(开大车),汉江潜泳,建墙,登山,就是真正有效果的技能。 行军打仗,至少行军对朱慈煊不用再发愁。 走天子一个只剩十次的小神技。 还是对代清特攻的速通满城和强控的玉笏战神,算的上真正的神技。 话说。 暹罗这个小弟怎么回事? 怎么从附庸跑到朝贡附庸去了。 现在身处滇西,通信缓慢,也不清楚东南亚的情况。 朱慈煊摇摇头。 继续保持朝贡提供粮食就行,管他南蛮小国发生了什么。 朱慈煊目光移动到系统更新上。 没错,垃圾系统又更新了。 【历史模拟器5.0版更新 1.修复了少许bug; 2.天命抽取卡池调整;修改之前版本随正统值增加,提高随机抽取的负面天命概率;一百天命值的随机抽取与限定白色天命抽取合并; 一百天命值,抽取白色天命,小概率绿色天命,微小概率蓝色天命; 五百天命值,抽取绿色天命,小概率蓝色等级天命,微小概率紫色天命; 一千天命值,抽取蓝色天命,小概率紫色天命,微小概率金色天命。 五千天命值,抽取紫色天命,小概率金色天命。 一万天命值,指定抽取金色天命。】 (本章完) 第100章 大明将如闪电般归来 第100章 大明将如闪电般归来 “扑街。” 朱慈煊看着系统更新,骂了一声。 他自己都忘了垃圾游戏会随着正统值的提升,在一百天命值的随机抽取中,增加负面和无用天命的概率。 垃圾游戏不少君主开局都是军阀藩镇豪强,正统值全面欠负。 游戏开发者为了可玩性,会在玩家称王称帝后,局限玩家的随机抽取。 怪不得自从大明反攻云滇后,正统从负转正,他五次随机抽取不是负面就是完全无用的天命。 只能说此次游戏系统更新,对他有利无害。 朱慈煊的手气,唯一个擦点边的史诗天命,还是永历帝的【走天子】。 就这都还是蓝色天命沾一丢丢的紫色。 唯三的蓝色天命,除了【走天子】,就是【大丈夫】和【白帝】了。 校长的【速通满城】仅仅是绿中有蓝的稀有级天命。 局限性太大,除了清朝,其他朝代和架空历史中完全无用。 而对朱慈煊有大用的【登山】【汉江潜泳】【建墙】【玉笏战神】【北齐传承】全都是白色级的普通天命。 仅仅因为游戏和现实的偏差,才让朱慈煊玩出用出来了。 譬如,【汉江潜泳】可能是河阴之变和白马驿之祸中,可能假死潜水,逃过尔朱荣和朱温的围杀。 【玉笏战神】大致是在朝堂上帝王除掉权臣的用处。 【北齐传承】除了征服大车美人,也就是在刘邦赵匡义这些驾车逃跑时有用。 谁家正经的君主,像朱慈煊一样用这些天命技能来行军冲阵。 就连吴三桂,做了一军主将,也基本没有冲阵杀敌了。 不会给朱慈煊试探【大丈夫】判定义兄的义父算不算义叔父的机会。 还是要依据真实情况啊,不然一些金紫色的天命,对他来说还不如普通的白色天命。 朱慈煊若有所思。 【汉城第一深情】应说不用专门删除。 只要不和陈圆圆碰面就是,其他美人顶多降降智力,不会失去理智。 如今唯一能和陈圆圆媲美,魅力值拉满的传奇女子,也就大玉儿了。 【孝庄骑士】恐怖如斯。 洪承畴被大玉儿骑了后,全心全意的为代清尽忠竭智。 多尔衮骑了大玉儿后,就算入关后,也没抢侄儿的皇帝位置,做了个鞑靼周公。 应该碰不上大玉儿吧。 相距五千里呢,等大明打到京城,少说也能获得几万天命值了,到时随便拿出一千天命值来删掉这个小头控大头的负面天命。 四千五百天命值,足够抽四发蓝色天命,或者三千天命值来一个金色君主的随机抽取。 抽白色天命? 别吧。 就最近的手气。 到时候又来个白灰的负面天命,还要多一千天命值删除。 朱慈煊顿时陷入犹豫纠集中。 稳定的蓝色天命当然好。 但不小概率像【白帝】【大丈夫】,颇大的局限只能特攻。 朱慈煊搓了搓手,先来一发绿色天命,看看手还黑不黑。 “系统给我来用五百天命值来一发绿色天命指定抽取。” “嘶。” 瞧见剪影画面中弯弓射大雕的身影,朱慈煊忍不住缓解下小冰河时期的寒冷。 卧槽。 隔壁刚冒出个蒙古汗国。 就来了蒙古人的祖宗。 【一统蒙兀】对蒙古部落的特攻,什么莫卧儿,什么和硕特,要是有这个对蒙古人的特攻,朱慈煊能直接一统南亚中亚西域,给代清来一波草原的践踏,直接带走。 【一代天骄】能让朱慈煊弓术马术直接拉满,再也不用局限战车和玉笏了。 【以战养战】【纵横欧亚】更是十分契合现在的大明,东南亚东亚都是亚。 额,应该不会有咬鸡儿吧。 朱慈煊脑海中的荒谬念头一闪而过。 现在抽绿色技能,哪来的纯负面天命。 看着画面中出现的金色光芒,朱慈煊还不及高兴终于有了个传说史诗后。 最后定格的场景。 直接让朱慈煊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我你妈,我只是念了声蒙古人的祖宗,你还真给我来他祖宗啊。”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金刀之谶(元圣武帝刘木真):阿兰祖母与金甲天神发生了关系,怀孕诞生了蒙古先祖;当你姓刘或者有刘邦血统,你会获得神秘的刘氏天命,对中土有宣传权。】 朱慈煊呆坐椅子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说一段神话,有那么一家。 生了三个娃娃,诞生了后面征服世界的蒙古家族。 “阿兰,你是我见过最美的草原女孩,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阿兰,我要回大唐了,这些孩子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朱慈煊龇牙咧嘴:“哪个沙雕,把金刀之谶挂在了成吉思汗的天命库里?” 众所周知,现代的基因追溯,成吉思汗是刘邦的后代。 铁木真原本姓刘。 蒙古的祖先,是一个草原的寡妇,和大唐某个刘邦后裔的边将。 朱慈煊看见剪影中的金色,就是蒙古神话中的金色天神,身穿金甲的汉人武将。 大唐对草原的统治不必多说。 一个戍边的武将,耐不住寂寞,临幸借种给草原部落的女子实属正常。 就连大明下西洋时,夷荒百姓也不少向明人借种的。 而宋朝使者到蒙古,一看成吉思汗,就觉得其非鞑靼人。 鞑靼人长的矮小面阔,而铁木真本人身材雄伟,广颡长髯,北人南相。 金刀之谶,更不必多言,从汉末到唐朝,都不乏刘姓者依此造反。 唐太宗都抓捕了身怀异象的刘家人。 唐朝谶语,李家欲末,刘家欲兴。 完美印证在了再次一统天下的蒙古头上。 但这个天命,对朱慈煊有个屁用。 大明开国就灭了个刘元,和一个陈汉。 大明还差对中土的宣称? 倒是用汉人军队打蒙古人,为了当中原皇帝,认匈奴人为祖宗的忽必烈需要。 朱慈煊磨牙愤愤道:“我就知道,正经来抽,出不了有用的天命。” “一千天命抽永历。” “两千天命抽紫色级的校长。” 还是父皇和校长靠谱点。 【叮……】 【准基督皇帝(南明永历):看在上帝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无论你信奉基督还是向上帝请罪,你都无法获得天主的庇佑,无法向同信仰的兄弟国借兵,获得援助。】 朱慈煊目瞪口呆。 我的【帝王之相】【大明旗帜】呢? 就算是【党争】【内乱】,我都还能找借口搞波大清洗。 哪来借不到兵的基督皇帝。 我才是君士坦丁,才是基督皇帝啊。 愣了片刻后,朱慈煊想到了什么。 起身从一堆卷宗文书中翻出一份罪己诏。 和《告上帝忏悔》。 这是刘苣写的。 永历帝朱由榔在永昌准备弃国时。 还是翰林的刘苣和吏部给事中胡显面呈永历,劝其取道走蜀。 群臣嚎啕落泪,永历帝独自不语。 让刘苣写《罪己诏》和《告上帝忏文》收拾人心。 告上帝忏文:“惟苍天不早生圣人为中华主,使黎庶得谬推小子作亿兆主。” 父皇,你真是好样的。 你还有这种抽象忏文。 虽然这个上帝不知道是不是西方的上帝,显然系统判定你是在向主忏悔。 麻蛋,以后还能不能向英法借兵,驱赶南洋的荷兰和西班牙啊? 一千天命值抽了个负面天命。 心中破了大防的朱慈煊看向天命栏的校长新天命。 随即彻底失控崩溃。 【地上教国:建设一个基督教理独立自由的新华夏;你越信奉天主,国运愈发下降。】 朱慈煊有些无力的点开天命的来历。 仔细看过后,想哭也哭不出来。 他知道人间之屑的校长,会出各种负面天命。 但断没想到来这么抽象。 朱慈煊是清楚校长从佛教转信天主,为了迎娶宋家女,在佛祖面前发过誓。 五年内不和妻子洁如恢复婚姻关系,就将他的政权粉碎推翻,将他放逐到中土之外。 显然,佛祖在中土,比天主更有实力。 后面校长就虎踞夷州了。 但出乎朱慈煊的预料,校长信奉天主,竟然还想学洪天王建造一个地上教国。 还把抗倭胜利的功劳扣在天主头上。 在日记里写道,战胜倭寇之后,将中土转为基督教国,使全国学校皆读圣经,明圣道。 只能说,耶稣也留不住被佛祖赶出中土的校长。 朱慈煊揉着额头,陷入深深的无语中。 自从回到云滇,感觉运气就没了。 他还刻意等到将要登基时,才来抽取天命的。 万幸的是,没有负面天命。 反正他也不信天主,永历帝和校长的天命没有太大影响。 “唉,就这样吧,系统用一千天命值给我抽一个蓝色天命。” 已经准备好又是无用天命的朱慈煊刚想闭目等待。 然而系统面板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 立即将朱慈煊的目光吸引住。 君士坦丁的城市在金光中熠熠生辉。 乌尔班大炮轰开了永不陷落的君士坦丁堡。 一天的惨烈血战即将步入尾声。 同样没有借到兵的基督皇帝,面对蜂拥而来的奥斯曼军队。 最后的遗言是难道没有一个基督徒来砍下我的头吗? 皇帝脱下紫袍,拔剑冲入敌阵。 朱慈煊微微喘着粗气:“君士坦丁十一世的金色天命,难道是那个!”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罗马末帝):圣母请不要哭泣,多年后它仍属于你,你将如闪电般归来,举国上下一同欢庆;当你亡国丢失首都,重新回归时,万王之王庇佑你,全世界为你欢呼,海陆空为你照耀,你将迅速的回归故都,时间越久回归的越快,直至快如闪电。】 系统面板的金光开始收缩,集中在天命栏的【你将如闪电般归来】。 许久才清醒过来的朱慈煊张开双手,兴奋的大喊。 “朕才是君士坦丁,朕才是上帝之子!” “永历校长不得天主庇佑,但上帝会护佑他的二子,万王之王会护佑他的弟弟。” “南怀仁呢,把南怀仁给朕叫回来!” 屋外的侍卫慌忙踏入房间,感觉太子的癔症愈来愈严重。 这一刻状如疯魔。 侍卫不敢耽误的领命离去。 行人南怀仁此刻并未在大理府城。 而是跑到乡下去寻找穆兰教的遗址。 没错云滇大理是有穆兰信仰遗址的。 并且直接追溯到唐朝。 彼时南诏国是西南一霸。 大食也占据着天竺,不知是贸易往来,还是吐蕃军中的大食降卒又被南诏俘虏。 南诏开国君主是佛教儒教穆兰教都试了一试。 等侍卫找到传教士南怀仁,又匆匆将其带回太子行宫。 朱慈煊正面色如常的向西而站。 他刚刚试了一下。 北方的京城和南都没啥反应。 反倒是西方的君堡隐隐呼唤着他,心中有一丝悸动。 君堡果然算在君士坦丁皇帝的首都里。 谁言罗马正统不在大明。 已经两百零八年了,如果他真的兴兵光复君堡,保不定就有陨石天降覆灭奥斯曼。 朱慈煊思索少顷,看向满头汗水的南怀仁。 黑褐色的眼瞳直视着湛蓝的双眼。 “南怀仁,我说你记,告诉西方的教皇皇帝国王。” 南怀仁忙不迭的掏出自己的小本子。 “大明皇帝君士坦丁·慈煊·朱,蒙天主之恩。” “在华夏辛丑年,神武元年,华夏的五月二十九日,决定回归旧都,登基继位,成为华夏皇帝。” 南怀仁手中的羽毛笔微微一顿,继续写道。 君堡沦陷之日,华夏的君士坦丁将回归中土都城。 中土经历了鞑靼人统治的黑暗时代,还有许多领土疆域亟待大明夺回收复,但神赐勇武的华夏皇帝,已经准备向中土千万百姓宣告大明的回归。 也许卜弥格教士和陈安德大臣,没有向教皇和天主列国借到援助,激怒了这位即将继位的华夏皇帝。 他要用这个日子狠狠羞辱欧洲人。 如果他真的横跨万里,突破鞑靼人的百万大军,在故都继位。 或许,上帝真的为他施展仁慈。 本文数据都是放在免费章节的 (本章完) 第101章 孤要在两京继位 第101章 孤要在两京继位 大明文武们在风风火火的准备登基大典。 诏书祭文这些都好说,不少进士出身的大臣挥洒着自己的文采。 唯一麻烦的就是祭台和祭天礼服。 作为正经的大明皇帝,这些还是要好生筹措的。 谁会像绍武唐王那样监国三天,就抢着称帝继位,连文武百官和帝王朝服都是拿广府戏班的戏服来充数。 连带着永历帝的继位仪式都狼藉匆忙。 这一次文武们都打算好好搞一下,弥补永历帝仓促称帝遗憾之余,祛除前岁败亡中土的晦气。 仪仗卤簿,服饰冠冕,玉玺印信,都是往精细里打造的。 不少文武都觉得六月份太过仓促,挪至七八月份最好,甚至拖到九月份,等到天气转凉,他们可以避开洪沙瓦底的闷热,再南下。 但显然清军不会给他们宽裕的时间。 几番争论下,太子继位的黄道吉日敲定在玉皇大帝称帝的六月初七。 然而,太子突然说不继位了。 要去两都称帝继位。 从上至下的文武群臣如遭五雷轰顶。 他们是知道太子殿下在洪沙瓦底有一场重病,以致失魂,时不时要发癔症。 一些嫌弃朱慈煊囚父夺权的道德君子,还以此为借口,宽慰自己。 都是太子失魂无知,才行了这等离经叛道之事。 过程虽然大逆不道,结果算是好的。 但群臣们万万想不到太子竟然疯到这般地步。 匆匆召开的内阁会议上,首辅扶纲手足无措:“殿下,何需去两都继位啊?” “两都沦陷后,襄皇帝和皇上都是就近择都,承续大统的。” “即便远在华夏边隅,殿下如何不是大明正统?” 扶纲初听这等荒谬言论时,还以为太子又在找理由整肃朝堂呢。 等看到同样茫然的李定国邓士廉几人,发现太子已经在安排兵马准备奇袭两京后。 才知道太子不是以此党争揽权。 开什么玩笑啊! 不是要转战东南会师郑延平吗? 怎么就开始筹备收复两京了。 不知道还以为朱慈煊不是收复滇西滇南,而是收复了整个天下西部南部。 扶纲只觉心力交瘁,永历帝虽然胆小怕事,听信奸佞,但好歹还依据实际情形宣诏行事。 太子殿下,神武帝,何止不按套路,简直是荒诞不经。 矜功自伐的已经罔顾现实。 扶纲视线扫过欲言又止的李定国,和神情麻木的邓士廉任国玺。 后两人已经习惯太子的任意妄为了。 能劝,早在阿瓦城就劝住太子万金之躯不要亲临前线了。 别说奇袭两京,在代清脸上称帝继位,朱慈煊就是说要一把火把女真人的祖庭烧毁。 他们两人也闭上嘴巴,听令行事。 朱慈煊端坐椅子上,缓缓道:“扶阁老,此前我们不是说过吗?” “孤称帝继位,夔东的十三家和沿海的郑延平不定会以为永历朝发生变故,而不认孤这个皇帝。” “若孤在两京继承大统,莫说十三家和郑延平,天下谁能不尊孤为皇序正统。” “天下人皆以为两年前父皇败亡夷荒,大明已经彻底亡国。” “孤正是要踩在东虏人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大明没有亡。” “大明第二十帝,带着大明重新回来了。” “以此重新振兴中土各方已经平息的抗清义举,鼓舞那些仍旧心怀大明的忠贞志士。” 扶纲有些无力道:“殿下,虽然天下抗清义事都暂时停息。” “但只要殿下和晋王出滇成功,覆灭清军主力,就能向天下人广而告之。” “其实殿下收复云滇,大败吴三桂,蹶灭尚善这个伪清的爱新觉罗嫡系,就已经使得天下震动了。” “老子言治国如烹小鲜,殿下欲要复国,振奋人心,何须急于一年半载。” 朱慈煊微微摇头:“还不够,对孤来说太慢了。” “一年方才出滇,怕是收复西南和桂粤就要两载,等到饮马长江,恢复旧都,更是要三五载。” “对孤的五年明光计划来说,远远不够。” 朱慈煊正色以对:“扶阁老,孤不是好大喜功。” “实则转战东南,本就是要分散清军主力,减轻大明出滇的压力。” “孤想了想,转战东南,吴三桂尚可喜难以突破,澜沧安南难以跨越。” “不如直捣黄龙,奇袭两京,让清军回防京城和南都。” “如此,不但晋王在云滇的压力骤减,孤收复东南也会轻松很多。” 扶纲听了后,稍稍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总算没有疯到打算径直收复两京。 奇袭两京,和太子奇袭昆明一样。 让前线的清军回援,创造明军正面突破的机会。 扶纲思索片刻,继续劝道:“殿下,奇袭两京,不也要横跨三五千里,有清军的重重阻隔吗?” “还是着眼跟前,图求桂粤为好。” “即便郑延平不配合殿下,殿下若遇顿挫,也能折返云滇和夷荒。” 大明朝野上下,根本没希冀郑延平会配合会师。 只在意自家地盘的海盗要真想配合,早就与李定国会师粤东,让永历朝廷收复小半壁江山了。 朱慈煊呵然一笑:“正是郑延平割据跋扈,孤要用两京继位的煌煌大势,压逼他归顺朝廷。” 要是郑延平这都不归顺配合,朱慈煊只有囚禁夺权了。 “扶阁老也说错了,孤不用走陆路,击溃拦路的清军。” 扶纲愣了一下:“殿下是说郑延平的东海,从沿海奇袭两京。” 扶纲陷入沉思。 走海路确实是个好方法。 只要郑延平和张煌言配合,至少南都无甚大碍。 就算京城南都都是巨城。 东虏入关前,几番绕过关宁锦防线,袭扰京畿,也没攻破京城。 郑延平兴兵二十万也没收复南都。 但太子联合郑延平张煌言,在南都外的祖陵祭祀一二,宣布继统。 太子的威望将直追崇祯先帝。 朱慈煊颔首道:“没错,陆路难行,孤要走海路,于两京继位。” 扶纲依然犹疑:“可是殿下深入敌境,臣怕遭遇数以十万计的清军围堵。” 朱慈煊失笑道:“就算浙东沿海数省有十万清军,但郑延平和张煌言的兵马又何逊多少。” “更别说京城方面,伪清朝廷尽出精锐,让爱星阿领兵南下云滇,京城就算不是座空城,也差不了多少。” “己巳之变,皇太极借道蒙古奇袭京城。” “寇可往,孤亦可往。” 满洲女真入关后也不改,在盛京动不动就全军出动的习惯。 朱慈煊正是要给他们来一套反向入关。 尝一尝崇祯朝,大明被袭扰京畿的苦楚。 谁说【闪电归来】是个大后期技能。 代清禁海迁民,沿海就是大明的地盘。 季风台风海流,朱慈煊就算还没用过,也清楚在金色天命面前,只会助力大明的船队。 也就是两京沦陷才十六七年,大明还不能快如闪电。 否则朱慈煊直接一波带走十万清军。 第一首选肯定是京城。 政治意义万分重大,可以让大明代清攻守逆转。 更别说还有校长的【速通满城】。 最得劲的满城在哪? 纵然有代清京营,朱慈煊也能冲进紫禁城,坐上龙椅。 就算后面代清调集十余万大军围剿他。 朱慈煊也还有十张闪,足够逃到沿海,上船入海。 但除此外,京城继位就没其他了。 而南都攻打不下来,明孝陵继位也是意味非常,可以带着鲁王监国的部队重新扎根浙东。 还有江南的士人。 连水太凉的钱谦益都暗地里资助抗清志士,绝大多数文人肯定都还心怀故国。 收拢明末三大思想家一批文臣,不谈党争,朱慈煊的收获不下于三百万两黄金。 说到底,还是要看郑延平的态度。 眼见太子心意已决,扶纲愈发无力:“如此说殿下要随我们一起移迁至阿瓦城。” “殿下再从暹罗坐船去往闽海了。” 扶纲也再劝不动了。 能说什么? 太子你奇袭昆明能成功,是因为云滇遍地旧臣遗民。 两京沦陷十六七年,地方和旧臣已经全是东虏人的形状了。 扶纲清楚自己继续劝言,太子又会拿出些歪理。 面对这个屡出荒诞行径想法的太子,扶纲有时候真想辞官隐退。 不变的和任国玺邓士廉一样麻木,早晚也会气急身亡。 朱慈煊点了点头:“孤正是如此打算,不过出发前先见一见从粤东来的使者吧。” 片刻后,两个留着辫子的使者进入议事堂。 两人虽都是从粤东而来。 但方向目的,并不一致。 常金印,自称常遇春后人,是想要大西南来加入朝廷抗清。 从粤入黔,碰巧进入黔西的水西土司,听闻大明重新从夷荒南蛮打回云滇。 就联络水西土司和大明旧臣,想要举事响应。 徽人汪自德,是郑延平的使者。 郑延平听说朱由榔和李定国败逃夷荒,令其走桂粤入洪沙,想要让永历帝航闽暂居。 只是等其抵达泰缅边境,朱慈煊已经回到云滇了。 在阿瓦城拜见过永历帝,就赶来大理府,碰巧和常金印一同抵达大理府。 再晚两天,刚好和去往暹罗的朱慈煊错过。 大明君臣就近原则,先和黔西来的常金印互通消息。 朱慈煊好奇道:“黔阳王皮熊?” “他竟然还活着?” 朱慈煊可听过这个屑物,割据地方,鱼肉百姓,火并同僚。 阻止大西军出滇,吴三桂入黔时,又与其私下誓约。 好吧。 纯君子的地方藩将,抗清也活不到现在。 李定国和郑延平不也和皮熊相差不多。 常金印微微躬身:“是的,黔阳王在两年前听闻皇上的噩耗,便祝发出家为僧,隐居水西山中。” “臣至水西时,黔阳王听闻殿下复滇,便开始召集旧部,准备兴兵起势。” “反倒是水西土司头人安坤,仍旧首鼠两端,态度模棱两可。” 朱慈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水西被清军重重包围,敢起兵抗清才会奇怪。 朱慈煊与几位大臣商议了一下,一致觉得现在还不是皮熊起兵的时候。 等到清军主力撤离,再和李定国配合,夹击占据云滇出口的清军。 朱慈煊稍稍犹豫,开口询问到粤东的情况: “郭之奇和连城璧现今如何?” 常金印闻言顿时落寞几分,长叹一口气后,拱手出声: “回禀殿下,连将军在两年前王兴将军兵败殉国后,孤留粤东,满目无人,绝望下遁入山中,伪清大臣屡次招降都以死相拒。” “而郭尚书联络桂粤抗清义师,在两广边区也沦陷后,遁走安南山林之中,如今不知生死。” 议事堂中,听闻粤东情况的大明君臣顿时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朱慈煊感觉喉咙堵着东西,嘶哑开口道:“扶阁老。” “孤在阿瓦城,常言时不我待。” “不能照任卿和邓卿所说的先安稳南蛮列国,再图云滇。” “因为云滇的雷阁老龚尚书,还有你扶阁老等着大明。” “如今依然是这四个字。” “若不迅速平定东虏,何以报这些忠于大明的志士,何以告慰抗清而死的义士。” 一时惆怅的扶纲拱手以对,摇头无言。 这次他心中已有几分认同太子殿下的急躁行事了。 许久才收拾好情绪的朱慈煊转首看向郑延平的使者。 “延平郡王现在可是在收复夷州?” 汪自德短暂的愣神后,方才回道: “殿下英明,国姓爷南都之败后,粮秣短缺,想以夷州为后方根本,再图攻复沿海。” “小民来前,已经听说国姓爷正准备起兵向澎湖。” 朱慈煊摆了摆手:“这是孤从南洋的荷兰人那里知道的。” “孤且问你,若我大明转战东南桂粤,郑延平能出兵策应否?” 汪自德再次怔住,犹豫片刻,谨慎开口: “好叫殿下知道,国姓爷在南都一败后,损失惨重,麾下部将人心离散。” “若非在金厦大败来犯的清军,或许……” “或许闽海军队就会濒临溃散。” “便是国姓爷转攻夷州,也是排除万难,方才成功起兵。” “一年半载内,国姓爷怕是没有心力协助殿下收复粤东。” 看着太子面无表情,汪自德心中一凛: “殿下,国姓爷让小民来劝圣驾行在航闽暂居,若是殿下和皇上能航闽。” “定能振奋军心,只需再休养半载,就能出兵内陆。” 朱慈煊再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孤正欲从暹罗航闽,你来为孤的向导吧。” 然而。 正当朱慈煊和大明朝堂南下阿瓦城时。 突然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本章完) 第102章 阿拉干国和荷兰人 第102章 阿拉干国和荷兰人 “阿拉干国造反了?” 朱慈煊并没有和大部队一起从滇西过三宣南下。 而是应孟缅孟定的佤族土司邀约,参与他们的祭谷典礼。 此前,朱慈煊从佤族土司路过时,让他们将祭谷猎头改为猴头或虎头。 佤族头人们专门猎杀了一头老虎和一头野象,诚恳邀请朱慈煊来参加祭谷大典。 从阿瓦城来的王启隆在永昌碰上邓凯,两人又急匆匆来到孟定,向朱慈煊呈禀下洪沙发生的变故。 朱慈煊正被头人们尊请代神灵食用收割的第一碗稻米。 听闻后,第一反应是曹操盖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阿拉干国怎么敢起兵进犯勃固!” 朱慈煊眉毛高高挑起,双眼被震惊填满,眼神中透露着懵逼与不解。 阿拉干国疯了? 朱慈煊知道群臣们私底下称他疯太子。 但万万想不到阿拉干国比他还疯。 阿拉干国地处洪沙瓦底西部,隔着若开山脉,又占据东西贸易的要道。 朱慈煊和陈安德他们都称其为洪沙瓦底的西域。 西域敢进犯中原? 蒲甘王朝时,阿拉干国就是洪沙人的疆域。 后来蒲甘衰落分裂,阿拉干国隔着若开山脉,遥观上下洪沙的争斗。 东吁莽家起兵称雄后,一度也想攻下阿拉干,可惜失败告终。 后期东吁王朝也是把重心放在北边和东边,没太管西侧的阿拉干。 阿拉干国也趁着东吁王朝分裂之际,联合葡萄牙人一度攻入占据下洪沙数郡,最后被莽家君主给覆灭驱赶。 最近几十年就和洪沙瓦底相安无事,重心也放在西边的吉大港,和莫卧儿互相入侵。 不说朱慈煊三月覆灭东吁王朝,一人敌二十万的神话传遍整个风上之地。 朱慈煊怎么也不敢相信阿拉干国敢在对付莫卧儿的情形下,再惹上大明。 又不是什么山沟里的部落小国,不至于夜郎自大吧。 “若开人活腻歪了?” 朱慈煊举着筷子犹然不解。 同古城一战身受重伤,无法痊愈,从武职转为文官的王启隆摇头以对: “殿下,阿瓦城也不太清楚彼处具体情况。” “估计背后有荷兰人在捣鬼。” “勃固王苏比亚,在得知阿拉干进犯后,就报信阿瓦城,阿瓦朝廷还在商议对策时。” “阿拉干国就凶悍的攻占沙帘和勃生二郡,兵锋直逼勃固城,苏比亚匆忙逃入上洪沙。” “大金沙江的运输道路被阿拉干所截断,就连马都八军民宣慰司,也遭到荷兰船舰的攻打。” “武大定和潘璜无法从马都八出兵救助勃固国。” 朱慈煊眉头愈发紧蹙。 荷兰人? 马都八战败后,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暗地里勾搭上了阿拉干国。 是郑延平收复夷州,驱赶荷兰殖民者。 所以荷兰巴达维亚总督想要对大明宣战? 朱慈煊依然觉得阿拉干国的行径有些匪夷所思。 荷兰人依仗坚城都被他打败驱逐了,阿拉干国凭什么觉得有荷兰人支持,就能抗住大明的怒火。 王启隆说出阿瓦朝廷的想法: “陈安德和阿达蕴商议觉得,是殿下和明军们都返回云滇,还带走了洪沙瓦底能战的精锐。” “阿拉干国可能以为明军和殿下不会再南下洪沙,所以才在老虎嘴里拔牙。” 朱慈煊思索之际,瞧见土司头人们尴尬的望着他。 当下反应过来。 这还在土司们重要的祭谷典礼上呢。 用筷子将桌子的熟米祭品拨回碗中,两口刨完。 朱慈煊含糊不清的说道:“那就不奇怪,那就不奇怪了。” 眼见太子殿下吃完神灵祭品,头人们松了口气,开始宣布典礼正式举行。 土司男女将鱼肉蜂蜜芭蕉等供品放在田埂上。 巫师在供品前跳着大神,头人百姓们跟着欢呼跳舞,呼喊着谷魂。 朱慈煊没有心情观赏表演。 阿拉干国只是疥癣之疾,他没太放在心上。 但他并没带太多军队南下。 只是从神枢营和御营五军中挑选了两千精锐,随他奇袭两京。 直属他的大部兵马都在临安府驻守,只等清军主力撤离,和朱慈煊两面夹击东南桂粤。 等奇袭两京后,就一举收复桂粤。 关键是收拾完阿拉干国,还有荷兰人。 麻六甲,苏门答腊和爪哇。 荷兰人要是再时不时袭扰下洪沙,就会影响李定国的后勤粮秣。 朱慈煊思索片刻,对邓凯吩咐道:“我去将阿拉干国平定了。” “你让滇军中的王耀祖将军带上所部兵马,和神机右营的米丹,一起南下。” “到时候联合马都八军民宣慰司的军队,攻占麻六甲,与苏门答腊的亚奇国一起封锁海路。” 神机营和御营五军现在都还严重缺额,只能调些滇军和雇佣兵来对付荷兰人了。 王耀祖,是和赵印选一起誓不投降,转战山林抗清的义士。 虽然没多大能耐,但对付荷兰人绰绰有余了。 朱慈煊刚安排对荷用兵事宜。 孟定知府罕中兴欣喜的说道:“太子殿下,剽牛朝上,这是大大的吉卦,上天在祝愿殿下你中兴大明。” 朱慈煊回身看向院子中倒在地上的黄牛。 剽牛求卦是佤族的重要仪式,执剽者用剽命中牛的心脏,剽口朝上,血往上涌,牛倒左方,头朝南方,便为吉卦。 朱慈煊道:“就借这份好运,让孤中兴之路走的更顺利些吧。” …… 朱慈煊没有耽误的,不等播迁的朝堂众臣,直接从孟定南下,过木邦抵达阿瓦城。 在城中见到了潘璜和孟伽拉皇帝的使者。 才知道阿拉干和荷兰起兵进犯的缘由。 朱慈煊犹疑看着暂居阿拉干的孟伽拉皇帝使者,还是之前在大光郡向大明借兵,送给大明莫卧儿宣称权的高种姓。 “你是说阿拉干国王,图达摩愤怒孤抢了他的女人,所以丧失理智的起兵进犯下洪沙勃固。” “他疯了,孤什么时候抢过他的女人?” 高种姓还是以前那副昂然姿态:“伟大的大明太子殿下。” “之前你不是向我们的陛下,孟加拉皇帝沙赫·舒贾求娶女儿,让大明和莫卧儿联姻结盟吗?” 朱慈煊闻言回忆一阵。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为了埋一手未来可能对上奥朗则布那个猛人,向沙赫·舒贾要了个女儿,作为对父特攻。 高种姓继续昂然以对:“我们陛下从女儿中挑选美丽无与伦比的长公主,为殿下的妻子。” “她的身份更是高贵无比,不但是我们孟伽拉的长公主,更是我们印度斯坦帝国现任伪帝苏丹太子的妻子。” 不单是陈安德潘璜闻言怔住,就连朱慈煊也是愣了一下。 脑子转过来的朱慈煊抬手阻止高种姓连绵不断的言语: “孤先不说你的皇帝,拿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公主来联姻。” “孤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印度斯坦帝国皇帝奥朗则布是你们孟伽拉皇帝的亲兄弟吧。” “奥朗则布的太子迎娶了他亲堂姐妹?” 高种姓有些疑惑:“伟大的殿下,有什么不对吗?” “连我们印度皇帝沙贾汗,纵使深爱泰姬陵的那位皇后,为了给女儿治病,也曾违背过穆兰信仰。” “何况穆兰苏丹太子和长公主并非亲兄妹。” 听完高种姓的介绍,朱慈煊忍不住扣了扣额头。 那位奥朗则布太子的穆兰苏丹,是来自德干的高康达苏丹国。 在追剿伯父兼岳父的沙赫·舒贾时反复横跳,惹怒奥朗则布,连同为太子求情的大女儿一起关进监狱。 活脱脱的印度刘盈。 高种姓继续道:“我曾在洪沙瓦底听暹罗人说过殿下的喜好。” “我们的其他公主不是年幼,就是身形纤细,唯有长公主符合太子的要求。” “而长公主的身份更是配的上殿下你,所以我们陛下想将长公主送来联姻。” “谁知那图达摩,泥洼里乌龟想触摸天空上的月亮,早就觊觎我们长公主,以此和荷兰人勾结,用棒刺牛般攻打大明,好独自霸占所有公主。” 朱慈煊已经无力吐槽。 和高种姓闲聊几句,许诺其大明会出兵救助困在妙乌城的孟伽拉皇室后,便将其送走。 朱慈煊扶额无语,只觉得头痛。 什么鬼? 合着阿拉干国王图达摩才是真正的第一深情。 为了个女人,蚍蜉撼树的和大明开战。 陈安德也是张口结舌。 太荒谬了,以致于大明君臣都觉得有几分合理。 少顷,陈安德出声道:“殿下,这天竺人在闪烁其词。”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都是江南士人编排的。” “图达摩作为一国之君,断不会为了个女人擅起战端。” 朱慈煊点头认同。 阿三哥再如何夸张,也不奇怪。 他们的神话都比其他民族浮夸百倍,说话行事更是如此。 从马都八赶来的潘璜犹豫道:“殿下,会不会是那什么孟伽拉皇帝在用大明扯大旗拉虎皮。” “彼辈遭守阿拉干国的囚禁,或许是想像皇上在阿瓦城被拘禁时,向暹罗借兵脱困。” “孟伽拉人也以此威胁图达摩,或者已经暗中筹事反叛。” “图达摩被逼无奈,才会兴兵造反。” 朱慈煊抿嘴沉思。 有这个可能。 但说不清图达摩为什么敢起兵进犯。 大不了将孟伽拉皇室全部给暗中处决了,对大明就找借口说他们已经回印度了。 朱慈煊摇头道:“不用管图达摩怎么想的?” “等我去妙乌城活捉他,就清楚他为何发疯了。” “耽误不了我去暹罗乘船北上。” 陈安德潘璜连连颔首。 别说太子身边猛将如云,精锐众多。 就凭太子的战绩,覆灭一个南蛮小国,也不了多少功夫。 朱慈煊转而向潘璜问道:“荷兰人为何在背后撺掇?” “他们现在和郑延平在夷州激战,还有精力来犯洪沙瓦底?” 潘璜沉声道:“殿下,荷兰人在去岁就准备在夷州和延平郡王开战。” “但他们去的太早,等候许久,延平郡王也没兴兵,所以大部分援军都回返巴达维亚了。” “据南洋的消息,他们重新派了一支船队去往夷州岛。” “但之前回返的荷兰军官范德兰,和巴达维亚总督商议,之前出兵的军费损失太多,打算劫掠洪沙瓦底,弥补荷兰东印度公司这几年的亏损。” 潘璜从怀中拿出几个香料放在太子面前。 “东虏人禁海迁民,欧洲人在中土的商贸全部都中断了。” “而巴达维亚地处的爪哇,马打兰国王阿莽库拉特为了巩固周围属国的控制,关闭爪哇港口,也垄断爪哇和荷兰的贸易。” “几年前荷兰人和苏门答腊的万丹国开战失利,万丹苏丹王阿更,更是率军劫掠巴达维亚,荷兰人也损失不少,为了弥补亏损的军费。” “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对地方上近万的汉人每年每月征收一里亚尔。” “汉人们纷纷离境,恰逢大明立足洪沙瓦底,他们就全部乘船而来。” 潘璜指向案几上的香料。 “欧洲人来南洋,就是为了香料贸易。” “胡椒产量十分庞大,以致于盛产胡椒的天竺为了图便宜都从南洋进口。” “胡椒要椒农精心照料三年,才能收获。” 朱慈煊若有所思:“巴达维亚的汉人大规模离境。” “所以荷兰人现在很缺种植香料的农夫。” 潘璜点一点头,指向另一种香料。 “关键是丁香,这才是南洋现在最暴利的。” “荷兰人专门砍伐掉自己领地外的丁香树,垄断丁香贸易,现在欧洲丁香短缺,有价无市。” “荷兰人这两年在巴达维亚和马路古群岛种植了大量的丁香树,极度需要农夫来照料收割。” “此外,我国对荷宣战,洪沙瓦底的大米和柚木也不再出售给荷兰人。” 潘璜最后总结道:“荷兰此番进犯。” “一是劫掠下洪沙,抢财货弥补出的军费。” “二是抢夺百姓,补缺种植香料的农夫。” “三则是,可能是以为殿下和明军注意力都在中土云滇。” “想袭扰下洪沙,以此逼迫殿下让延平郡王从夷州撤兵,保存住他们在东海的贸易城市和贸易通道。” (本章完) 第103章 罚款五十 第103章 罚款五十 听完潘璜述说的情报,朱慈煊眉头依然没有舒展。 除此之外,怕是苏门答腊的亚奇苏丹国和旧港也是关键。 荷兰人估计从柔佛和北大年,得知大明要和英国葡萄牙一起染指麻六甲。 南洋两条贸易向欧洲的海路,就在苏门答腊上下,如果麻六甲被扼制,荷兰商船要绕一大截路。 这年头,除了西班牙从美洲抵达南洋。 葡萄牙英国荷兰都是绕过好望角,来到南洋。 他们又在印度有着大大小小的殖民地。 葡萄牙和英国被荷兰人赶出南洋,现在主要专注东印度。 只有荷兰人能在南洋印度欧洲来回贸易。 麻六甲一断,就要跨印度洋了,风浪洋流较大,甚至不一定能抵达荷兰人在孟伽拉的商馆工厂。 还是要引进其他搅局者啊。 就算大明占了麻六甲,荷兰也能绕一圈,来袭扰洪沙瓦底。 荷兰西班牙,单独一个英国可能不太够看。 关键是天主孝子法兰西现在就只往东方派遣传教士,根本没有殖民贸易的动静。 听南怀仁几位传教士说,法国现在连东印度公司都还没创建。 比朱慈煊大几岁的路易十四,现在都还没掌权。 纯肺雾。 朱慈煊想了片刻,打算派人出使趟欧洲。 顺便把南怀仁刚写的鞑靼之败第一章尚善之死送过去。 心中有所估量的朱慈煊继续问道:“暹罗是什么情况?” 之前系统就提示大明的第二忠狗,从附庸跳到了朝贡附庸。 只是彼时朱慈煊还在滇西,没来得及过问。 而阿拉干荷兰兴兵进犯洪沙瓦底,暹罗竟然也没有表示。 麻蛋,以前还上书兵部,请求出兵去李朝半岛援助大明,现在就在隔壁的勃固,竟然无动于衷。 朱慈煊北返云滇时,可是为了防止荷兰人再次来袭,让之前协助大明覆灭东吁王朝的暹罗军队,留守马都八边境。 只要那支暹罗军队来援,马都八的潘璜和武大定就能抽出精力,协助勃固王苏比亚据城抵抗。 潘璜一时也皱起眉头:“殿下,我也说不清楚暹罗王在想什么。” “殿下定下的朝贡粮稻,暹罗王借口雨水太多收成减少,热季只给了一半的朝贡粮食。” “倒是在马都八军民宣慰司遭受荷兰船舰袭扰时,那个帕碧罗阇又奉他们国王的命令,出兵来援。” “我和武大定将军本想寻机去驻守勃固城的,但帕碧罗阇又借口说暹罗兵羸弱。” “怕暹罗兵马守不住马都八城,坚决不让汉人士兵们离开。” 朱慈煊闻言,再次扶住额头。 一个两个在搞什么啊。 阿拉干国不知为何敢以小攻大。 暹罗态度也模棱两可起来。 下洪沙和暹罗的三季稻,分为热季雨季凉季。 两月份收获的凉季稻都不少反多,等到六月份的热季稻就少了一半。 出兵也是使力不使心,感觉纯应付了事。 只要别让大明直属的城池别在他们眼皮底下沦陷就行了。 不管洪沙人的东吁国,说的过去,毕竟洪沙人几次侵占暹罗。 但勃固国的孟族人和暹罗没仇吧? 甚至两国都是同源同族。 想不出缘由的朱慈煊让潘璜给暹罗王去信一封,呵斥谴责一下。 顺便让他们备好船,准备给即将北上的明军。 朱慈煊在阿瓦城等了两天,白文选才带着两千突击精锐,与他汇合。 召集诸将,商议如何平定反叛的阿拉干国。 直接管辖东吁勃固的阿达蕴水涨船高,在洪沙瓦底地位直追两王。 阿达蕴将一幅地图平铺在案几上: “太子殿下,这就是阿拉干的地势疆域。” “若开人原本是蒲甘王朝的管辖,两百年前蒲甘王朝衰落,他们在孟伽拉苏丹国的支持下,脱离阿瓦和勃固的统治。” “最初只有妙乌和山多威两郡,独立不久,就从孟伽拉手中夺取了吉大港。” “吉大港毗邻印度的三角洲,又是风上之地和印度连接之处,自古以来就十分繁盛。” “阿拉干国和孟伽拉,乃至信奉印度教的特里普拉,都几番争夺,只有阿拉干国稳稳占住。” “最近几十年来,莫卧儿强盛,占据了孟伽拉,阿拉干国就和莫卧儿不对付。” “双方在吉大港和达开修筑要塞,莫卧儿曾两次进攻吉大港,阿拉干也在葡萄牙人的帮助下入侵过达开。” 朱慈煊看着吉大港的位置,只觉混乱。 真的混乱。 莫卧儿是穆兰教,阿拉干是佛教,特里普拉是印度教。 还有来此的葡萄牙人荷兰人,又是天主教。 阿达蕴介绍着现在的战况: “阿拉干现在占据着沙林和勃生勃固三郡,堵住了洪沙进入他们国内的道路。” “中间的卑谬郡现在还在固守,殿下若想一战而定,就需要从东吁郡翻过勃固山脉,抵达卑谬,再从卑谬进攻山多威,再直击他们的王都妙乌城。” 