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谷地雄鹰》 第1章 雷霆降生的阿提斯艾林 第1章 雷霆降生的阿提斯·艾林 颓丧的气息弥漫在整个谷地。 沉寂数年的高山氏族在东境守护琼恩·艾林的监督下从未擅自踏出明月山脉半步,而如今,鹰巢城通往河间地的谷地交通要道如同疯长的野草般出现了数不胜数的山脉野人袭击事件。 许许多多前来谷地与辖内贵族联姻,参与比武大会和宴会的外乡女眷被掳掠,极度依赖陆路交通的许多与河间地的生意被劫掠破产。 一身板甲的琼恩艾林骑在谷地特产的骏马上,身后是一百名谷地精锐骑兵。艾林家的蓝月鹰旗傲然挺立在队伍前方。 他一脸无奈地望向缩进山谷的高山氏族战士,数个月的戒备、巡逻对于这些熟络谷地地形的野蛮人根本丝毫不起作用,甚至在这一期间还有不少武器装备白白送给了对方。而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同样也是自己的堂妹有了身孕,琼恩艾林不想继续因为野人而浪费时间,他严肃地望向前方。 一排钢矛挺立在马前,琼恩艾林望向断后的数十名高山氏族,长剑一指,“骑兵阵列,冲锋!” 山路上顿时浓烟滚滚,若是有人此时从山路旁经过,马蹄击打地面引发的轰隆声定然响彻双耳,大地似乎在摇撼。 高山氏族毫不示弱,龇牙咧嘴发出怨恨的吼声,他们利用杂牌军般的装备组成脆弱的一道防线,目不转睛盯着冲锋的谷地骑兵。 钢矛递出,鲜血染地,高山氏族战士血肉顿时横飞,战争在接触时便已注定其结局。 谷地的公爵扫视了战场,调转马头,朝明月山脉的最高峰——巨人之枪策马奔去。而谷地的骑兵再次编成几支小队,向山路的两侧分别缓缓前进,他们需要继续巡逻。 当山脚下的谷地居民仰视直入云霄的巨人之枪时,脑海里便习惯地响起一声声鹰的长啸,似乎下意识地将远处的巨人之枪看作是巨鹰的栖所,七神的幸地。宏伟的鹰巢城便横跨巨人之枪,坐落在明月山脉的顶端。 每一个骄傲的峡谷骑士在他们酒馆吹嘘时必须要带上曾站在鹰巢城最高的塔楼“处女塔”上俯瞰整个艾林谷的经历,因而每当你进入狭长的艾林谷里的酒馆时,遇到的拥有同样经历的人可以超过五掌数目,也许你在峡谷周周转转遇到的谷地人也就仅限这个数字。 鹰巢城下总会降雨,但似乎很少影响到城堡,来自狭海的气流顺着艾林谷一路西进,遇到明月山脉的阻隔沿途总会降雨,这对于生活在长夏的谷地人而言是再常见不过的天气了,可今天是个例外。 狂风肆意扑打着鹰巢城的城墙,新月堂的钟摆好似酒鬼般摇摇晃晃,雨水甚至漫过客人旅居的厅堂。“吗的,这里全是水!”洪钟般的呐喊响彻整个新月堂,声如其人,厅堂门口被硕大雨衣包裹的男人走了进来,绝望似得望向雨水漫过的地板。 他走到最靠近自己的桌子前,掏出几枚铜板,宣泄烦躁般地砸向莹白的石板桌上,“快给我酒,就是你!”双睛瞪如铜铃,目光直指一旁手忙脚乱的跑堂小弟。 跑堂小弟听到后匆忙放下手上盛水的碗盆,往后堂跑去,临跑前男人正脱下雨衣,里面衣物露出的黑色宝冠雄鹿赫然映入眼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个大人物。 “别吓他,劳勃。”在男人座旁,但始终默不作声的同行人终于说话,表情严肃地望向他身边的劳勃。 劳勃露出自己修整干净的面容,挑眉咧嘴,“喔吼,冷酷的北境之狼艾德史塔克大人这一路上终于开口说话咯哈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瞬间吸引新月堂所有的旅客,不少人正愁于雨天何时结束,听到噪音心中自然愠怒,但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看到是谁瞬间泄了气。 艾德感觉到身边的目光,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皱眉低声向劳勃说,“注意礼节,劳勃,这里可是艾林大人招待贵宾的地方。” 劳勃装模作样地望向四周,“风息堡要是拿这块可怜的破地方当成招待宾客之所,恐怕外人会以为拜拉席恩欠了铁金库几百万金龙哈哈哈。”他把脑袋凑近艾德,压低声音笑道。 艾德无奈地接过跑堂小弟送来的酒,轻声向他道谢,看着舒畅豪饮的劳勃,仍不免担忧道:“听学士说艾林夫人应该在今天分娩,这天气”。 话音未落,霎那间一柱雷束近乎贴着巨人之枪袭向峡谷底部,云层骤然被惊雷在半空搅扰,好像整个谷地的天空也震动起来。 惹得艾德表情顷刻怔住,而刚刚闭眼豪饮的劳勃只觉蒙黑里闪过一束蓝光,正要开口询问。 这时“轰隆隆!”响彻整个山谷的惊雷声在巨人之枪半空腾开,吓得厅堂里的七神修士连忙闭眼祷告,年轻的跑堂小弟架不住这种奇观的诱惑,抛开手里的活溜到窗户前张望,众旅客也纷纷惊叹刚刚遇到的奇观。 唯有劳勃不知所措,拉住艾德还想追问,可艾德只是指了指远处被雷霆炸开的云端,一缕阳光从云层被炸开的缝隙中投向鹰巢城,绵延不绝的大雨也随着阳光的渐入而逐渐平息。 而在远处的月塔内,一声婴儿的啼哭也如同吟游诗人口中春天的歌谣般进入每个人的耳中,学士抱着婴儿走到老公爵身边,“是个男孩,大人。” 琼恩艾林小心翼翼地接过学士怀里的婴儿,眼眶里噙着泪水,笑容再难隐藏在公爵大人的伪装下,全部堆叠在琼恩的脸庞上。 他激动地望向气息微弱,躺在产床上的艾林夫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堂妹,“露云娜,我们有了个儿子。”而此时的艾林夫人只能勉强回应他一丝微笑。 侍女进进出出,数十只渡鸦被学士从巢穴中放出,告知谷地诸侯与七大王国:鹰巢城公爵,峡谷守护者,东境守护琼恩艾林大人新诞一子,而他将是谷地的继承人。 阳光彻底弥漫在明月山脉的上空,琼恩的两个养子风暴地的劳勃拜拉席恩以及北境的艾德史塔克姗姗赶到鹰巢城大厅,隐约能听到阿莱莎之泪瀑布的水声和远处渐进的鹰啸声外徒剩下山谷的自然原声。 “琼恩,伱把我和奈德的老弟藏哪里去了?”劳勃一踏入大厅便仰头向琼恩艾林问道。随后便与艾德一起向老公爵行礼,“你们的弟弟在侍女的怀里大哭大闹呢。”艾林大人显然很高兴,提到自己的儿子嘴角一直上扬。 “大人你可总算有小孩了哈哈哈哈!”劳勃不合适的笑声再次出现,艾德看到琼恩逐渐变黑的脸连忙接过话匣,“从此谷地有了自己的少主人,恭喜大人。”,听到这话,琼恩才舒缓了表情。 “行了,等海鸥镇海关税收结束,我要在谷地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比武大会,以庆祝我的儿子命名,届时邀请王室和贵族,拜拉席恩和史塔克家由你们去迎!”老公爵难得下了大手笔,他狠狠挥了挥拳头。 “不仅是这些,各路的自由骑手,吟游诗人,奴隶湾的雇佣兵,魔法师,弥林的红圣女,布拉佛斯的戏剧团,里斯的妓女不都得请过来,哈哈哈,一同庆祝我亲弟弟的命名啊!”劳勃若有所思,双眼逐渐有神,放出精光,“只希望这个艾林谷新生的雄鹰别像我的弟弟一样,该死的七神啊!” 艾德不忍继续听下去,直接向老公爵谏言,“劳勃的方案费太多,绝对不可取。” 还没等琼恩发话,劳勃直接恼火地跟艾德说道:“七层地狱啊!奈德,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你难道忍心看到我们敬爱的艾林大人的长子在他命名日的时候看到这么寒酸的比武大会吗?费算什么,把海鸥镇的金龙拿过来,把该死的兰尼斯特的矿山淘一点,大不了直接请一些铁金库的官员过来,把他们伺候好,能借多少是多少。”正待艾德反驳,劳勃却继续他的话匣,“更别说拜拉席恩和史塔克家也不是没有闲钱哈哈哈哈哈。” 这话直接惹怒了老公爵,“够了劳勃,你能一辈子一直胡来下去吗!”看到老公爵严肃的表情,劳勃感到十分无趣,于是闭上了嘴。 艾德见劳勃噤声,便开口询问,“大人,公子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老公爵微笑地望了望艾德,“我打算在比武大会当天给他命名,至于名字”老公爵踱步走下大厅的高位,鱼梁木雕刻的山谷之王王座显露在他身后,老公爵望向狭长拱形窗户外面湛蓝的天空,一声声鹰啸从远处传来,“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老公爵缓缓说道。 雷霆降生的,艾林家族的飞鹰骑士,阿提斯·艾林。老公爵心里想。他已经似乎看到在月门堡的比武大会高台上,宣布儿子姓名,众人欢呼的场景了。 阿提斯艾林是艾林家族的创始人姓名 (本章完) 第2章 符石城的侍从 第2章 符石城的侍从 “威玛,把你的手臂抬高。”教头山姆威尔·石东纠正了威玛持弓的动作。威玛紧锁眉头,努力试着将自己的手臂抬高,尽管酸痛感已经无比地强烈。 “嗖~”一支箭划破草场上方的空气,稳稳得命中了远处的靶心。 威玛看到自己尚未射出的箭矢,疑惑地扭过头,寻找箭的来源。 一扭头便看到他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你打扰我练习射箭了,阿提斯。”一如其幽怨的神情,语气也是如此的低丧。 “日安,威玛罗伊斯爵士。”阿提斯艾林冲他使了个鬼脸,转身便向森林中跑去。 “该死!”威玛本来只打算怒骂两句便接着训练,可远处阿提斯的声音却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跟我来威玛,我在里面发现了宝藏!” 威玛抬头瞅了教头一眼。 “别,你知道伯爵大人不会允许……”山姆一板一眼地说道。 威玛立刻起身提剑就跑,“再见,石东大人~” 扭头飞奔的那一刻,风在耳边愉快地吹过,徒留下符石城的私生子教头在他后面斥骂的声音,那时他感到无比地愉悦。 符石城坐落在狭海深入谷地的峡湾南岸,湿润的水汽弥漫在整座城堡周边,与南边的海鸥镇组成一堡一城拱卫着谷地并不占多数的平坦土地。 与鹰巢城的塔楼不同,在符石城的塔楼上远望是一种难遇的享受,不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鹰巢城处女塔的风可以把十几岁的小孩掀翻。 威玛气喘吁吁地跟在阿提斯后面。阿提斯的体力总是让人羡慕,威玛心里想。 阿提斯像个影子山猫一样敏捷地翻过,跃过树林里复杂的枝桠藤蔓,肩背上原先印有谷地雄鹰徽章的披风不知所踪,轻便的皮甲裹着他精瘦的身材,在满是绿的林帘里穿梭,格外显得有精气神。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已经全然是粗壮的树木和横贯的藤蔓,旷野的气息早已被丛林的湿热覆盖,阿提斯终于在前面停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走得太远了?”威玛不安地朝四周张望,但是当他看见眼前这一幕时,他不由得愣住了。 前方的树木均被折断,折断的切面异常平整,似乎是被极其锐利的剑刃切断,在树木密集的林子里显得格外的空旷和不自然。 “七神在上……”威玛震惊地瞪大双眼,口中喃喃道。 阿提斯则是用手指了另一边,小声提醒,“嘘,它还在。” 威玛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瘦小的影子山猫正趴在不远处的枝桠上,借助树叶隐藏自己,恶狠狠地望向他们。 “阿提斯,伱为什么不叫教头过来?这也太冒险。”威玛揉了揉自己有些抽搐的脸庞,虽然他知道这只山猫过于瘦小,但也惧怕于它尖利的爪牙,尤其是在看到前方树木的惨状时。 “得了,威玛,你不是特别喜欢这些。”阿提斯警惕地抽出自己的剑,“古灵精怪吗?”他蹑手蹑脚朝着山猫方向缓步走去。 威玛的确向往着长城,他常说自己等十八岁命名日后,一定去加入长城的守夜人,进入塞外的鬼影森林,寻找着威胁王国的古灵精怪。 但他现在还不到十四。 威玛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抽出自己的剑,也缓步跟着阿提斯,因为刚刚的愣神,前方的阿提斯已经被树木遮挡住了,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更要命的是,树上的影子山猫也消失不见。 “阿提斯?”威玛轻声呼唤,他只敢轻声细语。 等到他鼓起勇气绕到树后面时,他却愣住了。 那只瘦小的影子山猫正亲昵地躺在阿提斯的怀里,阿提斯手里正拿着海鸥镇运来的果肉喂给山猫吃。 “什么?”威玛再次搞不明白情况了,尽管在与阿提斯相处的这几年间这种情况常常发生,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凶险”的情况。威玛看着眼前撒娇的山猫,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威玛,它叫亚当。”阿提斯双手一举,将山猫的脸举到威玛眼前,威玛连忙往后退几步,手里的剑也不由得举高。 “嘿!别吓猫呀。”阿提斯把猫抱了回来,“之前和你父亲罗伊斯大人在练骑射,我把他甩在后面钻进丛林里发现了亚当,他这么小,真是千古罕见。” “这么小的影子山猫,在谷地里活不过三天。”威玛嘴上不屑地说道,心里却在想,父亲还没陪我练过骑马射箭。 “所以命中注定我要养它咯。”阿提斯满不在乎,笑咧咧地把山猫放在树上,“亚当平时住在前面的岩缝里,那里易守难攻,其他凶猛的动物难以靠近,聪明的猫咪。” 亚当循着树木和地面裸露的岩层无声穿梭于远处的绿荫间,转眼便已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 阿提斯和威玛一路沿着来时的足迹往回走,远处的军号声已经响了多次,威玛看着阿提斯脏兮兮的脸庞,有时真不敢确定这是艾林大人的长子,将来要继承整个谷地的领主。 想到这,威玛有些沮丧地把脸别在一边,虽说知道今天少不了被父亲一阵训斥,但他并未因此作声抱怨,幼子身份的落寞是实打实的。 “威玛,你知道我最近在跟着山姆打猎吗?”阿提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知道。”威玛不耐烦地回应,他不得不承认在他遇到的每个同龄人里,阿提斯的骑士天赋是最高的,无论是剑术、长枪、射箭还是骑马。 “我打到了许多成群的大雁,我跟教堂的修女学了一点本事,把它们的羽毛做成了这个给你。”阿提斯从布甲的箭袋里掏出一个环羽头饰,“可以挂在头上。” 威玛接过这团在他审美里稍显粗糙的头饰,撇了撇嘴,“这挺丑的。” 他的肩不自然地耸在一起,眼睛尽量不去看阿提斯的脸,谷地宠儿的脸,继承了他母亲艾林夫人的美貌,尽管才十二岁便能隐约看出今后英武的样子。 阿提斯望见这一幕,笑着说:“哥们,你是不是忘了下周就是你的命名日?”说完一拳砸中他的胸膛。威玛低头抿嘴笑着用双手推阿提斯,两人一路扭打走出了树林。 威玛走出树林的那一刻,父亲高大瘦削的身影便第一时间占据他的视线。他吞咽了下自己的口水,心里暗道不妙。 但约恩罗伊斯爵士并没有靠近他,而只是向他身旁的阿提斯喊道:“阿提斯,你父亲要你即刻前往君临。” “为什么?”威玛甚至赶在阿提斯之前问道,同样疑惑不解的阿提斯也双目盯着约恩罗伊斯。 自从九岁的阿提斯离开鹰巢城,来到罗伊斯家族的族堡符石城以来,阿提斯就很少与远在君临的首相父亲和同赴君临的继母莱莎徒利见过面。 在阿提斯依稀的记忆里,继母自从不断地产出死婴后精神逐渐出现了问题,一开始对他不失礼节,但逐渐便常常在背地里用嫉恶的眼光注视着他。 即便远在符石城当约恩大人侍从的这些年里,每当夜里入睡,他也时常因为梦到莱莎徒利那不正常的眼神而惊醒。 “听说你有了个弟弟,阿提斯。”约恩罗伊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也许等到下周威玛十四岁命名日之后我在动身也不迟,罗伊斯大人”阿提斯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低声请求道。 “这是首相的命令,阿提斯。”约恩深深看了眼威玛,“但符石城的赠礼和护送鹰巢城继承人的人手物资都需要准备。” 威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父亲,眼里发着光。 “我会把谷地继承人的意见转达给首相大人。”说完约恩罗伊斯纵马离去。阿提斯与威玛相视一笑,骑上扈从递来的马紧随其后,往符石城方向前去。 阿提斯回到房间,脱去满是汗渍的衣物,将身子塞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将全身心浸透在这使人舒适的水温里,头倚在木桶边缘,双目注视着乳白色的天板,心里回顾了罗伊斯爵士所说的话,“我会把谷地继承人的意见转达给首相大人。” “谷地继承人”,“首相大人。”阿提斯心里发痒,“这么生疏的称呼从罗伊斯爵士的口中说出。”他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整日见到约恩罗伊斯都称他“符石城伯爵大人”或是“青铜约恩”,这位罗伊斯大人会是什么神情。 洗完热水澡,阿提斯穿着天鹅绒睡衣,半躺在床上,想起最近一次与父亲的交心谈话。 那时阿提斯正为陪伴自己许多年的猎狗病死而伤心欲绝,他把自己锁在屋里,不愿意见任何人。 然而他唯独无法阻止父亲进来。 他记得父亲在门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阿提斯,阿提斯,我带来了些蜜汁和你喜欢吃的果。” 一开始阿提斯没有回应。 “我可以进来吗?”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想一个人呆着。”阿提斯虽然没有见到父亲,但那时依然摆着一张臭脸,烦躁地说。 “我很想这样,不过这蜜汁的味道实在太甜美了。”门外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父亲推门而入。 推门一瞬间,阿提斯短暂忘记了爱犬死亡带来的悲痛,因为映入他双眼的首先是父亲满头的银发。 “我已经老得不可开交了。”琼恩艾林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父亲没有管阿提斯的沉默不语,只是自顾自地说,“亲爱的劳勃起义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自己老,还可以上马杀敌。” “当然,那只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等到我真住进了营地才果断放弃了那个念头。”父亲撑起自己长满皱纹的脸,冲他挑了挑眉。 “之后我果断把军队作战的指挥权交给那些年轻人,许多年轻人,谷地的,河间地的,还有来自北境的,有些人我很喜欢,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有些人我总觉得他们尚显稚嫩,还需历练,可是后来啊,像海鸥镇,盛夏厅,三叉戟河之战,鸣钟之战,风息堡之围……” 阿提斯静静听着父亲报出的这一连串的地名,他知道是这些都是劳勃起义战争里的重要环节。 “许多年轻人,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大多正值最青春的年华,却都葬送在这场本不必要的战争中去了。” “许多我熟知的老友,无论他身份是贵族还是平民,高贵或是低贱,都如同流星般消逝在谷地夜空里。”父亲平静地说,因衰老而空洞的眼珠里却似乎藏着谷地的星河,深邃带着点哀伤。 琼恩艾林忽得转变了语气,“这种想法尤其是在我处理劳勃本应挤占嫖娼的时间来解决的事情时最强烈。”他甚至还冲阿提斯挤了挤眼。 “对于艾林家族而言,主要指你,阿提斯。”父亲低头望着蜷缩身子的自己,“今日你因为爱犬身死而伤心,明天为了朋友身死而伤心,终有一日我也会撒手人寰,也许很快。作为谷地的继承人,你难道只会哭吗?” “高如荣耀,阿提斯,高如荣耀,哭泣不会对荣耀有丝毫增益。撑起你的责任,不管你的国王和你要守护的民众是怎么样的,荣耀的代价很大,放弃自己懦弱的同时,还需要洞穿一切的鹰眼和随时扑地的准备,哪怕粉身碎骨。” 之后他的父亲又匆匆赶回了君临,一别就是数年。 阿提斯只觉得全身像注铅一般沉重,每当他琢磨父亲所说的长子与继承人教育后总是很累,他一直的梦想是环游整个已知世界,从冬日之地到夏日之海,从厄斯索斯到阴影之地,那是多么的潇洒写意,直到他意识到作为谷地的继承人究竟意味着什么才作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阿提斯,是我,安达。” “安达·罗伊斯,约恩的长子。”阿提斯心里琢磨着,“稍等,安达。” 穿上衣,打开门,安达如同他父亲那瘦削,看起来十分精明的脸进入阿提斯的视线。 阿提斯指了指身后圆桌上的金色葡萄酒,“向您父亲的用心招待致谢,来自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最沁人心脾。” 安达只是点了点头,他似乎急于进入正题。 “阿提斯,我听说您有了个弟弟。”安达抿了一嘴葡萄酒,目视阿提斯。 “谷地新的雄鹰,我当然知道,安达,我很高兴有个弟弟。”阿提斯舒服地躺在邻座的椅子上,摇摇晃晃。 安达先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道贺,“这真是谷地的大喜事,恭喜远在君临的艾林大人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呢,我有些担心。” “我听说弟弟身体安康,营养充分,安达,大可不必担心,艾林家族的雄鹰向来健硕。”阿提斯冷静地回答道。 “啊啊啊,少公子的身体自然不必担心。”安达顿了顿,“不过,我担心的是艾林夫人。” 阿提斯第一个反应的是自己的母亲,露云娜·艾林。不过他迅速排除了她。他知道安达指的是莱莎·徒利,亦或者是莱莎·艾林。 阿提斯没有给出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安达,“捕捉猎物时鹰只有一次落地,仔细观察。”他心里想。 “艾林夫人似乎总是神经兮兮。”安达悄悄地说,“许多人可以作证,谷地、君临,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传言。” 阿提斯没有回应。 安达见状胆子似乎大了些,“不仅是精神的毛病,我听说她和小指头”安达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小指头与莱莎同在君临,这个五指半岛的狡猾家伙不得不防啊阿提斯。” 厌恶的情绪从阿提斯胸口涌出,但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对于他来说,显示家族的团结尤为重要。 “我的弟弟是真正的雄鹰,莱莎夫人是尊敬的谷地主母,罗伊斯家族宣誓效忠艾林家族,你们应该清楚这一点。” 安达咽了口酒。“当然清楚,罗伊斯誓死捍卫艾林家族的荣誉。” “荣誉。”,阿提斯心里想,他有点受够了文字游戏,手紧握着酒杯的把柄。 安达凑近桌子,他低声表态道,“我并非有意如此,但莱莎夫人的不稳定众所周知。” 阿提斯想起了莱莎夫人的眼神。 “阿提斯艾林大人,罗伊斯家族誓死捍卫你左右。”安达似乎将需要传达的话全部脱口,接下来就和自己谈上了威玛命名日的事情,房间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送走安达之后,阿提斯关上了门,仔细回想安达的表态,心里不禁担忧,这是否代表了谷地贵族的声音,自从莱莎夫人之前在鹰巢城宴会上十分失礼的表现后,她的情绪变化便被谷地贵族精准地注意到,使得谷地的许多贵族以及有产骑士感到不安。 这片被明月山脉围住的土地习惯了稳定,生活在其中的人民乃至贵族不喜欢不稳定的统领。 但排出其他因素,罗伊斯家族的效忠的确传达到自己心中,安达的方式虽说令自己不爽,但他无疑可以信任这个家族。 自己是“青铜约恩”约恩罗伊斯的侍从,极有可能在未来会被他授予骑士头衔,这种政治捆绑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再说,还有同威玛的友谊。 至于小指头,自从父亲让他接手海鸥镇的税收事务之后就引起了大多数谷地贵族的不满,他们首先不满这个出身五指半岛的小贵族能够凌驾整个谷地之上,利用御前会议的权势强压他们,在财政上颐指气使,却丝毫没有因为财政收入明显改善而报以感谢。 想着想着,阿提斯进入了梦乡,他想起了山猫亚当,现实中的长子身份被留在了现实之中,梦境里没有阿提斯艾林大人。 (本章完) 第3章 从血门到君临 第3章 从血门到君临 威玛的命名日没有什么活,只是罗伊斯爵士带着他三个孩子一起去树林里围猎,威玛亲自射中了一只兔子,他兴奋地一整天都不肯把兔子交给教头,一直装在自己的猎物筐里。 然而没人告诉他这只兔子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猎物,不过约恩大人脸上的微笑以及周围人的阵阵叫好已经可以让威玛高兴好一阵儿。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穿上一身合身轻薄的贵族甲,胸上印有一只在白色月亮上翱翔的天蓝色的鹰,蓝色披风上同样绣有雄鹰,周围数十谷地骑士同样披着蓝色披风,符石城的车队被骑士护在道路中间,谷地骑士之外还有百人自由骑手,车队装着无数礼物、珠宝、粮食,约恩·罗伊斯爵士亲自带队,和阿提斯并肩走在队伍中间,往君临去。 威玛在队伍出发一开始便骑马紧跟其后,待到队伍真正进入山谷才不舍地离去。 阿提斯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自己送给他的礼物,简单挥挥手阿提斯便头也不回地跟上约恩大人的脚步,往谷地深处走去。 在此之前他已经与威玛一同喂食了山猫亚当,让它渐渐熟悉了威玛的气味,他要求威玛发誓替自己照顾好亚当,威玛也照做了,发誓时眼里闪着些泪。 出谷地的陆路方法一般只有一个,从血门进入国王大道,便可一路通畅前去君临。 大多数谷地人常常选择更快捷简便的路线,从海鸥镇出海,径直前往君临港。但由于要同血门骑士“黑鱼”布林登徒利汇合一同前往君临,所以便选择了这条路线。 艾林家族的旗帜与罗伊斯家族的旗帜一前一后展开,这支队伍在谷地畅通无阻,直到血门。 阿提斯翻身下马,通往血门的狭隘道路尽管是石砌的建筑,犹如鬼斧神工,但骑马通行依然过于勉强。 他抬头望去,石砌工事彼端,峰峦叠层骤然展开,无尽的绿野连接着湛蓝的天际,山尖的皑皑白雪犹如点睛,晨光沐浴着整个艾林谷,整片画面尽入眼底,美得让整个队伍噤声,难以喘息。 队伍缓慢前进了两三天左右,他们已行至谷底,远处血门坐落的两边危崖已隐约可见,危谷已经遮蔽了几乎所有阳光,阴森与黑暗降临在这支队伍上方。而血门提前排出的斥候骑兵在前面引路,砍伐一些枯木枯枝。 汗水浸透甲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阿提斯抬眼看去,两座巨大的暸望塔攀附在岩层之中,一弯饱经风霜但又坚不可摧的灰石密闭拱桥连接彼此。 血门城垛上箭手已然张弓,为首的骑士发问道:“何人要通过血门?” 阿提斯纵马上前,“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者、七大王国东境守护、劳勃国王的国王之手琼恩艾林的长子继承人,阿提斯艾林要通过血门。” 城楼上声音再至,“以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者、七大王国东境守护琼恩艾林之名,我允许你们通过血门。” 城关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弓弩手和步兵齐刷刷地走出来,军阵展开中间一块缺口,布林登大步走了出来,跪在阿提斯身前,“阿提斯少爷。”。 阿提斯眼中的布林登,蓝瞳格外引人注目,浓厚的眉毛横在前额下面,身上的重甲在跪拜时惹出阵阵声响。 “这就是黑鱼。”阿提斯心里想,嘴上说:“请起,血门骑士大人。”。 阿提斯身旁的约恩罗伊斯没有吱声,径直挥马走进城门,随后整支队伍也跟在后面穿越了血门。 布林登则带着阿提斯走上了血门的城楼,“阿提斯少爷,请便,我随后与您同行。”,说完便转身走进了瞭望塔内。 血门的地势狭隘,空间有限,很少有大军团能在这里集结,两座瞭望塔固然巨大,但大多空间被用于贮藏军械和粮草,血门守军大致在五百上下,但密封的血门足可阻碍上万大军的前进,更不必说血门背后就是鹰巢城数不胜数的人力与物资的支持。 历史上有无数次大军团冲击血门,意图占领鹰巢城的行动,但都在血门面前止住兵戈,无力前进,直到坦格利安巨龙的出现鹰巢城才宣告被征服。 自己的父亲常常告诉自己,血门骑士在战争时期便是真正的鹰巢城公爵,可统帅鹰巢城所有可用的军队,因而血门骑士必须具有对家族绝对的忠诚。 “布林登徒利不是外人,是我最信任的骑士。”,父亲曾在他耳边轻轻说。 阿提斯抚摸着守护艾林家族数千年的城墙,周边的谷地士兵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阿提斯笑着望向这些士兵,“怎么,嫌艾林的雄鹰毛还没长齐吗?”。 阿提斯的话逗乐了许多士兵,有些甚至直接当着阿提斯的面大笑起来。 “看到下面马背上的布袋和篮筐没,里面藏着许多果子和酒水,我会留些给你们,省点喝。”,阿提斯向他们作出举杯的动作,开口对守城士兵说道。这引得一阵欢呼,有士兵甚至直接唤出阿提斯的名字,“阿提斯!阿提斯!”。 士兵雄厚的嗓音在峡谷中回荡,众人纷纷注目,阿提斯在这时离开了城楼。 阿提斯与约恩在血门后短暂驻留了一刻,就看到布林登换了身锁甲,披风在背后飘扬,骏马迈着矫健的步伐移步到两人的面前。 “各位大人久等了,国王大道等着咱们呢。”,布林登向阿提斯颔首致意,便快速通过了人群。 转头的那一刻,阿提斯望见布林登披风上别着一枚黑鱼形状的别针。“历代的血门骑士从来没有让外人来当过。”,约恩·罗伊斯望着布林登远去的背影,淡淡地说。 “艾林公爵从未把黑鱼当成外人。”,身后一直沉默的符石城教头山姆说。 “是啊,这才是要命的。”,约恩的声音在阿提斯身旁响起,“黑鱼战功卓著,令人佩服。”,罗伊斯爵士与阿提斯一同前进,“相比之下,谷地少有英雄与之媲美。” 阿提斯听出了一丝幽怨,但是他没有吱声,只是默默骑马走在队伍中间,听谷地骑士唠嗑解闷。 走出血门后马儿与人一样显得兴奋,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尤其当行进到国王大道中时,道路宽敞到十骑并行也不为过,当然,宽敞的国王大道也仅仅出现在一段,接近赫伦堡时国王大道就显得较为狭小,两边均是宽敞不见边际的农田旷野,走到一段路程国王大道甚至都被当成晾晒粮食的地方,完全没有路的模样。 “伟大的长夏~!”,跟随队伍的吟游诗人终于开了嗓,经过谷地时阿提斯一直希望他能开嗓创作,也许可以唱出一首经典曲目,但诗人孱弱的身体支撑不起他的想法,在谷地行走时经常躲在物资马车上,行走几步便疲惫不堪。 渐渐的,队伍前进的速度逐渐放缓,国王大道上行走的居民和自由骑手逐渐增多,得亏一路天气阳光明媚,没有遇上雨季,否则一路的泥泞便可使车队寸步难行。 临近君临,未见城市模样,君临城里喧闹的人声便可以听到。 总体呈方形的高墙矗立在黑水河北岸,国王大道直通君临七座城门之一的诸神门,城门外数以百计的金袍子卫队试图在密集的人群中间疏散出一条路,但只引发了更大的冲突,时不时有百姓被金袍子打翻在地,人群更加喧闹,车队费数个小时才得以进城。 甚至罗伊斯家族的一面旗帜也在行进中不知何时被顺走,阿提斯只看到约恩大人铁青色的脸庞便知道旗手的下场。 进城之后,阿提斯干脆直接带着几个艾林家族的亲卫径直沿着大道前往红堡,这比穿越城门的时候要通畅痛快得多。 到达红堡时,侍卫直接将他引向了首相塔,阿提斯驻足在首相塔门口许久,才对侍卫说:“首相在哪?”。 “首相大人在御前会议,少爷”,侍卫的胸甲上印刻着艾林家族的鹰勋章,显然是父亲的亲卫。“夫人和少公子在首相塔上,您要上去看看吗?” “不必了,我在这里等父亲。”,阿提斯并不想单独与莱莎夫人以及那个未曾谋面的弟弟见面。 过了许久,父亲熟悉的样貌映入眼帘,只是比平常更瘦小,瘦小到身上的衣服宽大的异常,银灰色的毛发比过去更稀疏了。 他身旁跟随着一个陌生人,但阿提斯以及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撒起大腿便冲过去。 “阿提斯!”,琼恩艾林惊呼,“你快把我撞散架了。”,阿提斯紧紧抱住父亲,不愿松手。 “这就是首相大人的长子吧。”,身旁的陌生人微笑望着这对父子,“果真相貌非凡呀。”。 “谷地的雄鹰往往英雄出少年,正如我们尊敬的首相大人一样。”,不远处纤细的嗓音传来,阿提斯松开自己的臂膀,打量着出声的二人。 “这些是朝前的重臣,阿提斯。这是倍提尔·贝里席,劳勃国王的财政大臣。”,父亲指着一直陪在他身旁的陌生人说道。 “小指头。”,阿提斯心里想,小指头身材不算高大,但面貌算是英俊,灰绿色的眼睛似乎极其灵动,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卑微之人,就无须首相大人亲自介绍啦。”,一旁走来的胖子面露夸张的笑意,“瓦里斯,当然世人不在乎我的姓名,更多只在乎太监身份和所谓‘八爪蜘蛛’之名号罢了。” “太过自谦了大人。”,阿提斯回归了谷地长子的模样,彬彬有礼,优雅而重视荣誉。“七大王国的安全可不能没有瓦里斯大人,就像七国的财政不能没有贝里席大人一样。” 小指头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为国王捞金的工作怎能比得上瓦里斯大人呢,财政大臣只是国王粪里淘金的淘屎工罢了,而且据说大人的小小鸟飞遍了整个王国呢,即便是谷地的凶险可能也不及小小鸟飞翔的高度。”。 瓦里斯正待开口,却看到父亲按手示意,于是小指头和瓦里斯顿时不再出声,“阿提斯,伱该见见你的弟弟了。” 仅一瞬间的功夫,小指头表情发生微妙的变化,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阿提斯收起自己的目光,鞠躬向两位御前重臣告辞,跟随父亲走上了首相塔。 “不愧是艾林谷的雄鹰啊倍提尔。”瓦里斯双手叠在一块,感叹道,“如此的谦逊有礼,在大贵族的子女里我们见到了几位像这样的。” “比如我们亲爱的小王子?”,小指头打趣道。两人相视,皆捧腹大笑。 “王子才六岁,路还很长,少时的顽劣也许只是大帝之风的投射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呀贝里席大人。”,瓦里斯扮了个鬼脸,轻声细语道。 小指头只是静静看着瓦里斯,没有给出回应。 “可惜现在只是个雏鹰,还没有羽翼丰满。”小指头再次将话题引向了阿提斯,微笑着说,“按这位公子谦逊的态度,他大概也会这样回应。” “哎,对艾林一族的了解我终究是不及小指头大人了,毕竟我只是个太监。”瓦里斯扼腕叹息。 小指头的笑容更加灿烂。 “雏鹰也会长大,羽满终将成翼啊。”,瓦里斯摇摇头,转身离去,只留下小指头凝视首相塔的身影。 (本章完) 第4章 在君临 第4章 在君临 素以华丽炫彩、极尽奢华著称的密尔地毯此时被阿提斯踩在脚下,首相塔里卧室的壁炉烧得正旺,火光舞动似的映照在墙壁上,阿提斯盯着壁炉里的焰火十分出神。 而他的父亲琼恩艾林不耐烦地往返踱步在屋外的长廊里,长廊的深处便通往用作厕所的小塔,而他的继母,莱莎徒利正带着哭泣的弟弟待在里面。 “莱莎,你好了吗?”,父亲在外面探头问,回应他的只有婴儿的哭声和莱莎夫人尖锐的斥责声,“耐心点,琼恩!” 阿提斯见此哭笑不得,他的父亲只是摇摇头返回卧室,坐在软椅上长吁气。 看见父亲尽力保持平静维持首相威严的样子,阿提斯真怕他憋坏了身子。 不一会儿,莱莎抱着孩子走进卧室,弟弟苍白的小脸上镶着一双大眼睛,他的双眼滑动着,四处打量,不一会便注意到阿提斯陌生人的存在,好奇地看向他。 阿提斯冲他眨了眨眼,起身向莱莎夫人行李,“夫人,好久没见了,您依然那么美丽动人。”。 莱莎看起来更加衰老,体型愈发地臃肿松弛,苍白的脸庞上铺了粉,当然,她那一头红棕色长发依旧柔顺,犹如喷泻而下的红色瀑布,依然美丽动人。 莱莎将脸挤成大大的笑容,“阿提斯,看看你的弟弟。”。 “我能抱抱他吗?”,阿提斯询问道。 莱莎明显一愣,她的反应略微迟钝,“当然。”。 小家伙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四肢摇摆,眼泪汪汪正要大哭,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多了东西,大大的眼睛再次望向阿提斯,用力一咬,阿提斯的手指被卡在他的口中,由于没有牙口,所以并不吃疼。 阿提斯冲着莱莎挤出微笑,“我的弟弟显然更喜欢他的母亲。”。 莱莎得意地接过孩子,搂入怀中。 父亲享受着这一幕,他捧着酒杯咧嘴笑着,把软椅当成了摇椅一晃一晃,壁炉的温暖正是时候,艾林一家远别数年,终于在首相塔里团聚。 “我打算给他取名劳勃(robet),以国王劳勃之名。”,父亲喝下一口酒,向阿提斯和莱莎说道。 “噢,我的乖罗宾(robin劳勃艾林小名),愿英武的劳勃国王能给他勇气与体魄。”,莱莎朝劳勃额头深深一吻。 天色渐晚时,首相塔的仆人专门在卧室简单收拾了一桌晚餐,自己的父亲也终于从繁重的政务里脱身,神态轻松,与家人其乐融融吃了便饭。 阿提斯很晚才歇息,在首相塔里他始终并不安心,尤其是在房间油灯熄灭之后,黑暗中他总感觉那厚实的墙壁内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使他难以入睡。 更别说还有深夜里罗宾时不时的哭泣与莱莎尝试哄他入睡的唱曲声,这使他异常敏锐的五感始终保持着紧张和灵敏。 等到他醒来时,天还微微亮。 走到首相塔的城垛边,发现自己的父亲在亲卫的护送下正离开首相塔,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车驾中。 阿提斯没有想到国王之手的工作竟如此繁忙,自己的时间到了如此拮据的地步。 阿提斯拿起钢剑,走出首相塔,他想在依例拜访打猎晚归的劳勃国王之前,去见识见识红堡的校场。 红堡临近狭海的一端与堡外的城墙隔得很近,它的校场就坐落在这一侧的大型圆台上,这地方除了被当作校场之外,士兵操练也往往在这里进行。 厮杀扭打声指引着阿提斯,远处拜拉席恩宝冠雄鹿的旗帜迎风招展,旗帜安插的红堡城垛外是沉默的君临高墙,依稀间甚至能听到海浪拍打陆地岩石的声音。 校场的中间留有足够大的空间,阿提斯看到年幼的金发男孩正举着钝剑对准他前方的小丑弄臣。 “乔佛里王子。”,阿提斯加快脚步,他正想与王子结识。 男孩举剑狠狠劈向弄臣后背,“啊!王子殿下好剑术,我根本躲不开啊!”,弄臣夸张地在地上扑棱几下,支撑着地面将自己往后摔去,张大嘴巴,仰天哀嚎。惹得围观的骑士一阵欢笑,“王子殿下果真英勇!”,“王子好样的!”,喝彩声四面八方。 阿提斯不是一个人来到校场,艾林家族的蓝袍亲兵始终跟在他左右,一行人立刻吸引了众多的目光,王子身边的金袍子纷纷让出了道路,低头噤声。“父亲虽然不在,但此时仿佛在我身后。”,阿提斯心里想。 但王子身边的兰尼斯特卫兵却不为所动,他们略带迟疑地望向眼前年幼的首相之子,阿提斯注意到,属于王子本族的拜拉席恩亲兵却聚集在校场的远处,淡然地看向这里。 乔佛里感受到周边的喝彩声消失,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脸涨通红地挥剑继续扑打可怜的弄臣,弄臣的脸上瞬间出现几道红印,他凄惨地叫,这次不像是装的。 阿提斯见此只好单膝跪倒在乔佛里前面,“王子殿下,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向您致敬。”。 乔佛里停下折磨弄臣的动作,不耐烦地望向跪在一旁的阿提斯,弄臣连忙收身在一边喘息,“又是哪个穷乡僻野来的。”。 “是当今首相大人的长子,乔佛里王子。”,一直在城垛前观察的骑士走了过来,绣有金线的精工白鳞甲把他坚实的体魄显示得很足,护膝、护喉、护手以及长靴均是铁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御林铁卫。”一袭白袍尤为明显,他剑柄上精致的吊死人雕刻显示着他誓言前的家族身份。特兰家族的马林·特兰,阿提斯略躬躯向他致意,“马林爵士。” “噢,那有口臭的老头。”,乔佛里才六岁,轻蔑便已熟练在口齿间表达,“是啊哈哈哈,有口臭的首相老头!”,周围的兰尼斯特卫兵立马起哄,“乔佛里王子说话就是精辟!”,熟悉的吹捧声再次响起,竟是地上的弄臣。 乔佛里注意到了他,他尖叫道,“嘿,小丑!有你说话的份吗?”,说完挥剑打过去,弄臣一个激灵下意识躲了过去。 乔佛里见此,不敢置信地笑,“伱敢躲?你敢躲开王子的剑!狗,快教训他!”,边说边使劲用拳脚打在弄臣身上,“小丑该死!小丑该死!嗷嗷嗷!”,弄臣哭泣地直面王子的虐打。 阿提斯这才注意到在乔佛里旁边众多的喝彩者里有个面容可怖的高大男人,他掰开丑陋的面孔,露出令人生畏的微笑,“好的,王子。”,高大男人一把提起可怜矮小的弄臣,轻轻丢向一旁的武器台,弄臣干薄的皮肤瞬间划开好几道口子,鲜血溢出,弄臣大声求饶,“王子殿下,十分抱歉!我我不该躲,我该死!我该死!”,说着还不断抽自己的嘴巴,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满面庞,他还在乔佛里面前把眼泪鼻涕涂抹在头发上来讨欢喜。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周边如火药般炸开,乔佛里本人更是弯腰捂着肚子肆意地狂笑,马林·特兰享受般看着这一切,被称作是狗的丑陋男人在旁捧哏,“对对,你不该躲,狗娘养的蠢货。”。 “请允许我告退,王子殿下。”阿提斯冷冷看着这一切,轻声并离去。 阿提斯不愿看到这种场景,郁闷地离开王子的训练地,走到离拜拉席恩王室卫队不远处的器具台边上,他郁闷的是王子这么小就如此骄纵,让他不愿意与他有过多交集,十二岁的自己内心喜恶虽说被藏得很好,但毕竟心里还是有所反应,更别说乔佛里对国王的首相如此的不敬更是让他怀疑他是否是个好王子。 阿提斯再回头时,他惊愕地发现弄臣衣服后面居然有个家族纹章,仔细辨认无法识别出是来自哪个贵族,但必然是个有产骑士阶层。“王子的行为不太妥当啊。”,阿提斯默默想着,他再无欣赏红堡校场的心情,带着艾林家的卫兵离开了校场。 按照父亲昨晚的指示,阿提斯来到了白剑塔,这里素来是七位御林铁卫的寝室。他在塔外向侍卫请示后便静静等待,他平复了偶遇王子引发的情绪后,现在又一次波澜起来,因为他就要见到世上最伟大的骑士“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 正遨游畅想世界时,巴利斯坦却已悄然下塔,走近他的身旁。 阿提斯瞥见他的身影,一头白发,一袭白甲,立刻反应过来,激动地说:“巴利.巴利斯坦爵士。”。 巴利斯坦健步走来,在阿提斯眼里是那么强壮优雅。“请代我向令尊表达敬意,艾林家族的小伙子。”。 “当然,爵士。”,阿提斯尽量把话说得简短。 巴利斯坦用他看起来悲伤的蓝眼睛打量着自己,“跟学士描述的一模一样。”阿提斯同样在打量着他,心里激动地想。 爵士的白发宛如谷地雪谷里偶尔倾泻的白絮被梳得长而顺,“也许该剪短些。”,阿提斯禁不住这样想。 “阿提斯?你叫阿提斯对吧。”。 “是的,爵士。”,阿提斯应和道。 巴利斯坦捏了捏阿提斯的手臂上的肌肉,问道,“才十二岁?”,在得到肯定后,他欣赏地拍拍阿提斯的轻甲,“提起你的剑,让我看看练得怎么样。” 阿提斯闻言眼睛一亮,他激动地抽出钢剑,兴奋地看着巴利斯坦。 “这么早就开始练习开刃的钢剑吗?”,巴利斯坦闪着他那双蓝眼睛,面带笑意望向他,也抽出自己的长剑。 阿提斯稳住下盘,将脚步贴紧地面,认真地望向眼前的白骑士。 巴利斯坦没有浪费时间,主动将自己的后背亮给了阿提斯,转身顺势将长剑甩向阿提斯。阿提斯稳稳拿剑招架防御,剑身重重的力量传导,差点脱手。他抓住时机,一个箭步使剑刺向巴利斯坦披甲的后背。 正当剑尖快要刺向巴利斯坦的后背时,阿提斯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收手表达适可而止。 但巴利斯坦的后背在眼皮底下迅速转移,他后背的疼痛却先于自己的进攻,他猛地意识到巴利斯坦爵士在用剑背击打自己,他重重摔向地面,刹那间他迅速单手撑地,一个翻滚拉开了与巴利斯坦爵士的空间。 “长剑的确不适合贴身近战,小伙子。”,巴利斯坦看到他的架势,脸上欣赏之色愈加强烈,“但也要看看对手是谁不是吗?”,巴利斯坦收起轻松的表情,严肃地望向他。 阿提斯没有被这次进攻失利而气馁,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稳住自己的气息和心神,持剑而立。 空气中不断传来剑击的声音,汗水在脸颊滑落,脚下突然被长剑一横,阿提斯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剑背重重地敲打,下体顿时失了平衡,上身再次被爵士的臂肘重重敲击,阿提斯再次摔倒在地。 阿提斯帅气的脸庞顿时冒了青绿,脸的左侧微微肿起,他呼呼喘着粗气,用手扶住额前的刘海,踉跄又要站起。 “小伙子,你已经很厉害了,御林铁卫的誓言兄弟也抵不过我几个回合。”,巴利斯坦拉起阿提斯,摸摸他的头发,“而你和我还打的有来有回。”。 阿提斯只是勉强笑笑,他猜爵士只是在说场面话。 “詹姆爵士也只能和您打个几回合吗?”,他突生好奇,问道。 巴利斯坦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顿时皱了眉头,“詹姆爵士是足够英勇的骑士,武艺精湛,只是有些小脾气,伟大的骑士向来如此,我们对峙时往往点到为止。”。 伟大的骑士,这在阿提斯接受的关于詹姆·兰尼斯特的言论可不是如此,谷地骑士往往以“弑君者”来称呼此人,包括自己的父亲私下里也常常这么称呼詹姆·兰尼斯特。 “但他不该继续披着白衣。”,巴利斯坦说道。 阿提斯闻言没有回应,与巴利斯坦转移了话题。 二人有说有笑,远望去一大一小,被阳光拉下的斜影长长地拖进侧面的树荫中,在他人看来显然是对忘年交。 日暮时分,御林边涌出一支队伍,宝冠雄鹿旗帜被洒上夕阳的余晖,宛若金粉装饰。 劳勃国王骑在马上,肥胖但依然壮硕的身躯在骏马上抖动,一旁的侍酒骑着小马紧紧跟随。不一会儿,前面折返了一位白袍骑士,一头金发格外耀眼,显然是阿提斯所提到的詹姆·兰尼斯特。“国王陛下,艾林家族的长子已等候多时。”。 劳勃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大笑,喉咙一上一下抖动,似乎全身都在颤动,“艾林家族的小鹰来了!快,我们快去红堡!”。 劳勃纵马一跃,身后的卫队急忙跟上,一进入君临的城门便被许多居民认出,“劳勃国王万岁!”的呐喊雷动,如风般追赶劳勃的脚步。 待到劳勃见到阿提斯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琼恩艾林也从政事脱身,来到了红堡的大厅,象征权力的铁王座高台坐落其中。 阿提斯·艾林单膝跪在铁王座前,御前重臣皆已到场,已经见过面的小指头倍提尔·贝里席,情报大臣瓦里斯。 铁面般严肃的海政大臣穿着一丝不苟,站在群臣前面,“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阿提斯默念,果真如传闻的一样。 夹在中间拄着拐杖的就是大学士派席尔,他注意到阿提斯的目光,微微颔首致意,但双眼低垂,好似熟睡。 巴利斯坦位居高台下,直直站立,手握剑柄,而白天见到的王子殿下正一脸不屑地站在白骑士身边。 自己的父亲坐在铁王座下方的一个小座上,鼓励地看向阿提斯。阿提斯微笑地走上前去,单膝跪地,“陛下,艾林家的阿提斯向您致以问候。”。 安坐在铁王座上的劳勃满意地看着阿提斯,他手指着阿提斯说,“你们看好咯,这是我的亲弟弟!”。 下面的史坦尼斯闻言眉头一锁,别过脸去,阿提斯也明显看到自己的父亲脸上一抽,略显尴尬。 群臣和大厅里聚集的贵族女眷纷纷喝彩鼓掌,这不禁让阿提斯联想到乔佛里是不是想效仿他父亲,享受周边的喝彩声。 劳勃咧嘴笑个不停,似乎很是受用,他用手一摆,“阿提斯,谷地的雄鹰,你不妨走近些吧,让我看看,哈哈!”。 史坦尼斯走前一步,“陛下,恕我多言,铁王座不可随意让人践踏。”。 “知道多言就别说话罢!阿提斯,你过来。”,劳勃不耐烦地望着阿提斯,阿提斯只能走上这无数支剑组成的高台。史坦尼斯铁青色的脸转了过去,大步离开了大厅。 瓦里斯在他走时谄媚地对他露出蜜汁般甜的笑容,史坦尼斯冷哼一声,一步都未回头。 劳勃没有管自己的二弟,他打量了阿提斯结实的身体,“你刚生下来我就去打仗了,就见了你几面,现在这么壮实!?嘿,琼恩,你家那片山谷后继有人了呐,哈哈哈!这简直是天生的东境守护啊哈哈哈哈”,说完还动手转了阿提斯一圈,让阿提斯清晰地享受众人的喝彩声。 “你该和乔佛里多见见面,他脾气随我,和你绝对是处得来的哈哈!”,劳勃望向巴利斯坦身边的乔佛里王子,后者撅起自己的小嘴挑衅地望向阿提斯。 “今早已经见过王子殿下了,他的勤恳令人印象深刻,他的武艺同样令人生畏。”,阿提斯熟练地恭维道,说完他感觉不远处的乔佛里嘴巴就要翘到天上了。 “七神啊,是谁给这小子一张惹人喜欢的嘴?”,劳勃哈哈大笑,“阿提斯,保留点孩子的机灵劲吧,看到你像是看到远在北境的奈德一样啊,哎!只不过他可没你这张嘴,不过你两就是很像。”,劳勃重重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 阿提斯下来时脑子都是晕晕的,笑意一直挂在脸上,劳勃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点头,“好了,享受晚餐吧!”,他大手一挥,跨步离开了铁王座的高台,钻进了酒窝里。 歌手吟唱起了狗熊与美少女,整个大厅充斥着欢笑与乐语,粗鄙的音乐声惹得自己的父亲有些不适,但他还是笑着对自己说,“开心起来吧,劳勃特意给你的晚宴,这歌声粗鄙,但也是劳勃智慧体现的乐曲。”。 “智慧?”,阿提斯有些不云所以,只是拿起刀叉享用起了晚宴里精美的食品。 小指头微笑地举杯望向自己,阿提斯同样举杯向他表达敬意,不过自己的杯子里倒的是甜牛奶。 在阿提斯的不远处,几双眼睛正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他附近的情况,甚至在侍女递给阿提斯牛奶的时候也熟能生巧般接过侍女的工作,选择亲自送给阿提斯,他身边的同伴,将杯子扔掉,换成新的牛奶,便是阿提斯手里的那一杯。 不远处的高塔上,与詹姆爵士长相极为类似的红衣女子正望着这边的庆祝,“为了个小秃鹰,劳勃大费周章!”,恶狠狠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 塔里居然布置了一个温馨的小床,詹姆·兰尼斯特躺在上面,他不以为然地说:“为了彰显鹿鹰两家的团结呗,他也是在为小乔铺路。”。 “用的还是我们兰尼斯特的钱,詹姆。”,瑟曦跨坐到詹姆的腿上,碧绿的眼眸望向詹姆。詹姆感到自己的全身被瑟曦的气息迷住,深深陷入其中,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把瑟曦按在床上,用力吻了过去。 “不用担心,不过是一点金龙罢了。”詹姆沉声说,他倾听着瑟曦的喘息声,两人翻滚在床上。 晚宴结束前,阿提斯便和父亲回到了首相塔,父亲醉了酒,惹得莱莎夫人一阵嫌弃,她指挥仆人将父亲安顿在床上,而自己却抱着罗宾前去了会客室休息。阿提斯一直到父亲鼾声如雷时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歇。 回顾了一整天,阿提斯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臂,那是与最伟大骑士交手的证据,他满怀欣喜地沉沉睡去。 存稿减一 (本章完) 第5章 蹊跷的匪患 第5章 蹊跷的匪患 十二岁的阿提斯是第一次来君临,待到白骑士巴利斯坦和首相父亲亲自送他出城返回谷地时,他也只在君临待了两周。 作为谷地的长子,他被要求拜访谷地的每一个家族和封臣,约恩·罗伊斯伯爵再次与他同行,临走前他再次与父亲起了冲突。“恕我直言,艾林大人,你未免过于相信他人。”,罗伊斯愤恨地冲父亲吼道。 “信任是彼此合作的基石,约恩。”,父亲这样回答,最终二人不欢而散,周围的骑士和侍从面面相觑,在两人结束对话时都如获大赦,纷纷跟随上自己的领主。 阿提斯注意到父亲与罗伊斯大人之间主要争论的中心,海鸥镇的海关税收、谷地沿岸的堡垒扩建、谷地是徒利家的还是艾林家的,甚至还包括王领蟹爪半岛主权归属的问题.尽管表面鱼鹰两家和睦如初,鹰家底下的封臣却蠢蠢欲动,不满情绪正慢慢滋长。 “你的父亲在这方面还是太软弱!”,约恩踢着胯下的马儿,在阿提斯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把谷地的财政丢给了狡猾的小指头,把血门交给了徒利,鹰巢城都不知道谁在管事,身为艾林谷大总管的奈斯特整日在月门堡无所事事!”,约恩握紧了拳头,叹息望着远处逐渐阴沉的天空。 阿提斯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忠告,“阿提斯,谷地诸侯不乏有许多有野心的,你服侍的约恩罗伊斯就是其中一个,但请相信他的忠心,他只是太有谷地的本土情结,领军打仗和处理领主纠纷他算是在行,但外交和贸易他就不能插手。”。 罗伊斯一句评价也使阿提斯惊讶,“我们的艾林大人把外事处理得算是足够漂亮,把劳勃国王拉的屎算是搞得不那么臭,但谷地的家事他是弄得一团糟!”。阿提斯一直把约恩的话当作是谷地贵族的主流观点,但此时他无法分辨。 阴雨刮了一阵,天空飘忽不定的雨线风中摇摆,短暂在旅馆歇息谷地一行人便再次出发,阿提斯胯下的小马在阴雨中保持着缓慢平稳的步伐,它在谷地习惯了大雨滂沱,离开君临的这一段路天是单调的灰,山地是光秃秃的,田地之前生机盎然,才两周过去却变得死气沉沉,路上的晒粮恐怕也被农民收走,国王大道是一滩泥泞,马车实在难以行走。 约恩与一众谷地骑士已经下马行走,阿提斯落在队伍的后面,他正与石东教头以及从符石城来的铁匠和仆人推着拉货的马车。 回到谷地已是又一周之后,他再次站在血门的石桥上眺望来时的山路,不知道自己又要在这片山脉中呆上多少年月。 而后世的学士会告诉他是四年后,也就是伊耿历296年。 符石城的校场上,威玛手持长枪,甩了甩身后的绿色披风,拍了拍胯下的骏马,对远处的阿提斯说道,“放心,阿提斯,我们用的都是比武长枪,很难伤到人。”。 对面的阿提斯把头盔摆正,身上精良的双环锁甲简单地保护自己的躯干,比武长枪摇摇晃晃慢慢放低。他对威玛简单一笑,两腿轻轻踢了一下坐骑,走上前去。 气氛逐渐凝固,山姆威尔·石东教头站在高处,平淡地望着对峙的二人,威玛的妹妹雅西娜紧张地看向阿提斯,双手局促不安地纠缠一块。 号角奏响,两骑缓缓起步,都意在逐渐提速相击。威玛把盾牌立于侧面,在电光火石间将长枪一递,却施力不准,在与阿提斯胸甲相撞时瞬间粉碎。同时,阿提斯的银枪佯作划过威玛的盾牌,顺势朝威玛的胸膛一顶,从侧面给予一击。递枪的瞬间二人的空间一长一短,同样击中对方的胸膛,威玛的长枪粉碎,自己也被掀翻马下,阿提斯冲出去数米才止住马蹄,转身即刻下马,跑到威玛身边,见他无事便保持一定距离,等他自己站起。 “好家伙。”威玛兴奋地说,“肯定是伱的盔甲更硬!”。 阿提斯走近前去,“还来不,威玛?”,他看到雅西娜从高台上溜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算了,我可不会让你再把我击翻马下。”,威玛无奈地返回坐骑身边,抢过仆人递来的啤酒,一口饮尽。 “阿提斯,你需要饮料吗?”,雅西娜飞奔过来,粉色长裙着身,好像丛里扑腾飞来的粉色蝴蝶。 阿提斯轻声致谢,举起杯子,用杯的底盘向她额头一点,冲她迷人微笑,逗得雅西娜两颊冒出红晕。威玛斜眼偷看,嘴角微扬,“父亲一直给阿提斯和妹妹制造相处机会。”,威玛心里暗笑,因为他清楚阿提斯对雅西娜完全提不上兴趣,何况艾林公爵一直想撮合与河湾地提利尔家的联姻。 日末时,阿提斯与威玛回到符石城中,就看到约恩罗伊斯大人在教11岁的侍从哈罗德哈顿射箭,这个侍从是自己堂姐的孙子,自从堂姐离世后哈罗德便被韦伍德家族的族长安雅·韦伍德收留做了养子。按照艾林家族的继承顺序,由于自己的亲族家门总是不幸,夭折早逝的情况太多,这个哈罗德哈顿居然就是继自己和劳勃艾林之后的谷地第三顺位继承人。 罗伊斯爵士向自己微微点头,便继续教着哈罗德射箭,阿提斯看得出,这小子很有天赋。城堡内可见的男丁稀少,大多数兵士都已出走,仅有少量十字弩手和矛兵在塔楼和城内巡逻。伯爵大人的两个儿子均已受命率兵进入艾林谷,沿途镇压着日益猖狂的匪患,这群亡命徒很是难缠,他们常常消失在山林中以避开追捕,未被盯防时便在谷地大开杀戒,抢夺牲畜粮草,无恶不作,据传他们是狭海上混不下去的海盗团伙,竟绕过了防守严密的谷地沿海岸防,进入了明月山脉范围内。 艾林家族拥有安达尔人的传统血脉,安达尔人入侵便是从五指半岛开始,他们历代谷地守护者都知晓自己如何取得了这片土地的统治权,自从艾林家族的创始者、山谷王国的第一任国王,与自己同名的阿提斯一世开始,谷地的海岸线贸易港口的建设与维护总是其次,海岸堡垒与塔防才是首要的工程,即便是在艾林家族费巨资在巨人之枪上修建鹰巢城的时期,海岸的防线巩固也从未落下。 因而这次匪患从狭海到明月山脉的蔓延,实属蹊跷。 “肯定是该死的铁民。”,威玛猜测道,他已年近十八,原本想前往长城的心终于在阿提斯和父亲约恩的共同劝阻下止住了,实际上本来威玛之所以想去长城,主要是因为作为约恩罗伊斯的第三子,继承权的机会渺茫,自己也并不比两位兄长优秀多少,而阿提斯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威玛其实心里清楚,只要能和阿提斯一起冒险,肯定能建功立业,而父亲约恩的想法恐怕也与此相关。 阿提斯没有否认他的猜测,他与威玛一同享用着来自青亭岛的葡萄酒。 “铁民惯会劫掠,从河道驶入,烧杀抢掠他们是一个没落下。”,威玛愤恨说。铁民不喜农耕自给,以劫掠为生为荣,抢占河道,上岸劫掠的经验很足,而且在与谷地的摸爬滚打多年,对谷地海岸的防线十分清楚,因而这种猜测是可能的。 阿提斯平静地告诉威玛,“鹰巢城的学士已经派出渡鸦前往君临,将这件事告诉了劳勃国王,嗯,其中包含你的猜测,这时候也许御前会议正在商量吧。”。 