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唐朝当反派》 第1章 开局投靠来俊臣 第1章 开局投靠来俊臣 武周朝万岁通天二年(公元697年),是武曌篡唐称帝的第七个年头。 正是阳春三月的长安城,微风不燥,草长莺飞。 崇仁坊毗邻皇城,又紧挨着东市与平康坊,本就是达官显贵的聚居之地,平日里也是热闹非凡。 可此刻这里却是家家门户紧闭,原本热闹的街上空无一人。 坊内一处巍峨的门楼之外,堵着数百披甲的兵卒。 这些兵卒一看就是军中精锐,他们排着一个方阵,虽然站在原地不动,便带来了阵阵肃杀之气。 兵卒们统一戴着丸盔,身披光要铠,腰间挂着横刀,肘下的长矛斜指着天空。 为首的是个器宇轩昂的青年郎君,他骑着高头大马,看起来便威风凛凛。 坊内那些住户们早就躲在自家门后,只敢从门缝中不时瞟上几眼。 刚一看到那位郎君,不少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心中惊惧,历城县公秦怀道的府中,不知何人惹上了这位煞星。 这人身体肥硕,面色黝黑,长得十分丑陋。 然而,他却穿着一身粉色的云锦袍服,幞头上还插着一朵碗口大的牡丹。 可即便是这样,长安城内谁在他的面前,不得称赞一声俊俏? 因为他可是当今圣皇武曌的侄孙,梁王武三思的儿子,新安郡王武崇烈。 武崇烈看到秦府的大门紧闭,神色愈发不耐烦起来,扯着嗓子高喊道。 “秦佾,枉你还号称什么小公爷,有胆子调戏我家妹子,怎么现在没胆子开门了?” “什么.” 武崇烈的怒喝,让那些在自家门后偷窥的人大惊失色。 他们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竟然敢调戏梁王武三思家的女眷。 要知道当今的天下,因为武曌的篡唐改周,亲自登上了皇位,谁不知道这天下已经是武家的了? 更何况武崇烈的老子武三思,据说如今更是有望从太子李旦的手中夺得储君之位,那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再加上武崇烈生性暴虐,草菅人命的性子,更是长安城内头一号的祸害。 都是多年守望相助的老街坊。 听说秦府中竟然有人调戏了梁王的女儿,如今被高阳郡王带兵堵住了大门。 他们大惊失色之下也不免对秦府生出些许的同情。 “看来秦府里面的人,今天这一关恐怕是不好过了。” 一名刚下值回到家,还未换掉四品袍服的官员对着家中的娘子说道。 “谁不知道梁王殿下是个阴险残忍、睚眦必报的性子?” “就连德高望重的狄仁杰狄公,如今也被他构陷被下了大狱。” “什么?”正在伺候着夫君更换便服的夫人顿时大惊失色,“狄公不是深受圣皇陛下的信任吗?” “狄公为人清正廉明,又忠厚耿直,怎么连他都成了阶下囚?” 四品官员对他的夫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阴郁的说道:“朝廷这些事情,你们这些妇人就莫要乱打听。” “如今武氏诸王势大,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还有个匦使院正来俊臣在肆意攀咬,你以后出去与人闲聊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 “知道啦!” 官员的夫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句,但一想到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位高权重的大员,稍有不慎便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脸上也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 “啧啧啧” 也有平日里眼红秦家的人在咋舌。 “秦府中的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调戏梁王的女儿,还真是色胆包天啊!” 在这里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秦府的大门紧闭,始终没有人出来开门。 武崇烈终于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一扭头,看向自己的另一侧。 “老二,你带几个兵,去把秦府的大门给本王撞开。” 被武崇烈称为老二的,是武三思的次子武继植。 此刻他头戴凤翅兜鍪,身穿明光铠,骑在一匹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的骏马之上。 从武继植名字里没有崇字便能看出,他是武三思的庶子。 虽然比武崇烈年纪大,但因为是庶子,所以并未封王。 当下只是一个正四品的右卫将军。 右卫的大将军便是他父亲武三思,因此他才敢调动私自兵卒来替武崇烈撑腰。 听到武崇烈的话,武继植哪敢拖延? 一转身招了招手,几个士卒推着一辆撞车,缓缓的向秦府大门走过去。 “撞车.” 看到武崇烈竟然还带着撞车前来,那些躲在门后的人心中都是一紧。 这种撞车如果被推在城墙下,即便是厚重的城门也经不住几下碰撞,更何况秦府家的家门? 这群人连这个家伙都从军营中带出来了,恐怕今天不闹一个破门灭户,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骑在马上的武崇烈,注视着武继植带着十余名兵卒,推着撞车逐渐逼近了秦府的大门。 他高高抬起举着鞭子的右手,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就在此时,随着‘吱呀’一声,秦府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道身影从门缝中挤了出来。 “是秦家大郎” 有眼尖的邻居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身份,此人正是秦怀道的嫡长子,秦家大郎秦佾。 看到秦佾走了出来,武崇烈也大感诧异,他没料到对方竟敢孤身一个人出来。 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武崇烈是个人来疯的性格。 他知道此刻在这座崇仁坊中内,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门口窥视着他。 双目一瞪,武崇烈的眼中露出两道凶光瞪向秦佾。 “秦佾,你这个小贼胆子不小,你可知道你今早惹上的那人是谁?” 听到武崇烈的喝问,秦佾的心中也是无奈之极。 秦佾知道,自己今天就是被武崇烈当场打死那都算是轻的。 依着这位的脾气,秦府上下百十口人恐怕都要受到自己的牵连,无奈之下他这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他想着毕竟武三思的女儿也没吃什么亏,自己要是向武崇烈好好解释一番,说不定今天这件事能就此揭过。 “秦佾.” 看到当着自己的面,秦佾依然是一副渊渟岳峙的神态,武崇烈不由得怒火中烧。 欺负人的乐趣是什么? 不就是看着对方惊慌失措、苦苦求饶的丑态吗? 此刻看到秦佾竟然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并且还毫无惧色? 这个死硬的混蛋! 武崇烈在心中暗骂一句,心中的一股邪火又蹿了起来。 要是秦佾知道武崇烈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 并不是秦佾胆大,他毕竟是个穿越人士,习惯了法治社会的规矩,还真没想到武崇烈敢草菅人命。 之所以一言不发的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刚调戏完人家妹子,结果被妹子的哥哥找上门他有些尴尬。 武崇烈哪知道秦佾的心思,他只当是眼前这人,面对着自己时依然能临危不惧。 一抖马缰绳,武崇烈走马来到秦佾的面前,扬起手中的马鞭就要向对方的肩背上抽下去。 我靠!武崇烈此刻的举动大出秦佾的意料之外,你跟老子来真的? 秦佾在心中暗骂,此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可是身处在万恶的旧社会。 武崇烈手中的那根鞭子,可是大有名堂,武崇烈给它起名叫‘血荆棘’。 这根鞭子是他专门找匠人定制的,牛皮中编着铁丝,通体带着倒刺。 因为酷似荆棘,用刑时被鞭笞者血肉模糊,因此而得名。 这是武崇烈用起来最顺手的刑具,一鞭子下去,必定会撕扯掉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眼看着武崇烈手中的血荆棘,就要落到秦府小公爷瘦弱的后背之上。 武崇烈此刻似乎也从秦佾的眼中看出了恐惧的情绪,他的心情顿时转怒为喜。 这才对嘛,本王要鞭笞你,你总表现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是要做什么? 就在秦佾终于忍不住开始浑身战斗的时候,武崇烈心中的情绪也攀升到了高潮。 什么他妈的小公爷?武崇烈在心中冷笑着。 这一鞭子下去,任你是再坚强的汉子,也得跟本王府中那些娇滴滴的小婢子一样,声嘶力竭的凄厉哭嚎。 秦佾此时的心中也是倍感委屈,因为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混蛋行为,却要让他来承担这种酷刑。 眼看着那根残忍的鞭子就要落下来,此刻终于感受到社会险恶的秦佾,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高阳郡王好雅兴!”从武崇烈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您带兵跑到崇仁坊,是要在这里操演军士吗?” “是哪个混蛋,敢来搅扰本王?” 心中激奋的心情被人打断,就如同老子衣服都脱光光了,你现在给我说来大姨妈了? 怒气冲冲的转过身,在他愤怒的目光中,一顶四人小轿颤颤巍巍的来到了秦府门前。 一个样貌猥琐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轿子一旁,刚才那一句话,便是他说的。 这人是谁? 武崇烈、武继植和他们带着的兵卒面面相觑。 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新安郡王准备打人的时候出言搅合? 在现场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之中,轿夫小心翼翼的将轿子落下。 猥琐男毕恭毕敬的掀起了轿帘,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低头从轿子中钻了出来。 只见这个老者脸庞清瘦,颔下留着一缕长髯。 身上穿着件灰色麻布道袍,白的头发,在头顶用竹签簪了一个髻。 然而,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村中私塾里夫子一般简约朴素的老人,却让武崇烈等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顿时便勃然色变。 果然是他,检校凤阁侍郎,匦使院院正来俊臣! 秦佾心中大喜,他决定要投靠的人,还真的来了。 新书,请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2章 我爷爷是秦琼 第2章 我爷爷是秦琼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秦府东跨院的正房之内。 “郎君,郎君你醒醒.” 随着一串燕语莺声的娇唤,秦义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视线中一个娇俏的丫头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到秦义醒来,丫头脸上顿时展露着喜出望外的笑容。 顾不得眼前丫头灿若桃的笑脸,秦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眼前一切让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身下是一张宽大的楠木卧榻,卧榻上铺着蔺草编制的席面。 窗边的翘头案上摆着一个鎏金银龟盒,一缕青烟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而丫头的装扮也精致的让秦义疑惑。 她头上挽着一个双环望仙髻,身穿绿色襦裙,额头中央还贴着一片状似梅的银质钿。 这是在拍古装剧,还是古代? “大郎,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家了.” 绿裙小丫头转忧为喜,在秦义的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 大郎?对她的絮叨置若罔闻,秦义心中一紧,莫不是我姓武? 眼前的这个丫头叫金莲? 或许是为了配合秦义心中的胡思乱想。 俏丫头转身走到桌案旁端起一个白瓷小碗送到秦义的面前。 “大郎,该吃药了” 纤纤玉指捏着一把调羹轻轻搅动着碗中的药汁。 黑乎乎的看不出是用什么熬制的。 一双望穿秋水的美目顾盼生姿的凝视着秦义。 “吃药?吃什么药?你要给我吃什么药?” 秦义焦躁的挣扎着刚想要坐起身,忽然鼻腔里传来的味道让他愣了一下。 不对,秦佾抽了抽鼻子,空气中飘来一股甘甜、醇厚的气味,且带着丝丝的‘凉意’和‘香’。 这不是拍古装剧,秦义浑身一震,对眼前的情况有了大致的判断。 猛然转过头,秦义目光灼灼的盯着翘头案上那副鎏金银龟盒,那一道袅袅的青烟。 “那是.”秦义不敢置信的呢喃着。 “那是姨娘亲自吩咐人送来的伽楠香。” 俏丫头面带微笑的走到翘头案前,用一支银签拨了拨鎏金银龟盒中的烟灰。 “姨娘说了,大郎身上有伤,伽楠香最是行气止痛,纳气平喘,所以她差人送了些来。” “送来你就燃上了?” 秦义浑身一抖,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那是什么?那是伽楠香,是号称‘香中之王’的香道顶流啊! 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黄金的二十倍,暴殄天物啊! 秦义的心在颤抖。眼睁睁看着五万块钱一克的香料变成一缕青烟。 秦义之所以认识伽楠香,是因为他曾有幸参与了大唐皇家寺院法门寺的发掘考古工作。 法门寺位于陕西省宝鸡市扶风县,意为修行佛法必入之门。 是世界上唯一收藏着释迦牟尼佛骨舍利的佛寺。 伽楠香作为香道中的祭品,被用于最高等级的宗教供奉。 他跟随中国唐代历史泰斗级专家徐为民教授来到了法门寺之后,秦义有幸见到了被供奉在佛骨舍利前的伽楠香。 不是拍戏,秦义此刻心里顿时下了定论。 什么样的大制作,能用的起如此奢侈的伽楠香来做道具? 穿越了,实锤! 伽楠香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起的奢侈品。 这具身体必定出身于达官显贵的门庭,再次实锤! 一想到这里,秦义的心中并没有感到紧张或害怕,相反还有一丝窃喜。 毕竟是学历史的,研究了那么多年的古人,终于可以亲眼一窥究竟。 至于牵挂?不好意思,秦义也是起点孤儿院中的一员。 三岁丧母,十八岁远在南方打工的父亲在工地上发生了事故。 作为包工头的同村远房堂叔给他了一张银行卡,里面的二十万存款便是他这些年的学费与嚼谷。 因为历史专业的学生不好找工作,秦义只好挤上考公这座千军万马的独木桥。 为了相关的优惠政策,在大四那一年他毅然踏上了去往贫困山区支教的旅途。 然而,盛夏一场骤然而至的瓢泼大雨造成了山体滑坡,长途车上的秦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了灵魂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大郎,大郎怎么样了?” 就在秦义满心迷茫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大的胆子,敢伤了我家大郎,真当我这个历城县公是城隍庙中的泥塑不成?”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帅哥,一脸怒容、大步流星的夺门进来。 这人一步便蹿进房门,三两下走到卧榻前,一脸急切的上下打量着秦佾。 “大郎,是谁将你打伤成这样?” 双手撑着卧榻刚要起身,后脑一阵刺痛让秦义浑身的肌肉一紧,一股庞杂的记忆,直冲入他的脑海。 “我是秦佾,”秦义的口中喃喃道:“大唐开国名将,秦琼的孙子秦佾?” “二爷,”一个尖嘴猴腮,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人跟在那男子的身后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卧榻上浑身是伤的秦义,他附在中年男子的耳边轻声细语。 “小郎君莫不是被打傻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恶人,竟敢对小郎君下如此狠手!” 哈哈哈. 秦义的心中感到一阵狂喜。 我爷爷是冀国公秦琼,我爹是历城县公秦怀道,那我岂不就是县公府之中的小公爷? 当下的长安,虽然在经历武曌改唐为周时,朝堂之上的情况有些波诡云谲。 但毕竟自唐高祖李渊建都在此之后,已经承平了近八十年。 作为大唐(大周)的都城,如今已经有人口近百万,成为现在世界上最恢弘雄伟城市。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便是这个盛世的写照。 活在太平年间,又出身勋贵之家,这以后的日子不要太有盼头。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在用着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银行卡中四位数的余额, 再加上在那个世界无父无母,还是个母胎单身多年的单身狗。 秦佾顿时放下了对前一个身份的牵挂。 然而,他心中的喜悦还没延续多长时间。 一场关于今天晌午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秦佾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大郎,你怎么了?” 感觉到秦佾情绪突然的变化,秦怀道满脸关切。 “阿耶.” 秦佾心中一阵泛苦,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回忆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作死,还真怨不得别人。 如今在长安,恐怕除了秦怀道以外,谁不知道历城县公家中的小公爷秦佾是远近闻名的纨绔? 他的生母早逝,父亲又是卫戍皇宫的千牛卫中郎将,平日里军务繁忙,自然就对他疏于管教。 秦怀道不在,他就是家中的少主人,整个历城县公府谁敢管他? 秦佾也因此养成了嚣张跋扈,横行无忌的性子。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呼朋喝友,纵马弛缰的岁数。 出手阔绰、性格豪爽的秦佾自然成为了市井无赖们争相奉承的小公爷。 今天晌午之前,趁着秦怀道在宫中当值,秦佾便又带着平日里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闲逛。 结果在东市中,却让他一眼便看见了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小娘子。 他身边那群狗腿子原本就是靠着替他起哄帮闲,混点吃喝财货。 看见小公爷眼中脉脉含情目光之后,自然是怂恿着他上前搭讪。 谁料那小娘子竟然是梁王武三思家的方城县主武崇蕊。 武崇蕊刚刚嫁到了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府中,成为公主的次子,薛崇卷的新妇。 今日的她原来是要回门拜父,想在东市买点礼物回家。 结果却遇到了秦佾,还被一群无赖拦在了大街之上。 武崇蕊身为梁王武三思的嫡女,平日里哪受过这种委屈? 无端被一群浪荡子围住之后的她自然羞怒不已。 唐朝这个时代的风气可与后世的明清时期截然不同。 这个时期风气开放,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女子们也不必遵守那些繁文缛节。。 从小娇生惯养的武崇蕊可不懂得什么叫忍辱负重,撸起袖子就跟秦佾等人干了起来。 也是秦佾命中该有此一劫,碰巧武崇蕊的三哥武崇烈在这附近与人饮酒。 平日里只能是自己欺男霸女的武崇烈,看见自家妹子被人调戏哪里能忍? 带着护卫就将秦佾等人围起来一通乱打。 武崇烈身边的护卫可都非同凡响。 沾了他老子武三思的光,能跟在他身边的,那可都是从南衙十六卫数十万人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佼佼者。 秦佾也是倒霉,被武崇烈的手下推了一把,倒地的时候后脑就磕在台阶上。 眼看着秦佾有进气没出气,武崇烈心中也发憷,带着手下转身就走。 平日里与秦佾称兄道弟的那群人一哄而散便没了踪影。 还是万年县的不良人知道这位是秦府的小公爷,这才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回了秦怀道的府邸。 这件事儿的确是秦佾有错在先,可责任却又怪不到秦佾的头上。 秦佾撞到了后脑勺,三魂七魄不知道飘散到哪里去了。 这才让来自未来的穿越人士有机会借了他的身体。 就在秦佾面对着秦怀道有些无言以对的时候,忽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从门外闯了进来。 “阿耶,不好了阿耶,门外来了好多兵!” “什么?”秦怀道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 在这里,莫说是好多兵,就是调动一队(五十人)的兵卒,都要从兵部领取兵符。 沉默了片刻,秦怀道抬头看向少年问道:“你可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把!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3章 请来公收我为徒 第3章 请来公收我为徒 那少年名叫秦景倩,是秦怀道的次子。 今日放学回家刚进家门,便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兵卒拥到自己的门前。 秦景倩才十三岁,哪里见过这个世面。 问了府中的仆役之后,知道秦怀道在秦佾的房中,赶忙跑来报信。 秦怀道听到秦佾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完,自然是吓得面如死灰瘫坐在一旁。 别看他是历城县公、千牛卫中郎将,可在武崇烈的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于是秦佾思前想后之下,恐怕如今在整个长安城之内,能让武崇烈忌惮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武曌朝第一酷吏,臭名昭著的来俊臣。 秦佾之所以能够鼓起勇气,独身一人来到秦府的门外,就是赌来俊臣绝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看到来俊臣果然来了,秦佾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武崇烈带着兵卒将自家大门围了之后,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办法。 实在是武崇烈他惹不起啊! 那武崇蕊的夫君薛崇简他就惹得起了? 薛崇简的老娘可是太平公主啊! 别看如今李唐宗室式微,但人家太平公主李令月可是圣皇武曌最疼爱的小女儿! 李旦被罢黜皇位,武曌登基称帝之后,武氏诸王拼命的攻击李唐宗室。 更何况李令月的丈夫薛绍她哥薛顗,那可是直接参与了唐宗室琅琊王李冲的谋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按道理李令月也应该受到牵连,可武曌是怎么处理的? 直接将薛绍关在天牢中饿死,然后让李令月嫁给了自己的侄子武攸暨。 好吧,你们这些姓武的也别攻击咱老闺女了,毕竟人家现在也是咱武家的儿媳妇不是吗? 所以,他算是将如今天底下最受圣皇武则天宠爱的两个人都得罪了。 如果武三思和李令月两人联手在武曌面前参上一本会是什么后果? 正看着前朝武勋不顺眼的武曌,弄不好就得给他们冀国公一脉来个九族消消乐。 于是秦佾面对着眼前的困局,只能想出这个驱狼逐虎之计。 说起这位来俊臣,还真是如今在长安,能被武氏诸王所忌惮,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来俊臣,原本是长安的一个浪荡子。 但他却天赋异禀,最擅长的便是靠着捕风捉影来罗织罪状。 靠着用栽赃陷害的方式帮助武曌除掉政敌,因此他成为武周朝最凶残的酷吏。 来俊臣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朝野上下无不对其恨之入骨,但他却愈发受到武曌的信任。 如今这个检校凤阁侍郎,便是武曌给他一个宰相的身份以示恩宠。 而来俊臣真正的差事,是他从武曌设立匦使院开始,便一直担任的匦使院院正。 嗣圣元年(公元684年),武曌为了扫清政治障碍,设立了匦使院,由来俊臣执掌。 十余年间,来俊臣利用匦使院构陷戕害的李唐宗室、朝廷大臣超过了数千家。 来俊臣不仅残忍暴虐,并且还极其贪恋女色。 那些被他构陷身死的官员家眷,竟有数百人被来俊臣收入府中。 来俊臣此人可以说是贪赃枉法,毫无底线,他的恶行简直就是罄竹难书。 既然如此,秦佾为什么又会想到要投靠他呢? 因为秦佾知道,来俊臣此时的野心,已经不再止步于位极人臣。 滔天的权势已经让他失去理智。 看到当今圣皇已经风烛残年,而朝中大臣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来俊臣竟然对皇位生出了觊觎之心。 于是,他一方面搜罗党羽,壮大自己的声势。 另一方面则是对武氏诸王与李唐宗室发起了攻击。 就在最近几个月,来俊臣已经安排自己的党羽,将弹劾武三思、李令月、李旦、李显的无数奏章,送到了武曌的案头。 这些人虽然都是圣皇陛下的至亲子嗣,但来俊臣早就摸透了武曌的脾性。 武曌是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之人,并且生性多疑,残忍暴虐。 当年还是高宗李治的妃子之时,为了皇后之位,她便能忍心掐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孝敬太子李弘、章怀太子李贤,这两位可都是武曌亲生的骨肉。 可是武则天为了清除自己通往皇位的障碍,也都亲手将他二人害死。 如今面对来俊臣的诬陷,武氏诸王与李唐宗室不仅不敢反驳,反而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武曌听信来俊臣的谗言对他们痛下杀手。 秦佾知道今天武崇烈不会善罢甘休,只好派秦忠去将来俊臣请了出来。 因为秦佾知道,在如今在这长安城内,恐怕也只有来俊臣能让武崇烈收敛起嚣张的气焰。 “新安郡王好兴致啊!” 来俊臣的目光在那些兵卒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终一脸玩味的看向武崇烈。 “根据我朝律例,在长安调兵,满一队便需要兵符。” “新安郡王今日带出来操演的兵卒本官看着可不止一队,请问大王可曾请过兵符?” 听到来俊臣的这一番话,武崇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看来对方今天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就是冲着他武崇烈来的。 他毕竟是梁王的儿子,来俊臣若是给他扣上一顶图谋不轨的帽子,不仅是他,就连武三思恐怕都危险了。 看到武崇烈默不作声,来俊臣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也对,新安郡王的父王梁王殿下,既是右卫大将军,又是夏官(兵部)尚书。” “这兵符不就跟大王自家的东西一样,要不要都行。” “来公.” 武崇烈原本还想解释,但来俊臣这一番话,却将他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口中。 来俊臣的意思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 他不就是含沙射影的在讽刺武三思一家,将朝廷的兵部和禁军当成自己家的了吗? 虽然武崇训不想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 在武三思的包庇纵容之下,武崇烈、武继植等人的确可以随意调派长安禁军。 朝野上下都对此心知肚明,谁让人家是圣皇陛下最信任的侄子呢?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武崇烈,此时只能面如死灰的在那里暗自生气。 来俊臣看着武崇烈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情不由大好。 “罢了,”来俊臣微笑着对武崇烈摆了摆手。 “新安郡王,你带着右卫的兵卒操演了半日也辛苦了。” “还请早些带着兵卒们回营吧,莫要在外面晃荡着再惊扰了百姓。” 武崇烈带着右卫的兵卒们垂头丧气的离开了崇仁坊。 来俊臣面带微笑的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刚要转身钻进自己的轿子。 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秦佾已经跪在了他的身后。 “来公,今日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来俊臣听到身后的动静,心中一阵错愕转过身子。 “小公爷,何必行此大礼?本官蒙圣皇恩宠,忝为匦使院正,为民伸冤本就是职责所在。” 来俊臣说的义正言辞,秦佾心里半个字都不信。 秦佾虽说号称小公爷,但他其实就是个白身。 来俊臣身为当朝三品宰相,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跪拜来俊臣倒不算突兀。 只不过秦佾纳头就拜,心中还有另一个足以惊世骇俗的打算。 “在下身为冀国公之后,不能报效朝廷,无颜面对老国公啊!” 说着话,秦佾‘砰’就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来公是朝廷的栋梁,辅佐圣皇陛下剪除朝中奸佞,真是我辈的楷模啊!” ‘砰’又是一个响头磕下去。 “在下对来公的不畏强权,肃清朝野的壮举敬仰万分!” ’砰‘第三个响头磕下去。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连着磕完三个响头,秦佾直起身子看着来俊臣,“在下想拜大人为师。” “啥?”来俊臣被秦佾突如其来的这一番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来大人是学识渊博,为人忠勇耿直,”秦佾此刻面容坚定,目光恳切。 “请大人收我为徒,我秦佾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为大人门下走狗,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来真的呀? 来俊臣的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你可是秦怀道的嫡长子,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啊! 你难道不知道我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经是恶名昭彰了吗? 不过这个小伙子很有眼光嘛,还挺能体恤本官的良苦用心啊! 本官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甘愿背负骂名,不就是为了替朝廷扫除奸佞吗? “明日未申相交之时,来景丽门内的匦使院寻我。” 来俊臣扔下一句话,转身坐回到他的四抬小轿上离去了。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4章 秦佾心中真实的想法 第4章 秦佾心中真实的想法 周遭四邻那些躲在门缝后面的人们,被今天的一波三折惊得瞠目结舌。 目送着来俊臣的轿子离开,秦忠连忙走到秦佾的身旁将他搀扶起来。 “小公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来俊臣之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崇仁坊,并不是什么机缘巧合。 正是秦佾在听说了武崇烈前来兴师问罪,第一时间便派秦忠从后门出去,骑马赶去了匦使院。 来俊臣正愁着该如何构陷武氏诸王,一听说武崇烈带着兵私出军营,立刻便跟着秦忠赶了过来。 “武氏诸王嚣张跋扈,”秦佾在秦忠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土。 “非来俊臣无人能让他们忌惮。” 听到秦佾的话,秦忠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也知道新安郡王武崇烈是他们历城县公府惹不起的人。 秦佾能够在转瞬之间便想出请来俊臣震慑他们,也的确是无奈之举。 许久,秦忠摇了摇头说道:“可您也不能拜他为师啊!您是不知道他的名声.” 秦佾看着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欲言又止,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他何尝不知道来俊臣声名狼藉? 秦佾这样做自然不是要与来俊臣同流合污。 他记得前世看过一部由周星驰出演,名叫《九品芝麻官》的电影。 那里面有这样一句台词:要做忠臣,那你就要比奸臣还要奸。 感受了这个时代的恶意之后,秦佾再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有什么优越感了。 毕竟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再有智慧的人,遇到强权的时候依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作为一个以辩证唯物主义为方法论的东大人民,在秦佾的心中其实并没有严格的忠、奸之分。 更何况,斑斑青史中所谓的忠臣,他们忠诚的对象是皇帝、是朝代,而不是真正的国家。 在梁启超先生的《少年中国说》中,有这样一段话让秦佾深以为然。 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 国不是一个名字,不是一个统治者,而是万里锦绣河山与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人们。 自所谓的盛世大唐之后,五代十国、宋元明清,哪朝哪代不是华夏子民的血泪史? 元朝灭宋,一亿人民仅剩余了不到千万。 满清入关,在华夏大地上处处举起屠刀。 更何况到了鸦片战争之后,曾经这个伟大的华夏民族备受屈辱。 东边那个窄溜溜的蕞尔小国,竟然也敢生出三个月征服东方大国的野心。 然而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不就是这世上有太多像武曌、武三思、来俊臣这样的利欲熏心之人。 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醉心于争权夺利,党同伐异。 忠什么君,爱什么国? 不过是为了压榨那些黎民百姓,给自己立起来的一个牌坊而已。 至于秦佾真正想要攀附来俊臣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所掌控的衙门。 也是秦佾在研究这一段历史的时候,一个让他十分意难平的地方,匦使院。 提起匦使院,很多非历史专业的人可能并不清楚这个衙门。 但要说起大名鼎鼎的登闻鼓,恐怕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到现在为止,所有古装影视剧中与刑案有关的情节,都少不了‘击鼓鸣冤’这个桥段。 而击鼓鸣冤所击的鼓,便是登闻鼓。 而登闻鼓最早出现的地方,便是在匦使院的门外。 武曌当年建了匦使院之后,在这个衙门设立了招谏、延恩、伸冤、通玄四司。 武曌还命人分别做了四个匦(木盒子),分别漆上青、赤、白、皂四种颜色摆在匦使院的门外,并在一旁架起登闻鼓。 而这四个木匦的用处,便是接受百姓的投书。 青匦由招谏司负责,接受百姓对于朝廷政策的议论、官员品性的评价。 由此可以让官员以及他们制定的政策无法蒙蔽皇帝。 赤匦由延恩司负责,接受百姓自荐的投书,可以让朝廷野无遗贤,搜罗更多的能人异士。 白匦由伸冤司负责,若是百姓遇到刑狱不公,被官员贪赃枉法,便可以投书至此。 皂匦由通玄司负责,里面的投书多是民间的奇闻异事、或是与军国情报有关。 若是百姓发现敌国入侵或者有人造反,也可将投书放进这里。 武曌为了监察天下,还规定若是京畿道以外的百姓投书,各地官府应该按五品官员的待遇对他们进行接待,沿途驿所也照此执行。 至于登闻鼓的用处,那便是若百姓的投书着急,或需要保密,则可以敲击登闻鼓。 匦使院便会派出长史以上的官员,亲自出来接受投书,并按照内容分派给相应的各司。 而击鼓鸣冤这个习惯,便是匦使院在这个时代给百姓们养成的。 当秦佾在史书中了解了真正的匦使院之后,他便对这个衙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招谏司那不就相当于后来的议会?给了百姓参政议政的权力。 延恩司很像后世的人力资源部,百姓可以通过这里,找到除了荫庇、科举之外的上升渠道。 伸冤司实际上是一个纪检机构,百姓遭受了任何不公的待遇,或者看到官员贪赃枉法,都可以在这里实名举报。 通玄司则是情报机构,就跟后世的朝阳大妈一样,让间谍和反贼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 然而匦使院真正发挥的作用,却是事与愿违。 招谏司成了那些投机分子上书劝进武曌的地方。 延恩司则是被那些世家子弟们当做规避科举的手段。 至于伸冤司和通玄司,则成为来俊臣捕风捉影、网络罪状的工具。 秦佾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拜来俊臣为师? 还不是希望在来俊臣生命最后的时刻,让他发挥余热把自己纳入到匦使院的系统当中去? 在读书的时候秦佾就曾经设想过。 如果匦使院能够发挥它应有的职责,那么在大唐时期,便有可能让社会形态发生变化,从而打破王朝不过三百年的魔咒 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秦佾的答复,秦忠便知道秦佾并不想对他吐露心中真实的想法。 秦忠原本是老国公秦琼军中的斥候,因为机敏果敢,忠诚可靠,被秦琼收到身边做了亲卫。 在秦怀道十四岁那年,经过层层选拔之后,被擢拔为千牛备身的时候,被秦琼派到秦怀道身边辅佐他。 秦忠跟在秦怀道的身边,一直是忠心耿耿,一晃便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但懂进退知尊卑的秦忠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秦佾的想法。 沉思了片刻,秦忠的心中再次升起一个疑问。 “小公爷,你是如何断定来大人必定会收你为徒的呢?” 关于这个问题,秦佾还真知道答案。 来俊臣这个人吧,虽然有百般的不是,但他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好为人师。 或许是来俊臣生怕自己这一身构陷人的本事会失传。 他便亲手将自己一生中总结出的那些如何刑讯逼供、网络罪状写了本书。 《罗织经》,没错,就是这本书,里面通篇是罗织罪名,角谋斗智的内容。 详细介绍了如何编织罪状,安排情节,描绘细节,以此来构陷他人。 在后世的历史中,《罗织经》被称为集邪恶智慧之大成的诡计全书。 而秦佾之所以有把握让来俊臣收自己为徒,便是因为他掌握了对方两个心理特征。 除了来俊臣好为人师,或者说想要将其他人都变成像自己这样厚颜无耻,没有底线的酷吏之外。 第二个原因便是因为来俊臣此人内心的自卑。 实际上来俊臣曾经还有一个得意弟子,就是武曌手下另一个酷吏周兴。 周兴原本是国子监律学的学生,在唐高宗时曾担任河阳(今河南省焦作市)县令。 来俊臣见到周兴之后便对他十分感兴趣,主动邀揽他成为自己的弟子。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来俊臣出身无赖,在武则天急需鹰犬的时候恰逢其会才登上了高位。 但他毕竟学识有限,因此强烈的自卑心理让他对那些原本出身不俗的人有着征服的欲望。 就好像后世那些在改革开放初期,靠着政策的红利先富起来的文盲老板一样。 他们挂在嘴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虽然我自己没什么文化,但我手底下的人全都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 秦佾知道,自己小公爷的身份,一定会引动来俊臣心中的虚荣心。 能收一个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后为学生,这一定会让他觉得倍有面子。 对于秦忠以上的这些问题,秦佾一个都不能回答。 毕竟他是穿越人士的这个身份,是秦佾最大的底牌。 既然让他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为了华夏民族不再遭受百年屈辱,为了日月所照之地皆为汉土。 秦佾决定,只要对华夏民族有利的事情,他将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能让理想实现,他甘愿做个反派,即便是做俊臣门下做他的走狗,秦佾也在所不辞。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5章 将大郎从族谱上除了吧 第5章 将大郎从族谱上除了吧 秦佾一路无话,根据记忆慢慢的从秦府中穿堂而过。 秦忠跟在他的身后,絮絮叨叨的叮嘱着秦佾。 叮咛他即便是拜来俊臣为师,也一定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顾不上搭理秦忠的唠叨,秦佾一边走,一边反复思索了他今天的决定。 要说拜来俊臣为师这件事草率吗?草率,实在是太草率了! 毕竟秦佾知道,来俊臣要不了多久便会退出历史的舞台。 树倒猢狲散,来俊臣一旦倒台了,谁管你秦佾给他当过几天的学生? 一派势力的魁首倒下之后,敌对势力在清算他们的时候必定会本着宁错杀,毋放过的原则,将对方斩草除根。 但秦佾能不能不做这个决定? 答案却是不行,他毕竟没有经过科举考试,想要进入匦使院系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可以靠着祖上荫庇做官,但荫庇的都是散官,根本参与不到具体政务当中去。 秦佾虽然两世为人,但加起来也不过只活了二十多岁,情急之下你能指望他想出什么万全之策? 不过,秦佾之所以这么做,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把握的病急乱投医。 今天是三月初十,他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日子。 秦佾之所以如此的不计后果,想要在这个时候打入到匦使院的内部,还有一个让他不得不这样的原因。 秦佾记得,就在这个时间段内,有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就关在匦使院的大牢之中。 秦佾只要能够在匦使院顺利见到他,并且将一段话说给他听? 那么接下来,秦佾相信这个人会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未来或许也能给他提供不少帮助。 而只要得到这个人的认可,秦佾相信自己未来的路会好走上不少。 心中思绪万千,不一会秦佾便来到了家中的正堂。 猛一抬头,秦佾的心中顿时一惊,随即嘴角便泛起一缕苦笑。 虽然让他接着来俊臣的威势狐假虎威,将武崇烈从府门外赶走了。 可自己今天毕竟是闯下大祸,家中的这一场暴风骤雨,想必也是在所难免的。 此刻的天色已经擦黑,按照往日来算,应该已经是吃完饭的时间了。 然而正堂内外灯火通明,秦府中的仆役下人全都站在堂外。 看到秦佾带着秦忠走过来,人群立刻分到两边,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秦佾走到正堂的门口抬眼望去,就看见堂中央摆着两只马蹄椅。 秦怀道此刻便坐在左边,他的右侧坐着以个三十出头,风姿绰约的娘子。 还有一名十三四岁,清秀的面容上略带稚嫩的少年,站在那个女子的身后。 秦佾从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得知,那女子名叫王嫣,是秦怀道的妾室。 而站在她身后的少年,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秦景倩。 两个各穿着红色和绿色襦裙的丫头,正背对着自己跪在三人的面前。 是秦佾房中贴身的使女红薇与绿绮。 正堂的两侧,还站着几个粗壮的中年妇人,她们身上穿着麻布短衣,一人手中还抓着根棘条。 红薇、绿绮二人应该是刚挨过打。 她们二人的肩背上有几条血痕,此刻趴在地,身体不停的在抖动着。 从身体原主的记忆中,秦佾一眼便认出来眼前的男子便是他的阿耶秦怀道。 王嫣作为一个妾室,为何能够以主母身份坐在那里? 因为秦怀道的正妻,秦佾的生母早就去世了。 秦佾的生母叫做裴婉仪,前任宰相裴炎的女儿。 当年徐敬业在扬州起兵造反的时候,因为裴炎的外甥薛仲璋也参与其中。 来俊臣便给武曌上了个奏章,诬陷裴炎是叛军在朝堂的内应,他因此被武曌所杀。 裴炎死后,裴婉仪悲痛欲绝,最终因为抑郁成疾撒手人寰。 那时的秦佾只有三岁,秦怀道之所以对儿子有些宠溺,也是因为看着他从小没娘实在可怜。 没了母亲的教导,再加上秦怀道的骄纵,秦佾渐渐便养成了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性子。 等到秦佾十二三岁之后,更是与一群市井无赖混在了一起。 在这些人的教唆下,秦佾整日游手好闲,成了长安城内一个纨绔。 这期间秦怀道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管教秦佾。 但每次都能从他的眉眼之间看到亡妻的影子。 秦怀道最终还是没办法狠下心,对秦佾过于苛责。 于是秦佾更加变本加厉的恣意妄为,这才惹下了今天的祸事。 秦佾对着秦怀道叉手行礼,秦怀道生着气不想理他,脸色冷若冰霜的坐着。 秦佾知道自己今天做的过分,因此秦怀道生他的气也是必然。 无奈之下,秦佾又转头向王嫣行礼。 王嫣毕竟只是秦怀道的妾室,在秦府下人们的面前可以拿出主母的做派,当着秦佾的面却不敢。 看到秦佾行礼,王嫣立刻起身回礼。 “小公爷你莫要折煞妾身,您是公爷的嫡子,妾身可受不起您的礼。” “不过小公爷,”王嫣与秦佾客气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怨恨之色。 “您今天闯的祸也太大了,这长安城谁不知道梁王权势滔天,他家的那几位也都是横行无忌。” “不是妾身说你,今日只差那毫厘之间,咱们秦家可就完了!” 听到王嫣这一番话,秦佾的心中有些疑惑。 王嫣嫁到秦府也有十三四年了,可她从来不敢以自己的长辈自居。 每次见到秦佾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更别说对他出言呵斥。 可今天的王嫣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秦佾有些错愕的看向这个女人。 可王嫣似乎也是豁出去了,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喋喋不休道:“小公爷,妾身说的话你也别不爱听。” “你阿耶说起来是个县公,要是与梁王比起来,可真什么都不是。” “莫说是咱们历城县公府,就是将咱们家大爷和三爷绑在一起,放在梁王的眼里依然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再说了,大爷还在梁王手底下当差,肯不肯帮你阿耶还在两说。” “至于三爷,呵呵” 王嫣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她转过头,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坐在她的旁边,此刻已经是面如死灰的秦怀道。 她口中所说的秦家大爷和三爷,分别指的便是秦琼的长子秦有道、三子秦善道。 秦有道继承了秦琼冀国公的爵位,如今在军中担任右卫左郎将。 虽然顶着国公爷正二品的品秩,但实际担任差事的品级才是从五品,比秦怀道还要低一些。 并且王嫣说的没错,右卫的大将军便是梁王武三思,他如果想要拿捏秦有道,那基本就是手拿把掐。 至于秦善道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他只是个东宫的左清道率。 如今太子被圣皇陛下软禁在了东宫,三爷这个左清道率,不过是个有名无实养老的差事。 王嫣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犹如疾风骤雨一般打在秦佾的心头。 秦佾有些好奇的看着王嫣,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王嫣的脸上露出一抹决绝,她一转身,直挺挺的跪在秦怀道的面前。 “二爷,”此刻的王嫣娇叱了一声。 一张俏脸上梨带雨,哀怨的神色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妾身恳请二爷为了阖府上下百十余口,为了老国公一脉四五百人的身家性命,将大郎从族谱上除了吧!”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6章 你就听你媳妇的话吧 第6章 你就听你媳妇的话吧 要将我从族谱上除名? 秦佾的心中顿时冷笑起来,这是要图穷匕见了吗? 原来是这样,秦佾终于明白了王嫣心中真实想法。 原来这个女人那一副慷慨激昂的背后,包藏的确是想要将自己逐出家门的野望。 而秦怀道只有秦佾和王嫣所生的秦景倩这两个儿子。 一旦秦佾被从族谱上除名,那整个秦府与历城县公的爵位,自然就落在了秦景倩的头上。 看着跪在秦怀道面前痛哭流涕的王嫣,秦佾面带讥诮的回忆着她的来历。 王嫣本是平康坊的一个校书女,虽说不像娘那般人尽可夫,但终究也是个青楼女子。 (唐朝青楼中的女子分别为娘、舞伎、歌伎、校书女几种。 其中娘是负责从头至尾陪伴客人宴饮欢愉的身份,在烟之地属于最底层的群体。 舞伎、歌伎则都是有一技傍身,她们主要赚的是恩客的打赏钱。 当然若是遇到情投意合的郎君也会以身相许。 校书女在青楼中则有着最清贵的身份。 她们往往是才貌双全,肚子里装着数不清的锦绣文章。 只靠着与郎君们清谈,便有大把的财货收入。 薛涛、鱼玄机、李冶、刘采春都是唐代著名的校书女。 她们的才情在这个时代,被无数文人雅士,达官显贵所倾慕。 而李冶甚至被唐德宗召入后宫为妃。) 秦怀道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曾跟着尉迟宝林、程处默等一帮勋贵子弟流连于烟柳巷之地。 因为他生的俊俏,又是冀国公家的世子,出手还很阔绰,王嫣见到他之后自然是一见倾心。 然而秦怀道与家中的娇妻裴婉仪两情相悦,当时并未对王嫣有什么想法。 裴婉仪病逝之后,秦怀道常在平康坊借酒消愁。 王嫣立刻便见缝插针,一来二去,秦怀道对她也动了真情。 秦怀道后来自然是替王嫣赎身,将其带回了历城县公府。 但王嫣毕竟出身于烟柳巷,根本没资格成为县公夫人,便只能在公府中为妾。 王嫣来到秦府之后,仅仅过了一年便给秦怀道生下了秦景倩。 她自知身份低贱,倒也从来不敢奢望秦怀道正妻这个身份。 但秦怀道也早就断了续弦的念头,这一生恐怕也就只有秦佾与秦景倩这两个子嗣了。 于是,王嫣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秦景倩仅仅五岁的时候,她便让求着秦怀道,从长安请来不少的名师、大儒来给秦景倩当老师。 到这个时候,秦佾怎么还能不清楚王嫣打的什么主意? 她是妾室,秦景倩便是庶子。 只要无法改变他们的身份,秦府的一切都与他们二人没有关系。 因此,王嫣才会处心积虑的苦苦等待,终于让她抓住了今天的这个机会。 只要秦佾被从族谱上除名,那秦景倩便成为秦怀道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样一来,虽说贱籍出身的王嫣永远成不了历城县公的正妻。 但却可以成为下一任历城县公的亲生母亲。 果然是好算计!秦佾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但也并未感到多么愤怒。 实际上,对于这个历城县公的爵位,秦佾并不十分在意。 唐朝这个朝代很奇葩,由于李二率先以政变的方式登上皇位,再加上武曌还改周为唐了十五年。 导致了他们的后世子孙,只要对皇位有想法的,基本上都会用采取一些过激的手段。 这也就直接造成了,还没等唐朝没了,那些开国功臣的后人,基本上都被消耗在了历次的皇权斗争之中。 所以,虽说在那些小民百姓眼中,历城县公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可秦佾知道,如果自己不能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时代,那秦家最终还是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此时清楚了王嫣的用意,秦佾心中冷笑一声。 不就是个小小的县公嘛,还用的着如此的处心积虑? “二爷万万不可,”突然之间,秦忠在正堂门外大喊了一声。 “大郎可是主母给您留下来唯一的骨肉,二爷万不可将其从族谱上除去,还请二爷三思!” “家主万万不可!” “还请家主三思!” 随着秦忠这一声,正堂之外的人群顿时恍然大悟,开始齐声为秦佾向秦怀道求情 秦佾回头看了一眼秦忠,此刻他正跪在自己的身后,额头贴着地面,脸上老泪纵横。 王嫣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景,她一抬手,身后的秦景倩连忙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 转过身,她的目光在门外众人的脸上扫过,眼中没有恨耐,目光温柔似水。 “各位,请听妾身说两句。” 王嫣的声音不大,如同燕语莺声一般清脆动人,站在堂外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忠叔,各位兄弟姐妹,妾身不过是秦府中一个奴婢。” “我知道你们平日里敬我,将我看成主母,但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身份低贱。” 王嫣刚一开口,便引起堂外一片哗然,秦佾的心中也忽然一动。 要知道她虽然只是秦怀道的妾室,但二爷没有正妻,王嫣就是这个府中的主母。 然而她一开口,便将自己的身段放低,瞬间便收揽了秦府众人的心。 秦佾默不作声的看着王嫣,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我虽出身低贱,但也懂得尊卑有别,知道有些话本不该由我来说。” “大郎从小就在我跟前长大,在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 王嫣这番话,既是仗义之言,同时又表达了对秦佾亲情。 秦佾心中暗暗赞叹,这一手以退为进,玩的实在是漂亮。 “但我毕竟进来咱们秦府,到今年已经十五年了。 “这十五年来,妾身早已经与秦府融为一体,生死与共了。” 此刻王嫣的声音低沉,如杜鹃啼血一般,音调中蕴含着哀怨。 她这一句话,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此刻的现场很多人,都将自己的一生留在了这里。 “所以,”王嫣的声调陡然提高,有一些尖锐,却震人心魄。 “若是有人要要败坏秦府,妾身第一个不依他,因为这里,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 “对,不能让人败坏秦府!” “这里是我们的家。” 人群中不少人在口中呢喃着,此刻看向王嫣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与信服。 王嫣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的情绪已经被自己煽动起来,她眼神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迅速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王嫣一转身,再一次跪在秦怀道的面前,膝行了几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大郎是少主,我是婢子,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苛责大郎。” “可二爷您有没有想过,以大郎如今的性子,总有一天要给我们秦府惹下滔天大祸。” “我本就是二爷买回来的婢子,二爷哪怕就是要我死,我也在所不辞。” “可二爷你要想一想倩哥,想一想阖府上下百余口人啊!” “妾身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今天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 “可若是哪天大郎再惹下什么祸事,犯了阖族杀头的罪过,恐怕大爷和三爷都会受到连累啊!” “二爷,这要是有那么一天,您将来还怎么去见老国公啊!” 太狠了! 王嫣的这一番话说完,包括秦佾自己在内,所有的人都面露惶恐之色。 还真让她说对了,要是真放任秦佾这么胡闹下去,说不定哪天秦琼这一脉就让他祸祸了。 秦怀道似乎也被王嫣的话所打动,他艰难的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站在眼前的秦佾。 墨迹!秦佾的心中不耐烦的腹诽了一句。 犹豫什么,你媳妇说的没毛病啊,赶紧宣布把我撵出秦府吧! 这可不是秦佾赌气的想法,他自己也真的希望能够与秦府划清界限。 在秦佾看来,秦府的生活太过于安逸了,他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并不甘心一生碌碌无为。 作为一个立志要成为反派的男人,秦佾已经做好了生活在危机四伏中的心理准备。 客观情况也是如此,随着武则天日益衰老,而她又因为贪恋权势,让皇权更迭出现了不少波折。 从今年开始,直到唐玄宗登基的这十五年之内,整个长安都会陷入了波诡云谲、血雨腥风之中。 秦佾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在历史的车轮中被碾压的粉身碎骨。 因此,他虽然对秦府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但也不愿看见无辜的人被自己牵连。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他来说,秦府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不能给他足够的发挥空间。 并且还有王嫣与秦景倩母子对他整日虎视眈眈,留在秦府还会让秦佾需要面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秦佾原本的计划是,主动向秦怀道坦白自己拜来俊臣为师的事情。 只有这样,他能够顺利的挣脱秦府的束缚,投入到海阔天空的世界中去。 毕竟秦怀道的岳父与夫人之死,来俊臣便是罪魁祸首。 只要自己表现出一副认贼作父的决心,秦佾一定会因此而火冒三丈。 秦佾之所以对王嫣没有怨言,也是因为她刚才的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反倒算是给秦佾帮了个忙。 如此一来,他就处心积虑制定让秦怀道将自己赶出去的计划了。 然而秦怀道犹豫了许久,依然无法下定决心,秦佾终于等的不耐烦了。 ‘噗通’一声跪在秦怀道的面前,‘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阿耶,姨娘说的对,你就照着她说的做吧!”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7章 秦怀道的决定 第7章 秦怀道的决定 “大郎.”秦怀道大惊失色,一双剑眉拧成一团。 王嫣原本看到秦怀道似乎被自己说动了,心中还在暗自得意。 然而秦佾的表现,却让她心中一惊。 这小王八蛋,还学会以退为进了! 她也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对秦怀道苦苦相逼,否则一定会带来事与愿违的结果。 眼巴巴的看着秦怀道,感觉自己的谋划就要付之东流,王嫣感觉自己的心好累。 完蛋!秦佾心中惊呼一声不好! 自己这个阿耶不会是看见他幡然悔悟的态度,又对自己有信心了吧? “阿耶,我今日拜了来公为师,还请阿耶成全。” 秦佾连忙伏到地上,额头贴着秦怀道脚下的地板,声嘶力竭的说道。 “哦!” 秦怀道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没计较秦佾拜的是来公是谁。 “拜师好啊,你肯跟人学习本事,为父很欣慰。” 也怨不得秦怀道犯糊涂,主要是他现在的心中早就乱成一团麻。 而秦佾自己没说清楚,他要是说自己拜师的对象是来俊臣,秦怀道保管能跳起来抽他。 可他也不能把来俊臣的名字说出来啊? 天地君亲师,这可都是名义上的长辈,名讳哪是能随便说的? 他的嘴里只要敢冒出来俊臣三个字,现场绝对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是真心拜师。 这把秦佾心里着急啊,怎么样才能让秦怀道知道自己认贼作父了呢? “什么?”就在这时,他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神助攻。 只见原本站在王嫣身后的秦景倩,此刻双目圆睁,嘴唇发紫,额头上青筋暴跳,浑身颤抖着用手指着自己。 “大兄,你.你竟然拜了来贼为师?” “倩哥,休得胡说!” 秦怀道一听到来贼这两个字,这才反应过来,秦佾口中的师父竟然是来俊臣。 主要是在他们勋贵这个圈子里吧,从来都把来俊臣叫做来贼。 他从没听过有人将那个酷吏称为来公过,所以秦佾说的他没在意。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秦佾,秦怀道此刻也是气得不轻。 他浑身微微颤抖,看着秦佾艰难的张开嘴问道:“你弟弟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秦佾点了点头,“就是刚才在门外,我向老公行了跪拜之礼,恳请他收我为徒。” 秦佾表达的十分清楚,可秦怀道依然不敢相信。 他忽然想到,在秦佾听说自家的大门被武崇烈带人围了以后,就将秦忠派了出去。 刚才他们二人安然无恙的一同返回府中,外面的情况秦忠想必十分清楚。 “秦忠,”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秦怀道面色凄苦的看着他,“大郎说的可是真的?” 秦忠此刻还跪在正堂之外,听到秦怀道的询问不敢怠慢,只好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你这个不孝子,”秦怀道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伸出手指着秦佾道:“你可知道来贼就是害死你外父、你娘亲的罪魁祸首?” 秦佾终于等到事情发展到自己希望的方向,他神情自若的看着秦怀道点了点头。 “阿耶,我算是看清楚了,如今咱们的圣皇陛下,喜欢的可不是什么忠臣良将,而是对她忠心无二,言听计从之人。 来公简在帝心,深受圣皇陛下信任,我只有跟着他,未来才能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 秦怀道双目之中精光一闪,抬眼看向秦佾。 他不敢相信,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如今变得如此的陌生。 “你可知道来贼以捕风捉影,网络罪状的方式,戕害过多少无辜的人吗?” 秦佾的表情依然是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向来公学习的本事。” “这就是你想学的本事?” 秦怀道腾的一下站起身子,抓起身后瓶内的一根鸡毛掸子便举了起来。 鸡毛掸子的握柄指在秦佾的鼻尖,秦怀道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只靠着残存的理智才没有对秦佾动手。 “没错,”秦佾心中轻叹一声,当他看到秦怀道如此愤怒的时候,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忍。 但秦佾也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的状态,他马上就能得偿所愿了。 他决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摆出一个倔强的模样,秦佾梗着脖子看着秦怀道。 “阿耶,如今是什么世道?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的世道。”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要你能顺应天命,便能颠倒黑白,将所有人的生死握在手中。” “可若是你不识时务,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别人我暂且不说,就说先帝高宗皇帝的子嗣,除了二皇子因病早逝,其他人是什么下场?” “大太子、三皇子、六皇子被丘神勣构陷而死,四皇子、五太子则都是殁于我师父之手。” “七皇子被罢黜皇位贬谪去了房州,八皇子被罢黜了皇位给了个太子软禁在东宫。” “阿耶,你可要记得,从五皇子开始,剩下那几个可都还是圣皇陛下的亲生骨肉啊!” “高宗皇帝的子嗣尚且如此,高祖、太宗爷的血脉,可是有近百人都身首异处了啊!” “这还是皇室子弟,至于当朝宰相、诸卫的大将军,败在我师父手中的人,可是如过江之鲫一般啊!” “可我师父他老人家呢?” “纵横朝堂二十余年,虽然无数人对他恨之入骨,就连阿耶您也将他称为来贼。” “可是他现在如何?他现在刚被圣皇陛下拜为检校凤阁侍郎,那可是当朝宰相了啊!” 秦佾此刻已经顾不上秦怀道的感受了,这些话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倾泻而出,一句接着一句没有半点磕巴。 而此刻秦怀道的脸色,却是由红变白,由白变紫,最终成了铁青颜色。 秦佾说这些话中的意思,他秦怀道为官二十年如何会不知道? 秦佾虽然没有指责过武曌一句,可句句都说的是当今圣皇霸恋权力,冷酷无情,为达目的而任用酷吏、佞臣。 同时也隐晦的告诉秦怀道,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像来俊臣这样的人才能活的自在。 相反,那些正直忠厚的人,反而成为了来俊臣进身的垫脚石。 作为皇帝近侍的千牛卫,这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被他带着兵卒拔了朝服拖出大殿的。 只是秦怀道原本就是个心思简单的人,这些事情他也懒得多想,所以才浑浑噩噩的混着日子。 此刻秦佾的这一番话,顿时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股寒意。 既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如此的冷酷无情,将生死之事随口便说了出来。 也是从秦佾的那一番话中感到了朝堂之上的凶险无常,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沉默了许久,秦怀道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大郎你长大了,你要离开我们这个家,我不拦着。你想要拜来俊臣为徒,我也都遂了你的心意。今日天色晚了,你要走,就明天趁早吧!” 成了!秦佾心中暗自欢呼了一声,但还是装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躬下身子秦怀道叉手行礼。 秦怀道跌坐在马蹄椅上,面如死灰的沉吟了许久,这才抬起头看着站在堂下的秦府众人,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历城县公府大郎秦佾,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且专横跋扈,四处惹是生非,辱没了老国公与我县公府的门楣。 稍后你随我前往秦家祠堂,我要焚香禀报老国公,将你从秦府族谱中除去,以后你我之间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牵连。 秦府管家秦忠,长久以来对大郎的恶行视而不见,今将其开革出府,永不叙用。” 秦佾听到秦怀道的话,连忙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低下头。 与此同时,他用余光瞥见王嫣与秦景倩两人的眼中,闪过一道难以抑制的喜色。 其实秦佾的心中也十分喜悦,秦怀道还是心疼他的。 他之所以将秦忠开革出府,实际上就是要让这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以后跟着自己。 秦怀道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几乎用尽了他浑身上下的力气。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另一个是陪着自己半生的忠仆。 一想到他们二人以后再也不是秦府中人了,秦怀道感到一阵心如刀绞。 “还有你们两个,”秦怀道忽然再次怒不可遏起来,他伸手指责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丫头。 “你们身为大郎的贴身婢子,就没想过大郎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们应该让他把那股子邪火在家里折腾出来? 今日大郎惹出那么大的祸事,全是你们两个照顾大郎不利。 你们这两个粗笨的婢子,也不要留在我们秦府了,明天一早,收拾好东西就都给我滚!” 秦佾看了一眼,便想起来她们二人,正是自己房中的贴身侍女绿绮、红薇二人。 秦怀道的这番话的意思就是:你们是我儿子的贴身婢女,原本就应该有陪他睡觉的义务。 我儿子现在本来就是荷尔蒙旺盛的时候,结果你们没尽到这样的义务,所以他才会跑到大街上去调戏别人。 秦怀道这么想在这个时代也实属正常,在封建社会中,少爷、公子的贴身使女的确是要提供这方面的服务。 《红楼梦》中宝玉与袭人,就是这样的关系。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家中的主母教给这些丫头的, 但无奈秦佾他娘死的早,王嫣又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给她们二人交代过这事儿。 结果这俩丫头自己也是未经人事,哪懂得这里面的道理,于是就把秦佾堂堂的小公爷憋的跑到街上去耍起了流氓。 实际上秦怀道之所以这么做,让秦佾的心中又是一暖。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阿耶怕秦佾在外面没有熟悉的人照顾。 这才找了个借口,明着是将她二人赶出秦府,但秦佾相信,转过脸秦怀道就会让人将这俩丫头的身契给自己送来。 (本章完) 第8章 长安,居不易啊! 第8章 长安,居不易啊! 秦佾回到自己的院子,绿绮、红薇两个丫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秦忠没有跟来,秦佾知道他一定是被秦怀道叫去了。 秦怀道能够想到借故将绿绮、红薇这两个丫头以赶出家门的名义让自己带走。 秦佾相信他一定会给自己准备足够的财货,以供他在外面能够衣食无忧。 秦佾在自己坊内的胡凳上坐下,绿绮、红薇两个丫头眼圈红红的站在他的面前。 “郎君.” 性格开朗泼辣的绿绮率先开口,可刚一开口立刻就委屈的泪如雨下。 “郎君,我们明日以后该怎么办啊?”红薇开口问道。 她到底是年纪大一些,又是温婉沉着的性子,她此刻的一双美目之内也有泪珠在打圈圈。 由不得这两个丫头此刻心中焦灼,她们两个都是被秦府捏着卖身契的贱籍奴婢。 这要是被秦府真的赶出门去,她们没有户籍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哪怕是去平康坊都不行,平康坊中的姑娘们,也都是有户籍随时备查的。 要真是这样,她们恐怕只能找个地方做暗娼糊口了。 “怎么办?” 看着两个娇俏的丫头诚惶诚恐的样子,秦佾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折扇打开摇了摇。 “那当然是收拾东西跟郎君走呗,你们放心,只要有郎君一口吃的,以后就饿不着你们两个。” “真的?郎君你没骗人?”绿绮刚过十六岁,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秦佾答应以后带着她,立刻便破涕为笑,高兴的雀跃不已。 红薇比绿绮年长三岁,比秦佾也大了小两岁。 一听到秦佾这么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一张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绿绮,”红薇拍了拍绿绮的肩膀,“还不快回去收拾行李?” 这个年代达官显贵购买婢女、仆役,都是找到牙行从五六岁中的幼童挑选。 年龄太大的孩子就知道记事儿了,买回家也养不熟。 绿绮与红薇就是这样,自幼便进了秦府,这里就如同她们二人自己的家一般。 忽然想到从明天起就要离开这里,绿绮鼻子一酸,眼泪再一次扑扑索索的掉了下来。 因为当时秦府中没有女眷,红薇被卖进秦府之后,那一批只有她一个女孩。 直到两三年后绿绮进了秦府,红薇这才有了玩伴。 这么多年过去了,绿绮在她的心中早就如同亲妹妹一般爱护。 看到绿绮又在哭鼻子,红薇无奈的抚着她的后背。 “妹妹别哭了,郎君不是答应了带上咱们吗?” “姐姐知道你舍不得这里,可你要记得,只有郎君在的地方才是咱们俩的家。” 绿绮听到红薇这么说,这才抽抽搭搭止住了眼泪,擦着眼泪哽咽起来。 作为秦佾的贴身婢子,红薇与绿绮都住在秦佾这个院子的厢房里面。 红薇双手扶着绿绮的肩膀,将她送到秦佾的卧房门口。 绿绮走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扭过脸诧异的看着红薇。 “姐姐,你不回去收拾行李吗?” 红薇笑着看向绿绮,“姐姐收拾的快,我先帮郎君收拾。” 看着绿绮的背影走进她自己住的厢房,秦佾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脸上带着些许的玩味之意,看着红薇轻轻闭上房门。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茶盏,秦佾笑着看向红薇。 “将绿绮支走,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郎君.” 红薇此刻的脸更红了,她微微低下头,低垂着眼帘,声音中含着无尽的娇羞。 “二爷教训的对,若不是婢子怠慢了郎君,您今日也不会遭逢此劫。 若是郎君还有邪火,您就冲着红薇发出来吧!” 红薇这句话说完,头垂的更低了。 就连她一双耳朵,都已经变成娇艳欲滴的赤红。 然而红薇的这番话,却让秦佾顿时一愣。 红薇因为比秦佾略大一些,原本在她的眼中,这位小公爷更像是个长不大的弟弟。 平日里在整个秦府中,当秦佾遇到没有胃口,又或者是天寒不愿加衣的时候,也只有红薇敢絮絮叨叨的劝他吃饱穿暖。 原本他以为红薇将绿绮支走,是借着秦佾的面子,私底下劝他一番。 毕竟秦佾只要去向秦怀道认个错,他这个阿耶一定舍不得再赶他走。 这样一来,秦佾就不用流落在外,成了丧家之犬。 他是万万没想到红薇要跟他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情。 红薇说完这一番话,自己也觉得脸上烧的不行。 她低下头,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秦佾的答复。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此刻的秦佾,却看他早就目瞪口呆的愣在那里。 看着秦佾呆傻的样子,红薇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瞬间消除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实际上红薇对秦佾,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但今天秦怀道在正堂对她和绿绮的训斥,反倒是提醒了红薇,知道自己的确有失责之处。 她自从进了秦府,连命都是人家的,哪里顾得上什么清白之躯? 所以,红薇刚才会告诉秦佾。 只要你有需要,她学着别人家郎君的贴身婢女那般,帮他解决欲望。 “红薇姐” 秦佾记得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平日就是这样,他这么叫也不会显得突兀。 “嗯” 红薇应了一声,声音小的细如蚊蝇。 她以为秦佾想要对她做那件事了,对她来说,虽然不期待,但也没有多么抗拒。 秦佾上前一步,走到红薇的面前,将嘴凑到红薇的耳边小声说道:“我想.” “大郎,大郎在吗?” 秦佾到了嘴边的话,却被王嫣忽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 “是王姨娘来了,我去开门。” 红薇连忙转身跑去打开房门,慌乱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其实秦佾并没有想要将红薇推倒的想法,他原本只是想跟对方开个玩笑。 可准备了许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他咽了下去。 红薇打开门,连忙向王嫣迎了上去,此刻的心中还是慌得砰砰乱跳,但却有些庆幸。 “大郎啊,”王嫣示意红薇关上房门在外面候着,随后面带微笑的走到秦佾的面前。 “今日的事情,你不会怪罪妾身吧?” “姨娘说的什么话?”秦佾上前向王嫣行了个礼,随手倒了杯茶端到她的面前。 “您也是为了秦府,为了老国公一脉,我哪里敢怪姨娘?” “还是怪姨娘,”王嫣轻叹了一口气,并未伸手去接茶盏,反而将一个包成四方模样的丝帕递到秦佾的面前。 “大郎,这是妾身给你赔罪之礼。” “这是什么?”秦佾好奇的接过丝帕打开,里面放的竟然是一张房契。 “姨娘,”秦佾将那张房契举到眼前看了一眼,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王嫣,“您这是何意?” “你放心拿着,”王嫣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这个宅子是妾身在平康坊时自己攒下的,今日送给大郎,也算是能替你挡风遮雨。” 秦佾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将房契塞到怀中,又将丝帕双手递到王嫣的面前。 王嫣虽然处心积虑的想要从秦佾的手中谋夺历城县公的爵位。 但秦佾今日在秦怀道面前所说的那些话,却让她心中越想越怕。 原以为秦佾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刚那一番话,哪像是个浪荡子能说出口的? 那分明就是心中冷酷无情,丝毫没有一点善念的酷吏,才会说出口的话。 回到自己的房中思量了许久,王嫣还是不舍得放掉已经落在儿子头上的县公爵位。 但转念一想,她终于决定还是到秦佾这里来和他缓和一下关系。 于是,王嫣便将自己私人名下的一处房产,用丝帕包了,作为礼物前来送给秦佾。 这是王嫣一个一石二鸟的举动,她除了有向秦佾示好的意思之外,还想趁机试探一下秦佾的品性。 王嫣虽说是秦怀道的妾室,可她毕竟与秦佾没有母子名分。 王国维老师对唐宋两代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脏唐乱宋。 脏唐是什么意思呢? 自从太宗李二靠着玄武门之变当了皇帝,将自己兄弟李建成、李元吉的家眷都贴身照顾了之后。 有唐一朝上到帝王将相,下至黎庶百姓,在男女关系这件事儿上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比如说武曌曾是李二的妃子,后来还能当上李二儿子李治的皇后。 这要是放在明清两朝,武曌和李治这俩货必须得浸猪笼啊! 还有开元盛世的李隆基,爬灰这件事儿玩的绝对溜。 寿王李瑁表示爹啊,帮我照顾好玉环。 王嫣故意将房契用自己的丝帕包着,就是想试探秦佾看他如何处理这个丝帕。 这就相当于后世当后妈的把自己没洗过的内裤给了继子。 秦佾要是把丝帕与房契一同收下,就相当于后世的青年,看到后妈没洗的内裤放在洗手间。 他拿起来闻了一下,然后悄悄塞到自己怀里带走了。 若秦佾真的是这种人,王嫣对他反而放心了,毕竟她对自己的容貌才情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果秦佾真的记恨她和秦景倩,王嫣靠着自己的身体,就可以浇灭他心中的怒火。 对于王嫣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反正现在秦怀道有些精力不济,有些东西让秦佾用一用又用不坏。 所以说秦佾的行为,让王嫣很是失望。 她给秦佾了一发衣炮弹,秦佾把衣留下,炮弹给她还回来了。 塞到怀中的房契,那是位于丽竞门内敦化坊的一个四合小院,秦佾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 王嫣此举,对他来说可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秦佾正愁着不知道自己明日以后能住在哪里。 自高祖皇帝李渊建都长安以来,到如今这里已经承平了近八十年。 现在的长安城,人口已经接近了一百万,随之而来的,便是地价飙升。 像秦佾手中这样的院子,至少要两三千缗钱才能买得到,即便是租,一个月也要十缗钱上下。 在这个一枚大钱能够买两个胡饼的年代中,十缗钱,那可是能买两万个胡饼。 长安,居不易啊! (本章完) 第9章 看我如何兴风作浪 第9章 看我如何兴风作浪 王嫣送出自己的院子,秦佾准备回卧房休息片刻。 这半天的长安之旅,实在是让他有些心力交瘁。 刚躺倒在自己的卧榻上,耳边又传来呼喊之声,“大兄,大兄你在房中吗?” “在,在,在” 秦佾连忙起身,披上一件衣服走到门边倚门相望。 只见秦府的二郎,自己的弟弟秦景倩跑的满头汗水匆匆而来。 这母子俩,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秦佾心中感叹了一句,面带微笑的看着秦景倩。 “倩哥,有什么事?” “大兄,”秦景倩来到秦佾的面前,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对他叉着手行礼道:“父亲请你去祠堂。” 你倒是积极,想必知道我就要被秦府除名,你终于可以成为县公继承人,现在有些急不可耐了吧? 秦佾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但脸上却是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懊恼的神色。 “知道了,你等我穿戴整齐同去。” 叫来红薇替自己整理好衣袍,秦佾与秦景倩并肩而行,向园后面的祠堂走去。 秦佾与秦景倩二人自小就不亲,一个不学无术,一个知书达理。 与秦景倩一同走在路上,秦佾也没有闲聊的欲望。 偷眼看去,秦景倩倒是生的俊俏。 都说儿子像娘,秦府家的两位郎君,都长得和自己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因此他们二人都是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大兄,要不等下见到阿耶,你还是跟他认个错吧。” 秦景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我也替你向阿耶求个情,你就还能留在秦府。” 秦佾听到秦景倩的话顿时一愣,他停下来看向对方,便看见秦景倩目光真挚,神情不似作伪。 微笑着摇了摇头,也未作解释,秦佾拔腿继续向祠堂走去。 看来我的这个弟弟,倒是与他那个娘亲截然不同的心思。 秦佾在心中暗暗想着,将来若是自己真的飞黄腾达了,倒是可以找机会帮扶他一把。 在正史当中,秦景倩倒也不是个奸佞之徒。 不仅如此,他的生平倒是可圈可点。 秦佾记得,秦景倩并未走荫庇入仕的路子,反而自强不息的在科场上搏杀。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便考中了进士,被钦点为山阴县令,在那里一干就是十五年。 秦景倩治理山阴县的时候,为官清廉、大公无私,深受当地百姓的拥戴。 后来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因操劳过度,最终病死在了任上。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秦佾继承了县公的爵位,秦景倩只是个庶子的情况下。 如今秦佾主动选择脱离秦府,也不知道秦景倩的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 弟弟,秦佾在心中默默的想着,你哥我是反派,你可是要努力啊。 说不定就能活成《庶子风流》那样的男主角。 心中思绪万千,片刻的工夫,秦佾二人便来到祠堂门外。 秦怀道跪在中间的蒲团上,对着墙上的画像口中念念有词。 秦佾抬眼看去,墙上一共挂了七副人像,想必这就应该是秦家历代的先祖们了。 此刻侍立在秦怀道身后的,已经不是原本的秦府管家秦忠。 一个大腹便便,身材好像一个肉球般的男人,站在之前秦忠的位置上。 这人秦佾也认识,他叫秦福,原本秦忠的帮手。 平日里管着秦府上下的钱货、账册,同时也负责日常采买。 如今秦忠被开革出府,秦福自然就顶了他原本的位置。 管后勤的果然伙食好,看这家伙胖的,不知道私下偷吃了多少。 秦佾倒不是真心追究秦福是否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年代的读书人都喜欢啃四书五经,懂算学的那都是稀缺人才。 在秦佾看来,只要能把家里的财货管好,就不能对人太过苛责。 再者说来,他现在已经不是人家秦府的小公爷了,秦府贪不贪墨,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福看见秦佾与秦景倩走进来,连忙对他们二人行礼。 秦怀道听到身后的动静,缓缓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上前一步来到秦佾的面前,他抬手指向墙上挂着的画像。 “大郎,为父再给你讲一次我们秦家历代先祖的事迹。” 秦佾知道,秦怀道这是要让他不要数典忘祖,永远记住自己是秦家的一员。 他点了点头,跟在秦怀道的身后,走到供桌的前面。 秦怀道转头看了一眼秦景倩,发现他此刻站在原地,面露尴尬之色。 秦景倩是庶子,原本没有来祠堂祭祀先祖的资格。 轻轻叹息了一声,秦怀道向秦景倩招了招手。 “二郎,你也来,以后你就是咱们历城相公府中唯一的男丁了。” “这一位是东汉年间,山阳太守,讳一个彭字,”等到秦景倩也来到身边,秦怀道指着正中央的人像说道:“他是我们这一脉的首祖。” “这一位,西晋金紫光禄大夫,太常卿。讳一个秀字,是我们家的七世祖。” “这一位,北齐咸阳王(斛律金)录事参军,追赠瀛洲刺史、上柱国、历城县公,讳爱。” 当看到这张画像的时候,秦怀道的神色渐渐激动起来。 “他便是为父的阿翁,你们的曾祖,咱们家的县公,就是从他手中沿袭下来的。” 秦爱,终于有一个秦佾熟悉的名字了,秦佾记得,他在北齐时期,也是战功赫赫的名将。 “这一位,”秦怀道的手指向最后一副画像,“便是我的阿耶,你们的阿翁,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冀国公,讳琼,字叔宝。” “你们的阿翁,曾跟随在太宗皇帝身边,南征北战,经历大小战阵上百场。” “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刘黑闼,多少英豪都败在他的面前。” 秦怀道此刻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猛地转过头转过头,看向秦佾,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大郎,无论你走到哪,做什么,都要记得,不要堕了你阿翁的名声。” 秦佾这个时候的心中,也是热血沸腾。 历史专业的学生都知道这样一句俗话:江南的才子山东的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 所谓江南出才子,实际上指的是到了南宋以后。 这个时期的江南由于水源丰沛,土地肥沃,人们生活富庶,因此文人墨客要比北方多了不少。 但山东的将,却是因为一个人,那便是眼前这幅画像上人。 他身穿明光甲,头戴凤翅兜鍪,右手一杆虎头皂金枪,右手提着瓦面金装锏,器宇轩昂,威风八面。 这个人,威震华夏数千年的秦琼,秦叔宝。 看着画像上的秦琼,秦佾心中激动万分。 要是到唐初虽然名将如云,但真正被民间封神的,只有李靖、秦琼和尉迟敬德三人。 秦佾自然是想亲眼领略他的风采,但无奈自己生不逢时,这些在史书中赫赫威名的大将们,早就已经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虽然秦怀道作为秦琼的儿子,长相与他有几分相似。 但他毕竟是没有经过真正的战阵,身上哪有秦琼那种傲视天下群雄的气派。 拜谒完秦家的历代先祖,秦怀道依然呆在祠堂之中,秦佾自己返回了他住的院子。 躺在卧榻之上,他激荡的心情,依然是久久不能平息。 就这样,秦佾度过了他来到大唐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秦佾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在红薇和绿绮的帮助之下洗漱完毕、 穿戴整齐之后,秦佾坐在桌前,红薇、绿绮给他端来朝食。 饭菜都是红薇、绿绮自己侍弄的,一盆羊汤,两张胡饼,几碟爽口的小菜。 三两下吃完,秦佾起身,跟在红薇、绿绮身后从后门走出了秦府。 秦忠早就等在了这里,身旁那辆双马驾辕的班车上堆着小山一般的东西。 秦佾知道,这些都是秦怀道怕他在外受苦,倾尽全力给他搜罗的身家。 秦忠看到秦佾走出后院的角门,连忙上前一步,对着秦佾叉手行礼。 “大郎,听说王姨娘赞助了您一个院子,地址在哪?” 秦佾心中赞叹,秦忠果然是秦府的老人,又是斥候出身,对秦府内的任何事情都耳聪目明。 自己昨夜幸亏老实本分,没有被王嫣魅惑,否则若是真的做下什么丑事,绝对躲不开秦忠的眼线。 从怀中掏出王嫣交给他的房契递给秦忠,秦佾面带微笑看着对方。 “忠叔,以后我的生活起居,就要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秦忠接过房契,看到秦佾竟然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毫不犹豫的交给自己保管,心中对秦佾大为感激。 半个时辰之后,秦佾一行便来到位于敦化坊内的一处院落门口。 秦忠上前推开院门,这是一处占地约半亩左右的院子,秦佾看得也是喜出望外。 这院房虽然不大,但却是精巧别致,五脏俱全。 坐北朝南的那间正房,被门廊分为了两个小间。 正好可以分别作为秦佾和红薇、绿绮的住所。 东厢房也可以住人,对面的西厢房则是能够作为库房来使用。 院门的后面还有两间门房,分别可以作为柴房和厨房。 最让秦佾欣喜的,是院子中间种着一棵桃树,树底下摆着一张石桌与四个石墩。 天气热了以后,在这里吃饭喝茶必然十分惬意。 等到穿过门廊之后,又给秦佾了一个惊喜。 在正房后面竟然还有一个两分地左右的菜园。 虽然现在荒废了,但里面的垄壑齐整,只要稍加收拾便能种出果蔬。 “郎君,”跟在秦佾身后的秦忠此刻也面露喜色,“我下午就将这里收拾出来,以后咱们家的蔬菜、果子都不用买了。” 秦佾微笑这摇了摇头。 “忠叔不急,这个地方我有大用,稍后我画些图纸,你去找城内的匠人打制出来。” 看着这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秦佾心中有些激动。 他知道这一小片天地,将是他在这个时代,兴风作浪,搅动风云的起点。 (本章完) 第10章 相约去青楼 第10章 相约去青楼 “忠叔,我阿耶给了我多少钱?” 秦佾满含期待的看着秦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想知道自己现在手里有多少启动资金。 秦忠思索了片刻,有些感慨的看着秦佾。 “大郎,二爷虽然将你从族谱上除名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惦念你的。” “这一次二爷让我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不说是倾其所有,但至少也是大费周章。” “哦?”秦佾有些好奇的看向秦忠。 早晨他便看到,秦忠赶得那驾马车上,堆了满满一车的东西,但具体价值几何,他的心中却没有概念。 随后,在秦忠的介绍之下,秦佾听的也不免咋舌。 看来这次他的阿耶秦怀道的确是大出血了。 除了日常生活所需之外,铜钱,一千缗,绢,两百匹。 仅这两样,就是长安绝大多数百姓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要知道一个正七品的县令,一个月的俸禄也是就三四十缗,五匹绢。 秦怀道给他的物品中,光是铜钱与绢布,就是抵得上县令为官一任的收入。 秦佾知道,有了这些钱财,他只要不挥霍无度,参与那些吃喝嫖赌的勾当,恐怕这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但秦佾会满足于小富即安的生活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从怀中拿出几张昨晚画好的图纸,又让秦忠取走了五十缗钱,给他交代了几句,秦忠便匆匆离去了。 “郎君.” 红薇与绿绮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妥当,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您如今搬出了秦府,也没有收入,以后就将我们二人的月钱停了吧。” 红薇一脸愁容的看着秦佾,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错,”绿绮也连忙点着头应承着:“以后只要有口吃的就行,绿绮绿绮吃的不多。” 这两个丫头的心思秦佾心中哪里不知道? 秦怀道虽然给了秦佾不少的财货,但以秦佾往日大手大脚的习惯,这些钱扛不住他造多长时间。 而等到秦佾山穷水尽之后他会怎样,难免不会生出将这两个丫头卖了的想法。 到时候万一被卖给青楼,又或者是个有怪异癖好的糟老头子。 那红薇与绿绮知道,她们以后面临的情况将会生不如死。 “不用,”秦佾摆了摆手,“你们之前的月钱是多少钱?郎君给你们翻倍。” “啊?”红薇与绿绮此刻的表情十分精彩,惊讶的张开小嘴,一脸的不敢相信。 红薇毕竟是年龄大一些,顿时便猜测秦佾之所以这么做,可能以后自己除了日常服侍他之外。 恐怕晚上到了卧榻之上,自己和绿绮还需要有一些其他的工作内容。 一想到这些,红薇的脸顿时升起两朵红晕,一双美目中弥漫着水雾。 看着眼前两个俏丫头错愕的表情秦佾心中感到有些好笑。 特别是红薇没由来的羞怯,秦佾顿时知道她想差了。 他之所以这样做倒不是对红薇和绿绮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是秦佾接下来要交给她们二人的工作需要保密,这不过是他收买人心之举。 秦忠应该需要一些时候才能回来,闲来无事,秦佾准备出去逛逛。 终于来到书中描写的大唐盛世,怎么可能不想亲身感受一番? 让红薇和绿绮两个人留在家中收拾,将秦忠拉来的东西都摆放安置好,自己便信步走了出去。 溜溜达达的随意走着,道路两边的坊墙之下,绿柳茵茵,车水马龙。 推着小车、挑着担子的商贩们沿街叫卖,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神采奕奕的郎君与面容精致的小娘子们嬉笑着追逐打闹。 身穿唐式袍服却顶着金发碧眼的异国人士在街上随处可见,且并不能引起百姓们丝毫的好奇。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秦佾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高大巍峨门楼前。 只见这个门楼四周百余步内,没有一个行人。 四名身穿皂色吏员服饰的人,一手叉腰,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柄,气势汹汹的站在门外。 与其他地方的熙熙攘攘不同,这里却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的让人心中紧张。 秦佾抬起头,便看到门楣上挂着一副匾额,上面用描金的大字写着‘匦使院’三个字。 这时秦佾才注意到,那四名吏员的面前,各摆着一个色彩各异的木匦。 抬眼从匦使院的大门向内望去,里面似乎有无数人影奔走。 奇怪的是虽然看起来也是热闹非凡,但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却显得寒气森森。 看来这里便是来俊臣主政的衙门,难怪如此的阴森恐怖。 也难怪秦佾有这种感觉,因为匦使院位于这里,因此周围百姓竟然将长安的丽竞门称为里竟门。 意思便是凡是被抓捕进这个地方的们,无一例外的都没办法活着出来。 “这位小郎君,你有什么事吗?” 就在秦佾站在那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秦佾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青年小吏从匦使院大门中走了出来,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 纵然是秦佾自觉他的取向十分正常,可看到眼前的这个青年小吏仍然心中一动。 之间的这名青年小吏生的唇红齿白,一张俏脸竟然比许多小娘子都要俊俏。 特别是他那一双桃眼,顾盼之间,让秦佾的心中竟然泛起一片涟漪。 “这位先生,”秦佾醒悟过来以后连忙对他叉手行礼。 我的老师乃是匦使院正来公,他让我今日来此寻他。”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可否劳烦您去帮我向恩师禀报则个?” “您是来公的学生?” 那青年吏员听到秦佾的话,顿时大惊失色,随即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可当不起郎君对小人先生的称呼,小人就是匦使院一个门子。” “姓张,贱名易之,因为在家中排行第五,因此大家都叫我张五。” 张.易之? 秦佾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顿时浑身一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位,就是从下半年开始,以其俊俏的容颜深得武曌宠爱,搅动起朝堂风云。 让武三思都甘愿为他赶马驾车,将李显嫡长子李重润构陷至死的张五郎,张易之? 秦佾不敢拖大,连忙对张易之还礼。 “原来是张五郎,在下秦佾,还请五郎以后多多包涵。” “秦佾,”张易之的脸上顿时露出钦佩之色。 “原来您就是冀国公的孙子,历城县公府中的嫡长子。” “昨日面对着高阳郡王与新安郡王依然临危不乱,派人来匦使院向来公报信的秦小公爷。” 秦佾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连忙摆了摆手。 “五郎客气了,我昨夜已经被阿耶从族谱中除名,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秦府小公爷,只有来公的门下走狗秦佾。” “什么?” 张易之的脸上顿时露出错愕之色,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佾。 “您竟然将小公爷的身份舍弃不要,只为了拜来公为师?” 虽然秦佾口中说的是自己被秦怀道开除了族谱,但在张易之的心中,还是认为是秦佾主动放弃的小公爷身份。 “五郎,”秦佾并不想就这件事与张易之纠缠,他一脸好奇的看着对方,“你又为何会在匦使院中当差?” “你说我啊?” 张易之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坚毅之色。 “我本是长安市井中一个小民,曾听闻过来公的生平。” “想当年的来公,也不过与我的出身相当。” “可就凭着他出神入化的手段,终究位极人臣,为自己攫取了滔天的富贵。” “如今更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成为我辈的楷模。” “更何况来公所住的《罗织经》,在下也曾有幸拜读。” “那中间诡谲的手段,机巧的心思,可是我们这些平民子弟出人头地的不二良方。” “因此,在下才想要投入这匦使院中,效仿来公的行径,为自己博一个前程。” 原来是这样,秦佾明白了张易之的野望。 看着对方惊心动魄的绝世容颜,秦佾心中暗叹,您明明能靠脸吃饭,为什么非要学那些手段? 要是真让你学成了来俊臣身上五成的本事,这天下哪里还有人制得住你? 一想到这件事,秦佾的心中暗暗担忧起来、 他决定助张易之一臂之力,让他赶紧实现人生理想,打消掉学习来俊臣手段的念头了。 秦佾伸手拉住张易之的手,附在他的耳边说道:“今晚平康坊萼楼,我请五郎吃酒。” 张易之听到秦佾的邀请,脸上的神色顿时惶恐起来。 他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出身。 平日里莫说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弟,就是万年县随便一个书吏、武侯,他见到之后都需小心应付。 即便是如今投身到了匦使院,要知道如今这里有数千名官员、胥吏,所以他依然在长安处在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地位。 如今秦佾以小公爷的身份,竟然邀请他吃酒,这一份忽如其来的荣幸让他感到有些晕眩。 萼楼如今可是整个长安最奢靡的青楼,能够去那里喝酒的无不是长安城内最顶级的天潢贵胄。 别的不说,就凭着他能在那里体验一番,这个经历就够他回到坊市中吹嘘好久。 秦佾看着张易之此刻喜出望外的样子,心中暗喜,知道对方心中对自己已经是心存感激。 慢慢来,等我那一套手段全部展示给你,我就不信你张易之不会对我死心塌地。 心中暗下决心,秦佾拍了拍张易之的肩膀。 “五郎,你先去忙,今晚申时,咱们在平康坊萼楼楼前,不见不散。” (本章完) 第11章 给来俊臣放一个猛料 第11章 给来俊臣放一个猛料 张易之在匦使院人微言轻,也不敢私自将秦佾带回衙门,只能自行离开了。 秦佾既然来了,便继续站在匦使院门外等候来俊臣。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忽然便听到身后有鸣锣开道的声音。 一转身,两名威武的军卒,身穿明光铠,头戴横冈兜,骑在高头大马上甩着铁鞭。 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一百名步卒片成两行,手中举着金瓜、银钺、铜殳和铁斧。 夹在步卒中间的,是一顶八抬大轿。 轿顶的彩缎上绣满牡丹图案,四角挂着铜铃和流苏。 秦佾一看,便知道这是来俊臣的仪仗,他立刻便退到一边,毕恭毕敬的站在匦使院门口。 来俊臣这时刚刚下朝,此刻的他有些踌躇满志。 今日在朝堂之上,他的爪牙,御史卫遂忠,当众弹劾了武崇训、武崇烈二人私自带兵出营,在长安城内骚扰百姓。 圣皇陛下虽然没有当场责罚他们二人,但来俊臣从武曌的脸上看出了忌惮。 他也没想过一次就能将根深蒂固的武三思一家扳倒。 但只要在圣皇心中留下一些种子,来俊臣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让势力庞大的武氏诸王轰然倒塌。 意得志满的来俊臣透过轿帘正在欣赏着长安的锦绣繁华,他渴望着有一天这座城市能够屈服在他的脚下。 忽然,他看到站在匦使院门外的秦佾,心中不由生出一些好奇。 一拉轿子里的绳索,挂在轿檐下的铃铛响了几声,轿夫连忙将轿子落在地上。 一撩轿帘,来俊臣从窗上露出头,对着秦佾招了招手。 “小公爷,你怎么在这里?” 秦佾看到来俊臣,连忙上前来到轿子旁边躬身行礼。 “老师,您让学生今日来匦使院寻你,学生不敢怠慢,早早的便来这里等候老师。” 秦佾的这一番话,听到来俊臣的耳中竟然有些许的感动。 他虽然如今位极人臣,手底下也聚集着一群党徒,每日围着他阿谀奉承。 但来俊臣如何不知,这些人不过是为了攀附于他,想要从他手中得到些许好处罢了。 可眼前的这位秦佾是什么人? 那可是秦府的小公爷。 他只要自己不作死,等他爹秦怀道死后,妥妥的下一任从二品下历城县公啊。 从二品下,比如今来俊臣的正三品上还要高半格。 你说他图啥? 为了拜自己为师,手到擒来的历城县公都不要,就为了跟在自己身边学习他来俊臣那一身本事? 实在想不明白对方有所图的时候,来俊臣即便是生性多疑,也有些相信了秦佾的诚意。 “罢了,”来俊臣点了点头,“随我先回衙门再说吧。” 跟在来俊臣轿子的后面,秦佾的面容肃穆,态度恭谦,亦步亦趋的来到匦使院的大堂门口。 来俊臣径直走进匦使院大堂坐下,秦佾连忙来到他的面前躬身站好。 偷眼一看,来俊臣的身后挂着一块匾额。 别人家的衙门,匾额上写的都是明镜高悬、正大光明。 匦使院衙门正堂之内,匾额上写的是明察秋毫。 这四个字的意思对吗? 秦佾心中暗道,是不是写个‘捕风捉影’,又或者是‘颠倒黑白’才更符合这个衙门的气质? 秦佾心里正在胡思乱想,来俊臣一声轻咳,将他拉回现实当中。 看到秦佾神色凝重,目光飘忽闪烁,来俊臣只当是他被匦使院的威名所震慑。 “小公爷,说说吧,放着好好的小公爷不当,为什么非要拜本官为师?” 来俊臣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脸色阴沉的看着站在堂下的秦佾。 秦佾闻言,‘噗通’一声跪在来俊臣的面前。 “来公、师尊、大人,”此刻的秦佾似乎是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如今的长安城内,朝野上下,谁不知来公才是简在帝心,手握天下权柄之人?” “莫说我阿耶那个无足轻重的历城县公,即便是当朝太子、魏王、梁王这些人,谁见到您不是噤若寒蝉、小心翼翼?” “在下虽然不才,但平素也常听您的威名,知道当今朝堂之上,谁才是真的位高权重。” “若能蒙您不弃,将在下收为门下走狗,对在下来说,这比去那个什么历城县公,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来俊臣听到秦佾这一番话,并未立刻作答。 反而是细品着杯中的茶汤,一只手轻轻在面前的桌案上扣动着,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秦佾知道来俊臣不会轻易信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连忙趴下身子,将额头贴在地面上,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 许久,来俊臣这才说了一句。 “你既要拜师,束脩何在啊?” 成了,秦佾知道,来俊臣这是默许了与自己的师生之谊。 其实,对于来俊臣会答应收他为徒,秦佾的心中还是有些把握的。 来俊臣此人专横跋扈,根本就不把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开国勋贵放在眼中。 但又因为他出身寒微,行为乖张,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个幸进之臣。 因此除了与他身份相近,脾性相投的一些钻营小人之外。 虽说来俊臣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宰相,但那些达官显贵还是不齿与他为伍。 所以秦佾作为勋贵子弟,前来投靠来俊臣,这便给了他足以自豪的本钱。 来俊臣此时提到束脩,一是这本就是他们二人师徒关系的一个证明。 若是没有束脩,他们二人这师徒关系并不能算数。 其二便是来俊臣生性多疑,恐怕也想以此来考验秦佾的诚意。 当然,来俊臣为人贪婪,也有向秦佾索取财货的心思在里面。 秦佾抑制着心中强烈的冲动,脸上装出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师尊,您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谓是权倾天下,想必您的府邸,也是富有四海。” “就凭我阿耶历城县公府内那些寻常物件,想必也入不了恩师的慧眼。” “因此,学生今日虽然空手而来,但其实有一件大大的礼物要送给恩师,学生以为,这件东西要比什么奇珍异宝,都能讨恩师的欢心。” “哦?” 听到秦佾这一番话,来俊臣的眼中也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礼物,能让为师眼前一亮?” 说到这里,来俊臣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匾额。 “你也看到了,为师身为匦使院正,最擅长明察秋毫,你莫不是以为凭着三两句言巧语,就能让为师心怒放?” “恩师.” 秦佾顿了一顿,转头向大堂内看去,几个属官胥吏都站在堂下。 来俊臣见状,知道秦佾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说,挥了挥手,那些属官胥吏连忙退了出去。 秦佾此刻才放下心,向前膝行了几步,爬到来俊臣面前的桌案上,压低声音说道。 “学生虽然并未步入朝堂,但您也知道,我阿耶乃是负责宫内宿卫的千牛卫中郎将。” “我前几日,听到阿耶酒后说过的一个消息,怕是会对恩师不利,想要告知大人。” “哦?”听到秦佾这一番话,来俊臣明显来了兴趣。 秦怀道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宿卫皇宫这件事却很要命。 要知道武曌可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而来俊臣是全靠她的信任才能如此嚣张跋扈。 因此能够第一时间掌握她的消息,对来俊臣来说,自然十分重要。 “我阿耶说,最近一段时间,魏王与梁王经常出入皇宫.” 说到这里,秦佾故意卖了个关子,他偷眼打量着来俊臣,想要从他的表情中获得一些信息。 来俊臣闻言果然无法继续保持泰然自若,他连忙追问秦佾。 “你阿耶还说过什么消息?” “我阿耶说,”秦佾再次压低了声调,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魏王与梁王,都在图谋太子之位。” “混蛋,”来俊臣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自古以来立储之事,都是关系着国家根本的大事,这两个人怎么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向陛下公然索要储君的身份?” 看着来俊臣的样子,秦佾自然知道他是装的。 魏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图谋太子之位已久,这在朝野上下并不是什么秘密。 秦佾知道,自己仅凭放出来这点消息,并不足以打动来俊臣。 毕竟武曌若是罢黜自己的儿子,转而立侄子为太子,这也实在是匪夷所思。 所以,武承嗣与武三思虽然对此费尽心思,但朝野上下只是将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来看。 于是,他决定向对方放一个猛料,一个足以改变朝堂格局的猛料。 “恩师,此事不可小觑,”秦佾一脸神秘的对来俊臣说道:“原本此事不足为惧。” “但如今梁王殿下,却经常夜宿皇宫,我听阿耶说,他与上官昭容.” 说到这里,秦佾连忙闭上嘴巴,不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来俊臣此刻听到秦佾的话,此刻却真的有些大惊失色。 因为秦佾所说的事情,的确是太过骇人听闻。 而来俊臣在以为秦佾这是听秦怀道无意中透露了之后,就由不得他不相信,更由不得他心中骇然。 上官昭容,便是名义上李旦的妃子,实则是武则天身边的女官,有內相之称的上官婉儿。 她是罪臣上官仪的孙女,而上官仪因为曾经向高宗皇帝谏言,罢黜武则天的皇后身份,茵儿触怒了武则天惹来杀身之祸。 上官仪获罪之后,上官婉儿便被囚禁在了掖庭。 但在她十四岁时,因为文才卓越,被武曌赦免,并留在了身边。 虽然上官婉儿的阿翁曾经是武曌的死敌,但当今圣皇,却因为她心思缜密,能力超群,对她十分信任。 如今各部的奏章,都要经过她先审阅,随后才择重要的呈送道武曌面前。 而武三思若是得到了上官婉儿的支持,那他获得储君之位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增加。 武三思与上官婉儿有染,秦佾自然不是听他阿耶所说,这在史书中是有明确记载的。 但来俊臣哪里知道这些事儿,当他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顿时方寸大乱。 毕竟,来俊臣一党如今对武氏诸王,早就亮出了锋利的獠牙,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刚弹劾过武崇训与武崇烈。 若是让武三思真的成为了皇帝,来俊臣知道,自己必定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12章 把狄仁杰放出去咬人 第12章 把狄仁杰放出去咬人 “这可如何是好?” 来俊臣此刻哪里还有刚才的泰然自若? 他神情慌乱,就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秦佾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已经产生了效果,现在到该继续添一把火的时候。 “恩师,为今之计,决不能让武三思得偿所愿。” 秦佾看着来俊臣,轻声提醒道。 “梁王殿下此人心胸狭隘,做事不留余地。” “若是让他成了储君,恐怕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恩师您。” “没错,”来俊臣来回的踱着步,面色焦虑的喃喃自语,“武三思为人狠毒,决不能让他成为储君。” 秦佾看到火候到了,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将那个办法献给对方。 这便是他处心积虑要在今日进入匦使院的真正原因。 他终于可以开展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了。 “恩师.” 秦佾走到来俊臣的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 来俊臣满脸疑惑的看着秦佾。 “这不是驱狼逐虎,最终还是得不偿失吗?” 秦佾轻轻摇头,对来俊臣继续说道:“恩师,武三思起于微末,为人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他的确是一头猛虎。” “但李唐家的那些人,却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 “以他们懦弱的性子,可做不了一头饿狼。” “你此言当真?”来俊臣已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佾,“你怎知他们对本官不敢痛下杀手?” 秦佾微微一笑道:“恩师,那一位身居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了,他可曾对您有产生过丝毫的威胁?” “再加上他知道如今自己的情势危急,若是恩师能够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他对您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恩将仇报?” “有道理,”来俊臣点了点头,“你这小子倒是目光毒辣,一眼便看出是事情的关键。” “可我们如今具体要如何操作,才能保着太子之位不会被陛下转手他人?” “恩师,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秦佾‘噗嗤’一笑,“您忘了如今还被您收押在匦使院中的那个人?” 来俊臣听到秦佾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低着头思索了一番,忽然脸色一变,抬起头看着秦佾。 “你是说狄仁杰?” 此刻来俊臣对秦佾倒是没有了疑心。 要知道自古以来,帝王之家最痛恨的,便是被人议论那些宫闱秘事。 秦佾能够将他从秦怀道口中听说,武三思与上官婉儿两人秽乱宫闱的事情告诉自己,那他这个投名状,来俊臣认为还是有些分量的。 要知道来俊臣本来就有无风起浪的能耐,没有把柄都能捕风捉影的构陷他人。 他只要将秦怀道诽谤皇家的事情禀报给圣皇。 那秦怀道一门,莫说是他的历城县公府,就是老国公秦琼身后所有的亲眷,依着武曌的脾气,恐怕都会被杀的鸡犬不留。 来俊臣自己热衷于损人利己,他便绝不相信秦佾会冒着株连九族的风险,只为解救狄仁杰逃出生天。 又沉思了片刻,来俊臣这才看着秦佾苦笑了一下。 “佾哥,”看得出来他的确已经将秦佾当做自己的学生,不知不觉间称呼都变了。 “你说的那人,的确是个直言敢谏的性格,也不怕得罪武三思。” “但那人在朝堂上,可是为师的死敌。” “且不说狄仁杰老贼是否会依着咱们的计划行事。” “这次他在匦使院,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他对为师肯定是恨之入骨,若是将他放虎归山,不又给为师在朝堂之上增加一个政敌吗?” 秦佾闻言,连忙对来俊臣行了个礼。 “恩师,您说的不错,狄仁杰那老贼的确是又臭又硬,并且整日想要与您为敌。” “但学生也曾听闻,这位狄仁杰,却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对李唐宗室十分同情,心中依然幻想请陛下还政与李。” “这次他被圣皇陛下发落到您的手中,也未尝没有陛下想要借您之手敲打他一番的意思。” “然而狄仁杰这老贼,虽然死硬愚忠,但能力却也不容小觑。” “陛下此番或许并未生出想要将其严惩的念头,过不了几日,恐怕就会将其赦免。” “恩师,若是由陛下将其赦免,那狄仁杰必定会认为这是圣皇英明,救他于水火之中,对您则更加痛恨。” “但若是您将其主动释放,他这心中,或许还会对您心存感激之情。” “再者说来,咱们将狄仁杰放出去,本就是为了让他去给梁王捣乱,使其不能称心如意。” “至于狄仁杰是否能妨害恩师?” “你们二人同朝为官了二十余年,那狄仁杰又何时在恩师的面前占过上风?” “因此,学生觉得,对于他是否与您为敌,恩师倒是不必多虑。” 来俊臣听到秦佾的这一番话,不由的暗暗点头。 秦佾的这一番分析,可谓是有理有据,让他竟然有一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隐约之中,来俊臣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郎,颇有一些纵横裨阖,傲视天下的意思。 思索了许久,来俊臣点了点头。 “佾哥,你所说的不错,其实我也不是害怕狄仁杰那个老家伙。” “只要再给我一些时日,狄仁杰这老贼,在为师面前不过是土鸡草狗罢了。” “为师这就去牢房,将那老贼开释了吧。” 秦佾听到来俊臣这一番话,心中暗暗冷笑。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恐怕到现在为止还做着篡位称帝的黄粱美梦。 殊不知按照历史的记载,到今年的六月下旬,他就会被武曌下狱,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果。 也不打破对方的春秋大梦,秦佾摇了摇头。 “恩师,您若是亲自去牢房开释狄仁杰,那老贼必定不会信你,还会怀疑您有什么阴谋。” “若是梁王勾结上官昭容,图谋太子之位不能被他及时获知,而梁王真被圣皇陛下册封为太子,到时候您必定会悔之晚矣。” “不如由弟子前去向狄仁杰说明这一切,由我阿耶秦怀道的原话作保,想必狄仁杰为了匡扶李唐正宗,必定会心急如焚。” “这样一来,才能在尘埃落定之前,让狄仁杰成为我们手中的武器。” 来俊臣对秦佾的话又思索了许久,在中间没有发现丝毫的不妥,这才点了点头,对着殿外喊了一声。 “韦长史,你进来一下。” 秦佾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袍服的正五品官员走了进来。 “这位是我的弟子,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秦佾。” 来俊臣显然并不把此人放在眼中,竟然率先向他介绍了秦佾。 那五品官立刻便向秦佾行礼,道了一声小公爷好。 秦佾连忙回礼,来俊臣这才指着他向秦佾介绍。 “这位是我匦使院的长史,韦承庆韦大人。” “如今匦使院中别驾一职暂时空缺,韦大人在咱们匦使院,就算是除了本官之外的万人之上了。” 听到来俊臣这一番话,韦承庆连忙谄笑着摆手。 “来公谬赞,下官万不敢当。” 韦承庆,秦佾回忆了一下史书中对他的记载。 按照时间推算,这人可是武曌后期的宰相。 韦承庆是高宗时期名相韦思谦之子,韦思谦为人耿直,但他生出的儿子韦承庆,却是个惯于钻营的小人。 他先是依附于来俊臣,因为写的一手锦绣文章,他的奏章为来俊臣构陷他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来俊臣被武曌治罪之后,因为韦承庆此时已经攀附上了武曌的面首张易之,再加上他作为匦使院长史,官位不高,明面上没有多少恶迹。 因此,韦承庆不仅没有受到来俊臣的牵连,反而官运亨通,被擢拔为了从四品的天官右侍郎。 (武曌篡唐之后,为了彰显新朝气象,于是将六部都改了名字。 吏部为天官,户部为地官,礼部为春官、兵部为夏官、刑部为秋官,工部为冬官。 天官右侍郎,便是吏部右侍郎的意思。 因为吏部执掌着天下官吏的擢拔、考功、封赏等。 因此虽然与其他各部右侍郎一样都是从四品,但实际上却比别的部正四品的左侍郎还要风光。) 在来俊臣的安排之下,韦承庆带着秦佾,绕道正堂的后面,那里便是匦使院大牢的所在。 原本匦使院并不是一个负责司法的衙门,也没有权力设立牢房。 但来俊臣专横跋扈,经常直接将其构陷的官员带回匦使院审问,久而久之,这里竟然有了一个比刑部大牢还要大的监牢。 刚一走到匦使院大牢门外,秦佾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之气,耳边还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惨嚎。 来俊臣构陷他人主要的手段便是刑讯逼供,因此他知道,这座大牢里面,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酷刑。 门口的守卫自然是认识韦承庆,连忙对他行礼,并且诧异的看着秦佾。 秦佾身上没有穿匦使院中属官胥吏的袍服,往常日子里,这样身穿便服的小郎君,可都是被人绑缚着带到这里的。 不仅如此,韦承庆举止之间隐约对秦佾的恭敬之态,更让守卫惊疑,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能够这样来到匦使院的大牢之外。 “看什么,”韦承庆冷哼一声,“这位是院正大人的得意门生,历城县公府中的小公爷秦郎君。” 历城县公府中小公爷的名号,对于匦使院大牢守卫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莫说是小公爷,就是郡王、亲王,在匦使院这些如狼似虎的属官胥吏面前,也都是土鸡瓦狗一般的存在。 他们可没少折磨过这些天潢贵胄、达官显贵。 越是如同他们这样微寒出身的人,在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人,如今在自己的手中痛不欲生,便会生出异样的快感。 但院正大人的高徒?这个身份可就太吓人了! 别看这些人往日里对着那些囚犯的时候穷凶极恶,可在他们心中,院正来俊臣,那才是真正的嗜血恶魔。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13章 狄公,我来救你了 第13章 狄公,我来救你了 “这是仙人鲜果,”走进匦使院大牢,韦承庆洋洋得意的向秦佾介绍着。 在他手指的那座牢房之内,一个上半身赤裸着,只穿着亵裤的凡人,被绑在柱子上,双腿跪在一堆碎石之上。 犯人的肩膀上扛着一个木盘,木盘上对着几片铁饼。 牢房内十分阴冷,但这名犯人此刻已经被压的剧烈颤抖,身上大汗淋漓。 膝盖与髌骨的下面,白色的亵裤上渗出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这个人,是燕国公黑齿常之的儿子黑齿俊,”韦承庆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倒是能熬,院正来公的问心十八策,这位当年的右豹韬卫翊府左郎将,倒是生生受了一遍,可依然不肯开口供出他的同伙。” 此刻黑齿俊也听到了韦承庆的声音,他转过头,双目之中仿佛能够喷出怒火一般死死盯着对方,依然是一言不发。 秦佾看着黑齿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心中一阵心疼。 黑齿俊的父亲名叫黑齿常之,原本是百济名将,百济灭国后归降了大唐。 仪凤三年(公元678年)九月,吐蕃大相论钦陵带着他的弟弟赞婆、悉多、于勃论几人,率领三十万大军进犯大唐陇右道。 洮河道行军大总管李敬玄率领刘审礼、王孝杰、黑齿常之、娄师德等将领以及18万唐军前往大非川(今青海省共和县)征讨吐蕃。 因为李敬玄怯懦,不敢对吐蕃大军交战,唐军被吐蕃为困在了承风岭(今甘肃平凉泾川县)。 因为唐军的粮道被赞婆率军切断,此时的唐营之中,粮草不济,眼看着十八万唐军就要全军覆没。 就在此时,黑齿常之趁夜率领五百名亲卫夜袭吐蕃大营,吐蕃军随之溃乱, 李敬玄这才得已率领十几万唐军的主力,安然无恙的返回了长安。 唐高宗李治为了嘉奖黑齿常之的功劳,升任他为左武卫将军,兼任检校左羽林军。 永隆元年(680年)七月,吐蕃元帅赞婆,率领三万骑兵侵扰河源(今天三江源一带)。 黑齿常之率领三千精锐骑兵乘夜袭击吐蕃军营,斩吐蕃军首级两千(通常杀敌数远多于斩首数),缴获羊马数万,论赞婆单骑逃走得以逃生。 自此以后,因为有黑齿常之戍边,吐蕃再也不敢袭扰大唐。 嗣圣元年(公元684年),黑齿常之调任左武卫大将军,仍兼任检校左羽林军。 同年十一月初四日,由于李敬玄平定扬州徐敬业叛乱不力,黑齿常之接替他担任江南道大总管,一战扫平了徐敬业。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战功卓越,在永昌元年(公元689年),被来俊臣诬告他与右鹰扬将军赵怀节密谋造反。 黑齿常之不堪酷刑,又不愿意按照来俊臣的要求攀扯、诬陷他人,最终在匦使院大牢中上吊自尽。 而黑齿常之的儿子黑齿俊,自幼便跟在他阿耶身边,屡立战功被擢拔为右豹韬卫翊府左郎将,受到黑齿常之牵连被关入了大牢。 他与他的阿耶一样,黑齿俊宁死也不愿攀咬他人,于是在匦使院大牢中被折磨了长达八年之久。 