朱慈煊不悦道:“太慢了,耽误我们对代清的征服行动。” 阿达蕴有些无奈的掏出另一幅地图。 “殿下这是莽瑞体进攻阿拉干时的出兵地图。” “彼时他们就是从沙帘卑谬越过若开山脉,占据山德威从陆路进攻的。” “另外从大光勃生,派出上千艘舰艇,海路围剿。” “海陆两路进军围攻妙乌城,但妙乌城比马都八的地势更加险要,莽瑞体四万大军最后也是无功而返,以致于东吁王朝百年来东征西讨,也没有惦记过阿拉干国。” “黔国公即将率三万洪沙军队回返,到时殿下领着三万兵马,从卑谬进攻最好。” 阿达蕴犹豫几息,劝言道:“殿下,意欲征讨北方的代清固伦。” “还是让黔国公领兵出击,逼迫阿拉干国签订城下之盟,暂为缓和为上。” “现在海上有荷兰人的船队,无法越海而击,妙乌城又是依河而建,有着欧洲的火器,很难攻下来。” 朱慈煊视线扫过周围的武将。 王辅臣,胡一青,白文选,马宝,马惟兴。 后四人是要随他奇袭两京的。 王辅臣,一个活吕布。 朱慈煊可不敢带他深入敌境。 放在李定国身边,也不可靠。 所以让他来洪沙瓦底协助沐天波。 两个绝世武将,三个一流武将。 即便荷兰人火器犀利,也未曾不能克城。 依河而建。 他朱慈煊还怕河水吗? 否决阿达蕴的提议,朱慈煊指向蒲甘郡: “可以从这里横跨若开山脉不?” 阿达蕴摇头道:“臣让央米丁侯去试了一下,阿拉干人在山中设了诸多营寨关隘。” “他们防着这中间山中小道。” 阿达蕴手指从蒲甘郡上移:“吉灵郡那的若开山脉,全是两千米以上的山峰,难以跨越。” “即便绕过阿拉干山,中间还隔着曼尼普尔和特里普拉。” “曼尼普尔是东吁国的附庸,可以借道给殿下,但特里普尔就难说了。” “即便殿下绕过去,但阿拉干在吉大港境内也有不少要塞。” 朱慈煊盯着若开山脉的地图标识,良久决策道: “孤与王将军卫国公,领五百兵,从吉灵郡翻过去。” “巩昌王和央米丁侯佯攻沙林郡,淮国公你领明军侧击卑谬山多威。” 朱慈煊磨牙道:“山多难越,再难翻越,能有麓川高原难跨越?” 决定半月后彻底解决掉阿拉干国。 朱慈煊也不等沐天波和朝堂群臣的大部队,即刻准备出发。 然而,却被预料之外的人事拉扯住。 “太子,我知道你要忙于出征,但子嗣大事也不能耽误啊。” 王皇后拉拽着儿子,十分不满的正式称呼。 王皇后手指戳着朱慈煊,语气愤然道: “我知道太子你打算立晋王的女儿为太子妃,甚至为皇后。” “就算李家女出身不好,也还有黔国公的女儿,乃至那些南蛮公主。” 王皇后也瞧不上东吁暹罗的公主,但因为朱慈煊的荒谬之举,此时不得不容忍这些南蛮女子了。 就算儿子的长子有南蛮血统,也好过生母是那些供人玩乐的侍妾。 陈圆圆那几个女子,能做大明未来太子的生母吗? 谁懂啊? 在阿瓦城行宫刚见到那几个吴三桂的侍妾,王皇后有多无奈懵逼。 我那么好的儿子,竟然被这些妖女所祸害了。 王皇后语重心长道:“太子,我知道拦不住你去收复两京。” “但不管如何,你马上就要继位称帝了,如何也要为你的东宫着想啊。” “你父皇当年失去封邑,驻跸梧州,桂王府都为他挑选了大家闺秀,娶妻生子。” “才有你这么一个中兴大明的圣人储君。” 望着媚眼忘穿的东吁暹罗公主,面无表情的李海岳,娇羞不已的沐剑屏 朱慈煊瞬间龇牙咧嘴。 在云贵川,有x不日,罚款五十。 拗不过王皇后。 只能让王辅臣几人先行一步,等他辛苦三日后再赶上他们。 将还年少的沐剑屏赶走,朱慈煊带着东宫三女入房造娃。 …… “挣扎啊,你越挣扎,本王越兴奋。” “本王就是要你这个孟伽拉的公主,莫卧儿太子的妻子,大明太子的未婚妻,折服在本王身下。” 阿拉干国王善达图达摩最后大喊一声:“给本王狠狠怀孕吧。” 洗漱一番的图达摩披着丝绸宽衣,步入推杯换盏的宴席。 向荷兰军官们举杯表达了些许歉意,图达摩刚坐下来,身旁的侍女就拿起一块国王最喜欢的油炸香蕉喂进其嘴里。 荷兰军官范德兰吃下盘子中最后一片坚果面饼: “国王殿下,你不会把孟伽拉皇帝沙赫·舒贾给杀害了吧?” 正是沙赫·舒贾不自量力的暗中勾结大明,私下招兵买马,想要造反,夺取阿拉干的王位,以此为根基,反攻回孟伽拉。 才会让图达摩气急败坏之下,同意了荷兰人攻打大明的建议。 大明鲜活的例子在那摆着呢。 联合暹罗,覆灭东吁,以洪沙瓦底为根基,反攻回中土。 东吁国的惨状才过去半年。 如何不让图达摩警惕害怕。 平达力和莽白还尸骨未寒呢。 图达摩听完通事的翻译,摆了摆手,让跪在身前的侍女离开。 “枉本王去年在他亡国败逃之时,礼遇款待他,想不到这莫卧儿人如此狼子野心。” “沙赫·舒贾没有穆兰人的诚信,但本王却有佛教徒的仁慈。” “沙赫·舒贾和他的儿子们只是被关押看管起来了,他的女儿都在王宫中暂居。” 图达摩当然不会轻易处决沙赫·舒贾。 这个孟伽拉皇帝还有大用呢。 莫卧儿现在的皇帝奥朗则布,让打败驱赶沙赫·舒贾的米尔·米姆拉成为孟伽拉、比哈尔和奥里萨的总督。 那些穆兰疯子,动不动就先发动圣战,想解决统治异教徒。 米尔·米姆拉已经在领地中征收赋税,集合了四万大军,光骑兵就有一万多。 只怕等天气转凉,就会兴兵灭国。 虽然不知道是先对付阿豪姆王国,还是他们阿拉干。 但早晚阿拉干国要和莫卧儿开战。 到时,孟伽拉皇帝就能派上用场了。 三十年前,阿拉干是和在吉大港的葡萄牙人一起联合,与诸国一起抗衡他们的共同敌人,莫卧儿。 现在,荷兰人是海上最强大的。 当然要联合荷兰人了。 至于向大明开战。 一是取信荷兰人,为以后联合抗莫做准备。 二是,沙赫·舒贾与大明勾结,依照大明的凶残,估计早晚也会攻占阿拉干。 占据殖民了洪沙瓦底的大明,可和三百年前不同,只是要他们朝贡一些地方特产就了事罢休的。 图达摩还有一层考虑。 莫卧儿在奥朗则布的统治下,东征西讨,强盛至极。 而大明在亡国逃至风上之地建立南明,也就是强悍些许的丧家犬。 两相抉择,还是已经主力反攻云滇的大明好对付些。 实在不行,就把沙赫·舒贾送去洪沙瓦底,祸水东引,让莫卧儿对付大明。 打了大明,就不能打我咯。 到时候,阿拉干也会成为莫卧儿的先锋。 不如此刻趁着洪沙瓦底的精锐被大明带走,抢占一二先机。 (本章完) 第104章 朱慈煊还能像亚历山大一样? 第104章 朱慈煊还能像亚历山大一样? 范德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荷兰东印度公司并不关心孟伽拉皇帝死活。 只是怕让莫卧儿找借口入侵阿拉干。 将孟伽拉吉大港的荷兰商馆工厂牵扯进去。 范德兰心中清楚阿拉干国的打算。 但荷兰可和葡萄牙不一样。 八十年前,葡萄牙国王恩里克死后无嗣,和葡萄牙王室有血缘关系的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以此为借口,出兵葡萄牙,介入了葡萄牙的王位继承。 打败了继任者安东尼奥,王位便落入了哈布斯堡家族的手中,西班牙就此兼并了葡萄牙。 葡萄牙又和殖民地的土著联姻生子,雇佣兵才会兴盛全世界。 荷兰本就国小人少,一大片殖民地都管不过来,哪会帮助阿拉干抵抗莫卧儿。 范德兰和巴达维亚总督,乃至西班牙人都赞同,将沙赫·舒贾送去洪沙瓦底。 让莫卧儿和大明纠缠打崩洪沙瓦底。 没错。 就连在吕宋的西班牙都赞同荷兰东印度公司攻打洪沙瓦底。 不得不赞同。 虽然西班牙这些年在亚洲的殖民贸易随着美洲白银开采量的下滑,逐渐被英国和荷兰甩至身后。 但他们在吕宋的统治还是十分稳固的。 汉人称呼的南洋,通往中土的贸易海路一直掌握在荷兰西班牙手中。 现在的代清禁海,国姓爷半垄断东海。 然而暴利的海贸哪是能轻松断人财路的,粤东的商人无时无刻不在私下开禁。 就连垄断东海的国姓爷,不也要把商品卖给欧洲人嘛。 即使不谈中土,欧洲人需要的茶叶瓷器也有交趾这个小中华替代。 但前提是洪沙瓦底这一条通往中土的商路没有开发。 巴达维亚并不在意英国葡萄牙从马都八港口购买香料,风上之地本就没有啥香料生产。 但大明的马都八制造局生产的丝绸瓷器,乃至从云滇运来的茶叶。 就触碰了荷兰与西班牙的逆鳞。 除了香料,远东贸易的暴利就属华夏文明的特色产物了。 更别说,洪沙瓦底出口的话,路途比他们少三分之一,利润更上一筹。 这几年远东殖民地屡屡受挫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白银生产暴跌的西班牙都难以忍受新出来的中土商路。 对,还有香料。 范德兰喝了口酸甜的棕榈酒: “国王殿下,这次的俘虏奴隶远甚过去二十倍,都已经登记好了只等上船,刚好抵消我们卖给你的火器消费。” 图达摩举杯以对:“那就好,除了若开人和洛兴亚人,本王已让下面把孟族人和洪沙人全部卖给你们。” 阿拉干领土狭小,米木资源连自己都不够用,基本没啥东西能卖给欧洲人。 所以阿拉干就很自然的加入进奴隶贸易之中。 当然不会是卖他们自己国家的百姓。 阿拉干在吉大港与孟伽拉和特里普尔摩擦不断,阿拉干可不缺从战争中获得的奴隶。 每年都有四五艘船奴隶,卖给来洪沙瓦底采购大米柚木的荷兰人。 甚至穆兰教的莫卧儿兴盛后,掌管孟伽拉。 排斥那些不同信仰的异教徒。 莫卧儿自己就时不时送些异教徒给阿拉干。 巴达维亚又把香料卖到印度。 在南亚风上之地风下之地,形成了小规模的奴隶三角洲。 荷兰现在缺人缺的厉害,阿拉干自然顺手又做起奴隶生意。 范德兰摇头道:“巴达维亚在地方征收人头税后,那些汉人几乎跑完了,连带着一些爪哇土著跑到苏门答腊。” “巴达维亚现在少了十分之一的人口。” “这一万多奴隶虽然能补上人口的数量,可很难补缺农夫。” “论种植收割香料,他们干活可没有汉人麻利快捷。” 早在三百年前,穆兰商人就开始从东南亚向欧洲进口香料。 葡萄牙人后来居上,但奥斯曼又从中插手。 以致于欧洲人不能走地中海,要绕过好望角来远东。 连带着印度销往欧洲的胡椒,失去了地理优势。 印度胡椒成本高过南洋五成以上,现在连印度人都要从欧洲商人手中购买胡椒。 每年东南亚的胡椒销量高达八千吨。 胡椒还是小事,毕竟英国人从苏门答腊占据了五分之四产量,所以巴达维亚前几年才要攻占大明的亚奇旧港,从英国人手中抢夺胡椒。 关键是只在爪哇和马鲁古有的丁香。 华夏禁海,印度需求减少,现在南洋香料几乎全是销往欧洲。 马鲁古群岛巅峰时期,要往欧洲销售三百吨丁香,两百吨肉豆蔻,八十吨肉豆蔻衣。 四十年前刚垄断肉豆蔻,荷兰东印度公司就将肉豆蔻运往欧洲的销量控制减少一半。 肉豆蔻和肉豆蔻衣价格飞涨,直接让荷兰人暴富一批。 十年前荷兰东印度公司垄断了全世界的丁香。 将殖民地外的丁香树全部砍伐掉,销量同样减少一半。 丁香在欧洲价格成倍增长,每市斤7.5荷兰盾,连印度价格都翻了三倍,达到5荷兰盾。 准备再创造一批财富传说,好弥补中土和马打兰禁海的损失。 结果擅于种植的汉人农夫一下子全跑干净了。 懒散的洪沙人完全比不上干活勤快的汉人。 加上连年的征战损耗,和新辟的中土商路,荷兰迫不得已发动了这场战争。 图达摩听完通事的翻译,微微皱眉:“洪沙瓦底的汉人本就稀少。” “现在都集中在马都八,不是你们荷兰人自己负责攻打那座城池吗?” 范德兰用酒杯掩盖了自己的尴尬。 他当然想打下马都八城港。 十几年前中土大乱,荷兰就在东番岛驻兵防范郑家来骗来偷袭。 直到去年何斌逃跑,东番岛的华商们纷纷撤回大陆。 才确定国姓爷要对东番岛下手。 之前范德兰出兵援助东番岛。 他带了十二艘舰船,一千五百殖民军官士兵。 总督就指使他若国姓爷没有来袭,为了弥补财务损失,就去抢劫澳门的葡萄牙人。 结果热遮兰城的揆一坚决不同意,待了大半年国姓爷也没出兵,范德兰只能无功而返。 等他返回巴达维亚不久,才知道国姓爷在他走后就宣战出兵了。 为了筹措军费,再次派出援军,总督又让他来劫掠洪沙瓦底。 谁知道勃固国被朱慈煊抢劫了一番,穷的啥都没有。 荷兰士兵们本想将那些寺院的佛像佛塔上的黄金给敲刮下来。 又遭到同信仰的阿拉干人阻拦。 眼下,有钱又有人的就是马都八城了。 那些汉人军队本就不好对付,野战根本不惧欧洲的列阵燧发枪。 又有传教士帮他们制造火炮,让荷兰军队连唯一的军事优势都没有了。 只能灰溜溜的返回妙乌城。 范德兰打了个哈哈:“我们本来要攻下马都八城了的。” “谁知道暹罗派来了近万的军队来帮助明军,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放弃马都八城。” “暹罗这些年靠着葡萄牙人和我们荷兰人,火器可不少,我那五百士兵和你们阿拉干的舰船哪能攻下有近两万士兵的马都八城。” 图达摩一时好奇:“不是说你们已经拉拢暹罗王了吗?” 范德兰想了想,坦然以对:“暹罗国王这些年重视海贸,也有些忌惮三月灭国的朱慈煊。” “所以同意和我们私下联合。” “但他明面上也不敢彻底得罪大明,所以还是派出军队假装走了下过场。” “如果真的开战,感觉他还是愿意替汉人们流些血的。” 图达摩蹙眉,犹豫许久,正准备开口。 突然有王室卫士匆匆走入宫殿。 “王上,前方的沙帘和卑谬突然出现了明军。” 图达摩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肃然询问: “你们看清楚了,是真正的明军,还是洪沙人假装的明军?” 这么快。 听了翻译的范德兰同样心中一惊。 在图达摩和范德兰的猜想中,朱慈煊知晓情况派遣军队过来,至少要几个月后。 等到雨季结束,明军才会在凉季出兵南下。 卫士认真说道:“没错,是真正的明军。” “前方的将军通过洪沙俘虏确定了,是那个安迪文白文选的军队。” “大明的白文选在洪沙瓦底打了两年的仗,他们不会认错。” “野战我军一溃再溃,只能扼守关隘城池,阻挡明军的前进。” 图达摩挠了挠头,望向低头思索的范德兰。 “司令官,看来我们不能再替你们抓捕奴隶了。” “大明回来的太快,我的军队可能要放弃洪沙瓦底的领地,固守阿拉干山脉了。” 图达摩怎么也没想到刚开战半个多月,战场上就出现了明军。 本来洪沙精锐被朱慈煊和芒市土司沐天波带走,整个下洪沙都没有能战的兵马。 按照他们的预计,能完全占据整个勃固国。 到时运去火炮火铳,靠着城池未尝不能和明军鏖战。 但没想到明军回守的这么快。 代清这么废吗? 之前还把大明打出中土,不过半年,就让朱慈煊能抽出军队回援洪沙瓦底。 图达摩暗骂一声。 他本以为代清强盛,就算不能将朱慈煊的军队覆灭,重新把大明打出中土,至少也会僵持一年半载。 想不到是虚有图表。 图达摩本来还想暗中联络鞑靼人。 到时送出沙赫·舒贾,让莫卧儿和代清固伦,直接碾死搅乱风上之地的大明。 结果倒像是云滇的清军被朱慈煊给直接碾碎了。 图达摩勉强开口道:“勃固才打下来没多久,那里还有些俘虏。” “到时本王让船舰运回妙乌城,再从吉大港购置些奴隶,给你们凑够两万奴隶。” 范德兰烦躁的点了点头。 麻蛋,那岂不是除了奴隶,荷兰此次出兵一无所获。 又是一批军费财务,今年东印度公司的利润又会下滑不少。 没人敢小觑三月灭国的明军。 这可是风上之地霸主的洪沙瓦底,远不是那些岛国土著。 甚至就连岛屿小国,欧洲殖民者都很难灭国。 他们之所以敢开战,就是想着大明陷入云滇的战争泥潭,抽不出精力来下洪沙。 到时候,荷兰再背刺阿拉干国,和大明制定条约,垄断这条新出现的中土商路。 顺便让国姓爷放弃攻打东番岛。 范德兰思索片刻:“国王殿下,要不要送出沙赫·舒贾,引莫卧儿进入洪沙瓦底。” 荷兰人还是不想轻易结束战争。 就算跟着莫卧儿喝点汤,也好过什么也没吃到吧。 图达摩神情犹豫。 引入莫卧儿是最后的办法。 他可不觉得排斥异教徒的莫卧儿会只是追剿争夺帝位的沙赫·舒贾。 别的不说,至少吉大港会割出去。 图达摩大拇指摩挲眉毛:“可以先派遣使者接触下孟伽拉总督米尔·米姆拉。” “下洪沙无险可守,才会让洪沙人从蒲甘和东吁轻易覆灭孟人的勃固国。” “但我们阿拉干可不一样。” “有着若开山脉隔绝,用你们的火器堵住山中的道路,明军就只有从海上来袭了。” “不过……” 图达摩呵呵一笑,看向范德兰。 范德兰回笑以对:“海上有我们的船舰。” “海上马车夫,在大海上可无人能敌。” 图达摩说道:“除非明军能翻越若开山脉北部那些两千米的山峰。” “否则,就算明军凶悍,也过不了我们在若开山脉的要塞。” “等过上几个月,一心想打回中土的朱慈煊也没精力对付本王了。” “他如果还继续纠缠,就引入已经准备出兵的莫卧儿。” 范德兰也知晓若开山脉。 这是绵延近千公里,隔绝风上之地和印度的天然分界线。 是条横卧洪沙瓦底西侧的巨蛇。 唯一便于通行的洞鸽山隘,海拔都有上千米,这道狭窄的大门也早就用18磅的加农炮和7磅的榴弹炮给堵死。 若开山脉北部山峰更加连绵不绝,全是两三千米直入云霄的高山。 范德兰咧嘴道:“明军要是真能跨过若开山脉北部。” “那他朱慈煊就和亚历山大大帝翻越兴都库什山一样了。” 范德兰摊手一笑:“朱慈煊真厉害的和亚历山大一样,那我们荷兰人就直接认输。” (本章完) 第105章 朱慈煊真和汉尼拔一样? 第105章 朱慈煊真和汉尼拔一样? 一场夏雨,飘飘洒洒,将吉大港接邻若开山脉的一座小城淋了个透湿。 阿拉干在吉大港不单是防备不同信仰的孟伽拉和特里普拉。 还有若开山脉中北部的野蛮部落。 吉大港除了狭窄的海岸港口,还有一大片山区。 十条南北向的并列山丘层峦迭嶂,连绵不绝。 又因为紧邻印度,加上被从中土而来的洪沙族掸族赶出洪沙瓦底的部落。 这里的族群相较于麓川高原还要繁杂,还要野蛮。 查克马族、马尔马族、特里普拉族等好歹还有些许文明传承,若开山里的钦人、米佐人才是真正未成开化。 猎头弑杀向神鬼邀宠,和佤族并无差别。 比滇南佤族更蛮荒的是,没有驯服家畜为力。 也不能说没有驯服家畜,他们也养印度野牛。 但仅仅宰杀食其肉,可不喝牛乳,不用牛来拉车耕地。 要说一句,钦人可不是克钦族,后者也是从中土迁移至滇南洪沙北部的。 而钦人是中亚从印度南迁来的。 所以阿拉干除了在海岸线设立重重要塞,防范孟伽拉的入侵。 在吉大港山区里也有十余座木寨关隘,防止山区北边斯里普拉人和若开山里的野蛮族群。 一场恰到时候的夏雨,及时冲刷掉这样一座关隘的血迹。 朱慈煊站在箭塔上,望着寨子里的钦人米佐人割着尸首俘虏的脑袋,一个个抢夺着木寨中的家畜。 甚至钦人几个部落的头人猛士都开始拔刀相见。 若不是明军和洪沙兵拿着刀剑呵斥,免不了又为俘获要干上一场。 钦人不怕弑杀和牺牲,甚至以为战死也是回归神鬼的怀抱中。 只能说阿拉干国这些年的奴隶贸易有些过分,连没有开化的若开山脉蛮人都忍受不了了。 莫卧儿在皇帝沙·贾汗(奥朗则布之父)的统治下已经成为世界一霸。 沙·贾汗在让孟伽拉总督镇压当地的葡萄牙人后,和葡萄牙结盟的阿拉干国就很难从孟伽拉获取俘虏了。 除了私下的售卖印度教徒,阿拉干国就将奴隶的获取目标放在的若开山中的钦人米佐人身上。 朱慈煊在进入若开山脉时,只带了五百突击精锐,和五百洪沙辅兵。 等出了若开北部山脉,军队数量一下就扩大到了三千之数。 在痛殴覆灭几个不长眼,想要劫掠明军的村落部族后。 其他钦人米佐人部落听闻大明是要干阿拉干国,自备粮食武器就急匆匆的跟了上来。 可惜的是他们根本不给阿拉干和洪沙瓦底交粮交税,【迎闯王】在山中用不到。 雨水稍小,朱慈煊站在箭塔上极目远眺。 水雾迷蒙,山中林木葱茏,愈发青翠欲滴。 大片翠绿之中,一道白色的匹练从若开山中飞驰而下,直往孟伽拉湾而去。 长河的尽头就是此战的目的地妙乌城。 入夜,营帐中朱慈煊与胡一青几人端望着地图。 王辅臣开口道:“殿下,我们此战从寨子中找到五十匹好马,能稍微弥补翻山越岭的折损,能让两百明军形成冲阵。” 朱慈煊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哪怕有着【登山】,能较为轻易的翻过若开北部山脉,但那些马匹可不能和人一样爬梯子。 他们带着几百匹马早在山中就全部折损了。 还是后面反抢劫了几个村落,才凑够百余匹马。 胡一青随后说道:“木寨中的火器不少,小红夷炮足有二十门,还有上百杆泰西火铳,比我们手上的都好。” “换下来后,臣已把多余的分发给那些钦人兵。” “殿下,此处是吉大港山区最后的一座关隘,过去十余里就是那什子卡尔纳普利河。” “不少吉大港口的货物都会运至彼处,沿河而下,送到妙乌城。” “殿下此前观望那大河,可是也想乘船直下妙乌城。” 朱慈煊摇了摇头。 就算走水路不过两日就能抵达妙乌城。 可风险太大了。 卡尔纳普利河中的舟船都还好说。 关键是河水下流,会宽阔无比,足有两三百米,足够小型的海上战舰入河。 东吁王朝围攻妙乌城时,就败于此。 更别说阿拉干国此时有荷兰战船。 虽说海上马车也是车,朱慈煊也能玩上几把海上漂移。 但那前提是和荷兰战船相当的船舰。 而不是卡尔纳普利河这些舢板舟船。 朱慈煊手指点向妙乌城的北方。 “阿拉干此时的兵力全集中在若开山脉南部,抵御白文选和马宝。” “我军有三千之多,还不能正面击溃他们?” “给图达摩准备的时间,正面打败阿拉干荷兰军队,然后寻机入城。” …… 妙乌城王宫。 “国王殿下,这三个波兰女仆可是我们本打算送给莫卧儿皇室的。” 荷兰司令官范德兰让人送来三位欧洲女仆。 三位波兰女仆发色不一,亚麻色栗色与金色,有卷有直,有长有短。 唯一相同的是白皙的肤色和湛蓝的双眸,鼻梁高挺笔直,嘴唇不点而朱。 荷兰奴隶贩子们还专门给三人打扮了巴洛克蕾丝裙。 这年头,或者说这一两百年。 奴隶并不值钱。 东南亚的香料种植,土著汉人比比皆是,挨着暹罗交趾,也能及时补充损耗。 奴隶贸易鼎盛的还是东欧人和斯拉夫白奴。 随着火器的发展传播,游牧民族迎来了新的巅峰。 奥斯曼莫卧儿代清不多说,克里米亚的鞑靼人汗国更是对罗曼诺夫入侵掠奴,长达一百五十多年。 他们继承了金帐汗国对斯拉夫的统治,逼迫沙俄向鞑靼人上交贡品和赎金。 至少上百万人被鞑靼劫掠贩卖过黑海,其中不少是波兰人。 奴隶被牛皮绳索捆着,食用马尸马奶跋涉三月,横跨欧亚。 当然极品货色波兰女人就卖的更远,贩至莫卧儿了。 还是荷兰人之前卖香料到穆兰地区,换来的这三个女仆。 本来是想拿去讨好宇宙征服者奥朗则布的,范德兰过了手一番,想着还是送给图达摩。 希望这个临时炮灰能多抗一会。 将大明拖进和莫卧儿的战争泥潭,截断洪沙云滇的中土商路。 图达摩摸了摸下巴,好奇道:“她们也是你们欧罗巴王室的公主?” 范德兰尬笑两声:“波兰王室还是有些实力的,虽然这些年在和罗曼诺夫和瑞典大战中损失惨重,但他们的骑兵还是有些底蕴。” “这三个女人虽然不是公主,但也是贵族子嗣。” 范德兰将货品夸大几分。 真是贵族早被赎回去了,这三个长相温婉干净的波兰女人顶天是个村长家的女儿。 指不定她们的村子早就在瑞典罗曼诺夫或者鞑靼人铁骑下毁灭了。 听完翻译的图达摩顿时兴致缺缺。 他现在有孟伽拉的皇室公主。 还有大明太子的未婚妻。 两大强国伺候他,图达摩已经看不上普普通通的贵族之女了。 他又不和暹罗王一样,为了海贸,纳娶各国女人来收拢人心。 更没有大明太子那样的特殊癖好。 让太监将三个欧罗巴女人送进后宫中服侍孟伽拉公主。 图达摩和范德兰商量起前方的战事。 明军确实凶猛,短短十天的功夫,除了沙帘的城池,阿拉干的军队尽都被打回本土。 “只有靠火炮能战胜明军了。” 图达摩正色说道:“那些火药炮弹消耗的很快,你们还要再运两三船来。” 范德兰闻言,顿时暗中呲牙。 狮子大开口啊。 他都已经探明清楚,前线的明军顶多也就两三千人。 之前莽白费重金购置的火器,全被朱慈煊拿去打代清。 下洪沙的明军根本没能力破城,突破若开山脉的关隘。 两人互相拉扯一番。 敲定从巴达维亚再送来一船火器弹药。 此番赔了夫人又钱的范德兰正准备败兴而回。 刚出门范德兰心中还再考虑要不要直接告诉莫卧儿,大明准备支助沙赫·舒贾复国,夺取奥朗则布的皇位。 阿拉干又菜又爱干仗,非长久的盟友啊。 然而,他身边匆匆跑过一个卫士。 察觉战事有所变故的范德兰微微放缓脚步。 不一会儿,就听到宫殿里图达摩的惊呼。 范德兰转身望向翻译,询问出了什么事。 翻译神情有些呆愣,等图达摩叫喊着让城中所有将军来王宫议事。 才清楚自己没有听错。 翻译吞了两口唾沫,紧张回道:“司令官阁下,明军出现在妙乌郡了。” “离妙乌城就五六十公里。” 范德兰顿时愣住。 哪来的明军? 南边的防线已经被明军攻破了? 不应该啊。 国姓爷那么强大的军队,火器犀利丝毫不下欧洲人。 围攻热遮兰城都数月无功,以致揆一都还能等到巴达维亚派去的援兵。 就是阿拉干的关隘没有欧洲棱堡坚固。 但据前线的荷兰军官说,依山而建,居高临下,也能轻松防守啊。 再说,明军真突破若开山脉防线,也该离妙乌城两百公里吧。 范德兰顾不得其他,带着几个属下,慌乱的返回宫殿之中。 只见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图达摩再无以前那份信佛的闲逸。 好似被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阴霾所笼罩,整个人额头不断渗出细汗,双手紧捏的来回踱步。 范德兰呼喊了几声,也没回应。 良久图达摩才好似发现荷兰军官们,不知何时变得苍白的嘴唇几度张合,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摆了摆手让范德兰几人等一会儿。 察觉事大的范德兰,让随行的中尉去将城内外的荷兰军官叫来。 宫殿中站立和坐立都不安的十余人焦急的等了一个小时。 妙乌城大大小小的将领,包括波基岛和港口上的海军将领们都来议事后。 图达摩方才无助的开口:“明军从若开山脉北部的高峰沟谷中翻过来了。” “而且是大明太子亲自率领的军队。” 一语激起千层浪。 大殿中,无论是阿拉干人还是荷兰人都一时哄然。 范德兰更是心脏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之手紧紧捏住,呼吸刹那间急促沉重起来。 手中摆弄的计时沙漏“啪嗒”一声掉落。 范德兰浑然不知的望向北方,好似能穿过层层阻碍,看到六十公里外的明军旗帜和身影。 朱慈煊真翻过来啦? 他怎么做到的? 他还是人啊。 欧洲三大军事传说,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 都曾翻越过高山。 前者是翻过兴都库什山,后两人是一东一西的跨越阿尔卑斯山。 朱慈煊这一下,简直可以媲美古罗马时期的迦太基大将汉尼拔率军翻越阿尔卑斯山。 要是他以后转战欧洲。 可以直接成为第四位军事传奇。 范德兰心中没有将朱慈煊和亚历山大、凯撒比较。 不然呢。 荷兰人还真直接认输啊。 有阿拉干将领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王上,不是说大明太子正在云滇和代清固伦鏖战,无法抽身回洪沙瓦底吗?” 其他人也惊惶无助的望向他们的国王。 他们之所以敢起兵进犯勃固国,不就是大明将洪沙瓦底的精锐全部带走了吗。 不就是大明北返,和代清鏖战半年,也没有丝毫返回的动静吗。 他们心中估计的顶多对付少数的明军而已。 李定国白文选虽然凶猛,但东吁的平达力又不是没成功抵御过,何况他们还有荷兰军队和若开山脉。 但没人敢想大明太子会南下,理会他们。 如何想? 那是红月附其身为甲,刀枪不入,神佛庇佑的朱慈煊啊。 一夜弑杀东吁王,攻克阿瓦城,一万兵马覆灭莽白二十万大军,焚烧同古城,三月灭国。 朱慈煊在风上之地,早就是止孩夜啼的神话传说了。 要是朱慈煊被挡在若开山脉外,他们还能想一下用火炮和荷兰人抵抗抵抗。 这跟罗刹鬼一样,鬼魅的翻过北部高山,出现在阿拉干国内的腹地。 怎么打啊。 国内大部分军队都派往前线抵御明军。 也就吉大港有小万兵马,和妙乌城中的数千人。 若把山多威的六万大军撤回来,洪沙瓦底的明军就会长驱直入。 当即有人低声说投降赔钱了事。 更多人高呼,快去请西方的莫卧儿军队。 (本章完) 第106章 野战 第106章 野战 阿拉干王宫的争论直到月亮高悬。 投降大明,还是求援莫卧儿。 图达摩选择两个都要。 面对朱慈煊领兵亲至,任谁也兴不起抵抗的精神。 莽白起二十万大军如何强横,还不是旦夕而亡。 遑论阿拉干上下加起来也才十万兵马。 图达摩内心深处知道朱慈煊必不会接受投降的。 东吁别岱蕴说的团结价值,阿拉干只打出了作死价值来。 翌日晌午。 范德兰捏撮烟草填进陶土烟斗,敲击燧石点燃火绒,将烟草引燃。 范德兰深吸一口气,吞云吐雾听着图达摩的言语。 “现在正是雨季,莫卧儿不会出兵的,至少也要四五个月后的凉季才会来援。” 何止莫卧儿,连大明也该在凉季再出兵的。 阿拉干上下和荷兰人都是想拖到那时候,再抉择是否引狼入室,叫来莫卧儿。 谁知道大明只派出了两三千兵马就把他们打回本土。 朱慈煊更神出鬼没的出现在王城附近。 一夜未睡的图达摩精神不佳:“唯一能说的上好消息,朱慈煊只有两三千人。” “妙乌城,以前被东吁开国之君莽瑞体的四万大军海陆夹击,都坚守下来了。” 范德兰缓缓吐着烟圈,心中的沉重没有舒缓半分。 有他们荷兰人帮忙,妙乌城自然能守住。 但若开山脉的防线不就要全面放弃了嘛。 朱慈煊那两三千人打不下大城,但截断粮草火药,乃至攻破前方的关隘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时大明洪沙的军队就能长驱直入包围妙乌城了。 范德兰犹豫道:“是否向孟伽拉总督请求几千援兵,大军难以雨季行进,用船舰还是能运来些人的。” 四五个月,阿拉干国肯定抗不了那么久的。 到时大明再堵住吉大港海岸,扼守住莫卧儿的入侵。 荷兰此番的谋划就会彻底前功尽弃。 图达摩揉了揉眼睛:“我派人送去了沙赫·舒贾的一个大臣,告诉莫卧儿,他们的前王子在我们这里。” “只能尽人事,看神佛了。” 图达摩早就后悔去惹朱慈煊了。 但这会儿说什么也无用。 只能尝试在妙乌城硬抗到莫卧儿出兵。 一个咀嚼着槟榔,一个连连抽着烟。 在宫殿中相顾无言。 范德兰几乎抽空了皮袋中的烟草。 总算是等来了新的消息。 探得朱慈煊踪迹兵力的阿拉干将领说出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明军包围了皎避镇,离妙乌也就四十多公里了。 好消息是,朱慈煊的明军并不多。 范德兰敲空烟斗中的余烬,双目圆睁:“你说什么?” 图达摩困意尽去:“明军只有几百人?” 阿拉干将领连连点头:“王上,没错,朱慈煊只有几百明军,最多也就五六百人。” “其他都是钦人和米佐人。” 范德兰面上一喜。 荷兰在孟伽拉有商馆,也从阿拉干买了不少的钦人奴隶,自然知晓这些土著。 范德兰和图达摩相望而视。 明白对方的心思。 若开山中的土著出了山,还不如狗。 不算那些枪炮随便对付的土著,朱慈煊只有几百可战之兵。 范德兰稍稍计算一下,开口道:“妙乌城这里,我们荷兰能出动七百人。” 图达摩点头道:“妙乌城也可以出两千人。” “本王还从吉大港的各大要塞调来了五千兵马,顶多两天就能回援。” “到时候,也不用在妙乌城停留,沿河北上,皎避镇就在卡尔纳普利河旁边。” 妙乌城并不大,一两千人足够扼守四面城墙。 再不济,周围还有数万百姓可以抓壮丁。 范德兰摩挲着烟斗,有些激动。 只要打溃阿拉干腹地的明军,战事就还能拖上几个月,等来莫卧儿。 甚至活捉朱慈煊。 不但是洪沙瓦底,就连东番岛的国姓爷也能不战而退。 明军如此之少,局势瞬间由危转安。 “我们荷兰也拆些火炮到你们的河船上,到时我们海军带两艘舟船提供火力支持。” 图达摩皱着眉头:“八千人是否有点少?” 范德兰心中不以为然。 他之所以看重朱慈煊,也是因其三个月覆灭东吁所惊到。 在他看来,明军再强盛,也就相当于东印度公司的军队,欺负欺负没有文明的土著。 公司一千军队足够对付朱慈煊的几百明军了。 东海霸主国姓爷有十几万军队,巴达维亚也就派了一千多援兵而已。 但显然图达摩这些风上之地的国王,早已被朱慈煊吓瘫了。 为了安其心,范德兰忍痛割肉:“城里不是还有一万多准备装船的奴隶吗?” “从里面抽两千人,凑够一万人,到时对朱慈煊围追堵截,让他逃不进若开山脉中。” 小心思达成的图达摩转忧为喜:“如此甚好,本王在妙乌城坐守,到时候就交给你们了。” 范德兰拍胸应承道:“没问题,我亲自领兵去抓捕朱慈煊。” …… 三日后。 在荷兰人与阿拉干军队的主动出击下,明军再未前进一公里。 甚至将其堵在了皎避镇。 若明军再不离开城镇,就只能做困兽之斗了。 举着望远镜,看到远离河道的土丘上猎猎飞舞的日月龙旗,范德兰啜了一口烟: “维尔德,想不到我们没在东番岛碰上国姓爷的军队,此番遇上了大明真正的太子国王。” 东印度公司上尉维尔德极目远眺,看到明军杂乱的阵形,有些不屑道: “司令官阁下,也就是揆一他们在东番岛待久了,才会那般害怕华夏人。” “要我说,当初没有去劫掠澳门的葡萄牙人,就该去金厦好好敲打下国姓爷。” 范德兰拿着烟斗,转身严肃道:“维尔德上尉,你就好好打这场战斗。” “告诉这些土著,谁才是风上之地风下之地的无冕之王。” 维尔德沉声领命。 不一会儿,火炮声在这一片热带雨林中响起。 仗着火炮数量磅数远大于明军,维尔德直接将朱慈煊赶下土丘。 眼见明军拖着几门火炮仓促逃离,维尔德带着荷兰人和阿拉干人径直压了上去。 追赶数百米,明军重新布置好军阵。 维尔德目视较为疏稀的丛林中,明军驱赶着两头大象冲向自己的军队,立即让阿拉干将领带着洪沙俘虏迎上左侧的敌军。 让麾下三百荷兰土著军队,列阵十二排,顶着明军仅存的三门火炮,踏步前进。 等到进入火枪的射程,维尔德高声大呼:“三轮排枪,连续射击,继续前进。” 短短的不到两百米距离。 箭矢和弹丸宛如密集的雨幕,笼罩住中间的空白。 双方的军阵仅仅五十余步时,朱慈煊将日月龙旗前倾三次。 来源复杂的明军军阵顿时如潮水般涌向荷兰火枪阵。 然而,前进的每一步都有十余个钦人、米佐人倒下。 等到双方爆发出疯狂的吼喊,武器繁杂的若开山民撞上荷兰军阵。 装备刺刀的荷兰军队并无丝毫慌乱,以火枪作为长矛,刺向迎面而来的敌人。 不到两分钟,突破荷兰第一排的山民们就撞上已经重新填装好弹药的火枪。 又是三轮枪响。 硝烟中,倒下五六百人的山民们终于克制不住恐惧。 如维尔德预料的那般,开始疯狂的涌向后方。 见到朱慈煊想要带领亲兵冲上来,反而被逃跑的土著挡住道路,哪怕挥刀砍杀十余人。 但显然后方的火器比身前的冷兵器更可怕,山民继续一窝蜂的逃离,甚至挥舞兵器砍伤不少挡路的同伴,希冀后者为他们拖延一下敌人。 维尔德冷笑一声:“和那些群岛上的野蛮土著,也没什么区别嘛。” 发觉朱慈煊开始回转马车,带兵撤离。 维尔德大手一挥,带着两三千兵马跟着明军冲进丛林之中。 追杀至一公里外,瞧见朱慈煊身边仅剩六七百人,前方道路被一片湖水隔绝。 维尔德大喜过望,尽出兵马,大声喊道: “不要杀了朱慈煊,活捉他可以威胁大明和国姓爷!” “司令官阁下许诺过,奴隶捉住朱慈煊,给他自由,阿拉干人抓住,给他10斤黄金,士兵捉住朱慈煊,晋升中尉,可以从巴达维亚拿到五百斤丁香。” 一斤丁香卖到欧洲有7荷兰盾。 五百斤丁香,那是100磅白银啊。 顿时上千人急哄哄的冲向貌似绝路的大明太子。 “上尉,丛林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维尔德身旁的军官谨慎开口。 话音刚落,如雷神发怒的炮声响彻丛林。 十个铁弹砸破苍木,落在荷兰阵型之中。 残肢飞舞,血雾在蕨类植物上泼洒出扇形痕迹。 连续两轮的火炮,顿时让荷兰阿拉干人哄然混乱。 “炮位,三点钟方向。” 维尔德嘴巴还没闭上,余光就发现一杆长矛忽然向他激射而来。 他刚想反应躲避,胸口就仿佛被斗牛撞击般,不受控制的倒地。 被长矛钉在地上的维尔德吐着血沫,还来不及伸手求救,就看见自己的副官被不知何处射来的利箭穿破喉咙,比他还先去见了上帝。 猛然响出的厮杀声吸引住维尔德的注意力,自己身后陡然出现两百多骑兵,披着铁甲,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势冲向他们。 噗。 维尔德身上的长矛被一个牛犊子一样强壮的敌人拔出去。 捂着血如泉涌的胸口,维尔德看到那两百骑兵割草般收割者自己士兵的性命。 视线中,刚刚还在绝路的朱慈煊带着他最后的军队反冲锋。 配合着埋伏的骑兵,直接覆灭这三千人。 生命最后一刻,维尔德听到不远处奴隶的声音。 “别杀我,我是洪沙人,我知道阿拉干的侯王在那里。” (本章完) 第107章 海上我荷兰无敌 第107章 海上我荷兰无敌 “妙乌城还有一万多勃固俘虏?” 朱慈煊欣喜于色。 他本来还在想找机会摸进妙乌城,干掉图达摩,逼迫阿拉干投降纳贡。 有着这一万俘虏,怕是可以直接占据妙乌郡,逼降山多威的阿拉干人。 胡一青将自己的几根长矛在湖中清洗一番,向太子禀告道:“殿下,我们现在有八百人,还在收拢逃散的山民和洪沙兵。” “倒是此处的一千左右洪沙俘虏可以补充我们的兵力。” 朱慈煊点头表示知晓,让那些洪沙俘虏就地更换武器,随他杀向剩余的阿拉干荷兰军队。 …… 皎避镇。 成功击溃明军的范德兰正和人一起看着地图。 阿拉干中部多山和台地交错,要把所有河流封锁,将朱慈煊堵在卡尔纳普利河右侧。 然后慢慢围剿他。 但是突如其来的消息,顿时让范德兰手足无措。 “维尔德和悉达多败了?” “没错,司令官阁下,朱慈煊正领着两千兵马杀向皎避镇。” 范德兰颤抖着双手,再次点燃烟斗,深吸两口印第安人的草药,让神圣的草药平缓自己的心悸。 范德兰才匆匆登上皎避镇的一座高台。 视线范围内,火红甲胄的明军在青翠的丛林中穿插不停,将一个个阿拉干人的队伍击溃覆灭。 之前派出协助维尔德围剿朱慈煊的悉达多兵马,再无半点踪迹。 瞧见那副沾满血迹的日月龙旗离他越来越近,范德兰也顾不得图达摩堂弟悉达多的死活。 叫上周围的荷兰军官士兵,趁着明军还未接近,径直登上卡尔纳普利河的舟船。 其他阿拉干将士发觉荷兰人已经抛弃他们,顿时放弃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皎避城镇,跟随荷兰人上船逃命。 其他来不及上船的阿拉干士兵只得作鸟兽散。 将阿拉干中北部最后一支军队丢弃后的范德兰,顺河直下。 傍晚时分,进入妙乌城王宫的范德兰迎来图达摩的斥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范德兰旁边,荷兰固执约翰战舰的副官郑重道: “国王先生,我们现在谈的是能结束你们国家毁灭命运的外交手段。” 