威玛闻言有些高兴,将眼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话说你是好久没回鹰巢城了吧,谷地的领主现在上访都是去月门堡。”。 “奈斯特叔叔可是父亲任命的大管家,大家当然跑到他那边。”,阿提斯没有在意这件事,“再说我倒是庆幸他能帮我做些事,省得像你哥一样,搞得天天好像大家欠他一万金龙一样。”。 威玛知道他指的是大哥安达,笑得合不拢嘴,直呼“精辟!”。 阿提斯看着墙壁上挂着的谷地大地图,月门堡处在明月山脉的底部,相比于需要登上山路的鹰巢城,的确更受上访领主的欢迎。 他的眼睛在五指半岛与艾林谷两边打量,,匪患大多集中在艾林谷,靠近符石城倒是少了许多,看来这群亡命徒也是从五指半岛进入艾林谷,随即便混进了整片明月山脉,而长弓厅首当其冲受到了匪患袭击,附近村落牲畜死伤遍野,许多妇女被抢走,男丁更是死伤无数。 长弓厅的老杭特伯爵据说雷霆震怒,他让自己的次子尤斯塔斯率领二百骑兵沿艾林谷向西前进,希望能找到匪徒,同时又让城内一百名斥候沿海岸搜寻,五指半岛诸多的有产骑士也加入了长弓厅斥候的队伍。 而罗伊斯爵士派出的四百符石城兵士实际上是与海鸥镇士兵一道前去加强这片半岛(符石城与海鸥镇同处谷地的一个平坦半岛上)的海岸防守的,尽管海鸥镇的海岸有舰队护卫,兵员充足,谷地甚至会从狭海对岸找来佣兵团充当日常的护卫。 阿提斯如是分析着,威玛正用布小心擦拭手中的匕首,匕首光泽暗淡,匕身整体暗黑如夜,在去年威玛命名日时约恩大人把这把龙晶匕首送给他之后,他一直随身佩戴,仔细维护。 在二人专心干自己的事情时,房间的大门被不礼貌地打开,阿提斯抬头看,来者是约恩伯爵的学士克尔威。 向来沉静的学士此时擦拭着额头的汗滴,手里拿着密封的信封,艾林家族的鹰印章赫然显露。 “君临的来信,阿提斯少爷,想来应是您的父亲给你的。”,学士看起来颇有些紧张,看来像是知道信的内容。 一旁的威玛也有点诧异,自己的父亲向来不喜自己表现得懦弱的人,无论是子女还是手下的人。“我需要回避吗?”威玛问道。 “想必父亲给罗伊斯爵士也留了一封信。”,阿提斯接过信,示意威玛留下,自己躺坐在软椅上,拆开了信封。 学士克尔威给予了肯定的答复,随后紧张地看向阿提斯。 酒杯靠在阿提斯嘴边,酒液鲜红如血,殷红了他的嘴唇,酒杯倾斜的角度逐渐变大,直至杯内一滴液体也不剩。房间里安静得异常,威玛自顾自地继续擦拭匕首,布匹摩擦的声音清晰可现,阿提斯抬眼时,发现学士的手心冒出了汗。 阿提斯收起了信,起身对威玛说道,“威玛,你想为谷地的继承人献出自己一份力吗?”,威玛停下自己的动作,迅速回答到,“我以我的荣誉担保,阿提斯。”。 “好,看来我们有必要一起冒险了。”,阿提斯提起了长剑,离开了房间。 (本章完) 第6章 长弓厅叛乱(1) 第6章 长弓厅叛乱(1) 约恩罗伊斯爵士默许了威玛跟随阿提斯的举动,他带领符石城剩余的数百军队跟随阿提斯,并唤回两个儿子与他汇合,以阿提斯之名出征。 阿提斯理了理信的内容,这让他心中难以平复。 信中最重要的一条,主政长弓厅近六十年之久的老伯爵伊恩·杭特死了,不是暴病身亡,而据父亲信中笃定的内容,是伊恩·杭特的长子继承人杰伍德·杭特用毒谋杀了老伯爵,不仅如此,杰伍德还囚禁了自己最小的弟弟哈兰·杭特,若不是看守监狱的狱守忠于老伯爵,这些信息就不会流出长弓厅。 幼子哈兰借助狱守的帮助,将杰伍德·杭特毒杀老伯爵的消息传了出来,甚至告知自己的父亲,此次匪患轻松入谷并不是铁民的帮助,而是叛徒杰伍德放松了本该森严的五指半岛戒备。 雇佣海盗侵扰谷地,其目的仅仅是为了迫使骁勇擅长统御的次子带兵离开长弓厅,也就是率骑兵出走搜寻匪徒的尤斯塔斯·杭特,好让整个长弓厅都处在叛徒杰伍德的控制之下。 他声称自己看到了无数匪徒霸占了城堡的里里外外,城堡里的女眷均惨遭不幸。 父亲对此无比笃信,他不认为哈兰会撒谎,因为老杭特伯爵对幼子的宠爱在整个谷地都很出名。他说,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让自己带兵出征长弓厅,主持正义。 信中提到,哈兰请求狱卒把信直接发往君临,但狱卒表示自己并不像学士那样可以指挥渡鸦,送信的范围仅限于谷地,无奈之下哈兰只好让狱卒把信送给鹰巢城。 “蹊跷的事情又多一件。”,阿提斯心里想,这个杭特家的幼子没有要求把信交给艾林谷的大总管奈斯特·罗伊斯,也没有把信送到符石城,告知自己这个谷地继承人,而偏偏交给了仅有学士管理的鹰巢城。 更奇怪的是,父亲虽没有在信中明说让自己率兵的理由,仅是为了让他主持正义,建立荣誉。可如此重大,且关系到谷地显赫贵族的大事,可不能只是因为要让他得到一些威望和荣誉就命自己出征,虽说约恩大人才是真正的指挥。 阿提斯自己觉得最妥当的做法,是月门堡与符石城两路从陆上出兵,一路扫清艾林谷道路匪患并与杭特家族出征的次子尤斯塔斯汇合,另一路翻越明月山脉,从侧翼袭击长弓厅。 同时海鸥镇派出舰队封锁五指半岛,最好君临也能派出舰队。 这可是贵族叛乱的大事,弑亲背誓那个杰伍德可是样样都占,更何况五指半岛本就是防止狭海对岸入侵的重要屏障,作为当地的顶梁家族,杭特家族以及长弓厅的秩序绝不容失。 也就是说,即便自己带兵,也需要大总管奈斯特与海军舰队的相助,才叫妥当。 这种担忧主要是看到父亲的信中没有提及后手,没有第二梯队的援军,似乎只是想让自己在谷地诸侯面前建立这一眼就看出内幕的威望。 约恩走到阿提斯身边,他似乎看出阿提斯的疑虑,便伸手拉住阿提斯的马缰,说:“第一次跟随大军出征,紧张吗?”。 阿提斯摇摇头,他更多把注意力放在谷地与七国的政治上了。 “好孩子,你将是个好封君。”,约恩赞赏地看向他,随后似乎替阿提斯解惑般说,“我的好亲戚奈斯特陷入了不好的境地。”。 “大总管?”,阿提斯问道。 “是的。”,约恩瘦削的脸半边被阳光照得发亮,“杭特家的小儿子在送往鹰巢城的信里提到,他在叛徒兄长杰伍德的房间里常常发现他与月门堡的奈斯特·罗伊斯的通信,因而他不相信艾林谷大总管,也不相信符石城的罗伊斯。 也因为这样,鹰巢城的学士才没有把信发给更近的奈斯特,而是直接发给了君临。”。 这是阿提斯没有料到的,但他还是静静地听。 “你的父亲,我的艾林公爵在给我的信中表示这是那个杭特小子太害怕了,导致疑神疑鬼。”,约恩轻笑地说,嘴角流露一丝不屑。 “正确的想法。”,阿提斯心里赞赏父亲。 “但艾林公爵告诉我他并没有把那信的内容告知奈斯特,希望我辅佐你平定叛乱后再商讨,这显然信任我甚于他。”,约恩有些愤恨地说,“但他之前却把艾林谷大总管的身份交给了奈斯特,简直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约恩大人似乎非常喜欢在自己面前说自己父亲的牢骚话,而且都颇为敏感,阿提斯转移了话题,“长弓厅有多少叛军盘踞?”。 “即便加上那群无组织的海盗,也不会超过五百。”,约恩似乎不把眼前的战事放在心上,“等我们的军队在艾林谷汇合时,就有将近八百士兵,这不是场大仗,阿提斯。”。 “他们在一块汇集是好事,这群匪徒。”,阿提斯轻声说。 “聪明,就怕他们都跑到明月山脉里去了。”,约恩加快马步,向前喝令军队提高行军速度。 威玛见约恩走远,方才策马走到自己身边,“父亲为什么整日都看起来不高兴。”,他望着前面远去的背影,不解地问。 “大概是,太骄傲了吧。”,阿提斯忍不住想笑,威玛诧异的眼神也显得格外滑稽。 “亚当带了吧。”,阿提斯问。 威玛指了指马匹上的背袋,轻声说,“在里面呢,我生怕它的利爪把袋子撕得粉碎。” 阿提斯似乎能感受山猫亚当的轻吟,心中安全感顿时提高一大截,“只要它在我身边,就没有刀剑能快过我。”。 谷地骑兵马踏谷地的野草,野草匍匐在地,臣服于武力的淫威,阵阵灰尘扑鼻,行走不到一会儿阿提斯自己的锁子甲已沾满灰尘。 灰尘扬起的前路有些模糊,周围灰尘包裹的情境反而使阿提斯沉下了心。 “小规模的战争”的词句映入阿提斯心神,他仔细揣摩父亲的安排用意,父亲显然有意安排只让符石城出兵,把规模控制在最小似乎是不想让出兵的消息泄露。 谷地的特殊地形也的确适合隐藏消息,队伍行军总是沿着山路,因为高山氏族和匪患的缘故,恐怕少有人会冒险进入山路,除非是不要命的雇佣骑士。 消息不想泄露是为什么?阿提斯轻抚腰间的佩剑,观望着摆手驱赶灰尘的威玛。 “奈斯特。”阿提斯找出了答案,父亲对奈斯特心存疑虑,这是唯一的解释,恐怕罗伊斯爵士的信里也提及了这一点,否则他反应不会这么大。 可奈斯特兢兢业业管理谷地多年,远在君临的父亲应该最信任他呀。 阿提斯想不出为什么,虽说杭特家的小儿子说明了情况,但自己仍未完全理解,他只好先接受了事实。 日夜行军,人马未免疲惫,阿提斯不愿冒险走出自己亲兵的视线,但有时会悄悄把山猫亚当放出去,他知道第二天凌晨亚当自己会找回来。 进入艾林谷不久,杭特家出了名的骑兵统领尤斯塔斯与约恩罗伊斯的两个儿子安达和罗拔集合的军队便已找到了自己的队伍。 尤斯塔斯·杭特单膝跪在阿提斯面前,他年近四十,身着厚重的铠甲,一柄长枪斜挂于后背,右手紧握佩剑,面部显然长期没有打理,胡渣没有礼貌地格外显眼。阿提斯注意到,他战马的侧面还绑着一袋短矛。 “艾林大人,杭特家的尤斯塔斯向您致敬。”,尤斯塔斯皱着眉头,长长叹息,“杭特家族令谷地蒙羞了。”,说完低下了头。 阿提斯连忙上前劝导,“不必如此,尤斯塔斯爵士。”,他感受到跪着的爵士深深的蒙羞感与荣誉心。“杭特家族的荣誉与真正的骑士相关,背誓的叛徒无权涉及杭特家的荣誉。”,阿提斯郑重其事地说。 尤斯塔斯似乎无颜面再去见谷地的继承人,只是赶忙道谢便退下,并一直低垂着头。 阿提斯本想继续与他交流,但见此也不勉强,只是一路上不言苟笑,尽量照顾这位骑兵统领的心情。 又一个夜晚到来,帐篷简单立在山丘,八百谷地士兵的聚集规模也并不大,夜里篝火的嘈杂声在夜深人静时清晰入耳。 阿提斯躺在帐篷里的天鹅绒床上,这是他作为艾林长子享受的特权,蓝袍子亲兵卫队就在自己帐篷两侧,一旦有事,增援随即便到。透过帐篷飘摇的门户,远处艾林家的鹰旗耷拉在半空,旗帜旁坐着简单休息的士兵,他们并不紧张,甚至在小声谈着玩笑。 亚当再次被自己放跑进山林,惹得威玛一阵抱怨,但蓝袍子在保护他,他并不担心。 这种自信很快被哀嚎声所击破。 远处一座座帐篷被无情掀翻,睡梦中的谷地士兵霎时被利刃穿心,“有人袭营!”,警示声从四周传来,号角声也随之想起,不同于行军号,急促而如鼓点。 箭矢流星般从夜空中划破一道痕迹,击中谷地士兵的大腿,没顾上他的哀嚎,周围的谷地骑士举起各自的钢剑,“为了艾林!”“为了符石城!”“为了谷地”层出不穷的呐喊声炸裂在营地里。 自己的蓝袍子卫队迅速护好自己的帐篷,阿提斯轻甲披身,提起长剑,保持冷静地望向袭击己方的敌人。 敌人大多头戴有带角的皮盔,整片的兽皮披在背后,石制的斧头和钉锤是绝大多数他们使用的武器,少有的几个矮小战士手里拿着短匕。 “是该死的高山氏族!”,威玛在不远处叫唤道,他提剑对上一个氏族战士,吃力回应着对方的进攻,显然有力量的对比。 阿提斯见此,抽出长剑,沉声道:“艾林的骑士,随我战斗。”,周围的蓝袍子高喊着“为了谷地!”有层次地护持着阿提斯的左右。 一个矮小的氏族战士迎面挡住蓝袍子的宽剑,重心压低,石斧猛砸蓝袍子未曾注意的脚部,蓝袍子方寸大乱,头盔被又一斧子甩飞数米。 阿提斯长剑抵过要成为致命击的又一斧砍,救了那个蓝袍子,巧劲利用剑身隔开与氏族战士的空间,奋力横切过去,血肉顿时在阿提斯眼前绽开。 蓝袍子见此不再顾手顾脚,空间瞬间拉开,卫队的训练优势瞬间显现,高山氏族的战士大多一个面临两位蓝袍子系统的夹击,战士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拉远,就势战死了许多。 阿提斯再次掀翻一个高山氏族,一剑封喉,鲜血如箭矢般射出,溅在自己的锁甲上。 威玛丢了长剑,正使着盾牌抵挡着周围数人的夹攻,阿提斯趁机上前,长剑横扫过去,随即利用威玛的盾牌挡住了数个刀斧进攻,威玛用盾牌猛砸氏族头部,阿提斯纵身用剑挑向氏族下体,鲜血横了几道,氏族战士横尸脚下。 短匕鬼魅般穿透谷地骑士面甲露出的间缝,“啊!”,他的哀嚎响彻阿提斯的双耳,敌人游走于自己身前,左手向自己眼部撒了一把沙尘,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喉咙。 刹那间,阿提斯用剑上顶,再睁眼时对方竟被自己劈成了两半,肠子游蛇般流出到地面,匕首也飞了出去。 吹哨声在高山氏族中间传出,他们开始朝山坡远处跑去。而谷地骑兵架矛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冲锋!”,尤斯塔斯挥剑在前,谷地骑兵急速跟在后面,战马一碰高山氏族的人体,横飞的尸肉成了半空夜色的一瞬陪衬,袭击的高山氏族近乎全灭,长矛钉杀剩余侥幸存活在马蹄下的氏族战士,眼睛、喉咙乃至额头,长矛无情地摧残着他们,在阿提斯眼中,这种场景如璀璨般夺目。 “这里面有不少海盗,阿提斯。”,满身鲜血和灰尘的威玛走了过来,他找回了自己的剑,向躺着哀嚎的敌人补了一剑。 “我看得很清楚,威玛。”,阿提斯抵着剑柄,他对第一次杀人竟然毫无感觉,内心平静如泓。 尤斯塔斯跑过来致歉,他更悔恨了,“我们忽视了来时的山路,斥候没有往后侦查,这是个低级错误,艾林大人,我很抱歉。”。 “的确是个低级错误。”阿提斯心里嘀咕,“但这是我的军队,我没有组织,没有指挥。”,阿提斯心里想。 “不怪您,爵士。”,阿提斯果断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篝火纷杂的声音再次出现,一个士兵正沉默呆在躺倒在地的人身边,一言不发,火烘烤着他的面庞,似乎与自己一般大。 阿提斯走到濒死的谷地士兵身旁,蹲在他面前,用手握着他的手,士兵的面容已然撕烂,骨头显露在七神面前。阿提斯另一只手轻扶士兵的下巴。“我会为伱报仇,我发誓。”阿提斯低声说道。 周围的谷地士兵慢慢围过来,疲惫坐下的士兵见此也缓缓站起,他们注视着眼前年轻的阿提斯,夜的帘幕围在周边,安静的氛围弥漫,阿提斯站起了身,他面向士兵,这样的夜空需要个演说者。 “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杀人。”,阿提斯面静如水,眼神悲伤且坚定。士兵望着他,尤斯塔斯也严肃地注视着他,威玛紧握拳头。 “我必须表现好。”阿提斯心里强调。 “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兄弟死亡,第一次见到凄惨的伤口,第一次吃到渗灰的干饼军粮,第一次喝到苦口的行军饮水。”,阿提斯有力地说。 “这把剑锋利而哨,如同之前那傲气十足的艾林小雏鹰一样。”阿提斯举起长剑,长剑渗着血。 “而它现在舔着敌人的血。”,人群中传来了声音,是威玛,这引得士兵点头赞同。 阿提斯继续说,“在我称呼父亲一大堆头衔时,从不知何谓‘守护’,也不知其中蕴含的荣誉。”,阿提斯走回到死去士兵的身前。 “但是现在,我知晓其中奥义。”,阿提斯指着死去的士兵,“这个‘守护’是他带来的。”,阿提斯长剑前举,慢慢扫过所有士兵,“是你们带来的,是谷地千千万万为了荣耀甘愿牺牲生命的战士带来的,你们才是谷地守护的全部意义,艾林家族的守护之名是你们的铁剑与钢盔打造的,艾林家族的荣耀也来自于你们。” 阿提斯越发激动,他长剑前挥,“我,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在新旧诸神的注视下发誓,我会为守护谷地的兄弟报仇,杀死来犯的敌人,惩处背誓的叛徒,不论兄弟是平民,是骑士还是贵族,我不会放手不管。”。 围着的某些士兵吃惊地看到这一幕,他们都知道在诸神面前发誓意味着什么。尤斯塔斯抽出长剑,大声喊道:“阿提斯·艾林!” 威玛奋力挥剑,“阿提斯!”,谷地的士兵相继拿起自己的武器,捶打着兵甲,营地里“砰!砰!砰!”的声音响彻夜空,“阿提斯!阿提斯!阿提斯!”,他的姓名被有节奏地喊出,树木闻风肃穆,叶子哗啦作响,夜空里皓月群星映照,诸神似乎注视着这里。 阿提斯一夜无眠。 (本章完) 第7章 长弓厅叛乱(2) 第7章 长弓厅叛乱(2) 约恩大人直到黎明日出才被人从尸体堆里拉了出来,他吐着微弱的喘息声,手中利剑已然折断,头盔缺了一角,胸甲显然被重锤击中,深深瘪了一块,那著名的青铜铠甲并没有穿在他身上,而是穿在了长子安达身上,这或许是他不敌的缘故。 随军医师把约恩大人放至指挥帐篷里,阿提斯、尤斯塔斯以及罗伊斯家的三兄弟安达、罗拔与威玛都在这里。 安达悔恨地说道,“高山氏族袭击了西营,该死的海盗围攻父亲,他们浑身都是重甲!”,说完还望着尤斯塔斯,后者没有回避,直言道:“是长弓厅的军械。”。 罗拔看着约恩的伤势,说:“父亲有无大碍?”。 医师不算学士,也不是静默姐妹,是约恩从符石城带来的,他回答,“伯爵并无大碍,只是可能会昏迷许久。”。 威玛紧紧锁眉,他不敢相信坚韧不拔的父亲现在如此虚弱。 尤斯塔斯沉默了一会儿,对帐内三个罗伊斯说道,“约恩大人昏迷不醒,行军仍必须继续,我们需要个指挥。”。 安达望向阿提斯,罗拔皱眉盯着尤斯塔斯,威玛依然看着父亲。 “我提议,军队以艾林之名,阿提斯·艾林理应成为军队的统领。”,尤斯塔斯显然不想废话,直言说道。 安达点头认可,并未质疑,“昨晚的袭营,这群海盗是怎么找到约恩大人的所在?明显的集中兵力来斩首嘛!”。 罗拔管着斥候,他叹息道:“斥候一直发现有高山氏族跟着我们,数量在两百上下,可能经由他们的观察提供了情报吧。”。 威玛一听,不可置信地望着罗拔,气抖着面孔,“那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约恩大人制止了,他认为海盗同高山氏族分属两方,没有什么瓜葛,而且数量不多,他料定高山氏族不敢进攻。”。尤斯塔斯替罗拔回答。 罗拔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父亲怎么会这么自信?高山氏族可是一点军械粮食就可以收买的流氓强盗野人!”,威玛怒吼着。 阿提斯稳住威玛激动的身躯,沉声说,“冷静一点,威玛,要是这样就收买了他们,谷地也就不需要防备他们了。”。 他闭上双眼,无奈地说,“消息已经被高山氏族泄漏给了海盗,长弓厅必然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不能发动奇袭了。”,他望向尤斯塔斯,在阿提斯原来的设想,是想利用长弓厅不知道叛变被幼子泄漏的信息差,让尤斯塔斯假意回城,一举攻下长弓厅,可惜现在.更要命的是,杰伍德得知消息败露,可能会殊死一搏,杭特家的幼子哈兰可能 阿提斯面向众人,轻声说:“昨晚派出骑兵追赶逃走的海盗,现在应该回来了吧。”,就在昨晚众人焦急地寻找约恩大人的踪迹时,尤斯塔斯想自己建议派出骑兵追寻海盗踪迹,他果断采纳,因为带着重甲,享用着好武器的海盗即便骑着快马速度也是极慢的,趁他们逃入山脉之前必须拿下。 归营号恰巧在此时响起,阿提斯走出营帐,骑兵队伍驮着十几个俘虏,他们身上被扒个精光,蚊虫肆意叮咬,引得阵阵哀嚎。 骑兵搜刮了俘虏的物资,不仅有军械和干粮,甚至连杭特家族的旗帜都被带上。阿提斯疑惑为什么长弓厅如此失智,既然让海盗带人偷袭,为什么要带上这些不必要的东西,笨重吃力,影响速度。 尤斯塔斯面色铁青,他紧盯着杭特家族的旗帜,这不仅完全做实了自己兄长的弑亲背叛行径,杭特家的千年荣誉也彻底被兄长抛之脑后了。 “贪婪的海盗,你们该被判死刑!”,威玛怒吼着,提剑想解决掉他们,好在一旁罗拔制止住了他。 阿提斯扯住一个俘虏的后背,一把拉近。匕首在指间玩弄,轻抚俘虏惊恐的脸颊。“我想知道城堡里的情况。”。 俘虏并未作抵抗,语速极快地把所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盘出。“挨个审问,找出之间的矛盾,要是发现一点纰漏,全部处死。”,阿提斯松开俘虏,匕首猛地下劈,海盗的手掌瞬间少了一半。血淋淋的一幕惊呆了俘虏众人,随后他们便被各自拖走。 阿提斯回到帐篷内,向蓝袍子索要了纸笔,他端坐在摆着地图的长桌前,思考片刻,提笔写了封信,盖上了艾林家族的印章,仔细用蜡封存好,引导笼子里的渡鸦出来,独自捧着渡鸦,在帐篷后面无人处放飞。 回到帐篷,又拿出另一封信,仔细观摩,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浅笑。 俘虏提供了城堡内的细节,他们从未见过杰伍德出现在公众面前,杰伍德一直待在原先他父亲的卧室,一切指示都是通过传令官发出,服务长弓厅的学士也同样没了踪迹,据说与幼子哈兰一同被关在了牢狱里。 而长弓厅的守备主要依旧依靠杰伍德指挥五指半岛海防的部下,一百人不到,其余接近两百人都是他雇佣的海盗,这两百海盗并不包括他们。 他们陈述,之所以被派出来袭击符石城的军队的确是收到了高山氏族的情报,希望能借此杀掉约恩罗伊斯,打灭谷地军队的斗志,而带了如此多的物资只是因为海盗劫掠习惯便是如此分配物资,谁都不愿把东西留在城堡,大家打算干最后一票就出海离走。 阿提斯站在行刑台面前,告诉他可贵情报的十几名俘虏跪在前面,脖子上绑着绞绳。“该死,伱个不守信用的混蛋!”,“诸神不会放过你的!”,咒骂声,求饶声层出不穷。 阿提斯面无表情,大手一挥,行刑人砍断绳索,俘虏瞬间息声,只剩下绳勒勃颈的折磨声。他盯着死囚逐渐失焦的瞳孔,直到完全没了动弹。 阿提斯留下了所有步兵以及约恩伯爵,将接近四百人的骑兵召集在一起,“战斗不宜推迟,必须速战!”。 “全军整顿,即刻出发,目标长弓厅!”,阿提斯跃上马,率先开路。威玛与蓝袍子也纷纷骑马跟随。 阿提斯任由长风肆意拍打自己的面庞,艾林家族的蓝旗引领在军队前方。 途经的村镇里仍有幸存者,他们见到艾林家族的鹰旗,终于选择重新聚集,在路旁夹道欢迎前来主持正义的谷地军队。 “艾林万岁!”艾林谷的居民许多都热泪盈眶,奔走相告自己散在不同地方的亲朋,鼓起勇气准备回到原先的家。 阿提斯走在队伍最前方,他挺直身子,谷地百姓的热泪被他亲眼目睹,有的瘦骨如柴,像是身体裹着一层皮一般,有的已经少了胳膊或腿,惨状尽出。 谷地的军队陷入无声的沉默,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愤怒与哀悼的力量在军队内部逐渐聚集。 “哀兵必胜。”阿提斯简单地想,他没有失去理智,谷地骑兵迅速朝着长弓厅进发。 俘虏海盗的脑袋被钢矛插在马头前,由一排骑兵带着在每个途经的村落周围来回奔走,居民看到敌人的下场纷纷骚动,赞词与感激的涕泪可以在每个人脸上看到。这是阿提斯的安排。 长弓厅的三座塔楼依据地势而建,在远处的山脉远望仿佛是张开的长弓对准着五指半岛以及狭海对岸。 山坡的有利地形使它成为易守难攻的典范城堡,也是先民出身的杭特家族能够数千年屹立不倒的重要依仗。 阿提斯亲身感受到了这一点。 城堡威严地肃立在远处的山坡上,靠近山脚的两座塔楼城防工事完备,弓箭手藏于城楼,火油、滚石隐于其中,杭特家族的旗帜在城楼飘荡,城楼上人头攒动,显然是早已做好防守的准备。 威玛接过阿提斯手里的箭,策马飞腾,迅速向城楼射上一箭,阿提斯亲手写的信便留在其中。 大致内容很简单,简言之便是杰伍德的事迹琼恩艾林公爵已然清楚,他的继承权已被国王和他一同废黜,尤斯塔斯才是长弓厅的现任伯爵。 同时阿提斯有条不紊地为杰伍德分析他的处境,谷地无人同他结盟,仅仅只有一百士兵和两百个不靠谱的海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挡谷地军队的冲击,即便阿提斯现在无法降服他,时间一充分,艾林公爵有的是时间收拾他,杰伍德原本想要瞒天过海的计划早已泄漏,长弓厅的忠臣早已将这件事情传遍谷地,杰伍德的心思已然路人皆知。 所以他只有三条退路,一降,然后被阿提斯杀死;二自杀谢罪;三逃出维斯特洛,流亡厄索斯大陆。 阿提斯表示,经由他仔细分析,只有第三条路对杰伍德最为有利,但出于维护谷地的荣誉,劝他不要出逃。 然而阿提斯正要等待对方的回应时,城门突然缓缓打开。 安达与罗拔面面相觑,尤斯塔斯不安地揪着战马的鬓毛,不清楚自己的哥哥究竟要做什么,威玛甚至举起了十字弩对准城门。 城门完全大开时,阿提斯的目光顷刻捕捉到城门后积干而凝固的血液占据一大片,显得深红可怖。 一人满脸血污,头发杂乱,拖着一人的尸体朝自己缓缓接近。 “哈兰?弟弟?怎么可能?”,尤斯塔斯认出了来者,他震惊地望向这一幕。而传出密信请求正义的幼子哈兰拖着的尸体,正是弑亲者杰伍德。 众人见他后面无人,放下了警惕。尤斯塔斯激动地飞奔过去,迅速下马,不管哈兰此时衣物如何脏乱,一把将他抱在胸前。“到底怎么回事,哈兰!”,他焦急地问,痛苦地望向哈兰身后杰伍德的尸体。 哈兰近乎昏厥,虚弱地说道:“海盗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互相厮打了起来,我趁机逃脱,和忠于杭特的家臣一起,杀了他。”。 尤斯塔斯不可置信地接受这一切,安达看这一幕直皱眉,罗拔再次无奈的摊手,“这算什么,这几天的怨气还没撒就结束了吗?”。 威玛低头擦拭着龙晶匕首,颇为不解地撇了撇嘴。 阿提斯骑马上前,他低头望向哈兰·杭特,只见后者面色惨百,仿佛受尽百般折磨,头发上甚至可以看见虱子,胡子长且杂乱,年轻英俊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得出。 “哈兰,你是谷地的英雄。”,阿提斯出声道,他没有下马,因为注意到哈兰的手腕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痕迹,同样没有痕迹的是他的脖子。 哈兰见到阿提斯,连忙跪在马前,“艾林大人,杭特家族给您蒙羞了,实在是抱歉,我.我.”,他痛哭流涕,泪水掺合着脸上的血污显得哈兰整个脸庞更加湿漉脏乱。 “杭特是英雄辈出的家族,你如今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希望你好好辅佐你哥哥。”,哈兰的眼眸闪出一丝光亮,他拜倒感恩,“杭特誓死守护艾林!”。 尤斯塔斯擦拭了眼泪,他泛着鬓百的发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阿提斯不愿直视,他掉转马头,看到劳累的骑兵们,回头望向尤斯塔斯,“不招待我们吗?尤斯塔斯伯爵。”。 尤斯塔斯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要执行宾客礼仪,连忙拉起哈兰,组织人手进城。 阿提斯望向湛蓝的天空,耳边却吹起了海风,心里逐渐平静。他跟上哈兰,对哈兰说:“和我同乘一匹马吧,哈兰。”。 尤斯塔斯有些不理解地望向他,但见阿提斯坚持,便不再关注。哈兰愣在原地,有些局促不安,“艾林大人,我身上可太脏了,怕弄脏您。”。 阿提斯立马打断,“不必,我本来就脏。”,威玛听见没忍住笑意,他催促道:“快点,哈兰·杭特,我都没和他同乘过一匹马哈哈哈哈。”。 哈兰正犹豫,却被阿提斯单手拎上马匹,像是在拎小孩一样护在自己前面。 走进城门,发现城楼上聚集了许多士兵,许多具烧焦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落在一旁,“忠于杭特的家臣这么多?”,阿提斯问道。 哈兰感受到似乎有刀尖正抵着自己的腰部,紧张到汗水直落,“阿提斯,噢,我是说,艾林大人,大多数士兵都只是墙头草,领头的杰伍德死了,也就归顺了杭特。”。 阿提斯笑意更甚,“原来如此。”,他发现了城楼里急忙收起十字弩的士兵。 身后的谷地骑兵一进去发现许多人正居高临下盯着他们,纷纷举起盾牌。尤斯塔斯生气地吼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给我滚下来!”,士兵们分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被阿提斯两手抱住的哈兰,见哈兰微微点头,纷纷收回目光,陆续下楼。 阿提斯转头严肃地望向威玛,冷静地紧盯。威玛见状动作一顿,随即会意掉转马头,用剑柄拍了拍一个接着一个谷地骑兵的盾牌。 谷地骑兵快速行动,分成了两队,一队下马持盾抢占通向城楼的阶梯,一队从后背拿起十字弓弩,圆盾立于后背,警惕纵马立足底楼的据点。 尤斯塔斯还未发现不妥,他在前嚷嚷着要让厨子准备丰盛的晚宴,伸手招呼侍从过来牵走马匹。 哈兰环顾着四周,意识到不妙,强行镇定地说道:“艾林少爷,你的部下”。 “宾客礼仪,哈兰·杭特。”,阿提斯自顾自地说道,“我不会在别人的城堡里胡作非为,你的哥哥是伯爵,他是主人,我是宾客,遵守它,它是最后的底线。”。 哈兰仿佛明白了一切,他低垂着头,望着阿提斯腰间的长剑。 “别做傻事,哈兰。这是最后的劝告。”,阿提斯喃喃道。哈兰听到后完全沉默了。“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是艾林公爵的长子,我会保证你和他们的安全,毕竟你的哥哥杰伍德已经死了不是吗?何必对谷地自己人紧张呢?”。 哈兰闻言似乎抓住语言的救命稻草,“是的,大人。艾林家族最重视荣誉了。”。 阿提斯露出浅浅微笑,“当然,高于荣耀,一切为了谷地,一切为了七国。”,他继续威逼着哈兰,他们一起下马,阿提斯使了个眼色,蓝袍子迅速围在哈兰左右,确保他不会离开自己半步。 哈兰记着自己要干什么,“所有人,把你们的武器放在铁匠那里。”,哈兰环绕四周大声吆喝。 尤斯塔斯不明所以地望向周围,瞬间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这是怎么了,艾林大人。”,他大步走近,向阿提斯询问。 “一切为了谷地,尤斯塔斯。”,阿提斯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在见到城楼上的士兵基本走下了楼,城堡各处均被符石城士兵站点取代,方才解释道:“不是我不信任杭特家,只是这其中有多少隐藏的叛徒实在不清楚。”。 尤斯塔斯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眼角的皱纹绽开干裹的皮肤,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默默走入了主厅。 “拿下。”,阿提斯下令。 蓝袍子闻声迅速抽剑上前,用护手一拳砸在哈兰的面部,他脸上的血污顿时更甚,昏倒在地。一时间杭特家的士兵方寸大乱,怒斥与叫骂声不断,却刹那间息了声,乖乖在谷地骑兵的钢剑盾牌下闭了嘴。 尤斯塔斯冲出了主厅,“你在干什么,阿提斯!”。 “我以为你知道,尤斯塔斯。”,阿提斯沉声面对愤怒的尤斯塔斯。 “你在违背宾客礼仪!”,尤斯塔斯愤怒地说道。 “并没有,尤斯塔斯,我们还未享用你们的面包与食盐。”,阿提斯冷静地说道,“既然你如此激动地质疑我的行动,不如细究一下为什么我要这么做。”。 尤斯塔斯抽出长剑,“杭特家的骑士们!”,谷地骑兵中间闻言出现了骚乱,“还有二百骑兵是杭特家的。”,阿提斯冷静分析。 威玛怒斥道:“尤斯塔斯!,你听阿提斯说完!”,随即十字弓弩对准了他。 “哈兰才是弑亲者。”阿提斯一语中的。 尤斯塔斯一听瞬间愣住,他摇摇头,狰狞着面孔,“艾林!你别胡说八道!”。 “若七神中的圣母足够仁慈,我说的才是假话,可惜诸神从未施加怜悯于人间,事实就是如此,尤斯塔斯。”。 阿提斯矗立在远处,大声说道,“哈兰杀死了老杭特伯爵,杀死了杰伍德·杭特爵士,他假意传信企图颠倒黑白,他编了个英雄越狱的故事,又利用尸体诱骗我们进城,这些是为了杀死我们,更主要的,是杀了你,尤斯塔斯。当然他也要借此机会除掉我,对外可以诉苦说谷地继承人在与海盗和杰伍德叛军的战斗中英勇的死去,保住了谷地和艾林的荣誉,而此时我的父亲包括一切知情的人都还以为哈兰还在牢狱中呢。”。 谷地骑兵再次有一阵骚动,吃惊地望向阿提斯,包括威玛,安达以及罗拔。 “你死了,杭特家族只剩他一个幼子,长弓厅伯爵的名位就属于他了。”,阿提斯丝毫不近人情,直接把自己观察到的真相告知了尤斯塔斯。 “事实上哈兰的计划天衣无缝,可是久经牢狱之苦的人手腕不该没有绑缚的痕迹,城堡内的士兵不该在他的友军赶来时全都对准十字弩,这些都是猜测,在一开始。”,阿提斯继续说。“可惜这里的士兵太听主人的话,太明显了,他们若是忠臣,不会在你进入城堡时将弓弩对准着你,直到看到和我同骑的哈兰才收起弩箭,这是多么可疑的事情啊。”。 阿提斯的每句话似乎如同重锤击打到尤斯塔斯的心脏,他面如死灰,阴寂之色爬上脸庞。 “哈兰只做错一件事,到目前为止。”,阿提斯玩笑般将手放在马鞍上,“他没有骑着马给我们开城门,这样我也许就不好意思要求他与我同乘一匹马了。”,阿提斯长舒一口气,“或者,我就没胆量带兵进城堡去来个一网打尽了。”。 “你没有证据,阿提斯。”,尤斯塔斯语气微弱,他稳住自己的双脚,尽量将腰腹挺直,却不敢直视阿提斯的双眼。 “证据很简单就可以拿到,你清楚该怎么做,尤斯塔斯。”,阿提斯知道他已然逐渐相信,蓝袍子按住一个杭特骑士,剑架在他的勃颈上,骑士望着尤斯塔斯落寞的身影,不愿说话。 “得加点料。”,阿提斯冷峻的语气似乎从不把怜悯置于脑中。 蓝袍子瞬间会意,匕首割破骑士眉心,“你的眼睛大又圆,爵士。”。 骑士再也无法忍住恐惧,“是的!是的!尤斯塔斯爵士,艾林大人说的是真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 尤斯塔斯大步向前,一剑挥砍,声音瞬间止息。一颗脑袋掉落在蓝袍子脚边。他深深抬头望了阿提斯一眼,“我从未见过艾林家族如此行事。”。 阿提斯嘴巴逐渐咧开,轻笑声从口中溢出,“恕我无礼,爵士,您最多应该只见过三个嫡传的艾林。”。 一股冷意从阿提斯背后袭来,威玛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杰伍德的尸体突然自己扭动站了起来,显现出亮丽光泽的匕首紧握在尸体手中,杰伍德纵身朝前越去,阿提斯身后的谷地骑士只觉得头上闪出一道黑影,还在愣神。 “阿提斯!”,威玛正欲射箭,可惜已经来不及。 阿提斯回过头,匕首锋利的风已划到自己的瞳孔里,惹得一瞬的发痒,匕尖已接触自己喉咙,他感受到血丝已然爬上自己的皮肤,窒息感瞬息而至,他自然后仰。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威玛的战马上,一团黑影从袋子里窜出,几道利爪撕裂尸骨的碎裂声在空气中出现,阿提斯再睁眼时,天空仿佛倒悬在自己上方,脑袋晕乎乎的。 温热的舌头舔上自己的脸颊,阿提斯抬头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山猫亚当乖乖地呆在自己胸前,可爱的脑袋一扭一扭,似乎在寻求夸奖。“亚当,你救了我一命。好样的,孩子。”,阿提斯抱住亚当,朝它脸颊亲了一口。 再看时,杰伍德的尸骨化作一团肉泥,一个人从里面爬出,口溢鲜血,“我很遗憾。”,他踉跄挣脱肉泥,向阿提斯方向爬过去,瞬间多个方向十字弓弩箭矢射出,刺客变成了刺猬,“我很遗憾没有杀死你。”,他闭上了眼睛,流下了泪滴。 “魁尔斯的遗憾客?”,安达震惊地说道,“魁尔斯派人刺杀谷地继承人,他想和七国宣战吗?”。 “谁想杀我?”,阿提斯第一个想的是这个。他爬起身,朝着昏倒的哈兰方向走去,想一下子问个清楚,是哈兰想杀我?他不是想杀尤斯塔斯吗?他不想杀我,那是谁让他杀我?是谁?是谁? 哈兰抬起头,冲他微笑,嘴里似乎一直含着什么东西,突然干呕了起来,紫黑色仿佛毒素般一瞬间涨满他的面庞,他似乎窒息了。 “不!”,阿提斯迅速跑了过去,不过为时已晚,哈兰已经断了气。 阿提斯沉默地盯着地面上的尸体,双耳一阵嗡嗡,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丝毫没有在意周围骚乱的人群,“你还未接受谷地的审判,弑亲者。”,阿提斯无力地转身离去,他想逃离这个城堡。 谁推动他来到长弓厅?父亲?父亲如若自己决定最多让约恩率军前来,他不可能不信任奈斯特,琼恩艾林公爵看重能力甚于其他,他信任了那么多人,莱莎夫人他那么信任,黑鱼他也信任,他就连小指头都信任 阿提斯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抬起头,止步于城堡门前。 “我死去,事实上能得到好处的人并不多,莱莎是个蠢货,她没有这个心思,也没胆量。” “罗宾才四岁。” “那是谁?” 阿提斯望向巨大的城堡守门,“只剩下野心家与阴谋家了。”,他转身前往主厅。 (本章完) 第8章 叛乱余波 第8章 叛乱余波 五指半岛的有产骑士聚集在海岸边,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深黑色的礁石,海盗的船帆在远处狼狈地扬起,阴冷的海风吹的海盗船阵阵哆嗦。 “阿提斯大人神机妙算。”,罗拔悠闲地骑着马。身后数十名骑士目不转睛地望向远处,只有少数的雇佣骑士与佣兵趴在地上搜挂着岸边海盗的尸体,试图从中找到些值钱的玩意儿。 威玛颇为鄙夷地看向匍匐在地上毫无荣誉的家伙,冷不丁哼了一声。 有个精瘦的佣兵一直弯腰搜刮,听到动静后抬起头,“看来有爵士鄙视我们这群脏东西。”,他长着饿狼般精瘦的脸。 威玛神气地垂眼看他,“真正的骑士从不搜刮死者的东西。” “哦哈,那看来爵士不想从这群死人讨来骑士的荣誉咯。”,佣兵反讽道。 威玛不解地皱眉,“什么意思?”。 佣兵淘到一个银手链,用嘴轻轻吹了吹,顺便用手套抹去上面的细沙,直起身,笑道,“低贱的佣兵从敌人那里夺得财物来讨生活,高贵的骑士从敌人那里夺得荣誉来立大名。”。 见威玛不屑的眼神,佣兵笑着继续说,“我们本质上一样啊爵士,要是我与你生在同一座城堡,同一个家族,我也会骑着高大的马,摆着‘全天下我最牛’的臭脸在海边享受海风的~”。 这话引起旁边骑士大笑,威玛涨红了脸,他发现自己的哥哥罗拔笑得最凶。 正当众人哄堂大笑时,远处的海平面升起一面面旗帜,为首最大的一面是艾林的蓝月鹰旗,而周围众星捧月般飞扬的则是格拉夫森家族的燃烧塔楼旗帜,火焰般鲜红的底色上一块黑色三角上矗立的黄色燃烧塔楼。 “海鸥镇的援军。”,威玛轻声细语。 海盗船渐渐沉入海底,一点死前的嘶吼声都没听见,只有无止尽的海浪声。 “我带着兄弟来到谷地这里时,许多居民都说他们的谷地大少爷阿提斯长着一双鹰眼,能发现所有人的罪恶,毫不例外。”,佣兵走到威玛战马旁,望着远处渐渐沉没的海盗船。 罗拔的声音在身后悠然响起,“是啊,要是长弓厅那会儿你在场就更震撼,阿提斯的眼睛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谎言与真相。”。 “哈,爵士!长弓厅的故事已经传遍七国了可能,至少谷地都传遍了。”,佣兵笑道。 威玛没有作声,他从小便知道阿提斯的五官不错,总是可以察觉周围细微的变化,除了那个遗憾客的刺杀。 “五指半岛很难让大船靠岸,海鸥镇恐怕只能派一点儿人上岸。”,威玛对哥哥罗拔说。 罗拔点头称是,自从他在长弓厅听从阿提斯命令,领兵与五指半岛的斥候队伍汇合,来扫清上岸的海盗时,到如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 来时带着威玛,这小子一直疑惑海盗为何逃走还要上岸,直到听闻远处有谷地舰队和海盗船之间的海战才恍然大悟,出于伤亡考虑,谷地的舰队没有尝试正面进攻经验丰富的海盗团伙,而是封锁五指半岛复杂的海峡,阻止海盗出走。 海盗为寻求逃出机会,只得再次返回五指半岛,正好被罗拔带来的骑兵团逮住正着,厮杀好多天海盗只剩下一艘小船,迫不得已再次出海,而远处沉船就是他们的下场。 “该收工了弟兄们,接下来的事可不归咱们管。”,罗拔优雅地掉转马头,缓步离去。 威玛望着一旁的佣兵,“嘿,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波隆就成,爵士。”,佣兵把剑收回剑鞘,转身加入他的佣兵弟兄。 五指半岛的内陆,长弓厅的塔楼卧室,阿提斯捧着书,嘴里含着片,他在看传奇骑士“高个”邓肯的故事,他记得前两周昏迷不醒的约恩罗伊斯爵士一苏醒便马不停蹄地赶到长弓厅,没明白怎么一回事时便被拉进主厅享受了尤斯塔斯的晚宴。 待到他明白发生了什么时,羞愧难当,他对阿提斯说,“伱不应该当我的侍从,我不配做你的骑士大人。”,随即当晚便册封阿提斯成为骑士,阿提斯在长弓厅仅有的七神圣堂里守夜,并被修士以七神之名涂上了圣油,这比历史上的邓肯爵士体面多了。 当晚之后,阿提斯总算可以称呼自己为爵士了。 阿提斯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望向远处,长弓厅明明与狭海近在咫尺,却偏偏眼见不到,阿提斯不免对这片区域乃至五指半岛唯一的大城堡感到失望。 侍女顶着屋内的幽暗走了进来,泛着火光的蜡烛被安置在床头,“爵士,您的酒。”,侍女的素纱映衬着她姣好的面容与身材,一双明亮的眼睛很是吸引阿提斯,阿提斯驻足欣赏一番,礼貌地接过酒杯。 “小姐,您的美给这片夜色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好像那边亮闪的星。”,侍女闻言羞涩地低下头。 侍女离开之后,阿提斯推开铁窗,将酒杯递到了半空,一团黑影敏捷地从半空吊下来,舔了舔酒杯里的酒水。阿提斯见状,方才一饮而尽。 他没有闲着,而是再次使用了自己写信的能力,他准备向君临的劳勃以及自己的父亲同时写一封信,阿提斯无法无视自己的猜忌与怀疑,倘若没有山猫亚当,倘若来的不是魁尔斯的遗憾客,而是布拉佛斯的无面者,自己恐怕早已命丧于此。 但他不能明说自己究竟怀疑谁,他只是旁敲侧击。 他感受到一个缜密歹毒的计划呈在他面前,从海盗通过五指半岛登陆闯入艾林谷,到哈兰放出假密信栽赃奈斯特·罗伊斯引父亲上钩,再到自己踏入长弓厅遭到刺杀,似乎一切顺理成章,环环相扣。 阿提斯最为关注的一环便是,谁在君临劝谏了首相,以他长子的名义让阿提斯跟随青铜约恩出征。 “小指头,是你吗?”,阿提斯没想到谁还有能力这么做,但小指头又不是莱莎夫人,他非常清楚莱莎夫人的枕头风对自己父亲的影响还是颇为厉害的。 父亲长期待在君临,对阿提斯的能力以及谷地诸侯对阿提斯的看法基本来自于与约恩以及众贵族的书信内容,他也许是出于锻炼的理由让自己跟随约恩出征。 这种理由虽然简单但其实很重要,也很有效,一般在两家作战的过程中,除非涉及核心矛盾那样子的你死我活,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擒拿或者在战场上遇到对方的继承人,还是会网开一面的。 并且对于维斯特洛的大贵族而言,军事贵族的传统是到处扎根的,无论是先民文化旧神信仰的北境,还是安达尔人的中原,亦或者是洛伊拿人后裔的多恩,对继承人统率军队,战场杀敌的锻炼尤为重要,尤其是对于刚结束劳勃起义战争之后的老一辈而言,子女的军事教育是不能落下的。 如果不是这方面的考虑,阿提斯便不会被派到约恩大人这里做他的侍从,说不定会被送到海鸥镇当杰洛·格拉夫森伯爵的侍从。 此时长弓厅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佣兵以及有产骑士,他们希望从这次谷地平息海盗匪患的战争中获取金钱与声望,乃至荣誉。 因而城堡外的妓院生意格外兴隆,新上任的尤斯塔斯伯爵也希望借此扩大自己家族的声誉,他把城堡的仓库打开,连续数周招待前来的骑士,“慷慨的”尤斯塔斯名号在佣兵界传开。 城堡主厅到校场的那一段地方人群聚集,喧哗吵闹,幸好阿提斯所在的塔楼是尤斯塔斯专门收拾出来供他居住的,安静闲适,不禁让他想起儿时待在鹰巢城时的场景,城堡规模宏大,除了少数的贵族侍从与女眷,其余都是纪律极为严明的峡谷骑士与鹰巢城守卫,这群骑士对话时往往沉静而平稳,城堡里比人声更鼎沸的是恐怖的风声,比人声更吸引人的是阿莱莎之泪瀑布的水声。 阿提斯很少离开鹰巢城,他小时候离开家最远还未到血门,只是到了出鹰巢城之后离血门最接近的危岩堡。 父亲说血门骑士真正掌握了鹰巢城,可在儿时的阿提斯看来,通往鹰巢城,他至少还要再过三关,每一关隘处都安置着一座万夫莫开的城堡——危岩堡、雪山堡以及长天堡,一条暴露陡峭的羊肠小道连接着三座城堡。 没人能攻破血门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上述三座城堡。 他原本在军营里暗自传出的信便是送往海鸥镇,便是请求海鸥镇舰队封锁五指半岛,阻止海盗出逃。 而就在他有了新的想法之后,阿提斯利用了自己被魁尔斯刺客刺杀的消息,“愤怒”地又提笔写信,这会儿指明哈兰·杭特与魁尔斯勾结,背叛七大王国,而“据可靠消息”这批间谍早已混迹海鸥镇海关财务多年,渗透严重,要求海鸥镇立刻换上一批海关官员,自己以首相琼恩艾林的名义附赠了一张可以信赖的人员名单,因为出自首相的手令,尽管海鸥镇海关财务是归属君临的财政大臣管辖,但可以直接执行。 父亲也很配合,首相手令很快发了过去,但是同时也利用信件向阿提斯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海关出现魁尔斯间谍的指控虽说阿提斯没有直接挑明是针对小指头,但财政大臣至少可以被指控为失职,阿提斯没有在书信里给父亲回应,而是会亲自前往君临当面挑明,包括他对小指头的怀疑。 多年来对小指头僭越谷地十分不满的贵族终于看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上书君临,要求彻查小指头,劳勃一开始火冒三丈,在首相的劝谏下冷静下来,解除了小指头财政大臣的职位,让琼恩艾林兼任财政大臣,算是给了谷地一个交代。 阿提斯这时不免得埋怨起父亲,小指头一直被父亲视作自己人,他此时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在君临,没能给劳勃国王施加语言的艺术,劳勃若是一激动砍了小指头那是最好不过。 现在他知道自己并无机会了,视金钱为粪土的劳勃一定会再次想念小指头的,海鸥镇的海关税收也必然不如以前,国库的颓势肯定会使小指头重回御前会议。 如此分析,阿提斯不免遗憾。 当然,目前君临并没有把这事当成急需处理的大事,劳勃派出了外交使者质问对岸的魁尔斯,两国的外交问题成了七国目前最值得关注的事。 阿提斯虽是事件的起因,但并不处在事件的漩涡中,安安稳稳待在谷地,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一直有人说谷地骑兵七国之最,有历史原型吗?或者有什么依据? (本章完) 第9章 临别的计谋 第9章 临别的计谋 伊耿历的296年正值王子乔佛里的十岁命名日庆典,按照劳勃国王的习惯,在君临城以乔佛里为名的比武大会会如期举办。 阿提斯想借此机会前往君临,向父亲当面表明自己的怀疑。 长弓厅即便入夜,城堡的另一侧灯火通明。 罗拔领着骑兵入城,看着喧哗欢乐的人群,许许多多的骑士帐篷毫无章法的搭建在城堡的校场内。 “这位杭特大人看来没什么招待人渣骑士的经验。”,佣兵波隆吹着口哨,骑着高头大马,他心里甚是愉悦,信守承诺的罗拔·罗伊斯向他支付了佣金,甚是丰厚,从五指半岛回到长弓厅的一路上甚至拉起了竖琴,欢歌笑语。 威玛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邋遢的佣兵还会吟游歌手的活儿。 “我的好爵士,您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咯。”,波隆拽着语气,凑近威玛的脸说道。 罗拔十分欣赏这个佣兵,他笑道:“威玛,可别让他笑话,你也弹一首。”,他还以剑为指挥棒,在威玛面前晃来晃去,言语藏着某种哥哥的玩笑与激励,“来吧,威玛,你弹我们唱。”。 威玛的脸通红像个熟烂的苹果,他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玩笑,一把抓来波隆的竖琴,才轻轻一划,谷地骑士和周围的佣兵便纷纷起哄,叫好和叫骂夹杂在一块。 “弹得好,爵士!”,“弹得啥玩意,爵士?”。 威玛愤慨地继续弹奏着,可这群该死的佣兵始终不着调,跟不上节奏。 没想到是波隆帮自己解了围,“别逗这位爵士了,我们唱《狗熊与美少女》吧!”,威玛总算回到自己熟悉的曲调,竖琴欢快地在路上歌舞,谷地骑士拍着盾牌打着节拍,佣兵则放声歌唱,波隆嘶哑难听的歌喉此时在威玛耳中也格外悦耳。 一路欢歌也盖不过长弓厅混乱的嘈杂声。 长弓厅的渡鸦无人认领,原先服务杭特家族的学士死在了地牢里,新的学士还未上任,而阿提斯早已自学了渡鸦学,只是从未到学城去认领打造项链。 他接管了渡鸦,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帮助尤斯塔斯向谷地诸侯以及君临,乃至学城交流信件。 在尤斯塔斯接到父亲的书信以及以劳勃和琼恩艾林之名的伯爵任命后,之前对阿提斯颇有些不满的情绪在完全执掌长弓厅及五指半岛的海防之后也逐步消失,他为阿提斯安排了许多服务,阿提斯屋里成堆的书籍和那几天一换的侍女便是证明。 他派人搜查了哈兰·杭特房间的里里外外,也没有发现他与小指头的信件交流,甚至同君临同海鸥镇的信件来往都未出现,徒劳无功之外,阿提斯其实对哈兰的果决很是佩服,这家伙不算是个猪队友,倒是挺守信用。 阿提斯匕首从不离身,他用匕尖挑起蜡烛的蜡芯,火焰燃烧在蜡芯上,一股异样的感觉袭在阿提斯心头,他双目注视着火焰,似乎火焰里别有洞天,蜡芯燃烧的烛火内包裹另一团火,仔细一看,竟是有人在火炉旁取暖,银色的长发如谷地的瀑布。阿提斯皱着眉头,不禁将脸凑近了火。 “嗷呜!”,亚当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再看时,火焰已经熄灭,烛芯只留黑色的灰迹与难闻的味道。 阿提斯笑着摇摇头,他用水将匕首清理干净,捏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他不喜欢嘈杂的人群,这是在符石城和鹰巢城从未体验过的存在,他没见过这么多的雇佣骑士在城堡里乱窜,前几周他甚至发现外来的骑士和贵族侍女在厨房里乱搞,弄得浑身都是面粉,白一片,鸡鸭甚至在两人的肉体旁边乱窜,形成一个奇怪的画面。 阿提斯回想起来。心里不免一阵波澜。父亲从小便在这方面对自己限制很严,他每次都拿劳勃举例子。 “劳勃如果没在谷地留种,莱安娜会对他心生芥蒂吗?”,父亲愤恨地说,“后来那么多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莱安娜说不定就不会跟着雷加跑了。”,说完他是一阵沉默。 阿提斯一直以为是雷加拐跑了莱安娜,他那时满是疑惑与不解。父亲从来不傻,现在阿提斯心里大致明白那段历史的背后故事,父亲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 “总之,我以后会给你安排一个外貌、品格具佳的妻子的。”,父亲发誓。 然后阿提斯等了十六年。 听约恩伯爵说,父亲似乎对高庭提利尔家的小玫瑰很感兴趣,甚至在与梅斯·提利尔公爵见面时,都以兄弟相称,那会儿劳勃国王对这件事似乎还有点生气。 但梅斯的母亲奥莲娜·雷德温一直婉拒这门婚事,有时还惹得父亲很是不快,随后自己的婚事便因为众多的政务而被搁置。 阿提斯急忙饮下一杯酒,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虽然没人,阿提斯还是故作咳嗽,缓解下内心的不适。 山猫亚当蹲在桌面上,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阿提斯,他驱除心中的杂念,再次捧起书,想起长弓厅许许多多的陌生人,决定尽快离开这里。 蓝袍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爵士,罗伊斯大人们回来了,尤斯塔斯伯爵给他们布置了晚宴。”。 阿提斯知道自己要去融入长弓厅的混乱了,他站起身,整顿衣服,走出了房间。 白昼来临时,威玛感受到脸上一股温热,他眯着眼睛醒来,发现亚当正用爪子磨拭自己的衣衫,吓得连忙跳起,“亚当!”。 回过神来才发现正笑着望向自己的阿提斯,“我们该走了,威玛。”,阿提斯说,还把威玛的披甲扔了过去。 “这么急吗?我们才刚回来,昨晚晚宴连酒都没上,这个尤斯塔斯。”,威玛嘟囔道,但还是下了床榻,有条不紊地将披甲穿好。 “快点,我们还要赶路。”,阿提斯转身离去,来到城堡时,发现杂乱的骑士帐篷此时均已不见,尤斯塔斯向他微微颔首,“我送送伱吧,阿提斯。”,他的身后是全副武装的骑兵部队。 阿提斯闭上眼睛,队伍里没有约恩大人,他早在一周前便与长子安达离开了长弓厅,返回了符石城。罗拔则一脸凝重地望向阿提斯,罗伊斯家族的旗帜在空中飘荡,却不见艾林家族的蓝月鹰旗。 威玛赶到时,众人已等候他许久,罗拔催促着他,威玛急忙纵马奔过来,停在阿提斯身边,“出发了吗?”,威玛问了一句不必要的话,他一出声便暗自怨恨自己的愚蠢。 “都在等你,你这家伙。”,罗拔斥责道。随后骑兵缓缓走出城门,阿提斯也纵马越去。 大军开拔在谷地最接近荒漠的地带,绿荫只在远处的山林才可发现,威玛发现军队逼近山林时速度明显的放缓,他不解地望着阿提斯,发现他只是平静地前视,似乎并不在意。罗拔则是不停地观察四周,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天空。 尤斯塔斯紧跟在队伍的身后,威玛从一开始便奇怪他为何带着全副武装的骑兵与他们保持相当的一段距离,像是前军与后军的关系,威玛甩了甩脑袋,他发现自己愈发想不明白。 “威玛,谷地里山石碎裂坠落的情况发生过许多次,山林里的居民会在山石落下后看似平静时去接近坠落的石头吗?”,阿提斯突然问道。 威玛虽不明白阿提斯为何这么问,但他在符石城看到许多像阿提斯所描述的情况,“肯定不会啊,说不定下一秒整片山崖都塌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威玛自信的答道。 “是的,危机看似解除,但实际上最致命的在后面,就比如说哈兰·杭特之后的遗憾客。”,阿提斯平淡的语气让威玛心有余悸,他想着阿提斯应该是被遗憾客的刺杀吓到了,安慰得说:“阿提斯,你放心,这之前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你。”,威玛认真地望着阿提斯。 阿提斯闻言笑了笑,罗拔不忍看下去,一巴掌拍在威玛脑袋上,“认真赶路!”。 威玛不满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略甩马鞭,想加快马步,可他却突然放缓,远处斥候的军号声突然响起。 罗拔当即冲在军前,“全军前进!前进!,加快速度!”,谷地骑士齐齐加快步伐,跟在罗拔身后。 “怎么回事?”,威玛这才发现冲锋的战旗都是罗伊斯的家族旗,而他也习惯于服从军令,跟在罗拔骑兵中间。 阿提斯提起马鞍上挂着的铁枪,“我带你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威玛,你该如何谢我?”,威玛正想回答,钻入山林后猛然发现前面艾林家族的旗帜颓然倒下,无数披头散发的高山氏族惊恐地望向罗拔冲锋的队伍。 大军袭扫,高山氏族瞬间土崩瓦解,威玛紧紧靠着马背,长剑疯狂在两边递出、挥砍,死在自己手里的高山氏族已然至少超过十个。 血肉翻飞在山林间,绿荫染上鲜血,仿佛奢侈的红染料挥洒在自然的绿色间,写意般得自如。 阿提斯长枪上挂着高山氏族首领的人头,他策马钻进战场中间,“你们首领已死,投降不杀!”,说完自有悍不畏死的勇士冲来,均亡于钢枪与弓弩之下,尤斯塔斯的骑兵团也瞬间占领了山林高地,他们下马持弩,向企图钻入山林逃跑而无能怒吼的高山氏族射出致命的箭雨。 威玛在战场上看到了波隆,他与一个高山氏族纠缠着,手上钢剑划开敌人脆弱的甲,鲜血自胸前喷洒,他潇洒地甩着头发,也发现了威玛。 “你还不赖,爵士。”,波隆迅速靠拢,三名高山氏族围攻着他。威玛马头一扭,侧面袭击敌人以掩护波隆,“你还没走么,佣兵?”。 “谁有钱跟着谁。”,波隆干掉最后一个敌人,将剑刺进他的喉咙,语气戏昵。 阿提斯横扫钢枪挡下扔来的石斧,蓝袍子一拥而上,将剩下的高山氏族结果,他对波隆说,“那你应该去找兰尼斯特家,他们最有钱,金龙满地都是。”。 波隆无奈地摆摆手,看着眼前狼狈的战局,乖乖投降的高山氏族纷纷举起手脸埋在地上,“没机遇啊,艾林大人,我只顾好眼前,把握当下的机会。”,波隆笑着说。 阿提斯满意地离开,他喜欢佣兵的实诚。 威玛在罗拔那里才得知阿提斯全部的谋划,原来阿提斯专门安排了一部分骑兵,领着空无一人的车厢暖座,以马拉送,打着艾林家族的旗帜跑到山林间安营扎寨,随后带领轻骑在后跟随,以便诱使与艾林家有着千年仇恨的高山氏族出现,一网打尽。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阿提斯开玩笑似的同威玛说道,威玛郁闷地学着波隆,搜刮起尸体,顾不上波隆奇怪的眼神,心里全是阿提斯不告知自己的苦闷。 “昨晚你睡得跟死猪一样。”,罗拔无情地揭穿,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阿提斯得到死亡的数字,自己安排的引诱骑兵只剩几人活着,而死伤投降的高山氏族多达三百人,足以让他们残喘个几十年了,阿提斯心里想。 求投资 (本章完) 第10章 再去君临 第10章 再去君临 阿提斯回到了符石城,约恩伯爵在数里外便已设阵迎接。众多旗帜插立原野,一眼不见尽头。 燃烧塔楼旗帜与橙底卵石旗帜立于最前方,分别对应的海鸥镇格拉夫森家族与符石城罗伊斯家族两位领袖也骑马并排立于前方,众多战旗凛冽于彻彻长风之中,螃蟹湾北部半岛的大小谷地诸侯均在这里。 阿提斯甚至看到了艾林谷周边的家族旗帜,譬如心宿城、铁橡城的旗帜。各家领袖或长子甚至占了迎接队伍前数排,务实但又威风的谷地风格盔甲一排排闪耀着微光,日光齐齐反射,好似闪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肃穆与庄严宛若神明的旨意,被双方严格地遵奉,阿提斯缓缓走出队伍,胯下战马平静地昂起头。 约恩·罗伊斯翻身下马,众多领主骑士同样下马,动作重叠且一致,远处瞧见仿佛流动的叠嶂与旋风。 约恩走到阿提斯马前,他手握剑柄,目视阿提斯锁子甲上的血迹。“谷地缺少一个英雄,阿提斯。”,他轻声说,“我目光所及,在如此年纪与你媲美者寥寥无几。”,身后年轻的谷地各家继承人眼露热血地仰望着阿提斯。 约恩转过身,拔出长剑,“谷地的诸侯们!谷地的爵士们!想要做伟大骑士的年轻侍从们!”,他手指阿提斯,“看着这个年轻人,他识破了背誓者狡诈的奸计!他铲除了侵犯我们家园的海盗!就在不久前,他消灭了艾林谷最活跃的一支高山氏族!那该死的狂鼠族!先前我们谷地有多少年轻的爵士被他们袭击杀死,有多少家族的小姐、夫人被这群野蛮人掳掠而走,啊七神在上!需要我提醒是你们的哪个姐姐,你们的哪个妹妹,伱们的哪个女儿吗?”,约恩·罗伊斯如同猛兽般向身后的年轻人吼道。 “不!”,爵士们齐声呐喊。 “我问你们,是谁替我们报了仇,是谁替我们扬了名,是谁让我们谷地的峡谷骑士们飞越了明月山脉、巨人之枪!七国从此谁人不知谷地雄鹰?百姓从此谁还不知道峡谷骑士!”,约恩慷慨激昂,他挥舞着长剑,声音到最后甚至变得嘶哑,仿佛谷地为之震动。 “阿提斯!阿提斯!阿提斯!!!~”,谷地诸侯声如雷震,贯穿整片山林。 阿提斯身后的威玛、罗拔等骑士纷纷拔剑,甚至包括佣兵。“阿提斯!阿提斯!阿提斯!”。 山猫亚当被声音吸引,它跳出马鞍旁挂着的布袋,跃到阿提斯的左边肩甲上,露出自己的利牙。 这一幕非但没有吓到众人,反而令更多的人眼神愈加狂热起来,甚至连战马都不安分地攒动,扬起自己的前蹄,响鼻声窜入众人的欢呼声中,更加嘹亮与震撼。 阿提斯不会浪费约恩给自己创造的机会,他肩上蹲着影子山猫,扬了扬不安的战马脖子上的马缰,缓缓走入人群,在群声鼎沸中骑士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路,阿提斯慢慢地走着,两耳均是骑士们狂热的声音。 回到符石城,他发现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少了份自孩童来此当侍从时的轻松调笑,多了许多无声的敬畏。阿提斯没有在意,他回到自己的塔楼。 约恩大人走进了房间,他靠近阿提斯,说:“乔佛里王子的十岁命名日要到了,届时劳勃国王会举办规模不小的比武大会,阿提斯,你的骑士天赋应该在七国面前亮相。”。 阿提斯闻言笑道:“约恩大人,您也去吗?”。 “我的儿子安达会穿戴青铜铠甲前去参赛,也许罗拔也会去,威玛肯定跟着你。”,约恩回答道。 阿提斯接受了约恩的建议,这也本是他自己的规划。 符石城歇息了数日,阿提斯便与罗伊斯家的三兄弟,踏上了前往君临城之路。 君临城,御前会议。 “你们连该死的两万金龙都凑不出来!都给我下七层地狱去吧!”,劳勃·拜拉席恩肥硕的脸颤动着,身体激动地摇摆,御前会议的桌椅甚至都在晃动。 琼恩·艾林微微皱眉,他对劳勃说道:“陛下,我看不如”,劳勃即刻打断他的话,“哦我的琼恩啊,国王有难,首相来助,你可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凑齐这两万金龙,你一定是有办法了,我的比武大会绝不能这么寒酸!”。 史坦尼斯难得出席御前会议,他刚要开口劝谏,“陛下!你这样做毫无”,劳勃拍拍耳朵,“七层地狱啊!毫无什么?毫无国王威仪还是荣誉?,听好了史坦尼斯,我可不用你来教我怎么当国王。”,劳勃望着史坦尼斯,严肃地说。 御前会议大多数沉默的时候是大家均出不出主意的时候,其余的情况也就是国王和他亲爱的弟弟斗嘴的时刻了。 十九岁才来君临不久的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懒散地躺在椅子上,“首相大人,两位兄长,倘若会议如此无聊我就先行告退了。”。 琼恩艾林刚准备开口,劳勃便挥挥手,“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你来这说话也没人听你的,赶紧滚去找你的妓女吧!”,蓝礼毫不生气,他礼貌地看向国王之手,琼恩艾林点点头,他见此才优雅地垫脚离去。 瓦里斯在他离去像以往一样露出谄媚的笑,蓝礼也微笑回应。 八爪蜘蛛终于开口,“国王陛下,请允许我说一件事。”,在得到劳勃同意后他缓缓说,“经由我的小小鸟调查,海鸥镇并无魁尔斯以及自由贸易城邦的间谍出没,雇佣遗憾客可能只是杭特家的哈兰个人所为,也许谷地的许多领主大人们冤枉我们可怜的小指头咯。”。 劳勃闻言眼睛一亮,他看向琼恩艾林,“琼恩,你好好管你那边的谷地吧!可不能总让后院出火。”,劳勃挺直腰杆,“国家的财政何人处理最为娴熟?铁金库与谁联系最密切?谁能把我这该死的两万金龙给我变出来?”。 大学士派席尔颤巍巍地说,“我想在座可能都没有贝里席大人称职,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首相日理万机,这些算术小事无暇顾及,瓦里斯大人拱卫王国安全,史坦尼斯大人”。 史坦尼斯冷冷打断:“派席尔大人不用夸赞我,御前会议没人在财政上比得上小指头,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国王拍板道:“没错!就这么定了,琼恩,你得补补身子,把这些烦心事丢给培提尔吧,让他回来继续当财政大臣。”。 首相沉稳地回答,“这样做的话谷地诸侯”。 劳勃闻言直接离开座位,“琼恩,我的好大人,你是谷地的守护,拿出点公爵的威严来,让谷地的那群人服从你,让他们知道谷地的雄鹰不是好惹的!”。 琼恩艾林知道劳勃已经决定,他恭送了国王,与其他重臣打了招呼,离开了御前会议。 他神色凝重,御前会议与首相塔他哪个地方都不想去,政务的繁重和莱莎的唠叨他一丁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有些想念儿子,甚至在劳勃说出“谷地的雄鹰”时自己还十分激动,因为从谷地到君临,阿提斯的名号已经被吟游诗人、长弓厅聚集又散去的佣兵们,还有谷地学士放飞的无数渡鸦,以及许许多多渠道传递到了七国上下,从夏日之海到永冬之地。 长子的优秀让他萌生了回家的想法,他准备最多再做一年首相便离开君临,回到鹰巢。 数日之后,阿提斯下属一行人来到了君临,城市一点没变,一如既往的臭哄哄。 艾林的旗帜吸引了无数人瞩目,从谷地到君临的那条路许许多多的自由骑手、峡谷骑士以及来自河间地与王领的骑士、侍从们想要加入队伍,“谷地雄鹰”阿提斯的名号真的传了出来,所过之处的村庄,希望一睹传奇骑士真容的少女与向往刀剑的少年纷纷恋恋不舍地望着绝尘而去的队伍,憧憬地望向那蓝月鹰旗。 阿提斯本人没有跟着队伍,他与威玛以及艾林的亲兵穿着朴素,装成仰慕“谷地雄鹰”的自由骑手跟在队伍后面,每日与威玛休息在骑士帐篷内,听着吟游诗人唱歌,看着村庄少女摇摆的裙尾,他十分享受躺在牛车草堆上的感觉,这感觉与谷地游猎,与宫廷权谋都无关联,单纯的享受。 君临城的熙熙攘攘此时阿提斯用别样的眼光去看待,真是自由骑手、雇佣骑士以及佣兵团的美好去处,不用去看穿藏于隐蔽处致命的阴谋,不用去观察揣摩每个人的心思,自由快意。 阿提斯尽量不去想排除贵族身份之外自由骑手、雇佣骑士这群人的短命。 威玛纵马从远处窜出来,看他激动的神情,看来又是从林子里猎到什么好玩意。阿提斯定睛一看,果然,一只野兔被威玛抓在手里,处理得极为干净,皮毛看上去几乎没有受伤破损的痕迹。 “我用细箭一箭毙命,哈哈!”,威玛把死兔子扔了过来,与阿提斯并马前进。 求票求投资 (本章完) 第11章 比武大会(1) 第11章 比武大会(1) 城墙外,黑水河岸边,百余座帐篷搭起,数十种旗帜竖立,若是从城墙上往下看,仿佛一道流动的彩虹河,与一旁黑得发臭、臭得发黑的黑水河形成亮丽与污浊的对比。 数以千计的百姓乌泱泱地涌在城门外各处,贵族女眷精致的轿子在城门间穿梭,骑士与侍从成双成对,居民与贵族此时也很难因身份隔开。 “君临城太挤了。”,威玛抱怨道。 阿提斯甩了甩披风上的泥水,不在意地说:“你早该出谷地在外面看看了,威玛。” 威玛脸红了,他这辈子就出过三次符石城,第一次是去海鸥镇看海,在威玛这里是看海,而他的父亲约恩伯爵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看看谷地的战船,了解它们的结构,可威玛只记得那无边的海。 以致于待他们回到符石城时,约恩伯爵拿说过的战船常识来考他,他是结结巴巴,一个也答不出来。阿提斯听教头山姆说,约恩大人气得胡子都挺立起来。 阿提斯记得那时他在月门堡参加奈斯特大人的命名日,回到符石城听说这件事后瞬间感到自己去月门堡赴宴这件事是多么索然无味,后悔没同威玛一同去海鸥镇,看看热闹的贸易港,看看拥挤的城市。 威玛第二次出符石城,是前往罗伊斯家族的封臣领地参与狩猎,当时对他而言印象最深刻的是冷水城,只因冷水城寇瓦特男爵的女儿相貌十分出彩,还有一副宛如百灵鸟的好嗓子,威玛曾亲自对阿提斯说,他深深被那位小姐所吸引。 阿提斯当然清楚他深深被吸引,回到符石城后威玛几乎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常常一个人扬起头望着蓝天,脸上挂着傻笑,甚至被他两位哥哥取笑都没有像平时那样回怼,而是像骑士小说里坚定求爱的主角一样,不屑无爱之人。 等时间一长,情愫渐渐如同潮水退却,威玛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他有几次在痛骂之前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第三次就是随军出征长弓厅。 而现在他们则在君临,王国的都城。 艾林家族的旗帜停在红堡门前,蓝袍子卫队与金袍子卫队分别守候在道路两侧,一个长轿停靠在卫队的中间,阿提斯远远看到,父亲与安达正在交谈。 阿提斯心里像是逐渐塞进沉重的碎石,随着马步上下忐忑,待到他真正靠近父亲时心情陡然放松。 “还好,父亲与四年前变化不算大。”,阿提斯心里想。 他与威玛翻身下马。阿提斯走上前,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说,“父亲。”。 父亲微笑地望着他,“阿提斯。” 威玛“扑通!”跪下,用阿提斯此生从未听过的巨大声量说道:“符石城伯爵之子,威玛·罗伊斯拜见首相大人、东境守护、艾林谷守护、鹰巢城公爵,琼恩艾林大人!您的威名从永冬之地到夏日之海,从落日之海到阴影之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众人沉默地看着他。 威玛单膝跪在地上,没有注意到这尴尬的沉默,只是暗骂自己为何这么用力,膝盖磕在铁甲上颇为疼痛。 琼恩艾林结束了沉默,“年轻人,起来吧。” 威玛兴奋地站起来,他得意地朝阿提斯眨巴下眼睛,阿提斯冲他无奈一笑,暗骂,“傻子!”。 众人一同进了首相塔的会客厅。 莱莎夫人照顾着四岁的小罗宾,并没有亲身在会客厅招待阿提斯一行人。阿提斯看得出自己的父亲因此格外愤怒,他勉强在安达面前露出微笑,尽量平静地回应雷德佛家族长子贾斯皮关于红垒的防护问题。 阿提斯坐在最靠近主位的右侧,他微笑看着一脸崇拜望向自己的米歇尔·雷德佛,他早已从威玛那里得知了此人,雷德佛家族的幼子,据说其剑术在谷地数一数二,符石城教头山姆就一度在威玛面前夸赞米歇尔。 “大人?我该称您为?抱歉,爵士?”,阿提斯举杯望向他,轻轻颔首。 米歇尔闻言赶忙举起酒杯,猛地饮了一大口酒,语速极快地回应,“不是爵士,爵士,侍从,我还是侍从。” 阿提斯熟练地用干净的布擦拭嘴上点心留下的污渍,恭维道:“您必然会是一位伟大的骑士,米歇尔大人。” 米歇尔闻言眼睛一亮,细声说:“是吧爵士,我完全知道自己的天分,我跟您说,爵士,别看贾斯皮大哥人高马大,但与我比剑,超过不了十个来回。” 阿提斯注意到首相旁的贾斯皮依然在举着红垒周围的谷地地图,向父亲介绍着什么。 “符石城的教头您肯定知道,那个私生子,他曾想教我剑术,可却败在我的剑下,我以为哈哈哈,我以为他很厉害哈哈哈。”,米歇尔滔滔不绝地谈论着自己的丰功伟绩。阿提斯有些后悔地抿了一口酒,将喉中的鸽子肉咽下,待酒杯放下,他继续微笑地看着米歇尔。 “你可没打败过山姆。”,威玛不满地嘟囔道。 米歇尔皱眉望着他,“我不信,我一剑把他甲胄都打掉了。” 威玛哈哈大笑,“喂喂,小子,山姆拿着真剑,你拿的是钝剑,他不想伤伱,所以根本施展不开好吧。” 米歇尔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这不可能是真的。”,他的声音明显不如以前有自信,仔细回忆,沉默地坐在一边。 威玛再次得意地看向阿提斯,后者在桌下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琼恩艾林身边的侍从修夫搀扶琼恩站了起来,嘈杂的声音渐渐止住,众人视线聚焦在父亲身上。 “自从我当了首相之后,就很难见到诸位了。”,父亲举起酒杯,首先寒暄了一下。 贾斯皮·雷德佛爵士率先开口,“艾林公爵为国事操劳,家父与我深深钦佩。”,随后众人各自报上家门,纷纷举杯站立。 父亲手在空中微微按下,示意止声,他摇摇头说,“王国事务纵然缠身,但我毕竟是个有家的人,我是个艾林。” 他手指向一边的阿提斯,“得亏家里还有个艾林哪。” 众人闻声纷纷大笑,都尽力去附和首相的幽默,“谷地雄鹰!”,有人在桌前喊道,甚至口哨声也从长桌某处溜出。 “是的,是的,阿提斯。”,父亲望向自己,阿提斯也站了起来。 琼恩艾林把手放在阿提斯的肩膀上,“阿提斯·艾林,我的继承人。”,父亲笑意始终挂在脸上,“谷地多亏有我的阿提斯,哈哈哈哈!”,父亲把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 这场谷地诸侯聊家常的宴会没有持续很久,结束后众人便各自离开,有的在君临置有房产,不用担心居住的场所;有的出城住进帐篷里,甚至在城外的野地上还可以为比武大会多做准备,而多数人则是钻进君临城的酒馆与妓院,去尽情地寻欢作乐。 阿提斯没有回首相塔,红堡的一切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他安排艾林的蓝袍子亲兵把父亲扶进轿子中后便与威玛一行人住进了艾林家在君临的院宅里。 简单布置后阿提斯穿上礼服,这些天他不必穿上锁子甲,比武大会的第一个项目安排的是群体比武,而自己只参加了长枪比武。这些天对自己而言只是不断地赴宴、赴宴,顺便结识贵族的女眷和武艺高超的骑士或适合侍奉骑士大人的侍从苗子。 在符石城时,想要做自己侍从的信从八方传来,有的甚至还比自己大上十岁,阿提斯觉得此事没法草率,必须由自己决定。 威玛仿佛从不歇息,他正在院子里与罗拔比武练剑,两人都拿着钝剑,过几天他便要参与到团体比武中去,现在正等待抽签结果。 “要是威玛没被封为骑士就好了。”,阿提斯暗暗叹息,威玛与自己一同被约恩大人封为骑士,如果没有说不定威玛可以跑来做自己的侍从。 罗拔的剑更宽,也更厚重,威玛防起来很吃力。于是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地不断地试探性地进攻罗宾的侧面,尽量让罗拔挥剑的动作幅度更大,以消耗他的体力。 威玛长剑打到罗拔的胸部,在他胸前打个剑,转成左手握剑,剑突然转向罗拔的右侧,猛然击中了他的右肩,引得罗拔连连后退,威玛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身体重心快速前倾,双手挥舞着长剑,在罗拔甲胄上划了个十字,横扫上挑,速度奇快。 罗拔措手不及,重剑在中间一挡,没有回避攻击,下压重心,重剑向下一劈。威玛轻剑失势,但整个人是前倾的,罗拔顺势侧扑到威玛侧面,一个侧踹将威玛无情踹倒在地。 “你是去团体比武的,注意力不能太放在一个人身上,威玛。”,阿提斯走到一边,一把钝刀握在手中。阿提斯微微一笑,“加上我,罗拔,我们两一起揍他。” 罗拔本待答应,看到阿提斯身上的礼服,不免担忧地说:“没有一丁点防护可不行。” 阿提斯提了提礼服,软甲现于罗拔眼中,后者才同意阿提斯加入。 “哦,不是吧。”,威玛站起身,嘴上抱怨,却已摆好架势,长剑立在前身。 之后空气中只传来威玛一个人的惨叫声。 五万字快到了… (本章完) 第12章 比武大会(2) 第12章 比武大会(2) 护栏外的人群掌声雷动,贵族席上,阿提斯与一旁的蓝礼·拜拉席恩正低声交流,国王劳勃看着场上最后的两名骑士放弃了盾牌与刀剑,选择贴身肉搏,兴奋地直拍大腿,“打得好!”,国王带头喝彩,身下女眷乃至许多来自风暴地以及王领的大小贵族也纷纷跟随着劳勃一起喝彩。 小指头姗姗来迟,他见阿提斯的目光在他身上,经过时微笑地说,“好久不见,艾林大人。”。阿提斯点头致意,“常去谷地,我的大人,那毕竟是你我的家乡。”。 蓝礼闻言大笑,“那得看我的好大哥什么时候屎里面能产金子,哈哈哈哈!”。 阿提斯与小指头也附和地笑。 小指头凑到不远处河湾地的贵族海塔尔家英姿飒爽的贝勒·海塔尔旁坐下,三言两语攀谈起来,贝勒时不时被小指头的笑话逗乐,在那哈哈大笑。 “贝里席大人能言善语。”,蓝礼说,“小指头,小指头,真是贴切。” 阿提斯转头问蓝礼,“怎么个贴切法呢,蓝礼大人。” 蓝礼伸个懒腰,慵懒地望着台下又一轮出现的混战团队。“出身自五指半岛最小一块半岛,朝堂上很容易让人不经意忽视他的能量,既没身份也没有军队,但关键时刻总会给你致命一击。”,蓝礼微笑着说,“最小的指头也能杀人不是吗?阿提斯,别称呼我为大人,叫我蓝礼就好了。” 阿提斯只是静静倾听,没有多言。 蓝礼微微眯起眼睛,惨叫与嘶吼声在耳边乱窜,“我挺喜欢你,知道么,阿提斯,伱有一种.说上来的忧郁的美。” 阿提斯听起来有点古怪,说:“谢谢你的夸赞,大人呃,蓝礼。” 忽然,台下裁判高声说,“场上只剩下来自高庭的加兰·提利尔和来自旧镇的加尔斯·海塔尔。” “这岂不是次子之战嘛哈哈哈哈!”,劳勃异常兴奋,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干死对方,小伙子!”。 阿提斯定睛一看,加兰爵士盾牌钢剑齐全,严格护住自己的要害,稳稳朝着加尔斯爵士缓缓靠去。 加尔斯则双手握着长剑,似乎十分自信地威吓,不时发出怒吼展现自己的斗志,引得台下观众一阵欢呼。 “干死他,加尔斯!”,“掀翻他的盾牌!”,“为何带着盾牌,胆小鬼!” 加兰爵士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场边影响,加尔斯疾步接近加兰,奋力想从侧面攻击加兰,但加兰抓住间隙,利用盾牌强行挡开加尔斯的剑,另一侧面拉近距离,钢剑挥舞。 “砰!康!”,剑与剑相交的碰撞声引起群众更大的欢呼,几个呼吸罢,加尔斯手上长剑脱落,猛然被盾牌掀翻在地,抬头时只见加兰·提利尔钢剑指喉。 “我认输。”,加尔斯无奈地仰头倒地。 “加兰获胜!”,裁判激动地喊道。喝倒彩声、夸赞声、叫骂声纷纷出现,加兰双手象征地挥舞,大步离开了场地。 阿提斯有些紧张,因为威玛登场了。 “爵士,我可以坐您旁边吗?”,甜美的声音入耳。 阿提斯回头望去,长长的棕色卷发率先进入他的视线,棕色如麋鹿般温柔的眼睛望向自己,甜美到近乎标准的微笑挂在她嘴角的月牙上。 “玛格丽小姐,你也来了君临。”,身后的蓝礼发声道。 “玛格丽?”,阿提斯反应多来,起身将手递出,“原来是高庭的玫瑰,阿提斯·艾林,当然可以,小姐。” 威玛再次掀翻一个对手,欢呼声响彻全场,不过阿提斯没法去管他了。 玛格丽坐在阿提斯身边,贵族的礼仪被她熟练的掌握,双手叠放在裙摆上,戴着素纱精致的手套,标准的微笑挂在她嘴边,倾国倾城的容貌引得周围人对阿提斯一阵艳羡。 “刚刚胜利的是你的哥哥吗?小姐。”,阿提斯寻找着话题,威玛在台下奋力挥舞着剑。 “‘勇敢的’加兰,阿提斯爵士,对,是我勇猛的哥哥。”,玛格丽轻声说。 “但恐怕也不及您之勇猛。”,玛格丽望向他,夸赞道,“高庭那边的歌谣里描述您单枪匹马,杀入一万人的野人大军里,救出无数被他们掳掠的贵族女眷,大人,您是七国所有少女心目中的大英雄。” 阿提斯尴尬地喝了一口酒,长弓厅之战都吹得这么神了吗?河湾地的歌手这么会吹?呃,能干? “年初的事情没想到传这么快,长弓厅之战没有那么神,小姐,您过誉了。”,阿提斯还是不愿意被过分吹捧。 玛格丽莞尔一笑,阿提斯身后的蓝礼终于从比赛场景回到了交流中来,“阿提斯,可不能过谦,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在风息堡玩骑士团体游戏呢哈哈哈!”,蓝礼自嘲道。 台下的威玛长剑折断,就地翻滚,捡起地上的短矛,回身时猛然一戳,某个西境的小骑士顿时鲜血淋漓,倒地不起。 “符石城的威玛·罗伊斯获胜!”,裁判大喊。 威玛得意地望向阿提斯这边的看台,看到后者正与玛格丽轻声交谈,笑容顿时一滞。 蓝礼指着威玛说,“这是与你一同打仗的骑士吧,真是勇猛!” 玛格丽一旁接着说,“谷地雄鹰身边的骑士都是勇敢的峡谷骑士。” 阿提斯很为威玛高兴,他微笑看着台下的威玛,“威玛是个勇猛的骑士,这毋庸置疑。”,直觉已经告诉他,蓝礼与前来恭维自己的玛格丽显然是一伙的,抬头时望见父亲冷静的眼神,他也正打量这位鹿老三究竟意图何为。 蓝礼一直与河湾地的提利尔家交好,尤其是玫瑰家的幼子洛拉斯·提利尔,二人可谓亲密无间。拉拢谷地继承人对于蓝礼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阿提斯与蓝礼以及玛格丽有说有笑,直到团体比武决赛方才停止了交谈。 威玛的谷地骑士与加兰的河湾地骑士照了面,双方摆好阵势,裁判刚刚宣布开始两队便没有象征性的试探,而是直接混战在一起。 威玛被盾牌夹击到头部,顿时脑袋一阵眩晕,加兰往他板甲重重一劈,威玛便被击倒在地。谷地骑士零零落落被河湾地的骑士拆散开,只能各自为战,从开始不到几分钟,谷地骑便纷纷落败。 蓝礼用手搓了搓自己那一小撮胡子,微微张了张眼睛,神情有些尴尬,见阿提斯默默看着比赛,便没有出声。 玛格丽在为自己的哥哥欢呼,河湾地团队每一个骑士的名号在整个比武大会场地上响彻,甚至劳勃国王也亲自下场,勉励这群勇武的参赛者。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令兄如此勇猛,是否报名了长枪比武。”,阿提斯问身旁的玛格丽。 玛格丽的眼睛一闪一闪,依旧是贵族小姐的标准微笑,“加兰不喜欢太多虚名加身,所以只报名参加了团体比武。” “这点就是比洛拉斯要好,这么小的年纪就吵着要去参加比武大会,幸亏提利尔公爵与我好生劝阻。”,蓝礼笑道。 阿提斯知道高庭的洛拉斯·提利尔是蓝礼的侍从,他回应说:“提利尔家个个年轻有为。” 这个说法似乎让蓝礼和玛格丽都很满意,蓝礼拍拍阿提斯的后背,说:“阿提斯,君临不像风息堡,我来这里整日都得面对那群狡猾的政客和不近人情的史坦尼斯,更何况还有我的好大哥,真希望在这里能得到谷地雄鹰的帮助。” 阿提斯先没有回答,他摸了摸艾林家族的徽章,望着远处被侍从拖走的谷地骑士,轻声说,“红堡里有一头鹰我想就足够了,这里充满着阴谋与斗争,即便是父亲也需要飞上天才能看清红堡里那捉摸不透的东西。” 玛格丽很自觉地与一边的女侍交谈起来,有说有笑。 蓝礼优雅地举起酒杯,笑道:“我的大哥心里怎么想我并不清楚,可史坦尼斯,我那个二哥却喜欢忽视许多东西。” 阿提斯静静地听,视线望向渐渐离去的人群。 “史坦尼斯眼中只有冷冰冰的王国规矩、律法等等,严苛到不近人情,对任何人都是如此,甚至大主教自从他出现在君临都很少去逛妓院了哈哈,史坦尼斯越是这样就越当不上法务大臣,我大哥那充满着酒肉的脑袋也明白这一点。”,蓝礼摇晃着酒杯,说。 “也许史坦尼斯重视荣誉。”,阿提斯敷衍地回应。 蓝礼闻言大笑,笑声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包括远处的小指头。 “得了吧,阿提斯,我不相信首相的长子会迷信这些。”,蓝礼此时有些令人生厌,在阳光下华丽的礼服太过耀眼,阿提斯觉得这股感觉不是来自于他的言语。 蓝礼轻声说,甚至贴近了阿提斯的左耳,“劳勃的国家不是拜拉席恩一家打出来的,我比史坦尼斯强在哪里,强在如果劳勃的朋友犯了死罪我会闭眼不看,史坦尼斯会追究到底。” 阿提斯笑了,他感觉年轻的蓝礼似乎高估了自己,忽视了劳勃还有两个儿子,十岁的乔佛里,不到六岁的托曼王子。 可是他没有怠慢蓝礼,而是打了谜语,“为了荣耀,总要牺牲。” 蓝礼皱了皱眉,他并不清楚阿提斯是什么意思,是在夸赞史坦尼斯的冰冷吗?但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挂得住,“劳勃的朋友是艾林,史塔克,以及河间地的徒利,鹿鹰狼鱼,这四家的联盟才是王国的基石,阿提斯,这个道理,史坦尼斯就算明白他也不会照做。” 阿提斯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他不会不明白艾林家族以及谷地在王国中究竟处于何种地位,不过他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能够动摇这个基石,然后他看向了蓝礼,脸上笑容更为灿烂,心里隐隐觉得动摇者似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我想我该去慰问谷地的骑士了,蓝礼大人,您的话我一定铭记在心。”,阿提斯觉得该结束与蓝礼的交谈,他起身告辞,蓝礼也微微致意。 走了几步回过头,蓝礼正与玛格丽亲切地交谈,仿佛一直如此。 阿提斯扶了扶礼服,他觉得盔甲更能使他安心,决定回去便换上。君临城总让他不由得心生一种无助感,一种危机感。 五万字咯,希望别扑街 (本章完) 第13章 比武大会(3) 第13章 比武大会(3) 首相塔会客厅的壁炉,燃烧的火焰“滋啦滋啦”,映的父亲脸上通红通红。父亲手里拿着笔,仔细批阅御前会议讨论出来的决议文献。 阿提斯换上了轻便的锁甲,头盔放在父亲的桌子上,一个人享用河间地流行的大麦酒,苦涩的味道令他有些不适。 “父亲。”,阿提斯开口说,“当初让我去打长弓厅的决定是您亲自下达的吗?”。 父亲放下手中的纸笔,他略有些迟钝地抬头,“当然,你需要历练,并且你表现超出预期不是吗?”。 阿提斯向前倾身,“父亲,我是想知道在你思考时有谁在给您献言建策。” 父亲闻言笑了,“这当时在我看来是谷地的私事,还没人知道我们谷地的动静搞出那么大。” “伱连一个人都没有提及这事吗?”,阿提斯问。 壁炉的火似乎烧得有些大了,房间里异常的闷热,父亲不得不站起身,拉开身后的帘子,打开窗,让君临的晚风吹了进来。 “天气有些转冷,还是关上窗吧父亲。”,阿提斯出言提醒。 父亲摆了摆手,“你不清楚,阿提斯,风能让人更好地思考,那是诸神的赐福。” 阿提斯作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在软椅上。 过了许久,在阿提斯甚至快进入梦乡时,父亲的声音终于响起,“魁尔斯的刺客。” 阿提斯终于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困意全无,看向父亲的背影。 “遗憾客的金额并不低,虽说不及黑白之院。”,父亲转过身,“哈兰·杭特准备的遗憾客,确定不是针对他们家的尤斯塔斯吗?” 阿提斯点点头,很是肯定地答复:“确定不是。”,说完他放下酒杯,“杭特家付不起支付遗憾客的钱,这是肯定的。”他在长弓厅里里外外转个遍,还住上好久,杭特家的侍女都没有多少. “想杀谷地继承人。”琼恩艾林的眼渐渐眯起,锐利的神色浮现在脸上,“我想不到能有谁如此不顾荣誉。”,他顿了顿,“除了劳勃,我跟莱莎提起过这件事。” 阿提斯心头一紧。 “我跟莱莎讨论过这件事,莱莎说希望你能给小罗宾当一个勇猛骑士的榜样,小罗宾太容易生病了,就像我小时候一样。”,父亲叹息道。 “约恩只带了不到一千人,他太自信,这是我没想到的。”父亲说。 阿提斯心里暗暗赞同,“这我也没想到。”他抛开这些杂念,直接站起,“父亲,您是从一开始就决定让我跟着约恩伯爵去长弓厅吗?” 艾林公爵犹豫地抚摸下颚,“奈斯特驻扎在月门堡,他可以长驱直入” “理是这么一个理。”阿提斯调侃父亲。 父亲没有理会他,直接回答:“劳勃国王让你出征。” “国王?”,阿提斯完全没有料到劳勃会过问这件事,有些难以置信。 父亲捋了捋胡子,说:“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劳勃似乎很看重你,想让你在打仗方面多多锻炼。” 阿提斯依然不解,“可是这完全没有必要”,他语气停顿,仔细思考其中利害。 父亲轻轻一笑,“你知道劳勃一直想让你做他的养子吗?” 阿提斯当然不知道,摇摇头。 父亲回到长桌后的座位上,略有些遗憾地对阿提斯说:“若不是乔佛里太糟了,劳勃不会这么着急,王子之前还没那么糟,直到他拿刀剖开怀孕母猫的肚子,把里面的死猫拿给劳勃看的时候,劳勃才对他心灰意冷。” 阿提斯不自然地皱皱眉头。 “别看劳勃不算个好国王,咳咳,话不能这么说,他至少,该死,他至少在比武大会和寻欢作乐上超越了大部分坦格利安的国王。”,父亲无奈地直摇头。 阿提斯闻言暗笑,父亲的评价还是中肯的。 “劳勃作为父亲而言还是为自己继承人的未来考虑的,狼家与狮子不必说,只要乔佛里不要有疯王的作为,史塔克就没有不支持乔佛里的理由,北境向来不参与宫廷政治,狼最喜欢待在冬天里,而麻烦点的鹿家兄弟没有法理的理由根本不会威胁铁王座。”,父亲冷静地给阿提斯分析。 “而西境的兰尼斯特,你如果留意,红堡里到处都有兰尼斯特的卫兵,王子的母族是兰尼斯特,御林铁卫有弑君者,到处都是狮子,劳勃不相信瑟曦会危害亲生儿子。” 父亲给自己和阿提斯各倒一杯酒,继续说:“劳勃在为乔佛里寻找支持,所以谷地劳勃并不放心,我老得已经不可开交了,谷地很快便会交给你,阿提斯,这是他担心的。” “你与乔佛里王子年龄相仿,劳勃希望能锻炼你,给了你这个清扫长弓厅叛军的机会,让你尽快在谷地能够服众,这点我和劳勃罕见地一致。”,父亲此时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慈爱。 “可我与王子只见过几面。”,阿提斯喝下父亲为自己倒的葡萄酒,与自己尝过的酒味道不同,他感觉异常的苦涩,心想这是不是父亲用来提神醒脑的。 “劳勃想让你做他的养子,被我拒绝了。”父亲说出自己的原因,“谷地的事务在我做国王之手后便无暇插手,这些年简直一团糟,在我看来,不是从劳勃的角度,也不是从王国的角度,只是从谷地的角度,大多数贵族更希望一个生在谷地,长在谷地的继承人,尤其是” 父亲短暂停顿了一下,愁容再次显现,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继续说:“尤其是在得到符石城的认可之下,这个继承人才是谷地贵族想要的。” 阿提斯比谁都更清楚罗伊斯家族在谷地的地位之高,几乎可以单独号召谷地大多数的贵族以及有产骑士。 父亲清清嗓子,微微叹息:“所以我拒绝了劳勃收养子的要求,和奈德拒绝把罗柏·史塔克送到君临当劳勃的侍从是一个理由。” “劳勃在看到你出色的表现后,他的想法可谓是换了一茬接着一茬。”父亲笑着看向自己,“他得知你当了骑士,正缺个侍从,他想让乔佛里做你的侍从。” 阿提斯闻言没有过分激动,他觉得劳勃的想法很符合国王本人的形象,说:“我缺个能端茶倒水,能为骑士披甲戴盔的一般侍从,而不是一个需要我伺候的王子。”,他摊了摊手,猜到父亲没有同意。 “我在红堡多年,乔佛里王子性格怪异,喜好虐待别人,劳勃国王醉酒的时候常常和我商量这事,他这个时候最是认真,平时我找他商量还装作不在乎,哈哈哈。”父亲轻佻地对国王做出描述,甚至笑出了声。 父亲很快止住了笑声,首相的威严与疲惫再次回归到面容上,“我给拒绝了,和王室过分绑定关系,与不稳定的王室继承人绑定这样的关系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谷地贵族的共有想法,求稳而忌变化。”,阿提斯心里想。 “所以说,既然我前往长弓厅是因为劳勃国王的建议,是想要锻炼我,那个遗憾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阿提斯还是想要弄清楚,这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父亲站起身,“明日城外平民的射箭比武不想看吗?早点休息吧。在我看来,如果想查出真相,应该去寻找哈兰·杭特的资金来源,遗憾客不是他雇的还能是谁,他想杀你理由也很充分,毁尸灭迹,没了证据谁知道他弑主弑亲。” 阿提斯还想追问,但父亲已经离开了房间,只得作罢。 他并不想在首相塔住下,小罗宾的哭声白天就令他心烦意燥,戴上头盔便骑马离开了红堡。 夜幕在君临低垂,但君临的夜晚是属于妓女、旅人和商贩的,住宅区的平民早已收拾一日狼藉回家,而妓院附近却依旧灯火通明。 阿提斯从不会在夜幕下单独行动,数十人的蓝披风谷地骑兵清扫着街道,直到到达宅院为止。 威玛垂头丧气地待在院子里擦拭着手中的龙晶匕首,他一想到白天被河湾地的骑士用盾牌夹击脑袋的滑稽场面心中便羞怒不已。 他愤恨地抽出剑,朝着地面砍了两三下。 “威玛,怎么又犯神经了。”,阿提斯似笑非笑从院门进来。 威玛没有回头,语气略显低落,“我今天丢人了,谷地的脸都被我丢光了。” 阿提斯没有诧异威玛的反应,他一直清楚威玛那比较脆弱的自尊心,且尽可能地去照顾他。“你们打得没有章法,而河湾地事先肯定研究了团体比武的套路,并不怪你们。” 威玛闻言好奇地转过身。 “他们的领头,加兰·提利尔居于中间,河湾地骑士聚拢一块,看似在压缩自己的防线,给你们留了更多施展的空间,但也让谷地的小伙子们分散开,再加上他们一开始就突袭你的头部,我们败得不算冤枉。”,阿提斯认真地看着威玛,给他作简单的分析。 威玛越是看阿提斯冷静内心却越是不服,他郁闷地甩了甩手里的剑。 阿提斯见状,话锋一转,“但从侧面反应他们作为骑士,个人的武艺恐怕是不精。” 威玛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阿提斯摊了摊手,“当然,等到骑马比武的时候就有那个河湾地骑士好果子吃咯。” 威玛扬了扬拳头,握紧手中的长剑,愤恨地说:“对!等到长枪比武的时候,那个提利尔家的加兰肯定不是谷地骑士的对手。” 阿提斯走进房间,没有告诉威玛他心心念念的对手没有参加长枪比武的事实,心里依旧藏着忧虑,沉沉睡去。 在开头想加奇幻线还是太难,如果加上相当于开本新书,太难了,还是扎实推进剧情吧,签约晚点就晚点,权游新书一般签约上架都蛮晚的,我肯定是会坚持下去的,虽说平衡写作、学习、生活三者有点困难,但是不会放弃。 (本章完) 第14章 比武大会(4) 第14章 比武大会(4) 箭术比武本来便是平民英雄的狂欢,五千金龙的冠军奖金足以让每一个参赛者豁出性命去争取,甚至王领的许多有产骑士及蟹爪半岛的落魄贵族都避开竞争更激烈的长枪比武,而与平民竞争箭术比武的名分。 阿提斯穿着简单的布甲,这样在箭术比武的场地上不会显得多么华丽,艾林家的鹰喙别针将他的蓝色披风别在身后。 而威玛从不追求华丽,身上棕灰色的布甲配着黑色的裹巾,他站在场边指导着他谷地的十二岁侍从怎样持弓。 侍从僵硬的手指显然勉强拉开弓弦,威玛神色甚至比侍从还紧张,周围一众参赛者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 “早知道不在这里教他了,该死!”,威玛心里暗骂。 “这小孩会拉弓吗,爵士?”,头戴绿巾的升斗小民在一旁不怀好意地问。 “瞧瞧他脸憋红的样子,真像是我在家拉屎哈哈哈!”,另一人立马附和,甚至还撅起屁股,故作舒爽状。 笑声立马在人群中炸开,威玛恼羞成怒地拎着侍从离开场所,侍从的眼睛双双睁大,显得很是无辜。 阿提斯坐在看台上,随身的盾牌被跟随的蓝袍子谷地骑士佩戴,以防比赛时出现意外。 风暴地的巴隆·史文爵士是夺冠的热门,他骑着高头大马,精致的长弓挂在肩前,神采飞扬地看着嘈杂的人群,大家大概知道他是个爵士,纷纷不敢说话,自动地让开一条路。 威玛不满地嘟囔着,拿着侍从出气,嘴眨巴个不停。侍从却似乎没有听进去,眼热地看向有着帅气铠甲陪衬的巴隆爵士。威玛发现后,感觉自尊受损,把布手套摘下狠狠敲打侍从的额头。 阿提斯的注意力却被场边平民聚拢的一个年轻小伙所吸引,他的手里拿着粗糙的短弓,同样艳羡地看着比武的众人,眼神里似乎有股不甘。 没人想到国王的车架会过来。招摇华丽的拜拉席恩王旗张扬地进入比武现场,三名御林铁卫持剑骑马立于前,年轻帅气的詹姆爵士头盔夹在臂膀间,金色的盔甲熠熠生辉,而其他两位均是御林铁卫标准的白衣白袖白甲白披风。 劳勃“砰!”的一声跳下马车,御林铁卫纷纷下马,紧随其后。 令阿提斯没想到的是,乔佛里王子不满地跟在劳勃后面,耳朵甚至被劳勃狠狠拎着,眼泪湿漉漉地挂在脸上。 “阿提斯!”,劳勃冲他招手。 阿提斯心中暗道不妙,他看着乔佛里颇有点幽怨的眼神,心里的弦立刻紧了起来,他熟悉这种情况,当初的威玛也是这种眼神,但得亏威玛容易调教,可是乔佛里. 他起身走近原本为国王准备的高台,这在每一个比赛现场都会准备,只是看国王有无兴致来观看罢了。 劳勃国王看起来肥胖,身子却很敏捷,大步流星来到高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阿提斯单膝跪地,“阿提斯·艾林拜见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全境守护者.” “免礼吧,阿提斯!看看人家的礼节,乔佛里!”,劳勃国王不忘教育自己的儿子,乔佛里低着头,心里怨恨无比。 阿提斯心头再次一沉,脸色依然保持沉静。 劳勃挥挥手,“坐吧,阿提斯。”,他指着一旁的软椅,阿提斯听从命令坐下。 乔佛里刚想坐下,劳勃雄厚的声音响起,“乔佛里,你站着!”,乔佛里的脸扭成一团麻,阿提斯尴尬地掩住脸,尽量不去直视乔佛里愤恨的脸。 “听说你在谷地那挺能打。”,劳勃灌了一口酒,问道。 阿提斯回答道:“陛下,这是借了您的威望。” “别了吧,阿提斯!你的父亲是我的养父,都是一家人,我哪有什么威望哈哈哈哈。”,劳勃自嘲地笑笑。 阿提斯认真地直视劳勃的脸,说:“这是实话,陛下。您平息了坦格利安的暴政,使七国贵族秩序得以恢复,不至于被疯王继续破坏,七国上下同心,长弓厅叛军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人心不齐,骑士精神、七国律令在陛下您的统治之下权威覆盖整个维斯特洛,这才是谷地一举平叛的真正原因。“ 劳勃颇为惊讶地看向阿提斯,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怀疑自己是否像阿提斯说得这般丰功伟绩,但身体没有回应心中这种怀疑,他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好好好,阿提斯,伱说得倒还不错,我真是越来越.哈哈哈!越来越喜欢你了。” 劳勃似乎偏离了话题的重心,他开始说道当年的三叉戟河之战,描述他如何用战锤一举击碎雷加·坦格利安的铠甲,红宝石钻石碎了一地。阿提斯在一旁捧哏,时不时与劳勃一同大笑。 阿提斯自动忽略了乔佛里一旁越发怨恨的神情。 “嗖!~”巴隆爵士短程速射,几箭精准射中标靶,众人一阵欢呼,劳勃也出声叫好。 詹姆·兰尼斯特似乎看不下去王子被这般对待,他低头轻声请求,“国王陛下,乔佛里王子已经站了很长时间,王室成员站在封臣面前,有失威严不是吗?” 乔佛里望向劳勃国王。 劳勃的话被打断,眉头微皱,“怎么,兰尼斯特的弑君者也想管国王的家事吗?” “不敢。”詹姆昂起头,语气的谦卑与神情的高傲十分不和谐。 劳勃不屑地转头,向乔佛里吼道:“听到了吗!兰尼斯特家的好狮子让你坐下,快坐下!”,乔佛里坐在劳勃旁边,满是委屈与怨恨。 “弑君者,快滚回你那该死的女人那里!否则我杀了你!”,劳勃大手一挥,直指弑君者。 詹姆听后脸色逐渐有了愠色,他沉默地看向劳勃。 “怎么?想杀我,来啊!我成全你,不愧是弑君者哈哈哈哈!”,劳勃挑衅地望着詹姆,詹姆紧握剑柄,“告退,陛下。”,说完转身离去。 阿提斯淡然地看着这一幕,国王的言语虽然锋利,但很显然十分依赖兰尼斯特,看似国王拿捏着詹姆,但劳勃受制于兰尼斯特的方方面面还是许多,顾忌依然很深。 “该死的兰尼斯特!”,劳勃低头大饮一口酒,似乎想起什么,他突然冒一句,“阿提斯,你做得很好啊,在谷地,咳咳!” 阿提斯内心一喜,对自己刚刚带偏劳勃国王的尬聊主题感到颇为自豪。 “我的这个儿子,我想让他去谷地,你带他多多逛逛,尤其是你们去打高山氏族的时候,一定要带着他。”,劳勃说出了目的。 乔佛里瞳孔扩大,脱口而出,“我可不想去和乡下的贵族混在一起。” 劳勃冲他一瞪,“我可没问你,还想不想坐着。” 乔佛里噌得一下站起来,“我绝不离开君临城!我可是王子!” 劳勃怒了,“你天杀的老爸还是国王呢!你不听从国王的命令吗!” 乔佛里哭泣地跑走,这让比武大会的群众看了笑话,刚刚夺冠的巴隆爵士在挥舞着他手里精致的长弓,庆祝的动作明显一僵。 “该死,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劳勃重重的叹息。 阿提斯没有说话,他内心对乔佛里的行为还有一丝感激,只是劝说道:“乔佛里王子只是缺乏锻炼。” “所以我想把他送到谷地。”劳勃真诚的话语回绕在阿提斯耳边,使他内心一紧,该死,给国王放了口风。 劳勃肥硕的大脸占据了视线,“谷地的高山氏族需要狠狠地打,需要谷地主动出兵,这也可以让乔佛里得到锻炼。” 阿提斯完全被带偏了节奏,匆匆应付:“明月山脉地势复杂,里面的野蛮人见不得贵族的身份,抓到便杀,谷地与高山氏族拉扯了数千年,恐怕不是一时就可以解决的。” “哈哈哈哈!坦格利安的龙崽子也折腾了几百年,不一样被我的重锤敲碎了!”,劳勃满不在乎,甚至出声大笑。 “陛下神武,终结疯王暴政,自然不是谷地能够媲美的,王子若是来了谷地,恐怕会被我们拖后腿。”,阿提斯感觉自己有些虚伪,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劳勃沉静了许久,才说:“你不喜欢小乔对吗?” 阿提斯握紧了拳头,有些紧张。 “唉!”劳勃再次叹息,“我的儿子我清楚,太不讨喜了。”,他郁闷地再次灌一口酒。劳勃国王身体摊在沙发上,似乎很是疲惫,“他有点像疯王.”,轻飘飘到不像劳勃的语气。 阿提斯被这句话吓到,他忙说:“怎么可能,乔佛里王子他.” “够了,阿提斯,琼恩的儿子!”,劳勃不耐烦地摆摆手,“我需要听到实话,阿提斯,不是可怜的谎言,该死的恭维!”,国王的眼睛格外有神,阿提斯此时感受到了王者的风范。 阿提斯也郑重其实起来,底下的平民均已散去,御林铁卫沉默地站在高台一边,金袍子卫队的长矛林立,气氛在此时肃杀起来。 “陛下,如果乔佛里王子愿意和我去谷地找寻高山氏族,愿意吃这样的苦,我无法拒绝国王的请求。”,阿提斯对着国王说道。 “乔佛里会答应当你的侍从。”劳勃说完脸上微笑一闪而过。 该死!阿提斯心里想,不是只是带他去一趟明月山脉转转圈,看看谷地的大美风光吗?我可没想让他做自己的侍从,到时候到底谁是谁的侍从? 阿提斯并不对此有多少犹豫,直接开口道:“很遗憾,陛下,我已经有了侍从的人选。” “没关系,伟大的骑士侍从总是一大堆嘛!”,劳勃丝毫不在乎其中王室威严的损失,开口说道。 “陛下,王子是我未来的国王,他是我发誓守护的人,我不能让他损失尊严。”阿提斯神色郑重,严肃地说。 劳勃听言有些诧异,他的脸色逐渐有了赞赏之色,“这是我一天里听到的最好听的话了,行,我答应你,孩子。”,劳勃离开了座位,招呼着御林铁卫和轿子,准备离去。 “陛下!”,阿提斯喊道。劳勃转身看着他,“还有什么话要说,我知无不言。” “我跟随平叛的命令,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是谁向您建言献策?我很感激他的意见,让我威名大振。”,阿提斯走近劳勃国王,几乎贴近了脸,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向我建议。”劳勃更是诧异,“你和琼恩一样聪明嘛,哈哈!” 劳勃学着阿提斯的模样,靠近低声说:“是你们忠诚的谷地小贵族,总是被谷地贵族冤枉的小指头,你得好好犒赏他,他让你战功赫赫。” “也让我坐享金山!”,劳勃直起腰,大声说道。 阿提斯笑了,他轻声回答,“当然,陛下。” (本章完) 第15章 比武大会(5) 第15章 比武大会(5) “小指头,果然是他。”,阿提斯心里想。箭术比武已落下帷幕,巴隆·史文爵士骄傲地接受了劳勃国王敷衍的口头奖励,骑着风暴地的良马,绕着比赛场地,接受群众的赞贺。 阿提斯对此并不感冒,巴隆爵士是这一场箭术比武为数不多的贵族,精良的长弓给了他施展远距离箭术远超他人的条件,而设计极为精细的短弓则是他短程快射的好帮手,这位爵士夺冠算在情理之中。 先前阿提斯看到的青年小伙还没有离开比武的场地,手里自制的短弓被不断地拧紧,他发现了自己,昂着头,盯着阿提斯披风上的鹰喙别针,再看看自己身后几个蓝袍子艾林亲兵,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准备离去。 阿提斯喜欢他的目光,这种目光带着一股劲,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劲。虽与威玛当初屡次被自己比武碾压后那不服的目光有些相似之处,但青年小伙给自己的感觉与威玛的完全不同。 “你想参加箭术比武,为什么不报名。”,阿提斯出声。 青年小伙停下步伐,疑惑地回头,看到阿提斯一身虽是布甲,但是贵族的精致模样是缺不了,他不屑地说:“老爷们当然不懂为什么。”,他不打算理自己,继续前进的脚步。 阿提斯大致明白这种眼神了,是升斗小民不服贵族老爷的那种眼神。 “能告诉我吗?”阿提斯保持着礼节,他走近小伙。 青年小伙转过身,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没钱。” 阿提斯一愣,他这时疑惑了,“比武大会只要表明身份,一般不会要钱,这是规定。”,说完他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小伙鄙夷的眼神顿时明显,他不屑地望向阿提斯,“你就是那个被吹上天的艾林大少爷?我看你的家族袖章。” 阿提斯没有回应这种令他尴尬的问题,直接说道:“针对平民的箭术比武那些负责人会收钱,是吗?” 小伙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阿提斯,似笑非笑,“贵族老爷的钱他们敢收?” 阿提斯微笑回应他的目光,“伱叫什么名字。” “安盖,怎么,艾林大人。”,小伙挑衅地望着阿提斯,甚至吹了口哨。 身后的蓝袍子猛然抽出剑,架在安盖勃颈上,“大人,我可以一剑斩了他。” 安盖瞬间直住了身子,大口喘着气,低眼看着发出白色光泽的剑身。 阿提斯微微压手,蓝袍子的剑才从安盖勃颈上消失。安盖微微松气,他颇为畏惧地看向阿提斯。 “你对你的箭术很自信吗?”,阿提斯学着安盖之前的语气,挑衅地说。 安盖把短弓举到胸前,脸色变得低沉,“没人可以与我比拟,艾林大人。” “今天你遇到了。”阿提斯伸手接过蓝袍子的短弓,精致的蓝色条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丽。 安盖对阿提斯手里的短弓露出艳羡的目光,但很快收敛。“谁都会吹嘘,比一比?”,安盖主动走到一片空地,他似乎像是来到自己的主场,自信地扬了扬手里的短弓,骄傲的目光挑衅般看着阿提斯。 阿提斯来到他身边,问:“怎么比?” “我先来,你学着点。”,安盖自信地走上前。 他张弓搭箭,“第一箭,中靶心。”,一箭射出,靶心着中。 随后他迅速再次张弓,两支箭矢搭上,“两箭均中!”,两处靶心再次着中,风微微震动,发出一阵震荡声。 “最后一箭。”,安盖微微一笑,张弓指向天空,“艾林,这是艺术,属于你眼前这个少年的艺术,箭的艺术。”,一箭“嗖”得射出,阳光刺眼,众人张望天空,完全没有看到箭飞往何处。 “哈哈哈哈哈!”蓝袍子的笑声没有影响安盖,只见安盖自信微笑,望着阿提斯,三个手指数着,“三,二,一!正中!”,他的手指移向前面一处靶子,箭矢落下,从上空低垂着正中靶心。 安盖像是剧院的戏子一样,优雅地向众人谢场。蓝袍子瞬间失声,他们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阿提斯也如同欣赏艺术一般望着这一幕,他率先鼓起了掌。 安盖很是得意,他挑眉问:“该你了,艾林。” 阿提斯把自己的短弓递给了蓝袍子,走到安盖身前,“保证公平,我用你的弓。”,安盖皱皱眉头,很是不解,但还是把短弓递给了阿提斯。 “贵族老爷喜欢在射箭时摆架子。”阿提斯笑着走上前,大张弓,三箭搭上,静止不动,似乎在瞄准。 “哈!”安盖在一旁暗笑。 蓝袍子紧张地看向自己的少爷,心中一阵发堵,他并不确定少爷是否能有更惊艳的表现。 阿提斯感受着空气的微动,阳光浮在箭矢表面,泛起金黄的粉。 他微微眯眼,周围一切的事物仿佛静止一般,“嗡嗡”的蚊虫声入耳,嘈杂的人声,蓝袍子紧张的吞咽声,安盖的轻笑声,全都被阿提斯拒绝在耳外,瞳孔微缩,蚊虫缓慢扑打翅膀的身影被瞬间捕捉。 在静止了数秒之后,箭矢射出。 箭无一射在靶心上。 “这就是你的箭术,是吗?”安盖轻笑,不屑地走近他。 阿提斯转身,笑意泛滥在脸上,“不要着急,安盖。”,他走近靶子,安盖好奇地跟上,蓝袍子纷纷动身紧跟。 每一处紧扎的箭头仅仅是微微渗入靶子一点,安盖仔细一看,每一处箭头都有“嗡嗡”叫扑腾着翅膀的蚊虫,它们的翅膀被固定在箭头上。 安盖沉默了,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幕,“这不可能.” “眼见为实。”,蓝袍子先于阿提斯嘟囔一句。 “感谢你的细箭,给了我这个机会施展,做工很好。”,阿提斯回答道,他猜到安盖制作如此细的箭头,目的也是练成自己刚刚展示的技艺。 安盖依旧沉默,他别过脸,轻叹一口气,伸出手,“弓还我。” 阿提斯没有还给他,而是问:“你在哪里练这些箭术。” 安盖不耐烦地回答:“关你什么事。” “你是个天才,安盖,只需要一些培养,你会更为厉害。”,阿提斯说。 安盖望着阿提斯,眼眶里似乎红了,“该死!真丢人!”,他捂着嘴,一把想抢过他的短弓,却被阿提斯轻松躲避。 “我不会给你短弓的。”阿提斯得意一笑。 安盖震惊地看着他,习惯于绿林规矩的他没想到阿提斯会这样无赖。 “你!你这家伙,不配当贵族!”,安盖急了,他指着阿提斯,怒骂道。 阿提斯装作无奈地摇摇头,他直言:“不是瞧不上贵族老爷吗?还哪有什么配不配,都是些酒囊饭袋。” 安盖深吸一口气,“你没有荣誉,你!” 阿提斯乐了,“你可以拿走你的弓,但你先得打败我,并且,跟着我做事。” “凭什么!”安盖丝毫没有考虑自己被一个大贵族招揽后可以得到的好处,恼羞成怒道。 “你说无人可以与你比拟箭术,可你撒谎了,不是吗?荣誉何在。”,阿提斯笑道。 安盖两眼一懵,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阿提斯。 “只要你打败我,短弓你可以拿走。”阿提斯说,“而既然全维斯特洛只有我能在箭术上打败你,这种技艺你只能从我这里学到,不跟着我,你永远无法打败我。” “而未来的街巷间会有这样的流言,自诩箭术天下无双的安盖,却是个水货。”,阿提斯添油加醋。 安盖怒了,“我不是水货,只是.只是暂时比不上你而已!” “如何证明,你刚刚的箭术吗?跟着我,你可以随时证明。”,阿提斯平淡地说。 安盖再次沉默。 “每月会给你银鹿五十。”,阿提斯说。 “好。”安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道。“我主要是想学习箭术。”,他犹豫地补充,似乎想让自己显现得更荣誉些。 阿提斯微笑地点头。 安盖换了身艾林亲兵的模样,蓝色披风在后,只是他没有选择笨重的板甲,而是选择了轻便合身的精致布甲。 而这一段插曲很快被第二天长枪比武的盛状淹没,到处是人,到处是戎装的骑士,到处是端着骑士装备的侍从。 阿提斯举起长枪,轻描淡写般击破了对方的盾牌,河湾地的一位骑士顿时栽在马下。他举起盾牌,享受众人的欢呼。 熟悉的白骑士巴利斯坦下了高台,劳勃国王拍手叫绝,父亲开心地手舞足蹈,而似乎一旁本无心看赛的瑟曦王后则用颇为恶毒的目光盯着他。 阿提斯没有在意,下一场他对阵的是自己的老相识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他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保证对这位伟大骑士的尊重。 “来自鹰巢城的阿提斯·艾林爵士!”,裁判大手一指,众人纷纷欢呼,“谷地雄鹰!”的人声如潮浪般涌来。 “御林铁卫!伟大的传奇骑士!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众人的欢呼声甚至比阿提斯来时还要激烈,狂热的目光盯着场上对峙的两位骑士。 这个对阵是大家最期待,自打生下来甚至就一直听着巴利斯坦爵士故事长大的人数不胜数,16岁的阿提斯也是如此。 一个是传奇的白骑士,一个是最近最具风头的谷地雄鹰,这场比赛的下注甚至超过了五千金龙。 巴利斯坦对自己微微颔首,他戴上面罩,帅气的白盔白甲熠熠生辉。 阿提斯蓝袍加身,长枪微微抬起,压住身下的战马。 “开始!”,裁判仅一声令下,阿提斯瞬间出马,没有选择缓缓加速,瞬息冲刺过去。巴利斯坦并不慌张,他微微提速,长枪前指,似乎只想靠着冲刺带来的劲力取胜。 两马交加,长枪均稳稳击中对方的盾牌,应声破碎。 “第二枪!” 阿提斯迅速接过安盖送来的长枪,拎住战马的鬓毛,瞬息出击。 巴利斯坦转身慢了一拍,纵马急驰,两枪相交,阿提斯微微向侧面一顶,巴利斯坦长枪扑空,胸前被顶。 “唉。”巴利斯坦轻叹一声,身体已然腾空摔下。 声浪瞬间高升,“谷地雄鹰!谷地雄鹰!” (本章完) 第16章 比武大会(6) 第16章 比武大会(6) 一向高傲的詹姆·兰尼斯特见到阿提斯挑翻巴利斯坦的这一幕也紧紧锁住他的眉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劳勃国王率先起身鼓掌,拉着御前首相的手在那儿欢呼起来。父亲欣慰地看着阿提斯,另一只手被劳勃机械地甩着,众人似乎早已习惯了国王缺少礼仪威严的举动,不断地为胜利者欢呼。 巴利斯坦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侍从连忙前去搀扶。他双手摘下头盔,昂起头看向迎着众人赞誉与欢呼的阿提斯。 “你长大了,技术更娴熟了。”,巴利斯坦平静地接受侍从用湿毛巾擦脸,他笑着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翻身下马,礼貌地回应:“只是运气,巴利斯坦爵士。” 巴利斯坦无奈地摇摇头,“不必如此,阿提斯。”,他转过身,一言不发,侍从在身后跟着,怀中白盔长剑一抖一抖,匍匐在地的战马振作身子,踉跄站起,自觉地接受侍从的牵绳。两人一马在众人的欢呼声下场,追逐落幕的影子。 胜者返回了场下,安盖麻利地递来一杯凉水,阿提斯没有拒绝,一口饮尽。他要赶忙前往看台,下一场是威玛的比赛。 稍微歇息片刻,威玛纵马上场,当他看到对手时面容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庞大的身躯架在马背上,巨盔遮住半张脸,露出可怖的,似乎盯着死人般的一双眼睛。 “魔山。”阿提斯心提到了嗓子眼。以往只是听过其恶名,今日见到简直非人。 裁判并不慌张,反而鼓动着群众,“来自克里冈堡的格雷果·克里冈爵士!”,他双手向看台下围观的百姓张开,尖锐的声音令人生厌。 “干死那个矮个子!”“大家都赌你赢,魔山!”,围观的百姓有不少将金龙押注在魔山身上,立刻用言语向威玛施压。 威玛沉稳地接过长枪,面罩护好面庞,盾牌绑紧,长枪微扬,压低身子,马匹也逐渐止住声息。魔山胯下的马踉踉跄跄,过于庞大的体型未必对长枪比武的成败有影响,他不满地压住身下的马,歪歪扭扭走上前去。 “长枪比武!开始!”裁判旗子猛然一挥。 威玛稳住马匹,选择了自己最为熟悉的缓慢提速。 魔山显然没有这个习惯,他猛地把马一揪,马匹吃疼,顿时撒腿前进。 体型的巨大差异让阿提斯全神贯注,两枪相对时他眉头微蹙,见威玛仍在马上才微松一口气。 威玛侧身躲开了魔山势如破竹般气势的长枪,自己提枪一击也扑了个空,急忙易边转过马头,纵马再战。 魔山转身显然慢得多,他大手揪住鬓毛,马儿长鸣一声,勉强转身,此时威玛已然杀到,盾牌立于身前,长枪再次望魔山转身时盾牌移动时漏出的缝隙扎入。 魔山硬生生吃了一击,威玛的长枪瞬间破碎,可魔山似乎经验很足,在长枪扎入那一刻向后提前一仰,威玛的重击效果顿时减半。 魔山不屑地轻笑一声,盾牌一抡,威玛紧紧护住头部,使盾挡住这一击,急忙想转马让出空间,回身去拿长枪。 对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长枪甩向威玛的头盔,瞬息之间,威玛侧身夹住马身,将自己挂在了战马的侧部,长枪只是微微扫到头盔,对于威玛而言并无大碍。 场面上顿时一阵惊呼,劳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比武,派席尔大学士难得来一趟,拿着湿毛巾擦起额前的汗珠。 威玛灵巧的身子顿时显现了优势,他晃过魔山,准确无误拿到侍从的长枪,转身定住,大口喘气,但他没有因劫后余生而犹豫片刻,再次纵马。他心里非常清楚,面对这种体型的敌人,只能借助马匹的冲击力拿到一定的赢面。 魔山并没有多想什么,战马迟钝地迈开马蹄,威玛再次与他仅有一枪之距。 全场并无惊呼,屏住呼吸望着这一刻,威玛盾牌脱手,整个人腾空摔下。魔山后仰地似乎有些过分,胯下战马继续提速,不断甩动身子,想把魔山甩下去,魔山半空失去了依仗,在威玛摔地之后也恰好落地。 威玛似乎以为自己已经输掉比武,躺在地上没有起身。 魔山怒骂着,侍从连忙递上巨剑,他抽出长剑,大步跨来。 “威玛!站起来!”,阿提斯起身直接大喊,威玛的两个哥哥罗拔与安达同样起身,紧张地看着场上。 “步战!”裁判似乎故意慢了半拍。 威玛这才反应过来,踉跄起身,而巨剑已然劈下。 他翻身躲过,侍从急忙把长剑丢向威玛,威玛稳稳接住,翻身跃起,长剑劈砍向巨剑,“砰!”,魔山的力量有如悍象压身,威玛根本抵不过一击,再加上是仓促应对,再次被击飞很远,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依然紧紧握着剑。 魔山大步抵来。 巨剑的黑影再次漫过威玛的身躯,威玛灵巧躲过,长剑横劈,却被魔山巨剑挡住,魔山凭借力量猛然前磕,威玛下盘再次踉跄,魔山巨剑由下而上猛地一砍。 威玛摔倒在地,手上长剑脱落。 巨剑接踵而至。 “嗖!~”箭声从看台响至。 巨大的箭矢精准击中了魔山的剑身,使他动作没稳住,威玛急忙脱身,“我认输!”,他大喊。 全场欢呼声淹没,多是赌徒的狂欢。 阿提斯手持巨弓,众人同样被这一幕吸引,这把巨弓相比于大多数弓箭显得过大,弓弦微震,声音微荡,射出的箭头更是硕大,想要拉开这把弓需要怎样的力量? 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破坏比武规则,难道阿提斯爵士不懂什么是规矩?” 瑟曦·兰尼斯特,首相面带愠色看着出声的王后,甚至怀疑魔山这条兰尼斯特的疯狗就是瑟曦派来针对谷地的骑士。 但这股不和谐的声音再次被百姓的声音淹没,“谷地雄鹰!谷地雄鹰!”“阿提斯·艾林!阿提斯·艾林!” 瑟曦的眼神再次变得阴沉,嘴里嘟囔着,“君临看来成了这群小鹰的了,首相是艾林,到处是谷地的蓝袍子,这个讨人嫌的阿提斯在君临出尽了风头。” 劳勃显然听到了王后的话,他顿时说道:“七层地狱啊!”,两手一摊,无奈地望向一旁的首相。 