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娶织女开始修仙》 第1章 温馨的喜宴 第1章 温馨的喜宴 宅院中，客人们推杯换盏。 大红喜绸悬于梁柱，落霞半隐，已是接近洞房烛夜。 林爻举着酒杯穿梭在宅院中，满脸都是喜庆笑意。 毕竟美娇娘就在身后房屋中等待着他这位夫君。 只是，当他望向那间即将春宵一刻的房间时，眉眼中却有着挥之不去的. 恐惧！ 林爻再度喝了一杯水酒，借着去茅房的理由来到宅院一侧。 “六天了” 林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写满疲倦之意。 这是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天。 眼前这群人，也足足吃了六日喜宴。 虽说吃喝倒是不愁，但林爻这几日，基本上没怎么睡过。 那些所谓的宾客看到他这位新郎官的时候，眼神中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垂涎。 喜宴上的菜，他们也未曾动过，似乎在等待着最后一道大餐上桌。 而这最后的大餐，恐怕就是林爻自己！ 在这期间，他也曾试图找到逃脱的方法。 只是这间宅院甚至连个大门都没有，高耸的院墙更是让他望尘莫及。 “他们越来越急了，恐怕今日，便要入了洞房。” 林爻微微眯起双眼，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难不成，真的要与那头老黄牛做个交易？” 不等林爻起身，只听得身侧传来一个声音。 “姑爷，怎么在这里坐着？” 他闻声看去，阴影中站着新娘的贴身丫鬟。 林爻最开始问她名讳时，她也只是说。 “我精通纺线刺绣，姑爷叫一声绣娘便好。” “姑爷行事？需要与你交代？你是不是有些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林爻瞥了绣娘一眼，衣袍中的手却有些颤抖。 这绣娘看起来柔弱娇媚，人畜无害。 第三日宾客中有人在林爻敬酒之时，忍不住内心中的贪婪向他扑了过来。 那种择人而噬眼神让他这辈子忘不掉。 也正是在林爻准备挣扎时，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绣娘径直抓住那名宾客的身子。 八尺壮汉，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娇小的绣娘拖着。 而后不久，婚宴上便多了一道小菜。 更别提，现在她手上还有着斑斑血迹滴落。 “绣娘多嘴了。” 绣娘微微施礼，面色却毫无变化。 “看来，在未入洞房之前，这些人动不了我。” 宅院中已经掌起灯笼，天边也染上一抹墨韵。 “不能再等了。” 林爻起身，绣娘便站到他的身后。 “你去看看小姐情况如何，姑爷我去解个手。” 绣娘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林爻会说出这种话语。 不过随即，她面色如常的开口道：“小姐的事情姑爷不必担心，只是这宅院中道路错综复杂，临近洞房，绣娘带着姑爷去解手便好。” 说着，绣娘来到林爻身前，语气轻柔，但不容置疑。 林爻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 两人穿过宅院，这里的每条路，林爻基本上都走过， 前些时日，为了逃命，他借着熟悉环境的缘由让绣娘带着走了遭。 也正是那时，林爻发现宅院深处，有着头被锁住的老黄牛。 “茅房位置与牛棚不远，恐怕只能到了之后另行打算。” 思及至此，林爻不由得加快脚步。 不过，无论走的多块，绣娘一直在他前方不远处，根本甩不掉。 一路无言。 “茅房北边便是牛棚，绣娘又守在门口，只能钻出去了。” 林爻搬开挡在一侧墙壁的板子，这是他几日以来努力的成果。 洞口大小能让他勉强通过。 他蹲下身子，钻出来时，绣娘并没有出现在身后。 林爻稍稍松了口气，向着牛棚跑去。 “看来我猜的没错，绣娘只能跟着她能看到的东西。” 林爻脚步不停，没过多久便来到牛棚。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当初第一次见到这头老黄牛时，对方便提出一个交易。 用新郎的身份换林爻自己一条生路。 当时他刚刚穿越过来不久，虽说已经发现宾客的异常。 但随后几日，绣娘不知为何，一直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也正是因此，林爻才每日去茅房挖洞，为的便是再见老黄牛完成交易。 “我同意你的交易。” 林爻推开牛棚大门，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心头一紧，脑海中瞬间浮现绣娘手指滴落的鲜血。 “糟了。” 林爻径直走向牛棚中，那头老黄牛早已气绝身亡。 牛皮已经被剥下，铺在他面前的墙壁上。 “还是，晚了一步。” 或许绣娘已经发现茅房中的洞口，只是在他即将入洞房之时，掐灭这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林爻心情有些沉重，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面对着必死之局。 “活着真难啊。” 他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笑意，虽说如此，但他并不想认命。 就在林爻准备离开时，目光突然扫过墙上那张牛皮。 “这上面好像有字？” 他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 凑近看时，牛皮下方果然写着几行字。 【我是林爻。】 【也是这头老黄牛。】 【我穿越成为了新郎】 【我还有些庆幸，穿越过来便吃穿不愁，还能抱得美人归。】 【但在这之后，我发现我错了。】 【这些人，整整吃了六日喜宴，片刻未曾停歇。】 【这根本就不对劲！】 【我偷偷来到伙房，发现那里面堆满了染血的新郎服。】 【他们口中那道最后的美味分明是我！】 【我想逃走，可这片庄园似乎无穷无尽。】 【第六日时，我在这片庄园中找到了一个荒废的牛棚，牛棚深处有着一口枯井。】 【我大喜过望，从那口枯井钻了出去。】 【我还在庆幸逃出生天】 【可当我来到庄园外面时，我发现我错了。】 【大门外站着一名女子，她说她叫绣娘，在这等了我许久。】 【我尝试着与她打斗，可仅仅是一个照面，我发现我变成了一头牛。】 【她告诉我，外面那条河叫做天河】 后面的字迹很模糊，林爻只能隐约看清几个字。 【织女】【拜堂】【新娘】【活路】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头老黄牛，之前是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还是说，它就是自己？ 至于织女？ 林爻心乱如麻，黄牛皮上的字迹还却还未曾结束。 【大概几日前，我早已放弃逃出去的希望，直到另一个新郎官的到来。】 【绣娘跟我说过，若是遇到一名与我一模一样的人，并且让他同意与我互换身份，我就可以得救。】 【这个新郎官居然真的与我一模一样。】 【绣娘来了，她说，我失败了，婚宴在等着主菜。】 【她对我动手，剥皮是如此痛苦，我是那样的清醒。】 【她似乎感受到什么，我还未曾断气时便匆匆离去，她没想到的是，我在即将死亡之时恢复了人身。】 【如果那个与我一样的人能看到这些。】 【不要相信绣娘！不要相信绣娘！】 牛皮上的内容到此结束。 林爻的冷汗却已经浸透喜服。 他脚步踉跄着靠在牛棚门边。 周围是如此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林爻看着地上的尸体，将黄牛皮撕下后，立刻转身。 门口处，皎洁的月色下。 绣娘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姑爷，该洞房了。” (本章完) 第2章 新娘 第2章 新娘 林爻站在牛棚门口。 夜风微凉，将血腥气冲淡几分。 “姑爷，时辰到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 那些原本在院子中的宾客突然从她身后走出。 他们望着他，喉咙毫不掩饰的滚动着。 林爻突然拍拍喜服上的尘土，伸了个懒腰。 “既然如此，便不能让娘子苦守空房。各位说，对吧。” 面前这些人似乎没想到此时林爻还能如此镇定，有些不知道该干嘛。 “既然如此，姑爷请吧。” 绣娘侧过身子，宾客们见状纷纷让开道路。 林爻面色淡然的走向喜房，绣娘也如往常一般跟在他的身后。 两侧宾客们在他走过时，不停地抽动鼻子，有些甚至抬手擦了擦嘴角。 林爻感受着两侧目光，心中却不停思考着黄牛皮上那些字。 “中间那些东西似乎是被人故意抹去，绣娘刚刚又消失了一段时间，再见时，她的袖口与手掌都有血迹，如果黄牛皮上写的东西是真的，那么拜堂才是唯一生路？” 他紧锁眉头，老黄牛是与自己同名同姓之人。 这绝对不是巧合。 穿越枯井逃出院子逃婚，这在古代对于新娘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绣娘作为贴身丫鬟，没有自家小姐的命令便敢擅自动手？ 况且自己穿越过来后，绣娘便一直跟在身边。 牛棚中也未曾见到那口枯井的影子。 甚至老黄牛在见到自己第一眼时，想的是骗自己与其互换身份。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爻觉得事有蹊跷。 “他说让我不要相信绣娘，可他自己却也在骗我，或许一切的谜题都在那间喜房中。” 只是 林爻扫了一眼身侧的宾客们。 “这些人并不是在惧怕绣娘，或许在等我成亲？” “七日，为何是七日？” 他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但零散的线索让她没法拼凑出最后的真相。 正想着这些东西时。 身后传来绣娘的声音。 “姑爷，到了。” 林爻回过神，抬起头看向身后。 绣娘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 在绣娘身后，宾客们已经无心吃酒，都在等待着林爻走入喜房。 “诸位，今日是我与小姐大喜的日子，这些时日，多谢各位赏脸了。” 林爻说完，转身便打开喜房大门，走了进去。 “姑爷，要尽快，我最多帮你支撑一个时辰。” 在他跨进喜房大门的一刹那，绣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林爻未曾停留，反手关上房门之时，偏头扫了一眼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 能轻易碾压院子中那些诡异宾客，撑一个时辰？ 他不禁心中冷笑，这绣娘确实有问题。 喜房中的布置与前世他熟悉的装扮相差无几。 林爻看向左侧，朱红纱幔将他与新娘隔开。 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新娘的样子。 他未曾急着掀起纱幔。 古代婚礼大多数由黄昏时起，到了洞房烛夜后才算结束，所以自己还有一些时间。 “只是.” 林爻看向纱幔，绣娘与老黄牛的话都不能完全相信。 两者之间有太多相互矛盾的点。 他仔细查看着喜房，抬头看向屋顶时终于发现一些异常。 “这房顶，好像一副星图。” 林爻仔细思索着，前世他身为编剧，三教九流之类的书籍多有涉猎。 虽不精，但还是都略懂些许。 头上那片星图上方，有两处镶嵌着夜明珠，仿佛周天星辰只剩下这两颗还在闪烁。 只不过靠近纱幔的那颗光芒微弱，如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 “这星图看起来像是北方玄武第二宿，主宿牵牛。” 他看着头顶星图，剩下那颗亮着的便是织女星宿。 林爻眉头微微皱起，房间中其余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其余线索。 他坐在凳子上，心中不断推算着。 “七日成婚，神情诡异的宾客，绣娘，老黄牛，还有牛郎与织女星图。” 林爻现在已经确定他来到了牛郎织女的世界。 只是，这世界似乎与平时知道的有些不同。 “黄牛皮中暗示的生路是拜堂成亲，可现在新娘在纱幔后未曾出现，甚至连绣娘都对其恐惧不已。” 他站在原地有些犹豫，外面是绣娘和那些诡异宾客。、 纱幔后要面对的可能是更加恐怖的场景。 而黄牛皮上也再未有过任何动静。 对于未知的恐惧笼罩着林爻，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冷静！一定要冷静！” 林爻强制着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再度在房间中搜索了一番。 现在他要做的只有在直面纱幔后新娘时，能有更多的底牌。 可偏偏现在无牌可出。 他只得再度抬起头看向房顶，象征着牛郎星宿位置的夜明珠依旧闪烁着。 林爻微微皱眉。 “按照前世记载来说，牛郎星位于织女星宿东南，但现在星图中为何完全相反？” 他脑海中出现整个宅院的地形，虽说不一定完全记住，但最起码的大概方位他还有些印象。 “如果以喜房作为织女星，整个宅院恰好可以对应这副星图，只剩下牛棚与房顶这颗夜明珠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中间由宾客们隔开。” 仿佛 隔着一条天河！ “织女与牛郎摇相对望。” 林爻拿起手边的凳子，转身看向正堂挂着的【囍】字。 红烛萦绕，殷红似血。 从他第一日穿越而来时，便发现这座喜房的方位有些奇怪。 现在林爻倒是想明白了。 牛棚喜房对应着两大星宿，这里是喜房，也同样是林爻这位新郎的坟墓。 他将手中凳子狠狠甩向喜堂正中。 “轰！” 凳子在半空碎裂，碎片划过林爻脸颊，带起斑斑血迹。 整个喜房颤动着，纱幔被风撩起。 林爻面前【囍】字坠落，两张纸飘荡在半空。 他想伸手触碰，阴冷声音从身侧传来。 “碰了，便死。” 林爻仿佛未曾听见一般，面色如常，伸手将两张纸抓住。 纱幔后的存在被他的动作挑衅到。 无数红色丝线从身侧冲出，将林爻握着纸张的手臂死死缠绕。 鲜血涌出，将丝线染成暗红。 林爻却如同毫无感觉一般，默默看着手中两张纸。 婚书与当票。 他知道，自己猜对了，纱幔后存在反应越强烈，就证明手中这两张纸越发重要。 古人成婚，最为注重的便是媒妁之约，而其证明便是婚书。 至于当票 林爻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缘由能让新娘如此看重。 缠绕在手腕处的丝线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将他身子扯到纱幔前。 林爻踉跄着起身，手中依旧紧握婚书与当票。 纱幔已被掀起，他着眼看去时，纵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可那副场景依旧让林爻腹部有些翻涌。 新娘静静坐在床边，明艳嫁衣穿着在身，没有盖头，只用一块红绸围住双眼。 面庞惨白娇艳，却有着许多皲裂痕迹。 如同被重新拼凑的瓷娃娃般凄美诡异。 无数红色丝线从她背部穿出，绕过房梁将其紧紧束缚。 丝线上并未有鲜血流出，一张又一张的人皮挂在上面，随风轻轻飘荡。 纱幔后未曾掌灯，唯一的亮光是床前两盏幽幽烛火。 新娘伸出手，引得丝线一阵抖动。 那些人皮逐渐转向林爻，空洞的眼神望着他。 喜烛突然变成幽绿之色，阴翳的风吹动着林爻的身体。 它们嘴唇嗡动。 “把婚书给我！” (本章完) 第3章 织女织命 第3章 织女织命 手臂上的红线不断收束，鲜血将地面浸染。 林爻却突然笑笑，坐在身后凳子上。 他在赌。 赌自己这位新娘能做到的仅仅如此。 感受着继续增加的力道，林爻的面色有些惨白，额头也渗出细密冷汗。 因为失血过多，虚弱感不断在体内传来。 林爻心中不由得漏了一拍，却依旧静静看着新娘。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两人之间那些红线成为了博弈的根本。 “力道停了？” 终于在林爻视线有些模糊之时，手臂上的红线不再收紧。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织女？” 林爻抬起手臂，淋漓的鲜血与他微笑的脸庞显得格格不入。 “你要谈什么？” 与人皮发出的嘶哑哭嚎不同，这一次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不失婉转，想必是织女开口。 林爻松了口气。 只要织女能暂时站在他这边，哪怕只是利益的脆弱关系。 他才有可能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找到一线生机。 林爻开口道：“你的身世和遭遇，我没什么兴趣，但我们都想从这里走出去，所以，做笔交易如何？” 织女沉默些许，随后开口道。 “既然是交易，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 林爻知道她口中的诚意是什么，古代成婚，三书六聘，男女之间定了婚事，签了婚书，便只剩下拜堂成亲。 两人在签订婚书后，便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 织女想要他交出婚书，也正是因此。 只是，林爻不明白，她明明可以直接杀了自己夺取婚书，却还要自己亲手交出。 “难道，是因为绣娘？” 林爻脑海中闪过些许猜测。 或许站在门外的绣娘，才是幕后真正的始作俑者。 “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若是没了这婚书，恐怕我无法活着走出这扇门，所以，我拒绝。” 话音落下，原本已经消失的绣线再度刺向林爻。 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心脏。 林爻依旧坐在那里，绣线刺破肌肤却突然停了下来。 织女的声音响起。 “我在你的心头种下诅咒，你若失信，便会成为这些人皮中的一员。” “既然我的诚意给到了，那么现在该你了，我可挡不住外面那些东西。” 林爻说完，脑海中突然涌现一段文字。 【天赋神通：织命】 “这是传承自古天帝一脉的神通秘术，纵使你凡人之躯，亦可以动用。” 林爻仔细查看着这道天赋神通，心中不由得感叹。 拥有如此神通的织女究竟是为何沦落至此？ “不过.” 在看清楚织命的前置条件后，林爻突然抬头看向了纱幔后的织女。 【通过外界环境及施术者自身引导，编织出真实的幻境。】 真实的幻境？ 林爻笑了出来。 这声音让织女有些不解。 “既然如此，听听我的计划？” 织女未曾出声，林爻便继续开口。 “绣娘与外面那些诡异宾客最后的目的是死后的我，他们等了六日，应该是想在第七日你我洞房之时，将我杀死，或许要完成某种祭祀仪式？”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织女身上， “你想干什么？” “杀了我。” 绣线洞穿林爻的心脏。 他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的戏目，开始。” 房间外。 绣娘垂首而立，静静等候在门前。 在她身后的宾客们已经要耐不住心中的贪婪，向着喜房门口跃跃欲试。 若不是绣娘站在身前，恐怕此刻它们已经冲进去将林爻撕碎。 “吱呀。” 房门大开。 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林爻尸身暴露在众人面前。 绣娘见此情形，眼中有着止不住的兴奋。 她抬腿跨入喜房，身后的宾客们仿佛得到准许一般蜂拥而入。 它们来到尸身前兴奋的嗅着，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珍馐，但却没有任何人敢品尝第一口。 绣娘并没有理会林爻，而是径直走向床边的织女。 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癫狂与恨意，还夹带着一丝丝的眷恋。 “你这又是何苦？” 绣娘轻抚着织女的脸庞，如同许久不见的夫妻般怜爱。 织女的轻笑声回荡在房间中。 “看来这幅女子身体，你倒是很适应啊，牛郎。” 言语中的嘲弄毫不掩饰。 绣娘，或者说应该叫牛郎。 他狠狠抓住织女脸颊，掌心用力，青筋暴起，满目的狰狞盖过那一丝爱意。 “那又如何？你当初逃去往生客栈，以无法超脱为代价将我诅咒成这般模样，你自己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牛郎愤怒的咆哮着。 “当初你若听我的，让我得道成仙，我们一起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都是因为你！” 他说着，便将织女扑倒在喜床上。 绣线瞬间绷紧，看着织女痛苦的神情，牛郎不由得一阵满足。 “现在的你，可以吗？” 言语，极尽嘲弄。 牛郎紧咬牙关，狠狠掐住织女脖颈。 “你困了我百年！也因为那个破当票，每年只有这七日成亲时我能见你一面！这些男人都该死！都该死！” 织女不言，默默承受着他的怒火。 牛郎发泄一通后，也瘫坐在了床边，望着房顶眼神空洞。 如同织女说的一样，他现在这个身子，又能干什么？ 当年他为了成仙，用自己的亲生幼子作为代价，摄魂夺魄，妄图继承织女的神血。 可事与愿违，织女身上的古天帝血脉被女儿绣娘所继承。 无法，他只得将全村人作为祭品，想要故技重施，夺取血脉后将其嫁接在幼子身上。 他本以为，这一次终于能成为人们心中那所敬畏的神仙。 没想到被他囚禁当作工具的织女逃出牢笼。 也不知去了哪里，在祭祀那日她带着满天红色绣线，如同自己囚禁她那般，编制出一道诅咒。 将冤死的村民与他同困在于此。 这百年间，村民的冤魂无时无刻的折磨着他，就连织女的房间也被设下禁制。 明明没有羽衣，她本应是个成仙的工具而已啊！ 后来，那头老黄牛将真相和控制冤魂的方法说与他听。 并教给他一座阵法每年将一名枉死之人引渡至此，用来消磨禁制。 也正是因此，那口枯井与老黄牛，成为了这间宅院的阵眼。 “那头畜生恐怕到死也想不到，未曾因你成仙而得道，反倒是葬送了自己。” 牛郎冷冷扫了一眼床上的织女，随后起身来到林爻身前。 “这是最后一个了，加上他我便可以重回男儿身，往生客栈的禁制也会荡然无存，到时候你同样阻止不了我。” 沙哑的声音传到织女耳中，让她不由得轻轻颤抖着。 牛郎冷笑一声，抓起林爻的头颅凑了上去。 两人眉心相对之时，牛郎身上的皮肤丝丝皲裂，无数与织女相同的绣线从他的体内钻出，慢慢涌向林爻尸身。 也正在此刻，宾客们似乎难以抑制嗜血的本能，不断向两人身边凑着。 “滚！” 还不等话音落下。 牛郎只觉得胸口划过一抹冰冷，低头看时，刀尖已经洞穿他的胸口。 一只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眸，耳边传来林爻的声音。 “抱歉，但是我想活下去。” (本章完) 第4章 真实与谎言 第4章 真实与谎言 牛郎的尸体躺在地上。 林爻内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即将逃生的喜悦。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眉头逐渐皱起。 “织命发动的前提，是通过周围环境的暗示将闯入者不知不觉拽进施术者所安排好的世界。” 按照自己最开始所想，织女用绣线控制自己假死。 可现在，地上躺着的尸身脸庞与自己一般无二。 “织女将我隐藏在纱幔后，又从床底将这具尸身拖出，扔在地面。” 这发生的一切让他觉得，似乎这些都是织女早已安排好的情节。 林爻抬头看向四周，诡异的宾客们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扑到地面上的两具尸体上肆意吞食着。 血腥气息充斥着他的鼻腔。 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刺激让林爻的精神有些恍惚。 从穿越至此到现在，他完全不敢休息，直到刚刚牛郎倒下的刹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织女拥有织命，又为何会甘愿被当成牛郎的傀儡？ 林爻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疲惫感不断涌出让他的身体不断颤抖着。 “现在，能把婚书还给我了吗？” 织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柔弱中带着些许颤抖。 让人忍不住升起怜悯意味。 “抱歉。” 林爻终是忍不住坐在凳子上，苍白的面孔无不透露着他现在的虚弱。 冷汗自额头浮现，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嗤。” 伴随着一声轻笑，林爻只觉得心脏瞬间收紧，无力的窒息感让他忍不住跌坐在地面。 “我说过，你若失信，这份诅咒便会发动，夺走你的性命。” 性命？ 林爻脑海中划过一抹灵光，但随即便被心脏的剧痛冲散。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虚弱与窒息侵蚀着他的理智。 “把婚书交出来，我还能放过你。” 林爻强忍着睁开双眼，身后宾客们已经将那两具尸体吞食殆尽。 现在，它们都等待着另一道大餐呈上。 更有甚者已经趴在林爻面前，陶醉的嗅着濒临死亡的气息。 陈旧，腐败，腥臭。 林爻看着眼前的宾客，鲜血还残存在它们嘴角。 眼中没有任何人性，只剩下贪婪与暴虐。 “怪不得。” 从第六日要开始拜堂，拿到黄牛皮，再到与织女的交易，直到现在牛郎身死，他只需要交出婚书完成交易便可获得活路。 这一切，未免太过顺利了。 顺利到，好像是有人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 “那张当票上，织女取回天赋神通的代价是从典当成立开始不可说谎。” “但织命的发动前提却是编织出一个美妙的谎言，这两个东西本就相互矛盾。” 他不停地回想着当票上的信息。 那纸婚书，并不是织女真正需要的！ 她想要的东西，是婚书缔结之后的契约，而那个契约因为往生客栈的限制，不可由她自己损毁。 除非是新郎亲逃婚，或者亲手将婚书退给织女，这样，她便跳出了往生客栈规则的束缚。 “好算计啊。” 林爻心中冷笑一声。 织女根本就是想借着他，或者是其他的新郎来给自己演一场好戏看。 喜床边的织女，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枯坐数百年，守着一成不变的仇人，机械的重复着过往的戏码。 这未免有些太过无趣。 从一位高高在上的天庭神女，一朝沦落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换做任何人都会扭曲到极致。 将所有线索串联成最为接近真相的猜测后，林爻反倒平静下来。 “既然如此，你的戏要唱完了，我的戏码也铺垫结束，接下来，戏目继续。” 织女轻声笑着，笑声逐渐变得疯狂，整个喜房都开始震动。 “怎么？还在犹豫吗？” 那些诡异的宾客们已经开始撕扯林爻的衣服。 撕心的疼痛感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疼吗？” 林爻突然感受到一抹凉意。 他抬头看去，原本还在喜床上的织女已经来到身前。 若是没有那些皲裂，绝美的脸庞便是林爻见过最好的风采。 诡异宾客围在两人身边，脸上流露出无比雀跃的神情。 织女的手轻抚着林爻脸庞。 好似道侣一般安慰着他。 林爻不语，嘴角划出温柔笑意，眼中的眷恋宛若春水般荡漾。 他抬手如织女一样抚上她的脸庞。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林爻知道，那些皲裂真实存在于肌肤之上。 “疼吗？” 相同的话语从林爻口中传出，让织女不由得身形一滞。 随后，她身上的喜服无风自动，喜堂红烛尽数变为幽绿。 宾客们不再拥有笑意，跪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那些绣线上的人皮出现在织女身后，静静注视着林爻。 原本喜庆的喜房此时却宛若修罗炼狱。 “疼吗？呵，百年了，我被困在这里上百年了，每一日都要与这些东西相伴为伍，他们死后可以转世投胎，但我还是要继续被牛郎利用，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他是个畜生，但现在我突然理解他了。” 织女伸出另一只手将脸上丝绸取下，没有想象中的恐怖，那双眼眸宛若星辰般美好。 她捧起林爻的脸庞，将冷汗轻轻擦去。 “所以我将他们困在此地，永世不得超生，就如同他们当初困着我一般。” “我身后这些人，有的和你一样聪明冷静，有的刚刚进入喜房便迫不及待的要与我洞房，可他们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惊恐的祈求着宽恕，我突然发现，这种让禁欲者失控的感觉令我欣喜。” 织女一边说着，指尖向下滑去，每滑动一分，林爻胸口的疼痛便加剧一分。 “我看着他们在我面前不断堕落，不断打破自己的底线。” 此时的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织女摆弄。 “但是，你很特别，哪怕到现在依旧在想着逃脱的办法。” 织女用指尖擦过林爻嘴角的鲜血，轻轻涂抹在双唇，她靠在林爻身侧，在他耳边轻声道。 “我美吗？” 林爻想开口，却只能吐出一口鲜血。 见此情形，织女大笑出声，颤抖的身躯恣意癫狂。 这一刻她无视曾经神女的骄傲，有的只剩下玩弄人心的快感。 “好棒的珍宝啊。” 织女将林爻有些纷乱的衣物整理妥当。 只是，这个男人脸上的眷恋让她很是不舒服。 他不怕死吗？ 疑惑的神情一闪而逝，林爻缓慢的挪动着身体，喉咙处不断涌起腥甜的味道。 他站起身，静静看着织女。 “我死前还有个愿望。” “你说。” 林爻看着织女有些疑惑的脸庞，开口道:“我还从未拜堂成亲。” 听到这句话，织女从他的心声中读出欲望的味道。 她不怀疑林爻在骗她，这座困境便是自己借用往生客栈的法则编织。 一切谎言在此均不成立。 “凡人终究逃不过这些，不过看在你陪我玩了这么久，这个愿望我应下了。” 织女起身轻轻挥手，喜堂恢复正常，宾客与人皮消失不见。 两人站在堂中间如同新婚夫妇般三拜叩首。 做完这些林爻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躺在地上。 织女把玩着手中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她来到林爻面前。 吻上他的唇瓣。 冰冷的酒水夹带着一丝腥甜。 意识逐渐消沉，林爻似乎已经感受到死亡即将到来。 织女趴在他身上，附耳轻声道:“我的小郎君，放心，我会好好置办你的皮囊。” 林爻突然笑了，这笑声让织女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同样轻声开口:“你不该把织命借给我。” (本章完) 第5章 脱困 第5章 脱困 织女回过神来，手掌毫不犹豫的拍向林爻的胸口。 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鲜血。 她仿佛在抚摸着夫君的胸膛。 林爻抓住她的手，翻身将其压在身下。 疲惫与虚弱在此刻一扫而空，此刻，他便是这个宅院真正的主人。 “什么时候发现这里是我创造的织命幻境的？” 织女微微皱眉，不过并不是对于林爻压在身上感到排斥。 相反，眼前这个俊美男子倒是让她很感兴趣。 林爻起身，将织女抱起。 怀中的她轻若无物，却十分安静。 “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绣娘不正常，她面对这间房门时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恐惧，反倒是难以压抑的兴奋，这对于一个贴身丫鬟来说本就不正常，其次，在我拿到婚书与当票后，你并不着急，仿佛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最后。” 林爻轻笑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你看起来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将织命交给我，在我心头种上诅咒，让我没有退路，为的便是让我与牛郎相争，最后将婚书还给你，结束这场新婚之夜的闹剧，所以我猜到了这一切都是你的织命。” 他将织女放在喜床上，自己坐在床边。 “往生客栈的规则中提过，你不能说谎，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失信，而我要做的，便是顺着你的织命做一些细微的改动，把你的幻境变成我的戏台。” 织女听着他的话，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若是旁人看来，两人便如同新婚的小夫妻般。 织女半靠在床幔，手指轻轻挑起林爻下颚，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男子，想在他眼中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她失败了。 林爻给她的感觉，满是对于自己的欲望。 可恰恰，这成为了最为致命的点。 她相看到的，便是林爻这种冷静的人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内心的欲望，从而堕落，成为自己收藏品之一。 而林爻也正是清楚这点，所以他不再克制，让织女认为自己已经失去理智，以自己的欲望引导织女，编织出自己的织命幻境。 “压上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以欲望破局，将我的世界推翻，林爻，你真的是个特别的男子，只是，你眼中的欲望，现在的心中想着谁呢？” 想着谁吗？ 林爻自己也没有答案。 织女在此地布置已有百年之久，他想在仓促之间以织命破局，这本就是一条死路。 想必在他之前，也有很多新郎得到了织命。 或许林爻的选择和他们不同。 织女一步一步引导他们在希望中得到最深的绝望。 可这一局的解法，在最开始便已经告诉了所有人。 自己是新郎，织女是新娘。 仅此而已。 林爻将婚书取出，那上面沾染不少他的鲜血。 古人成婚讲究三书六聘，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这婚书。 若是只拜了堂，整个成亲的仪式也不算成立。 也恰好，林爻吐出的那口鲜血将婚书沾染。 仪式已成，此局自解。 他将婚书递给织女。 她接过婚书的手有些颤抖，目光在其上停留许久后还给林爻。 “罢了，你不过是为了解开此局，不过现在也算是奴家的夫君了，不知夫君准备何时洞房呢？” 织女巧笑嫣然，说着时，手臂便已经环抱在林爻脖颈。 红唇轻吻，丁香慢啄。 为了破局，林爻本就以织命调动了心中欲望。 再加上织女如此动作，他倒是真的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感受着林爻逐渐粗重的呼吸，织女更是欺身而上。 贝齿衔住他的耳垂。 “夫君，是嫌弃奴家不肯洞房吗？” 说话间，织女身上本就凌乱的嫁衣滑落些许，玲珑有致的娇躯近乎暴露在林爻眼中。 欲望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不行。” 林爻咬住舌尖，刺痛感让他即将被欲望吞噬的理智清醒不少。 织女的法则是让禁欲者堕落，清醒者沉沦。 他若是洞房，恐怕下一刻便会成为织女藏品的一员。 可偏偏最为要命的是。 林爻自己的规则是成为织女的夫君。 虽说已经拜堂缔结婚书，可若织女执意洞房，他还真有些头疼。 就在林爻不停思考着如何摆脱时。 啪嗒一声。 黄牛皮掉在地上。 织女的身形突然停滞下来，林爻趁机下了喜床，平息着心中的躁动。 他俯身想要将黄牛皮捡起，却被踩住了手掌。 林爻抬头看去，织女不知何时重新坐在床边，冷漠的眸光俯视着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或许这才是这位神女原本的样子。 林爻用力将手抽出，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背。 “这宅院中有座牛棚，里面锁着的或许是你口中的那头畜生，它死后，我得到了这卷黄牛皮。” 对于来历，他并未想过隐瞒，若是惹怒了这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神女。 哪怕对方只是取回了部分力量。 光靠着这座法则领域，自己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对于黄牛皮的作用，他并没有说明。 “果然是那头畜生。” 织女冷哼一声，继续开口道。 “我劝你别被那头畜生所蛊惑，成为下一个牛郎，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林爻皱起眉头，他倒是猜到这个东西是原本故事中那头老黄牛所留。 只是哪怕在最开始的故事里面，也未曾提过这老牛的身份。 当下便开口问道：“这老牛的身份，娘子可知？” 听到林爻叫自己娘子，织女微微愣神，不过想到两人已经拜堂成亲，叫一声娘子倒也不为过。 他倒是谨慎，不过也好，免得出去后死的太早。 “说起来，这畜生原本也是个人，不过走的是畜牲道，需体验六畜之苦已成仙，这畜牲为逃避来到这小山村，恰巧当日奴家下凡游玩，被这畜牲蛊惑牛郎钻了空子，将奴家囚禁。” 说到这，织女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伸手抓住林爻的手臂。 “夫君可不要误会奴家，那两个子嗣乃是他们抽取奴家血脉制成的人偶，他们囚禁我数十年，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成仙，可是这一切不过是那头畜生的圈套罢了，不过也幸亏它的贪念，将我在祭祀那日放出，本以为我会就此逃走，它也能夺舍牛郎。 织女嘴角挂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只是它没想到的是，我去了往生客栈，哪怕成为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要报复他们所有人！不过还好百年后，奴家遇到了夫君这般男子。” 织女说着，便将林爻拽向喜床。 “怎么从这里离开？” 这次林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手臂从织女怀中抽出。 后者也不生气，林爻的离开不过早晚的事情。 “散了这法则便好，不过出去之后同我去一下往生客栈。” “那是何处？” 林爻想起，那张当票的落款也是往生客栈。 对于这个地方，他倒是有些兴趣，毕竟能让一位神女恢复部分神力。 此等神通，当真高深莫测。 “游离于生死之间，死后不肯轮回者，方可入往生客栈，进入者需说出自己的愿望，同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奴家这个状态，夫君不是看到了吗？” 林爻心念微动，周围的法则逐渐散去。 “可当票上.” “那只是取回神力的代价，可需要维持的代价是奴家的身子。这次取回后，便可与夫君洞房了。” 织女轻笑一声，身上嫁衣恢复如常。 林爻并未在意她说的话，两人之间关系仅仅靠着婚书的契约维持，都是在互相利用而已。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回天庭？” “天庭？” 织女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喜房门口，推开房门的同时开口道。 “夫君，你或许是这方天地间为数不多的凡人了。” (本章完) 第6章 枯井 第6章 枯井 织女靠在门边，黑夜已经过去。 天空却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阴沉压抑。 八口棺材摆放在破败不堪的庭院中，上面贴着的囍字已经变得黯淡，恐怕已经过了许多时日。 已经腐败的尸体纵横着围在四周，乌鸦们漆黑的瞳仁望着门口两人。 似乎在奇怪他们是从哪里出来的。 林爻快步走上前，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与法则中的热闹喧嚣不同，门外寂静的压抑更让人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里，发生了什么？” 林爻站在门边，织女趴在他的肩膀轻声开口。 “怎么样，小郎君，不如和奴家在法则中逍遥快活，往生客栈给予奴家的能力足够支撑千年。” “往生客栈在哪？” “什么？” 织女有些不敢相信。 林爻这个普通人，哪怕他心智再坚定，看到这种非同寻常的场景，也终究会动摇一下吧。 可她始终感受到的，都只有平静。 “三魂七魄未缺，这人怎么能平静到这种地步?” 不过事已至此，织女也不再多言。 “去往生客栈前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奴家的羽衣被那头畜生送给了别人，小郎君可敢陪奴家走一遭？” 林爻皱起眉头，总感觉织女在隐瞒些什么。 不过在获得织命后，他同样可以感知到她并未用其编制幻境。 “去哪？” “这宅院中有口枯井，便是去那里的门楣。” 枯井？ 林爻想起黄牛皮上提起过这个地方，可当时他在牛棚未曾寻到。 现在织女突然提起，让他心中多了些防备。 “那口井在哪？” “就在牛棚之中。” 闻言，林爻眉头皱起。 织女在说谎？ 为何自己当时在牛棚中未曾寻到此地，可她一但说谎，便要付出失去神力的代价。 但. 林爻未曾流露出任何质疑的神色，既然织女不知道黄牛皮如何得来。 或许牛棚中的事情她也并不清楚。 “去看看。” 织女手掌轻挥，八口棺材瞬间被掀起，一众人皮悬浮在半空。 林爻被这幅突如其来的场景弄的一愣神。 “郎君莫怕，那地方诡异的很，算起来今晚也是大和尚宴开百席的日子，终究要做些准备。” 织女说完，在人皮中挑选着。 “这两张卖相倒是不错，就用这两个吧。” 林爻凑上前来，有些疑惑，但还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只见织女将那副妇人人皮轻轻披在自己身上，而后林爻眼前的织女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位中年妇人。 “穿上吧，若是那大和尚知道奴家去了，恐怕便也不敢举办赏衣宴了。” 林爻伸手触碰到汉子人皮的刹那，只觉得穿上了件衣服般，回头看向铜镜时，自己已经变了模样。 “这是，画皮？” 其余人皮不断缩小，被织女收起。 “可惜我现在的神力做不到画皮画骨，只能改变外貌，无法做到改变身形，不过面对大和尚足够了。” 两人一同来到牛棚处，与林爻离开时不同。 棚中干燥整洁，别说尸体，连一丝血腥味都闻不见。 而一口枯井坐落在牛棚中央。 林爻看了看身侧的织女，这口井也是有趣，一人来时不见，偏偏只有两人时才会出现。 “两人不观井吗？” “怪不得牛郎只敢在牛棚外等候我出来。” 如此想着，林爻跟着织女来到井边。 正在他想开口询问如何进去时，怀中的黄牛皮突然滚烫起来。 生生将林爻想要询问的心思压下。 “我出去一下，这幅皮囊有些不适应。” 织女看了看他，也没多问，轻轻点头。 林爻走到牛棚外，将黄牛皮取出，上面果然浮现出新的文字。 【我是林爻，很庆幸，我活着走出了喜房。】 【外面的世界让我感受到别样的压抑，这里似乎并不是我曾经看过的那些地方。】 【我与织女成亲了，她真的成为了我的新娘。】 【可我并不相信她。】 【她让我一同去参加大和尚的晚宴，并取回她的羽衣。】 【我们来到了牛棚中，发现了枯井。】 【她在我背后将我推了下去！】 【井口突然关闭，两人不观井，现在牛棚中只剩下织女一人。】 【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在井中摸索着，前面似乎有人在吵架。】 【我走过去，发现是三个小和尚，他们其中的两个在争辩着什么，还剩下一个小和尚在一旁磨着刀。】 【我走过去时，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发现。】 【我向他们打听出路，我没想到一旁的小和尚突然暴起，拿起手中的刀向我挥来。】 【我试图躲开，却没想到剩下的那两个小和尚死死抓住了我。】 【他们问我今日是几时了？到他们中的何人去挑水了？】 【我仅仅是犹豫片刻，小和尚手中的刀便刺穿了我的身体。】 【我用不出织命，因为他们一个聋子，一个瞎子，还有一个是哑巴。】 黄牛皮上的内容结束，林爻将其重新收好。 他并没有急着回去。 毕竟那口枯井只有在两人同时在的时候才会出现。 “织女说让我不要被黄牛皮所蛊惑，可喜堂中，黄牛皮并没有误导我.” 林爻有些头疼，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离开此地，他连去哪里都不清楚。 况且与织女签订婚书后。 他们之间似乎有了模模糊糊的感应。 虽然并不明显，可找到对方还是足够的。 如果因此导致织女追杀，他现在甚至连多少反抗的余地都不好说。 “又是个难解的死局啊。” 那三个小和尚显然不是凡人，可林爻又哪里知道今天三人谁该去挑水呢？ 等等？ 三个小和尚的模样让林爻突然想起佛家中的不闻，不语，不见。 什么人会让这三个人去挑水啊。 又或者，只是为了保守一些秘密？ 林爻笑笑，转身拉开牛棚大门。 那口井依旧存在，织女站距离井口相对安全的位置。 林爻却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径直走到枯井口向下看去。 “娘子，这井好深啊。” “是啊，确实很深。” 织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坠落的失重感。 林爻看向井口的时候，发现她的嘴唇在动着，好像说。 “别死。” (本章完) 第7章 三个和尚没水吃 第7章 三个和尚没水吃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林爻落地的时候反倒是感觉被人轻轻托住。 他起身看向四周，井口虽小，下方的空间却是意想不到的宽阔。 面前有一条路，想必到了尽头便是那三个小和尚。 林爻慢悠悠的向前走着。 织命不能将他们拽入自己编织的世界。 所以他唯一的依仗便荡然无存。 “出去后，要找找这个世界修炼的路子了。” 织女之前说过，那头老黄牛走的是畜牲道，这说明，在这个世界有一套独特的修行体系。 不过林爻有种预感，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恐怕走的都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些路子。 当然，这些都是出去之后的事情了。 林爻抛开杂念，道路也即将走到尽头。 前方不远处，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小和尚的打斗声。 继续前行少许，林爻便看到了黄牛皮中所说的场景。 不闻与不见在扭打着，一旁的不语在静静磨着刀。 这一次林爻并没有上前问路，反倒是略过三人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嗤。” 刀锋入肉的声音响起，林爻微微皱眉，不语手中那柄长刀插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 “这声音，有些不对劲啊。” 刚刚的声音让林爻想起自己刺入牛郎心口的那一刀。 在这道声音响起后，旁边的不闻不见也停了下来。 “你是何人？” 三人中最先开口的是不闻。 林爻瞥了他一眼，不言站在他的身侧盯着林爻。 “我是佛爷的宾客，你们要拦我？” 他偷眼看着三个小和尚，不语的眼神看向不闻，不见则是有些生气的在他面前比划着。 三人的从属关系瞬间在林爻心中形成。 不见与不闻之间几乎不分上下，不语只能磨刀却不敢与两人扭打，说明他是三人中的最底层。 如此脆弱的关系，只需要轻轻一点力量，便可能破碎。 不闻看向林爻，似乎在思索着宾客名单中是否有眼前这人。 “既然是宾客，佛爷给我们三人设下了禅功，只要将那边的桶挑满，便可成为入室弟子。” 不闻说完，便死死盯住林爻。 不语拖着刀，逐渐靠近着。 “还是逃不过。” 林爻心中暗叹，本想着省下一些力气，没想到还是要费脑筋。 “你，过来。” 林爻指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不语，后者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反应。 一时之间不知要如何应对，下意识看向不闻。 不闻也不清楚林爻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 林爻带着不语走到桶边，回头看了眼两名小和尚后蹲了下去。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仔细观察着。 两只用来挑水的木桶已经落了许多灰尘，看起来已经许久不用了。 只是那扁担却破损不堪，上面残留着些许血迹。 林爻偏头看了眼不语，后者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他抬手拍了拍不语肩膀，将不语有些脏乱的衣物整理了一下。 随后拽着他起身回到两人身前，只是此时他的眼眸已经逐渐冰冷。 林爻来到不见身边，抓住他的肩膀。 “跟我过来。” 不闻看向不语，发现后者的眼中有着些许怨恨。 他下意识的想拦住不见，可后者并没有理会他，跟着林爻来到桶边。 依旧看了一眼不闻。 “佛爷交代的事情，你们忘了吗？” 轻轻的一句话，让不见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我们没有。” “你们？” 林爻轻笑一声，揽住了他的肩膀。 “不语只是不会说话，但他会写字。” 这句话说完，不见的身体更加颤抖着。 林爻趁机凑到他的耳边，目光则是看向了不闻。 “你真的觉得有人会突然自称佛爷的宾客，且并未交代你们吗？” 织命的气息透体而出。 此时的林爻在不闻感觉中，周身有着如同佛爷般宏大，神圣。 “您，您。” 林爻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与不见说的这些并未刻意掩饰，两人身侧的不语此时也有些惊讶。 林爻继续开口道：“我看你们两人实在太过可怜，便来此地点化尔等，佛爷说的恐怕只是填满这个桶吧。” 不见的声音有些颤抖。 “您的意思是” 林爻并未多说，自顾自走向不闻。 后者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充斥着杀意，仿佛看个死人一般。 不见，不语两人此时都站在他的对面。 他在两人身上感受到了排斥与愤恨。 “现在，该我们聊聊了。” 林爻很轻松的开口，而后有些随意的转身，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不闻。 一步，又一步。 身后突然传来破风声。 感受到那股怪力袭来，林爻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终于来了。” 他伸手抓住木桶，将其拖向正在扭打的三人。 怪不得不闻是三人中的头目，以一敌二只是稍稍落至下成。 只是双拳终究难敌四手。 很快不闻便被两人制服。 林爻一脚将木桶踢到三人身前。 不闻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张开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嘶吼。 寒芒划过，不闻的头颅滚到林爻脚下。 已经变得灰暗的眼眸中满是怨恨与后悔。 林爻看着他，心境不曾泛起一丝涟漪。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麻木？ 林爻不清楚，也没有那个心思去想。 木桶很快便被装满。 三人脚下的地面震动了一下。 身后的暗处伸出三只纤细修长的手，落在几人身前。 “果然，四个人中必定要死一个，才能进入佛的宴席。” 不见不语站在林爻身后，却不敢上前半步，当林爻站在手掌中时。 两人才忙不迭的站他的身侧两旁。 随着手掌升起，林爻看着下方不闻的尸体，眉头突然皱起。 “织女应该是知道井中之局，所以才未曾跟我下来，打起来的话她未必护得住我，只是她又要如何进入宴席？” 此番想着，林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再度感受到光明时，耳边已经喧闹起来。 “大人，我们要回禀佛爷，便不多打扰了。” 见林爻点头，两人消失在人群中。 林爻对于织女模模糊糊的感觉重新出现，应该也是进入宴席中。 眼前场景与想象中的不同，倒像是人间热闹的集市。 众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善意。 “她在哪？” 林爻扫视着四周。 却发现原本喧嚣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 “它们，在看我？” (本章完) 第8章 它们 第8章 它们 这番场景，哪怕林爻已经面对过织女的诡异喜堂。 此刻也有些不寒而栗。 它们面带着笑容，看向林爻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恶意。 他在其中读到的只有善意。 对于自己无边的善意！ 那种笑容仿佛凝固在它们脸上，不曾有丝毫波动。 林爻不由得后退两步。 它们微笑着向他逐渐走来。 “你为什么不笑啊，这个世界多么美好，为什么不笑呢？” 柔和的声音飘荡在林爻耳边，如同呢喃细语，令人沉沦。 林爻动动喉咙，这可能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 在接受了织命后，他已经感受不到疲倦。 但一路以来，林爻一直在众多死局中寻求一线生机。 纵使他心智异于常人，也终究不是仙。 他会疲惫，也会恐惧，与其说现在的他是冷静，倒不如说是麻木。 对于恐惧的麻木。 而现在，林爻想放下了，他想松开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休息休息。 什么羽衣，什么活着，这个美好的世界太像前世中书本中的桃源乡。 “或许，留在这里，是我最好的选择。” 林爻心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他的嘴角开始慢慢勾起。 眼中的平静逐渐被善意代替。 他在微笑。 “就是这样，来跟我们一起享受这美好的人间吧。” 它们围住林爻，仿佛在迎接新的家人。 “咚。” 林爻脸上和善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脏在痛。 理智如潮水般袭来，他依旧微笑着，皮囊下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好险啊。” 刚刚的疼痛是织女对他种下的诅咒。 散去法则之时林爻便发现它依旧存在于胸口。 不过他也未曾让织女出手解除，毕竟两人之间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 哪怕林爻说出，按照织女亦正亦邪的性子，多半也会让诅咒存在。 这样的同伴才足够让人放心。 “没想到这个曾经差点要了命的东西，阴差阳错还救了我。” 林爻暗暗看向四周，它们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微笑的脸庞，和善又无比的诡异。 “这些人，都是佛爷的信徒？” 它们簇拥着林爻向前走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新的家人。” 它们嘴唇嗡动，低沉的声音在林爻脑中轰然炸开。 “真头疼啊。” 皮囊下的林爻咬着嘴唇，鲜血从嘴角流下。 这些东西的言语太过于诱惑，稍不留神便可能沉沦在他们之中。 林爻一路向前，见到的所有人都轻轻抚摸着他。 讲真，两世为人，他今日接受到的善意恐怕超过了上辈子所有。 林爻来到宴席前方，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座位。 他身后的那些人同时止步于座位前方。 所有人，都在看着林爻。 面带微笑看着他。 林爻走到座位前方，桌上的吃食都是常见的东西。 黄牛皮到现在也没有异动。 直到他坐下，身后的喧嚣突然恢复。 林爻偷眼看去时，那些人的脸上恢复如常，不再带着笑容。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身侧传来。 林爻着眼看去时，不见与不语向他走来。 两人身上华光溢彩的袈裟，显然是已经受到了佛爷点化。 不过当林爻看清两人身上的袈裟时，险些忍不住胃部的翻涌。 与其说是袈裟，倒不如说是百衲衣。 微笑脸庞织成的百衲衣。 两人也如身后之人一般，面带微笑向林爻躬身。 “多谢佛子点化，佛爷说我两人稍后便会修得金身，成就罗汉果位。” 他们叫我佛子？ 林爻有些不解，这位直到现在都未曾露面的佛爷究竟在唱哪一出大戏？ 自己明明是冒充的身份。 听两人的话，显然佛爷已经知道他的存在。 可为何承认了佛子身份？ “你两人悟性不错，在下不过稍作点化罢了。” 不见不语再度道了声佛号，随后来到座位前方，面对众人坐下来，闭上双眼静静等候。 林爻看向身侧，位置一直空着，难不成是留给那位佛爷的？ “铛！” 悠远的钟声响起，喧嚣声再度归于寂静。 林爻侧眼看去时，身后众人全部站起，虔诚的看向前方。 他同样起身，想来是那位佛爷要来了。 半空中，突然出现金光台阶。 林爻抬起头，只见到织女拾级而下。 “怎么会是她？” 织女的脸上同样挂着笑意。 婚书赋予两人之间的感应证实着面前的人并不是他人伪装。 甚至于，通过画皮制造的皮囊也消失不见。 现在出现的完完全全就是喜堂中的织女。 嫁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袍。 “装的？” 林爻并不相信这位神女会被如此情形蛊惑。 若真是如此，他现在也不用想着什么破局，直接留在这桃园中成为身后众人中的一员算了。 只是接下来的场景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织女走下台阶，站在林爻身侧的位置旁。 期间眼神连半分波动都未曾有过，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淡。 林爻不停的思考着。 “织女，不见，不语都见是见了佛爷后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佛爷也承认了我的佛子身份。” “既然织女能直接见到佛爷，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看这番场景，不过一件羽衣，对于佛爷来说也就是个精美的藏品。” 他突然想到了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织女让他一同前来，是个交易，与佛爷的交易。 但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让佛爷看中的呢？ 仅仅因为自己是为数不多的凡人？ 身后那些人同样也是凡人之躯啊。 正在想着时，耳边突然传来织女的声音。 “恭迎佛爷。” 一句话，仿佛落入热油中的清水。 林爻身后那些信徒们虔诚的祷告着，无数佛号萦绕在耳边。 仅仅是瞬间，他的脑海便如同被炸开般疼痛。 那些佛号不停回荡。 林爻跌倒在地，手掌控制不住的撕扯着身上皮囊。 人皮一点点飘落，原本的面孔呈现在此地。 血丝爬满了林爻双眼。 “别念了。” 此时，不见与不语也同样开始诵读经文。 林爻眼中的世界开始旋转。 百衲衣上的那些面庞开始抖动着。 它们开始笑了。 笑声与佛号同时涌入他的脑海。 林爻紧紧捂住耳朵。那些声音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萦绕。 “别念了，我说别念了！” 林爻嘶吼出声，披散的长发，狰狞的面容，赤红的双眼。 伴随着身上有些破碎的喜服。 他宛若邪魔。 半空中，曾经将林爻引渡至此的纤细手掌不断出现。 捻起佛印如同蕊般绽放。 佛手莲！ 一名僧人自半空踏出，脚上带着污秽踩在佛手莲。 那些诵念声停了。 林爻喘着粗气看向僧人。 他披着蓝罗袍，手中握着净瓶莲，身后金光明晃晃的映照。 那人看向林爻，轻声开口。 “佛子，你来了。” (本章完) 第9章 罗汉 第9章 罗汉 气氛，陷入莫名的沉寂。 一人一佛。 一疯魔一神圣。 林爻紧咬着牙关，刚刚的佛号险些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 “织女到底要干什么！” 疼痛感不断传来，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 织女依旧静静站在身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见林爻并未理会，佛爷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开口。 “世人皆苦，小僧便寻了此处造就极乐，承蒙众人信仰，称小僧兰若菩萨。” 极乐？菩萨？ 林爻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 他看向身后众人，现在与其说它们的目光是善意。 倒不如说是顺从。 对于这位兰若菩萨的臣服。 “不知佛爷要我这位佛子如何？” 到了此时，林爻反而不想着什么破局。 织女很显然想当一位看客，虽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 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费尽心思？ 佛手莲承载着兰若菩萨来到林爻面前。 “佛子，不见同不语得了点化已经入道，今日便可得罗汉果位，可有心情一观？” 林爻随意摘起桌上的果子扔到嘴中。 “佛爷随意。” 即便面对如此挑衅，兰若菩萨居然未曾有丝毫恼怒之意。 他微微一笑，面对两个小和尚轻轻一挥。 整个宴席突然震动起来。 林爻眉头一挑，这震动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他身后的那些信徒们。 它们走到两个小和尚身边，如同一开始围住林爻般。 林爻依旧吃着果子，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啪嗒。” 轻声响起，不见脸颊被抹上一道金漆。 紧跟着，一道，又一道。 脸上，身体，百衲衣，甚至连五官都被刷满了厚厚一层金漆。 不见微微颤抖着。 又是一道金漆，将他的口鼻遮住。 林爻的手顿了下，果子掉在地上。 “佛子有心事？” “不曾，只是有些疲惫。” 兰若菩萨轻轻点头。 场中，不见小和尚已经不见人形，远远看去，宛若一张张笑脸立在前方。 他的身体剧烈晃动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双手伸向口鼻处。 但手臂上的金漆让不见的动作无比沉重。 林爻看向兰若菩萨，发现他的依旧神色平淡。 前方不见的手已经开始撕扯金漆。 淡淡的血腥气逐渐飘散，他的手指渗出鲜血。 “佛爷，我不当罗汉了，我不当了！” 他痛苦的嘶吼出声，眼中满是恐惧之色。 不见绝望的看着兰若菩萨，他现在不应该被信徒们敬仰，成为仅次于佛子的存在吗？ 可刚刚当金漆刷满脸庞时，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五感完全失去，甚至连呼吸都成为奢望。 这与他想象中的金身罗汉大相径庭。 “不见。” 菩萨低眉，轻声细语。 林爻却感受到了无比真实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小和尚被兰若菩萨的声音喊得愣在原地。 后者走下莲台，站在他面前。 伸手擦去不见脸上的血泪。 在他接触到小和尚时，林爻清楚的看到兰若菩萨犹豫了。 “他在厌恶？” 自从获得了织命后，林爻对于周围情绪的感知愈发强烈。 而刚刚在兰若菩萨身上，他除了感受到无比的愤怒，更多的是厌恶，不只是对于不见，还有他身旁的那些信徒们。 “早日超脱，得罗汉果位。” 兰若菩萨说完，将不见的头揽入怀中。 那些信徒们似乎得到了什么允许般雀跃起来，它们不停的在不见身上涂着金漆。 “扑通。” 突然有一人倒下，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不见剧烈的挣扎着，但终究无法挣脱兰若菩萨的怀抱。 一个接着一个人倒下。 林爻终于看清了，涂抹在不见身上的金漆是那些信徒的鲜血！ 可是为何只有不见一人接受如此折磨？ 他不由得看向另一侧的不语。 却发现后者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甚至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林爻轻挑眉头。 “所以每天以暴打不语取乐的是小和尚不见？” 至于为何在井下，不见毫不犹豫的杀掉不闻，或许是后者默认了不见的做法，甚至助纣为虐。 “不语。” 感受着不见挣扎愈发虚弱，兰若菩萨再度开口。 被叫到的不语小和尚有些害怕，但还是来到兰若身边。 “你恨我吗？” 此言一出，林爻看向兰若菩萨的眼神变了。 他突然明白为何后者会给三个小和尚出那样一道禅语。 兰若本来便只想要一人。 “极致的恶吗？” 林爻的目光转到他的双脚。 满身佛光盎然，却脚踏污秽。 自诩菩萨却控制不住嗔念。 “畜牲道” 林爻看向织女，她与林爻一般，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好戏。 “佛家讲究修三身，法身，报身，化身，修成便可成佛，这与道家斩三尸成仙有异曲同工之妙。” “众生六道，佛家六神通。” 林爻感觉织女让他看这场戏，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修炼法则。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两人面前，大戏已经接近尾声。 兰若松开怀中的不见。 所有人都看着不闻，后者突然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 血腥弥漫。 林爻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水酒、 满身鲜血的兰若走向他，轻笑着开口道：“是不合口味吗？” 林爻将水酒泼到身边。 “血腥气坏了味道。” 兰若点点头，似乎是对于林爻话语的认同。 台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百衲衣，还有鲜血满身的不语。 “呜呜。” 林爻顺着声音看去，小和尚的双眼突然爆裂，痛的他不停的滚动着。 兰若却饶有兴致的微笑着，信徒们抬出一个木桶。 正是井下装着不闻鲜血的那个。 它们将百衲衣与不语扔进桶中。 木桶看着不大，不知是如何装下小和尚的。 他的身体逐渐沉沦。 “咕噜，咕噜。” 木桶中突然传出呼吸声。 随机，林爻只见百衲衣托举着只有三个脑袋的怪物滚出。 一面只剩下耳朵。 一面只剩下眼睛。 一面只剩下嘴巴。 三面，三人。 兰若菩萨口诵法号，微微躬身。 “恭迎罗汉归位！” 信徒们跪在地上，声音响彻整个空间。 “恭迎罗汉归位！” (本章完) 第10章 兰若寺 第10章 兰若寺 大戏落幕。 兰若站在林爻身侧开口道：“佛子可愿随我修行？” “我可不想成为那种怪物。” 见林爻拒绝，兰若继续开口道：“佛子随我修行，自然不会和他们一般。” “哦？” 林爻的眼中似乎有了些兴致，不过当他看向织女时。 那兴趣便转瞬即逝。 “当了和尚不能娶媳妇，不干。” 兰若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林爻注意到，他脚下的污秽颜色重了些。 “佛子放心，小僧可收佛子为俗家弟子，除了修行佛法外，其余如常。” 听到这里的林爻脸上满是欣喜，随后指了指织女。 “这是我师姐？看起来面相不错，师傅可否引荐些许？” 还不等兰若说话，便见到林爻走到织女面前看了看。 “嗯，不错，能好生养。” “咔嚓。” 织女手中的酒杯突然破碎。 兰若来到两人身边。 “这位是小僧的客人佛子不可冲撞。” 林爻看看他，又看看织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和尚，你是个淫僧啊。” 一句话，让兰若浑身颤抖，脚下的佛手莲也隐隐有了解体的模样。 “小僧，平日修行佛法，早已看破红尘。” “说谎。” 三头罗汉中原本的不闻突然开口。 林爻也是有些没想到。 “看起来兰若并不能完全掌控这头怪物。” 被揭穿老底的兰若终于忍不住，佛手莲中伸出一掌。 手掌迅速扩大，将三头罗汉握住回归于莲中。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莲座中响起。 林爻扫了一眼后开口道：“和尚，你这宝座会吃人？” “只是略作惩戒罢了。” 兰若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言语。 只是在咀嚼声消失后，佛手莲底下多了一层，新出现的手掌掌心中有着三个印记。 耳，口，目。 “果然是佛家六通吗？” 此时林爻心中倒是有了些想法。 这和尚如此想让自己成为他座下弟子。 织女这个样子显然是早已知晓。 “她觉得黄牛皮会给我提示？” 如果真的是这样。 林爻心中不禁有些苦笑，黄牛皮这一次只给了关于三个小和尚的线索。 至于这兰若菩萨，只字未提。 菩萨？ 林爻没记错的话，菩萨男身女相。 看这位兰若的样子，身形健硕，面容俊美，确实如同女子一般。 自己和织女同样一男一女。 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考虑的如何？佛子可愿入我门下？” “这个世道，学些本领终归是好的，再说还有这位姐姐相伴，倒也不会无聊。” 见林爻答应下来，兰若好似松了口气。 “今日观佛子有些疲惫，暂且休息一晚，明日有赏衣宴，随后便正式拜师，小僧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忙，佛子自便。” 说完，佛手莲托着兰若遁入半空。 林爻来到织女身边蹲了下去。 “漂亮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这里太无聊了，那些东西属实有些令人烦躁。” 林爻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前方的信徒们。 “一群愿力傀儡罢了。” 织女冷哼一声，不过还是起身。 “碰了我，我不能保证兰若明日见到你时，你还能是完整的。” 这句话，让林爻伸出去的手悄悄缩了回来，手还拍了拍胸口。 “放心，我可是正人君子。不过我这位便宜师傅到底是什么人啊？” 织女瞥了他一眼：“你这种凡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能破了兰若的局来到此地，怎么跟个登徒子一般。” “侥幸侥幸，我不小心掉到了井下，遇到他们三人时，恰好他们在打架，我就过去补了一刀。随后便来到了这里。不过话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兰若寺。” 织女一句话，让林爻不由得愣在原地。 这里是兰若寺？ 可是，这怎么可能？ 狐狸呢？书生呢？黑山老鬼呢？ “那个和尚在成为菩萨前叫什么？” 见他有些失态，织女也皱起眉头：“貌似，法海。” 林爻的脑海轰的一声。 他身形有些站不稳。 法海？ 兰若寺？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之前牛郎织女的故事还好，最起码还能符合他的认知。 但是白蛇与聊斋这两个东西完全不沾边，这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 他想继续询问，但终究没说出口。 这里是兰若寺，法海的佛门。 织女不敢与他相认，肯定也是有所忌惮。 “或许，是因为那几个还未出场的人物？” 林爻心头微动，织命传来了少许疑惑与关心的气息。 “吃了两杯水酒，倒也有些不舒服，看来无缘与姐姐共游了。” 林爻打了个哈欠，信徒中出来一人在前方引路。 “你这种登徒子，若不是兰若那和尚的弟子，我让你活不过今日子时！” 随着话音落下，林爻身前的信徒被绣线瞬间撕裂。 吓得他险些跌坐在地上。 “疯婆娘啊。还是不惹了。” 林爻小心翼翼的起身，信徒中再度走出一人，仿佛先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带着路。 兰若寺的僧房倒是整洁。 可能是他贵为佛子的缘由。 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人居住。 林爻躺在床上，脑海中依旧回荡着织女所说的东西。 “兰若寺，法海，白蛇，聊斋。” 这四个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东西，现在就活生生的摆在林爻眼前。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解开。 “只能等今日子时了。” 林爻叹了口气，既然织女最后说的那句话定好了时间，想必每日子时，兰若菩萨对于寺庙的控制便会荡然无存。 “活不过今日子时吗？” 难不成是那些信徒们有问题？ 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林爻现在越发的想踏上修行之路，这种寄人篱下切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 “老黄牛走的是众生六道，兰若菩萨讲究佛门六神通。三个小和尚形成的怪物让他现在拥有了天眼，天耳，知他心，想必这也是织女不敢多说的原因。” “但因为往生客栈法则的存在，我与织女的关系兰若菩萨并不清楚，他匆匆离去，恐怕便是炼化三神通，只是明日要如何呢？” 林爻心中如此想着，胸口突然热了一下。 黄牛皮的预言来了！ 他连忙起身将其取出，随后紧锁房门。 【我是林爻，我死在了明日！】 (本章完) 第11章 子时 第11章 子时 林爻怔怔的看着黄牛皮上的第一句话。 这是黄牛皮上第一次在开头便预言了他的结局。 他不由得继续向下看去。 【我利用囚徒困境引诱三个小和尚自相残杀来到兰若寺。】 【兰若菩萨邀请我看了一场大戏。】 【剩下的两个小和尚在台上自相残杀，最终成为了一个怪物。】 【兰若菩萨想收我为徒，我只能答应下来。】 【我见到了织女，她忌惮着什么东西，并暗示我在今晚子时相见。】 【而后我知道了另一个让我震惊的事实。】 【这里是兰若寺，兰若菩萨居然是法海。】 【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但我确定，这里绝对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子时很快便到了。】 【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我想起了织女的话并没有出门。】 【外面传来了打斗声，织女闯了进来，她满身鲜血十分狼狈。】 【还不等我说话，她便抓着我离开了房间。】 【出去的时候，我险些吐了出来，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织女带着我来到了兰若寺正中的大殿。】 【原来昨日我们只不过在寺门外，这里才是真正的兰若寺。】 【我在寺庙正中心看到了兰若菩萨。】 【与白天时分的佛光盎然不同，现在的他宛若魑魅魍魉。】 【佛手莲在寺中夺取着那些信徒的性命。】 【那些信徒们也不似平时模样，它们互相吞噬着，向着兰若不断冲击。】 【正在我想开口询问织女时，兰若睁开了双眼，他看到我了。】 【佛手莲从天而降，织女消失不见。】 【我死了，尸体被挂在大殿的牌匾上。】 内容到此结束。 林爻收起黄牛皮，心思有些杂乱。 白日兰若寺不显，他进来时除了看到那些信徒与宴席，剩下的只有自己居住的这几间僧房。 过了子时，寺门大开，佛门净地却如同人间炼狱。 “白天是极致的善，黑夜是极致的恶吗？” 林爻坐在僧房门口，外面的天空依旧昏暗，好像时间在兰若寺中并不流逝。 “不对。” 他起身打开门。 抬头望去时，头顶的天空虽然与在喜堂外看到的相差无几。 “这里的天空根本看不出来到了何时。” 林爻紧锁眉头。 从来到此地开始，他便没有看到任何用于计时的东西。 “按照黄牛皮中的内容与织女的暗示来看，子时必定是这一日中最为危险的时候。” 林爻重新回到房间。 比起来这些，他现在更想不明白的是，织女肯定知道兰若寺中发生了什么。 为何，还要将自己带过去？ 林爻靠在房门上，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依旧没想好究竟要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子时。 兰若寺内。 织女推开大殿正门。 推开门的刹那，无数手臂向着她袭来。 红线乱舞，将佛手斩断。 “你是来杀我的？” “聪明。” 织女的身后，绣线漫天。 素衣盛雪，长发如瀑布般随意披散在肩头。 “你看，我像那条蛇吗？” 轻笑声回荡在大殿中。 法海敲着木鱼的手停在半空。 “白日吃斋念佛，晚上屠戮众生，菩萨，你看奴家怎么样？” 织女坐在法海背后，贴住他的肩膀。 “滚！” 佛手莲瞬间炸开，手臂与绣线漫天交织。 在金身佛像的注视下，这间宝殿中血腥气弥漫。 “怎么？菩萨是不喜奴家吗？还是说，菩萨心中还有那条蛇的影子。” 轻笑声再起。 织女似乎在嘲笑，也在勾引着法海内心中最为脆弱的点。 “找死！” 法海终是忍不住怒而起身。 织女被他的力量推倒在地上。 青丝散落，她慵懒的躺在地面，望着穹顶的天王佛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法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今日这位神女突然前来，原本他以为不过是来讨要羽衣，便允诺明日交还给她。 可是在他看到林爻破除他的禅语后，内心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只是没想到，这位神女今夜居然突然前来。 “施主，请自重。” 法海感受到脚下的污秽已经开始向着身体蔓延。 按耐住了动手的心思。 可恶，那条蛇怎么又要出来了。 “自重？” 织女笑了出来，双手掩面，身体不断颤抖着。 “菩萨，大师，和尚，当初那头畜生与你做交易让你保它一命时候，你怎么没有如此定力？” 法海的手微微一顿。 “小僧.” 他刚想开口，便见到织女的脸庞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想不到菩萨也有凡尘欲望呢。” 污秽逐渐向上攀附着，法海的心已经被织女扰乱，他现在根本压制不住体内的恶念。 “怎么，菩萨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织女凑到他的耳畔。 “那条蛇，还有剩下的那几人，都在你的莲宝座中吧。” 随着这句话结束，法海身上佛光尽退。 那些与绣线缠斗的佛手也缩了回去。 织女身形瞬间出现在大殿门口。 刚刚她所在的位置，法海手臂如刀贯穿面前绣线。 “跑的倒挺快。” 织女手掌轻挥，绣线回到身边。 她面色凝重，现在这位，才是真正的兰若菩萨。 “早让我出来多好，还能与小娘子共度良宵。” 他上下打量着织女。 “没了羽衣的神女，修为也只恢复了一半也敢来这里，作为三身的材料，倒也够资格。” 兰若边说边回到了佛手莲处。 “佛法六通都修行完成，不错。” 在他坐到莲座上时，绣线与佛光齐至。 兰若手指轻弹，织女身形瞬间倒飞而出。 “咳。” 她的身体砸落在寺中空地，气息虚弱。 佛光破碎，兰若转身看向大殿中的佛像。 眼眸早已化为漆黑之色，身上蓝罗袍此时浮现出许多狰狞脸庞，它们哀嚎着想要挣脱。 兰若闭上双眼，享受着这些惨叫的声音。 “一群早已神隐的老东西，何必再继续留存与世间。” 金身佛像颤动着，随后轰然倒塌。 织女支撑着起身，身上满是血痕。 “铛！” 钟声响起。 兰若寺门开。 那些信徒们缓慢的走进寺中，它们身形枯槁，面色呆滞。 兰若出现在织女身前，毫不犹豫的将她的胸口洞穿。 他皱起眉头看向手掌处，空无一物。 “织命吗？真是难缠。” 兰若抬头看向不断涌入的信徒们，轻轻舔了舔嘴唇。 “好饿啊。” (本章完) 第12章 莲花 第12章 莲 “铛！” 林爻耳边传来悠扬的钟声，他轻声叹气。 “子时了。” 正当他准备打开房门时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织命？” 房门破碎，满身鲜血的织女躺在地上。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虽说在黄牛皮中已经看到此番场景。 但林爻还是没想到织女会狼狈到这个地步。 他赶忙俯身将织女抱起。 “小郎君是在心疼奴家吗？” 织女不由得轻笑一声，嘴边又渗出几分鲜血。 林爻皱皱眉头，这女人到现在还不老实。 “你受了重伤，就先别动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他准备将织女放在床上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道阴翳气息。 织女瞬间抓住他的肩膀，两人身形消失在房间中。 下一瞬，他们便来到了兰若寺内。 林爻看清眼前场景后，内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寺中场景与黄牛皮描述的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咳。” 身旁的织女再度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已经站不稳了。 他将其扶起，眼睛却一直看着寺中的兰若。 后者身上现在散发出的气息，根本不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佛手莲疯狂肆虐着那些信仰傀儡，乃至于林爻站在大殿之顶都听见了咀嚼声。 “嗯？” 正在不停享受着佛手莲传来血气的兰若察觉到了林爻目光。 他看向大殿之顶，两人的身影让他笑了出来。 兰若的目光锁定在林爻身上时，兴奋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未来因果身！这份礼物我喜欢。” “轰隆！” 林爻只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响声。 抬头看去时，不知何时，他的头顶出现了佛门法相，只是那法相透露着阴翳与冰冷。 法相睁眼，被盯住的林爻只觉得全身血液宛若凝固一般冰冷。 佛手压下，织女身后出现绣线，全身颤抖着向上撑起。 “如果可以，帮我尽量拖一段时间。” 织女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而后便被推倒一旁。 林爻看着压迫而来的佛掌，目光却看向了寺中兰若，他嘴角嗡动。 佛掌压下。 大殿崩塌，林爻的身形消失不见。 织女落在地面，面色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废墟。 她没想到，林爻最后的选择居然是将自己推开。 “小郎君，你真是让奴家意想不到呢。” 她躺在地面，绣线不停撕裂着围来的信仰傀儡。 “罢了，这次织命的掌控权又被你夺走了。” 兰若脚下佛手莲一阵动荡，他的眼中却无比兴奋。 他感受到了，三身中的应身已经开始复苏。 “多谢神女给我送来如此大礼。” 兰若的笑声回荡着，他走下佛手莲，肆意撕裂着信仰傀儡的身体。 “鲜血的气息，还真是甜美啊。” 有了林爻的身体，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提供血气的傀儡。 现在如此行为，不过是为了取乐。 他走到织女身前，轻轻挑起后者下颌。 织女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说的不错，你确实很像那条小青蛇。” 兰若想了想，又摇摇头。 “或许更像那只小狐狸。” 一抹猩红穿过信仰傀儡的身体，刺向兰若后心，不过在刺入蓝罗袍时，也仅仅是让袍中冤魂消散一位罢了。 “以满城人为祭，成就你自己的果位，也不过是个伪菩萨罢了。” 听着挑衅的话语，兰若非但不气，反倒是笑出了声音。 “你不也一样将村中的那些人困在身边百年吗？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些惨叫声？” 他微笑着，脸上满是享受。 “我记得，祭炼那天，那些蠢货还觉得我是什么得道高僧，还跪在地上叫我大师，不过当他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那些声音，真的美好啊。” 兰若将织女拉起，手掌捏着她的脸庞。 “天庭早已不复存在，漫天神佛不知所踪，这方世界只剩下你一个残缺的神女，说起来，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与我成为道侣共赴天道如何？” 听到这话，织女突然停止了挣扎。 她歪着头看着兰若。 “我那小郎君确实聪慧。” 这话让后者有些疑惑。 只听织女继续开口道。 “你还真的是个淫僧，从开始到现在，往生客栈的天谴，很疼吧。” 兰若的手掌突然暴起青筋，逐渐收紧。 织女却仿佛未曾感受到痛苦般继续笑着。 “白日你化身菩萨。入夜将自己的极乐世界屠戮殆尽，你说你算什么呢？佛？还是修罗？” “你找死！” 兰若终于撕开自己虚伪的表象。 将织女甩入已经重新恢复的大殿中。 “等我炼化成就应身，再来收拾你。” 织女靠在堂前，望着缓缓关闭的殿门。 “小郎君，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林爻缓缓睁开双眼。 面前是一片血腥世界，他现在躺在血河中，血腥气令人作呕。 “这里，是佛手莲中的世界？” 他想要起身，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断了。” 林爻手撑着地面，爬到了岸边。 腿部因为佛手的力量已经血肉模糊，他伸手摸了摸。 “还好，没断掉，只是有些伤势。” 他看向四周，身旁有不少信仰傀儡的残破身躯，周边墙壁不断有手掌伸出，将其吞噬。 “看来这佛手莲就是兰若用来祭炼的宝物。” 现在也无法动弹，林爻索性坐在岸边。 “今日见到法海时，他与白天所见判若两人，” 他仔细回想着，那双漆黑的双眸让他印象深刻。 “这次法海脚下没有那些污秽，说话时也未曾提到自己是个僧人，所以现在的他已经被污秽浸染吗。” “没错。”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爻回头看去时，三头罗汉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到此地。 她其中的两个头颅已经模糊许多，唯一还算凝实的只剩下不语的他心通。 天眼通可看破世间虚妄，对应不见，天耳通可知世间万物，对应不闻，知他心通可断世人心意，对应不语，这和尚，好算计。 不过既然三头罗汉还能存活于此，这佛手莲中还会不会有他人存在？ 正在林爻想着时。 身前血池突然一阵翻涌，青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林爻只感觉腥臭气息袭来。 三头罗汉再度开口。 “青蛇！” (本章完) 第13章 青蛇 第13章 青蛇 还不等林爻反应。 血盆大口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糟了。” 林爻下意识的起身闪避，腿部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无法移动身体。 “这下躲不过了。” 就在林爻准备殊死一搏时，那张巨口却停了下来。 青蛇庞大的身体在血池中不断翻滚着，似乎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林爻看着它的身影逐渐缩小，一道娇弱的女子身形站在血池中。 “这是小青？” 林爻不由得打量着她，刚刚三头罗汉那道声音，再加上青蛇的身躯。 看来眼前这位便是白蛇传中的小青了。 “抱歉。” 小青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冷漠无比。 林爻看到她的眼中癫狂与理智挣扎着。 “你是小青？” 听到声音的青蛇突然向着林爻冲来。 他也没想到，仅仅是听到自己的名字，青蛇便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小青抓着他的脖颈，林爻后背狠狠撞在墙壁处。 “咳。”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青低垂着头，掌中力度却越发强烈。 “你如何认得我？” 沙哑的声音传到林爻耳中。 “我也是被那和尚抓进来的。” 这句话说完，小青松开手掌，林爻瘫坐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他抬起头，正对着小青的面孔。 后者此时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和尚？法海那和尚？” 林爻点点头，小青手中多出一柄长鞭，随后疯狂舞动着，抽击着四周墙壁。 “秃驴！我出去，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挥舞许久，她停了下来，剧烈喘息着。 “这里是哪？” “你既然听说过我，那么雷峰塔，想必也听过吧。” 小青将长鞭收起，神色也恢复了正常，她看了一眼林爻双腿。 “你这腿，浸泡在血池中一些时日便可恢复。” 林爻微怔，显然是没想到小青会说出这番话。 不过现在的形势，他不觉得小青在说谎。 毕竟自己对于她来说，取之性命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林爻将双腿放在血池中，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嘶吼出声。 不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在逐渐恢复。 “与我说说那和尚现在怎样了？” 林爻沉吟许久，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与小青。 “佛门六神通齐聚吗？” 小青看了眼身后已经即将消散的三头罗汉，想要出手但最终停了下来。 若是早知这怪物是法海用来修行佛门神通，她早就动手将其斩杀。 “你身上有畜牲道的气息。” 小青站在林爻身旁突然开口道。 “畜牲道？” 林爻想起胸口处的黄牛皮。 刚想开口询问，只听小青继续说道。 “怎么还有神通的气息？” 她眸光中闪烁着不善。 林爻自然知道，小青对于神仙向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我不过一介凡人，身上有神通气息也是机缘巧合，这种事情我不方便说。” 他说完后，紧盯着小青，后者虽然有些疑惑，但终究未曾多问。 “那和尚为何将你一个凡人抓到这雷峰塔中？” “他说要收我为佛子。” 小青柳眉微蹙，抓起林爻的手腕，一阵刺痛传来。 “怪不得，你身上半分佛性未曾拥有，那秃驴怎会大发善心收你为徒。” “这是何意？” 林爻突然想起兰若将自己收入佛手莲之前所说的那句话。 “你的身体很奇怪，拥有未来的因果，这点很像佛家三身中的应身。” 未来的因果？难道是因为我来自现世？ 正想着时，林爻突然感受到一股汹涌的杀意。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杀了你。” 林爻偏头看向她时，长鞭擦着脸颊飞过。 “因为我可能成为法海的三身之一？” 小青有些诧异，她没想到林爻现在还能如此冷静。 “不错，我不能让他成佛。” 小青说完。长鞭再次舞动将林爻的脖颈卷住。 “杀了我，你永远出不去这里。” 感受着逐渐收紧的长鞭，林爻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小青不同于织女，若是她真的要动手，自己恐怕要葬身于此。 好在，长鞭上的力道有所减轻。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应该也不少了，白蛇还活着吗？” 林爻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束缚消失殆尽。 小青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男子总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与那个臭郎中一样，但却又有所不同。 最起码她并不讨厌这个男子。 “若是臭郎中能有你这般胆色，姐姐也不至于走的那般凄惨。” 白蛇死了？ 林爻内心中第一反应是诧异，随后他紧缩眉头。 “这里虽然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但本以为最起码一些关键人物还在，看来还是将这个世界想的太过于简单。” 小青看着林爻思考的脸庞，心中熟悉的感觉越发浓郁，再加上他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名字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嗯？ 正在思考的林爻被小青这句话弄得有些奇怪。 自己明明第一次进入这座佛手莲，为何小青会问出这种话。 “我们不曾见过，你的名字与白蛇的事情是三头罗汉说给我听的。” 林爻说话时，还偷偷看了眼小青身后。 幸好后者已经被佛手莲吞食殆尽，要不然保不齐后面会出现什么乱子。 小青点点头，林爻的回答倒也没什么问题。 “白蛇是怎么死的？” 听林爻提起这件事，小青不禁有些神伤。 “刚刚我说过，这里是雷峰塔，也是那个混蛋用来炼化一座城的宝物。” 小青说到这突然有些自嘲的笑笑。 “那日，秃驴带着雷峰塔而来，说是要为死去的人诵经超度，我虽愤恨，但奈何他手中的雷峰塔天生克制妖族，可没想到的是，这畜牲用雷峰塔将整座城池的人炼化，我虽拼死抵抗，但终究不敌，也被收入塔中，在这里，我见到了被折磨致死的姐姐。” 小青流下两行血泪。 “姐姐的尸骨甚至都无法拼凑完全，我尝试冲出禁锢，有次险些身陨道消，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碰到了一位老婆婆，她自称是兰若寺之前的主人，黑山老鬼。” 林爻听到这里，眼眸中有流光闪过，他急忙开口道。 “是否还有个小狐狸和书生？” 小青被他这个样子吓到，随后还是点点头。 “一个名为聂小倩，至于那书生，叫宁采臣。” (本章完) 第14章 入塔 第14章 入塔 “兰若寺被黑山老鬼占领成为祸害人间的鬼寺，金山寺是法海所坚持的佛门圣地，如今法海变为兰若菩萨，以雷峰塔祭炼全城人化为佛手莲。” 林爻深吸一口气。 白日信仰傀儡善意无边，子时后却沦为诡异无比的存在。 人间极致的正义与极致的邪恶。 如此割裂的两种存在却同时存在于一个和尚身上。 林爻不禁有些头痛，若是说喜堂他还有些头绪，现在摆在眼前的东西让他宛若面对着一团乱麻。 无迹可寻。 小青静静站在一旁，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令人着迷的冷静。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那几人？” 林爻感觉自己的双腿已经逐渐有了感觉，想必再过段时间便可恢复正常。 小青俯下身子手指在他的双腿轻点，一股胀痛感传来。 “新接上的经脉未曾全部通畅，不过静养几日便好。” 她抓住喜服衣领，不等后者反应过来，便径直跳入血池中。 林爻连忙闭眼屏息，他前世是个旱鸭子，游泳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必，我的妖力会护着你。” 听到小青的话，林爻松了口气，随后开口道。 “你说我身上有畜牲道与神通的气息，这两者都是什么？” “你不清楚？” “有些奇遇，但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小青了然，她在林爻身上确实感受不到一丝修行者的气息。 “人族修行分六道，佛门讲究六神通，仙家炼天命神通，至于我们妖族走的是偏门法子，这是最基础的修行法门。” 林爻听着这些，与自己的推测相差无几。 “那我适合修何等法门？” “你无法修行。” 林爻被小青的话说的不由得看向后者。 只听她继续开口道。 “你的身躯中蕴藏着未来因果，人佛仙这三门修士最为忌讳的便是因果，教了你，便要承受你带来的大因果，所以你修行不了。” 林爻皱着眉头，若是不可修行，自己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中恐怕走不了多远。 法海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那天的法相神通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就没有别的路子吗？” 小青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 “妖族的修行法门不适合你，但还有一个路子，诡道。” 诡道？ 这还是林爻第一次听说这等法门，难道是前世中所听到的那些邪门修士？ 似乎是听到他的心声，小青解释道。 “我们妖族与鬼物修行被你们称为偏门，但另一种偏门被称为诡道，这种法子三教九流皆在，但被人族修士所不齿，他们看不起将其称为下九流。” 说到这，小青突然笑了笑。 “不过现在人族也没剩下多少了吧。” 林爻沉默不语，织女也同样告诉他这个世界，凡人或许已经所剩无几。 “这种修行之法，你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毕竟连祖师爷都找不到也不用考虑因果的事情。” 两人许久无言，小青也不清楚是否因为自己的话让林爻感到难堪。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能承受所有的修行法门？” 小青显然没想到林爻居然思考的是这个。 “不错，抛开因果之事，这世间的法门你都可以修行。” “知道了，多谢。” 两人继续前行许久，林爻只觉得周边的血池突然消失。 “这池子下方有如此大的空间？” 小青的声音响起。 “这里才是真正的雷峰塔，自从那秃驴炼化满城人后雷峰塔底便成为血池，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暂时延缓被吞噬的过程。” 两人落在地面，林爻险些跌倒，还好小青将他扶住。 “忘了你的腿还没好，不过你怎么穿着喜服？” 林爻感受着有些冰凉的触感，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快破碎的喜服。 自从到来这个世界后，他确实从未换过衣服。 直到现在，身上的喜服已经破烂不堪。 “没衣服穿了。” 林爻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到了地方，我去书生那给你找两件。” 小青搀扶着他走到雷峰塔中。 刚进第一层，林爻便看到一老妪坐在塔侧的椅子上，身旁还有侍女模样的女子捶着背。 “怎么带了个人回来？孝敬老婆子的？” 老妪有些沙哑的开口，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林爻。 “还穿着喜服，青娘子也同小倩般怀春了？” “老鬼，再多言我不介意抽烂你的嘴。” 小青冷冷扫了眼黑山老鬼，林爻目光所至，心中早有判断。 “聊斋原著中，聂小倩本是狐妖化作鬼魂被黑山老鬼留在身边，只是宁采臣在何处？” 小青将林爻放在另一侧的椅子上。 “你在此稍作等候，我去书生那给你寻件衣服。” 小青说完，再度看了眼黑山老鬼，眼神冰冷，似是警告。 待她走后，林爻便一直打量着对面两人。 倒不是对聂小倩有什么想法，只是第一次见到书中人物，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怎么？后生对我这干女儿也有些想法？你就不怕青娘子回来吃味？” 林爻轻笑一声，这黑山老鬼还是改不了老毛病。 不过想来也是，困入塔中许久，自己怕不是这么多年她见过除了宁采臣外第一个活人。 要不是小青，自己应该早就被吸干了精气。 “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小娘子，倒是想多看两眼。” 林爻手指轻轻敲着座椅，织命悄然扩散开来。 正赶上小青取回衣物，便感受到淡淡的神通气息。 当下停住脚步隐于暗处，虽然林爻让她感到莫名的信任。 可无论如何他不过一介凡人，倒可以借着这次机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希望你不会让我同那日臭郎中一般失望。” “后生既然喜欢，我这干女儿便送与你了。” 听到此话的聂小倩不由得轻轻颤抖。 “姥姥，我还有采臣呢。” “哼。” 黑山老鬼冷哼一声，显然是十分不悦。 “那小子身上有燕赤霞留下的符箓，姥姥我看着心痒痒，你倒好，日日与其欢愉，怕不是忘了本吧。” 随着这句话结束，聂小倩仿佛受到了某种制裁，痛苦的倒在地上。 黑山老鬼指着躺在地上的聂小倩开口道。 “后生，青娘子那里姥姥我替你瞒着，你有了兴致便来与其欢愉。” 躲在暗处的小青不由得俏脸一红，心中对于黑山老鬼的杀意更盛。 “好啊，既然姥姥做主，择日不如撞日，便在此地行夫妻之实吧。” (本章完) 第15章 吸收 第15章 吸收 林爻的话，让在场的三人全部愣在原地。 现在？此地？ 小青眉头紧锁，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登徒子弟。 为何会如此放肆？ 她感受到神通的气息停在了身前。 “是因为他的神通吗？” 小青靠在墙壁上，她突然有些相信林爻所说的话了。 “姐姐，或许我真的有朝一日能够手刃那个和尚了。” 场中。 黑山老鬼也因林爻的话愣了几分。 “想不到后生居然有如此雅兴，姥姥我还是老咯。” 随即她便看向一旁的小倩。 “还不去服侍公子？” 小倩无法，毕竟性命都被其掌握在手中，只得向着林爻走去。 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宁郎，奴家要对不起你了。” 林爻见状有些头疼，但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他牵住聂小倩的手，将其揽入怀中，手指捏住她的下颚。 梨带雨的脸庞确定让人怜爱不已。 “怎么？想起你的情郎了？” 林爻轻笑着，手却逐渐将她的衣物剥落。 小倩紧闭双眼，娇躯不断颤抖，那黑山老鬼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毕竟只要两人行了人事之礼。 她便可以吸取林爻的精气，外面的血池能够生人白骨，也不怕哪天突然暴毙。 小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很是不悦。 她不知道林爻要干什么，但这种场景让她很不舒服。 随着轻衫不断滑落，小倩的身躯不停的暴露在空气中。 林爻微微皱眉。 “感觉错了？” 他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就在即将放弃时。 林爻无意间触碰到了小倩的腰肢。 熟悉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 “果然是诅咒，但相对于织女的来说，太弱了。” 他手掌抚上小倩的腰肢，将其抱起放在腿上。 感受到阳刚气息的小倩似乎已经认命，脸上写满了凄然与绝望。 “他在找黑山老鬼种下的诅咒？” 本想出手阻止的小青停下脚步，心中疑虑与怒火消散许多。 感受着怀中美人的颤抖，林爻也有些心神不宁。 “别动。” 不知从哪里生出无名火。 林爻伸手按住小倩，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若想一直被束缚着，便随你。” 小倩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睁开双眼。 她看只看到一双冷静的双瞳，丝毫没有欲望，沾染着斑斑血污的脸颊有着妖异的俊美。 不知怎的，她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感到安心。 “他在抹除姥姥的诅咒？不对，是吸收？” 小倩感觉自己体内被种下的诅咒被林爻不断吞噬着。 “聪明。” 小青嘴角微微勾起，看来这人着实值得合作。 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诡道，他便开始入了巫咒一途。 “不过他体内的诅咒由何而来？居然如此霸道，难道是获得神通的代价？” 林爻抬起手掌，臂膀有些发麻。 他闭上双眼，心脏处的那道诅咒增强了些许，但依旧无法掌控。 刚开始进入雷峰塔第一层时，林爻便感受到诅咒的异动。 展开织命是为了更好的引导黑山老鬼，结果居然没怎么用得上，她便将小倩交了出来。 “帮你一次吧。” 小青手中长鞭出现，静静等候着。 “后生，怎么停下了？” 正在一边看戏一边畅想着林爻精气的黑山老鬼有些糊涂。 聂小倩作为狐妖，对付男子的本事是天生的。 可面前的林爻却突然停了下来。 