图达摩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将我最后的军队丢掉。” “然后告诉我投降大明,等到凉季莫卧儿派来援兵。” 图达摩将身前的桌子掀翻:“朱慈煊会接受我的投降吗?” “莽白二十万大军,他都没让下洪沙的东吁贵族们投降。” “别岱蕴在你们的支持下,坚守马都八半个月,他都没接受投降。” 图达摩咬牙切齿的指向涌进王宫,想要逼宫的几十个荷兰人: “你们这是让本王手无寸铁的呆在饥饿的老虎面前。” “你们在爪哇,不就是怕大明为了被你们荷兰人剥削的子民,攻打巴达维亚吗?” “大明君临风上之地,战争不会结束的。” “暹罗柔佛他们都暗中支持本王抵抗大明的入侵。” “隔着海,你们现在感受不到,但将来会感觉到的。” “希望佛祖保佑你们不会有战争。” 范德兰单手抱胸,叼着烟斗:“国王殿下,我们不信神佛,只信上帝。” 图达摩冷笑道:“那正好,同样信上帝的朱慈煊可以送你们去面见你们的神灵。” 图达摩心中悔恨莫及。 当初就不该信这些荷兰人,就不该听了暹罗柔佛的唆使,就不该在莫卧儿和大明中间抉择。 暹罗几国躲在暗中,随时能向大明再表忠心。 莫卧儿鞭长莫及,荷兰人更是想抽身离开。 “你们想要我阿拉干独身作战吗?” 荷兰副官挺胸道:“国王先生,你该明白,没有我们提供的火炮火药。” “别说现在抵抗明军半个月,你连朱慈煊三天都扛不住。” “你该感谢我们,感谢巴达维亚的总督阁下。” 图达摩将自己座下的椅子踢向荷兰人:“感谢你们母亲。” “那些火器都是本王用奴隶换的。” 范德兰开口:“国王殿下,你应该感谢我们。” “后续我们依然会协助你封锁海路,让妙乌城不必担忧海上来敌。” “甚至巴达维亚也可以继续为你提供火药。” 听闻此话,图达摩怒火中烧的大脑稍稍清醒些许。 明白这既是荷兰人的许诺,也是他们的威胁。 没有海上支持。 到时妙乌城就是真正的孤城了。 大明大可围住妙乌城,然后攻克阿拉干全境,甚至堵住吉大港。 到时妙乌城即便没有弹尽粮绝,莫卧儿人也来援不了。 压抑住心中不断涌上来的杀意,图达摩将这些荷兰人驱逐出王宫。 翌日。 范德兰神情落寞的抽着烟,这几天吸的烟草几乎超过他前半辈子抽的了。 败亡华夏的明军都如此凶悍,军队更多,甚至敢打回中土的国姓爷又该多强大。 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留在东番岛的范德兰,又为热遮兰的揆一祈祷一二。 副官走近说道:“阿拉干人很是反感我们拿走奴隶。” “拉扯了好久,才允许我们将奴隶运上船。” 范德兰点头,询问道:“图达摩在抢劫周边的村落?” 副官嗯了一声:“他现在根本没多少军队?” “守城也不知要守多久,所以为防粮食短缺,他征兵的同时,也在抢粮。” “幸好的是,悉达多带着一千多侥幸逃生的士兵回来了。”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副官便离开去准备装运奴隶。 范德兰望着荷兰船舰上张帆揽绳的水手,思绪飞转。 此番攻打洪沙瓦底,已经是无功而返了。 奴隶只能短暂解渴。 华夏马打兰禁海,要想重新获利,至少要两年后了。 东印度公司这几年利润暴减。 马茨库克可能会从巴达维亚总督位置下来。 明军如此强大,东番岛的揆一就算侥幸活下来,返回巴达维亚也是要被审判终身监禁。 东边有国姓爷,西边有朱慈煊。 感觉东南亚越来越不好混的范德兰,开始思索,该申请离职了。 就算香料暴利,也要有命才能赚到钱。 要不要回荷兰种郁金香。 一想到郁金香起源于华夏,感到晦气的范德兰决定还是去印度再混几年。 突然,急匆匆而来的副官打断他的思绪。 “司令官阁下,快登船出海。” “悉达多带着朱慈煊入城了,明军还放出了被关押的奴隶。” “现在妙乌城有上万敌人。” 惶惑不安的范德兰脑子一片空白的被副官强拉上船。 站在固执约翰船首,范德兰就看到阿拉干王宫已经发生火灾。 密密麻麻的洪沙人在明军的领导下,顷刻间就突破王宫防御。 心惊胆战的范德兰感觉海风拂面,才稍稍安心下来。 扶着船舵,宽慰副官也是宽慰自己。 “海上安全了。” “在大海上,我们海上马车夫无人能敌。” (本章完) 第108章 海上马车也是车 第108章 海上马车也是车 一群海鸟盘旋在波基岛上空,在确定陆地上两脚兽的厮杀暂时不会停息,它们张开翅膀飞向不远处的海岛。 范德兰视线从海鸟上一扫而过。 波基岛是卡尔纳普利河流入孟伽拉海湾的一座要道。 是妙乌城把守河道和港口的防御要塞。 他还没完全离开妙乌城。 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至少也要带着那三十多艘准备运输奴隶的商船一起走。 他们只有五艘战船仓促逃至海上。 那些东印度公司的财产还没带走呢。 揆一在东番岛囚禁杀害了一些汉人,巴达维亚就降他重罪,何况范德兰让公司损失三十多艘商船。 没错,从东番岛无功而返,白跑一趟的范德兰联合,和揆一不对付的前东番岛长官,现在东印度评议会议员费尔勃格。 给揆一扣的帽子就是囚禁华夏艮殖民众,让东番岛了无生气。 奴隶货物没了,还能想办法抓捕购买。 商船没了,可要费好几年建造。 不断往抽空的烟斗中添加烟草,范德兰在一片烟雾之中,看着最后一批荷兰商船从妙乌城驶来,紧蹙的眉头总算有所舒展。 副官却突然叫到:“司令官,后面有阿拉干的战船向我们的商船开火。” 范德兰猛的咳嗽两下,从副官手中接过望远镜。 河道出口处,十几艘大型帆船,正紧咬在荷兰商船身后。 荷兰为了贸易的最大利润,商船全是仅能运送货物而不可装置火炮的类型。 少数水手用着火枪回击向他们发起进攻的敌人,然而顷刻阿拉干战船就调转船头,将火炮对准他们。 面对飞射而来的炮弹,荷兰商船只能抱头鼠窜,不停躲避,这下逃离的速度更慢了。 瞧见一艘商船的风帆桅杆被打断,范德兰当机立决: “悉达多那些阿拉干人全投降朱慈煊了,迎上去,掩护我们的伙伴。” 不战而逃,会沦落成下一个揆一了。 范德兰看着副官用旗语告诉了其他四艘战船,立即转动船舵。 打不了明军,还欺负不了你们这些开化一丢丢的异教徒吗? 风帆在桅杆上猎猎作响,迎着前后而过的商船和阿拉干船舰,范德兰并未理会。 等前方的荷兰战船抵达位置,四艘战船大致形成一条直线。 范德兰转动船舵,位居最后。 五艘战船形成一条战列。 早已装填好的弹药,在固执约翰船副官的高喊下,从青铜炮筒中飞射而出。 上百门火炮吞吐火药,硫磺味遍布荷兰战船上。 密布空中的弹丸顷刻间覆盖住数倍之敌的上空。 24磅的加农炮,发出雷霆之怒,炮弹飞行的尖啸声压制住敌人的惊呼。 砰嘣声连绵不断,每一声都代表着一艘敌船被击中撕裂。 范德兰放下望远镜,三百多米宽的河道口,敌人根本无处可躲,仅此一轮齐射,追过来的阿拉干船舰就折损大半之多。 挥舞旗语,将最后两三艘敌船驱赶走。 范德兰打算在波基岛再守上一个小时,堵住出口,让商船走远后再离开。 到了海上,有着季风,阿拉干的船舰就彻底追不上他们了。 就这此时,副官突然惊慌出声:“司令官,海豚号被击中了。” 范德兰讶异道:“什么,妙乌城的火炮可打不到这里来。” 副官急促道:“他们说是敌人的船舰。” 范德兰闻声再次举起望远镜,就看到阿拉干又派出了十几艘船舰。 “让郁金香号和风车号侧身掩护海豚号。” 看着海豚号不停的旗语,范德兰愕然之余,又觉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 没击中弹药库和水线下,一时半会又没有性命之忧。 然而,范德兰震惊的看到郁金香号和风车号还来不及落位,海豚号的船首就被一枚炮弹摧毁,甲板上的水手军官纷纷弃船逃生。 等海豚号无人驾驶,顺流靠近河岸,方才露出了一艘奇形怪状的战船。 那艘战船范德兰认识,阿拉干国较大的一艘船舰,由葡萄牙人帮忙建造的,一共有二十四门火炮。 但让他感到陌生的是,船身两侧竟然不伦不类的挂着两个毫无作用的车轮。 范德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两个古怪的马车车轮也就罢了,那个穿着金色铠甲,把持船舵的是朱慈煊吗? 大明太子还会驾船? 朱慈煊才多大,这技术都比得上在海上吃饭二十多年的他了。 范德兰发现朱慈煊驾驶的战船,从几艘被击沉的阿拉干船舰中间,左闪右避,毫不减速的从缝隙中疾驰奔来。 有些怀疑人生。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开始怀疑上帝。 落位的郁金香号和风车号,六十多门火炮齐发,一片弹幕袭向靠近的敌船。 又是四五艘阿拉干船舰被击中,船身木板撕裂开来,海水灌涌。 而朱慈煊的船舰突然一个扭身,笔直的向右方航行,堪堪让荷兰人的弹幕落在他的身前。 然后,又是一个满舵,战船又回过身来,继续驶向荷兰战船。 等发现朱慈煊靠着同一招,再次躲开荷兰战船的炮弹。 一连串的我的神,在甲板上此起彼伏。 范德兰吞了口口水,茫然看向自己的副官:“请你告诉我,我眼睛有问题了。” 朱慈煊开的是船还是车啊。 海上马车夫也就是个比喻词而已,夸张他们荷兰人海上运输货物。 唯独朱慈煊,这驾船驾的和陆地上的马车一样。 各种急转急停。 水的阻力呢,海流风向呢,合着全都帮着朱慈煊啊。 那艘船竟然还没拦腰折断,简直匪夷所思。 副官眼中同样透着迷茫:“司令官阁下,我好像大概应该看到大明太子驾船躲过两波加农炮齐射。” 范德兰转首继续观望,前装滑膛炮不到一分钟就能齐射一轮。 但调整高度,重新瞄准可要耗费些功夫。 就朱慈煊接近的速度,郁金香号已经来不及第三轮齐射。 就被追来的朱慈煊一个侧身,十二门火炮冲脸而射。 顿时让郁金香号甲板船身爆裂扭曲。 范德兰更是看到郁金香号的船长上尉,竟然被明军的一杆长矛直接钉死在甲板上。 总算知道海豚号为啥弃船而逃的范德兰,望着击溃郁金香号的朱慈煊又冲向风车号。 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范德兰立即招呼副官:“没有十艘以上的战舰,形成战列封堵海面,根本打不中朱慈煊。” 范德兰喘着粗气,稍稍停顿一下。 出征洪沙瓦底,巴达维亚就只派了十艘战船。 除了少数装有火炮的私掠船,全是运货的大肚子商船。 就这十艘战船,还让麻六甲的港口支助了一半。 海上霸主的荷兰人当然有数千艘战船,但那些都在运送香料的航线上。 去年范德兰给东番岛送去了十艘战船。 他刚离开巴达维亚时,总督又准备了十二艘战船打算去支援东番岛,抵抗国姓爷。 巴达维亚没有更多可以调用的战船了。 在往上派遣战船,就要和荷兰本部商讨抉择了。 “走,立即走,能走多少是多少。” 范德兰眼中布满恐惧,咬牙道:“就朱慈煊这魔鬼一样的航驶,没有三十艘船舰围堵他,在海上根本对付不了他。” 看见海豚号也被朱慈煊s形走位接近,范德兰忍不住悲鸣一声:“到底谁是海上马车夫啊。” …… 海上马车也是车啊。 朱慈煊早就发现,车越大,他越擅长。 瘦弱的东吁公主他处于劣势,有些肌肉的李海岳能打个平手。 而有着欧洲血统的暹罗公主,他能策马奔腾。 他驾驶象车,能有马车的速度。 当今之世,还有比海上马车更大的车吗。 发现荷兰没走,朱慈煊直接让人在船身两侧固定两块车轮。 开着大车就冲了上来。 击溃三艘荷兰战船,朱慈煊追着荷兰人到了海上。 看着两艘并排而逃的荷兰战船。 朱慈煊直接选择更大的旗舰。 范德兰发现朱慈煊选择自己,顿时破口大骂。 然而以往能靠着季风,跑的更快的盖伦帆船,好像就是跑不过那艘葡萄牙人建造的土著帆船。 范德兰无奈的转动船舵,发射火炮。 不出他所预料的,朱慈煊又是一阵魔鬼的行驶,避开炮弹,径直的向固执约翰号撞来。 砰的一声巨响,船首和阿拉干战船船尾碰撞在一起。 欧洲技术到底要好一些,范德兰已经听到敌船龙骨吱呀断裂的声音。 但此刻,明军已经带着阿拉干水手从船首冲了上来。 副官抬手射出一发火枪弹药,立即就被明军一个大将用长矛透体而过。 长矛连穿三人,将一个荷兰水手的脚死死钉在甲板上。 发现远处的玛格丽号已经向地平线疾驰而逃。 一片荷兰士兵的惨呼声中,范德兰发出一声古怪口音的汉话。 是他从东番岛上的华夏人身上学的。 面对荷兰殖民者的抓捕囚禁,华夏农夫经常的叫喊。 “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 (本章完) 第109章 好消息,鸿门宴 第109章 好消息,鸿门宴 京观京观,你为何立于荒野上。 京观京观,你为何默默映斜阳。 面对以下犯上的阿拉干,和大明东西两侧全面开战的荷兰。 朱慈煊自然是要在妙乌城外树立京观,震慑四方蛮夷。 京观山巅上的首级,正是死不瞑目的图达摩。 召见投降的阿拉干群臣,朱慈煊方才明白这阿拉干背后除了荷兰人。 还有暹罗柔佛等南蛮列国。 图达摩之所以起兵作乱,直接原因当然是孟伽拉皇帝私下勾结大明。 想要叛乱夺取阿拉干王位,以此为根基,反攻回印度。 另一方面。 和孟伽拉皇帝沙赫·舒贾休戚相关的孟伽拉新总督,正厉兵秣马,准备出征东方诸多小国。 图达摩在莫卧儿和主力北返的大明两者,听从荷兰人的唆使,选择攻打大明。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是朱慈煊没有想过的,南蛮列国畏惧大明占着风上之地不走,早晚吞并他们。 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没人觉得大明能重新打回中土。 从古至今,从东到西。 就没有亡国败逃的君主能重新复国的。 接连在中土失败后,南蛮列国来不及输血,或者大明想要吞并列国,休养生息。 南蛮列国早晚要和大明干仗。 不如就趁明军和洪沙主力精锐全部北进云滇,趁机进犯勃固国,将大明重新堵在上洪沙。 不是他们多想。 洪沙瓦底之地,和安南差不多。 王霸之地,蒲甘王朝东吁王朝一旦兴起,就会东征西讨。 更别说,旁边还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莫卧儿的巴布尔,从河中地亡国败逃后,也兴兵两次想要重新夺回撒马尔罕,再次复国。 战败退出河中地后,就开始南下征服印度。 巴布尔十八岁被惨败退出河中地。 你朱慈煊不就是这个年纪,南逃洪沙的嘛。 到时候,阿拉干是首冲之地,其次暹罗,然后麻六甲诸国。 怪不得暹罗从附庸跑到朝贡附庸,帮助大明也是出力不尽心。 大明第二舔狗,也开始学安南了。 朱慈煊微微沉思。 实际上,这些国王还真没想错。 不知是血脉还是口口相传,有着传承下来对汉人的恐惧。 他们祖先就是被汉人侵占土地,慢慢驱逐出中土的。 以前还是听宣半听调的外国土司。 下一步,就是滇南那些身心服从的土司了。 再下一步,就是滇西的改土归流了。 最后,归化于华夏。 实际上,大明的领土扩张远远超过很多人的预想。 很多人都专注在北方的草原和东北的野夷。 忽视了汉人对南方的侵占。 那是一步步的南移南侵。 汉朝的吴越荆州的山越,唐朝的岭南百越。 到明朝,除了桂南和滇南,中土境内已经没有什么未开化的蛮族了。 所以,沐天波等人眼中,洪沙和暹罗也就是建制成国,稍微大些的土司。 光巴达维亚都有近万的汉人。 大明朝海外移民趋势没有代清阻断的话,闽粤汉人会一步步侵蚀东南亚。 朱慈煊穿越前看过东南亚各国的富豪榜,基本全都是华人。 一百年后,风上之地风下之地就会涌出七八个汉人国家王朝。 暹罗阿瑜陀耶王朝后面的,吞武里大帝郑信,看名字就知道是哪个国家民族的。 正儿八经的来说,欧美都默许东南亚归校长的。 朱慈煊摸了摸下巴:“看来孤要加速将东南亚纳为明土了。” “唉,谁叫你们给孤找了这么堂皇的借口呢。” 朱慈煊原本打算设立的军民宣慰司,是仿照欧洲殖民地的,租借一块土地,慢慢同化一批土著,让他们沐浴王化。 竟然参与进阿拉干谋反之中。 不割地设司,就只能再树立几座京观了。 朱慈煊除了王道,还有霸道给他们尝一尝。 朱慈煊看向图达摩堂弟悉达多: “割地赔款少不了的,但你若能招降山多威和吉大港的军队。” “孤可以让你们保留国祚。” 悉达多抑制不住笑容的跪地谢恩。 图达摩还有儿子,他原本就没有王位的继承权。 依照大明太子的言语,下一任阿拉干国王,是要让他来做了。 朱慈煊微微抬手:“妙乌城会成为大明的妙乌军民宣慰司。” “你们要重新迁都,位置你们自己选择。” “吉大港,吉大港……” 朱慈煊喃喃两声。 吉大港当然归为大明是最好。 这个印度和东方的贸易要道,还是比较关键的。 但莫卧儿即将来袭,又不得不防。 朱慈煊主要心思还是在代清身上,没空去管奥朗则布。 “你们可以派遣军队驻守吉大港,孤也会让勃固支助你们一二。” “上洪沙的东吁国要帮助阿豪姆王国,抵御莫卧儿。” “你们若能挡住孟伽拉的新任总督,吉大港也可以留给你们。” 悉达多再次跪地谢恩。 伸手驱走阿拉干群臣。 连战两日夜,奔袭上百里,破城海战的朱慈煊也没精力接见莫卧儿皇室了。 将沙赫·舒贾等人从监牢放了出来。 让他们休整一晚,明天接受大明太子的召见。 朱慈煊找了个无人的寝宫,粘头就睡。 翌日,睡醒的朱慈煊看到系统提示。 【你征服阿拉干国妙乌郡,攻占妙乌港口设立军民宣慰司,获得两百天命值。】 看了眼多出来的200天命值。 朱慈煊想了想,点了一发白色天命抽取。 后面还有吉大港山多威两郡,还有风上之地成为附庸。 天命值将接踵而来,试下手气,亲父亲耶和华还宠爱瞩目他不。 剪影顿时浮现在面板之上。 看着那场千古闻名的盛宴,朱慈煊嘴角忍不住一勾。 刘邦从厕所翻墙逃奔荒野,更让朱慈煊确定了。 好样的。 鸿门宴虽然限制很大,但确实是个强劲的天命技能。 【叮……】 【鸿门宴(西楚霸王):开宴抓不住人只有你们两个;当你开设宴会,宴会上无人会受伤。】 “扑街。” 朱慈煊暗骂一声。 鸿门宴,算个屁的项羽天命。 更让朱慈煊破防的是天命中的注解。 开会抓人,华夏从上古就有的传统。 除了项羽外,系统说的另一个人就是请人吃火锅的校长。 (本章完) 第110章 孔雀宝座 第110章 孔雀宝座 朱慈煊还是对孟伽拉长公主有些心怵。 一度勾引奥朗则布长子背叛父亲,让阿拉干国王冲冠一怒为红颜。 魅力值怕是和孝庄有的一比。 以其有孕在身为借口,朱慈煊单独召见孟伽拉皇室一行人。 莫卧儿前皇帝沙贾汗,与泰姬陵那位皇后的二子,莫卧儿帝国孟伽拉总督沙赫舒贾。 朱慈煊瞥了一眼沙赫舒贾,面部消瘦硬朗,鼻梁高挺,浓密的胡须经过精心的打理。 也是个武力值90的小猛人。 当年奥朗则布单挑大象,在场众多皇子贵族,只有沙赫舒贾挺身而出,协助弟弟弑象。 幸好的是朱慈煊英语磕磕绊绊,莫卧儿已经开始学英法语言了。 双方的交流没有太大的阻碍。 沙赫舒贾解释一番,莫卧儿现在雇佣兵不少。 火炮营中不少英国人法国人,奥朗则布就是靠这些雇佣兵打败帝国九十万大军,弑兄囚父,篡夺皇位的。 大致说完印度的情况,沙赫舒贾正色以对:“大明太子。” “奥朗则布僭越夺位,囚禁自己的父亲弟弟儿子,印度斯坦帝国上下,从河中地到孟伽拉,都有不服从他的贵族国王。” “只需要两万人。” “太子只要借我两万军队,五百门火炮,当我回到孟伽拉,从喀布尔到比贾布尔,从古吉拉特到孟伽拉,怀念父皇和我两个兄弟的人民们,都会来协助我。” “奥斯曼与我们古烈干尼也是世盟,亦会出兵协助。” 朱慈煊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纯当这突厥人在放屁。 奥朗则布从德干北上,最初只有三五万兵马,征服阿格拉和德里,沙贾汗太子达拉舒科三败三逃,最后被鞑靼人抓捕送给奥朗则布。 然后奥朗则布关押许诺瓜分天下的四弟穆拉德,驱赶沙赫舒贾。 泰姬陵那位的四个儿子,一死一囚一帝一逃。 早该死的沙贾汗,只要脑子不昏,也会支持已经统一印度的奥朗则布。 而不是亡国败逃的沙赫舒贾。 永历帝朱由榔南狩后,大半群臣都弃他而去,遑论你个又蒙又穆不印的突厥人。 奥斯曼? 莫卧儿在沙贾汗时,就开始和奥斯曼争夺哈里发,后者巴不得莫卧儿死翘翘。 沙赫舒贾这个人还不如南印度,和莫卧儿不对付的马拉塔比贾布尔。 甚至不如他的大女儿。 孟伽拉长公主好歹还是莫卧儿太子的正妻,那位苏丹太子的宣称名义。 才是各苏丹国乃至沙贾汗真正认可的。 毕竟沙赫舒贾是第一个造反僭越称帝的。 沙赫舒贾眼见大明太子不为所动,咬牙道:“太子若助我夺回帝位,黄金宝座可让太子来坐。” “我曾听闻大明在东方的情况。” “待平定印度,率军北上,收复河中地,可向华夏西域进军,荷兰人说的国姓爷在东方海上,风上之地又有大明重兵。” “三路进军,可让大明转危为安,再度复国华夏。” 连日恶补莫卧儿知识的朱慈煊闻言,不由肃容端坐。 沙贾汗是个奇观大师,除了泰姬陵红堡等建筑外,还给自己打造了象征皇帝之位,镶满宝石的孔雀宝座。 沙贾汗又俗称印度李渊,让二儿子做孟伽拉总督镇压东方诸国,三儿子南征下印度,四儿子率军北伐河中地。 独让大儿子留守国都,整理朝政。 还给大儿子打造了黄金宝座,宣称太子继位。 当然,理所应当的,其他三个战功赫赫的皇子并不想毫无寸功的大哥骑在他们头上。 正经来说,还没承继大统的朱慈煊要是真坐上黄金宝座,就是华夏和印度的继承人。 依照大明对风上之地的宣称,穆兰帝国对风下之地各苏丹国的宣称,帖木儿对蒙古的宣称,莫卧儿的哈里发宣称。 朱慈煊就直接有了整个亚洲的宣称继承权。 饶是朱慈煊再行事浮夸,一时也被这大饼给诱惑住。 大饼虽好,要能吃到才是真的。 冷静过来的朱慈煊转过头,其他孟伽拉王子大臣正讶异的望向自家皇帝。 帖木儿虽然自称成吉思汗的女婿,但从帖木儿时代到印度斯坦帝国,就没真让女婿继位的啊。 看着几位孟伽拉皇子的喧吵,朱慈煊撇了撇嘴。 黄金宝座很好,但他更想直接坐上孔雀宝座。 不谈大唐有天竺波斯的朝贡附庸关系。 承继唐宋的大明本就对这些地方有宣称。 大明自己的大古剌军民宣慰司就在印度。 一念至此,朱慈煊开口道:“殿下,我们大明正在全心收复故土,就连孤也要奔赴东海,收复故都。” “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帮你复国。” “孤已令大明黔国公沐天波为西南宣抚使,统管西南各国诸事。” “他手上倒是有数万洪沙精锐,依孤之意,你可为孟伽拉军民宣慰使。” “向沐天波借兵,借东吁勃固阿拉干之力,恢复孟伽拉之地。” 沙赫舒贾顿时一愣。 想不到大明太子竟会放弃印度皇帝之位。 眼见大明太子要把他推过地方总督,沙赫舒贾着急道: “太子,华夏鞑靼人势大,仅以海上和风上之地,如何能对付强敌。” “印度丰饶,拉杰普特人更是不逊蒙古人的尚武兵源,若整顿印度,以太子神勇,定能收复河中地和西域。” “效成吉思汗,从西收复华夏各地,不更容易嘛,甚至可再效蒙古征服世界。” 在沙赫舒贾看来,真正单人弑象,轻松跨越要塞灭国的,朱慈煊比从无败绩的奥朗则布还要强大。 他之所以许诺印度黄金宝座,就是要借朱慈煊的神勇对付奥朗则布。 “孟伽拉伪总督米尔朱姆拉,是帝国前首相,更有帝国智囊之名。” “他若领兵东征,阿拉干阿豪姆诸国无人能挡,甚至会直扑洪沙瓦底,威胁大明。” 朱慈煊抬手打断沙赫舒贾的话:“殿下流亡一年,还是稍作休息再整顿兵马吧。” “孟伽拉诸公主只有小公主未遭图达摩祸害,殿下带着小公主奔赴阿瓦城,见见孤的父皇母后,再与我大明缔结盟约。” 朱慈煊语气停顿片刻。 他不是看不起米尔朱姆拉,真能翻越那加丘陵和若开山脉,洪沙瓦底早就纳入啥便宜都想占的印度人疆域之中。 甚至会浮夸的说攻占云滇,进入中土。 朱慈煊就没听过这种网络谣言,所以莫卧儿最多也就止步阿豪姆和阿拉干。 大不了到时候再收留这两个小国的国王,让阿瓦城成为五国城。 朱慈煊继续道:“孤即将北伐,西南诸事皆由黔国公所管。” “印度和孟伽拉诸事,殿下可尽与其商讨,只要黔国公同意,大明内阁答应,大明随时可以出兵。” 眼见大明太子非但不帮忙,还想软禁他,沙赫舒贾视线扫过大殿中明军将领。 王辅臣和胡一青两人,一看就不好对付。 大明太子神勇更是远超奥朗则布。 想造反夺位,比图达摩还难对付。 只有等朱慈煊经过惨败之后,才会关注印度,明白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复国根基。 就和先祖巴布尔一样。 思绪飞速转动。 熄了反叛之心的沙赫舒贾站起微微躬身:“谨遵太子的命令。” “我定会协助大明西南总督,抵御奥朗则布的进犯。” (本章完) 第111章 杂事和英国 第111章 杂事和英国 等妙乌城沦陷,国王身死成为京观,大明太子领兵亲至阿拉干腹地的消息传开。 前线再无抵抗之心的阿拉干军队,被悉达多轻松招降。 甚至来不及逃跑的两艘荷兰战船,也被胡乱投降的范德兰诈骗过来。 荷兰此番出征十艘战船。 五艘在妙乌城,两艘在山多威协助若开山防线,三艘在麻六甲半岛周围,威胁封锁马都八港口。 在洪沙军队长驱直入镇守妙乌城后,朱慈煊就急不可耐的想要返回马都八城。 他突然发现了些新东西。 看见范德兰的烟草烟斗,他才想起自己的维新香烟。 貌似可以发明推广新式香烟。 当然是卖给现在满饷的明军了,每个月净入三两银子。 朱慈煊还给他们许诺土地免税。 大明将士早晚会让云滇通货膨胀。 垄断香烟,减少货币流通,不能耽误啊。 为大明抽烟,让马都八收钱,造船造舰。 固执约翰号已经改名成云滇号。 贵黔号,桂西号,川蜀号,湖广号,正嗷嗷待哺呢。 在发明纸卷烟,获得一致好评后。 朱慈煊开始正视其他毫无用处的天命。 【卖鞋】。 朱慈煊在想到要引入英法对付荷兰西班牙的时候。 突然灵光乍现。 路易十四这个还未揽政的肺雾,可是发明推广高跟鞋丝袜香水的发明达人。 好吧,路易家族和老朱家,干兼职都是行家。 有着清末帝【改造】的擅长家务,朱慈煊两天功夫就创造出高跟鞋和丝袜。 并让阿拉干王宫的波兰女仆试了一下。 香水没啥思路,但反正是法国人用来遮臭用的,东南亚又不缺香料,到时一起送过去。 随后,【金刀之谶】又给了朱慈煊新的想法。 鞑靼人还在肆虐东欧,奥斯曼又是突厥人。 重度恐黄的欧洲人是不是要些蒙古遗物涨涨脸面。 朱慈煊从创外汇得到一些思路。 可以用【仿古】打造一批蒙古突厥的古物,送给奥斯曼和欧洲人。 大明覆灭蒙古,有些成吉思汗皇室的古董、御用之物很正常吧。 突厥本就是从华夏西移过去的,大明承继大唐,有些突厥古物也很正常吧。 当然,朱慈煊和大明并不需要外汇。 哪怕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欧洲对华夏都是贸易逆差。 反倒是欧陆需要华夏的丝绸茶叶瓷器。 主要是拉拢结盟。 拉拢奥斯曼对付莫卧儿,联合英国法国对付荷兰西班牙。 葡萄牙人? 这会儿还忙着复国,从西班牙手中获得自由独立呢。 用这些蒙古皇族的皇室御用物品,换些火炮船舰不过分吧。 朱慈煊向他们要些传教士,开设大学,招募个牛顿,不过分吧。 牛顿你在大英有什么出路,来大明饭桌敬酒才是正路。 朱慈煊对波兰女仆大英警察到自贡。 大英使者就突然冒出来了。 正准备返回马都八的朱慈煊见到海上的场景,顿时怔住。 近百艘私掠商船,小二十艘布满火炮的欧洲战舰。 差点以为大英也要对明宣战的朱慈煊还来不及叫船入港,火炮瞄准。 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使者就匆匆登门相告实情。 朱慈煊听后,才稍微放心下来。 这群英国人本来是听说荷兰人联合阿拉干国对付大明。 想插手孟伽拉贸易。 本来打算去对付孟伽拉的荷兰商馆船舰。 然后听说大明大败阿拉干—荷兰军队。 立即就调转船头来洪沙瓦底。 朱慈煊奇怪的看了眼英国使者。 搅屎棍也太能见缝插针了吧。 “你们圣乔治堡的总督,想协助大明攻占麻六甲?” 英国使者拍胸,正义凌然道: “没错,早在听说荷兰要对大明东西两侧开战后。” “总督阁下,就私下准备,协助大明攻占麻六甲,驱逐荷兰人。” 葡萄牙衰弱,西班牙专注美洲。 风下之地的香料争夺就是英国和荷兰了。 160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后,为了掠夺香料,就和荷兰在风下之地打个不停。 被驱逐的,只剩下三座商馆,还时不时遭受逼迫威胁。 主战场的美洲非洲,两国更是不对付。 十年前更是爆发了全面海战。 护国公克伦威尔虽然失败了,但他们也迎回了新国王。 英国使者听圣乔治堡总督说过,新国王虽然才刚登基。 但已经瞩目海外了。 重建英国海军,改名皇家海军,让弟弟为最高指挥长官。 更苛刻的《航海条例》已经在筹备中。 要不了两年,大英就要再次挑战荷兰。 他们东印度公司在风下之地的次战场,当然无关紧要。 但大明国姓爷在华夏东海驱逐荷兰人,大明太子也和荷兰干了两仗。 还支助亚奇国挑衅荷兰的地位。 这个场子,他们一定要搅。 圣乔治堡总督也想在新国王面前,露露脸。 他们本来是想趁机偷袭孟伽拉的荷兰商馆工厂的。 等大明主力南下,再配合一起攻占麻六甲和苏门答腊。 谁想到大明太子一如往常的猛,一下击败阿拉干—荷兰军队。 万丹商馆早就传来消息,巴达维亚又派了军队去支援东番岛。 又有阿拉干一败。 现在就是麻六甲和巴达维亚最虚弱的时候。 英国使者听闻消息,当机立断的叫上印度东岸和南部的商船舰队,直接奔赴而来。 “太子殿下,那些麻六甲的国家太不尊重大明了。” “让我们一起拿下麻六甲吧。” “关税还是之前的分成方式。” 英国使者伸出五五的手势。 便宜能占一点是一点。 虽然关税在香料的暴利下,无关紧要。 朱慈煊抚摸下巴的几根胡须。 才过半年,英国变脸也变的太快了。 复辟的查理二世这段时间又搞事了。 朱慈煊点头答应道:“可以,不过关税之事,孤要与你们的国王亲自商量。” “不久孤会派遣使者去往欧洲,出使各国,到时大使自会与你们国王商讨。” “至于攻占麻六甲半岛。” “荷兰人敢对我大明宣战,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到时我大明从陆路进攻。” “你们从海上对付荷兰船舰。” (本章完) 第112章 我太想当国王了 第112章 我太想当国王了 【鱼腹藏书:你有异象,鱼腹藏书:假龙死,真龙升。】 …… 马都八大学。 在欧洲传教士,南洋汉人,洪沙人的搭建下,这所大学风格有些迥异。 暹罗国王的奶兄弟,暹罗象兵统领帕碧罗阇穿过高脚草屋,木制汉房,在一间石头打造的基督教堂门口停下。 帕碧罗阇瞧见教堂门口上的十字架,脚步微微放缓。 这年月,暹罗作为了小半小半个移民国家,穆兰教徒和天主教徒并不稀少。 甚至外国人在王宫做了半数权势要职,崇信神佛的暹罗人也不少开始信奉西方的那位神祇。 就连他们的国王纳莱王,看着天主教徒大明太子,重新复国。 也开始带着王室成员,准备像那位大明皇帝一样,全家归顺西方神祇之下。 蠢货水牛,不信神佛的暹罗还是暹罗吗? 就连信奉西方神祇的大明太子,都是让老法师阿图拉,在东吁勃固二国,作为国师执行三教合一的政策,并不排斥压制神佛信仰。 那个开始信西方神祇的国王,还私底下撺掇联合柔佛阿拉干荷兰人,试图驱赶大明。 带来厄运的混蛋蜥蜴! 在马都八城,帕碧罗阇是亲眼看到大明太子如何暴雨渡河,轻松攻破坚城的。 大明太子只要从中土云滇抽身回来,风上之地无人是他的对手。 果真如他所预料的。 起兵反叛不到一个月,图达摩就国灭身亡。 想到从妙乌城传来消息的那座京观。 帕碧罗阇不寒而栗,浑身打了个颤,下定决心的进入教堂。 传教士们的翻译官,马都八大学的副校长,希腊人康斯坦丁·华尔康正向南洋汉人和洪沙人教授着法语。 这个和太子教名相同的人,将自己的名字翻译为康,更是将福尔康之名译为华尔康。 在马都八军民宣慰司,地位仅次于武大定将军,和潘璜大人。 依他所言,自己是华夏的尔康。 帕碧罗阇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待华尔康解答完学生们的疑惑。 方才趋步上前。 华尔康握手招呼道:“帕碧先生,你是为了你们暹罗学生而来的吗?” 马都八大学设立半年,面向南洋汉人和各族土司。 明摆着是华夏书院当官的路子,附近的国王贵族、土司头人纷纷将自家的子嗣送入大学之中。 潘璜学外语,华尔康敛财,两人搞得不亦乐乎。 紧邻的暹罗人,也不遑多让,贵族土司们贿赂副校长和宣慰使,让自己的孩子沐浴王化。 帕碧罗阇也将自己家族和交好贵族的子嗣送入学校中。 帕碧罗阇寒暄道:“太子殿下再灭一国,大明军队何其威武。” “我正是要再送些孩子来好好学习一番。” 华尔康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暹罗统领一眼。 他被太子委以重职,除了南怀仁,远在其他传教士之上。 身处马都八城,自然清楚此前暹罗人的踌躇不决。 “小潘大人,对你们很是不满啊。” “我倒是能冒着太子殿下怪罪的风险,再招几个暹罗学生,不过这费用……” 华尔康只贪自己该贪的。 贵族土司都说他胃口比老虎还大,哪知道那些钱,除了分给潘璜武大定,还替太子留了一份建设扩张大学。 帕碧罗阇不迭点头:“那是自然,此番正是运了些鹿皮,来给老师们做个垫子。” “大学初建,还有些象牙,正准备送来装饰学校和教堂。” 象牙的珍贵不必多说。 鹿皮是曰本人需要。 曰本银矿开采后,加入海上贸易,东南亚不少货物都是运到曰本,换些白银,再从中土买瓷器茶叶。 荷兰后来和暹罗国签署条约,垄断了鹿皮贸易。 在风上之地,也成为了紧俏货。 华尔康还是比较满意这份礼物的,但还是说要与潘璜大臣商议一二。 帕碧罗阇又和华尔康东拉西扯一阵,方表明此来的目的。 “华先生,你学贯东西,会七八门语言,可否替我看看这几个汉字。” 华尔康接过帕碧罗阇递来几张纸,飞快的翻动: “真假,龙,升,死。” 智力位居二流文臣的华尔康,早在这半年通识汉学,也跟着南洋几个老学究秀才,了解到华夏文化。 他当即就察觉不对。 “真龙升,假龙死?” 华尔康虚眯双眼,上下打量帕碧罗阇。 汉人的龙,可不是西方的龙,更不是佛教印度的龙。 华尔康顿时冷声道:“帕碧罗阇,你这是什么意思?” 帕碧罗阇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从纱笼裤中掏出一张纸条,引的胯下叮咚响。 “华先生,这是我前几天狩猎,抓到一头鳄鱼,从其肚子里发现的。” 华尔康没有接过纸条,双手抱胸,神情肃然,声音依旧清冷: “帕碧罗阇,你到底想做什么?” 异象征兆东方有,西方也不乏各种预言。 华尔康对太子在同古城外的预言也是有所耳闻的。 国师阿图拉的预梦,河中的石碑。 你帕碧罗阇什么身份,也配搞这套? 就算暹罗国没有华侨移民,这马都八城可不缺南洋汉人。 华尔康不信帕碧罗阇找不到汉人替他翻译。 “华先生,这真是我从鳄鱼肚子里挖出来的。” 帕碧罗阇焦急道。 眼见华尔康依旧不为所动,帕碧罗阇只能摊开底牌。 “先生有所不知,我们的国王,畏惧大明强占在洪沙瓦底不走。” “反攻中土失败后,学蒲甘东吁东征西讨,吞并各国。” “他不但私下和荷兰人重新结盟贸易,还暗中支持阿拉干叛贼。” 暹罗处于东南亚贸易要地,几十年来都参与进海上贸易之中。 外加各种移民。 自身就有不少船队,去往中土曰本。 前几年,纳莱王为了加强贸易中的王室垄断权,所以疏远大量卷入阿瑜陀耶内部事务的荷兰人。 如今,为了防范大明和葡萄牙人,和保护海上贸易,纳莱王再次与荷兰人合作起来。 “不单是减少朝贡的大米,让我领兵假装协助明军,在吞武里的汉人商船被荷兰人劫掠抢夺,我们的国王也见死不救,没有任何保护举措。” 帕碧罗阇斩钉截铁道:“纳莱根本没有像供奉神佛一样,供奉大明和太子殿下。” “甚至他都开始不信神佛了。” 华尔康额头皱成川形,沉吟许久: “小潘大人说太子殿下,确实对暹罗国王很不满。” “但你有谁的支持,还是只有你带来的一万军队。” “更别说,太子有位妻子就是暹罗公主。” 帕碧罗阇听闻华尔康有所松口,欣喜若狂,对着华尔康深棕色的眼眸,认真道: “纳莱宠信那些外国曰本人、波斯人,阿瑜陀耶王宫一半的大臣都是外国人。” “就连他的首相都是波斯人,他的妻子都是曰本基督徒。” “他自己政变上位,起初荷兰人没有帮助他,但他在曰本人、波斯人和北大年的帮助下登上王位,所以他相较我们暹罗人,更信任那些外国人。” “他还让外国人帮助王室垄断贸易,各个地方的贵族们早就对他不满。” 帕碧罗阇目光锐利:“只要大明支持我,贵族土司们一定会同意把纳莱赶下王位。” “到时,华先生你是太子殿下的亲信,来做我们暹罗国相,没人会有意见。” 暹罗在一百年前被东吁覆灭,就连真腊都能六次攻入暹罗腹地,掠夺百姓。 纳黎萱在大明的帮助下复国。 要是纳黎萱的后人,帕碧罗阇和其他暹罗贵族无人会有异举。 但巴萨通王可没有任何血脉继承权。 作为其子的纳莱更是靠外国人政变才坐上王位的。 你能找外国人,我为啥不能找天朝人? 巴萨通王传言是宋当王的表兄弟,我还是你纳莱真正的奶兄弟呢。 都没有纳黎萱血脉,我为何做不得暹罗王。 华尔康有些意动。 大学副校长虽好,但还是比不上东吁勃固的阿达蕴,到时他还能帮助太子兴起贸易。 “这件事不是我能定夺的,你准备一下,随我去见小潘大人。” …… 潘璜蹙眉盯着手上的纸条。 鱼腹藏书? 哪个汉人教给帕碧罗阇的。 帕碧罗阇不敢小觑这个十几岁的礼部员外郎。 众所周知,太子夺权,潘璜是第一个表忠心的。 地位虽然比不上大明六部尚书,内阁阁臣。 但都知道潘璜是真正的太子心腹。 只要太子不半道驾崩,早晚会成为一人之下。 “小潘大人,将纳莱赶下王位后,暹罗之土可尽归大明。” “大米、香料、沉香木、安息香都可上交税赋,为大明提供粮饷,暹罗军队也可协助太子殿下反攻中土。” 帕碧罗阇小心翼翼的按照华尔康的指示说道。 潘璜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太子返回在即,暹罗不彻底跪伏,太子殿下北伐两都,路过随手就能灭了暹罗。 也就几千兵马的事。 潘璜斜睨两人一眼:“如果纳莱王退位,谁可为暹罗王?” “我没记错,他还有几个儿子吧。” 帕碧罗阇一怔,立即跪下拉着潘璜的衣袖。 “我太想当国王了,做……做梦都想。” “只要我当上暹罗王,我一切都听华尔康的,一切都听小潘大人的。” “我会比纳黎萱大王归顺大明神宗皇帝,更归顺听从太子殿下的。” (本章完) 第113章 送英法一个皇帝冠冕 第113章 送英法一个皇帝冠冕 回到马都八城的朱慈煊。 第一时间让之前制作武侯遗物的老师傅们,抓紧时间赶造一批孛儿只斤家族、阿史那家族的御用古董。 马都八制造局,日夜赶工,制造一批描绘有奥斯曼帝国、英法两国图案符号的丝绸瓷器。 该让西方提前沐浴东方文明了。 让大明成为他们的理想国。 攻打阿拉干的两千突击营将士,也伤亡五百之多。 多数是雨季感染风寒瘟疫,朱慈煊也要等一批明军精锐来做补充。 五六日后,滇军王耀祖和神机营米丹带着三千兵马也顺利抵达马都八城。 加上南迁的大明朝廷群臣的家丁部众,沐天波带来的一批土司滇兵,和武大定的马都八明军。 马都八城已然汇聚七千正统明军。 外加一万五千的洪沙精锐,一万洪沙辅兵。 近四万大军配合英国上百艘船舰,即将征伐麻六甲半岛。 听闻荷兰战败的消息,瞧见大明聚兵于马都八,暹罗和柔佛等国,忙不迭的派来使者,送来人质。 祈求大明接受他们的附庸归顺。 朱慈煊和陈安德几人,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投降。 荷兰在麻六甲半岛还有商馆棱堡呢。 不全部拔除干净,堵住麻六甲海峡。 荷兰人还会再来搞偷袭。 之前只是兵少和吴三桂的威胁,朱慈煊才没顾及这些小国。 一个两个的首鼠两端,全变成大明的宣慰司吧。 “殿下,若帕碧罗阇成功登上王位。” “我们可在吞武里(曼谷)和丹那沙林设置两个军民宣慰司。” 沐天波很是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刚当上大明西南宣抚使,荷兰和南蛮列国就给他送上这份大礼。 还有莫卧儿。 沐天波真不敢想。 到时孟伽拉和重新回归大明的大古剌小古剌,印度东部将尽归大明。 从洪沙瓦底往下的西洋,将尽归沐王府。 疆域都有小半个中土了。 “麻六甲半岛上,除了麻六甲军民宣慰司,到时与英国人一同管辖。” “柔佛和北大年还可设两个单独的军民宣慰司。” “苏门答腊方面,除去旧港外,亚奇苏丹国也许诺割让八昔半郡为我们大明军民宣慰司。” “上洪沙的东吁国,朝堂商讨,还是将蛮莫重新划归大明,不属三宣,单独设司。” “加上妙乌和孟伽拉,西南宣抚司共计十个军民宣慰司。” 沐天波意兴阑珊的结束西南诸国之事。 好太子女婿,钱拿少了。 再给他一千万两,怕不是南洋也归沐家所管。 朱慈煊颔首表示知晓,转首看向跑遍整个云滇边境的黎维柞。 “黎卿,你来出使安南北部的郑家。” “看其是否归顺大明,替大明收复桂粤提供粮秣后勤。” 朱慈煊想了想,继续道:“王将军平定麻六甲和苏门答腊。” “需留兵驻守各大军民宣慰司,明军难调。” “以黔国公之名,到时候让帕碧罗阇出部分暹罗兵,汇合澜沧土司,以兵势逼其归附。” 黎维柞俯首领命。 朱慈煊又看向比他还小的潘璜:“潘璜你协助黔国公统管西南各国。” “暹罗和南印度的戈尔康达有贸易往来,关系不要断了。” “让彼国为我们提供莫卧儿的情报,再看看是否能联系马拉塔、比贾布尔分散奥朗则布的注意。” 不用跟太子一起北伐拼命的潘璜欣然领命。 朱慈煊再望向礼部尚书陈安德: “陈卿,麻烦你再出使一趟欧洲了。” 陈安德止不住笑的拱着手。 十二年前出使欧洲,向教皇和西方各国借兵,他几乎孤身一人。 除了传教士卜弥格,就几个随从。 此番出使,太子不但让他带一千兵马,还让猛将王辅臣护他左右。 这那是出使,简直是去耀武扬威。 把他十年前丢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陈安德一想到西方教皇和国王,看到大明再次回来的复杂表情,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鲁日海传教士随你一同出使,将孤的鞑靼之败送去。” 朱慈煊开口道:“部分大臣要留驻英法为使,让大明与西方列国互通有无。” 闻听此言,一些文官武职当即失色。 远赴万里出使本就是苦差事了,还留驻异邦。 还能活着回来吗。 但他们又不好出声拒绝。 本身无兵无钱,没有丝毫团结价值。 他们还有投清在吴三桂麾下任职的污渍。 连作为永历帝亲信的东阁大学士张佐宸都要一同出使,他们还能有什么言语。 朱慈煊已经找到新垃圾桶。 除了把文官丢在南洋,还能把部分不确定忠心的人甩到欧洲。 “出使奥斯曼,看彼国能否让出一条地中海的海路,让大明出使经商。” 朱慈煊指向身前的画像: “将孤的自画像,和英法两国的国王画像,送给路易十四和查理二世。” “南洋不能英国独大,需让法国人尽快创建东印度公司。” “大明关税都可以商讨,甚至免税几年。” 朱慈煊两根手指敲了敲椅子:“重点是让英法出兵。” “不单是南洋的荷兰和西班牙,还有印度。” “英国人说莫卧儿的奥朗则布排斥他们开设商馆工厂。” “莫卧儿帝国是个大国,奥斯曼人承认的皇帝。” “路易十四或查理二世如果有野心,孤也不是不能将印度的皇帝冠冕送给他们。” “罗曼诺夫人从拜占庭都能继承皇帝冠冕,莫卧儿的皇帝冠冕差在那里?” “若出三万精兵强将,大明也能出兵与他们瓜分印度。” “孤已有华夏皇帝冠冕,印度皇帝的孔雀宝座可送与他们。” 南怀仁、柏应理等传教士顿时大惊失色。 欧洲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西班牙昔日如何强大,也就是个国王。 罗曼诺夫的沙皇,没人认可。 要是英法得到印度皇帝冠冕,欧洲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罗马教皇一定不会认这个印度穆兰皇帝的冠冕。 罗马教廷到时怎么办? 英国可不是天主教徒。 法兰西更是天主孝子。 (本章完) 第114章 用开会的名义邀请他们 第114章 用开会的名义邀请他们 全天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们华夏大明的皇帝。 朱慈煊许诺英法国王皇帝冠冕,除了神情激动的传教士们。 反应最大的就是朝堂上一撮道德君子。 泣涕横流,拉着内阁阁臣和太子殿下,就是悲呼国将不国。 儒家朝贡体系,中土才是宇宙中心。 大明文官心中,两京一十三省就是天下全部。 所以永历南狩,在他们心中是弃国弃天下,直接绝望投清。 其他地域,无非就是土司,藩部,属国。 前两者臣服中枢朝廷,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天下之外,世界其他地方就是属国,像李朝、安南、琉球那样一直朝贡册封的。 像曰本、暹罗时不时朝贡册封的。 和亚奇苏丹国这种没有朝贡册封过的。 欧洲列国理所应当也归属亚奇国这类。 千年前的汉唐,没少用这占罗马的便宜。 那些国王根本和大明天子不是一个档次,甚至应该听从大明皇帝。 别说晚清的不平等条约,葡萄牙荷兰这些大明属国,要和大明天子签署平等条约。 都是以下犯上,都是欺蔑天子。 很难说,永历帝当初率皇家信奉天主,让陈安德出使借兵。 是不是像信了南洋某个小国的原始宗教,就和向李朝曰本借兵一样,作为家中老大对小弟似的理直气壮。 除了朱慈煊和陈安德,朝堂文武都觉得别扭。 道德君子们更是抓狂。 还给英法属国一个皇帝冠冕? 那我大明不就和铁血强宋一样了。 还是陈安德与潘璜,彻夜商讨,用莫卧儿是突厥人,那只是草原部落的可汗位,堵住了众口。 眼见文官们还在不歇争吵,朱慈煊大手一挥。 将跳着最欢的几个人,一起派去出使。 在我面前辩啥经,去和罗马教会论证自古以来吧。 …… 马都八大学。 朱慈煊正招待着一群暹罗汉人。 阿拉干起兵反叛,柔佛、吉打等国只是暗中撺掇,私帮忙下运输些火器火药。 暹罗就是明面上的骑墙了。 等图达摩身亡,大明聚兵马都八。 纳莱王近乎隔一日就派来使者,除了自己改信天主的养子,还让一批定居王都的汉人前来游说。 却说,大航海贸易时代,占据大半个麻六甲半岛的暹罗,就是航线上唯一的大国。 勉强能说上的地大物博。 东西交通要道的暹罗,是最快拥抱世界的。 东边的大明曰本,西边的印度波斯欧洲。 早在纳黎萱弟弟厄迦陀沙律执政时期,就向荷兰派出使臣。 帕碧罗阇送上门来,朱慈煊本人自是不会放弃将暹罗纳入大明。 “这所大学主要还是教授各种语言,培养以后的使臣。” “当然,让南蛮各族沐浴王化也是顺道之事。” 听着太子的介绍,暹罗汉人不迭点头。 等略过火炮工厂,暹罗汉人总算找到空隙: “太子殿下,自隆庆开海,我们从闽粤迁居暹罗,暹罗历代国王,都善待我等。” “这年头气候异常,今年的热季稻较往岁,确实收成少了许多。” “纳莱王是真心归顺大明的,殿下令他筹备船舰北上,他将王室所有贸易都停下,近百艘船舰,停在吞武里,静候殿下。” 朱慈煊瞥了眼流寓暹罗的潮州人首领。 暹罗自从阿瑜陀耶立都以来,东边的真腊国掠夺他们民众,西边的洪沙瓦底覆灭他们国家。 战争不可避免地造成人口伤亡和损失。 外加暹罗地旷人稀,极缺劳动力,所以对汉人移民那是举手欢迎。 汉人带来的宗教习俗深刻影响暹罗,而这些擅于经商的闽粤汉人更是占了暹罗商业一半以上。 光暹罗王都大城附近就有三千汉人定居,整个暹罗汉人数量直逼两万。 大大小小的华人定居点,汉人娶番女,唐人之数多于土番。 惟潮州人为官属,封爵,理国政,掌财赋。 这个潮州首领就是纳莱王的内府小部长。 “暹罗的舰队啊,孤听说在这南洋可是仅次于荷兰人和西班牙人,纳黎萱为王时,就听说大明在李朝半岛平定倭寇。” “向大明兵部上书,愿为大明先驱,直捣倭岛。” 潮州首领连忙谦虚表示,大明才是东海南洋之主。 国姓爷连荷兰人都敢打,还要借助荷兰战船护卫海贸的暹罗哪比得上大明。 “纳莱王说了,为了补偿亏欠的朝贡大米,暹罗所有船舰尽可为大明驱使。” “只要太子下令,立即和英国人东西夹击麻六甲半岛上的荷兰人。” 夏季风大,云滇湾的浪涛滚滚,侧耳倾听纳莱王的条件后,朱慈煊微微摇头: “孤召见了暹罗三波使者,才知道自纳黎萱王复国,朝贡大明请求册封,及其弟厄迦陀沙律后,暹罗再无请求册封事宜。” “纳莱王的父亲更是篡位称王,暹罗的正统可有待商榷。” 瞧见潮州首领一时愣住,踌躇难言。 朱慈煊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告诉纳莱王,先请求册封,真正归顺大明,再谈其耽误朝贡之事。” 潮州首领眨了眨眼睛。 不清楚太子这是准备宽恕纳莱王,还是想拖延拖延。 思绪转动片刻,潮州首领心中有所明悟。 太子不是要马上北上东海,汇合郑延平嘛。 没有暹罗的船舰,就要等英国人先打通麻六甲海峡,再从马都八出发了。 总不能前脚走,后手就让明军攻入暹罗吧。 等暹罗汉人走后,朱慈煊在华尔康的邀约下,为马都八大学留下墨笔。 听着涛声,一通挥毫。 潦草书写科学发展八个字。 朱慈煊对东南亚不可谓不重视。 通过大明半亡国的朝廷官员,就知道大明的封建性。 船大难头。 朱慈煊从没把资本主义发展,工业革命的希望,放在中土的缙绅身上。 人多力贱。 用机器生产,还不及让牛马们再辛苦一点。 这年月,哪怕欧洲火炮略微领先大明一点,人力便宜的澳门工厂,也能把火炮卖给东南亚的殖民者。 更遑论,据范德兰所说,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年收益最多也就百分之四十。 这还是荷兰人垄断马古鲁群岛的香料,减少产量的暴利。 平时也就百分之二十。 而江南的地主,一亩地每年能收几斗的地租。 买地的投资回报率堪比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股票。 能舒舒服服的剥削老百姓赚钱,谁还想促进生产发展。 朱慈煊还不如希冀南洋经商的汉人创造些惊喜。 大明中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诞生的就是堪比陕地民变的奴变。 粤东缙绅投清了,岭南三忠起兵掩护永历帝逃跑的兵源,就是这种起义军。 两广总督连城璧抗清的最后大将王兴,起初也是这种被逼反的贼寇。 最后参观完传教士督造的神威将军炮。 朱慈煊方才正式召见帕碧罗阇。 返回马都八后,他是一刻都不得休息。 制作礼品,派遣使臣,对麻六甲用兵,十大军民宣慰司的建设。 从王耀祖沐天波军中,抽调补充的突击营。 安排好一切。 大明出使团即将在英国人的海上护卫下,出使欧洲。 朱慈煊也准备去往暹罗乘船抵达夷州。 “暹罗两百万人口,估摸能有十万精锐。” “若像东吁莽白一样穷兵极武,未尝不能有二十万大军。” 朱慈煊斜躺在椅子上:“既然上天给你指示,孤也不想让暹罗丰饶之地燃起战火,亏缺前线将士的粮秣。” “潘璜和华尔康,都赞同你为暹罗新王,孤善于纳谏,就许你国王之位。” 帕碧罗阇当即跪下,以神佛发誓。 和东吁的阿达蕴如出一辙。 朱慈煊面无表情的听完其的宣誓,手指点了点帕碧罗阇:“你说暹罗各地贵族土司都不满纳莱王。” “除去他们外,纳莱还有多少可以调动直接命令的军队?” 帕碧罗阇不迭起身,俯首介绍暹罗的情况。 暹罗国内本身相较洪沙瓦底还要复杂些。 后者不过是孟族、洪沙族、掸族三大族。 暹罗虽以川陕南迁的泰族为主体,但并不拒绝其他族群的融合。 泰字本身就是人和自由的意思,意为摆脱真腊人控制,从其手中独立。 暹罗并不叫暹罗,而是暹罗斛国。 纯是大明太祖皇帝偷懒少写了个字,给彼国定了暹罗国号。 华富里的乌通王娶素攀武里国王的姐妹为妻,暹国和罗斛国才联姻合并。 后来又吞并了北边的八百大甸的兰纳国,西边的毛淡孟人,南边的麻六甲马来人。 正因为族群复杂,所以没有像东边的安南和西边的洪沙瓦底搞主体民族。 也因如此,并不抗拒东西方的曰本波斯移民。 “曰本的国王禁止驱逐天主教后,那些天主教徒的曰本人就基本移居我国了。” “而厄迦陀沙律王开始,就非常倾向陌生人和外国人,通过海上贸易,引入新的税种,丰富他的国库。” 这里且要说一下。 暹罗斛合并立都后,阿瑜陀耶王朝就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此前不谈,暹罗被东吁灭国,纳黎萱复国后。 他的弟弟厄迦陀沙律继位。 然后又是两三次血腥的王位争夺。 厄迦陀沙律的儿子,被自称其私生子的僧侣宋当王政变夺权。 宋当王的表兄弟巴萨通王,又是扶持傀儡篡夺王位。 巴萨通王的儿子纳莱也同样假装扶持叔叔,弑杀长兄,夺取王位。 三代人皆是如此,也难怪帕碧罗阇会有借助大明争夺王位的想法。 只能说,天下事皆相似。 印度如此,暹罗如此,世界就是个草台子。 帕碧罗阇缓缓说道:“从那以后,外国人就开始介入我们暹罗国内的事务。” “我国地旷人少,尤其是麓川高原和真腊的山区,土司不听国王号令。” “难以实际控制,为了保存军事实力,历代国王就开始从阿瑜陀耶百姓之外的外国人里面,征召皇家护卫。” “巴萨通王夺权初期,就有不少皇家护卫的曰本人反对他。” “国王们通过外国人控制商品和贸易,增加国库,进而以财赋来掌控各地郡府的贵族土司。” “甚至让外国人来做国中的重要大臣。” 帕碧罗阇有些愤愤道:“就好比那一家波斯人。” “他们六十年前移居我国,统管穆兰商人和南洋西洋的贸易,做了昭披耶,任职内务大臣六十年,这个职位被那家波斯人父传子,以后还会继续世代交替。” 朱慈煊总算明白帕碧罗阇说的暹罗民心。 族群混杂的暹罗人是开始排外主义了啊。 汉人还好说,老老实实融入当地,做些小本生意。 那些曰本人波斯人,乃至南洋的望加锡人,都基本垄断了对外贸易,和财政大权。 再不排外,暹罗都不定他们泰人自己说的算了。 帕碧罗阇肯定道:“太子殿下,除了王室成员,唯一会帮助纳莱的就是曰本人和波斯人了。” “曰本人有一个王妃,波斯人有一个首相。” “他们绝不会放弃这等要位的,甚至皇家护卫队就是他们自己说的算。” “除了纳莱的两个兄弟在地方驻守,有两万称不上精锐的军队。” “重点就是火炮火枪齐备的皇家护卫队。” 朱慈煊皱了皱眉:“葡萄牙人几十年前就是你们暹罗的雇佣兵,怕是也有不少吧。” 帕碧罗阇想了想,开口道:“葡萄牙人早就在风上之地和风下之地退出了。” “即便有两三个遗居的村子,也不太碍事,倒是这五十年来,和荷兰人交好。” “臣担心纳莱或许会请荷兰雇佣兵来协助。” 暹罗国千疮百孔,除了定居本地外国人插手国事,南洋每一任霸主都会进入搅局。 以前是葡萄牙人,现在是插手王位更替两次的荷兰人,以后保不定就是英国人和法国人。 眼见大明太子有些犹豫,帕碧罗阇连忙出声: “太子殿下不必担心王都的军队,殿下要去吞武里登船北上。” “何不以册封的名义,召纳莱离开王都,去吞武里会面。” “没有大城的火炮城墙,他最多只带皇家护卫。” “借为其册封,让纳莱孤身拜见殿下,然后拿下。” “到时臣领兵万人,再协助殿下平定曰本人和波斯人。”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15章 瓦塔西早就是大明人了 第115章 瓦塔西早就是大明人了 阿瑜陀耶,梵文意为不可战胜,玄奘西行印度时,就有这个名字国家。 崇信佛教,和印度往来远多于华夏的暹罗,理所应当的以此名。 汉人又称其为大城。 大城北面是华富里河,西南两侧是湄南河,东面又开凿了巴萨运河,整座暹罗王都就是湄南河下游的一处小岛。 中央是暹罗九丈高的王宫,周围布满佛塔和平民居住的高脚屋。 暹罗王宫又分前宫王宫后宫。 前宫为纳黎萱复国所建,一般是暹罗王储居住。 纳莱登上王位,重新装饰后,华丽奢靡,他便从王宫搬至前宫暂居。 山田长政望着前宫大殿上的黄金彩绘和铜瓦,听着身旁曰本同伴的述说。 “这些年国库愈加富裕,纳莱王打算用铜片包裹栏杆,阶梯用锡来裹砖。” 山田长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评价道:“胸无大志。” 曰本同伴十分认同的点头。 前几代国王都在平定抵御四方的山蛮敌国,就连纳莱的篡位父亲巴萨通王,都还开凿了一条运河。 唯独纳莱王登基五年,从始至终的专注海贸谋取财货,既不兴民事,又不执军务。 赚的钱,全部用来奢靡。 就连对付暹罗的世仇东吁,都还偷偷摸摸的让大明太子晋王在前面。 此前帕碧罗阇从马都八进攻下洪沙,策应大明太子。 纳莱都让其不要跨过怒江,与大明会师直驱勃固。 就怕损兵太多。 阿拉干叛乱同样如此,在荷兰和大明两者间踌躇难决。 既不拒绝荷兰人的邀请,又不敢真的反抗大明。 但凡让帕碧罗阇领兵,联合荷兰人攻占马都八城,就能和阿拉干一起控制下洪沙。 实现将大明封锁在上洪沙的战略目标。 到时候,至少有马都八的大明臣民可以为质。 现在图达摩身亡,荷兰人战败。 就剩暹罗尴尬的在风上之地。 战又打不赢,投会大放血。 山田长政叹气道:“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即便大明再次接纳,朱慈煊也会把船舰全部拿去对付代清和荷兰。” “本就不堪的海贸恐怕会直接入不敷出。” 纳莱王除了惧怕大明像莫卧儿一样占着风上之地不走。 更是担心自己的海贸财赋被大明耽误。 这年头,爪哇的马打兰关闭港口,中土的代清禁海迁民,倭岛的幕府闭关锁国。 南洋和东海的海贸近乎断了大半。 暹罗王室的贸易对象主要是印度和波斯,乃至奥斯曼和欧洲。 大明占着,兴起贸易的洪沙瓦底就让暹罗很尴尬了。 甚至如荷兰西班牙人不想洪沙瓦底出现新的中土商路。 靠着华夏欧洲贸易,作为中间商大赚特赚的暹罗也同样不想。 不能做中间商赚差价。 东面国家断了海贸,西边国家有勃固分润,已经少了三成财赋的暹罗再过几年估计会再少一半。 还有大明索取的朝贡,更是一笔重担。 山田长政评价道:“纳莱应该减少开支,等几年大明打回中土,或者在洪沙安扎,靠着暹罗特有的香料木材,还能从朱慈煊手中分杯羹。” 山田长政想了想,询问道:“奶街(gai)的汉人最近还是蜂拥向马都八吗?” 王都大城的唐人街是在一条奶街河两岸。 暹罗较之于东吁好一些,不是完全农奴制,但也封建性十足。 农夫作为依附民,没有商品交换,然后汉人移民填补上这份空缺。 替暹罗组成商人阶层。 大城依靠水路,所以河边全是汉人的住宅商店。 另一曰本人开口道:“年初,大明太子平定下洪沙,汉人们就尝试去往依附大明。” “这半年,马都八兴盛,去往勃固的汉人也愈发多了,奶街的汉人走了近三分之一,就连吞武里的汉人都有近千人迁居洪沙。” 暹罗汉人除了大城附近的三千人,其余万余人主要都集中在吞武里。 不少都是替王室经商,但现在基本被马都八所虹吸了。 山田长政再次叹了口气:“不奇怪,虽然暹罗人并不排斥外国人。” “但到底是同源的人群国家,更值得信赖追随。” 其他曰本人闻听此言,顿时陷入惆怅之中。 幕府锁国,驱赶天主教徒。 他们是有国难回。 华夏虽然换了蛮夷当国,但大明又苟延残喘的延续下来了。 一行曰本人闲聊许久,总算等到了暹罗首相与他的兄弟。 山田长政和他身侧的暹罗国丈,迎上深目高鼻的阿拍拉查。 三人闲聊几句,便一同步入石壁王门。 曰本人和波斯人还没走进大殿,就听到诗歌的咏唱。 山田长政瞧见纳莱王聚精会神的看着皮影戏,与阿拉拍查先后驻步。 国家富裕,文化便会繁盛。 参与海贸后,诗歌在暹罗贵族中兴起。 纳莱王专门让祭祀的官员,写了首禅体诗,来为皮影戏配音。 等皮影戏演完,瞧不出喜怒的纳莱让太监赏赐了一锭黄金,方才正视来此的大臣。 “马都八的帕碧罗阇和玛披传信回来了,朱慈煊让我先请求册封,弥补亏欠的朝贡,再谈其他事。” 曰本人和波斯人互望一眼,彼此都松了口气。 是和不是战就好。 山田长政是个商人,来往曰本暹罗,每次都路过琉球,了解一些大明的册封朝贡。 “王上,是不是请求册封,送份礼物,补上朝贡送份礼物,后面谈暹罗出兵不及,再送份重礼向大明赔罪。” 纳莱平淡的面庞流露出一丝肉痛之色: “我的儿子玛披请教过马都八的汉人,确实如此,奶街的汉人也是这么说的。” “除了出兵协助大明攻占麻六甲列国,提供粮秣外,这三份礼物也不能怠慢。” 朝贡大明都不是很亏了,而是血亏。 暹罗以前送去的礼物,象牙、苏木、降香、罗斛香、胡椒等等。 好几次香料就十几万斤。 大明就给些绸缎瓷器,后面更是用宝钞回礼。 以前的大明好歹还有回礼,就算朝贡血亏,使臣也能买卖些货物盈利。 现在的朱慈煊,那就是纯当朝贡是保护费。 不交或者少了保护费,大明就会起兵干人。 纳莱是真不想交钱。 但谁让马都八现在有十万大军呢,还是朱慈煊亲自领兵。 他以前两万人就覆灭了洪沙瓦底,十万兵马,足够其统治风上之地和风下之地了。 纳莱扶额道:“从国库中抽出部分礼物,你们添一些,再让地方贵族土司们补上其余之数吧。” 山田长政立即望向暹罗首相阿拍拉查。 给大明朝贡的大米已经多数让地方承担了,要是再添这批赋税,怕是地方会有些骚动。 显然阿拍拉查没有察觉其中的情况,或许知晓,但不并在意地方贵族土司的想法。 内务部和对外事务部的外国人拥有贸易资源,和地方拥有军队百姓的贵族们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外国人过快的晋升,垄断重要官职和政治势力。 本就是贵族们的眼中钉。 阿拍拉查这些穆兰人,从不会去猜度异教徒的敌意。 山田长政低下头,心情复杂。 这些西方的穆兰人做生意是个好手,但对东方的汹汹民意毫不清楚。 曰本幕府闭关锁国,驱逐残害天主教徒。 根源就是信徒天草四郎,因苛捐杂税而爆发的岛原之乱。 幕府以为是欧洲传教士在后面捣鬼,才开始大规模迫害教徒的。 穆兰人和幕府一个样,总是信仰之争大于民意。 他山田长政能坐上高官之位,还是波斯人看到没信仰才放任的。 “苦一苦派奴们,骂名大明来背。” 手握财政和军队的纳莱,准备再削弱下地方势力。 安排好赔款,纳莱犹豫许久,开口道:“出兵出粮出钱都还好说。” “现在有一事,我很难下定决心。” “朱慈煊准备到吞武里乘船北上东海,他让我前去吞武里接受册封。” “待处理好暹罗事宜,他才好安心北上。” 暹罗群臣闻言,皆是一怔。 山田长政脑海里闪过华夏的鸿门宴和曰本的神话传说。 弟宇迦斯宴请八十枭帅,智斩众贼。 兄宇迦斯原本假装投降,想设宴杀害天皇,结果反倒自己落入陷阱而亡。 阿拍拉查的堂弟,军务高官的阿斯巴迪立即出言反对: “王上,不可啊。” “古罗马的凯撒就是去参加了元老院的会议,被臣子背刺杀害。” “朱慈煊带着数千军队,王上如何能确保性命安全?” 曰本人中的一军官出言反对:“这是册封国王的大事。” “大明最是看中这等事,李朝琉球安南不得册封,那就会被大明归为敌国。” “如果王上婉拒,那不是落人口实,给了朱慈煊起兵的理由。” 纳莱点了点头:“帕碧罗阇和玛披也是这么说的。” “朱慈煊心眼小的很,平达力接待了他们流亡的朝廷,都被他视为欺辱,屠杀莽氏王室。” “纵然我让朱慈煊稍微路过大城,在王都册封我,有他数千兵马,也不太安全。” 波斯人瞬间无言。 依照朱慈煊的赫赫战绩。 用流亡的随身护卫攻下阿瓦城,用若开山民攻下妙乌城。 他北上要带的几千精锐明军,真进入大城。 也是鱼为刀俎。 只要放朱慈煊到吞武里乘船,纳莱王的性命就不在暹罗国的手中了。 生死都在朱慈煊一念之间。 纳莱摇头叹气:“我也没有选择,到时候带去王都的护卫军,让诺艾从勃拉郡领兵来护卫大城。” “有着水路,大城离吞武里不远,随时可以援护我。” “还有折返的帕碧罗阇,他也有一万军队。” 纳莱强振信心:“到时候,吞武里和大城有五万大军。” “一心要北上的朱慈煊,应该不会乱来。” 国家安危,国王性命,取决于朱慈煊的一念之间。 暹罗首相想要反驳。 但又无力再言。 强大的朱慈煊和明军面前,什么举措都是徒劳。 下定决心的纳莱吩咐道:“把大城的粮食送去毛淡吧。” “毛淡也撤去防守,让朱慈煊东来吞武里,让大明军队南下麻六甲。” …… 结束会议商讨的山田长政,和曰本同僚们一起回到城外东南郊的曰本村。 这是山田长政亲手在湄南河旁搭建的,光村子里的曰本人就有三千人。 来源也很是繁杂。 有像山田长政,因为幕府颁布锁国令,在外的曰本人回国会被处死,从而停留在暹罗的曰本商人。 有因为幕府屠害天主教徒,被驱赶和逃出来的曰本信徒。 还有不少曰本的浪人武士,流居在暹罗,被国王征募到皇家护卫之中。 三十年前,因为干涉巴萨通王的王位争夺而被驱逐。 五年前,又因为帮助纳莱夺取王位,再次得到重用。 村长山田长政召来曰本商人、武士、天主教徒们大大小小的首领。 不大的教堂挤的满满当当。 听闻纳莱王接受大明的苛刻条件,不用去打仗的曰本人们纷纷放下心来。 有人发现山田长政的异样:“山田,你在担心纳莱前去吞武里,被朱慈煊囚禁杀害吗?” “其实,纳莱想的没错。” “不放明军入境,他们就会立即兴兵攻打毛淡。” “而只要明军入境,暹罗就没法抵抗了。” “纳莱和暹罗没有选择,我们也没有。” “朱慈煊无论是否宽恕纳莱,我们曰本人也就是换个国王而已,或者直接向大明效忠。” “那些传承首相五十多年的波斯人,才是真正的和巴萨通王、纳莱王深深捆绑到一起。” 山田长政摇了摇头:“这些我知道。” “我在想要不要和那些汉人一样,直接向大明太子效力。” 其余人纷纷讶异的望向村长。 山田长政犹豫道:“其实流居暹罗几十年,我已经不抱希望,能返回曰本了。” “但这不是大明太子来了吗?” “他要北上汇合东海的国姓爷。” 山田长政望向若有所思的同伴们:“你们该知道,国姓爷和曰本的贸易没有断绝过。” “国姓爷他母亲就是我们曰本人,投靠太子,投靠大明,就是投靠国姓爷。” “就算不能彻底回到曰本,至少也能借着贸易,回国看一看。” 一些日本商人顿时有些动容。 山田长政又看向天主教的神父:“波斯人和南洋苏丹国的商人王子,一直都想暹罗王改信穆兰教。” “到时你们又如何能够安稳。” “大明太子可是真正信奉西方神祇的,投奔他不比待在底层佛教,上层穆兰的暹罗好。” “甚至大明太子野心如此之大,想要一统南洋,曰本能独身事外?” “有着大明太子,幕府未尝不能解除天主禁令?” 山田长政最后看向浪人武士的首领: “大明侧卧暹罗旁边,暹罗兴兵就是找死。” “没有战事,你们还不如跟随大明军队一同北上,在国姓爷麾下任职打仗,不比在暹罗更能赚钱。”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16章 带枪不带笔 第116章 带枪不带笔 “曰本人率先投了?” 朱慈煊对大城曰本移民的行为有些犹疑。 他们还在悄悄的谋划,三个敌人就投降一个。 大明暗中支持帕碧罗阇,后者嘴风紧实,除了他的亲信,连自己军中的底层军官都没告知。 那些地方上不满纳莱的贵族土司,更是要在事成之后,才联络结纳。 曰本人这么会审时度势? 但他们不是在暹罗搞了好几拨叛乱吗。 巴萨通王时期,就在洛昆和真腊起兵作乱。 还是以下犯上的传统作祟,大明一来,又想除掉君侧奸佞。 潘璜开口解释道:“据他们所说,一是殿下信奉天主教。” “他们很多都是教徒,而大城穆兰人强横,所以他们想依附重用传教士的殿下麾下。” “二是延平郡王的血统。” “他们当延平郡王是曰本人,额……” 潘璜语气顿了一下:“至少是半个曰本人。” “因为以前的一些叛乱,外加东海贸易剧减,中土曰本不再与暹罗来往,他们开始不得重用。” “现在南洋的望加锡、柔佛那些苏丹国的商人,比他们更受暹罗王的青睐。” “所以就想去投奔东海的延平郡王。” 朱慈煊一时无言。 好吧。 郑延平确实是团结价值拉满的人物。 东亚各地区都承认赞扬的英雄。 连被杀了两三万八旗的代清都捏着鼻子承认。 朱慈煊缓缓道:“既然皇家护卫队里的曰本人来投了。” “那吞武里册封之事,当无纰漏。” “直接让胡一青带着突击营登船吧,处理完暹罗之事,孤就北上。” 朱慈煊看向潘璜和华尔康: “郑延平的使者汪自德说,东海延唐二藩现在极缺粮秣。” “郑延平不得已占领收复夷州岛,以作抗清后勤根基。” “潘璜你留在暹罗,协助帕碧罗阇平定后续的骚乱,然后抽筹一些粮食,华尔康随孤北上与郑延平汇合。” “到时你们两人联络运输粮食,解决延唐二藩军队的缺粮困境。” “黎维祚那里应当不会被安南郑家拒绝。” 朱慈煊笑了一声:“就算被拒绝。” “到时潘璜你与帕碧罗阇领兵东压,孤带着东海军队西压,安南郑家不答应也不行。” “到时候,暹罗的粮食还是主要供应云滇的晋王,郑延平那里的粮食让安南人来负责。” 潘璜俯首领命。 反倒是,本想做暹罗首相的华尔康有些失落。 引荐帕碧罗阇,篡夺暹罗王位。 他本该去大城做一人之下的。 但在朱慈煊安排后续任务,华尔康再次兴奋起来。 华尔康除了语言天赋惊奇外,金融计算也是看家本领。 他最早不是传教士的翻译通事。 给传教士翻译能挣几个钱。 华尔康在欧洲就是英国商人的帮佣,后来机缘巧合才到南洋的。 朱慈煊正是要其去往夷州岛。 看看能否插手郑延平的海上贸易。 像暹罗一样,将军事财政大权握在手里。 …… 手握军财的纳莱已经抵达吞武里。 暹罗位居风上之地中部,四面受敌。 西边的东吁是生死大仇,北边的兰纳澜沧全是说不通道理的山蛮。 东边的真腊经常性的进犯打草谷,南边的北大年和部分郡府也时不时起兵作乱。 曰本移民当初就是参与进真腊和南边洛昆郡的叛乱之中,部分浪人武士被驱逐出暹罗。 还有葡萄牙荷兰人,一旦贸易不顺畅,就袭击沿海的暹罗商船。 但自从厄迦陀沙律开始用外国人经营海贸,谋取利益。 手握财赋的暹罗王,就不再依靠地方土司,纯用钱筹备中枢军队来震慑四方。 北边的兰纳和东吁一起灭了,南边的郡府附庸国也平定,东边的真腊也抵御住。 即便没有朱慈煊,可能再过几年,暹罗就会起兵攻占马都八。 枪炮齐全,布置五万大军在大城和吞武里的纳莱还是比较安心的。 说真的,不是朱慈煊。 换作其他人,局势已经攻守逆转,该在本土境内的纳莱说了算。 但谁让风上之地的国王们,遇见了罗刹鬼。 能用千八百兵灭国的大明太子。 最擅长突袭冲阵斩将的朱慈煊。 莽白十万大军都被他突到脸上。 纳莱哪怕不顾及四方敌人,将全国军队尽数调来保护他。 没有城池依靠,也没有啥安全感。 等看到要北上的明军大多都在吞武里港口驻扎,开始准备登船了。 瞧见朱慈煊周围只有不到百人的护卫。 总算确定不是鸿门宴的纳莱,才前往盟誓册封的高台。 纳莱在帕碧罗阇和曰本人的护卫下,带着波斯首相,正式参拜朱慈煊。 “去年的雨季稻,大多用在对东吁莽白别岱蕴的军事上了。” “凉季稻也多朝贡大明,以支持太子殿下复国。” “是以今年的热季稻减产,暹罗国内难以补充朝贡大米。” 面对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朱慈煊,纳莱低声下气道:“是小王和暹罗之过。” “小王已让各地土司入山搜寻象牙犀角,送去阿瓦城的大明行在。” “亏欠的朝贡大米,也安排人手筹备金银柚木,以五倍的粮价折算,送往马都八城。” 朱慈煊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纳莱。 自古以来,只有暹罗人跪华夏人。 便是流寓暹罗的汉人,也少有跪地拜见暹罗王的。 至于纳莱的话,已经从范德兰口中知晓暹罗在卖给荷兰人大米的朱慈煊嗤之以鼻。 朱慈煊淡淡道:“自洪武年间,我大明册封尔国,两国便开始邦交。” “洪武年,你们朝贡就多达二十余次,从太祖皇帝到先帝崇祯,近三百年,大多也是三年一次朝贡。” “孤不疑你们暹罗的忠诚。” “毕竟前有纳黎萱王在神宗皇帝时复国,向大明兵部请书出兵平倭。” “你父亲巴萨通王听闻崇祯先帝殉国遇难,也拿出神宗册封的诰命与金印,面北邀祭。” 朱慈煊抬手让纳莱起身:“至于你纳莱王。” “对大明也是忠心耿耿,我见过不少暹罗汉人。” “他们都说父皇移跸云滇,暹罗就商讨愿意出兵协助大明抗清,乃至邀请孤的父皇入暹避难。” “及至父皇狩缅,遭受东吁囚禁,你们也接纳流落暹罗的岷王世子一行人,更是联络晋王愿意救驾。” “相比安南洪沙,你们暹罗无愧我大明宗藩。” “粮食减产,皆是气候所致,些许小过无足挂齿。” “孤邀你来受册封,也是我大明终究是中土之国。” “孤这番北上,以后可能再难至风上之地,到时朝廷行在也会随后北返。” “依你暹罗三百年来的至死靡它,忠贞不二,孤当以大明太子身份,亲自为你册封。” 大松口气的纳莱当即喜上眉梢。 大明还是那么关爱小弟,大明太子虽然要钱粮要的多。 但和他曾祖父神宗皇帝一样,对暹罗宽厚啊。 “暹罗国灭,纳黎萱王是在神宗皇帝的支持下,才得以摆脱东吁控制,让阿瑜陀耶复国。” “太子殿下又亲自灭了暹罗世仇的东吁莽氏。” “大明的恩情我们还不完,复国灭仇的大恩,暹罗纵然倾尽国力也该支持大明抗清,恢复河山。” 朱慈煊又宽慰两句,随即以明日就要登船北上为由,邀纳莱登上高台受封。 暹罗首相阿拉拍查看见大明君臣人人披甲带刀,心中瞬间一凛。 册封仪式披甲带刀做什么? 大明不是最重礼仪,怎么就披了件宽大的礼服呢。 阿拉拍查趁着国王带着子女换上祭祀礼服,连忙拉住国王: “王上,有些不对劲。” 阿拉拍查手指朱慈煊身上的金色鱼鳞甲: “大明太子和群臣人人披甲,怕真的是凯撒的元老院。” “你看,就连那小潘大人,都穿着甲胄。” 纳莱顺着首相的手指方向,也发现了异样。 除了大明太子和几个文臣外国人,其他大明将士都带着武器。 帕碧罗阇发现纳莱王的踌躇,连忙道: “王上,首相,不打紧的。” “大明的兵马全在港口,周围都是我们的军队,太子殿下哪会行险,孤身落入敌阵。” “明军北上抗清,甲胄武器本就不会离手。” “再说了,这次是太子孤身设宴。” “我们怕明人迫害王上,明人不也害怕我们囚禁他们的太子吗。” 帕碧罗阇最后说道:“王上如果担心,要不要臣去请求大明去除武器。” 纳莱当即拒绝:“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去触大明太子的霉头。” 罗刹鬼马上就要离开暹罗,离开风上之地了。 纳莱送人还来不及,那会耽误册封事宜的落实。 朱慈煊的癔症,众所周知。 突然惹其发疯,才是无妄之灾。 纳莱想了想:“让护卫队的曰本士兵带上火枪。” 就算大明君臣凶猛无比,周围全是暹罗兵马,火枪弹丸还不能击穿明军的盔甲吗? 他朱慈煊真的神佛庇佑,红月附体,刀枪不入。 纳莱也认了。 册封高台是搭建在一片佛塔之中,在佛塔台基上又往上累了三丈高。 纯是大城的暹罗人,吞武里的汉人,不分昼夜搭建起来的。 朱慈煊身后的佛塔金顶日光下散放光芒,身前的长桌摆着金印、锦缎和玉笏。 潘璜站在长桌右侧,朗读着册封诏书。 “惟大明太子朱慈煊以天眷,君临万邦,德泽普施,海晏河清……” “暹罗国自通好以来,朝贡不绝,纳黎萱王请兵助宗主,恭顺之诚,昭然可鉴。” 纳莱跪在长桌前,心情澎湃。 自古以来,他是第一个被大明太子亲自册封。 以这份殊荣恩信,暹罗在风上之地的地位将真正凌驾各国。 就算以后海贸收益少许多,但也能以大明的名义,征讨真腊麻六甲和南洋抢掠了。 甚至大明太子复国成功,再造大明,大明军队大臣都北返中土。 暹罗在这片地盘,就是真正的霸主,能从大明的海贸中分羹。 正当纳莱畅想未来时,突然感觉大明的诏书念的不太对劲。 “纳黎萱王乃大明神宗皇帝,册封的暹罗王。” “传四代至策陀王,遭逆臣瓦拉旺杀害篡位。” 纳莱双目圆睁,脑子里一片空白。 篡位的瓦拉旺就是他的父亲巴萨通王。 诏书写错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 潘璜面色不改的继续朗声道: “及至逆贼瓦拉旺传位给长子猜,又遭纳莱联合外国人篡夺暹罗王位。” “纳莱虽兴兵助大明平定洪沙,然其心不诚。” “勾结荷兰阿拉干,亏缺朝贡,暗中叛乱。” “以纳莱之过,以其父之罪,当去其暹罗王位,押送阿瓦行在看押。” 纳莱大惊失色的起身:“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来接受册封的,你们在说什么。” 砰! 朱慈煊甩出玉笏,将其砸在地上。 暹罗首相阿拉拍查见状,顿感不妙,也是连忙起身,呼唤皇家护卫士兵上前救驾。 潘璜同时高声道:“曰本人,此时不反正,更待何时!” 