而藏在看台最后的小指头微笑地看着前面这位成长的雏鹰,若有所思。 蓝礼直接起身鼓掌,带头引领着群众喊着“谷地雄鹰”之大名。 史坦尼斯也赞赏地看着阿提斯,只是继续板着脸,维持着威仪。 魔山沉住声,他愤怒地望着台上张弓的阿提斯,一把推开接近的侍从,大步离去。 瑟曦看到愤怒的魔山,满意地微笑,她眼睛朝阿提斯那边瞥了瞥,不屑地站起身,带着乔佛里王子离开高台,经过首相时故意说:“希望您的长子在下一场遇到魔山也能如此威风。” 首相还没吱声,劳勃的手掌已经挥来,掌掴了瑟曦一脸,瑟曦的尖叫声响彻全场,百姓看笑话般望着看台,瑟曦愤恨地一把抓过乔佛里的手,快步离去,詹姆跟在她身后。 “兰尼斯特!”,劳勃厌恶地说道。 瑟曦很快回到看台,詹姆一脸无奈地跟在身后,她还恶狠狠地对劳勃说:“我真想看到你的小鹰少根翅膀的样子!” 这种政治白痴的发言显然首相已经习惯,他无所谓般耸耸肩。 但史坦尼斯显然不能容忍,“王后,请您注意言辞,艾林家族是王国的东境守护,不可施加威胁于忠诚的臣子。”,他依旧板着脸,对瑟曦说。 蓝礼难得与史坦尼斯一致,“百姓们都看咱们笑话咯,而且,那条吊大的疯狗也未必敌得过我们谷地的雄鹰呢。” “可不是吗,下场我押注阿提斯,以谷地的封臣之名。”,小指头的话也恰当的响起。 女眷的看台上,小玫瑰玛格丽·提利尔亲切地与6岁的小公主弥赛菈贴手交谈,“下一场阿提斯爵士要和那个怪物打吗?”,弥赛菈软软的声音响起。 “是的,我的公主。”小玫瑰脸上笑容不减,倾国的容貌也令弥赛菈不免得想要和她亲近。 “太可怕了,爵士会赢吗?”,弥赛菈惊惧地捂住嘴。 “当然,公主,阿提斯爵士可是雄鹰,雄鹰不惧怪物。”,小玫瑰第一次停止了微笑,略带担忧地望向看台。 阿提斯走近父亲,“小心应对,要是场上有什么情况,御林铁卫会立刻去解决。”,父亲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点点头,他招呼着早已被其箭术折服的安盖,下了高台,穿衣戴甲,准备参赛。 走下场地时,威玛正坐在一座帐篷前,罗拔和安达坐在他身边。 “阿提斯!”,威玛见到阿提斯前来,担忧地喊道,“小心点!” 阿提斯甩了甩蓝色的披风,“放心,我可是谷地雄鹰。” “该死,又给他装到了。”,威玛嘴上嘟囔着,却依旧用着担忧的眼色。 罗拔轻声对威玛说,“大哥和我商量了,一旦场上有变,谷地骑士立刻上去增援。” 威玛会意地点头。 风扬起赛场上的旗帜,阿提斯骑着骏马迎风踏入场地,马蹄扬起灰尘,比武长枪上蓝缨抖动,英俊的脸庞配着帅气的盔甲,他单枪指地,立于一边。 魔山依旧紧紧抓着战马,长枪微微放低,嘴上叫骂着:“我今天要吃烤鹰。” “伱需要火来烤,要把你那根巨吊砍掉给你降降火吗?”,阿提斯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笑着说。 魔山愤怒而狰狞的面孔张起,他腾起战马的前腿,飞奔而来。 阿提斯微微腾步,马儿微微提速,他调整着呼吸,保持着节奏。 场上众人噤声,紧张的氛围如同热炉般烘烤着所有人,太阳也睁开好奇的双眼,阳光怒洒大地。 站短拿到了,准备签约,感谢各位的陪伴 (本章完) 第17章 比武大会(末) 第17章 比武大会(末) “阿提斯!” “谷地雄鹰!” “干死这条秃鹰!” “加油,大块头!” 围观声在阿提斯与魔山长枪相碰时达到高潮,两边长枪顿时破碎,这一次试探阿提斯明显感受到魔山的力量,他不慌不忙迅速接过安盖递来的长枪,再次压低枪尖,纵马飞奔。 魔山依旧速度要慢上一拍,但他的意识并不迟钝,借助巨大的体型长枪下压的程度很深,宛若泰山压顶一般,在战马的冲击气势下显得格外令人感到压迫。 阿提斯微微张开两臂,魔山清晰地看到阿提斯盾牌没有完全护住前胸,缝隙刹那即现。他狰狞地发出冷笑,更加认准了目标,长枪猛地贯穿过去。 见此,阿提斯盾牌猛然回收,突然身子向内侧过去,盾牌被猛地敲击,破裂的碎片骤然飞出,盾牌也随之脱手。魔山瞪大眼睛,阿提斯此时身子离自己非常的近,近到阿提斯凌厉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的模样都一清二楚。 胸前一痛,魔山感到自己与战马正在分离,胸前的比武长枪破碎的声音穿刺入耳,他轰然倒下。 魔山摔倒的一瞬间,全场顿时沸腾,“阿提斯!”的呼喊弥漫整个赛场。 阿提斯没有欢呼,他紧接着下马,抽出安盖递来的长剑,转过身子,魔山的巨剑果然也攥紧在其手中,他恼羞成怒般怒吼着跑来,“我要亲手杀了你。”,威胁的语句从魔山嘴里吐出。 “双方同时开始步战!”裁判兴奋地说道。 魔山不讲究什么战术技巧,跟威玛那次如出一辙,巨剑猛然从上空劈下,寻常骑士恐怕在此便慌了神。 阿提斯侧身躲开这一剑,如鹰袭地捕食般将剑往魔山一送,轻轻在魔山的脸上一点,一道血口顿时出现,淋淋的血迹流出。 “啊!”魔山痛苦地大叫,他直接放弃了与阿提斯之间的距离,借助身体优势向阿提斯径直撞去。 阿提斯比他想象地要灵活许多,他微微侧身,从地上翻滚躲过,在经过魔山侧面的那一刻,长剑再次轻飘飘一划,魔山的脸上再次出现一道血痕。、 “啊!”魔山巨剑往侧身挥去,凛冽的剑锋刮来,阿提斯迅速低下身子,长剑前指,他发现魔山浑身板甲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最明显没有保护的是他的面部,魔山并没有像自己一样戴上面罩。 魔山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上脚前踢,阿提斯没有躲避,剑背放在身下,借助魔山脚部的力量顺势上仰翻滚,以一个华丽的跃身再次隔开与魔山的距离。 看台上再次一阵欢呼,劳勃国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加油,小鹰仔!哈哈!” 魔山喘着粗气,刚刚这几个动作只在瞬息之间,他的节奏却完全被阿提斯把控。他愤怒地再次怒吼,拖剑上前,在阿提斯眼中笨重地挥舞着巨剑。 “啊!啊!啊!”,魔山十分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戴面罩,脸部的创口一个接着一个出现,血迹布满了脸,甚至浇进了他的眼眶里。 长剑指在魔山全非的面目上,高台上瑟曦的面目逐渐爬上恼怒与一丝的震惊,首相与劳勃国王相谈甚欢,他用茶水掩饰自己因紧张而微微抖动的手,劳勃毫不掩饰地嘲笑着魔山的狼狈。 小指头一直挂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看台,他对一旁的蓝礼说:“看来我们的谷地雄鹰已经彻底飞跃了这座‘魔山’了,简直不可思议。” “可不是吗?七国已经很少见到这样勇猛的骑士,更何况还是公爵之子。”,蓝礼欣赏地望着阿提斯。 “看来蓝礼大人已经十分喜欢我们的阿提斯爵士了。”小指头嬉笑地说。 蓝礼并不否认,他转头看着小指头,“七国的骑士英勇,这不是王室的幸运吗?” “哦,蓝礼大人,出了这位比武大会的勇士,我这个财政大臣的钱包都送给他咯。”小指头没有回避蓝礼的目光,说道。 蓝礼听到后笑得合不拢嘴,带着笑腔对小指头说:“怎么会?整个七国都没有您的钱包,都是国库的钱包,是我大哥劳勃的钱包,小指头。” 小指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您说这话可太吓人了,大人。” 说完两人纷纷捧腹大笑,指着对方取笑着。 史坦尼斯此时也对场上的形势没了兴趣,冷冷地看着前排嬉笑的蓝礼,“阿提斯爵士是个英勇的骑士,魔山这个无视王国法度却没遭惩罚的疯狗终于有人给了他应有的惩罚,” 蓝礼知道史坦尼斯在讽刺他这个法务大臣,“大家都知道阿提斯是个英勇的骑士,至于无视法度,得了吧,史坦尼斯,我的好二哥,魔山是哪家的疯狗我不想说出来。” “御前重臣,又是王室,竟然对封臣亵渎法度的行为视而不见。”,史坦尼斯嘲讽道。 蓝礼不耐烦地摆摆手,似乎想把身上的晦气全部散走。 小指头礼貌地喝着热茶,甚至还问蓝礼需不需要来点。 史坦尼斯也安静下来,看向场下的情况。 魔山狼狈地趴在地上,血迹混杂着赛场上的泥土,他的眼前已全是血污,胡乱着挥舞手中的巨剑,寻找着阿提斯的踪迹。 阿提斯冷漠地看着陷入癫狂的魔山,长剑握在手上,对准魔山的脸,准备一刺即中。 “够了!”,乔佛里旁的猎狗喊道,“你已经输了,该死的混蛋。” 魔山痛苦地嗷嗷大叫,阿提斯剑柄露在前,猛然往他面部一扣,魔山应声倒下,昏死过去。 他的侍从在看到他千疮百孔的面部直接吓得不敢靠近,最后在许多人的帮助下迫不得已才颤颤地搀扶魔山下场。 “胜利者是!”,裁判拖长了声音,“来自谷地的阿提斯·艾林爵士!” “谷地雄鹰!谷地雄鹰!”围观的群众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纷纷大喊起来。 贵族的女眷也欢腾起来,尤其当阿提斯摘下面罩,露出帅气的脸庞时更是沸腾,矜持的小玫瑰甚至半抱起小公主弥赛菈一同欢呼雀跃,阿提斯微笑地接过比武大会由鲜制成的桂冠,骑马走到女眷的看台边上,看台上的女眷纷纷低着头,掩饰红通的脸蛋。 阿提斯走到玛格丽前面,他微笑地望着小玫瑰。 玛格丽却开口说,她的眼神格外动人,“弥赛菈公主是这次比武大会命名的爱与美的王后,阿提斯,爵士。” 阿提斯看到她的手紧紧攥着裙摆,他微微一笑,轻声说:“当然,我的小姐。”,他眼睛望着玛格丽,将桂冠亲手送给了弥赛菈,弥赛菈公主兴奋地接过桂冠。 比武大会也在鹰的翱翔中落下帷幕。 劳勃国王的宴会在铁王座的高台下召开,瑟曦冷眼地坐在高台上,直到国王宣布乔佛里命名日宴会开始,乔佛里盛装坐到她身旁才露出微笑。 阿提斯往返于河湾地的贵族中间,这些河湾地的古老贵族,像佛罗伦家、雷德温家等等,他们的长子继承人总是有意没意地上前与他攀谈,有的甚至在他面前高谈阔论鹰巢城的地理构造。无论有多荒谬,他都一一微笑回应,内心的火焰却在一次次攀谈中逐渐浇灭,逐渐丧失了参加宴会的热情。 他提着酒壶,独自来到二楼的窗户前,盯着远处的灯火发呆。 “这是座美丽的城市。” 阿提斯回过头,是提利尔家的加兰。 “加兰爵士。”,阿提斯颇为无奈地举起酒杯。 加兰举起空空的双手,“爵士,我可没带酒杯。” 阿提斯笑了,他回答加兰前面的话,“在远观这座城市的时候,君临总是美丽的。” “没有闻到臭味是吗?”,加兰攥着胡子,笑道。 阿提斯打量着加兰,英俊的面庞配上打理过的胡渣,使得加兰看起来既没有谷地骑士所鄙夷的娘娘腔味儿,也没有过分的不拘小节,不修边幅,整个人看起来英武许多。 “大概是。”阿提斯微笑地转过身,继续望着窗外。 “爵士,还没恭喜你当上了比武大会的冠军。”加兰真诚的目光看向自己。 阿提斯听惯了这些话,本想敷衍,但内心却让他说:“也许是因为伱没有上场。” 加兰接过侍酒递来的酒杯,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低头朝他举杯,“过于自谦了,爵士。” “我的妹妹很喜欢你,爵士。”,加兰抿了一口酒,说。 阿提斯不自觉地露出会心的笑容,加兰不动声色地继续喝酒。 “很高兴听到这个,加兰大人。”,阿提斯这回说了真心话。 加兰知道自己与阿提斯拉近了一步,他笑着说:“我蛮希望玛格丽就这样,和你”,他欲言又止。 阿提斯注意到这一点,但他没有作声。 “我听说令尊和我的父亲商量过妹妹与你的婚事。”,加兰问。 阿提斯表示肯定。 “真是可惜,本来父亲满心欢喜的。”加兰遗憾地说。 阿提斯很难不被加兰的言语带入,但是更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他并没有太多精力放在谈婚论嫁上。 “加兰爵士,您似乎挺多愁善感。”阿提斯平静地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必可惜。” 加兰看到阿提斯的视线移动到了另一侧,他顺着往前看,财政大臣正与史坦尼斯悄悄交谈着什么,史坦尼斯硬如铁的脸皮有过一丝惊愕。 阿提斯望向父亲,父亲似乎与河间地贵族过于亲近了,而谷地的贵族被晒在一旁,河湾地的贵族在各个场所来回穿梭,似乎比出自其他地域的贵族都更游刃有余。 他向加兰告辞,走回谷地的圈子里。 加兰背靠着窗户,静静望着宴会里的一切,心里想,“这可不是多愁善感啊,谷地的鹰,只是哥哥对于妹妹前途的担忧罢了。” 给自己打赏了100点,好开心 (本章完) 第18章 对策 第18章 对策 冰冷的匕首贴在自己的勃颈上,死亡的逼近感总是会让人恐惧,这种滋味小指头曾经尝过,在年幼无知的年纪挑战北方的奔狼布兰登·史塔克时,那令人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法挣脱的恐惧感他至今依然还在回味。 奔狼已死,这种感觉却在一头雏鹰上重新找回来。 小指头放下匕首,他自从亲爱的莱莎生下首相的幼子小罗宾时,计划便在自己脑海中酝酿,追逐权力的野心在首相的长子阿提斯第一次到达君临时到达了顶峰。 “那条雏鹰必须死!”,那时在首相塔下小指头心里这样想。 为此,他筹备了数年。 小指头出击惯会冒险,无论是与莱莎的接触,还是对谷地诸侯情况的调查,这些都会留下痕迹,但小指头总会给予这些痕迹适当的理由或者暗地里的擦除。 艾林家的长子被罗伊斯家族保护在传统死板的符石城里基本不出来,光是看到青铜约恩那蔑视的眼神小指头内心里隐藏很深的自卑就会被唤醒。更要命的是,这只雏鹰刚从君临回去时在谷地游历了数圈,小指头愣是不知道他飞到哪里。 谷地的领土往往被割裂成小块小块,像符石城与海鸥镇坐落的半岛是谷地为数不多的平坦陆地,其余的领土都被明月山脉包裹着,彼此之间沟通非常麻烦,甚至飞往鹰巢城的渡鸦都是经过学士特殊训练过的,这情报一般人还不知道。 他尝试在古老而又封闭的谷地寻找破绽,这个地势封闭、文化又相对封闭的地方很难去摸清基本的状况,每个诸侯的诉求,每个贵族的野心,他们之间的摩擦,高山氏族在谷地里的角色. 小指头只能在一个地方入手,即是海关经由财政大臣管理的维斯特洛第三大城市,海鸥镇,这是为数不多谷地诸侯常常聚集交叉的地方,贸易繁盛,因为谷地对于海防的重视,几乎所有的军事贵族乃至骑士阶层,他们都会带着子女或家族成员来观摩这里的海防、港口以及舰队。 小指头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杭特家的小儿子哈兰,也得知了他的野心。 “宠爱生恨,愚蠢的老杭特伯爵把爱留给了幼子哈兰,把真正有价值的权力留给了两个哥哥,怎么会不出乱子呢?”,小指头心里想。 长弓厅距离五指半岛十分近,作为五指半岛的原生贵族,被无知可笑的艾德慕·徒利称为“小指头”的他便是来自于五指半岛最小的那根拇指。 阶层的无望使他奋进,缜密的计划在他手里成型。 在自由贸易城邦的关系让他与一群古怪的刺客建立了联系,一群杀人前会说“我很遗憾”的杀手,魁尔斯的遗憾客。 常年经营海关贸易的他不可能不给狭海上那群贪婪成性的海盗丰厚的过路费,即便在史坦尼斯龙石岛舰队的长期监督之下小指头实际上仍给某些海盗头目留了生存的空间,这也方便小指头从中方便。 长弓厅哈兰·杭特的野心,海盗头目的关系,魁尔斯的遗憾客。小指头只怪哈兰多此一举,明明完全可以诱骗他的二哥尤斯塔斯以及阿提斯入城上桌时再动手,城内哈兰的亲信,城外蠢蠢欲动的海盗,里外交夹,杀死阿提斯带的数百骑兵绝对不在话下。 哈兰可以提前把马匹都扣下再动手,甚至安排阿提斯单独的房间再派出遗憾客这最后一环也可以,非要自作聪明,想在人进城那一刻动手,那可是全副武装的骑兵啊,城外海盗和城内亲兵就算再拼命也没法把这几百谷地骑兵全部拿下。 那时即便杀了尤斯塔斯和阿提斯也没用,哈兰不可能再继续行骗,接下来他迎接的就是数万谷地骑士的追杀。 得亏事先要求遗憾客在恰当时机给哈兰下了毒,否则自己也可能败露。 如果这事成了至少不会影响到自己,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只雏鹰的眼睛是如此锐利,一眼便识破了忠奸善恶。 而在比武大会以及宴席上与他的对视,曾经布兰登·史塔克给自己带来的恐惧感竟然再次显现。 而这次,不是来自于勇猛,而是来自于智谋,这不免让小指头有些危机感。 “这条雏鹰必须死!”小指头心里再次想,这次不完全是因为计划,而是有一种自保的意味存在。 小指头放下手里的匕首,嘴角微微一勾,人的注意力总有前后之分,只要. 新的计划正在悄然展开。 海政大臣史坦尼斯从宴会的无休止附和中脱身,他坐在床上,闭着双眼,耳边响起小指头的言语。 “您看我们的乔佛里王子,一头金发,越发像我们美丽的瑟曦王后了。”,小指头喝着红酒,醉醺醺地说。 史坦尼斯当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喝酒,眼睛始终游离在宴会之外,他在想龙石岛舰队对走私船的捉捕有没有结果,哪有心思听小指头胡扯。 “我们的托曼王子,还有可爱的弥赛菈公主,哈,都是狮子一样的金发,和他们亲爱的舅舅还越来越像”,小指头低着头,醉眼迷离。“双胞胎姐弟嘛,嗝!”小指头靠在桌子上似乎像是睡着了般。 史坦尼斯本来还想立刻离开这个酒鬼,一丝丝线索此时却像滚雪球般在他脑中成型,刹那间他瞳孔睁大,震惊地望向远处的乔佛里和瑟曦,以及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乔佛里的弑君者。 可怕的想法在心中成型,他想立刻和大哥说出这个疑惑,可转念就把这个想法掐灭,劳勃从不听信他的建议,任何建议! “我需要证据。”,史坦尼斯喃喃道。 琼恩·艾林,御前首相,他可以说服劳勃。 史坦尼斯确定了想法,才安心躺在床上,试着入眠,但始终睡不着,他清楚若是调查清楚将是怎样的后果,兰尼斯特与拜拉席恩甚至会发生战争,破坏来之不易的王国和平,但史坦尼斯对此并不感冒,和平不能建立在谎言与乱伦的基础之上。 而且若是真相真是那样,风暴地和王领的鹿家,北境的狼家,谷地的鹰家,包括河间地的鱼家,四家联盟还在,兰尼斯特再强也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力量。 到那时,便是凯岩城的雨季,而不是卡斯特梅的! 史坦尼斯甚至想到瑟曦被废之后劳勃该娶谁为妻的问题,联想到自身以及未来可能发生的变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北境的艾德·史塔克带兵中规中矩,鱼家的布林顿·徒利还在,劳勃肯定御驾亲征,谷地的青铜约恩,甚至那个比武大会冠军的鹰也可以拉出来长长见识,感受大军团的对抗与指挥,而不是一场小小的长弓厅之战那么简单。 史坦尼斯虽然被阿提斯的武艺所折服,但那神乎其神的长弓厅平叛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想必这个阿提斯也有些沽名钓誉的嫌疑。 而此时的阿提斯正将身子浸泡在木桶的热水中,享受着难得的欢愉。 他的心里正捋着从劳勃、父亲得来的信息,信息并不复杂,且都指向一个人,也就是培提尔·贝里席大人,谷地的小指头。 他若是有能力从魁尔斯把遗憾客带到谷地,起码海关、岸防有他的人,想到这,阿提斯微微皱眉,那如果是他更加熟悉,且经营很久的君临城呢? 小指头在莱莎的推荐下成了财政大臣,他年轻时与莱莎夫人的关系至今还被谷地诸侯用来背后奚落自己父亲,父亲也承认莱莎时常影响他的决策,如此亲近的人有这种嫌疑,阿提斯不禁为父亲在君临的安危感到担忧。 必须尽快拿到证据,一举捣毁小指头的势力。 小指头管理七国财政,与魁尔斯接触的人员,海鸥镇的海关人员 可瓦里斯不是早就汇报海关并无与魁尔斯的接触之嫌吗?阿提斯闭目思考,谎言有时是真相构成的,残缺的真相比纯粹的谎言危害还要大,也许瓦里斯少报了些许,也许瓦里斯与小指头是一伙的? 阿提斯不敢想,若是这样,自己恐怕活不过八爪蜘蛛的毒液。 艾林家族的蓝袍子亲兵即便在夜里也保持着警惕,巡逻、警戒、换班的流程被严格执行,这是父亲在君临的底牌。 金袍子卫队,阿提斯还没有见到那位君临城的军权统领,如果父亲也有这支队伍的支持威胁便会减少许多 但是这依然不及亲近之人的亲密毒药。 想起莱莎曾经的癫狂,阿提斯心里那属于谷地古老传统的求稳心理再次激起一丝危机感,小指头一定留下了痕迹,他必须快速找到答案,而在君临如此调查肯定瞒不过党羽遍布的小指头和瓦里斯,最好的办法是解铃还到系铃处,小指头在谷地权势的落脚,海鸥镇。 想法也在阿提斯心里成型,熟悉君临情况的父亲肯定比自己更明白君临权力的游戏,自己不能贸然出手,而在谷地,则是鹰的天空。 感谢读者的建议,灵感一章 (本章完) 第19章 角逐 第19章 角逐 黎明的小雨带着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君临城的里里外外,狭海丰富的水汽在此时滋润着这座最为庞大的邻海城市。红堡的地下,潮湿昏暗的环境滋生着虫鼠,吱吱喳喳在通道内乱窜。 瓦里斯坐在白色的椅子上,肥胖的身躯藏在阴影的角落里,他两眼微闭,思索着什么。 压抑的沉静很快便被脚步声打破,入口处进来一个人,身材同样肥胖,用他那每根手指都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掀开斗篷,露出胡须满面的脸。 “君临城的雨挺粘人的。”,来者不耐烦地脱去雨衣,抖落着上面的水。 瓦里斯睁开双眼,微笑地回过头,“好久未见,我的老友。”,他张开双臂,似乎想去拥抱。 “行了,瓦里斯。”,来者仍然用着不耐烦的语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瓦里斯体贴地帮他收起雨衣,放在桌子上。“伊利里欧,我们亲爱的王子和公主生活得还算如意吧。” “过得比我爸妈要好得多。”,伊利里欧吐槽道,“也比我们当年露宿街头要好得多。” 瓦里斯无奈地摊摊手,“你要招待的可是高贵的龙之传人,可不是我们这群随处可见的虫蚁可以比拟的,再说,亲爱的王子与公主一路受过不少磨难呢。” 伊利里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嘎嘎作响。“我到想知道格里芬去哪了,你的小小鸟不会跟丢了吧。” “我的小小鸟从不会跟丢任何人,只要我手中的果还在,小小鸟便会到处飞翔。”,瓦里斯说完还抓一把果放在口袋里。 伊利里欧长吁一口气,“韦赛里斯脾气不算好,我安排的侍女被他打伤了一个。” 瓦里斯听到后露出无辜的眼神,“真不幸。” “五十个小小鸟。”伊利里欧伸出五个手指,“我已经派人去联系伟大的卡奥了,后面保证顺利,需要很多人。” 瓦里斯听到后睁大了眼,“您不会把我当成魔法师了,凭空变出五十个小小鸟?” “我一直以为瓦里斯大人的能力远胜魔法师。”伊利里欧终于笑了,一颗金牙镶在嘴里。 瓦里斯摇摇头,“我亲爱的首相大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踪迹,居然出现在妓院里,更要命的是,史坦尼斯大人也在。” “也许他们想玩点刺激的?”伊利里欧满不在乎。 “这活儿您来做我深信不疑,可是我们荣耀的艾林大人和史坦尼斯大人绝不会。”,瓦里斯笑着说。 他叠着双手,透过红堡坚硬石墙的缝隙向外望去,微弱的光亮映照在眼睛上。瓦里斯说:“他们察觉到了乱伦的事实,诸神还是过早地把消息透露给了世人。” 伊利里欧皱着眉头,“太早了,太早了,这口龙焰不该在这个时候吐出,我们还没准备好。” “王国的聪明人很多,恐怕我们无法控制事态。”瓦里斯无奈地说,“传言乔佛里王子命名日晚宴时,小指头与史坦尼斯攀谈了许久” “你为什么不把小指头直接做掉,甚至还隐瞒了他在海鸥镇与哈兰·杭特见面的消息。”,伊利里欧不满地说。 瓦里斯笑着摇摇头,“等到大业初始,我们需要小指头这个惯会使乱的人物,我们需要他,在某些地方。” “但愿伱能成功,瓦里斯,别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伊利里欧嚼着面包,说。 瓦里斯睁大双眼,亲昵的笑容出现,“况且我们心爱的小鹰已经把他视作猎物,够他吃一壶咯。” “首相塔的密道你没少钻吧,哈哈哈!”,伊利里欧笑了。 “我怕脏了自己的手呢伊利里欧大人。”,瓦里斯搓着双手,二人的声音愈发遥远,逐步消失在红堡的阴影之中。 而在首相塔,琼恩·艾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卧室,莱莎正抱着小罗宾睡觉,他颇为心疼地看着熟睡的小罗宾,也很心疼自己的妻子,可怜的罗宾体弱多病,他的妻子用尽心力照顾着他,而自己却政务过于繁重,很少真正陪伴他们。 “以后要多陪陪他们。”琼恩·艾林内心暗暗发誓。 他来到首相的会客厅,独自望着没有燃烧的壁炉,发声召唤门外的侍从修夫,“修夫,去把阿提斯从城里找来。” “是,大人。”,修夫的脚步渐渐远去,首相的思绪也飘向远处。 自从史坦尼斯把他的怀疑告诉他之后,二人便同行去寻找劳勃四处留种的私生子,他还从大学士派席尔那里借走了梅利恩学士著作的《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尝试从历史上的兰尼斯特和拜拉席恩成员的体貌特征入手。 今天运气并不算好,一个私生子也没找到,不过首相做事很有耐心,一丝不苟地安排着日程,即便政务在繁忙这件事也被排在首位。 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前绝不能告诉劳勃,如果自己调查是个乌龙,兰尼斯特与艾林的关系又会大打折扣。不过在查到最后证据前,他需要做一手的准备。 修夫扑了个空,阿提斯并不在君临城的院宅里,而是受到劳勃的邀请,进入了红堡的校场教乔佛里武艺。 艾林的蓝月鹰旗与兰尼斯特的绯红金狮旗相对,蓝袍子与红袍子警惕地望向对方,阿提斯没有看到拜拉席恩的任何影子。 王后坐在红场中间的奢华沙发上,为乔佛里的训练微笑鼓着掌。 阿提斯放缓了脚步,身后的安盖已经悄悄摸起背后的十字弩。 “阿提斯·艾林,王后想见你。”,詹姆兰尼斯特站在红袍子中间,对阿提斯说道。 阿提斯没有动作,只是指着周围的兰尼斯特兵说:“我需要卸下剑吗?” 詹姆露出迷人的笑,摆了摆手,“退下。”,红袍子卫队立刻退到一旁。阿提斯见状,走到瑟曦王后面前,单膝跪下,“向您问好,王后陛下。” 瑟曦礼貌地挤出微笑,“请起,爵士。” 阿提斯起身后便问:“请问劳勃国王在哪里?” “国王离开了,也许在某个妓院里,你的王子乔佛里在这里就行。”王后露出裙摆下白皙的小腿,眯着眼望着阿提斯。 阿提斯转身来到乔佛里身边,“王子殿下,我奉国王劳勃之命” “我不需要一头秃鹰来教我做事。”,乔佛里不屑地直接回绝,继续同一直陪同在他身旁的猎狗练剑。 阿提斯不失礼节地微微鞠躬,面朝乔佛里缓缓退下,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地准备离去。 “阿提斯爵士。”瑟曦突然发话,“劳勃让小乔跟你去谷地是吗?” 阿提斯回答道:“是的,王后。” “我听说”,瑟曦站起身,眼睛盯着地面,正眼也不给阿提斯,“天空上翱翔的雄鹰遇到体型大的猎物会把它叼在天空上,飞得很高,任凭猎物挣扎,再从高空往下一掷,把猎物摔得粉碎,是这样吗,爵士。” 阿提斯微微一笑,“我对此并无了解,王后。” “你是想做从我身边叼走小乔吗,艾林!”,瑟曦的声音变得尖锐,甚至带着阴险说道。 阿提斯完全不清楚王后的动机,劳勃国王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把乔佛里送到谷地很明显是为了加强铁王座与谷地的联盟,谷地兵力雄厚,骑士之风盛行,但资源有限,因而领土纠纷边境摩擦众多,再加上与高山氏族的连年争斗,谷地的士兵可谓是七国中最善战的一批了,历代铁王座都不可能忽视与谷地的关系。 “鹰不会叼走雄鹿,只会为它看清前方的艰险,王后。”,阿提斯谨慎地说,这不是他惧怕瑟曦,也并非惧怕兰尼斯特,而是为了自己的国王劳勃,为了谷地。 然而王后接下来的话却让阿提斯十分震惊。 “小乔不是雄鹿,是狮子。”瑟曦咬牙切齿地说。 此话一出,詹姆的脸色瞬间变得很不自然,他走近瑟曦,一手把住瑟曦的手臂,“阿提斯,拒绝国王的提议,这就是王后的意思。” 这可不是王后的意思,王后不会这么做。阿提斯默默地想。 “我发誓效忠劳勃国王,若国王有令,艾林必会遵从,恕我告退。”,阿提斯带着蓝袍子转身离去。 瑟曦在见到阿提斯坚决地离开愤怒地剁脚,“该死的秃鹰!”。 詹姆急忙接住瑟曦的双手,“瑟曦,你为什么那么说?”,他不解地盯着瑟曦。 瑟曦也自知理亏,赌气般坐回沙发。“我只是提醒他,别惹怒我,我可是兰尼斯特。” 詹姆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他转身看着练剑的乔佛里。尝试说:“实际上小乔前往谷地也并非不行.” “詹姆!”瑟曦尖叫。 “好吧,好吧,我的姐姐,小乔迟早会当上国王,虽说我不喜欢劳勃,但王子需要锻炼倒是真的。”,詹姆只好尝试解释。 “我可不管,整个君临都给了艾林,我的儿子绝不能给艾林!”,瑟曦再次露出恶狠狠的眼神。 詹姆心里并不觉得整个君临都给了艾林,兰尼斯特在君临的兵力未必比艾林少。但他此时没有顶嘴,“至少送到父亲那里,在西境培养培养小乔吧。” “乔佛里只能待在我身边,他是我的孩子,你知道的,詹姆。”瑟曦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詹姆并不忍心让她受到伤害,不管这种伤害是何种形式。 “我知道,瑟曦,他是你的孩子。”,詹姆温柔地回应,也是我的孩子,他心里想。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许久,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我的好大姐,我的好大哥,你们两最近就像是烂泥和砖瓦一样,粘在一块。”,令瑟曦最为厌恶的声音出现。 詹姆欣喜地回过头,“提利昂?”,他迫不及待转身迎上去,给了他的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轻点,老哥,你的铠甲割到我的老二了。”,提利昂装作水里浮起的死鱼,被詹姆抱在半空,泛着眼白。 詹姆尴尬地把他放下,“谁是砖瓦,谁是烂泥,你得说清楚,提利昂。” “我美丽的好姐姐,西境之光,兰尼斯特的母狮子当然是稳定如磐的砖瓦,而你,我亲爱的哥哥,只是烂泥粘上了砖瓦咯。”,提利昂用他的拳头捶了一下詹姆的胯下,自觉地坐在沙发的一侧,倒起酒就往嘴里灌。 瑟曦厌恶地把脸别过去,“父亲怎么把你放过来,凯岩城的下水道这就修好了?” “我可不仅把凯岩城的下水道修好了,还把我父亲瞧不上他好儿子的那股劲给修好了,这不,放我来君临了。”,提利昂睁大眼睛,用古怪的嗓音说。 詹姆闻言轻笑,“看来要恭喜你。” “不需要了,我晚上还有姑娘等着呢,你随意,可怜的御林铁卫詹姆爵士。”,提利昂打趣道。 詹姆与提利昂一同大笑,瑟曦也跟着后面掩面轻笑。 “刚刚来的,是首相?”提利昂指着阿提斯离开的方向。 瑟曦听到这儿,不耐烦地说:“不是那头老秃鹰,是头小秃鹰。” “阿提斯·艾林爵士。”詹姆提醒。 提利昂看着瑟曦突然“喔喔喔”叫出来,“看来这条小秃鹰的毛要被我们母狮子的火气给烧没了哈哈!” 瑟曦无法忍受这样的笑话,不禁捧腹吞咽自己的笑声。 詹姆没有顾及什么,再次大笑。 乔佛里听到动静,他停下了动作,来到自己两个舅舅面前,看到提利昂,面露惊讶,“小恶魔?你为什么来君临,这里可没有杂耍的地方。” “哦吼吼,我亲爱的外甥,你作为王子,我得教你一课,这座虚伪的城市所有人都是杂耍的戏子,包括你。”提利昂酒杯举起,向王子微微敬酒。 乔佛里听到后却格外愤怒,他的嘴唇颤抖着,“你敢说王子是杂耍,你敢说王子是杂耍?” 詹姆无奈地看向瑟曦,瑟曦只好安抚乔佛里,“小乔,不必与侏儒计较。”,说完便领着愤怒的乔佛里离开了这里。 提利昂咽了一口酒,“作为母亲,她的安慰恰到好处,作为姐姐,这简直糟透了。” 詹姆也知道提利昂内心的苦涩,他转移话题,“劳勃国王想让乔佛里跟着阿提斯去谷地打高山氏族,瑟曦不放。” “好事,最好能让这位王国的青年才俊与乔佛里结成友谊。”提利昂简单地回答,“但我的姐姐太爱她的儿子了,这并不好。” 詹姆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并无办法,只是对提利昂说:“你待在这吧,我得跟着王后。”,说完笑着疾步跟上瑟曦,离开校场。 提利昂若有所思地盯着酒杯,谷地雄鹰的名号在来君临的一路上被吟游歌手到处传唱,谷地平叛、比武大会夺冠、击败魔山,老天,魔山那个块头是怎么被折磨成那样的,提利昂短暂逗留在旅馆时见到凄惨的魔山,若不是他特殊的体型提利昂是完全认不出眼前的丑八怪是魔山。 “比侏儒更丑的怪物出现咯。”提利昂咽下酒,像是咽下石头一样。 阿提斯回到首相塔时已是下午,急的满头大汗的修夫找到了他,告知了自己父亲来找他。 等登上首相塔时,父亲在阳台望着塔下的景致。 “父亲。”,阿提斯放下佩剑。 父亲转过身,“王后找你?” 得到阿提斯肯定的回复后父亲说:“王后是个蠢货,她的话你不必在意。” 阿提斯内心一笑,连忙称是。 “你动身回谷地。”父亲撂出简短的话。 阿提斯一愣,这的确是他已经成型的想法,本来向请示父亲,没想到却被抢先。 “带着罗宾。”,父亲接下来的话又令他吃惊。 “那莱莎夫人”,阿提斯问。 父亲摆摆手,“莱莎也回谷地。” 阿提斯仔细想了想父亲的安排,问道:“君临出了什么事吗?” 父亲没有回答,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了他,“到谷地,整顿军队,等我的消息。” “这么严重?”,这回阿提斯坐不住了,他直接惊了。 “但愿不会到那一步,如果真到了,也没有办法。”,父亲的话隐瞒了许多信息,显然不打算告诉阿提斯,至少现在是如此。 “好”,阿提斯艰难地点点头,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父亲,七国的首相。但他想起了劳勃国王的请求。 ”那劳勃国王那边” 父亲闻言却直接笑了,“你放心,这时候他们不能出君临。” 阿提斯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准备回到宅院通知谷地的人。 离开时,他却想起身在君临的父亲似乎将要独自一人,看到他白的发色,忍不住出声道:“父亲,那你在君临.”,看到父亲回望自己的脸,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多保重,父亲。” 父亲闻言露出笑容,虽然很难看,但阿提斯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悦。 阿提斯离开了首相塔,他准备明天一早便带人前来接走莱莎夫人和小罗宾。 首相塔沉默的矗立在阿提斯的身后,似乎在做无声的挽留,一声声叹息从高墙内部传出,也许是风声,也许是数百年国王之手亡灵的呼唤。 阿提斯纵马离去,不再回头。 我最喜欢的角色登场了 (本章完) 第21章 被动 第21章 被动 月色如雪,清冷的光辉映衬着丛林的阴森,阿提斯蜷缩在篝火旁,全身心感受着跳腾的火焰给予他的温暖,驱逐着周围的寒意。 不远处树丛中呜咽的鸦声让阿提斯很难入睡,幸好有山猫亚当柔软的皮毛当靠枕,让他舒服了许多,篝火仿佛在跳舞,在他眼前扭动着舞姿,阿提斯再也无法忍受困意,沉沉睡去。 入睡时仿佛入了冰窟,死亡般的冷意侵袭他的全身,手指不能半分动弹,阿提斯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座轿子上,天蓝色的帘幕提醒着他,这是父亲的轿子。果不其然,父亲坐在自己的对面,痛苦地颤抖,嘴巴大大的张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阿提斯想上前救父亲,可浑身仿佛注了铅一般,沉重无比,甚至连抬起手指都仿佛有千斤压着,无法动弹。阿提斯一动不动地看着父亲挣扎痛苦的脸,却什么也做不了。 帘幕被猛地掀开,刺眼的光进入,父亲被拖拽出去,阿提斯终于看清父亲的口型,“阿提斯!” “阿提斯!”,威玛的声音突然闯入,现实的引力将阿提斯狠狠地拖拽出去,距离父亲越来越远。 阿提斯猛然惊醒,发现威玛惊恐地望向自己。而耳边尽是嘶哑的乌鸦声,清冷裹挟着自己,数只乌鸦扑腾着翅膀熄灭了最后一丝火星。 影子山猫亚当静静地看着自己,身上站着两三只乌鸦,阿提斯环顾四周,乌鸦尽遍地都是,猩红的一双双眼睛望着他,谷地骑士围观在远处,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你没事吧。”,威玛上前,招呼着谷地骑士驱赶乌鸦,朝阿提斯问道。 阿提斯惊魂未定,脑中还回想着那个似乎无比真实的梦境,吐出几个字,“希望没事。” 一行人已经踏入了谷地,距离血门也不算很远。 而远在黑水河的君临,首相塔内,柯蒙焦虑不安地望着首相紫黑色的脸庞,“我用了排毒的办法治疗,可没想到病情更加严重,莫非我的判断出了问题?” “大概率如此,恕我无礼,柯蒙学士,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些事应该由我这个老头子全权掌握。”,大学士派席尔慢慢悠悠地说。 柯蒙两手痛苦地抓着头发,“按道理不可能,才过了几天,病情不会这么严重的吧?” “见识太浅,柯蒙学士,我见过许多年老体衰的病人,年龄是他们病情加重的最大推力。”,派席尔随手收起首相留在书桌上的书籍,瞥了一眼在床边焦急不安的柯蒙学士,说道。 派席尔小心翼翼地将书放进袋子里,转身到了门边,“如果方便,我先一步离开,御前会议少了首相已经够糟了,我这个大学士不得不去了。” 柯蒙连忙向大学士行礼,“您随意,派席尔大人。” 派席尔颤颤巍巍走下首相塔,拿起湿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呼了一口气,径直朝红堡进发。 御前会议很显然少了许多人,大学士匆匆赶到,他发现除了首相之外,海务大臣史坦尼斯也没有出席。 “我亲爱的二哥去了哪里,瓦里斯大人。”,蓝礼问对面的光头。 瓦里斯保持着疑惑的神情,“王国的海务大臣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这应该问你自己呀,蓝礼大人,海务大臣可是您的二哥。” “真可惜,我还以为八爪蜘蛛无事不知呢。”,蓝礼咬了口甜点,含糊地说。 瓦里斯听状只是摆摆手,没有作答。 “我插一句话,各位大人,咳咳。”,大学士说。 派席尔依旧是低垂着眼,好似睡着的模样,“首相的病情如同三叉戟河暴涨的河水一般,正在迅速恶化,我很抱歉。” 叹息哀悼声在御前会议蔓延。大学士叹息地摇头,小指头低垂着头,扼腕叹息,八爪蜘蛛拿起手帕,擦拭眼中的热泪,一边还说着,“希望不会变成是王国的损失,王国的损失。” 蓝礼无动于衷,他紧紧皱着眉头,阿提斯出走,史坦尼斯出走,首相病重,一系列的事情似乎在传示着不妙的政治讯号。 他问道:“瓦里斯大人,首相为什么一大早去找国王。” “我很遗憾,没人知道,蓝礼大人。”,瓦里斯的眼泪似乎永远不会干,泪汪汪地看着蓝礼。 一阵恶寒在蓝礼胃中翻滚,他不安地从座位上站起,“抱歉各位大人,我出去一趟。”,说完急匆匆地离开。 似乎在蓝礼出门的那一刻,屋内的各种杂声骤然变得悄无声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默。 瓦里斯,派席尔,培提尔三人互相对视着,没人第一个开口说话。 “蹊跷的病,派席尔大人。”,小指头说。 大学士并不同意,摇摇头,“不算蹊跷,贝里席大人,伱要知道许多病人” “莱莎夫人跑得挺快,贝里席大人。”,瓦里斯打断大学士的话,望着小指头说道。 小指头耸耸肩,“她太害怕了,莱莎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我俩青梅竹马,我了解她,她不愿待在君临这座令人不安的城市的。” 瓦里斯笑了,他躺在椅背上,玩味地说:“我亲爱的贝里席大人啊,莱莎夫人真的害怕吗,您这番在解释什么呢,首相的侍从早已告诉我,首相长子和夫人都是在首相健康的时候下达命令才出走的,算上时间,感觉他们还不是特别清楚首相的病呢。” 大学士保持沉默。 “出于兄妹之间的爱,尽管我们不是真兄妹,但胜似真兄妹,爱让人没有思考的空间,就像一般的贸易船舱里也很难有塞下五十个孩子的空间,所以要有许多艘藏着,不是吗,瓦里斯大人。”,小指头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些无关的话语。“即便是走私的海盗船,船舱也太小咯。” 大学士依旧沉默。 瓦里斯与小指头对视着,二人的眼眸中都透露着些许狠厉。 “我想首相还是太不幸了,生病时家人竟无一人在身旁。”,小指头笑着说。 瓦里斯张大眼睛,似乎很是开心雀跃,但他遗憾地摇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共识,亲爱的贝里席大人。” 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瓦里斯和小指头的目光似乎同步般转向了派席尔,惹得派席尔一阵哆嗦。 “您觉得呢,大学士?”,小指头瘦削的脸依旧藏着笑意。 派席尔擦拭额头的冷汗,“当然,当然” 瓦里斯手舞足蹈,“看来派席尔大人也与我们是一个观点呢,贝里席大人。” 小指头和瓦里斯纷纷哈哈大笑,大学士不知所措地夹在二人中间,看样子很是狼狈。 而远离君临人声的熙攘,谷地的羊肠小道只有狂风和随时脱落的碎石。 阿提斯抬头望,血门就在眼前。 “阿提斯大人!”,“黑鱼”布林登·徒利的声音出现在远处,重甲骑士骑着快马赶来,重盔下黑鱼饱经风霜的脸令阿提斯感到亲近。 布林登骑在马上,他的神情显得十分严肃,“大人,君临有来信,您可能需要在血门看一看。” 不知为何,阿提斯瞬间联想到自己那古怪的梦。 “好。”,阿提斯的眼神显得很是犹豫,他长吁一口气,跟在布林登后面。 走进血门时,布林登问:“这回您还去符石城?” 阿提斯看了一旁的威玛以及安达一眼,说道:“不,我不去符石城。” 威玛与安达疑惑地跟在后面,听到了阿提斯剩下的话,“我该回鹰巢城了,这是父亲的指示。” 布林登似乎早已得到消息般释然地点点头,他引领阿提斯来到血门骑士的居所,从书桌下拿出一封信,交给了阿提斯。 君临的信,阿提斯一眼便看出,他拿了起来,想要仔细阅读,但信的内容十分简短,来自父亲的贴身学士柯蒙的手笔。 “父亲病重了?”,阿提斯皱眉,梦中的内容再次浮现脑海。 布林登点点头,“公爵让你回到鹰巢城是因为他要在君临有什么动作吗?”,“黑鱼”的眼神不像是条扑腾的鱼,倒像是捕食鱼的鹰。 阿提斯摇摇头,“我的猜测与你一致,但父亲没有告诉我具体的内容,只是叫我来.”,阿提斯想起父亲对“黑鱼”的评价,他望了望一旁的威玛与安达,坦率地说:“鹰巢城公爵命令我来谷地,召集封臣,征召军队,准备应战。” 威玛吃惊地出声:“什么?” 布林登眯着眼,对阿提斯说:“应战?公爵一定在君临被人暗算了。” 梦的内容过于清晰,阿提斯甚至在布林登居所的炉火里看到梦的一幕,他揉了揉眼,炉火又恢复正常。 “黑鱼”的猜想固然听起来可靠,但父亲病重,柯蒙学士的信里反映的已经是一周以前的事,所以首相现在身体如何众人根本无从知晓,阿提斯只知道父亲让自己聆听君临的消息,因而除了担忧,并无其他有价值的消息。 小罗宾的哭声传过来,莱莎略显慌张地张望着,她扒拉开房间的门,近乎扑到布林登盔甲上,“叔叔!” “小莱莎?”布林登看着莱莎臃肿的身材,憔悴的脸,不可思议地说。 “求求你保护我,我想回奔流城,我想见父亲。”,莱莎恳求道。 安达不耐烦地说:“该死,我的夫人啊,我们说了多少次,您可以回奔流城,但小少爷罗宾必须和我们一起回谷地。” 阿提斯望了望莱莎这不正常的状态,回想起一路上莱莎畏手畏脚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他的时候就像是受惊的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 “我不离开妈咪!我不离开妈咪!你们都是坏人!”,小罗宾激动到浑身颤抖,莱莎眼角流出泪水,她哄着小罗宾,“我的乖罗宾” 阿提斯知道小罗宾犯了癫痫的毛病,他伸出手,想要抚慰一下自己的弟弟,“罗宾.”,怎料被罗宾甩手打掉,“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尖叫声过于尖细,惹得众人没有一个想在屋里继续待着,威玛保持着骑士的威仪,皱着眉忍受,安达则暗骂几句七层地狱,离开了房屋。 布林登严肃地对莱莎说:“我与你的父亲关系并不好,我不会去奔流城,但如果阿提斯大人允许,我可以派人把你送过去。” “太好了,叔叔,我就知道,家人是最好的。”,莱莎露出比较难看的微笑,对布林登说。 阿提斯提醒,“莱莎夫人,你是艾林家的人,我也是你的家人。” 莱莎方才意识到,急忙补充,“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太想父亲,太想家了,求求你,亲爱的阿提斯,谷地太多山了,城堡都是高耸入云,我受不了这种环境,我想,只有奔流城适合我,真的。” 阿提斯看着眼前这位口中充满着低人一等的恳求语气的主母,微微叹息,“您的自由,谷地无人可以干涉,但罗宾是艾林家的人,必须留在谷地,这是底线。” 莱莎似乎过于绝望,她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伏在地上抽泣,此时此刻,她似乎只是个爱子心切又急于归乡的母亲与游女。 莱莎抽泣着,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好吧,我的阿提斯,我会和小罗宾一起住在鹰巢城,绝不给你惹麻烦。” 阿提斯看着她真诚的脸,内心五味杂陈,捏着柯蒙学士送来的信,心里盘算着信中的内容。 “胃病的可能性被我排除了,派席尔大学士坚持是正常的病症,但我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于是在预备方案里准备了排毒的方案” 阿提斯看着莱莎的脸,他非常清楚父亲大多数的衣食起居都是夫人在负责,如果是中毒.阿提斯不愿意往下想,那触碰到了禁忌的禁忌。 “好。”,阿提斯淡淡的留下一个字,转身离开,他想起了小指头与莱莎的风流往事,走到血门开阔的石桥上,凛冽的寒风割脸,他微微叹息,决定写信给学城,请求派出医学博士去君临协助医治,他猜测父亲的身体经不起回归谷地治疗的劳顿,只能退而求其次。 布林登还在屋里与莱莎交谈着什么,但阿提斯已经不太在乎,他决定让罗拔继续留在君临,并以扫除高山氏族的名义召集封臣,征召军队。 他想起父亲后来常常与史坦尼斯混迹在一起,也许史坦尼斯知道些什么,总之,他需要留在君临的罗拔与史坦尼斯联系。 阿提斯闭上双眼,为父亲祈祷。 (本章完) 第22章 “徒利夫人” 第22章 “徒利夫人” 鹰巢城的主厅放在维斯特洛各个著名城堡中间比对并不算大,再加上路程遥远,路途崎岖,极少有封臣会长途跋涉抵达鹰巢城向谷地的主事人汇报情况,因而艾林家族把过去家族的主堡,也就是如今奈斯特·罗伊斯大人掌管的月门堡当作会见封臣的地方,为培养继承人处理政务的能力,通常也将这座城堡作为继承人的封地来处理。 这就类似于龙石岛之于坦格利安,月门堡的话事人往往被看作是谷地的二号人物。 而此时,这位月门堡的话事人却亲自登顶,抵达鹰巢城,在鹰巢城的主厅里拜见阿提斯。 成堆的信件,各种类型,举报邻居城堡抢占水源的有,和矛盾争端毫无关系的三线贵族打小报告的有,痛斥隔壁领主找小三生下一堆私生子的有,杂七杂八的事务堆在一块,占满了整个桌面。 阿提斯扶着额头,皱眉望着眼前这座小山和一旁此时似乎极为轻松的谷地大管家,奈斯特·罗伊斯大人。 “奈斯特大人,你平时如何处理这些事务。”,阿提斯对此并无经验,只能开口请教。 奈斯特笨拙地搓搓手掌,略带白丝的胡子一上一下,他回答说:“挑出最值得关心的几件事,涉及到领地纠纷而大打出手的,还有和高山氏族相关的这些可能动刀子的事情,把它们优先处理。” 阿提斯边听着边把酒倒满,给奈斯特斟满一杯,静静地看着这位为谷地勤勤恳恳十几年的大总管,他并没有忘记召奈斯特过来的真实原因。 “奈斯特大人,这些年您真是辛苦。”阿提斯发自内心地说道。 奈斯特喝上一口酒,“不敢,不敢,这都是艾林公爵的赏识。” “我已让学士放出渡鸦,召集封臣,准备一举剿灭明月山脉中的高山氏族。”,阿提斯开门见山地说道。 奈斯特闻言心头一紧,他连忙劝阻:“阿提斯大人,我知道您很擅长与野人作战,但高山氏族已经被您的军队狠狠压了一头,他们现在早就畏手畏脚,艾林谷的道路都很少有劫掠的情况在,何必大动干戈,费钱费力呢?” 阿提斯没有急于解释,他悄悄在奈斯特耳边低语几句,奈斯特恍然大悟,他在主厅内踱着步子,在本该常人焦急的情况下奈斯特却格外的沉稳,他冷静地对阿提斯说:“少爷,我会尽全力配合。” 奈斯特请示离开后,阿提斯站立在大厅中的月门前,这扇狭窄的鱼梁木门,门上刻着一轮新月的形状,鹰巢城几乎所有的处决都是通过这扇门,让罪犯直接掉落到600英尺下方的山谷岩石上。 阿提斯放出了消息,以剿灭高山氏族的名义征召了谷地众多贵族,让他们带兵向月门堡靠拢,同时命令血门保持关闭,拒绝外人入谷。谷地贵族的人马大多数是要集结在月门堡以及周围的军事要塞之中,所需补给与药品数不胜数,他特地写信到海鸥镇,让格拉夫森家族囤积物资,加强管理,以便补充大军所需。 他来到鹰巢城的园,这里原本是要做成神木林的,只可惜土壤太过稀疏,只好做成了园。阿提斯坐在长椅上,修士修女在一旁默默做着祈祷,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阿提斯学着修士的模样,祈祷着能早日得到父亲君临康复的消息。 可率先等来的消息,却来自于龙石岛。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信,阿提斯大人。”,晚间,学士递来了信封。 阿提斯拆开信,里面的内容他闻所未闻,指甲深深的陷入在信件里。 “兰尼斯特。”,阿提斯喃喃道。 莱莎与罗宾的卧室里,侍女贴心地送上热牛奶,微笑着用手指逗着小罗宾,不经意间却与莱莎恶毒的眼睛对视。 侍女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哆嗦着低下头。 “喝下这杯牛奶。”,莱莎夫人的话让侍女摸不着头脑。 侍女疑惑地“啊?”了一声,却被莱莎尖细的嗓音再次吓到,“我说,喝!下!这杯!牛奶!” 侍女赶忙喝了口牛奶,幸好温度被调得刚刚合适,否则她势必会被烫到满嘴。 莱莎满意地看着侍女,“重新倒一杯,你这下贱的东西。” 侍女连忙称是,跌跌撞撞离开了房间,在外面收拾着衣裙,惊魂未定地大声喘气。 学士经过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只是疑惑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停下他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莱莎喝着牛奶,罗宾开心地在一旁玩着木匠制作的木制小马,嘴里嘟囔着“骑士、爵士”之类的词句。 她想起小指头的话。 “泪珠,把泪珠放进首相的酒杯里.这才会对我们以及罗宾的未来有好处,莱莎,你需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想想看谁会阻碍我们两个人的幸福,谁?” 当时莱莎心里想到两个名字,“琼恩·艾林”和“阿提斯·艾林”。 “对的,莱莎,另一颗泪珠藏在项链上,两个艾林走了之后,伱和罗宾,包括我,就可以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小指头当时吻着莱莎的唇,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得和阿提斯说想回奔流城,在他面前做个坚强的母亲,这样可以让他对你放松警惕,让他主动接近你,让他尝试安慰你,那时候,你就可以” 莱莎照做了,可阿提斯除了给母子俩安排了温暖的住处还有一堆侍女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动作,甚至一声慰问都没有。 莱莎曾经在主厅看到过阿提斯,他似乎在处理政务,莱莎想尝试进去,可主厅门外的蓝袍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谷地主母的身份丝毫没有威严可言。 莱莎现在也不让学士进自己的房间,学士每次进来都郑重其事,劝说莱莎牢记公爵夫人的职责,把亲爱的小罗宾送到符石城给青铜约恩做侍从去。 她现在没有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自己作为公爵夫人的威严,还谈什么责任,莱莎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她徒劳地在学士面前抓着头发,才把好言相劝的学士吓跑。 侍女在背后窃窃私语,莱莎总是冷笑地经过,别以为谷地的公爵夫人会被幼稚天真的侍女骗过,她忍受着这些杂音,直到她听到侍女们在园的话。 “阿提斯爵士太英俊了,我去给他送酒时看到爵士认真处理信件的样子,太帅了!” “不像瘦弱的罗宾小少爷,上次他癫痫发作的时候我都吓坏了!” “唉,服侍夫人太可怕了,我进去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能是因为儿子太不如人了吧,唉,圣母保佑。” 莱莎气坏了,她的面孔扭曲着,冲出园的角落,对着聚集一块的侍女大吼大叫,尖锐的嗓音很快吸引了许多人。 骑士,学士,侍从,该死的马夫,天呐,连修理园的仆人都围过来了吗?周围疑惑和鄙夷的目光在莱莎眼里放大,让她禁不住尖叫。“培提尔!你在哪里!”,她大声尖叫,蹲倒在地。 渐渐的,人群散开,莱莎抬起头,是该死的阿提斯。 “夫人。”,阿提斯伸手扶起莱莎,莱莎感受到阿提斯温柔的语气。“您该回房间了,夫人。今晚可以到主厅来见一面。” 机会!机会来了!我和培提尔的生活要到了,就在今晚! 莱莎兴奋地点点头,神经质般的情绪在旁人看来极不稳定,刚刚还失声尖叫,痛哭流涕,现在却喜悦之情流露言表。 阿提斯露出微笑,周围人嘲讽地看着这一切。 莱莎待在房间里,开心地手舞足蹈,甚至小罗宾也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解,疑惑地看着莱莎。 “小罗宾,我保证,我们马上就可以脱离阿提斯了,我保证!”莱莎紧紧抱着小罗宾,喜极而泣。 小罗宾没有莱莎想象的那样喜悦,而是嘴撇着,两个眉头紧紧锁着,“为什么要脱离阿提斯哥哥?” “哥哥?”,莱莎有些不解。 “这几天妈咪不在的时候,都是阿提斯哥哥陪我玩玩具的,还有真人的骑士游戏呢!”,说到阿提斯,小罗宾有些兴奋。 “什么时候!”,莱莎尖叫。 罗宾似乎已经习惯了妈咪这样的反应过度,自顾自地说:“就是你不在我身边,我找人玩的时候啊。” “不!你不可以,我不允许,没关系,乖罗宾,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莱莎眼中狠戾之色顿显,她的一只手紧紧贴着勃颈前的项链。 鹰巢城是最早见到太阳落下的城堡,莱莎想着,太阳扑入山峡的怀抱,无数湖泊映出夕阳的余光,神圣的光辉洒满巨人之枪,熠熠生辉。 莱莎端着酒瓶,酒杯在她手上,自信地踏入主厅,蓝袍子识趣地给她让出一条道。莱莎得意地昂起头,阿提斯正坐在主厅中间的山谷之王御座上,望着台下的莱莎。 “您要见我,阿提斯.大人。”,莱莎开口。 阿提斯站起身下台,向莱莎鞠躬,“不必这么多礼,徒利夫人。” “徒利夫人?”,莱莎短暂地疑惑,随即装作自然地倒上酒,项链上的泪珠早就藏在酒里,“我发现,自从君临以来,我们一家人还没好好喝过一杯,阿提斯。” 阿提斯看着她所做的一切行为,看到她端着酒杯,递到自己的手边。阿提斯拿起酒,举到半空,脸上的微笑不变。 “喝一杯?爵士。”,莱莎盯着他手里的酒杯,却没发现身后的蓝袍子渐渐接近。 “徒利夫人,你与小指头还联系吗?”,阿提斯笑着问。 莱莎没有反应过来,刚想说话脑后却遭到重击,眩晕感弥漫,昏死过去。 “学士大人,这杯酒瓶拿下去检查一下吧。”,阿提斯朝主厅的一侧说。 学士小跑出来,没有管地上的莱莎夫人,捡起洒落在地的酒瓶,一路又跑出了主厅,头也没回。 “把她,安置在一个房间里吧,不许她出来,如果父亲醒来,汇报给父亲,如果没”,阿提斯顿了顿,蓝袍子静静听着阿提斯的指示。 “到时候再说吧”,阿提斯无力地回答,他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 蓝袍子离开了主厅,夕阳的最后一道光透过主厅敞开的门,照在阿提斯的脸上,他的影子匍匐在王座脚下,像是个被禁锢的囚徒。 提利昂躺在君临城詹姆给自己安排房间的天鹅绒床上,身边的女支女给他递着剥好的葡萄,甜酸的果汁溢满口腔,提利昂享受地打了个饱嗝,躺在温柔乡之中。 门却被不礼貌地推开,提利昂不满地抬起头,是自己的哥哥,詹姆。 “提利昂,你躺床上躺了多久。”,詹姆不客气地拉开窗帘,夕阳的光洒进房间。 “那要.”提利昂张着嘴巴假装朝身边的女孩咬去,女孩娇声躲开,在詹姆不客气的目光下,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詹姆,你这样败我好事,得赔我十箱金龙!”,提利昂不满地嘟囔。 “国王决定北上,提利昂,我可不能把你留在君临。”,詹姆十分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清楚弟弟一直想去北境,尤其是去绝境长城看看。 “北上?”,提利昂穿上裤子,“去哪里,河间地?” “去临冬城。”,詹姆回答。 提利昂更是不解,“我们亲爱的劳勃国王为什么要离开君临这个温柔乡?” “首相死了,提利昂,国王临时下的命令,我没办法。”,詹姆平静地回答,提利昂从哥哥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庆幸。 “死了!?”,提利昂惊讶地提了提裤子,“那国王这个做法是,想要干什么?”,提利昂内心已经大致有了答案,但他没有明说,只是在惊愕中跟着詹姆离开了房间。 “劳勃看样子很生气,他派出渡鸦要求亲爱的谷地雄鹰在赫伦堡和他会面,质问他为什么离开琼恩艾林的身边。”詹姆自顾自地说。 提利昂堵了堵嘴,“不见得如此,首相身边的侍从、学士早就告诉了劳勃真相,难不成是继承人杀老子的老把戏?”,他勉强骑上骏马,活动下筋骨, 詹姆没有回答,他紧紧锁着眉头,其实内心也对老首相的死产生一丝怀疑,他甚至怀疑瑟曦瞒着他做了这种事。 提利昂见哥哥没有回答,只好沉默跟着,不再多言。 