秦佾记得,这一位铮铮铁骨的少年将军,就是这一年被折磨致死的,他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一岁。 而刚才韦承庆所说的问心十八策,便是由来俊臣发明,臭名昭著的十八种酷刑。 尽量掩饰住内心的痛苦,秦佾尽量不去看备受折磨的黑齿俊,跟在韦承庆的身后默默向着大牢深处走去。 “这个叫驴驹拔撅” “这个叫凤凰晒翅” “这个叫犊子悬车” “这个叫虎豹嬉春” 韦承庆喋喋带着秦佾一间一间的刑房走过去,喋喋不休的介绍着里面的酷刑。 每一个刑房的里面,都是一片惨绝人寰的景象。 而牢房之中,处处回荡着凄厉的嚎叫。 再加上这里光线昏暗,秦佾恍惚间感到自己仿佛来到地狱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佾终于忍住了内心的煎熬,来到牢房的尽头。 “秦郎君,”韦承庆转过身对秦佾说道:“你要寻的人就在这里。” 秦佾此刻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里面的人就是狄仁杰,那个在斑斑青史之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狄仁杰狄怀英。 要知道,在秦佾生活的那个年代,与狄仁杰有关的影视剧作品,简直是数不胜数。 而秦佾本人,也是看着梁冠华老师出言的《神探狄仁杰》长大。 这部电视剧,简直就是他每年暑假必追的神剧,特别是里面那句:元芳,你怎么看,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是像梁冠华,还是刘德华? 他会不会也像前面那些刑房中的犯人一样,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苦不堪言? 着心中的激动,秦佾强装镇定的看了韦承庆一眼。 “韦大人,老师有交代,容我与狄大人单独说几句。” 韦承庆十分知趣的谄媚一笑,转身向大牢外面走去。 秦佾收拾好心情,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这才向前一步,走到这间让他充满期待,但又害怕的监室。 眼前的场景立刻让秦佾愣住了。 这间监室里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惨状,反倒是干净整洁,有条不紊。 在监室的窗下摆着一张几案,一个身穿白色囚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面容虽然有些清瘦,但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便跪坐在几案前。 几案上摆着一战油灯,似乎是光线有些阴暗,老人正将那本书凑到面前,心无旁骛的看着。 “狄狄大人.” 秦佾试探的叫了一声,里面的老人缓缓转过头。 “狄某的时候到了吗?”老人的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他坦然的看着秦佾。 “也罢,两眼一闭,倒也落得清静,也就不必再看见这些肮脏龌龊的地方。” 秦佾终于确认面前的老人就是狄仁杰,恐怕他误会了自己,以为秦佾是取他性命的刽子手。 可也只有狄仁杰,才能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能够如此淡定坦荡吧。 “狄大人” 秦佾连忙上前一步,抓住监牢的栏杆。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紧迫,若是让来俊臣看到韦承庆独自出去,恐怕就会对自己心中产生疑惑。 “我叫秦佾,是历城县公的儿子,我不是来害你的。” “我知道狄大人被人构陷深陷大牢,而您是朝中的栋梁,是可以挽大厦将倾的人。” “因此我才假意与来贼虚与委蛇,骗得他的信任,进得这匦使院的大牢之中。” “在下此来,只为跟大人说两件事。” “第一,我是来救你的,来逆已经统一将您放出去,你莫要怀疑,这是在下用假话诓骗他的结果。” “第二,您出去以后,见到圣皇陛下,先不忙弹劾来俊臣,他只是跳梁小丑,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您最终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对圣皇陛下说这样的一番话:” “这天下,只听说过儿子祭祀母亲,从未听说过侄子祭祀姑母。” “若是未来武氏子弟登上皇位,请问您以什么身份配享太庙?” 秦佾害怕狄仁杰质疑,毕竟他这一番话中虚虚实实,有不少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而狄仁杰的心思是何等的缜密,若是被他诘问下来,秦佾知道自己必定会露出马脚。 因此,他这才一口气将话说完,他知道,自己最后那几句话是多么的关键。 而这些话,正是历史上的狄仁杰,曾经在武曌问询他立储之事的时候,做出的应对。 秦佾为什么药急赤白脸的拜来俊臣为师,就是为了进到匦使院大牢中见到狄仁杰,然后对他说出这一番话。 至于救狄仁杰? 别开玩笑了,狄仁杰根本用不着他来救。 在历史上,狄仁杰被关入匦使院大牢之后,为了不受酷刑的折磨,将来俊臣构陷他的罪名全都承认了下来。 来俊臣自然心怒放,认为自己在武曌面前又立下了一个大功。 顾不上让狄仁杰攀咬、构陷他人,来俊臣直接向武曌汇报了自己的战果。 狄仁杰毕竟是朝中宰相、国之栋梁,武曌对他如此干脆的承认了谋反之事心中自然心生疑虑。 于是便让狄仁杰在朔望朝会上,在宣政殿当众公认自己的罪状。 谁想到狄仁杰刚一来到宣政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便反咬来俊臣一口,说他的匦使院屈打成招。 里面的犯人即便不死,也都会落下残疾。 而他狄仁杰,为了留下有用之身报效朝廷,这才假意招供,实际上就是为了当着圣皇陛下的面揭露来俊臣的罪行。 这个闹剧最终的结果就是,狄仁杰当堂被武曌无罪赦免,来俊臣受到严厉的斥责。 而武曌心中对来俊臣也生出了芥蒂,过不了多久便将他下狱问罪。 秦佾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赶紧来见狄仁杰,这位狄公就要被平冤昭雪了。 而狄仁杰一旦官复原职,以他的身份想要见到对方恐怕是难于上青天。 那么他刚才那一番话就没机会向狄仁杰说,而狄仁杰也不会打心眼里认同秦佾是李唐王朝的忠实拥趸。 这样一来,将来来俊臣倒台的时候,狄仁杰也不会替他求情。 那他攀附奸佞,拜来俊臣为师的小公爷,自然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秦佾是来当反派的,什么是反派? 自然是要左右逢源,反复横跳,借着一切机会向上爬。 只有这样,他未来才有机会操纵朝局,兴风作浪。 (本章完) 第14章 要不然嫁个孙女给他 第14章 要不然嫁个孙女给他 秦佾这一番话,听的狄仁杰是瞠目结舌、目定口呆。 信息量太大了好吗? 这中间牵涉到历城县公秦怀道、牵涉到来俊臣,牵涉到圣皇陛下,甚至还牵涉到国之根本立储大事。 狄仁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看起来尚未冠礼的少年郎君实在是太妖孽了。 他的话竟然跟自己心中盘算了许久,终于想出如何劝说武曌的话如出一辙。 秦琼的这个后人,忠勇如此,恐怖如斯啊! “好了狄大人,”秦佾心虚的看了看左右,毕竟他刚才一激动声音有点大,万一被别人听到? 别想以后会怎么样了,立刻就得死! “我现在出去,请韦大人将您释放。”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请记住,我叫秦佾。” 说完最后这几句,又强调了一遍自己是谁,秦佾对着狄仁杰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匦使院大牢。 再次经过黑齿俊牢房的时候,秦佾不露声色的再次看了他一眼,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老黑,先别着急死,再熬两、三个月,等来俊臣倒台了,我想办法救你。 为什么要等到来俊臣倒台了? 因为他才不会冒着自己被来俊臣弄死的风险去救黑齿俊的。 和自己这个现代人相比,一万个黑齿俊也没他秦佾重要。 那等到来俊臣倒台了以后怎么救? 废话,来俊臣倒台以后会对这一票被他冤死的人翻案平反。 只要在黑齿俊平反的诏书来前一刻钟,他跑进来把人放了,想必黑齿俊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吧? 甩了甩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出脑后,正好也走到了牢门之外。 连忙对韦承庆行了个礼,秦佾满脸堆笑看着他。 “韦大人,劳烦您,进去将狄仁杰放了吧?” 韦承庆早就接到了来俊臣的交代,自然是不会推诿。 至于秦佾为何要对他如此客气? 俗话说得好,有理不打笑脸人。 我对你彬彬有礼,不妨碍我心里想弄死你,冲着你客气一番又不钱。 从进入匦使院大牢之后,韦承庆在秦佾的心中已经被宣判死刑了。 反正现在是他先认识的张易之,秦佾有把握让张易之对自己言听计从。 将来在韦承庆攀附他的时候绝不会搭理这个奸佞小人。 韦承庆叫着两名匦使院的护卫向大牢里面走去,秦佾收敛了笑容,转身返回匦使院大堂。 “怎么样?” 一看到秦佾走进来,来俊臣立刻迎上来问道。 “妥了,”秦佾对来俊臣躬身行礼,“恩师天纵奇才,一切都是按着您的谋划,绝不会出任何岔子。” “那就好!” 来俊臣此刻早就是喜出望外,哪里听得出秦佾这个不露痕迹的马屁? 他此刻也是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果然是智计无双。 来俊臣喜不自胜了片刻,这才转头看向秦佾。 自己这个徒弟虽然蠢笨了一些,但终究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来俊臣思索着要不要在匦使院给他安排个职务。 “佾哥,”容光焕发的来俊臣看着秦佾,将匦使院中四个司的工作内容向他讲述了一遍。 “你对哪个司的事物比较感兴趣,为师给你安排进去历练历练?” “恩师,”秦佾闻言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学生虽有些驽钝,但跟随师尊仅仅一天,您就不要学生了吗?” “这是什么话?” 来俊臣有些诧异的上前一步,将秦佾扶了起来。 “为师何时说过不要你了?” 秦佾此刻顿时戏精上身,他面如死灰的看着来俊臣。 “师尊,俗话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学生拜在门下,原本就准备做您门下走狗,时刻侍奉在您的左右。” “您给我安排了差事,我又如何能够日日跟随在您的身边,向您讨教学问?” 秦佾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即便是如来俊臣这样心硬如铁,看多了生死之人,也感到心中感慨万千。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这句话说的真好,你是从哪篇文章中看到的?” 听到来俊臣的问询,秦佾顿时心中一惊。 这句话来自于韩愈的《师说》,问题是韩愈还要七十年之后才出生,这句话没出处啊? 自己要是因为失言而被人弄死,那可真是反派死于话多啊! 秦佾心中一边感叹,一边紧张的思索对策。 一时之间,他额头上便浮现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 “嗯” 看到秦佾此刻有些慌乱,来俊臣顿时冷哼一声。 来俊臣这人,绝对是聪明绝顶。 之所以前面能够被秦佾用话哄骗,那是因为秦佾年纪太小,在他看来几乎是与自己孙子一般的岁数。 能在武曌手下屹立不倒二十余年的人,怎么可能不擅长察言观色? “恩师.” 秦佾连忙‘砰砰.砰.’的磕头。 “并非是学生有意欺瞒恩师,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看到秦佾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来俊臣心中愈发疑惑起来。 这小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这样巴结、丰盈自己,心中必定没安好心。 “实在是学生一见到恩师,心中便浮现出这句话。” 秦佾装作有些羞涩的样子,额头贴着地面喃喃道。 “学生觉得这句话太过于肉麻,这才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原来是这样,来俊臣心中顿时疑云全消。 秦佾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脸皮薄一些也有情可原。 来俊臣回想起来,自己像秦佾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看到坊中的小娘子也会脸红。 秦佾并不知道,他这一番信口胡诌的说辞,竟然触及到了来俊臣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毕竟,谁不会对自己青春年少的光阴没有一些追忆呢? 来俊臣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他抬手将秦佾扶了起来。 “傻孩子,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接着,来俊臣神色一正,看着秦佾说道。 “今天,为师就教你第一件事,为官之人,永远不要脸皮太薄。” “诺!”秦佾连忙再次弯腰行礼,口中应诺。 来俊臣此刻越看秦佾越发喜欢,试问这样一个彬彬有礼,相貌俊俏的小郎君,怎能不让人心生怜爱呢? 来俊臣此刻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自己哪一个孙女与秦佾年龄相仿。 如此乖巧的孩子,哪里是坊间传闻的纨绔? 若是将来,倒也有资格成为自己家的驸马。 驸马这个词可不是来俊臣乱用,这个时期的他,早就有了谋朝篡位的野心。 心中生出爱才之心,来俊臣开始向秦佾喋喋不休的教授起为官之道来。 秦佾虽然来自现代,但毕竟穿越之前也仅仅是个大四的学生。 虽然掌握着现代的知识,但在人情世故上,与来俊臣这个官场老油条却不可同日而语。 来俊臣这一番对于官场的解答,倒是让他醍醐灌顶,心中又生出了些许明悟。 这番交谈,不知不觉就过了几个时辰。 “佾哥,晚上随我回府吃饭吧!” 在秦佾错愕中,来俊臣竟然对他发出了邀请。 “恩师,”秦佾尴尬的摇了摇头,“今日就算了吧。” “哦?”来俊臣意犹未尽的看着秦佾,“这是为何?” “一来,”秦佾面带苦涩对来俊臣说道,“学生刚被阿耶赶出家门,今日寻了个住的地方,还未及回去收拾扫洒。” “二来,学生拜师之时,便是两手空空,已经十分不敬。” “但若是去恩师家中拜会,学生实在是无颜再空手而去。” “这” 来俊臣刚一对秦佾开口相邀,心中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他也是被秦佾哄的高兴,甚至生出了将自己的孙女,寻一个嫁给他的念头。 这才一时兴起,对他发出了邀请。 但来俊臣本就不是一个对人交浅言深之人。 为官二十余载,他早就明白了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的道理。 虽然他已经接受对方为学生。 但二人相识不过两日,他的心中对秦佾怎么可能没有防备。 然而秦佾的表现,却又让来俊臣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 一方面对方的婉据,说的话有礼有节,十分得体,绝不会让人心生芥蒂。 另一方面,被秦佾拒绝之后,来俊臣的心中竟然还有些许失落。 但思索再三,来俊臣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 “也罢,再过一个月,是为师的生辰,到时候你来家中吃一杯水酒吧!” 对来俊臣行礼告辞,秦佾走出匦使院,此刻天色已经蒙蒙黑了。 想起与张易之的相约,秦佾连忙赶回家中,让红薇替他去取了五缗钱,装在身上赶往平康坊。 还没走到萼楼,远远的,秦佾便看到一个俊俏的不像话的青年郎君,正站在萼楼的门外。 而此时萼楼中的娘、歌伎、舞伎、校书女,则都已经是群情激奋起来。 大部分的女子,还都是在楼上打开窗户向下张望着。 一小撮胆大的女子,就跑到萼楼外,将张易之围在中央肆无忌惮的在他身上打量。 “五郎.”秦佾高喊一声,满脸堆笑的向张易之走去。 (本章完) 第15章 平康坊,花萼楼 第15章 平康坊,萼楼 平康坊,萼楼,长安城内让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销金窝。 大唐的建筑形制是遵从中央殿堂、四隅重楼、中轴对称、主从有序的原则。 萼楼的格局便是这样,但唯一不同的,却是它建了八座重楼。 正中心是一座状若蕊的木质高楼,高约十丈,此刻早已是灯火辉煌。 周围八座角楼,簇拥着主楼,就如同盛开的瓣一般,萼楼也因此得名。 “五郎.” “小公爷” 秦佾一把拉住张易之的手,对他热情的打着招呼。 而张易之此刻却有些局促,手足不安的回应着秦佾,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诶呦喂,是小公爷大驾光临啦” 秦佾与张易之刚要抬腿迈进萼楼,一个三十四五岁,风韵犹存的娘子,便眉飞色舞的向秦佾扑了过来。 这位娘子虽然已经是半老徐娘,可还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诃子,雪白如玉的肩膀上披着一件白色纱衣。 (诃子,内衣,即抹胸。) 她一把搀住秦佾,诃子下丰腴的胸脯紧紧贴着他,似乎是怕他要跑了一般。 秦佾记得这一位,是萼楼的老鸨,姓杨,平素大家都叫她杨姨娘。 “杨姨娘好!” 秦佾笑着从怀中摸出几小串钱,顺着老鸨的事业线塞到她的诃子里。 被杨姨娘搀扶着向萼楼中走着,秦佾笑着向她介绍。 “这是我的好兄弟五郎,今日有没有什么精彩的节目让我兄弟赏玩一番?” 杨姨娘枝乱颤的笑着看向张易之,顿时心中一颤。 好俊俏的郎君! 纵然是杨姨娘整日混迹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阅人无数。 可看见张易之的时候,也因为他的俊俏为之一窒。 不动声色的绕到秦佾的另一侧。 杨姨娘另一只白如雪、凝如玉的胳膊,便缠在张易之的腰间。 “这位郎君看起来倒是眼生,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家中的青年才俊啊!” 秦佾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青楼这种地方,最是人多眼杂,他可不想让张易之在这里暴露身份。 要知道张易之可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武曌面首的人。 虽然武曌如今贵为圣皇,又是七十多岁的老妪。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心眼就不会大。 秦佾记得在史书中有过这样一段记载。 张易之刚到武曌身边的时候,有一次陪同武曌宴饮。 初次见到张易之的上官婉儿,脸上竟对他露出痴迷之色。 武曌看到之后,顿时勃然大怒,竟然将上官婉儿处以琼面之刑。 最终在上官婉儿苦苦哀求之下,还是在她的额头纹了一个芙蓉钿,武曌这才善罢甘休。 上官婉儿只是多看了张易之几眼,便触怒了武曌。 秦佾可不敢赌,万一被这位心胸狭隘的圣皇陛下所知晓,自己曾带着张易之逛青楼,他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莫要瞎打听,”秦佾冷声说道:“给我们兄弟二人,找一个幽静之处,再找几个娘作陪即可。” 杨姨娘能够成为长安最大的青楼,萼楼的老鸨,自然是心思敏捷之人。 看出秦佾心存忌惮,她哪里还不知道进退? 依然是满脸堆笑,丝毫不以为意的杨姨娘,瞬间变笑的枝乱颤。 “小公爷,您今晚真是来着了,咱们萼楼啊,请了个剑仙回来。” “剑仙?”秦佾心中一动,有些错愕的看向杨姨娘,“这世上真有剑仙?” “有,”杨姨娘脸色更加得意,她凑到秦佾额耳边,轻启红唇,在秦佾耳边低语。 “咱们萼楼请回来的这位剑仙,不仅剑术高绝,而且还是一位绝色佳人呢。” “是吗?” 杨姨娘口中呵气如兰,一股暖湿之气烘的秦佾耳朵一阵发麻。 但他此刻也顾不上这些,对杨姨娘口中的剑仙充满了好奇。 李白的《侠客行》,那可是他从小便耳熟能详的一首唐诗。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身去,深藏功与名。 在李白的笔下,将一个淡薄名利,武功高绝的侠客,描写的惟妙惟肖。 在秦佾生活的那个年代,除了浑元形意太极门的掌门人,马保国老师那一套闪电五鞭,他就再没见过真正的功夫。 听到杨姨娘提到女剑仙,秦佾心中顿时升起了兴趣。 杨姨娘察言观色的能耐,自然是炉火纯青。 看出了秦佾对此感了兴趣,微微一笑,拍了拍秦佾的后背。 “小公爷,莫急,今晚戌时,那位女剑仙便会在咱们萼楼中献艺。” 杨姨娘带着秦佾与张易之二人,照着秦佾的意思,给他们安排在一个安静的角落。 随后又安排了一些酒菜,并叫来了两个娘。 这两位娘中,其中一位秦佾却是十分熟悉。 根据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知道这个娘名叫若云,自己在她身上可了不少的钱财。 这位若云小娘子虽然年纪与秦佾相仿,但却极其善于操弄人心,对男人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秦佾为了她可以说是一掷千金,然而至今为止,除了摸摸小手,若云还没让他占到任何便宜。 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是痴情,即便是这样还是整日缠着若云乐此不疲。 若云看到秦佾来了,自然是坐在他的身边。 另一个娘秦佾虽然不熟,但作为萼楼常客的他自然也认识。 这姑娘名叫筱雨,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倒也生的娇俏可爱,娇憨动人。 看到若云陪着秦佾,她便自觉的坐在张易之的身边。 冲着若云微微一笑,秦佾一小串钱塞到她的胸口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给张易之倒酒。 看着张易之那张让小娘子都嫉妒的俏脸,筱雨心中早就乐的心怒放。 若云果然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对于欲擒故纵的手段倒是驾轻就熟。 给张易之倒了杯酒之后,她假意不理秦佾,反倒是看着张易之搭起讪来。 “这位郎君,平素不常来这种场合吧,奴家看您面生的紧.” 如今的秦佾对若云哪还有什么情意? 然而她这句看似无意的话,却让秦佾心中一紧。 秦佾为什么要请张易之来青楼厮混? 因为他知道,要是想和一个人快速成为朋友,那就必须一起做点坏事。 而张易之出身微寒,如今又只是匦使院的一个小吏,若云的问话,很可能会让他心生尴尬。 若真是如此,秦佾的谋划恐怕就要事与愿违了。 心念一转,秦佾立刻从怀中摸出一小串钱,一甩手便抛到筱雨怀中。 “这是五郎赏你们的,今晚好好伺候,只要将五郎陪高兴了,还有重赏。” 筱雨看到张五郎如此俊俏,心中早就已经怦然心动。 如此英俊的郎君,即便是让她无偿伺候,对筱雨来说也是意外之喜。 更何况秦佾还给她赏钱,隐隐之间,还表现出了对张易之的尊重。 筱雨心中暗想,这位郎君不知道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竟然让小公爷也对他恭敬有加。 这样的贵人,相貌还如此让人心生怜爱,筱雨不知不觉间,对张易之又亲近了一些。 而此刻的张易之,心中对秦佾却是感激涕零。 他家住在长安县大通坊,可以说是长安城内最寒酸的地方。 他没想到,秦佾与他只是一面之缘,便将他请到平康坊萼楼中享受。 要知道这里原先可是张易之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大通坊内原本住的都是一些最底层的百姓。 即便有一些年轻女子,也要为家事操劳,一个个皮肤黝黑、粗糙,手脚粗壮,举止粗鄙。 哪能与他身边这两个娘相比? 张易之头一次发现,原来小娘子真的能够肤白如雪,细如凝脂。 若云被秦佾这么举重若轻的打了个岔,也不好再追问张易之的身份。 秦佾看到若云的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搂在怀中。 若云到底是在烟柳巷中混迹的女子,什么样的情况没有见过? 就着秦佾搂她,顺势便倒在秦佾怀中吃吃笑起来。 又共同吃了几杯酒,秦佾感到有些内急,便站起身子去马子(卫生间)。 他酣畅淋漓的解决完问题,晃晃悠悠的准备返回自己的座位。 也是对这个时代的青楼好奇,作为穿越人士的秦佾哪见过这个场面? 一边走,一边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忽然,坐在大堂对面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本章完) 第16章 张易之的野望 第16章 张易之的野望 只一眼,秦佾便感到那人不对劲。 在萼楼中的客人,无不是左拥右抱,欢声笑语。 可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却面带愁容,面前的桌案上只有一壶酒,身边也没有娘作陪。 此刻,大堂中央的木台上,正有一群衣着暴露,身上的片缕只能盖住关键部位的胡姬,在妩媚的扭动着腰肢。 可那男人对台上这些让人血脉贲张的舞姬却是视而不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斜上方的位置。 秦佾向前走了几步,顺着那男人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几名娘围着的一个男人。 回到自己的桌案前,此刻张易之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尴尬。 正与筱雨、若云二人玩着投壶的游戏。 三人一边将手中的箭矢投向前往的瓷瓶,一边呼喝着向输的人口中灌酒。 筱雨与若云此刻也玩的尽兴,已经将身上的纱衣脱下,只穿着诃子赤膊上阵。 “云娘,”秦佾不动声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上方,“去问问,是谁在那里?” 云娘只去了不到片刻便飘然返回,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的伸出一只玉手看着秦佾。 秦佾知道她这是讨要打赏,从怀中摸出一小串钱放在若云的手心。 “上面的那一位啊,来头可不小。” 自己就这么来回跑了一趟,秦佾便给了她一百文钱,云娘的脸上顿时展露出娇艳的笑容。 依偎在秦佾的旁边坐下,红唇附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那位是张玄遇张大人,原本右金吾卫的大将军。” “据说是去年契丹可汗孙万荣叛乱,他随清边道行军总管王孝杰将军前往平叛。” “结果王孝杰将军在东石峡谷全军覆没,这位张大人也受伤被俘。” “后来契丹叛乱被建安郡王平定之后,张大人虽然被救了出来,但却也被圣皇陛下罢免了官职,赋闲在家。” “所以,这一位张大人,便成了咱们萼楼的常客。” 原来是这样,秦佾对张玄遇有些印象。 根据历史的记载,他的确是因为唐军在东石峡谷中大败而被免职,再往后便消失在了史书当中。 只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神秘人,与这位张玄遇之间有什么瓜葛? 秦佾不露声色打量着对面角落里那个怪人,那人整个身体都掩藏在阴影当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忽然,整个萼楼中所有的人沸腾起来。 无论是客人还是娘,都发出震耳欲聋欢呼声。 在秦佾与张易之错愕的目光中,若云与筱雨二人,也欢呼雀跃起来。 “公孙娘子.公孙娘子公孙娘子” 刹那间,欢呼声变得整齐起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声浪,几乎要将萼楼的房顶掀翻。 筱雨和若娘此刻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狂热的激动。 秦佾转头看去,只看见舞台中央,一个手持宝剑,宛若仙子的小娘子飘然而至。 公孙娘子? 秦佾感到自己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这位公孙娘子,难道就是诗圣杜甫《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的公孙大娘? 传说那是杜工部在观看公孙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表演的剑舞之时,写下了这一首千古流传的诗篇。 里面所描绘的是,公孙大娘在舞剑的时候,围观的人如山海一般,他们神情恍惚,在剑光舞动之间,天地也为之变色。 果然,伴随着萼楼乐师们弹奏出一首雄浑苍凉的乐曲,公孙娘子的手中剑一抖,身形随之舞动起来。 只见公孙娘子步伐轻盈,身姿飘逸,手中的宝剑如电光火石一般,舞动成一团团夺目的白光。 随着乐曲的节奏越来越快,舞台上的公孙娘子几乎变成了一片虚影。 而萼楼中所有的人,此刻都是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看着舞台上的公孙娘子手中银光闪耀。 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功夫’? 秦佾心中震撼,这世上真有能让人眼缭乱的剑法。 终于,乐师们手中的乐器戛然而止,公孙娘子飞身返回了后台,衣炔飘飘之间,宛若天上的谪仙。 鸦雀无声的萼楼大堂之内,再次发出一片如雷动一般的欢呼声。 张易之的目光中满是向往,他的目光追随着公孙娘子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肯挪开。 “小公爷,”公孙娘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幕布之后许久,张易之这才意犹未尽的转身看向秦佾。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仙人吗?” 秦佾微笑着摇了摇头。 “五郎,这世上是否真有仙人,我也不得而知。” “不过这位公孙娘子,即便不是仙子,也是超凡脱俗之人,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够企及的。” 张易之听到秦佾的话,也知道自己今日能够走进萼楼,都是凭着秦佾的邀请。 而刚才舞台上那个耀眼夺目的公孙娘子,莫说是自己,就连秦佾这位小公爷,人家也未必放在眼里。 打消掉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筱雨。 若不是因为秦佾,他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认识这样的美娇娘。 “小公爷,”张易之徒然站起身子,对着秦佾叉手行礼道:“多谢今日想请,他日某家若是有机会飞黄腾达,绝不辜负小公爷的情意。” 看见张易之终于被自己折服,秦佾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掏出两缗钱放在桌案上,微笑着打量起筱雨和若云。 “今日五郎就留宿在此了,这是我的一点酬谢,你们二位谁的闺房蓬门为他开啊?” 筱雨和若云,自打一看到张易之开始,早就对他垂涎欲滴。 此刻看到秦佾出钱张罗着替他晚上找个服侍的人,几乎是同时将手伸向桌案上去抓钱。 秦佾看着这两个小娘子此刻已经没了一点矜持,心里还有点失落。 他知道要是放在自己身上,这两位娘绝对不会这么积极。 最终秦佾又加了一缗钱,筱雨和若云两个人便决定一同陪侍张易之。 挥了挥手让她们二人回闺房中洗漱准备,秦佾这才将心中的话对张易之说了起来。 “五郎,”秦佾给自己与张易之的酒杯中斟满了酒,端到口边一饮而尽之后,笑着看他。 “我早就看出,你不是个安于现状的性子。” 张易之闻言也将面前的酒杯端起来喝干,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小公爷,您出身县公府,自幼便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普通百姓的艰难?” “我自幼也算是饱读诗书,自问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可这个世道,世家横行,官吏们相互勾结,官官相护。” “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想要出人头地,实在是太难了。” 秦佾听到张易之的话,也不由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张易之所说的是事实。 原本的唐高祖李渊,能够建立大唐,便是得到了五门七望这些千年世家的支持。 如今的朝堂,大部分的权柄依然是被那些世家所把持。 再加上大唐开国勋贵以及武氏诸王等新贵们,当下的寒门子弟的确是没有什么进身入仕的渠道。 即便是个别天纵之才们以自身的能力通过科举,可依然是备受排挤。 他们基本上的结局就是被派往边远蛮荒之地成为地方官员,永远没机会进入长安的政治核心。 而张易之此人,也并非是个不学无术之徒。 他在成为武曌面首之后,曾带着李峤、张说、宋之问、等二十六人,收集历代诗词歌赋,编撰了多达一千三百一十三卷的诗词总集《三教珠英》。 而张易之亲笔所做的《泛舟侍宴应制》、《侍从过公主南宅侍宴探得风字应制》、《横吹曲辞·出塞》、《奉和圣制夏日游石淙山》等作品,也都显示出他具备一定的文化修养。 秦佾一想到这些事,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张易之也算得上才貌双全,只是因为成为了武曌的面首,最终成为皇权争夺的牺牲品。 若不是这样,以张易之的才学样貌,绝对能够成为‘才子佳人’故事中的男主角。 “五郎,”秦佾冲着张易之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心中的抱负。” “哦?”张易之此刻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醉眼朦胧的看着秦佾,“小公爷不妨说说,在下的抱负是什么?” “醉卧美人膝盖,醒掌天下权,固我所愿也。” 秦佾轻轻说道,张易之闻言心中顿时一惊,感到自己醉意全消。 他刚要辩驳,秦佾摆了摆手,示意让自己把话说完。 “大丈夫生于世,不能流芳百世,也要落得个遗臭万年。” “五郎有此野望,这也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 张易之口中呢喃着秦佾的这两句话,秦佾丝毫没有遮掩的狂妄,让张易之心中大感震撼。 这第一句话,出自于西汉名将霍去病。 原文是:‘醉卧美人膝,醒握杀人剑,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但到了现代以后,成了无数穿越小说的简介。 而第二句话出自于东晋大将桓温,他说:人若不能流芳百世,那就应该遗臭万年。 这两句话,不管三观正不正,但对于张易之这个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来说,却听得他热血沸腾。 “小公爷,”张易之的眼中燃起熊熊的火焰,“你说,我该如何才能做到这样?” 秦佾一抬头,看到若云与筱雨欢天喜地的向他们二人走来。 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准备停当,是来邀约张易之去共赴巫山的。 “五日,”秦佾面带微笑,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今夜五郎就好好享受,五日之内,我给五郎一个交代。” (本章完) 第17章 武曌又孤单寂寞冷了 第17章 武曌又孤单寂寞冷了 秦佾目送着若云和筱雨二人,搀扶着张易之离开。 这才独自走到柜台会了帐,坐上萼楼的马车,便准备返回他如今在敦化坊的家中。 (唐代之时采取宵禁制度,到了夜间便会关闭坊门,不许百姓上街。 萼楼作为长安第一的春楼,自然早就买通了京兆府司法参军。 因此他们家的马车在夜间依然可以在长安街头穿行。) 这是秦佾第一次感受唐代的夜生活,萼楼中的体验让他十分新奇。 而他对张易之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也让秦佾的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至于萼楼中那些娘? 秦佾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四有青年,对这种纯粹的钱色交易心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坐着马车回家的时候,此刻他的恩师来俊臣,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大明宫仙居殿中武曌的面前。 此刻的武曌,身上只披着一件明黄色纱制的凤尾裙,正慵懒的靠坐在一副软塌之上。 虽然已经年过七旬,但这位圣皇陛下却保养的极好。 她看起来过不三四十岁的模样,浑身的肌肤雪白紧致,只有眼角有一些细不可见的鱼尾纹。 她的一双玉足从裙底下露出来,随意的搭在软塌的边缘。 两个宫女跪坐在武曌的身后,正帮她散开头上的发髻,用梳子一点点将武曌头上的青丝梳开。 站在武曌面前的来俊臣,偷偷打量了一下武曌那双洁白如玉的脚。 十个脚趾豆上涂着红色的蔻丹,更显得那双脚美玉无瑕。 来俊臣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液,纵使他心中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年龄比自己的母亲都大,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此刻来俊臣正站在仙居殿的堂下,居高临下的武曌自然将他的举止一览无余。 纵然是高高在上的圣皇,但来俊臣这一副色欲熏心的样子并未让她感到冒犯。 老狗! 武曌在心中对着来俊臣嗔骂了一句。 但作为女人,感受到来俊臣的眼神,武曌不仅没有感到冒犯,反而心中还生出一丝窃喜。 这大抵就是女人普遍的心态。 我可以穿着暴露,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看得心旌动摇。 但你要真要是想睡我? 那你就是流氓、无赖、死变态。 一心二用的看完手中的札子,武曌缓缓抬起头,凤眼微眯着看向来俊臣。 “你是说狄怀英并无与突厥可汗默啜相互勾结?” 来俊臣闻言,连忙躬身向武曌行礼。 “臣已调查清楚,狄公对圣皇陛下,对我大周忠心耿耿,断不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武曌听到来俊臣的话,将手中的札子放在软塌上。 身后的宫女连忙搀着她抬起来的胳膊,将她的身子扶正。 一双凤目忽然睁开,仔细的在来俊臣的脸上打量着,武曌的心中顿时生出疑惑。 狄仁杰与来俊臣二人素来彼此敌对,在朝堂上这二人已经彼此攻讦、弹劾了十余年。 这一次虽说是武三思在自己面前弹劾的狄仁杰,但武曌将他交给匦使院审讯,也未尝没有想要通过来俊臣敲打一下来狄仁杰的意思。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武曌可是通过上官婉儿安插在民间的眼线听说,狄仁杰、张柬之、魏元忠几人走的有些近。 而张柬之、魏元忠等人,可都是李唐王朝的死忠,不止一次的向武曌建议请她禅位给太子。 武曌知道,自己在谋求皇位的过程中,对李唐宗室可以说是杀伐果断,那些李唐余孽们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若她真的放弃了皇位,恐怕自己便会落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来俊臣为什么会替狄仁杰说话,这两个,又是何时勾连在一起的? 转瞬之间,武曌的心中便有无数个念头一闪而过。 要知道,她能够以女人之身,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成为了掌握天下的皇帝,脑子但凡慢一点,武曌都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来卿,”似笑非笑的看着来俊臣,武曌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不快之意。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怀英还是忠于我大周的,此番是朕让他受委屈了?” 来俊臣听到武曌这一番话,心中顿时一凉。 他跟随在圣皇陛下的身边,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对于武曌,他可以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这位圣皇陛下,若是她暴怒起来,反倒只是一时之气。 可若她像现在这样,来俊臣知道,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之下,恐怕蕴藏着不知道何等猛烈的暴风骤雨。 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来俊臣战战兢兢的说道。 “启禀圣皇陛下,刚才是臣言过其实了。” “狄仁杰是否忠心,臣不得而知,只是此番默啜率军入寇河北道,似乎与其无关。” 来俊臣说完,立刻一叩到底,额头紧贴在地面上不敢作声。 狄仁杰会与来俊臣勾结在一起吗? 武曌在心中反复掂量这件事的可能性。 最终,她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倒不是武曌对来俊臣放心,而是她对狄仁杰的人品算是了解,知道对方不屑与这个酷吏为伍。 “罢了,”想明白这件事的武曌面无表情的抬手虚扶,“你说的事情朕知道了。 “既然怀英并未勾结默啜,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明日就让高延福去你那里宣个旨,还是让怀英回来帮朕吧。” 这便是来俊臣今天连夜进宫的原因。 经过秦佾的劝说,他也明白如今在朝堂之上,能够阻止武曌易储的人,只有狄仁杰。 可他派韦承庆去释放狄仁杰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件尴尬之事。 狄仁杰原本将所有的诬告都承认下来,本就是知道自己深受武曌信任,在对自己宣判之前,圣皇陛下一定会见自己一面。 到那时他便可以与武三思、来俊臣等人当面对质,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 可没想到秦佾在这中间一搅合,来俊臣竟然当场就要放他回家,这一下便打乱了狄仁杰的计划。 要知道虽然来俊臣将他从匦使院大牢中释放出去,但狄仁杰毕竟还是戴罪之身,在武曌重新想起他之前只能赋闲在家。 可武三思如今正在紧锣密鼓的谋划争夺太子之位。 若是狄仁杰在家耽搁一段日子,这件事恐怕就会尘埃落定,任何人都将无力回天。 因此,狄仁杰便对韦承庆说,若是没有圣皇陛下的旨意,他绝不出狱。 而来俊臣也想到了这一层,担心让武三思捷足先登,这才连夜进宫,在武曌面前为狄仁杰诉说冤屈。 此刻来俊臣听到武曌这么说,知道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 向武曌告退之后,他便匆匆离开皇宫,准备再回匦使院一趟,将刚才的情形转告给狄仁杰,在他的面前也算是落个好。 来俊臣的背影消失在了仙居殿之外,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这女子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体态略带丰腴,相貌端庄秀丽。 正是武曌最宠爱的小女儿,太平公主李令月。 李令月看着来俊臣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看到这个酷吏心中便感到有些厌恶。 “母皇,”李令月转过头看着武曌道:“今天倒是蹊跷,来俊臣竟然会为狄仁杰求情?” 武曌闻言也是一愣,随即摇着头笑道。 “你们都说来俊臣为人阴险毒辣,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难逃其魔掌。” “怎么,今日他为怀英仗义执言,你反倒不习惯了?” 听到武曌这一番话,李令月立刻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她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的确是有挑拨武曌对来俊臣信任的想法。 毕竟这个酷吏前段时间刚向武曌进献谗言,说自己与武攸暨在太平公主府中实行魇镇之术,意图对武曌不利。 武曌立刻便让李多祚带兵检索了她的公主府,虽然最终并未发现任何的证据,她也安然过关。 但这件事却让李令月颜面扫地,她的心中自然对来俊臣恨之入骨。 所以,在屏风后面听到来俊臣竟然一改往日作风,开口替狄仁杰说话。 李令月自然想要从中挑唆一番,想要在武曌心中给这个酷吏上点眼药。 武曌虽然看穿了李令月的心思,但也并未跟她计较。 对着李令月摆了摆手,武曌幽幽的叹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敏哥还小,离不开娘,朕就不留你住在宫中了。” (敏哥是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的长子,名叫武崇敏。) “诺!”李令月听到武曌有送客的意思,便向她行礼告退。 “公主殿下,且慢行。” 李令月刚走出仙居殿,便被从后面匆匆赶来的高延福叫住。 高延福乃是高宗朝便陪在武曌身边的老寺人,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在她的身边。 高延福虽说是个宦官,但毕竟是服侍武曌了半辈子的人。 即便是李令月,也是他从小看着长起来的。 李令月在高延福的面前,也不摆公主的架子。 她微微一笑,伸手虚扶就要下拜的高延福。 “高中官,有什么事情吗?” 高延福知道李令月这是抬举自己,可他哪敢在对方面前无礼? 还是躬身行了个礼,这才满脸堆笑的看着李令月道。 “公主殿下,有些事儿,原本不该老奴置喙。” “可老奴陪着圣皇陛下这么多年,看到陛下烦心,也得想着为陛下分忧不是?” 李令月闻言,知道高延福这是提点她,连忙对他微笑着点头道。 “高中官这些年尽心尽力的服侍陛下,这些本宫都看在眼里,中官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本宫若是力所能及,必定不会推诿。” “公主殿下,”高延福此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您也知道,当年慈恩寺住持薛怀义佛法精深,太医院院正沈南璆医术高明,他们二人都曾替陛下分忧不少。” “可如今” 高延福说道这里欲言又止,李令月却何尝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薛怀义与沈南璆,都曾是武曌的面首。 他们俩现在都已经不在人世,自己的母亲这是又孤单寂寞冷了。 “高中官,”李令月思索了一下,冲着高延福点了点头,“你说的本宫记下了,多谢中官提醒。”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18章 租个铺子准备开干 第18章 租个铺子准备开干 秦佾被萼楼的马车,一路送回了敦化坊的家中。 推开院门,便看到院子里堆满的东西。 秦忠、红薇与绿绮三人,听到门响,知道是秦佾回来,连忙从房中出来迎他。 秦佾兴高采烈的走到院子中间,仔细打量着秦忠买回来的这些东西,心中的兴奋难以言表。 此刻院子中间,堆着五十坛酒,还有火炉、蒸锅,以及一堆专门找铁匠打制的铁器。 没错,作为穿越人士的秦佾,让秦忠置办这些东西,就是要开展他的工坊大计了。 这一堆东西,便是他工坊的设备,秦佾的目的,便是要生产出一堆这个时代没有的产品。 根据他的计划,初期准备生产的产品分别是肥皂、香水和面泥。 至于为什么是这些东西? 因为秦佾明白一个道理,在任何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只要是让女人们觉得这些东西能够美容养颜,那费再大的代价她们都会趋之若鹜。 此刻有了这些原材料,将这些产品制造出来基本就是万事俱备了。 心满意足的对秦忠点了点头,秦佾便让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毕竟从明天开始,这三个人就要被他剥削剩余价值了。 所以今天晚上,秦佾决定让他们最后再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秦佾看到红薇、绿绮已经给他布置停当了。 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里面却是五脏俱全。 靠着墙放着一张卧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想必躺上去一定很舒服。 屋子中间摆着一个圆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旁边是四把胡凳。 靠窗户的地方是一张条案,条案上还摆着些文房四宝。 环顾四周之后,秦佾走到桌案前,信手拿起一支笔,找了张纸便写起来。 他是大学时才跟自己的老师徐为民教授学的毛笔字,主要练习的是楷书。 虽然时日尚短,他的书法算不得太好。 可因为秦佾用来临摹的字帖是颜真卿手书的《颜氏家庙碑》,而颜真卿本人还要十二年以后才会出生。 反而因为颜体楷书十分工整,倒是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抄抄写写的一夜,等到秦佾放下手中的笔,天边上已经露出一抹晨曦。 看着桌上自己一晚上的成果,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辛苦了整整一宿,他也不过只在纸上写下了不到两千字。 这要是放在他穿越之前,用电脑打字的话,恐怕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毕竟是年轻,到厨房从缸中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把脸,秦佾顿时感到神清气爽。 等了不到片刻的工夫,秦忠等人也都起床了。 将三人叫到院子里,秦佾将手中的纸递给秦忠,让他们传阅了一遍。 接下来便是对于秦忠、红薇与绿绮的分工。 秦忠自然是负责原材料采买,而红薇和绿绮则是按照秦佾写的方法进行生产。 “红薇、绿绮,”秦佾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二人。 “辛苦一个月,若是能够完成郎君交代给你们的事情,我便将你们的身契还给你们。” “郎君.” “郎君.” 红薇与绿绮听到秦佾的这一番话,异口同声的惊呼一声,顿时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郎君,您又在戏弄奴家。” 还是红薇先反应过来,她眼中的神采暗暗消退下去,口中幽怨的说了一句。 也怪不得红薇不信。 毕竟在这个时代,签了身契的奴婢,就是主家的私有财产。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主家能够不要虐待自己,那便是天大的造化。 自从进了秦府,秦怀道本就是宽厚之人,秦忠为人也是古道热肠,他们这些奴婢并未受过什么虐待。 因此红薇觉得,自己的命好,这才能够得以成为秦府的婢女。 至于秦佾所说,将身契还给她这件事,红薇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绿绮原本听到秦佾的话,心中已经是喜出望外。 可经过红薇这么一说,她顿时心中也沮丧起来,泪水瞬间就从一双美目中奔涌而出。 秦佾此刻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原本就对卖身为奴这件事心中抵触。 正好借着自己的工坊需要有可靠的人,这才想要用这件事邀买红薇与绿绮二人的忠心。 可没想到,自己就说了这一句话,不仅被红薇误会,还惹得绿绮哭了起来。 秦佾这才反应过来,对于这些卖了身的奴婢来说,自由这件事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秦佾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帕递给绿绮。 “谁说我是戏弄你们?”秦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们两个才值几个钱?” “若是将郎君交给你们的东西制作出来,而且还能帮郎君保住这个秘密。” “你们就是郎君的功臣,郎君自然要还你们的自由之身。” 听到秦佾这样说,红薇与绿绮此刻方才有些相信了他的话。 毕竟秦佾刚才教给她们的方子,看起来都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东西。 若是真的生产出来,恐怕郎君会践行他的诺言吧? 一想到这里,红薇顿时不再犹豫。 她‘噗通’一声跪在秦佾的面前,‘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 “郎君若是真如此待我,红薇发誓,从今以后,为了郎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绿绮看到红薇这样,此刻也有些明白秦佾并不是戏弄她们。 顿时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学着红薇的样子磕头。 “绿绮也在所不辞。” “好了,”秦佾伸手将红薇、绿绮拉了起来,“以后在郎君面前,不要动不动就跪拜。” 秦佾的这一番举动,让站在一旁的秦忠瞠目结舌,心中也莫名有些感动。 他并不是秦府的奴仆,只是受了老国公秦琼之托,这才留在秦府照拂秦怀道。 自古以来,军中的将士,哪怕是皇帝降临,也经常以身负甲胄为托词,不远行跪拜之礼。 这便是军人的傲骨,试问一个没有脊梁见人就拜的人,哪里会有军人的血性? 想当年西汉的细柳营,周亚夫见皇帝不拜,无军令不开营门。 也正是如此,西汉的军队才能保持彪悍的作风,将匈奴打的逃窜去了中亚一带。 “忠叔,”给红薇、绿绮安排好了工作,秦佾又转头看向秦忠。 “你再去帮我打听要一下,朱雀路上有没有合适的铺子,若是有的话,给咱们租一个下来。” “郎君,你要在朱雀路上租铺子?” 秦佾的话顿时让秦忠、红薇与绿绮三人脸色一变。 秦忠的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秦佾说道:“郎君,朱雀路上铺子的租金可不便宜。” 朱雀路乃是长安城中连接着朱雀门与玄武门,贯通南北的主路。 这条道路宽六十丈,平日里百官上朝、外国使节进京拜谒都要经过朱雀路。 因此,这里成为长安城内最繁华的一条道路。 路两边的铺子,都在那些天潢贵胄、达官显贵们的手中,也因此租金极高。 “是呀,”秦佾点了点头,“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且先去打听,有合适的便租下来,” 秦佾给秦忠交代完,可他并未动身,反而是苦着脸的看向秦佾。 “郎君,朱雀大街上的铺子,一年的租金至少都要两三千缗,咱们手头.” 秦佾看着秦忠的样子,这才知道他的为难的原因。 昨天当他听秦忠告诉自己,秦怀道给他带了一千缗钱的时候,秦佾的心中还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当他听到秦忠所说,朱雀大街上的铺子竟然一年的租金就要两三千缗。 这才知道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财主而已。 若是和长安那些真正的贵人比起来,他这点身家,还真算不得什么。 越是这样,秦佾的心中便生出了更加强烈的冲动。 他就不相信,凭着自己作为穿越人士的优势,还不能在这个时代混的风生水起。 所以,他的店铺必须要开在朱雀大街,因为秦佾知道,越是好的地段才越能给自己的产品背书。 思索了片刻,还真让秦佾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朱雀大街的房租一年最多不过三千缗,那一个月下来也就是两百五十缗。 秦佾让秦忠去牙行找人谈,就按照三百缗的价格来租,条件是按照交一押一的方式进行承租。 若是他的生意没有起色,那秦佾便保证,一个月之后自己便会搬走。 而多出来的押金他也不要了。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手中有闲置的店铺,这样租给他里外里能多赚一百缗。 秦佾相信,总有见钱眼开的人会同意他的要求。 秦忠其实并不看好秦佾的生意,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劝说。 其实秦忠的心中还有一个念头,那便有些故意放任秦佾折腾。 等到哪天秦佾山穷水尽了,秦忠知道,他只要肯回家向秦怀道认错。 最多就是被秦怀道责罚一顿,但最终还是能重回秦府做他的小公爷。 秦忠知道,只要秦佾愿意回家向秦怀道认错。 最多就是被二爷责罚一顿,但他就还是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 到现在为止,秦忠依然不愿意承认,那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庶子,有资格承袭老国公秦琼的荫庇。 秦忠走后,秦佾又让红薇、绿绮二人将那些院中的东西搬去后院。 折腾了一个时辰,他才将那些设备组装在一起。 看着红薇、绿绮二人忙碌起来,秦佾这才换了身衣服,走出院子向匦使院走去。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19章 狄公,你怎么看? 第19章 狄公,你怎么看? 还没走到匦使院,秦佾远远的便看到那里围了不少的人。 分开人群,走到匦使院的门口,秦佾立刻便发现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原本昨晚就应该被放回家的狄仁杰,此刻身穿着囚服,坐在匦使院的台阶之上。 韦承庆面带苦涩的站在大门外,他身边围了一群人正在七嘴八舌的吵闹。 看见张易之缩在匦使院大门的后面,秦佾连忙上前走到他的面前。 此刻匦使院上下都知道了秦佾是来俊臣的学生,因此他在这里已经是通行无阻。 “五郎,”秦佾看着焦头烂额的韦承庆,有些好奇的问张易之。 “那都些是什么人,怎么一大早便在咱们衙门外面喧闹?” 张易之看见秦佾也是喜出望外,他连忙附在秦佾的耳边说了起来。 而通过张易之的描述,秦佾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件事情要是说起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原来此刻围在韦承庆身边的,分别是两伙人。 一边是万年县的县令傅文静、司法县尉李元紘、万年县不良帅魏昶以及他们带来的不良人。 而另一边则是昨天晚上,他在萼楼中听说若云说过,那个如今赋闲在家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张玄遇将军的家人。 至于他们两方为何现在会围在韦承庆身边吵闹? 原因很简单,张玄遇死了,昨天晚上死在了萼楼。 “我昨晚在萼楼中还未就寝,忽然便听说张将军死了,我被万年县的司法县尉审了一夜,今早才得以返回到衙门。” 秦佾听到张易之这么说,才发现对方的脸上果然是一脸憔悴,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疲惫至极。 这让秦佾心中不由得对张易之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好不容易被自己安排了个嫐,结果还什么都没发生,就被万年县审了一晚上。 “那张玄遇死便死了,”秦佾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易之,“万年县负责缉拿凶手便是,为何会与苦主家属闹到咱们匦使院?” “唉” 听到秦佾的问题,张易之不由得叹了口气。 接下来他所讲述的事情,竟然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原来昨夜当公孙娘子表演剑舞的时候,陪伴他的娘们都围在栏杆上看热闹。 等公孙娘子的表演结束,她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才发现张玄遇此刻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她们原以为张玄遇是心中烦闷,自己喝酒喝醉了,因此也不敢惊扰他。 但直到夜深了之后,当娘想要将他扶起时,这才发现张玄遇已经死了。 可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张玄遇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四周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那他是怎么死的?”秦佾此刻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 张易之此刻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他瞟了一眼门外群情激奋的那些人,看到没人注意自己。 这才附在秦佾的耳边,压低声音告诉他。 “是自杀,万年县的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勘查完现场之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张玄遇在娘们离席去看公孙娘子的时候,服毒自尽的。” “啊?”秦佾此刻感到更加不可思议。 按道理说想要自杀的人,一般都会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而且根据心理学的说法,一心求死的人往往会找一个自己熟悉的环境。 张玄遇要是铁了心想要自杀的话,他为何不在自己的家中,反而跑去人多热闹的萼楼? “这也太不合理了!”秦佾将以上的想法告诉了张易之以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没错,”张易之点了点头,“张家的家眷们也觉得事有蹊跷。” “据他们说,张玄遇昨天下午出门的时候,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去赴死的样子。” “万年县怎么说?” 秦佾虽然穿越之前,虽然也看过一些悬疑、破案的小说和影视剧作品,但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而在他看来,万年县的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都是常年与各种凶案打交道的积年老吏。 再加上这个案子还牵扯到了朝廷三品大员,他们应该不会武断的妄下结论。 “这也是此案最蹊跷的地方,”张易之对秦佾说道:“他们在张玄遇的手中,发现了被紧握着的一个瓷瓶。” “而瓶中原本装着的,正是毒死张玄遇的毒药。” “因此,万年县才判断,张玄遇是自愿服下毒药而死的。” “所以,张家的家眷们才会来咱们匦使院敲响登闻鼓,要向院正大人伸冤。” “那咱们伸冤司的主事呢?” 秦佾抬起头,在那群吵吵嚷嚷的人群中找了半天,除了韦承庆之外,再没看见别的匦使院官员。 他其实在匦使院中如今只认识来俊臣、韦承庆和张易之三个人。 伸冤司的主事是谁秦佾并不清楚,他也是从韦承庆站在那里孤立无援,每人帮衬他看出的伸冤司主事不在当场。 “你说魏主事?”张易之的脸上顿时露出苦笑。 “今天张府的人扯着万年县来到咱们匦使院击打登闻鼓,首先与他们交涉的就是伸冤司的魏主事。” “可当他听完万年县众人的说辞之后,便也觉得张玄遇是自杀。” “张府的人以为魏主事偏袒万年县,哪里肯依?” “鼓噪着动起手来,也不知是谁将魏主事的脑袋打破了,此刻正在衙门中找人给包扎着。” 秦佾这才知道今天这件事情闹得不小,也感叹张府众人胆大。 竟然敢在赫赫威名的匦使院门外惹事,还失手打伤了一个七品官员。 就在对这个案子一头雾水的时候,忽然秦佾想起了坐在一旁台阶上的狄仁杰。 这可是一位断案高手,在一千三百年后的世界,有多少人打着他的名号拍摄出无数莫名其妙的影视剧作品。 秦佾顿时想到,自己应该向狄仁杰请教一下对此案的看法。 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在秦佾看来,对破了那么多大案子的狄仁杰来说,这个案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秦佾转身走到狄仁杰的面前,深深躬身行了一礼。 “狄公,您怎么看?” 过瘾啊过瘾,这句话刚问完,秦佾的心中顿时大呼过瘾。 原本都是狄仁杰说:“元芳,你怎么看。” 这一次台词被他抢了,不管这个案子最后结果是什么,反正这件事让他感觉很爽。 然而,狄仁杰的回答却让秦佾目瞪口呆。 只见他用手轻轻捋了捋自己颔下的胡须,微微笑着看着秦佾反问了一句。 “小公爷,那你又怎么看?” 嚯. 秦佾心中立刻腹诽起来。 我问你怎么看,你倒好,回过头来问我怎么看? 难道说你这个破案高手,全是靠着问身边的人怎么看来找线索吗? 不过既然狄仁杰问到自己了,秦佾心中的虚荣心豁然而起,他决定在狄仁杰面前装个逼。 装作沉思了片刻,他猛一抬头看向狄仁杰。 “狄公,在下觉得张将军不是自戕.” “胡说,”秦佾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传来的一声暴喝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佾刚一转过身,便看到一个身穿青色七品袍服,头上绑着个白布条,大约二十多岁的男人,大步流星的从匦使院中走了出来。 “哪来的黄口小儿,你有什么见识,竟敢在匦使院门口大放厥词?” 这男子一连三问,顿时让秦佾愣在当场。 我是什么人? 我是你顶头上司学生! 我有什么见识? 我看过七百多集柯南! 我大放厥词? 我告诉你真相只有一个! 当然,这一番话秦佾只能在心里念叨,毕竟柯南是谁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 可此刻狄仁杰却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对着秦佾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将耳朵凑到自己的嘴边。 “这一位,名叫魏献,可是你们匦使院中出了名的臭脾气。” “不过也正常,他爷爷就是太宗朝第一脾气硬的郑国公魏征,他们老魏家出来的人,都一个样。” 狄仁杰对秦佾耳语完,又转过头看着魏献。 “魏家小子,你也别吵吵,站在你面前的,身份比你一点不差。” “这一位可是冀国公的孙子,昨日刚拜入你们匦使院院正门下,来俊臣来公的高徒。” 秦佾听见狄仁杰这一番说辞,险些没将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拜来俊臣为师这件事,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来俊臣大厦将倾,自己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可狄仁杰倒好,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自己攀附了那位酷吏。 但狄仁杰说的也是事实,再说人家可是正三品大员,自己能说什么? 只能将一口恶气忍在肚子里面。 秦佾知道自己比魏献年纪小,再加上人家是朝廷命官,而他是个白身。 至于所谓来俊臣学生这件事,不提也罢。 遇到韦承庆这样喜欢阿谀奉承的小人好使,遇到魏献这种跟他爷爷一样刚正不阿的人,这个名头屁用不顶。 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秦佾连忙向魏献行礼。 “在下秦佾,见过魏家世兄。” 秦佾本想着,有礼不打笑脸人,自己主动向魏献行礼,他总该给自己几分薄面。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打脸这件事,总是来的让人猝不及防。 只见魏献看见秦佾躬身行礼,连忙闪到一边,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秦家小公爷请自重,我可不是你的世兄,我魏献也不齿于跟攀” (本章完) 第20章 我又不打算当神探 第20章 我又不打算当神探 魏献这句话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秦佾却也明白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合着这一位是看不上自己这个攀附来俊臣的奸佞小人呗? 只不过来俊臣是他的顶头上司,所以魏献的话说到一半才会戛然而止。 被魏献这么一激,秦佾的心中也来了脾气。 秦佾与魏献同为国公之家的子弟,相互之间本就有着通家之谊。 为了表示客气,他这才主动称呼魏献为世兄。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这让秦佾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秦佾冷笑一声。 “魏大人看不上在下,那在下也就不厚颜高攀了。” “既然张将军遇害这个案子,咱们二人各执一词,那请问魏大人,是否敢和在下打个赌?” “你要与我打赌?”魏献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荒谬!” “此乃人命关天的案子,岂容你拿来赌博戏耍?” “再说,若是此案未来成为悬案,又或者双方各执一词,谁能证明你我二人谁才是对的?” 坐在一旁的狄仁杰,听到秦佾与魏献的对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 魏献虽然性格执拗,但其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关于张玄遇死亡的这个案子,的看起来如此的匪夷所思。 如果张玄遇真是被人所害,那策划出这种作案计划的凶手,无论是心机还是手段,都实在是有些恐怖。 除非是抓到凶手,并且由凶手自己供述出作案的过程。 若是没有抓住凶手,未来无论万年县如何结案,魏献与秦佾二人都可以不服那个结果。 以万年县的能力,想要抓住这个凶手,恐怕是不太可能。 一想到这其中的奥妙,狄仁杰此刻也升起了好奇心。 他知道秦佾既然向魏献提出了打赌,自然早就想出了能够客观评判输赢的方法。 “这还不简单?”而此刻秦佾的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只要在一个月之内,还有人以同样的方式丧命,那不就证明了张将军是被人谋杀的吗?” 秦佾的话音未落,狄仁杰与魏献的脸上,立刻便露出满脸的震惊。 “你是说一个月之内,还会有人这样被害?” 当狄仁杰刚一听说这件案子的时候,其实他与秦佾的想法一样,都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 可同时,狄仁杰也有些想不通,张玄遇是如何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凶手又是以怎样的手段,逼迫他服下了瓷瓶中的毒药。 要知道张玄遇毕竟是武将出身,能够做到右金吾卫大将军的人,也都非等闲之辈。 以他的身手,遇到寻常三五个壮汉,都没办法轻易将他制服。 因此,狄仁杰才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之所以已经被放出匦使院大牢,但依然坐在台阶上不走,也是有想要看看这个案子结果的原因在内。 可当秦佾最后那句话说完,狄仁杰顿时感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没错,杀害张玄遇的凶手,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还要伪装成张玄遇自杀的假象? 他必定是有更大的图谋,否则以凶手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够逼迫张玄遇服毒来看。 以他的能力,多得是机会取张玄遇的性命。 既然他设计了如此精妙的杀人手段,就必定不会只用一回。 “小公爷”狄仁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佾。 昨天在牢房内,对方关于圣皇立储的那一番评价,就让狄仁杰对秦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今天他只是将张玄遇遇害的案情听说了一遍,立刻便判断出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自杀案子。 在狄仁杰的眼中,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秦佾,变得愈发神秘了。 思索了许久,狄仁杰这才略带犹豫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这是一桩连续杀人案?” “狄公高见,”秦佾先是小小的拍了狄仁杰一个马屁,随后这才说道:“张将军如今赋闲在家。” “他又自恃身在长安,自己的身手也不错。” “想必凶手想要取他性命,平日里应该是有无数机会的吧。” “可凶手却选了在萼楼这个众目睽睽的地方,又以这种方式作案。” “因此在下猜测,凶手不仅要取张将军的性命,并且还要让这件事闹的满城风雨。” 魏献此刻的心中,却是汹涌澎湃。 魏鲜出身国公府,自幼也是聪慧异常。 刚过弱冠之年,便考中进士,被钦点为匦使院正七品主事。 原本在他心中,这世上只有两个人值得他钦佩。 一个是自己的阿翁,以直谏敢言而青史留名的魏征。 另一个便是机智多谋,在当下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苦苦支持,保着江山社稷安稳的狄仁杰。 狄仁杰之前在做地方官的时候,也曾因屡破奇案而天下闻名。 因此当他看到狄仁杰也赞同了秦佾的说法,心中怎么可能不感到大为震惊。 魏献虽然性子耿直,但却并不迂腐。 看到秦佾的看法获得了狄仁杰的认可,他连忙对秦佾躬身行礼。 “小公爷,你说凶手还会作案,那你可能判断出,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秦佾看见魏献竟然还擅长见风使舵,发现狄仁杰认同自己,态度顿时好起来,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有些没好气的看着魏献,秦佾谐挪的说道。 “魏大人,你还要不要和我打赌,至于凶手接下来要弄死谁,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会未卜先知?” “这”魏献听到秦佾的话,不由的陷入到沉思当中。 其实他此刻已经有些赞同秦佾的观点了。 可自己刚才也是言之凿凿,认定张玄遇乃是自杀身亡。 此时的魏献毕竟也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难免有些脸皮薄。 让他承认自己错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比自己岁数小的秦佾面前,魏献还真有些放不下自己的面子。 “赌就赌,”魏献梗着脖子嘴硬道:“赌注是什么?” 秦佾看到魏献终于落入自己的圈套,眼中闪烁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魏大人,我们二人,谁要是输了,便拜对方为师如何?” “这”魏献沉吟了片刻,抬起头看着秦佾,眼中满是不屑一顾。 “好,我就不信你能料事如神,会猜到凶手一个月之内还会继续犯案。” “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你要是输了,我可不会收你为徒。” “到时候你就在匦使院门口,向我磕头认错,以后也不要再来掺和我们衙门的事情了。” 秦佾知道魏献还是看不惯自己攀附来俊臣,想要以此为由让他别来招惹那个酷吏。 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那个凶手一个月之内再犯一次案子,那魏献就会被他收入彀中。 秦佾穿越过来之后,便有些遗憾来的太晚,见不到贞观朝那些赫赫有名的人物。 魏献作为魏征的孙子,对于满心恶趣味的秦佾来说,能将他收为手下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将右手竖起来,转头看着狄仁杰,秦佾满脸堆笑道:“狄公,还请您为我们做个见证?” 魏献看到秦佾当真,自然也不甘示弱,伸出手与他击掌为誓。 “秦家小郎君,”狄仁杰看着秦佾与魏献二人立下誓言,这才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如今是否能给老夫说一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听到狄仁杰这一番话,秦佾的心中也有些欣喜。 因为狄仁杰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公爷’改为了‘秦家小郎君’。 秦佾知道,按照这个时代人的语言习惯,当狄仁杰称自己为‘小公爷’这种略带敬意的称呼时,实际上心中对他是疏远的。 可现在这声‘秦家小郎君’的称呼,却是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将他看做了朋友家的子侄、晚辈。 同时秦佾听出狄仁杰的言下之意。 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与魏献打赌,是要用激将法收服他的意思。 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头,果然不简单啊! 秦佾冲着狄仁杰苦笑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道:“狄公,刚才在下对魏大人所说的话,也并非是藏拙。” “目前凶手作案的动机、手段在下都不得而知。” “因此,在下的确不知道凶犯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 其实,对于秦佾来说,他要真的沉下心思去查这个案子,也未必就没有眉目。 毕竟他昨天晚上在萼楼,还亲眼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物。 秦佾心中清楚,这个人身上恐怕有很大的嫌疑。 但他来到这个时代是干什么的?是要当反派兴风作浪的啊! 毕竟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哪有时间整天沉迷在破案这种玩物丧志的事情当中? 既然没打算做个神捕,秦佾便不打算与这个案子牵扯太深。 因此,哪怕是他昨晚注意到有人在暗中窥探张玄遇这件事,秦佾都不打算说出来。 再说了,那凶手能无声无息的取了张玄遇的性命,想必也是武功高强之人。 秦佾又不会武术,万一凶手要杀他灭口,凭着在网上学的闪电五鞭,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保住性命。 “圣旨到” 就在匦使院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万年县的属官胥吏与张玄遇家属争吵不休的时候,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让在场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本章完) 第21章 留给秦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21章 留给秦佾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随着人群分到两边,在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一位看起来如同老妪一般的老宦官,手中托着一个黄色锦轴,带着百十名寺人和羽林卫来到匦使院的大门外。 秦佾知道,这道武曌的圣旨,大概率应该是赦免狄仁杰的诏书。 看到了颁旨宦官,堵在门口的众人顿时跪伏下去。 狄仁杰似乎也清楚这是赦免自己的圣旨到了,终于站起身迎面向那老宦官迎了上去。 魏献与韦承庆二人作为匦使院的属官,也连忙返身回去通知来俊臣出来接旨。 转身走到张易之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便将他带到匦使院中一处幽静的地方。 “我准备在朱雀大街盘个铺子下来,”秦佾对张易之开门见山的说道:“以后匦使院的差事你就不要干了,来我的铺子做掌柜吧。” “我每个月给你十缗钱的月钱,每年再将纯利的两成分给你,这肯定比你在匦使院赚的这仨瓜俩枣要多一些。” 张易之显然是对秦佾这番没头没脑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错愕的看着秦佾,不知道对方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秦佾的心中当然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根据他的记忆,张易之去到武曌身边的过程是这样的。 张易之还有个弟弟叫做张昌宗,相貌与他相比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张昌宗在今年五月多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与太平公主府中一个侍女产生了情愫。 到底是年轻,容易被爱情冲昏头脑。 色胆包天的张昌宗竟然跑去太平公主的府邸之中,与那女子私会。 结果碰巧被太平公主撞见,张昌宗俊俏的外表顿时让太平公主李令月对他产生了兴趣。 张昌宗在太平公主的寝室驻跸了一夜之后,为了讨好武曌,李令月便将张昌宗举荐给了自己的母亲。 而武曌一见到张昌宗便大喜过望,当下便将他册封为三品云麾将军,左千牛卫中郎将。 张昌宗陪侍在武曌天身边之后,为了得到她的专宠,便将自己的五哥张易之也引荐给了武曌。 武曌见到张易之以后更加喜出望外,便封了他一个司卫少卿的官职,将这两兄弟都留在了身边。 秦佾了解过这段历史,自然要在这件事情当中为自己谋求一些好处。 这也就是他哪怕费重金,也要将铺子放在朱雀大街上的原因。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那些天潢贵胄们的注意。 而秦佾的计划就是,通过请张易之在自己的铺子中做掌柜的办法,让他抛头露面结交那些贵人的家眷。 他相信自己的店铺,一定会引起李令月的兴趣。 而李令月一旦驾临他的店铺,就必然会顺着历史的走向发展。 这样一来,张易之便是因他而平步青云,走上了人生巅峰。 那么张易之便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以后更会对自己言听必从。 而对于秦佾来说,随着张易之地位的水涨船高,他的野心和欲望也必然会随之膨胀。 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有无数的手段可以满足他的欲望,并且将其牢牢控制在手中。 可怜的张易之哪里知道秦佾的这一番谋划,是要一步一步将自己送到那个比他祖母还要年迈的女人身边? 张易之说是是匦使院的门吏,其实真正的身份就是个帮闲。 像他这种身份是根本没有俸禄的,只是帮人通传的时候能收到几个赏钱。 像这样一个月下来,张易之的收入最多不过两缗钱。 秦佾答应给他一个月十缗钱,可是他现在收入的数倍,哪能不让张易之动心? “五郎,其实我让你去那里做掌柜,还有一层意思。” 就在张易之心中激动不已的时候,秦佾接下来的话更让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听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郎君娓娓道来,张易之感到自己的人生被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秦佾告诉他,朱雀大街上的店铺,大多是那些达官显贵、天潢贵胄们消费的地方。 而他的店铺中销售的,正是能让他们家中的女眷们疯狂的美容产品。 从秦佾的这一番话中,张易之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女人经济。 要知道女人在为了容貌消费的时候大多数是没有理智的,在秦佾穿越前的那个时代。 赚女人钱的生意有时候要比黄赌毒还要暴利。 “这这.这.” 秦佾的话让张易之听的瞠目结舌,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若是这样,那咱们一年下来,岂不是能赚到上万缗的钱财?” “还不止如此。” 秦佾冷笑一声,揽着张易之的肩膀,将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要知道,通过咱们这个店铺,能结交多少贵人的家眷?” “若是她们回去给自己的夫君吹一吹枕边风” “的确如此啊!”张易之顿时瞪大了双眼。 他原本就不是蠢笨之人,否则也不会在成为武曌面首之后,能嚣张跋扈七年多的时间。 用那些能够改善容貌的产品控制女人,再通过女人来控制他们的夫君。 而这些女人的夫君都是在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要真能这样,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吗? 此刻的张易之,心中对秦佾的感觉早已经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同龄人。 他有些惊骇的看着对方,真不知道这位小公爷,怎么会想出这么多控制人心的手段。 看到张易之的目光中竟然有了些恐惧,秦佾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彻底达成了。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让张易之在对他感激涕零的同时,心中还要有所忌惮。 就在张易之沉浸在对于美好生活的憧憬中之时,来俊臣带着韦承庆、魏献二人匆匆来到匦使院的门前。 摆好香案,老宦官宣读了武曌的圣旨。 这封圣旨自然是为狄仁杰的冤情平冤昭雪,同时对他受到的委屈进行了一番安安抚。 随后又宣布了狄仁杰接下来的职务,此刻的河北道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突厥可汗默啜带领着十万骑兵在那里纵横驰骋,所到之处势如破竹。 而因为默啜打出来的旗号是奉唐伐周。 河北道不少的世家大族,如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对李唐宗室还抱有同情,暗中与突厥大军勾结。 如今的河北道局势崩坏,静难(天津蓟县)、平狄(山西代县)、清夷(河北怀来)、檀(北京密云)、定(河北定县)、赵(河北赵县)等十数个军州,已然被默啜攻破。 到了现在,默啜的突厥大军已经抵达邢州(河北邢台)城下,全靠着大唐军神薛仁贵的儿子,左武卫将军薛讷在那里苦苦支持。 若是让默啜大军攻破了邢州,前面便是河中道的门户相州(河南安阳)。 而相州的身后,便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地区。 从这里纵马奔驰,只需要不到十日的工夫,突厥人便可以兵临大周东都洛阳城下。 到那时,默啜既可以继续向西攻伐,劫掠人口财富。 也可以北上河东道,在杀穿了河东道之后,便是他们所熟悉的大漠与草原。 而若是这样,大周东部河东道、河中道、河北道便会受到突厥人的劫掠与蹂躏。 大周治下拢共就十个道,如今东部这三个道是除了京畿道之外,人口最密集,生活最富庶的地区 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情况,整个大周便会元气大伤,十余年都未必能够完成休养生息。 因此,经过武曌再三思索,依然还是决定让狄仁杰回到河北道收拾残局。 秦佾对于这一段历史自然是了如指掌,历史上的狄仁杰,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武曌任命为河北道行军副元帅的。 不仅如此,秦佾还知道,那个在十三年前被武曌罢黜了皇位,贬谪到房州的庐陵王李显,要不了多少日子也该回来了。 他回来之后,不仅被武曌重新册立为了太子,还会遥领河北道行军大元帅,成为狄仁杰名义上的顶头上司。 由于默啜以拥立李显为借口,武曌在无奈之下,只能将太子之位再次给他。 当今的太子李旦虽然也是高宗李治的儿子。 但默啜却辩称,李显是当年高宗李治册封的太子,他才是大唐唯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 因此武曌和李旦,在他口中都是篡夺李显皇位的乱臣贼子。 一想到李显就要回来重登太子之位,秦佾的心中就有些烦躁。 这中间又牵扯到了一段他与李显的前仇旧怨。 前书中说过,秦佾的外祖父裴炎是高宗一朝的宰相,同时也是李治驾崩时留给李显的顾命大臣。 李显登基之后,发现朝政被太后武曌所把持,于是便想要拜自己的岳父韦玄贞为门下省侍中(宰相)。 而裴炎则认为韦玄贞的德行不够,坚决不同意李显的决定。 李显在愤怒之下,便对裴炎说: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我即便把江山送给韦玄贞又能如何? 裴炎便将李显的原话禀报给了武曌,武曌也认为李显昏庸无能,任人唯亲,便在他登基仅五十五天的时候将其罢黜。 虽然裴炎后在在来俊臣构陷之下身首异处,但秦佾却知道,他爹这个历城县公大概还是会受到裴炎的牵连。 因为虽然李显还算是个宽容敦厚之人,可他的媳妇,韦玄贞的女儿韦淑清,却不是一个善茬。 因为裴炎的缘故,李显一家在房州可是担惊受怕,煎熬度日了十三年之久。 历史上的韦淑清是一个为了权力,能够亲手毒死自己丈夫的女人。 秦佾一点都不相信,这女人要是得势了,会对他们秦府会善罢甘休。 他知道,随着李显一家即将返回长安,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本章完) 第22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第22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宫中来的人,宣读完圣旨之后,便匆匆向来俊臣等人告辞离去。 可此时的狄仁杰,手中捧着圣旨,却并未着急离开。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径直走到了秦佾的面前。 秦佾要跟张易之说的话也刚好说完,挥了挥手让张易之自行走开,满脸堆笑的对着狄仁杰行了个礼。 “恭喜狄公,终于沉冤得雪,如今又得圣皇陛下恩宠,领了河北道的军机大事。” 狄仁杰看着秦佾这一番假惺惺的样子也不戳破,等他说完之后,这才一脸玩味的看着秦佾。 “小公爷,虽然老夫与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却发现,秦府小公爷却是多智如妖的人物。” “怎么样,这次老夫受圣皇陛下之托,要前往河北道讨伐突厥。” “小公爷愿不愿意跟老夫身边,学着你阿翁的样子,在战场建功立业,以刀兵拼一个前程?” “啊?” 秦佾千算万算,也没想过狄仁杰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 有惊诧、有错愕、有不敢置信,还有不知如何拒绝的尴尬。 思索了片刻,秦佾这才苦着脸看向狄仁杰再次躬身行礼。 “多谢狄公错爱,大战在即,您还顾念在下的前程。” “但在下常听坊间俗语说,家有父母不远行。” “如今我阿耶膝前只有我与兄弟两人,我要是随狄公前往刀兵凶险的战场,怕是阿耶心中难免担心。” “因此,在下恐要辜负狄公一片好意了。” 这番话说完,秦佾连忙是长躬在地,举止之间,表现的恭谦有礼。 然而在他表面诚惶诚恐之下,心中早就是脏话连篇了。 他妈的,这老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子穿越过来可是要做反派的。 你给我弄去当兵算怎么个事儿? 老子好不容易攀附上了来俊臣,又勾搭住了张易之,正是要大展拳脚的时候,你给我整这么一出? 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老子的主场必须得在京城啊! 只有在这里,我才能趋炎附势,结党营私啊! 去了战场我能干啥? 难不成我当个周奸,给突厥人当带路党? 问题是突厥人也不行啊,默啜这小子最多再风光二十来年。 紧接着就会被大唐撵到中东大沙漠里面去。 不行,坚决不能被狄仁杰给忽悠了。 秦佾暗下决心,咱大唐不是以孝治天下吗? 那我就用要留在家孝顺我老子来搪塞你,决不能让你这个老家伙的阴谋得逞。 秦佾心中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跟狄仁杰去河北道,谁料到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堵住了他的退路。 “小公爷……” 狄仁杰堆满笑容的脸,怎么看都让秦佾觉得这糟老头子坏的很。 他就像个要诱骗小萝莉的怪蜀黍一样,循循善诱的对秦佾说道。 “你说不忍心与历城县公离别啊,这倒提醒了老夫。” “历城县公本就是千牛卫中郎将,有军职在身。” “老夫回头就向圣皇陛下禀报一声,这次将他也带到军中。” “历城县公乃是冀国公之子,所谓虎父无犬子,若是上了战场定然也是一员虎将。” “这样一来,老夫不仅全了小公爷拳拳孝心,还平添一员战将在身边,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两全你妈个头! 秦佾气的已经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狄仁杰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子搬出我爹来,本来就是推诿你看不出来吗? 结果你可倒好,还真就给我玩了一手顺坡就驴? 你是不仅要把我秦佾弄到战场上去舍生忘死,还想让我一把岁数的老子跟你一起去砍人? 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秦佾哪敢跟狄仁杰叫板? 他知道,今天若是不能将这个老头忽悠过去,那自己可真的要被他拉去战场上吃苦受罪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凑到狄仁杰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 “狄公,你就莫要戏耍在下了。” “你看看在下,这一副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骨,哪里是能上阵杀敌的模样。” “您要非将在下带在身边,若是误了您的军机大事,这个责任在下可承担不起啊。” 狄仁杰此刻终于看到秦佾服软,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喜悦。 他为什么会忽然之间生出带着秦佾一同前往河北道的想法? 主要是这个小子这两天的表现太逆天了。 所以在狄仁杰一时之间也起了爱才之心。 然而,让狄仁杰最郁闷的是,如此聪慧的一个小郎君,竟然自甘堕落,攀附了来俊臣这个佞臣。 来俊臣原本就是一头饿狼,他的身边若是再多个秦佾这头小狐狸,那岂不是如虎添翼了吗? 狄仁杰一方面不放心让秦佾留在长安,担心在秦佾与来俊臣狼狈为奸。 另一方面,像秦佾如此心思机敏的小郎君,狄仁杰也是前所未见。 他这才有了想要将秦佾带在身边栽培一番的念头。 到了狄仁杰这个岁数的成功人士,对名利女色早就失去了兴趣。 相反能提携一些可塑之才,反而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按说秦佾真要是抱着狄仁杰这条大腿,倒也不失为找到一个不错的靠山。 毕竟和来俊臣比起来,狄仁杰不仅更受武曌的信任,而且人品名声也要好得多。 可秦佾提前就知道,狄仁杰还有三年多一点的时间人就没了。 等他没了,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秦佾早就打定了主意,求人不如求己。 谁也不靠,我自己当个反派成为那个最大的boss。 看着秦佾大惊失色,狄仁杰也知道自己有点逼人太甚了。 微微一笑,他抬手将秦佾扶了起来。 “小公爷,你也莫要急着做决定。” “老夫领旨之后,还要调遣兵卒,筹划辎重。” “真要是大军开拔前往河北道,最快也要三两个月的时间。” “你回去慢慢考虑老夫的提议,事到临头了再答复老夫也不迟。” 听到狄仁杰这一番话,秦佾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狄大人啊,你差点吓死宝宝知道吗? 闹了半天你说事情还要几个月的时间啊! 从这件事情便能看出,秦佾的确是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朝廷真要是出动大军远征,事先肯定是要准备充分的。 毕竟十几万人出行,随便出点什么纰漏,那结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稍有不慎全军覆没的结果都难以避免。 认真盘算了一番,秦佾的心中总算是有了把握。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将长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 其实当狄仁杰提议带他去河北道讨伐突厥的时候,秦佾的心中还是有一些期待的。 要知道每一个历史迷,必定也是战争迷。 秦佾作为历史专业的学生,自然对那金戈铁马,鼓角争鸣的战场有着浓厚的兴趣。 再加上他深谙自己那个世界伟人说过的一句话,枪杆子里出政权。 因此秦佾心中明白,他来到这个时代想要兴风作浪,若是手中没有军队,最终大概还是会落得一个镜水月的结果。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秦佾即便是再聪明,也自问凭着他自己,也没有对抗古代动辄十几万、几十万的大军的能耐。 沉思了片刻,秦佾终于下定了决心。 再一次看向狄仁杰的时候,秦佾的目光鉴定,面色凝重。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狄公厚爱,在下心中感激涕零!” “若真是有幸能随狄公上阵杀敌,在下也有‘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决心。” 秦佾心中一激动,顿时将中唐时期诗鬼李贺的《男儿何不带吴钩》,以及清代徐锡麟的《出塞》这两首广为流传的诗夹在话中吟诵出来。 这边是文科生身上的坏毛病,说不了两句话就想拽文。 要是话里不带上两句诗,似乎显的他特别没文化。 结果是没慷慨激昂超过三秒,秦佾便发现这可坏了事儿了。 这两首诗到现在可都还没问世,他却背出来了。 万一狄仁杰要追问出处,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然而正如他所料,狄仁杰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秦佾莫名其妙的吟诵出两首他从未听过的诗句,这让狄仁杰难免不会误会是出自秦佾的作品。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狄仁杰的口中忍不住喃喃的复述着。 他能以科举入仕,又生活在诗赋极其兴盛的唐朝。 虽然诗词造诣一般,但眼界却远高于一般人。 秦佾随口吟诵的这两首诗,不仅平仄对仗工整。 其内容所描写的军人豪情,更是让人听了之后情不自禁的热血沸腾。 这两首诗中任何一首,都绝对称得上是可以流传千古的佳作。 然而秦佾随口便念出两首,这恐怖如斯的才华,简直比七步成诗的曹植还要有过之。 “这两首诗是你做的?” 将那两首诗在反复诵读了几遍,狄仁杰一把抓住秦佾的双肩,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本章完) 第23章 剽窃古诗的人都不要脸 第23章 剽窃古诗的人都不要脸 纵然是秦佾脸皮不算薄,但也没脸当众剽窃别人的诗作。 可如何向狄仁杰解释这两首诗的出处? 秦佾一时之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无奈之下,秦佾只好厚着脸皮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狄仁杰的猜测。 “你,”狄仁杰一转身,看到站在一旁的魏献,已经顾不得体面的他大声吼起来。 “快去拿纸笔,将秦佾这两首佳作誊抄下来。” “有了这两首诗,我倒要看看以后在朝堂之上,谁还会轻言对那些番邦妥协。” 也难怪狄仁杰如此失态,实在是当下的大周朝,与周围那些番邦之间关系,让人一言难尽。 自从高宗李治驾崩之后,武曌便以太后的身份临朝听政。 武曌此人唯独热衷于争权夺利,整日只想着如何打压李唐宗室与忠于他们的朝臣。 因此,在面对那些番邦的虎视眈眈之时,武曌虽然被逼迫太甚的时候有会派出兵将抵抗。 但大多数情况下,为了防范国内的动荡,她还是更愿意采取妥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如今的突厥与吐蕃两国,同时迎来了他们史上最杰出的政治人物。 突厥的可汗默啜,继承汗位之时已经拥兵四十万。 他西讨党项﹑拔悉密﹑突骑施及西突厥十姓部落,直接打下了中亚昭武九姓地区。 东击奚﹑契丹等族﹐扩地万里﹐大周北方的各部族大多受其控制﹐势力足以与当年颉利可汗时期相比。 吐蕃,更是迎来了噶尔家族禄东赞、钦陵等两代雄心勃勃,能力超群的大相。 在他们父子俩执掌吐蕃大权期间,西北的吐谷浑(今青海一带),西南的六诏(今云南省境内)、播州(今贵州一带)等曾归属大唐的藩属国,不是被消灭,便是依附于吐蕃之下,成为吐蕃袭扰大周的帮凶。 然而虽然薛仁贵、黑齿常之、王孝杰、娄师德等一批大将先后战胜过吐蕃、突厥。 但武周朝软弱的对外政策,却让这些番邦国家的气焰愈发嚣张。 而到了今年,突厥可汗默啜发兵河北的原因更加让人感到可笑。 原本是默啜想要与武周朝和亲,而武曌身为女性,并不愿意将汉人女子远嫁突厥。 于是,便想出了让汉人迎娶突厥女子的想法。 于是她派出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领春官(礼部)尚书之职,作为和亲使者,护送魏王之子武延秀抵达黑沙王庭(今内蒙古包头)迎娶默啜的女儿。 然而,当默啜看到武周前来和亲的人是武延秀之后,立刻对和亲使团翻脸了。 啜当时阎知微说,我是堂堂的突厥可汗,与大唐和亲,女儿也要嫁给李唐家的皇族子弟。 你们弄来一个武家小儿前来,这不是羞辱我突厥王庭吗? 我突厥早就奉李唐一族为天可汗,累世受他们的庇佑和恩典。 如今武曌竟然将李唐宗室全都戕害了,只留下七太子与八太子两人。 (指李显于李旦二人。) 既然你们大唐的官员和百姓不敢拥立他们,那我就带兵去长安,辅佐七太子登上皇位。 这便是此番突厥大军入寇武周朝河北道的起因。 可即便是如此受辱,武曌与朝中的大臣们,却依然无法下定决心与突厥决一死战,为了到底是战还是和争论不休。 也因此,武周朝的兵卒将领,早就丧失了在太宗、高宗两朝之时那种对战争的渴望,没有了‘不教胡马度阴山’的万丈豪情。 听到秦佾吟诵的这两首诗,狄仁杰纵然已经是将近古稀之年,却也感到心情激荡,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于刀光剑影的战场之上。 通过浴血奋战,手刃敌寇来建功立业。 魏献刚才正好也走到秦佾的身侧,那两首诗,也听的十分清楚。 魏征虽然是个文臣,但作为大唐开国时期的功臣,魏征在隋末的混战中也是身经百战,绝不仅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魏献从小便跟在魏征的身边,听他讲述那一段血雨腥风的战争往事。 因此他对军旅之事并不陌生,心中也对战场充满了向往。 再加上魏献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后,对《男儿何不带吴钩》最后的两句,感触尤为强烈。 听到狄仁杰的吩咐,魏献是一路小跑,去自己的公廨中取来了纸笔。 “小公爷,你这字” 可等到秦佾将那两首诗抄完,又将《出塞》补齐之后,秦佾写下的那两页方正规矩的字体,再次让狄仁杰与魏献二人大吃一惊。 秦佾写的是颜真卿体楷书,这种字体本来还没出现。 楷书起源于汉代的隶书,按照时期划分,可分为魏碑和唐楷。 当代著名的古文化专家,书法家钟致帅在《雪轩书品》说:“魏碑书法,上可窥汉秦旧范,下能察隋唐习风。” 魏碑经常带有汉朝隶书的写法在其中,因此它的楷书性质还不成熟。 但正因为这种不成熟性,也就造成了百齐放的场面,意态奇异,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清代康有为评价有“魏碑十美”。 而狭义的楷书则是指到唐朝以后逐渐成熟起来的唐楷。 其代表人物有初唐的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中唐的颜真卿,晚唐的柳公权。 欧阳询的楷书结构稳健,线条流畅,结构险峻严密,虽然与秦佾现在陛下的字体有些相似,但仔细看来还大有不同。 都说字如其人,与欧阳询相比之下,颜真卿为人刚正不阿,性格执拗。 他的字体讲究的是中锋用笔,藏露结合,字体挺拔开阔雄劲,笔力丰肥遒劲,结构方正茂密。 秦佾此时知道自己又险些穿帮了,但他又能如何? 毕竟除了颜楷,他再也不会其他的毛笔书法了。 可此刻在狄仁杰与魏献的眼中,秦佾沉默不语的态度,却再次让他们二人产生了误会。 这肯定又是秦佾的杰作! 狄仁杰与魏献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惊诧与错愕。 秦佾的才华竟然如此出众,他不仅能够写出振奋人心的诗篇,还自创出了一种书法字体。 “好好好” 狄仁杰连声称赞着,信手便将桌上誊抄这两首诗的纸拿了起来。 不露声色的三两下便折成一小片,揣进了自己的怀中。 “狄狄大人.” 狄仁杰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看的魏献目瞪口呆。 微微一笑,狄仁杰拍了拍怀中揣着诗的位置。 “如此佳作,如此书法,老夫已经是许久未见了。” “老夫将其收藏起来,自然是品鉴一番之后,再献给圣皇陛下的。” 看着狄仁杰欣然离去,秦佾与魏献二人,不约而遇的苦笑起来。 秦佾此刻的心中十分不安。 他虽然也是穿越人士,但却不愿意做那些欺世盗名的事情。 否则的话,以秦佾目前的情况,随便参加个科举考试,参加科举考个进士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可不是秦佾盲目乐观。 唐代的科举考试与明清时代的八股文大不相同。 这个时期的进士科主要考六个方面的内容。 分别是诗赋、策论、帖经、杂文、清谈与算术。 秦佾作为一个接受过十六年现代教育的人,肚子里装满了诗词、古文。 随便剽窃几篇古人的诗词歌赋,应付前五科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至于这个时代的算术水平,只要一个读过小学四年级的人都能轻松应对。 秦佾自问可没有其他穿越人士那么厚的脸皮。 就好像范闲和许七安那样,明目张胆的将别人的诗词剽窃过来,臭不要脸的说是自己的作品。 就在秦佾对于狄仁杰的巧取豪夺拿走他抄袭的两幅作品,有些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忽然看见来俊臣面色阴沉的走到他的面前。 “恩师.” “院正大人.” 秦佾与魏献连忙对来俊臣躬身行礼。 来俊臣对于魏献置若罔闻,目光阴冷的撇了秦佾一眼。 “佾哥,你刚才与狄公再聊什么?” 完蛋,秦佾心中一惊,知道来俊臣这是看见他和狄仁杰说话心生忌惮。 知道自己的演技骗不过来俊臣这位老狐狸,他只能实话实说。 “什么?”来俊臣听秦佾说完,顿时有些怒不可遏。 “狄仁杰明知你是我的弟子,竟然还想将你拐去陪他上战场送死?” “这老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 “佾哥你放心,有为师在,他不敢把你怎样。” 虽然来俊臣表面上看着怒气冲冲,但秦佾知道,他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狄仁杰官复原职,圣皇对他依然信任有加,来俊臣也不敢与他当面硬刚。 他走过来找秦佾和魏献,原本是有其他事情要说。 只是看见狄仁杰跟他的学生在哪里纠缠了许久,这才有此一问。 不过张玄遇被杀一案,还是有些麻烦。 他原本并不想过问此事。 毕竟万年县令和已经赋闲的右金吾卫大将军,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 并且一想到这件案子中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俊臣自然没什么兴趣。 但刚才过来宣旨的老宦官他却认识,正是武曌身边的中官高延福。 一想到此事有可能会被圣皇陛下知道,来俊臣顿时警惕起来,所以才准备亲自处置这件事。 “魏主事。” 来俊臣瞥了一眼还在纠缠的万年县属官与张玄遇家属一行众人。 “你去将万年县众人与张将军的家眷都叫到大堂,本官要升堂问案。” 秦佾看见来俊臣要亲自审理张玄遇的案子,他可不想掺和的这些破事儿当中。 一转身,秦佾便准备离开匦使院回家看看。 “佾哥,你随我来。” 正当他刚要迈步走出匦使院大门,来俊臣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各位书友大家好,这本书下周进入第一轮试水推荐,如果您喜欢本书,请尽量不要养书,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24章 一个邪恶的计划逐渐成型 第24章 一个邪恶的计划逐渐成型 匦使院大堂之内,来俊臣端坐在堂上,身后匾额上‘明察秋毫’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匦使院长史韦承庆,坐在来俊臣左手边上一个胡凳之上。 而秦佾二人,则是站在来俊臣右手边。 三十六名腰间挂着横刀,身穿黑色吏员袍服的胥吏,叉腰站在大堂的两侧。 四名书吏则是跪坐在桌案前,提着毛笔准备记录。 大堂的中间,万年县令傅文静面对着来俊臣站在堂下左边,他的身后是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 站在傅文静身边的便是张玄遇的嫡长子张晟,他搀扶着一位三十七、八岁的妇人。 这妇人便是他的母亲,张玄遇的正妻,也是魏王武承嗣的女儿武延慧。 此刻他们二人都是一身白色素服,面色凄苦,武延慧更是在不停的抽泣。 “小公爷,”魏献凑到秦佾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可知为何张将军的家眷,坚决不服万年县的判定吗?” 秦佾微微一笑,也转过头也将嘴凑到魏献耳边。 “张将军如今赋闲在家,若是他是被人杀害的,死后还能享受朝廷的抚恤。” “可若他是自杀,难免让人怀疑他是畏罪,恐怕朝廷不仅不会抚恤他的家眷,还会给他们惹上麻烦。” 魏献听到秦佾的这一番话,发现对方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二人轻声议论的时候,忽然之间,只听到‘啪’的一声,来俊臣一拍面前的惊堂木,堂上众人顿时肃静下来。 来俊臣正襟危坐,阴沉着脸在大堂内众人的连忙打量了一圈。 “你们自从今天早晨,便在匦使院外喧嚣争执,到底是因为何事?” “来公.” “来大人” 傅文静与张晟二人,抢着便要说话。 ‘啪’,惊堂木又是一响,来俊臣低声喝道一声。 “莫要喧哗,苦主先说。” 接下来张晟与傅文静所说的事情,与早晨秦佾了解到的差不多。 张玄遇昨夜因为中毒死于萼楼。 因为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放置毒药的瓷瓶就在他自己的手中。 所以万年县众人判定张玄遇的死因是服毒自尽。 但张玄遇的家眷却不服万年县的判定,他们认为张玄遇虽赋闲在家,但也并未灰心丧气。 就在前几日他还在家中念叨。 如今突厥大军入寇河北道,他要向圣皇陛下请旨,希望能够得到复起,率军为朝廷荡平突厥之患。 张家人认为张玄遇在这个时候,必定不会自寻短见,更不会在烟柳巷之地去死。 听完张晟与傅文静的分别叙述,来俊臣沉思了片刻,转头看向魏献。 “魏主事,你乃是伸冤司的主事,你是如何看待此事?” 魏相闻言转身向来俊臣躬身行礼,随后说出了他的看法。 与早些时候不同,因为听取了秦佾的想法,此刻的魏献也不再笃定相信万年县的判断。 他认为张玄遇之死,虽然看似是服毒自尽,但却还是有些蹊跷的地方,所以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听完魏献模棱两可的结论,来俊臣又沉思了许久,这才对着堂下众人说出自己的决定。 他派魏献前往万年县,与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一道,再次梳理案情,十日之内,向匦使院提交一份书面的结论。 张晟知道这次魏献等人若是出具了文书,便是再也不可能翻案,于是便向来俊臣请求,自己也要参与到此案的调查之中。 毕竟张玄遇是正三品的武将,他的夫人又是魏王的女儿泽城县主。 等到张玄遇身死一事结案之后,若是圣皇陛下体恤他,那张晟也大概率会荫庇个官身。 因此来俊臣也并未为难张晟,当场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退堂之后,来俊臣将正要向外走的秦佾叫住。 “佾哥,今天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秦佾自然不愿意掺和到这件事情当中。 这个案子不仅对他一点好处没有,而且弄不好还有生命危险。 至于来俊臣,已经没有多少天风光的日子了。 秦佾心中清楚,自己只要再利用他最后一次,就大可以与其虚与委蛇,应付了事。 现如今对秦佾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紧把那几样东西制造出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秦佾才没那个闲功夫瞎操心。 苦笑着摇了摇头,秦佾装作为难的看着来俊臣。 “恩师精通刑名,对此事尚且还没有定论,学生才疏学浅,自然是毫无头绪。” “不过在学生看来,此事无论结果怎样,对恩师来说都是无关紧要,恩师大可不必在此事上虚耗心神。” 来俊臣听到秦佾这一番话,心中对他也是十分赞许。 他与秦佾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为什么会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小子?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秦佾这人十分识时务。 永远知道该如何抓住关键,因势利导来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要不是今天早晨,被前来传旨的宦官高延福撞到了万年县与张玄遇家人,来俊臣对这个案子不会产生丝毫的兴趣。 来俊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对秦佾点了点头。 “但毕竟此事我们匦使院已经过问了,老夫还是要进宫去向陛下奏报一番,你自去吧。” “诺!”秦佾向来俊臣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匦使院的大堂。 刚一走到匦使院门口,他便看到魏献、傅文静、李元紘、魏昶以及张晟五人正站在大门外等他。 “这位便是秦府的小公爷。” 魏献看到秦佾走出来,带着傅文静等人上前,将秦佾介绍给他们认识。 “各位,”魏献随后向众人说道:“就是小公爷看出了这个案子的蹊跷,所以我才建议咱们在这里等他,看看小公爷有没有什么高见。” 麻烦!秦佾心中不耐烦的腹诽了一句。 他此刻正想着回去看看红薇、绿绮二人的生产进度。 万一遇到什么技术问题,他还能帮着解决一下。 可魏献此刻显然是想要拉着他趟这一潭混水,这让给秦佾感到十分排斥。 “诸位大人,”秦佾陪着笑对众人行了个礼。 “你们都是经年的老吏,保一方平安的父母官。” “特别是李大人与魏帅,更是对侦破案件有着丰富的经验” “而这长安城内谁人不知,你们二位破获的奇诡疑案,那是数不胜数。” “在下不过一个白身,哪里敢在诸位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魏大人,您就不要让在下在诸位大人面前献丑了吧!” 秦佾说完,冲着魏献几人拱了拱手,一转身,头也不回便向自家所在的敦化坊走去。 看着秦佾离去的背影,魏献苦笑一下也无可奈何。 秦佾是来俊臣的学生,又是历城县公家中的嫡长子,以他们几人的身份,还真不敢勉强对方。 回到自己的小院,秦佾便得知了一件让他大喜过望的消息。 秦忠此刻已经回来,并且手中拿着一张朱雀大街铺子的租约。 接过租约看了看,秦佾心中十分满意。 这间铺子位于兴道坊,与皇城的南门朱雀门就隔着一条路。 是文武官员上下朝、皇亲国戚入宫觐见的必经之路。 “好,太好了!” 秦佾激动的将租约还给秦忠,兴高采烈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忠叔,这件事办的不错,咱们能不能腰缠万贯,日进斗金,就全靠这间铺子了。” 秦忠看着眼前满脸兴奋,已经是手舞足蹈的秦佾,心中却生出一丝歉意。 他找的这个铺子,每个月的租金要价是四百缗,比周边的商铺要高出了近三成。 这便是他与对方商量按月交租的代价。 秦忠给房子的主人缴纳了一个月的房租,还有一个月的押金,一次便出去了八百缗。 如今,秦佾的手中的财富只剩下一百多缗钱和两百匹绢布了。 秦忠之所以如此纵容秦佾,就是想要赶紧让他山穷水尽,然后回家安安生生的继承秦怀道的家产与爵位。 绝不能让那个青楼女子生出的庶子抢走本该属于秦佾的一切。 可秦佾对于铺子每个月多出一百缗租金的事情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更重视的是这个铺子的位置。 这就相当于你在天安门正对面盘下了一个铺子,哪怕是卖粑粑恐怕都不会亏本吧? 再加上秦佾对自己的产品极有信心,而且他还掌握着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商业手段。 在秦佾看来,秦忠租回来的这个商铺,即便是每个月的租金再翻个倍,他都毫不在乎。 回到自己的书房,秦佾又拿出纸笔写写画画了一番。 两个时辰之后,秦佾将自己的作品交给秦忠,又让他带了五十缗钱,出去找一些打制家具的工匠,去将铺子装修一番。 等到秦忠带着钱和图纸离开,秦佾这才走到后院。 此刻的长安虽然已经是春暖开,但依然还有些乍暖还寒。 但红薇与绿绮却是忙的小脸通红,满头大汗。 秦佾惊喜的发现,她们二人拿着自己给出来的方子,竟然已经将香皂、滋养面泥和香水都制作出来了一些。 因为没有漂白剂,所以香皂的颜色有些泛黄。 但红薇和绿绮已经学会了用蒸馏法在瓣中提取植物精油。 这块用模具做成牡丹模样的香皂上,散发着淡淡的香。 而香水则是用酒精与植物精油混合而成的。 虽然不如后世香水的香味那么复杂。 但放在这个时代,秦佾有信心也会让那些贵人的家眷们为之疯狂。 最后一个便是面泥。 实际上就是用青草混合着黄瓜的汁液,里面再加上一些研磨成粉末的盐和铅粉。 工艺虽然简单,但却能够起到补水、美白和让皮肤嫩滑的效果。 满意的看着这些成果,秦佾脑海中一个邪恶的计划逐渐成型。 对于他来说,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做反派,那就必须要弄出一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 各位书友大家好,这本书下周进入第一轮试水推荐,如果您喜欢本书,请尽量不要养书,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25章 我还有个兄弟叫张昌宗 第25章 我还有个兄弟叫张昌宗 第二天一早,秦佾便去匦使院门口堵住了正准备上值的张易之。 张易之如今对秦佾已经是坚信不疑。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跟在秦佾的身后离开了匦使院。 像张易之这样帮闲的人,本来就算不得匦使院正式的胥吏。 除了每天在他上值的时候提供一身不知道穿了几手的袍服之外,没有任何的工资和福利。 因此和张易之情况一样的这些帮闲们,基本上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许多人也会因为找到其他活计,便不再来匦使院当差的情况。 因此张易之自此从匦使院中消失这件事,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半个时辰之后,瞠目结舌的张易之仰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店铺。 “小小公爷,这就是您说让我做掌柜的地方?” “没错。”秦佾点了点头,也是一脸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个地方。 一转头,便是高耸入云的朱雀门,朱雀门外是一个硕大的广场。 每当上朝的时候,这里便是那些官员等候和停放马车的地方。 而秦佾租下的这个商铺,大门就正对着广场对面的朱雀门。 不仅如此,店铺的东侧有务本坊,北侧有开化、崇义二坊,西侧有光禄、太平、通义、崇德四坊。 这七个坊内,居住的数千户人可都是长安最有权势,掌握着大量财富的人家。 对位置十分满意的秦佾,拉着张易之走进了铺子的内部。 结果店铺内的面积和布局,更让秦佾喜出望外。 商铺分为上下两层,面积加起来有近千平方,在这个阶段绝对给秦佾提供了足够的施展空间。 “小公爷,”张易之好奇的看着秦佾,“这门口为何要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间?” “这叫vip洽谈室。” 秦佾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抑制不住的激动,对于张易之的疑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什么屁?”张易之一脸茫然的看着秦佾。 秦佾知道给张易之解释不清,连忙改口倒:“贵宾洽谈室。” “贵宾……洽谈……室?” 面对张易之的嗔目结舌,秦佾只好耐心的给他解释了一遍这个词汇的意思。 在二十间大约二十平方的贵宾洽谈室的后面,留出一百平米的地方,摆着一排排货架。 在秦佾的计划中,这里便是未来自己产品展陈的地方。 张易之从未见过这样的铺子布局,忍不住打断了秦佾喋喋不休的介绍,张易之疑惑的看向秦佾。 “小公爷,这些商品展陈在这里,若是客人想买,在哪里会帐?” “买?”秦佾冷笑着摇了摇头,“咱家的东西不卖。” “不卖?”张易之此刻心中更加疑惑了,“那咱们怎么赚钱?” 在这个时刻,张易之几乎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他有些怀疑,自己辞去匦使院的差事,跟着眼前这位怎么看都不靠谱的小公爷混,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或许是感觉到了张易之心中的疑虑,秦佾将正在监督工匠们忙碌的秦忠叫到面前。 “忠叔,这是我给咱们铺子新请回来的掌柜,张易之张五郎。” “你给他支上十缗钱,作为他第一个月的月钱。” 秦忠对于秦佾的挥金如土早就麻木了,在他看来,反正秦佾糟蹋的是他老子秦怀道的身家。 这些钱给谁不是给呢? 早点散出去,然后带着秦佾卷铺盖卷回家,自己也落得轻松。 只是眼前这个叫张易之的怎么长得如此俊俏? 难不成大郎是与他有了龙阳之好,所以才挥金如土的想要哄情郎开心? 虽然秦忠的心中疑虑重重,但秦佾已经开口了,他没有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 返身去一个箱子内取出来了十缗钱,交到了张易之的手中。 张易之看着秦忠递到自己手上的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推拖着不敢接受。 “五郎,给你你就拿上,”秦佾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今日忙完之后,去给自己买几身得体的衣裳。” “我秦府小公爷的铺子,掌柜的也不能穿的太寒酸了不是?” 张易之闻言,顿时横下心,双手从秦忠的手中接过钱。 秦佾一次给他的钱,可顶得上他在匦使院几个月的收入。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秦佾的差事应承下来。 至于将来这铺子真要是倒闭了,最多就是再回匦使院去当个门子而已。 下定了决心,张易之接过钱放在怀中,也顿时改变了态度,毕恭毕敬的跟在秦佾的身后。 带着张易之上了二楼,秦佾指着一个大约两百平米的空间对张易之说道。 “要想让客人买咱们的东西,首先是让她们认同咱们的货物。” “这里将来是一间培训室。”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些培训用的讲稿。” “你可以通过培训,让客人们发自内心的认识到,咱们家的东西物超所值。” “这样一来,咱们这个生意才能长久的做下去。” 当然,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秦佾还得煞费口舌的给张易之解释一下什么是培训。 “这里是办公区,”秦佾指着另一个被隔出来的大约两百平米的空间。 “到时候你的手下都在这里当值,具体的工作内容我随后也会给你。” 走到二楼的最后面,这里已经隔出一个套间。 “五郎,”秦佾走进你这个空荡荡的套间,转头对张易之说道。 “这里便是你的办公室和宿舍,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生活。” 秦佾的这一番话,立刻让张易之的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他没想到秦佾竟然将自己的生活起居安排的如此井井有条。 能够住在这里对张易之来说自然是十分方便。 若是让他每天从大通坊穿过半个长安城赶过来,路上就要走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小公爷,”张易之摸了摸怀中的铜钱,忽然脸上露出些许的为难之色看向秦佾。 “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小公爷成全。” 说罢,张易之立刻面对着秦佾躬身而下,双手叉着行礼。 秦佾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其实他心中对张易之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种亲近。 毕竟这一位在历史上可是淫乱宫闱,把持朝政、专横跋扈的武曌面首。 但秦佾也知道,自己就是个反派,反派何必为难反派? 不快之色只是一闪而过,秦佾立刻满脸堆笑的伸出手,将张易之搀扶起来。 “五郎,”秦佾的脸上带着一丝责备,“你我兄弟,以后不要这么生分,以后你就称呼我大郎即可,也不要自称小的。” “小公爷” 张易之听到秦佾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顿时心中感动的就要热泪盈眶。 但秦佾摆了摆手,在他的肩膀拍了拍道:“五郎,你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跟我不要客气。” 