白文选马宝诸将,带着明军士兵,拔刀齐喝: “曰本武士,还待何时!” 山田长政等人不少都会汉话,看见册封大典上,明人的突然暴起。 也是一时怔住。 等醒悟过来这真是鸿门宴,又突然犹疑起来。 吞武里除了港口的明军,可有近两万暹罗兵马啊。 大明太子就带了几十个人,怎么从万军之中逮捕纳莱王脱身。 就在此时。 帕碧罗阇带着亲信两下解决周围的纳莱心腹,对着曰本人同样喊道: “山田长政,我已将你投明的书信送去大城王都了。” “诺艾王子已经知晓你们曰本人又在反叛。” “你们别无退路,随我镇压皇家护卫的其他士兵,拥戴太子殿下。” 山田长政回身看着帕碧罗阇的军队已经一拥而上,包围住高台附近。 帕碧罗阇若是反了。 此刻吞武里,已经是一万多明军对几千皇家士兵了。 他们几百曰本人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无关紧要。 山田长政苦笑一声,举着火枪对准想要涌上高台救下国王的暹罗士兵,扣下扳机。 其他曰本人见首领做出选择,也举起火枪,发射弹丸,击垮一批暹罗士兵。 阿拉拍查眼见吞武里,国王信任的三个大臣,两个都反叛。 他专门嘱咐带的武器,反而帮了倒忙。 让曰本人和明人轻松镇压还忠诚国王的士兵。 高台附近,已经全部掌握在帕碧罗阇手中。 顾不得又被朱慈煊用玉石砸倒在地的国王。 擒贼先擒王。 阿拉拍查大吼一声,从五六米远的地方猛扑向朱慈煊,企图用朱慈煊当做人质,带着国王突出重围。 “该死的异教徒,没有诚信的朱慈煊。” 就在朱慈煊身材的白文选众将,哪会让其得逞。 马宝几人挡住太子身前,白文选一个猛冲,举刀挥砍。 将这个暹罗国内最显赫的家族族长,首相大臣,枭首当场。 献血喷溅。 被淋了一身的纳莱怔在地上。 没有丝毫反抗的,被明军士兵摁住。 一些人物时间是架空的,像主角的年龄,南怀仁他们早两年到华夏了,华尔康更是十几年后到东南亚,山田长政是三十年前叛乱就死了或者被驱赶了 (本章完) 第117章 捅了鹰酱的老窝 第117章 捅了鹰酱的老窝 “这块土地, 可以作证。 我有良好的师教, 百中挑一。 我若有错你杀我, 我心甘情愿; 我若无辜你害我, 此剑将让你偿命。” 被棕榈叶捆住双手的前暹罗王纳莱高声咏唱着。 这首诗歌是他一位宠臣,被他驱逐王宫后,被地方贵族杀害的临死之作。 阿拉拍查临死前的反扑,彻底惹怒了大明君臣。 除了王室成员,帕碧罗阇的人,第三次在暹罗反叛的曰本人。 此次随行的其他暹罗官员,尽数被杀害了。 帕碧罗阇拥有的军队在吞武里是兵马最多的。 他一背主,加上武力枪法远超暹罗人的曰本人。 吞武里忠于纳莱的将士,没有任何折腾的机会。 在一些明军将领的带领下,皇室护卫队的些许反抗,犹如叶子落入大海,顷刻便被吞没。 纳莱自己与几个子女,已经被明军关押起来的。 唯一还能有点希冀的就是北方大城的两个弟弟。 但纳莱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且不说暹罗的麻六甲半岛上,正有随便覆灭暹罗的五六万明军。 就是反叛的帕碧罗阇,肯定也会联络那些贵族土司,从四面地方,举兵推翻巴萨通王家族的统治。 再说了,指不定那两个弟弟,还高兴他被大明太子拘禁。 毕竟他纳莱自己,就是抢夺大哥猜的王位。 赔了女儿,又赔钱,最后沦为阶下囚的纳莱悲从心起,流着眼泪,哀唱着诗葩的绝命诗。 他能为诗葩报仇,祭祀冤魂。 谁又能为他报仇呢? 荷兰和代清都被朱慈煊所击败了,风上之地已经成为大明的囊中之物。 保不定,以后荷兰国王,代清皇帝,还会和他相聚一起呢。 “太子殿下,吞武里城内外,忠于纳莱的抵抗已经全部平息了。” 帕碧罗阇止不住兴奋道。 “臣已经通知各地的贵族土司,告知他们,臣奉大明之命讨伐不臣,兴王师吊民伐罪。” “不过几日,不满纳莱的贵族们就会兴兵来汇吞武里。” “臣已经合计过了,少说也能有五万兵马,即便没有大明的帮助,也能打败大城王都附近的三万大军。” 帕碧罗阇笑了一声:“甚至纳莱的两个兄弟。” “阿拍稍特和诺艾,他们自己就会像水牛一样斗起来。” “几十年来,暹罗就没有正常的王储继位的,他们肯定会抢夺王宫里年幼的纳莱子嗣,扶持称王。” “可能还没等我们大军北上,他们就会打的头破血流,到时臣能不费吹灰之力平定战乱。” 朱慈煊微微颔首,随手甩出暹罗王的册封金印。 “待你平定暹罗,可直接自称暹罗王,这是孤许诺给你的。” “暹罗国内若有不满者,让他自去马都八,找统管西南的大明黔国公商讨。” 帕碧罗阇忙不迭收好金印,跪地谢恩。 “请太子殿下放心,只要解决巴萨通王的子嗣,暹罗三千里疆域,定会归顺服从大明。” “臣登上王位,哪怕让贵族百姓们饿肚子,也不会少了朝贡大明的一粒粮食。” 朱慈煊摆手道:“那倒不至于。” “等平了麻六甲半岛,加上苏门答腊的朝贡,粮食不会缺的,暹罗居中,你协助潘璜转运好大明东西两线的粮秣就行。” 朱慈煊想了想:“孤这几日在吞武里看到许多汉人。” 不等太子说完,帕碧罗阇立即开口:“臣此后就下诏,让国内免除汉人土地的粮食税赋,免去他们的人头税。” 暹罗执行萨克迪纳制度,加强封建领主和中枢集权。 按照爵位官职职务进行土地分配,中枢再进行征收劳役和实物地租。 暹罗排外情绪之所以如此高涨。 除了外国人垄断海贸,就是外国人分的土地多的可怕。 当士兵的曰本人能分几百莱(1莱2.4亩),相当于庶出王子和底层僧侣。 而坐首相的波斯人家族,更是有招披耶、披耶爵衔,封地只在王储王子之下。 哪怕是三季稻饿不死人的暹罗,贵族和平民们也开始嫉妒仇恨外国人。 萨克迪纳制度,派和奴隶都被束缚在土地上,不能从事经商活动。 而官吏和贵族们,更热衷于权势,鄙夷经商。 所以汉人移民们登场了。 和后世一样,或者说千百年来华夏的传统。 有钱的汉人,在暹罗和中土运输大米特产,赚取差价牟利。 没钱的汉人,破产的农民和城镇居民,就先在暹罗干苦力,等有所积蓄后,再做些小本生意。 谋生最初,靠出卖劳动力,做水手、车夫、搬运工等等。 省吃俭用存下积蓄后,再以其为资本,交叉贩运农村的土特产和城镇的日用品。 封建领主需要这些商贩,加上小本买卖,暹罗国王和地方贵族并未收取税赋。 又不种土地的汉人,只会收些人头税。 帕碧罗阇还是有几分机智,靠着天兵登上王位,自然要善待天朝人。 祖国强盛,异邦移民才有底气。 安排处理好暹罗事宜的朱慈煊,转身来到港口。 三十余艘大船已经准备待发。 部分曰本人,也加入大明北上的队伍之中。 潘璜站在太子身侧,一起眺望着海上船舰回港。 “殿下,要不要路上将纳莱……” 潘璜手指虚划脖颈。 巴萨通王和纳莱好歹在暹罗当了三十年的国王,还是有点人心名望的。 潘璜有些担心节外生枝。 朱慈煊瞥了眼年轻的潘璜。 杀性这么大? “不用,正是要用纳莱警示四方蛮夷,也给帕碧罗阇留个后手。” 朱慈煊笑道:“再说,我还挺喜欢暹罗公主的。” “兴许以后,孤的儿子会来做暹罗王呢。” 潘璜睁大双眼,太子这操作? 这是汉唐长安的各国质子,还是传教士说的哈布斯堡家族。 这操作颇有太祖风范啊。 只不过太祖皇帝是把儿子分封镇守天下各地,太子殿下是要把儿子分封世界各国。 潘璜心中盘算一下。 东吁公主、暹罗公主、孟伽拉公主,没有啥消息的英法公主。 不谈后者,估计二三十年后,太子正值壮年。 风上之地就会和云滇一样,彻底归化成大明的一部分。 马都八大学给地方土司当官的道路。 兴许以后,各国贵族都会把子女送去大明的书院国子监,中了科举,磨砺一下就回自己国家当国相了。 潘璜感觉太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地平线上的商船已经抵达港口,驻锚停泊。 从占婆回来的范德兰看到大明太子在等自己,匆匆下船。 “感谢上帝和殿下的庇佑,这个季节正在刮南风,我们险些就漂到麻六甲去了。” 范德兰亲吻胸前的十字架。 要真漂到荷兰的殖民地,船上的明军士兵一定会宰了他。 范德兰被生擒后,这些天已经对大明太子心悦诚服了。 看看吃穿不愁,当上近臣的传教士,看看要做一国首相的希腊人华尔康,看看以后会被太子封赏妙乌总督的葡萄牙人米丹。 回到巴达维亚,注定有牢狱之灾的范德兰,早就坚信大明太子受到上帝的宠爱。 东方的君士坦丁,必将和罗马的君士坦丁一世一样,再次让帝国伟大。 将佛教华夏宗教穆兰教,三教合一的马都八会议,必将像尼西亚会议一样,传扬万世。 天主正统的罗马教皇? 谢谢,三十年战争中,和英法组建新教联盟的荷兰人对教皇不熟。 “巴达维亚派去夷州岛的援军出发了吗?” 范德兰点头回答道:“在我出兵洪沙瓦底时,巴达维亚总督就准备派出了一支舰队,指挥的司令官是雅克布·考乌。” “殿下放心,他就是个不学无术,毫无军事经验的学生,哪怕没有我们从暹罗北上的军队。” “福摩萨岛的国姓爷,也能轻松击败他,甚至福摩萨岛的揆一可能都已经投降了。” 朱慈煊淡淡道:“孤清楚国姓的能力,满洲人见他都闻风丧胆,何况你们荷兰人。” 范德兰连忙陪笑道:“对对,我们这些西方红夷哪会是大明天朝王师的对手。” 翻译的华尔康斜睨了范德兰一眼,又一个劲敌。 朱慈煊没理会马屁:“我们大明已经和荷兰在南洋全面开战,能削弱巴达维亚的力量,就削弱一些。” “哪怕是夷州已经被国姓收复占领,这支舰队,孤也不能让他跑了。” 范德兰犹豫一下:“殿下,恐怕来不及了。” “雅克布之前袭击吞武里的汉人商船,作为军费开销,和暹罗国王签署购置大米的协议。” “然后就去了占婆,继续商议购置大米。” “他从占婆出发,前去支援福摩萨岛已经走了五天了。” 荷兰在风下之地的殖民地,主要就是种植香料,粮食基本全是从风上之地各国购买的。 单洪沙瓦底每年就买上百船大米。 洪沙瓦底被大明攻占后,就连忙从暹罗和占婆安南购置。 没粮食,种香料的农夫可会逃跑,让香料减产啊。 朱慈煊稍稍蹙眉:“试着赶一下吧。” 现在还是帆船的时代。 航行主要跟随季风。 夏季从南往北的季风,朱慈煊再能开车飙速,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速度。 朱慈煊转头吩咐潘璜:“等暹罗平定后,立即出兵攻打占婆的荷兰商馆,让占婆重回大明藩属。” “把荷兰人的粮食来源全部断了。” 登上主舰船长室休息的朱慈煊点开系统面板。 【你征服阿拉干国,获得两百天命值。】 【你设立蛮莫、吞武里军民宣慰司,获得两百天命值。】 加上之前攻占妙乌还剩下的一百天命值。 朱慈煊现在有五百天命值。 暹罗重新从朝贡附庸转为附庸了,但它本身就是附庸,获得不了啥天命值。 后面能将麻六甲、苏门答腊纳为正式的附庸,还有几个军民宣慰司。 少说也有个一两千。 还有夷州岛,就算郑延平不臣服归顺,到时也总计有两千天命值。 手中总算阔绰的朱慈煊大手一挥。 直接将四百天命值全拿来抽白色天命。 盯着剪影飞速掠过的画面。 不知该喜该悲。 看着都有用啊,但这些君主也有点太抽象了吧。 【叮,玩家获得玄之又玄的天命,可在个人界面天命一栏进行查看。】 【老兵(美兴宗):狗日的麦克阿瑟给钱;你的火炮技术远不如你的骂人技术。】 【士兵演员(美伶宗):相比前线你还是去后方拍摄宣传片吧;你的骑兵技术可以入伍。】 【坏运(美显宗):狗日的是坂井三郎;你出门容易遇见敌人王牌。】 【海权战略(美世宗):海权历史是国家间的斗争史,因此主要是军事史;你对太平洋的地理风向船舰熟稔于心。】 麻蛋,这是捅了鹰酱的老窝吗? 两个普通技能,一个负面天命,还极小概率的爆了个大有用处的蓝色天命。 但朱慈煊心中有些别扭。 米利坚也曾经武德充沛的,那几十年的大首领基本都参与过战争。 老兵不死,只会凋零。 老杜在一战中当过炮兵中尉。 后来大萧条,米利坚没钱给老兵发抚恤金,麦天皇出动部队镇压老兵。 老杜可能在里面。 难说老杜和麦天皇后来的仇怨,有没有这份关系。 老杜骂人也是闻名的,一战把士兵骂回阵地,骂校长是小偷,骂麦天皇是骗子。 美伶宗曾经也想参加二战,入伍时是骑兵预备役少尉。 可惜近视,只能去后方做美队的工作。 美显宗林登,二战也当兵,但只是在后方海军做军需官。 只是运气倒霉,一次出差,遇见了曰本王牌飞行员,击落敌机六十四架的坂井三郎。 侥幸逃生。 美显宗的运气在战争中一直不好,一次飞机着落时坠毁,一次飞过曰本阵地被高射炮击中。 坂井三郎有一次遇见两架b—26轰炸机,击落一架,放走一架。 差点让米利坚人民奉其为英雄。 因为发动越战的美显宗在逃走的那架轰炸机上。 让米国走上海权霸主,最后登上世界顶端的美世宗海权天命,不用多说。 朱慈煊只是奇怪咋在蓝色天命,这至少紫色史诗吧。 垃圾系统把海军发展单独抽出来了? 系统更新后,垃圾天命减少了。 就算【坏运】这个负面天命,对朱慈煊都很有用。 他现在悍兵环身,猛将左右。 胯下有大车,手上有玉笏。 没有坚城大炮。 代清的王牌精锐,碰上他,都是前者的坏运。 接受天命。 脑子里涌出一堆太平洋岛屿风向知识的朱慈煊眯上双眼。 根据荷兰援军出发的时间,和现在的风向,他已经确定他们的位置了。 “范德兰,准备让船出港。” “不用到夷州岛,过了马尼拉,吕宋附近,我们就能追上雅克布。” (本章完) 第118章 都沉船了还在奏乐 第118章 都沉船了还在奏乐 夏季炎热潮湿的季风吹的雅克布十分难受。 巴达维亚虽然干旱少风,但热浪与南海截然不同。 中土东海的空气和蒸煮过的浆一般,细密黏附在每一寸肌肤。 热浪裹着潮湿几乎将人吞没。 雅克布怀念起在荷兰莱顿大学的日子,最热也就和风下之地的冬天一样。 同学说新大陆的新阿姆斯特丹不错。 或许我解决完国姓爷后,可以从公司拿些钱运作去新大陆。 雅克布和范德兰一样,看不起一群娘们唧唧的华夏士兵。 他从巴达维亚出发时,听说阿拉干和荷兰联军已经攻占了勃固几郡。 下洪沙的正规明军如此,地域更小,还被鞑靼人打出中土的国姓爷。 呵,一个杂种海盗而已。 揆一大惊小怪,吹国姓爷吹了一整年,最后还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巴达维亚已经知道福摩萨岛的战事情况。 荷兰军队预估错误国姓爷的船队航线,让敌人登上岛屿。 贝德尔那个洗袋子的混蛋,竟然没有派出斥候发现敌人,让火枪兵被两面包夹。 福摩萨岛海上的三艘荷兰战舰,也是倒霉。 旗舰赫克特号不慎引燃船上的火药而爆炸,直接让荷兰海陆两战连败。 迫使普罗民遮城投降,热兰遮城被敌人围攻。 雅克布心中不屑。 上帝站在他们这一边,玛利亚号逆着季风,传递消息到巴达维亚。 因为年初和大明在马都八打过仗,大明太子支持英国人重新抢夺南洋。 东印度公司的评议会已经决定对大明全面开战了。 范德兰带去了十艘战舰,雅克布更是带着十二艘装满火药食物的船舰支援福摩萨岛。 他现在麾下的三艘大型战舰,有36磅和48磅的巨型火炮,就足以击败国姓爷。 揆一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四月份玛利亚号南下求援,巴达维亚五月份才知道消息。 范德兰先行出击,雅克布要先去暹罗占婆购置粮食,签署条约。 没有走望加锡海峡,外加耽误了不少时间,估计要到八月初才能抵达福摩萨岛。 “不到四个月而已,揆一你要是这都守不住,那我就白跑一趟了。” 雅克布喃喃道。 “司令官,前面出现二十多艘船舰。” 观望四周的副官突然出声,打断雅克布的遐想。 接过望远镜的雅克布,伫立而望。 看着船舰的构造,发现是些麻六甲的商船战船, 麻六甲是荷兰的殖民地,暹罗已经和巴达维亚签署联合抗明的条约。 是友非敌,但他们现在赶时间。 还不知道麻六甲暹罗已经归顺大明的雅克布,正准备摆手让舰队绕过去。 此时,他却看到其中一艘商船挂着荷兰旗帜。 眯眼细看,船上确实有不少荷兰人,其中不少还有点眼熟。 “司令官,那艘船挂着红旗,升起两盏灯在旗杆上。” 红旗代表着有危险,两盏灯是在求援。 轰鸣的炮响顿时传至荷兰舰队这一侧。 炮弹落在海面上,砸出朵朵浪。 那艘荷兰商船踏着浪,疾行向荷兰舰队。 雅克布见状,稍作犹豫。 判断此地离福摩萨岛四五日的路程,可能是已经和麻六甲贸易的国姓爷船舰,在追杀揆一派出的求救船。 雅克布挥手道:“航向偏转,侧舷分散开火,掩护我们的商船。” 副官立即挥旗,指挥舰队排成严整的单纵队。 当最后一艘荷舰完成转向,十二艘形成战列线的荷兰船舰,首尾两队发出山呼海啸的轰鸣声。 上百门青铜炮先后吐出火舌,砸向敌友不清的船舰。 发现敌人出现强大的援军,打着五八门旗帜的舰队顿时缓下速度。 瞧见他们追杀的商船已被击中水线以下,在荷兰炮火的压制下,纷纷调转船头,向远方逃去。 “司令官,他们现在逆风而行,要不要追上围剿他们?” 很满意东方人见到荷兰舰队望风而逃的行为,雅克布笑吟吟道: “不用,他们往南,到时多半直接到吕宋岛上,我们没时间去追逆风的他们。” 盖伦帆船的构造基本都是减少风阻的,乘风而行的。 逆着风,速度比这些落后的东方帆船,快不了多少。 雅克布望着向旗舰靠拢的荷兰商船,眉头不由紧蹙。 船身破了一个洞,海水正在不停的灌涌。 那些人不放下小船逃命,在甲板上奏乐吃饭做什么。 这么不怕死? 不是看着那些眼熟的荷兰人向他挥手。 雅克布真不想让这群疯子登上自己的战舰。 雅克布的愤怒在看到南洋土著兵用绳子拴着两个车轮爬上船,终于爆发出来。 “蠢蛋,你们带车轮干什么?” “这是海上不是陆地,你们在给我的船增加负重。” 瞧见土著兵们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登上船到处乱跑。 雅克布以下的荷兰军官都忍不住怒斥,举枪挥砸。 谁想到那些土著兵反而推搡抢夺荷兰军官们的武器。 雅克布怒气冲冲的对还在登船的荷兰人喷道: “你们的奴隶仆从太没有秩序了,我要你们的许可,把他们丢进大海喂鱼。” 雅克布语气一顿,瞧见他眼熟的一个荷兰舰队司令官,双目圆睁,难以置信道: “范德兰,你怎么在东海,你不是去洪沙瓦底了吗?” 靠着【海权战略】,借助季风追上荷兰舰队,靠着【鸿门宴】登上荷兰旗舰。 已经悄无声息摸到雅克布周围的朱慈煊喝声道:“动手!” 两块玉笏,砸在雅克布和其副官身上。 两人的身体瞬间不受控制的摔落在甲板上,仿佛海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磁吸着他们。 雅克布两人摔在甲板上,然后顺风一滚,从艏艉楼的栏杆空档顺直滑入大海之中。 朱慈煊一时愣住,瞥了眼系统。 【玉笏战神:你用玉笏砸人,人必倒地。】 海上没有陆地,直接倒到大陆架去了? 而胡一青马宝等明军将士,听到太子的号令,立即拔出兵器,杀向船上的荷兰人。 发现司令官跌到海中,正慌乱想要救人的荷兰士兵们突遭袭击,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顷刻间,上层甲板的荷兰军官士兵尽数毙命。 范德兰忙不迭叫喊下层甲板的荷兰人投降。 在朱慈煊又送两个人倒地大陆架,被团团包围的荷兰人见到巴达维亚的司令官招降,连忙丢下兵器。 一盏茶的功夫,朱慈煊不费力的夺取荷兰战舰。 将两个车轮抛出去,悬挂在船的两侧。 朱慈煊对着三百码外的荷兰船舰的火药室,就是一发炮弹。 砰的一声巨响,正中目标,想象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可以爆炸产生火的榴弹炮在哪儿?” 范德兰稍稍安抚下荷兰降兵,惊讶的看了眼太子火炮瞄准。 瞬间明白太子要干什么。 “殿下,炮弹击不穿船身木板,火药室都有防潮隔离层,很难用火炮直接引爆。” “只能用燃烧弹火船烧毁战船。” 发现旗舰的混乱,敌人已经夺取旗舰的其他荷兰战船已经开始转向。 朱慈煊转身到船舵处,让人取出仓库中的食物,就地设宴,招待全船。 “接着奏乐,接着舞。” 范德兰龇着牙,又要见识太子殿下那神乎其技的航行技术了。 伟大的天主一定把他掌管万物的部分能力,赐予了大明太子。 船只和季风就跟听他的一样,匪夷所思的追赶上雅克布。 …… “魔鬼,那艘船上一定有魔鬼。” 一个荷兰上尉捂着头痛苦道。 熟悉水性的司令官跌落海中,就再没冒过头。 十一艘战舰围攻他们的旗舰。 这么近的距离,大半炮弹都没击中敌人。 寥寥击中旗舰的炮弹,也只是砸裂些木板,没有伤到任何敌人。 反倒是那群魔鬼,吃吃喝喝的发射火炮,砸倒四艘战船的桅杆,击中一艘船的水线下船身。 一个小时,敌人就跟魔鬼一样扭曲躲避,以多打少的他们还折损了一半战船。 眼见敌人其他南洋船舰已经围堵上来。 剩下的六艘荷兰战舰,当即互相招呼,放弃同伴,转身北逃。 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那艘魔鬼船还在追着他们。 又有两艘船舰被击毁,残余的荷兰战舰不得以转向去吕宋岛,希冀那里的西班牙人能接纳救助他们。 (本章完) 第119章 揆一总督,援军到了 第119章 揆一总督,援军到了 1661年八月,夷州。 已经被围困四个月的热兰遮城。 一个难熬的晚上,一名荷兰士兵匆匆从碉堡跑向城堡中,大喊道: “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我看见四艘船出现在海平线上。” 揆一和议员军官们闻声,立刻登上阶梯,站在高处向南方眺望。 然而海平线一如既往的只有些白云飘来。 等到次日清晨,海上依然让荷兰人失望的一无所有。 面对议员们的斥责,荷兰士兵信誓旦旦道: “真的,我真的看见四艘荷兰船,不是大肚子的商船,是装备火炮的战舰。” “我连后桅的纵帆都看的清清楚楚,不只是我,和我一起站岗的三个士兵都看到了。” 揆一无奈的对议员军官们说道:“看来上帝还在继续考验我们。” “神的慈悲还没降临我们身上。” 一众荷兰人一时默然。 不少人心中已经绝望了。 上帝哪还会布施他的慈悲? 福摩萨岛已经是神弃之地,上帝将他的谴责之剑指向这里。 让那些华夏敌人摧毁他们辛苦搭建的教堂,残杀囚禁荷兰人。 也许是在责罚他们三十年战争没有站在罗马教宗那一边。 四个月以来,热兰遮城只迎来一艘荷兰船。 还是巴达维亚派来抓捕他们的。 因为范德兰和费尔勃格污蔑他们,说他们虐待汉人,夸大国姓爷的进攻威胁。 巴达维亚将福摩萨岛全部领导官员,尽数撤职,带回巴达维亚审判。 可笑的是,那个来接任总督职位的议员,发现国姓爷真的进攻占领福摩萨岛后,第二天就跑没影了。 揆一没有处罚谎报援军的士兵。 热兰遮城一直在煎熬。 和普罗民遮城的国姓爷一起在苦熬。 双方都缺失粮食,疾病横行。 就连东海之王国姓爷都已经疯了,士兵们有些精神恍惚也很正常。 实际上,这四个月来士兵谎报援军已经发生十多次了,只是最近愈发频繁起来。 走下碉堡的阶梯,没有拂面的海风,城中的恶臭顿时扑向揆一。 只能容纳七百多人的热兰遮城,现在拥挤着两千多人。 这还是揆一只接纳了城外郊区的妇女孩子,除了最后的热兰遮城,福摩萨岛的荷兰人都已成为国姓爷的俘虏。 至少城内还能吃饱肚子,早就缺粮的国姓爷已经饿死不少荷兰俘虏了。 但热兰遮城依旧缺粮,只有大米和鹿肉的荷兰人无法维持人体需要的营养。 坏血病和脚气病频频出现,几乎所有人都有些症状。 医院躺着五百名以上重病患者。 原本存放胡椒丁香,现在充当医院的香料仓库,患者们无法倾倒夜壶,屎尿遍地。 加上夏季的炎热,地方热病愈发横行。 也许等不到国姓爷破城,热兰遮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揆一脸色阴沉,带着议员们再次祈祷。 祈求全能上帝赐福士兵武器,恩赐病患健康,保佑巴达维亚的船只安然抵达。 祈祷完毕,揆一在城堡中召开议会。 揆一取出一封国姓爷的劝降信: “城外围攻我们的马信,送来了国姓爷的信。” “狡诈傲慢的国姓爷,竟然说他没想过攻破热兰遮城。” “他就算想也做不到。” 揆一死死盯着早在开战失利后就想投降的几个议员: “上帝赐予我们欧洲人的文艺复兴棱堡,从来没有被敌人攻破过。” “东方的异教徒更不可能击破这座堡垒。” “要我说,国姓爷的士兵就算全部饿死,他也打不下热兰遮城。” 有荷兰军官想说波斯人攻下过葡萄牙人的棱堡。 但对上揆一总督噬人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福摩萨议员们议论纷纷。 荷兰人和国姓爷都清楚,热兰遮有后续的援军。 但不知道援军到底多久来,是谁来? 是乘着南风,来东海贸易的商船。 还是玛利亚号南下求援,巴达维亚派来的援军。 如国姓爷说的一样,福摩萨岛现在被他们全部占领。 就算有十几艘战船,一两千荷兰士兵,也很难登上陆地,与国姓爷作战。 揆一他们现在唯一的坚持,就是一个信息差。 国姓爷认为荷兰人现在逆风无法求援,需等到冬天的北风南下,巴达维亚的援军至少要明年才会抵达。 但他们知道玛利亚号在上帝的保护下,逆风航行成功。 南风下,援军夏天就能到来。 揆一怒吼道:“国姓爷对唯一的真神一无所知。” “他赋予了我们荷兰人这座强大的城堡、英勇的士兵,就算再封锁一年,国姓爷也无法伤我们分毫。” 总督秘书拿出揆一的回信,朗读给诸多议员。 议员们听后,直咬牙。 士兵疯了,国姓爷疯了,你揆一也疯了。 把玛利亚号的事情透露给敌人干嘛。 “不能告诉国姓爷巴达维亚会派来援兵,不然他会立即对我们发起进攻。” 另一议员点头赞同:“没错,等到援助舰队抵达,国姓爷自会明白他无法战胜上帝的信徒。” “到时他或许会错愕震惊,甚至害怕。” “况且,要是援兵没来,告诉国姓爷不是徒让他笑话吗。” “用上帝之名,谴责他,告诉他上帝会让荷兰报复回来的。” 发信怒斥完国姓爷,揆一带着热兰遮的士兵平民继续煎熬。 又在酷暑下熬过一周。 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晴天,碉堡上的荷兰士兵放声高呼,惊动了揆一和议员们。 “援兵来了,总督阁下,援兵来了!” 无数人匆匆登上阶梯,挤在胸墙上,望着海面上那三十多艘船舰。 在敌人围攻下,坚守四个月的荷兰人们相拥而泣。 不少人跪在地上感谢上帝的恩赐保护。 揆一双手扶在城墙上,睁大双眼,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等用望远镜看到那些船舰打出荷兰的旗号。 心神紧绷一年多的揆一终于松了口气: “巴达维亚的蠢货们还好没蠢到放弃福摩萨岛,就算战船少点。” “那些商船的火药米酒大米,也足够我继续守下去。” 揆一在胸前画十字:“感谢全能的神让我们等到了如此庞大的援兵。” “愿你的神圣之名永远受人歌颂。” …… 朱慈煊举着望远镜与热兰遮城的荷兰人对望。 怎么还有一座堡垒? 郑延平还没全部收复夷州? 朱慈煊挥手向城堡上的荷兰人示意: “你们的上帝,派他二子来援助你们了。” (本章完) 第120章 走天子的太子打回来了? 第120章 走天子的太子打回来了? 朱慈煊站在船首,观望夷州岛上最后的失地。 打了快一年仗的朱慈煊也见过许多坚城关隘。 阿瓦城,马都八城,妙乌城,昆明城,滇东立在山壁上的险关。 但没有哪座城池,像热兰遮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当然没有中土那些城墙几丈厚的巨城夸张。 但这座荷兰人在亚洲最大的殖民地,不付出守军十倍以上的代价,基本无法攻破。 中间是正方形的城堡,四周角落突出四座棱堡拱卫东南西北。 一道城墙从东北角的棱堡延伸至海岸线,环围热兰遮。 北面的城墙离海水只有几米远,东面的热兰遮镇到热兰遮城有宽阔无障的平原,郑延平的军队就驻扎在此处。 西南两侧拱着许多沙丘,一座荷兰碉堡伫立最高处,震慑来敌。 郑延平打了数个月的热兰遮城,一共有七座棱堡。 朱慈煊扭过头,通过望远镜望向海岸另一侧的普罗民遮城。 大明招讨大将军的大旗正猎猎飘扬。 城头上的明军也发现了海面上的荷兰舰队,可见慌乱的指着朱慈煊他们,不少中式帆船开始集结打算驱赶对付他们。 范德兰接见完热兰遮城派出的使者和装卸船,乘着小船回到旗舰战船上。 “太子殿下,我已经取得揆一的信任。” “五十多个伪装成南洋土著奴隶的曰本人带着补给,已经进入热兰遮城中。” “太子殿下,城中热病和脚气病大规模爆发,一半的荷兰人都已经得病,五百个病患住在医院里面。” “除了外围的棱堡,城中现在只有三百多士兵。” 看着中式帆船开始离港靠近他们,朱慈煊下令道: “除了旗舰战船,其他船舰离开海岸,等三个时辰后,孤收复热兰遮,再回来。” 朱慈煊两指虚合热兰遮城:“孤要亲自收复夷州岛上最美丽的明珠。” “三十七年了,夷州将再次回到大明的怀抱。” 范德兰没有犹疑。 亲眼见过大明太子攻破比热兰遮强大数倍的妙乌城。 再次使计进入城堡。 旗舰战船上的一百明军顷刻便能平定混乱难熬的热兰遮城。 向热兰遮城打出旗号。 朱慈煊驾船径直朝热兰遮城驶去。 几艘中式帆船见状,立即迎了上来。 船上布满竹子和干草,显然是要用火船袭击敌人旗舰。 海岸上的明军火炮也开始朝朱慈煊轰鸣。 …… 城墙上的揆一和议员们见到一艘大型战船独自驶来,纷纷破口大骂。 “愚蠢,只要有三四艘战船,就能用火炮打败国姓爷的舰队了。” 揆一也紧抿嘴唇。 因葡萄酒猪肉火药等补给到来的喜悦,顿时泄尽。 就算今天天气晴朗,适合入港停锚,战船有二十多艘,也没必要白白让敌人击败一艘大战船。 要是和倒霉的赫克特号一样,被引爆火药室。 士气会直接沉到底。 来不及挥旗让他们离开,揆一就和议员军官们同时睁大双眼。 不少人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 “全能的上帝啊,那艘船怎么穿过敌人火炮火船的?” “上帝派来了天使,我们能赢过那些残忍的异教徒了。” “真正的海上马车夫,飞翔的荷兰人号!” 看着朱慈煊七扭八扭,一一躲开敌人的炮弹,从敌人袭击的火船缝隙中直穿过来。 所有荷兰人再次欢呼起来。 等到船舰靠近沙丘,扔下铁锚。 揆一忙不迭派出装卸船,和接纳的军官。 等到下船的援军,还向沙丘上的堡垒送出一部分补给。 揆一领着福摩萨岛的议员军官们在下城的棱堡的大门处,迎接援军。 看见范德兰,揆一微微皱眉:“范德兰,巴达维亚又把你派回福摩萨了?” 范德兰年初想劫掠澳门的葡萄牙人,以作军费。 他不同意,两人便有了矛盾。 范德兰还回巴达维亚打小报告,污蔑他,联合前任福摩萨总督费尔勃格撤去他的职位。 揆一怎么也想不到,东印度公司的评议会让自己的政敌来支援他。 是要夺走他的总督官职吗? 范德兰仔细打量对他到来不满的揆一。 四个月的苦守,他已经没有年初时的意气风发。 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双眼布满血丝,透着疲惫。 看见汉人和曰本人已经进入城堡之中,范德兰微微一笑: “不是巴达维亚大总督让我来支援你们的,是大明太子让我来支援国姓爷。” 揆一错愕:“什么?” 朱慈煊甩出玉笏:“动手!” 山田长政带着曰本人连开三枪,发出信号。 “杀!” 假装搬运补给的明军们,从酒桶火药桶中抽中兵器,杀向手无寸铁,欢迎他们的荷兰人。 预料中的援军突然变成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荷兰人顷刻间就被攻占城门。 胡一青将卸下食物的车子举起砸向想要举枪的荷兰士兵,瓦解唯一一支在军官号召下反击的荷兰小队。 白文选领着数十个明军,直扑向城头,抢占驻守的火炮。 早埋伏在上城官邸附近的曰本人,也陡然暴起,武士刀劈砍向荷兰的军官。 突如其来的变故,城中的妇孺孩子平民奴隶,惶恐尖叫着躲进教堂。 没有想到援军骤然变成敌人,荷兰守军们脑子里一片浆糊的被夺走一处处隘口。 正如朱慈煊和范德兰的预料。 上城下城守军荷兰士兵毫无防备,一盏茶的时间,热兰遮城已经姓朱了。 城外的五座棱堡也发现城中的变故混乱。 纷纷派出士兵想要来援救总督和议员。 沙丘上的荷兰堡垒也传出枪响,不一会儿,那座小型堡垒挂上蓝底朱字的三角明旗。 朱慈煊下令关上城门。 热兰遮城并不大,南北也就宽两百多米。 白文选押着几个荷兰军官,向最后抵抗的教堂发出最后的警告。 沦为阶下囚的揆一昂着头,愤怒的怒吼道:“范德兰你这个叛徒。” “巴达维亚不会放过你的。” “天主也不会宽恕你的。” 早看其不爽的范德兰,一拳重殴在揆一的肚子上。 环望周围怒视他的荷兰人,范德兰冷声道: “你们在福摩萨岛,还不知道大明已经征服风上之地的所有国家吧?” “还不知道苏门答腊也成为大明的领土了吧?” “巴达维亚派来的援军也被太子殿下覆灭。” “大明和英国人不久后就将进攻爪哇,巴达维亚别说处罚我,东印度公司的议员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荷兰议员军官士兵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眼中彻底失去光芒。 揆一犹然怒斥不休。 范德兰又给了他一拳:“你们囚禁虐待汉人,对国姓爷开战。” “你们才被天主放弃谴责了。” “大明太子殿下,君士坦丁-朱,他就是天主在东方的使者。” “天主已经将祂的福泽全部赐予太子殿下,大明太子将成为大明的君士坦丁一世,再次让天主的光芒闪耀世界。” 惊慌失措的荷兰人闻言尽都一怔。 怀疑他们耳朵听错了。 范德兰也疯了。 东方异教徒的储君得到了天主的赐福? 然后,一旁的南怀仁和华尔康接过话题,承认范德兰所言非虚后,浅浅说了下大明太子如何从阶下囚重新复国,征服东南亚。 荷兰人全部开始崩溃。 这要和传教士说的一样,范德兰还没说错夸张。 天主真的在东方放弃他们,选择了远东帝国的储君。 他们这些新教教徒本就各有福音解读,范德兰解读出个东方圣徒,并不奇怪。 就连加尔文教派的揆一也开始怀疑人生。 以上帝之名,对付的异教徒。 突然变成罗马教皇国一样的异端了? 还是南怀仁这个罗马教会的传教士承认的异端。 他们这些抗罗宗的信徒,抗着抗着,抗到了东方罗马身上。 教堂内负隅顽抗的荷兰人也是一阵喧哗,随后打开大门,弃械投降。 将荷兰国王王冠上最美丽的珍珠——热兰遮城,彻底交给大明太子。 …… 马信紧张的望着海面。 除了那艘船舰,其他的荷兰援军船舰并未远离,还停留在海平线上。 但他清楚荷兰战船在深水区,东海无人能敌,除了阻拦荷兰援军靠岸,他什么也做不到。 马信头皮发麻。 热兰遮城本就难以攻打。 荷兰人得到援助,现在少粮的他们更难攻破最后一座敌城。 就那一批舰队,很可能断绝夷州与澎湖的来往运输。 现在是他们没有补给了。 马信正焦头烂额,考虑要不要不惜代价的马上攻城。 突然,他的副将闯了进来,喘气道:“将军,荷兰人投降了。” “啊?” 马信瞠目结舌,有些头晕。 不是。 四个月不降的揆一,援军刚到,就投降了? 副将没有让马信继续糊涂昏头。 “海上不是荷兰人的援军,而是假装荷兰人的明军,揆一亲手把城堡送给了明军。” 彻底糊涂的马信大步走出大帐,来到空地上,眺望荷兰人在夷州的孤城。 果如副将所说。 那几座坚固的堡垒已经举起白旗。 最大的那座方形堡垒,正升起象征大明的日月龙旗。 “这是哪支军队?” 马信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式的旗帜,他以前在江南,也就看过弘光帝敢举龙旗。 现在的东海,哪还有皇家的龙旗? 马信没有疑惑多久,就见到了城中出来的使者。 “大明太子?” 马信怔了一下,旋即不安涌上心头。 金厦的郑泰真造反,拥立鲁王了? 还给绝嗣的鲁王找了个儿子。 然而询问得知这支突然出现的明军来历。 马信感觉自己和国姓爷一样疯了。 “你是说城中的太子殿下,是永历皇帝的三子,大明正统太子?” “你们是从南洋暹罗来的?” 怀疑自己听错的马信又问了三遍,直到使者不耐烦的邀他前往热兰遮见驾。 踏进抵抗自己三个月的城堡,马信犹然晕乎乎的。 要是永历帝带着部众,败亡云滇,从暹罗借船,航闽投靠国姓爷。 马信还有点信。 永历帝的逃跑能力,没人怀疑他能绕个圈,重新跑回闽粤。 结果太子是打回云滇,打穿南洋,打回闽地(金厦澎湖属漳州,夷州属八闽)。 这是逃跑几十次,跑遍整个中土南方各省走天子的太子? 打回来比他爹跑出去,还猛还快。 (本章完) 第121章 精神病郑延平 第121章 精神病郑延平 郑森,又名福松,字明俨,号大木,隆武赐国姓,再名成功。 永历封延平郡王。 人称郑延平,郑国姓,国姓成功,国姓爷。 名号很多。 就是不会像代清一样,取个郑芝龙的姓,取个隆武帝赐的名。 不伦不类。 忠孝两亏的郑延平听你这么叫他,多半会杀人。 哪怕叫他田川福松的曰本名字,他看在母亲的份上都不会计较。 …… 郑延平满头大汗的睁开双眼。 他又梦见了老师父母和先帝。 剃了发的恩师父亲在叫他投降,他亲手剥腹的母亲在喊他报仇。 身亡殉国的先帝,流着血泪,斥问他为什么跑到化外之地的夷州岛。 忘了君亡国灭的大仇,要偏居海外吗。 梦中的他辩解道:“我没有,我现在少粮,我是要以夷州作为后勤根基,屯粮积兵,休养好了我就再次兴兵南都。” 隆武先帝的尸首压向他,怒问道:“夷州有可以耕地种粮的土地吗?” 郑延平在梦中连连后退,猛摇头:“我是被何斌骗了。” “是他骗我夷州有千里沃土的。” “那你为什么还不返回金厦?” 郑延平一时百口莫辩。 就在此时,他的周围又响起许多繁杂的声音。 “国姓爷,你说的粮食呢。” “我们好饿啊,快要饿死了。” 郑延平环身而望,四周都是在夷州饿死士兵的浮肿尸体。 这时,又有许多鬼影从许多饿鬼中冲了出来。 “国姓贼,为什么抢我们的粮食,屠杀我们潮州人。” 顷刻间,郑延平被许许多多的身影包围住。 “投降!” “报仇!” “复国!” “还命!” 无数的声音直穿他的脑海,让他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山一样的压力已经让郑延平许久没有安眠。 他刚刚就是在睡梦中被人叫醒,疲惫的回笼觉也全是噩梦。 稍微缓下神,跨过床上的曰本女人、葡萄牙女人、荷兰女人、非洲女人,郑延平穿上鞋履,披着一件丝衣,走向议事厅。 心神交瘁的郑延平恍惚间,看到大厅里的诸文武后面站着密密麻麻的鬼影。 眨了眨眼睛,又没有什么鬼影了。 强振起精神,郑延平向文武们微微点头,坐上主位。 