感谢粉丝榜上各位的月票,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创作不易,大纲正在调整,因为贴合原著,各个对话和情节的处理,人物的成长、结局都需要耐心打磨构思,故而吃脑力,再加上作者工作学习需要兼顾,故而节奏不快,感谢大家一路的风风雨雨相随,特别感谢? 始于权游的奇幻之旅推荐阅读,剧情爽,脑洞大,适合狩猎面广的奇幻爱好者阅读 (本章完) 第23章 黑色的消息 第23章 黑色的消息 鹰巢城城墙的狂风扑面,阿提斯任由自己的头发被狂风肆虐,威玛站在远处,蓝袍子卫队跟在他身后,无一人敢靠近阿提斯。 黑色翅膀的渡鸦带来了两封信,父亲死了,死在首相塔的病榻上,大学士的医术也没有对他的身体起到任何效果。 阿提斯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受父亲之名回归谷地,竟是父子二人的最后一面。 留在君临的罗拔·罗伊斯,威玛的二哥,带着谷地其他未归的骑士,以及跟着父亲的家臣,像父亲的侍从修夫,以及贴身学士柯蒙,动身离开了君临那片是非之地,如今已经在月门堡歇脚。 第二封信来自国王劳勃,他对自己的养父病重时身边没有任何亲人陪伴感到怒不可赦,要求在北上路途中与他在赫伦堡会面,当面对质。并轻描淡写地告知自己,自己继承了父亲的封地以及东境守护的名号。 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大人,学士收到信封后便当面这么称呼阿提斯,那时阿提斯还未知晓父亲的死讯。这个学士堂而皇之地将他看过的,来自君临,印有国王封蜡的重要信件,给提前拆开。 阿提斯当晚便将这个学士赶出了谷地,并告知他一生一世不得踏入谷地的土地。 他心乱如麻,面容却平静得可怕。 史坦尼斯的密信告诉自己,父亲正与他合作调查王后通奸乱伦一案,然后父亲便蹊跷死去,这个逃到龙石岛的御前会议海政大臣猜测,父亲是被毒害的。 柯蒙学士的信件也告诉自己,中毒而死的可能性远高于正常胃病。柯蒙稍微在月门堡歇息片刻,便被阿提斯唤至鹰巢城,并写信告知学城,柯蒙便是鹰巢城的负责学士。 而先前被他驱逐的学士检查出莱莎的酒瓶里藏着何种剧毒,该死的里斯之泪,这个学士不知道该如何检测毒素,一头雾水之际拿来鹰巢城“地牢”(实际上算天牢)一个死囚来做实验,验证出这是一种可以使肠胃紊乱的剧毒,不用多言,必是里斯之泪。 若不是功过相抵,这个学士应该已经从月门摔下了,接受七神的审判了。 阿提斯心乱如麻,却强行摆着平静的脸谱示人。小罗宾自从见不到妈咪,就不停的哭闹, 阿提斯只是告知弟弟,他的母亲回到了奔流城,而他自己作为艾林家族的一员,需要留在鹰巢城。这个说法显然没有让弟弟感到满意,他继续打闹着,阿提斯尝试给他安排侍女照顾,像他妈妈莱莎一样照顾罗宾,但显然不奏效。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阿提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靠在城墙上。 他非常清楚在君临,艾林家族对父亲的保护是怎样的,他自己就在无数次宴会,无数次就餐时感受到过,绝无可能是外人下毒,那能让父亲卸下防备,轻易中毒的人只有一个. 莱莎阿提斯痛苦地想。证据确凿无比,查出的里斯之泪便是证据。 莱莎绝无资源和能力,以及胆量谋杀自己的父亲,“小指头。”,阿提斯用他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他会报仇,用自己的方式,让小指头生不如死,他要听到培提尔求死的哀嚎。 阿提斯平静地想着,他甚至感受不到鹰巢城的狂风。 “公爵大人。”,陌生的称呼差点让阿提斯以为父亲在他旁边,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是在称呼自己。 阿提斯转过身,柯蒙学士。 “谷地的封臣都聚集在主厅了,他们要向你宣誓效忠。”,柯蒙的语气平淡而哀伤。 阿提斯远远看着飘来的白云,沉静许久,说道:“等我更衣。”,说完转身离去。 威玛看着远去的阿提斯,脸上担忧之色未改,但也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蓝袍子卫队也随之跟去。 鹰巢城的主厅简朴而威严,狭长的长厅能清晰地听见“阿莱莎之泪”瀑布的呼啸声。蓝色波纹配饰的大理石墙壁显得格外清冷。 符石城的约恩·罗伊斯,月门堡的奈斯特·罗伊斯二人并排站着,年事已高的安雅·韦伍德夫人正坐在中间,周围是她从铁橡城带来的十几个儿女和孙辈,与阿提斯并肩作战过的尤斯塔斯·杭特伯爵似乎不屑地看着一旁的老女人,心里正想着韦伍德夫人带这么多女儿和孙女,用意太过明显。 红垒的老伯爵霍顿·雷德佛靠在石柱上,周围是他四个儿子,长子贾斯皮和擅长剑术的小儿子米歇尔都曾与阿提斯在君临有过交情。 洪歌城的本内达·贝尔摩伯爵单独一人,他正与主厅内领头的蓝袍子互相对视着,这个蓝袍子便是伯爵的长子,也是艾林家族的侍卫队长,马文·贝尔摩爵士。 九星城骑士赛蒙·坦帕顿在队伍的最后,站在他身旁的是持有瓦雷利亚剑“空寂女士”的林恩·科布瑞,而与林恩向来不合的他的哥哥心宿城伯爵莱昂诺·柯布瑞正站在主厅的最右侧,身边站满了他的骑士。 柯蒙静静地看着这令人眼缭乱的家族袖章和旗帜,谷地所有的贵族,能沾边的有身份的基本都来了,甚至在鹰巢城的招待所,也就是城堡下的新月堂也挤满了谷地的有产骑士和三线小贵族。 “他们都在等新任的鹰巢城公爵。”,柯蒙心中暗想,他把目光移向门处。 马文队长抽出长剑竖在身前,他身后的蓝袍子卫队瞬间变换了队形,板甲的碰撞声和兵器的移动声先响起,整齐地让出一条路来。 众贵族纷纷转头望去。 银亮色的锁子甲率先进入众人眼帘,天蓝色的披风迎着大开的主厅大门飘荡着,手中持有的剑上纹理好似山间长空,剑柄是猎鹰的头,护手张开,宛若雄鹰的翅膀,胸前的蓝月猎鹰胸章是新绣的,来人的身份已经不用多说,谷地的众贵族纷纷单膝跪地,即便是年老的韦伍德夫人也在亲属的搀扶下缓缓低身。 阿提斯走上高台,在伊耿征服以前,安达尔人登陆之后,艾林家的山谷之王曾无数次走过这段路,接受封臣的宣誓效忠,伊耿征服之后,这也同样是历代东境守护所用的路线,而如今,父亲已逝,新的雄鹰已张开翅膀,准备翱翔。 他知道自己该收拾情绪,突破儿子和继承人的身份局限,学着像鹰巢城公爵一样思考,无论这黑色的消息有多么糟糕。 …… 河间地的国王大道上,王室的帐篷林立,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兰尼斯特的雄狮旗插得到处都是,提利昂还特意数了数,兰尼斯特家旗帜还比拜拉席恩多了许多,观察到的红袍子兰尼斯特兵士真要细究也远在拜拉席恩卫队人数之上。 “亲爱的国王像在旅游,他到底为没为他兢兢业业的养父伤心难过?”,提利昂看着远处临时架起的高台上,国王看着底下团体比武的场面在哈哈大笑,至少目前没有,提利昂判定。 琼恩·艾林死了,御前首相位置空了,提利昂曾接到过父亲泰温公爵的信件,在老首相死之前就收到了信件,要求他与自己的好姐姐瑟曦以及詹姆好好商量首相的空缺,争取让自家上位。 提利昂老实承认,他很感激父亲把信件寄给他而不是瑟曦或者詹姆,可他甚至还没准备,国王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动身前往北境。 “迟了,老爹。抱歉,老爹。”,提利昂心里想。 瑟曦厌恶地用扇子驱散蚊虫,直到坐不住,便带着詹姆下了高台,劳勃国王丝毫不关心自己的王后,继续大笑着看着下面的团体比武。 劳勃要求阿提斯来赫伦堡对峙,这里提利昂也很疑惑,在他看来首相之死与所谓的谷地雄鹰并无太大关系,侍从和学士一再确认,包括瓦里斯自己也相信,阿提斯是接受了琼恩的命令离开。 提利昂猜测,劳勃对阿提斯下达这个命令,绝不只是质问这么简单。 可他心爱的老姐却对此嗤之以鼻,“老秃鹰已经死了,醉鬼劳勃接见小秃鹰,大概是因为这头小秃鹰不辞而别,相当于拒绝劳勃提议而不高兴吧,算那头小秃鹰识相,自己离开君临,否则,就是雄狮的怒吼让他吓着扑腾翅膀溜回那片山窝子!” 提利昂对他老姐嗤之以鼻,并对一旁不管不顾的詹姆表示同情。 “看来老姐你这条母狮的眼睛被小秃鹰抓瞎咯。”,提利昂当面讽刺,瑟曦听到后气得脸胀通红。 提利昂想着之前的对话,心里乐开了,怼天怼地不如怼老姐令他开心。 他挺好奇这位新上任的鹰巢城公爵的性格和经历,作为泰温大人亲爱的三个子女中脑袋最聪明的那个,他希望自己能代兰尼斯特家与阿提斯·艾林弥合些友谊,结好关系,而不是哥哥詹姆能用剑解决绝对不用脑子解决,也不是姐姐瑟曦那股谁都得罪的劲儿。 广交朋友,才是立足之道,提利昂觉得泰温公爵想要当首相的心太急了,等到乔佛里当上了国王,还怕御前会议少了兰尼斯特的位置? 提利昂看着远边劳勃国王的精神劲,虽说已经很是肥胖,但劳勃国王总让人感觉有能再活一百年的活力。 “老爹是该急急。”,提利昂心里想。 (本章完) 第24章 赫伦堡 第24章 赫伦堡 赫伦堡宏伟的城墙和塔楼足以让维斯特洛大陆所有城堡黯然失色,黝黑深厚的城墙上有着无数裂纹,尽管伊耿征服已过去297年,龙焰也已消失于世间,靠近赫伦堡也忍不住想象到鼻子里嗅到了烧焦味。 劳勃住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天板过分的高,像是给巨人准备的,河安家坐拥如此大的城堡,却似乎穷的可怜,昨晚河安夫人准备的晚宴不像是给国王准备的,倒像是给乞丐留的剩饭。不过劳勃想到河安夫人那阴森憔悴的样子,决定不想与这个整日与鬼魂混迹在一起的女人斤斤计较。 他想起瑟曦一脸厌恶的模样,毫无王后威严,因而昨晚发了不少脾气。而此时待在床铺上,万千怒火只化作一声叹息,别说瑟曦的王后威严了,自己的国王威严又在哪里,该死! 每次怒骂瑟曦时总会看到她那该死的兰尼斯特弟弟詹姆在一旁紧紧盯着自己,想到这,劳勃不由得轻笑两声,弑君者又想从背后刺我一剑,算是不愧对他自个的名号。 在君临时,御前会议把所有需要决定的文件都扔到劳勃这里,惹得他最近一直在咆哮着说话,巨大的音量透露着他自身的无能为力。“琼恩啊,你这老东西为何离我而去”,劳勃躺在枕头上,埋怨道。 琼恩病重时,首相塔的艾林都跑回了谷地,说是接受琼恩的命令,真是见鬼,不过劳勃并不想深究,瓦里斯告诉他琼恩一大早找自己是为了商议狭海日益猖狂的走私犯,希望能出兵保护商路。 这个消息也得到小指头的确认,“首相最近一直关注这些,您尊敬的弟弟史坦尼斯可能已经回去准备海军了。” 派席尔在御前会议上只知道点头,劳勃看到他迎合的模样就想抽他两个耳光。 该死!这个破事要和自己商量,琼恩在想什么? 奈德!亲爱的奈德,你可要帮我处理这些破事,我只管吃喝玩乐就好。 劳勃想起与奈德曾经一起在鹰巢城生活,一起并肩作战剿灭坦格利安,一起出海降服海怪的那些经历,脸上露出了微笑。琼恩死后,御前首相的候选名单有很多,但劳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艾德·史塔克,该死,这可能是世界上自己最后信任的人了! 琼恩的死让劳勃再次思考起王国的未来,自己的王后是兰尼斯特,红堡里许许多多都是兰尼斯特的亲兵,长子乔佛里有着兰尼斯特的血脉,自己与泰温公爵的联盟可谓坚不可摧。 第一代的王国基础是雄厚的,狼家的艾德,自家的国王,鹰家的琼恩,还有鱼家的联姻大计,再加上自己与兰尼斯特的大婚,这些老人都还在,王国自然和平。 但琼恩·艾林一死,这让劳勃不得不考虑下一代的王国基础,他决定学习奔流城的徒利家,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只要像琼恩教自己那样处理,该死!琼恩你能不能从七层地狱里跳出来再手把手指导一下伱可怜的国王!你操碎心的养子! 阿提斯,小鹰仔,快来吧。上一个想法算是被你爹的一纸命令弄废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提起,劳勃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的养父在替阿提斯拒绝自己让乔佛里跟随阿提斯的提议。不过自己还可以补救一个更稳妥的补救。 劳勃透着窗户看向远方的月色,硕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床榻上不再是一个寻欢作乐,欢笑一直挂在脸上的酒鬼国王,而是一个被月色映衬,满面愁容的父亲。 乔佛里第一次来到这么宏伟的城堡,正带着他的狗到处乱逛,若不是国王从君临带了些吟游歌手,带了些卫兵,恐怕这座城堡会更加冷寂,相比于宏大的空间,人数是少得可怜。 传说赫伦堡存在诅咒,托曼和弥赛菈都吓得躲进妈妈的房间里,乔佛里心里很是不屑,当面嘲笑他们是胆小鬼后便扬长而去,他要逛逛这被诅咒的城堡。 “该死!”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乔佛里定睛望去,居然是自己的舅舅,小恶魔提利昂笨拙地迈开自己的步子,他被赫伦堡百炉厅光滑的地板搞得够呛,在乔佛里眼前摔倒在地,又踉跄爬起。 乔佛里本来已经足够无聊,看到小恶魔心里突然来了兴致,他大步走过去,“亲爱的舅舅。” 提利昂翻了白眼,嘟囔道:“我该死的外甥。”,他露出谁都能看出是虚伪的微笑,迎了上去。 怎料到乔佛里伸腿便朝提利昂一够,导致提利昂下盘再次不稳。 提利昂瞪大眼睛,两腿一蹬,侏儒的身子竟然腾空,两手迅速撑地,优雅地双腿着地。 乔佛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侏儒舅舅有这样的身手。 “好一个耍杂的侏儒!”,乔佛里身后的猎狗桑铎·克里冈继续着他那嘲弄的语气,为王子撑腰道。 乔佛里闻言大笑,他指着提利昂说:“我早该想到,我的外公就应该把你送到布拉佛斯,去当戏班子,我打包票,绝对场场爆满。”,他弯着腰,眼睛放着恶狠狠的目光,对提利昂说。 “喔喔喔!那我们亲爱的王子一定要割下他舅舅的好老二收藏起来。”,提利昂不慌不忙地答道。 乔佛里闻言以为听错了,“你什么意思?当侏儒还不够,还要当太监?” “那样我在戏班子演出到时候就可以曝光王国可爱的王子那个喜欢收藏别人家老二的美妙癖好咯!”,提利昂垫脚捶了捶乔佛里的胸口,摇晃着大脑子潇洒离去。 “什么?”,乔佛里愤怒地回头,“你敢侮辱你的王子?”,他急步跟上去,结果猝不及防脸上挨了提利昂转身的一个耳光。 “你敢嘲弄你的舅舅?”,提利昂没有停下,迅速又补了两个耳光,乔佛里脸上红色痕迹顿时显现,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侏儒。 “你要当个好王子之前,你亲爱的舅舅提醒你,当个好人。”,提利昂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乔佛里和熟视无睹的猎狗。 提利昂咒骂着赫伦堡地板的光滑,他想到赫伦堡著名的大澡堂里好好泡个澡,放松放松自己的身子。 而赫伦堡远处城楼的号角声呜咽响起,“呜呜”的声音好似长夜里的阴风。提利昂疑惑地望向远处的城楼,不知道这么晚有谁拜访赫伦堡。 好奇心驱使着他返回主厅,这时詹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神情似乎有些不适。 “怎么了詹姆?谁来了。”,提利昂疑惑地问。 詹姆说道:“艾林家的小秃鹰到了。” 提利昂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看你这架势,很紧张?” “瑟曦有些紧张,她害怕阿提斯·艾林带上了谷地的军队。”,詹姆没有隐瞒。 提利昂皱起眉头,“你们瞒了亲爱的弟弟许多事情啊,詹姆。” 詹姆摇摇头,他翻身上马,也指挥侍从给提利昂安排一匹马,赫伦堡太大,主厅到城楼竟然需要骑马前行。 “你只要知道,提利昂,我们没做亏心事,瑟曦向我保证过。”,詹姆沉声说道。 提利昂闻言无奈地撇撇嘴,“老姐的保证,她敢说,你还真信啊,可怜的老哥。”,他吃力地骑上马,纵马前去。 提利昂登上城楼,赫伦堡原先的守卫早已被兰尼斯特的红袍子接管,城墙上兰尼斯特旗帜与拜拉席恩旗帜并列树立。 詹姆指挥着士兵,撤下了许多拜拉席恩的旗帜,并把两百名兰尼斯特卫兵全部调到了城楼上并排站立。 “想威慑一下小鹰吗?”,提利昂打趣地看着詹姆的安排,“那你可忽略了这城楼有多大。”,全部的兰尼斯特卫兵并排站立也无法站满一面城墙,反而显得城墙更为空旷,城内更为空虚。 詹姆再次摇摇头,“让鹰巢城公爵知道这座城堡里兰尼斯特控制就行。” 提利昂内心佩服詹姆的举动,不过他眯眼望向远处的艾林家族旗帜,笑出了声:“那你算盘落空咯,我们的公爵大人只带了一丁点儿人,不管老姐在担忧什么,她尽可能放心咯,暂时不会被鹰爪挠破脸皮。” 阿提斯带着五十名蓝袍子骑兵,站在这宏伟的城楼下,他看到城墙上几乎全是兰尼斯特的旗帜,王室的拜拉席恩旗竟然少得可怜,城墙上红袍子移动着,好似防备敌人的举动。 阿提斯轻笑两声,他目前并不确定小指头是否效忠兰尼斯特,就目前他的举动很是可疑。 原本打算带着莱莎前来让国王亲自审判的想法在此时彻底被浇灭,国王的队伍里看来全是兰尼斯特的红袍子,面见国王本就不能带太多兵马,如果把史坦尼斯的信以及自己的猜疑告诉劳勃,先不说证据是否充足能让劳勃信服,而不是让劳勃怀疑自己心有异轨想弑父上位而囚禁至亲,就即便劳勃国王相信了自己,恐怕依这位国王的性格,当场就会和兰尼斯特翻脸,到时候恐怕自己和国王都要栽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自信地昂起头,带着骑兵缓缓靠近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声音嘶哑,像是恶魔的咆哮。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25章 准备北上 第25章 准备北上 阿提斯并不着急见劳勃国王,到达时已经入夜,他并不想打扰国王的睡眠。而一进入赫伦堡,国王的御林铁卫马林·特兰便死死盯着他,身后的兰尼斯特红袍子严阵以待,像是准备迎接一场战争。 “好久不见,马林爵士。”,阿提斯冲他简单打了声招呼,也没等待对方的回应,便纵马向赫伦堡里面前进。他的队伍在两天前便放出信鸦送到赫伦堡,河安夫人应该早就收到。 “你应该在城外搭起帐篷,等待国王的命令。”,马林冷冷地说。 阿提斯没有理会马林爵士,与侍从安盖以及身边的蓝袍子骑兵径直朝着百炉厅(赫伦堡的主厅)前进,河安夫人的招待远远地引领着他们。 气氛变得凝滞,马林爵士紧紧盯着前进的蓝袍子骑兵,嘴唇紧闭,面容如铁,似乎僵化一般。 然而他只能目送阿提斯带人进入百炉厅。 赫伦堡太过巨大,在国王大道上像是个狰狞的怪物横在地面上,诅咒的谜团环绕在赫伦堡上空,独自一人住在地窖里的河安夫人没有养很多的侍女和仆人,空旷的城堡内时不时游荡的仆人也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是仆随主便一般,河安夫人的性格也影响这座城堡里每一个人。 等到河安家把阿提斯和谷地骑士安置下来,夜幕已经深深压着城堡,漆黑一团的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 天色微微亮,安盖便叫醒了阿提斯,透过门隙,熟悉的白披风和金亮色盔甲在外,在七位御林铁卫里,只有弑君者是如此装扮。 詹姆开口说道:“国王要见你。”,他没有废话,转身充当了引路人。 阿提斯跟在他身后,谷地的蓝袍子卫队也同样跟上,保护阿提斯的身后。 国王的房间在赫伦堡最东侧的塔楼里,一路上阿提斯仔细观察周围的布防和环境,发现拜拉席恩的卫队只在通往国王所在塔楼的一段路程里布防,而其他有价值的地方却都是兰尼斯特的红袍子。 而前往国王所在塔楼的那一段路,詹姆似乎故意绕了远路,原本可以径直走到的地方却绕了几圈,就好像是故意让阿提斯见到这些布防一般。 到达塔楼时,看着詹姆那张嘴角上扬的脸,阿提斯没有做声,心里不由得觉得眼前的弑君者难免有些轻浮,好像在自作聪明一般,他平静地说声“辛苦”便不再管詹姆,走进了塔楼。 安盖不友善地看着詹姆,艾林的亲兵静静守在塔楼下面,在詹姆的视线里似乎也是在围观着他自己。 “没见过御林铁卫吗?乡巴佬。”,詹姆不客气地对这些蓝袍子说。可无人回应詹姆的侮辱,安盖也只是撇了撇嘴,把身子侧了过去,没有选择正对着詹姆。 詹姆不屑地笑笑,他把目光放在上方的塔楼,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阿提斯缓步靠近国王的卧室,他没有选择立刻进入,因为厚厚的房门已经盖不住里面的吵闹声了。 “你竟然现在才对我说,劳勃!伱这该死的酒鬼!”,瑟曦的声音。 “我说了,女人!这只是通知,国王的通知,我不需要你的同意!”,劳勃的咆哮声震的似乎整座城堡都在颤抖。 紧接着是酒杯破碎洒地的声音。 “我是弥赛菈的母亲,但愿你记得,我还是你的王后!你无权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你无权!”,瑟曦尖锐的声音一度盖过劳勃。这时阿提斯才真正体会到兰尼斯特的家族箴言“听我怒吼”的真正含义,大概就是母狮子歇斯底里的怒吼吧。 耳光声,吵闹声不断,守在门口的御林铁卫马林爵士甚至都听不下去,主动干涉国王的家事,他轻轻敲着卧室的门,“陛下,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求见。” 房间顿时陷入一阵沉默。 “让他进来。”,劳勃雄厚的声音传出。 阿提斯走进了房间,侍女正收拾着酒杯掷地后的碎渣,劳勃坐在右侧的软椅上,瑟曦王后则别着脸,没有去直视前来的阿提斯。他猜测之前听到的耳光声在瑟曦的另一张脸上留了印记。 “阿提斯,琼恩为什么让你返回谷地?”,劳勃率先开口。 阿提斯表现得很犹豫,他低头盯着地面,心里却盘算着塔楼下的兰尼斯特卫兵以及詹姆·兰尼斯特,还有门外那该死的马林·特兰 劳勃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你说,随你说,琼恩跟你说了什么。” “呃我向父亲说了关于陛下您的请求”,阿提斯面不改色地说。 “该死!我就知道!”,劳勃似乎早就知道,脸色复杂,不知是伤心还是愤怒。 “他让你离开君临,然后他自己来拒绝我?”,劳勃又冲阿提斯问道。 阿提斯点了点头,瑟曦却在此时转过了身,红痕还在她的脸上,她眯眼看向阿提斯,脸上略带疑色。 劳勃愤然用手拍向沙发,“我就知道!”,这一举动惹得瑟曦一阵冷笑。 阿提斯静静地站立在劳勃面前,等待着国王接下来的发问,劳勃让自己赶到赫伦堡绝不可能仅仅是问这些不着调的问题。 劳勃说话前先厌恶地望了一眼瑟曦,正欲开口:“阿提斯,我叫你来.” “醉鬼,你休想这么干,我绝不同意!”,瑟曦尖锐的嗓音再次响彻整个房间,盖过了国王的声音。 劳勃再也忍受不下去,他又一次咆哮道:“你这个臭婊子!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是国王!你如果不想两边脸都留下红印子就给我滚蛋,否则闭嘴!” 瑟曦用食指指向自己被打耳光的那张脸,“这会被我视作勋章。” “看来我每天都要给你颁一个。”,劳勃压低了声音,厌恶的眼神更加明显。 瑟曦站起了身,长长的裙摆晃了又晃,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临出时还留下一句“有我在,你绝无可能。” 瑟曦走后,阿提斯看了一眼软椅上因发怒而颤抖的劳勃国王,保持着沉默。 “七层地狱啊!如若诸神仁慈,怎会派这种女人做我的王后。”,劳勃低垂着头,嘴里尽是遗憾的语气,阿提斯不清楚国王内心在想着什么,所以并不打算打扰。 过了许久,劳勃才抬起头,清了清嗓子,抿了一口桌上的酒,对阿提斯说:“阿提斯,你见过弥赛菈吗?我的女儿。” 阿提斯回想了一下,弥赛菈似乎是宴会的常客,总会与托曼王子窜东窜西,和红堡里的小猫嬉闹玩耍。更何况,自己在比武大会时曾亲自把爱与美王后的冠送给了弥赛菈公主。 “陛下,我见过。”,阿提斯简短地回答。 劳勃放松着身子,将后背陷入软椅的垫子里,说:“对她还满意吗?” 阿提斯大概猜出劳勃要说些什么,他心里回想起史坦尼斯的信。阿提斯咽了咽口水,回答道:“我很满意,陛下。” 他没法现在告诉国王关于对王后通奸乱伦的可怕指控,史坦尼斯都不敢向劳勃说出这些话,更何况是父亲刚死继承爵位的他呢?还有对莱莎下毒害自己的指控,即便鹰巢城人人皆知其证据,但现在像劳勃说明这个就只能算作一面之辞,甚至会真被怀疑是谋杀父亲,夺取爵位。 “如果王国的公主,我的女儿嫁给你怎么样?阿提斯。”,劳勃说出自己真正想传达的目的。 阿提斯沉默了,他在脑海里迅速地组织语言,寻找对策。 劳勃见他并不作声,有些不耐烦地说:“孩子,快做决定吧,你已经拒绝了我一次,第二次国王的威严就有可能被损害了。” 阿提斯终于开口:“陛下,父亲刚刚去世,我暂时并没有订婚的想法。” “唉!”,劳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琼恩艾林年轻时候的模样,但我猜跟你差不多,该死,你父亲和奈德最是投缘,两人在一些事情上都拗得可怕。” 我不是父亲,重视荣誉的父亲死在了阴谋算计之中,我将谨记这种教训。阿提斯心里想。 奈德?阿提斯心里起了波澜,他想起父亲对他的另一位养子的评价。 “奈德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史塔克总是七国里最坚毅的存在,其中重视荣誉者,奈德尤甚,他不擅长与南方人,我们这些人打政治的交道,眼里处理事务的规矩就是公正,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就比方说他对弑君者.”,父亲的话至今环绕耳畔。 “艾德公爵。”,阿提斯说。“我父亲有两个养子,国王,也许我的婚事由您二位决定会更好。” 劳勃闻言眼睛一亮,“好,这也算是给琼恩一个交代,那你与我一块北上,去见奈德!哈哈哈!”,他坚信奈德是站在他这边。说完还亲自给阿提斯倒了一杯红酒,直言要与他一块痛饮。 阿提斯闻言一笑,肩部终于放松地卸下担子,接过国王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他的目的达到了。 自己父亲一去世,劳勃就着急北上去见艾德·史塔克,其中的政治寓意再明显不过了。而阿提斯面临的尴尬局面,首相病重前一刻离开君临返回谷地的“巧妙”时机,明知莱莎下毒却无法将证据堂皇公于众人的无奈;史坦尼斯向自己坦白,却拒绝先告知国王自己父亲生前调查一案的奇怪动机;小指头与兰尼斯特阵营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 阿提斯发现自己除了知道结果,其余信息均是自己明知但不敢透露的。无形的大网向天空洒去,似乎整个蓝天都是密布的网罗,自己无逃脱的机会。 而破局的关键,史坦尼斯坦白之事的直接证据,以及敢于向劳勃透露真相的人。 “艾德大人,这件事暂时只能靠你了。”,阿提斯心里想。 (本章完) 第26章 提利昂 第26章 提利昂 提利昂梦见了令他陌生又熟悉的那条林荫道。 几个强盗绑架一个女孩,看到提利昂和哥哥詹姆骑马赶来面露畏惧之色。提利昂清楚强盗没有在惧怕自己这个侏儒,而是惧怕一旁全副武装的詹姆。 但他还是先于詹姆骑马上前,用他最擅长的口舌打头阵,“肮脏的几个东西,还不放下武器乖乖向凯岩城的兰尼斯特投降!” 领头的强盗舔了舔嘴唇,“我们不向半人投降。” “喔哦!那我身后这位英勇的骑士站出来,你该如何应对呢?强盗!”,提利昂挑衅地指了指身后的詹姆,詹姆配合地纵马上前。 强盗识趣地骑着一看就是劣种的马丢下女孩跑了,詹姆让他照顾好女孩,自己则骑马去追赶,“凯岩城万岁!”的狮吼渐渐远去。 “叫什么名字?”,提利昂小心地问,这女孩他仅一眼就看出是农家的小女孩,浑身脏兮兮不说,还透着一股羊粪的味道。 农家女孩害怕地望着眼前的侏儒,浑身还停留在强盗绑架时的发抖之状。 提利昂心里安慰自己,女孩一定是被强盗吓坏了。 “泰莎,大人,我叫泰莎。”,女孩天真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提利昂心里微微一颤,他看到女孩不再颤抖的身子,以及挂在脸上那温柔的微笑,除了詹姆,多久没看到别人冲自己不露嘲讽的笑了。 画面如同破碎的镜子,转眼提利昂便身处兰尼斯特的军帐中。 银币掉落地上的声音哗啦啦,如同河间的溪流一般,泰莎躺在一堆银币里,兰尼斯特的兵士如同野兽,在泰莎身上肆意发泄。 “泰莎.”,提利昂无力地喊。 梦境如同涟漪,画面模糊,只留下父亲泰温的脸。 “一个妓女还想嫁给兰尼斯特,这是给她的惩罚,提利昂,算是照顾她的生意了。” 詹姆不自然的脸也出现。 “父亲让我.雇佣了她,一个妓女,不是农家的女孩,目的是让你体验男女之事的,提利昂” 提利昂尖叫着,泰温的脸上流淌鲜血,詹姆的脸逐渐远离。 他醒了,提利昂摸摸床垫,自己还在赫伦堡,他大声地喘气,看看窗外的亮色,似乎接近正午。 “咚咚!”门声响起,侍从的声音响起,“提利昂大人,该出发了,国王不想待在这赫伦堡,命令我们赶紧动身。” “我也不想待,一分一秒都不想。”,提利昂回想起这让他无比痛苦的梦境,嘟囔道。 他穿戴好衣服,特制的加垫塞在裤子里,防止骑马的时候过于难受。提利昂放松地溜达到厕所方便,准备下楼。 昨晚夜间时分,自己被瑟曦和老哥詹姆的神经质搞得够呛,夜里都没怎么睡好。“被一头小鹰搅得这么不安,有必要么?”,提利昂心里这么想着,已经走下了塔楼,侍从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马匹。 拜拉席恩雄鹿旗早已远去,提利昂远远地看到河安夫人孤零零地站在塔楼上,遥望着远去的队伍,提利昂只觉得像是只孤独的幽灵一样,浑身略微打了哆嗦。 “这么大的城堡却连像样的守卫也没有几个。”,提利昂冲一旁一直板着脸的马林爵士吐槽道。 很显然,高冷的马林爵士不想理他这个侏儒。 “整座城堡就像是幽灵驻守一般,亲爱的国王行刑官,全维斯特洛惧怕的刽子手怕不怕?我想是不怕的,要是真有幽灵,啧啧,马林爵士,你想必是最不相信幽灵鬼魂的。”,提利昂骑着高头大马,毫不顾忌地说。 马林爵士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提利昂自诩无趣,加快了速度,尽量跟上前面的拜拉席恩旗帜。 詹姆骑马跟在国王车架后面,王后坐在里面,而劳勃国王却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身旁便是他未曾见过面的阿提斯·艾林公爵,小小年纪,啧啧,就继承了谷地,真是令人羡慕。 瑟曦颇为不满地看着眼前相谈甚欢的劳勃和阿提斯,怀着恶意说:“这头肥猪想把我的弥赛菈嫁给这条小秃鹰。” 詹姆皱着眉头,对瑟曦说:“瑟曦,我觉得.” 瑟曦迅速将其打断,“够了,詹姆,我希望伱是我这边的。” 提利昂对詹姆掰了个鬼脸,惹得詹姆无奈的脸色有了些许好转。 “阿提斯·艾林公爵位高权重,又是比武大赛冠军,想不出有哪点配不上弥赛菈,我这个可爱的外甥女。”,提利昂对瑟曦说。 瑟曦皱着眉头,她似乎在认真考虑提利昂说的话,这令提利昂很是高兴,他继续说:“我可以代我美丽的姐姐去试探试探阿提斯·艾林,你知道的,我向来能说会道。” 瑟曦中伤他说:“你浑身上下只有嘴可以让人放点心了。” “你的夸赞让我分外欣喜啊,老姐。”,提利昂翻了翻白眼。 阿提斯又一次在听着劳勃讲着他的丰功伟绩,国王的讲述视角与自己父亲的讲述视角完全不同,父亲对于那场起义战争的印象除了哀伤就是处理后果的烦恼,而劳勃这里只剩下无数次英勇的冲锋,无数次独自的对决,还有便是红宝石摊亲手杀死雷加的畅快。 劳勃身边的吟游诗人和侍从不断地称赞着国王的英勇,阿提斯并不习惯这种众星捧月,只是敷衍地应和。 正当劳勃与一旁的侍从拼酒时,阿提斯悄悄放慢速度,从国王的人堆里脱身。 “劳勃国王很健谈,对吧?” 阿提斯转身一看,一个侏儒骑着高头大马走到他跟前,脸上挂着微笑,对他说。 “你是?兰尼斯特家的提利昂?”,阿提斯问。 提利昂古怪一笑,“终于没有陌生人当场就叫我半人和侏儒咯。” “抱歉,因为很容易看出来。”,阿提斯注意到他的自嘲,对他说。 “哇哦,看来我的恶名远扬七国。”,提利昂微微一笑,又摆起了鬼脸。 阿提斯露出微笑,他注意到这个兰尼斯特幽默的性格,可史坦尼斯的信让他不能对兰尼斯特放松警惕。 “在我侏儒的悲惨一生里,能让我有所慰藉和期待的不多。”,提利昂自顾自地说。“女支院算是一个,凯岩城的藏书楼也算一个,也许还要带上我亲爱的老哥詹姆。” 阿提斯静静地听,没有作声。 “得亏我活儿很好,再加上美丽的金龙,女支女们才不会把我赶下床哈哈哈!”,提利昂夸张地大笑。 阿提斯被他逗乐了,嘴唇不自然地抿着。 “我逛遍七国的女支院,西境不用说,河湾地,还有多恩的女子,老天!她们可真开放狂野,唯独谷地和北境的女支院没有逛过,实在可惜。”,提利昂眨巴着嘴,装成很遗憾的模样。 阿提斯摇摇头,“谷地连女支院都招待谷地人,除了海鸥镇。” 提利昂闻声耳朵一动,“你去过?唉,我想什么,谷地的继承人,哦不,现在是谷地的公爵了,应该有无数女人想爬上你的床吧,咳咳,抱歉,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我的哀悼,琼恩大人是个好首相。” “也是个好父亲,至少对我而言。”,阿提斯对提利昂说。“很遗憾,我没去过女支院。” 提利昂看着阿提斯平淡而哀伤的双眼,从一开始这位谷地雄鹰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如此,他咳嗽两声,对阿提斯说:“人生已经够糟了,阿提斯,我能这么叫你吗?” 阿提斯点点头,这个提利昂给他的印象不同于其他两位。 “好的,阿提斯,诸神给我畸形的身体,让我作为一个饱受讥讽的侏儒跟你说几句,虽然我个儿小,但比你年长不少。”,提利昂语句如连珠般吐露,但意外的是,阿提斯居然很喜欢和他交流,他认真的听着。 “糟糕事再多,至少琼恩大人给你是好父亲的形象,给你的是美好的,呃,我是说,美好的回忆,抱歉,如果你遇上我的父亲你就知道,天底下没有几个父亲比泰温大人更糟了,尤其对我,你要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是.他还健在。”,提利昂嘴里嘟囔着,说着真心的话。 阿提斯终于明白这个兰尼斯特为什么不同于其他兰尼斯特,阿提斯扫视着提利昂,侏儒的身份.和米亚·石东姐姐一样,国王留在谷地的私生女。对阿提斯而言,二者的身份是一样的。 “开心过日子就成,我这个侏儒天天嬉皮笑脸,你这个公爵何必自作高冷呢?”,提利昂给阿提斯的印象格外的好,让他感受的出提利昂是真心尊重他的父亲,也是真心建议他的。 提利昂突然换了话题,“嘿!”,他差点捶了一下阿提斯。 “怎么?”,阿提斯问。 “你应该没有情人吧?”,提利昂此时像个查案的探子,严肃地盯着他。 阿提斯望了望其身后的瑟曦车架,王后远远地望着他们,总算意识到提利昂为何主动攀谈。 阿提斯笑了笑:“那可太多了,我的提利昂大人。”,说完策马离开提利昂。 “该死,说偏主题了。”,提利昂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眼睁睁地看着阿提斯扬长而去,谷地的蓝月猎鹰旗帜远远飘扬。 晚上还有 我太喜欢提利昂这个角色了,故而着重描写他的心路历程 其实我一直尝试着加入些冰与火原著的风格,除了pov,pov太难掌控,太考验笔力,如果大家想试试看pov,隔壁有本《冰与火之血狼春晓》可以推荐推荐,应该是最贴合原著的一本小说 (本章完) 第27章 北境 第27章 北境 颈泽狭长的堤道极难穿行,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和看似粘稠实则细碎的流沙,巨大的红色朵浸泡在腐沼之中,阿提斯从一进入开始整个人就处在异常警觉的状态,提利昂矮小的身子还挡在他前面,这让他不得不顾及提利昂行走时重心是否稳当。 四周沼泽冒泡不断,提利昂判断多是蜥狮和毒蛇出没,腐烂的气味到处弥漫,甚至远处隐隐有绿色的雾气出没,可渐渐又白烟掩盖。 “灰水望的黎德家族在哪里?七层地狱啊,这里也太难走了。”,劳勃用他标志性的怒吼声作为开路先锋,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瑟曦坚持与托曼和弥赛菈坐在车驾上,两个孩子兴奋地望着周围密布的沼泽,数着一路上看到的奇异植物和没见过的怪虫和飞鸟。 “真是天真无邪呢。”,提利昂考虑自己是否要重新骑上马,而不是在马底下艰难行走,他已经看不到自己的侍从骑马跑到队伍的哪里了,抬头低头都是一片绿色的沼泽原野。谷地的阿提斯在他身后也迟缓地行走,但提利昂猜测多半是因为自己充当了拦路侏儒的角色。 “如果这不失礼的话.”提利昂边被马拖拽着边回过头,“艾林大人,咳咳,您能不能把我抱到马上?” 阿提斯被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他没有回答,直接一手抓起提利昂后背的衣物,轻松将他送到马背上。 “啊哈!”,提利昂冲阿提斯一指,咧嘴大笑,扭动了一下腰部,“这下舒服多了,谢了,小鹰。” 乔佛里在国王的威胁下没有坐进车驾,而是一声不吭一脸嫌恶地跟在劳勃身后,一直跟着王子的猎狗此时也脱下碍事的盔甲,轻便地拉马前行。 远处的堤道总算是开阔许多,熟悉的石板路出现在面前,劳勃大喜,他知道这意味着快要到卡林湾了。 “蠢材们给我上马!”,劳勃大声下令,自己迅速翻身上马,肥胖的身躯骑马已是非常困难,但劳勃的臂力就好像用不完一般,胯下的战马甚至都踉跄了几下。 队伍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南方人通过了颈泽的堤道,来到了北境的门户,守卫着南北陆路的险要关隘,卡林湾。 临冬城外,青草的绿茵绵延不尽,丝毫看不出冬天的模样。但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才知道,天气逐渐转冷,地鼠已经打洞,青草的坚强只是一时,而长夏已尽,凛冬将至。 艾德接过他的侍卫队长乔里递来的“寒冰”,巨大的瓦雷利亚钢剑,史塔克家族从冬境之王时期便传下来的家族族剑,剑刃暗如黑烟。 守夜人的逃兵跪在艾德脚底。 “以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之名,我,临冬城公爵与北境守护,史塔克家族的艾德,在此宣判你死刑。” 艾德将巨剑“寒冰”举起,手起剑落,守夜人逃兵的脑袋顿时与身躯分离,掉落在绿草地上。 守夜人逃兵的脸庞正长大了嘴,似乎在呼救,似乎想要告诉艾德重要的讯息。 似乎就在行刑后的那一刻,天上飘起了小雪,艾德忧心仲仲地看着天空上的小雪,没人比他更清楚天气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晚夏快到了尽头,漫长的冬天就快侵袭这片土地上了。 乔里接过了艾德手里的巨剑,回到临冬城的路程很是漫长,更别提一路上小雪初降,冰冷伴身。 艾德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正安静地骑马沐浴雪中,最小的布兰板着小脸,似乎在尽量保持着大人的严肃,罗柏与琼恩·雪诺立在一旁,欣赏着空中飘扬的飞雪。 他满意地走到布兰身边,拍拍他挺立的胸膛,“表现不错。”,布兰闻言脸上顿时微笑,眼睫毛上沾着白色雪。 “他说长城外有白鬼出没。”,布兰稚嫩的声音传至艾德耳中。 罗柏闻声大笑,葛雷乔伊家的席恩甚至在布兰面前弄起了鬼脸,琼恩也是微微一笑,布兰不解地望着他们。 艾德无奈地笑笑:“老奶妈的故事不算可信,布兰,我小时候听的故事到现在都没见着一个。” “要是见着了才叫神奇,史塔克大人。”,席恩从一开始就带着嘲弄般的微笑,他语气里带着玩笑。 罗柏和琼恩没有管布兰幼稚的话,像平时一样纵马比拼速度,艾德看着二人疾驰的背影,内心也是喜悦。 国王的队伍应该过了卡林湾,就快到临冬城了。艾德心里想,自从收到君临城养父琼恩·艾林之死以及劳勃北上的消息,他便计算着劳勃北上的时间,只是后来没想到劳勃在赫伦堡耽搁了些时日,所以路程又延后了一段时间。 劳勃在赫伦堡接见了新的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也许北上也会带着养父的长子,到时自己一定要好好慰藉这位刚失去父亲的孩子。 艾德想起了那个错误的春天,他在鹰巢城听到自己哥哥和父亲死讯的时候是何等的悲伤,他并不想让阿提斯这个孩子也遭受这种旧神惩罚世人的情感。 希望北境的冬天可以让他暂时免却悲哀,当一个合格的领主,艾德心里想。 乔里的声音响起,“大人,您看您的儿子发现了什么!”,乔里马鞭往前一挥,艾德循着方向望去。 巨大的狼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软绵而无生息,巨狼的体型比布兰胯下的小马还要大。 “冰原狼!”,乔里失声道。 艾德皱眉望着这只死去的冰原狼,不安的情绪在心底滋长。 他下马走近狼的尸体,蹲下身子,伸手探向狼尸的头底,用力一拧,掏出一只碎裂的鹿角出来。 众人局促不安地看着这一幕,艾德观摩着手里的鹿角,不论他怎么避免,脑海总是联想到此次劳勃的北上。 布兰尖锐的孩童声响起,“父亲,你看!”。 顺着布兰手指的方向,一团团毛茸茸的幼狼微扬着嘤嘤声,在不远处的树根处匍匐。 随死而生?艾德不安地想。 孩子们没有惶恐不安,兴奋地贴近这些小家伙,乔里紧握着手中的剑柄,他对艾德警告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家伙,大人。” 布兰向自己哀求,“父亲,求你让我们养他们吧。”,说完罗柏和琼恩都望向了他。 艾德犹豫不决,但他的眼角看到一条白色的幼狼躺在不远处,孤零地缩在草丛里。 而琼恩,他忧郁孤独的眼神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这里有五只小狼,三只公的,两只母的。” 艾德知道他要说什么,闭上双眼。 “您有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史塔克的家徽又是冰原狼,伱们注定要收下这群小狼。”,琼恩走近艾德,这使他无比心酸。 艾德没有回答,罗柏自告奋勇说要亲自抚养小狼,布兰也催促着自己。 他望着雪诺,指了指远处的白色幼狼,“你也是我的儿子,这是天注定的,琼恩。”,说完转身上马离去,留下琼恩惊愕但喜悦地待在原地。 你永远是史塔克家的人,莱安娜的奔狼之血远胜那个畜生!艾德任由飞雪扑面,心里想道,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恨那个死在劳勃锤下的雷加。 雪已遍布眼前的土地,提利昂不断地打起喷嚏,不断咒骂着北境的鬼天气。劳勃国王也失去了骑马寻欢的兴趣,被北方的严酷冷意逼进了车驾里,但他坚持让乔佛里在队伍的最前面,“你是王室的颜面!”,劳勃咆哮着对乔佛里说,乔佛里似乎非常受用这句话,居然真的学着之前劳勃带领队伍的样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的鼻子冻得通红。 阿提斯与艾林家族的蓝袍子骑兵走在一起,雪不算大,但寒意凛冽,安盖提前准备好皮毛大衣给自己裹上,尽管如此,体感依然冰凉。 北境的居民甚至没有正眼观察他们这群南方人,但戒备和警惕似乎始终可以在这群沉默百姓的脸上看出,他们抓紧收割麦子,想在寒冬前的最后一刻收割完最后一根麦子。 刻着人脸的心树也变多了,乌鸦到处都是,阿提斯总感觉这群乌鸦在跟着自己,想起那次离开君临的梦境,他不愿继续骑马,而是躲进了车驾中。 “也许我也该进来。”,提利昂搓着手爬进车驾。 “你不该去王后那里吗?”,阿提斯用匕首削着水果,问。 提利昂不客气地灌下一杯酒,“我亲爱的老姐会一脚踢下我,我亲爱的国王大概率会放声嘲笑,不敢哦,艾林,只有小鹰才会收留畸形的小狮子,吓不倒你哈哈。” 阿提斯一路上习惯了提利昂的伶牙俐齿,只是微微一笑,欣赏着满天的飞雪,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雪,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漫长的雪。 “谷地的雪总是很急促。”,阿提斯对提利昂说,“有时还会下冰雹。” 提利昂嚼着水果,说道:“但愿长夏永远不会停止。”,他举起酒杯,对准自己。 阿提斯也配合地举起酒杯,“但愿如此。” 安盖自从踏进北境,话就少了许多,这些天他一直在向阿提斯请教箭术,手掌上道道红印令人瞩目。 “你收的侍从不像是贵族。”,提利昂当面说。 安盖闻言抬起头,“当然不是,侏儒大人,我出生在多恩边疆地,后来到了君临,无名无分。” “挺大的怨气嘛,小子,瞧瞧你那健壮的身子,再看看我这个侏儒的畸形身体,我猜你肯定想,喔喔喔,这个侏儒小恶魔怎么会出身大贵族?喔喔喔,我怎么是个卑微的平民,喔喔喔!”,提利昂的言语令安盖的脸瞬间通红,安盖愤怒地瞪了提利昂一眼,弓弦都被他拽紧了。 “你若不是兰尼斯特,恐怕终有一天会被嘴给害死。”,阿提斯笑着说。 提利昂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感谢诸神恩赐。” 车队被一阵嘈杂的马蹄声掩盖,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阿提斯探头望去,巨大的岗岩城墙巍峨地矗立在前,马蹄声则来自于前来护卫的北境骑兵。劳勃国王此时下了车驾,骑上了骏马,威严地走在队伍最前面。 “终于到了。”提利昂伸了懒腰,嘟囔道。 (本章完) 第28章 临冬城 第28章 临冬城 阿提斯终于见到了常常被父亲以及青铜约恩赞不绝口的艾德公爵,标准的史塔克长脸,灰色的眼瞳,以及黑褐色的鬓发。 劳勃与艾德拥抱在了一起,冷峻公正的史塔克公爵也如劳勃国王一样开怀大笑,这才是多年挚友的感觉。阿提斯微笑看着这一幕,他注意到艾德身边的凯特琳夫人,徒利家赤褐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瞳格外明亮,相比于被阿提斯严加看守在鹰巢城的莱莎,凯特琳夫人身材要苗条得多,虽说是姐姐,但格外美丽。 凯特琳夫人一旁的儿女也是形象鲜明,离艾德公爵最靠近的自然是临冬城公爵的继承人,罗柏·史塔克,可他并没有史塔克家标准的样貌,反而完美继承了徒利家红褐发色,蓝色眼眸的样貌。 阿提斯差点认为站在一家人最外侧的琼恩·雪诺是罗柏·史塔克,黑如暗夜的发色,史塔克家的长脸。艾德公爵从南方带来的私生子,阿提斯联想到了米亚·石东姐姐,只不过她没有被劳勃国王带到君临,不像艾德这样敢于负责,把他带回了北方。 史塔克家的儿女很多,阿提斯观察到,只有中间的小女儿艾莉亚有着史塔克家族的长相,其他人像布兰,以及虽然才11岁便生得亭亭玉立的珊莎,还有留着长头发,像个疯小孩的幼子瑞肯,他们都继承了母亲徒利家的红色头发。 艾德慈祥的面孔出现在阿提斯面前。 “艾德大人。”,阿提斯向自己的长辈(虽说严格上算是同辈)鞠了一躬。 “不必多礼,阿提斯,琼恩是我的父亲,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是一家人。”,艾德把手搭在阿提斯肩膀上,这让他在北境的飘雪里感受到一丝温暖,阿提斯露出真挚一笑。 阿提斯给一直微笑注目着他的凯特琳夫人行了吻手礼,罗柏在自己面前僵硬着脸庞,脸上的笑容看样子像极了初出茅庐的领主,他显然不习惯这种场面,但在尽力与父亲保持一致。 珊莎在他走近时两颊已经红了,她早就听了吟游歌手在临冬城主厅唱的关于“谷地雄鹰”的歌谣,单枪匹马杀入数以万计的野人堆里,救出美丽的领主小姐,还在君临城比武大会上战胜长得如同小山一样的怪物,夺得冠军。 而此时这样的传奇英雄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珊莎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 阿提斯优雅地对她行了吻手礼,没有注意到小女孩荡漾的内心,而是看到一旁互相推搡的布兰和艾莉亚,随即轻轻一笑。 “布兰!艾莉亚!”,凯特琳夫人严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又对阿提斯颔首表达了歉意。 阿提斯始终微笑着回应,“没关系,夫人,您的两个孩子很可爱。”,他用手指刮了刮艾莉亚的鼻子,惹得小女孩像猫一样抓狂。 “哈哈哈哈!”,劳勃大笑,他很喜欢狼家的几个小崽子。 城里的马夫过来照料了国王队伍里的马匹,瑟曦带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走进城里。劳勃则是让艾德领路前往史塔克家的墓窖,说是要聊表敬意。 瑟曦不满地表达反对:“一清早便着急赶路,我们现在又冷又倦,难道不该先休息吗?看个死人不必这么着急。” 劳勃冷冷地看着瑟曦,场面一度陷入僵持,还是詹姆微微握住瑟曦的手才让王后退让。 随后艾德与劳勃便结伴消失在了远处。 罗柏·史塔克亲自陪同自己去临冬城早已安排妥当的住所,阿提斯感觉到罗柏总在主动地尝试和自己攀谈。 “阿提斯,我是说,阿提斯公爵。”,罗柏局促地说。 “不必这样,叫我阿提斯就行,罗柏。”,阿提斯清楚一个快14岁的领主继承人是怎样的心理。 罗柏拘谨的神情有了很大缓解,但还保持着僵硬的微笑,“阿提斯,我听说你亲自打过仗,还是和野人,是真的吗?” “你所听并非虚言,罗柏。”,阿提斯回答。 罗柏轻轻笑了,阿提斯看得出这回是真诚的,“布兰天天念叨这个,他想看伱使剑。”,随后他用热忱地眼神望着自己。 小男孩的好胜心,阿提斯心里想,却自然忽视了自己也只有十七岁这一事实。 “没有问题,我们甚至都可以切磋呢,罗柏。”,阿提斯在罗柏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房间,转头冲罗柏微微一笑。 “一言为定!”,罗柏微微点点头,看着阿提斯关上房门。 琼恩·雪诺看着忙忙碌碌的临冬城,他们正准备着晚宴。雪诺从未见过有这么多人穿行在城堡里外,南方家族的旗帜和精致的盔甲令他眼缭乱,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帜以及始终围在国王身边的鹿家亲卫。穿着金亮色铁甲,披着白色披风的御林铁卫詹姆兰尼斯特,父亲不喜欢提起的“弑君者”,还有跟在詹姆后面,很难让人忽视的小恶魔提利昂。 艾林家的骑士人数很少,但天蓝色的披风和全副武装的板甲显得格外正式与冷酷,他们总是沉默不语围在一团,似乎不想和北方人,也不想和王室里的其他南方人为伍。 而雪诺颇为佩服的阿提斯·艾林公爵则站在校场上,与教头罗德利克·凯索用钝剑比试。布兰一脸崇拜地站在自己身边望着阿提斯,而艾莉亚,就像猫一样待在楼上的长廊上,双手拄着栏杆兴奋地张望。 罗德里克在阿提斯面前显得有些矮胖,原本藏在他深色斗篷下的环甲已经全部露出,钝剑握在他的手里。 “好剑术,艾林公爵。”,他略略喘口气,对阿提斯说。 “过奖。”,阿提斯一个窜步过去,速度之快让临冬城教头甚至没有看清动作,自己就已经躺到在地面上。 “喔吼!”,布兰兴奋地喊着。 罗德里克狼狈地爬起,“武艺精湛,公爵大人。”,他笑着夸赞。 “得到您的赞赏是我的荣幸,罗德里克大人。”,阿提斯谦逊地回答。 罗德里克满意地看了看阿提斯,他用钝剑指了指布兰,“这小子一直念叨你,我教他练剑的时候都烦透了。”,布兰似乎有些害羞,箭步窜到琼恩·雪诺的后面,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阿提斯看着一旁站立的琼恩·雪诺,一头白狼环其左右。 “这头冰原狼”,阿提斯指了指琼恩·雪诺身后的白狼。 琼恩回答道:“白灵,它的名字叫白灵。”,说话时琼恩张嘴便是白色的水雾。 “和你很亲近。”,阿提斯说。“我是说,你们俩,很相像。” 琼恩疑惑地皱眉,“什么意思?” “阿提斯在说你太不爱讲话了哥哥!”,艾莉亚从背后窜出来,狠狠撞了一下雪诺,琼恩·雪诺嬉笑地将她抱起。 阿提斯看着狼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内心很是羡慕。 “我来和你比,谷地的公爵。”,葛雷乔伊家的席恩走过来,身材纤细修长,玩世不恭的笑容挂在脸上。 阿提斯默不作声握紧钝剑,对准席恩。 席恩敏捷地用剑玩了个活,剑好似海怪的几根触手,攻击的轨迹难以揣测。 阿提斯简单接了几招,伸脚将席恩绊倒,钝剑指于其勃颈处。 “再来!”,席恩越战越勇,手里的钝剑更加灵活。阿提斯不再啰嗦,一个重击打到席恩手腕,席恩吃痛地叫了一声,手里钝剑应声脱落。 “厉害!”,琼恩忍不住出声赞叹,他是知道席恩剑法的诡秘之处的,阿提斯不用几个回合便摸清其中套路将他击败的能力是他自己所不具备的。 校场的简单比试只是帮助阿提斯活跃活跃筋骨,很快他们便散开回各自的地方,因为晚宴很快便开始了,罗柏一直在艾德的安排下与劳勃带来的各式各样的贵族交流,所以一直抽不开身到校场与他们比试。 阿提斯总算单独见到了艾德·史塔克,甚至都不是自己主动找寻,而是这位史塔克公爵主动找到阿提斯的房间。 “阿提斯。”,艾德简单地问候,便坐在阿提斯旁边。 阿提斯想站起身行礼却被艾德按手示意坐下,“临冬城住的还习惯吧。”,艾德亲切地问,就像是早上他和布兰说话的模样。 “我住的很好,艾德大人。”,阿提斯微笑地回答,“这就像是符石城一样,大家都对我很好。” “那就好。”,艾德似乎没有话继续接,沉默地坐在那边。 阿提斯见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主动说道:“艾德大人,其实,我这次和劳勃国王一起来是因为.” “弥赛菈?”,艾德摆摆手,阿提斯暗自想劳勃一定和艾德说了这件事。“我觉得不错,不瞒你说,劳勃准备三家一块联姻,把弥赛菈许配给你,把我的女儿珊莎嫁给乔佛里。”,艾德似乎十分无奈地说。 “我想这事还不必如此着急,艾德大人。”,阿提斯紧紧盯着艾德的脸,艾德也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疑惑出声询问。 阿提斯深吸一口气,将史坦尼斯信件的内容告诉了艾德。 艾德震惊地看着阿提斯,随即严肃的神色蔓延在脸上,“这是个很严重的指控,阿提斯,我怕你年轻” 阿提斯从口袋里掏出史坦尼斯的信件,交给了艾德。 艾德仔细端详,脸色复杂地看着阿提斯,“为什么不告诉劳勃?” “没有证据,艾德大人,恐怕证据已经和我的父亲一道.离开世间了。“,阿提斯冷静得回答。 艾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我找到证据之前,谁都不可以透露。”,说完便转身离开。 阿提斯呼了一口气,他总算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了值得信任也能够承担后果的人了,艾德深受国王信任,阿提斯甚至判断劳勃是无条件地信任艾德公爵,到时候只要艾德查出证据,便可名正言顺地逮捕瑟曦一众人,并趁机把小指头给揪出来,查清楚他和兰尼斯特的关系是什么。 阿提斯用手感受炉火的温度,心里忐忑不已,他害怕失败。 (本章完) 第30章 乌鸦与危楼 第30章 乌鸦与危楼 鲁温学士正襟危坐,他总是穿着一身灰的衣服,袖子里总是藏着孩童们喜欢的玩具和甜点,以及学士常常带的书籍、信笺。让人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活动双手的。 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书桌上摆满了各地领主贵族的信件以及藏书楼的书籍。 而他服务的临冬城公爵艾德,正坐在他的床上,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忧虑与怀疑之中。 “恕我直言,老爷。”,鲁温见艾德久久没有说话,于是开口道。 艾德抬起了头,求助般望着他。 鲁温咽了咽口水,“这封信,来自莱莎夫人的信,很难让人信服。” 艾德舒展了眉头,问道:“说说看,学士。” “动机,老爷,我作为学士,熟读历史是我的本分,在我看来,长子继承人是最不可能杀害自己的父亲的,尤其是.”,鲁温有些犹豫,他看着艾德的眼睛。 “直言吧,鲁温学士,自从南方人来之后,我已经对谎言以及阿谀奉承深深厌烦了,直说吧,我们还在北境。”,艾德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 鲁温坐正身子,直言道:“尤其是像前首相这样,这样年老体弱的老公爵,长子继承人是更不可能动手了,何况首相与阿提斯少爷的父子关系七国皆知。” 艾德皱起眉头,北方的奔狼不喜欢这种不计荣誉的算计,但他很同意鲁温后面一句话,琼恩老年得子,对阿提斯那是付诸了很多心血与感情。 “而莱莎夫人这封信”,鲁温学士深吸一口气,“我有个很不好的猜测,老爷。” 艾德再迟钝此时也大致猜到鲁温想说什么,“说,学士。”,他脸色始终保持着阴沉。 “我怀疑是莱莎夫人,她想要栽赃阿提斯少爷,毕竟她有个小儿子劳勃·艾林,这种动机在历史上我们是见多了,次子嘛.”,鲁温看着艾德,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说:“抱歉,老爷,我指的是历史上有许多.” “不必紧张,鲁温,我很感激你的直言不讳。”,艾德自己便是次子,他知道鲁温学士在忌惮些什么。 “我能说的也仅限于此,倘若老爷还是犹豫,不如与阿提斯直接对峙,到时候看他的反应就行。”,鲁温说完便告辞离开,前往了藏书楼。 “当面对峙.”,艾德皱着眉头,他想起了艾林家族的家族箴言,“高如荣耀。”,艾德轻声说。 “我不相信艾林家的人会做出如此违背荣誉的事情。”,艾德下定决心,转身离开了学士的房间,奔狼从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不想与养父的长子之间有了这层的嫌隙。 临冬城的倾颓古城错综复杂,如同一片广袤的迷宫,在许多比较老旧的地方,进入厅堂仿佛是走进一个颠倒的世界,墙壁倾斜龟裂,古老的壁画刻在墙上,尤为神秘。 国王的打猎队伍早在黎明时分便已出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劳勃国王嚷嚷着要给今天的晚饭添上一份野猪大餐,摩拳擦掌便骑马离去了。而布兰,他无聊地待在家里,目视着打猎队伍的离开。 所幸阿提斯爵士也没有离开,他一周以前在校场上用钝剑击败了大哥罗柏,因此最近罗柏总是和阿提斯在一起,即便国王去打猎了他也与阿提斯在一块练剑。 