要说这世上有男子能坐怀不乱，她倒是不太相信。 “青姐姐，这不是我的错，是她们逼我的。” 林爻突然开口，黑山老鬼回头看去时，长鞭已经到了脸上。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黑山老鬼的哀嚎不停回荡。 聂小倩有些慌乱，就好似与主子偷情被发现一般。 她低着头，一直以来小青都将她视作姐妹般照顾。 这次迫不得已引诱了小青未来的夫君。 虽然这男子好像只是为了姥姥的诅咒，可两人终究有了些肌肤之亲。 念及至此，小倩有些不知怎么面对她。 小青走到黑山老鬼面前抽出腰间细剑。 “我说过，不让你动他。” 黑山老鬼看着近在咫尺的剑锋，不禁打了个冷战。 小青身上的杀意不像是假的，她是真想杀了自己。 当下有些尴尬的开口笑道。 “青娘子，我这也是帮你探探这后生是否配得上娘子。” 配得上我？ 小青不由得偷偷看了眼林爻。 她记得姐姐曾说过，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不体验一次，永远无法得道。 修道，亦是修心。 不过，数千年了，自己只顾着修行，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见状，黑山老鬼以为小青是觉得她所言有理。 便继续开口道:“我和小倩商量好，帮娘子看看这后生可否值得托付。” “哦？那你觉得呢？” 小青的身上已经出现淡淡的危险气息。 可黑山老鬼却以为是对于林爻的怒意，当下故作愤怒道。 “谁知这小子抵不住诱惑，害得小倩险些失身，娘子把他交于我，定能让娘子满意。” 看着她谄媚的笑脸，小青气极反笑，手中细剑划过一抹寒芒。 血线洒落，黑山老鬼呆呆的看着掉落在地面的手臂。 “姥姥。” 小倩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若是没有黑山老鬼照拂，她早就成了孤魂野鬼消散于世间。 “带她去血池，我的事，你们再敢插手，我不介意早点送你们去见见西天。” 小青收剑，长鞭卷起一旁的林爻消失在甬道内。 “把衣服换好。” 小青将衣服丢给林爻，随后转身带上房门。 “她倒是与织女不同。” 林爻笑笑，随后便将喜服褪去，小青给他拿的衣服乃是青衫儒衣，幸好有些宽松，倒也穿得上。 房门外，小青靠在门边，黑山老鬼说的那些话让她千年未曾动过的心房，生出了些许波澜。 林爻的沉着冷静让她欣赏，还有那莫名的熟悉感。 “姐姐当年也是这般心思吗？” 小青抚摸着腰间的白色佩剑，那是白娘子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当年她修道成人，与白娘子大战一场，随后两人结成姐妹。 为了纪念，白娘子取火山之精辅以其它宝物铸造了两柄剑。 剑一白灼，剑二青锋。 青锋被小青藏在腰间，白灼为自己所用。 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吱呀。” 林爻走出房间。 小青偏头看去时，林爻穿上这身衣服，平添几分儒雅的气息。 她向着腰间一抹，软剑青锋横在林爻脖颈。 “我们该谈谈了。” (本章完) 第16章 诡道 第16章 诡道 林爻毫不在意小青的威胁。 自顾自绕开青锋，坐在门口台阶上。 他托着下颚目视着前方。 小青见他这样，收了青锋静立于身侧。 良久。 林爻轻声开口。 “雷峰塔共有几层？” “九层。” “闯过？” “上次险些死在第六层。” 林爻嗯了一声，依旧保持着原本动作。 小青也不打扰他，两人保持这种姿势不知多久。 直到林爻肚子叫了起来。 “有些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他起身，随后便被一道倩影压在房门上。 小青冷冷看着他，青锋剑出，刺破了林爻的肩膀。 “现在没办法，连你都只能打到第六层，哪怕加上黑山老鬼和小倩，过了第六层，剩下三层又该怎么办？” 林爻也有些无奈，这里不比他处。 若是找不到别的出路，只能硬闯九层，不过到了最后，能不能出去也是个未知数。 小青缓缓松开林爻。 “腿什么时候好的？” “吸收了聂小倩的诅咒后便好了。” 青锋归鞘，小青看了眼林爻肩膀。 “抱歉，我冲动了。” “你想给白娘子报仇，我也想继续活着。” 小青点点头，又想起些什么。 “最开始时候，那书生身边跟了个野道士，稍后我再走一趟，把他留下的那些书带回来，说不定对你的修行有所帮助。” 说着，她掐起林爻手腕，妖气流入他的身体，直至游走到心脏处时才停顿下来。 “好霸道的诅咒。” 林爻心思一动，开口问道。 “能解开吗？” 事与愿违，小青摇摇头。 “这诅咒十分霸道，只要你不触发施术者种下的印记，便不会生效。” 林爻听到这里，脑海中回想起喜堂中诅咒发作时的情景。 “织女让我交出婚书，为的便是不拜堂成亲，而在礼成后，这份诅咒便一直沉默至今，看来当时她也留了一手。” 林爻伸了个懒腰，反倒是在这里能稍稍休息一下。 “在这等着吧，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小青即将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若是黑山老鬼再找你麻烦，与我说便是。” “她还有些用处。” 小青微微颔首，随后离开此地。 林爻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抬头望向天空。 灰蒙蒙的雾气遮盖着天际。 那里便是雷峰塔的第二层。 “九层雷峰塔吗？” 他轻声呢喃，在这个世界，只有拥有了实力，才有活下去的资本。 林爻伸出手，掌心处有着一道紫黑色咒文。 这是他从聂小倩体内吸收所得，隐约间能感受到与黑山老鬼还有些关联。 林爻并未将其体内的诅咒完全吸纳。 毕竟现在还不是与黑山老鬼撕破脸的时候。 况且聂小倩的立场并不明朗，现在让她完全摆脱控制也不是林爻想看到的。 “我体内的那个诅咒似乎在不停强化它？” 掌心诅咒中黑山老鬼的掌控权已经荡然无存，林爻能感受到，他现在只要心神一动便可决定聂小倩的生死。 他手触碰着自己的胸口。 “难道织女早就看出我的体质？” 林爻叹了口气，那女人实在太过难缠，自己对于她的了解仅限于这几日的交流。 至于出手救人，也不过是林爻觉得可以暂时脱离织女的掌控。 毕竟看那兰若菩萨的样子，自己对于他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诡道，三教九流中的杂学吗？” 林爻脑海中不停流转着自己前世所翻过的那些书。 “目前的局势，按部就班的修行怕是不够了。” 林爻心中已经有了定数，唯一让他担心的是。 织女，小青还有兰若都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仙佛已经神隐。 若是到时候请不下来，那可就麻烦了。 “罢了，先等小青回来问问她吧。” 林爻摸着肚子，不知为何，自从腿恢复后，他总是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 不多时，小青带着吃食还有几本书回到林爻面前。 “这是那道士留下的，你先看看。” 林爻风卷残云般将食物吃掉，看的一旁的小青有些发愣。 “他真的不是妖兽修炼成人吗？” 似乎记忆中只有暂时化形的妖兽才会如同林爻这般。 “要不要我再去取些？” 塔中的吃食都是当年兰若屠城后，那些飞禽走兽的尸体。 平日里吃完了，便放入血池中重新生出肉身，倒也不缺。 林爻摆摆手，眼光落在小青取来的书籍处。 仙人抚顶四个字明晃晃的摆在他的面前。 “结发受长生吗？” 林爻笑笑，将书籍拿起。 只是书中所述居然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爻仔细看着，小青站在他身后也有些好奇。 这些书在那个野道士死后她还从未看过，今日去取时，还是将那书生捆了起来才找到。 想到这，小青不由得偷偷看了眼林爻。 我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叫什么？” “林爻。” 林爻下意识的开口，眼睛却一直看着手中书籍。 许久，将书合起。 书中记载了不少的请神方式，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找到最适合的仙人。 毕竟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住还是个问题。 现在更要紧的是，他需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仙人存在。 “小青。” 林爻偏过头，只见到清冷的面容凑在自己身边。 青丝挽于耳畔。 两人之间，呼吸可闻。 小青耳垂突然红了些许，站直了身子。 林爻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开口道。 “你之前说的仙佛神隐是怎么回事？” 小青平复下有些杂乱的心绪，沉吟后开口道。 “神仙其实是两种，神乃天地初始时孕育的先天生灵，凡人飞升后成就果位则被称之为仙佛，大概百年前，这方天地的灵气中夹杂了污秽，无论是修仙者还是我们这些妖族，在吸收后都会逐渐被浸染，最后沦为诡异的存在，而神仙佛祖没了人间香火供奉，便突然消失不见。” 林爻听着这些，心中有了想法。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神仙未曾消逝，或许是因为没了香火供奉所以自封天庭隔断与人间往来。 如果是这样，那便还有喘息的余地。 “小青，血池每次滋生的血肉是否会强横许多？” 林爻感受着腿部重新滋生的血肉，总觉得比之前强了不少。 “不会。” 得到答案的林爻皱着眉头，而后开口道。 “晚些时候把我捆起来，用鞭子抽。” (本章完) 第17章 污秽（求追读） 第17章 污秽（求追读） “你是想借血池淬炼肉身？” 林爻点点头，既然自己的双腿在血池中恢复后有所变化，。 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增强一下肉身。 长鞭已经出现在小青手中。 “现在开始？” 甬道中，聂小倩正扶着黑山老鬼向着房间中走去。 便看到小青带着林爻向外走去。 两人目光落在后者身上时。 发现他已经气若游丝，赤裸的上身满是鞭痕。 想来是小青手下留情，否则现在两人见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三人交错时，小青森然的目光让黑山老鬼有些不寒而栗。 “这青蛇，属实难缠，不过既然她有了软肋，那便也好办了。” 她阴恻恻的笑着，聂小倩看着林爻的眼神却若有所思。 “我会用鞭子拉住你的身体，若是有事，我会拉你出来。” 小青看着气若游丝的林爻，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将其伤成这个样子并不是她的本意，拗不过林爻一再要求，只好下了重手。 “嗯。” 小青背起林爻，冲入血池中。 “嘶。” 剧烈的疼痛感瞬间席卷了林爻的全身。 他止不住的颤抖着。 “要不要出去？” 小青微微皱眉，她能感受到，林爻现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必。” 见状，小青将长鞭缠绕在他的腰肢上，退出血池。 林爻的意识逐渐沉沦，在血池中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兰若寺，大殿。 殿门打开，法海走了进来。 “何苦？” 盘坐在地面的织女睁开双眼。 面前的和尚周身佛光荡漾，再一次成为了普度众生的菩萨。 “菩萨来了。” 织女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善。 法海却如同未曾听到般走下佛手莲。 “你既然清楚他是未来因果身，为何要将他带来至此？那羽衣你自己来同样可以取回。” “我那小郎君啊，没见过什么世面，带他来此不过是为了长长见识。” 织女微微一笑，眼中有了柔情。 “他已入雷峰塔，三头罗汉已经消逝，再过些时日便会成为三身中的应身，这是羽衣，你离开此地吧。” 法海将羽衣放在织女身前，随后欲转身离去。 织女扫了眼羽衣，身形出现在法海身后。 “和尚，是奴家比不过那条蛇吗？” 轻声细语的呢喃在法海耳边响起。 “赶紧滚！” 法海身上爆发出汹涌气机，将织女撞开。 “看来奴家在和尚心里确实比不过那条小蛇。” 织女轻笑着，俯身捡起地面的羽衣。 在手触及羽衣的刹那，七彩流光冲破大殿，来自荒古的气息在兰若寺弥漫。 背对着织女的法海也不由得心惊胆战。 他回头看去，织女身上的喜服被霓裳羽衣所替代，头戴华冠，冷漠的双眸俯瞰着大殿。 高傲，尊贵。 这位神女终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咚。” 静谧的血池中，突然传出心跳声。 闭眼盘坐在外面的小青突然睁开双眼。 她径直冲入血池，顺着长鞭来到林爻身前。 “刚刚那道气息是怎么回事？” 小青紧锁眉头，林爻身上的伤痕逐渐愈合，自身还处在昏迷中。 她伸手按在林爻胸口，那股气息一闪而逝，令人心悸。 在确认后者并无大碍后，小青松了口气。 “他心头的诅咒又增强了。” 小青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灵气，不断向着林爻心头诅咒探去。 仅仅是在接触刹那，她便松开手掌。 低头看去时，手心处已经开始溃烂。 小青挥手将右臂断去，血池的力量刺激着她的骨肉重生。 “若是真的能带我出去，就算拼了命帮你解了诅咒，便不欠你的。” 小青退出血池后，林爻睁开双眼。 倒不是在演戏，只是刚刚心头突然跳了跳，让他苏醒过来。 “我的感知似乎强了许多？” 林爻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 修成织命后他的五感便有些异于常人，甚至能体会到周围人的情绪波动。 这也是织命的特质之一，开始他以为这天赋神通不过是织女能力之一罢了。 不过在看完燕赤霞，也就是小青所说的野道士留下的书籍后。 林爻才知这天赋神通乃是天地孕育神明时赋予的独特能力。 换句话说，每一份天赋神通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织命的能力是通过施术者的暗示将对方悄无声息的拉入自己所制造的幻境中，从而达到最终目的。” 林爻现在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忽视这个看起来鸡肋的天赋神通了。 “织命，或许能自成一界，成为其中唯一的神明？” 林爻将这些杂乱的想法压下，这些东西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染指的。 身体上的伤痕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疤痕尚未褪去。 林爻扯动长鞭，小青将他拉出了血池。 “都好了？” 小青走上前，捏了捏林爻的肉身。 “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 “先回房间，我要继续看看那些书。” 正当林爻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小青未曾移动半步。 “怎么了？” 小青开口道:“你与我同住，免得黑山老鬼对你还有想法。” 此言一出，林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原本想的是，按照黑山老鬼的性子，入夜后聂小倩定会前来，到时借机也可了解到更多关于兰若寺的事情。 他可没忘了法海在被污秽浸染后化身成的兰若菩萨有多么诡异。 无法，他只得与小青说明。 几番接触下来，林爻觉得她虽然看起来冷若冰霜，却是个直性子。 听完他的话后，小青将腰间青锋解下递给林爻。 “劝你一件事，子时过后尽量不要出来，将青锋挂在床边，可保性命无虞。” 又是子时。 林爻接过青锋，想起自己刚入雷峰塔时见到的小青。 她也如同被污秽浸染般，眼中有着无比的癫狂。 林爻略带疑惑的开口道。 “为何是子时？” 小青抬起恢复不久的右臂，灰黑色纹路爬满了她的右臂，直至半边脸庞。 林爻感受着这股气息，冰冷，诡异，且极具诱惑。 “这就是你所说的污秽？” “不错。” 灰黑色纹路消失不见。 “每日子时，这股力量便会爆发，让人沦为毫无理性的存在，哪怕我上千年修为，也只能保留一丝的理智。” 这倒是让林爻想起法海脚下已经实质化的黑色污秽。 “所以兰若菩萨是污秽所形成的理智？”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希望今晚聂小倩会来吧。” (本章完) 第18章 钟声（求追读） 第18章 钟声（求追读） 林爻回到房间，继续翻看着那些书籍。 燕赤霞留下的书籍大概分为三类。 一类是道门中的符箓，一类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地理志异，最后一类便是林爻最开始看过的请神。 据书中所记载，先天神灵分为两类，一类为阳神，统御古天庭，一类为阴神节制妖异鬼物。 这两类神明之下分支庞杂，林爻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了解。 不过在神明中，他并未寻找到织女的身影。 “织女拥有天赋神通，自身乃先天神灵无疑，只是这书中为何并未记载。” 林爻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铛。” 钟声自塔顶传出，这标志着，兰若寺中已经入夜。 “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只看聂小倩是否会前来了。” 林爻将书籍放好，青锋被他缠绕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 他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吗，却没有半分睡意。 过了许久，已是接近深夜。 房门外终于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公子。” 聂小倩的声音传来，林爻起身打开房门。 便见到她站在门前，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 林爻看向她手中的药膏，他感受到了一丝诅咒的气息。 “这黑山老鬼倒是不死心，想要借着我控制小青？” 心中如此想着，将聂小倩迎了进来。 “小娘子深夜造访，不知找在下何事？” 林爻重新换上那副登徒浪子的模样，不断向着聂小倩走去。 后者红着脸开口道：“姥姥说今日看到公子伤势，心中放心不下，便让小倩来照顾公子。” 说着，她便将药膏拿起。 “这是姥姥拿来的药膏。” 林爻伸手接过，细微的诅咒气息从瓶中传来。 “多谢姥姥想着我了，我家小娘子脾气爆的很，不过有些伤痕在下自己碰不到，还麻烦小娘子帮个忙。” 林爻说着，将药膏递给聂小倩，自己则是走向床边开始宽衣解带。 聂小倩拿着药瓶，她自然是知道黑山老鬼让自己深夜前来的意图。 只是马上子时，体内的那些污秽即将爆发。 若一个不慎，让林爻出了事，小青那边该如何交代？ “公子，小倩还有些事情，药膏给公子放着，小倩告退。” 说着，聂小倩便准备离去，不想林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听说小娘子房中有一书生，公子我可是很想见见，小娘子不会介意吧。” 聂小倩妄图挣脱他的手掌，却发现身后这个男子力气大得惊人。 来之前，黑山老鬼将她叫到身边，以诅咒压制了她的鬼力。 除非到了子时，污秽爆发冲破诅咒的封印，她才能挣脱林爻的掌控。 无法，聂小倩只得应承下来。 林爻跟在她身后，两人穿过回廊，向着房间走去。 他本想着以诅咒压制聂小倩，没想到黑山老鬼倒是给他省了几分功夫。 聂小倩的停住脚步，林爻偏头看去，房间内还亮着灯，映照出一个捧着书的影子。 “公子稍等，小倩去房中收拾收拾。” 说罢，她便转身进了房门。 林爻也只得靠在门旁等候，胸前突然热了起来。 他眉头微皱，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黄牛皮每次有了反应，都会带来一连串的事件。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林爻见四下无人，取出黄牛皮。 【我是林爻，我来到了血肉莲中。】 【我在这里遇到了青蛇，她告诉我白蛇已死，这里便是雷峰塔。】 【我跟着她来到了第一层，在这里我见到了聂小倩与黑山老鬼。】 【她们对我似乎很感兴趣，我演了一出戏，将小倩的诅咒吸收。】 【小青给我带来了燕赤霞留下的书籍，我在其中找到了请神的法子，为此我甘愿被打伤入血池淬炼肉身。】 【入夜后，聂小倩果然来了，我借此机会想见见宁采臣，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关于兰若寺的事情。】 【我没想到，就是为此，我死在了房间中。】 林爻看到这，不由得想起上一次黄牛皮中的文字。 “为何这两次，黄牛皮中都记录了我的死局？” 林爻有些疑惑，但还是继续向下看去。 【在这里，我不清楚时间的流逝，只能借助钟声推断。】 【聂小倩带着我来到她与宁采臣的房门前，说是让我在此等候。】 【我等了些许，却听到象征着子时的钟声敲响。】 【但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象征着黑夜降临的钟声才刚刚响过。】 【我来不及思考，抽出了腰间青锋。】 【面前的房间中，飘荡出浓郁雾气。】 【我下意识捂住口鼻，想要立刻转身离开。】 【令我没想到的是，随着雾气弥漫，回廊的尽头根本不是我的房间。】 【明月在天上高悬，清冷的月光洒下，枯槁树影如鬼魅一般。】 【我抬头看去时，面前的牌匾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兰若寺！】 【寺门开了，我手中拿着青锋，掌心渗出汗水。】 【寺中走出一人，腿脚似乎有些不好，隔着雾气，我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他不断接近着我，在我看清楚他的样子时，我忍不住向后退去。】 【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早已死去的尸身，四肢倒转着趴在地上。】 【在它的上方，有着一名女子骑尸而行。】 【随着尸体的移动，她的身体不断颤抖着。】 【黑夜中，传来欢愉的声音。】 【我继续向后退去，面前这幅场景让我头皮发麻。】 【就在我即将离开时，那名女子抬起头看向我。】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半边面容没了皮肤，猩红血肉裸露在外面。】 【这女子居然是聂小倩！】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出来，【公子，你不是想见宁郎吗？】】 【我毫不犹豫提起青锋向着两人斩去。】 【但，我失败了。】 【在聂小倩的注视下，宁采臣撕开了我的胸口。】 【生命的最后，我只听到一个声音。】 【宁郎，晚上又多了个人与妾身作伴呢。】 林爻耳边，钟声响起。 他抬起头，浓郁的雾气弥漫。 娇笑声自雾气中传来。 “公子，可来见宁郎了。” (本章完) 第19章 雾中 第19章 雾中 林爻抽出青锋，警惕的望着四周。 与黄牛皮中说的相同，雷峰塔中的场景尽数相同。 “时间有问题？” 第一次敲钟到现在，多说不过一个半时辰，根本不可能到子时。 但第二声钟声很快响起。 “所以，这钟声代表的可能不是时间？” 两次了，两次中黄牛皮的预言都出现了矛盾点。 也足够致命。 林爻现在没时间细想这些，如何面对眼前迷雾才是正经事。 “根据黄牛皮中的内容来看，这里很有可能是聂小倩体内污秽所造成的。” 林爻逐渐向前走去，在这片迷雾造成的世界中，哪怕留在原地也很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去。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中第一次见到由污秽形成的世界。 林爻提着青锋继续前行，不远处有座桥。 桥对面，便是那根枯树。 不过，他并未见到兰若寺。 “难道这棵枯树才是开启真正兰若寺的钥匙？” 林爻仔细回想着黄牛皮中的细节。 在他见到树影后，兰若寺出现，聂小倩也随之而来。 他抬起头，月亮半隐于天空。 “月亮古时称太阴” 林爻此番想着，脚步已经踏上桥面。 太阴随着他的移动，逐渐从云层中走出。 枯树，就在眼前。 林爻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再度抬头望去时，头顶太阴仅剩少许被云层遮掩。 林爻的眼前依旧未曾有过兰若寺的影子。 他再度踏出一步，枯树似乎动了下，未曾有过树叶的枝丫却发出了沙沙响声。 林爻微微皱眉，眼前逐渐显现出兰若寺的影子。 “出现了吗？” 林爻将脚步收回，寺庙依旧存在。 寺门缓缓打开，他却偏头看向枯树。 “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林爻手握青锋，寒芒所至，枯树上没有一丝痕迹。 “呵呵。” 轻笑声伴随着迷雾再度袭来，将他的视线遮盖。 寺门前，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聂小倩的身影。 即便已经真的从黄牛皮中见过这番场景，可在真正直面时，林爻还是忍不住感到恶心。 尸鬼交阖，这是在他的脑海中连臆想都不曾想过的东西。 “站在此处必死无疑，还是要找个地方暂时躲避为好。” 黄牛皮中，林爻便是在此，被已经变成干尸的宁采臣偷袭致死。 他纵身一跃，凭借着血池淬炼过的身体轻轻落在枯树上，未发出一丝声响。 林爻俯身看去，发现在高处反倒没有了浓雾的影响。 “难道只有站在地面时才能身处迷雾？” 他目光继续落在聂小倩与宁采臣身上。 聂小倩罗裙半解，长发飘摇，呢喃细语在寂静的夜空中飘摇。 声声入耳，引得林爻有些心神激荡。 一股燥热的感觉从体内传来，他现在有些忍不住想下去加入其中。 理智在欲望的冲击下不停崩溃。 “咚。” 又是心脏中的刺痛让他找回了一丝清明。 “好险。” 林爻竭力控制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好像并不是聂小倩。” 他在清醒后催动了掌心中之前吸收的诅咒，没有半分反应。 这让林爻不由得想起燕赤霞书中记载的一种鬼怪。 “艳鬼吗？” 以男子精气为食，能勾动其心底隐藏最深的欲望。 “那么这男子也不是宁采臣？” 林爻看向艳鬼身下，男子尸身穿着打扮倒像是青衫儒生，看身材与小青之前交给自己的衣物大小相仿。 “如果是宁采臣，为何会在此处？” 想着时，尸鬼已经到达了枯树之下。 未曾见到生人的它们似乎有些迷茫。 艳鬼腰肢扭动着，下方尸身不住的颤抖，似乎在恐惧。 “若真是艳鬼，那还好办些。” 林爻脚步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艳鬼身后。 那鬼物闻声回头时，青锋已过。 “啪嗒。” 头颅落地，林爻再度斩出一剑，将其彻底斩杀。 面前的男子尸身停滞些许，趴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林爻看着面前只有一处完好的儒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本有个好前程，却流落至烟柳巷，若非如此，怎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吊着一口气活的不人不鬼。 他用青锋挑开艳鬼头颅，果不其然，发丝下的脸庞并不是聂小倩。 林爻看向兰若寺，诅咒中的那道联系指向寺庙。 他现在有些犹豫，寺庙中是什么场景尚未可知，自己仅凭借青锋与体魄，恐怕是九死一生。 但现在问题是，林爻并不清楚如何冲破眼前困境。 选择题。 又是一道决定生死的选择题。 “或许，可以试试。” 林爻叹了口气，只是恐怕又要在血池中泡上几天了。 “也不知外面织女怎么样了。” 他抬脚迈向兰若寺中。 兰若寺，大殿。 织女坐在殿中，殿外如林爻进入血肉莲那日一般。 兰若在人群中肆虐着。 她眼眸中闪烁着些许担心。 “以神通困住我七日，很不舒服吧。” 兰若的面庞突然出现，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织女看着眼前的和尚，他的双手尚有血液滴落。 “我相信小郎君。” 兰若笑容一滞，不过随后便面如常态。 “七日后，他便成为我的养分，或许那时候我会让神女再看他一眼。” 随着疯狂笑意，兰若再度冲入信徒中。 织女抬头看向天际，由绣线组成的天幕。 “小郎君，别让我失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林爻刚刚踏入兰若寺，哪怕已经经历过佛手莲外的世界，此时他也忍不住汗毛耸立。 冷意直冲脊梁。 寺庙道路两旁摆放着两排烛火。 那些人跪着，身上衣服各异，或奢华，或朴素。 三教九流，从儒生青衣到商贾士族。 只是，他们的头呢？ 光滑如平镜的脖颈处插着一个个灯盏。 莹莹烛火下。 他们的身体坐如老僧。 众生若佛。 林爻的喉咙滚动着，握着青锋的双手也不由得有些颤抖。 他的心中不知为何萌生了些许退意。 那些浓雾，再一次席卷。 雾中，残灯如豆，烛火飘摇。 林爻耳边不知何时响起诵经声。 不是佛家，而是道门。 那声音，来源于他的身后。 青锋横扫，狠狠斩向雾中。 “空了。” 林爻心头微颤，眼前的雾气越发浓郁，凝若实质。 “踏，踏，踏。” 林爻目光看向迷雾身处，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出现。 男子穿过迷雾，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剑柄处，刻着一个字。 “燕！” (本章完) 第20章 以彼之道 第20章 以彼之道 “燕赤霞？他怎么会在此处？” 林爻站在寺门处，身后是诡异佛门，身前的燕赤霞不知是敌是友。 他藏在袖中的手已经开始结印。 寺庙中还未曾探索，现在便将这唯一的底牌交出。 恐怕今日便真要交代在这里。 燕赤霞逐渐走近了些，林爻也看清了他的身子。 衣衫褴褛，裸漏的身躯上有着密密麻麻的伤痕，有些还渗着紫黑色的鲜血。 “他的双眼。” 林爻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有些危险了。 燕赤霞双眸尽数变为黑色。 那样子与法海被浸染后成为兰若菩萨一模一样。 “也被污秽控制了吗？” 林爻掌心中渗出冷汗，小青说过，燕赤霞早已死去，所以他现在所在的兰若寺，是未曾被法海占领之时。 他竭力调整着呼吸，可燕赤霞却缓缓抽出了身后长剑。 迷雾中，影子闪烁。 林爻耳边突然响起无数凄厉啸声。 他咬紧牙关，双耳流出血迹。 燕赤霞身形暴起，迷雾化作漫天鬼潮。 汹涌的气息将林爻的衣物吹动的猎猎作响。 仅仅是刹那，燕赤霞的身躯便来到林爻身前。 长剑挥下，林爻举起青锋相迎。 磅礴的力量如山岳般袭来，接踵而至的阴冷气息让林爻双臂瞬间没了直觉。 “咔嚓。” 他脚下的地面裂开，缝隙如蛛网不断蔓延。 鬼潮汹涌，撕裂着林爻身躯。 一击不成，燕赤霞再度挥动长剑。 林爻借机身形闪入寺中。 哪怕因此会引动寺中诡异，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不能留了。” 林爻剧烈喘息着，喘息中带着些许腥甜味道。 在吃一击，恐怕他真的会死在此地。 “希望，不会失败吧。” 林爻手掌掐诀，嘴唇嗡动。 “煌煌九天，神灵当临，借尔真意，命予我身！” 话音落，长剑已至！ 鬼潮不停冲刷着林爻肉身，血腥气逐渐弥漫开来。 只是，两旁那些人肉灯盏却未移动半分。 燕赤霞冷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与疑惑。 鲜血自剑身不断滴落。 林爻手掌托着剑锋，将其定在额头上方半寸之处。 他睁开双眼，眼眸已经化为了竖瞳！ 浓墨的油彩在他的脸上铺开。 在月光与烛火的照耀下，那副黑白交映的脸谱，宛若神灵！ “你是何人？这是何处？” 林爻的嗓音低沉着，并不是他的声音。 鬼潮再度袭来，他眼睛一撇，青锋宛若莲般绽放。 在接触的刹那，鬼潮被撕出一道口子。 “斩鬼的道人却沦为污秽的傀儡，可悲。” 林爻的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与落寞。 他松开长剑，一脚将燕赤霞踹出兰若寺。 “这寺庙，佛不像佛，可惜，这小子的肉身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冲入鬼潮之中。 黑白脸谱成为汹涌鬼潮中微弱的光明，青锋如雪，宛若游龙般舞动。 “吼！” 嘶吼声从林爻身侧传来，他在撕裂身旁鬼物后侧斩而去。 金铁交响之声响起。 这一次飞出的是林爻。 燕赤霞栖身而上，剑身上附着着紫黑色的火焰。 林爻看向剑柄处的符箓。 “罢了，给你个痛快吧。” 他侧身闪过这一剑，青锋划过掌心。 “织命的气息？还有未来因果身？” 林爻有些惊讶的开口，身子却突然僵在半空。 他的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一座阵法，将他死死困在其中。 燕赤霞再度袭来，低沉的吟唱声响起，宛若神灵的低语。 “以我真血，永堕九幽！” 青锋冲天而起，在林爻身后化为万千剑影。 他脚下阵法轰然碎裂，身体悬于半空中。 恐怖的杀戮气息与清明的神灵之意同时爆发。 林爻身旁涌动着杀气凝结成的血色潮汐。 他的身后，双瞳涌现，睁眼时，金色的竖瞳俯视着人间。 “去。” 林爻的声音中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剑影如九天银河倒悬般落下。 与鬼潮相撞时，凄厉的厉啸声不停在夜空下回荡。 燕赤霞身体中涌出无数污秽，林爻脚下顿时出现一座血色湖泊。 “哗啦。” 一道，又一道人影从血湖中起身。 前方的鬼潮已经被屠戮殆尽。 燕赤霞身后却出现万千尸身，满城之人！ 林爻瞳孔中流露出惊讶意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惋惜的叹气。 “以己身为容器，承受了满城之人的污秽，吾道不孤，这小子传承的也是算是你们这一脉的衣钵，便安心去吧。” 林爻手中印决再变，属于先天神灵的清明神圣消失不见。 有的只剩下充斥天地的无穷杀意。 那双金色竖瞳化为血眸。 “镇！” 青锋剑起，铮鸣声声，林爻身后出现一双鹤翼。 “杀！” 燕赤霞的眼眸已经恢复半数清明，可他依旧向着林爻冲去。 “走好。” 林爻轻声开口。 手执青锋杀入污秽之中，鲜血与剑芒一同流转。 林爻头顶，一座如同炼狱般的场景缓缓形成。 仅仅只是漏出一角，便漏出无尽凶芒。 “我白鹤以杀戮入道，镇压天下邪祟鬼魅！” 林爻飞身而起，周身沾满了污秽的鲜血。 他浮与炼狱之前。 “狱！” 炼狱落，将地面上的邪祟绞杀殆尽。 血湖炸裂，地面只剩下燕赤霞一人。 林爻缓缓落下，连续动用秘法与天赋神通，已经让这具身体濒临崩溃的边缘。 若不是有血池淬炼过，恐怕先死的一定是他自己。 “杀了我。” 燕赤霞声音嘶哑的开口。 他看着林爻，那身上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燕赤霞笑了，鲜血却在不断流出。 长剑支撑着他高大的身躯。 林爻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与即将重新变为漆黑的眼眸。 “安息吧。” 燕赤霞听后缓缓闭上双眼，说出了最后的遗言。 “解脱了。” 青锋划过他的喉咙，这个男人直到最后依旧望着天空，从未低头。 “接下来便交给你了。” 林爻以青锋划过地面，留下一行字迹后便站在原地。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四肢百骸不停的传来剧痛，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名先天神灵与燕赤霞的战斗，林爻以旁观者的视角看遍了全程。 简直是一边倒的碾压。 “为何，他们有如此能力，却对人世间不闻不问？” 林爻看向地上的字体。 “我名，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主杀伐，镇压天下邪祟鬼魅。”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书中有关与白鹤童子的信息。 “还好，请下一位擅长杀伐的神灵，否则我这副身体能不能撑得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林爻终于支撑不住，坐在地上剧烈喘息着。 “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不断传来。 林爻却突然呼吸一滞，寒意遍布全身。 “呼，呼。” 在他屏息之时，耳边却依然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林爻提起青锋回头望去。 一颗头颅伏在他的肩膀，空洞的目光看着他。 学着他的模样剧烈喘息着。 见林爻望向它，那颗头颅笑了。 “呼，呼……” 刚刚屏蔽了，只能修改一下重新发，抱歉 (本章完) 第21章 本相 第21章 本相 林爻额头上冷汗滑落。 那颗头颅不停地学着他呼吸的样子，好似一个孩童第一次面对着世间。 若只是因此，倒也不至于让林爻感到如此恐惧。 最为重要的是，头颅模样，是小和尚不闻。 林爻想起身，可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他直接扑倒在地面。 “动不了了。” 他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按照他现在这个状态，留在这里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雾气，再度悄然弥漫。 林爻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片雾气难道并不是燕赤霞的鬼潮？” 正想着时，他的身体被托起。 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许多和尚，他们的头颅硕大，与正常人的身子放在一起，看起来仿佛有人故意将其拼接在一起。 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折让林爻心中不由得想起外界兰若寺内的那些信仰傀儡。 十七个人。 “不闻，不语，不见三个小和尚成就罗汉果位后，也有着硕大的头颅，加上这十七人。”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解释。 佛门十八罗汉。 “但为何会出现在兰若寺？” 要知道，在林爻的印象中，这里不过是黑山老鬼等孤魂野鬼的修炼场所。 说起来，最多算个鬼窝。 且不说小青，就连燕赤霞这种半路出家的野道士都能将其解决。 但偏偏就这么个小地方。 有着佛门十八罗汉？ 甚至孕育出了兰若菩萨这种污秽。 “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吗？” 林爻的思绪有些乱，但是隐隐感觉已经触摸到了一些真相。 他被抬着来到了兰若寺中。 这处佛门净土此刻安静的令人感到诡异。 林爻看向道路两侧的那些人体灯台。 他们跪坐在地上，身形佝偻着，好似在忏悔。 “仕农工商，三教九流之人皆在此处，他们在像谁忏悔罪恶？” 林爻抬头望去，在他的印象中，过了此处，便是兰若寺大殿。 “要见到始作俑者了吗？” 为首的和尚推开殿门，在林爻看清楚门后的场景时，他有些沙哑的开口。 “这怎么可能？” 佛门大殿，宝相森严之地。 金身佛像低眉，脚下是一片人间乐土。 欢愉声不绝于耳，绫罗绸缎散落于地。 觥筹之间，推杯换盏。 男欢女乐。 佛前香火气息与欢愉之乐在林爻面前闪烁。 他的眼中，那些活人身上骑着艳鬼。 怀中抱着的不过是已经死亡的坟中枯骨。 肃穆，香艳。 欢愉，诡异。 几个小和尚重迭而起，摇晃着将林爻悬挂于牌匾之前。 当绳索挂住林爻脖颈时，他看着眼前大雄宝殿四个字，瞳孔逐渐涣散。 殿中不断传出欢愉之声。 林爻的意识逐渐沉沦。 寺庙香火不断，佛前淫秽漫天，善恶交织，因果不止。 他的身体在风中轻轻摇晃。 古寺殿门大开，浓雾涌入，烛火飘摇。 在林爻感受到死亡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公子。” “公子？” 耳畔响起聂小倩的声音，林爻睁开双眼，几乎是在刹那间抽出青锋。 金铁交响之声响起。 “林爻！” 小青声音如龙，在他的耳畔炸响。 林爻这才看清了面前场景，聂小倩跪坐在床边，黑山老鬼被吊在柱子上，身上满是伤痕。 聂小倩身旁还有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燕赤霞怎么死的？” 林爻开口，声音意想不到的沙哑。 “林爻.” “回答我！” 小青皱着眉头，这还是她见到林爻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 “昨晚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燕兄来到雷峰塔后，原本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可突然在不久前的一个夜晚，伤势急转而下，喉咙处多出了一道剑伤。” 小倩身旁，宁采臣缓缓开口。 看向小青的眼神中带着恨意。 “不是我。” 对于他的眼神，小青并没有在意，而是面对着林爻开口道。 “我知道。” 林爻将青锋交还给小青。 “都出去。” 小青挥手间，黑山老鬼从柱子上摔落，发出一声虚弱的痛呼。 纷乱过后，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林爻靠在床边，眼神有些空洞。 “昨夜，发生了什么？” 小青站在他的对面，将青锋放在床边。 “昨夜，钟声提前敲响，我们体内的污秽爆发，我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找到了你。”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当时你站在聂小倩的门前，她想将你送回去，我们两人都没想到的是，你的身上突然出现杀伐气息，几乎是在瞬间将我二人打伤，等我们再发现你的时候，你躺在第一层的尽头，浑身鲜血，气息微弱到我以为你死了。” 林爻稍稍恢复了一些，熟悉的疼痛感再度从四肢百骸传来。 小青继续说道。 “我抱起你送入血池，这才让你保住一条命。” 她说着，看向林爻的眼神已经变了许多。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爻沉默不语，房间中陷入了寂静。 许久，他缓缓开口。 “燕赤霞，可能是我杀的。” 此言一出，让小青都忍不住惊呼开口。 “你怎么可能杀了那个野道士？” 燕赤霞死的时候，明明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情。 林爻现在说，燕赤霞死于他手。 这让小青根本无法相信。 “他的脖子处，有着一道剑伤，深可见骨，死时跪在地面，望向天空。” 林爻闭上双眼，满眼都是疲惫。 闻言，小青也沉默下来，燕赤霞的死状与他所言未曾有半分出入。 但是这怎么可能？ “小青，污秽只能存于修士身体之中吗？” 这个问题，让她也不知如何回答。 “我见过唯一一个污秽显于体外的，只有法海。” 兰若菩萨吗。 林爻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最后的声音。 那是聂小倩的声音。 绝对不会错。 兰若菩萨，与聂小倩有所关联？ 那颗桃树，连青锋都不曾在其上留下痕迹。 还有那些迷雾。 “小青，你说发现我时是在雷峰塔第一层尽头？” 见她点头，林爻眼中的空洞消失不见。 “你当时闯入了雷峰塔第六层？那里有什么？” 还有一章，有些卡文，修改好会放出来 (本章完) 第22章 善恶 第22章 善恶 “是我与姐姐经历过的一个困境，虽过了，但我也险些陨落，至于第七层，那里的入口有着迷雾笼罩，我进不去。” 听到这句话，林爻笑了。 迷雾，钟声。 自己居然真的进入了雷峰塔的第七层。 但如果第七层便已是这种困局，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在此处，迟早成为兰若菩萨的三身之一。 “我可能进入了第七层。” 林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小青不由得颤抖些许。 “第七层如何？” “兰若寺。” 小青听完这三个字后，终于知道为何林爻会说出是自己杀了燕赤霞。 “法海还未曾去时的兰若寺。” 小青看着林爻，怪不得林爻醒来时会如此失态。 第六层的恐惧还让她历历在目。 林爻居然在第七层活了下来。 “或许，还有第八层。” 两层在一起？ 小青手掌微微颤抖，林爻则是继续开口。 “如果我猜的没错，雷峰塔第七层的迷雾已经消散，只剩下第八层与第九层。” 小青拿起手边的白灼。 “我去看下，你自己注意。” 她走后，林爻竭力起身，虚弱感不停在体内传来。 他将青锋收回腰间，向着聂小倩的房门走去。 “公子何事？” 打开房门的聂小倩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林爻会突然前来。 “我来见见宁采臣。” 小倩抿了抿嘴，还是让开了身子。 林爻跨步进入房间，宁采臣正拿着本书阅读。 见他走进，眼神中有着些许厌烦。 似是没看到林爻一般继续读着。 “公子，宁郎他有些孤僻。” 聂小倩连忙给林爻倒了杯水，神色间有些尴尬。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与他聊聊。” 还不等小倩开口，宁采臣冷哼一声。 “不过仗着妖物在侧，倒也是嚣张。” 林爻看着他，轻笑了下。 蠢货。 聂小倩看着有些剑拔弩张的两人，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放心，我现在这个身体，你还怕我和你的宁郎动手？” 聂小倩见状，转身离开，房间中只剩下两人。 “在下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宁采臣昂首拂袖，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爻并不在意，他看着眼前儒生缓缓开口。 “我没什么时间与你纠缠，我说一句，你答一句。” “凭什么？” 感觉到被侮辱的宁采臣愤而转身。 “我辈读书人，不齿与你等沆瀣一气！” 随着话音落下，林爻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出，随后欺身而上，青锋插在了宁采臣脸侧。 “我说一句，你答一句。” 这番动作让本就虚弱的林爻感到更加疲惫。 宁采臣被他吓得跌坐在地面，身体不停颤抖着。 “我，我说。” 他蜷缩在床边，生怕林爻动手杀了他。 “兰若寺，究竟是什么地方？” 林爻说出了一句他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不就是小倩她们之前所住的地方吗？” 宁采臣颤颤巍巍开口，林爻却在他看中看到一丝惊讶与闪避。 “我不想再问一次。” 林爻划动着青锋，向着宁采臣的脖颈逼去。 后者见状想要开口呼救。 林爻瞬间捂住了他的嘴，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俯视着宁采臣，青锋继续逼近。 宁采臣眼中被恐惧填满，他不住地点头。 林爻松开他的嘴，青锋几乎是在转瞬间横在脖颈处。 “兰若寺，是我们这些人消遣的地方。” 他的声音中带着忍不住的颤抖。 “女子，娈生，那里应有尽有，表面看是青灯古寺，事实上，是一座销金窟。” 说完这些，宁采臣如同泄尽了全身力气。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发现那些平日高不可攀的女子在此处不过是玩物一般，凭什么？凭什么我含辛苦读二十余年，那些女子却弃我如敝履！” 他的眼中逐渐显现出疯狂，甚至笑了出来。 “我加入了他们，但是我没有钱，便只好出去诱骗那些良家女子，她们喜好诗词滥调，我便写，她们喜欢什么我做什么，你知道吗？当她们被我带回去的时候那种绝望的眼神，我简直感受到那是人间极乐！” 宁采臣大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小倩她本是我路上遇到的人，当时我因被勾引富家女子被发现，打了一顿，是她把我救了回来，并且悉心照顾。” 他说到这，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回味。 “她的善良打动了我，可也让我更加想看她在兰若寺中是什么样子。在养好伤后，我找了个借口离开，并偷偷带走了所有钱财。那一夜，是我第一次用钱进入了兰若寺。” 宁采臣的眼中满是心驰神往的意味。 “她看到我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我是来救她的，可笑吗？我也觉得，于是我假意带她逃走，偷偷将她迷晕，随后肆意凌辱，没想到她居然醒了，当看到眼前是我的时候，眼中的绝望和悲戚，让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宁采臣说到这，突然抱住林爻的肩膀。 他眼中已经没了读书人的心高气傲，只有贪婪与欲望交织。 “林爻，你也心动了对吧，想想小青那种冷艳女子被凌辱时的画面，你不觉得美好吗？帮帮我，我们一起，在这里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前再感受一下极乐。” 林爻手臂轻轻一甩，挣脱开宁采臣的身子。 “所以小倩死了？” 听他这么说，宁采臣以为林爻已经心动。 “不错，不过我们有一门封鬼之术，为的就是将这些女子娈生永远留在身边取乐。” “黑山老鬼便是你们的人？” 宁采臣点点头，脸上有着恨意。 “就是燕赤霞那个混蛋，在发现兰若寺后，一定要将其覆灭，还打着什么诡道的称号，我便与黑山老鬼演了一出戏，本想着将其杀死，却没想到那一晚，整个兰若寺被迷雾笼罩，从佛像中爬出了十七个人。” 林爻眉头挑起。 “可是十七个头颅硕大的笑面和尚？” “不错不错，正是这十七个人，它们将在场的人都杀了，并且将头颅收起，制成了灯台。” 宁采臣说道最后，嘴唇都有些发抖。 “若不是我当时将聂小倩挡在身前，恐怕我也死了，不过幸好，燕赤霞那蠢货及时赶到，我这才捡回一条命，逃出兰若寺不远便遇到了那个脚踩满是手臂莲的和尚。” 接下来的事情，宁采臣不必说，林爻便也能猜得到了。 他突然偏头看向身侧。 “是杀是留，你自己决定，我还有事。” 还有几百字再改 (本章完) 第23章 休息一日 第23章 休息一日 林爻的话语让宁采臣不解的望向他。 后者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无穷的杀意。 “说实话，我很想杀了你。” 林爻散去织命，刚刚他不仅仅是在威逼宁采臣，更为重要的是利用他将聂小倩的心中撕开一道口子。 只是没想到，那兰若寺中居然有着如此令人心惊的往事。 宁采臣看向门口，发现聂小倩瘫坐在地面，神情恍惚。 “小倩，小倩你相信我，刚才是我为了活命乱说的。” 他连忙爬到聂小倩身边，眼中有着几分挣扎。 林爻扫了一眼两人，走出房间。 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侧。 “何时来的？” 林爻揉了揉眉心，这次重伤倒是正巧给了他休息的时间。 “刚刚从雷峰塔出来，发现你的气息在这边，便赶过来了。” 小青将房门带起，宁采臣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 说实话，如果没有聂小倩，她早已动手。 这种伪君子，千年以来她不知见了多少。 林爻伸了个懒腰，虽说身体还有些虚弱，可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这是他唯一休息的时日。 “怎么样？” “与你说的相差无几，第七层的禁锢已经消散，第八层的入口依旧被迷雾笼罩。” 小青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 “宁采臣会死吗？” 林爻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一声。 “不会。” 小青面色冷然，转身便向着聂小倩的房间走去。 林爻拉住她的手臂，让小青怔在原地。 “我知道你想杀了他，我也想，但他还有用，事成之后，杀了便是。” 林爻说完，松开了小青的手臂。 后者却一直站在那里，未曾说话，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小青？” 林爻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随后他便被按在墙壁上。 