郑延平直接问出眼下最紧要的荷兰援军。 “猫难实叮,海上出现的是什么船队,过去荷兰东印度公司可曾派出这么多船只通商?” 猫难实叮是普罗民遮城的统率长官,开战不久,就因缺粮断水投降。 他知道国姓爷以为这是巴达维亚的商船。 毕竟战争到现在都是南风,揆一很难向总部发出求援。 猫难实叮拘谨道:“过去只有刚开扩中土曰本商路时,有这么多商船。” “现在一年商船也就十多艘而已。” “这是一支作战舰队,派来攻打东印度公司的敌人,那艘主舰船上的三面旗帜。” “一面是海军上将,一面是海军中将,一面是海军少将。” 听完通事的翻译,郑延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支舰队是要对付谁?” “揆一不可能逆季风通报消息。” “巴达维亚不可能知道夷州的战事,他们派这支舰队是要攻打谁!” 面对国姓爷的震怒,猫难实叮缩着身子: “我不知道,或许是要对付澳门的葡萄牙人吧,年初的范德兰就想劫掠澳门了。” 眼见问不出什么,郑延平挥手让其离开。 随即愤怒对准怂恿他攻打夷州岛的何斌: “你说的夷州米粮呢?” “你说荷兰人最快也要明年才能派出援兵,现在海上的是什么!” 何斌正要辩解。 郑延平充耳不听,直接让士兵把何斌关押起来,过几日处死。 夷州知府杨朝栋听到何斌在外面喊冤,犹豫道: “国姓爷,何斌知晓夷州地方情况,了解荷兰公司的部署,还有些用处。” 郑延平微眯双眼,凝视杨朝栋。 念头飞转。 想不到杨朝栋和何斌有什么勾结的地方,方才稍放下了心来。 “杨知府说的对,先饶何斌一条命,等攻下热兰遮,再拿他祭旗。” 杨朝栋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为攻占夷州的最大功臣何斌求饶。 国姓爷自从南都失利后,已经有些疯魔了。 没人能劝他不要杀人。 郑延平略一思索:“海上敌军兵马不明,明京这里只有寥寥千人。” “就算召回围攻热兰遮的马信,也才两千人。” “荷兰人的火炮厉害,两千人守不了明京。” “当务之急,把夷州各地的军队全部召回来。” 热兰遮难以攻破,郑延平不想损失太多兵马。 除了千余人围城外,多数军队都分散在夷州各地,对付夷州山蛮。 杨朝栋回道:“国姓爷,召回兵马,至少要半月时间。” “我们是不是往内陆撤,避开荷兰人的船舰火炮?” “或者从金厦澎湖请些援军?” 郑延平再次扫视杨朝栋,许久方才出声: “猫难实叮都是没粮没水,才无奈投降的。” “荷兰人要是重新占领这座城池,他们就有两处立足之地,到时我们要围攻两座坚城。” “不能把明京城拱手让给荷兰人。” 杨朝栋想了想,赞同国姓爷的看法。 吩咐杨朝栋召回马信。 等杨朝栋领命将要离开,郑延平出声问道: “杨知府,现在夷州军中饿死了多少人?” 杨朝栋闻声一顿,谨慎道: “夷州府统计,三十四人。” 郑延平严肃道:“实际呢?” 杨朝栋微微俯首:“一千零六十二人。” 郑延平闻言闭上双眼。 杨朝栋见国姓爷没有其他吩咐,缓缓离开。 郑延平的后脑勺又开始发痛了。 东海的明军各镇,基本都不同意他攻占收复夷州,以为粮秣后勤。 郑泰那家伙,早就阳奉阴违,拒绝为夷州提供粮食兵器。 联合其他不满他的将领,隐隐独立割据。 郑经那小子能压住他们吗? 夷州岛上根本没有何斌说的大米粮秣,军队早就开始饿肚子了。 夷州的田地也根本不肥沃,和八闽的田地一样烂。 种的番薯,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能收获。 恐怕又要饿死上千将士。 那个山蛮的大肚子王,仗着地利山林,屡屡袭击明军。 光在山蛮手上就折损了两千兵。 热兰遮打不下来,荷兰人又来三十多艘船的援军。 夷州的平定之日,愈发遥远。 郑延平没有想过回金厦。 至少打下夷州,甚至吕宋之前,他不能回去。 南都之败后,人心涣散,军心不稳。 云滇的永历帝逃往夷荒,生死不知。 代清已经定鼎天下,许多将领都不想再抗清。 不少人本就是因为海贸聚集在他麾下,全无忠义国家之念。 代清迁界禁海,海贸困难。 那些海商海贼将领已经想投降了,全都簇拥在郑泰身边,想要夺权。 不是在金厦大败清军,重振士气,郑延平早就约束不了军队。 即便乘大胜之威,也几乎所有人不同意他东进夷州。 金厦几个小岛,海上没有粮食,早晚还是全部要跑的。 郑延平咬牙切齿。 一群无君无国的小人。 还有鲁王和张煌言,间接坑害先帝隆武,永历帝没有消息后,又想拥戴鲁藩执政。 不能打下后勤根基,就算让你们称帝了,不过又是让大明多一个殉国的天子。 永历帝,你在哪儿?! 郑延平急需一位正统的大明天子为他站台,收拢人心。 永历帝的正统,没人敢多说什么。 神宗嫡孙,天启、崇祯、弘光三帝的弟弟,隆武帝钦定的继承人。 除了伪清,全天下都认同的大明正统。 去岁,得知永历南狩,郑延平就派出使者想让其航闽。 至今不知生死。 年初倒是从南洋传来个假消息。 说什么永历太子带着大明残军攻占了洪沙,一人屠杀洪沙二十万大军。 没有后面那个夸张的部分,郑延平还能信李定国和他一样要打下一片根基,休养整兵。 二十万南蛮兵? 靠十几岁的永历太子? 被夷州山蛮搞的头昏脑涨的郑延平半点不信。 郑延平捂着愈发胀痛的脑袋。 想到逃亡的永历帝,他就想起了殉国的先帝,耻死的母亲,被叛贼挖开的祖坟。 “国家飘零十七载,枕戈泣血,如今流立夷荒,进退无据。” 郑延平双手狠狠抓着发麻的脸庞,痛苦道: “天乎天乎,何以使孤臣至于此也。” 郑延平又看到了幻象。 大厅门口,无数残肢断臂的身影在向他招手 “国姓爷,来黄泉与我们为伴吧。” 郑延平喘不上气,对着左右亲兵,慌乱问道: “好多鬼影,好多鬼影,你们难道没看到吗?” 习惯国姓爷癔症的亲兵拱手道:“国姓爷,没有什么异状。” “只有马信将军回来了。” 郑延平凝神望去,才看到鬼影都渐渐虚淡消去,马信急匆匆的来到他身前。 马信兴奋道:“国姓爷,热兰遮被攻破,夷州已经全部平定。” “永历太子,带着精兵强将来支援你了,还有南洋的许多大米,我们不愁粮食了。” 郑延平身上的麻痛顿时一消,只有迷茫。 “啊?” (本章完) 第122章 国姓成功,你忘了你的四大恨了吗? 第122章 国姓成功,你忘了你的四大恨了吗? “你疯了?” 半响才回过神来的郑延平,对着马信说出这三个字。 看来围攻热兰遮城,马信的压力也不小。 已经把荷兰人的援军看成他们的援兵。 虽然底层士兵和部分军官少了些军粮,马信这一方主将应不至于饿昏了头吧。 郑延平狐疑扫了一眼马信。 马信这个陕地人也水土不服,得了热病? 马信已经迷乱,见到不实之物。 眼下还有谁能出兵为将。 金厦诸镇明军将领,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他东进夷州。 他只有三个心腹大将跟随。 陈永华要留守金厦,辅佐郑经震慑宵小。 杨朝栋要处理夷州一府两县的诸多事宜。 马信病了,貌似只有他亲领兵马围攻热兰遮。 郑延平其实并不关心荷兰人。 他主要是来夷州种田屯粮的。 除了台南的赤嵌城(热兰遮),台北还有两个鸡笼淡水荷兰小城。 后者到时随便一围,就能迫使他们像猫难实叮一样投降。 在荷兰援军抵达前,那些袭扰他屯田的山蛮才是心腹之患。 不过,眼下荷兰有两三千的援兵,已经顾不上山蛮和大肚子王。 被有癫疾的国姓爷说他是疯子,马信一时噎住。 少顷,马信郑重道:“国姓爷,末将所言千真万确。” 郑延平蹙眉:“圣驾在西洋洪沙,如何横跨万里来援?” “海上都是荷兰舰队,又如何突破重重敌人攻下热兰遮?” “你当我疯了,认不出海上战船旗帜,那是荷兰公司的海军大将。” 马信拱手认真道:“国姓爷,海上的不是荷兰援军,而是永历太子亲率的明军。” “从南洋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太子殿下在海上伏击了荷兰的援军,再以魏国公徐达的太平鼓之计,假装支援揆一,运送粮秣,入城克敌。” 马信指向身侧的人:“末将已经入城见过太子殿下,国姓爷你去年派去洪沙迎驾的汪自德也回来了。” 郑延平双眼圆睁,这时才看到马信身后的汪自德。 去岁,有一永历朝臣逃出云滇,向东海明军传递了天子南狩的消息。 他就派出了汪自德这个徽人前去洪沙,让永历帝航闽。 万万没想到,信使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郑延平一时失神。 汪自德俯首道:“不负国姓爷所托,小民成功抵达洪沙,见到晋王所部。” “然小民到时,圣驾和太子已脱拘困,太子英武犹似二祖,武功堪比唐太宗李世民。” “以败亡残军,攻占洪沙全境为复国根本,整顿兵马后,便立时北伐吴三桂。” “大败吴三桂的所部,阵斩伪清贝勒爱新觉罗-尚善,收复云滇大部。” 郑延平呆呆的立在原地,嘴巴微张,半响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马信露出神往之色。 哪怕已经听过一遍太子事迹,见过太子本人。 他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除了好色,还是好色的弘光帝,要是有永历太子十分之一的英姿,大明早就守住南都,北伐北都了。 唐王粗知文墨,鲁王薄晓琴书,楚王但知痛哭,永历惟事奔逃。 谁能想到,朱家一堆入手腐臭的烂肉,竟然出了个彪悍的火猪神。 “云滇难出,太子殿下得知国姓爷缺乏粮秣,与荷兰人开战,征服南洋列国,尽除荷兰番外之城。” “然后转攻东南,想逼迫尚可喜回防沿海,给晋王腾出出路。” 汪自德简短说完自己这几个月的所见所闻。 郑延平几次张嘴想要询问具体事宜,喉咙都只发出不明所以的“呃嗤”声。 他想问朱慈煊怎么从阶下囚暴起弑王夺权的。 想问朱慈煊怎么用两三万军队打败二十万南蛮兵。 想问朱慈煊如何从吴三桂这悍将手中夺回云滇的。 永历帝那个懦弱逃跑的皇帝,怎么生出朱慈煊来的。 犬父出虎子吗? 马信兴奋道:“国姓爷,南洋洪沙暹罗都盛产大米,咱们不用在夷州这鬼地方继续开荒种粮了。” “太子如此神勇,只需休整两年,我们就能再尝试收复南都。” “当下,尚可喜线国安犹在云贵,更是能与太子攻复两广,与李定国他们会师贵黔,再复西营出滇北伐之势。” “伪清顺治驾崩,伪清如今不过是一幼主,优势在我们了。” 郑延平微微缓过神来,脑袋已经不痛,但却开始发麻,无数念头飞速转动。 下意识的开口询问:“太子带了多少兵,皇上也来了吗?!” 马信愣了一下:“末将没有细看。” “只见到殿下和滇帅胡一青,西营的白文选,反复无常的李成栋部将马宝马惟兴。” “太子在南洋,兵员复杂,有不少西洋人南蛮人和曰本人,加上明军数量,大致有四千人左右。” “太子说,海上危险,让皇上和朝堂大臣们先驻跸洪沙,待收复两广,再移跸东南。” 这年头,海上的台风暴雨巨浪,让帆船根本没有抵御能力。 是以郑延平一直不信揆一的船能逆风报信。 深吸一口气,郑延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汪自德问道: “太子除了这些兵马,后续可还有其他军队来闽?” 汪自德思索几息回道:“太子殿下起兵执政不过一年,南洋诸国都未完全平定。” “黔国公沐天波领着大部兵马,镇守治理南洋列国,还要防范西边的突厥人,和爪哇的荷兰人。” “是以短时间内,只有太子带的两三千兵马。” 郑延平闻言,神情变幻不定,内心情绪十分复杂。 要是永历帝或者朱慈煊,孤身航闽投靠他,他自然举手欢迎。 唐藩和桂藩只有一些小龌龊,远不是和鲁藩那样的内斗大仇。 有了皇帝和太子,郑延平就能重新整顿人心,举起大明正统的旗帜,在东海继续抗清。 就算是永历皇室和李定国带着残军来投奔他,哪怕少粮,郑延平也能欣然接纳。 唯独朱慈煊这么夸张的,在夷荒打下万里疆域以作根本,又有打败吴三桂,收复云滇,斩杀伪清贝勒的声望,远超李定国。 远超他郑延平。 朱慈煊航闽,是一头无人可以忽视的过江龙。 稍有不慎,便是反客为主。 …… “延平王想请殿下移跸明京城。” 第二天才返回热兰遮城的马信有些尴尬道。 此言一出,城堡大厅顿时喧然一片。 胡一青怒目而视:“海贼好胆,大明太子在此,竟敢不立即来见驾。” 白文选眯着眼:“延平王不过一郡王,太子殿下唤他,如何还留在明京城,他离热兰遮也不过十里之地” 明军诸将纷纷愤然,手握刀柄,准备立即拿下郑延平的狂悖信使。 被匆匆叫来请驾的杨朝栋摸了摸鼻子道:“延平王修葺明京城(普罗民遮城)。” “本就是要用东都明京来做皇上和太子殿下的行宫,荷兰人在热兰遮城坚守四月,粪尿不排,城中恶臭难耐。” “是以延平王整顿行宫,请殿下移驾至明京城。” “延平王已清洁地方,集结文武官员,在明京城外三里布置仪仗车马,迎接殿下入跸。” 朱慈煊抬手压下大厅中的喧杂,好奇打量杨朝栋。 “杨卿为夷州知府,能说下夷州如今的情况吗?” 杨朝栋闻言一怔,想不到太子先问他夷州地方事宜,思索片刻,俯首道: “回禀太子殿下,夷州早前未尝归化中枢,多为海商贸易停歇之地。” “后来荷兰来此,为了避开葡萄牙人的澳门,直接与八闽和曰本贸易,便在此修城筑堡。” “大小城池共有四座,无墙的城镇设在堡垒四周。” “延平王和殿下攻下荷兰在南方的两城,北方就只有淡水鸡笼两座小城了。” “延平王平定夷州后,便设夷州为东都,修葺明京,下设一府二县,为承天府,天兴县,万年县。” 杨朝栋诚恳道:“当下,大明只有夷州西南百里之地,北方还有荷兰二城。” “除此外,皆为夷州本土的山蛮,他们虽不能敌我军将士,但我们一起兵围剿,他们就躲进山林之中。” “延平王一直尊奉皇上,张煌言和鲁王几番想要僭越,延平王都压制住他们。” “殿下是大明正统,延平王不敢怠慢,正是想以天子行驾来迎殿下。” 朱慈煊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把鲁王都直接软禁了,郑延平咋没压制住。 “孤若与延平王返回金厦,杨卿能驻守夷州,抵御荷兰人和山蛮不?” 杨朝栋颔首道:“若有殿下从南洋所运的粮食,夷州便可不用再开荒屯田,臣只需两千兵马,便能驻守住夷州府。” 朱慈煊挥手道:“孤将荷兰俘虏都交给你。” “以范德兰为荷兰忠义军大将,可率一千荷兰战俘。” “让他们去招降淡水鸡笼的荷军,用他们去和山蛮互相猎头。” “杀一个山蛮,孤便给他们一人自由,在夷州的荷兰人怕是有四五千人,足以平定夷州山蛮了。” 眼见杨朝栋有些犹豫,朱慈煊呵然笑道: “杨卿在想延平王会不会答应?” 杨朝栋经历过郑彩和郑延平两兄弟的火并,参与过浙东明军与闽海明军的内斗。 当即俯身到膝盖:“臣不敢,臣只是……” 朱慈煊出声打断杨朝栋:“什么不敢。” “你一直是郑家部将,作为臣子,当然要听藩主的。” 杨朝栋和马信惶恐的跪下请罪。 朱慈煊摆手让他们起来:“有什么罪,孤不想说什么闽海只有一个太阳。” “延平王总督东南,父皇许他自设六官,你们作为延藩部将,如何不听藩主的。” “大西旧军诸将不也要听从晋王的吗?” “倒是听马信所言,金厦的郑泰和张煌言,不听延平王令,他们才有过错。” 朱慈煊知道东南郑氏政权很复杂。 但万没想到比云滇的永历—大西政权还要让人高血压。 云滇,朝野上下都还听李定国的。 东南这,郑延平已经失去对军队的掌控,连自己兄弟都命令不了。 永历帝的明军虽然来自天南地北,好歹还簇拥在永历李定国麾下。 郑延平浙闽粤的明军,已经开始跟随郑泰,还有鲁藩独立于外的兵马。 海贼,海商,文官,藩将,还有在代清大明来回横跳的贰臣。 “哈哈,我大明不内斗还是大明吗?” 朱慈煊转首吩咐道:“刘玄初,你去明京城,把孤的口谕带给延平王。” …… 明京城,原荷兰人的议事厅。 郑延平在主位的右下方设了个副位。 此刻坐在副位上的郑延平看着刘玄初: “阁下现居何职,以何官署任事?” 刘玄初拱手道:“我原为大明秀才,蜀王刘文秀复蜀时,征辟为官。” “后太子殿下收复云滇,以功迁兵部右侍郎,随殿下军中。” 郑延平抿了抿嘴:“敢问刘侍郎,如今大明在南洋有兵马多少,南洋可运粮多少?” 刘玄初:“昔日投清的明军大多反正,晋王和殿下麾下有四万精兵。” “待尚可喜线国安撤离云滇,晋王便出滇复黔,殿下所部御营将东进桂西,与殿下和延平王会师两广。” “黔国公沐天波麾下本有五万兵马,若征讨麻六甲顺利,可募齐二十万大军。” “南洋暹罗王为殿下新立,我不确定粮秣运输,但应每季稻米不下百船运来东海。” 郑延平盯着不卑不亢的太子军师,少顷出声: “海上多风多浪,百船粮秣也就能到半数左右。” “我已知晓黔国公要防范东西之敌,南洋之兵难以北上。” “再说了,我麾下不是没有南蛮兵,南方随意播种即可收获,南蛮人多懒散,不堪大用。” “对付西人蛮夷尚可,对上东虏精锐反而容易哗变,影响我们的明军将士。” 刘玄初浅浅一笑。 知道郑延平在压低太子的筹码,好让来此的明军听从他的号令。 “延平王所言非虚,是以殿下已经准备收复交趾,让安南为东南明军提供粮食。” 郑延平犹疑:“安南……” 刘玄初开口道:“延平王不会是想偏居夷州,隐居海外吧?” 郑延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金厦的诸将就是这么想他的。 “太子让我传口谕给延平王。” “国姓成功,你忘了你的四大恨了吗?” (本章完) 第123章 国姓成功,你想做后唐庄宗吗? 第123章 国姓成功,你想做后唐庄宗吗? 甲申国变,代清入关。 家破人亡者不知万千,谁人没有国仇家恨。 各地诸生,各省官员,合家赴难者难计其数。 父母之深仇,国家之亡恨,何止郑延平一人。 张煌言的父母,鲁王的妻儿,就连永历帝的两个儿子都散佚民间,生死未卜。 唯郑延平大起大落后心力交瘁,又有曰本人偏激刚烈的一面,开始崩溃癫狂。 马信杨朝栋是知道国姓爷的疯疾,纷纷紧张望向又捂头的国姓爷。 郑延平捂着脑袋,死死盯着太子使臣。 刘玄初坦然以对:“太子让我问,国姓可忘恩师钱谦益剃发投清之恨?” “可忘父亲郑芝龙不战而降之恨?” “可忘生母田川氏受辱耻死之恨?” “国姓可忘了隆武襄皇帝绝食殉国之恨?” 四句斥问,空荡的大厅声音回转不息。 郑延平眼角也随之不停抽搐。 “没忘!我朱成功忘了吗?” 郑延平咬牙切齿的扫过堂中文武群臣,看向西面的八闽,停顿片刻,最后望向北方的两都。 “先帝赐我国姓,望我成功收复河山,君恩如山,我时时刻刻背着。” “生母受侮,我亲手剖腹,出肠涤秽,生母之血犹在手中。” 郑延平举着双手,细细端望,十五年前为母殓尸的场景犹在眼前。 “身为臣子,必须对国君忠心,对国家忠诚。” “我父亲背主叛国,奇耻大辱,不收复八闽,不收复天下,我就洗刷不了郑家千秋青史的骂名。” 郑延平与刘玄初对望相视,仿佛对着其背后的永历太子,声音嘶哑:“忠孝大节,矢死靡他。” “郑家对先帝有亏,对大明有亏,我身死也要赎罪。” “我恩师钱牧斋身受国恩,早在南都沦陷时就死了,如今苟活的只有联络东南,抗清赎罪的东涧遗老。” 郑延平一时恍惚,看着刘玄初身后的绰绰鬼影,喃喃自语道。 “我非是学东涧遗老隐居自保,只是另寻复国根本而已。” 大厅中,东海郑延平的心腹文武各自惊疑不定。 太子让人直击国姓爷的痛处。 换作其他人,军法苛严的国姓爷早就下令抓人杀人了。 也就鲁王那些宗室,还有些朱家遗留的尊贵。 其他人,张名振又不是没下毒过,张煌言又不是没反讽过。 海上天气不定,此时夏天的风暴突然乍起,屋外狂风骤雨,呼声大噪,堂内寂静一片。 与郑延平对峙的刘玄初沉吟几息,正色以对:“延平王未忘便好。” “但国家败亡如此,负君恩,有亲仇的,何止延平王一人。” “皇上将国家大事交给晋王,晋王却丢云滇,遗圣驾,巩昌王也曾痛骂晋王,晋王的妻子与长子在云滇也被东虏人杀害。” “然晋王见太子英武,便交权柄。” 刘玄初微微俯首:“延平王,太子殿下说。” “你有四大恨,他就没有吗?” “太子一恨苍天无眼垂青胡运,让东虏巧得天下。 二恨神州大地腥膻万里,汉人被剃发左衽。 三恨东虏屠害百万百姓,数省地方千里烟绝。 四恨东虏欺压千万黎民,华夏百姓为猪为羊任人宰割。” 自郑延平以下,众人皆有些动容。 狂风在明京城咆哮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仿如无数冤魂哀号。 刘玄初继续沉声道:“太子不恨祖宗江山残破覆灭皇上之手,不恨三位堂伯先帝身故,不恨各宗室先帝监国殉国。” “延平王,太子口谕。” “天地君亲师,郑延平你的四大恨是君亲师,孤的四大恨是天地民,孤的仇恨痛苦远在你之上。” “你若想留在夷州,忍气吞声,将那份痛苦吞入腹中消化,请自便。” “但孤……” “孤要去两都,将那份痛苦百倍奉还给东虏人。” “虽孤为桂君,你为唐臣,但说到底,不过一想留衣冠的明人。” 刘玄初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两个想要关门挡雨的亲卫被南洋大臣的言语惊到,一时竟任由风雨宣泄进大厅之中。 马信杨朝栋犹疑看着刘玄初,太子要真这么说,他疯的不比国姓爷轻啊。 没有君亲师,哪来的他大明太子朱慈煊。 郑延平面无表情,沉默的没有说话。 刘玄初最后的话说到了根本。 桂唐鲁三藩,正统性最高的当然是桂藩。 这是南都立帝续统时,史可法就想选择的了。 弘光、潞王被俘后,大明帝位就该是桂藩了。 只是浙闽的军阀文官们就近原则,选择拥立了唐鲁二王。 郑延平当然是忠诚唐藩的,他的国姓正统就是来自隆武帝,隆武遇难也奉其年号三年。 跑到闽地的鲁王想要招揽他,郑延平直接和拥立鲁王的郑彩干仗。 永历帝数次封他延平王、潮王爵位,也都推辞封印。 但说到底,桂藩虽然和唐王绍武的矛盾不下唐鲁之争,和奉隆武的郑延平关系不大。 眼见延平王沉默不言,刘玄初再次拱手,恳切以对:“延平王。” “眼下你军中不稳,唯太子可整顿人心,若无殿下,你就只能暂避夷州。” “晋王交其权,黔国公献其财。” “太子依然重用他们,将西南军事大权一并托付晋王,并许诺晋王女皇后之位,让李家与国同休。” “虽夺沐王府三百年积蓄,但太子也将西洋列国交付黔国公,许沐家百世之财。” “不谈皇上以前敕封的潮王爵位,太子殿下对臣子不曾吝啬,八闽东海,乃至南洋也可全部让郑家统管。” 杨朝栋等人闻言一时激动,纷纷望向国姓爷。 他们都是郑家旧将。 以前只在东海逞威风,要是跟着永历太子,看他在南洋西洋的行事,保不得能做个小国国王。 郑延平瞥了眼意动的亲信们,旋即看向刘玄初。 “这些条件也是太子的口谕?” 刘玄初俯首:“只是下官的猜度。” “然太子常言国之二柱,李定国擎撑西南各省,郑延平敢争东南半壁。” “延平王在太子心中不下晋王,恩宠当殊荣,说实话,我等常伴太子左右,不少大将都羡嫉延平王。” 郑延平闻言再次沉默。 许久,等到屋外的阵雨渐息,郑延平方才开口: “刘侍郎你不适合当能言善辩的说客。” “且不说东海本就是我郑家的,要真为了些许殊荣,我何苦在金厦支撑十五年。” “伪清心中,我怕是当孙可望李定国二人之合吧。” 郑延平说着,大步走向细雨飘飘的屋外。 “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走过刘玄初,郑延平淡淡道:“你给我说的什么八闽东海南洋。” “还不抵太子许诺的血债血偿,百倍奉还。” …… 明京城和热兰遮城相距不过八九里地。 踏着泥泞和细雨,郑延平刘玄初一行人半个时辰就到了热兰遮城的荷兰议事厅。 大堂墙上,荷兰人的写实画像还挂着,朱慈煊正在长桌上挥洒笔墨。 郑延平看着身穿金甲的永历太子。 第一反应不是大明至尊,而是那些年轻的义军悍将。 脸庞瘦削,肤色在南洋被晒的微黑,弑王灭国,身上的煞气隔着十几米也能感受到。 只能从肃立的五官中,依稀看到南都弘光帝和神宗画像的几分身影。 仅有双眼中的纯真,彰显太子只有十八岁。 朱慈煊听到声音,抬头见到了戴着金边乌冠,身穿蓝色长袍的民族英雄。 郑延平虽是海盗出身,半生征战,但却实实在在是个文官。 皮肤略白,面貌端正,清秀儒雅。 只有眼眸中的森冷,显示着他骨子里还有着海盗的凶狠。 瞥过系统面板上的郑延平属性,朱慈煊有些惊异。 【姓名:朱成功(顶级武将) 年龄:38 官职:大明延平武王 统率:95武力:95智力:95政治:95】 算上火器的武力,涵盖经验见识的智力,朱慈煊能理解。 包含理政的政治嘛。 南明除了众所周知的爆兵天才孙可望,还有个奇才。 孙可望是有大西军旧部,和结盟的沐天波,才能安稳在云滇屯田爆兵。 郑延平起家,父亲叛国,麾下只有几百家丁部众。 纯靠自己一个人苟着,从南澳一岛,发展到东海沿岸,十年时间爆兵二十万。 让其他三路先抗一下,等他大后期六神装的英雄。 在被上高地时,反推对方门牙塔了,然后浪了一波,直接被敌人结束游戏。 就是这95的统率,朱慈煊有些不解。 二十万大军被几千人打崩,统率全点海战上了? 朱慈煊放下毛笔,举手示意郑延平观看新作。 郑延平走近,看着那比草书还草书的书法,直牙酸。 他一个正经的江南文官见不得这种墨迹。 他家狗沾墨踩上去,都比太子写的好。 仔细辨别片刻,郑延平依旧认不出来,还是山田长政看在自己人份上,开口解读。 “太子殿下,写的分别是。” “两岛屯师,敢向东南争半壁;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 “英雄做事无他,只坚忍一心,能成世界能成我;自古成功有几,正疮痍满目,半哭苍生半哭公。” 已经选择归顺永历太子的郑延平闻言,顿时动容。 虽然第二幅对联,有些晦气。 但死则死矣,有何惧之。 郑延平沉默少顷,俯首道:“臣谢殿下赐联。” 朱慈煊笑吟吟看着郑延平,语出惊人:“国姓成功,你想做后唐庄宗吗?” 太子在笑,其他人却全部陷入惊怒之中。 白文选等人以为太子又要行招人抓捕之事,纷纷握住刀剑,望向郑延平身后的文武官员。 夷州的文武心中各自大呼中计,永历太子之所以不赴明京,是要开会抓人。 后唐庄宗李存勖,可是以异族身份,被唐皇赐姓,编入李唐宗室谱籍,然后自以李唐正统立国。 国姓爷除了没入朱家皇谱,但其他的和李亚子一模一样。 就是国姓爷攻夷州,诸镇也不少人以为是其不想抗清,偏居海外立国。 至少杨朝栋心中清楚,世子郑经是正儿八经这么想的。 郑延平面对永历太子的斥问,神情不变的笑吟吟道: “先帝赐我国姓,赐名成功,是纳我为亲信,将收复河山的重任交付于我。” “太子殿下不认吗?” 桂唐鲁三藩的恩怨十分复杂。 唐鲁是帝位相争,互相挖墙脚,互相杀使者。 桂唐更是深怨长久,郑延平觉得隆武先帝与永历帝没啥大仇。 可桂藩的文官却对两位唐王愤恨不已。 南都沦陷,瞿式耜本就想拥立正统的桂藩了,然后被隆武帝抢先。 等到隆武遇难,永历帝已经监国了,然后广府的唐王绍武又僭越。 两百里两帝立,清军将从闽赣南下时,永历绍武还在大打出手,刀兵相见。 很多永历臣子都把闽粤沦陷怪罪到唐藩身上。 直到永历十四年,才上思文皇帝谥号曰绍宗襄皇帝。 彼时,永历帝已经是东吁的阶下囚了。 朱慈煊道同样笑道:“如何不认,父皇为隆武先帝追谥,诸臣劝孤不纳隆武先帝入宗庙。” “但孤说联寇平虏,是襄皇帝所定之国策,沿海郑家,是襄皇帝所赐国姓。” “残明三帝诸监国,惟襄皇帝不负大明皇帝之位。” 郑延平眼睑微垂,想起了在先帝身边随驾的日子。 先帝胸有大志,锐意进取,只是遭他父亲掣肘,方含恨而终。 朱慈煊拍了拍郑延平的肩膀:“大明在两都沦陷,父皇弃国时就已经亡国了,但华夏不可亡天下。” “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者,自可为华夏主。” “孤若半道崩殂,大业未竟,请延平王奉父皇皇弟为主。” “若父皇皇弟遇难驾崩,请延平王自取监国帝位。” 此话一出,比将郑延平比作李亚子还要惊骇世俗。 大厅中双方的文武群臣,尽都错愕讶异的望向太子。 郑延平心中一惊,正要请罪,谁想到太子扶着他,双臂用力,不让他跪下。 朱慈煊朗声道:“隆武先帝赐你国姓,恩重如山,孤无其他,只能让你入皇室谱籍。” “南怀仁,刘玄初。” 从愕然中惊醒的两人,纷纷出声应答。 “孤做如下部署。” “孤亡之后,上皇执政,上皇崩殂,传位皇嗣,皇嗣遇害,不以其他宗室继统,当朱成功承继大统,监国称帝。” (本章完) 第124章 国姓,让我们燃烧整个世界吧 第124章 国姓,让我们燃烧整个世界吧 明郑也是明。 朱慈煊心中是这么认可的。 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 十年来残明五个政权,鲁王残部、永历残部各奉己方的朱家人。 夔东十三家奉李自成,东南诸明军奉郑延平。 大西军内部也奉孙可望和张献忠,都是李定国两攻粤东失利,要被孙国主去兵夺权,西营内部才真正开始拥立永历帝的。 朱慈煊异军突起前,所有人都清楚。 永历大西政权中兴大明还好说,其他三家夺得天下,绝对不会让桂藩执政。 太子殿下将郑延平纳为承继之序,简直逆天悖理。 南怀仁还不是个华夏通,犹豫一下,纯当罗马王朝更替记录在案。 刘玄初不敢接令。 这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他是西营军师,太子军师,万不能接这伪诏。 远的不说晋王会不会活剐了他,就旁边的巩昌王白文选都在死死盯着他。 刘玄初紧咬牙关。 脱离西南的朝堂百官束缚,太子殿下愈发放飞自我了。 以大势压迫郑延平即可,何须交予其正统之位。 现在又不是圣驾受困番邦,国家危在旦夕。 可将中兴之望交给还有东南势力的郑延平之时。 大明已经立足南洋,有万里疆域,仿耶律大石之势。 太子说的好听,让郑延平拥立皇上和皇弟。 但如此喜欢行险的太子,万一半道崩殂,有继统权的东南必和西南分裂。 马信杨朝栋等人浑身颤动,瞠目结舌的望向永历太子。 要不是进来前,没看到有刀斧手埋伏。 他们都以为太子在试探国姓爷有无自立之心呢。 这比隆武帝还武。 比唐太宗还唐啊。 隆武皇帝赐国姓爷国姓,恩重如山。 永历天子直接把江山拿来施恩给国姓爷。 夷州官员皆是恍惚。 评书里的君主,竟然活生生出现在现实中了。 古有白帝城刘玄德托孤诸葛亮,今有热兰遮朱慈煊托父郑延平。 国姓爷这下不死在皇帝皇嗣前面,不死在北伐路上。 郑家欠朱家的,十世也还不完。 以前国姓爷亏欠唐藩,现在是百倍欠桂藩。 郑延平身子微微颤抖,鼻子有些发酸,强行让扶着他的太子踉跄,牵手下跪:“臣万不敢行彼僭事。” “请殿下收回成命。” “请殿下收回成命!” 还有人比郑延平还先开口,暴脾气的正统明军胡一青已经跪在地上。 白文选马宝犹豫一下,也顺势跪下劝言。 胡一青声音震的大厅回响不断:“殿下承继天命,中兴大明,实乃命世圣贤。” “正统大号皆在朱明,本朝尚有真命之主,何以假旁人为正朔。” “皇上和诸宗室不同意,晋王阁老们不同意,臣也不同意。” 朱慈煊握着郑延平的手,转首道:“卫国公你从湖广的中湘王麾下,不认襄皇帝吗?” 滇军最初是在弘光帝的号召下出滇的,刚走到湖广,南都沦陷,胡一青赵印选就归从何腾蛟了。 何腾蛟奉隆武诏,他们自然是认隆武帝的。 胡一青犹豫了下,颔首承认。 朱慈煊继续道:“既认襄皇帝,就不认襄皇帝所赐之国姓了?” “若认襄皇帝的赐姓,何不认孤的赐籍?” 朱慈煊拉起郑延平,直视道:“成功也觉得孤比不上隆武先帝?” 郑延平看着比他长子还年轻的永历太子,只觉自己被狠狠拿捏了。 “成功谢殿下隆恩,定不负先帝殿下所托。” “殿下年轻,闻殿下常亲临战阵,昔日未曾护驾先帝,臣之所恨。” “臣若不死,殿下必无忧。” 朱慈煊环望还在劝言的诸臣,淡淡道:“父皇和皇嗣尚在阿瓦,有何危险?” “孤若不能中兴,晋王又能何为,孤与晋王遇难。” “恢复天下的重任能交付给南洋朝堂和父皇吗?” “况且,你们没见过孤之武勇吗,纵使东虏百万大军围困,又奈孤何?” 胡一青几人对望一眼。 好像真这样。 滇东数万清军围剿,太子都能攀山附崖,带着五百亲兵屡脱险境。 渡河跨海,更是如行平地。 就算哪天太子飞上天,他们都不奇怪。 上天下海的太子都半道崩殂了,郑延平还能苟且住? 明白太子给郑延平的许诺只是一句空话。 虚惊一场的胡一青等人缓缓起身,但仍狠狠的盯着郑延平,有些羡慕嫉妒恨。 也就千万两的海贸军饷,十余万的大军而已。 郑延平凭啥得到太子如此厚爱。 “延平王,昔日襄皇帝惜无一女配卿,不知卿可有一女配孤?” 见到太子又在联姻结盟,刘玄初白文选几人松了口气。 太子果真还是那个太子。 差点以为他中了郑延平的惑术。 等得到郑延平适龄二女的联姻许可。 朱慈煊继而问到江浙闽广的形势。 “张煌言弃守舟山后,江浙已无明军兵所,只有些大明遗臣私下为我们传递消息,募集军饷。” “但南都失利后,伪清迁界禁海,设镇防务,江浙遗臣只有入闽联络。” “粤东方面。”郑延平语气顿了一下。 “郭之奇连城璧在两广明军败尽后退隐山林,王兴和小唐王被尚可喜围城十三月,粮尽遇难。” 南明共有三位有名的唐王。 唐王隆武朱聿键,唐王绍武朱聿鐭,以及他们的弟弟小唐王朱聿锷。 广府沦陷后,小唐王逃入深山之中,投靠王兴。 永历帝初继位时,除了鲁王监国,还有三位宗室监国争位。 就连郑延平自己都拥立了为淮王监国。 郑延平名义上拥立永历政权,都还是小唐王在中间周旋斡旋。 不堕唐藩忠义,小唐王自缢随两位兄长而去。 郑延平继续道:“钦州的邓耀陈奇策二将,也被清军俘获,粤东传来消息,已经被害殉国。” “两广全境失陷之时,臣的旧将杨彦迪举过抗清旗帜,占据白龙半岛,意图收复钦州。” 从戊午到辛亥,抗清两百九十三年。 两广共死战三次。 随着永历南狩,郭连避隐,第一次两广抗清已经落下帷幕。 朱慈煊心情一时低落。 然听到郑延平说到金厦没粮没饷时,朱慈煊有些错愕的看向郑延平。 前年兴二十万大军攻复南都,把十几年的积蓄败光。 去年抗清军二十万,又是一大笔粮饷支出。 海贸在代清曰本禁海闭关后,一落千丈。 从浙闽粤购置的粮船也被清军拦截。 加上郑延平麾下的一些将领贪墨钱财。 今年出兵两万收复夷州,郑延平已经掏空家底。 不是去年金厦大胜,东海明军早就分崩离析了。 朱慈煊忍不住再瞥了眼郑延平的属性。 合着你郑二十万的四维数值全是虚胖。 沿海明军别说协助朱慈煊了,还要朱慈煊倒贴补助。 这下别说打东南,牵制贵黔清军。 金厦明军连支持朱慈煊奇袭两京都困难。 朱慈煊思索片刻。 南都是无法奇袭了。 只能去京城了。 至于粮秣军饷…… 朱慈煊思绪微转:“国姓,你忘了你父亲本家的行当吗?” 郑延平闻声一愣。 望着蠢蠢欲动的太子殿下,感觉太子比他还像海盗。 朱慈煊视线扫过堂中群臣,正色以对郑延平。 “孤对吴三桂说过,为了中兴大明,恢复华夏,就算整个天下都陷入烈火,孤也在所不惜。” “国姓,让我们燃烧整个世界吧,把他们拿来做大明中兴的柴薪。” 听完太子的打算,郑延平再次一怔。 旋即醒悟,南洋之事,东海如何不可。 “大明若没了,这个天下还留着干嘛。” 郑延平张嘴,露出森森白牙:“臣愿随殿下,倾覆世界中兴大明。” 马信杨朝栋忍不住看向刘玄初,后者也满是无奈的望着他们。 看着神经兮兮的太子和国姓。 几人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 完蛋了。 太子殿下有癔症,延平郡王也疯癫癫的。 云滇洪沙的晋王阁老,金厦二岛的郑泰张煌言还正常,能压一压太子国姓。 到了夷州,两个疯子君臣臭味相投,要把皇明变成疯明。 (本章完) 第125章 告诉耿继茂,大明太子和国姓在此 第125章 告诉耿继茂,大明太子和国姓在此 思明州(厦岛)和梧州(金岛)离闽地并不远。 但就这数里地对代清来说,却如天堑。 去岁进攻金厦大败后,代清已经对郑延平束手无策,只能依照来投的郑家部将黄梧所献之计。 迁界禁海,给郑军断粮断资。 浙闽粤三省齐抓沿海私贸,断绝郑军从内陆获得的粮食盐货。 是以,哪怕无战事忧患的金厦二岛,也不断忙碌的派出海船寻找能购置粮食资物的地方。 而等到国姓爷排除众议,孤意攻占夷州。 已经缺粮的金厦顿时轰然一片。 纷纷以为国姓爷要放弃沿海,避居海外。 贪墨海贸的郑泰洪旭等大将顿时站在一起,反对国姓爷。 不是国姓爷十几年的威望,郑泰几人早像以前郑芝龙投清后,郑家内乱一样独立割据了。 随着夷州战事陷入困境。 郑泰带头拒绝为夷州战事提供本就不多的粮食。 从夷州传来的消息,得知夷州并没有何斌说的田园万顷,沃土千里。 就算是站在国姓爷一边的文武,也开始反对三战两败的国姓爷。 甚至私下里,不少人撺掇劝进鲁王监国继位。 郑经和陈永华纯靠武力压住种种异论。 八月寻常的一日。 气氛紧张的二岛,看到从澎湖驶来的船队,诸将文武各自凛然。 东南文武百官望着船舰上的招讨大将军旗帜。 开始众说纷纭。 国姓爷放弃夷州了? 陈永华不是说,国姓爷觉得夷州不行,要继续攻打吕宋屯田吗? 国姓爷一打败仗,就会严行军法,杀人立威,这下是谁? 郑泰张煌言会束手就擒吗? 麻蛋,金厦二岛明军又要火并了?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国姓爷夷州失利后,人心会再次惶惶。 不谈那些想要投清的诸镇将领,兵马不足反抗的张煌言。 隐隐分割独立的郑泰几人肯定会试探夺权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此番回来的船队没有停靠在金厦二岛。 而是停在两岛中间。 国姓爷即没见来迎接的世子,也没招有些防备的郑泰。 就那么待在海上。 二岛剑拔弩张,火药味蔓延在十余里的海面上。 不少官员们一夜未睡。 天际还未泛白,所有人瞠目结舌。 一些被匆匆叫醒的文武,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月色下船队向海澄驶去。 “国姓爷,投清了?” …… “涨潮了。” 郑延平大手一挥:“入海门,直取海澄,毁掉清军的船舰。” 海澄守将被叫醒时,犹然不解:“国姓贼在攻打夷州。” “金厦明军哪来的胆子敢偷袭海澄?” 然等他登上城门,见到清晨浓浓雾气的无数船影,瞬时清醒过来。 焦急对副将问道:“江上的铁链拉起来没?” 副将颔首道:“末将已经吩咐升起来了。” 但等到敌船驶近,海澄守将看清楚后,心中再次产生疑惑。 “那些不是明军的海船,如此高大,是那些西洋人的船舰。” 