布兰很喜欢看着他们挥舞长剑的样子,他幻想着未来去往南方,去往君临,自己做国王身边的御林铁卫,身披白衣白甲,守卫国王左右,杀死来犯之敌。幻想总是令人神采奕奕,不过不久他就变得无聊,悄悄溜出了校场,躲过了艾莉亚的两眼关,只身自由地跑向那片属于自己的城堡。 校场上的篝火燃烧着,临冬城的守卫在上面烤着逮来的兔肉,香味弥漫在整个校场。安盖嘴馋地望着兔肉,甚至于都忘记给阿提斯递擦汗的毛巾。 罗柏长剑挥舞着,试图找到阿提斯持剑的缝隙与空当,但是每当他自认为找寻到他的破绽时,却总是阿提斯抛出的诱饵,而自己一遍遍的上当,一遍遍的摔倒在地。 “该死!”,罗柏狼狈地爬起来,朝着地上狠狠砍了一剑。 奔狼都这么急躁吗?阿提斯心里想,他见到的狼孩子,除了珊莎有着贵族女孩彬彬有礼的气质,其他的,像是布兰,瑞肯以及天天与男孩子混迹在一起的艾莉亚,体内的奔狼之血始终沸腾着,阿提斯感觉他们像是有无穷的活力。 即便是一直以来都习惯在陌生人面前沉默的琼恩·雪诺,自从宴会夺门而出之后就掩饰不住他自己的怒气与怨恨,脾气爆得很。 再者就是眼前愤怒冲动的罗柏·史塔克。 “别急,罗柏,你的剑法需要细腻一点,不要总是急如星火地尝试进攻。”,阿提斯对罗柏说道。 罗柏有些沮丧地走到一边,“让我歇息吧,阿提斯。”,他一屁股坐在火堆边,拿起临冬城守卫递来的兔肉,大口地嚼,守卫与史塔克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几个人挨在一块一起享用。 这种情景他只在临冬城见过,听罗柏他们说,艾德公爵每天晚上吃饭都会叫上临冬城的某个仆人,或是铁匠以及士兵一起用餐,这在南方,在谷地简直闻所未闻。 阿提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被篝火中跳跃舞蹈的火焰所吸引,尤其是在父亲命令自己离开君临,前往谷地备战之后,火焰总在不经意间占据自己的视线。 篝火“滋啦”的声音忽大忽小,燃烧的木炭释放着零丁的灰烟,升腾的火焰中隐约出现了高楼,出现了爬墙的男孩,画面逐渐接近男孩的脸。 “布兰?”,男孩的脸变得清晰,阿提斯认出那是布兰·史塔克,狼家的次子。 布兰的身影在高墙上爬行,却渐渐变小,他在坠落!阿提斯瞳孔骤然变大,“该死!”,阿提斯咒骂两句,他想起在篝火旁做的梦,父亲中毒发作时的梦。 阿提斯迅速朝远处临冬城的废墟高楼跑去,火焰的画面里,似乎就是那最高的一座。 “阿提斯!”,身后的罗柏不解地问。 群飞的乌鸦涌入一旁拴马的棚子,马夫震惊地愣在原地,马匹互相踩踏蹄踢,骤然挣脱了拴绳,受惊般四处奔去。 阿提斯看到了乌鸦,内心对于神秘的恐惧不由得升起,他飞扑过去,跳在一匹马上,使劲控制住胯下受惊的马匹,纵马疾驰。 临冬城守卫慌乱地追赶自己的马匹,罗柏看着眼前凌乱的一面,有点不知所措,见阿提斯远去,急忙在他身后呼喊,想追赶上一匹马跟在阿提斯身后,可是无济于事,阿提斯已经远离。 临冬城的废弃城楼数不胜数,疾驰其中好似在迷宫中穿行,风在耳边呼啸地吹过,掩盖他内心的心跳。他此时已经有些冷静,有些难以置信地回顾之前冲动的行径。 正想着,他来到了火焰中的高塔。 布兰的身子摇摇欲坠。 “布兰!”,阿提斯大声呼叫。 布兰安心地往上爬,似乎听到了楼下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正欲低头望去时,一只乌鸦挡在自己前行的路上,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布兰,惹得他内心一阵惊悚。 “滚开,黑乌鸦!”,布兰挥手拍开挡在路上的乌鸦,继续朝上爬去。 阿提斯见状,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只身徒手爬上了高楼,时不时抬头高声呼喊布兰的名字,试图让他听见。 乌鸦,又是乌鸦。 黑团团的翅膀挡住了视线,如同蜂拥的乌鸦向阿提斯冲来,啄伤了阿提斯的手腕,逼得他只能停下手脚的动作。 猩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阿提斯,阿提斯抽出了长剑,一剑刺中了乌鸦的眼睛,骤然间一只乌鸦便扑腾倒地,留下献血溅在阿提斯轻便的布甲上。 再抬头时乌鸦天空已不在有黑团团的一片,布兰的身影被他清晰地看到,越来越大. 布兰倒在了他的脚边。 阿提斯愣在原地,乌鸦栖于塔上,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好似在嘲弄。 “布兰!”,又一声尖叫惊呼,不过这不是阿提斯发出的。 阿提斯转身望去,凯特琳夫人正用恐惧与愤怒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快步跑来。 “七层地狱啊”,阿提斯心里想。 凯特琳呆立在昏迷的布兰前,眼神里全是疲惫与失神。 “凯特琳,你该休息了。”,艾德无奈地说。 凯特琳如同死尸一样呆坐着,嘴里机械地问:“那个艾林,他想谋害布兰” 艾德沉默地望着此时失去理智的凯特琳,“伱别开玩笑了,凯特琳,布兰是从楼上跌下来的。” “那为什么布兰和他那时候在一起?”,凯特琳提高了声调,问道。 “罗柏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凯特琳。”,艾德无奈地摇头,“阿提斯一直在和罗柏练剑,应该是看到什么才跑到高塔那里,阿提斯那孩子想去救布兰,他怎么会害布兰呢?” “莱莎的信,莱莎不可能说谎,阿提斯这个人天生邪恶,弑父的事情都能做,谋害小男孩这件邪恶的事情也肯定会做!”,凯特琳高声尖叫。 艾德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凯特琳,我命令你,不许胡说。” 凯特琳疲惫的脸低垂下来,久久没有作声。 “国王要见我,坚强点,凯特琳,你是临冬城公爵夫人,北境需要你。”,艾德走出了房间,徒留下凯特琳一个人。 旧神与红神之争 (本章完) 第31章 坦白 第31章 坦白 艾德很少在凯特琳面前撒谎,几乎一有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艾德总会习惯和夫人商量,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凯特琳都会听从他自己的决定,尽管有时意见不一。 他离开凯特琳的房间,他撒了谎,国王并没有呼唤艾德过去,艾德行走的方向是阿提斯房间所在的方向,艾德要亲自与阿提斯对峙,这里是临冬城,是北境,他并不惧怕任何敌人。 乔里带着临冬城守卫护在艾德左右,他敲响了阿提斯的房门。 “请进。”,阿提斯的声音略微有些疲倦。 艾德走进了房门,看见伏案读书的阿提斯,后者的脸色有些苍白。 “艾德大人,我很抱歉,布兰他”,阿提斯站起身,对艾德说道。 艾德摆了摆手,面露哀色,“这不怪你,阿提斯。”,他坐在阿提斯的床铺上,“坐下吧,我有事要问你。” 艾德的眼神逐渐变得肃穆,尽管目光里依然带着哀伤,“阿提斯,关于莱莎夫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她是不是被伱囚禁在鹰巢城?” 见阿提斯神色并没有慌乱而失阵脚,艾德心里稍稍放下石头。 “是的,艾德大人,莱莎夫人在鹰巢城的一间屋里,我派人严加看守。”,阿提斯平静地说。 艾德紧紧锁住了眉头,他惊骇于阿提斯的坦诚,又怒又悲,他的言语里带着斥责,“这么说,你认罪了?” 看着艾德压抑愤怒的神色,充满着威严,阿提斯虽不知道艾德如何得知这些消息,但他并不慌张,只是迎着艾德铁面无私的责问,回答道:“我没有罪,艾德大人。” 艾德微眯眼睛,略带不解。 “莱莎意图毒杀我,艾德大人,此事整个鹰巢城都知道。”,阿提斯说。 艾德摇摇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笑了,这几天他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以至于不知道任何信息的真假。 “你为何隐瞒,不仅向我隐瞒,甚至劳勃都不知道。”,艾德的语气变得激动,门外的乔里蠢蠢欲动。 “我必须隐瞒,艾德大人。”,阿提斯深吸一口气,表现得非常无奈。 艾德再次感觉被蒙在鼓里,他皱着眉,听阿提斯继续解释。 “我前脚刚带着谷地的人离开君临城,后脚父亲就病重去世,太巧合了,时机过于巧合了”,阿提斯似乎失去了气力,艰难地说出来。 阿提斯合上书本,继续说:“不瞒您说,在得知父亲病重之时,我就怀疑君临出事了。” “整日都在怀疑,这又是为什么?”,艾德似乎很难听下去阿提斯的解释,出声问道。 “父亲的命令,艾德大人。”,阿提斯盯着艾德的双眼,“我离开君临是接受父亲的命令。” 艾德皱眉插嘴说:“劳勃和我说过,你父亲想借此拒绝劳勃的提议。” “不,并非如此,这是劳勃国王自己推测的。”,阿提斯没有管艾德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父亲让我回归谷地.整军备战。” 艾德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是因为,王后一案吗?” “收到史坦尼斯的信后,我才觉得恐怕是这个原因。”,阿提斯说。 阿提斯看见艾德嘴唇微张,脸上全然是困惑不解的神情。 “国王身边都是我不信任的人,如果我告诉他,父亲这个命令,那我无法解释这个命令的缘由,而且国王身边的兰尼斯特.太多了,国王恐怕在君临,自己便深陷险境。我如果把史坦尼斯的信告知他,结果可能怎样还不知道,国王或许完全不相信,愤怒于我的奸诈狡猾和栽赃陷害,又或许是当场暴跳如雷,想要当场追查兰尼斯特.”,阿提斯见艾德严肃的神情逐渐舒缓,继续说道。 艾德继续沉默。 “莱莎意图毒害我的证据在鹰巢城,但鹰巢城太过于封闭,以至于所有发生在里面的事情,都可以造假我怕我说出实话,也无人相信,反而会遭到怀疑。”,阿提斯手微微颤抖着,他最近一直在承受这种压力,这种明知真相却畏手畏脚的压力。 “这是我隐瞒这件事的理由,艾德大人。”,阿提斯逐步恢复了双目的明亮,他盯着艾德。 “我父亲让我无条件的信任你,艾德大人。”,阿提斯说,“我可以信任你吗?艾德大人。” 艾德紧紧皱着眉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松过双眉。 “当然,孩子,只要你所言非虚。”,艾德松了口。 阿提斯审视着艾德肃穆的面孔,轻声说:“我不相信莱莎能单独完成这件事,她为什么想杀我?毒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在父亲追查兰尼斯特的时候动手?父亲是被毒害的,他是被谁害的?这个时机太过于巧合了,艾德大人。” 艾德快被绕晕了,他尽量抓住其中关键的信息,问:“你怀疑另有其人吗?” “如果莱莎想要毒害我,那我想,恐怕父亲也是莱莎所害。”,阿提斯提出了自己的指控。 艾德的声音低压着,“你没有证据,阿提斯。” “艾德大人,你并不清楚父亲在君临城的护卫有多谨慎,即便是每日的吃喝都受到严密的监视。”阿提斯说道,“除非是亲近之人动手。” “而莱莎没有胆量如此行事,背后一定另有其人,甚至想借此机会,将我们的矛头转向兰尼斯特。”,阿提斯说出自己的想法。 艾德彻底没有话能说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冷静到可怕的阿提斯,不过十七岁的青年相貌却异常的熟谙谋略之道。 “你说的并非全无道理,阿提斯。”,艾德想起了莱莎的信,说道,“鹰巢城恐怕早有人泄漏莱莎被你控制的消息了。”,艾德将密信一事全盘托出。 离开房间时艾德只留下一句话,“待我前往君临,两件事一并调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阿提斯,但只希望你没有骗我。” 阿提斯疲倦地将身体舒展在床榻上,他非常清楚告诉艾德这件事是极度的冒险,他必须与艾德同去君临,带着艾林家的蓝袍子卫队,并劝艾德多带点史塔克家的亲兵一道前往君临,只要军队在君临扎根,至少能与兰尼斯特兵相抗衡,局面就处在艾德和阿提斯的掌控之中,到时候只要艾德查出真相与证据,便可以一锤定音。 至于莱莎寄给凯特琳夫人的密信一事,阿提斯并不相信是自己从谷地带来的蓝袍子亲兵带来临冬城的,只有可能是从君临来的这群人中的某人带过来。既然是君临,那恐怕只有一个人选。 小指头如何得知莱莎被自己囚禁?阿提斯简单地联想到学士秘密告诉自己莱莎勃颈上挂着的镶毒项链便大致猜出,莱莎看来被当作了牺牲品,从一开始小指头就并无隐藏莱莎的目的,恐怕是故意让他囚禁莱莎的。 阿提斯嘴角微微一勾,他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言语:“威玛,罗拔,希望你们能给我好消息,网该收了,再小的指头也要给我挖出来。” 他把思绪放空,放到了天空,放逐到了谷地,看到了拥抱大海的海鸥镇,他最信任的骑士正在那里,执行着阿提斯的命令。 海鸥镇的酒馆里,威玛穿着布甲,一个人独自坐在酒馆里,静静倾听着这群食客桌上的言谈。 “谷地雄鹰!”,“老公爵病死”之类的词句在威玛耳边犹如蜜蜂一样不停地“嗡嗡”,威玛无聊地喝着麦酒,苦涩的味道与自己的心情倒颇为类似。 从阿提斯与他分别,并让他和哥哥罗拔来到海鸥镇开始,自己就一直带着人在海鸥镇数不胜数的酒馆,饭堂,码头小贩的聚集处,甚至包括女支院到处转悠,只负责一件事,就是听风声,听言语。 威玛这几天并没有听到阿提斯告知自己的一些言论,不过倒是有许多意外的乐趣,酒馆的小女儿家清白被城南的铁匠家大儿子给糟蹋了,海鸥镇有名有姓的贵族领主的胃容量排行,来自对岸的交际今日又进了哪家贵族的房. 他喝得有些醉醺醺了,招呼着坐在酒馆深处的侍从,准备离开酒馆。 “听说首相大人是被毒死的”,“莱莎夫人被囚禁在鹰巢城” 久违的字眼词句终于在耳边出现,威玛深吸一口气,奋力抽出腰间的长剑,“吗的,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 侍从同样抽出钢剑,指向那一桌食客。 “以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之名,我受命逮捕你们!”,威玛耍酷般甩了甩头发,尽管他是短发。 桌上的食客急忙朝酒馆外跑去,被威玛一拳击倒在地,威玛长剑贴住食客的脸,“兰斯大人,您从海关位置上下来心情肯定不好吧,怎么干起宣传谣言的活儿了?” “爵士,爵士,饶命!我是受人指使,受人指使啊!”,兰斯的脸瞬间吓得苍白,连忙求饶。 “不急,不急。”,威玛轻笑着说。他微笑的脸庞在兰斯看来却无比的可怕瘆人。 海鸥镇的许多地方,“以阿提斯·艾林之名!”的言语在各处结果开。 许多人被早已准备好的罗伊斯亲兵以及鹰巢城蓝袍子抓获。 言语止于权力。 陷入剧情拐点,大纲又要调整,还是有不少不合理的地方,唉,写本同人都如此困难,更何况原创的异世小说呢…… (本章完) 第32章 南下 第32章 南下 临冬城从未像此时这么寂寥,黎明微亮的一抹白逐步晕染整个天空,放在平时,凯特琳早已驻足卧室的窄窗前,欣赏这新生的光亮。而此时,她面容憔悴,头发凌乱无序,大口喘息地坐在布兰的床边。 布兰的冰原狼正安心卧在布兰身旁,嘴上猩红的血迹格外明显,凯特琳眼含热泪地望着这头小狼,刺客的匕首落在地上,尸体早已被临冬城为数不多的守卫拖走。 鲁温学士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到眼前的夫人擦拭了自己的热泪,并且面色逐渐变得沉静而有神,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去,对凯特琳说:“您的伤势很深,夫人,需要包扎。” 凯特琳这才想起自己手掌上那狰狞的伤口,深而见骨,剧烈的疼痛把她拉回了现实,凯特琳一直在努力回忆布兰的冰原狼叫什么名字。 “有劳了,鲁温学士。”,凯特琳轻声说,她站起了身,目光炯炯有神。 学士点点头,凯特琳看他像是个可爱而敬业的灰鼠,矮小但手法娴熟地迅速用绷带为她包扎,老奶妈为她褪去衣物,用软布擦去她身上的血污,待她回过神时,全身已经浸泡在舒服的热水里。 鲁温喂她喝下罂粟奶,直到这时,凯特琳才沉沉睡去。 醒来时,罗柏、席恩,鲁温学士,罗德利克爵士都在场,罗柏披革裹甲,长剑戴于腰间,凯特琳第一次发现他没有佩戴钝剑。 “我的儿子拿起了真钢。”,这是凯特琳醒来的第一句话。 罗德利克爵士微微一笑,“是时候了,夫人。” 罗柏有些脸红,和凯特琳说:“席恩在布兰坠下的高楼上搜到了这个。” 凯特琳顺着罗柏的目光,看到了席恩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里面是什么?”,凯特琳联想到妹妹的信,只不过这些东西再也无法让她恐惧。 “一撮金发,夫人。”,席恩依然挂着笑,凯特琳感觉好像自己的弟弟艾德慕发现妹妹莱莎藏起的秘密时那种得意的微笑。 凯特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挣扎着起身,罗柏忙上前搀扶自己的母亲。 “暗杀一个手无寸铁的男孩,他甚至在昏迷。”,罗德利克爵士愤恨地说。 罗柏盯着母亲的脸,“阿提斯爵士,他那时在高楼下面,布兰是坠楼.”,凯特琳没有作声,她双眼放在这撮金发上,此时变得格外冷静。 “阿提斯爵士与我们相处许久,绝不会做出伤害孩童的事情,更何况布兰这么崇拜他。”,罗德利克爵士说。 你们并不知道我亲爱的妹妹被这位人人敬重的阿提斯公爵给囚禁了.凯特琳心里暗想。 鲁温学士知道凯特琳心里在想什么,开口说:“老爷采纳了阿提斯公爵的建议,抽调了临冬城以及狼林守卫的兵力,三百名北境士兵跟随老爷南下。” 凯特琳疑惑地看着鲁温,“奈德,他为什么信任那个艾林?” 鲁温望了望罗柏和席恩,以及罗德利克爵士,他用请示的眼神望着凯特琳。 凯特琳发声说:“马上我要告诉你们的事情,不允许外传,一旦泄漏消息,可能会要奈德和我的女儿们的命。” 众人瞬间噤声,看着凯特琳。 国王大道上,三百北境士兵摆出了阵列,史塔克家的奔狼旗帜数量上超越了兰尼斯特雄狮,望着眼前一片银白以及北境人凶悍的身型,阿提斯顿时感觉心中安心不少。 他看着珊莎与乔佛里在一起交谈,艾德在一旁颇为忌惮地看着这一幕,劳勃国王则是大笑着让歌手称赞珊莎与乔佛里的互动。 瑟曦默不作声地看着珊莎,听提利昂说,他的老姐似乎对珊莎颇为满意,无论是宫廷礼仪,还是性格等方面,瑟曦难得给出称赞。 艾德本不想带着珊莎与艾莉亚南下君临,尽管艾德自己觉得君临有效忠王室的金袍子,有自己带来的三百北境士兵,保护女儿安危应该不成问题。尽管如此,若是史坦尼斯的信件内容属实,君临毕竟危险。 劳勃坚持要让珊莎前往君临,甚至命令艾德把艾莉亚带到南方,学学贵族小姐的礼仪。 这点艾德很是赞同,他决定到了南方,为艾莉亚挑选合适的贵族女眷,让她至少远离君临,等大人的事情处理结束,便让人带她回北境。 至于珊莎,等到真相大白时,婚约取消,自己的女儿也就没有继续待在君临的理由,那时便可吩咐手下把珊莎也和艾莉亚一道,回到北境。 他甚至还询问阿提斯谷地有无合适的贵族女眷可以选择,阿提斯向艾德推荐了铁橡城的韦伍德夫人,但当阿提斯提到韦伍德夫人有一群没有婚嫁的儿孙时皱了皱眉头,他怕自己女儿的心会被里面的某个小伙子偷走。 弥赛菈摸了摸营帐里养犬的皮毛,亲昵地将脸贴到小狗的舌头上,惹得小女孩不停“咯咯”的笑,阿提斯在劳勃的命令下无奈陪在公主旁边,他看着天真无邪的弥赛菈公主的脸,继承了瑟曦王后全部的美貌,却似乎皮囊下隐藏着一颗天真善良的心。 这位小公主可以为了自己的小狗不被欺负而与哥哥乔佛里作对,不像托曼只会低声哭泣,用不理会乔佛里的话语来作简单无力的回击。 当乔佛里嘲笑他们孩子气时,弥赛菈公主理直气壮地告知乔佛里,“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子,就应该孩子气。” 那时阿提斯便知道弥赛菈在瑟曦三个子女中是多么特殊的一个,他看着弥赛菈公主小孩子的淘气模样,心里已经把瑟曦和詹姆骂了千百遍。 提利昂的声音此时响起,“看看我可爱的外甥女在干什么?”,他夸张地瞪大眼睛,丑陋的脸庞没有把弥赛菈公主吓到,反而逗得她直发笑。 提利昂用手搓了搓弥赛菈公主的金发,吻了小女孩的额头,拍了拍小狗的后背,“去陪小狗玩吧,弥赛菈。” 小狗窜出了帐篷,弥赛菈急忙跟了上去。 “劳勃国王亲爱的老兄弟艾德大人带了不少人啊。”,提利昂坐到阿提斯身旁,感叹了一句。 阿提斯轻叹一口气,“提利昂,是王后让你过来探口风的吧。” “不止是老姐,劳勃国王身边的,御林铁卫,还有许多随行的人,都对首相此举表示质疑。”,提利昂凑近阿提斯的耳边,“他们都偷偷跑到国王那里告状,不敢当着首相的面说,真是好笑。” 他们在怕三百个如狼似虎的北境士兵,阿提斯心里想。 提利昂分析说:“我大概可以在伱这边和你谈谈心,令尊一死,君临就乱了套。”,他遗憾地摇摇头,那不合比例的大头晃来晃去。 “当然。”,阿提斯说,他非常清楚君临那乌烟瘴气的形势,国王对兰尼斯特的放任致使他的两个弟弟同王后势力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即便现在史坦尼斯出走,以蓝礼在君临的经营,势力总归不小,金袍子卫队如同墙头草一般在王后与蓝礼两边乱窜,很难去信任。 而此时狼家入君临,艾德带来的三百北境士兵如同一根锋利的长矛插入一片剑丛之中,不一定一锤定音,但足以威慑众人。 但这也再次搅乱了君临的形势,狼家带这么多人进入君临恐怕会惊动许多人,御前会议如果看到这一幕,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不知又要作何反应。 “别卖关子了,阿提斯。”,提利昂笑了,脸上似乎露出苦涩,“我都猜到新首相来者不善,不论是针对谁,君临城恐怕未来会不得安宁咯。” 阿提斯没有移动他的眼睛,继续看着提利昂那张苦笑的脸。你都猜到了,那泰温呢? 自从国王的队伍进了河间地,阿提斯便料到艾德的部署已经进入到南方诸侯的视线之中,这三百北境士兵是不可能被人所忽略,兰尼斯特的红袍子在君临的部署也不会超过两百人,和平时期从未有大贵族在君临城的兵力超过这个数字。 即便是艾林家的蓝袍子亲卫,也只是与兰尼斯特的人数相匹敌,有接近两百人之众。 阿提斯甚至都可以想到王领的贵族对艾德这个陌生北方人铺天盖地的不满与投诉了。“你想知道什么,兰尼斯特。”,阿提斯没有呼唤提利昂的名字,而是呼唤他的家族姓氏。 提利昂明显愣了一下,他在阿提斯面前眨巴下眼睛,“哦,阿提斯,我从未想过我的姓氏会给我像今天一样的冲击,更要命的是,这种冲击并不好受。” 阿提斯站起了身,对提利昂说:“如果你想知道些东西,不如直接询问首相,我保证,他能告诉你的绝对比我多得多。”,阿提斯离开了营帐,没有再理提利昂。 历史上北方人强势进入君临的次数并不多,最著名的便是那个惊动七国的“狼时”,在此之后北方人进入南方就颇被南方贵族忌惮,尤其对于王领贵族而言,北方人给他们的恐惧感比其他敌人更甚。三百北境士兵?王领贵族恐怕只有五十个北境士兵进入君临才敢喘息。 阿提斯的想法却与王领贵族正好相反,他反而觉得艾德带的人太少了,随身养育的渡鸦早已飞往鹰巢城,一千名谷地骑兵已经盘踞在血门外的国王大道上,自从阿提斯下达“封谷令”后,那片国王大道已经鲜有人迹,以劳勃国王之名,扫荡高山氏族的旗号是屡试不爽。 如果君临有变,一千谷地骑兵会直插君临,援助首相。 (本章完) 第33章 赫伦堡的约定 第33章 赫伦堡的约定 赫伦堡上的塔楼,河安夫人独自站在塔楼的窗口,整齐梳理过的白发在午后的刺眼阳光下很是鲜亮,岁月在这位孤独老人脸上刻下狠心的痕迹 在赫伦堡少有的仆人看来,河安夫人总是这么沉静地坐在门前或城楼上,盯着神眼湖上方氤氲的白雾,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也许是在寻找时不时显露的湖心岛,也就是传说中森林之子与先民签订盟誓的千面屿。 “诸神夺取了她的笑容,诅咒夺取了她的家人。”,赫伦堡治下的河间地居民如此传言,尽管河安夫人从不亲自治理领地,总是让城堡内的学士与总管商议决定,有产骑士也很少搭理这位河安夫人,不过倒是有不少小贵族或者骑士曾有上门提亲的想法,但赫伦堡诅咒的传说总让他们望而却步。 而此时河安夫人没有在城堡的南侧驻足远望有着碧绿色荡漾水波的神眼湖,而是心里回想着当初君临首相病重消息传来之前独自造访的流浪骑士。 河安夫人客气地招待这位年轻的流浪骑士,她不愿拒绝每一个造访赫伦堡的骑士,据说婚礼时拒绝造访的骑士会带来厄运,而河安夫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愿遭受更多的厄运,即便不是婚礼,她也对每一个访客施加以宾客礼节。 待到这位流浪骑士吃饱喝足,却要求河安夫人屏退所有的仆人。 这个无礼的要求河安夫人自然不会答应,直到流浪骑士悄悄露出布甲内侧的家族徽章。 新月猎鹰,艾林家族。河安夫人望着这位流浪骑士的脸庞,估算着年龄,屏退了所有仆人。向骑士施加礼节,“我没想到是首相的继承人到访,实在是招待不周。” 但这位年轻强势的继承人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对自己的家族提出签订一个协议,一如千面屿先民与森林之子的和平盟誓一般。 “实不相瞒,局势并不好,河安夫人,我猜测战争快到了。”,首相继承人的声音平静但隐含的信息庞大。 河安夫人见惯了厄运,尝遍了悲伤,她也平静地问:“与谁的战争”,作为贵族女子,她所接受的贵族女眷教育仅仅是帮助丈夫笼络辖内其他贵族以及他们的夫人、女眷,至于更宏大的七国局势她就并不理解,曾逢几时,她可以向丈夫河安伯爵寻求帮助,但现在,家族仅有她一人。 首相继承人摇了摇头,他没有告诉自己与谁作战,只是告知自己,一旦战端开启,河间地首当其冲,赫伦堡更是重中之重。 他说的对,即便不通政治军事,河安夫人自己也清楚赫伦堡的地位所在,占领了赫伦堡,就几乎可以把控了三叉戟河至黑水河通往王领以及君临的道路,更何况赫伦堡城墙坚固庞大,在没有龙的时代,几乎没有军队能正面突破赫伦堡的城墙。 前提是,河安夫人悲哀地想,前提是有足够的守军。 河安夫人环顾四周,效忠家族的有产骑士绝不会掺合战争,也少有响应自己一个老女人的征召,即便全部征召过来,也不会超过五十个骑士,这些年自己的经营太过差劲,许多有产骑士都效忠了周边的领主,不再向河安家族宣誓效忠。 河安夫人发现自己孤立无援,孤独的老女人,孤独的家族,孤独的城堡. 继承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他要求河安夫人在谷地军队到达赫伦堡时允许他们进城驻扎,安放补给,并承诺一定保护河安家族,并尊重河安夫人对于赫伦堡继承人的选择,绝不侵犯河安家族的权利。 河安夫人看着他的眼睛,里面透露着野望,她清楚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请求,谷地军队一定会采取武力的方式进城。 她与首相继承人在主厅发誓,并签订了协议,按下了手印。 誓言,深受赫伦堡所谓诅咒之害的河安夫人最会遵守誓言,她无奈地想,这位谷地继承人恐怕掌握了她的情报。 离别时,河安夫人被要求保守契约的隐秘,不要泄漏。河安夫人点头答应,她根本无法拒绝谷地继承人的要求。不过她也很奇怪,奔流城与鹰巢城是姻亲关系,河安家族是奔流城的封臣,没有理由拒绝开启城门。 赫伦堡不久就收到了首相病重身死的消息,河安夫人一开始甚至怀疑是继承人阿提斯·艾林谋害了首相,不过仔细想想就推翻了这一想法,首相年事已高,不久可能就传位于阿提斯,而且与阿提斯·艾林的关系一直很好,老来得子的首相对他的教育格外重视,从军事到礼仪,从政治到外交,可谓用心良苦。阿提斯根本没有理由加害首相,这是维斯特洛大陆所有接受贵族教育的人的一种常识。 河安夫人不相信阿提斯会这么做,并自嘲刚刚这种不通政治的幼稚想法,再结合他对于战争的推测,恐怕首相之死存在蹊跷。 想着想着,仆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夫人。” 河安夫人凝神望去,国王的旗帜就在国王大道上招展,随后而至的是许许多多飘荡的冰原狼旗。 “好多北境人。”,河安夫人微微愣神,轻声说。 与史塔克的旗帜相比,之前国王造访时到处飘扬的兰尼斯特旗就不算什么了。 阿提斯望着眼前曾造访数次的赫伦堡,心里想到了艾林谷集结的谷地军队以及在血门外盘踞“打野人”的一千骑兵,若是占据这座城堡,并且扼守三叉戟河干流南北要口,谷地军队便可进可攻,退可守,君临就如同在鹰的怀抱下,成了随时扑地猎捕的对象。 如果泰温公爵反应足够快,他一定一路派遣劲旅从河间地与西境的门户金牙城居高临下猛攻,牵制奔流城鱼家主力,一路派遣主力直插赫伦堡,控制君临以北的交通要道,同时在三叉戟河拉开战线,防备谷地军队过河。 但阿提斯毕竟掌握着信息差,提前与河安夫人作了约定,倘若证据被艾德掌握,便可快速掌控君临城,到时如若真的开战,自己这里起码掌握先机。 至于为什么提前这么早与河安夫人商议,实际上是阿提斯根本不信任身处远水的奔流城在西境的强攻下能腾出空扑救近火的赫伦堡。 徒利家对河间地的掌控是远远不够的,阿提斯并不清楚到时候赫伦堡会选择站在哪一边,不过就赫伦堡与艾林谷的距离,即便符合贵族礼节习惯的契约不成,军队也会让赫伦堡臣服。 与先前国王北上一样,队伍在赫伦堡外搭起了帐篷,劳勃则与队伍里地位最高的几个人,北境守护艾德·史塔克,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以及王后瑟曦和王子公主们先进入赫伦堡,按照礼节再次拜访了河安夫人。 河安夫人话依旧很少,艾德向她表示慰问时只是微微点头,挥挥手便让少得可怜的仆人上菜摆宴,劳勃身边的吟游歌手和几个竖琴手便开始奏乐唱歌,珊莎兴奋地听着这般演奏,两只小手会在桌上打着节拍,艾莉亚则盯着弄臣假扮狗熊所用的服装,央求父亲为她定制这种戏服,艾德挤出无奈的微笑,他略感歉意地望着河安夫人,不过后者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神色黯淡地望着艾德的两个女儿。 宴席很是简单,很快国王劳勃便返回了队伍,一路上对艾德诉苦道:“你看看这座大城堡将来竟然没有继承人,唉,我到这里才想到亲爱的琼恩曾经好像给过我建议,唉!我那时候盯着一个少女,老天,都怪那个女孩惊人的容貌,我完全记不得琼恩说了什么话了!唉,回到君临看来我还是要找到那个女孩,好好问问她记不记得。” 艾德幽怨地望着劳勃,眼中的责备之色尽显,“我看来已经可以想象到当你的国王之手是什么模样了。” “哈哈哈哈哈!艾德,你居然在开玩笑,哈哈哈哈哈!活久见,真是活久见!”,劳勃很是惊喜,他的胸膛抖动着,胡渣随着大笑而上下晃动。 艾德无奈地摇摇头,他感受着南方的阳光,温暖而令人惬意,但艾德却从中感受到一丝慵懒的威胁,这对于北方的狼可不是好事,寒冷使北方人坚强,冬天则让他们悲壮地死去,这是先民,尤其是北境子民的精神,南方人永远不会懂。 阿提斯看着远处的国王与首相,他们好友间谈话时自己总会悄悄离开,,严格来说他们之间算是兄弟的关系,但毕竟经历与年纪摆在那,隔阂还是有的。 詹姆身披白衣白甲,这个形象阿提斯第一次见到,此前他都是穿着更有兰尼斯特象征意义的金色盔甲。 至于什么时候转变,貌似是艾德公爵加入队伍之后吧。 “弑君者”的称号是艾德公爵给的,詹姆爵士恐怕仍然记着。 弥赛菈与托曼无忧无虑地在营地里穿行,乔佛里愤恨地捂着受伤的手臂,这是冰原狼给他留下的痕迹。 途径红宝石滩时,艾莉亚的冰原狼“娜梅莉亚”扑向手持钢剑的乔佛里,并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一直陪在旁边的阿提斯忍住笑意用剑鞘抵住冰原狼的牙齿,乔佛里这才没有承受冰原狼接下来的攻击。 之后在营帐里有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审判,阿提斯站在了艾莉亚这边,指出是乔佛里先动手伤人。劳勃显然更相信公爵的说法,而且看在王国两个公爵都在,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被折腾太久,把乔佛里骂了一通,此事便简单结束,乔佛里见到冰原狼便撒腿逃跑,甚至不敢走出营帐,还是因为艾德公爵把冰原狼都拴起来,乔佛里才敢走出营帐,一脸怨恨地看着阿提斯。 赫伦堡注定不会逗留太久,阿提斯远望东方,等待着海鸥镇的消息。 (本章完) 第34章 角逐 第34章 角逐 海风吹拂着市镇,熙攘的人群依旧如往常一般在港口边,在街巷内做着小生意,干点劳力活,大多数海鸥镇的居民都是如此,少部分的农民在领主们的要求下种植农田,并在海鸥镇外颇为广阔的平原上养马。 与港口市镇热闹的氛围不同,海鸥镇的地牢里,海边的潮湿到这里时便成了囚犯煎熬度日的缘由,臭虫飞扑,与市镇臭烘烘的味道不同,这里充斥着腐烂的尸臭味。 地牢建立在臭水沟的上方,躺在地上休憩的牢犯常常能听到臭水沟水流的声音,往往听到声音后的几分钟,恶臭味便席卷上涌,熟谙此道的老囚犯总在这时捂住口鼻,看着新来的囚犯差点因此呕吐。 当然,这并不是格拉夫森家族的手笔,地牢并非是海鸥镇领主所掌管的牢狱,而是谢特家族在海鸥镇设置的私牢,专门用来关押走私魁尔斯商品的罪犯,这也得到了格拉夫森家族的默许,自从他们的封君在长弓厅遭到魁尔斯刺客袭击之后,格拉夫森家族就不再充当谢特家与魁尔斯商会之间矛盾的调和人。 阿提斯·艾林遭到袭击后鹰巢城并没有过多的措施去反应,但是海鸥镇这个鱼龙混杂,各地商人云集的地方却自觉地做出反应。 不久前这里迎来了新的囚徒。 兰斯咬着衣领,屏住呼吸,他曾经隶属于谢特家,当过谢特家族的记账人,他非常清楚这个地牢是如何折磨犯人的,里面关押的也大多是为谋取财物而敢于和谢特家族作对,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 尽管做了努力,恶臭味仍然找到了自己的鼻息,呕吐感瞬间从胃间涌到喉咙,“呕~”,兰斯弯下腰子,胃液从嘴里涌出。 谢特家的骑士提前佩戴好了面罩,穿着全副武装的板甲看押着他们一行人,但是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别过身子。牢狱的看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早已习惯这里的味道,或者说,早已与这里融为一体。 “今晚你们待在这里。”,谢特家的骑士吩咐道,头也不回地离去。 兰斯心里咒骂着,他看到与自己曾经一同在海鸥镇海关共事的人被关押在不同的牢狱里,有人甚至半残着身子被关押在海鸥镇的水牢里,任由伤口感染腐烂至死。心里反而微微庆幸被关押在谢特家的牢狱里。 毕竟,这边的看守自己认识,还非常熟悉。 “蛤蟆虫?”,兰斯试探地喊了一句,谢特家牢狱的看守是不是叫这个名字?该死,他记得不太清楚了。 看守蛤蟆一样丑陋的脸庞转过来,圆鼓鼓的大眼睛看着他。 “我是兰斯,我是兰斯,你应该认识我,我们都效忠谢特老爷”,兰斯话音未落,看守的鞭子已经甩到他脸上,一道血痕出现。 “啊!”,兰斯惨叫着,刚想叫骂,但在看到看守那张恐怖的脸,叫骂的话语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我有钱,我藏在港口的宅子里,蛤蟆虫”,兰斯想要安抚看守,尽量轻声说。 鞭打的声音再次响起,牢狱内有人不禁笑出了声,兰斯的脸再次出现血痕,他狼狈地倒在地上,仰头便瞧到看守那蛤蟆般丑陋的脸。 “谢特老爷喊我蛤蟆虫,你们这些下面的人都这么喊。”,仿佛吐气泡般的声音从看守嘴里传出。 不叫伱蛤蟆虫叫什么?兰斯心里吐槽道,惊恐的脸迟滞,蛤蟆虫的鞭子再次扑来。 “啊!啊!啊!”,兰斯的惨叫声响彻地牢。 “打不了谢特老爷,还打不了你吗?”,蛤蟆虫怒骂着,鞭子如同连珠的暴雨般不断扫来。 等声音消去,兰斯血淋淋的身体躺在地牢有着缝隙的石板上,臭水沟排水的声音在石板下方出现,恶臭的味道直面兰斯的口鼻。 “呕!~”胃液直接堵在兰斯脸上,他痛苦地打滚呻吟,酸液灼烧着他的眼睛,无法睁开。 不知呻吟了多久,兰斯睁开了双眼,他挣扎着看着前方,蛤蟆虫早已不见,只是地牢封闭的牢门和令人窒息的黑暗。 地牢里除了其他犯人的呕吐声就只剩下兰斯的喘息声,极度的恶臭还是令兰斯难以忍受,但脸上的疼痛犹如钻心一般,兰斯折腾了许久,直到牢中的囚犯发声威胁,“你要是再嚷嚷就撕掉你的嘴。” 兰斯认真地睁眼看清楚囚犯的脸,想要记住这个面容,乖乖地把嘴闭上。 等财政大臣知道这里的消息,看他如何治你!兰斯恶狠狠地在心里诅咒。 黑暗仿佛吞噬了时间,兰斯并不清楚外面过了多久,直到牢狱看守,该死的蛤蟆虫打开了牢门,外面点点星光照了进来,兰斯这才知道是进入了夜晚。 又是一个全副武装佩戴面罩的骑士,兰斯心想,他们知道这里全是恶臭,所以一直戴上面罩,该死,他是早上看押自己的谢特家骑士吗? 骑士打开了牢门,身后的狱卒指了指兰斯。骑士走上前去,一把拖起了兰斯,往外拽去。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兰斯惊恐地哀嚎。 骑士沉声回答道:“带你离开这里。” “去哪?去君临吗?你是贝里席大人派过来的吗,终于啊,大人果然没有忘记我!”,兰斯惊喜地叫嚷,歇斯底里的狂笑。 骑士没有作声,“贝里席?”,他的语气似乎在渴求着确认。 “对,对!贝里席大人,你是他派来的吗?”,兰斯问。 骑士面罩下发出几声轻笑,“当然,我是贝里席大人派来的。” 兰斯惊喜地用手扒住骑士的板甲,“太好了,那太好了,大人终于派人来了。”,他恶狠狠对着后面的囚犯嘶吼:“你等着,这位爵士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哈哈哈哈!”。 脑后一阵刺痛,兰斯两眼翻黑,昏倒在地。 骑士扛起昏倒的兰斯,走出了地牢。 海浪扑打着船只,摇晃的甲板又一次把兰斯惊醒,海洋上依然是深夜,他全身被绑了起来,身边都是自己一同在海关工作的同事。 即便是深夜,君临城的港口仍被兰斯一眼认出,“到君临了?”,兰斯喘着粗气,他回想起最近几天的遭遇,越发觉得就如同一场大梦,他跟着曾经风流一时的海关官员,在他的要求下在海鸥镇利用积攒的人脉照着本子念出那骇人的谣言,无数的银鹿金龙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即便谣言再骇人听闻,但他依旧照做。 结果便被打入了地牢,被带到了船上。 他不知道命运如何,自己会被带到哪里,但至少先踩上踏实厚重的大地。 很快他便如愿以偿,骑士领着众人,兰斯数了数,有不少骑士,但一个个都没有家族勋章,他想起自己被捕时听到的话,“以阿提斯·艾林之名!” 该死,莫非自己被谷地的骑士带到了君临?他凝望着远处,恐惧起自己的未知命途。 小指头把弄着信件,他已经知道自己曾经隶属的海关官员在海鸥镇出事的消息,他生平少有地感受到威胁。他根本没有下达传谣的命令,这么愚蠢的命令怎么可能出自自己手笔,而偏偏这种谣言真的在海鸥镇出现,造谣者还偏偏是自己的旧部。 一丝恐惧在心中蔓延,这是你的手笔吗?小指头想到了阿提斯·艾林的脸。 如若此番命令被指控是自己下达,并且看起来的确证据充足,这群造谣者统统是自己人,那么铁王座的审判恐怕紧接着就会到来,自己的海关旧部臣服了别人,一定有人背叛了自己,小指头习惯背叛别人,从他一步步从海鸥镇到君临,从一个小官员到财政大臣,他背叛了无数信任过他的人,欺骗了无数人,但被人欺骗,并且真的被骗到了很不常见。 并且如果造谣者指示幕后者是自己,那阿提斯必然顺势推出莱莎的下毒,并曝出自己与莱莎的特殊关系,并有可能指出自己是莱莎的背后指使者。该死,虽然小指头并不知道阿提斯是否清楚自己与莱莎的关系,但小指头已经将最坏的局面给想开了,他必须好好应对这个谷地公爵带来的威胁。 公爵?小指头梦寐以求的称号,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贵族少爷怎么与他这个一步步走上巅峰的小贵族来斗?他必须做好应对。 小指头罕见地露出狰狞的面孔,他握紧拳头,大的战略还没施展,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自从提利昂北上之后,阿提斯很少与人说话,顶多是在国王与艾德聊天时插上两句,并在劳勃国王开怀大笑时陪着笑脸,但北境的艾德却仿佛什么玩笑都无法使他动容,他板着脸看着大笑的劳勃。 劳勃这时便会拉着自己的臂膀,指着艾德,“瞧瞧我们这位首相大人,什么笑话都不能逗他一乐哈哈哈哈哈!” 阿提斯倒也觉得艾德的反应十分有趣,露出真实且配合的笑容。 君临城就在不远处,阿提斯想,威玛和罗拔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本章完) 第35章 凯特琳的猜忌 第35章 凯特琳的猜忌 凯特琳站在桅栏处,身体前倾,手搭着桅栏,白港的快船的确迅速,但这么快速的后果便是鲜有尝试坐穿的人会头晕目眩,凯特琳自己还算良好,可与他同行的罗德利克爵士则不一样,船只在咬人湾上急行时,汹涌的猛浪与峡湾的劲风几乎快夺去这位临冬城教头半条性命,凯特琳只见他不停的呕吐,如今他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还有一个小时到达君临。”,船长的声音传过来,凯特琳看他的模样,似乎在传达一个好消息。 凯特琳强颜欢笑,说:“船长先生,你的水手非常称职,我想给他们每个人一枚银鹿,聊表谢意。” 船长微微鞠躬,“史塔克夫人,您真是太慷慨,我真替他们高兴。”,他贪婪地看了看凯特琳一直留在身边的布袋。恐怕这些银鹿多半被船长私吞,凯特琳心里想,不过,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被匕首割伤的手掌仍然在隐隐作痛,凯特琳不会忘记她为何而来,做工如此精致的匕首,刺杀布兰的外乡人,这一切的答案,只有可能在君临出现。 抵达繁荣的君临港后,罗德利克爵士和凯特琳匆匆下了船,他们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比国王的队伍更快,国王也许经常在路上组织一些打猎,没准速度会很缓慢。 “夫人,也许一上岸我们的身份就会暴露,所以我得赶紧找到红堡的教头。”,罗德利克声音有点虚弱,但语气坚定地说。 凯特琳听到这番说辞,皱了皱眉头,“诸神保佑,希望这位国王的教头能值得信赖。” 罗德利克笑了笑,惨白的脸此时看起来更是勉强,凯特琳看得出爵士在强行撑着,“艾伦·桑塔加爵士虽说虚荣了点,但却非常正直,我想是值得信赖的。”,他说完还摸了把胡须。 “但愿如此。”,凯特琳祈祷说。 罗德利克吩咐侍从将凯特琳的行李收拾好,对她说:“夫人,您的相貌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不像我现在脏兮兮的样子,恐怕辨识匕首的事情要交给我来做了,您最好住在旅馆,城堡人多眼杂,而且不少人应该还记得你。” 凯特琳知道他指的是谁,“小指头。”,凯特琳心里想,她对罗德利克说:“培提尔是我父亲的养子,我一直视他为兄弟。” “当然。”,罗德利克爵士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只是帮忙搬着行李,在船长的指示下前往旅馆的方向。 在旅馆安置下后,凯特琳见到罗德利克穿上了环甲,佩戴了匕首和长剑,头上还套着黑斗篷。“天黑之前,我把艾伦爵士带过来,他是教头,也许此时还在红堡。” 凯特琳将全部的信任交给了罗德利克爵士,她疲惫地点点头,尽管旅馆并没有船长宣传的那么舒适出色,但凯特琳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倒向枕头,几乎沾了枕头便已经入睡。 “咚咚咚!”,凯特琳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夕阳的残光透过窗户照进凯特琳的房间,乍醒来如隔天日,恍如身处另一个世界。 凯特琳拿起匕首,用斗篷裹身,打开沉重的木门。 都城守备队。凯特琳看到了来人,均是黑甲金披风。 “不要害怕,夫人,我们专程来此接您。”,为首的人笑着看向凯特琳手中的匕首。 凯特琳狐疑地望着他,“谁的命令?” 为首的人拿出一条盖有仿声鸟的缎带,眼睛望着她。 “培提尔。”,凯特琳没想到小指头这么快便招上她,她点了点头,“待我换身衣服。” 都城守备队把她送到一座高塔上,培提尔在最高处的一间屋子里。 凯特琳首先看见他的背面,黑发的几抹银丝是培提尔的招牌,他小时候总为自己的少年白而感到骄傲,他的身高甚至不及凯特琳,一如更年轻时的那样矮小。 “培提尔。”,凯特琳尽量保持平静。 他转过头,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欣喜,“凯特.”,他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凯特琳受伤的手掌上,他指着凯特琳缠绕的绷带,“你的手。” “伱为何找我,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凯特琳没有理睬他的关心,一如她曾经在布兰登死后将培提尔亲笔写下的信没有拆掉观看便烧得干净,她明白自己的责任和家族的荣誉。 培提尔闻言无奈地笑了笑,他感受到我的冷淡,凯特琳心想。 “瓦里斯知道这座城市的一切,他告诉了我,何况新任首相还未到达君临。”,培提尔简单说出了理由,“我想我才能保护你,包括你想知道的事情。”,培提尔机灵的笑容再次显现在凯特琳眼前。 “你一向机灵。”,凯特琳说道,“但恐怕让你失望了,我只是前来探望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女儿。” “得了吧,凯特,你这个借口想得太草率。”,培提尔保持着他那机灵的笑容,若不是事关紧急,你不会前来,让你最要好的童年玩伴帮助你吧。“,他在说出童年玩伴时语气里多了份沮丧。 他还爱着我,凯特琳心里想。 她吞咽了口口水,刚想回答,门上却传来轻响。 “请进。”,培提尔轻声说。 进门的男子体态丰腴,脸上似乎涂满了胭脂粉,头顶光滑,没有一根头发,宽松的紫色丝绸长袍倒是很适合他的体型,让人一见到他便知道他大富大贵。 “史塔克夫人。”他握起凯特琳的手,“阔别多年,天呐,您的手怎么遭此劫难?纤纤玉手如何变成这样.” 凯特琳刚想开口,他便如同想到什么一样,“噢!派席尔大学士调制的药膏是七国一绝,我那精心收藏了几瓶,若是夫人不嫌弃,我可赠送您一瓶,不过只能一瓶,实在太珍贵了。” “实在太感谢您了,瓦里斯大人,但我的手被照料得很好,就不麻烦您了。”,凯特琳从他掌心抽回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还有令公子布兰的事情,我真是深感遗憾,诸神如此残酷对待男孩,实在令人唏嘘。”,瓦里斯悲伤地折叠双手,摇摇头,“我发誓,夫人,一定为公子找到精通医术之人。” 凯特琳不想再纠缠在这些不重要的交谈之中,“实在感激,瓦里斯大人,鲁温学士已经做到最好,想必我们只能向七神祈祷。” 瓦里斯遗憾地摇摇头,“既然如此,夫人前来真的只是为了一把匕首吗?” 凯特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瓦里斯,传闻里的八爪蜘蛛。 “瓦里斯,你吓到凯特了。”,培提尔说,目光里带着点严厉。 瓦里斯缩头向上摊手,“恕我失礼,培提尔大人,史塔克夫人。”,他半鞠了个躬。 “你是如何知道?”,凯特琳失声道。 “只是您的罗德利克爵士与艾伦爵士一直在谈论一把匕首的归属,实在太过可疑,小小鸟不会放过这些信息的。”,瓦里斯无奈地说,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凯特琳抽出匕首,递给瓦里斯。 “瓦雷利亚钢的匕首。”,瓦里斯轻轻划了下手指,鲜血顿时出现。 小指头接过匕首,“恕我直言,凯特,这把匕首是我的。” 凯特琳惊异地看向小指头,“不可能,你压根没有去过临冬城。” “的确如此,直到乔佛里王子命名日当天被当作筹码输给了别人。”,小指头摸着胡须,笑着说。 “输给谁?”,凯特琳急忙问。 瓦里斯也颇带好奇地看向小指头。 “小恶魔。”,小指头轻轻一笑,“提利昂·兰尼斯特。” “兰尼斯特。”,凯特琳嘴上轻轻念叨着。 瓦里斯微微皱眉,却默不作声。 小指头继续说,“我很遗憾,原以为小恶魔会对此珍惜无比,直到他把匕首交给一个默默无闻的侍从。” “什么侍从?谁的侍从?”,凯特琳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瓦里斯后背靠在墙上,面露微笑看着仔细回想的小指头,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就在凯特琳的耐心即将耗尽时,小指头突然说道:“很难说,我不太记得侍从是何人,这需要我仔细回想。” 凯特琳上前一步,“培提尔,你一定要想起来,这对我,这对我的家庭,太重要了。” 小指头听到“我的家庭”时明显露出苦涩的笑容,“你的家庭,艾德·史塔克的家庭。”,他微微叹息,“没有问题,夫人,谁叫你是我的,凯特呢。” 凯特琳看着小指头真挚的笑容,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巨石,安心地露出微笑。 艾德面露疲惫地走出御前会议的大厅,御前会议给自己报告的国家现状让他十分抓狂,劳勃居然掉了疯王伊里斯搜刮来的堆积如山的珍珠财宝,富庶丰盈的国库居然被劳勃短短十年一扫而光,不仅如此,还倒欠三百万金龙,三百万金龙! 国家财政到了如此境地,劳勃居然还想以他之名举办比武大会?艾德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劳勃,如此荒唐的比武大会,御前会议居然以荣誉之名劝谏他,开玩笑!这哪里荣誉,这是耻辱! 马车和骑士源源不断在城堡大门出入,红堡的庭院可谓一阵混乱,泥土,马臊味,叫骂声,犬吠声,甚至到处乱窜的冰原狼艾德都认得出来,他不知道是哪个女儿的狼,但他猜测是艾莉亚的“娜梅莉亚”,这只狼一路上没少给自己惹麻烦。他决定回到首相塔一定好好教训艾莉亚,让她管教自己的小狼,否则就一直拴在红堡的地下。 他穿越外庭,在闸门后看到了他并不愿意见到的人,小指头,他似乎等候已久。 “史塔克,你走错路了,跟我来。”,小指头说。 艾德犹豫不决地跟在身后,渐渐的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他越来越接近红堡外的岩壁,上面有许多深浅不一的凹洞。 “你耍我,小指头,我们已经到了城堡外面。”,艾德冷冷地看着小指头,这狡猾的御前重臣。 小指头夸张地笑:“真聪明,艾德·史塔克,你的夫人在一处等你。” “简直荒唐,凯特琳在临冬城。”,艾德满怀戒心地答复。 两匹马出现在面前,“信不信由你。”,小指头翻身上马,没有理睬艾德,纵马前去。 艾德愤懑地骑马上前,紧紧跟在身后,以便出事能瞬间抽剑砍翻小指头。 他们来到了一栋摇摇预坠的木制建筑,音乐声和刺耳的笑闹声传出。 “妓院?”,艾德无比愤怒,他视作这个是对他的羞辱。 “你老婆在里面。”,小指头似乎并不惯着他,冷冷地回答。 艾德正欲抽出长剑,熟悉的声音出现,“奈德。” 艾德转头一看,凯特琳竟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夫人?你怎么会在这。” 凯特琳却靠近他的胸膛,将头靠在他身上,“是因为布兰的事情,但不是你心里所想,”,她抬头看着艾德的双眼,“女儿还好吗?” “什么布兰的事?你在说什么,凯特琳?”,艾德抱紧凯特琳,心里却全是疑问。 凯特琳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艾德这才注意到她受伤的手,“你的手” “保护布兰的证明,这是母亲的勋章,奈德。”,凯特琳微笑地举起匕首,“有人带着这把匕首想要取布兰性命。” 艾德猛然抬头,“谁?谁会这么做?” 凯特琳将事情全盘托出,包括塔上发现的金发,并告知了艾德这是小恶魔的刀,小恶魔将这把匕首递给了一个不知名的侍从 “我问过培提尔了,他暂时还不记得是哪个侍从。”,凯特琳用着温柔的语气说道。 “但我看他与艾林走得很近”,凯特琳说。 艾德厌烦地摇头,“不要事事都扯上阿提斯,他是养父的长子,更是他的继承人,我相信他的人格。” “但莱莎被他囚禁在鹰巢城,这是不是事实。”,凯特琳追问。 艾德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起阿提斯在赫伦堡的话,“艾德大人,相信我,到君临城我会给你揪出莱莎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并且,艾德大人,红堡处处都是眼线,千万不可相信任何人。” 小指头皱眉问:“莱莎?她被囚禁了?凯特,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多少?” 凯特琳看到小指头焦急愤怒的神情,无奈说道:“对不起,培提尔,这事我有所隐瞒,非常抱歉。” 小指头踱着步,脸上愁容满面。 “够了,凯特琳,不要把话题引到阿提斯身上,这把匕首,塔上的金发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德有些嗔怪地看着凯特琳。 小指头却替凯特琳回答,“匕首是我输给小恶魔的,我只记得小恶魔在递给侍从这把匕首之后,他们俩一同踏上了国王北上的路途,至于金发,天呐,恕我直言,临冬城那段时间有金发的人能有谁?” “兰尼斯特。”,艾德轻声念道。 凯特琳抱住艾德,“不管怎样,艾德,你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敌人可不算少。” 艾德如同担负重担一般点点头,“允许我们独处一下吧,贝里席大人。” “喊我大人了,史塔克?”,小指头微微一笑,离开了夫妇俩。 艾德在小指头走后,严肃地对凯特琳说:“你必须回临冬城,告诉我的儿子们,以我名义向陶哈家和葛洛佛家写信,命令他们各自调集一百弓箭手前往卡林湾,并指示曼德勒伯爵加紧维修白港的防御工事,我原以为情况并非有想象中那么紧急,可布兰都被.看好席恩·葛雷乔伊,若是战争爆发,我们需要他父亲的舰队。” “战争?”,凯特琳面含恐惧地说出这个词,“让我见见女儿吧,奈德。” “红堡处处都是眼线。”,艾德重复阿提斯给他说的话,“不要去红堡了,直接回临冬城。” 凯特琳看着艾德坚定的眼神,只能叹息地点点头。 艾德深深拥抱凯特琳,过了许久才放开,离开了此地。 凯特琳望着艾德快马离开的方向,久久没能回神。直到小指头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我想必记起那个侍从是谁了。” “是谁?”凯特琳猛地回头。 “刚刚你提到阿提斯·艾林时我想了起来,那个侍从的家族勋章就印着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小指头耐人寻味地说出这句话。 “果然.”,凯特琳轻轻叹气,“培提尔,请你务必转告奈德,他,太傻了,太信任那个艾林了,他不仅囚禁了莱莎,他还” 小指头皱着眉头,“他还做了什么?” 凯特琳紧紧盯着小指头的脸,他是自己童年的玩伴,他还曾经疯狂地爱着她,追求着她,他帮助自己找寻匕首的源头,他值得信任 “我的妹妹莱莎跟我说,他杀了自己的亲父。”,凯特琳轻声说,似乎唯恐隔墙有耳。 小指头停滞了笑容,愣了许久,“我一定告诉艾德公爵,在君临给予他最大帮助。” 明天假期结束,作者变忙了,可能就未必一日两更了 (本章完) 第36章 君临风波(1) 第36章 君临风波(1) 艾德焦头烂额地坐在御前会议的长桌前,听着都城守备队的司令官杰诺斯·史林特抱怨,“首相的比武大会吸引来了无数的骑士、侍从,还有一群平头小民,哼!凭他们也想在此取得荣誉,休想!是的,休想!” 截至到今日,君临城的偷窃案飙升到了数百起,当街斗殴、持械决斗也是数不胜数,更有甚者,一群外来人在城内就敢动手抢劫酒馆,糟蹋了酒馆老板的女儿,杀人越货,据说这群强盗还在王领一带出没。 “杰诺斯,这里首相和御前会议只是听到你在抱怨,没听到任何整治的措施啊,如若这样下去,都城守备队司令官的人选我这里有推荐。”,蓝礼不怀好意地说道,并没有给杰诺斯留有太多颜面。 杰诺斯涨红了脸,“蓝礼大人,恕我直言,就君临现在这种情况,再来五百个金袍子也不够维持治安,我需要人手。”,他看向艾德,“听说首相手底下的北方人来了不少。” 艾德皱起了眉头,“我前几天还听到你想要从国库再拿些金龙,想要扩充金袍子的队伍。”,他看向小指头,似乎在寻求确认。 “狮子才会大开口,没想到杰诺斯有狮子的风范。”,小指头似笑非笑地说。 杰诺斯转过头,“培提尔,你可别胡说,现在金袍子规模达到六千人,我得管吃管喝。” 小指头耸耸肩,表示丝毫不在意。 “行了!”,艾德真是服了这群南方人,这点事情吵了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那群窜走的强盗,金袍子的威信在哪里,真有人敢无法无天?” 派席尔一哆嗦,他嘴里嘟囔着,“真是令人害怕,首相,君临城的百姓,王领的百姓需要安全,我看应该派兵去教训这群强盗。” 瓦里斯沉默不语,他静静低头看着桌面。 “瓦里斯大人,”,艾德不情愿地呼喊这个太监,“伱的小小鸟是否知道这群强盗的踪迹。” 瓦里斯这才抬头,不过他摇摇头,似乎很是遗憾地说:“非常抱歉,首相,我的小小鸟生性温和善良,恐怕不及这群强盗凶悍,甚至还有丢掉性命的.”,他用袖子擦拭自己的眼睛,似乎极为悲痛。 该死!艾德心里呼喊。 “都城守备队是否能派出人手?”,艾德询问。 杰诺斯摇摇头,“要怪只怪坦格利安把这座城市修的太大了,六千金袍子起码还要涨上一番才算足够,我恐怕抽调不出人手,而且我的金袍子大多都是刁民出身,少有骑士,恐怕不敌这群强盗。” “你可真无能。”,蓝礼不屑地说一句。 杰诺斯虽然恼怒,但他显然不敢和蓝礼顶嘴,只能无声地看着首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首相的三百狼军镇压这群强盗绰绰有余。”,派席尔倒是镇定自若,他指责杰诺斯说:“司令官,你该反思反思自己了。” 杰诺斯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御前会议没有给他准备椅子,剩下的椅子应该是为巴利斯坦爵士以及未到来的史坦尼斯准备的。 