眼前是小青羞红了的脸颊。 “谁让你碰我的？” 声音清冷，却夹杂着几分羞涩。 林爻不由得有些慌乱，刚刚牵住小青的手臂也是怕她冲动。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青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 似乎也是感受到自己有些激动。 小青松开双手，微微偏过头。 “抱歉。” 林爻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那个，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林爻听到房间中传出聂小倩的哭声，还有宁采臣不停道歉的声音。 惹得他有些心烦。 小青没出声，只是转身走在前方。 林爻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房间。 林爻靠在门口，小青则是坐在他的对面。 “刚刚的事，抱歉，我有些不太习惯。” “也是我冒失了。” 林爻想想，随后开口道。 “今夜，我可能还会进入第八层，若是我死了，记得帮忙收尸。” 小青抬起头，看着林爻显得有些轻松的模样。 “你，真的不怕死在里面吗？” “怕，是个人都怕死，但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谁不想搏一搏呢？” 小青见状，犹豫片刻后，将腰间白灼取下横在双膝之上。 “当初姐姐取火山之精辅以其他宝物锻造成两柄剑，一柄是你腰间青锋，另一柄便是我手中白灼，现在两柄剑都借给你，你若死了，最起码我有个理由去寻你。” 小青说着，便将白灼递在林爻身前。 林爻接过白灼，相对于青锋，白灼入手有些沉重。 “白灼在明，青锋在暗，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 林爻的笑容有些苦涩，仅仅是一次请神，便将自己折磨的险些身陨。 想到请神，他突然开口问道。 “小青，你听过白鹤童子吗？” “怎么突然提起他？” 小青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忌惮之意。 “白鹤童子主杀伐，镇压天下邪祟。” 她说着，想起林爻昨晚的身上的杀意。 “你请神请到了白鹤童子？” 见林爻点头，小青突然有些庆幸，幸好林爻请神之时沉浸在雷峰塔第七层。 否则自己便不是晕过去那么简单了。 “尽量不要动用请神术。” “为何？” “请神者每一次请神都会被先天神灵的精神所影响，最后逐渐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还有这种事？ 林爻皱着眉头，自己在被织女赋予织命后，变得喜怒无常，甚至连人性中的七情六欲都逐渐淡了许多。 直到昨日请神白鹤童子后，织女的神性被冲淡，这才在今日逐渐恢复正常。 “若真的如小青所说，这底牌无异于慢性自杀。” 林爻有些头疼，他现在直面那些污秽时，虽说有着过人体魄，但依旧于事无补。 鬼潮，燕赤霞与白鹤童子的战斗历历在目。 诡道肯定不止请神一途，可惜我现在接触不到他们的传人。 “小青，现在诡道一途的门人还存于世间吗？” “存在，他们的聚集所在的地方名为诡域。” 林爻没想到小青的回答会如此斩钉截铁。 但随后的一句话，让他心中的兴奋被缓缓浇灭。 “只可惜，他们早已避世不出，现在也没有人知道诡域的具体位置。” 林爻微微皱眉。 织女说过，取回羽衣后便要前去往生客栈，那里连一位神灵都可以满足，想来倒也可以询问一下诡域的位置。 不过一切，都要建立在自己能活着出去的前提下。 “林爻，说不定，我能与你一同进入雷峰塔的第八层。” 小青沉默良久，突然的一句话让林爻心动不已。 可随后，他便开口道。 “不必了，若是你我都进入第八层，外面只剩下聂小倩与黑山老鬼这两个被污秽浸染的存在，容易出事。” 说到这，林爻想起一个人。 宁采臣。 在自己未曾进入雷峰塔前，宁采臣每晚要面临的可是小青等三个被污秽浸染鬼怪妖物。 他是怎么安安稳稳活到现在的？ 林爻眯起双眼，心中对于宁采臣的提防多了几分。 “你先在这休息，我先出去了。” 小青走后，房间内只剩下林爻一人。 他躺在床上，请神之术不能经常使用，今晚若是再度请下白鹤童子，恐怕在被附身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死期。 “织命对于鬼物也有用吗？” 林爻闭上双眼。 “先睡个安稳觉吧。” 晚点还有一章，先发后改，这两天在整理后续剧情。 (本章完) 第24章 第八层 第24章 第八层 钟声，在林爻的睡梦里响起。 再度睁开双眼时，阴冷潮湿的气息传来。 不免让林爻打了个冷战。 他躺在地牢中，不知何时换了身衣服。 四周都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俊美男子，只是他们的眼中透露着绝望与空洞。 “这里是宁采臣口中兰若寺用来囚禁的地方吗？” 林爻从干草堆中起身，走向地牢门口。 他本以为自己再次进入时，会依旧被挂在大雄宝殿门口。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醒来。 借着牢门外的水坑，林爻看清了自己的脸庞。 “宁采臣？” 他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便心中了然。 “看来他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林爻连忙检查身上的东西，青锋还在，被握在手中的白灼并未带进第八层。 “只有随身物品可以带进来吗？” 不过对于林爻来说，带与不带也没什么区别，毕竟他并不会剑术。 “若我的身份是宁采臣，有些事倒好办许多。” 白面小生，在这古代并不多见，说来宁采臣这张面孔，用于诱骗良家子倒是方便。 “娈生吗。” 林爻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身份，只是要做好对于即将面对某些事情的准备。 印象中，自南北朝时期开始，那些世家门阀中便也会养着一些娈生。 倒不是因为欣赏诗词歌赋，只是有些见不得光的爱好罢了。 正想着，从头顶照进一束光。 一名看守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林爻看着他。 此人一身武僧打扮，脸上却没有出家人的慈悲怜悯。 “所以这里的和尚也是共犯吗。” 牢门被打开，武僧看着四周颓废不堪的众人，还有站在身边神采奕奕的林爻。 答案显而易见。 “你，跟我过来。” 林爻跟着武僧，穿过大雄宝殿，殿中有着他之前看过的场景。 随着继续前行，武僧带着他来到了大殿后的一处密室。 推开门，有一中年僧人与一妇人对坐。 “此人是寺中方丈？” 林爻看着僧人身上的袈裟，目光转向对面坐着的妇人，看面容倒是有些像黑山老鬼。 “宁采臣，你所说的那个女子现在何处？” 林爻快速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想来这方丈所说便是宁采臣被打伤那次。 “方丈，那名女子今晚邀我先去，想必是做好了私逃的准备。” “如此便好。” 方丈抬头看了眼林爻，呵呵一笑。 “你这张脸倒是够用，再找几名良家子前来，便随你去吧。” “多谢方丈。” 说完，武僧带着林爻离去。 “你真的要放走这书生？” 黑山老鬼看着林爻的背影开口问道。 “黑山娘娘动心了？等利用完，这书生送给娘娘便是。” 方丈双手合十，向着黑山老鬼行了佛礼。 后者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嘲弄意味。 “你们这些和尚，满嘴仁义道德，六根清净，却在信奉的佛祖脚下造就了这样一个充满着欲望的场所，虚伪。” 听了这些话语的和尚非但不恼，甚至笑了笑。 他走到密室门口，俯视着下方的极乐盛宴。 “人有七情六欲，我佛慈悲，想普度众生，怎奈众生愚钝，终日沉溺于虚妄与欲望之中。” 和尚说到这，嘴角的笑容平添了几分邪异。 “既然如此，我便设下这极乐宴，看看世人心中之恶究竟占了几何。” 此时，黑山老鬼也来到他的身旁。 她不理解和尚口中的这些大道理，也懒得去想。 这和尚乃是前不久来到兰若寺，当时的她便动手妄图吸取其精气。 却不想，这和尚仅仅是翻翻手，便将自己狠狠压制住。 他说自己想谈一笔交易。 于是便有了极乐宴，至于法号？ 和尚在看到兰若寺的牌匾时，说了句话。 “我与这寺庙有缘，便叫兰若菩萨吧。” 也正是这位兰若菩萨，将兰若寺这座鬼窟，变成了现在的极乐世界。 武僧带着林爻穿过大殿。 似是心有所感，他抬头看去时，目光正好撞上了那名寺中方丈。 “这人的感觉怎会如此熟悉？” 林爻皱起眉头，收回了目光，在此处自己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 无论有多少疑惑，还是暂时压下好些。 “黑山娘娘，这宁采臣交于我可好？” “一个娈生，菩萨想要便要了。” 黑山老鬼倒是又看了两眼林爻，她的记忆中，兰若菩萨这还是第一次点名要人。 这么久以来，寺中良家子娈生还未曾有一人能入他法眼。 “这宁采臣，难不成有些门道是我未曾看出来的？” 黑山老鬼不由得对其重视了几分。 寺中这些人死后，灵魂都被兰若菩萨收走，这也是两人之间的约定。 至于干了什么，黑山老鬼从未听他提起过。 两人之间也是心照不宣，从不过问对方的事情。 但，佛门与鬼祟终究不是一路人，从极乐宴开始那日，黑山老鬼便提防着兰若菩萨。 这些时日以来，她对于后者的戒备心越来越重。 有些时候，她甚至分不清兰若菩萨究竟是不是佛门弟子。 他所居住的房间中，几乎每日子时都会有凄惨的哭嚎声传来。 同为鬼物的黑山老鬼清楚，那是死去灵魂在消散前最后的声音。 佛不像佛，极乐宴中的那些人，也不像人。 林爻离开兰若寺，向着记忆中富商的家中走去。 路上，他回想着那名和尚的眼神。 欣赏？玩弄？还是对于他的轻蔑？ 而且那眼神，是因为宁采臣，还是宁采臣皮囊中的自己？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林爻只好继续前行。 入了城，富商的家就在这条繁华路段的尽头。 林爻站在门前，他能感受到，庄园中至少有着不下十几人的家丁。 “还没找到解开第八层的方法，倒是要被先打一顿。” 无法，林爻只得如宁采臣一般偷偷绕到记忆中的侧门，随后潜入宅邸。 那名女子的房间中掌着灯，显然是在等宁采臣到来。 林爻径直走上前，打开房门，丝毫不意外的是，迎接他的乃是宅邸中早已藏好的凶猛护院。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林爻被扔出宅邸。 富商大摇大摆的走出门。 “穷酸书生，再见你一次，我便打死你。” 说罢，府门紧闭。 林爻拖着剧痛的身体艰难前行着。 可宁采臣不过一介书生，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被暴打一顿，没走多远便倒地不起。 林爻尝试着起身，却终究动弹不得。 这时，他的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5章 聂小倩 第25章 聂小倩 “聂小倩？” 林爻的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再度睁开双眼，外面已是黄昏。 他躺茅草屋的床上，身上被打伤的位置已经被悉心包好。 “公子，你醒了？” 林爻闻声看去，只见聂小倩正端着盆水走了进来。 “小女子进城买些针线东西，没想到遇见公子倒在路边。” 聂小倩将手中的破布洗干净后递给林爻。 看那样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公子是个读书人，我这里环境不好，公子见谅。” “没什么讲究的。” 林爻将其接过，擦了擦脸。 “这里是你家？” 聂小倩点点头，脸颊有些羞红。 林爻也不见怪，古代女子能带着男子回家，说不定会落得个门风败坏的名头。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要解开第八层，就必须要经历宁采臣与聂小倩的故事。 “我出去看看。” 林爻从床上坐起，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聂小倩见状连忙将他扶住。 “公子你身体还没恢复，多多歇息为好。” 林爻看向她，后者脸庞带着羞涩。 眼中却带着对于他这个陌生人的善意。 “没事，我出去走动走动。” 林爻起身，并没有接受聂小倩的好意。 毕竟他清楚后者的结局有多么凄惨。 哪怕身死后还要侍奉在自己的杀身仇人身边。 虽然这里是幻境，但林爻想让聂小倩永远活下去。 他自顾自起身来到房门外，山村的宁静气息扑面而来。 让林爻感到神清气爽。 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宁静祥和的场景。 胸口处热了一下。 “黄牛皮也在？” 林爻有些惊喜，若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于自己来说帮助可谓太大了。 他直接将其取出，丝毫不在意会被聂小倩看到。 毕竟，这里只是幻境。 黄牛皮上的内容有些出乎林爻的意料。 【我叫林爻，我来到了第八层。】 【在这里，我见到了兰若寺的真相。】 【那是一副人间极乐的场景。】 【达官显贵，富商农夫在这里好像没有了身份的区别。】 【他们怀中抱着那些女子，把酒言欢。】 【来到这里后，我成为了宁采臣，与他说的一样，我遇到了聂小倩。】 不知道为什么，黄牛皮写到这里如同他第一次在牛棚中时，突然断掉。 直到最后，林爻看到了一句让他不寒而栗的话语。 【林爻，我是兰若，我在兰若寺中等着你。】 “他知道黄牛皮的存在？” 林爻紧锁眉头，这一次，黄牛皮居然未曾给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就在他想要将其收起时，那上面又出现了一行字。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又是什么意思？ 林爻等候一段时间，确认黄牛皮上未曾再度出现什么字体后，这才将其收起。 “也就是说，我那天在密室中见到的和尚是兰若？” 如果真的是兰若菩萨，这第八层，哪怕小青与他一起前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真的没有破局之法吗？” 林爻紧锁眉头，聂小倩推开门走了出来。 “公子，今日村中有祭祀活动，既然公子想出去走走，不如同去看看？” 林爻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拖着这副身体也干不了什么。 “出去转转也好。” 见林爻点头，小倩将房门锁好，两人便走向了山村中心。 一路以来，有不少村民都与聂小倩打着招呼，人们对于林爻也是十分好奇。 对此，聂小倩也解释道是进城时碰巧救回来的。 山村人们都很质朴，听她这样解释，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有些甚至让小倩缺了草药到家中说一声。 林爻听着这些话语，有些焦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不远处有着温暖的火光。 “那便是村中祭祀的位置吗？” 聂小倩从一旁的摊位处拿起一个面具，听到林爻的话开口道。 “是的公子，每年这个时候村中都会祭祀祈求神灵庇佑。” 她将面具戴在脸上，来到林爻身前。 “公子，这个好看吗？” 林爻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破旧但整洁的衣物掩盖不住她玲珑的身躯，温婉可人的脸庞让人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意。 背后温暖的火光照耀，聂小倩拿着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面具站在那。 林爻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摊位上。 “够了吗？” 摆摊的小贩连忙将铜钱收起。 “够了够了，小倩有福气哟。” 听着摊位小贩有些调笑的语气，聂小倩的脸庞被火光照耀的更加红润。 她连忙掏出荷包。 “公子，小倩自己付钱便好。” 不想，林爻伸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你救了我，这就当我送你的礼物，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闻言，聂小倩也只得作罢。 那摊位小贩看了看两人，在摊位上翻找了几下，又拿出了一个面具递到聂小倩身前。 “小倩，你觉得这个面具适不适合宁公子？” 正当林爻准备拒绝时，聂小倩已经将钱放在小贩手中，随后拉着他离开了此处。 他有些无奈，但也没什么办法。 到了篝火旁，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 聂小倩跑的有些累，喘着粗气。 她将面具递给林爻。 “公子不喜欢欠别人的，小倩也一样。” 看着面前有些倔强的女子，林爻伸手接过面具。 见他接过，聂小倩低头抚摸着手中面具，随后轻轻戴在脸上。 “公子，我们一起去玩吧。” 林爻学着她的样子将面具戴在脸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聂小倩知道他身上有伤，在确定他没什么事情后，跑到了篝火旁。 小山村的村民们围着篝火舞动着。 林爻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杯子，是一旁的孩子放在这里的。 “公子。” 怯生生说了句后，那孩子赶忙跑回到自家大人身边。 那孩子的娘亲向着他微微一笑。 林爻坐在那，慢慢喝着村中酿造的水酒，一边看着聂小倩舞动的身姿。 心中有着无比的宁静。 舞毕，聂小倩回到林爻身边，她的额头遍布着细密的汗水，脸颊挂着一抹绯红。 林爻将一杯水酒放在她面前。 “这是酒，不知道” 还不等他说完，聂小倩便将杯中水酒饮尽。 看的林爻有些愣神。 聂小倩吐了吐舌头，将杯子放在桌上。 “我们这小山村中，总是喝这种水酒，所以也能喝一点。” 她说完后，篝火旁传来了鼓声。 聂小倩偏头看去。 “公子，祭祀开始了。” (本章完) 第26章 祭祀 第26章 祭祀 林爻看向篝火处。 一群赤裸着上身的汉子带着面具走了出来。 与小贩处那些不同，他们脸上带着的面具十分精致。 周围还用精美的羽毛装饰着。 赤裸的上身涂抹着油彩，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神秘。 伴随着鼓声，他们开始了舞蹈。 周围那些原本喧闹的声音也逐渐寂静下来。 林爻身侧的众人虔诚的望着篝火。 “公子，闭眼。” 林爻假意闭上双眼，却暗中观察着面前这些祭祀的人们。 几乎是在鼓声响起的瞬间，他胸口处被织女种下的诅咒突然开始了悸动。 他原本以为聂小倩所说祭祀神灵不过是山村人们为了祈求平安的仪式。 但现在，林爻有些好奇了。 面前那些汉子舞蹈完毕，在篝火两旁站定。 “咚。” 一声沉闷的鼓响让林爻心头微颤。 随着鼓点越发密集，林爻有些喘不过气来。 黑暗处，响起了铃铛声。 林爻顺着声音看去时，一名女子身着锦绣华服。 华服之外，有着羽毛编织而成的披肩。 金红色的面具显露着神秘的光泽。 她缓缓走到篝火前。 眼眸扫视着山村中的众人。 林爻呆呆的看着她。 只见那女子拿出三根香，用篝火点起贴在头顶。 口中吟诵着不知名的咒语。 伴随着她每一次的吟诵，林爻胸口处的那道诅咒便越发悸动不已。 最后一个音阶落下，女子身后出现了一道虚影。 “织女？” 虚影逐渐凝实，林爻看清了她的脸庞。 不过与他熟悉织女不同的是，女子身后的织女高傲冷漠。 她站在半空俯瞰着这片天地。 林爻体内，属于织命的气息逐渐流出。 似是心有所感，织女虚影看向林爻所在的位置，眼眸中透露出疑惑。 两人身上的气息同宗同源，可明明是一个凡人，怎么会有着自己的神通气息。 “神女大人，请降下福泽，护佑我等安康。” 华服女子开口，声音中充满着虔诚与尊敬。 织女虚影轻轻挥手，林爻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停住了。 “你身上为何会有织命的气息？” 他的耳边响起织女的声音。 林爻有些苦笑，难道他要告诉织女，将来她因为下界被囚禁，到最后甚至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神女大人，在下之前是家乡中的祭司，神女大人曾经赐下福泽，这才使小生身上有了织命的气息。” 织女虚影对于林爻的解释并不相信，可织命的气息是实打实的存在。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既然如此，那便收回来吧。” 织女虚影抬手，林爻只觉得自己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 可转瞬之间，又重新归来。 “往生客栈的气息？” 织女虚影有些惊讶，她清楚，那个地方只有枉死之人才可到达，但眼前这书生身上没有半分死气。 甚至 她在收回织命的时候，还感受到了林爻胸口有着她留下的诅咒。 “你究竟是何人？” 随着话音落下，属于神灵的气息瞬间将林爻压制的动弹不得。 凛冽的杀意让他感到呼吸都十分困难。 “糟了。” 林爻快速思考着究竟该如何与织女解释，只感觉掌心处传来刺痛的感觉。 红色的绣线从掌心钻出，飞入织女虚影中。 后者眼神迷茫了些许，再度看向林爻时，眼中充满了复杂意味。 “罢了。” 一声轻叹，气息消散，林爻松了口气。 “刚刚那道绣线是在面对兰若菩萨时织女放入我体内的？” “好好活着。” 织女虚影深深看了眼林爻，随后消散于天际。 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山村众人有些迷茫的看着篝火处。 华服女子开口道：“祭祀结束，神女大人已经赐福！”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村民们再度开始载歌载舞，一片热闹的景象。 只有林爻看着虚影消散的位置。 “她最后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祭祀结束，已是深夜。 林爻与聂小倩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 后者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心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到了小院，聂小倩开口道。 “公子，你在房中养伤便好，我去柴房睡。” 说完，不等林爻拒绝，她便抱着被褥走出房门。 看着柴房亮起昏黄灯光。 林爻也知道按照聂小倩的性子，恐怕也劝不回来了。 他坐在油灯旁，注视着那点灯光。 按照宁采臣的说法，聂小倩的变故应该就在这几日。 想着时，小院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林爻呼出一口气将油灯熄灭。 房间中陷入黑暗，他抽出腰间青锋来到房门口。 柴房的灯光已经熄灭，聂小倩显然已经休息。 他不清楚这脚步声是冲着谁来的。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房门被轻轻推开，暗中的林爻递出毫无声息的一剑。 来人似乎没想到，匆忙之间被林爻一剑刺伤。 随后，外面瞬间亮起无数火光。 借着光芒，林爻看清了地上躺着的那人。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身形乃是之前卖给两人面具的小贩。 后者捂着被刺伤的手臂，疼的在地上不停滚动着。 口中还发出哀嚎声。 林爻看向房间外，那名祭司带着村民们将聂小倩的院子围了起来。 他一脚将小贩踢晕，提着青锋走出房门。 柴房中重新亮起灯光，聂小倩推门走了出来。 见到这番场景不禁愣在了原地。 “祭司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提着剑的林爻，疑惑的开口问道。 “神女大人未曾赐下福泽，几十年以来这是第一次，一定是你带回来的这个人惹了神女大人动怒，我们要拿他去神庙问罪。” 还不等林爻开口，聂小倩连忙站在林爻身前。 “祭司大人，是不是误会了，公子他不像是坏人。” 林爻突然感觉自己的脑海一震，意识逐渐模糊。 来不及说什么，他将聂小倩一把推开。 “还不用你来护着我！” 祭司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挥了挥手，身后那些刚刚还十分和善的村民们瞬间涌来。 林爻本想提着青锋与之抗衡。 但一来是宁采臣的身体太过贫弱。 二来脑海中的模糊感越发强烈。 仅仅是向前一步，他便倒在了地上。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眼。 他看到那些戴着面具的村民走到了自己身边。 不只是他，还有身侧的聂小倩。 火焰。 在小院中燃起。 (本章完) 第27章 祭品 第27章 祭品 “滴答，滴答。” 水滴声传来，林爻逐渐恢复了意识。 映入眼帘的是聂小倩焦急的脸庞。 见他醒来。 聂小倩不由得喜上眉梢，可随后又充满歉意的开口。 “公子，我也不清楚祭司娘娘他们为何要这样子，你相信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知道，这里是哪？” 林爻看着房间内的陈设，他记得昏迷前最后的场景似乎是聂小倩的小院被焚烧殆尽。 “祭司娘娘将我们带到此处，随后便没再见过人。” 林爻起身来到门口。 他能感受到，外面有着至少两个人的气息。 “是去商量如何处理我吗？” 林爻笑了笑，若是能出去，一定要与织女说说这件事。 自己险些成为她的祭品。 “公子，一会我去求求祭司娘娘，让他们放过你，祭司娘娘她人很好，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聂小倩低着头，把玩着衣角。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林爻揉了揉眉心。 他没想到聂小倩居然心地善良到这种地步。 若是在城中她没出手救自己这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原本平静的生活也不会被打破，现在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正当林爻准备开口安慰她时，房间门打开了。 祭司带着两名壮汉走了进来。 林爻转身看去，面色平静的让人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与我出来。” 祭司看了眼他身后的聂小倩，转身走出房间。 林爻本想跟上，衣袖却被悄悄拽住。 他知道，是聂小倩在担心自己。 “放心，不会有事。” 林爻拍拍她的手背，后者这才将手轻轻放开。 随着祭司走出房间。 林爻来到之前的篝火处。 “你也不想将小倩扯入这件事中对吗？” 林爻皱着眉，听这话，祭司这是在拿聂小倩的性命威胁自己？ “你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林爻也懒得废话。 “你成为神女大人的祭品，我们放聂小倩一条生路。” 听到条件的林爻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自己成为织女的祭品？ “可以。” 见林爻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下来，祭司也微微愣了一下。 看向他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你们要先放了小倩。” “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谈条件？” 林爻指了指自己的头颅。 “就凭我的命，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要献出的是活生生的我，而不是一具尸体。” 话语中有着浓浓的威胁意味，但偏偏祭司还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因祭祀时需要林爻配合一些流程方可成功。 若非如此，直接将他迷晕便好。 “我答应你，现在就放了小倩。” “再帮他把小院盖起来，你们一把火倒是烧的干净。” “可以。” 这一点，祭司倒是答应的爽快。 毕竟在这小山村中最不缺的就是地方，无非就是找几个人忙活几天罢了。 见林爻没再提出什么要求，祭司开口道。 “你不问问成为祭品要付出什么吗？” “性命？” 林爻面色依旧平淡，对于他来说这还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本来，今夜他进入雷峰塔第八层已经是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可现如今倒是用宁采臣的身份走了一遭过去的事情。 哪怕祭司今日放过他，明日再进入时，又不知身在何处。 索性便将宁采臣与聂小倩的情缘终结于此。 若是能与燕赤霞一般影响了现实。 最起码也能让聂小倩有个好点的归宿，不至于成为宁采臣的玩物。 想到这，林爻内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起。 如果幻境都是按照当年两人相遇后发生的事情来演绎的。 那么当年宁采臣很可能也经历过这一幕。 不过他的选择恐怕是暗中联系兰若寺救出两人，随后将聂小倩诱骗到极乐宴中折磨致死。 “你确实该死啊。” 林爻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心中对于宁采臣的杀意更甚几分。 那祭司也非等闲之人，在感受到他杀意的第一时间便悄然后退。 暗中出现几名壮汉将林爻围了起来。 “你先与他们下去准备祭祀相关的事情。” “我要看着小倩离开。” 林爻丝毫没有在意身边逐渐接近的几名汉子。 目光始终落在祭司身上。 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退下。” 几名壮汉闻言停了下来，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林爻。 “公子。” 聂小倩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爻转头看去时，她已经换了身纯白长裙。 相对于之前的粗布麻衣，聂小倩现在宛若一朵纯洁的白色蕊。 “祭司娘娘，您别为难公子。” 见林爻被几名壮汉围在中间，聂小倩赶忙来到祭司身前。 她抓住后者手臂，声音有些颤抖。 “你先回去，我与祭司娘娘还有点事情要商量，没事的。” 祭司抬起手摸摸聂小倩的头，轻声开口。 “先回去吧，宁公子不会有事的。” 聂小倩看了眼林爻，后者点点头，虽还有些担心，最后也只好随着两个壮汉离开。 林爻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也是放下心来。 “麻烦宁公子去准备一下。” 林爻不再多说什么，离开此处。 “兰若寺那边联系好了吗？” 祭司接过身旁人递来的丝巾，用力擦着刚刚碰到聂小倩的手。 “已经联系好了，今晚便送过去。” “嗯，看好这书生。” 祭司将丝巾扔在地上，目光看向自己的袖子。 “倒是可惜了这身衣服。” 她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小山村本就是帮兰若寺做事的地方。 聂小倩本就是他们准备送过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宁采臣。 “本想着放过他，可惜他不识好歹，正巧送给神女大人当祭品。” 林爻被带到一间房屋中。 床上摆放着他昨夜见过的面具与祭祀服装。 “这里，有些不对劲。” 他坐在床上，从表面上看，这里就是个小山村。 可一个坐落在深山中的村子怎么会掌握祭祀请神之术？ 而且，昨夜的场景让林爻觉得，这些人可能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他悄悄抽出青锋。 不知为何，在这里自己从雷峰塔外带来的东西，除非是拿在手上，否则这些幻境中的人看不到它们的存在。 这倒是让林爻行事方便了许多。 他走到房门前，轻轻一推，已经从外面反锁。 林爻拿起凳子，直接砸了过去。 房间内的响声让两名看守相互对视一眼，连忙打开房门。 林爻是送给神女的祭品，绝对不能在他们两人眼皮子底下出事。 他们打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一道寒芒闪过。 走在前方的那人缓缓倒了下去。 冰冷的剑锋横在了第二人脖颈处。 “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本章完) 第28章 祭祀开始 第28章 祭祀开始 那名壮汉看着已经倒下的同伴尸体，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我们这就是个小山村。” 林爻不语，将青锋压下几分，锋锐的剑身划破他的皮肤。 “我说我说，我们这是兰若寺的据点之一，专门负责转移良家子。” 林爻微怔。 “糟了。” 壮汉身体倒下，林爻向着外面冲去。 聂小倩现在说不定已经被送往兰若寺。 就在他冲出院子的时候，祭司站在他的面前。 “宁公子，这是要去哪？” 青锋前递，林爻面前出现了一道黑影。 剑锋入肉，那道黑影依旧拦在身前。 “宁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小倩的去处放心便好。” 林爻抽出青锋，再想动手时，身体却失去了知觉。 “给你换的衣服里面下了些东西。你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作用。” 祭司走到他的面前，用丝巾垫着手心，捏起林爻下颚。 “至于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是懒得费些功夫，没想到居然被你发现了。” 她说完，将丝巾丢在林爻脸上。 “将他带回去，换上祭祀服装，准备一下。” 小院中，那两个刚刚被林爻杀死的壮汉走出。 脖颈处还流着鲜血，他们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纯白。 林爻这才看清，面前黑影正是昨夜那个小贩。 “怪不得祭祀中这些人脸上都带着面具。” 他们，本就是死人！ 林爻坐在床上，如同雕像般被摆弄着。 身上已经被换成祭祀所用衣物，金属面具被盖在脸上的瞬间，林爻只觉得它便与脸皮贴在一起。 好似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皮肤中。 织命与诅咒再度开始悸动。 林爻静静坐在那，既然这里供奉的乃是织女。 或许自己可以借用织女的神力解救聂小倩。 “一定要等着我啊。” 入城的路上，聂小倩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村中这些跟在祭司身边侍奉的汉子们向来神秘。 没他们出现时一直带着面具，村中没人见过他们的真容。 “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聂小倩犹豫了些许，还是开口问道。 “祭司大人说，你与那书生接触了几日，身上沾染了不祥，要送你去个地方。” 听了这话，聂小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到林爻的话，也就不再多想。 几人一路前行，来到兰若寺门前。 见到是寺院，聂小倩还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下来。 “这是送过来的？” 寺门打开，走出一名和尚，上下打量了两眼聂小倩。 后者对于他的目光有些不舒服。 “嗯。” “你们回去吧。” 汉子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跟我进来吧。” 和尚带着聂小倩走进兰若寺，她偷偷四下看去。 寺中环境清新雅致，诵经声与木鱼声不绝于耳，香火飘摇间，倒是有些好闻。 见状，聂小倩彻底放松下来，想来应该是祭司娘娘让自己在这里清修几日。 两人一路来到禅房处。 “你先在这休息，晚上寺中会为你举办极乐宴。” “麻烦大师了。” 聂小倩双手合十，向着和尚行礼后走进禅房。 “希望公子那边一切安好。” 她心中默念着。 和尚等她关上房门后，将其反锁，随后轻车熟路的来到大雄宝殿后的密室。 “菩萨，村子那边送了个人过来。” 兰若菩萨此时正看着经书，开口问道。 “宁采臣还没回来吗？” “没有，回来的人说，他被打残后被一女子救走，那名女子便是今日送来之人。” 兰若菩萨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和尚。 他笑了笑。 “带我见见那女子去。” 禅房中。 聂小倩正坐在桌旁，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姑娘，小僧是这兰若寺的方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聂小倩回过神来。 抬头看去时，穿着袈裟的和尚站在自己面前。 她连忙起身行礼。 “大师。” “祭司可还好？” “祭司娘娘很好。” 聂小倩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大师，你能不能与祭司娘娘求个情。” 兰若菩萨微微一笑，示意聂小倩坐下。 “说说怎么回事？” 两人对坐着，聂小倩将事情完整说给他听。 “这件事交给小僧便好，姑娘准备一下，今夜小僧请宁公子来此观礼。” 听到兰若菩萨应承下来的聂小倩本还有些开心，但又听到宁采臣也会前来，不由得有些紧张。 似是看出来她的心事，兰若菩萨开口问道。 “姑娘可是对宁公子有意？” 被说中心思的聂小倩低着头，脸颊羞红，兰若菩萨这句话让她正视起了自己的心思。 她将林爻返回小山村时，便对他有些动心，再加上那晚祭祀时两人之间的交流。 对于林爻，她确实有些心动。 “放心便好，晚上宴席中，小僧会让姑娘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多谢大师。” 聂小倩再度起身行礼，只是觉得让和尚牵线，有些奇怪。 但她也没多想，只当是好心的方丈想成人之美。 “好生歇息，小僧先告退了。” “大师慢走。” 兰若菩萨离开禅房后，吩咐身旁的小和尚道。 “去小山村把宁采臣带回来。” 和尚领命而去，兰若菩萨走进大雄宝殿，寺中和尚低头诵着经文。 他抬头面对金身佛像，袖袍轻挥。 一具尸身从房梁处落下，悬挂在大殿中央。 那是林爻的脸庞。 兰若菩萨双手合十，轻声开口。 “阿弥陀佛。” 夜幕降临。 山村再度燃起了篝火。 祭司看着身前的和尚，面色淡然。 “祭祀结束后，人你带走。” 和尚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见祭司身后站着的两名大汉，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全凭祭司安排。” “大师一同观礼可好？” 祭司戴上面具，和尚无奈，也只好跟在她的身后。 篝火旁，林爻被两名汉子架着，站在此处。 他看着面前的村民们。 之前的和善友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冷漠与恨意。 他们静静看着林爻，只有篝火在噼啪作响。 祭司走到他身前，面向众人朗声开口道。 “各位，便是此人惹得神女动怒，今日，我重开祭祀，将其作为祭品献于神女！” 先发后改，很快 (本章完) 第29章 登阶 第29章 登阶 “吼。”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 随后，在场的村民都戴上了面具。 他们将林爻围在中间。 低沉的嘶吼声逐渐响起。 篝火噼啪作响，他们在林爻四周癫狂的舞动着。 地面的影子彼此纠缠，宛若潜游在深渊中的诡异，注视着这个世界。 “咚。” 祭司手中鼓槌落下。 原本还在舞动的人们瞬间停了下来。 林爻看向他们，面具下的双眼已经泯灭了所有的人性。 冷漠如一柄柄刀锋般刺向他的身体。 “咚。” 鼓声再度响起，祭司双手挥动的越来越快。 那些村民们逐渐逼近林爻。 “刺啦。” 林爻身上的被撕下，村民们不断涌到他的身前，衣物被撕得粉碎，血痕开始出现。 他承受着这份如若凌迟般的痛苦，目光却一直锁定在祭司身上。 站在她身旁的和尚身体微微颤抖着。 甚至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小师傅，我这祭祀比极乐宴如何？” 祭司轻笑着，似乎在享受眼前的场景。 和尚颤抖着开口。 “阿弥陀佛，小僧，小僧不知。” 听了他的话，祭司的笑声更加惬意，鼓点逐渐乱了，没有了节奏。 村民们愈加疯狂，似乎眼前的林爻不过是个祭祀用的牲畜。 咔嚓一声，鼓槌断裂，落在了和尚身前。 林爻胸前已经血肉模糊，如果不是靠着身后两人，现在的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可他却无比清醒。 祭司逐渐向着林爻走来，每前进一步，她便解开一件衣服。 走至他身前时，她已经不着寸缕。 那些村民们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她将脸上的面具摘下，纯洁的容颜仿佛不沾染一丝人间烟火。 祭司伸出手，抚摸着林爻的脸颊，手掌逐渐滑落在他的胸口。 “好棒的心跳声。” 她靠在了林爻的胸前，闭着双眼倾听着心跳。 嘴角有着温柔的笑意。 “咳。” 林爻喉咙中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 祭司的双手插入他的胸膛，本就已经血肉模糊的位置，此时已经被生生撕开。 林爻的心脏展现在她的眼前。 “祭司娘娘！菩萨要活的！” 和尚终于忍不住开口。 但紧接着，他便后悔了。 祭司并未回头，他面前那些村民在声音落下后，齐刷刷的回过头来。 身子，却还面对着林爻。 “噼啪。” 篝火再度发出一声爆响。 那些村民静静看着他，脖子处咔咔作响，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和尚跌坐在地上，裤子已经湿了。 “嘻。” 轻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 和尚面对着这幅场景，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他手脚并用的爬起，但仅仅是刚刚转过身子，便停了下来。 和尚抬起头，险些撞在色彩斑斓的面具上。 “嘻。” 笑声从面具背后传来。 和尚的惨叫声回荡于天际。 血腥气弥漫，森然的白骨上，头颅孤零零的挂在那里，空洞的双眼望向天空。 面具上再度增添了几分艳丽的红色。 “精彩吗？” 祭司额头贴在林爻胸膛轻声开口。 “呵。” 林爻冷笑一声，腥甜的味道涌入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祭司伸出双手握住林爻的心脏，它在她的掌心中跳动着。 “好美啊。” 祭司俯下身子轻轻一吻。 双手用力，鲜血喷涌而出，将她的脸颊覆盖。 林爻身体一僵，低下了头颅。 祭司伸出舌头舔着嘴角的鲜血。 她伸出手取下林爻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愿神女大人降下恩泽！” 她赤裸着身躯，跪在地上，向着林爻拜下。 “愿神女大人降下恩泽。” 周围的村民们同样跪在地上，虔诚的祈愿着。 “我，死了吗？” 林爻疲惫的睁开双眼。 胸口处空荡荡的，有些冰凉。 眼前的世界只剩下压抑的暗红色。 他机械般的前进着，周围没有一点声音。 突然，林爻停下了脚步。 他的脚踝被抓住了，牛郎的身体出现在他的脚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喜堂中的宾客们， 他们抓住林爻的身体。 “你来陪我们了。” 他们狞笑出声。 “什么？” 林爻有些迷茫的开口。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还有，自己的心脏呢？ “织女，是谁？” 林爻模糊的记忆中只剩下这个名字。 他呆滞的低头看向自己不断抓住自己的诡异们。 “我不能留在这。” 林爻抓起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塞入了胸口。 那人化作灰色的光点悬浮在他的胸膛。 “缺了东西。” 他再度抓起一人，塞了进去。 那些宾客们愣住了，林爻抬起头，眼眸中布满了血丝。 “缺了东西。” 他再度开口，随后双手抓住那些宾客们，不停地向着自己胸膛塞入着。 “还不够，还不够！” 他嘶吼着，他不清楚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要将胸膛填满。 宾客们四散而出，他们害怕了。 眼前的林爻比他们更加疯狂诡异。 “都是吃的，都是吃的！” 林爻伸出双手抓住身边的两个宾客，一个塞入胸膛，另一个直接低头咬了下去。 宾客挣扎着，却被他死死咬住，化为光点流入他的胸膛。 林爻不停追逐着身边的那些宾客们，如同失去人性般撕扯着宾客们的身体。 到最后，只剩下牛郎一人。 他趴在那里，面对着林爻，没有逃走只是突然笑了出来。 “你也被骗了，你也被织女骗了。” 他大笑着，林爻面色毫无波动，只是走上前狠狠咬住他的脖子。 牛郎的声音逐渐减弱。 吃下他后，林爻向四周扫视着。 “没有了。” 他低头看向胸膛，心脏已经恢复，灰黑色的表面不停涌出一张张人脸，无声的嘶吼着。 林爻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脸庞的表情不停变换。 时而癫狂，时而悲伤。 七情六欲在他的脸上流转。 令人汗毛耸立。 前方的路上摆放着一面镜子。 林爻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还有？还有一个！” 他的笑容逐渐扭曲，伸手向着镜中自己抓去，却抓了个空。 镜子，好像就在他的面前。 但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林爻不停伸手抓去，直至筋疲力尽。 镜子依旧在他的面前伫立着。 他迷茫的继续向前伸手，镜中的影子同样伸出手。 林爻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是我，是我啊！” 他伸出手撕下自己胸前的血肉塞进口中。 一片，又一片。 森然的白骨上只剩下灰色的心脏在跳动，只剩下孤独的头颅在不停咀嚼。 “剩下最后这个了。” 他抬起手臂。 只剩下白骨的手臂。 将那颗心脏摘下。 镜面破碎，白骨轰然倒塌。 灰色的心脏滚落在头颅旁边，林爻却如同毫无感觉一般，眼中的神色逐渐消散。 破碎的镜片中伸出一只手。 遍地的碎片拼凑出无面之人。 它的胸膛跳动着，却没有心脏。 无面人撕下林爻的脸庞，放在自己脸庞的时候，瞬间融为一体。 那颗心脏被他放在胸膛。 血肉中绣线交织着，将空洞填满。 它带着林爻的面旁，僵硬的开口。 “本相寂灭，织命登阶！” (本章完) 第30章 极乐（与审核搏斗结束） 第30章 极乐（与审核搏斗结束） 山村的祭祀处。 依旧保持着静谧，众人迷茫的看着祭司。 后者抬起头，看着林爻的尸体有些皱起眉头。 “为何神女没有降下恩泽？祭典中的步骤未曾出错。” 祭司起身走向林爻。 “咚。” 心跳声从他的胸膛传出。 “这怎么可能？” 祭司看向林爻的胸口，灰色的心脏跳动着，血肉中伸出绣线，在他的胸膛不断交织。 “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得到神女的眷恋！” 天空，变成了血红色。 不知何时，丝绸交错，山村变成了暗红的世界。 林爻依旧低垂着头颅，如同死前的模样。 祭司不停后退着，那些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织女的恩泽降临。 面具后的脸庞上布满着喜悦。 “别动。” 林爻的声音传出，祭司的身形瞬间停在原地。 绣线穿过她的身体，只剩下眼眸不安的四处张望着。 林爻缓缓抬起头，身后两名壮汉已经被绣线切碎。 他活动着手臂，绣线滴落着腥甜的鲜血。 村民们看着死而复生的林爻，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慌不择路的向着四周逃去。 “我说，别动。” 此刻的林爻如同天上谪仙人，每一句话都如同仙人法旨。 村民们保持着逃跑的动作，随后化为一摊碎肉。 祭司胃部不停翻涌着，却因为无法动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完美的表情。” 林爻嘴角微微划起一抹弧度。 他将地上沾染鲜血的僧衣穿在身上。 “我刚刚听到有人要找我，所以不能陪你太久了。” 林爻低声沉吟着，脚步踏下，丝绸尽退，祭司跪倒在地上。 篝火噼啪的爆响着，映照在她失神的瞳孔。 “姑娘，随小僧来吧。” 心中有些不安的聂小倩回过神来，见是兰若菩萨亲至，连忙起身。 “大师，我需要换衣服吗？” “不必，这身便好。” 兰若菩萨微微摇头，随后转身出了禅房。 聂小倩快步跟上，两人穿过兰若寺，来到了大雄宝殿。 殿中与白日不同。 士农工商皆坐在同处，甚至还有几名达官显贵。 聂小倩显得有些慌张，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那些人的目光中夹杂着不一样的东西。 他们坐在那，仿佛在看着洁白的羔羊。 两人踱步而入，众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聂小倩的身上。 她不由得向着兰若菩萨靠近了些。 “莫惊慌，他们只是芸芸众生的代表之一罢了。” 兰若菩萨低声开口，聂小倩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两人来到金身佛像之下，兰若菩萨点上三根香，递给了聂小倩。 后者双手接过，向着佛像缓缓拜下。 抬头时，香烛照耀着佛像，佛祖低眉，仿佛俯瞰着聂小倩。 她将手中香火插入香炉。 身后的众人开始躁动不安，似乎预示着宴席的开场。 “姑娘，脱衣吧。” 聂小倩被兰若菩萨的话语说的怔了怔神。 “大师？” “脱衣！” 怒斥声传遍大雄宝殿，聂小倩双耳瞬间失聪。 她看着宴席中的众人，他们的目光中写着垂涎。 “大师。” 似乎是不愿多说，兰若菩萨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 聂小倩眼神迷茫起来，洁白的衣裙滑落。 极乐宴启！ 羔羊入群狼之间，怎得安宁。 “阿弥陀佛。” 兰若菩萨向着佛像微微躬身，不再看向殿中，也不必再看。 佛祖眼前再度化为人欲的盛宴。 香火交织，如缥缈云烟。 我佛慈悲，不渡人间欲。 林爻来到兰若寺，寺门大开，人体灯台照耀着，好似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跨入寺门，香火气夹带着血腥味飘来。 林爻走进大雄宝殿时，聂小倩呆滞的坐在地上。 身旁是遍地的尸身。 兰若菩萨站在佛像身后的二层，眉眼含笑。 “公子。” 聂小倩沙哑开口，她看向自己的双手，猩红的颜色刺痛着她的眼眸。 洁白的胴体沾染斑斑血迹。 “公子，你来了。” 她笑了，笑容凄惨。 聂小倩四处找了找，从身旁的尸身中抽出那柄不知何人掉落的匕首。 “公子，你来晚了。” 她的脸颊流下两行血泪。 聂小倩不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但遍地的尸体已经证实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炉中香火即将燃尽。 聂小倩抓着匕首逐渐走进林爻。 “你会怎么选呢？” 兰若菩萨双臂撑着脸颊，今晚的极乐宴太过精彩。 让他都忍不住有了期待。 纯洁的白堕落于污秽。 那么，亲手将这朵白送来的人又会如何抉择呢？ 林爻紧咬牙关，他没想到兰若菩萨最后的选择是让聂小倩来对付自己。 织命登阶，让他有了几分底气。 可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聂小倩。 “混蛋。” 他从低沉着吼出这句话，兰若菩萨却笑了起来。 “那么你要怎么选呢？宁公子？或者说，林公子？你的织女还在外面等着你，算起来，还有三天了。” 他猖狂的笑着，毫不在意周围已经变成了暗红。 绣线悄然缠住他的脖颈，随后瞬间收紧。 只是，兰若菩萨依旧笑着。 聂小倩却如同被束缚住一般，捂着脖颈挣扎着。 “对我出手吗？这一层幻境的守关人本就是聂小倩啊。” 兰若菩萨拍着栏杆，恣意的笑声传遍大殿。 