话音未落。 海澄守将还觉得是友非敌的荷兰船舰,就开始向海澄县开火。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顿时惊醒整个海湾。 密集的炮弹直接将不远处的福浒城覆盖。 即便隔着浓雾,海澄守将依然能看到福浒城墙上的防御工事被顷刻砸烂。 福浒城墙被击倒大片。 海澄这边也是瞬间被压制。 忙不迭跑下城楼的福澄守将连连吩咐道:“让河道里的船舰往上游驶去。” “快马加鞭的去漳州禀告海澄公,明贼率领大部兵马来袭,海澄难守,速派援军。” 一边吩咐,海澄守将一边强行让绿营兵登上城墙,开火回击。 不等他招来绿营将士准备御敌。 就听到城外大片的厮杀声响起。 没过一会儿,城外河港驻守的千总忽然狼狈来报:“将军。” “敌军强势,他们用火炮压制我们。” “然后尽出三千精锐,无数悍将突袭河道的我军船舰,趁着雾气,放火烧毁河港修建的战船。” 海澄守将闻言,瞬间气血上涌,用力抓住报信的千总,厉声问道:“明贼陆战如何是我军对手!” “国姓贼的铁人军在南都就都尽数覆灭,他哪来的精兵强将?” 千总欲哭无泪:“小的也不知道啊。” “真的是悍将,他们的行军冲阵,小的只在陕甘绿营身上见过。” “他们的火器比靖南王和平南王的部队还要猛,将士冲阵犹胜陕甘绿营。” “小的们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他们就驰骋进河岸,用火器火攻,焚毁河道上的船舰。” 海澄守将差点昏了过去。 去年金厦大败,代清沿海的船舰尽数被毁。 这还是海澄公和各省总督上书朝廷,让朝廷拨款修造的新船。 那是五六十万两银子啊。 河道那些还没修好的船舰被明贼焚毁。 莫说他,就连海澄公黄梧都要被降罪。 海澄守将顾不得城头的危险,冒着枪林弹雨,再次登上城头。 然而雾气中,横贯数里地的熊熊烈焰,顿时把他最后一丝希冀磨灭。 海澄守将还在绝望中时,副将开口直接让他跌入深渊。 “将军,明军已经包围海澄了。” 半个时辰后。 朱慈煊见到投降的海澄守将。 八闽地方,多是海盗海商,反复横跳,见势不妙反复投降实属平常。 而且因为郑延平治军严苛,不少人都剃发投清 譬如漳州的黄梧就是因揭阳丧师之罪,戴罪代守海澄。 一气之下,直接投清,挖郑延平的祖坟,献迁界毒计。 海澄守将讶异的看着郑延平隐隐以其为首的年轻人。 还在猜度其的身份。 朱慈煊已经开口,自报家门:“孤要放你回去。” “你回漳州,去福州告诉伪清的靖南王。” “让耿继茂告诉伪清朝廷。” “云滇他们没困住孤。” “孤,大明永历太子朱慈煊和大明国姓成功在东南,等着耿继茂来。” 放回错愕不已的海澄守将。 朱慈煊望向难以抑制激动之情的郑延平。 “金厦诸将不服国姓。” “孤来为国姓站台,孤来为你扶腰做胆。” (本章完) 第126章 郑延平带大明太子回来了? 第126章 郑延平带大明太子回来了? 南明四帝,弘光好色,隆武锐意,绍武优伶,永历逃跑。 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奇葩。 相同的一点,他们都是文官军阀拥立的傀儡。 鲁王朱以海监国自然也是傀儡之一。 但他也是有天命的。 清军第七次入关劫掠,攻至兖州,攻破鲁王府。 朱以海被清军俘虏发现身份,清兵砍他三刀不中,认为其命不该绝,是以逃得一命。 及至南都沦陷,浙省各地起义抗清,弘光朝廷逃亡的文武自然而然拥立了在台州的朱以海。 而郑延平对鲁藩的排斥,乃至软禁鲁王本人。 除了他的国君是和鲁藩不对付的隆武,以及郑芝龙投清后,留下的金厦政治空缺,郑延平和拥立鲁王的郑彩发生过火并。 还有一点则是,鲁藩游离残明绝望联盟之外。 大西军大顺军西南各地藩将,天下反正后的诸省明将,都举着桂藩的永历旗帜。 甚至他郑延平自己在拥立的淮王朱常清死后,在小唐王的劝说下,都遥奉永历帝。 只有鲁藩坚决自立。 张名振更是提出过三国并立的隆中对,让鲁藩扎根沿海,招揽浙闽俊杰,外联李朝曰本,内让永历政权拖延清军。 形成鲁藩、桂藩、代清三分天下之格局。 等到代清局势大定,已无力回天的鲁藩才投靠逐渐强势的郑延平。 依据过往经验,政治低下的郑延平选择将朱以海软禁起来,严加看管,防范鲁藩的背刺。 事实证明,郑延平没想错。 …… 张煌言没有在金厦二岛驻守,协助留守的郑经防范清军。 张名振遇害后,鲁王愈发被郑家轻视薄待,为防止自己的兵马也被郑延平吞并,张煌言带着军队守在泉州外岛,以军遥卫鲁王。 然而随着攻占夷州的郑延平回返金厦,察觉有大事要发生的张煌言带着兵马,急匆匆的来到浯洲岛。 等他到鲁王府邸,拜见自家殿下时,已经听到郑延平回军攻打海门的炮声。 “郑延平虽然飞扬跋扈,到底还是忠于皇明的,断不会擅自投清的。” 张煌言开口说道,他和郑延平虽有些龌龊。 但甲申以来,还在抗清的几家势力互相哪个没有仇恨。 旁的不说,夔东十三家的闯营才是灭明的罪魁祸首。 如今,十三家蜷缩夔东,大西军败走夷荒,眼下能真正复国中兴的,只有那个短视刚愎的郑延平了。 张煌言对郑延平很不满,但心中还是相信自己评价的千古第一流人物。 鲁王朱以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郑延平真失心疯了,谁也不通知的要去投清。 至少也会把他带上的。 曾经清军想要招降郑延平,让其交出鲁王。 郑延平专门把鲁王送去南澳避难。 旁边有人出声道:“那郑延平此番骤返,孤军攻打海澄又是何意,他也打不到漳州啊?” “黄梧一旦联合耿继茂派出清军,郑延平也很难守住海澄。” 前年出兵二十万,去年抗清二十万,今年又跨海攻打夷州。 当下的金厦实在没粮饷供给另一场战事了。 郑延平放弃夷州,还是几家喜几家愁,现在又擅起战端,几乎所有人都要哭了。 张煌言思索许久,犹疑道:“闇公兄,莫不是郑延平想敲打逼迫郑泰?” 徐孚远,字闇公,乃是大明名臣徐阶之弟徐陟的曾孙,先从隆武,后奉鲁王,现协郑经驻守浯州。 徐孚远闻声蹙眉:“郑泰虽对延平王令多有拦阻,但还是听郑延平的。” “用台风海流阻路来拖延粮秣运输向夷州,郑延平郑经对这借口也只能无奈接受。” “金厦澎湖的勋将,在去年郑延平大败清军后都安分了不少,不至于因为这些小事,郑延平就再次内斗相残。” 鲁王府邸狭小,书房拥挤着十余人。 朱以海从浙东二逃闽海,彻底依附郑延平时,还是有不少大臣的。 外有手握兵权的张名振张煌言,内有太常卿任廷贵、太仆卿沈文光等人。 亦然一个独立的小朝廷。 众文武议论纷纷,还是不明白郑延平攻打海澄的用意。 只能猜测郑延平已经完全疯了,想要赴死。 张煌言看向堂中文武:“不管郑延平此番何意,是不是听了我宁进寸死,毋退尺生,想要发愤为雄。” “但以其行事风格,金厦必有大乱。” 众人一致点头认可。 郑延平不听所有人的劝告,一意孤行攻占夷州。 是作复国根本也好,是作海外退路也罢。 但他既去了,不做番实业就不能回来。 没带着粮食回来,已经被清军坚壁清野,少粮缺饷的金厦会立即混乱的,指不定又有许多勋将选择投清。 西南大败,代清定鼎天下,东南明军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郑延平选择东进夷州,然而夷州没有田园沃土,还被荷兰人和山蛮搞得头破血流。 郑延平没有开荒屯田,给东南明军续住命, 金厦各镇的分崩离析指日可待。 张煌言正色以对鲁王:“殿下,闽海诸镇各立,士民人心思归。” “郑延平若不能回旗北指,黄梧之事当连续不绝。” 朱以海叹气道:“三年强征,粮饷匮乏,延平王短时间内如何北伐?” 他虽被软禁,但还是清楚金厦情况的。 张煌言坦然道:“正是粮饷匮乏,是以郑延平过去能用严苛军法震慑诸将,但眼下却不行了。” 没有粮饷,郑延平再动不动杀人立威,不少人都会逃跑的。 至于从夷州无功而返的郑延平杀不杀人。 那是不用想也知道的。 “郑延平不能领闽海诸将,唯殿下方行。” 鲁藩君臣听到张煌言的话,各自惊异。 徐孚远等人闻言,愕然之余狂喜不已。 朱以海说不上高兴,淡淡道:“如今我寄居人下,如何越过郑延平统领各将。” 张煌言拱手道:“正是郑延平失了人心,才需殿下来整顿东南士气。” “唯有争取闽海勋镇,速正大号,以正统之名北伐。” 这话说出来,已经表明张煌言支持鲁王继统监国,乃至称帝了。 鲁藩文武们惊疑的看向张煌言,徐孚远几人神情变化不定,倒是觉得张苍水说的对。 郑泰等勋将对郑延平的不满,已经摆在台面上了。 郑延平攻夷失利,威望大减。 就算回来后马上攻打海澄,也不足以让诸镇继续服从。 又不是收复漳州泉州。 没解决金厦的根本困境。 郑泰等人百分百独立割据,和郑延平火并的概率也五五分。 鲁王上台,正是给了他们反抗郑延平的大义。 甚至能让部分想要投清的勋将,继续拥戴皇明。 和以前郑彩与郑延平争权一样,现在他们要靠郑泰了。 朱以海额头皱成川形:“玄著,年初你不还让本王养晦待时吗?” 朱以海在弘光朝廷失败后开始监国,一度差点称帝,只是不想和隆武争位,方才一直以监国之名行事。 直到浙东两败,依靠郑延平后,方才在永历七年,去监国号,依附永历朝廷。 彼时,他已经监国八年了。 而等到两年前,南都云滇都遭大败,昆明失守,永历帝仓皇逃亡时,预感祖宗基业处于危险之中。 特发手敕,仍令鲁王朱以海监国。 闽海明军得到敕令,郑延平当然坚决反对,特地将朱以海关押到澎湖,隔绝内外。 今年才把他送回浯州。 而一个永历朝臣抵达闽地,告诉他们永历皇帝真的南狩夷荒,生死难卜后。 时隔八年,鲁藩文武再次劝进朱以海监国称帝。 唯独张煌言出于大局思考,让朱以海耐心等待时机,不要树立让郑延平攻击的目标。 张煌言继续拱手道:“彼时只是潜跃宜权之策,此时正是要殿下出来收拢人心。” “论国家大势,将士都怀疑兴汉愈难;察万民人心,士民皆希望尊周转切。” 张煌言微微俯首:“昔日臣与兵部尚书张玉笥劝进殿下,亦是高皇帝子孙,应报耻继统。” “今日也是此言。” 徐孚远等人先后反应过来,依次俯首劝进。 “国难已极,天命宜还。” “中华正统,岂可久虚!” “请殿下早定大计,以续正统,系人心,图中兴。” 朱以海看着屋中的诸文武,有些恍惚。 十六年前,也是这样一批大明忠义之士,站在他面前,希冀他监国领导浙东义军残师。 钱肃乐,张国维,王之任,王翎,六义士……还有张名振。 朱以海神情落寞几分。 当年台州的文武百官,已经十不存一,尽都赴难殉国了。 朱以海明白堂中亲信的想法,他不是什么真正中兴之主。 仅仅因为高皇帝的血脉,要给天下人一个旗帜希望。 永历帝弃国南狩后,天下人就放弃了那个逃跑天子。 除非他能重新打回来,不然十四年的永历旗帜,无人再认。 郑延平也是如此。 隆武赐他国姓,所有人都将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希望放在郑国姓身上。 大明的后唐庄宗,天下人也认。 谁想到郑延平突然跑去攻打夷州,和永历帝一样放弃神州赤县。 让金厦文武也对郑延平开始失望,不再倚重其。 朱以海长叹一声:“玄著,郑延平虽夷州失利,但余望仍存,浯州之兵仍壮。” “皇上生死不知,本王何以僭越,再兴昔日唐鲁之争。” 朱以海摆了摆手:“本王多年来常怀卧薪尝胆之志,未尝松懈,但仍需养晦待时,还不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本王不能监国称帝,夺延平王麾下勋将。” 张煌言心中一沉,再次力劝:“国家危险之际,请殿下正人心。” “金厦虽困,但东虏畏海如虎,迁徙沿海,天怒人怨。” “万姓弃家,蠢蠢思动,望王师如饥似渴,我们若为之激发,和亡秦并起无异。” “挥师北伐,百万雄兵可得,百十名城可下。” 朱以海早不是以前的小年轻,半点不信张煌言的宏伟蓝图,依旧摆手拒绝。 张煌言见状,顿时明白。 十六年前的那个鲁王早就死了,死在一次次出征失败,死在一次次恢复失望。 也许是没有雄心了,也许是畏惧郑延平。 饱经患难的鲁王已经不可能监国称帝,号召天下了。 张煌言无力拱手:“金厦大乱在即,若郑延平仍能镇压诸将,殿下无患。” “若勋将们引清军来犯,金厦危矣,烦请殿下小心。” “臣立即回返外岛,事若不妙,请殿下来寻臣。” 张煌言话音未落,鲁藩密会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窜了进来。 徐孚远看向前去打探消息的王忠孝,出声问道:“王少卿,郑延平那里如何,可攻下海澄了。” 王忠孝点了点头,喘气道:“不重要,关键是和郑延平一起回来的人。” “大明太子和郑延平一起回来了。” 张煌言不解道:“哪来的大明太子?” 永历帝南狩夷荒后,华夏大地,只有鲁王一个正统监国了,这都还没称帝。 绝嗣的鲁王哪来的太子。 张煌言眯眼,心中波澜骤起。 难道是郑延平抢先一步,拥立了一个宗室继位称帝,抢占名号。 是谁? 是他曾经拥立的淮王朱常清的儿子,现在的淮王朱由桂。 还是他找到了小唐王的子嗣,再次拥立唐藩。 王忠孝磕磕绊绊道:“是南洋……南洋来的,永历太子。” “什么?” 鲁藩君臣顿时惊骇不已。 “皇上航闽了?” “郑延平带了永历太子回来?” 永历帝竟然真的绕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东南。 怪不得,郑延平不再攻打夷州,开荒屯田。 有了永历帝,或者永历太子,郑延平就再次有了抗清的大义,足以收拢人心了。 张煌言仍皱眉:“是真的永历太子吗?” 别是郑延平另辟蹊径,找了个半大小子来当永历太子。 明清交战十几年来,又不是没有冒充朱明宗室兴义师抗清的。 光是朱三太子就有几真几假,弘光朝就发生过假太子大案。 王忠孝颔首道:“确实是真的。” “他身边有滇帅胡一青,还有李成栋的部将马宝马惟兴,一些粤人见过这三人。” “见过太子殿下的林英也确认无疑。” 兵部司务林英,是永历朝臣,因见不惯马吉翔奸党乱政,剃发为僧离开云滇。 还是他把云滇失守,永历南狩的消息告诉东南明军的。 继而郑延平派出汪自德来让行在航闽。 “而且,张苍水你说错了。” “不是郑延平带永历太子回来。” “是永历太子带郑延平回来了。” (本章完) 第127章 金厦来了个年轻人 第127章 金厦来了个年轻人 金厦来了个年轻人,是个朱出身,洪沙做过囚,南洋打过仗,云滇读过书,君帅将一体。 能文能武,长相十分英俊。 不少人都说长得比弘光帝隆武帝鲁王,更有帝王之相,和神宗皇帝七分相似。 如果说郑延平放弃夷州,回守金厦,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暗地里波诡云谲。 永历太子一统南洋,带着军队粮食来援东南,那就是龙卷风摧毁金厦岛。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和张煌言一样,郑延平找了个假太子树立威望。 等永历朝廷的粤人和林英确认朱慈煊身份后。 不是,你们还真航闽了? 假心假意的逗逗你们永历朝廷的。 皇帝真航闽了,也是个傀儡而已。 结果永历太子用大势来压,郑延平倒像个傀儡了。 更多人心中直呼冤枉国姓了。 不是,海外之地还真能作为复国根本啊? 国姓爷真不是退出中土,退出金厦,退往夷州。 然后夷州再败,败李朝,最后败到法兰西。 呃……英国荷兰和大明打过仗,葡萄牙现在和大明一样在复国,欧洲只有法兰西较为熟悉了。 金厦百官们有点怀疑世界。 神州之外的海岛蛮荒,还真能以退为进,休养生息? 东虏起于沙漠穷荒,大明太子竟然学着彼辈,从南蛮夷荒创业开基,恢复大明。 确定太子文治武功真堪比二祖,大明旧臣们直呼在世光武。 四帝诸监国,他们煎熬苦等,总算等到了真正的中兴之主。 郑家诸将不像文臣们那样欣喜若狂,不觉得南洋立足的永历太子仅仅是来援助他们的。 不在西南抗清,孤身来到东南,绝对是来夺权的。 浯洲岛上,鲁藩众人面面相觑,经历短暂的尴尬。 他们这边还在撺掇拥立鲁王。 隔壁真正能号召天下的正统明主就来了。 年仅十八岁的永历太子,这一年来做的事情比过去十六年的帝王监国做的还多。 有几人偷瞄鲁王,心中疑惑,那真是朱家子孙,感觉二祖复生也不过如此。 藩臣糊涂,朱以海本人也懵逼。 都姓朱,差别咋这么大? 大明藩王都被当猪来养,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文韬武略样样不会。 唐王隆武也就是个有大志的藩王而已。 说到底,甲申以来的藩王们唯二的技能,靠高皇帝血统躺平做傀儡,然后逃跑。 弘光隆武他们逃跑失败,鲁王自己成功死里逃生三次。 然后最会逃跑的永历,竟然有一个这么会打仗的太子? 朱以海经过短暂的烧脑,选择放弃思考。 “二祖显灵啊,”朱以海视线扫过屋中的旧臣。 “吾家真命之主已现,苍天降圣贤来为中华主,诸位请再莫作他想。” 鲁藩群臣闻言,神情各异的俯首称命。 听到世子郑经已经前去思明州见驾,郑延平特令解除鲁王软禁。 鲁藩君臣收拾一番,便准备前去思明州。 朱以海专门叫住张煌言:“玄著,莫要把与郑延平的隔阂摆给永历太子看。” 张煌言微微一怔:“殿下放心,臣不会。” “东南抗清,还需金厦郑家,纵使皇上太子立足南洋,犹隔万里。” “若无郑家兵马,太子只能隔万里调兵,东南收复便遥遥无期。” 郑延平和张煌言鸥水相依,谁也离不开谁。 不谈闽粤易守难攻的地理形势,出于战事难易和政治考虑,东南明军想要收复的东南江浙。 离不开郑延平的数万精锐,也离不开张煌言对浙省情形的熟悉和对义师的招抚。 郑延平负责在闽粤征兵征粮,张煌言承担联络江浙缙绅,侦察清军虚实。 是以郑张二人都互相捏着鼻子容忍对方。 朱以海拍了拍张煌言的肩膀:“玄著,你不同于李定国那些贼寇,也不同于郑延平这些海盗。” “你是大明正经举人出身,永历太子急需要你,东南之事,你要多辅弼支持他。” 张煌言聪明至极,愣神的瞬间明白鲁王话中之意。 这是要他弃鲁投桂,保一条命,去拥立永历太子,以得定策之功。 大明朝的政治斗争是很残酷,甚至可以说残忍的。 依照惯例,拥立错君主,是以谋逆而论,就算对社稷有功,也是要下一任君主后才能沉冤得雪,平反追谥。 大明文官们从南都,内斗到粤东,深层次原因就在此。 于少保的例子在西湖摆着呢,一旦参与进拥立大事,文官们就没退路可言,只能与对手争到底。 鲁王去监国号后和郑延平相安无事好几年。 之所以被郑延平软禁起来,就是永历南狩时发来的敕令。 张煌言彼时不同意鲁王监国,就是清楚刚愎自用的郑延平绝对不会奉旨让鲁王监国的。 郑延平情愿背上弑杀亲王的罪名,也不信鲁王会宽宏大量饶恕他以前的罪行。 张煌言一度怀疑永历敕令是想浙闽两军内衅萧墙。 多次拥立鲁王的他本人,对永历太子来说,自然也是乱臣贼子。 再说张煌言自己也不想相交十几年的鲁王,像景泰帝那般离奇驾崩。 鲁王让他投奔永历太子,亦然是不顾自我性命,想要保全他。 张煌言几番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朱以海见状,叹气道:“本王这十年来,愤恨者众多。” “恨逆贼闯营逼死先帝,覆灭我大明,让东虏人趁机入关,恨江南文武不能守住半壁江山,恨鞑虏肆意残害我大明百姓。” “但本王最恨的还是我自己辜负了江南百姓,恨本王当初与唐藩争位,以使浙闽沦丧。” 朱以海对张煌言郑重道:“国家倾覆之际,唐鲁之争,桂唐之争,不能再现。” “太子殿下实乃中兴之主,我等不能使其掣肘。” “张苍水,这是本王最后的旨意了。” 张煌言抿嘴重重点头:“殿下良言,臣必遵之。” 朱以海面带笑容,整理了下身上的蟒袍,大步向前:“走,去看看吾家的麒麟子。” 张煌言等人见到太子的第一面,有些失望。 是跟西军那些逆贼混在一起太久了? 太子身上一股子匪气,没有朱家的雍容华贵。 英俊倒是英俊,帝王相吗? 听说其收复云滇,一统南洋,还是能瞧出些许。 而朱慈煊接见完金厦的文武百官,忍不住又看向郑二十万。 除了一个张煌言。 金厦文武都能说声臭鱼烂虾了。 和名将频出的永历大西朝廷相比,金厦竟然没有一个一流名臣。 就连二流名臣都少的可怜,还都是郑家部将。 好吧,有声望有战绩的名臣,也不会投靠郑延平这个海盗。 不是赴难殉国,就是剃发投清了。 金厦这里的文臣基本全是举人出身,正经进士在明清战争中都镇守一方,大臣们逃难也是投奔永历帝,轮不到郑延平捡便宜。 对于永历太子的到来,自是群臣欢喜。 张煌言带头下,一些人拜首请罪,言称之前没听延平王令,攻占夷州,是他们之过。 扬眉吐气的郑延平大度的表示他们也是久在内地,不通海事,不知者不罪。 披甲持刀,全副武装的郑家诸将则冷眼相对,静静看着金厦文官和国姓爷假模假样的君臣相得。 朱慈煊仔细打量堂中群臣。 隐隐分成四五股,但在他面前又成左右文武互相对峙。 东南明军和永历朝廷一样错综复杂。 但大致还是以郑家勋将为主的武装海商集团为主。 然后就是杂七杂八,弘光朝廷、鲁王朝廷、隆武朝廷、永历朝廷,从浙闽粤投奔郑延平的文武。 郑氏集团从不是郑延平一个人的。 别的不说,隆武帝是郑延平叔父郑鸿逵独自拥立的,后来才拉郑芝龙入伙。 郑延平慢慢吞并郑氏家族各个军阀,才将四分五裂的郑家汇聚成一团。 是以他麾下除了郑鸿逵、郑彩这些旧部,大多是他父亲遗留的部将,如郑泰、洪旭、黄廷、施琅等人,只有寥寥数人才算是跟他练兵起家的。 郑延平和郑家勋将的矛盾也很简单。 盘子越来越大,成为东南抗清旗帜的郑延平已经隐隐有立国之势,想将自身势力正规化,中枢化。 集权的君主想以文制武,和权势膨胀、盘根错节的勋臣们,天然的对立。 李定国在云滇排斥秦蜀二军,亦然如此。 只不过朱慈煊的国之二柱,一个在集权时敌人趁着混乱打了过来,一个面对强势的勋臣们不得以妥协让步。 而面对以大势压来的永历太子,习惯自立的武装海商集团,顿时天然抱团抵抗。 徐孚远等堂中群臣吹捧完太子,兴奋道:“如今殿下和国姓既以收复海澄,我们当以八闽为主了,从金厦各岛,调兵遣将,奔赴海门海澄,稳固收复之地。” 许多文臣颔首认同,王忠孝出声道:“今伪清朝廷国主幼小,诸辅政揽权,中枢无所决议。” “因殿下智勇,东虏将士皆赴云贵,地方空虚,东南唯耿继茂一人,天佑皇明,此时正是我们收复八闽之时。” 朱慈煊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张煌言,后者正抬头望向他和郑延平,三人视线相互交错。 都明白八闽不是好进攻的方向。 鲁王一度收复八闽多地,纯是代清剃发易俗,天下反正的大势所趋。 就闽地这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形,兵家必不争之地,脑子糊涂了才会想从这起家反攻中土。 张煌言与太子对视一眼,顺着其目光,望向右侧的金厦勋将们。 兵官洪旭当即出声反驳:“不可,太子虽带来些西洋人的大船和三千精锐,但我们眼下并无多少兵力。” “国姓爷在夷州损兵数千,又让杨朝栋留守了两千兵马。” “我们的军队未增反减,金厦海门澎湖乃至夷州都要驻守,最多也就兴两三万兵进攻八闽。” 洪旭斜睨王忠孝:“王侍郎,你好歹也替先帝巡关八闽,怎不知闽地情形。” “纵使收复漳州,我们也是被困在这东南一角,清军从陆路南北进犯,我们要留多少兵在漳州,伪清闽粤总督和耿继茂再从海上进犯金厦,那我们是要漳州还是金厦。” “这三年来用兵,靡费十余万,清军又在沿海对我们坚壁清野,根本无从补充兵员。” 王忠孝没理会洪旭言语中的讥讽,他手持尚方宝剑,替隆武帝巡关,就是被兵权全握的郑芝龙给堵回朝廷的。 王忠孝淡然以对:“漳州不行,何妨以张苍水之策,收复粤东,以作粮食兵员补充。” 被清军坚壁清野后,郑延平想要夷州做后勤根基,张煌言等人想要攻打粤东,至于郑家勋将们,想法更简单,打不赢就投呗。 想不到王忠孝声东击西,洪旭顿时噎住。 粤东确实是很多人想收复的,不说不少文武都是粤人,郑延平起家的南澳岛就紧挨粤东,东南明军的后勤粮库,一直以来都是潮州。 站在洪旭身前的户官郑泰出声道:“三年大战,眼下金厦粮草不济,光是为了国姓攻占夷州,运去的粮船,就有五六艘淹没在海峡的石尤风中。” “太子虽运来一些稻米,也只是稍缓金厦一时之急而已。” 郑泰向上拱手:“敢问太子殿下,下一批粮食要多久才能到?” 刘玄初出列道:“只等金厦派船去往南洋,联络上南洋的朝臣,便可运粮北上。” 郑泰想了想,立即道:“那是要等到明年了。” “虽然再过两月,海上便是北风,可以派船通信,但怕要等到明年的南风,才能从南洋运粮北上。” “若明年粮来,姑且熬上几月,等到夷州的番薯出土,这大半年金厦可以不缺填腹的粮食,但出数万大军是委实做不到的。” 朱慈煊看了眼郑泰几人。 六官之职,郑家勋将们手握军事经济大权,怪不得郑延平奈他们无何。 王忠孝驳斥道:“何须大数万之军,殿下来此,自是以他为主。” “若收复粤东,金厦中枢移往南澳,尚可喜在云滇,以太子之号,粤东可望风而得。” “到时南可与南洋相通,西可与李定国他们会师。” 一些粤人纷纷开口,粤东各府犹念皇上恩德,伪清迁移沿海,惹得天怒人怨,沿海各地可立时反正。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人突然开口。 郑延平长子郑经出声道:“太子殿下,父亲。” “父亲攻占夷州,将荷兰人围困住时,就要搬移家眷至夷州。” “如今,又往南澳粤东,恐怕金厦人心不稳。” (本章完) 第128章 争论 第128章 争论 金厦来了个年轻人,但金厦二岛本来就有一个接班的年轻人。 郑芝龙起家就是八闽和夷州海洋贸易,郑家旧将不少都熟悉夷州当地情况。 郑延平起初是想让黄廷、郑泰等人率军往平夷州,安顿将领官兵家属,然而因为金厦上下尽都反对他收复夷州,拥兵自重的郑家勋将们也对此成消极态度。 不得已,郑延平亲率部队攻占夷州,让郑泰等人辅佐世子郑经镇守金厦。 掌管粮草钱财的户官郑泰又运粮不至夷州,以致郑延平军中闹饥荒,理应说郑延平本部和郑家勋将们之间已经几无信任可言。 矛盾如此之深,谁都没想到郑延平的长子郑经竟然这时出声反对文官们。 还是在大号如此之正,亲父郑延平已经站队的永历太子面前,反对大明正统朝廷的决议。 旁的不说,郑经自己就是郑延平以文制武的代表,郑经原配妻子是大明原兵部尚书唐显悦。 郑延平麾下仅有三员大将支持他收复夷州,马信、杨朝栋随郑延平往赴夷州。 金厦这边只有陈永华在郑经身边辅佐,郑经能抗衡郑泰等人,全是依仗徐孚远、王忠孝等文官大臣协助。 文官们亦然是郑延平留给长子的班底。 谁能想到郑经会反对自己的亲信。 文武百官纷纷神色各异的看向年轻的郑经。 郑泰讶异的看了眼一直和他不对付的侄子。 郑家这个武装海商集团的草台班子,和草原那些部落一样,极大的风险下,不太可能和中原一样稳定传位。 兄死弟替,比父死子替稳固多了。 有勋将们支持的郑泰,本就和郑经有继承权的争夺。 郑泰思索间,视线从侄子身上移到主位上的永历太子。 郑经是东南明郑的接班人,但现在有了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大明正统。 从小国太子变成藩王世子,换作谁也受不了。 郑延平错愕的看着长子,旋即脸色大怒,拔剑出鞘:“混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郑经面对眼神噬人的父亲,缩了缩身子,瞥了眼安坐主位的朱慈煊,咬牙道: “父亲,一会儿播迁夷州,一会儿移往南澳。” “将士百姓们会如何作想,是不是后面粤东收复失利,还要继续往南洋迁移。” “夷州好歹还是八闽之地,金厦闽人能接受,粤东南澳就只有那寥寥数千粤人愿往。” “不然杨二(杨彦迪)去往两广,何以只有三十余船。” 郑延平望着极像他的长子,恍惚看到了当初福州投清的父亲,发须怒张,直接提剑上前,要杀了这逆子。 马信、陈永华惊骇失色,连忙挡在郑经身前:“国姓爷,世子年少不知事,胡言乱语而已,当不得真。” 郑泰见状,犹豫两息,也大步上前维护郑经:“大木,经儿说的不无道理。” “太子殿下虽到东南,能正人心,但播迁之事如此重大,金厦数十万将士百姓不免会惶惶不安。” “还是等明年南洋的稻米运来,库存充裕,再言迁移吧。” 黄昭洪旭等郑家勋将也赶紧抱住挥剑乱砍的郑延平,各自开口劝说,小孩不懂事,莫要多怪。 郑延平几月前就严令搬迁家眷,他们都违令不行,不发一船至夷州。 如今郑经说要保持大本营不变,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国姓爷,当下属实不好攻打收复粤东,不久就要变风了,虽然能顺北风南下,但一旦失利,就难以折返金厦。” “粮食军队都不支持当下用兵,还是休养半年再说吧。” “尚可喜虽离开,但伪清两广总督李栖凤也不是个善与之辈,他也是历经战事,和李定国打过仗,平定粤东诸多义军的能人。” “更别说他迁徙海滨百姓,从番禺到潮州沿海都是无人之域,不能就地征民夫,一两万兵,就要三四万民夫,年初才征夷州,年中确实不能起兵收复粤东。” 陈近南原型陈永华夺过郑延平手中的剑,同样劝道:“国姓爷,若太子殿下消息确切。” “尚可喜带了两万兵到云贵,两广李栖凤手中至少还有六七万兵力,何况随时能支援李栖凤的闽赣清军。” “就算耿继茂驻守八闽,赣省清军和两广清军亦有十余万兵马,一两万人属实不行。” “我知道闽赣还有秘密结社反清复明的义士,不妨先联系他们,起义搅乱闽赣牵制住清军,再起兵收复粤东。” 陈永华说着,看向上方的永历太子,正色献言。 刘玄初见太子没有在意堂中的乱象,开口道:“金厦情形,延平王和我们商议过,我们清楚今年之内,金厦难兴大军。” “是以,先联通南洋为主,派遣使者去往安南,让彼辈藩属为东南供粮,使西南朝廷和东南明军畅通无阻。” 安南? 大堂诸文武皆是一愣,感觉听到要以夷州为后勤根基一样荒诞。 没事去招惹安南作甚。 安南对他们来说和夷州一样蛮荒,两百年前的交趾承宣布政司太遥远了。 安南君臣和曰本一样恶劣,甚至犹胜之。 大明都向他们借过兵,曰本好歹还允许通商,安南是一粒粮食都不愿给。 这种两头草,谁强跟谁,就算大明统一南洋,也会在大明代清择价而沽。 眼见逆子躲到部将人群之中,郑延平狠狠盯着他,挥手挣脱部将们的束缚,转身回到太子身侧。 “粤东不行,那就两都。” “太子与我将奇袭浙东和天津,尝试收复两京。” 还没从安南之事清醒过来的金厦文武们,听到国姓爷的暴论,顿时大惊失色。 开窗也就掀屋顶而已,你掀整个房子干嘛。 “国姓爷,前年二十万大军收复南都都没有成功,如今三年大战,皇上太子才定南洋,如何兴兵收复两都。” “李定国难出云滇,李来亨他们困居山中,江浙迁界禁海义士息声,只我们一路,即便不顾金厦,全军出动也不到八万兵马,就算奇袭收复南都,也是被四面围困。” 张煌言还在犹疑,王忠孝等人已经激动的难抑喜色:“如何不行。” “前年圣驾不在,犹然义师云从,以太子之大号,江浙各地缙绅百姓顿会顷刻反正,待收复旧都,天下各省知晓我大明天命犹在,必会云集响应。” “李定国李来亨他们何不能脱困会师。” “若伪清起兵三十万来攻呢?” “陈永华言闽赣犹有抗清义士,我们如何不能征得二十万反正义士,收复江浙,断了伪清的粮饷,他们还能调多少兵?!” “梁化凤一个不知名的敌将,都能三千兵破我十万大军,清军凶猛,如何能敌。” “太子殿下以囚复国,亘古未有,如光武在世,能比二祖,便是东虏多尔衮等海内名将在世,犹能轻松克敌,何谈如今的清军将士。” 卧槽,我不能。 一直没在意文武百官争吵的朱慈煊听见扯到自己身上,回过神来。 多尔衮那批刚入关的满洲八旗,可都是猛人,能披甲顶着火器冲锋的人形高达。 就算朱慈煊有外挂,突击营的猛将悍兵,野战也只敢说六四开。 朱慈煊之所以没在意文武的争吵,实是在云滇就经历过一次,吵的再凶,最后也是一锤定音的事。 此外就是系统提醒他沐天波王耀祖已经平定麻六甲列国了。 【你征服麻六甲大部,麻六甲列国、苏门答腊列国成为大明附庸,获得天命值一千。】 【你征募到顶级武将郑延平、顶级文臣张煌言,获得天命值四百。】 【你收复夷州西部,金厦澎湖,获得天命值六百。】 麻六甲现在只剩几个荷兰人的棱堡,明军只要跨过海峡,抵达苏门答腊,进逼爪哇的巴达维亚,让荷兰东印度公司无法支援麻六甲,荷兰人的棱堡也就是几个月的事。 之前在夷州和金岛,朱慈煊根本不敢抽天命,谁知道有没有校长的怨念横跨时空。 趁着大臣们在争吵,他奖励了自己三发。 结果吗?沟槽的鹰酱还在追他。 【祭天(美乐宗):只要我还活着,xx就造不出蘑菇弹;当你死后,华夏国运上升。】 【绝症不亡(美仁宗):你会患绝症,但不会死,并长命百岁。】 【戏异域事(明武宗):学鞑靼言,则自名曰忽必列;习回回食,则自名曰沙吉敖烂;学西番刺麻僧教,则自名为太宝法王领占班丹;你会各族语言风俗,并有微弱宣称。】 拥有两千一百天命值的朱慈煊先抽了一发白色天命。 然后来了说不上好坏的美乐宗天命。 美乐宗除了乐子人外,还有个大预言家的身份。 这个天命对其他国家都是debuff,对朱慈煊来说也有点尴尬。 不说朱慈煊根本不管身后事的,如果他真半道崩殂,代清进一步进攻南洋的大明,怎么算不上加持华夏国运呢。 靠着东南夷州,感觉校长气运缠身的朱慈煊直接将剩下的两千天命值指定向蓝色天命。 半岛各位大统领,最后倒地的小将表明了祸害遗千年。 那真正践行自由灯塔的仁宗大统领则表现了好人长命百岁。 别人都是少活几年,评价会高上不少,唯独美仁宗活的越久,后续大统领愈发类人类群星闪耀下,他的声望愈发高涨。 一个好人,惜为大统领。 绝症不亡也好理解。 挨过核辐射,有家族遗传胰腺癌,得过恶性程度最高的肿瘤,黑色素瘤转到大脑,长寿小冠军,熬死一批又一批人,两三年临终关怀几次,就是没死,先送走老婆。 比他大七岁的美乐宗已经重新成为小老头了。 正德皇帝的天命,咋说呢,大明战神【留学生】卖钩子的加强版,朱慈煊以后再也不用随身带翻译通事了。 朱慈煊一眼扫过天命栏,发现一个新的小组合技。 【敕勒歌:应景之歌会暴涨军队士气,但会让你病重。】 【敕勒歌】+【绝症不亡】,爆士气的小绝招。 朱慈煊下意识看向希腊人华尔康,还真有一首应景之歌,就是要从希腊歌改编成大明歌。 朱慈煊还在思索怎么改编歌曲时,就听到大臣们在用他举例。 郑家诸将仍在和文官们争吵不休。 “金厦各岛二十多万人口,哪是说能尽出就尽出的,调两三万兵马,也就只能遥拜孝陵,然后和张名振三入长江一样,被清军打出江浙,无功而返。” “将百姓妇孺运往澎湖夷州便是。” 洪旭冷笑道:“又往夷州,又去南澳,既要联络安南,还要北伐旧都,你们怎么不再派遣一路兵马,去收复八闽呢。” 有鲁藩文官出声道:“南都不行,那去天津,收复京城呢?” “联络李朝曰本,借兵借粮,仿张侯服(张名振)故计,奇袭天津。” 洪旭挥袖道:“越扯越远了,南都江浙都没立足,说什么天津京城。” “等一下。”朱慈煊打断文武争论。 “张名振奇袭过天津?” 鲁藩旧臣们神情微变,张名振可牵扯颇深。 在鲁藩朝廷揽权专政,撺掇鲁藩独立和桂藩争位,一直以鲁藩定西侯之名行事。 连郑延平都容忍不了这个鲁王的死忠。 身份尴尬堪比那个逆贼李闯的侄孙李来亨。 揣测不了太子心中如何看待张名振,文官们一时闭口缄默。 张煌言拱手出列:“回禀殿下,张侯服没有北伐过天津,虽却有此谋,但因种种缘故,没有执行此方略。” “齐鲁有榆园军等义军,燕云羽檄通浙闽,弘光年间,朝廷就有论,起水路二师,分上天津卢沟桥会齐,恢复大明。” “臣与张侯服三入长江,也确实想过向北直指天津,但念及孤军深入,亦是徒劳,遂未行。” 张煌言语气稍顿,接着道:“张侯服曾领沙船九百至齐鲁及高丽,想是没有从李朝借到兵,所以未能奇袭天津。” 郑延平斜睨一眼张煌言,抿了抿嘴,没有计较其为张名振追功,转头对着太子说道: “殿下,我郑家亦有五大商,在京师齐鲁地方经营财货,臣也曾想过奔袭天津,收复北都。” “然北都有东虏京城精锐,不得十万大军难以克敌,是以未曾往行。” 朱慈煊瞧见郑家诸将们还想反驳,淡淡开口:“从夷州至金厦,昼战海澄,孤的将士还未好好休息过呢。” “今晚孤来设宴,招待金厦百官。” (本章完) 第129章 国家至此,无非赴死 第129章 国家至此,无非赴死 晚上的宴席筹备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盖因太子殿下突然病重,思明州手忙脚乱起来,把金厦二岛的大夫和传教士全部叫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顺其自然又导致了金厦进一步的混乱。 郑延平去处理自己的儿子,勋将们面对朱慈煊郑延平的逼迫聚在一起议事,文官们奔走各处商讨北伐事宜。 鲁王朱以海和张煌言守在永历太子的屋外,静候大夫治病。 朱以海端望着府邸内外的西南将士,视线从白文选几人身上一扫而过,看到胡一青方有些欣慰。 “彼辈逆贼,倒不知太子是如何收服笼络的?” 张煌言顺着鲁王的视线,看到西南文武和一些外国人,尽都神态担忧的等在院子中,心中有几分赞同。 除了那种积年家丁部将,少见有这等忠心之辈。 郑家几十年的威望,郑延平一旦生病卧床,那些郑家部将就算不反,也会出于自身利益心思乱动,考虑后路。 家丁部将也不傻,哪至于为了些许钱财,就死忠家主。 若说长久施恩拉拢人心,永历太子才十八岁,哪有时间培养死士。 张煌言想了想,开口道:“无非利与义,太子以义服,以利驱。” 朱以海摇头道:“这就是本王疑惑的,征伐东虏十七年,还留在云滇西南的文武将士,心中自有大义。” “但太子以何为利,让骄将权臣服气,郑延平那飞扬跋扈之辈,都归顺于他,就因为太子要带他北伐两都?” 朱以海说着,看向张煌言:“太子似乎重武将轻文臣,此番航闽,随身之人,只有一逆贼军师。” 朱以海话未说尽。 各方明军,必有文臣督师领军,东南这里郑延平自己就是正经的江南文臣。 太子航闽,竟然没带一个文臣,而且隐隐对金厦文官有所排斥。 大家当然能感觉到永历太子的态度。 白日议事,太子除了张煌言多关注了下,其余注意力都在武将身上。 搞得金厦文臣们都以为是因为鲁王,导致的两藩隔阂。 张煌言轻声道:“天下板荡,自是要用武将打仗克敌,乱世用武,治世用文,亘古道理。” 