艾德看着大学士低垂着的脸,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从临冬城带来的北境士兵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他张嘴准备开口。 “我从谷地带来的骑士可以帮助金袍子维护治安,至于王领的强盗,杰诺斯大人,这事应该看您的能力如何了。”,干脆洪亮的声音从会议厅门外传来,阿提斯·艾林走进了御前会议。 阿提斯没有客气,径直坐在了御前会议的椅子上。 杰诺斯直皱眉,“恕我直言,阿提斯公爵,你的谷地骑士人数有多少?” “我想不到一百人。”,阿提斯对杰诺斯大人施以微笑。 杰诺斯松了一口气,“一百人不到?阿提斯公爵,就算谷地骑士七国闻名,但这人手太少,根本没办法帮助我治安。” “再加上首相的三百北境士兵,我想这四百人足够帮助您维护治安。”,阿提斯回答。 杰诺斯再次摇头,“公爵,君临城的情况您不了解” “的确,我自然没有杰诺斯司令官更了解君临城,但如若我来管理治安,不会让一伙强盗公然在城内胡作非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还逃走了,这是谁的责任?首相的责任?”,阿提斯环顾御前重臣,问。 艾德紧锁眉头,他觉得的确是自己的责任,作为首相,自己是第一责任人,不过他察觉到阿提斯似乎要有动作,所以保持沉默。 杰诺斯此时的脸比先前更红,结结巴巴,“我我,君临城.这是首相的比武大会。” “你的责任,杰诺斯,别扯上首相的比武大会,比武大会是劳勃国王下的命令,难道责任在国王吗?”,阿提斯逼问道。 杰诺斯紧紧握住拳头,身上金袍子的制服盔甲都在抖动。 “既然是你的责任,我想,该由你来负责抓捕。”,阿提斯说出自己的想法,蓝礼惊讶地看着阿提斯,手指敲着桌面,发出阵阵声响。 “我同意。”,蓝礼微笑地看着阿提斯。 此时派席尔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额,阿提斯公爵,我想请问,这里是御前会议,您怎么可以,咳咳,抱歉,老人看重规矩的毛病又来了,您为什么能闯入御前会议,我看您没这权利吧,尽管,咳咳,我知道您是尊贵的公爵,可越是这样恐怕就越要遵守王国规矩我的话有点多了,抱歉。” 阿提斯笑着看向大学士,“感谢提醒,派席尔学士。”,阿提斯亮出手中的手令,“劳勃国王还是很看重我的,准许我进入御前会议协助首相议事。” “这兄弟情令人叹服。”,蓝礼笑着鼓掌。 众人本想附和,但看到说话的是国王的弟弟,纷纷闭上嘴巴,只是陪着笑容。 阿提斯面向艾德,“艾德大人,我看既然杰诺斯大人已经深刻了解自己的责任,就应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首相,我!”,杰诺斯急忙开口。 艾德点点头,“史林特·杰诺斯听令。” 杰诺斯无奈,单膝跪地。 “着你挑选三百金袍子,出城搜捕强盗,务必给我结果。”,艾德威严的声音在议事厅回响。 等杰诺斯走出议事厅,成堆的君临事务还有许多没有解决。 “城内的金袍子,首相,还有五千多金袍子要有人管。”,蓝礼提醒道。 艾德深吸一口气,他揉着眉头,“蓝礼大人,你看谁比较合适。” 蓝礼略微昂首,微笑地看着艾德,“金袍子在杰诺斯大人的管理下,可谓腐败异常,恐怕很难管哪。” “这事你们都知道?”,艾德疑惑地问。 瓦里斯略微扬眉,“国王也知道,首相。” “该死,劳勃也知道,那为什么不整治?”,艾德怒骂一句,问道。 “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换上谁都未必更好咯,太多人想拉拢这个职位的人了。”,小指头终于开口说道。 阿提斯看着小指头,他试图从中发现什么,但很可惜,小指头依然是标志性的似笑非笑。 蓝礼转向阿提斯,“金袍子大多平民出身,尤其崇拜英勇的骑士。” 艾德诧异地看着蓝礼,“不妨直说,蓝礼大人。”,最初见到蓝礼时他还不到十岁,现在却已经长大成人,让艾德很不适应,他可太像年轻时候的劳勃了。 “阿提斯·艾林公爵足以胜任。”,蓝礼说道。 阿提斯瞥了一眼蓝礼,他隐隐觉得在这座君临城,潜在的盟友未必在少数。 “我必须提醒各位,历史上少有公爵负责君临防备。”,小指头看着派席尔,似乎在寻求确认,可对方并未理睬,依旧低着头,眯着眼。 “今天就有了,不是吗?”,蓝礼笑着看向小指头,“还是说,我们出自谷地贵族的贝里席大人,不相信自己的封君?” 阿提斯看向小指头,没有作声,他觉得今天他已经说够了话,鹰巢城从未如此喧嚣,阿提斯心中想。 小指头微笑地低头,“自是不敢。” 艾德不明所云,只是觉得御前会议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铁板一块,为王国服务。他挥挥手,说道:“既然如此,阿提斯·艾林,你是否能担此重任?” 阿提斯没有像杰诺斯那样单膝跪地,只是坐在桌前笑着对艾德点点头:“我很荣幸,艾德大人。” “那就这么定了,先退下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议。”,艾德厌烦地甩了甩手,握笔握了一上午的手隐隐有些僵硬。 艾德的五十临冬城侍卫队在红堡的外庭等候着,等到艾德出现,纷纷护其左右,列队离开。 冰原狼旗在红堡上空飘扬,三百北境士兵守在红堡各处,在阿提斯的建议下,红堡仅仅只留下了劳勃从风息堡带来的五十拜拉席恩亲兵,以及不到百人守卫在王后左右的兰尼斯特红袍子,其余的两百名金袍子则全部被赶去到君临街道巡逻。 蓝礼走到阿提斯身后,“阿提斯,公爵。”,他怀着笑意走到阿提斯身旁,“首相从北方带了不少勇猛的士兵。” 阿提斯向蓝礼微微颔首,“为了确保首相及其家人的安危,这是国王默许的。” “我大哥除了吃喝嫖赌,恐怕不会在意他亲爱的艾德从北方带来多少人,他只是觉得终于有人能帮他处理这些麻烦事了。”,蓝礼笑道。 阿提斯轻笑两声,表示同意,随即他对蓝礼谢道:“御前会议的事情,多谢你了。” “应该的,前首相是劳勃的养父,你就算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怎么能不互相帮助呢。”,蓝礼继续保持着微笑。 蓝礼顿了顿,低头看向地面,“君临城交给值得信任的人是好事,可我观察到,首相从北方带来这么多兵到君临城,似乎并不只是负责安全一事吧。” 阿提斯知道这才是蓝礼的目的,之前的举荐不过是为此次利益的交换埋下伏笔。 “君临城内的势力很复杂,也很简单,看看红堡上的旗帜,蓝礼大人,您大概就明白首相想干什么了。”,阿提斯没有直接回答,他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清洗金袍子,裁剪冗员,并安插谷地的人,其次,阿提斯眯了眯眼睛,威玛和罗拔已经带着几十个海鸥镇前海关人员到了君临,阿提斯知道这瞒不住瓦里斯,他也没打算隐瞒。 蓝礼听到这话,看了看红堡城楼的旗帜,大多数是象征性的拜拉席恩宝冠雄鹿旗帜,其次便是冰原狼旗,再然后便是兰尼斯特的红底金狮旗帜。 兰尼斯特?蓝礼心中想,他疑惑地看向阿提斯。 “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多了,蓝礼大人。”,阿提斯说道。 蓝礼若有所思,随即露出微笑,“那我不打扰了,阿提斯,金袍子司令官。”,他微微扬手鞠躬,离开了阿提斯身边。 阿提斯默默站在原地许久,在君临的布局,从阿提斯接到父亲命令,离开君临时便已经开始,这地方就像牢笼,不允许鹰在这里骄傲地扬起翅膀,不允许鹰在这里的上空搜寻自己的猎物,原以为家人是自己最为信任的后背,直到最后阿提斯才发现唯一的依靠便是父亲,现在,他却成为别人的依靠。 红堡巍峨的建筑矗立在君临的其中一座山丘上,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似乎天气总是晴朗的,不像谷地崎岖的明月山脉上多变的气候。温和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君临这座拥挤的城市上,几乎和北境有着相同人口的君临无处不是喧嚣和吵闹,不像鹰巢城可以安静地倾听阿莱莎之泪瀑布悦耳的水声,他喜欢安静,鹰巢城如此,等级森严规矩严格的符石城亦是如此,可他却来到一个嘈杂的城市里,承担本是这个年纪无需承担的责任。 这个时候,他无比羡慕着小罗宾,无比羡慕着同为公爵长子的罗柏。 阿提斯深吸一口气,眼神再次变得锐利,红堡满是贵族女眷的香水味,风吹拂着钻进他的鼻息,与红堡外熙熙攘攘人群里不堪入鼻的臭味成了鲜明的对比。阿提斯挥手屏息,不再被一些幼稚的想法所困扰,他大步走去,象征艾林家族的蓝色披风似乎蒙上金尘,熠熠生辉。 (本章完) 第37章 君临风波(2) 第37章 君临风波(2) 艾林在君临安置的旧宅院里,威玛半身躺在庭院的那棵常青树下,他闭着眼睛,周围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清晰,即便是远处飞虫的嗡嗡声,麻雀扑腾脚踩屋顶的声音,屋内俘虏的呻吟声在海鸥镇与罗拔一同度过的日子很是难熬,任务简单但也枯燥,威玛在酒馆时常充当侠义骑士,赶跑骚扰酒馆女孩的酒鬼,也没少给罗拔惹上麻烦。 宅院由外向内的脚步声传来,威玛睁开眼睛,“阿提斯。”,他的牙齿显露在外,脸上挂满笑意,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蠢笑。 阿提斯依然身着银色的盔甲和标志性的蓝色披风,他快步走上前,和威玛来了个熊抱。 “我在海鸥镇可想死你了。”,威玛用力拍着阿提斯的后背,随后便松开,“我们的谷地公爵,人都给你带到了。”,威玛指了指身后的屋子,阿提斯走了进去。 原本被各种杂物堆满的房屋早已被清理一空,十几个海鸥镇前海关官员被关押在此,阿提斯只是在缝隙处往里面略微瞧了几眼,并没有进去。 “干得不错,威玛。”,阿提斯说,“把他们送到一个地方去,我留着有用。” 君临城角的最北面,靠近雷妮丝丘陵的城墙处,巨龙门巍峨地站立,国王大道由此进入君临城。原本人声鼎沸的城门交通处此时逐渐平息了声音,两队谷地骑士缓步骑马而来。 行人好奇地看向他们,城门处不少准备进城参与首相比武大会的骑士也驻足观赏这两队谷地骑士,他们身后的一些侍从艳羡地看向这群身披蓝袍银甲的谷地骑士。 守卫巨龙门的金袍子赶忙离开正在登记参赛骑士名册的文书,佩戴好头盔,拿起铁棍列起队伍,这里的金袍子习惯了作威作福,压根没有临时面见大贵族的经验,手忙脚乱拖了有半分多钟,甚至在最后一位金袍子赶来想要进入队列时踩到城门处的一块烂泥,摔了个顶朝天,头盔显然没有扎紧,飞出了数米远。 “该死!”,巨龙门的守备队长亨佛利·维水狠狠记住手下那张出洋相的脸,紧张地看向全副武装的谷地骑士。 这是亨佛利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奢华板甲,耀眼的银光像是传说中银龙的鳞片,阳光直射,现出万千光辉。带面甲的弧顶巨盔这二三十名骑士人人佩戴,蓝色且印有不同家族徽章的盾牌立于他们后背,队伍领头的两个骑士一人手持艾林家族的猎鹰旗帜,一人拿着拜拉席恩王族的宝冠雄鹿旗。 亨佛利一大早便接到司令官杰诺斯率三百金袍子出城搜寻匪患的消息,心里正想怪不得自己在巨龙门最得力的手下“犀牛皮”一上岗便被杰诺斯使唤走,怕是我们贪生怕死的杰诺斯司令官操碎心思挑选了三百个好手才敢出城吧。 亨佛利忐忑地走过去,试探地问:“爵士?”,他眼前的骑士们没有人应声,只是那个手持艾林家族旗帜的为首骑士护手上握着一封卷轴,他拆开来念道。 “致都城守备队,现都城守备队司令官杰诺斯·史林特受御前首相艾德·史塔克之命,带兵出城捕拿罪犯,君临城都城守备队暂由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担任。御前首相,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 骑士收起卷轴,亨佛利透过面甲缝隙看到了他冷漠的双眼。 “哦,大人,爵士,我知道了,一定遵从艾林公爵,咳咳,艾林司令官的命令。”,亨佛利谄媚地弯腰。 “你们有多少人马,薪水多少,武器装备如何。”,骑士声音透过面甲,有空气穿刺的感觉。 亨佛利连忙回想,答道:“巨龙门有不到两百.” “确切数字。”,骑士冷漠的声音。 “哦哦!犀牛皮跟司令官走了,那三个聚在一块的臭卵蛋今天不知道窜在哪家妓院”,亨佛利越说越没有底气,他看到面罩下骑士的眼睛没有丝毫眨下。 “164名人手,对!薪酬您是知道的,不都该给史林特大人孝敬些”,谷地骑士的长剑轻轻在亨佛利的头颅上一搭,亨佛利瞬间不敢讲话。 “继续说,怎么给史林特大人孝敬的?”,骑士的声音里多了一点戏弄,他鼓励亨佛利说。 亨佛利顿时明白这些谷地骑士同史林特大人并非站在一块,紧张地喉咙都不断发颤,话更是不愿意多说一句。 “没关系,巨龙门附近便是金袍子的军营,七座城门的守备队长都在那里,伱是最后一个,一一审问,恐怕那里已经出了结果,那包庇者是何下场亨佛利队长想不想知道。”,骑士的声线磁性而低沉,仿佛毫不在意。 “我说!我说!”,亨佛利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杰诺斯贪污的过程一五一十吐露,甚至还包括杰诺斯强抢民女,私藏国王珍宝等不为人知的隐秘事。 “好,”,骑士静静等待一旁人将证词写好,低身贴近亨佛利说“旧城门守备队长说史林特大人的一切赃款都是交由您打点,你是他的帮凶吗?” 亨佛利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谷地骑士,“约旦?该死,亏我对他百般照顾,他竟然!”,亨佛利在骑士面前疯狂地摇头,“爵士,骑士大人,您不要相信他的所言,都是假话!他接受的贿赂可不比任何人少.” 看着侃侃而谈的亨佛利,骑士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旧城门处缓步前进。 巨龙门旁的都城守备队军营,阿提斯坐在营帐内,眼前是混乱记录的账本,小指头在他前面坐着。 阿提斯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小指头,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艾德突然对培提尔变得如此信任,最近不仅常常在红堡见到二人散步谈话,现在居然在自己准备前去金袍子军营清点账目时派他陪同,说是派遣一个聪明也同样值得信任的人来协助自己。 “七千金龙。”,阿提斯重复小指头的话。 小指头笑着说:“谷地公爵刚到君临,自然需要钱财上下打点,您刚接管了都城守备队,正是用钱的时候。” “我觉得你该把这笔钱用在比武大会上。”,阿提斯说。 小指头微笑地摇摇头,“在御前会议上,我是王国的财政大臣,在您面前,我则是您封地下的一个小贵族,两者分得清,钱也分得清。” “从海鸥镇到君临,培提尔,你是如何做到的。”,阿提斯想最后确认一个问题。 小指头显然没有料到阿提斯问出这个问题,他在阿提斯面前装作疑惑,“全是令尊,前首相大人的提携。” “你的能力,财政的能力,打理人事的能力,从哪里学来,小指头。”,阿提斯没有理睬他那虚伪可恨的恭维,问道。 小指头见到谷地公爵如此认真,低垂了眼,“维斯特洛的历史,自由贸易城邦的精算,海盗的闲言碎语,海鸥镇领主的精打细算,大人,从他们这里学来。” “这些使得你一路爬上财政大臣的位置?”,阿提斯不敢相信他居然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询问小指头。 小指头笑了笑,他似乎在此方面很是得意,“这些是知识,阿提斯大人,知识就是权力。” 阿提斯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位两鬓藏有白丝,实际年纪不到三十的矮个子,一位叱咤风云的谷地贵族,一个出身五指半岛的寒酸贵族,却似乎有着当年传奇人物“机灵的”兰恩的风采,善于笼络人心,善于施以诡计。 “我想您错了。”,阿提斯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语气,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目前最大的仇人,胜过艾德此刻调查的兰尼斯特,兰尼斯特最多与自己有着王国立场上的对立,可并无仇恨在其中,而偏偏自己,王国最有权势的公爵之一,最大的仇人却是一个为人忽视的低贱贵族,一个长于阴谋算计毫无荣誉可言的小人物如今的大人物。 小指头狐疑地看向阿提斯,心里觉得阿提斯可能要做些什么。 总不会在君临杀掉御前重臣吧,不可能,据我的观察,绝对不会.,小指头坚信阿提斯作为艾林家族的一员,并不会轻易做出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没有掌握证据,劳勃还在,艾德还在,他不可能.很快小指头便怀疑起自己的眼光,威玛穿着环甲从营帐外进来,“都带来了,阿提斯。” 两名谷地骑士迅速走进营帐,一人一手将小指头抬起。 “你们?阿提斯!你是谷地公爵,我是财政大臣!王国不会允许!不会.允许!”,小指头慌张的声音十分悦耳,他惊慌失措地扭头看着阿提斯。 “稍安勿躁,贝里席大人。”,威玛戏弄的声音传来,在小指头耳中仿佛恶魔般的咆哮。 营帐外没有金袍子的身影,包括自己一直用金钱笼络的,都不在!该死,阿提斯真想在这里杀我?不可能,这里是君临! 小指头慌乱的身子瞬间被威玛镇住,“我说了,稍安勿躁,贝里席大人。”,威玛移步,小指头的视线不再被威玛挡住,映入眼帘的是苦苦哀求,无比熟悉的脸。 兰斯?小指头心里想,他往前一看,不止是兰斯,自己在海鸥镇提携的海关官员,除了除了那该死的海关副官,其他人都在这里,被绑在营地的柱子上。 “贝里席大人救我们!”,兰斯仿佛看到了救星,他嘶吼着喉咙。 小指头强行镇静,“阿提斯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阿提斯从营帐中走出来,他看着眼前这一幕,低下身子,对小指头说:“贝里席大人,您看该怎么处理他们?” 小指头勉强挤出微笑,他算是了解阿提斯与他父亲作风的不一样之处了,“什么处理?阿提斯大人,恕我愚笨” “愚笨可不行,”,阿提斯脸色依然出奇的平静,“您刚刚说了,知识是权力,愚笨之人掌握不了您所了解的知识。” 小指头脸部颤抖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也没陷入过这么被动的局面。 “这群人假借你的名义,假借御前重臣,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大人的名义,在海鸥镇传播谣言,说谷地公爵囚禁鹰巢城夫人,杀死前首相”,阿提斯平静地说。 该死!小指头大口喘息,莫非他想现在把这事捅给艾德·史塔克?幸好,小指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对此早有准备,这群海关官员都出自谷地海鸥镇附近与自己出身类似的小贵族,分别属于格拉夫森家和海鸥镇的艾林家族远亲分支,以及名声不算好的谢特家族,那边自己早已打理好,替罪的可怜虫早已被精心设计出来. “全部处以死刑。”阿提斯平静地发令。 一个个人头“扑腾”落地,还在思考的小指头愣愣地看到眼前一幕,即便是他,也没有迅速反应过来。 死了?那阿提斯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人力自导自演了吗?小指头试图理清其中的合理之处,发现全是荒谬,没有正常的部分。 “这”,小指头望向阿提斯,此时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陌生的光亮。 恐惧,阿提斯看到了这一闪而过的目光,他轻轻闭上眼,“污蔑公爵,这是头等罪,栽赃财政大臣,这是其二,两罪并罚,处以死刑,您看这样蓝礼大人那边可以理解吗?” 小指头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好,”阿提斯睁开双眼,他吩咐手下蓝袍子将尸体全部清理,并在一声号角下,原本没有踪迹的金袍子纷纷从各自的营帐中走出来,比过去杰诺斯掌管金袍子时似乎多了几分纪律与秩序,这才短短几天便整顿成这样,小指头心里慌乱再次翻涌,他不可思议地望着结队的都城守备队。 阿提斯似乎想起什么,他转身面向小指头,长剑一抽。 抽剑时与剑鞘的摩擦声再次惊到小指头,他依旧跪倒在地,没人搀扶他,没人理睬他。 阿提斯把玩着长剑,剑之锋利,小指头一眼便可见。 “知识不是权力,您错了。”,阿提斯说。 小指头抬起头,他没意识到阿提斯想要说什么,此时的脑袋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阿提斯挥舞着长剑,小指头短袖顿时缺了一角,后者一动不动,冷汗早已流遍全身。 “权力,就是权力。”,阿提斯收起长剑,转身离去。 (本章完) 第38章 君临风波(3) 第38章 君临风波(3) 山猫亚当舔弄着阿提斯的手指,此时的他已经卸下浑身的甲胄,长剑也挂在了一边。紧绷着的护手一松,他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为何,即便他真的看到小指头那张畏惧强权的面容,即便他真的把小指头逼到绝路观察到了真实的反应,他却没有感到任何喜悦。 阿提斯闭上双眼,他感受到的不是折磨仇人的喜悦,不是惩处背叛满足正义的安心,而是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无不契合权力游戏漩涡的无能为力,即便在面对小指头时,纯粹报复的意识似乎并没有在自己的考虑内占到很高的地位,这只是权力在高位处的碾压。 “高如荣耀。”阿提斯轻轻说出家族的箴言,父亲的影子似乎就在身边,看着自己长子的一举一动,他轻轻在阿提斯耳边高呼着荣耀,荣誉,责任 阿提斯睁开双眼,父亲的影子消失不见,他看见的是鬼斧神工的明月山脉,巨人之枪,看见的是人声鼎沸的君临城,是三河汇流的河间地,看见的是峭岩干枯的风暴地,看见的是富饶的高庭,是金沙席卷的多恩,是盛产黄金的西境 他站起身,亚当蜷缩一块,山猫的体型较之以前长了不少,但利爪同样锋利。 阿提斯没有接受小指头七千金龙的资助,他本就不想让金袍子队伍变得庞大,很快就以薪水不足的理由遣散了许多的金袍子,接近六千的规模实在过于夸张,阿提斯只给其中两千人分发了长矛和剑盾,其余人只是捎带着铁棍负责在君临城巡逻,而佩戴装备的两千金袍子则大多数留在各处的城门处和金袍子军营里。 御前会议召开总在下午,艾德大人并不擅长处理越来越多城内发生的杂事,以及王领时不时前来控诉的平民百姓。所以一直拖到很晚才能抽身前往议事厅与御前重臣商讨需要处理的王国事务。 阿提斯收拾衣物,在二十名蓝袍子的护送下前往红堡。 小指头骑马飞奔到自己所开的妓院,气喘吁吁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跌倒在地,没有管周围人疑惑不解的眼神,没有了往日的谨慎,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往嘴里灌酒。 他两手搭在床铺上,嘴唇不自觉地翻动,门外歌舞依旧,轻柔舒顺的音乐没有让小指头心里镇定更多,房内充斥着自己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小指头终于回过神来,他的面部逐渐恢复平静,眼神也比往常更加坚定,手用力扶了扶身上的衫衬,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次挂在脸上,他重新开始思考。 阿提斯在海鸥镇自导自演搞出的戏份在小指头面前无意义地耍着把戏,似乎在用强权警告自己,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小指头只会给阿提斯轻蔑的目光,大贵族又如何,公爵又如何,小指头自己从五指半岛,到海鸥镇,到君临,多少地位比自己尊贵,权威比自己深重者都败在自己这根小拇指下,即便对手换成了聪明的公爵,他相信凭借智慧也能作出正确的应对。 海鸥镇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鹰啸在那里过于嘈杂,翅膀的羽毛凌乱地飞舞,阿提斯一定在海鸥镇隐藏了什么,那恐怕才是对自己的杀招,小指头已经放下所有的轻视,全身心揣摩阿提斯可能的布局。 钟声响起,小指头知道自己要去参加首相的御前会议了,他必须时刻保持完全的警惕,双目看向守在房屋门口的佣兵,小指头微眯双眼,他发现无人可以信任. 御前会议在派席尔汇报多恩边疆地学士任职报告的沉闷声里开始,小指头狡黠一笑,“大学士我想一定修完了瓦雷利亚链条吧。” 派席尔翻页的手指并不太灵活,僵硬的夹住书页,他抬起头,“咳咳,魔法学我并不精通,那想必不是尘世之人该学会的.” “那为何您一开口我就感受到了魔法的气息,昏昏欲睡啊。”小指头夸张地闭目,好像真的睡着一般。 御前会议顿时一阵轻笑声,蓝礼手掌拍着大腿,笑得最欢。 艾德的声音威严地响起,“行了,派席尔学士,恐怕您的事务要稍微延后,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在御前会议商议。” 派席尔会意地点头,缓慢地坐下。 阿提斯轻敲桌面,“首相大人。” 艾德示意阿提斯说话。 “我在整顿都城守备队时,军官们纷纷给出了杰诺斯这些年任职司令官贪赃枉法和压榨百姓的证词,在这里。”阿提斯拿出一卷卷轴,递给了艾德。 艾德皱眉翻开这些证词,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他原本在看到御前会议说出杰诺斯贪污成性时面容都显得理所当然时就异常意外,莫非在南边,一个金袍子司令官犯众人皆知的法律,居然得不到应有的惩罚? “该死!这个杰诺斯该死!”艾德气愤地把证词摔在地上,看到其中的内容,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金袍子司令官敢如此胡作非为,“蓝礼大人,你是法务大臣,我需要你督办这件事,查清事实,待杰诺斯回城,立刻逮捕!之后在酌情判罚。” 蓝礼无所谓地摆手,“乐意至极,首相大人。”蓝礼显然不把杰诺斯的死活放在心上。 “恕我直言,首相大人。”瓦里斯开口道,“杰诺斯干了很多年都城守备队司令官,君临城许多军官与其都关系不错,我怕.” “这个理由您看充分吗,瓦里斯?”艾德厌恶地看向这个太监。 瓦里斯耸了耸肩,“王国的稳定,君临城的稳定,艾德大人,我想并无不妥。” 艾德扭过头,望向阿提斯。 “瓦里斯大人放心,我相信凭借谷地公爵的身份,可以维护君临城的治安与稳定,首相的眼光绝不会错。”阿提斯会意,向瓦里斯说。 瓦里斯开心地鼓掌,“这就太棒了,谷地雄鹰展翅君临,君临城还愁什么治安呢?” 恭维话再次充斥着整个议事厅,但是艾德此时却露出微笑,他翻开了海政大臣史坦尼斯寄来的信件,总算看到了些好消息。 “首相有什么高兴的事?莫非是临冬城凯特寄来了信件?”小指头没有看到艾德所翻信件中的家族印章模样,试探地问。 艾德没有管小指头语气里对于凯特琳的暧昧不清,将信件展示给御前重臣。 “史坦尼斯大人率领他的龙石岛舰队捣毁了一直困扰海关贸易的海盗群,海盗无一逃窜,全部沉入海底。”艾德语气里颇为喜悦,他欢快地说。 “哇!不愧是王国的海政大臣。”瓦里斯接过艾德手里的信件,沉声读着,“这支海盗船队熟络狭海王家舰队巡逻路线,常常绕海劫掠,盘踞狭海数年.啧啧,没想到海盗也有如此表现,史坦尼斯大人真是神勇!” 说完还将视线移向了小指头,后者没有变化表情,接过信封仔细观摩。 “培提尔大人,王国的海政大臣给你解决了好多麻烦,海关财税今年会不会翻上一番呢?”瓦里斯油脂粉都快喷到小指头脸上,而小指头只是保持着微笑。 他看到了是哪一家的海盗被团团剿灭,不是其他,是与自己一直有着联络,帮助他们熟悉时时变化的王家舰队巡逻路线,在抢掠上密切合作的那一帮团伙。 小指头的笑容此时似乎有些僵硬,“自然是要感谢史坦尼斯大人的”小指头轻声附和该死的瓦里斯。 “同样要感谢海鸥镇格拉夫森家族的情报支持。”艾德又拿出一封信,“史坦尼斯对格拉夫森家的致谢信也一并送了过来。” 小指头缓缓抬头,正对上对他微笑的阿提斯,四目相对,无言胜过有言。 “都是王国的英雄,我想,这次比武大会上一定要公开给格拉夫森家和史坦尼斯大人嘉奖,您觉得呢,艾德大人?”瓦里斯令人生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指头内心只想把他的嘴给撕烂。 艾德满意地微笑,点点头,“我会请示劳勃国王,在比武大会上专门给他们施以嘉奖。” 御前会议在史坦尼斯的大功下多了几分轻松,除了阿提斯大概猜到小指头的苦涩心情,怀着鬼胎的各位重臣无论是否知情,都流露出开心放松的神情,诸位即便无关也算是在任期间有苦劳一件了。 只可惜没有抓到一个海盗俘虏,否则非得逼问出小指头这几年买通海盗为己谋利的证据。阿提斯虽说心里想到这一点,但他并不在乎,杀死小指头不止是杀死他的肉体,更要杀死他的野心,杀死他前行的斗志,杀死他想要跃升的梦,让他的十指仅剩下小拇指才是自己的追求。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这句话真是应景,真应该把兰尼斯特换成艾林,阿提斯心里想。 小指头的秘密在海鸥镇,在君临,在鹰巢城的莱莎身上,似乎逐渐一览无余,雄鹰叼起了猎物,先是会让它感受到身处高空的恐惧,其次才是跌落谷底的粉身。 (本章完) 第39章 君临风波(4) 第39章 君临风波(4) 君临港的黎明在罗拔·罗伊斯眼里并不美丽,这与他在海鸥镇不同,蔚蓝的海面与自由的天空往往接连成罗拔眼中天蓝色的田野,清新的空气扑鼻,船员的汗臊味还未浮现,至多听到无数桅杆中沉入深深梦乡中的打鼾声。 罗拔张嘴呼出热气,搓搓双手,从海鸥镇到君临,海面由蔚蓝变得深黑,如今靠近君临,又四处可以看到令人作呕的脏污在海水里游荡。 格拉夫森家很会治理港口,相比之下,君临城臭气轰天也就不足为怪了。罗拔心里想。 在海鸥镇的日子并不轻松,但也没像威玛整日抱怨那样夸张。罗拔身上披的黑斗篷已经落满了雨水,距君临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时遭遇了暴雨,天上雨滴如豆粒般硕大,倾泻在船上好似学城的亿万颗玻璃珠砸在船体上,就连声响都很是相似。罗拔并没有亲眼目睹学城的产物,不过并不妨碍他倾心想象。 海鸥镇的船长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大声对他吼着:“蠢货!蠢货!” 罗拔那时候没有听清,他贴近去听。 “蠢货!”船长高呼,这回罗拔听清了,“回船舱里去!蠢货!” 谢特家族的私生子船长脾气很暴躁,罗拔听从了他的话,回到了潮湿的船舱。 现在他又站在了甲板上,整座君临城映入眼底。 在鹰巢城时,早上还是雷雨交加,下午却已是艳阳高照,雨后夕阳,水滴在罗拔眼里也被赋予了神话般的诗意,自己发誓效忠的封君却并无心情欣赏这只有在谷地,在明月山脉才能看到的美景,前首相的病逝,来自国王的催促,阿提斯那时沉默地站在鹰巢城巍峨的城墙上。 “我信任罗伊斯家族,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件事。”阿提斯说。 罗拔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威玛和你,去海鸥镇,帮我分别做件事。”阿提斯的声音平静如寂静的山岭。 罗拔带着印有艾林家族家族勋章的密信就到了海鸥镇,格拉夫森家族,谢特家族,魁尔斯某个所谓商会的大使坐在海鸥镇的会客厅等待着他。 魁尔斯大使身材很高,高出罗拔半个头,皮肤出奇的苍白,怪不得多斯拉克人叫他们“奶人”,罗拔一进入会客厅,见到这位在众人里颇为显眼的大使,心中不由得想。 “我的公爵使者~”大使眼含热泪,情绪激动地说,“谷地公爵,西大陆的东境守护终于派遣您这位集勇武与智慧于一身的将军,哦不,应是伟大的骑士,派遣您来与无辜受到残酷指控的魁尔斯人共赴友谊啦!” 丝绸饰珠裙袍在这位高个大使的步姿下翩翩起舞,罗拔显然无法忍受这种热情,他不适地皱眉,先向格拉夫森伯爵和谢特家的人行礼,然后才回应魁尔斯使者,“鹰巢城公爵不会容忍任何罪恶,也不会让无辜者凭白受难。” 大使赶忙擦拭眼泪,“魁尔斯定是后者。” “希望如此。”罗拔说。 杰洛·格拉夫森伯爵粗壮的手臂招呼几人一并坐下,丰盛的小食被端上桌。 “魁尔斯人曾经抢粮抛售的恶行至今还没有受到惩罚。”谢特家族的使者皱眉说道。 大使面部夸张地拧成一团,“此事从来没有定论,谁都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是听您唯一的家族栽赃嫁祸!” 谢特家的人瞬间就坐不住了,还没开始的会谈瞬间就有失控的风险。 桌面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猎鹰翱翔形状的别针落在桌面上,众人望着罗拔。 “这件事纠缠了十几年,早该歇息了。”罗拔好言相劝,“这并非我的意思,是阿提斯公爵的意思,他为自己不能亲自前来调和感到抱歉。” “啊,公爵未免太过客气,我们听从封君的指令聚在一起是应该的。”杰洛伯爵说,声音略微沙哑。 谢特家的人连连称是,魁尔斯使者连呼几声“神灵保佑”也息了声。 “海鸥镇的财税在没有培提尔的打理后变得奇差,公爵想要知道为什么,也给出了补救的措施。”罗拔说着,将手指向了魁尔斯使者。 魁尔斯使者激动地抖动身体,“魁尔斯愿意成为补救的一环!魁尔斯的港口举世无双,我们会与自由贸易城邦联系,加大对西大陆商品的输送,当然,优先是在海鸥镇,谷地的城市。” “魁尔斯?”谢特家的人直皱眉,“阿提斯大人没有搞错吧,别忘了魁尔斯的遗憾客才差点刺杀了阿提斯大人,若不是那只猫.” 罗拔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杰洛伯爵。 伯爵微微张口,他看着罗拔,似乎明白了什么。 “培提尔的确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他留在这里的海关官员经验丰富,而且与狭海的海盗也很熟络”伯爵无奈地说。 谢特家的人也很清楚这点,他低头不语。实际上海鸥镇的商路在一定范围内反而遭到了海盗的帮助,但自从长弓厅海鸥镇舰队围杀一伙海盗,这种情况就不复存在了,况且与海盗有联系的海关官员也被谷地遣散了,贸易自然很受影响。 “那麻烦伯爵帮我联系贝里席大人留在这里的海关官员。”罗拔说。 杰洛伯爵连忙说:“那是自然,海关的负责人我很熟悉,他也清楚海盗的情况,罗拔爵士想了解什么可以尽情了解。” 罗拔满意地半躺在软椅上,他看向魁尔斯使者。 “阿提斯公爵希望魁尔斯和谢特家族和谈,共同合作经营贸易。” 谢特家的人皱着眉头,魁尔斯使者耸耸肩,“万分感激。” “如果这是阿提斯大人的命令.”谢特家的人嘟囔。 罗拔掏出阿提斯的手信,新月猎鹰的标志在上面,递给谢特家。 “谢特家族没有意见,阿提斯大人连刺杀都可以原谅,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原谅呢.”谢特家的人无奈地说。 罗拔轻笑一声,“账还是要明算。”他对魁尔斯使者说:“我们可以给魁尔斯任何的商会敞开大门,只是不知道王族是否可以告诉阿提斯公爵,谁雇佣了遗憾客。” 使者一愣,惊恐色在眼中闪烁,“这遗憾客是一伙宗教疯子,与王族没什么瓜葛。” “这点我们清楚,谷地绝对不会怀疑魁尔斯任何人,更何况是尊贵的王族,甚至会原谅接受这种雇佣的刺杀组织,刺客已死,不需追究,但是,我们需要一个名字,仅此而已。”罗拔照着阿提斯教他说的话,说道。 魁尔斯使者停顿许久,他用东大陆的某个语言和一旁的顾问说了什么,才用着有奇怪口音的维斯特洛通用语对罗拔说:“我想王族并不会轻易向遗憾客发出这种诉求,毕竟公爵已逝的父亲作为御前首相向王族发出这等诉求也没有得到回应。” “前首相没有给你什么,但是阿提斯公爵,如今的公爵可以保证魁尔斯的商队在海鸥镇乃至谷地的畅通无阻,以及,与谢特家族的和解,谢特家族的地牢里还关着不少魁尔斯的商人。”罗拔冷静地回复。 谢特家的人尴尬地挠了挠头。 魁尔斯使者与他的顾问听到后两眼对视,沉默许久。 “王族会尽快给伱答复,不过名字不会从遗憾客那边泄漏,也许只是拥有那个名字的人身边的知情者泄漏出来的。”魁尔斯使者颇为犹豫地说。 “我想维斯特洛这里一定有人配合。”罗拔回答道。 海关官员莫斯跟在罗拔身后,红堡就在前面。 “小指头信任你吗?”罗拔问。 莫斯摇摇头,“小指头不信任任何人,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一点,小指头才把我的位置交给了别人来做。” 罗拔轻声笑了。 “他做了这些事,也令我难以置信。”莫斯遗憾地摇摇头。 “由你充当这个告密者,我想首相会相信的,魁尔斯给的信息已经足够了。”罗拔说。 “也许吧”莫斯依旧摇着头。 这种人习惯了怀疑别人,罗拔心里想。 君临城南边的御林,杰诺斯狼狈地甩了甩裤腿上粘稠的泥巴,愤恨地看了看周围随自己出城剿匪的金袍子,自己最信任的三百个好手。 眼前的小眼胖子坐在一根木桩上,借助树皮擦拭着手中的钢剑,把上面的血污用溪水冲洗干净,“我以为会是史塔克家的三百北方人。”小眼胖子说。 “我按照王后的吩咐在御前会议那么做了。”杰诺斯颇为委屈地说。 “你效忠的是王后,我效忠的是泰温大人。”小眼胖子嚼着肉干,望着杰诺斯。 杰诺斯怒了,“别拿泰温大人来压我,亚摩利·洛奇!” “无所谓。”亚摩利·洛奇下了树桩,钢剑插进泥土里,“泰温大人收到王后的信之后就安排我演一出戏,你表演底子差,办砸才是稀松平常。” 杰诺斯脸涨得通红,“都怪那个闯进御前会议的艾林,该死,老子死了小子一样麻烦!” “你带着这三百金袍子出城,城内的金袍子又归了阿提斯·艾林来管,这么说,整座君临城都被狼和鹰控制了?”洛奇“吃吃”的笑,瘆人地说。 杰诺斯愤恨地低头,“看来是这样,该死,真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洛奇疯狗般嘶吼地笑,杰诺斯厌恶地避开身子,眼神里略带恐惧。 “泰温大人对我说,史塔克家的三百士兵控制了红堡,兰尼斯特那点人根本不够北方人塞牙缝的,可怜的王后判断这三百人针对的是兰尼斯特家,害我来到这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东躲xz,原以为会把史塔克家的北境士兵绕的远远的,走近才发现是你这王八蛋。”洛奇苍白的猪脸恶狠狠地扭曲着,对杰诺斯发疯般地怒吼。 杰诺斯紧紧握着长剑,金色袍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弄丢了,他愤恨地望着洛奇,身后的金袍子很是忌惮地看着洛奇,虽然对方人数不到一百人,但内心的威慑和惧怕却丝毫不少。 “那怎么办?”杰诺斯问。 洛奇摊手,“反正泰温大人已经知道,这些事就是老爷们想的了。” (本章完) 第40章 君临风波(5) 第40章 君临风波(5) “阿提斯公爵带来的谷地骑士没有谁,包括他自己都没有参加首相的比武大会,唉,可惜了!” “如果阿提斯公爵参加这次比武大会,那恐怕大家就不用下赌注了哈哈哈!” “那不一定,高庭的百骑士听说纵横整个南境,孰强孰弱还有待商榷。” “唉!架子,我看是架子.” “人家家族徽章本来就是朵玫瑰嘛!” 妓院的声音嘈杂而喧闹,但诸多言语顺着的主线恐怕都很难绕开此次规模宏大的首相比武大会,这次比武大会的奖金以及参与人数之多,场地规模之大,都远超过去劳勃国王所催办的比武大会,包括乔佛里王子命名日的比武大会。 小指头手里握着酒杯,隔着帘幕静静倾听客人们的讨论,比武大会的赌盘之大恐怕他一生都难以再见到,他自然不会放弃这种商机,当即就在自己开办的各家妓院里开张了赌盘。 君临城涌入了无数渴望荣誉和金钱的骑士,也同样吸引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赌徒,有着同样特质和欲望的骑士和赌徒混迹在了一块,聪明的人已经循迹而去,用些许契合他们特质的话术、买卖将他们牢牢困住这座城市,榨干他们可以无私奉献出的价值,比武大会一结束,所有的尊重和承诺都会一消而散,留下的只有失败者和穷鬼,聪明人早已卷走自己想要的金龙,远离这群充满戾气的两类人。 劳勃国王,比武大会,历届如此,这次换个名头,首相的比武大会,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街巷间五颜六色的涂漆卖得很好,丑陋的城市在浮夸的颜色下多了几点虚伪的繁华,砖瓦组合如同五彩的飘带,远看就像是观望到一条条彩虹叠垒起的山峦。 大贵族出身的爵士们选择在最宏伟壮观的城门下纵马进入君临城,那里也是百姓聚集最多的地方,小商小贩早已在城门口大声吆喝,渴望高兴的爵士能突然心思一动,赏赐点银鹿金龙,然后说声“不用找了”潇洒自如地离去,欢呼与赞扬在身后如层层浪般拥簇着得意洋洋的骑士,然后变成彻头彻尾的蠢货。 小指头手里把玩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里面宛若红衣丝绸裹身的舞女,令人神往。他一饮而尽,他无比清楚自己身处的处境,海鸥镇的旧部背叛自己,帮助自己多次的狭海海盗被史坦尼斯消灭的一干二净,永远信任自己的莱莎被困在了鹰巢城. 不仅如此,自己在君临的人脉在阿提斯组织几次金袍子查处君临官员贪污的行动后便纷纷与自己远离,在君临,阿提斯如同翱翔的鹰,把自己的一切底牌全都看得一清二楚,公爵的权威,金袍子武力的威慑,谷地骑兵在君临城的耀武扬威.小指头被摆上了台面,君临近乎所有的权贵,王领近乎所有的贵族都知道谷地的公爵,东境守护在针对自己。 原因无他。 金袍子查处砍头都是他在君临留在明面的人。 妓院也是如此,除了少数几个劳勃国王喜欢住的,其他小指头麾下的产业近乎都被金袍子掀翻,无处可去的女支女被金袍子无情地遣散,涌入小指头剩下的妓院里。 他在君临已经深陷重围,鹰在找合适的理由,一旦查清,便会如同迅雷般扑向自己,叼出心肝和血肉。 他的时间并不多,他需要有人与他合作,一个不惧怕公爵的人. 妓院里突然一阵嘈杂,女支女的尖叫,客人的叫骂,以及.长剑抽身的摩擦。 小指头猛然站起身,金袍子出现在他面前,黑甲金袍,长剑亮相。 “贝里席大人,跟我们走一趟?”金袍子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其他金袍子封住小指头的左右,锋利的长矛无情地指向他。 小指头的笑容再也不见,脸上只剩下惊愕。 瓦里斯沉默地看着眼前清洗长剑的阿提斯·艾林,他的小小鸟时刻把这个王国有威胁的人物的行踪汇报给他,整个君临知晓他的厉害的人都深藏自身的行踪,唯有谷地新的公爵,似乎从未想隐藏自己的行踪。 他知道罗伊斯家族的威玛和罗拔先后抵达君临,砍了一批小指头的海鸥镇旧部,带来了一个看似降服于阿提斯的海关官员,似乎动作很大,小指头也低调许多,整日待在自己为数不多没有被金袍子查处的妓院里很少出门,似乎在做谋划。 “据说您知晓君临的一切,瓦里斯大人。”阿提斯开口问。 瓦里斯谦卑地弯腰行礼,“世人的夸张之语,情报大臣如若不了解君临的情报,那就该自刎谢罪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阿提斯公爵。” “我需要一段证词,瓦里斯大人。”阿提斯说。 瓦里斯谄媚地笑容再次贴脸,“能帮助王国的公爵是我的荣幸。” “莱莎夫人与小指头。”阿提斯说。 瓦里斯沉默了,他光滑的头颅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小鹰终于想要这条信息了。“您想要的是?” “世人有传言,莱莎夫人和小指头之间有诸神不允许的关系。”阿提斯说。 “您希望我.” 阿提斯打断了瓦里斯,“我希望你.” 坐实这段关系,彻底摧毁小指头和妨碍你在谷地的莱莎?瓦里斯心里有了答案。 “我希望你亲手拿出证据,否认这段谣言。”阿提斯的话让瓦里斯有些措手不及。 “何必如此,如果希望消息不被世人所知,保持沉默即可呀阿提斯公爵。”瓦里斯摆摆手,他疑惑地问。 “莱莎夫人从未有此行径,她是清白的鹰巢城夫人,至少,在结婚以后。”阿提斯平静地回答。 瓦里斯叠着双手,他看着阿提斯,眼里闪过几分了然,鞠躬说道:“为公爵服务,何况是为了一个古老家族的荣耀,何乐而不为呢?” “伱想要什么,我当这个是个交换,瓦里斯。”阿提斯臂膀微微紧绷,说道。 “阿提斯大人此举何等荣耀,何等正当,我早想与心怀荣誉者交上朋友,今天就当是送给朋友一个礼物吧。”瓦里斯笑着说。 瓦里斯走后,阿提斯站在原地,远处鹰声长啸,“高如荣耀”父亲的敦敦教诲似乎就藏在这一声声远去的鹰啸里,莱莎徒利必须受到惩罚,这是出于她的行径,但是隐瞒此事,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不被脏水里扑腾的鱼与长指玷污。 父亲的死,谋害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小指头谋划的,与莱莎无关。世人只会知道这些,而罪恶自然会被惩处,但隐于世人指摘之外。 这章字数少,非常抱歉,因为作者推翻了一稿,为了又赶在十二点前所以只能仓促下笔,少的一千字补在另一章 (本章完) 第41章 五指半岛的小拇指 第41章 五指半岛的小拇指 “他只是个傻孩子,但我把他亲弟弟一样疼爱。他若是死了,我会很难过”凯特哀求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恍若昨日发生。 那双冷静的灰色眸子盯上了他,让他内心一阵发颤。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束,只穿戴了护胸和锁甲,大半护具被自己脱下。 “笨蛋!穿上这些护具,怎么会有你这种笨蛋!”他的视线朝向发声的人,是有着脸上细纹的自己。 他摇摇头,绑好最后一根绳子,长剑紧张的握于手中,史塔克家冷静的灰眸一动不动,他使出浑身力气,长剑挥砍向史塔克。 剑如雨下,攻势猛烈,只是承受此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史塔克。 他连连后退,地面上的灰泥黏在鞋和裤腿上,他忘记是在哪里战斗,树林还是荒地? 哦不,原来是城堡庭院,他不断后退。 “快投降!”史塔克家不止一次呼喊。 但是他执拗地摇头,奋力挥砍长剑。 他从城堡庭院一路退到临水阶梯,水渍粘脚,及至踝部。史塔克的耐心显然已经快要消磨干净,剑如同狼牙般撕碎了自己的身体血肉,到处是伤,但未及要害。 “不!”这是他自己的声音,还是那个脸上长着细纹的自己呼喊着。 快闭嘴,他真想冲到年长的自己旁边,一剑了解他。 可是他没有,史塔克反手一记猛烈的挥砍,自己的护胸环甲和皮革被无情地穿透,肋骨下方的柔软血肉出现一道极深的伤口,他倒在血泊中,眼睛凝望着远处焦急观望的凯特琳,“凯特”他嘴上喃喃道。 明艳的献血从他铁手套间汩汩涌出,脸上长着细纹的自己挡在了自己看向凯特的视线。 “傻小子。”年长的自己似笑非笑地说。 “我真傻。”他泪流满面,意识模糊,史塔克的灰眸无情地凝视着他,像是注视着死亡一样虔诚。 培提尔惊醒在红堡深处的地牢里,梦境破碎,带回了现实。 他大声喘息,摸索着黑暗,“咳咳!”蟑螂从指间穿梭,培提尔伸手捏死,但是远处细虫的声音一直存在,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喉咙沙哑,像被刀剑刺穿一般。 培提尔强行使自己镇定,他放弃了睁眼,入眼黑暗的地方没必要睁眼,他仔细想着目前的处境,自己在君临藏有金龙,给红堡地牢守卫或许可以. 该死!怎么可能,你当这些想法曾经的牢犯没有想过吗?培提尔掐住自己细软的部位,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 布兰登·史塔克,自己再次梦见他了,明明这些年这头奔狼愈发在自己的记忆里消散,可如今他却仿佛真实出现在昨天,他每每在黑暗里入睡,布兰登·史塔克就像梦靥一般纠缠他不去,史塔克家冷静到极致的眼神,宽剑气势沉重的挥砍,梦中自己的血液化作雾气缠绕己身. 在红堡的地牢,他发现自己无法思考。培提尔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勉强回过神,但是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个史塔克。 艾德·史塔克沉声站在他面前,同样是冷静的眼神,布兰登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解与尊重,艾德的眼中却全是威严与该死的公正。 “我以国王之手之名下令,将培提尔·贝里席押进地牢。”艾德·史塔克的话似乎是自己的终局,让他深陷在红堡的地牢里。 “我寄给凯特的信,她真没收到吗?”一个声音在脑海里挥散不去,是年轻的小指头的声音。 “别犯傻了。”培提尔在黑暗的地牢里发声,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高墙。 时间在地牢里是凝固的,饥饿感,口渴感,失魂落魄与无尽的疲惫一同侵袭着培提尔。长帆已经抵达君临,他原以为比武大会期间不会出事,一丝侥幸存留在培提尔心里,真正的泪珠还在培提尔这里,里斯之泪依然可以贡献出它最后的价值. 他算出了前首相死后阿提斯即刻携莱莎罗宾母子回归谷地时阿提斯本身的尴尬局面,莱莎的失手安排让阿提斯不得不囚禁自己的养母,原以为黑鱼会有所表示,布林登·徒利毕竟是莱莎的叔叔可身为血门骑士的布林登完全没有表示什么,甚至配合阿提斯作了隐瞒,培提尔不相信凭黑鱼十几年血门骑士的经历他在鹰巢城没有任何人脉,黑鱼一定知道消息,但他配合了阿提斯,没有作出声张。 不过没关系,培提尔留了后手,凭借莱莎对自己的无限信任,小时候她与凯特姐妹间的秘密语言也被培提尔获悉,他借着劳勃北上时机,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将密信以莱莎之名寄给了凯特琳,他相信凯特琳一定会公开此事,即便不在临冬城直接指控,也可以在向叔叔黑鱼确定之后再公告七国。 到那时,阿提斯囚禁莱莎的动机一定会为铁王座怀疑,再联系阿提斯离开君临,前首相身死的时机,到那时恐怕即便是劳勃国王也会对阿提斯发出指控,谷地诸侯也会因为此事无法心齐,即便阿提斯拿出了所谓莱莎下毒毒害他的证据,但鹰巢城的情况谁都清楚完全可以造假。到那时,阿提斯的继承权也许会被铁王座剥夺,莱莎也会被释放,自己便可在借狮狼冲突在王国浑水摸鱼,最后迎娶莱莎,管理谷地 培提尔的嘴角上勾,在这极端到令人窒息的黑暗环境,或许唯有复盘自己完美的计划,幻想美好的未来才能微微提振自己的精神吧。 阿提斯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金袍子和艾林家族的骑兵在他身后,他们都开怀大笑,手指着自己,嘲弄着他的计划,蔑笑着他的想象。 鹰仿佛将其置于长空,失重带来的恐惧感弥漫到四肢,四肢绵软无力,培提尔恐惧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大地越来越近,培提尔四分五裂,血肉腾飞。 布兰登·史塔克和阿提斯·艾林的面孔此时融在了一体。奔狼的宽剑,猎鹰的迅捷。 培提尔失算了,阿提斯的动作太快,太快接管了都城守备队,太快控制了红堡,太快清洗了财政大臣议事厅,太快清理了海鸥镇海关,太快终结了狭海海盗他甚至还联系了魁尔斯?魁尔斯怎么会和谷地达成协议,远隔半个世界的魁尔斯需要在谷地得到什么?与自由贸易城邦有关?他调动着财政大臣的头脑,却发现昏沉至极,无法思索。 培提尔的不解达到了极致,他的困惑,他的疑虑征服了他自身的不甘,沉重的黑暗里,徒留小指头的叹息,阶梯还未搭成,底盘已经失守这就是谷地公爵轻易做到的事情。 “我真傻。”培提尔握着自己的小拇指,在黑暗中嘟囔着。 可他没想到有人回应。 “你是有点傻,贝里席大人。” “谁?谁在讲话?”培提尔睁开双眼。 火星在此时燃起,熟悉的光滑的头颅,是瓦里斯,是八爪蜘蛛。 “瓦里斯,伱是来提走我人头的吗?”培提尔露出一丝惨笑,他的脸在瓦里斯眼里无比惨白。 瓦里斯无辜地皱眉,“世人总喜欢用最极端的险恶来揣测太监的心思。” “哈哈!”培提尔无力地抬起手,“真是好笑,你不是蜘蛛吗?没有吊的蜘蛛.” “这时候对蜘蛛不礼貌可不算是一件好事。”瓦里斯耸耸肩,说道。 培提尔神智在火光的温暖里终于有几丝恢复,“那你来做什么?” “看看老友,”瓦里斯递来一个酒袋,里面似乎盛满了培提尔现在唯一的渴求。 培提尔接过酒袋,咕咚咕咚灌了数口,“啊~”他感到许久未尝的舒爽。 “夏日红,哈哈!真是美味的佳酿。”培提尔笑道,两手抓着酒袋,不放过任何一滴酒液。 瓦里斯怜悯地看着培提尔,昨日的财政大臣已经不见,现在眼前的只是一个出身五指半岛的乞丐,不过乞丐倒也尝不出夏日红的味道。 “瓦里斯,说吧,说出你的条件。”培提尔彻底恢复了神智,问道。 瓦里斯把背后的斗篷裹在他那光滑的头上,“什么条件,贝里席大人?” “所以你就来这里,给我点酒,让我好去见陌客?”培提尔轻笑道,他显然不会相信。 瓦里斯耸耸肩,“世人总是以多虑作为聪明的表现,贝里席大人看来受此言语困扰很深啊,言语就像风,别因为这些变了心呐,贝里席大人。” 培提尔在这一瞬听到了年轻时自己的怒吼,“放马过来,布兰登·史塔克!” 但长大的培提尔却只是说:“言语如剑,我只能做自己的盾牌。” 瓦里斯不解地看着他,“这时候倒是警句频出了?小指头。” 培提尔昂头看着瓦里斯,忽视了瓦里斯从来不以“小指头”称呼他,“我在君临留的金龙还很多,给我个明信,瓦里斯,我知道你不会白来。” 瓦里斯怜悯的眼神没有改变,他轻轻摇头,“你真傻。” 培提尔不甘地看着他,凭他的经验瓦里斯绝不会白白来一趟。 “阿提斯公爵不会放过你的,培提尔,你清楚这一点。”瓦里斯说。 “我知道我知道,瓦里斯,但你可以帮我出去,我有筹码。”培提尔背靠着墙,艰难地说。 瓦里斯静静地看着他,“你有什么筹码,小指头。”瓦里斯没有等他回答,便接着说“我为什么要冒着触怒谷地公爵的风险帮你出去,动动你的脑子吧,你在地牢外面不是这样的,我想你一直自诩为权利场上的玩家。” 培提尔嘴唇颤抖着,可能是因为潮冷,也可能是因为言语触痛了他的内心,他大声喘息,不断咳嗽。 “您的身体未免太差了,小指头,在我见过的无数囚犯里,你才撑了多久?”瓦里斯挖苦道,嫌弃般地用长袖捂住他的口鼻。 培提尔剧烈地咳嗽着,他扶着墙壁,止住声息,抬头望着瓦里斯。 “你只是来消遣消遣我。”他平静地说。 瓦里斯再次摇摇头,“我想让你否认与莱莎夫人的关系,在审判时,好好想,动动脑子说话。” “审判?”培提尔咽了咽口水,“如果我答应了.” “阿提斯公爵会同意你披上黑衣,那时想必劳勃国王也会妥协。”瓦里斯说。 “披上黑衣.”培提尔喃喃道,他想起凯特琳,若是到了长城,凯特琳说不定已经公布了阿提斯囚禁莱莎的罪恶,到那时也许会为我说情,指出这是阿提斯险恶计划里的一环,陷害前首相最为信任的御前重臣,说不定那时自己还未到长城宣誓,就可以无罪归来。 “好”培提尔笑了,他同意了提议。 瓦里斯也笑了,他留下酒袋,渐渐远离,“祝你好运,贝里席大人。”他知道培提尔已经脑袋不清楚了,夏日红是真的有用。 黑暗再次侵袭,培提尔吮吸着酒袋里的夏日红,享受着酒液的甜美. 似乎是在等自己喝完夏日红,在他饮下最后一滴时,地牢的门又重重摩擦着地面,缓缓打开。 光亮敞开,狱卒闯了进来,培提尔被拉了出去。 正值正午,日照培提尔虚弱的身子上,汗如雨下,但他还是感到极冷,冷得哆嗦。 贝勒大圣堂的讲坛,乳白色的墙面,虚伪的大主教 他被拖拽了过去,国王劳勃肥胖的身躯占据了远处的沙发,艾德坐在他旁边,还有愚蠢的王后瑟曦,残暴的乔佛里王子,狡猾的派席尔大学士,虚荣的蓝礼·拜拉席恩,还有最后,该死的小鹰,该死的阿提斯·艾林! 小指头被拖拽到高台。 百姓,黑压压的百姓站在广场上,里面有被他强买强卖地产而家离子散的商人,有被他使用手段挤下高位的官员,有被他放贷卷钱受害的愚蠢市民,有被自己嘲笑的骑士失败者,有与自己年轻时一样眼神清明的孩童,有自己养着的妓女,有受过自己贿赂的金袍子,还有许多 “七神见证,无人可以隐瞒。”大主教高声说。 “我是谷地五指半岛的贵族,王国的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培提尔用尽力气说,声音在广场回荡。“我来到这里,当着诸神与凡人的面,承认我意图谋害谷地公爵,我的封君阿提斯·艾林的叛国背誓罪行。” 嘲弄与脏话在广场回荡。 “不仅如此,”培提尔看了一眼阿提斯,“我还想逼迫莱莎夫人委身于我!” 笑声在广场回荡,国王诧异地昂起头。 “君临传言莱莎与我有诸神不允许的婚外情,哈哈!一派胡言,莱莎夫人严守清白,她知晓婚姻之神圣,鹰巢城夫人之职责,拒绝了我的求爱!” “哈哈哈哈哈!”笑声在广场回荡。 蓝礼站起身,“这一消息被情报大臣瓦里斯证实,培提尔·贝里席曾经多次骚扰莱莎夫人,都被莱莎夫人拒绝,这被他的下属亲眼目睹。” 君临城看笑话的女眷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曾见过培提尔的粗鲁举止。 谷地的小鹰收买了太多人.培提尔保持着微笑。 “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受苦。”总主教肥胖的身躯上挂满了“朴素的”项链与首饰,他高声说,“此人在诸神面前承认其罪行,国王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 阿提斯向劳勃国王低语几句,劳勃了然地站起身。 披上黑衣长城离史塔克太近培提尔想。 “判处他死刑。”劳勃说。 伊林爵士站出来,培提尔被按在大理石板上。 怎么了?瓦里斯?瓦里斯在哪里?培提尔嘴上挂着笑,他还未反应过来。 若真有诸神,他们会听到小指头最后的心思,竟是瓦里斯。 阿提斯看着落地的人头,站立许久,谷地骑士站在他身后,蓝色的沉默的场景与欢呼的群众形成鲜明的对比。 君临再无小指头。 第一卷应该落幕了 以后更新无论一更两更都在九点至十一点发,要不然让大家时不时看一下很愧疚 (本章完) 第42章 南归的提利昂 第42章 南归的提利昂 由此向南,国王大道与三叉戟河的支流绿叉河平行,穿过繁荣市镇、坚实农庄以及河间贵族的城堡,还会经过肥沃旷谷和青葱林荫,到国王大道与三叉戟河的交叉处有一个旅馆,位于三河汇流处以北。提利昂决定在那稍作歇息。 从长城到河间地,从能把命根子冻掉的世界尽头到现在香春暖极易引起情欲的河间一带,真仿若是两个世界。