然而,张易之接下来的话,不仅没有引起秦佾的反感和不悦,竟然再次让他心中欣喜万分。 “大郎.”张易之的神色有些复杂,欲言又止了半晌,这才说道:“我下面有一个兄弟,名叫张昌宗。” “他虽然与我是同父异母,可我们二人自小,便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若是大郎的铺子还需要人手,我那兄弟虽然粗笨,但” 张易之的请求,怎么可能不让秦佾喜出望外? 要知道张昌宗,那可是与张易之相貌不相上下的俊俏啊! 历史上原本就是他先被太平公主发现,并送到武曌身边的。 张易之也是在张昌宗的引荐之下,才得以成为武曌的面首。 秦佾早就想通过张易之结识张昌宗。 可问题是张易之从未向他提起过此人,秦佾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若是他主动向张易之提出想要见张昌宗,在不能明说自己是穿越人士的情况下,张易之必定会怀疑秦佾在暗中调查自己。 秦佾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张易之的心中对自己产生隔阂。 秦佾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摇了摇头,用略带责备的口吻对张易之说道。 “五郎,你这就还是与我见外了。” “你的兄弟就是我秦佾的兄弟,些许你还要如此生分?” 看到秦佾的样子,张易之的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他与家中的六郎张昌宗,自幼便没了父亲。 两人只能混迹在市井当中,遭尽了世人的白眼。 如今,秦佾不仅对他照顾有加,竟然连没见过面的张昌宗,都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视如兄弟。 这如何不让原本早就被社会的无情,历练成铁石心肠的张易之,心中对秦佾感激涕零? 秦佾接下来的举动,果然没让张易之失望。 他叫来秦忠,重新画了图纸,在办公区内,给张昌宗也隔出一间三十平米的卧室。 “六郎来了,就做个副掌柜,以后每个月月钱五缗。” 秦佾给秦忠交代完,转头看着张易之说道。 “五郎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张易之自然是对秦佾连连致谢,而秦佾此刻的心中,却也是欣喜不已。 就在刚才,当他听说了张易之要推荐张昌宗来自己的铺子工作之后,秦佾就已经想好了,准备拨动一下历史的琴弦。 原本在历史上,张易之与张昌宗二人都是武曌的面首。 但在秦佾看来,这可是对人力资源极大的浪费。 在他新的计划中,就准备让张易之一个人进宫伺候武曌。 至于张昌宗?秦佾的心里对他有了一个新的定位。 新书,新作者,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26章 堪比贝爷的忠叔 第26章 堪比贝爷的忠叔 给张易之详细的解释了店铺该如何装修,秦佾便将他留在这里,自己带着秦忠,一路出了长安城。 他这是要去秦怀道位于草甸子村(西安草滩镇)的一处庄子一趟。 他这次去那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方才看到红薇与绿绮生产出来的那些产品,包装实在是太过于简陋了。 秦怀道的庄子就位于渭河旁边,渭河里有大量的河沙。 对于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秦佾来说,这可是制作玻璃的绝佳材料。 秦佾还是没有习惯这个时代的生活节奏。 要知道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从西安市中心坐车前往草甸子村,最多半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带着秦忠走出长安东边的通化门之时,大约才是申时二刻(下午四点)左右。 可两人一路走到了天色擦黑,一轮圆月高高升起,却也还没有走到草甸子村。 这个时代的华夏大地,全国的人口只有五千多万。 因此出了长安城之后,走不了多远便是一片荒芜,没有人烟。 他们二人顺着渭河一路向北而去,此时正是旱季,河滩上看似平坦,但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沙极其难走。 河床边上被河水冲刷,自然形成的堤岸上,长满了茂密的树木。 在树林之间,随时传来几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耳边还不时听到远方凄厉的狼嚎。 秦佾此刻的心中早就已经是万分紧张了,他偷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秦忠,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 秦佾的心中这才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气喘吁吁的看着秦忠问道。 “忠叔,大约还要多久才能到我阿耶的庄子啊?” 秦忠闻言,停下身子,用手搭在额头上看了看远方的群山,这才转过头回答秦佾。 “大郎,估计再要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草店子村了。” “啊” 秦佾的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屁股坐在了松软的沙滩上。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可就是两个小时。 还要再走两个小时? 经过了近四个小时的长途跋涉,秦佾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饥肠辘辘了。 此刻他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早晨吃了些红薇、绿绮准备的朝食,到现在为止还没吃过任何东西。 别人穿越过来都是锦衣玉食,身边有如的婢女伺候着。 可他秦佾同为穿越人士,却整天忙的脚不着地,这让秦佾的心中顿时感到不平衡。 然而,秦佾却丝毫没有反思过,明明他也可以过着锦衣玉食,身边有如的婢女伺候,躺平了等着继承县公爵位的日子。 可他非要当个反派,每天不是忙着巴结来俊臣,就是想要讨好张易之,这才让他过的如此狼狈。 秦忠有些同情的看着坐在地上已经是疲惫不堪的秦佾。 他从来没有反对过秦佾的任何举动,今天也是如此,秦佾要出城,他便跟着。 之所以秦忠会这样,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秦忠出身于军旅,习惯了服从命令,从来不会忤逆上官的想法。 第二个原因则是秦忠知道,无论秦佾干什么,都有秦怀道替他兜底,如果秦怀道不行,那他也可以来承担这个义务。 不过自己这个小公爷还是太孱弱了些,秦忠在心中感慨着。 要知道当年他在军中做斥候的时候,即便是徒步,一个昼夜也能行进百十里路。 可从长安到草甸子村不过区区二三十里的路程,这位小公爷不仅走的慢,而且才走了一多半,就坐在那里要死要活了。 无奈的看了看秦佾,秦忠走到堤岸上捡了一些枯死的树枝。 从靴筒里拿出一把匕首,三两下便在沙滩上挖出一个大约二十公分深,直径有半米多的沙坑。 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将那些树枝堆好点着,一个小小的篝火便燃烧起来。 随后秦忠又摘下腰间的皮囊,走到河边打回来了一水囊的河水送到秦佾的面前。 秦佾看着眼前装满河水的皮囊,连忙摇着头。 “忠叔,不能喝生水,会得病的。” 秦忠听到秦佾这句话,一想到自家小公爷的确是娇生惯养的长大,便转身再次走到堤岸之上。 在那里找寻了一番,竟然被他发现了一小丛竹林。 于是秦忠便砍倒了一棵手臂粗的竹子,又挖了几根竹笋回来。 坐在篝火旁边,秦忠用匕首将竹子截取了一节下来,又在上面挖出一个鸡蛋大的洞。 将水囊中的凉水倒进竹节中,然后搭在篝火上。 与此同时,秦忠又用匕首削尖了几根树枝,把竹笋穿在上面,也放在篝火中烤着。 看着秦忠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秦佾的心中不由的感叹着。 我的这位忠叔,他在野外的生存技能,可堪比贝爷了啊!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秦佾便就着热水,吃上了烤竹笋。 虽然煮沸的河水依然有一股腥味,而且烤竹笋缺盐无味。 但对于饥渴难耐的秦佾来说,依然让他感到心满意足。 等到秦佾吃饱喝足了之后,秦忠才拿起剩余的竹笋吃起来。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秦佾不知为何,忽然感到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自己就莫名的感到十分心安。 就在秦佾感慨万千的时候,忽然之间,秦忠的脸色一变,将匕首再次握在手中,双目之中凶光乍现,死死的盯着秦佾身后堤岸上的丛林。 秦佾见状知道情况不对,他连忙转过头,便看到丛林的树枝和树叶窸窸窣窣的抖动起来,明显有什么生物在向自己靠近。 秦忠腾的一下便一跃而起,整个人挡在了秦佾与丛林之间。 “忠叔,是什么?” 秦佾躲在秦忠的身后,强压着心中的恐惧问道。 “是人,”秦忠头也不回,死死盯着前方的丛林,“不过人数不多,大郎不用担心。” 秦佾此刻的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他的记忆中,秦忠为人谨小慎微,从未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秦忠沉着冷静的状态,让秦佾的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突然,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从密林中蹿了出来。 秦忠见状,毫不犹豫的冲着矮小的那道人影冲上去,抬起脚便踹了上去。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让秦佾大惊失色。 只见那个矮小的身影在半空中竟然做出了个极其诡异的躲闪,秦忠那一脚便踢空了。 而那个高大的身影见状,落地之后一言不发,身形一转,便向秦忠的身后扑上去,而秦佾分明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须臾之间便要落在秦忠的后心。 “住手!”秦佾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危险? 他从篝火中抄起一个带着火焰的木棍举在手中,直冲着前方的人怒喝道。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怒喝,那道高大的黑影此刻也是楞了一下,在原地顿住了身形。 而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秦忠纵身一跃,一只胳膊便扣住了瘦小的身影,手中的匕首同时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那个高大的黑影,反应也是极快,看到同伴被挟持,立刻一转身,便向秦佾扑了过来。 秦佾此刻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决不能让这个黑影靠近自己。 手中的木棍拼命挥舞着,秦佾口中拼命的大喊大叫着。 “再向前一步,我就要了这个小贼的性命。” 终于,在秦忠冰冷的喝止中,那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发现了,他一时半会根本没办法制服秦佾,而自己同伴的性命,却攥在别人的手中。 于是,便在秦佾错愕的目光当中,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 “大爷,贵人,都是小人一时起了贪念,还请莫要伤了我儿的性命。” 那人的口中哭嚎着磕头,片刻之间额头上便渗出一片血迹。 “那是你儿子?” 秦佾冷冷的说道,随后招了招手,秦忠控制着那人的儿子也来到秦佾的身边。 此刻,秦佾才就着火光才看出,秦忠的手中那个矮小的黑影,竟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而那个孩子这个时候,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火堆中已经有些烤焦的竹笋。 “想吃?”秦佾转身走到火堆旁,拿起一根插着竹笋的树枝递到那孩子的面前。 孩子看见秦佾递过来的烤竹笋,也不顾刚从火上拿下来烫手,一把便抓起来送到口中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们?” 趁着孩子吃烤竹笋的时候,秦佾看着依然趴在地上的那个男子问道。 “贵人,”那男子根本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的趴在那里,“小的与儿子乃是两个可怜人” “我们也是实在太饿了,看到这里有火光,这才过来想要向贵人讨要点吃食。” “是吗?”秦佾冷哼了一声,接下来便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 这人说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相信的。 他们如果真的是只想乞讨的乞丐,就不会一出来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更不会手上拿着凶器。 “贵人明鉴,”那人也知道自己这三两句话无法打消秦佾的疑惑,连忙滔滔不绝的解释起来。 而此刻的秦佾,在听到了那男人说出自己和儿子的身份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大家猜一猜咱们的佾哥要把谁收为手下了?主角即将收获第一枚大唐将星呦! (本章完) 第27章 我想在这开个作坊 第27章 我想在这开个作坊 “你叫高舍鸡。”秦佾此刻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他转身指向那个只有十来岁,浑身瘦成皮包骨头的小男孩。 “他是你的儿子高仙芝?” “不敢欺瞒贵人。” 那男子缓缓抬起头,面色凄苦的看向秦佾,将自己这一路的遭遇向他说了出来。 通过高舍鸡的讲述,秦佾终于将他们二人,与记忆中那两位来自高句丽,在大唐落难,又在西域建功立业的大唐名将联系在了一起。 果然和历史中的记载没有任何的差异,高舍鸡原本是高句丽的皇族子弟。 唐高宗乾封三年(公元668年),薛仁贵将高句丽灭国之后,宝藏王高藏被唐军俘虏后,又被册封为朝鲜王,安置在了辽东负责管理高句丽遗民。 然而高藏却不知感恩,在辽东意图重建高句丽,失败之后被流放到了邛州(四川邛崃)。 自此之后,高句丽遗民便成为了一盘散沙,他们原本的土地则被契丹可汗孙万荣所占领。 因为不堪被契丹人奴役,原本为高句丽王室成员的高舍鸡,只能带着亲卫家眷逃往长安。 然而,由于一路受到契丹人的截杀,最终只有他和儿子高舍鸡逃到了长安。 由于高藏的复叛让武周朝君臣都对高句丽遗民没有好感,高舍鸡自己的财物也都被沿路的劫匪抢的一干二净。 因此身无长物的高舍鸡父子,只能在长安城中以乞讨为生。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佾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此刻就像一个等待猎物上钩的老猎手一样,凝神静气,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询问着高舍鸡。 由不得秦佾不激动,要知道高舍鸡与高仙芝父子,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将。 特别是高仙芝,凭借着一己之力,彻底将西域诸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与大食军队在怛罗斯(哈萨克斯坦江布尔城)之战中,以两万对战大食十万大军,再加上葛罗禄部众突然叛变导致唐军大败,但也遏制了大食继续东进的步伐。 听到秦佾的问题,高舍鸡原本还有些顾虑。 但思索了片刻,他发觉自己如今已经是一无所有,根本没有任何值得觊觎的东西,这才坦诚的回答了秦佾的疑问。 因为在长安生活艰难,而高舍鸡自恃武功不错,又在高句丽时久经战阵,因此想要前往西域投军。 然而从长安前往龟兹(今新疆库车),此去何止万里之遥。 想要弄一些盘缠的高舍鸡父子,这才打起了了拦路抢劫的主意。 可这对父子也是在是倒霉,刚遇到秦佾这第一桩买卖,便折在对方的手中。 “西域就不要去了,”秦佾看了一眼高仙芝,他此刻正与秦忠并肩坐在篝火旁,狼吞虎咽啃着烤竹笋。 “你儿子还小,没必要带着他去战场上搏杀。” “贵人.” 高舍鸡此刻如何还不清楚秦佾的意思,对方这是要收留自己。 能好好活着,谁又会去主动作死? 要不是自己如今已经一无所有,并且没有大周人的身份,是个想要干苦力都没人敢要的黑户。 他也不会出此下策,想要去西域投军,拿性命为自己和儿子博取一条生路。 看到高舍鸡面露惊喜之色,秦佾便知道他的心中并不排斥。 走到高仙芝的身边,伸出手擦了一下他脸上蹭的黑灰,秦佾面带微笑的看着高舍鸡。 “以后就不要再叫我贵人了,我叫秦佾,是历城县公的儿子。” “原来是小公爷,”高舍鸡眼中的笑意更加灿烂,连忙对他躬身行礼。 但兴奋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高舍鸡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小公爷,我们父子,没有没有” 看着高舍鸡欲言又止的样子,秦佾知道他想说什么。 “没有过所是吧?”秦佾摆了摆手,“无妨,此事回头我帮你们想办法。” “多谢小公爷!”高舍鸡又重重的对着秦佾磕了几个头。 机缘巧合攀上了秦佾,高舍鸡自然是喜出望外。 可他哪里知道,看似平静的秦佾,心中比他还要喜悦。 又休息了半晌,秦佾再次向草店子村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已经跟着两大一小三道身影。 高舍鸡父子的到来,让秦佾原本捉襟见肘的人力资源,终于有了一些转机。 一路走着,他在心中盘算起接下来的布局。 由于这一次他想要建造的玻璃工坊太过重要,因此他本来是准备将秦忠留在草店子村的庄子里帮他管事。 但这样一来,他的身边就缺了一个像秦忠这样如臂指使好用的人。 现在有了高舍鸡父子的加入,这就让秦佾改变了原先的计划。 高舍鸡毕竟曾经是高句丽的王族,又统领过军队,应该是具备一定管理能力的。 所以秦佾认为,将让他留在草店子村中去管理玻璃工坊,要比秦忠更加合适。 至于秦佾为什么会如此的信任高舍鸡,并不担心他将玻璃这种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的秘密泄露出去? 答案很简单,秦佾准备将高仙芝留在身边做自己的书童。 这样一来,一方面避免了高舍鸡因为对玻璃制造技术的贪念而铤而走险。 另一方面,能够体验一把大唐名将的养成游戏,亲自见证高仙芝的成长历程。 这对他这个历史专业的学生来说,自然有着让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而对秦佾忠心耿耿,心思缜密又武功高强的秦忠,就能继续留在秦佾的身边。 也只有他陪在秦佾的身边,才能让秦佾感到些许的安心。 当明月高悬,四处早已是寂静无声的时候,秦佾终于在远方的黑夜中,看到一片如同剪影一般的建筑。 秦忠此刻也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远方的村庄。 “大郎,那里就是二爷的庄子,此刻庄户人家应该都已经睡下了,咱们先回二爷的别苑住一晚上吧。” 说是秦怀道的别苑,实际上只是一个靠近渭河的小院子。 里面只有一个独臂的老仆看管,老人睡觉都轻,听到秦忠敲门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一边穿戴衣袍,一边提着一根扁担走去开门。 虽然已经是老眼昏,但老仆仍然一眼便认出了秦忠,连忙开门将他们一行放进了小院。 经过秦忠的介绍,秦佾这才知道,这位老仆名叫秦烈,原本一直是老国公秦琼的亲卫。 而秦烈失去的那支手臂,便是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证明。 在秦琼病逝之后,由于他已经是残疾,因此被秦怀道收留,送到草店子村,帮他看着别院。 一听说秦佾是老国公的孙子,历城县公的嫡长子。 秦烈顿时激动不已,他连忙替秦佾将卧房收拾出来,请小公爷早些休息。 经过将近六个时辰的长途跋涉,秦佾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的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当秦佾起来收拾停当之后,秦忠早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朝食。 一碗粟米粥,两三个和着野菜的高粱面窝头,再加上几碟农家腌制的爽口小菜,秦佾这顿饭吃的是酣畅淋漓。 “秦烈阿翁,”看见秦烈步履蹒跚的忙前忙后,秦佾连忙走上前搀扶着他。 “您就别忙了,坐下一起吃些东西。” 秦烈自小便跟在秦琼的身边,秦琼也是个爱兵如子之人,平日里对秦烈如同子侄一般。 因此,如今他与秦佾虽然是名义上的主仆,但秦烈却坦然自若,丝毫没有感到受宠若惊。 用满是慈爱的目光盯着秦佾看了许久,他这才咧开嘴笑了起来。 “像,真像,小公爷的样貌,与二爷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秦佾扶着秦烈在桌边坐下,给他成了一碗粟米粥端到面前。 秦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窝头,掰碎了放进粥碗中,用一个勺子舀着送到口中。 等到秦烈慢悠悠的将碗中的粟米粥和窝头都吃完,秦佾这才将怀中的丝帕掏出来递给他。 “阿翁,我想要在草店子村招募一些村民,办一个作坊,您看这件事.” 秦怡知道,秦烈不仅帮着秦怀道看着草店子村这个别院,其实也是他爹在这里职田的管事。 秦怀道在这里到月有八百多亩职田,全靠着这里五十八户、三百三十五名村民租种。 秦烈思索了片刻,缓缓的告诉秦佾了草店子村的情况。 秦怀道为人宽厚,每亩地只收三成的地租,再加上向官府缴纳的两成田税,村民们自家还能留下一半的粮食。 这要比其他地方的情况好上许多,在这个时代,一般情况下东家的租子已经收到了五成。 因为毗邻渭河取水方便,草店子村的土地也算收成不错,正常年景一亩地能出两石左右的粟米。 这样算下来,这里的村民每户家中除了地租与田税,还能剩下十几石粮食。 平日里合着一些野菜,再加上渭河里的鱼虾,他们的生活也算过得去。 收成好的年月,甚至还能省出一些粮食卖了,换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 因此,草店村的村民都对秦怀道是感恩戴德。 秦烈告诉秦佾,以他的身份,若是想要在这里招募村民开办作坊,应该会有大批的人来应募。 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28章 工坊招聘会 第28章 工坊招聘会 “那就好,”秦佾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为难的看着秦烈。 “秦烈阿翁,可我开办工坊的地.” 秦烈哈哈一笑,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契递到秦佾的面前。 “这是别院的地契,老汉现在就交给小公爷,您在这里想做什么都没人管您。” 秦忠看见秦烈的举动,心中感到有些不妥,毕竟这里是秦怀道的产业。 就这么交给秦佾,他担心秦烈将来对秦怀道不好交代。 秦佾听到秦忠的提醒,也觉得有些为难,他看着眼前这张地契,的确不知道是不是该收下来。 虽然他的心里也清楚,这个别院远离长安,不值几个钱。 可秦烈如此的自作主张,将来若是秦怀道知道此事,也难免不会对他心生芥蒂。 秦烈听到秦忠的担忧,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他转过身,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就向秦忠的腿上扫过去。 “你这个小娃娃懂什么?” 拐杖一下的打在秦忠的膝弯上,秦忠‘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秦烈这才扶着拐杖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秦忠的面前,举起手中的拐杖向他的后背打去。 “老汉我跟着老国公出生入死时候,你还是个屁都不懂的碎娃。” “老国公家的三位,哪一个不是老汉我看着长起来的?” “这个院子是二爷的产业没错,可小公爷是二爷的嫡长子。” “爷老子的东西到最后不还是儿子的?” “老汉的事情你也敢管,我看你个碎怂(小家伙)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秦烈一边数落着秦忠,手中的拐杖劈头盖脸的就向他的后背打了下去。 拐杖落在秦忠的后背‘砰’、‘砰’作响,秦烈下手不轻,看得秦佾都有些心惊胆战。 然而秦忠却一动不动的停止了身子任由秦烈用拐杖抽打。 秦烈打了秦忠十几下,自己似乎也是累了。 他这才转身坐在桌边的胡凳上,气喘吁吁的生着闷气。 而此刻秦忠却依然不敢乱动,垂头丧气的跪在那里。 秦佾这个时候算是看明白了,秦烈虽然名义上也是秦府中的仆役。 然而因为他很早就跟在秦琼的身边,在秦府中的威望极高。 别说是历城县公府的管家秦忠,即便是秦怀道本人,对他也是十分尊重的。 此刻,他对在草店子村开办工坊的事情更加有信心了。 原本他还对让自己刚认识不久,不太了解的高舍鸡在这里做管事心中有些疑虑。 但如今有了秦烈这一根定海神针在这里,他相信高舍鸡必定不敢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不再与秦烈客气,秦佾将他刚放在桌上的地契拿起来,迭好放进怀中。 秦烈看着秦佾的举动,这才转怒为喜。 “小公爷,你坐着歇息,老汉去替你问问村民,看有多少人愿意来工坊帮忙。” 拄着拐杖站起身子,秦烈向门外走去,路过秦忠身边的时候,他伸腿踢了对方一脚。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起来跟我去替小公爷办差。” 秦忠闻言立刻一跃而起,脸上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搀扶着秦烈向门外走去。 目送着秦烈、秦忠二人的背影离开,秦佾一转脸,看到房门边上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高仙芝,你过来!” 冲着眼睛的主人招了招手,高仙芝一溜烟的跑进房间,站在秦佾的面前。 “你以后就做我的书童可好?”秦佾伸出手摸了摸高仙芝的头。 一想到未来的大唐战神,被他像撸猫一样撸,秦佾的心情就很愉快。 高仙芝眨着一双纯真无邪的眼睛点了点头,秦佾的心中更加开心。 “那我就叫你芝哥儿,你以后叫我大郎?” 高仙芝依然点着头,纯净的眼神中没有一丝蒙尘。 “小公爷。” 耳边传来高舍鸡的声音,秦佾抬起头,看到对方不敢进来,只是站在门外行礼。 高舍鸡原本是出去转了转,刚回到院子外,就听到秦佾对高仙芝说的话,心中自然十分喜悦。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给贵人家的郎君当书童,可是一个十分有前途的职业。 不仅能够伴在郎君的身边吃喝不愁,还能跟着一同读书。 若是这个书童天资聪颖,读书上有些成就,甚至还有参加科举入仕的机会。 即便是资质稍差一些的,将来等到郎君执掌府邸了,也能成为家中的管家、管事。 秦佾看见站在门口的高舍鸡面露喜色,语气和蔼的问道。 “你们二人吃了吗?” 高舍鸡连忙行礼回复。 “早起帮着秦烈大爷做饭,在厨房吃了一些。” 秦佾点了点头,招手示意高舍鸡进来。 等他走到面前,将心中对他的安排说了一遍。 高舍鸡听秦佾说,要将自己留在这里做工坊的管事。 管吃管住不说,一个月还有五缗钱的月钱,自然是喜出望外。 可一想到秦佾很快便会返回长安,高仙芝作为小公爷的书童自然也要跟着去,这下子便要和自己的儿子分开,目光中又掺杂了一些伤感。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秦佾看着高舍鸡复杂的神情猜到他的顾虑,微笑着安慰他道。 “以后每旬日给你一天休沐,等我回去将你的过所办好就差人送来。” “到时候你去长安也好,我让人将芝哥送来也罢,你们父子俩十天半个月总能见上一面。” 高舍鸡闻言,也知道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要知道虽然高舍鸡的心中原本生出了去安西投军的念头。 但前往西域不仅山高路远,而且那里如今还被吐蕃、契丹等番邦袭扰,想要去到那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要不是实在无可奈何,高舍鸡也不会出此下策。 可如今他们父子能够有幸跟在秦佾的身边,不仅衣食无忧,而且每个月还有一笔不菲的月钱。 虽说要与儿子暂时分别,但高舍鸡也知道这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 不一会的工夫,秦烈与秦忠二人便返回了别院。 事情应该是办的顺利,秦忠的脸上挂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大郎,我与烈叔刚到村里说您要办工坊,村民们知道是替历城县公府办差,无不踊跃报名。” “此刻他们已经等在别院的门外,接下来是什么章程,还请小公爷示下。” 秦佾此刻早就是胸有成竹,他准备参照前世企业招聘的方式,让这些人依次进来。 由他自己做主考官,秦烈对草店子村的村民十分熟悉,可以给他做个参谋。 而高舍鸡则是在一旁记录,这样也方便他这个管事快速熟悉自己未来的员工。 而秦忠则被秦佾安排到了别院外面维持秩序,他可不想让人一窝蜂的拥进来,秦忠正好可以让人排着队依次进入别院面试。 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准备,秦佾让高舍鸡与秦忠在院子中央摆了个桌案,自己坐在中间,秦烈和高舍鸡分别坐在他的左右,高舍鸡面前还放着纸笔。 随着秦忠将村民一个个叫进来,秦佾才发现,草店子村的百姓,虽然因为秦怀道的仁义和宽厚,已经比其他地方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可是他们依然是衣衫褴褛,身形消瘦,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秦佾心中知道,这才是这个时代的百姓们,真正的样子。 什么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那都是属于皇帝和王公大臣的盛世。 可那些真正辛苦劳作的百姓们,即便在风调雨顺的年景,依然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 秦佾心中前所未有的坚定起来,他一定要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道。 最终,经过三个时辰的选拔,秦佾挑出了三十五个青壮。 当这些人知道在小公爷这当差,不仅管一天三顿的吃食,每个月还有两缗钱的月钱时。 那些家中有人被选上的家庭,原本想着自己家的地缺了劳力,愁眉苦脸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刻早就已经是眉开眼笑,兴奋的欢呼起来。 而他们家中的老者和妇人,甚至立刻便跪在地上向秦佾不停的磕头。 也难怪这些人会如此激动,这个时代的粮食价格十分低廉。 一石粮食大约只要二十文钱,两缗钱可以买到一百石粮食。 可他们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一年下来,家中也不过剩下十几石的粮食。 这样算下来,这些人一个月的收入,就顶上原来一家人几年的赚头。 而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人,原本还在幸灾乐祸。 他们以为给小公爷当差,就和服徭役一样,不仅没有任何的收入还要搭上自己家的吃食。 此刻一听到秦佾宣布的待遇,顿时变得如丧考妣起来。 这些人之中有的想再向秦佾苦苦哀求,也有人准备撒泼耍赖。 可一想到自家还租着秦府的土地,若是真将小公爷惹火了,恐怕连安身立命的活路都没有了。 于是,他们只能恨恨的看着那些被选中,此刻春风得意,笑逐颜开的人们,在心中对他们羡慕、嫉妒和谩骂。 “人已经招够了,都散了吧!” 秦忠听到高仙芝传来秦佾的交代,对那些没被选上,站在别院门口久久不肯离去的人大声吆喝着。 “小公爷说了,以后还会有别的工坊招募,下一次还有机会。” 听到秦忠这一番话,那些人也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有希望了,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秦佾让秦忠说的话,可真不是为了敷衍他们的托词。 秦佾此刻的心中,早就生出了更多的想法。 让高舍鸡将招募名单收好,经过一上午的辛劳,精疲力尽的秦佾正准备回房歇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秦忠的声音。 “你这小子不要瞎闯,今日的招募已经结束了,等下次有机会,再来给小公爷当差吧!” 请大家尽量不要养书,把你们的收藏、推荐票和评论砸向我吧!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动力! (本章完) 第29章 陌刀将李嗣业 第29章 陌刀将李嗣业 “诶,这里是历城县公的别院,你不要乱闯.” 外面秦忠的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嗖的一下从院子外面冲了进来。 “什么人?” 秦烈赫然起身,双目圆瞪,紧握着手中的拐杖不怒自威。 高舍鸡也抄起身下的胡凳,一闪身便挡在秦佾的面前。 就连身材矮小,还不到秦佾胸口高的高仙芝,也抓着一根柴火,从厨房中冲了出来。 那人一进院子,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却是‘噗通’一声跪在院子中央,开始不停的磕头。 “贵人,贵人,请留下我,我不要月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小公爷,”秦烈面色紧张,死死盯着跪着的人提醒道。“你要小心,他不是草店子村中的人。” “哦?”秦烈的话顿时让秦佾心中警觉起来。 要知道他准备生产的货物,那可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产物。 秦佾知道,未来一旦这些东西推向市场,必定会引起不少人的觊觎。 所以他选择工坊的地点,是远离长安的秦府别院。 但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让红薇、绿绮制造的那些东西,如今还没有面世。 而想要在草店子村开工坊的事情,自己也是在昨天才临时做出的决定。 可为什么今天刚一开始招募工人,就有不明来历的人来投靠呢? 思索了许久,秦佾最终还是认为,眼前这人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巧合。 或许是他听到村子里有人议论了自己工坊的待遇,这才为了丰厚的收入想要投入到自己的门下。 “你抬起头来,”秦佾心中有了决断,便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人说道。 “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是如何知道我的工坊招人,又为何想要来这里应募?” 秦佾一连串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他想要摸清对方的底细。 然而,就当那个人抬起头,说出自己的名字之时。 秦佾感到自己犹如被电击了一般,浑身战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说,你叫什么?” 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人,不敢置信的追问道。 “小的名叫李嗣业,京兆高陵(今陕西三原县)人士,因在家中吃不饱饭,便想要前往长安投军。” “昨夜走到这里的时候,天色实在昏暗难行,小人便在村外的河滩上露宿了一晚。” “今天一早,便被喧闹吵醒,等寻到人问询之下,才知道原来是贵人在这里招募。” “那些人因为没有被募上,心中憋屈,所以才聚在那里吵闹。” “小人听他们说,在贵人这里一日管三餐,还有两缗钱的月钱,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闯进您的院子。” “李嗣业” 实际上李嗣业后面所说的那些话,秦佾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此刻的他已经是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秦佾不敢相信,自己难道真是老天爷的亲儿子,竟然有如此逆天的运气? 如果说昨夜让他遇到了幼年体的高仙芝,已经是运气爆棚了的话。 那今天站在他眼前这位,几乎接近完全体的李嗣业,简直就是洪福齐天。 被称为世界冷兵器战役的巅峰,便是为大唐续命上百年的香积寺之战。 由十五万唐军对战二十万安禄山叛军,仅四个时辰的时间,双方便伤亡了十三万人。 在这场战役的过程中,没有兵法奇谋,没有机关算计。 双方都是全力以赴,数十万人列阵对冲,都想一举消灭对方,奠定胜局。 那一日之后,长安城南沣水东侧的潏水之中,尸横遍野,河水完全被鲜血染红。 而真正为唐军带来胜利曙光的,正是秦佾眼前的这个人,大唐陌刀将,李嗣业。 香积寺之战中,唐军与安禄山叛军在香积寺的北侧对峙。 唐军由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领前军,郭子仪统帅中军,河源军使王思礼(高丽人)负责后军。 唐军总兵力达十五万,号称二十万,其中包含四千回纥骑兵以及部分大食、南蛮等异族兵力。 安庆绪派遣将领安守忠、李归仁率领大军迎战。 李归仁带领先锋队首先发起攻击,唐军奋勇迎战,成功击退李归仁的先锋部队,逼近叛军主力。 叛军集结力量进行反击,唐军前军一度后撤,阵线出现混乱,辎重损失严重。 就在叛军忙于抢夺辎重之际,唐前军将领李嗣业迅速重整部队。 他卸下盔甲,赤膊执刀,立于阵前,亲手斩杀数十敌军。 在李嗣业的陌刀之下,叛军“人马俱碎”,唐军顿时士气如虹,而叛军则在这位杀神面前心惊胆战。 随后,李嗣业亲率两千人的陌刀队作为敢死营。 他们排成如钢铁城墙一般的阵型,手中举着陌刀向叛军逼近。 在李嗣业的率领下,所有的唐军顿时士气大振,跟在陌刀队的身后奋勇杀敌。 而叛军在陌刀队的步步紧逼之下,终于军心崩溃,四散而逃。 这一战,叛军被枭首者高达六万人,受伤、被俘者两万,安禄山叛军精锐尽失,唐军终于时隔两年再次收复长安。 秦佾在穿越之前,曾经系统的研究过香积寺之战的始末。 对于背水一战的唐军,特别是身先士卒、力挽狂澜的李嗣业,心中更是倍感钦慕。 而此刻,李嗣业就站在眼前,秦佾感觉自己简直像做梦一样,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 看到呆若木鸡的秦佾,秦烈还以为是因为秦忠私自将人放进别院,引起了他的不快。 瞪着秦忠冷哼了一声,秦烈不满的说道。 “碎娃,让你连个门都看不住还能干啥?还不把人赶出去?” 秦忠此刻心中也有些忐忑。 之前李嗣业在门口向他苦苦哀求的时候,秦忠看他可怜,也并没有真心阻拦。 否则以秦忠的身手,虽然正面对敌未必打得过李嗣业,可若是他拼尽全力的话,李嗣业恐怕还朕没办法从他手下闯进别院。 因为昨夜看到秦佾收下了高舍鸡父子,秦忠这才希望秦佾能够一时心软,将这个走投无路的汉子也留下,所以手底下才留了情。 然而听到秦烈的呵斥,秦忠也只好硬着心肠,上前就要抓住李嗣业将他拖出别院。 “且慢.” 耳边忽然传来秦佾的低喝,秦忠连忙松开手退到一边。 “李嗣业,”秦佾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嗣业说道。 “我可以将你留下,不过你以后除了工坊的事情之外,平日里还要帮我伺候秦烈阿翁,你可愿意答应?” 李嗣业听到秦佾的话,心中顿时大喜过望,口中连连答应道。 “多谢贵人,小人一定照顾好老人家,小人的月钱也可以不要了。” “这倒不必,”秦佾摆了摆手,“你与别人一样,一个月两缗钱。” 秦佾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最容易引发矛盾的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公。 李嗣业虽然现在走投无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心甘情愿的不要月钱。 可时间长了,看到别人拿着月钱改善生活,也难免心中会生出怨言。 为了区区一个月两缗钱,秦佾可不想让李嗣业对他心存芥蒂。 答应收下李嗣业之后,秦佾便让秦忠将散落在院子外面等候的那些人都叫了进来。 经过二次选拔,他将这三十五人分为了两组。 其中身强力壮的十人,被秦佾编为了护卫队,而护卫队的队长,自然是由李嗣业来担任。 剩余的二十五人,则是生产队,这些人都由高舍鸡来管理。 分好组之后,秦佾又让秦忠在这些人的家眷中,选出五名手脚利索,身强力壮的妇人出来。 这五名妇人,以后就是他这个工坊的厨娘,每日负责所有人的伙食。 对于这些厨娘,秦佾也毫不吝啬。 不仅让他们与工坊中其他人同吃一样的伙食,而且每个月还有八百文钱的月钱。 可不要小看了八百文钱,在这个时期可是能买到三、四十石粮食了。 这些粮食,足够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吃食。 将人员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秦佾这才给众人安排了任务。 首先是让高舍鸡带着壮劳力们在附近烧制砖块,堆砌烧制玻璃的火窑。 而李嗣业也等人也没闲着,秦佾派他们去砍伐木柴,又将木柴闷烧成木炭。 等到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完,时间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高舍鸡带人从河边挖来了沙子,以此为原料,在秦佾的指导之下,经过了两天的时间,终于烧出了第一炉玻璃。 因为没有经验,因此这一炉玻璃的品质很差,里面掺杂了不少的杂质。 不过至少在这个过程中,秦佾根据穿越前的记忆,指导着工匠们进行了一次完整的玻璃烧制过程。 参与烧制的工人们也十分兴奋,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原本价值不菲的琉璃,竟然是用这种方式生产出来的。 秦佾知道,接下来只要让这些工匠们反复实验,未来他们一定能够生产出符合自己要求的产品出来。 于是又将高舍鸡与李嗣业叫到面前交代了一番,主要还是提醒他们要严格保密,避免这些工匠将烧制玻璃的法子泄露出去。 又给高舍鸡交代了一番,让他抓紧时间生产出自己所需的玻璃制品,算了算日子,已经是五天过去了,秦佾便打算返回长安了。 (本章完) 第30章 给草店子村找个村长 第30章 给草店子村找个村长 这一次返回长安城,秦佾再也没有徒步的勇气。 让秦忠雇了一架马车,他带着秦忠与高仙芝二人,踏上了返回长安的旅程。 秦佾这一日特地起了个大早,辰时便从草店子村出发了。 可在路上依然颠簸了近两个时辰,到了午时前后才看到远处巍峨的长安城墙。 回到位于敦化坊自己的家中,秦佾第一时间便交代秦忠,带着高仙芝去买几件衣服。 这小子衣衫褴褛的如同小乞丐一样,跟在秦佾的身边实在丢他小公爷的面子。 随后秦佾便去后院检查了红薇与绿绮的工作成果。 结果让秦佾十分满意。 在返还身契的刺激之下,红薇与绿绮在他离开的这些天中,已经制造了出不少产品。 香水生产出了两大坛,一坛能装十斤,两坛加起来大约有一万毫升。 后世的香水一瓶差不多是一百毫升,这些存货可以装出一百瓶香水。 香皂做出了两百块,保养面部肌肤的面泥也有两百套。 看着眼前的产品与红薇、绿绮憔悴的面容,秦佾除了对她们二人的工作态度满意之外,也发现仅凭她们两个实在有些产能不足。 就在秦佾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再扩大一下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佾连忙走出后院,示意秦忠将门廊的门关上,不要被来人发现后院的秘密。 走到院门口刚一开门,他便看到站在门外的,是一脸焦急之色的魏献。 “魏大人,”秦佾有些诧异的看着魏献问道:“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也怨不得秦佾心中疑惑,他这个院子,除了秦怀道、王嫣以及秦府中极少数几人之外,即便是张易之都不知道自己具体住址。 魏献看到秦佾满脸疑惑的神色,尴尬的笑了笑。 “小公爷,你莫要忘记了,下官可是匦使院的属官。” 听到魏献这么一说,秦佾立刻恍然大悟。 匦使院可是消息灵通的特务机构,朝中官员们的住宅别院,恐怕没有几处是他们不知道的。 一想到这里,秦佾的心中顿时一个激灵。 看来给后院那个小作坊重新找一个地方安置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时不我待了。 否则再这样下去,他的秘密迟早会被那些贪婪的达官显贵们发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秦佾始终记在心中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小公爷,”不等秦佾说话,魏献急切的看着他说道:“您您说的没错,又有人死了。” “什么?” 魏献的话此刻显然也出乎了秦佾意料之外。 那一天他跟魏献打赌的时候,本来就是看不过对方故作清高,这才信口胡诌了一句。 万一自己赢了,魏献真要拜他为师,那秦佾也不介意给自己多收一个狗腿子。 要是秦佾输了,一个月之内并没有人被害,那他就准备出尔反尔。 反正他是反派,信口雌黄,背信弃义本来就是作为反派应该具备的素质。 带着一脸阴谋得逞的奸笑,秦佾拍了拍魏献的肩膀。 “魏大人,那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拜我为师了?” 魏献一听到秦佾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复杂的神色。 其实第二个受害者出现在两日之前,这件事情终于让魏献承认秦佾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这两天之内,他和万年县的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一道,日以继夜的在长安四处查探,就是想要亲自抓住凶手,在秦佾面前挽回一丝颜面。 可整整两天过去了,魏献与李元紘动用了匦使院和万年县的上千名察子、不良人,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然而长安城内,接连有高官遇害,终于引发了圣皇陛下的震怒。 武曌震怒,来俊臣的日子就不好过,他魏献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不仅如此,因此这次死的还是一名三品大员,长安城内,朝堂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魏献和万年县的傅文静、李元紘和魏昶四人此刻已经难以承担这千钧重的压力。 最终,在傅文静等人的哀求之下,魏献这才厚着脸皮,亲自前往秦佾的住处向他请教。 也幸亏是他执拗的坚持了许久才来,若真是刚一案发他便来寻找秦佾,那时的秦佾还在草店子村忙着建设工坊呢。 看着魏献尴尬的神色,秦佾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至于死的人是谁,凶手藏在哪里? 秦佾可是一点都不关心。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凶手只要一出手,那就是奔着三品高官,朝廷大员去的。 死者和他非亲非故,他秦佾就是一个白身,又不是负责探案的官吏,这事儿跟他有关系吗? 看着魏献还在死撑着不愿意拜自己为师,秦佾就准备关门回去。 这几天他可是辛苦坏了,今天虽然是坐马车回来的,可这个时代的马车可没有减震,再加上道路情况惨不忍睹。 一天下来秦佾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赶紧将魏献打发走,自己回去躺一会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他差点惊掉了眼球。 只见魏献摧金山、倒玉柱,直接跪在了秦佾的面前。 他双手交叉行礼,面色诚恳,目光坚定的看向秦佾。 “小公爷,在下魏献,仰慕您的才识过人,想要拜您为师,还请老师成全。” 我靠! 秦佾原本就不想参与到张玄遇被杀的案子中,这才找借口想要搪塞魏献。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魏献魏大人,也实在是豁得出去,直接就跪在自己面前拜师了。 秦佾哪里知道,魏献如今早就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圣皇已经亲自诏令,下一次朔望大朝会的时候,要让魏献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这两桩案子说个清楚。 朔望朝会,能参与的至少也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 可匦使院正七品主事魏献丝毫也不觉得这是自己的荣幸。 他知道,再过十天,大明宫的宣政殿内。 朝堂之上那些位高权重的,一言九鼎的大人们,都会将目光盯在自己这个小小的七品官身上。 秦佾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抬手将魏献扶了起来。 “这一次死的是什么人?” “是右鹰扬卫大将军曹仁师。” 魏献知道秦佾终究还是同意了为他解惑,站起身顾不得掸去身上的尘土,连忙对他说道。 “是他?”秦佾的眼中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脑海中不断检索着对于曹仁师的生平,最重要的是他和张玄遇之间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忽然,秦佾的眼前一亮。 就在万岁通天二年,也就是去年,发生了一桩震动了大周朝野上下,让无数人悲愤的事情,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看着秦佾的脸色变化,双目之中精光绽放,魏献立刻便猜出他已经想通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恩师.”魏献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羞耻,他轻声呼唤了秦佾一声。 这个让他焦虑万分,几乎要精神失常的案子,秦佾竟只用了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有了眉目。 “嗯?”秦佾闻言看向魏献。 魏献连忙再次行礼道:“还请恩师赐教。” 秦佾沉思了片刻,实际上如今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他已经基本清楚了。 但他作为一个反派,自然是无利不起早,绝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帮助魏献可以,但他决不能没有收获。 “若是我帮你破获此案,”秦佾看着魏献,风轻云淡的问了一句,“你该如何报答我?” 魏献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确定秦佾心中有了把握。 他连忙回答:“全凭恩师安排,学生无有不从。” “好!”秦佾等的就是魏献这句话,他有些得意的看着魏献说道:“你学识浅薄,如今的差事难以承担。” “若是为师帮你破了此案,你便辞去官职,跟在为师身边学点真本事。” “等为师觉得你学业有成,再放你出师报效朝廷可好?” 魏献这一听,好家伙,你可真敢说? 合着要是你帮我把案子破了,我还要卖给你不成? 看到魏献脸上露出犹豫之色,秦佾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 “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那就请魏大人好自为之吧。” 说完,秦佾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离开,魏献的心中顿时着急起来。 “恩师,”魏献叫住秦佾,等他转过脸后,脸上露出一丝决绝,“天地君亲师为大。” “今日我既然拜您为师,日后自然全凭恩师吩咐。” 秦佾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魏献这个人,虽然有些执拗迂腐,但毕竟是科举出身的进士。 要是论起学识,他在这满朝文武当中也算得上佼佼者。 这便是秦佾给自己想到的好处,他想要将草店村发展起来,魏献却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然而魏献可是堂堂的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去给他当个村长? 他这才用语言激他,让他破案以后便辞去官职。 而此刻的魏献也不知道,因为今天他的决定,会给他的未来开拓出多么广阔的一片天地。 得到魏献的承诺,秦佾终于心满意足, 仔细思索了片刻,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上前一步,凑到魏献的耳边对他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派人死死盯着他,他应该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本章完) 第31章 准备对城墙下黑手 第31章 准备对城墙下黑手 “什么?”魏献目瞪口呆的看着秦佾,“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竟然是他?” 其实秦佾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 不过从张玄遇与曹仁师相继遇害之后,他的心中算是有了一些思路。 不过即便是他猜错了又能如何? 反正到时候倒霉的是魏献,对秦佾来说,最大的损失就是还要费心重新给草店子村找个村长罢了。 “还不快去?” 看到魏献瞠目结舌的盯着自己,秦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别忘了,张将军遇难才三天的时间,凶手就第二次作案了。” 魏献听到秦佾的话,立刻便有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他立刻向秦佾行礼告退,转过身子匆匆离去。 看着魏献的背影,秦佾沉思了片刻,心中对凶手的身份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但是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凶手要杀的人又不是他,秦佾才没工夫搭理这些破事儿。 被魏献这么一打扰,秦佾也没了睡意,同时又感到腹中有些饥饿。 派红薇、绿绮拿了些钱,出去买些酒水吃食回来。 在等着吃饭的时候,秦佾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没过多长时间,秦忠带着高仙芝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回来。 秦佾让高仙芝自己去厨房烧水擦洗,收拾干净了之后换上新买的衣服。 指了指对面的石墩,示意秦忠坐下说话。 秦忠狐疑的看着秦佾,不清楚这位小公爷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他那日在东市受伤之后,秦佾的举动秦忠是愈发看不懂了。 不仅拜臭名昭著的来俊臣为师,而且还自请从族谱上被除名。 接下来又是让红薇、绿绮制作那些奇怪的东西,以及派他重金去租下朱雀门外的铺子。 前几天还带着自己跑去了秦府别院,要在那里开什么工坊。 虽然秦忠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作为秦府的老管家,秦忠对秦佾所有的决定几乎都是言听计从。 看见秦佾此刻满脸的惆怅,秦忠也不由的心中跟着着急。 “小公爷,不如您还是回去,给二爷认个错,二爷必定不会跟你计较。” 秦佾抬起头注视着秦忠,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忠叔,你也不必再劝我了。” “我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性子,即便是未来沿袭了县公,也难免惹是生非。” “唉”听到秦佾这一番话,秦忠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家小公爷性子跳脱,就是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 真要是让他荫庇了爵位,再得个一官半职? 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官场之上,秦佾还真是前途未卜、祸福难料。 看着秦忠满脸的惆怅,秦佾大概也知道他心中的担忧。 不过他也丝毫不以为意,双方隔着一千三百年的认知,他也没奢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 拿起一个茶杯,端着茶壶倒了一杯送到秦忠手边。 “忠叔,这几天还要麻烦你去草店子一趟。” 秦忠闻言连忙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在秦佾的面前。 “小公爷,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秦佾这次返回长安之后,看到了红薇与绿绮的工作成果,心中便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红薇与绿绮虽然十分勤奋,但产能依然有些不足,究其原因,还是他的院子地方有些局促。 其实在他的宅子的后墙,隔着一条顺城巷就是长安东侧的外郭城墙。 (唐代的长安城,由内到外分为宫城、皇城和外郭城三个部分。 宫城是皇帝与嫔妃的住所,皇城则是三省六部办公的地方,文武百官与百姓则都生活在外郭城内。) 长安外郭城的城墙底部宽十丈,顶部宽八丈,高六丈。 是一个底部宽,顶部窄,宽大于高的梯形。 并且这座城墙的外部由青砖包裹,内部则是由黄土夯实的夯土。 这就给秦佾一个很大的想象空间,要是从后院里挖一条地道过去,再将城墙内部挖空 这不就是一个宽阔而隐秘的空间吗? 若是将工坊放在这里,不仅可以扩大产能,而且再也不怕被人发现。 至于外郭城墙会不会因此变得不稳固? 秦佾知道,长安的历史上最近一次被人兵临城下,都是五十年后的事情了。 到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健在,哪会管他身后的洪水滔天? 所以,秦佾才会让秦忠回草店子村一趟,帮他带一些青年男女。 一方面可以替他将挖城墙的工程干完,另一方面未来也可以可以成为红薇、绿绮的助手。 过了不多时,红薇与绿绮便提着两个食盒回来,是在坊内一个食肆买的几样小菜。 一盘金边白菜,一份野猪鲊,一碟紫皮茄子,最让秦佾高兴的,是还有一大碗水盆羊肉。 这时高仙芝也擦洗完毕,换好了衣服从厨房走了出来。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新衣服的高仙芝,竟然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郎君。 秦佾给自己盛了碗羊汤,将绿绮从食盒中拿出的胡饼掰碎泡在里面。 就着小菜,将一大口浸满羊汤的胡饼刨进口中,那种满足感实在是难以言喻。 秦佾三两下吃饱喝足,起身之后,秦忠、红薇、绿绮和高仙芝四人才在石桌旁坐下吃饭。 其实秦佾并不在意这些规矩,但他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尊卑观念根深蒂固。 所以秦佾也没必要非得跟他们一视同仁,这样反而会让秦忠他们浑身不自在。 吃完饭之后,秦佾还是决定去自己的铺子看一看。 这些天他不在长安,也不知道这几天装修工程进展的如何了。 跟秦忠打了个招呼,秦佾便走出了敦化坊,向朱雀大街走去。 刚一走进自己租下来的这个地方,秦佾心里立刻便大感惊喜。 这里的装修已经是初具雏形,工人们正在里面紧锣密鼓的打制着家具。 信步走上二楼,秦佾顿时眼前一亮。 他看见张易之正拿着一摞纸,对着身边一个与他样貌有着七、八分相似的小郎君念念有词的诵读着。 张易之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回头,便看到秦佾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大郎。”张易之连忙上前一步,走到秦佾的面前躬身行礼。 秦佾抬手扶起张易之,明知故问的转头看向另外那个小郎君。 “这位是” 张易之连忙转身将那人拉到秦佾的面前,指着他对秦佾介绍道。 “大郎,这便是我与您说过,我的六弟张昌宗。” 张昌宗看到自己的五哥对秦佾如此客气,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张易之这几日没少向张昌宗念叨秦佾的仁义。 这位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不仅没有架子,而且性格豪爽,对他们二人极其大方。 因此看见秦佾之后,张昌宗的心中并不紧张,反而这位被自己五哥推崇备至的小公爷十分好奇。 再一看到秦佾和善的笑容,张昌宗顿感自己如沐春风。 “小公爷” 张昌宗正在行礼,却被秦佾一把拉了起来。 “不要这么客气,六郎你以后就跟五郎一样,也叫我大郎吧。” 又带着张易之、张昌宗一道,在铺子里面巡视了一圈,秦佾的心中愈发有了信心。 这一份信心不仅来自于店铺装修的进度远超他的预期,而且张易之、张昌宗的状态,也让秦佾十分满意。 张易之拿着秦佾给的钱,他本身也不是个吝啬拮据之人,立刻便带着张昌宗给他们两人做了一番改头换面。 此刻的张氏兄弟,身上已经换上了白色苏锦的袍服。 要想俏,一身孝。 张易之与张昌宗二人这一身打扮,哪里还有一丝市井小民的模样? 若是让别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们是从哪个天潢贵胄之家出来的,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小郎君。 而此时的张易之,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干劲。 秦佾对他如此看重,又出手阔绰,激起了张易之心中的雄心壮志。 “大郎,”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秦佾,张易之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啊.” 秦佾沉吟了片刻,思索着接下来的工作内容。 