林爻握紧双拳，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自己与聂小倩今日只能有一个人走出第八层。 哪怕他选择自杀重回雷峰塔。 第二日的抉择依旧是如此。 兰若菩萨感受到脖颈处的绣线撤去，从二楼慢慢走下。 “极乐宴，让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无穷无尽的享受着欢愉，可是我看腻了，这里是佛门，却见证了人间最庞杂的欲望，你说这里还能被称为净土吗？” 兰若菩萨停在了金身佛像前，面对着两人，与遍地的狼藉。 “那么，你的选择是如何呢？” 兰若菩萨抬手，聂小倩径直向着林爻冲去。 他没有办法，绣线在身边凝聚，双手却微微颤抖。 聂小倩的良善在眼前不停闪过，面前的她却双手沾满鲜血。 “噗嗤。” 聂小倩站在林爻身前。 刀锋入肉。 鲜血沾染在他的脸庞。 (本章完) 第31章 佛生两相（感谢玩就吃的首盟，求个追 第31章 佛生两相（感谢玩就吃的首盟，求个追读） 聂小倩颤抖着，她双手抚上林爻的脸庞。 却又轻轻松开。 “公子，弄脏你的脸了。” 她轻笑着，沾满鲜血的脸庞与纯洁的笑容让林爻心痛不已。 匕首插在聂小倩的胸口。 鲜血喷涌，洁白的胴体中绽放着猩红的蕊。 站在两人身后的兰若菩萨脸庞逐渐阴沉下来，阴翳的双眸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聂小倩的身子逐渐倒下，林爻伸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 “公子，小倩给你惹麻烦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气息逐渐减弱，最后消散了声息。 香火燃尽。 兰若菩萨看了眼已经熄灭的三根香，冷哼了一声。 为了能让聂小倩真正堕落，他甚至将这引魂香拿了出来，为的便是让幻境中的聂小倩想起自己被宁采臣玩弄的往事。 事实上，她也确实想了起来，将极乐宴中的这些人屠戮殆尽。 可当林爻走进来的那一刻，兰若菩萨能感受到，聂小倩心中汹涌的恨意瞬间烟消云散。 有的只剩下愧疚与爱慕。 “我助你飞升，可惜终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垃圾。” 兰若菩萨叹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此处。 他平日中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内的第八第九层。 不过第九层那个疯婆娘属实太过难缠。 还是第八层的极乐宴对于兰若菩萨来说比较舒服。 毕竟，欲望本就是他最好的温床。 暗红色的天幕笼罩，兰若菩萨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绣线在林爻的手中交织成红色的衣裙，如霓裳喜服般。 他将喜服轻轻盖在聂小倩的身上，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污。 兰若菩萨看着这番场景，眼中有着兴奋的光芒闪烁 “一个幻境中的污秽，何必如此？” 林爻不语，从进入兰若寺开始，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沉沦，想必是即将回归雷峰塔第一层。 既然如此，算上聂小倩的这一份，他有一些事情要与兰若菩萨聊一聊。 兰若菩萨想再度开口说些什么，但林爻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绣线裹挟着拳头直奔他的脸庞。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林爻的手臂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织命登阶之后，他现在的身体依旧是宁采臣，不过是以绣线修补勉强能用罢了。 “你现在的这幅书生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林爻并没有说什么，再度挥拳向他的脸庞。 现在的他已经将理智抛在脑后，第八层已经通过，自己不必再担心生死的问题。 既然如此。 那怕什么？ 林爻不断挥拳，绣线疯狂缝补着他破破烂烂的身体。 但兰若菩萨依旧站在那里，他看着面前的书生，眼中的欣赏越发浓郁。 最后一拳落下，林爻胸膛剧烈起伏着。 双拳已经血肉模糊，绣线的缝补速度完全跟不上他受伤的速度。 “结束了？” 兰若菩萨语气中有着浓浓的轻蔑与嘲弄。 “确实结束了。” 林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沾染了鲜血的脸庞看起来妖异无比。 兰若菩萨微微皱眉，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早已被林爻的鲜血浸染，变为暗红之色。 鲜血中，好似有着几根细小的绣线。 “有意思。” 兰若菩萨胸口处的绣线瞬间穿过他的胸膛，在他的体内恣意生长。 林爻向前跨出一步，却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的意识早已经濒临沉寂，只靠着一份执念才撑到现在。 “可惜了。” 兰若菩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爻轻笑一声。 “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但足够了。” 天幕崩塌，绣线将兰若菩萨的身体撕裂。 林爻意识消散前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佛生两相，一相慈悲，一相堕世。” 林爻悠悠转醒，小青站在床边，见他醒来，暗自松了口气。 “我见你一直晕着，险些闯入第八层。” 林爻点点头，只感觉胸口涌起一阵腥甜。 起身吐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肉的鲜血。 小青连忙扶住他的身体。 “怎么会吐血了？” 她的脸庞写满了焦急。 小青也不清楚，自从姐姐离开后，她的心好久未曾如同今日一般慌乱。 “没什么事。” 林爻擦去嘴角的鲜血。 “小青，你知道神通登阶是什么意思吗？” 见小青摇头，林爻想起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回归第一层后，他确实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 最开始掌握织命的时候，他觉得这神通有些鸡肋。、 如同自己前世写剧本一般，通过自己的引导将故事的结局定下。 可现在，织命登阶后甚至能缝补自己的身体。 出去后有必要找织女谈谈了。 “第八层结束了。” 他的声音让小青微微一颤，那么今日，林爻即将进入雷峰塔顶。 可谁都不清楚，这最后一层中是什么样的存在。 林爻抬头看向小青。 第七层燕赤霞，第八层极乐宴，那么这最后一层恐怕与白蛇传有关。 而且很有可能，镇守最后一层的，便是白娘子。 小青看着他的目光，仿佛清楚了什么。 她看向身旁的白灼。 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真是自己的姐姐，她. 林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昨夜的事情让他的内心十分压抑，哪怕最后将兰若菩萨的幻境分身杀死。 “聂小倩。” 他轻叹一声，对于这个纯洁的女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林爻走在回廊中，鬼使神差般的来到了她的房门前。 抬手想敲门，却听见房间内传来宁采臣的声音。 “小倩，将我那本书拿过来。” 林爻的手停在了半空，或许是自己的选择让聂小倩对于之前的记忆已经错乱。 而宁采臣所说的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也正是因此，她才能够原谅宁采臣。 思及至此，林爻转身离去。 出了雷峰塔，杀了宁采臣便好。 至于聂小倩，林爻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解释。 或许让她一直恨着自己，总比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中沦为宁采臣的玩物要好。 林爻继续在第一层中走着。 在回廊尽头处，他感受到了黑山老鬼的气息。 林爻本想离开，身旁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房间中，黑山老鬼坐在里面，注视着林爻。 两人相互打量着。 黑山老鬼缓缓开口。 “是你杀了兰若？” (本章完) 第32章 因（求追读） 第32章 因（求追读） 林爻微微皱眉，他不清楚黑山老鬼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第八层她好像只出现过一次？” 林爻回想着兰若寺中的场景。 除了自己最开始以宁采臣的身份进入密室时，见了黑山老鬼一面后。 她好像就再未出现过，甚至到了最后他面对兰若菩萨。 也未曾感受到黑山老鬼的气息。 “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这幅苍老的样子吗？” 黑山老鬼沙哑的笑笑，似乎有些自嘲。 林爻也记得，密室中见到黑山老鬼时，后者明明是中年美妇人的模样。 本来黑山老鬼作为兰若寺的鬼王，抵御佛手莲吞噬的能力应该比聂小倩要强得多。 但现在她却垂垂老矣。 “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兰若菩萨？” “从小青将你带进来的时候，我便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同那日在兰若寺中直面兰若的气息相同。” 林爻看着黑山老鬼，他感觉后者并不像在说谎。 “这就是你为何一直让小倩接近我的原因？” “不错，但你一直以来对于小倩的抗拒让我觉得很奇怪。” 黑山老鬼抬起手臂，她的掌心处有着与林爻掌心相同的诅咒印记。 “直到你吸收了我在小倩身上种下的诅咒，我才知道，你就是那人，所以我让小倩深夜去找你。” “你知道她和宁采臣的事情？” 林爻微微挑起眉头，他心中突然有了个猜想。 “什么？” 黑山老鬼被他这句话问的有些疑惑。 “没事。” 林爻下意识伸出手放在自己的胸膛。 放在那里的黄牛皮静静的躺着，并没有什么异动。 见他这么说，黑山老鬼也未曾追问，只是继续开口道。 “你离开后，我偷偷来到大殿中，那里的场景让我都有些难受。” 她说到这，深深的看了一眼林爻。 “我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小倩，那孩子身上披着红色的衣袍，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终究想替她收个尸，可没想到的是，兰若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将我一身鬼力吸收的十不存一，我也就变成了你见到的这个样子。” 黑山老鬼抚摸着脸上的皱纹，言语中有了恨意。 毕竟，从美妇人变成现在这个苍老的模样。 换做是谁，都会对始作俑者落下深仇大恨。 “兰若当着我的面抽出了小倩的灵魂，制成了艳鬼，但小倩的本心让她支撑不住艳鬼的身体，我只好用自己剩余的鬼力暂缓她消散的时间，至于那宁采臣。” 她冷哼一声。 “那个畜牲根本与你不同，拿小倩当做玩物，若不是小倩拦着，他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 “既然如此，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林爻沉声开口。 “我会帮你杀了宁采臣，但你要确保兰若菩萨死！” 黑山老鬼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不，宁采臣我来杀，否则小倩会永远活在愧疚中，只有将她的愧疚转为恨意，鬼，有了执念才能活得下去。” 他的话让黑山老鬼沉默下来，看向林爻的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 “我只要你确保，一定要让小倩亲眼见到我杀了宁采臣。” “我答应你。” 林爻说完，便转身离去。 留下黑山老鬼一人，她看向雾蒙蒙的塔顶，轻笑出声。 “若是我当时遇到这样的人，或许也不会走到这般模样。” 还未走远的林爻听到这句话，脚步未曾停下。 “我这样的人吗？可惜我连以后要怎么走都不清楚。”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鬼使神差般的将黄牛皮取出。 这东西从牛棚中莫名其妙的出现，又每次在自己陷入泥沼前写出预言。 但它是什么，林爻现在都不清楚。 仿佛有一双手不停推动着自己，他只能前行，没有退路。 林爻将黄牛皮收起，远远的看到小青走来。 冷艳的娇颜上挂着泪痕，眼眶微微红着。 小青来到他的身前，胸口微微起伏着，看起来内心并不平静。 “林爻，如果最后一层真是姐姐……” 小青紧咬下唇，丝丝鲜血流出。 “我求你，给姐姐一个痛快，我不想她死后还被囚禁于这雷峰塔中。” 小青惨然一笑，眼角处再度滑落一丝晶莹。 林爻下意识抬手将泪滴擦去。 他清楚，白娘子与小青千年情谊，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娘子被镇压在雷峰塔下。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会让人铭记终身。 “如果我能活着出来，会的。” “多谢。” 小青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现在的心中无比纠结。 她不希望林爻死在第九层，但白娘子的死是她一生的痛，也是她永远的执念。 可她同样清楚，如果第九层真的是自己姐姐，那么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人活着出来。 林爻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轻轻抱了抱小青。 “有什么想和白娘子说的，告诉我便好。” 原本被他突然抱住的小青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内心的伤痛如决堤般冲破防线。 她抱着林爻，肆意的哭着。 几十年了，她从未放弃过救出姐姐的机会，直到她被法海收入佛手莲，在此处见到被折磨至死的白娘子。 她活着的意义只剩下复仇。 感受着不断颤抖的小青，林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小青的哭声才缓缓停下。 她沙哑的开口。 “帮我跟姐姐说，我很想她，对不起。” 林爻松开小青，后者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林公子倒是与青娘子很般配。” 黑山老鬼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不知何时，聂小倩搀扶着她来到两人身后。 长鞭挥出，却并没有落在黑山老鬼的身上。 “再多嘴，我真撕了你。” 小青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了一丝慌张。 她看了眼林爻，随后转身离去。 黑山老鬼偏头看向聂小倩。 “也不知那书生哪里好，要姥姥我说，你做妾室，跟了林公子不好吗？” 聂小倩被黑山老鬼说的俏脸通红。 “姥姥若是想，在下现在去见见那书生。” 林爻的话让聂小倩想起他用青锋逼着宁采臣的样子。 连忙跪在他的身旁，抿着嘴开口道。 “求公子饶了宁郎一命，若是……” 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若公子真想，小倩如姥姥所说那般，每日服侍公子。”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几分哭腔，但却无比坚定。 “你就这么喜欢那书生？” 林爻挑逗般的捏起聂小倩的脸颊。 她的眼中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坚定。 “小倩此生，只认宁郎一人。” 林爻松开手，看了一眼黑山老鬼。 两人的眼中都有着对于宁采臣的杀意。 林爻伸了个懒腰，转身离去。 “既然如此，你还是侍奉你的宁郎去吧。” 白日愈发短暂。 林爻躺在房间中，小青坐在她的身旁。 钟声响起。 她的眼中出现了挣扎与癫狂。 “我先走了。” 小青将白灼放在林爻手中。 她离开后，迷雾渐起，林爻沉沉睡去。 林爻再度睁开眼时，眼前有着一具由男女身体拼接在一起的尸身。 它张着嘴，泛白的双眸在林爻出现后突然滚动。 一人一尸，对视在了一处！ (本章完) 第33章 双生 第33章 双生 林爻缓缓向后退去， 眼前这个怪物左边身子为女，右边身子为男，两具尸身被缝在一起。 “嘶。” 男女尸身动了动，喉咙滚动着，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似蛇非人。 林爻暗中扫视着四周，天空昏暗压抑，不知道黑暗中类似这样的怪物还有多少。 “动手的话动静太大，免不了惊动四周，想个办法先脱身。” 他的脚下绣线四散，逐渐铺就了一张暗红色的蛛网。 怪物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林爻。 “等等，另一半身体呢？” 林爻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瞬间压低身子，趴在地上。 绣线接住了他的身体，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也正是在他俯身的刹那，身后窜出另一道身影。 林爻借着绣线起身，两名男女尸身的怪物正向他袭来。 泛白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不同于之前遇到的诡异。 这两只怪物甚至没有任何的神智，只剩下最为原始的杀戮欲望。 林爻微微眯起双眼，他的掌心伸出极细的绣线，拦在自己身前。 昏暗的天空下，红色的绣线不易察觉。 两只怪物穿过绣线的瞬间便被腰斩。 扭曲了几下后，没了气息。 林爻皱着眉头看着两具尸体，血腥气飘了出来，死的是不能再死了。 “就这样结束了？” 这里是雷峰塔的第九层，可眼前的怪物就这样被轻易杀死。 不由他细想，林爻转身便离开此地。 血腥气弥漫势必会引来更多的怪物，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在林爻离开不久。 那两具尸身突然再次扭动起来，被绣线撕裂的腰腹部重新拼接在了一起。 泛白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嘶。” 两人口中伸出细长的舌头，诡异的竖瞳呈现在眼眸中。 林爻一路前行，前面不远处有着昏黄的灯光。 显然是有人在。 林爻前行至灯光处，藏在暗中看去。 城池的大门开着，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人。 明明并没有到黑夜，街道两旁房屋却都亮起了灯光。 “这城池好生诡异。” 林爻皱着眉头，正在思考城池事情时，身后遗留的绣线突然传来危险的气息。 有东西在疯狂靠近他。 他转身看去，两张男女尸身便贴在了脸上。 林爻额头瞬间浮现出细密的冷汗。 他想抽身而退，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两个怪物缠绕而上。 两人身体如蛇，缓缓收紧。 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林爻的身体不断涌出绣线，将怪物的身体撕裂。 身体落地的瞬间，林爻径直向着城内奔去。 这怪物被自己杀死后却突然复活，若是与它长久纠缠，自己早晚会被耗死。 怪物的身躯再度拼接而起，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贴地前行着。 速度极快，几乎是刹那间便追上了林爻。 “难缠。” 他偏头看向身后，两只怪物已经近在咫尺。 其中一只怪物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身子弯成弓形，瞬间弹出，撞向林爻。 两人身子碰撞的刹那，林爻借着这股力量进入城门中。 两只怪物见此场景，站在城门口，不敢跃雷池半步。 “它们在恐惧？” 林爻皱起眉头，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它们不过几步的距离。 “这座城，恐怕是第九层真正的核心了。” 林爻小心翼翼的走在街道上，绣线在道路两侧房屋墙壁上不断蔓延。 “房屋内都有着生人的气息，可明明没到夜晚，为何不敢出门？” 林爻谨慎的扫视着四周。 这种寂静的感觉令他越发不安。 “断桥亭，重相爱。” 耳边传来幽幽的呢喃声，林爻脚步瞬间停下。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般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绣线并未传来危险的气息。 可林爻却不敢动了。 自己前方，有一人撑着伞踱步而来。 脚步很慢，泛黄的油纸伞遮住了他的脸庞。 白色的衣裙下摆沾染着些许泥土。 细雨从昏暗的天空逐渐飘落，土腥气从地面逐渐弥漫而出。 林爻站在原地，丝毫不敢移动半分。 他有种感觉。 濒临死亡的感觉。 林爻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办法。 哪怕是在第八层的幻境，都只是在之前的过往中寻找一线生机。 但这一次，他只是刚刚进入，便直面着即将化蛟的白素贞。 “你见过我的夫君吗？” 呢喃声再次响起，油纸伞下，有着绝世容颜。 只是那双竖瞳，却泛着森白的光芒。 细雨哗啦啦的落下，林爻喉咙滚动着。 他的衣物已经被细雨打湿，又或者，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 还不等他说完，道路两旁房屋的大门齐齐打开了。 原本寂静空荡的城中瞬间喧闹起来。 他们神色如常，换个人来看，这城中不就是一座正常的繁华城市。 如果他没有面对林爻眼前的白素贞。 “他人很好，但突然失踪了，我找不到他。” 白素贞再度开口说道。 周围的喧嚣仿佛并没有打扰到她。 这城中好像只有她与林爻两人。 “我不知道你的夫君在哪。” 林爻深知，如果许仙已经失踪，基本上便是已经到了金山寺出家。 但他并不想告诉白素贞。 她的身边并没有小青，很显然这并不是两人之前的经历。 况且小青已经说过，第六层的幻境是她与白娘子之前的经历。 那么眼前的白素贞恐怕早就知道许仙的去处。 而自己的身份不明，回绝便是最好的办法。 “你怎能不知！” 一声怒叱在林爻耳边炸响，他只觉得双耳一痛，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白素贞身体颤抖着，黑色的经脉在她的脸庞逐渐浮现。 林爻下意识的后退着。 “哗啦。” 佛珠碰撞的声音响起。 林爻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他抬起手，原本的衣物变成了袈裟，自己成了和尚！ 白素贞的瞳孔化为纯白之色。 声音森然。 “你们这些和尚，嘴上说着普度众生，我与夫君只是相爱，为何，为何你们这群和尚偏偏要插手此事！” “轰隆。” 惊雷炸响。 林爻眼前一白，视觉再度恢复时。 眼前繁华的城池已经悄然无踪。 残垣断壁。 尸横遍野。 半空之中，佛手莲逐渐绽放。 林爻的手臂突然被拽住了，他低头看去。 一名老者跪在地上。 他仰着头，空洞洞的眼眶注视着林爻。 “大师，救救我。” 还有一章会先发后改，一直有问题 (本章完) 第34章 佛说 第34章 佛说 老者说完这句话后，身体逐渐化为血污，在地面流淌着。 林爻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依旧披着袈裟。 “我是，法海？” 他皱着眉头，眼前的场景很显然便是小青说过的满城祭奠。 但无论是小青还有白素贞，两人都不见踪影。 而林爻在这城池中也感受不到任何的生人气息，似乎这里也经成为了一片死域。 他抬起头，半空中佛手莲缓缓转动着。 这片天空下只剩下一僧一莲。 没有任何线索。 没有任何其他人存在。 甚至连去哪都不清楚。 最简单的困局，也是最令人绝望的死局。 林爻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逐渐划过自己进入兰若寺以来的一幕幕场景。 法海与兰若菩萨共生。 信仰傀儡身上善恶交织。 第八层极乐宴，佛门净土中人欲纵横。 “佛生两相。” 林爻轻轻吐出这四个字，这是第八层中，兰若菩萨被绣线撕裂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已经走到了第八层，兰若菩萨却丝毫没想过阻拦。 “怪不得这雷峰塔困了白素贞几十年。” 林爻叹了口气，突然有些迷茫，城外有着不人不鬼的怪物。 城中是一片死域。 这种局怎么破？林爻一时之间也没了办法。 正想着时，佛手莲从半空中缓缓落在林爻身前。 他看着眼前这座莲，鬼使神差般的站了上去。 林爻浑身一震，青筋瞬间从额头暴起。 血丝在他的眼中弥漫。 “啊。” 低沉的嘶吼声从林爻口中传出，犹如野兽。 阴沉的天空下。 林爻跌倒在莲上，双手抱头蜷缩着，一动不动。 他呆滞的看着前方，无数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善意与恶行林爻的脑海中不算闪过。 曰喜怒，曰哀惧，爱恶欲。 七情交织，林爻的精神已经被折磨到濒临崩溃的边缘。 佛手莲悄然合拢，托着林爻的身体离开这片死城。 不知过了多久。 林爻眼前再度出现了光芒。 他强撑着起身，神情憔悴，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各种人的记忆。 “金山寺？” 林爻沙哑的开口，面前有着一座恢宏寺庙。 与兰若寺的阴气森森不同。 金山寺恢宏磅礴，朱漆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小沙弥从门中走出。 “法海师叔。” 林爻忍着剧烈的头痛起身，从佛手莲中走下。 “雷峰塔可有异动？” 林爻开口，声音沙哑的吓人。 “师叔镇压那蛇妖之后，雷峰塔一直没什么异动。” 林爻点点头，脑海中的感觉让他不想多说任何一句话。 佛手莲射入他的眉心，化为一道黑白相间的莲印记。 “师叔与我来吧。” 小沙弥在前方引路，将林爻接入寺中。 在道了一声告退后，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林爻在金山寺中四处走着，这里没有诡异，没有异常，如同一座寻常寺庙般。 他推开大雄宝殿正门。 远比兰若寺恢弘的金身佛像出现在眼前。 林爻走过去，坐在蒲团上，抬头看着佛像。 “我是，法海？” 庞杂的记忆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林爻，法海。 这两个名字是他脑海中剩下为数不多的东西。 他好像过了许多人的一生，善恶交替，因果轮回，没有报应。 反倒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林爻枯坐在蒲团上，如老僧入定。 阳光透过殿门洒落，他低垂着头。 面前是佛像的阴影，身后是炽热的骄阳。 林爻坐在光暗交界处。 他突然拿起地上的木鱼槌，看了两眼后，生涩的敲着木鱼，经文从他口中传出。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他的诵经声。 “咚。” 脑海中，路人拔剑怒斥不公却无人应声，曝尸于荒野黄沙。 “咚。” 草寇横眉立目引火叫板却潇洒自在，声色流连于犬马之间。 读遍了前人古书，满口圣人言的书生氏族，终抵不过宫商角徵羽的诱惑。 嗔痴财色贪在林爻心中流转，人性的底线与妄为的欲望不断厮杀。 林爻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他突然笑了，猖狂的大笑着。 他起身看向金身佛像，面色狰狞。 听到声音的寺内和尚们纷纷涌入至殿门前。 却恰好看到林爻缓缓转身，癫狂的笑意在他的脸上浮现。 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众僧，这幅样子，哪像是一个得道高僧。 僧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眉心一痛，绣线爬满了他们的身躯。 甚至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他们便被撕裂成遍地碎肉。 佛手莲从林爻眉心出现，他抚摸着面前莲座，屈指一弹。 佛手莲飘落在金山寺半空。 那些剩下的圣人香客们看着空中诡异的莲，不由得都愣在原地。 随后，他们便见到，大雄宝殿处走来一群行尸走肉般的僧人。 他们的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只是那笑容僵硬无比。 林爻将殿门关上，外面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却毫不在意。 他再度拿起木鱼槌，坐在金身佛像前，自顾自的开口道。 “兰若，出来吧。” 话音落下，兰若菩萨也不再藏匿与暗处。 身形出现在佛像掌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有些好奇的开口，林爻在第八层中了引魂香，按理来说神智已经被逐渐被侵蚀。 到了这第九层，他直接让白素贞与其相遇，将林爻拖入满城祭奠之中，无数的欲望应该早已将他吞噬殆尽才对。 可现在，他面前的林爻却无比的平静。 甚至比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更加的淡然许多。 “我猜的。” 林爻笑笑。 “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 这句话让原本好奇的兰若菩萨脸色阴沉下来。 “这里本应该是白娘子所在的幻境对吧，收拾她你恐怕也废了一番功夫，就这么觉得吃定我了？” 林爻的双眸依旧布满血丝，但却有着无比的清明。 “我承认，你在第八层中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你居然掌握了部分织女的能力，但想借此与我抗衡，倒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兰若菩萨挥动袖袍，殿门重开，佛手莲悬于他的头顶。 林爻微微偏头，自己的身后站着无数信仰傀儡。 寺中客，城中人，黑压压的站在门口，静静注视着两人。 “我进入第九层的时候，见到了白素贞，她问了我一句话。” 兰若菩萨心头突然一跳，林爻却已经开口。 “许仙已经被我杀了。” 剧痛感瞬间袭来，林爻的脑海一片空白。 “混蛋！” 兰若菩萨瞬间起身，眼眶欲裂的怒视着林爻。 纤细的手掌穿过他的胸膛。 乌云密布，细雨蒙蒙。 油纸伞在林爻头上撑起，他笑了笑，嘴唇嗡动似乎想说什么，鲜血却不停涌出。 但兰若菩萨看出来了，林爻最后的话语是。 “再见。” (本章完) 第35章 真正的第九层 第35章 真正的第九层 林爻的意识逐渐沉寂。 他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铛！” 钟声敲响。 林爻睁开双眼。 他躺在一片草地。 明媚的阳光洒满林爻的脸颊，周围的一切安详宁静。 林爻从草地上起身，微微皱眉扫视着四周。 “织命消失了？” 林爻试图唤起织命神通，但他失败了。 “织命似乎只是被某种力量压制？” 几番尝试无果，林爻也并未慌张，现在最为关键的是搞清楚自己在哪。 他看着四周宁静祥和的场景，神色间却没有丝毫放松的意味。 “那道钟声。” 林爻回想着那道从自己进入兰若寺后便开始响起的钟声。、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那是雷峰塔中用来计时的声音。 第一次响起，子时，自己见到了寺中信仰傀儡的真相，进入佛手莲，见到了小青等人。 第二次响起，象征着雷峰塔中已经入夜。 这一点他从小青口中得知。 只有入夜后，他们身体中的那些污秽才会开始浸染他们的身体。 第三次响起，迷雾渐起，他进入雷峰塔的第七层。 第四次，第八层。 可今夜，他进入第九层时，那道钟声并未响起。 反而是林爻在被白素贞杀死后，钟声才再度在耳边出现。 “我来到这里几日了？” 不知为何，林爻突然想起这件事。 他记得，在第八层最后面对兰若菩萨时，后者说过，织女替他拖住了七日，如今只剩下三天。 可根据林爻的记忆，他来到雷峰塔不过三日之久。 丢失的那一日去哪了？ “钟声，响起了四次，外界过去了四日。” 林爻呢喃着，脑海中却再度传来剧烈的疼痛。 那些献祭人们的记忆再度涌入他的脑海，人性的善恶将林爻的脑海当做战场。 它们相互抑制，吞噬。 嘶吼，哀嚎，不断在林爻的脑海中演绎着。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织命登阶时重组的心脏剧烈跳动着。 林爻撕开胸前的衣物，莲印记缓缓绽放。 他躺在草地上，面对头顶的阳光，恣意的笑着。 只是，那笑容无比扭曲。 “佛子，雷峰塔，兰若寺。” 林爻癫狂的笑着，笑声在这片祥和的土地上显得这样突兀。 他起身，抽出腰间青锋。 脑海中那些善恶的念想依旧在不停地厮杀，它们都想成为这具身体最后的主人。 林爻看着青锋的剑身。 那上面映照出他的脸庞。 憔悴，癫狂，唯独缺少了人性。 林爻身后，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起头，那个男女尸身拼接而成的怪物出现在眼前。 想必，另一只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林爻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怪物。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乃是第九层中污秽的化身。 但现在林爻想明白了。 怪物的脸庞早已被毁去，连五官都模糊不清。 佛生两相，一相慈悲，一相戮世。 如何通过第九层，兰若菩萨早就告诉了他。 怪物逐渐走近，林爻却将青锋插在草地中。 他静静坐在原地，脑海中善恶的厮杀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胸口处莲已经完全绽放开来。 眼眸逐渐变得深邃，一丝丝佛性在他的眼中出现。 燕赤霞本是乡野道士为了心中善念拼死毁掉兰若寺，却被宁采臣当做保命的傀儡， 死后灵魂却被污秽浸染，成为了第七层的看守者。 聂小倩心中从未有过对外人的恶意，却被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亲手送入极乐宴，玩弄致死。 法海白日慈眉善目普度众生，夜里化作玩弄人心肆意妄为的菩萨。 怪物已经走到了林爻身前。 两只怪物开始缠绕他的身体。 求生的本能让林爻忍不住想要抽出身旁的青锋。 怪物并未阻止，放任他去握住青锋。 可当林爻握住剑柄的刹那，他却放弃了。 “小青托我带句话，她很想你，对不起。” 林爻看着眼前两张拼凑而成的脸庞，轻声开口，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窒息感传来，他的眼前陷入黑暗。 “让她好好活着。” 这是林爻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铛！” 钟声响起。 林爻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片纯净的白色。 脑海中那些记忆已经消失不见。 这里，才是雷峰塔真正的第九层。 金身佛像前静静坐落，一具破败不堪的尸体挂在佛像之前。 佛像身侧，挂着斑驳铜钟。 有一小沙弥坐在铜钟前，自顾自敲着木鱼。 林爻起身，那股压制织命的力量已经悄然无踪。 “施主。” 小沙弥未曾起身，只是轻声开口叫了一句林爻。 “小师傅何事？” 林爻袖袍之下，绣线悄然四散而出，只要小沙弥动手，他便可第一时间将其击杀于此。 小沙弥起身拍了拍僧袍。 转过身面对着林爻。 “施主觉得这一路走来感觉如何？” “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小沙弥被林爻的话说的微微愣神。 “七情六欲，善恶交织，本就是人性中不可或缺的部分，若是没了这些，人还算是人吗？” 林爻说这些的时候，绣线已经悄然攀附上了小沙弥的身体。 后者却如同未曾感受到一般，伸手指着佛像处悬挂的尸身。 “这千年蛇妖水漫金山寺，造就无数杀孽，只为了那微不足道的情欲，施主可有话说？” 小沙弥微笑着，似乎已经吃定了他。 林爻静静的看着小沙弥，突然轻笑一声。 “你们这些和尚，真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东西。法海为了镇压心中污秽，将满城人作为祭品，却成就出了兰若菩萨，在此之后，兰若寺极乐宴，佛门净土淫秽淫秽漫天，肉欲横流，你们这些所谓的佛门大师又在何处？” 林爻一番话，将小沙弥说的沉默不语。 “信仰傀儡？” 林爻再度轻笑一声。 “不过是你们这群伪善之人创造出来用来满足自己私欲的东西罢了，佛门，你们算什么佛门！” 绣线已经悄然布满小沙弥周身。 林爻不想多言，红绸现，织命起。 绣线疯狂绞杀着小沙弥的身体。 “没用的，施主，成为我的应身，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小沙弥的身体不断被绞杀，却不断恢复。 林爻清楚，只要兰若寺外的那些信仰傀儡不死，眼前这个污秽便是永生不死的存在。 他抽出青锋，在绣线绞杀之间瞬间将小沙弥的头颅斩落。 那头颅滚动着，掉落在佛像脚下。 善良的伪装早已撕下，它裂开嘴笑着。 “施主，没用的。” (本章完) 第36章 钟与终 第36章 钟与终 林爻转头看向金身佛像。 小沙弥死后，第九层中无比寂静，他却未曾离开。 “真正的守关人，是这座佛。” 他提着青锋，绣线收束在周身。 佛像上，半身金漆脱落，漏出无数尸身组成的身躯。 那些身躯的脸上，流露着世间所有的欲望。 小沙弥的脸庞将佛像胸口的佛印取代。 “肉身成佛吗？” 林爻握紧青锋，手心处已经渗出细密的汗水。 他依旧和善的笑着。 “阿弥陀佛，施主，可考虑好了？” 林爻不由得嗤笑出声。 “何必废话？” 漫天绣线将他的身躯托起，小沙弥见此情形，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与那日水漫金山的蛇妖一样，执迷不悟。” 话音落下，尸身嘶吼出声，尖锐的声音让林爻的双耳流出血迹。 胸口处的心脏瞬间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抓紧。 窒息感笼罩在林爻的身边。 “你死后，我会将你炼化为应身，你这幅好身体，小僧可不愿糟蹋了。” 小沙弥轻笑着，和善的言语中却透露着斑斑血腥气。 林爻剧烈喘息着，他与小沙弥的实力差距过于悬殊，甚至犹如天壤之别。 心脏再度收紧，他单膝跪在绣线上，吐出一口鲜血。 林爻的视线有些模糊，他擦了擦嘴角，窒息感让他已经有些眩晕。 “无趣。” 小沙弥摇了摇头，言语中有些失望。 却只见到林爻抬起头，向他笑了笑。 小沙弥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悸。 “希望这次出去后别太惨。” 只听得林爻说完这句话后，双眸瞬间化为竖瞳。 一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瞬间传遍第九层。 冰冷的杀意让小沙弥终于严肃下来。 “又是一尊污秽。” 林爻微微皱眉，言语却已经不似之前。 他看着四周的红绸，倒是有些惊讶。 “神通登阶？这小子不是走的诡道吗？” 虽说如此，白鹤童子也未曾多想。 眼前这只污秽恐怕才是棘手的东西。 他上下打量着佛像。 “尸身佛像，这里的污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小沙弥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存在，心中燃起无名怒火。 连带着一侧尸身化为愤怒模样。 腥臭的气息传来，半侧尸身组成的佛像化为巨掌，向着白鹤童子砸下。 随着令人恐惧的厉啸声，白鹤童子被巨掌笼罩其中。 “轰隆！” 第九层的地面震动些许。 小沙弥一击得逞，却并未有兴奋之意。 金光逐渐从尸身缝隙中传出，紧接着，白鹤童子所在之地，巨掌轰然炸裂。 漫天尸身飞舞着，小沙弥定眼看去时，白鹤童子身后出现一尊巨大的法相。 一面修罗，一面慈悲。 “以佛门神通杀戮世间，你们这些污秽，越来越聪明了。” 冷漠的声音响起，白鹤童子脚踏天罡步，想着佛像袭来。 小沙弥口诵经文，白鹤童子只觉得周身传来滞涩感。 身形也逐渐慢了下来。 “不过一介残缺神魂，在这身子中连一成实力都无法发挥，你又如何能杀我？” 小沙弥声音落下，散落在周围的尸身重新凝聚，化为另一座佛像。 这是，这座佛像面目狰狞，不断滴落着腥臭的黑色血液。 “这世间污秽不堪，哪有那么多心善之人？我佛慈悲，想普渡众生，造就极乐！这些人非但不领情，反倒是越发放纵，那我便杀了他们，那些信仰傀儡组成的桃源不好吗！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哪有那么多淫乱不堪！” 小沙弥嘶吼着，年轻的脸庞已经变得扭曲不堪。 “你看，我就是佛！我法海！便是这世间唯一的佛！” 法海再度嘶吼出声，尸身佛像双掌合拢，口中诵念着普度众生的佛经。 “呵。” 白鹤童子冷笑一声，双手结成道家真印。 “本座，地藏王之下掌管增损二将，白鹤童子，在我面前称佛，你也配？” 话音落下，周围的桎梏瞬间消散，法身与尸身佛像相撞。 凄惨的嘶吼声不断回荡在白鹤童子的耳畔。 他手提青锋，直取法海头颅。 可随即，白鹤童子身前出现一具尸身。 挥手将青锋挡下。 白素贞破败的尸身拦在他的身前。 “可怜人。” 白鹤童子没有半分迟疑，挥动青锋杀向白素贞。 后者早已身死，一身妖力十不存一，更何况面对的是白鹤童子。 几乎交错之间，白素贞的尸身便被斩杀。 当白鹤童子想继续前行时，法海的脸庞却已经逐渐消失。 “林爻，你我之间的战斗不在此地，佛手莲外再见。” 面容消散，那些尸身没了法海，不消片刻，便被斩杀殆尽。 白鹤童子神魂遁去，林爻重新接管身体。 没有上一次的重伤，他只是感受到十分虚弱。 看着满地狼藉的第九层，他坐在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金身佛像前。 佛像低眉垂眼，静默不语。 “该走了。” 林爻起身，走向那口铜钟，犹豫了一下后，转身将油纸伞捡起。 他来到铜钟前，将青锋收起，随后一掌拍出。 “铛！” 巨大的响声回荡在第九层，林爻眼前没有出现迷雾。 在钟声响起的刹那，第九层的空间开始坍塌。 他的身体缓缓消失在原地。 佛像凝视着这片宛若炼狱般的场景，与这满城人一同，埋葬在了第九层。 正守在林爻床边的小青突然感觉地面开始晃动。 坍塌声不断从头顶传来，她径直抱起林爻冲出房间。 与她一同走出的还有聂小倩几人。 “怎么回事？” 宁采臣躲在聂小倩身后，哆哆嗦嗦的开口。 “该走了。” 小青说完这句话，背着林爻冲向血池。 黑山老鬼几人见状一同跟上。 宁采臣死死拽着聂小倩的手臂，不敢放手。 几人冲出血池后，发现外面那些血肉蠕动着，似乎要将几人吞噬。 “那林爻干了什么？要将我们都害死了！” 宁采臣大叫着，却只敢躲在聂小倩身后。 “闭嘴。” 小青冷声开口，显然林爻已经将第九层破除，可现如今还未醒来。 佛手莲也开始加速吞噬。 一时之间，小青也仿佛没了主心骨。 随着血肉不断挤压而来，小青与黑山老鬼拼命抵抗着它的吞噬。 宁采臣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着。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面容凄惨，转身欲图逃走。 “宁郎不可！” 聂小倩这边正与黑山老鬼和小青抵抗着莲吞噬。 见宁采臣逃走，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袖子。 “放开我！你这个贱女人！要不是看你还有用，老子早就烦了！” 宁采臣狰狞的嘶吼着，聂小倩愣在了原地。 “反正都要死了，我就告诉你，我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真的！你不过就是一件玩物！装什么纯情，我现在要死了！你连我救我都做不到！你有什么用！” 宁采臣说着，甩开了聂小倩的手。 后者愣愣的望着他，眼眸中尽灰暗的绝望。 可就在他转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而后，宁采臣便看到自己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你确实要死了。” 又被gank了 (本章完) 第37章 莲花之外 第37章 莲之外 绣线回到林爻体内。 他跨过宁采臣的身体，面色如常。 本想着聂小倩由爱转恨，成为支撑她鬼身的执念，却没想到宁采臣将真相说出。 至于她是否相信，林爻并不怎么在乎。 第八层中，因为引魂香导致他对于聂小倩起了可怜之意。 但现在，林爻只想亲手杀了宁采臣这畜牲。 “什么时候醒的？” 见到林爻醒来，小青原本不安的内心逐渐冷静下来。 “刚刚醒的。” 林爻轻轻靠住小青的身体，惹得后者身子一僵。 “别声张。” 略带虚弱的声音在小青耳边响起。 她立刻明白了林爻的意思，第九层中恐怕已经让身旁这个男子身心俱疲。 周围血肉继续蠕动着，将几人的空间压缩到了极限。 林爻深吸一口气，强行打起精神。 第一次请神后，他直接重伤昏迷。 这次身体倒只是有些虚弱，可林爻的精神之海在第九层中本就已经被满城人的善恶当作战场。 再加上请神带来的灵魂消耗。 林爻现在已经有些强弩之末的味道。 他双手合十，胸口处的莲印记悄然绽放。 林爻抬起头，周身逐渐浮现出梵文金经。 佛光氤氲之下，他轻声开口。 “开。” 梵文金经光华流转，从林爻周身飘出，原本不断压迫几人的血肉听了下来。 小青与黑山老鬼看着他的背影。 眼中都有着浓浓的忌惮之意。 对于他们这些妖族来说，林爻身上这种纯正佛门神通本就是天敌般的存在。 “他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青紧锁眉头，但现在的情形，她虽心有疑问，可终究未曾开口。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总是有着莫名的安心与信任。 周边血肉逐渐退去，众人头顶裂开一道缝隙。 久违的光明洒落。 小青与黑山老鬼微微怔神，从小青以重伤的代价通过第六层后，他们早已认命。 修为因为佛手莲的吞噬逐渐消散，甚至连体内污秽都已经无法压制。 他们都觉得，这佛手莲便是众人最后的坟墓。 但现在，因为林爻的到来，生路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青上前一步，接住了缓缓倒下的林爻。 “谢谢。” “她说，让你好好活着。” 在林爻即将昏迷的最后一瞬，他将白娘子最后的祝愿说与小青听。 后者微微一愣，背起林爻冲向裂隙。 黑山老鬼看向身边神情恍惚的聂小倩。 叹了口气。 抓住她的肩膀，跟在小青身后。 兰若寺，大殿。 织女盘坐在殿中央的蒲团处，双眸紧闭，呼吸绵长。 殿门突然打开。 法海的身体跌入殿中，他周身有着许多深可见骨的伤痕。 早已没有极乐宴时的云淡风轻的高人模样。 他不断爬向面前的织女，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几日前，织女为了更好的压制兰若菩萨，将自己作为织命的中心，自封于此。 法海通过佛手莲的感应以及兰若菩萨的描述，知道林爻已经到达了雷峰塔的第九层。 他只好以神魂潜入雷峰塔第九层，在解决了残存与此地白娘子的执念后，便以佛手莲做局，妄图彻底摧毁林爻的灵魂，成为自己的三身之一。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林爻请下白鹤童子的残缺神魂。 险些让自己身陨于第九层。 现在，他要趁着林爻未曾打破佛手莲的禁制，重新拿回织女羽衣。 只有这样，才能凭借先天神灵的意念修补好自己濒临破碎的灵魂。 “你说你这是何苦？早将身体交给我，何必落得如此狼狈？” 兰若菩萨的声音在法海耳边响起。 他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前爬行着。 “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了你心中成佛的执念？” 兰若菩萨嗤笑着。 “当初那条白蛇水漫金山，你明明便已经挡不住，将那书生交出去不就好了，偏偏要为了你高僧的颜面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将其强行镇压，可之后呢？你在这大雄宝殿中不断诵经，已经形如枯槁，那些高高在上的佛，有垂怜过你一眼吗？” 法海依旧不语，手指关节处却渐渐发白。 “你怕了，法海，你怕了，你不惜动用大阵炼化满城人为你自己续命，那时候，那些人的惨叫声，你听的很是舒服吧。” “住口！” 法海低声嘶吼着，他勉强转过身子，看向空无一人的身后。 “你懂什么？我活着可以救更多的人！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一个污秽而已！” 此时的法海，面容枯槁，猩红的双眼怒视着前方。 仿佛那空无一人的地方站着兰若菩萨。 “污秽？呵。” 兰若菩萨轻笑一声，言语间极尽嘲弄， “那么，当时你为何要留小青一命，并且将其收入佛手莲中呢？这些年以来，你甚至连一丝她的力量都未曾汲取吧。法海，你这种自诩念头清净通达的的人，也会动了七情六欲啊。” “够了！” 眼见被戳破心思的法海终于忍不住内心中的慌乱。 他在地面不断蜷缩着，似乎要将自己藏匿于此，他双手抱头，不停的念叨着。 “我没有，我放过小青不过是因为我佛以慈悲为怀，没错，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说到最后，法海的声音已经变成了野兽般的嘶吼。 只是，兰若菩萨继续不慌不忙的开口。 “那么，你为何又要将白娘子与许仙折磨致死，甚至在两人死后，将其尸身分成四部分，而后又拼接起来，甚至连白素贞的孩子都未曾放过？” “法海，你不过是嫉妒了，你嫉妒许仙有白素贞相伴，你却只能常伴青灯古佛，孤家寡人。”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落下。 法海沉默下来，他甚至忘了反驳兰若菩萨。 “你还记得你为何来到这兰若寺吗？” 法海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 “你真的觉得我的出现只是因为你修行时吸收的污秽吗？” 法海脚下，污秽渐起。 他的面前出现了另一个自己，浑身充满着欲望与邪恶的自己。 兰若菩萨终于现出真身。 他俯首帖耳。 “那极乐宴时，我根本不存在与这个世间，是你，将我带到了这里，极乐宴本就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设下的。” 兰若菩萨缓缓抱住苍老无比的法海。 “那些女子娈生死前的声音，真好听啊。“” “我的，父亲。” 前面上传修改的有些多，最新章节审核时间有点久 (本章完) 第38章 佛堕 第38章 佛堕 众人重新站在地面之时，眼前的场景让他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们，真的出来了？” 黑山老鬼缓缓开口，声音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青则是将林爻的身体放在地上，抓住他的手腕。 “还好，只是有些虚弱，修习片刻便好。” 她起身看向四周，腰间白灼已经出鞘。 “几位，好久不见。” 一道略显调笑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到法海的身影出现在大雄宝殿顶部。 不过此时的法海，四肢都有着象征污秽的淤泥，整个人散发着邪异的气息。 “秃驴！” 小青的声音中有着无比的恨意。 她的身后，出现一条百丈的青蛇虚影。 法海，不，法海早已死去，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兰若菩萨。 