朱以海再次摇头:“乱世用武,就是郑芝龙孙可望二逆挟持天子,文武相济方是正道。” “本王奇怪的是,太子不像皇上仁弱,以他在两广的经历,幼时见到瞿式耜、吴贞毓等忠臣,见过刘承胤、陈邦傅等贼将,也该重文轻武的。” 这不是对武将的蔑视,而是朱以海作为统治者,实实在在对武将的提防。 甲申之后的万民哀嚎,东虏人是罪魁祸首,那些投清的明军将士就是执行的刀。 远的不说,近的金厦二岛,坐大的勋将早就对藩主郑延平阳奉阴违起来。 失去文官束缚的武将,本就是规则的践踏者。 张煌言沉默许久:“大概太子也见过祸国的马士英丁魁楚之流吧。” “如宋太祖释兵权,除五代兵变,太子起用武将藩镇,也是想改旧明诸弊。” 朱以海侧耳听到屋内不停的咳嗽声:“但宋太祖犹有五代习气,唐太宗有北朝贵胄之气,汉高祖有先秦任侠之气,观闻太子,并不像我大明藩王子嗣。” 朱以海中间语气稍顿,没有说高皇帝承继有蒙元的暴戾之气。 “陈上川林英都说太子通读经书,有仁君之范,一个人怎么一两年就变化如此之大。” 朱以海也知道张煌言不敢妄议太子,随即自问自答:“生死之间有此变化,何以皇上和本王依旧碌碌无为。” 过了片刻,朱以海好奇道:“玄著,真能奇袭天津,收复京城?” 他也在浙东抗过几年清的,明白就算靠海路,能突击南直隶和江浙,对早有防备的南都也无从下手。 张煌言沉吟几息,犹疑道:“依照刘侍郎的方略,眼下金厦短时间内无法出重兵收复粤东,太子就会遣精锐奇袭两都,以让西南清军回援。” “前年南都失利,伪清在江浙迁界移海,布设重防,反倒是京师的伪清精锐,去年在金厦折损不少,今年又出兵南下云滇。” 张煌言见到鲁王满眼期待望着他,微微颔首:“只要奇袭至天津,京师有一定几率能收复,不过只要晋鲁清军回援,太子就必须放弃。” 朱以海兴奋拢手:“何必急于一时,玄著你四入长江,都不得入南都,即便太子难入京师,和郑延平祭拜孝陵一样,祭拜天寿山诸陵,也是天下大震。” 只要破天津,威胁京师就够了。 文官们也不蠢,一两万兵马就想彻底收复京师,平定天下。 天津一破,就意味着北直隶和南直隶一样,任由明军随意出入,不谈祭拜天寿山诸陵的政治意义,威胁敌人大本营的军事意义也非同小可。 代清如果不能堵住北海,就要考虑是否放弃北直隶,直接回盛京老家。 如果在京师附近布置二十万精锐防守,西南东南二隅的明军就可以尝试收复南方各省。 两人说话间,惩戒完儿子的郑延平也来到了府邸中。 片刻后,大夫满脸愁容的走出门。 郑延平慌乱上前询问:“殿下是何疾病,严不严重?” 大夫抿了抿嘴唇:“太子殿下是忧愤成疾,外加天行热病,以致心胸郁结。” “国姓爷,太子殿下让我告诉你们这是小病。” 郑延平闻声一怔,旋即猛的抓住大夫的肩膀:“到底是重疾,还是小病,究竟能不能治好?” 大夫点头又摇头:“若旬日能治好,倒是小疾,只怕忧愤交加,复发成劳……” “延平王,鲁王殿下,张侍郎,太子殿下唤你等进屋议事。” 刘玄初红着眼睛,及时解救差点要被郑延平杀掉的大夫。 朱慈煊坐在床沿,咳嗽不停。 【敕勒歌】的副作用有点大啊。 就给郑延平唱了首向天再借五百年而已,直接肺炎了。 郑延平俯首请罪:“殿下,恕臣教子无方,臣已让陈永华把逆子关押浯洲岛,不日送去澎湖严加看管。” 郑延平犹豫道:“殿下从南洋奔往夷州,久劳成疾,当下还是养病为主,两都之事,自有臣来作为。” 朱慈煊抬手打断郑延平:“甲申国变以来,殉国的天子监国不下十人,还差孤这个太子吗?” 望着一众劝言的文武大臣,朱慈煊咳嗽道:“孤只会前进,或者转战地方,以退为进,就是不会停下来。” “那一年弃守昆明,败亡云滇,当时孤看到满朝君臣在荒野泣不成声,那一刻孤就发誓一定要中兴大明。” 朱慈煊仰头望着横梁,莫名说到西南之事。 “孤在木邦时,见过一些明军将士,听了他们的念想,方坚定抗清矢志不渝,收复故土,让将士们能回家。” 朱慈煊一时恍惚,自己也分不清现在是【演技】,还是真情实意。 “孤收复云滇大部时,还专门去地方找了下回家的士兵。” “结果从夷荒回到云滇的那队士兵,没了大半,那个想回家陪妻儿的把总倒在了三宣。” “中兴大明哪是为了祖宗江山,只是想不负那些没有负我朱家的将士百姓,官员诸生。” 朱慈煊望向鲁王张煌言:“李闯入京,满清入关,大明文武想着还有长江以南半壁。” “南都沦陷,想着还有东南西南各省,困守西南,想着还有云滇金厦,现在立足南洋,后面或许想着还有海外岛屿。” “一退再退,大明江山便是这般丢的。” “张苍水你说过,宁进一寸死,毋退一尺生。” “伪清京师精锐尽出,咳咳。” “如今京师几乎就在眼前,孤必须考虑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朱慈煊握住郑延平的手:“国家到了如此生死存亡之际,除我等为其死,并无其他办法。” “孤纵使心疾而亡,也不会死在床榻,而是死在收复神州的路上,死在两京。” “殿下!”屋中文武半数落泪,悲呼出声。 朱慈煊笑道:“一个两个的,真当孤死了吗,南荒瘴气都没要了孤的命,些许温病能奈孤何?!” “延平王,孤应许过你的,孤自会做到。” 郑延平再次怔住,不清楚殿下是在说带他血债血偿,还是让他后续承继大统。 朱慈煊伸手将朱以海和张煌言唤到身前。 “孤知道你们之间有仇怨,但说两藩之仇,何如李闯顺营覆灭大明,但父皇和隆武先帝不也放下仇恨,联寇平虏,李来亨李定国他们不也归顺大明,誓死抗清吗?” 朱慈煊顿了顿,继续道:“张名振确实无辜,罪不至死,请皇叔和张侍郎,看在孤的面子,宽恕延平王的过错。” 朱以海张煌言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和郑成功的矛盾关键就在于张名振身上。 张名振第三次入长江时,郑延平收复舟山以为东南明军进往江浙的前头基地。 张名振以鲁王号,祭拜舟山的殉难忠臣,想要分一杯羹。 郑延平猜疑而鸩杀。 张煌言二人看着太子咳嗽不停,先后咬牙颔首。 “张侯服郁积于心,怅亡军中,皆因国仇家恨,愤自己君母之恩未报。” 张煌言双眼通红:“张侯服愤母尸不获,自己忠孝皆不得报,临死前三呼崇祯先帝之名,气绝而亡。” 眼见张煌言给张名振定下身后事,郑延平在太子强拉下,与鲁藩握手言和。 “真忠臣也,刘玄初你且记下,追谥文贞,以大明定西侯之名刻碑立传。” 朱慈煊吩咐完,转首对着鲁王说道:“皇叔,你是宗室贵胄,桂藩之后,本应你来扛旗抗清。” “但金厦情况,你我清楚,明军勋将难听从于你,是以孤想纳朱成功入皇室谱籍,父皇和皇弟若未能复国,将中兴大任交予朱成功。” 朱以海和张煌言顿时愣住,看了眼郑延平,然后回首望向永历太子。 朱以海瞬间醒悟:“臣自知非中兴圣贤,十七年来,唯太子殿下和延平王可让神州百姓重见大明旌旗,皇上和皇嗣若不幸,让延平王承序继统,天下人无不认同。” 郑延平死死抓住太子的手:“国家至此,无非赴死,殿下承继天命,断不会半道崩殂。” “臣说过,臣会死在殿下前面。” “臣的逆子难堪重任,东南明军仍需一宗室亲王领导才行,旦得南洋,开基立业,亦是复兴大明,皇上皇嗣无碍,自可延续明统。” 朱慈煊望着屋中挂着的两京一十三省地图:“南洋,南洋。” 南洋的标识是刚填上去的,仅仅仓促画了一下,现在的明清疆域大小对比,大明亦然有了永历朝初期,曾经南方各省的势力。 只要稍作安稳,就能仿大西军出滇之势北伐 “南洋何足够。” “大好河山,如何能沦于腥膻。” …… 朱以海和张煌言沉默的离开府邸,两人一路无言。 几番眼神交汇,都张嘴难言。 实在也不好说什么。 本以为鲁藩弃权,永历太子和郑延平会对付他们,譬如再次软禁他朱以海,去除张煌言的兵权。 但没想到不降反升。 太子重病,强令鲁延二藩尽释前嫌,郑延平几乎掏心掏肺,让政敌鲁藩上位。 奇袭京师,不成功便成仁。 让朱以海后续领导东南明军,让张煌言执政金厦二岛。 临分别之际,朱以海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太子不像皇上,倒与郑延平志同道合。” 一个囚父,一个囚子,都固执己见。 张煌言连叹几声,大明好不容易等到的中兴之主突遭病难,旬日内若不能痊愈,可能又是一位大明君王将死社稷。 他本来是想反对奇袭京师的,不久就是北风,船舰如何能逆风北上,但太子如此,张煌言又如何能开口拒绝。 太子和郑延平相像,也有几分道理。 无非是想以死尽责弥补父亲的罪过。 张煌言心中猜测,旋即开口。 “殿下说错了,太子殿下如此风范,何不是崇祯先帝之风。” “说到底,太子殿下一统南洋,是新的立国之君,也是真正的亡国之君。” “不似唐宗宋祖,却似汉昭烈宋末帝。” (本章完) 第130章 向天借命可以,向我要钱不行 第130章 向天借命可以,向我要钱不行 永历九年由中左所更名的思明州,三面环海,东西南三面与诸岛隔海相望。 北部与陆地相连,狐尾山、仙岳山为核心的丘陵形成天然屏障,郑延平又在此修建互为犄角的山城,搭配荷兰炮台,覆盖大片海域。 思明州的民众中,三分之一的军队及眷属居住北部,与东南部百姓艮农的平原互照。 郑泰洪旭等勋将今夜便留宿军营,居高临下望着岛屿中部的思明州署。 在黄梧叛变投清,将海澄等地献给代清后,思明州便是前线之地。 郑延平攻占夷州时,洪旭、黄廷、黄昭等勋将镇守思明州,郑泰守浯洲岛,居中调运钱粮。 及至郑泰耽误粮草运输,郑经又从前线的思明州回撤到浯洲岛。 思明州换句话说,本就是勋将们的地盘。 演武场大帐之中。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血淹没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兵官洪旭轻哼着朱慈煊为郑延平唱的歌。 很粗鄙,很白话,和大明的曲歌截然不同,但正合他们这些武夫的心意。 哪怕和朱慈煊有些矛盾,勋将们也认同永历太子确实能文能武。 一些人是看着郑延平长大的,更多人是陪着郑延平,从思明州一隅,一步步成为东南明军的领袖。 他们最是清楚郑延平南都战败后的精神身体情况,既害怕又担心。 洪旭哼完歌,喃喃道:“一官降清,大木是经历千难万阻才走到这一步的。” “只恨天未厌乱,还在折磨考验他。” “难怪大木谁都不服,会归顺朱慈煊。” 这首郑延平的切身之歌,豪情澎湃,但如今境况,大明失去天下,东南困居二岛,余韵尽是悲壮。 而永历太子唱完这首歌后,重病倒下,更添几分戚戚。 洪旭笑道:“我听闻那些南洋来的武将说,朱慈煊在南洋联姻纳妾,东宫收纳各国公主。” “几番看来,郑经倒不像大木的种,反倒是朱慈煊和大木有几分父子之相。” 郑经当然也好色,妻妾不少。 但不像郑延平朱慈煊那般生冷不忌,喜欢番女。 郑泰闻言,看了眼从郑芝龙时代就跟着郑家的旧将们。 亦然是有了想归顺朱慈煊的念头。 这也不奇怪,南洋的大势,谁人能阻? 郑延平待他们又不薄,朱慈煊只要不太苛刻,日子还和以前那样过就是了。 勋将们闲聊之际,打探官署消息的人喘着粗气进了大帐。 “热病?” 勋将们都不由的皱起眉头。 他们对夷州还是比较了解的。 热病好治,也不好治,几日内能祛邪退热,便还好说,不能就会性命垂危。 郑泰想了想,开口道:“夷州荒芜,南洋更是瘴气弥布,这朱慈煊莫不是南洋就染了疾,自知命不久矣,方来东南夺权的。” 洪旭犹疑道:“不至于吧,不是说他已经统一南洋,将各国收藩纳贡了吗。” “真在南洋染疾,为何不先休养恢复,何必带伤奔袭万里来东南,热病乘船,新疾旧病相加,愈发难以痊愈。” 郑泰目光一凛:“如果他已经无法痊愈了呢,如果他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呢。” “不趁着南风北上,就要等到明年,他如果等不到明年了呢!” 望着若有所思的众人,郑泰缓缓道:“都说他一统南洋,除了一些被他俘虏的南洋人西洋人曰本人,和西南的永历将士,谁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南风我们无法派人求证,等到北风南下,同样要等到明年才能回来印证。” 郑泰见众人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你们以为我是在妄语吗?” “化外之地水土不服很正常,但你们见到胡一青马宝那些大将也染疾生病了吗?” “我打听过了,纵有些小疾,也是刻日痊愈。” “朱慈煊一个未及冠的半大小子,真像那些人说的神勇无比,绝世无敌,会因区区天行热病倒下。” “你们也久经沙场,骁将除了瘟疫,或者老迈染疾,哪有壮年之时小疾而病倒的。” 黄廷眨了眨眼睛:“郑将军的意思是,他们骗了我们,他们本身是逃难航闽,虚张声势,想要夺取大权。” 洪旭反驳道:“就算那些外国人作假,我们在内陆又不是没有情报,云滇之事如此之大,探寻一二便能清楚。” 郑泰淡淡道:“伪清迁界禁海,就算陈永华找到闽赣的反清义士,一来一回,不也要数月时间。” 洪旭微微眯眼,盯着郑泰:“大木已经尽附永历太子,我们能驳斥抗拒吗?” 郑延平十五年的威望,就算上层将领有些矛盾,但中下层的将士是绝对会服从国姓爷的。 郑泰心中有所准备,嘴唇微张,只说出一个名字。 “常寿宁。” 听到这三个字,隐隐还暗愤郑泰违抗郑延平的众人,顿时偃旗息鼓。 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郑延平刚将中左所更名为思明州,得永历帝旨意,设置六官,金厦爆发的一件大案。 常寿宁,江南名门世家出身,松江起义抗清,后辗转南下投奔郑延平。 设六官时,常寿宁为郑延平看重,任察言司职,掌六察官印,就是金厦的都察御史。 也是郑延平以文制武,压制勋将的刀子。 金厦三位掌管军资粮务的人,起初督饷的黄恺因逆派横行,多征少报,引发民怨后,被常寿宁查办。 郑延平得报后,杀人抄家。 正式的首任户官洪旭,也被常寿宁弹劾举报,虽无罪开释,但为了避嫌,还是上任三个月就交出户官一职。 然后金厦户官就是郑泰了。 郑泰可不会像前两位束手就擒,直接反弹劾出使过代清的常寿宁是东虏奸细。 带着勋将们反扑想要削弱他们势力的郑延平。 瞧见洪旭不再出声,郑泰冷哼道:“你们忘了常寿宁被关在哪里吗?” “要是朱慈煊和大木,把他从夷州带回来,在座的各位有几家能得安宁?” “我是强征过民财,我儿子也强抢过民女,但你们又有多干净吗?” “洪旭你征运粮财就没受贿过,黄廷你的三房妾室不也是强买的渔女。” 洪旭冷冷看着口若悬河的郑泰。 他贪的那几千两,放在那里都能说声清廉。 反倒是郑泰任户官这些年来,才是真正的大贪大敛,光他在曰本就藏了大几十箱白银。 “我们本就是海盗,大木要用狗屁大明律来管我们,当然不行。” 郑泰继续道:“朱慈煊那小儿,自己生死难料,想趁着最后的日子学大木北伐两都。” “反正我清楚金厦这里只能掏出十万两白银作为军饷,多的没有。” “你们自己想想他会不会从我们身上找钱。” 郑泰拿起腰上的鸟铳,冷声道:“向天再借五百年?” “向天借命可以,向我要钱不行。” (本章完) 第131章 孤向关圣帝君请示 第131章 孤向关圣帝君请示 “殿下,郑泰黄廷等人暗中结纳,想要违抗北伐大计。” 开宴之前,洪旭带着几个勋将来到官署,检举意欲反叛的郑泰。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举国尽欢颜,大地海洋天空,都在你的光芒之下……” 朱慈煊听着希腊人华尔康带着一群金厦传教士和荷兰人吟唱的歌曲,一边侧身听着洪旭的举报。 “北伐两都虽有艰难,然郑泰欲以户官之职,仿大将军收复夷州,断济粮秣来生事。” 洪旭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太子,继续道:“勋旧们多是义军出身,向无法纪。” “大将军昔日治军以严,是以难以忍受,太子殿下若不追究他们的过往,他们还是愿意跟随殿下驱逐鞑虏,收复山河的。” 朱慈煊微微颔首。 海盗能有什么军纪可言,郑芝龙昔日作为海上皇帝,郑泰、黄廷、洪旭、施琅等人早就习惯胡作非为了。 更别说,不少人还投过清,跟着李成栋那个搞过嘉定三屠的人,肆虐过闽粤二省。 郑延平集权抗清,地盘做大后,本就要一步步剪除父亲的旧部。 如施琅黄梧等人因不得重用,或害怕因罪受罚,直接剃发投清。 黄恺是郑延平的亲信,杀鸡儆猴。 洪旭没有内斗之心,束手就范。 郑泰作为郑延平堂兄,郑家人一贯争权思维,方才撺掇勋旧们自立割据。 朱慈煊出声问道:“郑泰想如何生乱?” 洪旭瞧见太子面色红润,不像染疾,心中嘀咕了两声,缓缓说道: “联合武将们,逼迫殿下,想要继续掌管金厦的军资粮务,如把大将军逼去夷州一般。” “将殿下逼去南澳粤东,他好继续独揽大权。” 洪旭抿着下唇:“若殿下联合文官和大将军,以大势压他,他自以思明州的军队独立,然后去浯洲岛,私奉郑经割据。” “浯洲岛再难立足,就往澎湖夷州。” 洪旭低声道:“之前说服大将军攻占夷州的何斌,就与郑泰关系密切。” “常寿宁被郑泰污蔑,去职幽置夷州,郑泰就是让何斌代为监视的。” 洪旭话未说尽。 真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郑泰还有内陆一条路可以走。 除了施琅黄梧,就南都大败后的这两年,也不乏镇将投清的。 朱慈煊问道:“郑经不是已经被延平王严加看管了吗?” 洪旭俯首道:“郑泰到底是在浯洲岛经营了数载,不少官吏依附于他。” “即便郑经不行,金厦二岛也不乏有号召力的郑家人,平国公的五子郑袭仍在,他是大将军的幼弟。” “思明州官署地下地道纵横交错,连接周边营地,郑泰若真想反叛,思明州的混乱一时难平。” 朱慈煊看向仍选择忠于郑延平的洪旭几人,轻吐一口气: “到底是南都失利后,众将犹疑天命所归,方有些踌躇。” “你们等会且看孤是如何向天借命。” 神圣咏叹已到了最后。 “在紫禁城三大殿,我们将再次归来,同全体华夏人一起,君士坦丁,慈煊,朱。” …… 因太子染疾,而推迟一日的宴会,正常进行。 金厦百官看见宴席上的太子面色如常,纷纷松了口气。 然而郑泰等勋将们迟迟未来,喜庆的宴会陡然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副位上的郑延平,神情一变再变,连番催促下,郑泰仍不至,郑延平眼神已经冰冷的骇人。 直至日头开始偏西,郑泰一众人方姗姗来迟。 朝太子和国姓爷拱了拱手,入座的郑泰方才开口请罪:“请殿下和大将军恕罪。” “太子殿下攻复海澄后,清军已经开始在周边集军。” “臣与诸将正在商议驻守和粮秣事宜,是以晚了一会儿。” 郑延平没有接过郑泰的敬酒:“海澄海门一线,我让马信驻守,殿下带来的粮秣也留了半数在陆上,不知有什么要劳烦郑户官的?” 郑泰直视堂弟:“太子的名号太响亮了,清军听闻皆骇然不已,八闽总督李率泰和耿继茂都开始从福州泉州调兵来守漳州。” “大有去年敌将达素兴兵二十万来袭之势,马信所部到底人少,是以我与诸将商议,从浯洲澎湖调兵回守海门和思明州。” 郑延平冷笑两声:“那伪清的兵马还真是源源不绝啊。” “去岁二十万大军惨败,今年十余万大军进攻云滇,这会儿又有大军来袭金厦海门。” 郑泰缓缓叹气:“伪清朝廷到底有整个神州天下,万万百姓,征兵征饷比我们多的多。” “我们不休养几年,实在难以收复失地,纵得一两个县,九州万方之下也只能艰难困守。” 郑泰说着看向对面的张煌言:“就算仗着海上船利,深入故土,也只会像张名振一样,三入长江亦无功而返。” 郑延平虚眯双眼:“你是反对殿下和我北伐京师了。” 郑泰微微俯首:“臣不敢,只是三年大战,金厦确实缺粮少饷。” “往年有五大商经贸,沿海缙绅助饷,才能足够金厦大军日常开销。” “如今将士少了半数,但伪清迁界禁海,五大商去往沿海的贸易尽断,沿海各地也无缙绅可以助饷,就今年的日常军饷,都还缺五十万两呢。” 郑泰看向朱慈煊,认真道:“殿下从南洋带来的白银大米,臣已经检阅过。” “堪够殿下的两千精锐北伐,若金厦出兵,一是无粮,二是东凑西拼,也只能拿出十万两白银以作军需。” 十万两少吗? 当初隆武帝拉拢鲁王军队,也只送去了十万两。 一个精兵二两银子,足够五千精兵一年作战了。 就算普通士兵的月供和兵饷,也足够一万士卒一年开销。 但也属实不多,郑延平在东海发放牌饷做保护费,一艘大船一年的保护费就两千两,十万两也就是五十艘船而已。 郑泰身边的黄廷开口道:“太子殿下,国姓爷,海澄用兵在即,要让金厦安稳,兵马军饷都应用在海澄海门方面。” “何况海上即将变风,如何能北上京师,若沿岸而航,指不定在江浙齐鲁就被清军发现,然后伪清朝廷从天下调兵回守京师。” “当下还是专注漳州金厦为好,等南洋的粮饷运来,再图粤东江浙,或者两都。” 郑泰身后的勋将们各自望着永历太子。 你收复海澄,带着郑延平用大势压来。 现在我们要守海澄,护住你的功绩,没什么错吧。 这就是他们商议的对策,军事上让你无从挑剔。 政治上嘛,没有一个武将是干净的,要是再起常寿宁案抓小辫子,再用间谍言论泼脏水就是了。 朱慈煊平静的望着一众金厦勋将,轻笑道:“这场宴席,思明州的缙绅百姓送来了不少珍馐美馔,披着甲胄如何享用?” “行军打仗宴后再谈就是,现在先卸甲饮宴吧。” 郑泰等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官署周围全副武装的御营将士。 为啥带甲赴宴,不就是防太子你搞鸿门宴吗? 朱慈煊再次出声:“夏日炎炎,卸甲,凉快凉快吧。” 郑延平拍了下案几:“殿下让你们卸甲,没听到吗?!” 郑泰拱手道:“请殿下恕罪,清军随时来犯,镇将们披甲是好随时奔赴战场。” “不止我们,官署外的副将游击们也是随身带着武器,准备去往海门海澄协助马信将军。” 朱慈煊仿佛没听到郑泰话语中的威胁之意,转首向陈上川问道:“陈胜才,你是粤东人,可知道你家乡西庵先生的绝命之作?” 陈上川乃是粤东高州府人,崇祯十五年在肇庆府学读书。 刚好赶上永历帝在肇庆继位称帝。 年纪不大,却是永历朝廷的老资历。 陈上川想了想:“回殿下,西庵先生受蓝玉案株连,临刑作诗,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 勋将们再是不通学识,在身边僚属的提醒下。 也知道了蓝玉在高皇帝酒宴上的跋扈。 郑泰见黄廷等人都望着他,顿感压力,沉吟两息:“太子殿下爱护我等。” “思明州离海澄尚远,还是有披甲的时间,那我们就卸甲饮宴,不负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 朱慈煊发现郑泰放在案几上的鸟铳,招手道:“正好孤从西洋人那里发现了一门新式火铳。” “要为诸将们介绍一下,来人拿两杆燧发枪来,去把官署外的将领们都叫来见识见识。” 郑泰一时摸不清太子的路子。 把中层将领叫来,一并除掉,夺走他们的军权吗? 那也太天真了吧,副将游击们的亲信更加广布军中上下,到时才会真正乱起来。 等到各镇副将都来到院子中,朱慈煊伸手示意,将火铳拿给勋将们看一看。 “孤才知道我大明早有了火石击发的鸟铳。” “新式火铳和旧式火铳相比,这燧发枪装填略快,射程略远,更不易受潮。” 郑泰挑了挑眉,这火铳他们军中也有装备,没啥好稀奇的。 “太子殿下说的对,可惜这火石铳制造相比老火铳,更费钱,一枝要多七八两银子,是以军中只有精锐士卒装备。” 朱慈煊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南洋还是要便宜不少,让我们看一看金厦制造的和南洋制造的有啥区别。” 郑泰等人闻言,顿时一凛,紧张的看向周围太子亲卫。 然后者并未如他们预料的一般动手拿人。 朱慈煊装填火药铅丸:“郑将军也用你的鸟铳一起比较下吧。” 郑泰犹豫少顷,从腰间的袋子取出火药匙,将火药倒入枪膛。 朱慈煊等到郑泰黄廷等人放置好弹丸,立时出声:“够了,九杆火铳就足够了。” “今天对孤来说,九是个好数字。” “不过试枪之前,还是要说一些事的。” 朱慈煊看向紧握火铳佩剑的勋将们:“孤知道你们有的失职渎职,鱼肉乡里。” “但这都是小过,自有御史追办,何况孤在云滇都宽恕了西营诸将投清之过,何论你们这些小事。” 闻言,不少勋将顿时松了口气。 “俗话又说,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国姓南都自大骄意,使二十万大军惨败,江浙反正义军败亡,论罪,他不是最大的吗?” 郑延平当场怔住,瞬间便俯首请罪:“请殿下责罚。” 朱慈煊摇头,敲了敲案几:“清军缓兵,南都难克,北伐失利在天而不在人,延平王有何罪?” “在孤看来,你的罪是粤东贻误战机,以使晋王两败粤东。” “舟山残害同僚,鸠害张名振。” “金厦擅囚宗室,不听圣旨,软禁鲁王。” “此三罪你可认。” 郑延平有些不忿,但张了张嘴,叹了一声:“臣认此三罪。” 朱慈煊旋即看向一旁震惊的鲁王张煌言: “鲁王朱以海,隆武帝在八闽继位,你擅自监国,敌临阵前,犹自内乱,你可认此罪。” 没想到突然论到自己身上的朱以海同样怔住,被张煌言拉了下衣袖,旋即醒悟过来:“臣知罪,请殿下责罚。” “张煌言,你骄纵自阀,不从国姓讨荷复夷,可知罪。” 早有准备的张煌言,立即出列,跪在郑延平朱以海身边:“臣知罪。” 朱慈煊三问,金厦权势最大的三个人跪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唯郑泰惶恐不已,满头大汗,宛如跌入深渊。 九杆火铳,这才五个罪。 朱慈煊还要论谁? 郑延平和朱家亲王都俯首认罪,没被论到身上的勋将绝对会事不关己。 勋旧联盟,已经分裂了。 郑泰发现部分勋将开始远离他和黄廷几人,差点想立即起事生乱。 但生死簿已经点到他了。 “户官郑泰,你贪赃枉法,侵害民众,可知罪?” 郑泰立即起身:“太子初至金厦,怕是受小人蛊惑,轻信谣言。” “臣任户官六年,兢兢业业,反倒是那常寿宁系东虏奸细,先在金厦离间旧将和国姓。” “如今又离间我们与殿下。” 朱慈煊轻笑两声:“什么常寿宁,孤不知道,只是这几日在思明州,有百姓鸣冤告状,孤才查了你一二。” 刘玄初把握好时机,拿着一张纸,出列开口:“兹查户官郑泰贪赃枉法,失职渎职;郑泰成为其本人和其家属部众的保护伞,鱼肉乡里,违背抗清救民大义的察检查算。” “绅民助饷多征少报920700两。” “强占民财搜刮民粮113362两。” “金厦贸易贪墨利润529560两。” “夷州税赋中饱私囊52500两。” “军资粮务多报损耗584100两。” “曰本白银南洋香料66000两。” “私用船舰自行经商100000两。” “户官郑泰任职六年,共计贪赃两百三十六万六千二百二十二两。” 郑泰大喊道:“我没有,你们在污蔑我!” 他哪有贪那么多,也就大几十万两而已,多的两百万是在平账吗! 本以为朱慈煊是要用常寿宁来找事,结果竟然无中生有。 七个罪,九杆火铳不都要挨到他身上吗。 郑泰还在喊冤,黄廷和黄昭已经夺过他手上的鸟铳,扭住其胳膊,押至国姓爷身边跪下。 永历太子只论首恶,就委屈你郑泰了。 麻蛋,我们还以为只贪了一百多箱银子,怪不得你一直和国姓爷不对付,不归顺太子殿下。 (本章完) 第132章 谁赞成,谁反对 第132章 谁赞成,谁反对 金厦的勋旧集团很好理解。 就是王朝争霸,君主起家初期招揽的一批三四流名臣,随着君主势力愈发庞大,三四流人物已经德不配位,不再适配原先的官职。 古往今来,削弱功臣集团,剪除上一任君主的旧部,重新分配利益,是每一任君主都必须做的,以防内部沉疴积弊。 朱慈煊在云滇洪沙,也是让他的小团伙邓士廉陈安德等人上位,更换永历朝的中枢。 而金厦的勋将们,又较为特殊的是海盗出身。 鱼肉百姓,腐败渎职,官员常态不必多说。 更关键有的人是手握大权,还想继续揽权,欺凌同僚扩展权势,继而挑战郑延平的地位,成为新的海盗王。 所以郑延平的旧部,郑芝龙的旧部,郑鸿逵的旧部,郑彩的旧部,彼此之间就有不和矛盾。 在郑延平以文制武,朱慈煊大势倾来下,他们会联合在一起施压抵抗。 但若是太子和国姓只诛首恶,海盗们也是会直接背刺捅刀子。 九杆火铳,国姓爷,鲁王,张煌言有五项罪。 剩四杆铳,勋将们就顶多有四个人论罪受罚。 提督黄廷,宣毅前镇镇将黄昭在发现周全斌、萧拱宸等人已经孤立他们为首的几人,直接选择放弃郑泰。 他们当然知道郑泰五六年不可能贪这么多。 东南这十几年海上贸易,征粮征饷,每年才一千多万两,郑泰有多能耐能贪五分之一的财赋。 郑家扶持隆武帝时,也才倾家相助四百万而已。 武将们上下加起来可能也就贪了三四百万两。 黄廷黄昭一人擒着郑泰的胳膊,一人抱其半边身子。 但现在,郑泰必须贪了两百多万。 郑泰犹然叫冤道:“莫须有,莫须有之罪。” “隆武二年,永历元年时,我就在抗清了,亲刃贼人四十余人,手刃敌将三人。” “郑鸿逵郑芝豹郑彩,这么多年来,只有我一个郑家人一直陪在大木身边共患难。” 郑泰挣扎着不想跪下:“朱慈煊,这十六年你在哪里,你父亲朱由榔又在哪里!” “你说我贪了两百多万,银子在哪儿,你搜遍金厦二岛,也找不出这么多脏污。” 眼见郑泰不屈服,黄昭伸脚踹在膝盖上让其跪下,黄廷双手用力将其胳膊卸下来。 黄昭当场卸下腰带堵住郑泰的嘴,然后和黄廷一人一边,压着郑泰面吃黄土。 黄昭两人的动作迅速,郑泰的亲信犹没反应过来。 郑泰的弟弟郑鸣骏拍案而起:“常寿宁还要编织罪名,何以无须有的贪墨来论我兄。” “我家抗清复明十几载,太子这不是寒金厦诸将的心吗?” 郑泰儿子郑缵绪,和几名副将刚想起身救人,就被其他勋将缴械制住。 学着黄昭,勋将们拿起乱七八糟的东西堵住郑鸣骏郑缵绪嘴巴。 这会儿,谁跟你们一伙啊? 你家贪了两百多万,分我们那么一点,才让我们寒心。 朱慈煊坐在主位上,平静看着犹然不忿挣扎的郑泰郑鸣骏: “常寿宁弘光元年就在松江,率全族家小起兵抗清,与伪清朝廷虚与委蛇,给金厦拖延时间。” “他又如何是东虏奸细,何以莫须有之罪幽禁夷州?” 朱慈煊朝勋将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填充好火药弹丸的火铳递过来。 朱慈煊拿起郑泰的鸟铳,举着瞄准郑泰。 黄昭见状,押着脸色苍白的郑泰来到太子的案几前面。 朱慈煊起身离开主位,鸟铳顶在郑泰额头上,冰冷的铁器贴着皮肤,后者双眼顿时满是恐惧,汗如雨下。 “不过你说的对,抗清十几年,论罪,首罪是天下之主的皇帝和太子。” 朱慈煊收回鸟铳,望向惊疑不定的金厦群臣。 “孤说了延平王的罪,说了鲁王张煌言的过。” “但使河山腥膻依旧,国步多艰如此的人,不正是大明的天子吗?” 相比金厦百官们的骇然,白文选马宝等人心中齐齐一触。 皇上又要被太子拿出来鞭尸了。 朱慈煊拿着鸟铳划过桌子上的八杆火铳:“本来子不言父之过,臣不论君之罪。” 郑延平和张煌言几乎同时出声。 “殿下,皇上何有非议,只是臣等失策,有负社稷苍生。” “殿下,陛下只是被奸臣蒙蔽而已。” 早就不孝不忠的朱慈煊没有在意郑张二人的谏言,继续对着群臣说道: “天下尽失,难道天下主无罪无过吗!” “若非父皇放弃粤东,以致人心离散,广府唐王僭越,两百里二帝并立争斗,使清军长驱直下,粤东会失陷吗?” “天下反正,不弃东南,何至于粤东难复,西南东南二隅都内斗相害。” “大明天子弃国南狩,一封罪己诏就能宽恕,告慰天下的吗?” 朱慈煊迎着群臣们惊疑的目光,用鸟铳轻敲脑袋:“孤说今天九是个好数字。” “是因为我向关圣帝君请示,他给我九个圣筊。” 郑延平麾下有不少久居华夏的传教士,纷纷犹疑的看向上帝眷顾的东方君士坦丁。 部分金厦大臣则犹疑的看向国姓爷。 关公香火自唐宋传至八闽,信仰传承已近千年。 东山岛上的关帝庙就建于洪武二十年。 郑延平东征夷州前,还专门去上香求签。 才过去半年,他们当然会怀疑太子和国姓在勾搭。 东南沿海,第一大神当然是海神。 只不过妈祖本人就在朱慈煊的后宫之中,是以朱慈煊才说关圣帝君。 朱慈煊拿起案几上的一盏油灯:“大明三百年基业至于此,当然是君臣皆有罪过。” “父皇犹在洪沙,他的三罪,孤以子代父,以臣代君来受。” “殿下不可。” 宴席上下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全部起身夺过已经引燃的鸟铳。 然而,两三秒的时间,哪来得及。 火绳燃至火门,不少人已经痛苦的闭上眼睛。 但他们预想中的铳声并未响起。 群臣们顿时松了口气。 万幸火铳失灵了,中兴之主才没有荒唐的崩殂在这里。 唯独跪在地上的郑泰双目圆睁,不敢置信。 那杆鸟铳可是他精细打理的,赴宴前还专门试了两下。 火绳扳机弹丸断不可能故障。 火药刚好这会儿受潮了? 朱慈煊一脚将岳父郑延平踹飞,一个玉笏砸到靠近的胡一青,厉声呵斥近身的诸将:“下去。” “你们是要违抗孤吗?” “还是你们也不信天命在孤!” 白文选马宝神情挣扎,犹豫间朱慈煊已经点燃扣动第二杆火铳。 王忠孝等人已经再次闭上眼睛,不敢看太子的惨样。 太子是重病在身,已经自暴自弃了吗? 然而,一阵阵惊呼声将他们唤醒,才看到太子已经点燃第三把火铳。 勋将们纷纷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望着永历太子。 那三杆火铳都是他们的贴身武器,他们亲自装填火药弹丸的。 他们是最不信火铳会出现故障。 朱慈煊举着火铳向天,把三杆火铳重新点燃。 三声铳响。 惊天动地。 院子里所有人怔怔望着太子案几上的火铳,一时回不过神来。 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太子的郑延平愣在原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想要夺过太子手上火铳的右手停在空中,宛如泥塑不知是进是退。 朱慈煊已经拿起第四把火铳:“国姓,关圣帝君既然护佑孤,理应也庇护你。” “天命既在孤,自然也在你。” 郑延平看见太子瞄准自己,下意识的闭上双眼。 近在咫尺的咔嚓一声,郑延平目睁口呆,亦然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切,嘴唇翕动,愕然难言。 朱慈煊迅速的点燃三杆火铳,然后继续对天发射。 【鸿门宴:当你开设宴会,宴会上无人会受伤。】 宴席上的文武百官同样无法理解,为何火铳可以发射,但对着太子和国姓时就突然失灵。 故障?后面的六声铳响是什么! 其中两发弹丸打到了屋檐立柱上,溅起的青瓦弹孔是什么! 所有人都震惊的望着太子再次处罚鲁王和张煌言, 第七发时,群臣们已经从茫然失措的惶恐中,转为狂热。 张煌言起身抵着脑袋,扣动扳机,第八发同样失灵,然后学着太子举天射击,彰显火铳没有障碍。 宴席中的上百人尽都涨红了脸,极度虔诚恭敬的望着太子殿下。 郑泰两眼空洞,失神的功夫中,已经接受了第九发惩戒。 华尔康和一众传教士,看着第九杆火枪的弹丸打在桌子上,浑身颤栗。 “神迹,神迹。” 南怀仁右手颤抖不已,记录着。 手持火枪的弥赛亚,为大臣赎罪而承受的炼狱之火。 当第九颗子弹哑火时,审判之门将为罪孽深重者开启。 朱慈煊回身望着亢奋狂热的文武群臣们:“看来关圣帝君已经尊许孤和国姓他们,和你们继续抗清,恢复山河了。” “孤说向天再借五百年。” “看来上天给了我大明君臣五百条命,让我们来驱逐鞑虏,恢复华夏。” 朱慈煊看向浑身瘫软的郑泰: “郑泰,你有七罪,现在只受了一罚,是认罪,还是继续让关圣帝君来评判你。” 黄昭早就松开郑泰的束缚。 但郑泰并未起身,无力的跪伏在地上。 脑袋跪在太子面前。 郑泰有心想让太子继续,让神迹继续。 但关圣帝君只给了太子九个圣筊,就算有两三个火铳还有帝君的加持,其他四五发可不一定。 太子殿下,你向天借了那么多命,分了我点行不。 郑泰脑子里一片混乱:“臣愿拿出所有家财,支助殿下北伐,收复京师。” 朱慈煊睥睨金厦勋将和院子中的中层武将们。 “郑泰渎职,孤要以兵官洪旭来任户官,总管金厦军资粮务运输筹派。” “王忠孝刚直耿介,无私无畏,孤要以其为金厦兵官,调职任命东南将领。” “陈上川为钦廉雷三州总兵,率军南下粤东,会师杨彦迪,为收复粤东前军。” “徐孚远曾往安南,觐见父皇,孤要以他为安南使,前往安南,会盟藩国,让彼国为我大军收复粤东提供粮秣。” “郑延平为八闽总督,总管金厦诸事。” “张煌言为江浙总督,国姓随孤北伐收复京师时,代管金厦事宜。” “金厦进军漳州,为北伐大军掩护。” “以郑泰家资兴兵八闽粤东,筹琉球曰本李朝粮秣,挥师直指京师。” “孤将在京师登基继位。” “让东虏人明白,大明将重新回到华夏。” “让天下人知道,大明还没有亡。” 金厦去除留守的兵马,大致还能兴四五万军队。 金厦的库存和郑泰的家资足够支付先头兵力的军饷。 西伯利亚来的季风,不能直接走海上。 走江浙齐鲁又会被代清发现。 是以朱慈煊打算从琉球曰本李朝绕一圈,避开北风,顺便打下秋风。 朱慈煊将九杆火铳扔在群臣面前:“现在,朕的话说完了。” “谁赞同,谁反对!” 让鲁藩的张煌言来统领金厦的郑家军队。 金厦勋将们是百分的不愿意。 太子在海澄立旗,伪清朝廷和耿继茂绝对会大举来犯。 和他们有矛盾的张煌言王忠孝,要是把他们放在危险的地方,不是将性命拱手托付给鲁藩。 何况北风在即,北海冬天难行,保不定北伐大军遇上台风暗礁就折戟半路。 但望着地上的火铳。 武将们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现在来看,就算遇上台风,天命在身的太子国姓也能化险为夷。 甚至台风多半会助力太子北上。 张煌言俯首大声道:“山河破碎,神器蒙尘,胡天不吊,国步多艰。” “幸而苍天悔过,东南占天子之气,四海献赤帝之符;恭遇皇帝神武天援,仁孝性成,英协高皇,勋追成祖,臣谨奉令驻守金厦。” 郑延平紧随其后:“盖十八帝英灵凭付,陛下会海外列国,同心者三百五营。” “南国士民,受三百年恩养,谁能不效,臣愿随陛下先取京师,肇开皇业。” “再争望辽东白豕,灭伪清朝运,痛饮塞北黄龙。” 文武百官们纷纷跪下:“臣谨奉令,协陛下北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