抬眼看向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张易之,秦佾对他说道。 “独木难成林,这个铺子中若是只有你和六郎,还是有些单薄了些。” “大郎莫不是想要招募一些人?” 张易之果然是心思敏捷,秦佾刚一开口,便领会了他的意思。 “没错。”秦佾赞许的点了点头。 张易之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才抬起头看着秦佾追问道。 “大郎,你看咱们还需要再招募多少人?” “多多益善,”秦佾“都要与你年龄相仿,仪表堂堂的小郎君。” “这”张易之神色有些难看。 他如今已经知道了秦佾这个铺子的货品,都是要卖给达官显贵家的女眷们。 因此明白秦佾想要找一些俊俏的小郎君来,自然也是为了吸引这些顾客。 可长安城内现在虽然已经有近百万的人口,秦佾提出的条件也让他有些为难。 毕竟除了公侯家的子弟,绝大多数的百姓家的男丁,自小便要为了生计而劳作。 因此,他们大多数身材粗壮,皮肤黝黑,哪里称得上俊俏二字? 可那些达官显贵家的郎君,又怎么会为了些许钱财屈身来这里从事商贾之事? 看着张易之一筹莫展的神情,秦佾微微一笑,对他轻声说出三个字。 “国子监。” “国子监?”张易之顿时眼前一亮。 秦佾提供的这个思路的确让他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国子监里的读书人多,而读书人不事劳作,自然生的细皮嫩肉,有一副好皮囊。 不过张易之还有一个顾虑,这些书生能进入国子监,都是奔着未来入仕而去的,恐怕也不会有人会为了些许钱财来这里做个伙计吧? 然而,等到张易之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给秦佾之后,对方的回答,立刻便让他心中大感不可思议。 (本章完) 第32章 为什么要弄死我 第32章 为什么要弄死我 “谁说让他们来当伙计了?”秦佾不以为然的摇着头,“我是让他们来做培训导师的。” “培训导师.”张易之的眼中充满了疑惑,“这是个什么玩意?” 秦佾有些没好气的白了张易之一眼,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 “培训导师不是玩意,是一种职业。” “我们将来要做的事情,不是简单的卖货,而是为了让大周朝千万小娘子们,都有娇美容颜的伟大事业。” “钱算什么东西?只有伟大的理想才是我们要追求的人生目标。” “来到我们这里的小娘子,我们并不会向她们兜售货物。” “我们要通过她们,向更多的小娘子们传播美丽文化,要让她们每个人都成为传播美好的使者。” “可是要如何传播,这些小娘子们却并不一定擅长。” “所以,只有在这些培训导师的教授之下,她们才有能力承担这个伟大的使命。” 秦佾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张易之分明看见,他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他妈的,怎么被他说的自己竟然心潮澎湃了呢? 不仅是张易之如此,张昌宗此刻虽然看似目瞪口呆,但心里也是波涛汹涌。 就在这一刻,他在心中暗自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这一生都要追随在秦佾的身后,与他并肩实现那个伟大的理想。 “我懂了,”张易之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大郎,我们未来就是要不求回报,为了让大周所有的小娘子都能拥有美丽的容颜而奋斗终生。” 不求你妈个头!秦佾心里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怕惹恼了张易之,让这个以后圣皇卧榻上的小郎君记恨自己,他都恨不得给对方一脚。 “会员制,懂不懂?”秦佾气急败坏的说道,“只有成为了我们的会员,才有资格享受咱们贴身式的美容服务。” 到了这个时候,秦佾终于不再遮遮掩掩,他准备要向张易之和张昌宗二人图穷匕见了。 租商铺,靠着来自未来的科技做生意赚钱? 想都不要想,这不符合秦佾作为反派的气质。 他这分明就是要做传销了。 对于秦佾来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有钱这件事一点用都没有。 怎么去拉拢权贵,结党营私? 靠给人送钱? 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拿了你的钱还要弄死你的白眼狼。 只要他能创造出巨额的财富,然后对那些人显露出自己的能力。 秦佾坚信自己第一时间就会被人抓起来,一套酷刑下来,对方便能得到想要的技术。 即便是跟对方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用分红来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不行。 对于那些贪婪的达官显贵来说,只要把他的技术抢走可以赚到全部,他们的那些分红就满足不了对方的欲望。 所以,秦佾知道自己必须要建立起一个传销系统。 然后把这个时代最有权势的那一批人全都裹挟进来。 让他们通过发展下线的方式去盘剥别人,这样一来产品就不再是重点。 那些掌握着系统的人才会因为自己赚的盆满钵满,反而不会对产品提供者秦佾生出什么恶念。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秦佾才能在夹缝中左右逢源,积累起财富的同时,还能收获系统内达官显贵们的庇护。 作为一个历史专业的学生,看多了史书中的尔虞我诈,相互倾轧,秦佾不知不觉就让自己成为了这样一个腹黑的人。 又跟张易之、张昌宗二人寒暄了一阵。 定下来这个商铺开业的日子就定在十天之后的四月初一,秦佾便与他们告辞,准备趁着宵禁之前返回家中。 穿街过巷的在长安城内走着,随着天色愈发的昏暗,路上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他们应该与秦佾样,要赶在宵禁之前返回自己所住的坊市。 在这个时代,除了圣皇诞辰、元旦和上元节、上巳节、中秋这几个特殊的日子之外,一过戌时,所有坊市的望楼上,便会敲响六百下闭门鼓。 随后,望楼上便会点燃火把,坊门也会随之紧闭。 在这之后,寻常百姓便不得进出坊市,若是被巡夜的士卒逮到,免不得送到万年、长安两县的县衙,问明身份后遭受一番杖刑。 渐渐的,路上的行人愈发稀疏起来,不一会,就只剩下秦佾自己一人。 眼看着戌时就要到了,可他此刻才走到了永崇坊的附近,距离自己所住的敦化坊还隔着三四个坊的距离。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关在坊门外面,秦佾的心中也不免着急起来。 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想要争取在宵禁之前赶回家中。 刚走了没有几步,忽然间,从秦佾的脑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他只觉得耳边传来‘嗖’的一声,紧跟着就是一个细小的‘咄’声。 秦佾抬眼看去,顿时就被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他右前方一棵大树上,赫然钉着一根泛着黝光的弩箭。 是谁在追杀我? 秦佾的脑子立刻便飞速运转起来。 心中在盘算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得罪过的人,秦佾脚下却不敢放慢动作,撒开两条腿便向前方奔去。 然而,后面的刺客似乎是并不想放他一条生路,脑后传来连续不断的‘砰’、‘砰’声,秦佾知道这是弩弦弹射的声音。 秦佾穿越之前也是玩过吃鸡的人,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是跑成一条直线,迟早会被射中。 于是他绕着路边的树木开始展示蛇形走位,随后就是不断有弩箭射在他身后的树上。 感受到身后的那人,简直就是不取他的性命决不罢休的架势,秦佾心里更加着急,只好拼尽全力的向前跑去。 就这样他们二人,在夜色下的长安街道上,一个追,一个逃,谁也不肯轻易放弃。 杀手是武崇烈派来的吗?秦佾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疯子。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晃而过,他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武崇烈一贯是嚣张跋扈之人,他要想取自己的性命,必定会明目张胆的派人来,绝不会搞这一套暗杀的勾当。 难道是我家中那个姨娘? 秦佾此刻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只有他死了,王嫣才会彻底放心,再也不会有人跟她的儿子争夺秦怀道的爵位和家产。 根据得利最大者嫌疑最大的原则,这个杀手很有可能是王嫣派来的。 可是也不对! 秦佾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他已经主动放弃了自己在秦府的身份,王嫣也着实没有必要冒着危险买凶将他赶尽杀绝。 秦佾为什么在拼死逃命的时候还要分心思考这件事情。 实在是这具身体的体力不行,秦佾没把握能够从杀手面前逃出生天。 所以如果让他猜出到底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等下被杀手擒住的时候,还能和对方谈判一番。 就在秦佾一路狂奔,脑子里还思绪万千的时候。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一麻,随后便扑倒在了地上。 并不是秦佾中箭,他在扑倒的那一瞬间,碰巧看到前方迎面而来了一个黑衣人,手中扔出一块石头,直接便打中自己膝盖上的麻筋。 他妈的,秦佾忍不住在心中怒骂起来。 要不要脸啊,对付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还需要派人在前面偷袭? 秦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想要装死,同时也十分疑惑,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没看到有巡夜的兵卒从街上路过? 然而杀手似乎并不想放过秦佾,随着一串脚步声,他感觉到有两个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要是还趴在这里装死,我可真的拿弩箭射你了啊!”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随后秦佾还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刺痛,想必是杀手在他腰上踢了一脚。 “别射我,我起来!” 秦佾连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到眼前的情况,他顿时感到心如死灰。 果然杀手不是一个人,此刻他的面前正有两个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想必就是刚才说话的小娘子。 手中同时端着一把折迭弩,弩箭的簇头寒光闪闪,想必要射射到身上一定会很疼。 秦佾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知道对方是专门在这里伏击自己。 他虽然爱惜生命,但终究两世加起来不过活了二十多岁,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激了出来。 “二位,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我,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身材高大的那个杀手冷哼一声,“谁让你坏了我们的事?” “我坏了你们的事?”秦佾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我坏了你们什么事?” “这小子还挺嘴硬,”女杀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边的同伴,嬉笑着说道:“跟他废话干什么,要我说直接杀了算了。” 话音未落,女杀手便将手中的折迭弩直接对准秦佾的胸口,眼看着就要将他射死在当场。 ‘啪’的一声,男杀手反应极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抬手打在了女杀手的手腕上。 那根弩箭擦着秦佾的面颊飞了过去,‘砰’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地面上。 (本章完) 第33章 这绝小贼不能留 第33章 这绝小贼不能留 “师姐,”男杀手看到对方眼中的怒火,连忙劝她道。 “先不着急动手,让我问他几个问题。” 刚才女杀手那猝不及防的一箭,让秦佾顿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或许是物极必反,秦佾此刻竟然不那么害怕了,他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合着问完问题还是要杀我呗?” 带着玩味的笑意,秦佾戏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杀手。 “也未必” 男杀手将手中的折迭弩递给身边的同伴,又将她的弩接过来,从腰间的箭囊中重新抽出一支钢弩装在弩机上。 他的动作并不急促,不急不躁的看起来十分从容。 秦佾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心理上施加压力。 这种润物无声的威胁,有时候要比歇斯底里的暴怒更让人感到恐惧。 ‘咔嗒’一声,男杀手将弩箭扣在弩机上,随后一伸手,将簇尖送到距离秦佾眼睛不到一寸的地方。 就在这时,秦佾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那是一种将猎物玩弄在鼓掌之中得意的笑意。 “你的答案要是让我满意,那你自然不会死!” 我呸!秦佾在心中不屑的想,骗傻小子呢? 并不清楚秦佾的心里此刻心中的想法,男杀手慢慢蹲下身子,凑到秦佾的面前,冷冷的问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接下来对付的目标是左羽林卫将军苏宏晖?” “原来是这样,”秦佾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杀了。 “所以,你怕我会持续破坏你的计划,看到苏宏晖的府邸内外警戒森严,便想到要来杀我?” “没错,”男杀手点了点头,“只有除掉你,我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此刻的秦佾,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他双手撑在地上,缓缓的坐直了身子,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仰望这堆放。 丝毫没有一点怯懦,秦佾与男杀手对视了片刻,忽然大笑起来。 而那两个杀手,也不着急,就看着秦佾笑的已经眼含热泪。 忽然,秦佾停了下来,再次凝视着眼前杀手的双眸。 “尊驾乃是匦使院司马王无择,我没猜错吧?” 秦佾知道自己显然是说对了。 只见王无择浑身一震,双目之中瞳孔猛然收缩,目光中尽是不敢置信。 而他身后的女杀手更是发出一声惊呼。 “这不可能!” “果然是你,”秦佾拍了拍胸前蹭上的尘土,神情泰然自若的看着对方。 “杀了张玄遇、曹仁师,心里有没有舒服一些?”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他们?” 王无择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但他的语气中依然充满了疑惑。 “这很难猜吗?” 秦佾微微一笑,盘起双腿坐在地上。 “若是你刺杀苏宏晖得手,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建安王、右羽林卫大将军武攸宜了吧?” “你” 王无择此刻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有如妖孽一般的年轻人。 “师弟.” 女杀手看到王无择此刻已经心神失守,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跟这个小贼废话了,赶紧动手杀了他!” “女侠你也别急着杀我,”秦佾不慌不忙的抬起头看向对方,“公孙娘子,原来你就是王司马的帮凶啊!” 这一次显然秦佾又说对了,公孙娘子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我不是什么公孙娘子,你这小贼休要胡说。” “王无择,”秦佾根本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抬手指向王无择,“清边道行军总管王孝杰将军之子。” “在其跟随父亲驻扎在河北道期间,拜入左金吾卫大将军、北平郡守,有剑圣之称的裴旻门下。” “而裴将军还有一个女弟子,便是你公孙娘子。” “你们二人在跟随裴将军学习剑术期间,王司马学的是剑击之术,长于与人搏杀,而你学的是剑舞之术,重在招式繁杂,赏心悦目。” “二位,在下刚才所说的这些,可有半点谬误之处啊?” 如果说刚才王无择的心中是惊涛骇浪,而公孙娘子则是有些慌乱的话。 等到秦佾这一番话说完,他们二人早已是呆若木鸡。 实在是秦佾太过于妖孽了,不仅仅凭几句话就猜出了他们两个的身份,而且还对他们的师承背景了如指掌。 甚至就连他们所学的功夫长处,都如数家珍一般娓娓道来。 秦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能镇住眼前这两个人,他今天绝对是难逃一死。 当然秦佾也不是凭着信口胡说,就能说中王无择与公孙娘子二人的身份。 如果说当他听说张玄遇遇害的时候,心中只是有一些猜测的话。 那么等到秦佾知道了第二个受害者是曹仁师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直到王无择刚才自己承认,他们想要刺杀的第三个人是苏宏晖的时候,秦佾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而王无择又是匦使院的别驾司马,肯定知道是魏献见过秦佾之后,匦使院才协同万年县一起,对苏宏晖的府邸实施了保护。 凶手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对他进行刺杀,因此秦佾才笃定的说出了王无择的身份。 至于秦佾为什么会通过这些蛛丝马迹确定王无择的凶手身份? 那是因为被王无择所针对的这三个人,全都参与了东硖石谷之战。 一年之前,契丹可汗孙万荣,忽然之间起兵反叛武周。 武曌命建安王武攸宜、清边道总管王孝杰、右金吾卫大将军张玄遇、左鹰扬卫将军曹仁师、左羽林卫将军的二十八将,起兵十万前往征讨。 然而等到大军行至东硖石谷(今河北唐山附近)的时候,孙万荣以一万老弱残军作为诱饵,想要诱使唐军深入东硖石谷。 武攸宜好大喜功,以为契丹人不懈一击,便命王孝杰率领三万精锐,作为前军全力追击溃敌。 王孝杰疑心有诈,但再三向武攸宜劝说无果之后,又将自己所带的兵马分为两部。 由自己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入谷追击,命苏宏晖率剩余两万五千人作为后卫。 然而当王孝杰刚一进入东硖石谷之后,便遭遇了契丹将领李尽忠率领契丹大军的埋伏。 可王孝杰身经百战,对此浑然不惧,身先士卒与李尽忠所部厮杀起来。 原本双方胶着之下,苏宏晖若是率领后卫大军掩杀过去,契丹叛军一定会被击败。 但苏宏晖临时怯战,竟带着后卫退出十里之外,眼睁睁看着王孝杰陷入重围。 这期间王孝杰也派出数队斥候,分别向率领左军的张玄遇、率领右军的曹仁师求援。 可他们二人都以未得到武攸宜的将令,不敢私自出兵为由,眼睁睁看着谷内五千唐军被契丹人屠戮殆尽。 王无择看到败局已定,想要护送王孝杰逃出东硖石谷。 然而王孝杰的战马因为脱力,不慎跌入悬崖,这位为了武周朝东征西讨的大将军王孝杰,最终落了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王无择逃出来后,武曌为了抚慰他,给他了个正四品的匦使院司马一职。 可秦佾知道,王孝杰的对于那几个袖手旁观的将军,心中必定是恨之入骨。 再结合东硖石谷之战就发生在去年的三月,因此当日他与魏献打赌的时候,就猜到若此案的凶手真是王无择,他必定会选在王孝杰忌日的时候动手。 所以才敢做出凶手在一个月之内必定还会动手判断。 至于公孙娘子的身份,那可就太好猜了。 裴旻一生就收了她和王无择两个徒弟,她既然管王无择叫师弟,公孙娘子的身份自然就是呼之欲出。 公孙娘子率先反应过来,她将手伸进怀中,对王无择恨恨的说道。 “师弟,这小贼牙尖嘴利,你莫要被他用话蒙蔽了。” “你管他怎么知道咱们的事情,不如就按着之前的法子弄死他。” “管他是不是心思机敏,就让他去阴曹地府向阎王爷巧舌如簧去吧。” “不,我不选,”秦佾冲着公孙娘子摆了摆手,“无论你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选,因为两个瓶子中都是毒药。” “要不然你们就用弩箭射死我,若真是这样,有狄公与万年县那些干吏过问此案,你们的秘密很快会被公之于众。” “你” 公孙娘子再次震惊了,她如同看见鬼一样看着秦佾。 “你是妖怪吗,你怎么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 秦佾转头看着公孙娘子,忽然咧开嘴做出一个鬼脸。 就听‘叮当’两声,公孙娘子手中的瓷瓶掉在地上。 小样,跟我斗!秦佾在心中暗笑了一声。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将这个案子的整个过程想的一清二楚。 由于张玄遇、曹仁师、苏宏晖和武攸宜等人,都参与过东硖石谷一战。 若是他们几人接连死于非命,负责侦破此案的官吏很容易就会将目光盯在王无择的身上。 毕竟他与这些人之间,有着杀父的血海深仇。 于是王无择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他每次都会拿出两个瓷瓶,用弩箭逼迫对方从中选一个,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服下。 为了确保对方选的一定会死,所以两个瓷瓶中装的都是毒药。 然后,他又告诉受害者,你选剩下的那个瓶子,我会与你一同将里面的药物服下。 其实受害者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王无择就已经服下的解药。 受害者便会相信两个瓷瓶之中,总有一个里面放的不是毒药。 与其被对方用弩箭当场射杀,还不如选一个瓷瓶,这样还有五成能够活命的几率。 这样一来,在侦破案件的官吏看来,死者是自愿服毒自杀的。 并且王无择与公孙娘子相互配合,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作案,又让这个案子变得十分诡异。 所以,办案的人即便怀疑死者不是自杀,大多会将注意力放在对作案手法的研究上面,很容易便会忽略死者之间相互的关联关系。 就在秦佾终于想明白了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之时,公孙娘子终于把心一横,咬牙切齿的盯着秦佾说了一句。 “师弟,这小贼绝不能留,今日先将他杀了再说。” (本章完) 第34章 凶手被擒获了? 第34章 凶手被擒获了? 我尼玛. 秦佾的心中只剩下一阵无语,这娘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合着我这一套装神弄鬼的勾当都白费了呗? 按照其他穿越小说的套路,我这么一套尽在掌握的说辞下来。 眼前这个脑残复仇二人组不应该纳头便拜,直接投奔我哭着喊着要给我当小弟吗? “师姐切莫冲动!” 还是王无择理性一些,果然女人都是不讲逻辑的感性动物。 被秦佾一口叫破了身份,王无择果然也不再掩饰。 他将蒙在脸上的黑色面巾摘下,露出一副星眉剑目,鼻直口方的俊朗容颜。 “小公爷,”此刻的王无择已经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你放心,我本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原本只是为报父仇,因此才会出此下策。” “如今被您一语道破,我这才自知何为自作聪明。” “你走吧,我明日就去万年县投案。” “若是因此被枭首,也能早日去九泉之下和我的父帅团聚。” “师弟.”公孙娘子急切的看着王无择。 然而,不等她说话,王无择便摆了摆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师姐,感谢你这些天以来殚精竭虑的帮我报仇。” “可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过是自以为是。” “如今计划被小公爷看破,我也不想再造无谓的杀孽,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吧。” “师姐,你对我的好,无择没齿难忘。” “若是有来生,结草衔环,无择再报答师姐的” 不等王无择说完,公孙娘子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一把扑到王无择的身上,一只凝脂般的小手捂在王无择的嘴巴上。 “师弟,我不许你再说了。” “师姐.” 王无择此刻也是眼圈红润,伸手抓着公孙娘子的手攥在手心。 或许是想起自从父帅王孝杰死时的惨状,王无择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有奸情! 看着王无择与公孙娘子抱头痛哭,秦佾盘腿坐在地上当起了吃瓜群众。 一炷香过后,王无择与公孙娘子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哭够了?”秦佾面带微笑着看向眼前的二人,“谁说你的仇报不了?” 王无择原本已经心灰意冷,对报仇之事不抱任何希望。 听到秦佾的话,立刻便来了精神。 “小公爷,您说您能帮我报仇?” “王司马,”秦佾冷笑了一声,“我又不像公孙娘子那样,对你一往情深。” “你我素昧平生,我为何要冒着风险帮你报仇啊?” “这” 王无择顿时被秦佾这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 公孙娘子却被秦佾一口道破了心中的情感,虽然带着面巾,但依然能够感到脸上红的发烧。 秦佾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功利,但王无择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莫说是他与秦佾非亲非故,即便是王无择曾经很多的亲朋故友,在王孝杰死后也都对他敬而远之。 沉思了片刻,王无择狠了狠心,看着秦佾说道。 “小公爷,我父帅这些年,为朝廷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朝廷也赏赐过些许财货。” “而我的父帅为人生活节俭,这些赏赐除了拿出一些分给麾下的兵卒之外,剩下的还算略有薄财。” “若是小公爷愿意帮我这个忙,我愿意将全部家资赠送给小公爷,作为我的报答。” “你要给我钱?”秦佾面色冷萌的摇了摇头。 他缺钱吗? 缺,很缺,目前招募的人员,下个月的月钱在哪里都不清楚。 可秦佾也知道,一旦自己的产品上市,钱对他来说就是一组数字。 所以猜猜出对方是王无择之后,便开始故弄玄虚,自然不是图对方的钱。 根据历史的记载,王无择在唐玄宗一朝,虽然没有太大的名望,但也官至右骁卫大将军。 要知道唐玄宗时期,可谓是将星璀璨。 哥舒翰、高仙芝、郭子仪、李光弼、高仙芝、封常清、王忠嗣、李嗣业 这一串闻名遐迩的名字让人无比的向往。 王无择生活在这个时代,能成为十六卫之一的右骁卫大将军。 也足以证明他的才能也并不算太弱。 虽然秦佾的身边如今已经有了高仙芝和李嗣业,不过他的身上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完全不通军事,短时间内也不会给他们二人太多参与战争的机会。 高仙芝能够成长起来,主要是跟着高舍鸡在安西砍人看出来的经验。 而李嗣业若是没遇到秦佾,也应该差不多投入到了御林卫的军中慢慢打怪升级。 然而如今他们二人的命运却因为遇到秦佾而发生变化。 秦佾难免不会担心,他们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最终沦为平庸之人。 所以,他这才对王无择产生了想法。 王无择毕竟自幼便跟着王孝杰南征北战,他的军事才能还是经受过战争考验的。 若是有王无择的悉心教导和引领,高仙芝与李嗣业才有可能走上同往一代将星的道路。 更何况如今王无择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公孙娘子。 秦佾知道,只要王无择愿意投靠自己,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就一定也能为他所用。 看到秦佾满脸不屑一顾的表情,王无择也知道对方并未被自己开出的条件所打动。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秦佾毕竟是冀国公秦琼的后人。 他们这一脉早就与国同休了,些许钱财哪能喂饱这位小公爷的胃口? 或许秦佾早就洞悉了自己的计划,不仅如此,还猜测出他便是凶手。 可秦佾却并未向任何人透露这个消息,到了这个时候,王无择怎么可能还不清楚秦佾的算计? 作为王孝杰的儿子,王无择无疑是骄傲的。 他从十几岁起,便跟着父帅南征北战,也亲眼目睹了王孝杰,逐渐成为圣皇麾下最骁勇的战将。 虽然秦佾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秦琼的后人,但在他的心中从未看得起过这些日益没落的勋贵之家。 因此在猜出了秦佾真正目的之后,王无择的心中自然是十分抗拒的。 然而心中难以抑制的仇恨,却又让王无择有些犹豫。 终于,将心一横,王无择目光凝重的看向秦佾。 “小公爷,如果您真的能替我报仇,那无择未来便任凭您驱使。”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秦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伸出右手竖起手掌。“那咱们击掌为誓。” 王无择并没有直接与秦佾击掌,反而谨慎的看着对方。 “小公爷,您多长时间能够让我实现夙愿?” 秦佾低下头思索起来。 王无择肯定是报仇心切,恨不得当下就能手刃仇人。 但什么时候能除掉苏宏晖与武攸宜秦佾心里也没谱。 苏宏晖倒好说,在秦佾的计划中,三个月之后,他便会跟随狄仁杰一道,前往河北道抵御突厥大军。 到时候只要想办法让狄仁杰将苏宏晖带上,在战场上他总能找到机会坑死对方。 然而如何干掉武攸宜这件事他却有些没有把握。 武攸宜毕竟是武氏子弟,贵为建安王,又是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小叔子。 秦佾想要对付他,还真的要费一番心思。 但秦佾也不想拖得太久,毕竟李嗣业和高仙芝两人,还指望王无择替他好生教导。 思前想后之下,秦佾这才对王无择说道。 “王司马,半年之内,半年之内我必定让你得到杀父仇人的死讯,你看如何?” 王无择闻言只是思索了一下,便冲着秦佾抱拳行礼。 “既然小公爷这么说了,您是冀国公的后人,我相信您必定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我向您保证,等到我父帅那两个仇人身死之时,就是我成为您门下走狗之日。” 说罢,王无择伸手与秦佾击掌,两人算是立下了誓言。 既然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看着秦佾还坐在地上,王无择与公孙娘子便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秦佾刚一起身,便听到耳边传来隆隆的鼓声。 “糟糕,”秦佾一拍脑袋,“武侯们已经开始敲闭门鼓了,我不能在外久留,得赶紧回去。” 于是三人草草的别过,王无择与公孙娘子返身向平康坊而去,秦佾则是撒腿就想敦化坊的方向狂奔。 终于,在坊门关闭之前,秦佾赶回了他在敦化坊的家。 听到秦佾叫门,秦忠披着衣裳来到院子里给他开门。 秦佾刚一进门,便看见高仙芝跟在秦忠的身后,怯生生的拽着秦忠的衣角。 而秦忠的脸上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平日里总是阴沉的脸上竟然多了些许的生气。 “你们爷俩相处的不错?” 秦佾看到他们二人的样子,便猜出秦忠与高仙芝之间的关系很是融洽。 自从高仙芝跟他回到长安之后,秦佾便让他跟秦忠住在东厢房内。 原本还担心他们二人之间关系生疏,高仙芝年龄尚小,又刚离开相依为命的父亲,跟秦忠住在一起会有些不习惯。 可看现在的样子,这一老一少之间,很快便熟络起来。 “大郎,”秦忠听到秦佾的问话,秦忠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高仙芝这个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极其聪明伶俐,悟性也不错。” “我刚才在房内随便教了他几招拳脚工夫,没想到这孩子一学就会。” 听见秦忠毫不吝啬的赞许,高仙芝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有些扭捏的走到秦佾的面前,对他行了个礼,红着小脸却不敢说话。 秦佾见状,也知道高仙芝刚到长安,还有些不适应,因此也并未苛责。 他摆了摆手,让秦忠关好房门,自己便返回正房中去休息了。 红薇与绿绮二人此时也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看到秦佾回来,连忙给他打水铺床。 “郎君,”帮着秦佾脱衣服的红薇一脸的疑惑,“你是跟人打架了吗?” “怎么这浑身上下都如此腌臜?” 秦佾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遭遇了被人追杀这种惊险刺激的场面,自己不仅能够巧舌如簧的应付过去,还将让杀手折服,自然想要吹嘘一番。 可还没等他说话,忽然竟听到门口再次传来魏献兴奋的喊声。 “小公爷,您在家吗?凶手被擒获了” (本章完) 第35章 这样结案,谁还有异议? 第35章 这样结案,谁还有异议? 我靠,什么情况? 听见魏献的话秦佾已经凌乱了。 他刚和王无择达成了共识,自己替他报仇,王无择当自己的狗腿子。 怎么还没超过半个时辰,凶手就被擒获了? 难道说王无择没有听他的话,自己又跑去刺杀苏宏晖了? 还是公孙娘子那个胸大无脑的傻女人,为了自己的意中人自己动手了? 不到片刻的工夫,秦佾的脑子里便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的心中充满恐惧。 因为秦佾见识过匦使院的手段,他知道,只要是被抓进去的人,恨不得能把自己的亲爹都攀咬出来。 而他在刚刚,当着王无择的面,亲口承诺了要在半年之内帮他弄死苏宏晖和武攸宜。 这俩可都不是普通老百姓啊! 一个是正四品的羽林卫将军,一个是正二品的建安郡王。 对他们两个安排刺杀,即便被扣上个意图谋反的帽子也不冤枉。 就在这一瞬间,秦佾甚至连自己要攀咬的对象都想好了。 万一要是自己被抓进匦使院,别等着用刑了。 别说什么秦有道、秦怀道、秦善道,尉迟循毓、程处弼那些同为国公勋贵的后人了,哪怕是张柬之、崔玄暐、敬晖、桓彦范与袁恕这些个朝廷重臣,秦佾都准备把他们诬陷成自己的同伙。 反正这五个人在神龙元年(公元705年)便会发动政变,推翻武曌拥立李显。 既然他们迟早都要造反,提前八年把他们供出来也不算太过分是吧。 也别怪秦佾这人没节操,他穿越之前被小混混威胁一下,害怕挨打都会被人劫钱,更何况匦使院中那看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的问心十八策。 就在秦佾心中慌的一匹,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应答的时候。 魏献的声音已经出现在院子里面。 “小公爷,你快出来,凶犯已经畏罪自杀,院正大人请你去匦使院一趟,商议一下如何向圣皇陛下奏报此事。” 自杀?秦佾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自杀了就好,虽然自己想给李嗣业和高仙芝找个师父的愿望落空了,但毕竟死无对证,这事儿只要攀扯不到他的身上,其他的秦佾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连忙洗了把脸,又穿上一件红薇给他拿来的蜀锦袍服,秦佾这才一撩门帘走到院子当中。 魏献此刻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 一看到秦佾走出来,他满脸喜色的上前一步,向秦佾行礼道。 “小公爷果然料事如神,凶手的目标还真是羽林卫的苏将军。” “哦?”秦佾此刻对于王无择如此冒失,竟然无谓的丢了性命感到有些惋惜,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追问了一句。 “魏主事若是方便,可否给在下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魏昶并未做到,反而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公爷,匦使院的马车此刻正在院外等候,不如我们在车上边走边说?” “也好!” 秦佾并不想亲眼看到刚才还活生生的跟自己说话的王无择,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暗中埋伏在苏宏晖的身边这个主意是他给魏献出的。 如今果然因此发现了凶手的踪迹,他知道来俊臣必定会向他问明原委,将来也好将此案的前因后果向武曌奏报。 无奈之下,秦佾只好跟在魏献的身后,走出院子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秦佾从魏献的叙述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秦佾提醒了魏献,凶手下一个目标有可能是苏宏晖之后。 他便通知了万年县的司法县尉李元紘,并且带着察子,与万年县的不良人一道,暗中埋伏在苏宏晖的左右。 而苏宏晖果然在平康坊的一处青楼中遇到有人想要向他投毒。 于是匦使院的察子和万年县的不良人便上前围捕那个凶手。 而凶手在看到自己中了埋伏,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最终服毒自尽。 “你是说凶手是一个人?” 秦佾听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事情不对。 王无择明明还有公孙娘子这个同伙,而且以秦佾对公孙娘子这个恋爱脑的了解,她绝不会放任王无择自己一个人以身犯险。 那么,如果凶手是独身一人的话,恐怕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公孙娘子为了替自己的意中人报仇,所以便孤身赴险,独自去刺杀苏宏晖,结果不慎中了埋伏。 完蛋,秦佾的心中感觉有些郁闷。 这位公孙娘子,可就是被后人广为传颂的公孙大娘啊! 不仅杜工部看了她徒弟的剑舞之后,写下了流传千古的诗篇。 而且据说李白的剑术,也是跟她学的。 结果秦佾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蝴蝶的翅膀,刚一来到这个时代就整出如此严重的一个后果。 要是死的那人真是公孙娘子,那可是华夏文学界的一大损失啊! “那他是男是女,样貌身形如何?” 心中忐忑的等待着魏献的答案,秦佾真担心他告诉自己,那个服毒自尽的凶手是就是公孙娘子。 可结果魏献却对他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小公爷,咱们已经到匦使院的衙门口了,凶手是男是女你自己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你他妈的,调皮起来也不分个时候! 没看出来老子这会已经是心急如焚了吗? 结果你还跟我故弄玄虚? 心里骂归骂,但秦佾也知道,这帮古人有时候是真的贱。 总喜欢欲言又止,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子。 此刻马车已经停稳,秦佾没好气的白了魏献一眼,一撩车上的门帘,也不等车夫将下车的踏凳摆好,跳下马车径直就向匦使院大堂走去。 一走进大堂,秦佾便看到这里是灯火通明,而大堂中央的地上,赫然摆着一具死尸。 一眼看到这具死尸,秦佾心中的忐忑立刻便一扫而空。 原因就是,这具尸体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一个人,并不是他猜测中的公孙娘子。 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的秦佾,此刻才顾得上抬头看着大堂中的人。 坐在‘明察秋毫’牌匾之下的,正是匦使院院正来俊臣。 在大堂下面,秦佾还看到了不少的熟人。 匦使院长史韦承庆、万年县令傅文静、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帅魏昶。 就连刚才想要杀他的匦使院司马王无择,也站在人群之中。 秦佾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王无择,看到他此刻也是一脸的不知所措,秦佾便知道,这个凶手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 在尸体旁边,此刻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中等身材,面容消瘦,一双三角眼挂在他尖嘴猴腮的脸上,看起来便显得十分奸诈。 他此刻神色狰狞,正用狠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秦佾无意间扫了一眼王无择,他发现对方看向这个男人的时候,目光中隐约的带着些许的杀意。 看到此情此景,秦佾对这个人的身份便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不等秦佾反应过来,来俊臣对他颔首示意之后,便看向那人问道。 “苏将军,你是否认识这个凶手?” 没错,此人就是苏宏晖,东硖石谷中,王孝杰殉国,五千唐军客死他乡的罪魁祸首。 那一日,王孝杰身先士卒,带领五千精锐兵卒奋不顾身与契丹叛军鏖战的时候。 若不是苏宏晖带着两万五千后卫大军临阵脱逃,也不会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 苏宏晖听到来俊臣问话,连忙抬起头。 “启禀院正大人,”苏宏晖摇了摇头,“此人我从未见过,不过.” “不过什么?”来俊臣面带疑惑的看着苏宏晖。 “苏将军,不必有什么顾虑,你有什么要说的大可直言不讳。” “诺!” 苏宏晖闻言连忙对来俊臣行礼应诺,随后转身走到尸体的面前,再次认真打量起来。 沉默了片刻之后,苏宏晖这才说道。 “来公,各位大人,去岁契丹孙万荣、李尽忠兴兵作乱。” “末将不才,曾跟随建安王大军前往安东都护府平叛。” “此人末将虽然从未见过,但从其面容、发式来见,此人应该是个契丹人。” “契丹人?” 不仅是来俊臣,站在大堂之内的其余众人,顿时感到大为震惊。 秦佾的心中也是一惊,他想不通,这里面为什么还会扯上契丹人。 难道说王无择暗中与契丹人勾结? 不动声色的偷眼观察了一下王无择,结果秦佾却发现,王无择的脸上也是一片茫然。 “没错,”苏宏晖面带得意之色,“要知道,末将在去岁对战契丹的时候,也算是斩获颇丰。” “此人恐怕便是孙万荣的余孽,在战场上不敌末将,便想出暗中刺杀这等龌龊的手段。” 苏宏晖这一番话,还真不是吹牛。 他虽然在东石峡谷之战中,临阵脱逃,导致王孝杰阵亡。 当时武曌震怒,准备派出使者斩杀苏宏晖,以告慰数千唐军的英灵。 然而苏宏晖在王孝杰身死之后,自知罪孽深重,担心被武曌责罚。 便率军绕过东硖石谷,偷袭了契丹可汗孙万荣的大营营州(今辽宁沈阳)。 此时李尽忠率领的契丹叛军主力还未从东硖石谷返回,苏宏晖此战大胜,斩杀叛军数千人。 最终,苏宏晖不仅没有被斩杀,反而被官复原职。 继续跟随在建安王武攸宜的麾下,最终一举荡平了契丹叛军。 所以说契丹人对其心怀仇恨,想要刺杀他也说的过去。 “原来如此,”来俊臣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众人,“此案乃是契丹叛贼孙万荣余孽所做。” “其嫉恨张玄遇、曹仁师以及苏宏晖三位将军镇压其叛乱。” “于是便潜入长安,企图刺杀我朝栋梁。” “各位,这样结案,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 (本章完) 第36章 秦府的祸事来了 第36章 秦府的祸事来了 武周朝谁人不知,来俊臣为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对于他得出的结论,纵然有人心中还有些疑虑,但也不会当面忤逆他的说法。 再加上抓贼抓赃,凶手已经被当场拿下,大堂之内的众人也都没什么驳斥他的想法。 此时大堂外的天空已经是月朗星稀,街上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提醒着已经到了酉亥相交时分。 看到无人提出异议,来俊臣便放众人各自散去。 “佾哥,”看着秦佾跟在众人身后就要转身离去,来俊臣开口将其叫住。 此时大堂之上,只剩下来俊臣与秦佾二人。 来俊臣便不再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面带微笑的看向秦佾。 “我听伸冤司魏主事所说,是你想到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苏将军,这才让他派人暗中埋伏,最终使得凶手被拿下的?” “恩师,”秦佾点了点头,“是我跟魏主事说的。” “哦?”来俊臣的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那你又是如何能够得知,凶手下一个目标便是苏宏晖呢?” “猜的,”秦佾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其实并不难猜。” 接下来,秦佾将他当时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来俊臣。 毫无保留的原因,那是因为秦佾知道来俊臣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自己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看破。 而最能够不对对方看出破绽的办法,就是实话说说,没有丝毫隐瞒。 “原来如此,”来俊臣看向秦佾的目光中多出一些欣赏,“你倒是心思缜密之人。” “你的心性,倒是与我们匦使院的职责十分匹配。” “多谢恩师夸赞,学生” 不等秦佾把话说完,来俊臣摆了摆手,示意让他把话说完。 “匦使院如今还少一个别驾,本官正准备推荐长史韦承庆大人升任此职。” “如此一来,四司的主事中,便有人可以添上长史的空缺。” “你看看自己对哪个司的事物感兴趣,到时候为师给你调一个空缺出来补上去。” 我去!秦佾闻言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狂喜。 这一次来俊臣的提议,可不再是将他放到某个司中历练,而是正七品的一司主事! 秦佾那天派秦忠将来俊臣请到崇仁坊秦府门外,在他惊走了武崇烈等人之后,为什么要死乞白赖的拜来俊臣为师? 还不是为了能够进入匦使院系统,通过这个衙门,给这个看似盛世的时代,制造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而来俊臣终于向他抛出了这个橄榄枝,怎么能不让秦佾喜出望外?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秦佾将额头贴在来俊臣桌前的地面上,诚惶诚恐的向他说道。 “恩师,学生何德何能,能受您如此的青睐?” “好了,不要再假惺惺了,起来好好说话。” 来俊臣哪能看不出秦佾这是在犹抱琵琶? 若是他真的对此不感兴趣,就该像上次一样拒绝自己,而不是趴在地上一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诺,”秦佾连忙爬起来,凑到来俊臣的面前嬉笑着。 “老师,您需要学生去哪个司,学生便去哪个司。” 这也是秦佾多了个心眼,他生怕来俊臣又在试探自己。 若是原本来俊臣心中对他的去处有了安排,而他又自作主张的挑挑拣拣的话,难免会惹得对方不快。 面对着眼前这位华夏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酷吏,秦佾心中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你这臭小子,”能看得出,来俊臣对秦佾的表现十分满意。 秦佾能够知进退,不僭越,对自己言听计从,这让来俊臣对他的好感再次增加了不少。 笑骂了一句,来俊臣思索了一下,随即对秦佾说道。 “为师思来想去,如今四司主事当中,招谏司主事贺知章,能够写的一手锦绣文章。” “若是韦长史擢升别驾,他倒是可以帮着老夫应付一些行文奏章。” “老夫原本正准备向圣皇陛下推荐,令其接下长史一职。” “你小子心思缜密,若是能在诗赋文章上更上一层楼,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既然如此,那为师就将你放在招谏司历练一番,看如此安排你可还满意否?” 写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四明狂客’贺知章? 一想到自己竟然与他能够成为同僚,秦佾自然是激动不已。 然而,来俊臣想让他担任主事的竟然是招谏司,这件事更让他心潮澎湃,喜出望外。 为什么秦佾会如此高兴?主要是与匦使院当下的现实情况有关。 目前匦使院下辖的四个司当中,伸冤司、通玄司,都是来俊臣用来构陷政敌的工具。 秦佾若是成了这两个司的主事,难免不会被迫去干那些捕风捉影,栽赃陷害的恶事。 倒也不是秦佾心中有多少正义感,不愿干这些龌龊勾当。 主要是这样一来,他担心自己树敌太多,等来俊臣倒台之后自己受到打击报复。 而延恩司,原本设立的用意是要替武周朝招揽人才,希望能够野无遗贤。 但如今却成了那些达官显贵,世家豪绅的子弟们,通向仕途的一条捷径。 这件事虽然能够帮着秦佾结交一些贵人。 但是吧,豪门之家中妻妾众多,生活又过的衣食无忧。 这就导致这些家族子嗣众多,延恩司能够提供的官职就变得狼多肉少。 在这种情况之下,难免就会顾此失彼,得罪那些未能得偿心愿之人。 秦佾毕竟是学历史的,从华夏五千年的兴替之中,看到太多的山穷水尽与柳暗明。 因此延恩司的差事,看似是个肥差,但其实却是得不偿失。 唯独这个招谏司,在一般人眼中却是一个清水衙门。 他们不过就是从那些百姓投书中,选出歌功颂德的几篇,奏报给圣皇陛下而已。 平日里既没有机会向被收押的案犯敲诈,也不能向想要走匦使院门路入仕之人索贿。 可秦佾却知道,招谏司在自己的手中,却能发挥这个时代人意料之外的效果。 连连向来俊臣行礼,秦佾的心中早就乐开了。 也知道来俊臣这是向自己示好,秦佾哪能不投桃报李,涌泉相报? 秦佾算了算日子,估计三五日之内,秦忠应该就能将玻璃制品从草店子村拉回来。 于是他微微一笑,凑到来俊臣的耳边轻声说道。 “恩师,五日之后,学生想要请您一聚。” “你要请我吃饭?”来俊臣脸色有些阴沉的看着秦佾。 倒不是来俊臣觉得秦佾请自己吃饭有何不妥。 反而是认为,自己给他一个正七品的差事,秦佾只请他吃顿饭太过敷衍。 正七品啊! 这样放在别人的身上,无论如何不得拿出万缗铜钱来换? 秦佾心中暗道不好,他知道来俊臣恐怕是误会了自己,以为他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恩师,到时候,学生有大礼奉上!” 大礼?听到这个词,来俊臣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但心中依然有些不屑一顾。 什么样的大礼?难道还能价值万缗不成? 看着来俊臣的脸色阴晴不定,秦佾只好继续向他说道。 “恩师放心,学生的这件礼物,乃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等到学生准备好呈于恩师的面前,你必定能体恤学生的良苦用心。” 听到秦佾信誓旦旦的保证,来俊臣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喜色。 “你这个孩子,倒是有孝心。罢了,那为师就等着你的惊喜。” 向来俊臣告退之后,秦佾返身走出匦使院。 奔波劳碌了一天,还被王无择和公孙娘子追杀了一番,秦佾早已是精疲力尽,此刻只想着早些回去好好睡一觉。 然而刚一走出匦使院的大门,便让他看到门外的树影之下,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王无择!秦佾心中叹了口气,心中叹息着还真是不得消停。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些疑惑想要问王无择,于是便告诉送他的车夫稍等片刻,强打着精神走到王无择的面前。 “王司马,”秦佾压低了声音道:“今日那个契丹人是你的手下?” 王无择茫然的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道。 “那人在下并不认识,所以才感到十分蹊跷,想要与郎君商议一番。” 秦佾看着王无择的神情不像作伪,看来那人与王无择真不认识,这才摇了摇头。 “王司马,你也没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咱们改日再商议不行吗?” 王无择听到秦佾的话,也知道他这样有些强人所难。 只得点了点头,一转身,片刻之间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坐着匦使院的马车,不一会,秦佾也回到自己的小院。 在红薇、绿绮的帮助之下,秦佾换下衣服,洗漱停当之后,倒在床上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秦佾正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红薇和绿绮从厨房中往外端着他今日的朝食。 今日的阳光明媚,秦佾的心情却比这天气还要灿烂。 一想到自己从穿越之后,自己每一天都过的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直到昨天,终于等到了来俊臣的首肯,给他了一个匦使院的官身。 这终于让秦佾近十天左右的谋划,总算是看到了曙光。 然而,就在他要将一块折鹅糕夹起来送入口中的时候,院门被‘哐当’一声从外面撞开。 秦佾错愕的抬起头,便看到原本应该一早就去草店子村的秦忠,神色慌张,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大郎,不好了,咱们秦府的祸事来了!” (本章完) 第37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第37章 位卑未敢忘忧国 示意高仙芝给秦忠倒了盏茶,秦佾疑惑的看着对方。 “忠叔,别着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秦忠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才一口气将他听说的事情告诉了秦佾。 原来,今日一早,秦忠便听从秦佾的安排,准备再去一趟草店子村。 可没想到刚一走到通化门的城门口之时,忽然听到那里的百姓喧哗起来。 原来是今日一早,朝廷便颁布了武曌的圣旨。 十三年前,被罢黜了皇位,贬谪到房州的庐陵王李显,终于要返回长安了。 “大郎,”秦忠的脸色十分难看,“庐陵王当年,就是因为与你外祖父发生了争执,这才有此一劫。” “我也常听人说,这些年庐陵王殿下在房州,日子过的很是落魄。” “这次他返回长安,恐怕不会对二爷和您善罢甘休。” “大郎,此事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呀!” 李显终于要回来了吗?秦佾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噩耗。 虽然李显性格比较懦弱,而且在武曌执政期间,也基本上是韬光养晦,谨小慎微。 但他的王妃韦淑清,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她一生中做过的蠢事不少,但其中最让人不齿的主要是两件。 一是与武三思秽乱宫闱,已经嚣张到当着李显的面公然私会。 第二便是受武三思和安乐公主李裹儿的蛊惑,想要效仿武曌称帝,竟然毒死了与她相濡以沫半生的李显。 而当年李显与武曌发生矛盾,也是她怂恿李显拜自己的父亲韦玄贞为门下省侍中引起的。 因此在历史上对她的评价只能用‘贪婪无耻、愚蠢淫荡’这八个字来形容。 由不得秦忠听到李显要返回长安的消息会惊慌失措,因为他知道一旦韦淑清重新得势,秦府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想通了这中间的前因后果与秦忠的担心,秦佾丝毫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 “忠叔,如今朝廷只是颁下召庐陵王殿下返京的诏书而已,你也不必太过于忧虑。” “想必庐陵王殿下从房州返回,不仅路途上的耽搁,即便是前面的筹备,也要费不少日子。” “这么算来,等到庐陵王抵达长安,至少还要三五个月的时间。” “这三五个月的时间之内,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秦佾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口水,又思索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再者说来,庐陵王返京之后,不仅有武氏诸王对其虎视眈眈。” “即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与他之间的关系,也势必十分错综复杂。” “庐陵王殿下骤然返回,必定会让长安原本错综复杂的情况更加波诡云谲。” “像我们历城县公这样的小角色,一时半会恐怕还入不了庐陵王府的法眼。” 秦忠也知道秦佾这是在安慰自己。 虽然他说的这些话都有些道理,但自己心中的担忧始终还是挥之不去。 心中惦记着秦佾交代的事情,向秦佾汇报完之后,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秦忠便重新离开了秦佾的小院。 看着秦忠离去的背影,秦佾忽然一拍脑门。“坏了,差点将大事忘记了!” “大郎.大郎你的朝食还没吃!” 一溜烟的从院子里冲了出去,顾不得脑后红薇焦急的喊声。 半个时辰之后,秦佾急匆匆的来到朱雀门外。 并未走进自己在这里租下的铺子,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秦佾却在聚精会神的打量着从朱雀门内走出的每一个人。 之所以秦佾此刻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他忽然想起,在这个时期任起居舍人的张说,曾经在《起居注》上的一段记载。 武曌在召回李显的同时,将自己次子李贤的雍王府赐给了他。 然而李贤被丘神绩逼令自杀已经十二年了,曾经的雍王府早就破败不堪。 李显毕竟也是武曌的亲子,他的府邸谁敢马虎? 所以宗人府一收到诏令,立刻便大张旗鼓的操办修整王府之事,结果却将一件大事给耽搁了。 那便是庐陵王的嫡长子李重润。 自从十三年前李显被罢黜皇位之后,年仅三岁的李重润便被武曌囚禁在了掖庭宫。 因此,在张说的《起居注》中,记载了一段十分荒唐的事情。 那便是掖庭的总管得到了李显被召回京的消息之后,便将李重润放了出去。 可宗人府的官员忙中出错,却忘了这件事。 导致庐陵王世子,竟然在朱雀门外的广场上无人接待,被人晾了整整三个时辰。 然而对秦佾来说,这三个时辰,便是他难能可贵的机会。 想象一下,一个三岁便关进监狱,直到十六岁的少年。 他刚一出狱却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那种手足无措与茫然无助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指明方向的人,在对方心中能够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这或许也就是那些黑社会大哥出狱的时候,小弟们要到监狱门口搞个欢迎仪式的原因吧。 三月下旬的阳光,已经颇有一些威力。 秦佾只是在太阳底下站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觉得浑身被晒的暖洋洋的。 忽然,一个面容清秀,身形清瘦的少年,神色彷徨的从朱雀门内走了出来。 这少年身上穿着一件稍显肥大的翻领袍服,清秀的脸庞脸色惨白,眼中闪烁着茫然的目光。 庐陵王世子李重润,应该就是他。 这种呆傻的气质,只有被关了十几年的人才能表现出来。 秦佾连忙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走到少年的面前躬身行礼。 “请问尊驾可是庐陵王世子殿下?” “啊?”那少年似乎是被秦佾吓了一跳。 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虽然面容俊俏,但笑容却十分狡黠的郎君。 他妈的,秦佾这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被关傻了。 也难怪他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反应,一个从三岁起就成了犯人,到现在为止才三岁的少年,脑子不够用也实属正常。 于是,秦佾便不打算对他有礼貌了,主要是有礼貌的问话对方也听不懂啊! “你是不是叫李重润?” 那少年又是一阵沉默,随后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连忙点头。 “在下正是李重润,不知贵人找在下有什么事儿吗?” 果然是他,秦佾心中大喜,一把抓住了李重润的手臂。 “世子殿下,我是冀国公的孙子秦佾,听说你今天从掖庭出来了,特来此地接你。” 李重润听到秦佾这一番话,心中的戒备稍微放下了一些。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对发生的一切有些莫名其妙。 他原本在掖庭之中过的好好的,每日只需要刷上三五百个从宫中送出来的马桶,其他的时间也算闲暇。 每天几个胡饼,一盆子菜羹,运气好的时候宫中贵人还能赏赐些肉食点心。 再加上还有其他几个同为犯官子女的小娘子,闲下来的时候能聚在一起嬉戏一番,这日子过的倒也是逍遥自在。 然而谁曾想,今天一大早,宫中便来了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中官。 这老中官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就连掖庭总管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满脸谄笑。 老中官只是宣读了一封旨意,自己便被客客气气的送出了掖庭。 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还让李重润感到有些恍若梦幻般不可思议。 思索了许久,李重润的脑子里依然是一团浆糊。 不过总算搞清楚了眼前这个人应该不是坏人。 毕竟冀国公秦琼可是保着大唐江山的忠臣良将,他的后人想必也是李氏一脉的忠臣。 “多谢秦家郎君相迎,你知道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吗?” 李重润一脸诚恳的向秦佾行礼道,他十分想弄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着这位在史书上被描述为丰神俊朗,仁孝有加的未来邵王,秦佾的心中却略微有些失望。 眼前的李重润虽说长相也算清秀,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痴傻捏呆。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这孩子三岁就起就进了掖庭,年仅十六岁的他,人生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的。 不过说起来这孩子的人生也算是可怜,被放出来以后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被如今秦佾的狗腿子张易之构陷而死。 “唉” 叹了口气,秦佾摸了摸李重润的头顶,将当下的情况给他叙述了一番。 “秦家大龄,我.我以后便不用再回掖庭了?” 李重润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一把抓住秦佾的双手,焦急的追问着他。 秦佾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李重润这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终于搞清楚了当下的状况的李重润,看到秦佾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秦佾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李重润道。 “在下曾听闻,‘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 “我辈来此世上一回,即便是一介匹夫,只要活着,必定要心怀社稷黎庶。” “世子殿下贵为天潢贵胄,圣皇嫡孙,自然更是重任在肩,要将我大周锦绣万里的江山,抗在身上。” “这” 李重润虽然自幼便被囚在了掖庭,但有宫中宦官的教导,总算还是粗通文墨。 秦佾顺口念出陆放翁的那两句感人至深的诗句,顿时也让他的心情激荡起来。 “秦家大郎,您说的我记下了,可我从未学过治国理政的道理,如何才能做到你说的那样呢?” (本章完) 第38章 御前奏对 第38章 御前奏对 “关于治国理政这件事嘛.”秦佾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因为李重润提出的这个问题太大了,秦佾穿越之前连大学都还没毕业。 别说是治国理政了,给他个村长当都不一定能胜任。 不过秦佾毕竟是学历史的,虽然实操的能力不行,但以结合历史上的经验教训,胡编乱造一堆唬人的说法还是轻而易举。 他本身跑来接李重润出于的目的并非是对他有什么预期。 并没有想要帮助他黄袍加身,然而自己做一个把持朝政的权臣的想法。 毕竟秦佾心中的理想太过于离经叛道,仅凭一个从龙之臣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得偿所愿。 李重润虽然现在看似是孤立无援,一旦他当上皇帝,哪怕是成为皇储,都会有无数人投靠他。 而秦佾在历史上看到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他绝不相信仅凭自己接李重润出狱这个交情,就能让对方言听计从。 秦佾今天跑来接李重润,自然是别有用心。 这将是他未来能否将整个天下玩弄于股掌之中最重要的一步。 “世子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我先送您回府,咱们边走边说?” 秦佾对李重润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李重润转身看了一眼巍峨的朱雀门,以及城门上下顶盔带甲的士卒,随即点了点头,跟在秦佾身后离开了这里。 秦佾记得如今的庐陵王府位于光宅坊,就在大明宫的丹凤门外,距离此地不行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与李重润一同从朱雀门外的广场离开,秦佾先带着他来到自己的店铺门外。 “世子殿下,”秦佾指着店铺的大门道,“这里是在下的一个产业,以后你若是想要找我,可以来这里让他们去寻。” “大郎,你来了?” 张易之此刻正站在店铺的二楼倚着窗框打量楼下的行人。 他这些日子过的是无比惬意,每日除了在这里背诵秦佾给他的稿子之外,便是让张昌宗去买些酒菜,在这里吃喝消遣。 今日张昌宗也是拿着钱出去找食肆,张易之等的无聊,才会推开窗户向外张望。 看见秦佾领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小郎君从楼下经过,张易之连忙跑出大门向他行礼请安。 “五郎,”秦佾向张易之介绍道,“这位是庐陵王世子,以后他若是来这里寻我,你便好好招待,并且立刻派人去寻我。” “诺!”张易之连忙抱拳应诺,心中对秦佾的敬仰又多了几分。 小公爷果然是小公爷,前几天才拜了来俊臣来大人为师,这还没过几日,便又拉扯上郡王的世子。 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神态亲密,想必二人之间的关系必定不一般吧? 秦佾哪里知道张易之心中的想法,不过即便是知道了,也没必要告诉他世子殿下半个时辰之前还是掖庭的阶下囚。 指着张易之,秦佾接着向李重润介绍着。 “世子殿下,这是张易之张五郎,我这个铺子的掌柜,以后你来这里直接就找他。” “张五郎,”李重润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不知为何,他一看见张易之,心中便升起恐惧的情绪,仿佛此人是他的天敌一般。 介绍着李重润与张易之认识之后,秦佾便带着李重润向光宅坊的雍王府走去。 “世子殿下,治国理政之事,看起来复杂,但实际也没有多难。” 秦佾一路侃侃而谈,听的李重润心中愈发钦佩。 当然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秦佾可是比他多了一千多年的见识。 “所以秦家大郎,”李重润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秦佾,“在你眼中治国理政竟是如此简单?” “没错,就是如此简单。” 秦佾点了点头,其实他不过是给李重润讲了一番分级授权、明确职责再加上绩效考核的道理。 另外就是制度建设,以及尽量减少人为因素对制度的干扰。 当然,用他这一套理论管理一个公司可能还行,可要是对于一个情况错综复杂,国内外局势波诡云谲的国家来说,这简直就是纸上谈兵。 可架不住秦佾的这套说法实在太过于新奇,再加上这个时代的官吏太过于注重道德文章,没有多少人想过该如何对国家进行科学的管理。 因此他这一番说辞下来,对李重润来说,立刻便有了醍醐灌顶,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过再者说来,李重润三岁起就被囚入掖庭,也没人给他讲过什么治国理政的道理,即便是换个人给他讲些以仁义驭民的道理,他恐怕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不过这对秦佾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今天要做的只是给对方心中种下一颗种子而已。 至于这颗种子将来能够长出一棵什么样的大树来,他又不打算把宝押在李重润的身上,所以这并不是秦佾需要关心的事情。 将李重润送到以前的雍王府前,如今正在整修的庐陵王府。 在里面指挥着工匠修缮的宗人府官员这才想起,他们彻底将庐陵王的嫡长子忘在了脑后。 如今担任宗人府左宗正的,是李重润的堂兄,年仅二十五岁的邠王李守礼。 李守礼的父亲,便是这座雍王府原来的主人,雍王李贤。 看着自己父亲的府邸被赠给了叔父李贤,李守礼的心中原本就有些不满。 一听说李重润此刻竟然独自一个人站在王府门口,李守礼的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胡闹吗?” 李守礼一边匆匆向外走去,一边怒气冲冲的嚷嚷着。 “堂堂庐陵王世子,不带仪仗,没有护卫,就自己这么从宫中走回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宗正府属官胥吏们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一番调查之后,李守礼这才知道这件事本就是宗正府的疏漏。 于是对自己的手下该罚的罚,该骂的骂,随后大张旗鼓的将李重润迎进王府。 与李重润告别之后,秦佾晃晃悠悠的返回自己的院子。 与此同时,位于太极宫内的甘露殿,武曌身穿明黄色龙纹袍服,头戴九旒冕冠,正襟危坐在条案之后。 尚书令武三思、凤阁鸾台平章事狄仁杰、天官(吏部)尚书张柬之、凤阁侍郎令魏元忠、鸾台侍郎宗楚客与匦使院正来俊臣齐聚一堂。 (武则天时期,将中书省改为凤阁,门下省改为鸾台) 武则天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双目一睁不怒自威。 她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随后才缓缓开口。 “诸位,来卿递上来的札子你们也都看了,心里都有什么想法都说一说。” 狄仁杰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条案上的奏章之上。 今天来俊臣的奏请,却是昨日他向秦佾提过,关于匦使院人事调整的条陈。 “陛下,”鸾台侍郎魏元忠闻言率先站了出来。 魏元忠为人刻板倔强、刚正不阿,从来不肯向任何人屈服。 在历史上,他就是因为不愿意对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趋炎附势,所以最终才落得个从堂堂宰相一职,被贬为端州县尉的下场。 魏元忠在十三年前,因为参与平定徐茂公叛乱立下大功而被擢拔为宰相。 后来却被来俊臣的学生周兴诬陷,在险些身死的情况下,被武曌赦免流放去了播州。 因此他再次重返宰相之位以后,对来俊臣是深恶痛绝,几乎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 本着敌人赞成我就反对,敌人反对我就赞成的原则。 魏元忠不假思索的就站出来驳斥了来俊臣的奏折。 “陛下,微臣认为来大人的奏请不妥。” “我朝上到朝堂大员,下至边远下县的佐贰官员,皆是由天官文选司铨选任命。” “匦使院的掌印官虽是来大人,也毕竟是朝廷的衙门,其中属官擢拔,自然也应由吏部负责。” “然来大人身为匦使院正,却将院中官职私相授受,这岂不是乱了规矩?” “因此臣认为,应将来大人的奏章予以驳回,并对其严加申饬,方能维持朝廷法度尊严。” 魏元忠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 不由得让站在一旁的天官尚书张柬之暗暗点头,心中十分的赞许。 来俊臣听到他这一番斥责,却丝毫不慌不忙。 他上前一步,走到魏元忠的身边,转身冲他微微一笑。 “魏公,请问下官奏请的哪一位官员,您觉得不合适啊?” 魏元忠方才也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对于来俊臣推荐的官员还真没仔细琢磨。 听到来俊臣的提问,他这才仔细思索起来。 来俊臣此番一共推荐了三个他想要提拔的官员。 分为是匦使院长史韦承庆,被推荐其晋升为别驾。 匦使院招谏司主事贺知章,被推荐晋升为匦使院长史。 还有一个就是秦佾,被推荐为匦使院招谏司主事。 来俊臣到底推荐的哪一位不合规矩呢? 魏元忠在心中盘算起来。 韦承庆?不行,魏元忠在心中摇了摇头。 这个是前鸾台侍郎韦思谦的儿子。 魏元忠当年被流放到播州之后,若不是韦思谦出面向武曌求情,魏元忠到现在还应该在云贵高原的崇山峻岭当中吃折耳根呢。 贺知章?也不行。 他可是证圣元年(公元695年)的进士,而那一年的秋闱正是由魏元忠担任的主考官。 因此,说起来贺知章还算是他的门生。 门生有机会进步,做老师的哪有横加阻拦的道理? 秦佾,对只能是秦佾。 这是个什么人?老夫听都没听过! 必定是俊臣无视朝廷法度,收受了这个叫秦佾的贿赂,所以才会举荐他为匦使院一司的主事。 (本章完) 第39章 武三思的建议 第39章 武三思的建议 秦佾向来俊臣行贿?他倒是有这个想法。 但这不是目前玻璃包装还没生产出来,秦佾暂时还不打算暴露这几件超越时代的产品。 所以秦佾才在匦使院向其承诺,五日之内给来俊臣送一份大礼。 不过秦佾要将那些东西送给来俊臣,主要真的还不是为了行贿。 至于为什么?答案还要等到这些东西放在来俊臣面前的时候才能揭晓。 不过魏元忠可不这么想。 来俊臣这人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 要说他不拿好处,真的为朝举贤? 打死魏元忠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刻的魏元忠,觉得终于抓住了来俊臣的把柄,洋洋得意的看向对方。 “来公,这秦佾是何人?什么功名出身?可曾在吏部注官?” 魏元忠一连三问,自认为句句直戳来俊臣的要害之处。 然而,来俊臣依然是不急不躁。 他转身再次向武曌行了个礼,这才转过身看着魏元忠。 “秦佾,乃是冀国公之孙,历城县公、千牛卫中郎将秦怀道的嫡长子。” “他没有功名,也尚未注官,然而.” 说道这里,来俊臣卖了个关子,装着有些慌乱的欲言又止。 “然而什么?” 魏元忠看到来俊臣的神色有异,以为他是理屈词穷,气焰变得更加嚣张。 “即便这个叫秦佾的乃是勋贵后人,可以荫庇官身。” “但如今在吏部注官以后,等着荫官之人如过江之鲫一般。” “他不过是个弱冠少年,又有何德何能,能被直接被铨选为正七品官员?” “来大人,你怕是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吧,这才为了一个县公之后如此殚精竭虑?” 这一番慷慨陈词之后,魏元忠一转身对着武曌躬身行礼。 “陛下,臣请陛下应允,着刑部、大理寺及御史台彻查匦使院正来俊臣。” “臣敢断定,他与那秦佾之间,必定存着卖官鬻爵,将朝廷官职私相授之勾当。” 看着魏元忠甚至将事情升华到了三司会审的地步。 武则天并未直接表态,反而是先是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 武三思身为武氏诸王之首,平日里没少与张柬之、魏元忠等人针锋相对。 若是放在平时,他此刻早就应该跳出来反驳魏元忠。 但来俊臣最近一段时间,如同疯了一般向武曌弹劾他图谋不轨。 看着两方都是与他不对付的人,武三思自然乐的看他们在这里相互攻讦,享受坐山观虎斗的乐趣。 至于鸾台侍郎宗楚客,本来就是武三思门的狗腿子,看见梁王殿下不动声色,自然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唯独张柬之的神色,却随着魏元忠的言辞愈发激烈,也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武曌高高坐在上面,自然将下面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 甘露殿内此时只有寥寥数人,可却依然相互结党,分成几派。 武曌从当年二圣临朝到现在,已经执掌大权的二十余年的时间。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帝王,她自然深谙驭下之术的精髓,便是决不能让朝臣们和光同尘、沆瀣一气。 否则他们就会联合起来蒙蔽自己的耳目,即便是身为皇帝也会失去对朝堂的控制。 相反的,这些朝臣之间越是针锋相对,皇帝才越能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因此对武曌目前的场面早已是习以为常。 然而唯一让她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平日里也算是张柬之、魏元忠一党的狄仁杰,今天表现的却有些异常。 此时的狄仁杰,似乎对眼前的情形视而不见,竟然双目微闭,将两只手抄在袖筒之中,站在一旁如同假寐一般。 来俊臣此刻依然不不紧不慢,他先向武曌躬身行礼,随后振振有词道。 “魏大人刚才对臣的指责,全都是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构陷。” “臣之所以会力荐秦佾为匦使院招谏司主事,全是出于为国举贤的一片公心。” “一片公心?为国举贤?” 来俊臣这一番不要脸的话,终于让原本不打算亲自出马的张柬之终于按耐不住,他直接冷笑了一声走到武曌面前。 “陛下,臣倒是想要问问来院正,这秦佾,一个弱冠少年,何以为贤?” 武曌看到魏元忠一方,就连他们的魁首张柬之都站了出来,心里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而且方才来俊臣在与他争论的时候也的确有些躲闪,始终不肯说出事情的关键。 再加上武曌对来俊臣的贪婪也不是一无所知,此时她也认为,这个叫秦佾的少年,恐怕真是向来俊臣行贿才得到对方的推荐。 武曌的脸色明显阴沉下去,眼中凶光乍现,现场众人顿时感到心中一凛。 “来卿,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武曌的气场十足,否则也不可能以女子之身力压朝堂数十年。 在她看来,来俊臣推荐秦佾出任招谏司的主事,必定是德不配位的。 如果是在平常,遇到武曌这样说话,被她责问的人必定心惊胆战,只能战战兢兢的向她请罪。 但来俊臣今日心中早就将说辞准备充分,自然十分坦然。 “陛下,臣之所以举荐秦佾,实在因为此子虽然年少,却才华横溢。” “不仅如此,刚才魏大人提到朝廷的规矩法度。” “这个秦佾还与国有功,臣认为赏罚分明,才能最能彰显国朝的规矩法度森严。” “因此,今日臣才斗胆为国举贤,向陛下推荐其担任招谏司主事一职。” “与国有功?”张柬之顿时冷笑连连。 “一个弱冠少年,老夫倒是不信,他能为国立下何功?” 来俊臣看到张柬之、魏元忠终于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心中自然是暗喜不已。 他今天推荐秦佾,原本就有一箭双雕的算计在内。 来俊臣刚才之所以言辞闪烁,不肯将秦佾的事情和盘托出,就是为了给那两个老匹夫挖个陷阱。 让他们不顾一切的跳出来攻击自己,最终证明自己在秦佾一事上洁身自好,而他们却因出言不慎失去武曌的信任。 得偿所愿的来俊臣便不再东拉西扯,将秦佾在背后指导魏献,将最近震惊长安的连续杀人案破获一事,原原本本的向武曌汇报了一遍。 “哦?”武曌听到来俊臣的一番说辞也来了兴趣。 这个案子本来就是蹊跷诡异,即便是万年县司法县尉李元紘、不良人魏昶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吏都险些被误导,过程讲起来自然是一波三折。 而来俊臣又具备巧舌如簧的能耐,原来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都能被他说的惟妙惟肖。 所以在讲起这个案子的时候,再加上他演绎,简直是活灵活现,如传奇小说一般引人入胜。 等到来俊臣将秦佾让魏献带人暗中埋伏在苏宏晖附近,最终逼得契丹刺客自杀之后,在场的众人心中的惊诧许久才平息下去。 “如此说来,这个小子还是个破案的天才?” 等到武曌从回味中醒悟过来,已经许久没有夸赞过人的她,竟然也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 “那将他放在匦使院,倒也是人尽其才。” 看到武曌就要首肯此事,原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武三思忽然上前一步。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武三思的父亲武元庆,本是武曌同父异母的兄长。 他们的父亲武士彟,原本只是一个木材商人。 在高祖皇帝起兵之后,由于他倾尽家财资助李渊,因此在李唐开国之后,成了工部尚书。 武元庆自幼便跟随武士彟打理生意,自然沾染了一身商贾之气。 武三思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自然也学会了商人唯利是图,趋利避害的本事。 所以自从他被武曌封为梁王,并引为朝廷肱骨之后,对圣皇陛下自然是耳提面命,从来没有违背过武曌的意志。 因此这一次他忽然出言阻止武曌,连高坐在御座之上的圣皇在内,甘露殿内的众人脸上都露出错愕的神情。 然而武三思也是心中无奈,因此他此时已经知道秦佾的身份了。 那一日武崇烈兄弟三人从崇仁坊灰溜溜的回来之后,第二日来俊臣便参他们二人了一个无兵符提兵,纵兵在市井行凶之罪。 武崇训、武崇烈都被武曌罚了禁足三个月的结果,武继植更是被虢夺了右卫将军的差事。 武三思在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这个秦佾便是那日因为调戏自家贵女,因此才触怒了了武崇烈等人的罪魁祸首。 又因为来俊臣竟然适逢其会的赶到了秦府门口,事后武三思反复思量之后,甚至猜测这是来俊臣与秦佾事先计划好的阴谋。 武曌被武三思打断,面色不虞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冷冽。 “梁王,你有何事要向朕禀报啊?” 武三思此刻是真想告诉圣皇陛下,秦佾这个小贼是个登徒子,他他娘的调戏过你的侄孙女,所以万万不能委以重任。 但这件事武三思能说吗? 答案是否定的。 毕竟那一天秦佾先是被武崇烈的手下打破了脑袋,人都被抬回秦府了,他的三个儿子还不依不饶的带兵跑去行凶。 圣皇好不容易快要将此事忘在脑后了,他要是再拉扯出来,恐怕又会惹得陛下不快。 但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让秦佾成为一司的七品主事,武三思的确有些心有不甘。 武三思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忽然之间,让他想到了一个主意。 “陛下,臣刚才听到来院正所说,秦佾果然是个推理破案的高手。” “然而招谏司,却是网罗天下雄文的地方。” “臣只是担心,那个叫秦佾的小子才学不足,无法承担招谏司的差事。” “臣觉得,秦佾既然擅长推理破案,不如就让其去伸冤司,给魏主事做个助手即可。” “至于招谏司的主事,臣觉得还是需要寻一个如贺知章主事一样的人,方能不负朝廷的重托。” 武三思的这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 他所担心的事情,也不无道理。 不仅甘露殿其他众人微微点头,就连武曌的脸上也露出赞许之色。 就在这时,忽然如泥塑一般一言不发的狄仁杰,却忽然上前一步。 “启禀陛下,臣以为,梁王殿下所言大谬。” (本章完) 第40章 终于是朝廷命官了 第40章 终于是朝廷命官了 狄仁杰这句话说出口,武三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他自认为自己所说的话,给来俊臣与魏元忠双方都留了面子。 既没有完全断了来俊臣想要推荐秦佾进入匦使院的念想,也没有反驳魏元忠、张柬之指出秦佾德不配位的事实。 这可是他梁王殿为数不多的不偏不倚,没想到狄仁杰上来就不给他面子。 除了武三思想不通狄仁杰要做什么之外,甘露殿内其他人的解读各不相同。 张柬之与魏元忠自然是心中大喜,狄仁杰一向与来俊臣不合,站出来必定是要给他们二人撑腰。 来俊臣则是心中有些忐忑,毕竟狄仁杰深受圣皇陛下的信任。 这次从自己的大牢走出来,不仅官复原职,甚至还更难进一步,成为了凤阁鸾台平章事,真正的宰辅之首。 他担心对方会对自己心有罅隙,反对秦佾进入匦使院。 至于武曌,心里这才感到理所应当。 如果狄仁杰不跳出来反对来俊臣和武三思,她才会觉得出乎意料。 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武曌冲着狄仁杰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然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甘露殿内所有的人都用错愕的目光看着他。 “陛下,老臣对来院正奏请的匦使院擢拔官员,心中并无异议。” “只是梁王殿下说那秦佾才学不足,老臣心中还是有些异议。” “狄卿,”武曌面带疑惑的看着狄仁杰,“你怎么知道这个秦佾有没有才学?” “陛下,各位大人” 狄仁杰说着话将手伸向怀中,从里面摸出来的,正是当日他让秦佾誊抄的那两首诗。 接过狄仁杰呈上来那两张抄着诗文的纸,武曌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便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口中轻诵着纸上的诗句,武曌的眼中升起难以抑制的激动。 随手将这两张纸递给武三思,示意甘露殿内的众人传着看看。 今日在甘露殿内的众人,除了武三思略输文采之外,其余的可都是进士出身,自然是文才卓越。 可即便是武三思,为官这么多年,身边聚着不少才华横溢的幕僚,对诗文也能尝出好坏。 这两首诗,不仅豪情万丈,而且平仄对仗工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佳品。 而写下唐代第一首战诗《从军行》的杨炯,他那两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论气势而言,却又比秦佾的‘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稍显逊色。 不仅是武曌看过之后心中波涛汹涌,即便是其他几人,看完之后也是大为惊叹。 等到最后一人宗楚客看完,再次将这两篇诗作放到武曌面前的桌案上时,武曌面带疑惑的看着狄仁杰问道。 “狄卿,你是说,这两首诗是.” 狄仁杰微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武曌的猜测,随后再次上前一步,拿起秦佾的诗作展示在武曌面前。 “陛下,老臣想要让您看的,还不止是这两首诗的内容。” “您再仔细品鉴一下誊抄诗作的字迹” 武曌被狄仁杰提醒了一句,这才再次将那两张纸拿起来端详起来。 随着看得逐渐入神,武曌的脸上逐渐显露出越来越多的惊喜之色。 “狄卿,这上面的字迹也是?” “没错,”狄仁杰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陛下,臣常听闻,字如其人。” “您看这两页誊抄诗作的字迹,字体方正,结构严谨。” “笔触刚劲有力,外柔内刚尽显大气磅礴。” “老臣以为,历城县公家的这个小郎君,不仅惊才绝艳,而且秉性中正。” “并且还沿袭了已故冀国公为国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 “如此沧海遗珠,老臣平生也未尝得见。” “所以,方才才会对梁王殿下出言不逊,认为其对秦佾的评价有些谬误。” 这一番话,便体现出了狄仁杰的老谋深算。 他完全不参与来俊臣与魏元忠的争执当,也不提这个招谏司的主事让秦佾当合不合适。 他只想武曌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秦佾这个孩子,不仅才华而已,而且品行端正。 狄仁杰是怎么看出秦佾品行端正的呢? 他也说了,字如其人。 秦佾的字写得端庄大气,所以他的人品应该不会太差。 至于秦佾最终能否坐上招谏司主事的位置,还得由武曌来定夺,他作为一个宰辅并不方便置喙。 这便是狄仁杰能够屹立在武曌身边这么多年,依然岿然不动的原因。 深知武曌此人疑心很重,又喜欢擅权敛政。 所以当有人事任免问题的时候,他只是对这个人的才能品性进行评价,绝不越庖代俎替圣皇做决定。 武曌听到狄仁杰这一番说法,在心中思索了一番,便批准了来俊臣的奏章。 来俊臣看到武曌对自己推荐的人选全部准奏,心中自然也是十分欣喜。 这不仅意味着他又能向得到晋升的人索要一些好处,而且还证明了圣皇陛下对自己依然是信任有加。 至于张柬之、魏元忠二人,原本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他们原本也没想过能通过这件事将来俊臣拉下马。 如果能够让圣皇陛下驳斥来俊臣的奏章自然很好,但匦使院毕竟是来俊臣的势力范围。 里面任用什么样的官员,本来就轮不到他们二人进行非议。 至于武三思和宗楚客,更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只要圣皇陛下首肯,他们哪敢不唯命是从?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武三思作为尚书令起草诏书,天官尚书张柬之回衙门之后安排文选司给被擢拔的三人注官,狄仁杰作为凤阁鸾台平章事则是尽快推进。 咱们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秦佾此时还不知道,过不了几日,他便正式成为武周朝的官员了。 时光荏苒,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秦佾一大早,便被来俊臣派来的小吏,叫去了匦使院。 今日的匦使院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属官胥吏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韦承庆从正五品的长史晋升为正四品的别驾。 贺知章从正七品的主事晋升为正五品的长史。 他们二人如今都算得上是朝廷大员了。 自然有负责颁旨的寺人,拿着诏书去他们的府邸宣旨。 唯独秦佾这个招谏司的主事,因为品级太低,所以是由吏部的官员在匦使院向他宣布诏令。 毕竟要任命的是一司主事,因此匦使院的众人齐聚在了大堂之内。 前来颁旨的是吏部文选司的郎中狄光嗣,然而当他将诏书宣读完之后,来俊臣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原来是武三思私底下又向武曌谏言,给秦佾使了个绊子。 在这封的诏令中,秦佾的品级从正七品变成了正八品,官职也从主事变成了假(代理)主事。 按照武三思的说法,秦佾年龄太小,并且根本没有资历。 因此招谏司的事务还是由长史贺知章代为主持,秦佾则是以假主事的身份学习相关政务。 若是将来他能够胜任这个差事,再将他升为七品主事即可。 可如果秦佾的才能不够,有贺知章在一旁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纰漏。 武三思的这一番解释,武曌自然觉得是老成持国直言,也更为稳妥一些。 再加上无论是七品还是八品,在圣皇陛下的心中其实没什么区别,因此就照着武三思的办法施行了。 武三思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与武崇烈跟秦佾之间有嫌隙脱不了干系。 不过也有压制秦佾的仕途,不想让他太过于平步青云有关。 秦佾如今是正八品的假主事,即便未来能立下功劳,只要将其假字去掉,也算是一种褒奖。 这样一来,便给秦佾的晋升之路又设置了一道障碍。 “狄主事,”来俊臣面色不虞的看着狄光嗣,“你们吏部是什么意思?” 若是别人看见来俊臣这一副样子,早就被他吓得胆战心惊了。 但狄光嗣可是狄仁杰的儿子。 前些日子,狄仁杰被来俊臣关入匦使院大牢的时候,他都准备在朝堂上为当着圣皇的面弹劾来俊臣,为父喊冤了。 这样一个刚正不阿的人,今天又是奉命出来办差,对于来俊臣的色厉内荏他丝毫不以为然。 “院正大人,吏部,也是根据尚书省颁下的诏书行事。” 狄光嗣泰然若之的看着来俊臣,不留痕迹的顶了他一句。 “若是大人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问梁王殿下。” “你” 来俊臣原本心中并未真的生气,只是应承秦佾的事情被打了折扣,他的脸上有些搁不住而已。 可看见狄光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时被他气的火冒三丈。 “院正大人,”秦佾看到来俊臣即将要爆发,连忙出言劝阻起来。 “下官资历尚浅,梁王与陛下如此安排,也是对下官的鞭策,还请大人莫要气坏了身子。” 终于可以自称下官了,秦佾的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 至于今天这个结果,其实本就在他的意料之内。 来俊臣在朝中本就是犯了众怒,不仅刚正不阿的狄仁杰、张柬之等人不耻与他为伍,就连武氏诸王也因为他的构陷、而跟他势不两立。 武曌对来俊臣虽然宠信,但也绝不会为了他让满朝文武心怀不满。 所以秦佾知道,自己想要直接成为招谏司的主事,可能性几乎就是微乎其微。 他原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今天的结果自然让他喜出望外。 不管怎么样,终于是朝廷命官了,至少在晚上宵禁的时候,不必和那些百姓一样被关在坊中不能出门。 (本章完) 第41章 风度翩翩秦主事 第41章 风度翩翩秦主事 来俊臣本来就是虚张声势,想要在秦佾面前落个人情而已。 看到秦佾自己都不再计较,他也便顺势收敛了脸上的怒容。 让贺知章将狄光嗣送出匦使院,韦承庆、魏献等其他同僚便纷纷向秦佾道喜。 到了此时,除了韦承庆、贺知章、王无择、魏献这四人之外,秦佾才知道了延恩、通玄两司的主事是何人。 延恩司主事是李迥秀、通玄司主事叫做吉浑。 其中这位延恩司的主事李迥秀,是一位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之人。 而通玄司的主事吉浑,却样貌普通,泯于众人的长相让人对他很难留下深刻的记忆。 与他们两人相互行礼之后,秦佾也不由得感慨,来俊臣虽然为人奸险,做事不择手段,但也算得上有些识人之明。 李迥秀,字茂之,今年刚过而立之年。 他原本是陇西李氏武阳房一系的子弟。 他本是婢女生下的庶子,因为从小便颇有文才,且喜欢交友豪饮,是当时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让这样一个气度不凡,且又生性豪迈的人出任延恩司的主事,自然可以左右逢源,在那些世家、权贵中游刃有余。 而吉浑则是鸿胪寺卿吉顼的儿子,今年二十五岁。 吉顼出身寒门,以科举入仕,是个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的人。 吉浑自幼耳濡目染,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 再加上他极其普通的的样貌,还真是个做特务的不二人选。 秦佾与李迥秀、吉浑二人寒暄了几句,又向韦承庆、贺知章二人道贺一番,这才看到来俊臣正在一脸歉意的样子看着自己。 “佾哥,那日在甘露殿,圣皇陛下原本已经准了老夫的札子。” “可没想到梁王殿下竟然如此下作,私下又向陛下进献谗言。” “老夫原本想要将你举荐为招谏司七品主事,可却是如此结果。” 看着来俊臣假惺惺的样子,秦佾也不与他计较。 毕竟自己如今能有一个官身,全凭着来俊臣的举荐,秦佾自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院正大人,下官何德何能,可以被大人所青睐?” “能有今日,全靠着大人悉心教导与提携。” “院正大人的大恩大德,秦佾自然之没齿不忘。” 双方就这样虚与委蛇的客套了一番,来俊臣便让其他属官各自退下了。 “佾哥,”来俊臣招了招手将秦佾叫到面前,“如今你也是官身了,以后要稳重些。” “以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定,切不可虚言妄行。” 秦佾此刻心中哪能不清楚,来俊臣这是提醒他,自己答应过的礼物。 幸亏今天晌午出门之前,秦忠已经带着他要到的人和东西返回了长安,秦佾的心中自然是胸有成竹。 “恩师,”此刻大堂之内只有他们二人,秦佾自然对来俊臣也换了称呼。 “今晚想要前往您的府邸,亲自上门拜谢恩师的提携之恩,不知恩师是否方便?” 来俊臣听到秦佾的这一番话,心中哪能不知道他这是要到自己家行贿,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老夫的家就在永兴坊,与你原来所住的崇仁坊乃是一墙之隔,你去寻南侧坊墙新拓的那处戟门即可。” 向来俊臣告退之后,秦佾拿着自己的告身、鱼符和一身青色正八品袍服,回到他的公廨。 招谏司的公廨位于匦使院大门内右侧的一处小院之内。 在匦使院的四个司当中,伸冤、招谏二司是来俊臣构陷他人的工具。 其间属官、书吏、察子、帮闲,都有一两千人之众。 延恩司负责向朝廷举荐贤才,是一个油水颇丰的部门,也有百十人的规模。 唯独招谏司,只是递送一些歌功颂德的文章,来俊臣不重视,也没什么太多的油水,整个部门上下只有二十余个书吏。 这些书吏都是一些国子监中四门学中的老监生。 因为出身寒门,没有荫庇的资格,又在科举中无法考中进士,最终只能在衙门中做个吏员。 秦佾刚一走进招谏司的院子,便看到贺知章带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人站在公廨门外等他。 贺知章已经换上了一身绯色的正五品袍服,一看到秦佾,脸上便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站在贺知章身边的那人,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 中等身材,消瘦的脸上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眉毛紧紧的拧成一团,仿佛心中永远都装着发愁的事情。 秦佾看到贺知章,连忙上前向他行礼。 “长史大人.” 还没等秦佾恭维的话说出口,贺知章已经笑着托起他的胳膊。 “小公爷不必多礼,你我以后便还要在一起共事,你我就以兄弟相称便好。” “这”秦佾只是沉吟了一下,便不再坚持,“如此,就如贺兄所说。” “下官家中的长辈都叫我大郎,贺兄以也这样称呼下官吧。” 贺知章见秦佾不再跟他客套,不由的心性大好。 哈哈大笑的拍了拍秦佾的肩膀,随后将旁边那人介绍给秦佾认识。 “大郎,这是咱们招谏司的主簿牛仙客,司内平常的事务都是由牛主簿帮着本官处理的。” 牛仙客刚才在大唐之中,早就知道了这位小郎君便是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 等到贺知章的话说完,连忙上前向秦佾行礼。 “秦主事,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牛仙客?”秦佾的神情一滞,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一位,可是大唐两百余年历史当中,唯一一个以小吏之身,最终登临宰辅高位的人。 据说这位牛仙客为人极其谨慎,其作战的风格和后世的曾国藩很像,都喜欢结硬寨,打呆仗。 他一生中最大的功绩,便是在从武曌到李隆基前期这段时间之内,他先后出任了河西节度与朔方节度使。 在这期间,牛仙客顶着吐蕃与突厥不断南北夹击的袭扰,将帝国西部的局势稳定下来。 看着秦佾错愕的神情,贺知章只当他是对牛仙客有什么误会,连忙将他扯到一旁。 “大郎,你也莫要小看了这位牛主簿。” “咱们招谏司主事在我之前,是由现万年县傅县令担任的。” “我听闻在那时牛主簿便因为人重忠厚,做事谨慎,深得傅县令的欣赏。” “也就是在那时,他被傅县令举荐为了招谏司的主簿。” 原来是这样!秦佾在心中暗自感叹道。 在正史中,牛仙客原本就是傅文静手下的小吏,并且深得其信任。 在傅文静后来出任陇右营田使的时候,便将其带到了陇右道。 而牛仙客也是在这个时期,展示出他卓越的军事才华,因战功卓著被擢拔为河西节度使,从此之后才平步青云,最终成为大唐宰辅。 因此秦佾的错愕并非是看不起牛仙客曾经胥吏的身份,而是他没想到自己步入仕途之后的第一个手下,竟然是这位传奇宰相。 连忙对贺知章解释了一番,告诉他自己只是对牛仙客十分钦佩,这才让贺知章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如今虽然被提拔为了长史,但诏令中说的很清楚,秦佾只是招谏司的假主事,司内的事务免不了还要由贺知章来主持大局。 若是秦佾刚一来,便与牛仙客不合,那以后贺知章还少不了要替他们二人斡旋。 看到秦佾并未对牛仙客有什么芥蒂,贺知章这才带着他们二人步入公廨的堂内。 秦佾先去了自己的值房,将青色正八品袍服换好,又将鱼符挂在蹀躞带上。 贺知章与牛仙客在堂内只是坐了片刻,便看到一个器宇轩昂,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君来到他们的面前。 三人再次相互行礼之后,贺知章向他介绍了招谏司的具体事务。 在贺知章的介绍之下,秦佾大概知道了招谏司的工作内容。 那便是在每日卯正时分,由他带着胥吏将本司的木匦放到匦使院的门外。 到了戌时,再由他将里面的投书取回交给牛仙客。 牛仙客会根据诗赋文章进行分类,把不同的投书交给相应的书吏。 等到书吏筛选出他们认为不错的文章之后,再由牛仙客甄选一遍,随后交到秦佾的手中。 秦佾对这些文章再次进行审阅,从中挑选出言之有物,文才卓越的几篇,呈送给来俊臣。 来俊臣则会在其中挑选出最重要的积分,在每月朔望朝会上,让长史将这些针砭时政的文章当堂宣读。 这干的不就是个编辑的活吗? 秦佾在心中对自己的工作职责有了初步的定位。 贺知章将工作交接给了秦佾之后,也并未做太多的停留。 毕竟他现在成为了长史,韦承庆那边还有很多事务要给他交代。 “大郎,”贺知章微笑看着秦佾,“虽说吏部目前还让本官兼着招谏司的差事,然而这长史一职,却要管着全院的事务。” “以后司内的事务,大郎你看着办便好,若有什么疑难之处,也可以来找本官商量。” 贺知章的这一番话,意思就是我以后很忙,你没事儿别来烦我。 要是实在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你来找我,我也就给你出个主意,但具体的事儿还是你自己做主。 贺知章这么一番话,让秦佾的心里感觉有些错愕。 他记得,在历史上的贺知章,是个狂放倔强的性子,那可是‘四明狂客’之一啊。 在贺知章老年的时候,即便是权倾朝野的李林甫,在他面前都不好使。 可他对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客气,秦佾并不认为他头上小公爷和院正学生这两个头衔会让对方如此随和。 果然,就在贺知章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冲着秦佾狡黠的笑了笑。 “大郎,以后再有如《男儿何不带吴钩》那样的诗句,莫忘了也给本官誊抄一份,让本官也鉴赏一番啊!” (本章完) 第42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第42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目送着贺知章的背影离去,秦佾终于明白了这位顶头上司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 估计还是因为他臭不要脸的抄袭了那两首诗的原因,秦佾在心中默默的对李贺与徐锡麟这两位说了声对不起。 也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不随便剽窃别人的知识产权。 今日招谏司的事务已经被贺知章与牛仙客处理完了。 秦佾这才知道,由于武曌登基已经七年,如今朝堂之上的政治局势基本上算是稳定了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投书议政了。 每天招谏司收到的谏言不过寥寥数封,有的时候还连一封都没有。 贺知章走后,牛仙客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他的这位前顶头上司,那可是三十五岁中的进士,也是浙江地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进士。 因此贺知章对牛仙客这个监生出身,没有功名的下属并不十分瞧得上。 要不是入仕时间太短,而且一个江南道人在长安也没有根基,贺知章早就想把牛仙客从自己的手下弄走了。 实际上牛仙客也对如今的差事不甚满意。 如今招谏司的投书中,哪有什么对朝政的真知灼见?基本上都是歌功颂德的马屁文章。 牛仙客虽然是监生出身,在国子监的四门学中读了十年的书。 然而他的心中从来都对写诗做赋不屑一顾,认为只有像李靖、薛仁贵那样为朝廷开疆扩土的行为,才是男儿应有的抱负。 然而原本欣赏他的傅文静升任了万年县县令,作为京兆府的附郭县,那里的属官佐吏一应俱全,也没有他能够选择的位置。 因此,牛仙客这才勉为其难的在匦使院招谏司中苦捱着日子,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到战场上建功立业。 如今贺知章升任长史,院正来俊臣又举荐了秦佾做主事,原本牛仙客对这些事都毫不关心。 然而秦佾不知道的是,自从三日之前,狄仁杰在甘露殿向武曌和其他人展示了他那两首诗作之后,如今在长安的朝堂之上,他已经是小有名气了。 匦使院本来是就特务机构消息灵通,因此贺知章、牛仙客等人也都听说了秦佾的那两首诗作。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每次背诵起秦佾的这两首诗,牛仙客就将其因为知己。 在他看来,或许也只有大唐开国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冀国公秦琼的后代子孙,才能有这样的豪迈气概吧! 因此,牛仙客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巴结逢迎上官的人。 可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两首让自己心潮澎湃的诗作者,他一时之间心里也是激动万分。 “主事大人,”牛仙客向秦佾行了个礼,“下官.下官” 原本牛仙客是想问问秦佾,他是在何种情况之下,才写出这两首如此豪迈的诗句。 可对方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牛仙客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突兀,这才吞吞吐吐起来。 秦佾并不知道牛仙客的心中所想,他看到对方此刻憋红了面颊,头上冒出一片细细的汗珠,还以为牛仙客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他冲着牛仙客微微一笑,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 “牛主簿,可是有何为难之事吗?” 牛仙客被秦佾这么一问,心中就更加紧张了。 那感觉就想粉丝看到了自己的爱豆,对方真要是跟你打个招呼,粉丝的心中一定会激动不已。 “下官.下官” 牛仙客此时已经十分的羞赫,心中顿感窘迫,一着急,直接对秦佾说了一句。 “主事大人,今日司中的逐项事宜都已经处理完毕。” “下官的一个朋友如今在陇右道从军,托人给下官带来一些葡萄酒。” “不知大人可否有兴致,你我二人小酌一番如何?” “葡萄酒?”秦佾心中更加错愕。咱俩上着班呢兄dei,你要找我喝酒? 牛仙客哪知道秦佾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灵机一动,想着二人喝一点酒,便能快速的熟络起来,随后再向秦佾请教那两首诗的创作背景。 看到秦佾满脸疑惑的神情,他也就不再犹豫,把心一横。 “主事大人,下官听说这些西域的葡萄酒,与我朝的米酒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好友托人带到长安之后,下官也是十分珍惜,平日里也舍不得拿出来喝。” “今日主事大人就职,下官便想着借献佛,以此作为恭贺主事大人之谊。” “如此.”秦佾沉吟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也好,本官也从未喝过西域的葡萄酒,你我二人倒是可以品尝一番。” 秦佾当然喝过葡萄酒,不过那都是在穿越之前的事儿。 来到这个时代,他别说葡萄酒,就是酒都没喝过一次。 作为一个西北爷们,其实秦佾从小就会喝酒,被牛仙客这么一说,他的酒瘾便被勾了起来。 听到秦佾并未推脱,牛仙客连忙一溜烟跑向自己的公房。 秦佾则是踱着步,慢慢向自己的公房走去。 他这件公房的规模,自然不能与匦使院的正堂相比。 大约是一间五十平方左右的房间,最里面摆着一张条案,条案下放了一个蒲团。 在房间两侧还有十几个蒲团,秦佾猜想这个房间应该是兼具他办公和开会的功能在里面。 跪坐在条案的后面,桌子上摆着一个白瓷莲的香炉,里面焚的是比较普通的零陵香,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大路货。 另外桌上还有几个札子,应该都是牛仙客选出来的投书。 秦佾随手拿起来看着,其中一个名叫《论官弊》的札子立刻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一篇议论当下官场风气的文章。 主要是说当下的朝廷官员,为了升官发财,于是便攀附权贵。 这些人不想着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却整日琢磨如何巴结上官,阿谀奉承,导致朝堂之上的风气十分恶劣。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还附了一首诗。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意思就是说,正人君子应该追求本身的高风亮节,而不是总想被贵人提拔。 等到自己的德行够了,自然能够成为被世人推崇的人。 秦佾仔细看了看,这篇文章的后面没有署名。 根据匦使院的规矩,没有署名的文章是不能向上呈送的。 他猜测应该是贺知章看到最后的那篇诗文不错,所以才放在案头,可供他随时拿出来品读。 不过虽然没有署名,秦佾却从这首诗中认出了文章的作者。 这首诗不就是张九龄的《感遇十二首》中的第一首吗? 秦佾仔细在记忆中检索了一番,便回忆起此刻的张九龄,应该正在国子监四门学中读书。 想必是他看到如今朝堂之上武氏诸王横行霸道,而那些官员对他们却是言听计从,这才有感而发写了这篇文章。 心中冷笑了一声,秦佾暗自算计起来。 既然张九龄你主动向匦使院投书,那就别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就在他脑子里想着该如何炮制张九龄的时候,牛仙客手中提着一个仿皮囊瓷酒壶走了进来。 这种酒壶的样子很像西域人用羊皮缝制的水囊,扁平的壶身,挂在马匹或者骆驼的身边十分方便,一看便是胡商喜欢的样式。 牛仙客将酒壶摆在桌上,顺手又从怀中掏出两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 打开壶盖,将里面紫红色的葡萄酒倒入酒杯之中。 随着葡萄酒液的荡漾,两个青色的酒杯竟然泛起一小片光芒。 “主事大人,”牛仙客端起一个酒杯放到秦佾的面前,“这是我那朋友一同送给我的两个夜光杯,据说这种杯子只在陇右道酒泉县所产。 “虽然没有多么贵重,但喝葡萄酒的时候,却能随着酒水的波动闪光,却是十分新奇。” “是啊,”秦佾盯着眼前的酒杯不由的一阵出神。 只见在阳光之下,青色的夜光杯与姿色的葡萄酒之间,形成一小片绿光,闪烁着十分好看。 不由自主的端起眼前的酒杯,送到嘴边之后一饮而尽。 秦佾的这具身体,之前虽然也喝酒,但大唐的酒水的度数大约只在五到十度左右。 而这个时期的葡萄酒,酒精度数却在十五至二十度。 因此对他来说,这种酒要烈的多。 一股酸涩的酒气顿时从肠胃顶上了脑门,秦佾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好酒,”他忍不住大喝一声,将杯子递到牛仙客的面前,“再来!” 连续七八杯酒下肚,秦佾感到自己终于到了那种飘飘欲仙的微醺状态,精神也随之亢奋起来。 再次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感觉到胸中激荡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了,秦佾腾的一下站起身,抄起条案上的毛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随着秦佾手中毛笔的不断舞动,牛仙客看着一行行诗句跃然纸上,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 他也一跃而起,从墙壁上摘下一把宝剑,一遍一遍的吟诵着这首《凉州词》,眼中的泪水如泉涌一般奔腾而出。 在这一刻牛仙客终于知道了秦佾的志向。 如果说在他听人说起,秦佾写过‘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以及‘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时候,他还在怀疑这位养尊处优,从未上过战场的小公爷怎会有如此豪迈。 可今日亲眼看到秦佾在他面前写下这首的《凉州词》之后,牛仙客再也不敢质疑秦佾的胸怀。 原来冀国公的孙子,真的是将门虎子,他心中的情怀,绝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揣度的啊! 他们二人此刻的心中都是豪情万丈,或许王翰此刻正在郁闷的嘟囔着。 不是说好了不到玩不得,绝不在剽窃别人的作品吗? (本章完) 第43章 朱门绣户掩金辉 第43章 朱门绣户掩金辉 与牛仙客促膝长谈了许久,秦佾理解了对方心中的抱负。 如今在匦使院的日子的确让牛仙客心中憋屈,而他真正的志向的确是在金戈铁马的沙场。 眼看着一轮红日逐渐西斜,牛仙客这才从秦佾的公房中告退。 一想起晚上与来俊臣的约定,秦佾连忙起身,匆匆走出匦使院,向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回到家中,秦忠等人也在等他回来。 一看到此刻的秦佾,红薇、绿绮两个丫头立刻发出一声惊呼。 “大郎,你今日真是.真是” 绿绮的口中喃喃着,想要找一句形容秦佾的词语,却有些词穷。 “您今日真是气度不凡。” 还是一旁的红薇年纪大些,肚子里的词儿也多,在一旁说了一句。 “没错,”绿绮的脸顿时羞的红了起来,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郎君今日看起来真是气度不凡。” 秦佾笑着摆了摆手,掸了掸身上青色的袍服。 “这算什么,不过一件青袍而已,假以时日,对你们家大浪来说,即便是那绯袍、紫袍,哪怕是那黄” 他也是这会酒劲还没消散,说起话来有些口不择言。 可黄袍两字还没说出口,顿时被红薇上前捂住了嘴巴。 没好气的白了秦佾一眼,又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红薇知道秦佾这是喝酒了。 不过她也没不敢责怪对方,毕竟秦佾是主,而她只是个婢子,尊卑之分也容不得她置喙。 再加上知道秦佾是新官上任,少不得有些应酬,红薇虽是下人,但在里历城县公府中长大,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连忙拽着秦佾的手将他拉进卧房,推到卧榻上让他坐下,红薇转身便想去湿个热毛巾,替秦佾擦把脸,醒一醒酒劲。 看着红薇婀娜的背影,又将被她拉过的手凑在鼻子旁嗅了一下,秦佾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要不是身在武曌朝,遇到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圣皇,这样衣食无忧,有美婢伺候的日子,过起来是多么惬意呀。 秦忠看着红薇走出秦佾的房间,这才走了进来。 “大郎,这次我带回来五十个玻璃瓶,一百个玻璃盒子,还有五名身强力壮的男丁跟着回来。” 秦忠开门见山的向秦佾汇报了对方给自己交办的事情。 秦佾点了点头,抬手指着城墙的方向。 “家中地方逼仄,你带着他们在那里搭个窝棚住下。” 秦佾的意思秦忠瞬间便心领神会。 如今这个院子里面的地方实在是局促,家中还有红薇、绿绮两个小丫头。 再加上高仙芝和秦忠,其实住的已经有些紧张了。 这次他一下带回来了五个男丁,这些人整日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不仅实在有些住不开,而且被邻居看到了还会起疑。 不过秦忠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通过这些日子,他看着红薇和绿绮这边的产品,再加上草店子村的玻璃制品,秦忠也对秦佾的奇思妙想十分认可。 他原以为叫回来这五个男丁是为了扩大长安这边的产能,但秦佾却让人在城外搭建窝棚住,这每日进出城就要消耗不少的时间。 看着秦忠眼中的疑惑,秦佾知道自己的计划终究不能再瞒着他。 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上面是他画的设计图纸。 按照秦佾的想法,他需要这些人先从城外挖一条隧道到城墙下面。 等到将城墙里面的空间挖出来,然后再从城墙和院子两个方向对挖。 这样一来,城墙里面的秘密空间就有城内、城外两个出口。 而秦佾也有了一条可以通往城外的通道。 虽然他对自己在这个时代能够混的风生水起这件事很有信心,但秦佾依然本着谨慎的态度,给自己留下一条随时能够逃出长安的通道。 秦佾交代完了之后,秦忠这才明白自家小公爷是多么的胆大妄为。 不过也是习惯了他的胡作非为,秦忠并没有过多的心思,转身出门带着那五个人便离开了秦佾的小院。 秦佾随即来到后院,将秦忠带回来的玻璃制品都搬到这里,交代红薇和绿绮将香水、肥皂和面泥都装了进去。 “唉”看着此刻院中只剩下高仙芝一个人,秦佾叹了口,“还是人手有些不够啊。” 说起来秦佾目前能用的人其实也不少了。 魏献和王无择都已经对他心悦诚服,高仙芝和李嗣业这两名大唐名将如今也被他收成手下,算起来他的手底下也算是人才济济。 但真到了需要用人的时候,秦佾发现自己目前还是捉襟见肘。 无奈之下,他只能派高仙芝去位于朱雀大街的店铺将张易之和张昌宗叫了回来。 毕竟咱们的小公爷,堂堂匦使院招谏司假主事秦佾秦大人,晚上过府去拜见来俊臣,总不能自己驾着马车去吧。 等到高仙芝将张氏兄弟叫了回来,红薇与绿绮也将所有的产品装好,并且每样取了十样,摆在了三口小箱子当中。 于是,张易之驾着马车,拉着秦佾和三口箱子,张昌宗跟在马车的后面,一行便来到了来俊臣的府门外。 给守门的来府家丁塞了一小串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人连忙转身跑进府中。 秦佾等了不到片刻的工夫,一个三十多岁,长得与来俊臣倒有七分相似的男子迎了出来。 相互见礼之后,秦佾知道这人名叫来梓承,是来俊臣的嫡长子,如今担任殿中御史一职。 来梓承看到张氏兄弟从马车上搬下来的箱子,连忙让人抬进了府邸之中。 秦佾让张氏兄弟等在府门外,自然有来府的下人给他们二人送来茶水吃食。 跟在来梓承的身后,穿堂过室,秦佾向着来府深处走去。 一路上,秦佾纵然是来自现代,但依然对来俊臣的府邸啧啧称奇。 来府大约占地有一百多亩,府邸的正中央,也是正厅的外面是一个大约三十亩左右的小湖。 湖中有个小岛,从湖岸有一条九曲桥连接。 在湖的周围,那些绿树成荫之间,掩藏着不少的亭台楼阁。 沿途每隔两步,便会有两名姿色不输于红薇、绿绮的婢女侍立在道路的两边。 在周围还有孔雀、梅鹿等不少的珍禽异兽在四处游荡。 就在秦佾感叹,和来府比起来,自己老爹的历城县公府就跟廉租房一样的时候,来梓承站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厅堂外,对他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秦佾连忙迈步走进厅堂,刚一进门,便深感这里真是富丽堂皇。 这座大堂约有三百平米的面积,举架高约五米,举头看过去,整个大堂是雕梁画柱,金碧辉煌。 从藻井处垂下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金莲,那是一盏吊灯。 吊顶上的蜡烛里面应该都混合了迦南香,燃烧的烟雾中充斥着让人迷醉的气味。 秦佾的脚下地面是用汉白玉铺就的地面,在中间有一个大约一百平米左右,向下凹陷了一米的方坑。 方坑的中央是一座三十平米左右圆形的水池,水池中央立着七个由青玉雕琢而成,与真人等高的仙子雕像。 这七座雕像向中央簇拥,双臂高举抬着一片苍穹,这片苍穹是水晶制成的,晶莹剔透。 而最精巧的是,那水晶的下方弥漫出一片水雾,使得方坑中央烟雾缭绕的如同仙境一般。 水池的外面还有四五十名千娇百媚的舞姬,她们的身上只着寸缕,随着丝竹之声在里面翩翩起舞。 而此刻来俊臣正坐在大堂最高处的座位之上,十余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的郎君,坐在台阶上的条案旁。 这些人此刻正是左搂右抱,与身边的小娘子喝酒调笑。 来俊臣的身边和脚下更是依偎、匍匐了十余名美姬,这些女子各个都是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她们极尽妩媚的在诱惑着来俊臣,然而他却仿佛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全神贯注的梳理着怀中那条拂菻狗的毛发。 来梓承走到来俊臣的身边,弯腰在他耳边提醒秦佾到了。 来俊臣闻言抬起眼,看到秦佾的时候脸上立刻挂上了笑意。 抬手将拂菻狗递给了来梓承,来俊臣冲着秦佾招了招手。 “恩师.”秦佾连忙走到来俊臣的身边向他躬身行礼。 来俊臣从条案后站起身子,走到秦佾的面前,拉着秦佾的手,将他带到正在饮酒行乐的那几人面前。 “这位,是左台御史王弘义王大人.” “这位,是大理寺卿郭弘霸郭大人.” “这位,是刑部右侍郎卫遂忠卫大人” 在来俊臣的介绍中,秦佾的耳边传来了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这些人,都是来俊臣忠实的党徒和爪牙。 秦佾与分别对他们行礼,而这几位也不断夸赞秦佾年少有为,一表人才。 “恩师,”与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秦佾将来俊臣拉到一旁。 “学生给您带了些礼物,刚才已经交给大郎,这些物件十分新奇,恩师有时间的时候还请您过目。” 秦佾之所以要专门叮嘱来俊臣一声,是因为对方每日收受的奇珍异宝实在太多,而绝大部分这位来大人根本看都不看,就吩咐下人放到库房了。 秦佾的这一番话,倒是勾起了来俊臣的好奇心。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古灵精怪,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 (本章完) 第44章 洗凝脂 露凝香与花想容 第44章 洗凝脂 露凝香与想容 “佾哥,这些都是些什么?” 来俊臣此刻已经带着秦佾来到府邸后院的一处密室之内,而秦佾带来的那三口小箱子已经被来梓承命人搬了进来。 秦佾刚一打开箱盖,来俊臣纵然是见多识广,此刻也是一脸错愕。 他原以为秦佾最多给他送点金银宝货,南珠珊瑚之类的财物。 看到这三个箱子的大小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意。 毕竟这种大小的箱子,里面即便装满黄金,也不过价值几千缗上下。 这些钱,放在其他人的眼中或许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可若是放在干惯了抄家灭门,敲诈索贿的来俊臣面前,还真是不值一提。 想当初,他在拷问金吾卫大将军张虔勖的时候,就从他的家中一次抄出了数十万缗的财货。 可纵然是来俊臣见多识广,可当他看到三口小箱子里那些在火烛之下熠熠生辉的琉璃器皿之时,竟然也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这这都是琉璃?” 来俊臣吞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秦佾,眼中满是贪婪。 也难怪他此刻会有些失态,实在是在这个时代,琉璃都是那些胡商从西域贩运过来,十分的贵重。 仅就是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盏,就能卖出千缗的价钱。 此刻他眼前这三个箱子中的琉璃,至少价值三四万缗。 “是的,”秦佾点了点头,从三个箱子中各取出一样摆在来俊臣的面前。 “恩师,这些琉璃倒是不值一提,贵重的是这里面的东西。” “若是您只觉得琉璃珍贵,倒是有些买椟还珠了。” “什么?”来俊臣的心中更加错愕。 要知道琉璃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奇珍,可秦佾却说这里面装的东西比琉璃更加珍贵,他心中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拿起一个装着肥皂的玻璃盒子在手中打开,来俊臣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珍奇。 琉璃的盒子里摆着一个乳白色,不知是什么东西雕成的莲,散发着淡淡的香。 来俊臣将莲拿到手中,手中的感觉细腻油滑,如同拿着一块十分紧实的油脂一般。 将这朵莲放回到玻璃盒子之后,来俊臣仔细端详了一下拿过莲的手,有些腻滑的感觉,同时还留着一丝余香。 “这是.” 来俊臣琢磨了许久,也没看出这朵莲有什么出奇之处。 “恩师,”秦佾微微一笑,出门吩咐人打了盆水。 随后将来俊臣的双手抓过来,在水盆中沾湿,接着将莲状的香皂拿起来,在来俊臣的手上擦了一遍,然后轻轻搓起来,来俊臣的手上顿时泛起了白色的泡沫。 又将来俊臣的双手按在水盆之中,将上面的泡沫洗掉,秦佾这才抬起头看向来俊臣。 “恩师,您感受一下,现在您的手有何不同?” 秦佾刚才的动作轻柔,神态专注,竟让来俊臣这个铁石心肠的酷吏,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听到秦佾的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双手从水盆中取出来。 此刻他的双手上竟有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而且还有些香味,感觉十分的神奇。 来俊臣毕竟是男人,虽然感觉自己的双手洗完之后都洁白润滑了不少,这块如莲般的东西有些神奇。 可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也有用澡豆清洁身体的习惯。 看到来俊臣有些不以为然,秦佾连忙又将面泥拿出来,帮着来俊臣在脸上敷了一下。 等到一炷香之后,秦佾用香皂帮他洗去脸上的面泥,来俊臣又感受到面部的清爽和紧致。 最后,秦佾又向空中喷洒了一些香水,密室中顿时是香气四溢。 看着这三件东西,来俊臣虽然感到有些神奇,但依然有些不太在意。 “佾哥,”来俊臣看着秦佾,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几样小玩意,倒是新奇,不过你的心思还是应该放在正事上,这些奇技淫巧的东西,还是不要太过于用心思了。” 听到来俊臣这一番话,秦佾知道他还没有理解这三件东西的意义。 “恩师,”秦佾不厌其烦的向他解释道:“学生知道您不在意这些,可若是您将这些奉献给圣皇陛下呢?” “你说,圣皇会喜欢这些东西?”来俊臣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恩师,”秦佾胸有成竹的笑着说道:“您若是将这几件东西奉献给圣皇陛下,必定能巩固圣恩。” “哦?”来俊臣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一把抓住秦佾的双手,“佾哥,你此言当真?” “恩师,”秦佾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圣皇陛下,终究是个女人啊!” 秦佾的这句话,顿时让来俊臣恍然大悟,同时心中也大喜过望。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他和太子、梁王和太平公主之间相互攻讦,圣皇陛下对他的信任显然少了许多,这让来俊臣的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能有如今的权势通天,全靠着圣皇陛下的宠信。 若是武曌不再信任她,那来俊臣的好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而秦佾刚才那句话瞬间便让来俊臣醍醐灌顶。 他说的没错,武曌虽然是九五之尊的圣皇陛下,但毕竟还是女人。 只要是女人,就会将自己的容颜看得如性命一样重要,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 来俊臣的府中,可是有美姬如云,对女人的心思,他可是了如指掌。 想明白了这中间的关键,来俊臣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语气中也带着些许的戏谑。 “佾哥,你年纪不大,竟然会有如此懂得小娘子们的心思,这还真让为师刮目相看啊!” “不过也难怪,人不风流枉少年,以你的年纪,正是少年多情的岁数。” “我的徒儿,本就是心思机敏,人又长得俊俏。” “你还这般能够体会女人们的心思,恐怕是祸害了不少小娘子吧。” 来俊臣这一番话,顿时将秦佾说的一阵脸红。 他哪里祸害过什么小娘子?不过因为自己是穿越人士,知道在后世女人们为了美是多么疯狂。 那些女人为了容颜可是真的敢在自己的脸上动刀子啊! 看见秦佾略带尴尬讪讪的神情,来俊臣只当他因为岁数小脸皮薄,也就不再调侃,指着箱子中的三样物品笑着问道。 “照你的说法,这些物件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奇珍。” “为师若是将它们奉献给圣皇陛下,总要向陛下禀明这些东西的来历和名称吧?” 秦佾早就知道自己生产出香水、香皂和面泥,终究还是要面临这样的局面。 他必须要给这些物品编一个出处,决不能说是自己生产的。 否则的话,这些贪得无厌的达官显贵,必定会觊觎他的技术。 秦佾绝不敢小瞧这些人巧取豪夺的心思和能耐,稍有不慎,他可能就会因此给自己引来灭顶之灾。 再三思索之下,秦佾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古人封建迷信的心理。 毕竟在这个时期,还有一个活神仙能让他利用不是? “孙思邈老神仙,”秦佾目光诚恳的看着来俊臣,“恩师,除了孙老神仙,还有谁能炼出如此灵丹妙药?” “是孙老神仙派他身边的白鹤童子来找我,他答应每个月给学生各送三百份。” “他也叮嘱学生了,恩师乃是天命之人,又有大德,让学生用来助恩师的大业。” 秦佾这一番胡扯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 可在来俊臣的耳中,这番话却如同久旱甘霖一般让他甘之如饴。 “孙老神仙也知道本官的德行?” 来俊臣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孙老神仙竟然会派人找到我的弟子,还给他送来这些奇珍异宝协助自己? 也难怪来俊臣会如此激动,毕竟在这个年代孙思邈的名气太大了。 相传当年太宗皇帝与高宗皇帝都请他入宫治过病,算一算时间这位老神仙活到现在至少也有一百二十岁了。 在平均年龄不超过四十岁的时代,活一百二十岁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长生不老啊! 能够长生不老的是什么人? 那不就是活神仙吗? 活神仙都认可我来俊臣了,那我岂不是大业可期? “这些奇珍可有名字?” 来俊臣的脑子中早已想象出他将这些物品献给武曌之后,会得到圣皇陛下怎样的恩宠。 “有,”秦佾指着香皂递告诉来俊臣,“恩师,这个叫做洗凝脂。” 随后,他又分别将香水与面泥递给来俊臣,告诉他香水叫做露凝香,面泥叫做想容。 “洗凝脂露凝香.想容.” 来俊臣呢喃着这三个名字,脸上露出一丝神往。 “孙神仙果然是超凡脱俗的人物,这几样一听名字就是神仙才能用的东西。” 秦佾看到来俊臣终于相信了自己,心中也有些洋洋得意。 “恩师,您将这些东西风险给圣皇的时候,还请替徒儿要一个恩典呗?” “什么?”来俊臣此刻已经沉浸在对于美好未来的向往之中,手中把玩着装着香水的玻璃瓶,心不在焉的问道。 (本章完) 第45章 李林甫和张九龄 第45章 李林甫和张九龄 与来俊臣又在密室中寒暄了几句,秦佾便跟着他一同返回了正堂之中。 这一夜,少不了的纸醉金迷,说不尽的歌舞升平,直到子时前后,秦佾这才被张氏兄弟搀扶着回家。 红薇与绿绮从未见过秦佾喝成这样,连忙七手八脚的给他擦洗干净之后搀扶到卧榻之上。 第二天一早,秦佾在红薇与绿绮的伺候之下洗漱穿戴整齐,换上他正八品的袍服,吃罢早饭便向匦使院走去。 他知道,从今天来世,自己便要在另一个时代过上了朝辰晚戌的公务员生活了。 到了匦使院之后,找来牛仙客问了一句,说是院正大人进宫去了,此刻并不在院内。 于是他便坐在自己的公廨之内,翻看着昨日木匦收进来的投书。 早日的投书不多,只有寥寥四五封,而且也都是些歌功颂德的文章。 随便翻看了两眼,秦佾便索然无味的将这些投书放到了一边,随即又看到放在那头的《论官弊》。 食指在桌子上敲叩着思索了片刻,秦佾将牛仙客叫了进来。 “去一趟国子监,寻一名叫做张九龄的监生带回来。” “主事大人,”牛仙客面带疑惑的看着秦佾,“不知这位名叫张九龄的监生有何不妥,还需要带回来请您亲自问话?” 秦佾闻言将《论官弊》递给牛仙客,“本官偶然见过此人的笔迹,却与这封投书相似。” “今日让你去将他带来,也就是想让他当面写几个字比对一番。” 牛仙客虽然对秦佾的话将信将疑,但他为人谨慎,知进退、懂尊卑,也不再多言,行了个礼之后转身而去。 目送着牛仙客离去的背影,秦佾知道他这一趟至少要一两个时辰,于是便站起身准备出去找些吃食。 秦佾纲一起身,便看到门外有一个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公廨内窥探。 仔细一看,那人却是张易之,秦佾连忙站起身,大笑着迎了上去。 “五郎,你怎么来了,看你面带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吗?” 张易之满脸谄笑的看着秦佾。 “大郎,前些日子您让我再给咱们的铺子找几个人,我这些日子四处搜罗,还真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此人不仅是一表人才,而且口齿伶俐,还颇有才学。” “我与六郎也是请他吃了好几次酒,他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来咱们的铺子试试。” “我心中高兴,这才连忙来向您报告。” 秦佾闻言心中冷笑一声。 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张易之一个市井混混出身的泼皮无赖,秦佾还真不相信他能给自己招来什么好人。 不过秦佾本来盘下这个铺子也没打算干什么正经买卖。 不正经的买卖还就得让不正经的人来干。 脸上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神色,秦佾拍了拍张易之的肩膀。 “五郎,是什么样惊艳绝伦的人才,竟然得你如此推崇。” “碰巧我也打算出去吃点晌食,咱们同去,吃的时候你与我好好说说。” 一炷香之后,秦佾与张易之二人便来到西市之内一处食肆的门外。 这家食肆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胡人,起了个汉人的名字叫做毕安康,食肆中专卖水盆羊肉和胡饼。 在秦佾的记忆中,自己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酷爱他们家的水品羊肉,作为昭武九姓之一的粟特人,毕安康烹制的羊汤特别鲜美。 “小公爷,您来了,快快请坐。” 看到秦佾来到自己的食肆,毕安康立刻满脸堆笑的将他领到一张桌子前坐下。 等到秦佾和张易之坐下,毕安康看着他们二人笑着询问。 “二位郎君,吃些什么?” 秦佾抬起头看着毕安康,点了一份蒜泥羊肉,一份拌羊肠,两碗羊汤和四个胡饼,同时还让他热了一壶黄桂稠酒。 等到酒菜都被毕安康端上桌子,秦佾给张易之和自己各倒了一碗稠酒, 二人端起酒碗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之后,秦佾这才笑着看向张易之问道。 “五郎,现在跟我说说,你找到了什么样的青年才俊,竟让你如此高兴?” “大郎,”张易之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人本是我以前在市井认识的一个朋友,虽说他家道中落,但想当年,也是我等高攀不起的天潢贵胄。” “也就是前些年,他家道中落,这才沦落到与我等厮混在一起。” “哦?”张易之的这一番话顿时让秦佾来了兴趣。 张易之走了半日有些渴,便又给秦佾和自己倒了一碗稠酒,端起酒碗再次喝干之后,才洋洋得意的说着。 “说起来,他可是与大唐高祖皇帝同为西魏八柱国,陇西郡公的后人,乃是长平王的曾孙。” “你说的莫不是李林甫?”秦佾的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 他没想到,张易之竟然将唐玄宗时期最著名的奸相给自己弄来了。 李林甫在历史上的评价是什么?口蜜腹剑! 口蜜腹剑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口齿伶俐,全凭一张嘴就能将人哄了,而且还心狠手辣。 虽然他李林甫可以说是安史之乱的始作俑者,不过将他收到自己的麾下,倒是和自己要做的生意对口。 张易之对于秦佾知道李林甫这个人,倒是并不感到诧异。 毕竟秦佾是历城县公府的小公爷,李林甫毕竟是大唐宗室子弟,秦怡知道李林甫也实属正常。 “做的不错,”秦佾拿起酒壶,又给张易之倒了一碗稠酒,随后端起自己的酒碗看着对方,“我敬五郎一碗。” 二人这碗酒喝完,毕安康也将羊汤胡饼送了上来。 秦佾与张易之一边将胡饼掰碎泡到碗中,一边吃着小菜喝酒。 等到酒菜一扫而空,胡饼也都被他们二人掰碎泡在羊汤之中。 端起海碗,秦佾一口将浸满汤汁的胡饼刨进口中,顿时浑身上下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一顿饭吃完,秦佾与张易之分别之后,准备溜达回匦使院顺便消食。 刚一走进自己的公廨,他便看到牛仙客带着两个胥吏,押解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站在他的公房门外。 “主事大人,”牛仙客看到秦佾连忙行礼,“下官将国子监监生张九龄带回来了。” 那两名胥吏看到秦佾,用手中的短棍在张九龄的膝窝上戳了一下,张九龄立刻便跪在地上。 秦佾看着眼前这两个匦使院的胥吏,他们刚才杵倒张九龄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干惯了这个勾当之人。 “谁让你们这样对张郎君的?” 秦佾双目一瞪,面带怒火的嗔怪着。 “两个狗东西,我钦慕张郎君的文才,这才让你们去国子监去请,你们怎敢将堂堂监生绑缚回来?” 那两名胥吏闻言面面相觑,随即求助的看向牛仙客。 去国子监绑人的事情可是牛仙客让他们干的,再说,平日里莫说是小小的监生,即便是朝廷大员,皇亲国戚他们也不是没有绑过。 牛仙客立刻便反应过来,秦佾这是要向张九龄示好,连忙上前一步,亲手去解张九龄身上的绑缚,口中也不断向秦佾求饶。 “主事大人莫要生气,都是下官驽钝,未曾领会您的意思,我这就替张监生松绑,还请大人息怒。” 此时的张九龄,也被几个时辰的经历弄得是心惊胆战,一头雾水。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正在国子监内,与几个同窗一同探讨学问,忽然便冲进来几个人将他绑着就走。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国子监内,这些人要将自己掳走必定会被监内的官吏、教师们阻拦。 可那些人一看到牛仙客等人身上匦使院的袍服,立刻便躲在一旁不敢出头。 即便是平日最耿直的裴粹裴监丞,也只是上前与牛仙客理论了几句,随后便只能用愧疚的眼神目送自己被人带走。 在这一路之上,张九龄也不是没有猜想过,自己为何会被臭名昭著的匦使院抓来。 思前想后之下,最终觉得恐怕还是他那篇投书惹下的祸事。 一想到此处,张九龄心中不免有些后悔,悔不该一时激愤写下那篇《论官弊》,更不该将其投入匦使院的木匦之中。 同时他的心中对朝廷也更加失望。 常言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自己只是写了一篇针砭时弊的文章,便引言获罪,足以可见这个朝廷昏庸到了何等地步。 就在张九龄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气度不凡的郎君走了进来,从牛仙客与胥吏对他的态度能够看出,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却应该是这几人的上官。 张九龄知道,自己应该就是眼前这人命人抓来的,他正准备与秦佾理论几句,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那样一番话。 而牛仙客主动替他解开枷锁的举动,又让张九龄心中的忐忑消减了几分,他心中也泛起了琢磨,今天的事情恐怕还真是个误会。 这自然是秦佾想要达到的效果。 若是匦使院这些人礼贤下士去请张九龄,或许对方还要装腔作势的摆架子。 但像这样先抑后扬,自然能让对方心生感激,对自己接下来的提议才会言听计从。 (本章完) 第46章 圣皇赐下的题字 第46章 圣皇赐下的题字 命牛仙客给张九龄解开枷锁之后,秦佾便将他带进自己的公房。 手下的胥吏给他们二人送来茶水退出去之后,秦佾拿起条案上的《论官弊》,面色顿时阴沉下去。 “张郎君,这封投书可是你的大作啊?” 张九龄将秦佾手中的投书接过来一看,原本黝黑的脸竟然有些红了。 这篇《论官弊》还真的是出自张九龄的手笔。 前些日子,张九龄与几个同窗吃酒。 议论到如今的朝廷被武氏诸王把持,用的都是些阿谀奉承之人。 而那些刚正不阿,有心报国之人却晋升无望。 一时心血来潮之下,张九龄这才写下这篇文章,并将它投书到了匦使院。 其实那日投书之后,张九龄心中也十分忐忑。 他也担心自己的投书万一触怒了武氏诸王,被从国子监中开革都是轻的,弄不好还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大大人,在在下” 听到秦佾的问话,张九龄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秦佾看到张九龄慌张的样子,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张郎君,你如此行事,能达想要的到目的吗?” 张九龄被秦佾这句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的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之色。 “秦大人何出此言?” “匦使院的投书,不就是为了让百姓的谏言上达天听吗?” 秦佾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角落的一口箱子旁,弯下腰打开了箱子盖。 张九龄好奇的抬眼看去,便看见箱子里装满了札子。 “大人.” 秦佾知道张九龄心中的疑惑,戏谑的看向张九龄。 “张郎君,这里放着的,是这一个月以来招谏司的投书。” 看到张九龄脸上疑惑之色更重,秦佾的眼神中充满玩味之色。 “没错,这就是招谏司的投书,你知道这一个月的投书之中,会有多少封被院正大人上奏给圣皇吗?” “一封都没有,”秦佾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除了歌功颂德的文章,剩余的那些,都在这个箱子里。” “每个月初一的朔日朝会之后,便会被送到院子后面付之一炬。” “所以,朝廷永远看不到,圣皇陛下也永远看不到。” “大人.”张九龄此刻的脸上已经满是惊诧。 秦佾点了点头,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中充满了野心勃勃的火焰。 “张郎君,想不想让你的投书放在圣皇陛下的面前?” “什么?”张九龄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秦佾,“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佾秦主事是什么意思呢? 自然是要利用张九龄深厚的文字功底,拿起这个时代无法理解的武器:舆论。 “张郎君,”秦佾脸上带着笑意,压低了声音看着张九龄问道:“不知您是否愿意,随本官一道捉笔为刀,斥尽这世上不公之事?” “秦大人” 张九龄的眼神中满是错愕,但他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快了几分。 不等张九龄反应过来,秦佾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 历史上的张九龄能够以弱冠之年考取进士,便不是愚昧蠢笨之人,秦佾只是短短几句,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仿佛给他推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张九龄的心情也愈发激动起来。 他压抑着心潮澎湃,将信将疑的看着秦佾。 “秦大人,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秦佾抬起手拍了拍张九龄的肩膀,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张郎君,只要你愿意,本官随后便会向院正大人谏言,招募你为招谏司录事,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好!”张九龄听到秦佾还要举荐他入匦使院,也就不再犹豫了。 要知道录事一职虽然只是从九品,但也算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 张九龄如今只是国子监的监生,如果考不中进士的话,像他这样民间举荐的监生,超过二十五岁便要出监返乡,仕途一道恐怕就无望了。 秦佾又与张九龄二人,商量了一些细节,不知不觉的,便到了夕阳西下傍晚时分。 “主事大人,”秦佾还在意犹未尽的时候,牛仙客匆匆走了进来对他行礼道:“院正大人回来了,正在大堂之内,他命人请你过去。” “好,我随后就去。” 秦佾让牛仙客去给张九龄取了一个临时出入匦使院的腰牌,又让他将张九龄送出去,自己便整理了一番袍服向大堂走去。 “佾哥.”来俊臣的心情明显不错,看到秦佾立刻招手让他进来。 秦佾知道来俊臣今天是进宫向圣皇献宝去了,看他满脸堆笑的样子便知道武曌应该对他大加赞赏了一番,于是便笑嘻嘻的走到来俊臣的身旁。 “恭喜院正大人,”秦佾一躬到地行礼时,还不忘高声说道:“今日又得圣皇陛下恩宠。” 来俊臣挥了挥手,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佾哥,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今日为师能获圣皇陛下奖赏,你是立下大功一件。” 说着话,来俊臣从怀中掏出一张三平尺左右的纸在面前的桌案上铺开。 “佾哥,你要的东西,为师也给你求来了。” 秦佾闻言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为什么要通过来俊臣将自己生产出来的那些东西献给武曌,目的就是为了要圣皇陛下的亲笔题词。 秦佾在穿越之前,可是知道什么叫做名人效应。 为什么那些明星拍一条广告动辄就是上千万过亿的广告费,还不是利用了他们的名气所带来的公信力? 那这个时代最有公信力的人是谁? 自然是大明宫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圣皇武曌了。 秦佾之所以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让店铺开业,就是在等这幅题词。 喜滋滋的从来俊臣手中接过那张白纸打开,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字:资生堂。 不仅如此,在字的左下方还盖着宝玺。 这个章周遭有两只凤凰环绕,中间分明是‘天下大圣皇帝’六个大字,正是闻名遐迩的凤凰玉玺,代表着这幅字是武曌的真迹。 秦佾看着手中这幅题字,来俊臣还在一旁邀功一般喋喋不休的说着。 “佾哥,圣皇陛下问为师,这‘资生堂’三个字是何意思?” “为师便按照你那日所说,资生堂意味滋养容颜,生生不息之意,圣皇听后甚是喜欢,还让我有机会带着你入宫觐见。” 见武曌?秦佾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都知道武曌这人喜怒无常,再加上她对大唐开国勋贵没什么好感,现在见她还是有些福祸无常。 秦佾早就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等到张易之真正在武曌身边站住脚之后,他才敢去见一见这位华夏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多谢恩师,”秦佾小心翼翼的将武曌题字迭好收入怀中,向来俊臣再次躬身行礼,并且再次给对方了一个甜头。 “恩师,学生这个店铺,将来还要老师多多回护。” “学生决定了,将其中四成的股份送给老师,还请老师莫要推脱。” 来俊臣听到秦佾这一番话,顿感大喜过望。 说实话秦佾这一手做生意的套路,他私底下细细琢磨了一番,也感觉颇为佩服。 作为家中养着上千美姬的人,来俊臣对女人的心理也算有些了解。 女子们最在意的是什么? 自然是她们的容貌。 如果让那些女子们知道秦佾店铺内的东西能够让她们貌美如,这店铺一旦开业,必定会让整个长安的女人为之疯狂。 到时候这个店铺即便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恐怕也毫不夸张。 更何况如今秦佾还通过他求来了圣皇陛下的亲笔题字,那便相当于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女人的权威认证。 这个‘资生堂’想不赚钱恐怕都不可能。 来俊臣自然对这个生意十分眼馋,可一想到秦佾只是老神仙孙思邈的代理人,心中又有些忌惮。 他生怕万一惹得孙老神仙不快,纵使他权势滔天,可面对神仙手段的时候依然于事无补。 因此,当秦佾说给他四成干股的时候,来俊臣怎么可能不心怒放。 他仿佛已经看到泼天的富贵,正向自己铺天盖地的涌来。 看着来俊臣此刻心情不错,秦佾又不失时机的向他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件事是招募张九龄成为招谏司录事之事。 来俊臣从秦佾这里得到了如此多的好处,一个区区从九品的官职,对他来说基本上就是信手拈来,自然是一口应允了下来。 第二件事则是秦佾告诉来俊臣,‘资生堂’将于四月一日开业。 因为自己人微言轻,所以他会印制一批请柬,想要以来俊臣的名义在那一日邀请长安城内那些达官显贵的家眷们参。 来俊臣也如今知道这桩生意与自己有关系,积极性自然是被秦佾调动起来。 思索了片刻,他告诉秦佾,等到请柬印好之后,让他直接去自己的府上找他家大郎来梓承,到时候由来梓承亲自前往那些人的府邸送请柬。 听见来俊臣这样安排,秦佾心中自然也大喜过望。 毕竟如果由来梓承前往那些达官显贵家赠送请柬,恐怕长安城内没有人敢不来吧? (本章完) 第47章 时间定在四月初一 第47章 时间定在四月初一 向来俊臣告退之后,秦佾便返回了自己在敦化坊的院子。 秦忠等人听到门响,连忙从自己的房间中迎了出来。 看着秦佾安然无恙的下值回来,心中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要知道秦佾当差的地方,那可是在长安城内凶名赫赫的匦使院。 秦佾在这种地方做官,从他早晨一出门开始,众人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红薇与绿绮手中捧着他在家中穿的袍服,不由分说的便帮他开始更衣。 高仙芝一转头跑去厨房烧水泡茶。 在众人当中,最担心秦佾的自然是秦忠。 他知道自家小公爷性子跳脱,又跟过秦琼与秦怀道,也深知官场的尔虞我诈。 因此秦佾今日第一天当值,他一整天都在家中提心吊胆。 走到秦佾的面前,将他全身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看到秦佾的确是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才关切的问道。 “大郎,今日第一天当差,一切都还好吧?” 秦佾此刻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微笑着点了点头,将怀中贴身放着的武曌题词递给他。 “忠叔,明日找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将这个做成匾额。” 红薇与绿绮给秦佾换好衣服之后,将他的官服拿进房间迭好,便走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秦忠从秦佾手中接过那张纸一看,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虽说秦家是大唐开国勋贵之家,可等到秦怀道这一代的时候,早就失去了皇家的恩宠。 即便是秦怀道以千牛卫中郎将的身份在宫中宿卫,可说白了就是个侍卫头子,想要圣皇赐下题字,也是痴人说梦。 让秦忠万万没想到的是,秦佾竟然能够拿到武曌的亲笔题字,这让他感觉跟做梦一样。 “大郎,”秦忠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秦佾,“这真是圣皇陛下的题字?” 秦佾点了点头,指着纸上的印章对秦忠笑着说道:“忠叔,这不是圣皇陛下的凤凰宝玺吗?” “再者说来,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伪造圣皇笔迹啊!” 听见秦佾这样说,秦忠终于放心,双手捧着武曌题字,看向秦佾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秦佾走到石桌旁坐下,接过高仙芝端来的茶盏抿了一口,随即又给秦忠交代了两件事。 其一就是让他找好木匠之后,再去东市买一些制作精良的请柬回来。 第二则是等到这些事情办好之后,让秦忠回草店子村一趟,再去拉回一些玻璃制品的同时,将李嗣业带回来。 如今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在按照他设计的剧本展开,因此他准备开展接下来的计划了,而如今身边人手紧缺,却是一个让秦佾相当头痛的事情。 高舍鸡原本就是高句丽武将出身,身手也算不错,面对一般的小蟊贼绰绰有余。 因此秦佾思考再三,将如今他手底下的武力值担当李嗣业继续留在草店子村,着实有些浪费。 秦忠对于秦佾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红薇和绿绮二人此时也做好了夕食,秦佾随便吃了几口,便回到房中休息去了。 时间一晃,便又过去了三天。 这几日内,秦佾可以说忙的是足不沾地。 一方面忙着筹备资生堂开业的相关事宜,另一方面,还有他准备让张九龄负责的开办报纸一事。 虽然由张九龄负责报纸的主编一职,但秦佾知道自己和他的影响力还是不够。 思前想后之下,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便是当日秦佾亲自在朱雀门外接到了李重润。 报纸的名称被他定为《长安日报》,根据李重润所想,还是每日刊发一期,只有这样才能逐渐形成长安百姓对于报纸的阅读习惯。 于是李重润便让李重润找到了当今的太子李旦,请他为《长安日报》题了名。 虽然如今李旦如今的处境堪忧,但他毕竟还是如今武周朝名义上的太子,有他的题名秦佾相信这份报纸在百姓心中还是会有一定的号召力。 来俊臣如今对秦佾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几天之内便帮他帮着李重润与张九龄在吏部注官。 李重润与牛仙客一样,以招谏司正九品主簿的身份担任《长安日报》社的社长。 而张九龄则是成为了招谏司正九品的录事,实际上担任了《长安日报》的主编。 秦佾又向来俊臣在招谏司的后面要了一个占地大约五亩地的院子,将这里作为了印刷报纸的工厂。 张九龄在领到官袍、印信之后,对秦佾也是感恩戴德,秦佾给他安排的事情可以说是莫敢不从。 而李重润虽然从掖庭被放了出来,但李显等人还未从房州返回长安,他整日一个人呆在新建的庐陵王府之中,也颇感无聊。 如今秦佾给他找了这么个差事,也让李重润心中感激涕零。 秦佾思前想后之下,还是决定《长安日报》有雕版印刷的方式发行。 主要是他原本上大学的时候,曾担任过校刊的编辑,对于雕版以及油墨的调制有些经验。 于是,经过了紧张的筹备之后,秦佾最终决定将报纸的创刊日定在了与资生堂同一天的日子。 至于秦佾为什么要选这个日子,问就是因为四月一日好记。 时间终于来到了三月三十日的下午。 秦忠已经带着李嗣业返回了长安,和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十名草店子村精壮的男丁以及各类玻璃制品三百件。 资生堂的匾额已经挂在的商铺的门口,目前用一块大红绸布遮盖起来。 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二人看到这块匾额竟然是圣皇陛下亲笔题字,心中对秦佾的敬佩又增加了不少。 红薇与绿绮将‘露凝香’、‘洗凝脂’与‘想容’装进玻璃包装之后,李嗣业带着四名青壮将这些货物全部送到了资生堂内摆好。 李重润与张九龄则是再次校对这明日要首发的《长安日报》,他们两个对秦佾的奇思妙想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秦佾的计划中,《长安日报》一共分为四个版面。 第一版是时政新闻,主要有近关于朝廷的人事任命、各项政策方针以及与吐蕃、突厥等交战的新闻。 第二版则是一些诗词歌赋,当然秦佾抄袭的《出塞》、《男儿何不带吴钩》、《凉州词》以及张九龄那首《感遇》都在这个版面上。 第三版则是传奇故事,这上面的内容自然也是秦佾剽窃的,是明代许仲琳所著的《封神演义》的第一回,商纣王女娲宫进香。 第四版却是李重润与张九龄二人从未见过的形式:广告。 当然,由于《长安日报》如今还没有什么知名度,因此这一版上的广告只有三则。 在最醒目的位置,自然是秦佾给资生堂打的广告,广告语也只有他用来蒙骗来俊臣的那两句话,滋养容颜,生生不息。 其余的两则广告则是《长安日报》的招商、募稿。 招商是给报纸招广告商,上面明确定出了广告的版面和相应的时长。 对于外部来的投稿,秦佾也给李重润与张九龄定下了标准。 即新闻每百字五十文,诗歌每首一百文,故事每千字两百五十文。 “大郎,”李重润有些不解的看着秦佾,“这样说来,岂不是写诗歌最划算,短短二三十字,便有百文的报酬?” “即便是写新闻,也比故事的收入要高出一倍还多?” “这样一来,对那些故事之人岂不是有些不公?” 也难怪李重润会为写故事之人打抱不平,实在是他在看了秦佾写的《封神演义》之后,便对这个故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位庐陵王世子虽然认识字,但毕竟从三岁起便被囚在了掖庭,受到的教育基本上都来自于那些寺人。 在初唐时期,还没有到了宦官能够专权的时代,所以真正有文化的人不可能选择成为寺人,李重润在他们的教育之下成年,文化修养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他对秦佾与张九龄的诗词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反而颇具神话色彩的《封神演义》让他看起来甘之如饴。 秦佾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对李重润过多的解释。 之所以这样制定稿酬标准他自然是进行过深思熟虑的。 大唐是诗歌的盛世,诗才横溢者人才辈出,因此竞争也会极其激烈。 秦佾提高诗词的稿酬标准,就是希望能够激发那些诗人们创作出更多的佳作出来。 而新闻则是让他了解民间的重要渠道,甚至是朝廷大政方针的情报来源。 秦佾记得在他穿越之前了解过这样一种现象,那便是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产生决定性因素的人,往往不是什么达官显贵,而是在关键岗位上的小人物。 达官显贵们的心思其实整日都在如何争权夺利之上的,而政策的制定与执行,反而是由具体的人来完成。 所以秦佾才会制定出一个相对具有诱惑力的稿酬标准,这样才能让那些人愿意以新闻投书的方式将情报传递给他。 至于报纸上连载的故事,秦佾知道这不过是给那些普通百姓一些奶头乐的方式,只要内容新奇,文笔尚可的人都有能力创作出来,反而对他来说不太重要。 (本章完) 第48章 培训讲师张易之 第48章 培训讲师张易之 四月初一,阳光明媚,春风和煦,长安城内如同往日一般熙熙攘攘。 大明宫宣政殿,是每个月朔望大朝会的日子,此刻已经站满了武周朝的忠臣良将们。 此刻圣皇陛下还没驾到,文武百官们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与往日的大朝会没有什么区别。 但仔细观察之下,今日宣政殿内的官员们,却又与往日有些不同。 来俊臣受秦佾之托,从匦使院招谏司中拉了三百多份《长安日报》来到大明宫。 在众臣等在朱雀门外的时候,他带来的车夫便将日报送到了每个官员的马车门外。 于是,此刻的宣政殿内便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数百名身穿大唐官袍的古装男人,此刻却是鸦雀无声,人人手里捧着一份《长安日报》聚精会神的阅读着,场面像极了后世拍古装剧,导演在喊开机之前的场面。 “狄公,”张柬之看着报纸上狄仁杰被封为凤阁鸾台平章事,兼河北道兵马副元帅,如今正在厉兵秣马,准备前往河北道征讨突厥贼寇的新闻。 “俗话说的好,兵者,诡道也。” “这上面将你要聚起十万大军,不日远征河北的消息刊登出来。” “怕是万一被人泄露给突厥可汗默啜,会误了朝廷的军机大事吧?” 狄仁杰此刻正在看第三版的诗词,当他看到张九龄写的《感遇》之时,心中不由得感同身受,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武三思也接到了来俊臣送给他的报纸,不过让他更感兴趣的却是《封神演义》第一回的故事。 兴致勃勃的看着,武三思忽然间瞅了一眼正洋洋得意的来俊臣,又仔细品读了一番女娲命九尾狐去迷惑纣王那部分内容,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的心中渐渐升了起来。 就在朝中大臣们,各怀心思的看着手中报纸的时候,此时的长安城,也被匦使院的胥吏们搅的人仰马翻。 西市之内,卖羊汤的毕安康,一大早天还没亮,便被铺子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连忙披上衣服前去开门,心中还在不断的疑惑。 今日既不是铺子交租的日子,官府收税的时候也没到,而且昨天刚给城内的黑虎帮交过了孝敬,是谁这一大早便如催命一般前来敲门? 然而,当毕安康打开店铺大门的时候,心中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原因很简单,此时一个身穿匦使院官员袍服的人,正扶着腰间的横刀,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 这长安城谁不知道匦使院的官吏犹如阎王派来的小鬼,只要他们来了,必定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毕安康心惊胆战的拉开门,硬着头皮走出店铺,满脸堆笑的看着匦使院的胥吏。 “这位官爷,小老儿的羊汤还没熬好,您若是吃早饭,恐怕还要稍候一会。” 毕安康此刻并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匦使院招谏司的主簿牛仙客。 “谁要喝你的羊汤?” 牛仙客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身后一个胥吏连忙上前,他的手中捧着一沓印着字的纸。 从上面抽出一份,牛仙客在毕安康面前展示了一下,这才说道。 “这是我们匦使院刊发的《长安日报》,你可识字,今日先免费送你一份留着看。” “若是看了不错,明日去匦使院登基,可以一次订阅一年的报纸拿回家看。” “报纸.订阅” 牛仙客的话显然让毕安康更加一头雾水。 牛仙客看着对方一脸的迷茫,只得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遍。 “一年一百八十文?” 毕安康将报纸拿在手中草草的翻看了一遍,心中算计着,若是按年订阅的话,这个什么《长安日报》一天才不到半文钱? 大概看了一眼第一版的内容,他忽然心中一动,连忙躬身对牛仙客行礼。 “多谢官爷,小老儿知道了,若是有需要,明日一定前往匦使院订阅。” 与毕安康家一样的情节,在长安城内的千家万户上演着。 出于对匦使院胥吏的恐惧,今日秦佾命牛仙客与张九龄带人分发出去的一万份报纸,全都被百姓收到家中。 不过明天到底会有多少人前来匦使院订阅,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 秦佾之所以一开始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推广报纸,一是因为他短时间之内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组织卖报的童子,因此在街上零卖的方式对他来说暂时还实现不了。 其次就是订阅的人可以一次缴纳一年的费用,这样一来也可以让秦佾提前回收不少资金回来。 至于一年一百八十文钱到底是赚还是亏? 关于这一点秦佾还真没有认真去算。 毕竟对他来说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现金流有些枯竭了,如果短时间之内弄不到大笔的钱,那他现在手下几个项目加起来近百人的月钱发放都成了问题。 这便是对于秦佾来说最大的风险,而此刻的他,也因此正心中忐忑的躲在资生堂培训教室一处纱帘的后面。 资生堂是他目前投资最大的一个买卖,如果这件事情无法快速回收资金的话,恐怕秦佾真的只能灰溜溜的回到秦府,继续去当他的小公爷了。 “各位贵人们,一个愿意为你钱的男人,未必真的爱你,但如果一个男人不愿意为你钱,那他一定不爱你,听懂掌声!” 张易之并不知道躲在一旁的秦佾心中的想法,他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激情澎湃。 原本自己是什么人物?就是市井中一个下三滥的破皮无赖。 可现在呢?长安城内身份最尊贵娘子们,竟然都坐在自己的面前,目光中满是敬佩的望着他。 也难怪这些娘子们是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她们从来没见识过这样场景。 一个俊俏到让人心波荡漾的小郎君,口中说的道理竟然让人如此信服,这是她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前几日收到来承梓的请柬之后,原以为就是如以前那些店铺开张一样,能够买到一些新奇的货物而已。 然而今天的经历,却是她们从来都没经历过的新奇。 并非是这些娘子们没有见识,要说是见多识广,整个帝国恐怕绝大多数男子都比不上他们。 就比如,坐在下面那位,目光灼灼的盯着张易之,仿佛要将他吞进腹中的那一位,便是太平公主李令月。 坐在她身边的,则是安定公主武秀丽。 除此之外,太子妃窦氏,魏王妃、梁王妃、邠王妃、义阳公主、高安公主等人,也是齐聚一堂。 “各位贵人,”张易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作为一个女人,我们最能引以为傲的资本是什么?” “姐姐,”太子妃窦氏满脸好奇的看着身边的李令月,“您说女人的资本是什么?” “是什么呢?”李令月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自然是咱们的容貌,”张易之亢奋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 “而对自己好最重要的方式,就是给自己一副绝世的容颜。” “这位张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啊!” 武秀丽两眼放光,不知不觉的自言自语道。 “现在,”张易之面带微笑的看着下面,“我需要一个志愿者,一个体验我们资生堂产品的志愿者。” “志愿者?”坐在堂下的那些贵女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张易之口中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张易之也看出他们不明白‘志愿者’这三个字的意思,连忙解释起来。 “就是愿意尝试资生堂产品效果的人。” 最终还是武秀丽站了出来,张易之分别用面泥帮她敷了脸,身上喷洒了香水,最后又用香皂帮她洗掉脸上的面泥。 “哇,好滑,好嫩啊!” 武秀丽伸出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庞,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武秀丽的这一番话,顿时让堂下的娘子们充满了兴趣,纷纷走到张易之的面前。 有武秀丽带头,所有的女子们也都来了兴趣。 张易之连忙将张昌宗,李林甫等人都叫了出来为所有的女子们服务。 秦佾在这之前,早就叮嘱过张易之,要对太平公主特别关照。 张易之也亲自取出面泥替李令月敷在脸上。 “张郎君,你们这面泥倒是神奇,不知售价几何呢?” 李令月此刻虽然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其实心中早就掀起了惊天的巨浪。 别的不说,仅就是装着这些东西的琉璃包装,就让她心中惊骇。 李令月作为李唐一族的公主,又是武家的儿媳妇,生活自然优渥,琉璃制品平日也没少见。 然而这座资生堂里面所有的货品都是用琉璃包装,一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惊诧这个店铺的实力雄厚。 别因为李令月等人都是女子就把她们看做心地善良的小白兔。 实际上若是不因为店铺的外招牌上‘资生堂’三个字是由武曌亲笔所提,如今这房间内绝对有不少人心中会生出觊觎的想法。 这便是秦佾一定要求到武曌题词才敢开业的第二个原因,若不是这样,他真怕自己保不住这个店铺。 张易之用春风拂面一般的手法为李令月敷着面泥,哪里知道转瞬之间李令月心中已经转过无数的念头? 听到太平公主阁下的问题,张易之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口中的答案却让李令月心中感到疑惑不已。 (本章完) 第49章 日进十万缗 第49章 日进十万缗 没错,张易之的回答不仅让李令月错愕不已,就连此刻兴致勃勃的享受着其他那些伙计们服务的天潢贵女们,也都疑惑不已。 “公主殿下,”张易之用香皂帮李令月洗着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们家这些货物,只送不卖。” “送?”诸女中年龄最小的武秀丽顿时来了兴趣,一双美目闪闪发光的盯着摆在条案上的那些琉璃盒子。 “那这些本宫都要了,等下你们就派人给本宫送去公主府。” “公主殿下,”听到武秀丽的话,张易之转过身微笑着摇着头,“那可不行。” “为什么呀?”武秀丽的脸顿时沉了下去,噘着嘴依依不舍的看着手中的香水瓶,“张郎君你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送的吗?” 张易之看着武秀丽沮丧的神色,转身看过去,发现培训教室内的女子们都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一转头,他将早就等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摞契约的李林甫叫了进来。 李林甫也不啰嗦,拿起手里的一张纸念了起来,这便是秦佾制定的商业模式。 “会员制是什么意思?”武秀丽满脸好奇的看着李林甫。 李林甫只好按照秦佾之前给他的话术,将会员制向同样满脸莫名其妙的诸女们解释起来。 “我们资生堂,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家庭,而会员,便是家中的成员。” “只要成为会员,便可以享受我们资生堂家人的待遇。” “原来是这样,那如何才能成为会员呢?” 金牌捧哏武秀丽继续追问着,她实在是太喜欢资生堂的产品了,因此态度也最为积极。 在李林甫的叙述之下,众人也明白了成为资诚堂会员的标准。 简单的来说,就是交钱。 秦佾将会员的等级分为五等,分别是青铜、白银、黄金、宝石和星耀。 没错,就是抄袭王者荣耀中的等级,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钻石,于是他便改为了宝石。 青铜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是一缗,一年之内可以领取想容、露凝香和洗凝脂套装一套。 白银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是十缗,每月可以领取套装一套,同时若是资生堂出新品之后,可以优先领取一件,并且有资格发展青铜会员。 而根据秦佾制定的规则,她们每发展一个青铜会员,便可以从中分得五成的会员收益。 黄金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是一百缗,每月可以领取套装两套,资生堂出了新品之后,可以优先领取两件,以发展白银会员。 而他们发展的白银会员如果再发展了青铜会员,除了白银会员留下的五成收益之外,他们还能从中抽取五成的分配。 宝石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是一千缗,每月可以领取套装五套,资生堂的新品可以优先领取五件,同时有资格发展黄金以下的会员。 星耀会员每年缴纳的会费是一万缗,每月可以领取套装十套,资生堂的新品可以优先领取十件,并且可以发展宝石以下的会员。 “一万缗一年?”武秀丽不由的吐了一下舌头。 她虽然是公主,但一年下来俸禄、职田也不过万于缗的收入。 一想到就这么点东西一年就要出去一万缗,由不得她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培训教室也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李令月等人面面相觑,有点没太明白李林甫说的意思。 张易之、李林甫知道需要让这些娘子们消化一番,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沉默了许久,李令月这才抬起头看着李林甫。 “这位郎君,也就是说,若是成为星耀会员,以后介绍多少人成为资生堂的会员,都可以从中分润?” “没错,”李林甫点了点头,随即又纠正李令月道:“公主殿下,在咱们资生堂,像我们这样的人都被叫做培训讲师,简称讲师。” 李令月毕竟是精于算计,她仔细盘算了一番,立刻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虽说要成为星耀会员需要出一万缗的年费,可只要发展二十名宝石会员,她便能够将这一万缗赚回来。 而宝石会员若是每人再发展十名黄金会员,每名黄金会员再发展出十名白银会员,每名白银会员再发展十名青铜会员。 那她的手下就有两百黄金,两千白银和两万青铜。 这样算下来,每年她至少能有数万缗的分润,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对于能发展二十名宝石会员的事儿,李令月可谓是信心十足。 以她如今在长安的人脉,找出每个月能拿出一千缗的人的确不难。 与李令月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太子妃窦氏、梁王妃、魏王妃等十余人。 她们能够在如此复杂的环境之下屹立在家中主母的位置上不倒,每个人的心智都是超凡脱俗之人,简单的算计一番,便明白了这中间的窍门。 于是,参加资生堂今日开业典礼的三十五名天潢贵女之中,李令月等十二人成为了星耀会员。 还有二十人购买了宝石会员,即便是武秀丽等几名平日没有什么其他收入,只能靠着俸禄过活的,也都办了黄金会员。 同时张易之也承诺众女,以后每周都会开办一次培训会,她们可以将那些熟悉的姐妹带来参加,帮助这些会员们发展新的会员。 众女与资生堂签完契约,她们便纷纷离去,急匆匆的回家准备钱财。 等到培训教室中空无一人,秦佾这才从培训教室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张易之、张昌宗与李林甫等人正在整理着会员契约,一抬头看到秦佾,都露出兴奋的笑容。 “大郎,”张易之满脸堆笑的走到秦佾的面前,“今日咱们一天便赚了了十四万缗,这个生意果然如您所说,简直是财源滚滚啊!” 秦佾此时身上的袍服如同被水洗过一样湿透了。 刚才站在门外的时候,看着里面的情形,他的心脏如同被人攥着一样紧张。 毕竟今日的事情是否能成他也没有把握,在秦佾穿越之前,那些做传销的可是经过了不少年的铺垫,最终才形成了气候。 因此,对于这套手段在一千三百年前是否吃得开,秦佾的心中压根没有把握。 看到众女终于签下契约,这才让他的心中松了口气。 “先莫要得意,”秦佾没好气的白了张易之一眼吗,“所谓落袋为安,钱没送来之前,莫要着急高兴。” 资生堂就在朱雀门外,距离这些天潢贵女们的府邸都不远,没过多久,窗外便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时间来到戌时左右,各家的钱终于都被收齐了。 给张氏兄弟留下两万八千缗的奖励,又拿出两万缗让张易之给伙计们发奖励,秦佾这才派人去叫秦忠,从车行买来两架马车。 一架是拉货用的板车,另一架则是秦佾自己的座驾。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到今天为止,秦佾终于过上了有房有车的生活。 将钱全部拉回位于敦化坊的小院,又经过密道送到城墙下的荫庇空间之内,秦佾这一个多月的担惊受怕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将这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他这才派高仙芝送了一个帖子去找魏献,有了钱,他终于可以开始发育了。 两个时辰之后,长安城内华灯初上,秦佾已经来到萼楼中。 一出手便是半缗钱,杨姨娘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将秦佾领到二楼一处幽静的包厢之内。 不一会,娘将魏献领进了包厢之内,在这之前秦佾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摆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恩师.” 魏献做人也光棍,刚一走进包厢便大方的向秦佾行礼。 秦佾拿起酒壶倒了杯酒端到魏献的面前。 “魏主事不必客气,今日请你来就是想问你一件事情,当日你我的赌约可还作数?” 半个时辰之后,秦佾与魏献两人从萼楼中各自离去,他们两人的神色却是截然不同。 秦佾自然是泰然自若,风轻云淡。 魏献走的时候,却是面色复杂,既有一些颓然,又带着些许的激动。 (本章完) 第50章 张易之即将飞黄腾达 第50章 张易之即将飞黄腾达 就在秦佾在萼楼中,将自己对于草店子村的发展前景向魏献描述的时候,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资生堂的门外。 资生堂内,张易之与张昌宗两人正坐在一张条案的两侧,桌上摆着从醉仙居要来的酒菜,兄弟二人此刻的脸上堆满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张昌宗拿起酒壶将张易之面前的酒盏斟满,随后端起自己酒盏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角的酒液,志得意满的看向张易之。 “五哥,能跟着小公爷真是咱们兄弟的福气。” “这醉仙居可是长安第一酒楼,放在以往,咱们莫说是能吃到如此美味,哪怕是连他们家的门都进不去。” 张易之的手边放着一口箱子,里面堆满了一串串的铜钱。 看到张昌宗一脸得意的神色,张易之脸上的笑容是愈发灿烂,他抓起箱子里的铜钱在手中把玩着,微微点头对张昌宗说道。 “六郎,这才哪到哪?我能看出来,秦府小公爷不是一般人,只要我们跟着他,好日子还在后面。” “没错,还是五哥有识人之明!” 张昌宗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此刻他的心中,对未来的野望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张氏兄弟为了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财富庆祝,又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的时候,忽然从楼下传来一声门响。 “五哥.” 张昌宗顿时慌乱起来,如今铺子里放着两万多缗钱,万一进了歹人,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张易之的脸色一变,起身走到卧室内摸出一把匕首,又递给张昌宗一根木棍,二人举着火烛蹑手蹑脚的向楼下摸过去。 然而,他们两人刚一看到来人的面孔时,立刻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公公主殿下” 张易之率先反应过来,脸上不敢置信的神色一扫而空,连忙躬身拜了下去。 “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没错,此刻站在张氏兄弟面前的,正是太平公主李令月。 此刻的李令月亭亭玉立站在资生堂的门口,她整个人都被一件带着帽子的大氅紧紧包裹起来,只有一张风华绝代的面孔露在外面。 看到张易之与张昌宗错愕的神情,李令月婉儿一笑。 “怎么,两位长老师不打算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不等张氏兄弟反应过来,李令月再次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容,一闪身,从他们两人之间走了过去。 就在她的身子穿过张易之、张昌宗之间的时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便让他们二人口干舌燥起来。 一炷香之后,资生堂中张易之的卧室之内,三条白的身体纠缠在了一起。 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张易之艰难的睁开双眼之时,身边依然酣睡的李令月与张昌宗,才让他知道昨夜并不是一场梦。 张易之的动作虽然轻微,但还是唤醒了睡梦中的李令月。 此刻的她洁白的脸上是带着些许的潮红,一双美目顾盼生姿,看起来实在是我见犹怜。 虽然眼前人是如此的娇艳动人,然而张易之此刻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恐惧。 虽然史书中的张易之,在到了武曌身边之后那些所作所为可以说是嚣张跋扈,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 在他表现出张扬的时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被武曌当成了一把剪除异己的利刃。 正是因为十分清楚自己的身份处境,因此张易之才会在武曌的淫威之下,成为继薛怀义、来俊臣等人之后,圣皇的又一条恶犬。 因此,自知身份低微的张易之,当回忆起昨夜与李令月之间发生的事情之后,心中自然难免忐忑不安。 李令月能够在武周朝如此惨烈的环境下安然无恙,也足以证明她的心思敏捷。 看着张易之躲闪的目光,立刻便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倒是个聪明绝顶,又谨小慎微之人。 李令月在心里对张易之有了这样的认知。 作为这个时代最显赫的女人之一,她可谓是阅人无数,对男人有清醒的认知。 很多男人在和女人有了床底之欢以后,立刻便将对方当做自己的禁脔,同时也会不自量力的认为对女人有了情感上的羁绊。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男子便会得意忘形,在女子面前原形毕露。 然而张易之即便是已经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但依然能够保持一个谨慎的态度,这让李令月对他的赞许又多了几分。 “五郎,”李令月丝毫没有羞怯之意,坐起来从卧榻边上拿起诃子裹在身上,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张易之。 “以你的风度心智,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掌柜实在有些屈才。” “本宫想给你保举一个前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一个时辰之后,早已穿戴整齐的张易之出现在匦使院的门外。 秦佾得到门子的通传,知道张易之来找他,连忙从自己的公廨中走了出来。 “五郎,你这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秦佾看见张易之神色慌张,还以为是资生堂出了什么变故。 毕竟他给资生堂设计的商业模式可是传销,一旦有人发现这其中的猫腻,难免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张易之此刻心里早就已经是六神无主。 李令月早上将他叫到卧室外面,告诉张易之想要将他推荐给圣皇陛下,这着实让他心中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 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张易之只能来找秦佾商量,毕竟在他认识的人当中,秦佾算是身份最高,对朝堂情况最为了解的人。 秦佾听完张易之的叙述自然是喜出望外,这正是他将对方招到资生堂做掌柜的目的之一。 “恭喜五郎,”秦佾面带微笑的对张易之躬身行礼,“五郎未来一定能够前途似锦。” 张易之听到秦佾这样说话,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平日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性子,再加上也知道这是他平步青云的机会,哪里还会犹豫? “大郎,那资生堂” 资生堂的生意有多赚钱张易之可以说是亲眼所见,虽然他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太平公主的举荐,荣华富贵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但毕竟他对朝堂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自己将来到底能够得到什么还是未知,可资生堂的暴利可是实实在在的。 看到张易之依然有些犹豫,秦佾当然知道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他还是舍不下资生堂的收益。 然而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如果张易之真的不愿再与资生堂有什么关系,那秦佾暗中谋划想要与他结党营私的算盘不就落空了? 伸手拍了拍张易之的肩膀,秦佾微微一笑道。 “五郎,这个你不必担心,你离开之后,我就让六郎升任资生堂的掌柜。” “至于原本你的干股,你大可放心,还按照之前的规矩办。” “不过五郎,若是有朝一日你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这个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