他略带惊讶的看着青蛇虚影。 “没想到你在这雷峰塔中，修为居然精进不少，不过也好，最起码不会太过于无聊，法海因为对你的爱慕无法痛下杀手，倒是给我留了份大礼。” 听到他的话，小青皱起眉头，法海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早就知道，可对于后者，她的心中只有无边恨意。 “眼前这人，不是法海那个秃驴。” 正想着时，兰若菩萨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模样倒是不错。” 他抬起手，抚摸着小青的脸颊。 小青想动手，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只见兰若菩萨手掌轻挥，青蛇虚影瞬间破碎。 小青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些许鲜血。 她不过千年修为，可眼前之人不仅有着法海的佛门神通。 更是吸取了上万人恶念的存在，这两者其中之一，小青都只能打个平手。 更何况，两人已是一体的存在。 “大师，还记得老婆子我吗？” 兰若菩萨微微偏头，黑山老鬼谄媚的笑着，跪在了他的脚下。 “你是兰若寺中的那只鬼王？” “正是老婆子，现在想继续跟随在大师身边，当条老狗也是好的。” 黑山老鬼这番话突然让兰若菩萨笑了出来。 她见此情形，更是凑近了些开口道。 “老婆子可以重开极乐宴，为大师鞍前马后。” “你说的是真的？” 兰若菩萨依旧笑着，黑山老鬼赶忙附和道。 “大师如果不嫌弃，老婆子便将命给了大师又何妨？” “这可是你说的。” 话音落下，黑山老鬼缓缓低头。 一名信仰傀儡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瞬间洞穿了她的胸口。 兰若菩萨此时才算来了些兴致，他附身看着不断挣扎的黑山老鬼，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极乐宴是我那已经死去的父亲喜欢的，对于我来说，我更喜欢看的还是你们这些人临死前挣扎的模样。” 信仰傀儡抽出手掌，带着善意微笑的脸庞面对着黑山老鬼，它的手掌不断滴落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黑山老鬼痛苦的挣扎着，她爬向聂小倩。 同为鬼物，只要她吸收了后者，便有一线生机。 只是此时的聂小倩依旧枯坐在那里，丝毫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 最后，黑山老鬼在距离聂小倩一寸之遥的地方，永远没了声息。 眼前的这些对于兰若菩萨来说，如同大餐前的开胃小菜。 他的目光转向躺在地面，气息微弱的林爻身上。 这位，才是今天盛宴的主菜。 兰若菩萨起身，大雄宝殿的殿门打开。 紧闭双眼的织女出现在林爻身前， 他俯身在林爻胸前摸索着，却只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婚书。 上面有着织女与林爻的名字。 他将婚书拿到小青面前。 佛手莲中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小青对于林爻的心思，兰若菩萨自然也是清楚。 “你的小情郎有了妻子，你好像只能做妾了。” 小青看着面前的婚书，虽说面色不改，但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她对林爻有着莫名的情愫，在姐姐走后，她早已对世间的任何事物毫无感觉。 心中仅有的情感便是复仇。 可偏偏林爻出现了，他的出现，让早已经没了依靠的小青重新找到了依赖的感觉。 可如今. 她抿着嘴，心中那份好不容易找回的依赖感好像在逐渐远去。 小青的手臂突然动了一下，不知何时，兰若菩萨解除了对于她的禁锢。 “你现在有个选择。” 兰若菩萨来到小青身后。 “法海我已经替你杀了，你替我杀了眼前这个女人，你报了仇，也得到了林爻，我将他化为应身后，抹去他所有的记忆，以后你就是他唯一的妻子，待我得道那一日，你二人也可长相厮守。” 他在小青耳边低声细语。 极具诱惑力的条件让小青有些心动。 她的眼中逐渐有了欲望，还有对于织女深深的嫉妒。 小青缓缓走向织女，后者依旧紧闭双眼，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实着她还活着。 兰若菩萨盘坐在地上，手掌撑着下颌，眼中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感。 这种蛊惑人心的戏码，他太喜欢了。 除了杀戮，诱骗人们隐藏在心底的恶，才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小青来到织女身前，眼中不断燃烧着妒火。 “杀了你，我就能得到他了！” 白灼挥下，一抹泛黄的油纸伞撑起。 小青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扇破败不堪的油纸伞。 “哼。” 兰若菩萨冷哼一声，眼前好好的戏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 他伸手轻点，油纸伞瞬间倒飞而出，撞入大雄宝殿。 “死了都不安生。” 兰若菩萨起身，被这么一搅和，他便也没了看戏的心思，该办点正事了。 小青抬起头，呆愣的看着殿中的油纸伞。 随后通红着双眼，挥动白灼斩向兰若菩萨。 后者只是伸出双指，夹住剑身，随后微微用力，小青便跪在了他的面前。 “不过一条小蛇，让你多活了一会只是为了取乐，你既然不领情，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话音落下，兰若寺中涌入无数信仰傀儡。 小青拄着白灼缓缓起身，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看着逐渐走向林爻的兰若菩萨，还有他身后殿中的油纸伞。 凄惨一笑。 提起白灼，径直杀入信仰傀儡中。 如果小青此时未曾重伤，在这些信仰傀儡中尚且还有一丝生机。 可现在，仅仅是一个照面，她的身体便被撕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兰若菩萨看了她一眼，虽有些兴趣，可终究还是来到林爻身前。 小青看着此番场景，眼中留下血泪。 姐姐那日也是这般被收入雷峰塔，她无能为力。 现在另一个依靠也即将逝去，她依旧无力回天。 “林爻！” 她此刻终于直面内心的情感，嘶吼出声。 半空中，一道声音传出，带着几分质问。 “小郎君，你不要给奴家一个解释吗？” 审核放出来了，大家可以放心观看 (本章完) 第39章 终局 第39章 终局 兰若菩萨面色阴沉，看向大雄宝殿。 织女从殿中走出，她的身旁，站着面色苍白的林爻。 红绸乍起，织命已成。 “你们，何时将此局布成的？” “从小郎君进入兰若寺之前便开始了。” 织女说着，目光却看向了小青。 后者此时已经被信仰傀儡逼入绝境。 不过在看到林爻走出时，她的脸上有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还好，你还活着。” 小青浑身浴血，白灼插在地面，强撑着未曾倒下。 信仰傀儡再度涌来，小青闭上双眼，大仇得报，她有些累了。 嘶吼声逐渐靠近，却又越来越远。 小青睁开双眼，已经站在了林爻身侧。 “布局的人，是你？” 兰若菩萨阴冷的目光锁定在林爻身上。 “最开始是奴家，可小郎君如同第一次见到奴家那般，将织命的掌控权夺去了。” 织女说着，便抱住林爻的手臂。 这番动作，让小青伸出的手悄然收了回去。 她本想询问林爻伤势。 可他身边有着高高在上的神女，而自己不过一介蛇妖，又如有此奢望。 她神色黯然，悄然退后几步，将那柄油纸伞收起。 兰若菩萨握着“林爻”头颅的指节发白，掌心处却只留下几根绣线罢了。 “借我的手除掉黑山老鬼，林爻，好算计，不过我现在更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将此局布下的。” 他怒极反笑，一直以来，兰若菩萨都是以玩弄人心为乐子，却没想到被林爻与织女摆了一道。 “织女未曾与我说过，不过我想，在我进入兰若寺之前，她便找到法海，用你的性命作为交换，将羽衣取回，至于法海的死，只是机缘巧合。” 听完林爻的话，兰若菩萨逐渐笑了起来。 “以我的性命做交易？” 他赤红着双眼，林爻在第九层见过的半面金身佛像轰然砸落在兰若菩萨身后。 “以我的性命做交易。” 兰若菩萨不停重复着这句话，步履蹒跚的走向佛像。 织女微微皱眉，面色凝重起来，已经没了之前的嬉笑意味。 霓裳羽衣出现。 “保护好林爻。” 织女的声音中只剩下冷漠，林爻看着她的背影。 已经请神两次的他在织女身上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神性，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其它的味道。 织命编造的幻境颤动些许，兰若菩萨停了下来。 他的四肢已经被绣线紧紧缠住。 “我以织女之名，编织你的命运。” 绣线缝隙中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织女面色冰冷，遥指兰若菩萨。 后者的身体开始破碎，绣线落在地面，他的身体彻底消散在众人视线中。 “他死了？” 小青扶着林爻，她已经感受不到兰若菩萨的气息存在。 “小心些。” 林爻紧缩眉头，他与兰若菩萨有着短暂的交手，后者有多难缠，他最为清楚不过。 织女也同他一般，依旧站在半空中扫视着四周。 三人面前，半身佛像身体上的金漆开始剥落，原本残破的佛头处，兰若菩萨的脸庞逐渐出现。 与之同时现身的，还有其余三颗头颅。 它们悬浮在佛像身前。 不闻，不语，不见的面庞扭曲着。 “佛！” 信仰傀儡们僵硬地转过身子，向着佛像缓缓下拜，脸上重新现漏出和善的笑意。 “玩腻了，你们该死了。” 兰若菩萨的声音从佛像中传出，他伸手将一旁的聂小倩抓起，一口吞下。 小青扶着林爻的手微微一动，只听到林爻开口道。 “她的死，与我们无关。” 聂小倩的脸庞出现在佛像胸口，空洞，绝望。 “接下来，便是你们了！” 兰若菩萨狞笑着，金身佛像的手掌向着林爻拍去。 织女抬起双手，信仰傀儡组成的肉身佛像瞬间将她吞下。 佛掌继续压下，却被无数绣线挡住片刻。 小青抓住林爻肩膀，身形瞬间闪出。 两人冲出的瞬间，其余三个方位，同样有着两人的身影。 “东方。” 不语的声音传出。 他代表的，乃是佛家真言，看破一切虚妄。 小青闻言，抽出林爻腰间青锋后将其推向远处。 她手持青锋白灼，如同当年她与白娘子站在金山寺门前。 “姐姐，我理解你为何要拼死去抢那个臭郎中了。” 青蛇虚影再现，将小青吞下后，一道不输佛像的巨蛇出现在兰若寺中。 织女这边，信仰傀儡组成的肉身佛轰然炸裂。 属于先天神灵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她的身后，有着无数符文流转，组成一座繁杂的大阵。 巨掌与青蛇相撞，大阵出现在兰若菩萨头顶。 青蛇破碎，小青倒飞而出，双剑插入地面，生死不知。 佛像手臂在这一击后寸寸皲裂，化为齑粉。 可随后，它的肩膀仿佛有着声明一般不断蠕动，一条有着无数面孔的手臂出现。 大阵落下，将兰若菩萨死死压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织女手掌微微颤抖着，她清楚，在兰若菩萨与佛像融合后，只要无法屠戮尽满城人的怨念，它便是不死的存在。 “她撑不了多久。” 不语再度开口。 兰若菩萨操控着佛像不断冲击着大阵。 “一个强弩之末的先天神灵，真以为我没有后手？” 话音落下，法海曾经穿过的蓝罗袍出现在佛像身后。 织女目光微凝，她在蓝罗袍上感受到了与羽衣相同的气息！ “你还是太过于天真了，法海那个蠢货，这一次倒是干了些好事，他早就将最为庞大的怨念与你羽衣的一部分炼制成了这件蓝罗袍，你若取了羽衣离开，便相安无事，但可惜，倒是便宜了我。” 蓝罗袍落在佛像身上，另一股先天神灵的气息出现。 只不过相对于织女身上的气息，要弱了太多太多，但这已经足够。 蓝罗袍落下后，象征着织命的红绸不断碎裂，兰若菩萨身上的压制力逐渐减轻着。 织女耳边响起无数哀嚎声，扰乱着她的心神。 “你的小郎君此刻，都不知道跑到何处瑟瑟发抖了吧。” 织命幻境破碎，兰若菩萨身上的禁锢烟消云散。 腥臭，死寂的味道在兰若寺中浮现。 已经被织女解决的信仰傀儡们摇晃着起身。 它们不再是微笑的行尸走肉，取而代之的则是破破烂烂的衣衫。 不仅如此，它们的身体同样残缺着。 “我们信仰神灵，但屠城之时，你们在哪？” 嘶吼声从它们之中传出。 织女的手臂剧烈颤抖着，无数怨念如同枷锁，将她的身体拖入举步维艰的泥沼。 佛手再度挥出，大阵碎裂。 织女吐出一口鲜血，从半空中逐渐坠落。 “现在，没有人能救你了。” (本章完) 第40章 终了 第40章 终了 织女的身体坠落在地面。 掀起一阵烟尘。 信仰傀儡们闻到了血腥气，疯狂向着织女所在的位置涌来。 绣线不断撕裂着它们的身体，它们踩过往日熟人的尸身。 脚下的那摊烂肉或许是他们曾经的朋友，家人，但此时都不重要了。 它们现在想得到的，只有织女的血肉。 兰若菩萨重新化作人形，他如同当日法海般，穿着蓝罗袍。 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了脚下的佛手莲。 他缓步走向织女，拦在路上的信仰傀儡被他如同垃圾般碾碎。 兰若菩萨来到织女身前，抬手便将绣线震碎。 “早走，便没有这些事情。” 兰若菩萨抓住织女的脖颈，将她提起。 他并未多言，掌心收紧。 佛光弥漫，将兰若菩萨手臂斩落。 林爻抱着织女的落在佛手莲之上。 “小郎君。” 织女微笑着，嘴角再度流出些许鲜血。 兰若菩萨看向林爻，后者此时也如同当初的法海那般，脚踏佛手莲，静静看着兰若。 “伤的重吗？” 织女从林爻怀中跳下，既然他来了，自己的任务便已经完成了。 见此情形，林爻也不再多问。 “佛子？” 兰若菩萨嗤笑一声。 对于林爻，他甚至不想重新回到佛像中，毕竟无论如何，他只是个凡人罢了。 “对你，足够。” 佛手莲逐渐绽放，出现在林爻身后，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浓郁的血腥气弥漫。 兰若菩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向前递出一掌，经文再度浮现萦绕在林爻周身。 二者相交，伴随着黑烟升起，兰若菩萨的手掌化为虚无。 “纵使你是佛子，可以动用佛门神通，但现在你连最基本的修行之路都未曾踏入，除了这佛法护身，你还能做些什么？不过是等死罢了。” 兰若菩萨揉着刚刚重生的手掌，那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佛门气息，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走向织女，林爻现在确实动不得，但她与小青两人，不过是瓮中之鳖。 “谁说我要等死了。” 林爻的声音让兰若菩萨停顿了一下，似乎心有所感。 他看向大雄宝殿门口，油纸伞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缓缓飘荡在殿门处。 伞下，隐隐约约有着一白衣女子，看不清容貌。 “这白蛇不是已经被法海将灵魂都抹除了吗？怎么还会在此！” 兰若菩萨的语气终于有些动摇、 轰隆声由远及近，转瞬便已经来到兰若寺前。 “来了。” 林爻抬头望去，那是他曾经遇到燕赤霞时所见过的冤魂潮汐。 只是这次，冤魂如海！ 兰若菩萨毫不犹豫冲向半身佛像。 却不想，织命再临。 “菩萨这是要去哪？” 织女的轻笑声仿佛阎王索命，在兰若菩萨耳边响起。 他不顾一切的挣脱着，但绣线没有伤害他分毫，导致他无法以怨念重生，他的脚步被不停拖延着。 冤魂海潮遮盖住了兰若寺的天幕。 那些死去的人们此刻宛若重生一般。 “你们同样也会死！” 兰若菩萨嘶吼着，他怕了，真的怕了。 林爻闪身而出，将重伤昏迷的小青抱起，回到织女身边。 后者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喜。 但现在的场景容不得她耍性子。 “好好活着。” 空灵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 昏迷中的小青动了动，勉强睁开双眼。 “林爻，我听到姐姐的声音了。” 她剧烈咳嗽几声，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 “别多想。” 林爻轻声开口，用绣线不断缝补着小青重伤的躯体。 他偏过头，看到油纸伞下的白娘子微微颔首。 在兰若菩萨恐惧的眼神中，冤魂海潮拍落，几人身前，霓裳羽衣出现。 油纸伞却率先挡住了潮头的冲刷。 而后，剧烈的冲击感袭来，撞击在羽衣之上。 织女不由地吐出一口鲜血。 林爻的手掌搭在她的肩膀。 羽衣之外，经文浮现，不断消耗着海潮的冲击。 只是，那海潮中的怨气太重，这也是为何兰若菩萨如此恐惧的原因，他生于欲望与怨念，最为惧怕的同样是这些。 冤魂海潮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其中的怨念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上不断出现裂痕，最后化为点点碎片。 “林爻！” 兰若菩萨的真身出现在海潮之中，却仅仅存在一瞬。 无数的冤魂撕咬着那具充满着他们生前欲望的身体。 最后一波浪潮袭来，经文碎裂，甚至连羽衣都在阻挡少许后消失不见。 几人瞬间被冤魂海潮卷入，无数的怨念冲刷着他们的身体。 “早晚，我会回来！” 海潮中，一缕黑色气息钻入林爻体内，消失不见。 几人被海潮裹挟着，冲入大雄宝殿内。 织女本想试图抵挡，但这积压着数万人百年的怨念实在太过恐怖。 更何况她现在一身能力十不存一，能做到的，也只有来到林爻身边，让几人在潮汐中稍作喘息。 “小郎君，好像玩的有些大了。” 织女轻轻一笑。 “可惜，你我还未曾圆房。” 林爻此时也没了办法，小青与织女重伤，他自己本就是强撑着到了现在。 兰若菩萨死了，现在他们几人，也只得听天由命。 潮汐不断翻涌，再度袭来时，织女也终究支撑不住，倒在林爻怀中。 “要死了吗？” 林爻抱着两人，请神之术需要精神支撑，他现在连睁开双眼都已经十分勉强。 “罢了。” 他心中轻叹一声，闭上双眼，似乎已经认命。 “铛！” 熟悉的钟声响起。 林爻猛然睁开双眼。 这钟声，他再熟悉不过，以至于到了现在他都未曾想明白，它到底代表了什么。 大殿中，金身佛像骤然亮起七彩霞光。 将潮汐中的三人护在其中。 林爻抬头看去，恰好与佛像低垂的眼眸对视。 雷峰塔中那口锈迹斑斑的铜钟此时正笼罩在三人头顶，任凭冤魂潮汐如何冲刷，依旧纹丝不动。 他看到，有一老僧坐在菩提树下，捻手摘叶，抛向几人。 “这一日，还给你了。” 苍老的声音在林爻耳边想起。 随着菩提叶落下，冤魂潮汐缓缓停滞。 一道，又一道的灵魂被超度，洗去怨念归于故里。 铜钟再度响起，林爻体内隐藏的兰若菩萨被生生拽出。 他同样看到了那颗菩提树，老僧口颂佛号。 “阿弥陀佛。” 四字如佛家真言般，将兰若菩萨困住，随后将其生生镇杀。 做完这些后，老僧看向林爻，说了一句话。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你何时能破了心中本相，便可看破虚妄。” 话音落下，老僧消失不见。 林爻皱着眉头，却无力思考老僧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他强撑着身体，用绣线将殿门封死。 就在林爻倒下的那一刻，胸口处许久没有反应的黄牛皮热了起来。 他摸索着将其取出，只看到第一行字，便晕了过去。 【不要与往生客栈的老板娘做交易！】 (本章完) 第41章 往生 第41章 往生 不知沉睡了多久，林爻才悠悠转醒。 小青与织女坐在他的两侧，兰若寺中除了三人所在的大雄宝殿，其余已经是遍地狼藉。 “醒了？” 织女扑到林爻怀中，显得十分欣喜。 “接下来要去往生客栈了吗？” 林爻想将织女推开，但终究还是未曾动手。 “小郎君不想与奴家多待一段时日吗？” 织女抬起头，话语中带着些许楚楚可怜的意味。 林爻沉默不语，他确实有许多问题想问织女。 但按她的性子，哪怕有着往生客栈的约束，她也同样能用其他的事情搪塞过去。 见林爻沉默，织女有些无趣的坐起身子，眼神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小青。 此时小青正擦着白灼，她也苏醒没多久，当时林爻尚未苏醒，她便将白灼青锋寻回，至于那把油纸伞，则是被她背在身后。 “你的织命登阶了？” 林爻挑了挑眉头，这是他现在唯一想问织女的问题，令他没想到的是，织女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天赋神通还可登阶？” 织女轻轻挑开他胸口处的衣服，林爻下意识想要阻止，毕竟那里放着黄牛皮等重要的东西。 不过她下意识将那些东西忽略，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膛。 正在一旁擦着白灼的小青收剑入鞘。 林爻只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诅咒也消失了，看来确实登阶了。” 织女抽出手掌，开口道。 “织命有九，每一阶都有它独特的登阶方式，这完全取决于施术者自身，那日我在你的心头种下诅咒，一为夺你心魄，不过在你签订婚书之时，这份诅咒便已自解，至于你感受到的诅咒，是织命的登阶种子。” “登阶种子？” 林爻皱着眉头，织女的话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 “你觉得织命这份神通怎么样？” “未曾登阶之前，鸡肋无比。” 织女点点头，继续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织命在第一次登阶之前，它展开的条件过于苛刻，甚至在施术者将其完整展开后，能影响的不过只是平常人，稍稍有些修为的便可随意挣脱，但登阶之后，它的能力才开始显现。” 织女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爻。 “与其说织命是天赋神通，不如说它是这世间最大的诅咒，若是你在一年之内不能第一次登阶，你心头的诅咒便会爆发，让你死于非命。” 话音落下，林爻微微皱眉。 织女说的这些信息量太过庞大，他需要一些时间思考。 “织命登阶所需的条件是什么？” “我不清楚。” 林爻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织命登阶的条件连织女这个拥有者都不清楚？ 看到他的样子，织女笑了笑。 “不是我瞒着你，每一代织命的拥有者登阶条件都各不相同，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织命的每一次登阶都代表着施术者的死亡！” 这番话语，倒是让林爻想起自己登阶之时，便是在第八层中成为祭品，被祭司杀死后，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 而在登阶之后，他的织命每一次展开，都如同那个世界一般红绸漫天。 “所以，织命是诅咒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织女手掌轻挥，她的背后出现一座缓缓轮转的星盘。 星盘之上，八颗赤红色的星宿闪耀着光芒。 “我是古天帝后裔，继承织命后它便已经被解封了八阶，而这第九阶，若是千年之内我跨不上去，一样要死，每一次织命登阶施术者的身躯中便会再次出现一处诅咒，只有成功登阶，这份诅咒才会消失。” 她说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动用第三阶的织命，先天神灵中有一传言，织命是所有天赋神通中最没用的那一个，又是最强的那一个，传说织命完整登阶之后，其拥有者可以编织这方世界中所有生灵的命运。” 林爻看着织女身后的星盘，心头微动，同样的星盘浮现。 与织女星盘不同的是，他背后的那座纯白到接近透明，甚至象征织命登阶的星芒也只是散发着微弱的白芒。 “咦？” 织女在见到他的星盘后有些惊讶。 “你的星盘为何与我不同？” “这有什么问题吗？” 织女不语，走到林爻身后仔细看着他的织命星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的星盘从远古传承至今，典籍之中也记载过，织命星盘亘古不变，你的星盘，我从未见过。” 思考无果之后，织女便重新坐回林爻身前。 “不过小郎君你也不必多想，织命神通千变万化，偶尔与正常不同也没什么奇怪的。” 听完织女的话语，林爻也是大概清楚，自己的织命似乎发生了些许异变。 “不过，奴家要提醒小郎君一句话，你以后免不了见到修道之人，甚至会遇见与我一样的先天神灵，永远不要告诉它们你织命登阶之时所见到的场景，包括我。” 织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罕见的严肃起来。 “知道了。” 林爻收起星盘，有些苦笑，自己身上的秘密怎么一件接着一件，先是黄牛皮，后是异变的织命神通，若是再加上老僧的那句话…… “我怎么感觉当污秽更轻松一些。” 虽是如此想着，他依旧开口道。 “我记得你说过，往生客栈只有死人才可前往，那我如何陪你前去？” 还不等织女开口，一直安静坐在另一次的小青抢先说道。 “生人想去往生客栈只能走过往生道。” 似乎是被小青的话激怒，织女面色逐渐阴沉，目光森然的看着她。 小青却直接将其无视。 夹在两女中间的林爻不禁有些头大。 老祖宗说的没错，可现在明明只有两个女子，这戏怎么便开始唱起来了？ 大殿中的气氛沉寂无比，织女死死盯着小青，而后者只是自顾自地擦着剑。 无法，林爻只得开口问道。 “往生道是什么地方？” “晨昏交界之时，怨气极重的地方，会出现一条路，这便是往生道，过了往生道，便可到达往生客栈。” (本章完) 第42章 灯桩 第42章 灯桩 这一次，是织女抢先开口，看着小青的眉宇间，带着几分挑衅。 林爻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现在宁可兰若菩萨复活，再跟他打一架。 也不愿夹在两女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怪不得织女要将自己带到兰若寺，说起怨气，这里可比当初的喜堂浓郁不知多少。 如果说两者比较，林爻也清楚，最有可能出现往生道的地方是兰若寺。 “不过，我记得，先天神灵似乎不被允许踏足往生道吧。” 小青将青锋重新插回林爻腰间，轻声细语地开口道。 甚至一边说着，一边还帮林爻整理了下被织女弄乱的衣服。 林爻嘴角有些抽搐，他看向殿外，灰蒙蒙的天际让他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 “黄昏交界之时，快些来吧。” “确实如此，又要麻烦小青妹妹帮奴家照顾小郎君了。” 织女轻轻笑着，只是那笑声让林爻听的冷汗直冒。 “无妨，陪着林郎走一遭便是。” 一个小郎君，一个林郎，让两女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闪烁的火光。 正当林爻思考如何找个理由离开此处时，大殿门口的场景突然开始变化。 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出现在门外。 道路两旁有着矮小的灯桩，闪烁着柔和的光晕。 两女也不再相互试探，同时看向门外的那条往生道。 林爻起身，织命早已将他重伤的身体修补，沉睡许久后，他脑海中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他走到殿门前，看着眼前那条路。 “小郎君，往生道中万事小心，这条路上危险重重，甚至有不少修仙之人都葬身于此，这羽衣给你护身，我在往生客栈中等你。” 织女说着，将一根纯黑的翎羽拿出递给林爻。 “没了这羽衣，你若是遇到危险，同样不好逃脱。” 林爻将翎羽推开，一步跨出，踏在了往生道上，小青紧随其后，站在他的身侧。 “他没命了，你也陪葬吧。” 织女的声音在小青耳边响起。 她未曾辩驳，往生道确实如同织女说的，其中变幻莫测，危险无比，进入其中之人甚至会在不经意间便陨落在此。 “放心。” 织女闻言，不再多语，她从信仰傀儡的阻拦中脱身时，恰好见到小青为了给林爻争取逃脱的机会，以本体妖神硬撼兰若菩萨一击。 所以，她不过是不喜小青，但她同样相信，林爻身处绝境之时，小青或许已经早已陨落。 “小郎君，就此别过，奴家在往生客栈中等你。” 织女说完，大雄宝殿的殿门缓缓合拢，林爻的背影消失在她的面前。 她静静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轻声开口。 “希望这一次的林爻不会让我失望。” 往生道中。 林爻与小青顺着灯光一路前行，走了许久过后，脚下的道路依旧看不到尽头。 “先等等。” 林爻停下脚步，从踏入往生道以来，他便一直暗中数着步数。 直到现在，两人已经走了几千步，哪怕往生道再长，也不至于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尽头。 身侧的小青也清楚他的意思，远远望去，前方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甚至两人身后来时的路都已经模糊不清。 林爻掌心中出现一根绣线，他将绣线的另一端递给小青。 “你回头走咱们两人来时的路。” 小青握住绣线，有些犹豫。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见他这么说，小青也只得回头走向两人来时的路。 林爻站在原地，手指放在大腿侧面不断数着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他转身看去，正巧看到了有些惊讶的小青。 正当她快步走来之时，青锋却出现在林爻手中。 “这柄佩剑叫什么名字？” “青锋。” “白娘子的夫君叫什么？” “许仙那个臭郎中。” 听了她的回答，林爻这才暗地里松了口气，将青锋插回腰间。 小青就此上前，开口说道。 “林爻，我顺着咱们两人来时的道路一直向前，仅仅走出不过十步，便看不到你的身影，甚至连绣线都已经看不清，我一路前行，走了许久看到你的背影。” 林爻收回绣线，看来两人确实遇到鬼打墙了。 破除的办法也很简单，只要有另一人出现，将两人叫出便好。 但现在这里除了他和小青，织女根本无法进入往生道。 “这地方，着实诡异无比。” 他看向路旁两侧的灯桩，从踏入往生道以来，他便觉得这些灯桩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林爻俯身细细看去，只见路旁两侧的灯桩上，有着极其细微的纹路。 他伸出手，绣线按照灯桩上的纹路游走着。 很快，一个人体的形状出现在两人眼前。 林爻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他确实见过，在兰若寺中的人体烛台！ 可眼前这些灯桩又与烛台大相径庭。 这些灯桩上的烛火并不是被插在体内，而是被环抱着。 那么，点燃它们的烛火又是什么东西？ 林爻正想着，直觉背后传来阴冷的气息，小青抽出白灼，却斩了个空。 “什么东西？” “不清楚。” 小青紧锁眉头，环视着四周，只有烛火在不断闪烁，但那道阴冷气息，两人都感受到了。 要赶快出去，这里太过古怪。 “你想办法。” 林爻也不多言，继续研究着身前灯桩，他抽出青锋，小心翼翼的剔除着表面的那些东西。 不过令他有些大失所望的是，哪怕他已经将眼前灯桩挖掉大半。 脚下的石粉证明，眼前这东西不过是被雕刻成人的模样。 林爻不再费事，将青锋收回腰间。 他站在灯桩前环视着四周的黑暗。 “小青，小心身前。” 林爻说完，绣线径直刺入他面前的黑暗。 也几乎是在同时，绣线出现在小青眼前。 白灼与绣线相交，发出金铁交响之声。 奇怪的是，在这之后两人本来面对着道路两旁。 但在这之后，脚下的道路却变成了原本前进的方向。 绣线也在此刻刺向林爻的肩膀。 他将绣线收回，这番试探倒是让林爻清楚了眼前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 小青沉声问道，显然突然变换的道路让她也有些诧异。 “道家有阴阳八卦之说，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处于上兑下坎，也就是其中的困局卦象。” 林爻看向更远处的灯桩。 “一路走来，我都觉得这些灯桩的间隔有些奇怪，现在看来，这些灯桩所组成的便是困卦。” “要把这些灯桩全部破坏？” 林爻沉默些许开口道。 “恐怕不行，刚刚我只是动了破坏的心思，便有着诡异存在袭来，想必这些灯桩困住的不止是我们两人。” “你先想办法。” 林爻顺着眼前这条路不停走着，小青则是一直紧跟在他身边。 不久后，林爻再度看见了那个被他挖了一半的灯桩。 两人再度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小青在看到灯桩的时候，也不禁沉默下来，不过她并未开口打扰。 她清楚，这时候她能做的只有保护好林爻。 “你怕死吗？” 林爻突然的话语让小青微微愣神。 “不怕。” “那，玩个命。” (本章完) 第43章 四座神像 第43章 四座神像 还不等小青说些什么。 只见到林爻抓住她的手，向着周边的黑暗一跃而下。 两人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两人的身体便落在地面。 “林爻，你还真是个.” “疯子？” 见小青有些欲言又止，林爻便开口接上了她的话语。 他轻笑一声，经历过兰若寺的事情，他清楚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诡异横行，污秽丛生，如若依旧按照正常人的思路行事，自己恐怕迟早要死在这里。 不过林爻并没有与小青解释什么，他抬头看去，往生道依旧高悬于头顶，绵延至远方看不见尽头。 “往生道本就是一条有死无生的不归路，这往生客栈，当真邪门。” 林爻缓缓出了口气，明知如此，但有太多的事情还是需要到达那里，自己的问题才能得到解决。 “林爻，这里有四尊神像。” 小青的声音让林爻回过神来，两人现在所站着的地方周围有着四尊神像，分别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而在神像后，有着村庄坐落。 “这里怎么会有人？” 林爻皱着眉头，生人入往生道，无非就是想前去往生客栈，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定居。 “小心些。” 林爻缓缓上前，面前这四尊石像形态各异，距离两人最近的那座石像，与林爻在第九层中见过的怪物相差无几。 它有着男女参半的面容，甚至与身体都是由异性拼接而成。 这神像倒是让林爻想起了兰若菩萨，后者男身女相，难不成与眼前这座神像有些交集不成？ 其余三尊神像，林瑶一一看去，除了最开始的那尊，后面的三尊神像，他都未曾猜出什么意思。 “分列四方？” 林爻袖中甩出一道绣线，将自己的身体拽到半空中。 果然。 再度落在地面的林爻心中已经大概清楚这四座神像位列方位的意思。 他抬头看向往生道。 “头顶着困局卦象，这里还有这四方神兽镇压，怪不得这往生道中凶险万分，这里本就是一座镇压四神像的大阵。” 林爻看向远处的村庄，或许只有到了那里才能真正找到关于往生客栈的线索。 “走吧。” 两人向着村庄走去，而就在两人走后，四尊神像其中一座的眼眸闪烁了一下，随后悄然熄灭。 村口处的有着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两个猩红的大字——封门。 “封门无路吗？” 林爻看了一眼石碑，带着小青进入村中。 村口摆着口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好像煮着什么东西。 肉香在村口飘荡，林爻走到铁锅前，锅中煮着肉汤，汤中悬浮着些动物的骨骼。 正在此时，他的身侧传来一道破风之声。 小青将飞来的东西抓住。 她看着手中飞刀幽暗的刀身，显然淬了毒。 “别去。” 林爻出声将想要追去的小青叫住，这村子中什么情况尚且不知，若是贸然追去，恐生变故。 他的脚下逐渐伸出绣线，潜入两侧的房屋中，很快，他便在前方不远处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 “前面。” 林爻与小青一同冲向身侧，错落的房屋中闪过一道人影。 两人凭借绣线传来的信息不断追逐着。 “不能再追了。” 林爻停下脚步，两人一路追来，再前行一段路程，便是这村子中心，那道人影一直在刻意与两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很显然便是想将两人引入这封门村的中心区域。 “难办啊。” 一路追来，除了那道人影，林爻没有感受到任何生人的气息。 甚至他有种感觉，这人一直在带着他们兜圈子。 “林爻，这里让我有些不舒服。” 小青突然开口，从进入封门村以来，妖族的本能让她抗拒着这里，尤其是越靠近村子中心，这种感觉便越来越强烈。 林爻皱着眉头，现在想回往生道已经难如登天，唯一的线索便可能在这封门村中。 但小青的身子，他同样不能不顾忌。 其实不止是她，林爻在进入封门村后，也感到身体好像发生了些变化。 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正在林爻思考之时，那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不远处的房顶。 “外来者？你们是密头陀的的信徒？” 空灵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林爻看着那道人影，双眼微微眯起。 密头陀？ 难道是那四尊神像中的一位？ “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寻找往生客栈。” 林爻思索片刻，看这人的行事风格，或许将两人认作侍奉那四尊神像的人了。 “往生客栈？” 那人的话语中有了些犹豫，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这里是封门村，没有你说的往生客栈，快些离去。” 随着这句话说完，人影消失在房顶，林爻也感受到这一次他未曾停留，径直进入封门村深处。 林爻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从他的话语中能听出来。 这人肯定清楚往生客栈的一些事情，但又不想告知他们。 至于这封门村 林爻前世中也确实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传说，甚至有次还亲自去探访过。 不过那村子并没有流传的那么邪乎，不过是荒凉了些。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封门村的存在。 “所以，这村子恐怕确实是为了镇压某些东西才存在于此。” 林爻深深看着眼前错落的房子。 “小青.”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抗拒这里。” “多谢。” 林爻缓缓踏入封门村的中心，绣线在两人身侧蔓延而出，这里与外围相差无几，只是房子更多了些。 两人小心的向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前行。 “林爻，这里的房门口都挂着面具。” 小青看着两旁的房屋，轻声开口。 林爻也发现了这件事，甚至，在一些房门前，他还看到了些许穿着祭祀服装的人偶。 哪怕到了这里，周围都未曾有生人的气息。 照亮两人前行道路的，只有每家每户门前摆放的两根蜡烛。 一红，一白。 喜烛与丧烛同时出现在门前，让林爻越发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两侧房门都是拱门，房子坐东朝西，显然是厢房，再加上门口的烛火.” 林爻心中隐隐猜出这村子中为何没有生人住。 这里或许本就是一间庞大的阴宅村！ (本章完) 第44章 封门，阴宅，陶瓷娃娃 第44章 封门，阴宅，陶瓷娃娃 林爻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伸手触碰到门板。 绣线顺着门板缝隙钻入房子中，极度阴寒的气息从绣线那边传来，冷的林爻生生打了个哆嗦。 站在身侧的小青立刻将他的手从房门拽下。 阴寒的气息让林爻的手臂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这里所有房间中放着的可能都是尸体。” 林爻袖口中不断有着绣线滑落，那些原本鲜红的绣线，此刻已经被变成了暗红色的冰雕。 小青听了他的话，哪怕已经见过满城祭祀的她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些房子中的都是尸体，村子门口的那只锅是那个人弄出来的？” “不是。” 林爻并没有在那口锅上感受到与那个人相同的气息。 两人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封门村中都是死人，村口还煮着肉汤，甚至把给活人住的房子变成坟墓。 这些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林爻的思绪有些乱。 “小心些，先去那人所在的位置看看。” 那人离开房顶时，林爻依旧让绣线跟着他，现在绣线传来的信息显示，那人已经停了下来。 而且很可能，那里便是封门村真正的中心所在。 两人迅速靠近着人影所在的位置，一路之上静谧无比，只有红白烛火照耀着前行的路。 行至远处，两侧房门上有了两个灯笼，那灯笼也是红白相间，发出莹莹绿火。 又走了些时候，两人面前出现一座庞大的古宅。 它坐落在那里，与封门村中其它房间朝向恰好相反，两人此时正站在古宅门口。 “吱呀。” 宅门开了道缝隙，似乎已经知道两人到来。 “绣线传来最后的位置便是此处，那人将我和小青引来至此，究竟要做些什么？” 林爻看着眼前古宅，他明知这宅邸中恐怕远比外面村中凶险。 但那人虽未明说，但在听到林爻提起往生客栈后，便亦步亦趋的来到此处。 那般模样，与之前躲躲藏藏不同，甚至生怕绣线跟丢了自己。 去，还是不去？ 林爻揉着眉心，他好像没什么选择的资格。 他走向宅门，轻轻一推，宅门大开。 古宅前堂的场景尽收眼底，除了有些荒凉，林爻并未见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越是如此，林爻心中越发紧张。 喜堂和兰若寺中，他都是直面污秽。 可自从到了这封门村，一路以来，面对的都是未知的事物，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舒服。 “林爻，我先走吧。” 小青抓住林爻的手臂，不等他回答，便迈入古宅中。 林爻只得跟在她身后。 古宅远比林爻想象中的庞大，他在推开宅门时便放出绣线，直到两人穿过前堂，绣线都未曾探明古宅的尽头。 “难道也是与往生道相同的困局？” “嘭！” 正想着时，两人身后的宅门突然合拢。 林爻也不想去尝试将其推开，与其做那些无用功，倒不如破了这宅中事情，找到人影。 两人穿过前堂，来到回廊中，前面不远处，见一婢女正拿着盘子，似乎是要去内院送些东西。 “跟着她。” 林爻沉声开口，两人随着婢女的步伐一路来到内院。 期间他一直盯着婢女的脚部。 “每一步的步伐都相同。” 绣线悄然伸出，附着在婢女身侧，却有着生人的气息传来。 林爻稍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古宅中居然真的有生人存在。 “难道封门村所有人都住在这古宅之中？” 此刻，另一道绣线传回信息，这座古宅庞大到如同一座小型城池，若是整个封门村的人搬到此处，也不是没有可能。 婢女在两人面前转了个弯，再度跟上时便已经消失不见。 原本附着在她身上的绣线也突然断裂。 林爻与小青快步上前，只见绣线躺在地面上，而眼前是一条直行的走廊，左右又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 那婢女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两人面前。 “幻术？” 更多的绣线从林爻袖中飞出，廊道四周的环境倒映在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小青。” 林爻抬头叫了声面前的小青，发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糟了。” 林爻发觉事情不好，“小青”脚下立刻出现无数绣线将其困在原地。 他刚想转身离去，却停下了脚步。 婢女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只占据了整个脸庞的竖眼眨动着，歪了歪头，正看着他。 林爻的喉咙动了动，小青不知道何时消失在自己身边，眼前这怪异的婢女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传来的感觉让林爻不寒而栗。 “你为什么，不回头？” 耳畔传来轻轻的声音，怪异的婢女依旧站在林爻面前。 还有那个被绣线束缚的不知名的东西。 林爻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一缕小青的气息，但是十分微弱。 他缓缓摸向腰间青锋，武力在这里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至少不会让他现在进退两难。 与此同时，绣线悄悄蔓延到林爻身后，以及婢女脚下。 “你喜欢翻红绳？” 他的身后传来略带惊喜的声音，随后，林爻眼前出现一双手臂。 两只纤细白嫩的手掌间放着翻好的红绳。 林爻本已经摸到青锋的手悄悄放开。 既然能够交流，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而且现在小青不知所踪，他或许能从身后那个东西口中问出些有用的事情。 关于小青，关于这座古宅，以及往生客栈。 想到这，绣线将婢女身躯缓缓缠绕。 它却如同没有感觉一般，依旧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 林爻深吸一口气，将眼前的红绳翻成另一个式。 “现在，该你了。” 林爻说着，便侧身靠在廊道处，当他看清身后那人时，终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女子的身躯只剩下上半身，哦不，除了穿着的衣服看不清里面是什么，那原本是腿的位置，却长出了树枝般的骨骼。 漏出的脸庞如同陶瓷制成，有着淡淡的光泽。 她扎着眼睛看着林爻手中的绳，似乎有些苦恼。 “姐姐，有人来和我们玩绳了！” (本章完) 第45章 翻花绳（求追读） 第45章 翻绳（求追读） 姐姐？ 林爻心头一惊，现在自己面前便是这个诡异的陶瓷娃娃。 那么她的姐姐，又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向身侧的婢女。 她依旧被绣线束缚着，站在那一动未动。 林爻身边，陷入了莫名的寂静。 这种安静令人心慌，也令人有些发疯。 突然，他觉得自己手上的绳动了动。 林爻眼前出现了一对青紫色的手臂，他手上的绳便是在被这双手臂动着。 他缓缓抬起头。 略带些许苍白的脸庞出现在林爻眼前，青红相间的眼妆让她的双眸明媚动人，素色衣裙包裹着她的身躯。 那女子坐在廊道顶部，林爻所见到他的脸庞乃是由一朵蕊托着将其送下，碧绿修长的根茎在他的眼前不断飘荡。 “好难。” 眼前女子并未张口，却发出了声音。 林爻侧眼看去，女子耳边还有着一朵蕊，那上面没有脸庞，仅剩双唇。 他的额头浮现出细密的冷汗，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婢女，陶瓷娃娃，还有这诡异姐姐。 三面，直接将林爻的路封死。 小青此时也不知所踪，那个被绣线困住的东西身上只有些许小青的气息。 “小青什么时候消失的？” 林爻不停思索着，两人一路以来的事情。 “等等？从进入古宅后，我好像一直没见过小青的正脸！” 林爻微微皱眉，姐姐与陶瓷娃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绳上，他现在倒是不必担心性命安全。 从跨入宅门的时候，小青便一直走在他的前面。 两人之间虽说有些交流，但每一次小青都未曾回头。 “难道，因为那外院？” 可若是如此，自己为何能进入内宅中？ 难道只有第一个跨入古宅中的人才会被替换掉？ 此时，他手中红绳突然动了动，着眼看去时，手中红绳突然断掉。 姐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剪刀。 “这样便好了。” 双唇再度开口，声音中充斥着欢欣与得意。 林爻将手中的红绳扔下，抬头时，两双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来，翻绳。” 林爻瞬间头皮发麻，他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两姐妹。 她们巧笑嫣然，望着他的眼神中充满着期颐。 可林爻现在不过一人，如何能与两姐妹共同玩翻绳的戏码? 估摸着，只要自己先翻了其中一人手中的绳，剩下那人，恐怕便要杀了自己。 “怎么不动了？” 陶瓷娃娃的声音清脆悦耳，出声之时好似琉璃瓦片相互碰撞着。 林爻突然觉得自己手上有着些许滑腻，抬手看时，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上沾满了血迹。 “那些红绳都是鲜血染成的？” “对啊，来一起玩。” 陶瓷娃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林爻的手臂感受到一抹冰凉，陶瓷娃娃的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娃娃见他迟迟未动，语气突然阴沉下来。 “你不和我们玩？” 咕噜噜。 廊道中突然响起滚动的声音，许多陶瓷制成的胖娃娃头套撞在林爻身侧，停了下来。 “戴上它。” 许久未曾说话的姐姐突然开口。 林爻伸手拿起娃娃头套，入手有些冰凉，看起来如同前世逛庙会时戏子头顶戴着的东西。 陶瓷娃娃见状看了眼自家姐姐，似乎有些不满。 林爻将其戴在自己头上，刚入古宅，他不知接下来这宅子中还有什么样的存在，小青也不知在何处。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活下来，而不是与眼前这两姐妹撕破脸。 “这头套，好像没什么异常。” 林爻带上娃娃头套后，里面除了有些淡淡的血腥气，没有发现半点奇怪的东西。 两姐妹看着眼前的娃娃，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姐姐，这娃娃好可爱，能带到我房中吗？” “不可。” 林爻只觉得一只温润的手牵住自己手腕。 “她有体温？生人气息？” 林爻有些惊讶的看着姐姐的身影。 无论从哪里看，眼前这女子都不像是个正常人。 陶瓷娃娃晃荡着脑袋，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后转身看向被林爻捆住的东西。 “那么这个呢？”、 “随意。” 陶瓷娃娃有些赌气的转过身，以下半身的树枝将那东西抓住，林爻悄然收回绣线，却留了一根附着在那个东西身上。 “你跟我走。” 姐姐从廊道顶部跳下，长裙飘荡间，林爻看到修长与洁白，而另一边，则是树根蜿蜒。 女子牵着他走向前方回廊，转角时那婢女依旧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一路穿过曲折回廊，林爻在每一处都留下了些许绣线，为的便是探明这古宅究竟有着何种存在。 这两姐妹已经诡异万分，但看起来，两人不过住在内宅外侧。 回廊中有着不少岔路，都不知通向何方。 两人走了许久，女子停了下来。 眼前的小院的牌匾上写着-丁香小筑。 丁香？ 林爻看向女子头颅下的朵，虽是紫色，但与丁香相差甚远。 “此后，你便是我房中小厮，记得浇，晚些陪我去看戏。” 女子带他走进小院后，指了指门边的木桶，而后自顾自的走进房中。 林爻四下打量，小院中宁静素雅，种着许多含苞待放的朵。 至于那女子房门口，有着一个朵编织而成的人偶，它的脸上带着林爻在封门村中见过的面具。 “又是这种面具。” 林爻提起木桶，这古宅让他毫无头绪，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初遇的人影肯定在这古宅中。 后者身上的绣线依旧存在。 他将院中的仔细浇好，来到女子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浇完便随意，入夜记得回来同我看戏，别去回廊深处。” 说完这句话后，女子便没了声音。 林爻转身径直走出小院重新来到回廊中。 他看了眼回廊深处。 刚刚来时，女子带着他从廊道转了个弯，随后便一直前行，这小院前方不远，便是下一个转角。 “这回廊每一次转角便能深入到下一层。” 林爻注视片刻，随后转身向着自己来时的路走去。 贸然进入下一层，固然会有更多的线索，但他没有把握活下来。 现在林爻能做的，便是仗着女子在第一层的势头，将这层探索完毕。 “那婢女” 林爻边走边想，女子二人与自己相遇时，婢女一直站在三人身边。 虽一动不动，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姐妹二人都下意识的躲开婢女所站的地方。 林爻的脚步停在一处交叉路口，倒不是已经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只因那婢女此时正站在他的面前。 好像。 一直在等着他。 (本章完) 第46章 瓮中戏子 第46章 瓮中戏子 林爻与婢女站在正对面。 后者脸上的竖瞳让他不清楚她是否在看着自己。 或者看着什么东西。 “她不能说话？” 林爻眼神微微眯起，他看到婢女的竖瞳下，有着缝合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时间久远，新长出来的肉已经将缝合的位置遮盖。 “有人不想让她说话？” 林爻正想着时，只见婢女抬起手，指向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间房屋， “她这是，让我去那间房子看看？” 婢女在做完这个动作后，头也不回的走向回廊深处。 林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去往内宅下一层。 “那个房间，绣线进不去。” 林爻停在婢女所指的房间门口，留下的那根绣线回到他的袖中。 他打量着这件房屋，与女子去往丁香小筑的时候，林爻便注意到这间宅子的异常。 这古宅中，除了刚刚进入宅门时所见的外院有些荒凉，内宅中的宅邸装饰，完全是古代豪门望族下榻的地方。 而眼前这扇房门，朱漆斑驳，似乎已经荒凉许久，没人住过了。 可这间房子两侧，都是与丁香小筑相仿的小院，为何独独这间房子残败荒凉。 林爻抬手轻轻敲了敲，敲门声有些沉闷，好似门后有着东西阻隔，而房间中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他来到房间窗口，古时宅邸多半用油纸封窗，干点什么事情，也方便。 林爻手指轻轻一戳，却受到了阻力。 “这里面被封住了？” 他将手指下方的油纸抠掉，映入眼帘的，只有青灰色的砖瓦。 林爻回到房门前将其拉开，一堵青石砖瓦铸成的墙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青砖封门。” 林爻微微皱眉，这种情况下房中之物恐为大凶。 他伸手放在砖墙上，绣线钻入墙中，却在墙的另一面被阻隔停下。 林爻站在门前皱着眉头，婢女既然提醒自己这房间有问题，无非只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这房间中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另一种便是她想借着自己得到这房间中的东西。 林爻站在门前，他记得婢女是突然出现在自己与小青面前。 那个时候她的手中还拿着个托盘，但再见之时，她手中托盘却消失不见。 林爻摸索着墙面，在门槛更高些的位置有着一个凹槽。 他俯身看去，凹槽对面盖着块黄色的东西，不知是黄纸还是布匹，想来阻挡住绣线的便是此物。 绣线缓缓钻进凹槽，到达另一面的时候再度停下。 林爻控制着绣线试图在其周围找到一处缝隙，但终究是徒劳。 “她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林爻收回绣线，起身之时发现女子站在自己身后静静看着他。 “与我去看戏。” 女子并未询问他在干什么，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林爻再度看了眼那道青砖瓦墙，跟在女人身后。 在他走后不久，墙体另一侧的黄布被掀起，一双手从凹槽伸了出来，手臂在林爻刚刚所站的位置停顿些许，随后重新收了回去，朱漆大门缓缓合上，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林爻跟在女子身后，两人最后的目的地居然是荒凉的外院。 不过与他最开始进来时不同，现在外院宅门口已经搭好了戏台。 台下坐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女子带着林爻穿过人群，径直来到了台下不远处坐下。 林爻看着她身侧的位置，应该是留给那个陶瓷娃娃的。 他看向自己身后的观众们，与女子坐的椅子不同。 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地上，女子来了后，便静悄悄的等候戏曲开场。 林爻一边帮女子弄着茶点，绣线却一直试探着身后观众们。 “都是生人？” 林爻的眉头越发紧锁，绣线传来的信息不会错。 可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他将茶杯放在女子手边，心中有了最为可能的答案。 这些人，来自封门村！ 可他明明用绣线窥探过村庄中的房间。 房中都如同棺材般阴冷，里面也未曾有过生人气息。 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 “那房间，你想进去？” 女子轻啄了一口杯中茶水，突然开口问道。 林爻点了点头，未曾说话。 “明日早些浇，然后去看看。” 女子将茶杯放回桌上，偏头看了眼身边的空位置。 “又跑去哪里玩了？” 此时，台上传出锣鼓响声。 林爻顺着声音看向戏台，戏子登台的上场门帘子被撩起。 一群人抬着个瓮走了出来，放到台上后下了戏台。 外院彻底静了下来，锣鼓声逐渐响起。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回荡在台上。 但戏台上哪有什么戏子，众人所见，只有一座瓮。 林爻站在女子身旁，她闭着眼，好像在等待着。 锣鼓声停滞，瓮中伸出画着戏子装扮的头颅。 与之前婉转的戏曲不同，他声音呕哑难听。 林爻偷偷看向身旁女子，没想到后者居然认真看着瓮中戏子的表演。 “这戏子的身子在这瓮中？” 林爻侧身看向身后，那些观众们更是听得如痴如醉，离戏台近些的，眼中甚至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这戏子之前唱的戏曲我从未听过，现在唱的倒更像是某种祭文。” 林爻细细听着，戏子声音虽然呕哑晦涩，可听到最后。 他感受到这声音中有着独特的韵律。 再加上戏子嘶哑的声音，与其说是戏曲，更像是在哀悼着倾诉。 “他在为这些村民唱祭文？” 台上，戏子的声音停下，重新回到瓮中。 在他下台后，那些观众顺着林爻与女子身边安静的离去。 “脚跟不沾地。” 林爻现在越发觉得奇怪，这古宅和封门村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诡异的两姐妹，不知是生是死的封门村民。 林爻抚摸着自己胸口，黄牛皮从兰若寺的最后给了一道提示后，直到现在依旧悄无声息。 “还是要靠自己。” 林爻轻叹一声，明日便如同女子说的那般，早些去那个房间看看。 或许她真正的意思是让林爻见到那个婢女。 如果那间屋子中藏着一个人，那么婢女手中的托盘便说得通了，可那些青砖是谁封住的？ “走吧，回小筑，你便住在厢房，夜深了后不要出来。” 两人回到丁香小筑，院内不知何时已经掌起了灯。 女子还是如同之前那般自顾自回到房间中。 林爻本想与她聊聊，但现在也只得回到厢房中。 他躺在床上，想着一路以来发生的事情。 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昏沉，迷迷糊糊之间便睡了过去。 夜深。 丁香小筑外出现了个人影。 它径直走到厢房门前抬起手。 “咚咚。” (本章完) 第47章 鬼影 第47章 鬼影 “咚咚。” 外面的人影依旧敲动着房门，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无比突兀。 林爻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所惊醒。 他按着自己的额头，脑海中不断传来的昏沉感让他很是不舒服。 “屋外是谁？” 林爻强撑着坐起身，女子提醒过他深夜不要出门。 现在外面却不断传来敲门声。 “林爻，是我。” 小青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林爻的鼻间却嗅到了浓重的腐朽气息。 绣线从床边蔓延至房门前，在接触到房门的刹那，林爻感觉自己对于绣线的控制断开。 看向房门时，绣线化为尘埃落在地面。 “外面应该是这第一层中某种恐怖的存在。” 林爻放缓气息，脑海中的昏沉感让他有些无法思考。 “咚咚。” 敲门声不断传来，外面的人并不着急，一直保持着某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着。 “它是冲着我来的。” 林爻依旧沉默着，外面的人知道小青，想必来到这丁香小筑后也是直接来到自己房门前。 “那女子恐怕也知道，但是默许了它的到来。” 正在他思索如何解决时，外墙的敲门声突然停了。 月色下，门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将林爻完全笼罩在内。 敲门声停下后不久，影子突然消失了，似乎外面的人已经离开。 “走了？” 绣线再度探出，房门外已经空无一人。 林爻坐在床边，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丁香小筑中的女子已经是这第一层中顶尖的存在，这一点从她住的位置，早些时候在戏台下女子的座位也是相当靠前。 除了身旁未曾到来的陶瓷娃娃，只有女子身前还有一处空位。 但林爻在进入古宅中后，接触的只有姐妹二人与那个婢女。 若是婢女来找自己，完全没必要伪装成小青的样子。 再者，她的嘴唇被人缝了起来，始作俑者根本不可能让她有说话的能力。 “难道，是青砖后的存在？” 林爻正想着时，房间中突然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他立刻从床上起身，也恰好在林爻起身后，原本精致的床榻变得破败不堪，仿佛经历了许多岁月。 “外面那个人进来了。” 林爻站在房间中，头皮发麻。 他目光所及之处，根本看不到半点人影，可不断浓郁的腐朽气息，以及逐渐斑驳的墙面无不暗示着。 现在的房间中，多了一个人。 绣线不断涌出，围在林爻身边，却缓慢的腐朽着。 他看着四周不断腐朽的绣线。 腐朽的速度并不快，外面那人应该是用了些其他办法进入到厢房中，而代价便是它的能力无法完全发挥。 可现在最为难办的是，林爻根本不清楚这人藏在何处。 况且脑海中的昏沉感越发严重，导致他现在眼前已经有些模糊，用不了多久便会再度睡去。 到了那时候，他便成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林爻的嘴角流出些许鲜血，他紧咬下唇，用疼痛感刺激着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只有清楚它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才有几分胜算。 最起码，能将它赶出厢房中。 腐朽的气息越发逼近，林爻抽出青锋防备着它的偷袭。 剑身过时，寒芒闪烁，映照出几道月光。 林爻在剑身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等等，影子？” 林爻心头微动，它记得敲门声最开始响起的时候，房间中并没有出现影子。 反倒是声音停滞之后，外面那人的身影将自己笼罩。 紧接着，它消失在门外，同一时间，厢房中出现了腐朽的气息。 思及至此，林爻将绣线收束，更多的则是逐渐爬上身后的房门。 腐朽气息微微停滞，随后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林爻袭来。 藏在影子中的它慌了，那便证明自己猜对了。 林爻看着脚下绣线腐朽的速度逐渐加快，微微皱眉。 现在他不仅要探寻腐朽侵蚀的速度，还要分心将房门处的月光阻隔，连一丝缝隙都不能留下。 按照现在的侵蚀速度来看，恐怕还不等自己挡住月光，腐朽便已经侵蚀到自己身上。 林爻袖袍轻挥，将身前绣线尽数收回，与此同时，身后绣线疯狂蔓延着。 没了绣线阻隔，腐朽气息开始肆无忌惮的向着林爻袭来。 他脚步一踏，身体迅速向着房门处退去。 但腐朽气息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跟在他不远处。 “咚。” 林爻后背撞在房门上，他已经退无可退。 见他停下，腐朽气息瞬间蜂拥而上。 林爻眼底有着金芒闪过，随即又缓缓消逝。 佛门护身咒虽克制邪祟，但依旧有着光芒流露，而且林爻只能用它护身，若是因此惊动了古宅中其余恐怖存在。 甚至不需要暗处之人动手，他便身死道消。 腐朽气息顷刻间来到林爻身前。 而房间另一侧，绣线已经将月光完全阻隔，林爻立刻向着身侧冲出，眩晕感却让他的动作迟缓些许。 腐朽气息与他的身形交错，林爻感觉到手臂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在他落地后，腐朽气息继续蔓延而来，却在光暗分界处停滞。 林爻倒吸一口凉气，左臂的疼痛感让他浑身颤抖，那股腐朽气息已经侵入他的体内。 不过还好，现在他所在的地方，腐朽气息不敢越雷池一步。 林爻撕下自己袖袍，咬在嘴中，随后用青锋不停的刮着被侵染的手臂。 血腥腐臭的味道在房间中弥漫，绣线不停缝补着他受伤的位置，却又被他不停刮开。 “何必。” 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脑海中昏沉的睡意更甚。 林爻停下手上的动作，如果他此时能看得见，小臂已经被他刮得深可见骨。 他强撑着睡意与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双眼已经无比沉重。 月光映照出的影子缓缓蠕动着，逐渐化为一个人影。 人影脸上带着与封门村中相仿的面具。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如枯枝一般苍老。 它缓缓抬起手，将面具摘下。 一道与身体完全不同的年轻脸庞出现在林爻眼中。 “这怎么可能？” 林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面孔。 另一个“林爻”站在月光下，轻声开口。 “你好，我叫林爻。” (本章完) 第48章 魇 第48章 魇 夜色如水。 林爻的内心却波涛汹涌。 面前的影子变成了另一个自己，若是他未曾想到隔绝月光，此时恐怕早已被重伤。 “那个女子将我带来这里后，是为了让这东西取代我？可若是这样，她为何要出言提醒我晚上不要出门？” 影子见黑暗中的林爻并未出声，脸上流露出些许怒意。 只是那张脸庞却显得有些僵硬。 “这东西的自主意识好像并不强。” 林爻看着眼前的影子，他发现后者虽然诡异无比，甚至能变成自己的样子，但显出真身后的行动十分迟缓。 “如果想要对付它，恐怕只能等到它显出真身的时候才能动手。但它身上的腐朽气息有些难办。” 林爻强撑着起身，眼前这东西现在无法靠近自己。 但外面若是充斥着这种东西，林爻原本的计划便会被打乱。 黑暗中，绣线悄然探出，围绕在影子身边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绣线上有着佛光流转。 影子并未在意身边的绣线，它清楚，这东西根本无法靠近自己。 它动作僵硬的走向黑暗，绣线却在此时瞬间将其捆住，在两者接触的刹那，影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它不停扯动着身上缠绕的红线，眼中闪烁着恐惧的神色。 它不明白，为何原本柔弱的绣线在顷刻间将自己的优势颠覆。 “谁让你来的？” 黑暗中的林爻终于开口，绣线不断蔓延到它的身上。 影子痛苦的倒在地面，本是林爻的脸庞此刻挣扎扭曲着，随后化为一道镜子。 “是镜子。” 影子的话让林爻皱着眉头，自己从未在这古宅中见过什么镜子。 可现在影子宛如瓮中之鳖，生死不过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夜色中除了你，还有什么东西？” 在林爻开口询问的同时，绣线刺入影子的身体。 它痛苦的颤颤巍巍开口道。 “外面都是我们的同类。” “镜子在哪？” 绣线不断汲取着影子体内的生机，后者此刻已经无比虚弱，林爻却依然藏身于黑暗中。 “朱漆大门。” 影子说完这句话后躺在地上仅剩下一层皮囊。 林爻控制着绣线将皮囊拖入黑暗中。 他抚摸着皮囊，鲜血滴落在其上，皮囊卷起，与绣线一同消失不见。 月光下。 林爻倒在地面，手臂处的伤口依旧隐隐能看到森然白骨，因为腐朽气息的原因，绣线缝补十分缓慢。 但好在已经止住了鲜血。 “吱呀。” 朦胧中，林爻看到房门被推开。 女子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他，神色淡然。 “你” 林爻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抵不过脑海中的昏沉感，昏迷过去。 他最后听到的女子说了一句话。 “密头陀？” 次日。 林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他抬起手臂，并未见到尚未愈合的伤口。 昨夜的一切仿佛并未发生过。 林爻起身戴上头套后走出了厢房。 女子正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喝茶，林爻自顾自拿起木桶干浇着， 主仆二人互不打扰，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 “昨夜最后，这女子前来，与最开始遇到的人影都提到了密头陀，是因为我体内的佛手莲？” 林爻脑海中浮现出封门村外的四尊神像。 或许密头陀便是其中之一，但那四尊神像中未曾见到有关佛门的人物。 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 林爻浇完，将木桶重新放了回去，站在女子身侧。 “干完了活，便随意，不必管我。” 女子说完后，林爻便离开了丁香小筑。 廊道中，他脚步匆匆，醒来之时天已大亮，林爻要尽可能的等到婢女出现在朱漆大门时见到她。 但事与愿违，在林爻再次见到婢女的时候，后者依旧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 见到林爻后，婢女依旧如同之前那般静静看着他。 沉默些许后，她划破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写起了字。 “你见到魇了？” 魇？ 林爻不禁想起昨夜见到的影子。 见他点头，婢女将地面的字体擦去，随后起身离开。 林爻并未阻拦，这婢女的身份他现在都不清楚，后者也仅仅在两人相遇时给他一些提示罢了。 “她在忌惮什么东西？” 林爻看着地面上已经被擦得模糊的字体，绣线伸出，将地面刮起一层灰烬。 他又一次站在了朱漆大门前，还不等林爻动手，大门便缓缓打开。 青砖灰瓦依旧。 林爻站在门口，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墙那边的东西，在看着他。 或者说，在窥探他是魇还是真正的林爻。 不过林爻现在并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既然已经见过婢女，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将朱漆大门合起，随后向着另一个小院中走去。 “你怎么这么笨，姐姐说了，只要我能赢过她，就可以去下一层住了。” 小院中，陶瓷娃娃敲着面前人的额头。 那人手上有着一圈杂乱的红绳。 林爻站在门外，听着小院中的声音，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高低胖瘦的陶瓷人偶，杂乱的绳子在它们的身上缠绕。 与丁香小筑的典雅不同， 这里更加的诡异，那些陶瓷人偶感受到林爻到来后， 缓缓转身，似乎在打量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外人。 陶瓷娃娃见到娃娃头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飘到林爻身边、 “你从姐姐那逃出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诧异。 “小姐让我出来转转。” 林爻的声音从头套中传出，他的目光却锁定在娃娃身后的小厮身上。 小青低垂着头，双眼空洞无神。 陶瓷娃娃眼睛转了转，随后抓起身边的一团红绳。 “既然来了，那便教我翻绳吧。” 林爻点点头，眼前这陶瓷娃娃虽然诡异，但心性与孩童无异。 或许能在其口中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小青现在是她的仆从。 “该你了。” 陶瓷娃娃将手中的绳摆在林爻眼前。 他扫了一眼，便轻易将其解开。 幸好前世时，他在乡下无聊，只能每天变着样的翻绳玩。 陶瓷娃娃看着林爻手中的式，哭丧着脸。 她明明将初遇时林爻手中的式破解，但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式，依旧从未见过。 林爻刚想开口问些什么。 森然阴冷的气息突然笼罩了他。 院中那些陶瓷人偶们，正缓缓向着林爻逼近。 “我想让你永远留在这里，陪我玩。” (本章完) 第49章 姐妹 第49章 姐妹 面具之下，林爻面色平静。 “你不想学吗？” 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他四周的阴冷瞬间消散。 陶瓷娃娃看着面前的林爻，眼睛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冷汗自他的额头滑落。 略带着期颐的声音在林爻耳边响起。 “你真的能让我赢了姐姐？” 林爻不语，一动不动的站在陶瓷娃娃身前，手中依旧举着那段红绳。 她看着身前大头娃娃，脑袋歪了歪。 伸出双手抓住了头套，身边那些阴冷气息再次弥漫，向着林爻压了过来。 四周那些挂着零散红绳的陶瓷人偶叮叮当当的碰撞着。 细小的嬉笑声不断在林爻耳边放大。 陶瓷娃娃双手用力，林爻只感觉头上的头套被拿起。 “姐姐的东西我不喜欢，但是我喜欢你。” 她将大头娃娃头套扔在一边，眼神扫过那些不断凑过来的人偶们。 “你们还想死一次吗？” 清脆的童声中有着无比的冰冷意味，那些人偶瞬间停在原地，更有甚者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林爻见状，松了口气，悄然收起袖口处隐藏的绣线。 “你叫什么啊？” 陶瓷娃娃抱起林爻的臂膀，后者的身体有些冰凉，看起来像是陶瓷，但触感却如同正常人的肉身。 林爻犹豫了一下，终究开口道。 “林爻。” 陶瓷娃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原来叫林叉叉。” 这话一出，让林爻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还真是个，小孩子.” 陶瓷娃娃自然是不清楚林爻在想些什么，她也不会去想那些。 现在她只想让林叉叉教她如何能赢过姐姐。 两人手掌翻动间，不知不觉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不玩了不玩了，林叉叉你跟姐姐一样，烦死人。” 林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一直以来陶瓷娃娃都缠着他在玩，说什么都听不下去，他倒也不怎么着急，这种小孩子心性，混熟后，根本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怎么有种骗小孩的感觉。” 林爻感觉有些别扭，但又想到后者不过是一个诡异存在。 这种心思也就淡了不少。 见他这个样子，陶瓷娃娃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飘到他的面前。 “林叉叉。” 它阴冷的开口，双眸处流下两行血泪。 “别闹。” 林爻拍了拍她额头，陶瓷娃娃被打的一愣。 “你” 它捂着被打的额头，在小院中不停滚动着，边滚动边哭。 哭声不停在林爻耳边回荡，让他有些头疼。 那些陶瓷人偶见状再次向着林爻逐渐逼近。 “都给我滚开！” 陶瓷娃娃突然起身，将周围的陶瓷人偶一个个的踢开。 “臭林叉叉，打死你。”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楚的落在林爻耳中。 他看着四周不停被踢飞的陶瓷人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林叉叉，你看，我帮你教训它们了，现在教教我好不好嘛。”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林爻突然说出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我啊，我叫司梦。” “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林爻捡起大头娃娃重新戴了回去，司梦眨巴着双眼，抬头看了看大亮的天色。 林叉叉刚刚说什么？ 天色已晚？ “林叉叉！你给我站住！” 林爻的脚步停在宅院门口，听到这句话反倒是松了口气。 这小司梦，终于反应过来了。 “有事？” 司梦直接飘到林爻面前，看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大头娃娃。 一巴掌拍了出去。 头套飞出，将刚刚起身的陶瓷人偶们砸的再次倒在地上。 司梦抓起林爻的衣领。 “今天，你是我的！姐姐来也不行！” 她说完这句话，拽着林爻的衣领向着小院中走去。 被拖着的林爻非但不生气，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 司梦将红绳塞到林爻手中。 “快教我！” 林爻却将红绳扔到一边，看的司梦双手逐渐攥紧。 “林爻！” 这一次，眼前这个陶瓷娃娃显然动了真怒。 “这么久了，总要让我休息休息吧。” 林爻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恼怒的陶瓷娃娃瞬间没了气势。 “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 想到这，陶瓷娃娃不停地在林爻眼前飘荡着。 过了些许，他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别飘着了，问你点事情。” 司梦见他开口，赶忙回到林爻身前。 “你想问什么？问完了就可以教我了吗？” “嗯。” 林爻抬手指了指司梦身后的小青。 “我这个朋友在进入古宅后，便如同失了心神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司梦闻言看向身侧小青，随后围着她飘了两圈，回到林爻身前。 “她没什么事情，就是还没适应古宅中的祭司们。” 又是祭司？ 林爻不禁微微皱眉。 之前在雷峰塔第八层的村庄中，他便因为织女的祭祀导致织命登阶。 阴差阳错间反倒是救了自己一命。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司梦房门口放着的面具人偶。 “难道这东西代表的便是祭司？” 司梦似有所感的顺着林爻目光看去。 “这就是祭司给我们的东西，说是放在门口，可以抵御四邪神的侵蚀。” 林爻听着这番话，想起了封门村口的四尊神像。 看来这古宅和封门村确实与那些东西有关。 “你知道，那边朱漆大门后面房间中住着什么人吗？” “那里面没有人。” 司梦摇着头，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她目光紧锁着林爻。 “姐姐跟我说过，不要去那里。” 林爻双眼微微眯起，女子明知道自己见过婢女，但依旧引导着他探索朱漆大门。 但却阻止司梦接触那间房间。 “我记得我来的时候你说过，我从小姐那里逃出来了，什么意思？” 司梦闻言凑到林爻身前，轻轻嗅了嗅。 “姐姐让你浇？” “嗯。” “那就对了，姐姐每次带了小厮回去，也是让他们去浇，但每一次那些小厮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失踪？ 林爻不禁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最后那女子打开了房门，自己也是在浇之后变得昏昏欲睡。 林爻正想再问些东西。 只见到司梦突然乖巧起来。 “该回去了。” (本章完) 第50章 素女 第50章 素女 林爻转身看去，女子站在两人身后，应该是刚刚到来。 “小姐。” 他起身站在女子身侧，后者未曾开口。 林爻低着头，绣线已经出现在袖口。 “玩够了，便回去。” 女子再度淡淡的开口，这句话不知是说给林爻听，还是说给司梦。 林爻将大头娃娃戴了回去，见女子未曾有离开的意思，便独自离开小院。 他临走时，看向司梦的眼神中略带一丝怜悯。 跨出宅门时，还顺带着把宅门关好。 “啪！” 林爻听着宅院中逐渐传出的哭声。 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这趟行程也算是将自己想知道的都问过了。 “抱歉，明日一定教你。” 林爻向着丁香小筑的方向走去。 路过朱漆大门时，却发现它打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林爻脚步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在朱漆大门之前。 “你找我？” 门口的地面上有着三个猩红色的大字。 林爻看了一眼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丁香小筑。 他走后，朱漆大门中传出一道苍老的笑声，随后缓缓合拢。 “那句话，什么意思？昨夜的魇与它无关？” 林爻跨入丁香小筑，脑海中却不停想着朱漆大门处的话语。 他来到圃边，面前的蕊与前世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而那用来浇水的水桶也没什么异常。 “我到底是怎么着了那女子的道？” 林爻有些费解，他现在的身体，正常的毒素根本无法造成作用。 但昨夜那种昏沉感，让他根本没有半分抵抗力。 那种感觉直击灵魂深处。 “到底怎么回事？” 林爻坐在厢房门口的台阶处，若是不搞清楚这件事。 他想依靠魇的皮囊深夜探索古宅的计划便会落空。 正思索时，女子走了回来。 并未责怪林爻，依旧如同往常般回到庭院中坐下。 欣赏着那些还未开放的朵。 只是，虽说如此，林爻却感觉女子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自己身上。 那把目光中有着森然的警告意味。 “因为司梦？” 今日他去了司梦宅邸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女子。 对方却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并阻止接下来两人的对话。 而林爻下一个问题便是。 “这古宅深夜中究竟有着些什么？” 他暗中看着女子，主仆二人心有灵犀般的沉默着。 丁香小院依旧朴素典雅。 “她既然不想让我知道，很可能古宅最大的秘密便在深夜过后。” 林爻突然想起一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细节。 这第一层中有着许多的宅邸院子。 可一直以来，他见到的只有姐妹二人。 但根据绣线传回的消息，除了那朱漆大门尚未探明，其余宅邸中都有着生人气息。 难不成，他们不喜欢出门？ 林爻并不相信这个解释，那么或许这些疑问，都藏在古宅的深夜中。 但是魇在死前说过，深夜中游荡着的都是它们的同类。 林爻揉了揉眉心，不由得有些头疼。 现在他知道的线索都来源于司梦，不过好在小青只是沉睡，并无大碍。 可在她恢复之前，只能暂时靠着自己了。 “这丁香小筑中之前的小厮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但除了前来寻找往生客栈的人，谁还会来到这往生道，所以此地与往生客栈定是有所渊源。” 林爻转身回到厢房，躺在床上整理着思绪。 既然这里有祭司的存在，说不定与小山村中相仿，都有着信奉的先天神灵。 按照之前林爻推测的，那些神仙隐退，是因为信仰的消失。 而古宅中这两姐妹虽然外貌诡异，但身上都有着生人气息。 “真令人头疼啊。” 林爻轻叹一声，这还仅仅是内宅的第一层，便让他如此束手束脚。 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能人异士对于往生客栈趋之若鹜，但最终到达的却无寥寥无几。 林爻看着怀中的大头娃娃，后者微笑的脸庞让他有些困惑。 原本，他以为这娃娃头套是女子为了遮掩他的气息。 可司梦却并不在乎头套的存在，甚至跟在她身边的小青也未曾戴着。 “难道让我感到昏沉的是这个东西？” 他抚摸着头套，却并未在其中感受到什么异常。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头套内淡淡的血腥气。 “司梦说，女子房中小厮都是莫名其妙失踪的，而这头套看起来有许多人带过。” 林爻扣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头套。 “咚。” 一声闷响传来。 “这东西不是陶瓷的？” 林爻心中一惊，抽出腰间青锋，缓缓刮着手中的头套。 细小的粉末不断落在他的脚边。 一抹森然的白色出现在林爻眼中。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眼前的头套笑容满面。 林爻却如坠冰窟。 这大头娃娃头套，是由许多人的头骨拼接而成。 他捻起地上的粉末，揉了揉手指。 头骨拼接，骨粉调着鲜血加以粉饰。 林爻拿着头套站在房门前。 女子仪态恬静端庄，不紧不慢的喝着杯中茶水。 如水的眼眸平淡无比，欣赏着自己的圃。 林爻目光看向圃中那些含苞待放的蕊。 心中有了些许大胆的猜测。 “这圃的泥土之下，难不成都是失踪那些人的血肉？” 林爻的喉咙上下滚动着，这古宅中看似处处波澜不惊，实则处处暗藏杀机。 他低垂着双眸，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昨夜的事情定有蹊跷。 女子偏偏赶在他倒下之前走进厢房，但并没有痛下杀手。 还有今日，他在司梦宅邸中待了那么长时间，女子却偏偏在最关键的那个问题前出现。 “这女子，难道在养朱漆大门中的那个东西？” 林爻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完全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可那个婢女呢？ 她完全是处于整个事件之外的独立人物。 甚至看起来，她才是每日给朱漆大门送东西的人。 林爻身侧突然出现魇的皮囊。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淡，女子起身回到房间中。 丁香小筑再一次灯火通明。 唯独林爻所在的厢房依旧是一片黑暗。 他靠坐在门口，等待着深夜的降临。 “擦擦。” 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脑海中的昏沉感随之而来。 林爻将青锋缠绕在自己的小臂处，淋漓的鲜血瞬间流出。 他套上魇的皮囊，拉开房门的刹那。 月光如水，披在了院中女子肩头。 她看着林爻，轻声开口。 “陪我去看场戏。” 之前屏蔽了一些东西，现在才放出来 (本章完) 第51章 戏中人 第51章 戏中人 林爻站在厢房门口，身上还穿着魇的皮囊。 女子语气轻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故意在这里等着我？” 林爻反手将厢房大门合起，女子所说的戏，应该与昨日看到的不同。 这古宅白天有白天的样子，暮色降临后的深夜，却是另一番场景。 “准备好了，便和我走吧，就穿着这身。” 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两人相互对视着，站在丁香小筑中。 “晚些，戏便开场了。” 女子低声呢喃，似是等待着情郎的眷侣。 林爻来到她的身边，两人一同走出丁香小筑。 这古宅中的深夜是何种情景，现在尚不明朗，跟在女子身边或许没有那么自由，但终归会安全些许。 哪怕女子动手，林爻也有搏命的机会。 只是 林爻微微偏头看向女子。 她昨夜是看戏回来，恰好遇见自己与魇交手结束？ 可是，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林爻收起心思。 夜色下的古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两人踱步在廊道中，路过司梦宅邸时，唯独她这里熄了灯火。 “别看了，她今日不会出来了。” 似是猜到了林爻心思，女子缓缓开口。 “她身边那个女子是你的朋友吧。” “嗯。” 林爻声音低沉，心中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两人走在廊道中时，那些白日中紧闭的房门，此时纷纷打开着。 房中的主人们却不知所踪。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了古宅外院。 熟悉的戏台坐落在那里。 夜幕下。 空荡荡的外院中放着许多座椅，可观众似乎只有女子与林爻两人。 “坐下吧。” 林爻跟着女子穿过那些座椅，如昨日那般来到戏台不远处。 “坐下吧。” 林爻正收拾着茶点，却不想女子突然压住了他的手。 手背传来微微冰冷的感觉。 林爻顺着女子的意思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 锣鼓声响起。 上场门帘被撩起，这一次，不再是那只大瓮，戏子们鱼贯而出，来到戏台上。 他们摆好架势，伴随着锣鼓响起，咿咿呀呀的戏曲声不断回荡。 昏沉感，再度涌入林爻的脑海中。 “是这戏曲的原因？” 林爻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绣线逐渐蔓延到手臂处的青锋，随后逐渐收紧。 剧烈的疼痛感让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 也只有这样，林爻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坐在他身边的女子浅尝一口杯中茶水，突然皱了皱眉头。 “血腥气，着实坏了味道。” 她将茶杯放回桌上，林爻手臂处的绣线悄然收起。 女子话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里不能有血腥气。 “小姐，我想出去透透气。” 没了办法，林爻只得借口离开此处。 戏台上的戏曲已经到了高潮部分。 新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新郎，她抱着如意郎君的尸身，目光呆滞的看着四周。 那些原本和善的村民们看向她的目光如狼似虎。 他们逐渐靠近着新娘。 低沉的笑声，窸窸窣窣的低语不断在林爻耳边响起。 他坐在台下，伸出手敲着自己的额头。 那该死的昏沉感让林爻越来越难受，他看着台上的戏曲。 甚至生出了冲到戏台上将他们杀死的冲动。 “若出得去，便随你。” 女子甚至没有看林爻一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曲目。 他再度看了眼戏台。 人们已经将新娘围到中央，妇女们的咒骂声此起彼伏。 “你个贱坯子，克死了自己夫君，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夫唱妇随，你的夫君死了，你也要陪葬！” 新娘握着手中的刀，不停地向着角落退去。 那些汉子们狞笑着，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林爻起身，脚步突然有些踉跄，险些倒在地面。 他撑住身旁的茶桌，胸口不停起伏控制着自己的气息。 女子只是将茶杯拿在手中，修长的手掌捧着那盏清茶，默默地看着台上。 林爻转过身，踏出的脚步却停在半空中， 两人身后那原本空荡荡的座位上，此时坐满了观众。 他们身形各异，唯一的相同点，便是都戴着面具。 一股凉意，从林爻的脚底直冲天灵。 他面前坐着一个人。 小青穿着白色的囍服，目光空洞的坐在他的身后。 “什么时候？” 林爻的脑海中传来刺痛感，那种疼痛，深入灵魂。 他看着面前的小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熟悉的悲痛袭来。 林爻推开椅子，跌跌撞撞的来到小青身前。 魇的皮囊下，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宛若疯魔。 小青的双眼依旧空洞，两个陶瓷娃娃杯放在她身旁两侧椅子上。 一男一女。 它们的手中握着红绳，另一端缠在小青的手腕。 “小青？” 林爻说完这句话，抱着头缓缓蹲了下来，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破碎的记忆。 “小娘子年方二八，为这情郎独守床榻，却不想他中了状元，娶了那朝中郡主，叹叹叹，今日，便一同走在黄泉之下。” 悲凉的声音传遍外院，台上新娘如泣如诉的诉说着自己的往事。 林爻痛苦的倒在地上，魇的皮囊早已被他撕碎。 他双手遮着脸庞，透过指缝望着天际。 那女子唱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刀子，不停地搅动着他的脑海。 戏台上。 女子将刀锋插入自己的心脏。 她倒在地面，鲜血不断涌出。 在那些村民冷漠的目光中不断爬向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如意郎君。 艳红色的囍裙下，拖出深深的血色痕迹。 “不要。” 林爻声音嘶哑的开口。 他抬头看向小青。 此时她的头顶已经被盖上了惨白色的盖头。 夜色中。 林爻面对着小青，身后戏台上，那些壮汉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新娘身子抬起，走进后台。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伸向小青的盖头。 林爻的脑海中不断翻涌着破碎的记忆。 这些东西，从织命登阶开始，便一直留存与他的脑海中。 破裂，昏沉，诸多异样的感觉在林爻脑海中闪过。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冥冥之中，林爻只想掀开眼前的盖头。 戏台上。 戏曲已经接近尾声。 那个大瓮又一次被壮汉们抬出。 他们的手臂上，身上，甚至是脸上，都沾满了血迹。 已经死去的新娘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的观众们。 而观众们，看着林爻。 “呵，戏目开场了。” (本章完) 第52章 前生 第52章 前生 观众们静静地看着林爻。 他抓住盖头，猛然掀起。 盖头下，是织女的面庞，她抬起头，眼含泪水。 “小郎君，奴家好痛啊。” 她的胸口涌出猩红的鲜血，林爻呆愣在原地，如同一具毫无思想的行尸走肉。 女子轻轻吹着手中茶杯，再度喝了口茶水。 那些观众们面向林爻，瓮中新娘惨然一笑。 “可怜小女子我，死后依旧不得安宁，那薄情寡义的郎君将我送入无间地狱，受了千刀万剐，如今，没了四肢，只得藏在这大瓮中，只求魂魄不散，重活一世。” 随着新娘戏曲声响起，林爻脑海中那些破碎的记忆突然停滞，随后疯狂的组合在一起。 他看着眼前的织女，神色恍惚间。 又变成了小青模样。 他看到，自己被老黄牛蛊惑，将织女的羽衣偷走。 在她同意成为自己的妻子后。 林爻将她囚禁于牢笼中，每日放出鲜血。 他兴奋的提着木桶，桶中灌满了织女的鲜血。 “可以种田了，可以种田了！” 他看到记忆中的自己面带着癫狂的兴奋。 牛棚中的老黄牛注视着他的背影，浑浊的双眸中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芒。 他来到自己的土地前，乌鸦站在稻草人上，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癫狂的人类。 “我们有活路了。” 他脚踩着自己的土地，脚下堆满了邻里的尸身。 “这不是我。” 林爻呆滞的开口，随后双手抓住面前织女的肩膀。 “你告诉我，这不是我对不对！” “织女”好似被他突如其来的癫狂吓到。 林爻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感受，双眸赤红，不停地问着。 “你告诉我真相！我知道，你不过是因为婚书的契约才跟在我的身边，你一直都在瞒着我！告诉我！告诉我真相！” 他的手臂爬满了暴起的青筋，缠绕在手臂上的剑刃割开他的血肉。 血腥气弥漫。 林爻却如同毫无感觉一般。 脑海中的记忆依旧继续。 他将织女的鲜血浇灌在自己的土地中。 被自己杀死的人堆迭成的土地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是死人？” 林爻站在稻草人的身边，乌鸦眨着眼睛，用长嘴敲了敲他的头。 疼痛感让他不由得一阵火大，转身将手中的木桶砸向乌鸦。 它们被这个人类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飞上天空。 在这片土地上不断盘旋。 林爻跌坐在土地上，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他掀开自己衣服，熟悉的莲印记出现在林爻的脑海中。 只是，除了这印记，他的胸口处没有任何一块完整的肉身。 他低头看着自己跳动的心脏。 “不对，这不对，老黄牛在骗我！这根本不算仙人！” 他抬起头，看向稻草人。 那个由杂乱稻草裹着老村长尸身制成的稻草人。 “村长，马上就好，等我成了仙人，你们一定会获得长生！为了我，为了我你们再忍耐一下。” 他将村长脸庞上杂乱的稻草梳理整齐。 轻柔的动作，生怕伤害到这位生前经常照顾自己的慈祥长者。 林爻见到自己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中，来到牛棚时，手中已经有了一柄长刀。 “老畜生，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要做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我也说过，成功的机会只有三成。” 老黄牛向后退去，脚上的镣铐却让它无法动弹太多。 “你不是说，你就是以后的我吗？你不是说，按照你说的，我就能登仙吗？我在村中的井口下毒，杀了所有人吧！现在也将神女绑了回来，你还要如何？” 林爻喘着粗气，提着长刀逼近着老黄牛。 刀光闪过，老黄牛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未来的你，林爻。” “谁还信你？” 手起刀落，老黄牛死在了牛棚中。 “这畜牲的肚子中，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杀了老黄牛后，他这才看清，黄牛的肚子微微鼓起，之前还以为它是吃的太多，膘肥体壮。 但直到它死后，林爻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挥舞手中长刀，将黄牛的肚子剖开。 一个男子的身影滚落出来。 林爻将他面庞上的鲜血擦干，随后惊恐的跌坐在地上，长刀也落在脚边。 老黄牛肚子中滚出的，是他的尸身。 只是，面前这个人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囍服，怀中还抱着什么东西。 他颤颤巍巍的掰开“自己”的手臂，一卷牛皮模样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林爻将其捡起，在身上擦了擦，随后将其展开。 【我叫林爻，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与织女成亲，才能让你得偿所愿。】 他看着黄牛皮中的这句话，眼中逐渐亮起更加浓郁的癫狂与兴奋。 林爻站起身，一脚踢在已经死去的黄牛尸身上。 “老畜生，我就知道你还瞒着我什么东西。” 他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尸身。 “倒是个填土的好材料。” 林爻将黄牛皮放在怀中，随后拖拽着自己的尸体。 路过房门时，被他囚禁在房间中的织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不敢发出声音。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混蛋拖着自己的尸体？ 在林爻离开后，织女悄悄打开房门，她的脖颈被拴在屋中房梁处。 能活动的范围，绝对出不去这间小院。 出去之后，又能怎样呢？ 那个人，不，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在织女面前，亲手杀死了村中的所有人，将其一点一点的埋在土地中。 甚至一边埋葬，一边说着羽化登仙。 织女来到牛棚前，里面有着浓郁的血腥气。 那头诡异的老黄牛此时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只是，在它身下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织女走进牛棚，俯下身子不停摸索着。 收回手时，一张当票出现在她的眼前。 【往生客栈，生人典当，枉死不亏，来往神仙，各路阴鬼，开门迎客，来者不拒。】 在当票的典当处，写着另一句话。 【林爻用他的性命，典当你和小青的生。】 在当票下方，已经有着一道带血的指印。 “你在这，干嘛？” 织女被这道声音吓得险些扔掉手中的当票。 转身看时。 林爻握着长刀。 站在他的身后。 (本章完) 第53章 客栈 第53章 客栈 “这，是我？” 林爻声音嘶哑的吓人。 女子的手指随着戏台上的戏子声音，轻轻打着拍子。 “小郎君，我好痛啊。” “织女”双手颤抖着，却因为红绳的原因无法抬起。 林爻脑海中的记忆停滞于牛棚前的场景。 “这场戏好看吗？” 女子轻声开口，林爻脑海中的昏沉感与记忆消失不见。 他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 眼前的新娘消失不见，刚刚的所有事情，仿佛都是林爻的独角戏。 “刚才，是怎么回事？” 林爻背对着女子，他清楚，刚刚经历的这些，都是女子的手笔。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看看自己的前生。” 青锋落在女子的肩膀，后者却未曾感受到那般淡淡喝了口茶水。 两人之间形成了诡异的寂静感。 “先坐下，看完这场戏。” 女子将茶杯放下。 林爻收起青锋，台上的戏曲，他已经无心去听。 脑海中的记忆让他的心绪乱成一团。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的前生，那么织女的悲惨经历完全是由自己亲手缔造。 他眉头紧皱，那段记忆，突如其来，仿佛一直隐藏在自己脑海深处。 “记忆的最后，织女手中的当票与我见到的并不相同，用我的死换她与小青的生，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何自己的尸身会出现在老黄牛的肚子里。” 无数的疑点在林爻脑海中盘旋。 他看向身旁女子，后者依旧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独角戏。 林爻刚想开口，却听到她说。 “安静些，看完戏。” 林爻无法，只好继续坐在那里，等待着戏曲落幕。 瓮中新娘的倾诉此时已经到了尾声。 “可怜，我这郎君再世之时，已经记不清奴家，罢了，罢了。” 她唱完这一句，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脑袋搭在瓮口，不再出声。 “你觉得这场戏怎么样？” 林爻沉默着，他本以为女子带自己来看这场戏，只是为了勾起他脑海处的回忆。 但这场戏的最后一句话，让他陷入沉思。 不记得？ 刚刚林爻看到小青穿着嫁衣时，心中涌出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些迷茫。 “认识一下，我叫苏苏。” 女子站在林爻身前。 苏苏？ 林爻突然想起那张当票上的落款。 “你是往生客栈的老板娘？” “不错。” 林爻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有些惊讶？” 苏苏轻笑一声。 “这里是往生客栈？” “不是。” 苏苏的话让林爻心头被浇了盆冷水。 “这里是封门古宅，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找一些东西。” “那司梦是怎么回事？” “她是下一任往生客栈的主人。” 林爻坐在外院。思考着苏苏话语中的真实性。 “我所见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是。” 苏苏叹了口气，将手伸到林爻胸口，将那卷黄牛皮抽出。 “这东西，倒是好久未曾见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 林爻看着她手中的黄牛皮，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便拿到了这卷黄牛皮，但他一直不清楚，这东西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不清楚，你是当第一个通过往生道来到往生客栈的凡人，当时你来到往生客栈时，手中便拿着这卷黄牛皮。” 林爻听着苏苏的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你说第一次？你见过我几次？” 苏苏轻声一笑。 “从第一次开始到今日，已经数不清了，但是每一次，你典当的东西都一样。” “织女与小青的性命？” 苏苏有些诧异的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记忆中，见到了一张当票。” 苏苏沉默下来，打开了黄牛皮。 “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林爻突然开口。 苏苏将黄牛皮还给他。 “这个世界，被一种莫名的污秽浸染，神仙难逃，至于这世间的凡人。” 她轻笑一声，声音中有着些许的苍凉与感叹。 “他们，不过是污秽圈养的祭品罢了。” 林爻也沉默下来，他想过在这个世界中人族的地位低下，却没想到已经变成了被圈养的羔羊。 “小青和织女与我，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她们两人在你每一世的存在关系都十分特殊，有着情愫，却都未曾走在一起。” “那便好。” 林爻叹了口气，他身边这两个女子，虽然都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但他却一直觉得有种特殊的隔阂。 或许是因为自己穿越过来，取代了原本要走这条路的林爻。 “还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一个问题，我，究竟是谁？” 苏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的眼神变得冰冷，注视着林爻。 “你不就是林爻吗？” “苏苏。” 此时的林爻重新变得无比自信。 “你是往生客栈的老板娘，神仙精怪，你都见过许多，可我一介凡人，却在每一次轮回后都能到达往生客栈，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林爻双手交叉，抬头看着苏苏。 “或者说，这些话，都是苏苏教给你的？” 话音落下，林爻面前的苏苏沉默起来，面色有些不善。 “杀了我，你如何交代？” 他的背后，另一只魇的手臂停了下来。 “现在，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林爻。” 他伸出手，等待着面前女子的回应。 “掌柜的说的不错，你果然值得我们赌一把。” 女子伸出手。 “叫我素女便好。” “你说的赌一把是什么意思？” 林爻皱着眉头，对于素女的话有些奇怪。 两人的对话，后者对答如流，似乎早已经猜到林爻要问些什么。 所以，他在最后问起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她能说的清楚，这往生客栈老板娘的身份便姑且信了。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素女有些奇怪的开口问道，她并没有漏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但眼前这名男子却机智如妖。 “很简单，你一直伪装的很好，但恰恰便是如此，你伪装的太过于完美，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你说过，这里是封门古宅，可你身为往生客栈的主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正常，而后你又在今夜主动亮明身份，将我的问题完美解答，到这里，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林爻笑了笑。 “所以我问出了最后的那个问题，也是你绝对无法回答的问题。” “精彩。” 素女听完他的话，沉默些许。 “往生客栈，也要撑不住了。” (本章完) 第54章 古宅封门 第54章 古宅封门 “怎么回事？” 林爻皱起眉头，按照织女所言，往生客栈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 就连她这种先天神灵所求都可以办得到。 如此强大神秘的势力，在素女口中，居然即将坍塌？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神佛归隐，诡异与污秽肆虐，往生客栈也免不了被其入侵，掌柜的为了抵抗，将往生客栈藏匿于往生道深处，客栈本身便需要界中的欲望所存在，藏匿后，诡异入侵往生道，几乎将客栈的退路彻底封死。” 素女说着，微微叹了口气，面露愁容。 “这也是你来封门古宅的原因？” “没错，这封门村便是往生客栈最后的一道屏障。” 说到这，素女突然问道。 “你身上怎么会有密头陀的气息？” 密头陀？ 林爻想起胸口处的莲印记，那晚素女便提起过这件事，神色还十分紧张。 “密头陀到底是什么东西？” “封门村口那四尊雕像便是入侵往生道的四尊邪祟，其中一位便是密头陀，他们蛊惑凡人成为他们的信徒，从而夺取他们的生机化为自己的力量。” 法海是密头陀的信徒？ 林爻突然明白了兰若寺中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便说的通了。 他记得刚刚进入往生道之时，最开始见到的那尊雕像，便让胸口处的莲印记略有感应。 可当时，他已经成为了佛子，体内的佛手莲也仅仅是异动了一下，便停了下来。 “所以你来这古宅中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林爻的话语，素女露出了一抹苦笑。 “往生客栈隐匿已久，封门村中原本有着许多大祭司，他们便是看守四位邪神的守门者，但随着它们的信徒越来越多，整个封门村被四个邪神联手镇压，它们陷入沉睡，封门村也变成了你所见的这个样子。” “至于这封门古宅。” 素女顿了下，随后继续开口道。 “这里的内宅已经完全被污秽浸染，哪怕是我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若是再来晚了些，恐怕我早已迷失了心智。” “进入往生客栈唯有通过这封门古宅吗？” 林爻有些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 “只有古宅的中心才能到达往生客栈，我能感受到，那里的封印已经越来越弱，若是真的被污秽攻破，恐怕我们都要死。” 素女的话语有些无力，可现在这就是摆在两人眼前的现实。 “对了，小青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她进入封门古宅后，可能想起了往生的记忆，大概在过些时日便能清醒。” 说完这句话，素女脸色古怪的看着林爻。 后者微微一愣，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己与小青有着几世的羁绊，哪怕现在他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可小青并不清楚这些。 难办的便是，如果小青想起了之前的事，两人该如何相处。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林爻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外院。 “所以那婢女与朱漆大门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清楚，那婢女在内宅被浸染之后才出现，而朱漆大门，我想你应该注意到，这廊道每一个转角便是更加深入的道路，破解了朱漆大门的秘密，便是开启下一个转角的钥匙，否则哪怕你跟在那婢女身后，也一样会回到这里。” 林爻心中了然，看素女的样子，似乎已经被困在这里许久。 “所以，为何是我来破解朱漆大门？” “因为你身上有密头陀的气息，我的气息会被朱漆大门排斥，甚至连开门都做不到。” 林爻听着她的解释，有些头大。 所以说，自己被那些污秽存在，当成了来支援的自己人？ 想到这，林爻不由得笑了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不过，素女的身份尚不明确，也不知她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还是要防备着为好。 “走吧，天快亮了。” 两人离开外院，重新回到丁香小筑之中。 林爻躺在床上，却一直在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这具身体的前世，还有兰若菩萨所说的未来因果身，冥冥之中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林爻拿出黄牛皮，这东西自从出了兰若寺后，一直沉默至今。 最后给出的线索是要他不可与往生客栈的老板娘做交易。 根据素女所说，一直以来自己交易的东西，都是小青与织女的生还。 所以，两女在自己的轮回中肯定有着十分重要的角色。 重要到，之前的自己哪怕放弃生还的希望，也要让两女活着。 若只是因为情愫，完全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而瓮中新娘的最后一句台词，让林爻觉得，这或许是往生客栈的主人在提醒自己一些事情。 “轮回，因果，织女与小青，往生客栈。” 隐隐之间，林爻脑海中这些线索似乎已经连成一条线，但是这条线上有太多断裂的位置。 让他无法窥探全貌。 污秽存在于这个世界许久，自己不过刚刚穿越过来，但脑海中那些记忆中的人，分明就是自己。 这一点，林爻绝对不会感觉出错。 如果这是素女与往生客栈主人所做的一个局，织女在这中间又出演什么样子的戏份。 林爻不停的思考着，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织命幻境。 他走的每一步，都早已被幕后之人安排妥当。 从一开始的喜堂中遇到织女，再到兰若寺与小青相识，随后来到往生道，前往往生客栈。 这一切都已经被人巧妙的安排好，让自己去经历。 想到这，林爻手掌微微停顿。 他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这些真的已经被人安排好了呢？ 甚至于，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 林爻抬起头，外面的天幕已经泛起鱼肚白。 他起身站在厢房门口。 光明与黑暗占据了林爻各半边身子。 他推开门，看着丁香小筑，看着手中的黄牛皮。 哪怕知道如此，他现在也只能按照这个轨迹走下去。 等到自己真正有了与那个人对弈的能力，才能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 林爻走出厢房。 婢女已经站在了丁香小筑门口。 等待着他。 (本章完) 第55章 门后 第55章 门后 林爻走到院中，婢女将手中盘子交给他，随后指了指屋外的廊道。 “今天要我去送？” 婢女点点头，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丁香小筑。 “送东西时，自己小心些。” 素女站在林爻身侧，他手中盘子内盖着红布，其上放画着杂乱的符箓，看似封印着盘中东西。 “知道。” 林爻拿着盘子走出丁香小筑，来到朱漆大门前。 还不等他动手，大门自动打开。 熟悉的灰石砖瓦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爻微微皱眉，婢女将盘子交给自己，想必是给他一个进入朱漆大门的机会。 但碍于某些存在，她不能将进入大门的方式告诉林爻。 他俯身看向凹槽，这盘子大小看起来恰好可以放入其中。 “若是仅仅将这盘子送进去，她又何必故意在此处等我？” 林爻不由得看向盘中的红布，上面的符篆与他在燕赤霞留下的书籍中见过的完全不同。 这符篆杂乱无章，看起来就如同孩童随手画的那般。 红布下方有着微微的凸起，看起来差不多有着拇指大小。 绣线慢慢接触着红布，与林爻想象中的不同。 红布仅仅是在瞬间便被掀起，盘子中静静地躺着一截指骨。 林爻看着自己的手掌，盘中指骨看起来比自己的手指小了不少。 但又不像是女子指骨。 “这东西上面好像刻着什么东西。” 林爻拿起绣线，将指骨拿在眼前仔细观察着。 那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符号，可由于实在太小，他分辨不出那上面刻着的是什么意思。 也正在此时，清灰砖瓦的凹槽中缓缓伸出一双手。 那双手苍老无比，与林爻见过的魇十分相像。 “给我。” 它用手指在林爻面前的地面刻下两个字。 林爻注意到，这双手缺了一根拇指。 “这东西，是从它身上取下来的？” 那双手的主人见林爻迟迟未动，似乎已经动怒，瞬间向着他的身体袭来。 林爻倒也不急，身形向后几步，恰好退出了朱漆大门开合的范围。 那双手，仿佛遇到什么屏障一般，堪堪停在他身前半寸之处。 “你想要？” “交给我，我会帮你实现任何事情。” 地面上，那双手急促的写出了这句话。 林爻看着双手，他沉默着，那双手似乎是觉得他动心了。 “相信我，只要你把这东西给我，我能实现你心中的任何事情。” “你叫什么？” 林爻突然问出这句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那双手也是微微一顿，停滞许久后，才再度动了起来。 “道莲。” 林爻看着这两个字，隐隐已经猜到了这朱漆大门后的存在究竟是何人。 它恐怕封门村外的那四尊神像脱不开干系。 甚至于，这朱漆大门中的人便是那四尊污秽邪神之一。 “我想进去。” “你是密头陀的信徒，为何要进入我的道场？” 眼前这句话，让门后存在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所以这封门古宅便是当年封门村民与镇压那四尊污秽邪祟形成的东西？” 如此一来，封门村中的诡异样子，与那些村民为何能进入封门古宅，便也说得通了。 甚至 林爻看着廊道两侧的宅邸，这些宅邸中住着的很可能便是当年封门村中的祭司们。 而封门村中的不过是他们的肉体。 林爻想着昨夜那些戏台下的观众们。 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面具，而丁香小筑与司梦的小院中都挂着相同的面具。 绣线感受到的生人气息，可能就是从那上面发散出来。 那双手再度躁动起来，显然是道莲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我打开道场，你进来便是。” 那双手写完这句话，他眼前的青灰砖墙震动些许，随后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林爻立刻侧身走了进去，不过他还没忘将那块红布藏在袖口中。 墙后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庞大。 阴沉的空间中，有着一座五层道台，房间四周插着许多道幡。 高台之上，有着一面镜子，看起来与织命登阶时，林爻见过的那一面有几分相似。 而那双手的主人，便是镜子前枯坐的那具尸身。 “小辈，我这道场，如何？” 尸身缓缓开口，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听起来倒像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但林爻眼前的尸身，却是一副暮年模样。 “我只是说想进来，并未说进来后，要讲这东西交给你。” 林爻淡淡开口，道莲沉默了下，周围的道幡无风自动，阴寒腥臭的气息突然弥漫。 四周的黑暗中有着不少行尸走肉般的躯体爬出。 “那小婢女倒是懂事，知道将你送来。” 道莲阴测测的笑了笑，随后林爻感受到自己身后有着腥臭传来。 他微微侧身，躲过身后的袭击，随后那块红布盖在指骨上。 “你这老爷子，装嫩就算了，怎么还如此暴躁。” 林爻摇头叹气，话语中有着浓浓哀其不争的意味。 在那块红布出现后，道莲身体上瞬间出现细微的锁链，周围那些行尸走肉们瞬间被吸入镜子中。 “小辈，我们聊聊，想要什么便直说，老夫出去后，保你荣华富贵。” “怎么都是这套说辞。” 林爻将指骨包裹在红布中，拿在手里。 “道莲大人说笑了，我是密头陀的信徒，帮大人做些事也是正常的。” 道莲闻言，咧开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恐怖。 他正想开口，岂料林爻话锋一转。 “但小辈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道莲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封门村中那些蝼蚁将自己压制在此地，让他一介邪神，居然见不得天日，若不是他们四人在这破宅子中种下诅咒种子。 百年以来一直暗中侵蚀，除了他这一层，其余三人早已脱困，怎奈何这古宅外部还有封门村压制。 若非如此，他道莲作为四人中最强的存在，怎会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小辈。 只要将身躯中最后一根骨头取回，一定要将这小畜牲折磨致死，灵魂放入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密头陀那老东西，对于手下每一个信徒都当成自己的子女看待，倒也是有些麻烦，要做的干净些。 如此想着，道莲阴测测的笑笑。 这面容中细微的变化，自然未曾逃过林爻的眼睛。 “已经想着脱身后如何对付我了吗？” 林爻抚摸着指骨，道莲既然如此看重这东西，有些事情便好办了许多。 只是…… 林爻微微皱眉，婢女为何每日将道莲身体的一部分送来此地。 而无论是素女还是封门村中镇守此地的那些祭司灵魂，都如同默许一般毫无反应。 甚至于，在明知自己可能是密头陀的信徒后，还要暗中帮助自己见到道莲？ 素女还是在瞒着自己某些事情。 林爻正想着，胸口处的黄牛皮突然温热起来。 “怎么又在这种时候？” 他看了眼道莲，后者此时一直在盯着自己。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黄牛皮翻看，难如登天。 林爻只得继续开口道。 “道莲大人，在下只有一个请求，小子最近总是觉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忘记，还望大人解惑。” 道莲听了他的话，有些疑惑地打量着林爻。 他发觉面前这个小辈身上，属于污秽的气息很少，但密头陀的气息倒是不假。 除了这些，林爻身上让他闻到了另一种气息。 因果。 道莲浑浊的眼中眸光一闪，随后惊讶的开口。 “未来因果身？密头陀淘到你这种宝贝？” 果然。 林爻心头一动，摆出了副疑惑的表情。 “大人所说的未来因果身是什么意思？” 道莲沉默许久，未来因果身作为这方世界天生的躯体之一，对于他们这些污秽来说，甚至比那些先天神灵更加具有诱惑力。 毕竟这种天生躯体中蕴含着一丝天地道韵。 只要将这丝道韵浸染，便可顺着污染这方天地，成就先天神灵之上的创世存在。 到时，一念便是道韵。 “可惜了，密头陀，你这信徒我便收下了。” 此时的道莲已经无心去想密头陀发现这件事后，如何平息他的震怒。 只要他得到未来因果身，他便是污秽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未来因果身，乃是这天地初开时出现的三大道身之一，未来因果，现世虚妄，过去往生。。 林爻听到这，心中有些惊讶，他倒是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十分特殊，却没想到来历居然如此神秘。 “这未来因果身号称存在着天地间所有人的因果，修炼到极致，成就天道之上的存在也并非不可能。” 道莲的眼神炽热，他死死盯着的林爻，仿佛在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多谢。” 林爻向着道莲微微作揖，随后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 道莲见状急忙开口，可林爻却如同未曾听到那般向着砖墙走去。 灰色的墙面上覆盖着明黄的布匹，在林爻触碰到时。 他只觉得袖中的红布微微震颤些许。 随后黄布泛起一阵波澜，林爻的手也探了进去。 “道莲大人，我还有些事，明日再见。” 随着林爻在自己面前消失，道莲紧咬牙关，怒极反笑。 “好小子，老夫喜欢，希望你的骨头也能像你的嘴这般硬。” 他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掌伸到面前，残缺的拇指处有着些许金芒闪烁。 “等着吧，等我重新出去，你们都要死。” 阴冷的笑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随后重新归于寂静。 林爻站在朱漆大门前，将其合起。 胸口处的黄牛皮依旧悸动着，他回到丁香小筑的厢房中，将其取出。 【林爻，好久不见。】 当林爻看清黄牛皮上第一句话时，瞬间感受到头皮发麻。 之前黄牛皮所预言的一直都是关于他接下来经历的事情。 虽说某些细节有些出入，但并不影响事情整体的布局。 兰若寺第七层中，那是黄牛皮第一次精准的给出了林爻将死的结局。 但那也是第一次，林爻将最后的结局改写，并成功走出了兰若寺。 在那期间，黄牛皮虽说有过几次异动，但所预言的细节与之前的相差甚远。 那时候林爻就曾经想过，或许是自己改变了最后的结局，导致黄牛皮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有了些许的改动。 可直到他走出兰若寺时，黄牛皮也只是提示他不要与往生客栈老板娘做交易。 哪怕是进入往生道，直至封门古宅中所遇之事，黄牛皮却一直沉寂着。 可现在，它突如其来的预言让林爻有些猝不及防。 甚至其中的内容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这一次的预言与封门村无关，更像是某个人在通过黄牛皮讲述着我的前生。” 林爻扫视着黄牛皮上出现的字体。 越是看下去，越让他心惊不已。 【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没有死在雷峰塔第七层中，甚至走出了兰若寺。】 【这或许是在各个世界中的你，走过最好的一次了，小青并未重伤濒死，你也未曾被污秽浸染，甚至完成了织命的第一次登阶。】 等等？ 林爻死死盯着这句话，苍白的指节将他心中的波涛汹涌展露无遗。 各个世界中的我？ 林爻喉咙滚动着，这句话让他脑海中原本整理好的线索彻底崩塌。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强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这条话语实在是太过惊人，纵使林爻的心性也是在过了些许时间后，才缓缓平静下来。 他接着向下看去。 【现在，你应该已经赶到了封门古宅，奉劝你一句话，不要相信往生客栈的任何人。】 【毕竟，你每一世的轮回的背后都逃不过他们的影子。】 预言到此，戛然而止。 林爻坐在床边，不过短短几段话，带给他的信息量却无比庞大。 “各个世界中的我？”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真实存在，却又虚幻无比。 “所以我的到来，只是为了弥补这个世界中林爻的空缺？而在这个世界，林爻最终的归宿，便是死在雷峰塔的第七层中吗？” (本章完) 第56章 归宿 第56章 归宿 林爻看着手中的黄牛皮，这几段话给他带来的冲击太过于强烈。 现在对于他来说更为重要的是，究竟是谁在通过黄牛皮告诉他这些事情。 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那幕后之人？但自己不过是将这个世界中林爻的路走下去。 看黄牛皮中话语的意思，现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每个世界中林爻的固定路线。 而这个世界中，由于自己的到来，将原本的结局改写，导致幕后之人坐不住了？ 林爻皱着眉头，如果仅仅如此幕后之人便突然跳出来。 那也未免太过于沉不住气了，如果只是这样，如何能支撑的起如此庞大的布局。 可如果不是幕后之人，那又能是谁？ 林爻躺在床上，心绪杂乱。 自从踏入寻找往生客栈的路途后，前面他所经历的越来越多的疑点逐渐开始爆开，但又更加迷雾重重。 “罢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林爻将黄牛皮收起，封门古宅之事尚未解决，至于幕后之人那些事情，探索的前提是他有命活着。 他将道莲的指骨拿出，自己身体的秘密已经被后者洞悉，恐怕他冲破封印之时便是自己的死期。 素女说过，朱漆大门后有着进入下一层的钥匙。 但初次探索后，道莲的道场内除了他自己的尸身尚未腐朽，剩下的便只有那块他身后的镜子。 “难道，那面镜子便是通往下一层的钥匙不成？” 林爻将包裹着指骨的红布展开，那上面的符篆杂乱无比，让他依旧摸不到头脑。 但看道莲的反应，这东西应该与封门村中的祭司有关。 “说起来，我好像一直没在深夜中去过封门村。” 林爻突然想起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点，既然封门古宅中，那些祭司们每到深夜便会苏醒。 封门村中存放着他们的肉身，最后一次戏台退场时，他记得那些观众们是径直离开了封门古宅。 或许在封门村中，有些问题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林爻起身离开厢房，浇完了圃中的，离开丁香小筑。 坐在院中的素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爻来到司梦宅院中，这个小陶瓷娃娃今日一反常态的不知去了哪里。 他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素女说过，司梦乃是往生客栈下一任的掌柜。而自己也是往生客栈的老面孔。 按理来说，两人之间的接触不至于让素女到了动手的地步。 这有些说不通。 况且，在他刚刚提及关键问题时，素女恰好出现阻止，随后自己全盘脱出。 如此矛盾的行事风格，也是林爻并不相信素女的原因之一。 后者对他有所隐瞒，他是清楚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去找到真相。 林爻走到陶瓷人偶前，将其脸上的面具取下。 素女与司梦两人宅邸中的面具都未曾附着封门祭司的灵魂。 林爻现在想做的，便是冒充祭司中的一员，从而探索封门村中真正的隐秘。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黄昏将近。 林爻将面具收起，仅仅依靠面具要想混入封门村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幸好，之前收服的魇的皮囊有了作用。 原本织命登阶之后，便有类似织女之前画皮的能力。 当晚他收服魇的皮囊后，后者身上类似模拟气息的能力被织命吸收。 两者相加，林爻才敢冒险进入深夜中的封门村一探究竟。 他走到封门古宅外院，坐在门槛上。 外面的封门村一片死寂，如同一片深渊，等待着他的到来。 夜幕逐渐降临，林爻将魇的皮囊附着在身上，一股腐朽的生机从他的身上传出。 这是昨夜那些观众们身上的气息。 林爻起身将面具戴在脸上。 二者接触的瞬间，面具便与他的脸庞融为一体。 “这东西，好像某些虫子。” 戴上面具后，林爻只觉得有些东西钻入自己的脸庞，甚至在他的体内不断游动着。 幸好他的体内有着佛门神通护体，那些东西在接触后，瞬间退回到了林爻的脸颊处，不敢妄动。 “吱呀。” 封门村中，此起彼伏的开门声响起。 林爻瞬间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与暗处。 那些房间中，戴着面具的封门村民摇摇晃晃的走出。 他们的身上披着黑袍，再加上脸上的面具，夜色中，仿佛一群游荡的鬼魂般。 林爻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物，若是现在混入其中，很快便会被发现。 自己体内还有着血肉莲，密头陀更是这些村民们的死敌。 他若是被发现，跟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毫无区别。 村民们走出后，径直向着封门村口走去。 “村口似乎有口煮肉的锅。” 林爻站在暗处，等待着村民们尽数远去后，他进入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房间中。 扑鼻的腐朽气息传来，呛得林爻微微咳嗽一声。 房间中很简洁，只是屋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口被打开的棺材。 林爻顾不得细细查探，在房间中找到一件黑色衣袍披在身上。 随后出门赶向封门村口。 当他到时，村民们已经聚集于此，有一人站在肉锅前，见林爻突然出现，沉声开口问道。 “何故迟来？” 林爻脚步一顿，所有村民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他感受到自己的气机被生生锁定，想逃基本上是没可能了。 “古宅中那些东西越来越强了，苏醒的时间有些长。” 林爻沙哑开口，场面顿时沉寂下来，村民们看着为首那人，等待着他的判断。 袖袍中，他已经将青锋悄然握在手里，没想到这次的探索开头便如此不顺。 “坐。” 许久后，那人开口，林爻也暗中松了口气。 看来素女在关于四位邪神的事情中并未欺骗自己。 他赶忙找了个边缘位置坐了下来。 见不再有人赶来，为首之人沙哑开口道。 “古宅中有密头陀的信徒进入，四邪神中除了道莲尚未完全苏醒，其余三位的实力已经开始复苏，内宅后三层我等已经无法窥探，诸位有何办法？” 话音落下，周围响起阵阵交谈声，面具下的林爻暗中思索着。 自己的存在已经在那晚戏台前暴露无遗。 素女想要的或许便是如此，提醒封门村中的人，自己的到来，将自己夹在邪神与封门村祭司的中间。 林爻突然笑了出来，既然如此…… “在下倒是有个建议。” (本章完) 第57章 开局 第57章 开局 在林爻开口后，周围嘈杂的谈话声沉寂下来，为首那人看向他。 似乎在思索林爻的身份，不过半晌后，他还是开口道。 “既然如此，说说看。” “我等只有平日中在封门古宅中休养，肉体存在于封门村中，内宅外围平日中只有素女，在下生机已经所剩无几，不如借此接近那密头陀信徒，窃取他的信任，潜伏在他的身边，若是可以进入内部三层，或许我们还有一丝机会。” 林爻说完这番话，重新沉默下来，他并未说出太多的细节。 仅仅是如此便足够了，说的太多反倒会漏出些许破绽。 为首之人听了他的话低头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 林爻敢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着足够的自信。 在来到村口时，他便暗中将织命展开，不求将让为首之人进入到自己的幻境中，仅仅是让他的思绪受到影响就够了。 不过林爻也暗中捏了一把汗，这些祭司门与四大邪神斗法，若是生前，自己这些小伎俩在他们眼中不过儿童玩闹。 但现在他们已经沉睡多年，甚至被逼到肉体与灵魂分离，恐怕修为不及生前的万分之一。 “你叫什么？” 为首之人突然开口，这问题让林爻心头一颤。 “庆离。” 林爻平静的开口，他在路过封门村口时，偶然在石碑上看到过这个姓氏，在场之人人数足有上百，自己总不会如此倒霉，恰好撞在其中一人身上吧。 “庆离祭司，这件事，便拜托你了。” 为首那人向着林爻的方向躬身一拜，其余村民也是起身向他行礼。 “不知庆离祭司可否与在下来房中一叙？” 为首那人的话语正中林爻下怀，他今夜的目的便是窥探封门村中的隐秘。 村民们都以这人话语马首是瞻，在他身上，林爻才能问出更多的秘密。 “自然。” 为首之人微微点头。 “诸位先行一步，去古宅中听戏，我与庆离稍后便到。” 众人起身前往封门古宅，村口处便只剩下林爻二人。 “祭司大人，你的房间便不必去了，在此处便好。” 正当那人想在前方引路时，林爻却突然开口。 毕竟这封门村口地势开阔，自己若是暴露还可周旋一二。 到了他的房中，岂不是自投罗网，刚刚应承下来不过是权宜之计。 “你叫我什么？” “祭司大人。” 林爻身形微微弓起，若眼前之人突然出手，他便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你的记忆也被消磨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话语让林爻放松些许。 “许多事情已经想不起来了，今日以身入局也是无奈之举，与其只剩下执念，化作孤魂野鬼，为祸世间，倒不如与那几名污秽拼个你死我活。” 林爻刻意压低了声音，配合上有些沙哑的嗓子，一股苍凉悲壮的情绪在为首之人心中悄然升起。 “唉。” 叹息声从他的口中传出。 “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人吗？” 为首之人看向林爻，却只见他摇摇头，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早已记不清了，甚至连名字都已经模糊。” 林爻的话让为首之人身形微微颤抖，不知是悲伤还是愤懑。 “我们是傩。为世人趋吉避凶的大傩。” 林爻眉头微微皱起，若此说来，便也说得通，记忆中傩师祭祀都要戴着面具出现，这倒是与封门村中家家户户挂着面具对得上。 “那些未曾挂着面具的房屋……” “都死了，被污秽磨灭。” 为首之人胸膛微微起伏，想必现在内心中也是汹涌无比。 两人在封门村中缓缓前行。 “我也快死了，与其被污秽磨灭，倒不如再跟他们斗一斗。” 林爻顺着他的话开口，这番话语让为首之人眼中精光一闪。 但最后又被苍凉所替代。 “保重。” 林爻摆了摆手，随即开口问道。 “那戏台是怎么回事？我看每晚大家都会前去观戏，看戏时脑海中有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但终究想不起来什么东西。” 林爻将自己内心中最为关键的问题抛出，既然已经取得为首之人的信任。 那么有些事情便不必藏着掖着，这样反倒会适得其反，单刀直入便好。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是已经失忆的入局之人。 “那是我们村中很古老的一种方式了，傩行走世间，将世人的苦痛与不祥转移到自己身上，许久之后便会逐渐迷失，在那之前，便会回到村中看戏，这戏台是老一辈子传下来的，专门用于唤醒傩师本身的记忆，你听戏时会有所感应，倒也正常。” 林爻心中了然，怪不得自己听了戏曲之后，会涌现出许多记忆，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来封门村，也并不是傩师，为何会对戏台有所感应。 “既然如此，如果是平常人听戏，会有出现什么情况？” 为首之人笑了笑，继续回答道。 “你还记得昨夜那密头陀信徒的反应吗？” “记得。” 林爻自然是记得，毕竟那是他自己的经历。 “若是凡人听了这诡戏，便会涌现出前世的记忆，甚至会与今生的灵魂交织，最后疯掉。” 林爻听后微微挑起眉头，如此说来，这诡戏自己倒是要多多注意了。 不过还是要多多参与，毕竟自己身上的秘密或许在前世才能逐渐揭开面纱。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封门古宅门口不远处。 林爻趁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素女可信吗？” 为首之人停下脚步，望向古宅大门，素女的身影已经坐在了台下。 “这人乃是往生客栈掌柜派来的，说是前来帮助我等，但实际上，不过是来此地监视。” 他说完后，冷哼一声，似乎是对往生客栈与素女十分不满。 果然。 林爻看向素女背影，看来往生客栈与封门村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她所说那般紧密。 而封门村这些人也并不是心甘情愿守护往生客栈。 如此一来，自己在这三方势力中，倒是有着周旋余地。 只要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仅是被利益所驱使，便脆弱无比。 两人行至封门古宅门口。 “祭司大人，在下先行一步了。” 林爻说完，跨入封门古宅，于此同时，另一位带着大头娃娃头套的人站在素女身旁。 (本章完) 第58章 将行 第58章 将行 林爻眼神微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素女身后的大头娃娃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向身旁的之人微微点头，随后径直走到素女身后的座位坐了下来。 “这大头娃娃身上有着我的气息，可” 林爻抽动着鼻翼，眼前这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 “素女之前让我浇，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大头娃娃。能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模拟，甚至连身形都一模一样。 林爻的目光落在素女的背影上。 “她的目的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林爻却并未声张，毕竟现在他的身份乃是封门村中的祭司。 “找个机会，闹起来吧。” 他看向戏台，与往常一样，锣鼓声已经开始响起。 熟悉的昏沉感袭来。 他的脑海中再度开始涌现出前世的记忆。 这一次，甚至比之前的更为庞杂。 林爻的眼前出现了另一番场景。 “这些，都是我的记忆？” 随着戏台上的剧目开场，林爻重新来到织命登阶的那个世界。 漫天红绸的世界里，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的记忆碎片。 林爻走在这些碎片中，每一个画面中，都有着他的身影。 有些碎片中，他成功登仙，变成了仙人，却难逃破碎的命运。 在更多的记忆中，林爻见到的是自己更多的死法。 “可感受到了？” 林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他回头看去，站在自己身后的，居然是自己在雷峰塔第七层中的残破身躯。 两个林爻相对而视。 “你” “想问我是谁吗？ 残破林爻笑笑，有些凄凉的开口。 “林爻，我是你的本相啊。” 本相？ 林爻想起自己登阶之时，意识沉沦前，似乎听过一句话。 “本相已灭，织命登阶。” 佛家四相，生住异灭。 其中生之一象又被称之为本相，本相寂灭，就说明林爻现在早已身死。 他抬手抚在自己的胸膛，心脏在其中有力的跳动着。 两个林爻站在漫天的记忆碎片中。 林爻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每次他来到这个空间中时，藏在胸前的黄牛皮都会不知所踪。 “黄牛皮，究竟是什么东西？” 破碎林爻摇摇头。 “我也不清楚，但我能知道的是，那个东西在每个世界中的你我身边都会出现。” 他说着，随手抽出一块记忆碎片。 碎片中上演的，正是之前林爻所经历的织女喜堂，只是这一次记忆碎片中的结局与他的结局并不相同。 在这一段的记忆中，织女脚踩着林爻，他拿着黄牛皮的手不断颤抖着。 想让其给出更多的线索，却不想，织女直接将他的手臂切下。 斑斑鲜血落在黄牛皮上，记忆中林爻的双眸逐渐暗淡无神。 随后，记忆碎片中的场景变成了黑暗。 林爻本以为这便已经结束，却没想到画面中的黑暗突然被驱散。 画面中的人看不清面孔，手中拿着的，是那卷沾着鲜血的黄牛皮。 画中人拿着黄牛皮走到一处祭台上。 那祭台周围尽是破碎的红绸。 “这里.，.” 林爻抬头看向自己周围，除去那座祭台，四周的红绸与现在所在的这处空间再相似不过。 他继续看向记忆中的画面。 画中人将黄牛皮放在祭台中央，那里面堆满了染血的黄牛皮。 随后，他如同似有所感一般抬起头。 隔着记忆碎片，两人目光相对之时，画中人突然开口。 “林爻，好久不见。” 说话的声音，居然是一名女子！ “织女？” 林爻惊呼出声。 而后破败林爻手中的记忆碎片瞬间分崩离析。 “现在你明白了吗？” 他凄惨的笑着，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处被祭司撕开的裂隙，缓缓倒了下去。 漫天的红绸刺痛着破碎林爻的眼睛。 他伸手将其挡住。 “林爻，你知道为何你现在所经历的如此顺利，甚至感觉有些地方过于崩坏吗？” 林爻手掌微微颤抖着，一直以来，他都感受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癫狂，甚至有些地方完全无法用常理说的通。 跳跃且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你的记忆，不完全。” 破碎林爻笑着开口。 “这个世界，你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吧。” 林爻继续沉默着，他继续听着破败林爻的话语。 后者口中所说的，他心中早已有了疑惑，但一直以来，他都将往生客栈当做解答这一切的谜题的关键位置。 可这个世界若是真如同破败林爻所说，那么无论他在这个世界中如何挣扎。 最终的结局，便如同祭台中堆砌的那些染血黄牛皮一般，不过是布局之人的玩乐。 至于织女的声音。 林爻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疯癫女子的身影。 “织命啊，确实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天赋神通。” 他缓缓走到破败林爻身前，俯下身子。 “怎么？感受到绝望了？” 他笑着开口，似乎在期待着林爻的崩溃。 “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未曾到来，我看到记忆中的那些事情是你做的吗？” “当然。” 破败林爻肆意的笑着，脸庞已经完全扭曲，无与伦比的癫狂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你知道老黄牛肚子里面为何有着我们其中之一的尸体吗？” 他在漫天记忆碎片中寻找着，不过很快便放弃了。 破败林爻继续开口道。 “我与你一样，走过了上一个世界中所有的经历，登临仙路，成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证道登仙的仙人，可你知道吗？我死了，我死在了登仙那一日。” 破败林爻抓住林爻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自己眼前。 “你知道当我重新醒来的时候在哪吗？蜷缩着，躺在一处潮湿的黑暗中，可惜，他们没想到，我还没死，我从那个地方钻出，发现我破开的是老黄牛的肚子，那卷黄牛皮，依旧被我拿在手中。” 他说到这，双眼之中尽是血丝，不停滚动着。 林爻在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破败林爻紧咬牙关，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了下面这句话。 “我展开黄牛皮，那上面写着【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林爻，你就是黄牛皮！】。” (本章完) 第59章 果 第59章 果 破败林爻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向林爻。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表情。” 破败林爻松开双手，躺在地上不停地笑着。 “绝望吗林爻？这就是你我最终的归宿，什么神佛归隐？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神佛，一切都是虚妄的存在，都是有人写好的戏本。” 林爻呆滞些许，随后一巴掌抽向破败林爻的脸颊。 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拍的有些发懵。 “接下来呢？” 林爻声音低沉，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破败林爻愣在原地。 “我说，接下来呢？” 破败林爻回过神来，他看着林爻的眼神变了许多，后者给他的感觉像是一个理智的疯子。 冷静，只是他在压抑着内心的癫狂。 “我来到了新世界林爻家中，等待着他。说来也可笑，新世界中的林爻懦弱无比，他看到我满身鲜血的时候，直接吓得晕倒在了地上，我本想将他救醒，可当我把他放在草席上时，我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破败林爻再度笑了起来。 “我将身上的喜服脱下，与新世界林爻交换了身份，我将他杀了，塞到了黄牛肚子里面，算算时间，织女还有些时日才能下凡，所以我到了往生客栈，以新世界林爻的身份与苏苏典当，可笑啊，那个世界的织女真的相信了这些，所以我再一次登仙，来到了这个世界。” 破败林爻再度狞笑出声。 “可是，在这个世界，我失败了，成为了你的垫脚石。”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引导我？” 林爻静静的看着破败林爻。 “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书写你身上的黄牛皮，可我所经历的，甚至比你还要身处的世界还要破碎，这也是为何黄牛皮上的信息越来越粗略，同样我也是登仙两次的林爻。” 他说完这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林爻，我与你现在一样，尝试着跳出我们的宿命，但我们终究都会失败，现在你所经历的，不过是第三重” “第三重织命。” 林爻不等他说完，将他的话语接下。 破败林爻听到这句话，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但随后又悄然消逝。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封门古宅我从未经历过，甚至在这些记忆碎片中都未曾有过任何信息，这里，完全就是因你而存在。” 破败林爻看着那些飘荡在空中的记忆碎片，它们宛若星辰，记录着每一个世界中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们中，有许多人已经登仙过五次以上，按照你所说的，他们都到达了织命的第五层，但他们的归宿，依旧是成为黄牛皮。” 林爻同样抬起头，看着那些记忆碎片，他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织命登阶时，会出现一块镜子。 镜子中会走出另一个自己。 “你错了。” 林爻轻声开口，漫天的记忆碎片瞬间停滞，随后呼啸着在林爻身后化为一面巨大的镜子。 破败林爻不由得在地面上爬起。 眼前的林爻静静站在镜子前，身后镜中不断闪过所有世界的场景。 “这里所有的世界都是由织命编织而成。” 林爻转身，看向眼前的镜子，伸手抚摸着镜面。 “这里面所有的林爻，包括你。” 林爻五指合拢，狠狠砸向面前的镜子。 鲜血迸射而出，镜子再度化为漫天碎片。 林爻偏过头，眼中依旧是无比的冷静。 “每一个世界中的我，都是真实的我。” 破败林爻喉咙上下涌动着，他有种感觉，眼前这个冷静的疯子，或许真的能跳出宿命的轮回不成。 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笼罩他的，便是面对宿命的无力感。 “没用的，哪怕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要在这宿命中痛苦的轮回。” “嗤。” 林爻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抬手看着不断流出的鲜血，随后将其高举过头顶。 猩红的鲜血与漫天的红绸交相辉映着。 “你说，从未见过封门古宅对吗？” 林爻缓缓开口，不停拨弄着眼前的记忆碎片。 他身后的破败林爻是唯一一个跳出某个轮回的异端。 所以在雷峰塔第七层中，他才会成为宁采臣，才会有织女的祭典，为的便是将破败林爻彻底灭杀。 不过让织女，或者说幕后之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破败林爻并未代替他的存在。 “没错。” 破败林爻有些不清楚林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想成为我吗？” 林爻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让他有些疑惑。 “你不必问什么，回答我想或者不想。” 他说完这句话后，破败林爻只见，漫天绣线汹涌而出，将所有的碎片紧紧缠绕。 林爻转过身，不断向着破败林爻走来。 他并未催动织命修补手上的伤口，淋漓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地面。 破败林爻突然有些后悔了，他本想将这些事情全盘托出，击溃林爻的心理防线，随后取而代之，虽然封门古宅他从未见过，但到达往生客栈的路，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到时以这个世界林爻的身份与往生客栈做交易，说不定能再一次登仙，继续苟活下去。 可他低估了眼前之人内心中隐藏的疯狂。 林爻来到破败林爻面前，他低下头，绣线裹挟着记忆碎片将两人包围。 “想，或者不想。” 破败林爻点点头，他毫不怀疑，若是拒绝眼前这个世界的林爻，自己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抛弃，如弃之敝履般永远被扔在这个空间中。 “那就好。” 林爻笑笑起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怕不是会有些疼。” 他叹了口气，随后生生撕开自己的胸膛，那里面，灰色的心脏不停跳动着。 林爻强忍着剧烈的痛苦，伸手将心脏摘下，那些由喜堂冤魂与牛郎，哦不，某个世界林爻组成的心脏在他的手中跳动着。 织命登阶时，那人便说过，让他不要相信织女。 林爻的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将心脏塞入破败林爻的胸膛，汹涌的绣线瞬间开始缝补着破败林爻的身体。 他看着眼前破败林爻不断重生的身躯。 缓缓倒下。 “那么，开局。” (本章完) 第60章 声明 第60章 声明 emmmm…… 其实一直想把这本书写完，但是写到中期发现前面的问题太过庞大，我尝试着去把前面的事情解决，然后感觉，倒不如重新写一下。 这本书会有重置版本，因为世界观确实庞大，所以可能要写一段时间，抱歉了各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