提利昂骑着高头大马,虽说自己身材矮小畸形,可马儿与自己颇有默契,他不禁感叹哥哥詹姆不仅是个武艺高强的骑士,还是个相马好手。 身披守夜人黑衣的“浪鸦”尤伦将脸埋在斗篷里,一言不发地走在提利昂前面。提利昂清楚地感受到,在颈泽以北的北境时,这位负责南下招揽杀人犯、窃贼和亡命徒加入长城的守夜人浪鸦尤伦还可以佝偻着背,到粮食紧张的北境居民那里讨些酒肉,北境人会欢迎他进屋用餐,尤伦当然没有白吃,把从长城带来以及史塔克家赠予的一些铜板交给款待他们的居民。 而一旦踏上了南方的土地,除了少数留在河间地拥有北方先民血脉的家庭肯用宾客礼仪招待他们,其他在河间地的村庄市镇都视他们一伙人是罪犯人渣,唯恐避之不及。 提利昂每每看到这一幕,都会昂起胸,试图将衣服上兰尼斯特的金狮纹章更凸显出来,可惜即便是西境高贵的兰尼斯特家,也没有矮矮的侏儒身形更引人注目,尽管他以“小恶魔”之名名满天下,也没人认出他,倒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随从会高声提醒是“兰尼斯特大人”。 “看那个矮子!”而随从上前报告身份前,提利昂听到的更多是这句话,大多是孩童戏昵的言语,可无知的大人也跟在后面笑,想抵上门拒绝为他们服务。当然这也是少数,多数河间地人虽然不情愿,但似乎畏惧守夜人的黑衣,大抵是许多亡命之徒加入守夜人这种形象留给这些百姓印象太深,所以他们不敢惹祸上身。 难道兰尼斯特的怒吼不值得畏惧吗?提利昂很想冲着他们大喊,只可惜侏儒的身体太过显眼,掩盖了雄狮魁梧的身影。 “长城上的黑弟兄得多羡慕你,尤伦。”提利昂搭上话。 尤伦用手掀开斗篷,“羡慕我什么?”象树丛般的胡子又黑又油,虱蚤丛生。提利昂在长城呆上了好几日,早已习惯这些守夜人的不拘小节。 至少莫尔蒙大人还算衣冠整洁,可惜秃头的颅顶未必美观,但是他那毛茸茸的灰白胡须虽说直垂到胸口,但是被照料得很好,显得干净光滑。相比之下,尤伦那团胡子就像是在污泥浊水里泡上一宿才上马赶路一样。 “你可怜的守夜人兄弟在长城与冰雪和古灵精怪为伴,而你,尤伦,却和兰尼斯特大人畅游南方,说不定还可以在妓院里住上几晚,放心,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至少不会让可爱的她们把伱骗得光溜溜出门。”提利昂吹了声口哨,笑着说。 尤伦大笑,提利昂一路上很少见他笑,尤其到了南方。 “他们死活也不会来南方的。”尤伦却这样说,“他们发了誓言,一辈子都是守夜人,至死方休。”尤伦胯下的老马有些躁动,他紧紧拽着缰绳才险险控制。 提利昂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那是无人帮他们领路,北境的巡逻士兵只会把他们当成逃兵抓起来。”北境的巡逻士兵只认一个守夜人南下,就是眼前的浪鸦尤伦,显然他们之间混得很熟,关系不错,甚至还会主动帮忙供应补给。 “南方有甜蜜的香,有甜酸口味的酒,有美丽的夕阳落日,还有瓜果蔬菜,如果可以,还能吃上肉,况且一路上有肯为金钱张开大腿的姑娘。”提利昂嘟囔着,显然对尤伦所说的誓言并不在乎,若只是破誓这一理由阻挡守夜人弟兄想要南下,他宁愿相信史塔克家的长矛和追捕审判。 尤伦摇摇头,“这恐怕你就有所不知了,兰尼斯特大人。” “叫我提利昂就好,尤伦。”提利昂提议。 “行吧,提利昂,既然你坚持。”尤伦嚼了口肉干,“守夜人的弟兄身穿黑衣穿过北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更何况他们来到南方无法落脚,曾经审判他们的领主若是知道他们回来,肯定会将他们砍头,他们只能落草为寇,而劳勃国王的统治下,少有匪徒流窜。” 提利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旁沉默不语的随从指着前面冒着的黑烟。“岔路口的旅馆,提利昂大人。” 一行四人加快了脚步,尤伦的老马速度不快,提利昂尽量照顾这位老守夜人,也特意放慢了速度,随从不解风情,纵马窜在前面。 夜色已经逐渐把夕阳余晖赶到更远的角落,黑暗与潮湿找上提利昂,让他浑身难受。 “这地方听说出现过影子山猫,凶悍地叫人害怕。”年龄较小的随从畏惧地望向周围,胯下骏马不歇。 “影子山猫多半在谷地出没,这里来来往往骑士那么多,山猫会自觉远离的。”稍大点的随从不屑地解释到。 尤伦没有说话,提利昂看着他的脸,怀疑这个黑城堡的浪鸦是否在年轻时巡逻位于长城以北的鬼影森林,也许还见过森林之子和巨人。 两个随从使劲解数互相辩驳着影子山猫如何栖息,如何捕食,如何恐怖,嚷嚷个不停。 “老天!你们要是讲讲影子山猫如何交配我还会有点兴趣听听。”提利昂不耐烦地说,这两人的叫声早晚会引来深藏在河间地森林里的野兽,也许还有孤魂野鬼。 随从立刻闭嘴,不知道是自己不耐烦的言语起了作用,还是旅馆温柔的灯光天然对疲惫的旅人有止住嘈杂和嘟囔的神圣作用。 跑堂小弟窜了出来,用孩童尖细的嗓音说,“旅馆已满,请离开吧,各位老爷。”他看了一眼身穿黑衣的尤伦,犹豫了一下,仍然说了声“老爷”。 “要是寻常人,”提利昂身手一直很灵活,他翻身下马,“可能会叫骂着扭头回家,毕竟旅馆里住着这么多佣兵和骑士老爷。”他瞥了一眼马棚处停留食草的马,马鞍上有着代表城堡家族的纹章,孪河城的佛雷家,看来老瓦德的某个子孙在这逗留,还有赫伦堡的黑蝙蝠图案,啧啧,不少人在这里,果然生意兴隆。 “真想参加首相的比武大会!”年龄较小的随从激动地说,“这里坐满了骑士!” 等提利昂一行人走进旅馆,稍长些的随从大声吆喝,“老板,找个人帮我们喂马,我们家兰尼斯特大人要房间和洗热水澡。” 老板是个胖女人,她露出提利昂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可怖的腥红微笑。她打躬作揖地说道:“真对不住了,大人,客满了,您看。”她手指大厅。 提利昂望去,老板并没有说谎,大厅里坐满了骑士、扈从以及看起来抿着鲜血过活的壮硕佣兵。 “我手下睡马廊就好,至于我?哈哈,你看出来了吧,我不需要太大的房间。”提利昂解嘲般嘻嘻一笑,“火够温暖,稻草里没太多跳蚤,我就很满意啦。” 胖女人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急得话都说不利索,“这比武大会害的,全是人啊,大人,人太多了,这太不像话.” 提利昂有自己的处理方法,不同于哥哥詹姆的刀剑,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钱币,上抛过头,接住,又弹了一遍,他相信就算是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得出这是金灿灿的黄金。 一名穿着褪色蓝斗篷的自由骑手站起身。“大人,您若不嫌弃,那就将就一下我的房间吧。” “真聪明。”提利昂冲身后的尤伦眨眼一笑,后者只是拉了拉自己的黑衣,没有作声。 金币扔给了那名自由骑手,提利昂瞄了一眼餐桌,对胖女人说:“我想,吃的方面,没啥问题吧?” 胖女人连连点头,“没有问题,包你满意,大人,想吃什么都行。” “烤只鸟,有肉就行,鸡鸭鸽子都行,照顾好我的黑衣弟兄,最好上一壶这里最好的葡萄酒,尤伦,想必长城给喝酒吧,哈哈哈!”提利昂吩咐完,对尤伦打趣道。 “没问题,跟你一块吃吧。”尤伦坐在餐桌前,总算收起了黑斗篷。 提利昂哼着小曲儿,准备坐下。 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大人,我可否荣幸地在您用餐时为您娱乐助兴呢?让我唱首歌颂您父亲泰温大人君临大捷的歌吧!” “那这份鸽子肉还是塞你嘴里吧,我怕反胃.”提利昂刻薄地说,他向歌手那里一瞧,打量了一眼,却看到正准备别过脸的凯特琳夫人? 提利昂站起身,露出微笑,“史塔克夫人?真是意外。” 歌手诧异地张张嘴,他望向一边听到自己嘲讽临冬城的女人,她是史塔克夫人? 罗德利克爵士痛骂几声,提利昂也注意到了他,“罗德利克爵士,哈哈,尤伦,你的封君夫人和教头都南下了。” “守夜人没有封君,只有总司令。”尤伦嘟囔着,但他依然向史塔克夫人问好。 凯特琳微微颔首,她望向提利昂,眼中并无善意。 (本章完) 第43章 奔流城 第43章 奔流城 凯特琳夫人指向了提利昂,“此人以客人的身份来到我家,意图谋害我六岁的儿子!” “以劳勃国王及霍斯特公爵之名,我请求你们将他绳之以法,并协助我们将他送至临冬城,听候国王律法发落!”罗德利克爵士拔剑指向提利昂,高声说道。 十数只长剑齐声出鞘的声音在凯特琳耳中格外悦耳,但是相比之下,提利昂·兰尼斯特此时惊惧的表情则更使她感到痛快。 提利昂的两名侍从吓得乖乖交上他们手中的武器,尤伦则静静放下手中的餐具,默默退到墙边,守夜人发誓不参与王国内政。只剩下独自傻眼的提利昂愣在原地,前一秒还要安心坐下吃晚餐的他,一眨眼整个屋子的刀剑都拔向了他。 在凯特琳眼中,侏儒勉强挤出的一丝微笑是在令人过瘾。 “史塔克夫人,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我跟布兰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提利昂望着混乱且明显利于对方的场面,尽量保持微笑地说。 “不许你直呼公子的姓名。”罗德利克爵士沉声说,眼神看起来实在危险。 提利昂连忙称是,“好,好,我跟贵公子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以我的荣誉发誓。” “兰尼斯特的荣誉。”凯特琳冷笑道,举起手给全屋的人看,“这伤疤便是他的匕首所伤,他派人用那把匕首想来割我儿子的喉咙。” 旅馆顿时又陷入一阵喧哗,提利昂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怒气在上升,该死的女人,煽动人心的能力怎么不用在凯岩城金矿上的灰烟,煽得一定比这儿快。 他打量着四周,赫伦堡的骑士,两个吐口唾沫就能干死他的该死佣兵,以及一群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荒唐事的庄稼汉响应该死的史塔克女人的号召站了起来,提利昂身后是两个吓得连武器都上缴的侍从,还有便是不参与王国内务的“浪鸦”尤伦,自己拿什么跟这个凯特琳斗? 不远处,佛雷家的二三十人静静坐着,他们无疑是能扭转局势的决定性力量,不过佛雷家的人静静坐着,有两三个甚至激动地站起来与众人一起拔剑,但很快被领头的给拉坐下来了。 提利昂心情逐渐平复,他知道这个旅馆看似都是徒利家的封臣,但实际上畏惧兰尼斯特,怀着鬼胎的家族不在少数。但他还没有傻到当面和凯特琳手底下一伙人耍嘴皮,只是不甘地攥起拳头,“那没办法了,史塔克夫人。” “我会把你带到临冬城去。”凯特琳说,“等待国王的审判。” 临冬城?提利昂心里微微松一口气,他看向之前接受自己金币的自由骑手,“如果有谁能将今天这事告知我老爸?伱知道的,泰温大人一定会担心我不辞而别。”见鬼,他会担心自己把家族颜面毁了。他眼睛环绕着没有站起响应的人,“谁把消息告诉他,兰尼斯特重重有赏。” 罗德利克爵士忧心忡忡地说,“希望大家不要把此事声张。” 提利昂差点笑出声,北方人正是呆子,他看着若有所思的自由骑手,心里暗笑。 “我们需要马上动身,你们几位,史塔克家族会永远感激你们,若是能愿意协助我们押送犯人到临冬城,将重重有赏。”凯特琳没有废话,对众人说。 好一个重重有赏,提利昂打量着所有支持凯特琳的人的脸,你们肯定会得到重赏,绝不是这个女人承诺的那种,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他们迅速走出屋子,夜空的星斗把光捎给凯特琳一行人,佣兵整理好着装,牵着一看就知道是饱经沙场的战马,隐隐有着长矛刺伤的伤疤,跟着凯特琳夫人离开。 罗德利克爵士对佣兵吩咐了一下,后者便挂着微笑看着自己,提利昂意识到情况不妙,嘴里念叨着,“别,别,哦~”兜帽蒙在他的脸上,眼睛被掩实实地遮住。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提利昂心里呐喊。 雨恰好在此时下起,细雨绵绵,提利昂甚至可以感受到马蹄粘泥后带来的行速缓慢,心中微微窃喜,也许河间地贵族为了讨好父亲会杀过来,救回提利昂。 临冬城?太远了,不需要多少时间,泰温大人的佣兵就会广派斥候,前往北境无非沿着国王大道北上,凯特琳他们根本走不远就会遇到讨好兰尼斯特的佣兵。 提利昂想着想着,疲惫感还是慢慢从如同灌铅的双脚蔓延至全身,在马鞍上沉沉睡去,入睡前他甚至还发现佣兵在扶着自己。啧啧,有谁家的重赏比兰尼斯特的金龙更沉? 凯特琳忧心忡忡地看着远方,侏儒被自己提到了队伍中间,十数骑连夜赶路,凯特琳望谁都是一脸的疲惫。罗德利克爵士更是如此,脸上的疲惫感尤甚,毕竟是效忠史塔克几十年的教头,最近实在是辛苦他了。 如果冒雨北上,莫说临冬城,就连颈泽都远在世界尽头,通往北境的国王大道尽是稀泥和坑洼,如果兰尼斯特家的疯狗摸到这里该怎么办? 更何况,沿着国王大道北上,必然会越来越接近佛雷家的孪河城,“迟到的佛雷”,父亲如此称呼那位年到九十,还能纳新房的老佛雷侯爵,总是在政治立场上摇摆不定,如若狮子真的开战,父亲定会召集封臣,但这位佛雷侯爵会响应吗?凯特琳极其怀疑。 往哪走,她在旅馆特意强调了北上临冬城,兰尼斯特的疯狗和心怀二心的河间地封臣一定会在国王大道设伏,北上的道路危险重重。 去哪里?凯特琳看着国王大道的十字路口。 谷地?绝对不行,虽说自己的叔叔“黑鱼”布林登·徒利在血门当血门骑士,但那里是阿提斯·艾林的封地,自己的妹妹莱莎还被囚禁在鹰巢城,此举无异于自投罗网,阿提斯一定是瞒着叔叔囚禁了莱莎,否则叔叔不可能没有反应。 就这种说法而言,叔叔也深陷险境。 去哪里?凯特琳看向了西方,她的家,离她现在最接近的家。 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弟弟,都在那里。虽说如果战争爆发,河间地必然受灾,奔流城可能首当其冲面对敌人的侵袭,但那里毕竟两河汇流,城防坚固,父亲征召封臣,军队也不容小嘘,与狮子对抗孰强孰弱还有未可知。 罗德利克爵士看着凯特琳夫人,轻声问道:“夫人.” “奔流城,罗德利克爵士。”凯特琳坚定地说,向十字路口另一个方向,河间大道纵马跑去。 腾石河与红叉河相交之处,一座三角形的威严城堡坐落其间,几千年前的徒利家族似乎觉得两面临河对城防未必最为有利,于是在城堡唯一不临水的西面修建了一条大型人造壕沟,每逢作战时期总会开闸放水,填满整个壕沟,使得城堡三面环水,犹如湖心城堡,几乎坚不可摧。 对于奔流城而言,多于200人的守卫都属于是多余。 河间地的居民喜爱这座城堡,城堡外的市镇一直很繁荣,河间地总是十分珍惜这一和平时期的长夏,勤恳地种植粮食,开荒种田。 霍斯特公爵把河间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尽管底下封臣有长期不屑于徒利家族统治的同样古老贵族,也有近一千年崛起,实力强劲的新兴贵族,他们在霍斯特·徒利面前总是显得较为服从,这位公爵用高超的政治智慧调和了许多河间地贵族间的矛盾,还通过联姻完全确立了徒利家族在龙家王朝终结后新王朝的极高地位,他的威望甚至不仅存在于河间地。 但如今,老公爵已然力不从心,一直病重卧床,很难坐起以及站立。 提利昂昂头看着这座巍峨的城堡,早已无视河间地人对自己异样的目光。 “你们徒利家还真是鱼,城堡都修在水里。”提利昂调侃道,一直期望的西境佣兵和河间贰臣一个都没有出现,这个女人耍了自己,恐怕提利昂之前期盼的两类人还在通往北境的国王大道像蠢猪一样到处乱窜呢! “我想这里作为你的坟场应该最为合适,兰尼斯特的侏儒。”凯特琳对他冷冷地说。 提利昂不屑地仰头,三角形的砂岩城堡仿佛坚不可摧,但这完全无法阻挡哥哥詹姆的一剑之威。 (本章完) 第44章 徒利家 第44章 徒利家 尽管身处两河之间,湿气缠绕,但奔流城的城堡内部似乎并不潮湿,干燥的异常。提利昂走在城堡的长廊里,望着不远处种植着草的城堡庭院,自己痛恨的凯特琳夫人正站在那里,在她旁边的看年纪和相貌应该是徒利家族的继承人,艾德慕·徒利。 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弟弟,凯特琳不禁伸手轻轻想摸他那红棕色的头发。艾德慕却不自然地退却一步,“这不是小时候了,姐姐。”他朝提利昂被押送的方向瞥一眼,对凯特琳说。 凯特琳闻言微笑,弟弟艾德慕在父亲病重之后一直主持着奔流城的大小事务,河间地贵族上访奔流城时也都是由艾德慕亲自接见,施行宾客礼仪。这些年艾德慕虽然无法震慑底下的一些老牌贵族,但至少奔流城及其周围领地倒是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虽说身材不算高大,只能算作是中等,但他特意蓄起了胡子,看起来倒是颇有奔流城公爵和三叉戟河总督的样子。 “把这侏儒带过来,不怕泰温找麻烦吗?”艾德慕忧心忡忡地问,他看到姐姐逮捕这个“小恶魔”来到奔流城的时候都惊呆了。 凯特琳却坚定地摇摇头,“谁找麻烦都不行,艾德慕。”她换上了长姐的面孔,这个面孔里蕴含了许多特质,有着徒利家族的责任,有着史塔克家族的执念,她在临冬城待了太久。“我们的家族箴言是什么,弟弟,我想不用提醒你吧。” 艾德慕听到长姐以这种严肃的态度询问自己,脸上露出了颇为幼稚的尴尬之色。他在庭院中踱步,身上长剑晃来晃去,但他最后还是止住步,对凯特琳说:“家族,责任,荣耀。” “是的,”凯特琳沉静地说,“提利昂想要谋害我的儿子,你的外甥,布兰·史塔克。” 艾德慕惊讶的神情写满脸上。 凯特琳将她在临冬城所探寻的信息,以及到达君临后的一系列见闻告诉了艾德慕,艾德慕脸色开始十分复杂,后来只剩下满脸的怒色,脸涨通红。 艾德慕最后和凯特琳确认,“提利昂谋害我的外甥就算了,为何艾林家的也要参与?”他通红的脸没有一丝缓解,像是在做决定前的最后一个咨询。 凯特琳没有作隐瞒,她轻轻在艾德慕耳边说了什么。 “莱莎?莱莎被囚禁了?”艾德慕震惊地望着凯特琳,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姐姐和外甥都遭到了鹰巢城的毒手。他没有进一步想二者之间到底有何种联系,但艾林家似乎与兰尼斯特家已经有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盟关系。 凯特琳按住艾德慕的手,“记住徒利家族的箴言,艾德慕,你是个大人了,父亲卧病在床,只有伱能撑起河间地的一片天,”凯特琳微笑地看着他,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年轻的弟弟,“放心,史塔克家,临冬城,北境,我的丈夫奈德会与你同在,他可是国王最好的朋友。” 艾德慕这才舒缓了呼吸,他向凯特琳点点头,向她保证,“如若事态失控,我不会放弃营救自己的姐姐,况且.”他似乎有些犹豫,看向凯特琳的眼神有些波动。 “什么?”凯特琳追问。 艾德慕深吸一口气,“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他皱着眉头,凯特琳知道,自己的弟弟开始用奔流城公爵的身份来思考了。“盐场镇的消息,血门外盘踞了数不胜数的谷地骑兵,虽说国王特许他们扫荡明月山脉的高山氏族,可这么长时间都在血门外清剿,我怕.”艾德慕忧心忡忡,他握着长剑的手不禁用力。 凯特琳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的脸上忙碌无光,红棕色的胡须像是丛杂的烦恼困扰着艾德慕。父亲病重,自己的弟弟挑起重担,上次见到他时还是个孩童,时光总是不等人啊,还没等世人准备好,也许战争就要开始了。 姐弟俩聊起了日常,不再说那些令人烦恼的国家大事,艾德慕露出孩童般幼稚的笑容,给凯特琳讲自己曾经戏弄吟游歌手所闹出的笑话,凯特琳听闻不由得哈哈大笑,自己的弟弟虽说成熟了不少,但还像从前一样,稚气依旧不改。 姐弟俩的嬉戏很快被人打断,奔流城一个学士助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咳咳!”他微微轻咳,徒利姐弟俩顿时止住声息。 “我本不想打断少爷与夫人叙旧,可是霍斯特老爷坚持要见您一面,他有话要对您说,夫人。”学士助理表达了歉意,对凯特琳作揖说道。 凯特琳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直接去见父亲,是害怕记忆里那英明机智的父亲形象可能在见面时瞬间崩塌,她害怕看到自己的父亲变成一个垂垂老矣,病入膏霜的老人,仿佛昨天还在父亲的怀抱里,下一刻父亲也许就需要你的怀抱。 “我现在就去。”凯特琳说。艾德慕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奔流城的流水阶梯独具特色,当年布兰登与培提尔决斗就在此地结束,那时候培提尔满身鲜血,布兰登长剑在握,脸色极具复杂地看着培提尔。往事如云烟,转眼消散,凯特琳以为篡夺者战争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碰到的七国动乱,但没想到转瞬间战争似乎又要到来。 学士助理一言不发,凯特琳问了许多关于父亲的问题,对方却爱搭不理,凯特琳只好作罢,心里暗暗奇怪,这么多年之后父亲身边的人都少了最基本的礼貌吗? 父亲的卧室非常暖和,侍女照料着壁炉,小心翼翼地挑着柴火,似乎没有发现凯特琳进了房门。 父亲的床边坐着一位头发棕灰,身着华丽衣服的人,那人转头看向到来的凯特琳。 “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凯特琳惊讶地说。在她的记忆里,泰陀斯伯爵来到奔流城的次数并不多,大多时候听闻到这位伯爵的消息都是他在布莱伍德谷里组织狩猎,还邀请了父亲好多次,只是每当那时,与布莱伍德是死敌的河间地贵族布雷肯家族会在同样的时间举办宴会,也会给徒利发出邀请,父亲每次都怒不可遏,一个邀请都不回应,反而在奔流城里举办晚宴,向两家发出同样的邀请。 此时泰陀斯伯爵亲自来了奔流城,坐在父亲床边,床头还摆放着父亲喜欢喝的茶水。 “你的女儿来了,霍斯特。”泰陀斯伯爵似乎不想搭理霍斯特公爵的大女儿,只是站了起来,望向凯特琳的眼神里似乎充斥着怒气。 凯特琳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到勉强伸出手的父亲,便坐在他身边,双手紧紧握住。 艾德慕站在门前,泰陀斯伯爵向他行了礼,便大步离去。 “凯特琳”霍斯特的声音绵软无力,如同抽丝般细腻。 凯特琳挂着微笑靠近父亲,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父亲虚弱苍白的脸以及微弱到似乎毫无活力的呼吸都让她无比心痛。 “凯特琳”霍斯特喃喃道,似乎只会这个词语,他的嘴唇干裂,白色裂纹印在唇上,口水隐隐还能看到慢慢向嘴角两边流出。 凯特琳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招呼侍女拿来手帕,擦拭父亲的嘴角。“父亲需要喝水。”她自言自语,端起茶水,轻轻喂到父亲嘴边。 父亲突然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为。“放了那个侏儒.”他说道。 “什么?”凯特琳贴近父亲,想确认父亲的话。 “放走兰尼斯特”这回凯特琳听清了父亲的话,她遗憾地摇摇头,“父亲,你并不知道那个侏儒对我们的家族,对我的孩子做了什么。” 霍斯特突然剧烈地咳嗽,咳嗽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凯特琳惊恐间看见血丝在父亲嘴角。 “学士!”艾德慕急忙跑出去,大声喊道。 奔流城的老学士走了进来,他紧紧锁着眉头,急忙挪开凯特琳扶住霍斯特公爵的手,认真处理起来。 凯特琳只能在旁边无助地看着,艾德慕走到姐姐旁边,握住她紧张到发抖的手。 老学士喂给父亲药水,黑色如同聚集凝固的血污。父亲很快安静下来,咳嗽逐渐被止住。 老学士转过头,“抱歉夫人,刚刚情形有些没弄疼你吧?” 凯特琳摇摇头。 “一定是见到女儿情绪太激动了,”老学士轻声说,“公爵现在需要休息,今天他已经见了太多人了,他需要立马休息。” 凯特琳轻轻叹息,父亲的身体成了这样想必也是河间地贵族逐渐不服管教的一大原因,艾德慕曾写信朝他抱怨过。 姐弟俩来到了奔流城的主厅,晚宴已经准备好,但是只是简单的招待,所以并没有太多餐点。艾德慕先走入主厅,却一脸愣住,随后他握紧手中的长剑,似乎蓄势待发。凯特琳疑惑地望着弟弟,但进入时才明白缘由,此前在父亲床边的泰陀斯伯爵正坐在被她抓到奔流城要审判的提利昂的旁边,与他有说有笑,就差给这个侏儒喂饭了。 “我需要个解释,布莱伍德伯爵。”艾德慕显然气坏了,他并不想要这个家族仇人坐在自己的厅堂做客。 提利昂瞪大眼睛,向艾德慕举起酒杯,“显然令尊不想让我被当作囚犯来到奔流城咯。” (本章完) 第45章 争吵 第45章 争吵 泰陀斯伯爵冷静地回答:“艾德慕少爷,这是霍斯特公爵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他看了一眼一同前来的凯特琳夫人。 艾德慕看着提利昂大口嚼着面包的样子,面色阴沉地坐下,他没有对泰陀斯伯爵有什么斥责的言语,他还是相信泰陀斯伯爵的信誉,伯爵不会擅自作主。 “所以.”提利昂捧杯咽了一口蜜酒,“我这个矮个子能作为徒利家的宾客吗?”他望向年轻的艾德慕·徒利,心里觉得此人还算是徒利家明事理的人。 艾德慕的脸色并不好,他冷冷地说:“当然,我们坚守诸神的教义。” “哇喔~!”提利昂张大嘴巴夸张地说,“看来我们终于有了共同点,您同意吗,史塔克夫人?”他一黑一碧的眼珠子打转,挪动大得不合比例的头,看向凯特琳。 凯特琳抿嘴,没有作声,只是冷淡地坐下,眼前这个兰尼斯特,昨日还是自己的俘虏,现在却成了奔流城的宾客,看见他神气的模样,凯特琳心中便有无名烈火燃起。 “看来,”提利昂摊起双手,“我成为尊贵的徒利家族的宾客啦,虽然刚刚还在地牢里打瞌睡,”他擦擦嘴上的污渍,“噢!你们家的热水澡真不错,奔流城真是个好地方。”他看着如今奔流城的代理城主艾德慕·徒利,向他致以谢意。 他还洗了澡?凯特琳心中想,泰陀斯伯爵未免太偏向兰尼斯特! “尊敬的凯特琳夫人,请允许我向您的丈夫艾德·史塔克大人致以敬意。”泰陀斯似乎有意缓和在霍斯特公爵卧室时无视凯特琳造成的嫌隙,对凯特琳说。 “我也一样,艾德大人对我还不错。”提利昂说。 “谢谢,泰陀斯伯爵,”凯特琳平淡地说,“但恐怕我的丈夫不会礼貌回应你的敬意,”,她怒视提利昂这个蹦蹦跳跳的侏儒小丑,“更不会回应你的,兰尼斯特!” 泰陀斯神情不善地看着凯特琳,艾德慕出声说道:“我相信父亲不会给泰陀斯伯爵错误的指令。”凯特琳耐心地听弟弟在一旁打圆场,她知道艾德慕不能任性,他要顾及泰陀斯伯爵的颜面,这是个合格的三叉戟河总督的样子,但未必是一个合格的徒利该做的事。 泰陀斯感谢地向艾德慕点头,他看向凯特琳,“我很敬佩艾德公爵,他能在君临出任首相我认为,是王国的幸运,这个国家缺少公正。” 提利昂稍微动了动脑子就知道这个对他不错的泰陀斯伯爵在暗示布莱伍德家族在其与布雷肯家族之间的矛盾纠纷中没有得到公正待遇,河间地贵族间的破事凯岩城的小丑弄臣都一清二楚。 但可惜前面的姐弟俩没有一人会意,他看到艾德慕艰难地咽下一块肉片,不想吃让我吃,提利昂大口喝了一口酒,毕竟人在屋檐下,还是少说点话吧。 凯特琳和艾德慕没有给泰陀斯回应,后者摇摇头,低下头享用晚餐。 “奔流城哪里都好,就是没有吟游歌手在晚宴时助兴。”提利昂嘟囔一句。 艾德慕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父亲不喜吵闹,他需要安静。” 凯特琳看向艾德慕,她知道自己的弟弟特别讨厌吟游歌手,只因为他在更年轻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结果这个女孩被一个自称七弦汤姆的歌手给睡了,还不止这样,这个歌手甚至还写了首下流的小曲儿嘲笑艾德慕,从那以后,艾德慕就十分痛恨这种行业。 在这一点上,艾德慕与罗德利克爵士很像。 来到奔流城时,凯特琳就让罗德利克爵士混入通往北境的商队中,让他代替自己前往临冬城告知罗柏他父亲奈德的命令,在卡林湾加强防守。 等到晚宴结束,提利昂在侍卫的看护下离开了主厅,一路还唱着小曲,惹得艾德慕很是不快。 泰陀斯伯爵转身看着凯特琳,凯特琳这才意识到,泰陀斯伯爵这时才要说出一些重要的话语。 “恕我直言,虽然您是临冬城夫人,是我尊敬的艾德公爵的妻子,但我还是要对您说,伱还是徒利的女儿!”泰陀斯突然声量增大,对凯特琳怒斥。 艾德慕急忙上前制止,“泰陀斯伯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凯特琳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泰陀斯伯爵。 “你差点害了徒利,不仅如此,你还差点害了整个河间地!”泰陀斯伯爵说道。 凯特琳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对泰陀斯伯爵冷静地说道:“您是指提利昂·兰尼斯特?” 泰陀斯伯爵摇了摇头,“什么提利昂·兰尼斯特,他叫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他是泰温的儿子,重点是兰尼斯特,若是西境起兵来犯,河间地怎么阻挡?奔流城首当其冲!然后就是我的鸦树城,整个三叉戟河都会在西境的铁蹄下!” 艾德慕皱着眉头,“泰陀斯伯爵,我知道这件事的风险,但是提利昂·兰尼斯特涉嫌重要的指控,凯特琳是我的姐姐,我必须帮她,这事关家族荣耀。” “什么指控?”泰陀斯伯爵压根不想在这方面纠缠,“即便要做这件事,也不应该光明正大地把泰温的儿子绑到奔流城,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这件事已经传遍七国的酒馆了,若不是我到鸦树城外的旅馆略作歇息,我还蒙在鼓里!我想,西境的军队很快就能集结,我必须先带领军队赶来奔流城。” 凯特琳在泰陀斯一通斥责后身体颤抖,她也想到自己这么做的风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被布兰这件事冲昏了头脑,毫无理智了。 艾德慕还想说什么,但他微微张口,发现并无什么道理,只能咽下言语,别过脸去。 “假如你们的指控有什么证据,就应该直接告诉国王劳勃,让他,让身处君临的艾德公爵来调停,甚至是直接的审判,总之,带到奔流城就是个巨大的错误。”泰陀斯气愤地甩了甩手,他高出艾德慕一个头,在艾德慕面前吼叫显得艾德慕很是弱小。 凯特琳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那你看,泰陀斯伯爵,有什么能够处理的办法。” 泰陀斯沉声说:“提利昂已经是我们的宾客,必须好好招待,将他送到凯岩城,并向泰温大人认错,凯特琳夫人,恕我直言,您最好亲自去解释。” 凯特琳坚定地摇头,“提利昂涉嫌谋害我的儿子布兰一事,抓捕他才符合诸神的正义。” “那你想怎样,挑起战争,然后河间地燃起战火?”泰陀斯伯爵显然十分恼怒,他说道。 艾德慕抵住上前一步的泰陀斯伯爵,“伯爵大人,请你注意,我是奔流城的继承人,你是我父亲的封臣,提利昂是我们的罪犯,即便现在受限于宾客礼仪,但我也要把他押送到君临,在国王和大主教的见证下进行公开审判。” 泰陀斯屏着嘴,他后退一步,没有说话。 凯特琳说:“按您看,我们有什么办法?” “还能怎么办,联系谷地的莱莎夫人,联系北境,随时准备起兵迎接西境的大军。”泰陀斯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对艾德公爵有这么一个愚蠢的夫人感到不值,更为她生在徒利感到悲哀。 “莱莎.她不能帮我们。”凯特琳犹豫地说。 “为什么?”泰陀斯伯爵有些不解,他看向凯特琳,眼神很是无助。 艾德慕站了出来,“君临有传言,阿提斯公爵可能会和国王的女儿弥赛菈·拜拉席恩订婚,谷地可能不会完全支持我们。”他隐瞒了凯特琳的说辞,眼睛盯着凯特琳,无奈地说。 凯特琳有些紧张地看向艾德慕,自己的弟弟向来不会撒谎,她看着泰陀斯,多疑的心思再次出现,自己的父亲尚未召集封臣这个泰陀斯就火急火燎赶来,还带了不少兵士,再加上他对提利昂·兰尼斯特那般尊敬,凯特琳不禁怀疑起这位鸦树城伯爵是否与兰尼斯特交好。 她心里隐隐对泰陀斯保持着不信任,因为一直以来,自己的父亲似乎见布雷肯家族更频繁,交代的事情也更多,是效忠于父亲时间最长也是最忠心耿耿的封臣之一,而一直与布雷肯有世仇的布莱伍德. “我需要的是让提利昂认罪。”凯特琳说。 泰陀斯深深看了凯特琳一眼,“而认罪的后果是河间地四面皆敌,真是有你的,夫人!”他加重最后两字的语气,怒不可遏地冲出主厅。 先推进徒利这条线,主角等一会 (本章完) 第46章 街巷冲突 第46章 街巷冲突 “百骑士!” 长枪碰撞碎裂,战马蹄声轰隆,比武场上的土地被踩踏成一片破败不堪的荒原,这些天无数骑士坠马,无数骑士胜出,欢呼者在胜利者身后涌起阵阵声浪,心里多出骑士魁梧威风的身影,也多出金龙铜鹿划过指尖,进入口袋的舒爽。 洛拉斯·提利尔单手握成拳,向人群摇晃着手臂,无数贵族女眷为这位新兴的年轻骑士欢呼鼓舞。 蓝礼微笑着看着场上的百骑士,眼中尽是欣赏之色。 落在地上是坚持要参加比武大会的谷地骑士,一个被符石城教头山姆威尔·石东称之为“谷地最好的年轻剑客”,曾与阿提斯在君临会过面的米歇尔·雷德佛,只是那时他还是个侍从,是瓦雷利亚钢剑“空寂女士”拥有者林恩·科布瑞爵士的侍从,而如今他却以爵士自称,阿提斯不知道是谁册封他为骑士。 米歇尔狼狈地站起,他没有选择认输,而是抽出长剑,靠近被众人追捧的洛拉斯·提利尔,年轻气盛的他鼓起嘴,脸颊微红,但气势不减。 “步战!” 米歇尔没有选择偷袭,而是等洛拉斯翻身下马才举起长剑。 阿提斯坐在高台上,米歇尔向上面瞥了一眼,他相信谷地公爵一定在观赏这次比武,他下定决心要表现得更好,眼前这个枝招展的所谓“百骑士”不过只是个任人采摘的红玫瑰。 洛拉斯纤瘦的身材微微一曲,朝米歇尔优雅地鞠躬。 米歇尔不屑地撇撇嘴,剑锋对准洛拉斯的头盔。 “怦!”长剑相击,米歇尔和洛拉斯都选择更为谨慎的试探。 二人对转着长剑所向,米歇尔率先发难,长剑挥鞭,远观很像是一条银色短鞭甩向洛拉斯。提利尔家的幼子没有慌张,只是轻轻用剑背略挡下米歇尔的进攻,随后便灵活地扭动腰部,与米歇尔的身位空出一格,长剑向侧面挥去。 米歇尔手腕一转,长剑护到脸颊,空气中全是钢剑碰撞的声音,场外的民众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精彩的骑士对决。 阿提斯注意到,首相的女儿珊莎双手紧紧握着裙摆,紧张地看向场上的洛拉斯。这倒不令阿提斯感到意外,但身旁蓝礼的反应看似平静,实际上手握拳紧紧贴着嘴唇,双眼眯起,阿提斯从未见到蓝礼大人这么紧张地看一场比武。大抵是洛拉斯·提利尔爵士与蓝礼大人之间的关系紧密,情感深厚的缘故。 洛拉斯渐渐放缓了节奏,动作显然比米歇尔的步伐慢了几拍。米歇尔抓住机会,长剑猛攻,试图找出洛拉斯防守的空隙。 阿提斯微微一皱,他感觉到米歇尔的重心愈发前倾,而场地的宽大可以让洛拉斯尽情的后撤,米歇尔像是遁入深洞陷阱的毒蛇,慢慢落入捕蛇人的囚牢。 约恩·罗伊斯从不会把身体重心交给对手,他身上青铜盔甲的优势用在了防守上,沉稳的剑术和步法是罗伊斯家族培养骑士的特色,像他的儿子安达和罗拔都在剑术对决中善打呆仗,强调稳扎稳打,阿提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用在军事战争上。 青铜约恩向来喜欢参加比武大会,但是由于阿提斯的提议暂时留在了谷地,包括一直跟随阿提斯的安达·罗伊斯此时也不在阿提斯身边,他跟随父亲呆在艾林谷的谷地军队中,参与名义上的剿除高山氏族命令。 青铜盔甲落在了罗拔身上,只不过谷地骑士并没有多少参与此次比武大会,而罗拔在长枪比武上早早就被淘汰,自己的侍从安盖则兴致勃勃地报名参加了箭术比武,只不过箭术比武要在比武大会的最后进行,所以他只能在艾林家的君临院宅里做比武前的准备。 米歇尔纵步向前,长剑径直刺向洛拉斯·提利尔的胸膛,却被洛拉斯看准时机,长剑向上划出个勺子模样,击打到米歇尔握剑的铁手套。 顿时,长剑向上一送,横在米歇尔勃颈处,而他自己的长剑却丢在了脚边,他不甘地认输投降,涨红一脸走下场。 场面瞬间喧哗,“百骑士!”“洛拉斯!”的呼喊声层出不穷,声音响彻长空。 蓝礼松了一口气,却看到阿提斯微笑玩味的眼神,只得陪笑着说:“高庭家的玫瑰身上肯定长了刺,真是谁也不怕。” “剑术娴熟,看似哨,但其实有些门道在里面,的确不可多得。”阿提斯转向场上接受众人欢呼的百骑士洛拉斯·提利尔,夸赞道。 符石城的教头山姆虽说在剑术上未必能比过阿提斯,但他所教授的剑术和擒拿理论倒总是让人眼睛一亮,据说他那不知名的父亲那辈儿往上的一个人曾经受过“高个”邓肯爵士的亲传,来自跳蚤窝的街头擒拿。山姆每每提到这,脸上闪现一抹骄傲的色彩,与其他城堡的教头一样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所要教授的贵族孩童以及玩伴。 蓝礼听后很是高兴,他拍手叫好,“能得到谷地雄鹰的认可,洛拉斯肯定会很高兴,不得不说,公爵您在七国的骑士里威名赫赫,我的洛拉斯早就想与你切磋武艺,我今日代他问你,能否指教指教这位来自高庭的带刺儿玫瑰呢?” 我的洛拉斯?来自高庭的带刺儿玫瑰。阿提斯听到后心里只发哆嗦,只能点头答应,“一定。” “太好了。”蓝礼高兴地支起下巴,再次看向场下的洛拉斯。 今日的长枪比武全然在“百骑士!”的惊声潮里落下帷幕,让阿提斯意外的是,詹姆·兰尼斯特和兰尼斯特家的封臣魔山明明都报名参加了此次比武大会,却在要到场时纷纷不见,警惕的阿提斯立刻让身边的威玛带着谷地骑士往比武大会场地这边赶来,保护自己以及首相和国王的安全,虽说他觉得兰尼斯特并不敢动手。 艾林家的新月猎鹰旗帜在不远处飘荡,阿提斯的心才微微松动,他并不惧怕兰尼斯特,但他已经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继承人,而是实打实的谷地公爵,国王劳勃和艾德都算是自己的兄长,谨慎些终归是好的。 艾德没有注意到艾林家的谷地骑士突然变多,他心里一直在想着等大会过后要去劳勃曾经留种的妓院,他原本一头雾水地扎进调查王后乱伦证据的案件中,苦于谷地前首相手下的人大多在琼恩去世后都前往谷地参与了新任鹰巢城公爵的上任仪式,包括前首相的侍从修夫,此人在鹰巢城被阿提斯亲自册封为骑士,没有给自己取任何姓氏,在外都以修夫爵士自称。 在不久前,小指头犯下重罪被判处死刑,可自己的调查进度也因此受阻,该死的劳勃,他去过的妓院太多了! 幸好跟随前首相在君临的随从被阿提斯一纸调令从鹰巢城唤来君临,修夫爵士还参加了比武大会,只可惜在第一回合就被挑翻马下。 修夫总是沉默寡言,艾德发现阿提斯身边的谷地骑士大多静默如山谷,大概艾林家族培养自己的亲信里加上了保持沉默这个要求吧。 他没有上首相的车架,而是让乔里以及侍卫跟上自己,纵马就跟着修夫的前进方向,朝琼恩大人曾经造访过的妓院赶去。 等到看到因侍奉劳勃上床怀孕生子的女孩时,艾德甚至不敢像往常与人交谈时那样询问女孩年龄。这个女孩很显然是个黄闺女,据曾经劳勃告诉他的内容,在稍高级一点的妓院里,只要钱包够肥,就一定能找到这样的货色。 天杀的劳勃!艾德心里骂道。 女孩长着一头淡红色的头发,鼻梁两边各有一点雀斑。在艾德要求见她时,她正解开衣服,哺喂着婴儿。 “首相大人,您看,她和他真像,她有他的鼻子,有他的头发.”女孩轻声说道。 艾德轻抚婴儿柔软的深色头发,劳勃的第一个孩子,远在谷地的米亚·石东也有这一头细软黑发。 “如果您能见到他,大人,请你一定要告诉他,孩子非常漂亮。”女孩恳求道。 艾德艰难地点点头,“我发誓。”心里却在喊,该死的劳勃! “哦对,她叫芭拉,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孩子的名字,如果不喜欢,他可以来起。”女孩摇了摇婴儿,对艾德说。 艾德摇摇头,“孩子,”他一时不知道叫唤的是女孩还是女孩怀里的婴儿,“咳咳,她的名字就叫芭拉,只能母亲来取,相信我,他会同意这个名字,很美丽的名字。” 劳勃根本不配给孩子起名,他怎么会处理这些事后的麻烦!艾德心里想。 “我保证,芭拉会一生不愁衣食。”艾德对女孩说,后者听到后,高兴地抱着婴儿在天上绕了一圈。 艾德离开妓院,骑着马缓慢地走在街头,此时他心如刀割。 街巷拥挤,行人并没有像此前一样把警惕或是好奇的目光放在骑马的艾德以及乔里他们身上,这几天在君临城中骑马行进的各地骑士、贵族可太多了,君临的百姓早已习惯。 艾德并不高兴,芭拉让他想起了琼恩·雪诺,私生子的脸浮现在自己眼前,而真实的他却在千里之遥的长城上作为守夜人服役,自己还答应他下次见面便把雪诺母亲的身份告诉他,可君临的事情复杂又满是阴谋算计,自己是北方的奔狼,习惯看见单调的白色飘雪和空寂的广阔森林,北方的规矩简单易行,全部按照王国律法和先民传统行事,而不是像在南方一样充斥着各种势力角逐的考量。 下次见面,又到了什么时候?艾德微微叹了一口气,纵马加速。 君临又下起了小雨,雨滴细碎打在艾德的斗篷上,滑到地面,在马蹄处默不作声融入地上细流。乔里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老爷,我们得快些,雨越下越大。”乔里扭头对艾德说道。 艾德点点头,用手套擦拭眉梢的雨水,挥扬马鞭。 雨势越发变大,地上细流变成了黑水,倒是符合君临城肮脏的街道地面,天上惊雷轰然坠下,“轰隆隆”的声音接踵而至。乔里突然警觉地喊道,“老爷!” 艾德猛然抬头,雨滴打入眼眶,惹得眼珠一阵刺痛。但他仍然看清街巷上密密麻麻的兰尼斯特士兵,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骑马立于前。 “后面还有!”侍卫大喊,艾德回头,发现身后兰尼斯特的红袍子也聚成一块,两边团团把艾德围住。 “兰尼斯特!伱疯了吗?”艾德抽出钢剑,寒冰由于剑身过于宽大,此时并不在身边。乔里以及艾德随身几个护卫纷纷抽出长剑。“都不许靠近!”乔里警告,“在你们面前的是御前首相!” 弑君者走上前去,“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首相,艾德·史塔克。”他缓缓抽出长剑,身后数十兰尼斯特红袍子也抽出武器,指向艾德。 “不知道高贵的首相大人记不记得我的弟弟,长得不高,眼睛还一大一小。”詹姆笑道,眼神里尽是狠戾。 “我记得非常清楚。”艾德冷冷答道。 “他在半路遇上麻烦,家父泰温对此很是焦虑,您又不会正巧知道谁想对我弟弟不利,是吧?”詹姆用着挑衅的语气,问着艾德。 修夫抽出长剑,“阿提斯公爵的谷地骑兵就在附近,詹姆爵士,请你慎重行事。”修夫谨慎地看着詹姆,高声说道。 “我问你,你以自己荣誉担保,艾德·史塔克!”詹姆没有理会修夫的说辞,举剑指向艾德。 艾德冷笑一声,“令弟是在我的命令下遭到逮捕,以为其罪行负责。”他大概猜到提利昂在半路可能被妻子逮捕,沉声说道。 詹姆摇摇头,“没得谈了。”他说,“我恨不得像砍了伊里斯那样砍了你,史塔克。” “弑君者,”艾德眼睛微微眯起,手里长剑紧紧握住,“杀我,恐怕提利昂也会性命不保,劳勃更不会放了你们这些兰尼斯特。” 詹姆轻蔑地看了艾德一眼,“柔弱的凯特琳夫人谋杀无罪的提利昂?得了吧,我想夫人做不到这点,你们史塔克家都是这么愚蠢,”他看见艾德的眼神依旧冷峻,不屑地冷哼一声,“但我不会把弟弟的性命押在一个女人的荣誉感上。”他又重新收回长剑,转过身。 “只好放过您,好让你去劳勃那里告状我是怎么欺负你了。”詹姆背身冷笑道,“砍了他所有的手下。” 兰尼斯特的红袍子领头笑了笑,“遵命,大人。” 修夫摇了摇头,“七层地狱.” “不!”艾德叫道,兰尼斯特的卫兵全部围了过来,乔里胯下马匹的腿被狠狠砍断,他被兰尼斯特红袍子拖拽下来。 “保护首相!”街巷一边声音传来,詹姆转头看去,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帜招展,蓝色披风,银甲重盔的谷地骑士马踏街巷上雨水积起的细流,溅得四处皆水。 兰尼斯特的红袍子步兵瞬间被挑翻,艾德趁机箭步上前,长剑挥舞,抵住兰尼斯特的进攻,乔里这才脱身,挥舞长剑加入战局。 修夫怒骂地挥砍向红袍子卫兵,“都说了谷地骑兵在附近,你们为什么非要捅出篓子?” 为首的谷地骑士长剑扫向红袍子,马踏前蹄,撞翻了数名卫兵,剑下又多了几道溅出的鲜血。“杀了所有红袍子,不要伤害詹姆爵士。”谷地骑士弧形巨盔戴在头上,他沉声下令。 詹姆叫骂着甩甩马鞭,由于轻甲着装,纵马飞奔的速度比谷地的重装骑士肯定要快上许多,他往城门处逃窜。 艾德割掉一个红袍子的喉咙,鲜血顿时溅满雨水,街巷血污染遍角落,顺着水流向低势处流去。 修夫着急地说,“快,我们得让金袍子封住城门,”他捂住脑袋,“天哪!金袍子如今由阿提斯老爷负责,要是当街首相被围的消息传到国王那里,岂不是阿提斯老爷的罪过?叫他们不要动手,谷地骑兵就在附近,还动手,该死!” “大可不必,修夫爵士。”为首的重甲骑士卸下自己的弧形巨盔,诚然就是阿提斯·艾林。 “老爷?”修夫傻眼道。 “纵使是金袍子司令官的命令,城门的金袍子也不敢拦泰温大人的儿子。”阿提斯看了一眼艾德,而艾德兄长的夫人却敢。 艾德走上前去,“阿提斯,感激你的帮助,若不是你赶来救助,乔里和我的侍卫们可能命丧弑君者的剑下。”他语气冷静地可怕,但阿提斯知道艾德的怒火已经到了顶峰。 阿提斯赶紧翻身下马,“首相大人,恐怕事情远比詹姆爵士围攻你要复杂许多,您的夫人” 艾德摆摆手,“弑君者说的时候我便猜到了,凯特琳她算是奉我的命令去逮捕了提利昂。” “您的命令?”阿提斯皱了眉头,有些不解,“史塔克与兰尼斯特暂时无冤无仇,那是什么缘故?”他特意强调了暂时一词,艾德听后略带深意地望向他。 “泰温大人有何反应?”艾德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就目前而言最为重要的问题。 阿提斯摇摇头,“没有消息,不过我看泰温大人一定在召集封臣,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河间地您夫人把提利昂擒到了奔流城,想必霍斯特公爵一定有所处理。” 雨渐渐消停,乌云密布的天空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血水钻进了君临城糟糕设计的下水道里,雨水冲刷着地面,接近三十个红袍子尸体躺在街巷上,乔里厌恶地朝一具尸体上踹了一脚。 “霍斯特公爵身患重病,我怕.”艾德沉声说道,但很快摆摆手,“劳勃在哪里,我们需要商量这件事。”随后他快步上马,凯特琳给他惹来了不小的麻烦,他必须快点解决。 五千字章节,今日一更 (本章完) 第47章 反应 第47章 反应 “天杀的,奈德,你知道你的妻子干了什么事吗?”劳勃大步流星地在房里踱来踱去,整个卧室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艾德沉默不语,他低头看着劳勃那雕刻有宝冠雄鹿的精致酒杯,上面镶着三颗宝石,金、银、蓝三色辉映,他记得这是莱安娜在南方安排木匠给劳勃制作的礼物。 劳勃皱眉看着艾德,指着桌上的酒杯,“老兄,你发什么呆,要是喜欢这个,我回头让工匠给伱做上几百个!还可以雕刻成冰原狼的狼头。”他摇着头重重地坐在床上,惹得床板猛地一颤。“咯吱”的声音乱响。 “旁边最好雕刻上玫瑰,冰雪玫瑰。”艾德记得莱安娜喜欢在临冬城的长桌上画叼着玫瑰枝的冰原巨狼,跟家人们说这便是自己,冬雪中的玫瑰,丛中的奔狼。 劳勃愣住了,微张着嘴,千言万语都咽入咽喉,他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国王这才想起这个酒杯意义非凡。 劳勃和艾德二人对坐着,突然变得沉默不语。 艾德终于出声,“我知道凯特琳干了什么,她是是奉我的命令逮捕提利昂。”艾德对劳勃说,劳勃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没有理睬他。 “说起来,我还没给莱安娜准备过礼物。”劳勃沮丧地说,艾德知道自己唤起了伤心的雄鹿。 艾德长吁一口气,他不想打扰劳勃,只是在一旁静坐,有点后悔自己和劳勃提起莱安娜曾经赠送给劳勃当礼物的酒杯。 劳勃肥硕的大脸晃着,他的神情伤心透了,“该死,奈德,你就不该在我身边,史塔克就不该在我身边,总让我联想到莱安娜,该死,你该下七层地狱,奈德!” 艾德有些抱歉唤起劳勃的伤心往事,只能尝试打趣道:“劳勃,你是国王,浩浩荡荡找我南下帮忙,再难受也得吞下这个苦果。” 劳勃一愣,“哼哼”的笑声逐渐从劳勃口中发出,他敞开嘴大笑,“哈哈哈哈!奈德,我带你来南方是对的,北方太冷了,冷到你都不怎么开玩笑,哈哈哈哈!” 劳勃的笑声极具感染力,艾德对此可是感触很深,从鹰巢城一起生活,再到战场上一起作战,劳勃总比他更受欢迎,他昨日还可以拿起战锤与敌人浴血奋战,今日就可以和敌人把酒言欢,除去血统,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劳勃登上铁王座都算服气的一个原因,太多敌人变成朋友,而朋友却愈发紧密地联系在劳勃身边。 门却在此时打开,瑟曦王后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史塔克,你赶走了我弟弟!”她的身后御林铁卫面带无奈地跟进来。 “陛下,我很抱歉,和王后说了国王不见别人” “不见别人,劳勃,那你就和这个驱赶我弟弟的叛国贼坐在一块?”瑟曦怒不可遏,尖细的嗓音响彻国王的卧室。 劳勃抿着嘴,眼睛瞅着艾德,“瞧瞧,这可是我的妻子。” 艾德沉声道:“弑君者当街围住我,想要杀御前首相的手下,这难道不是叛国?” “别以为你暗地里做了什么好事,你先抓了兰尼斯特,我要警告你,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瑟曦用手指着艾德,怒斥道。 “小恶魔有犯重罪的嫌疑,凯特琳是在我的命令下逮捕他,他需要接受王国的审判。”艾德冷静地回应。 “劳勃!”瑟曦尖叫道。 劳勃挥挥手,“好吧,好吧,我的老天,你两个人都让异鬼抓走算了,七层地狱啊!”他转向艾德,“听着奈德,你得让你的好妻子把提利昂放了,你们的那些指控,得了吧,简直开玩笑,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布兰?” “劳勃.”艾德还想再说。 劳勃急不可耐地跺地,“够了,奈德,这是你的国王的命令,我已经派人去奔流城主持调和,该死,这些事原先应该是首相帮我做的,你得学着点琼恩,听明白没?” 艾德无奈地站起身,“你是国王,我当然听你的,不过弑君者不能放过.” “得了吧,奈德,这件事凯特琳有错在先,老天,要是弑君者绑了你,我才会和他没完,国王都会这么做,何况一个不知荣誉的弑君者?”劳勃摇摇头,对艾德说。 瑟曦冷声说:“我的弟弟才不是不知道荣誉,他只是厌恶蠢货.” 劳勃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说:“滚,蠢女人!你也配说蠢?” 瑟曦半边脸再次变红,她恶毒地瞥了艾德一眼,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劳勃才压下心中烈火,他转身和艾德说:“你看看,我有个多么好的妻子。” 艾德刚想说话,劳勃补了一句,“我们不愧是兄弟,你的凯特琳” “该死!”艾德骂道,“她是奉我之命.” “喔喔喔!奈德,可别说什么奉你之命了,我可不想和蠢货当兄弟,哈哈哈哈哈!”劳勃大步离去,留下独自郁闷的艾德。 派席尔起身看着床上一片狼藉,女孩裸着上身轻轻躺在软枕上。 大学士活动活动筋骨,此时的他无比精神,卧室里充斥着香水味,闻起来有点像里斯人的特产。 “孩子,你该走了。”派席尔对女孩亲呢地说。 女孩轻轻甩了甩慵懒柔顺的长发,丝滑地从被窝里抽出身子,“报酬,大人。”她说。 “你第一次来,还不懂规矩,”派席尔温柔地对女孩说,“我通常是月付的,孩子。” 女孩抱怨地摇摇头,“没有这个规矩了,大人,”她穿上衣服,“就算是国王,也没有月付这个说法。” “怎么会没呢,贝里席大人.咳咳!我明白了,抱歉,孩子。”派席尔大学士很是遗憾地对女孩说。 派席尔磨磨蹭蹭地在卧室里转悠,翻箱倒柜,“咳咳!”大学士的咳嗽声愈发变大,以至于女孩都捂住自己的口鼻。 “抱歉,我需要找找。”派席尔给女孩一个歉意的微笑,但在女孩看来与大多数欠债者都没有区别。 “您今天能给我钱吗,大人?”女孩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当她问在妓院的前辈,红堡的大人钱怎么赚,结果全部被告知的都是慷慨的劳勃国王和谁碰谁倒霉的吝啬鬼派席尔大学士,她倒并不信邪,觉得既然是御前重臣,不至于拖欠逛妓院的钱,说出去多么不齿? 女孩今天才知道真的有这样的不齿之人。 “抱歉,明天你再来吧,我到时候一起给你。”派席尔笑着对女孩说。 女孩急忙收拾衣服,匆匆离开了卧室,心里发誓再也不踏进这个地方。 派席尔见女孩远离,舒展着筋骨,坐在书桌上。 艾德大人今早向自己索要了曾经琼恩·艾林首相翻阅的书籍《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派席尔只是说这本书籍早已不在自己身边,而是送返到了学城。 派席尔虽然身体看起来颤巍,脑子从不迟钝,他大概猜到新任首相在调查什么,再加上艾德大人最近在妓院门口被詹姆爵士拦住,与前首相的路线几乎一致。 他长吁一口气,知道自己必须又要到王后那里向兰尼斯特表明此事,但他想到身边没有詹姆的瑟曦王后便觉得并不靠谱,决定将消息写成信件寄给西境的泰温大人。 派席尔非常清楚王后与詹姆爵士之间的不伦之事,他也非常清楚泰温大人恐怕也早早就知晓,毕竟泰温大人与其弟凯冯爵士如同形影,始终信息与情报都保持着共享,而恰巧的是,这位凯冯大人就知晓瑟曦与詹姆的事情。 想到这,派席尔停下笔,“写给凯冯爵士最稳妥。”他再次提笔。 (本章完) 第48章 鳟鱼会付出代价 第48章 鳟鱼会付出代价 瑟曦的信 泰温·兰尼斯特颇为不耐烦地反复观看着自己女儿瑟曦寄过来的信。 大致意思是,史塔克奔狼南下,实际上对付的就是瑟曦自己以及兰尼斯特,派席尔大学士在前首相掌权的时候就秘密告诉王后前首相在调查詹姆和瑟曦她自己,而劳勃国王从临冬城接来的艾德·史塔克接手了这个调查,与谷地的阿提斯·艾林一道控制君临,控制红堡,而国王全然把信任交给狼和鹰.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处,手指冰冷,每次晨起时骨骼会不经意的痛,但他没有和任何外人提起这件事,只有凯冯和学士知道这件事,即便是自己的子女,也全然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 泰温不会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弱点,包括迟早暴露的弱点,甚至是他发觉自己开始脱发便毫不犹豫地将头发全部剃掉,只留下两鬓浓密的金黄络腮胡,稀疏的头发只能证明他已经衰老,他不会允许这种信号在任何见过他面的人心里产生。 他转头看向窗口,海浪裹挟着无用的噪音拍打在凯岩城底部的岩石上,“轰隆”的声音即便泰温身处自己的卧室,也能听到。 泰温当然知道艾德·史塔克在调查什么,凯冯早就将这个不幸且让他极为失望的消息隐秘地透露给自己,但他并不愿意相信并接受。他也十分清楚君临城狮子的力量已经很难染指,狼和鹰的联合坚不可摧,更何况劳勃国王对艾德·史塔克的信任远胜疯王伊里斯对自己. 他提早做出了布局,派出自己的一条狗亚摩利·洛奇假装成匪徒在王领烧杀抢掠,目的就是引出艾德·史塔克的三百狼军,可结果并不理想,在新上任的谷地公爵阿提斯·艾林的一番搅局后,反而把王后所信任的杰诺斯·史林特逐出了君临城,让阿提斯·艾林掌握了君临军备。 泰温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黎明已经渲染了凯岩城一边的天际,他必须得尽凯岩城公爵的职责,倾听领民与贵族的声音。 黄金长廊环绕己身,这道长廊自有凯岩城以来便一直存在,无论是两边的墙壁,还是墙壁上的装潢,统统都镀了一层金,但其外表却未见多么奢华,装饰简单,饰品悠久,上面记载英雄时代兰尼斯特家族的辉煌事迹晦涩难辨,多得是历史的厚重,并非暴发户式充斥廉价的虚伪华丽。 泰温坐在了主厅之上,厅堂内并无百姓,只有詹姆和凯冯。 “父亲,”詹姆的声音,“让我带领在金牙城的军队,我一定把奔流城围个水泄不通,救出提利昂,维护家族荣誉。” 泰温自从知道君临的狼鹰主导局面后,看到从君临城回到凯岩城的詹姆,心里实际上非常喜悦,但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 “奔流城的霍斯特公爵寄来了一封信,要将提利昂原封不动地送过来。”泰温说。 詹姆有些诧异,“送过来?”他摊开双手,“事这么完了?” 泰温冷漠地看了一眼詹姆。 “我就知道。”詹姆了然般地笑了笑,“至少等提利昂回凯岩城我们再出手。”他对泰温提议道。 泰温没有回答,说道:“霍斯特公爵重病在床,这封信是鸦树城的泰陀斯·布莱伍德寄来的,只是以霍斯特之名,”他走下高台,“艾德慕召集了封臣,亲自率领军队在金牙城一带布防。” 詹姆点点头,“鳟鱼不愿意放出雄狮,下面就是他自找的。”他坚信泰温会让自己率军南下。 “劳勃还在,没有铁王座的表态,金牙城按兵不动。”泰温回绝了詹姆领兵的要求。 詹姆没有同意,“我的父亲可不会软弱,没人可以招惹兰尼斯特。” “你的父亲就站在这里,”泰温说,“这谁也变不了,你想带兵,我肯定会给你机会,但时候未到。”泰温很少给人做出解释,但詹姆是他的长子,于是他尝试着耐心。 詹姆还想说话,但一旁的凯冯叔叔插了话,只好噤声。 “我有个重要消息。”凯冯看着詹姆,没有行动。 “伱,”泰温立刻知道是关于詹姆和瑟曦的,便对詹姆说,“先出去。” 詹姆不屑地看了一眼泰温,“当然,公爵大人。”随后便转身离去,很刻意地用剑鞘刮磨地板,一路离开弄出咯吱的声响。 泰温紧紧盯着詹姆离开的背影,直至背影消失在厚实的门后。 “他这个样子,穿着白袍,”泰温说,“我想是浪费了他,也浪费了白袍。” 凯冯露出一丝微笑,“不必在意,詹姆迟早回心转意,会脱下白袍的。” 泰温收回自己对儿子的关心,问:“什么消息。” “派席尔大学士的消息,史塔克可能到了查案的最后关头.”凯冯小心地说,他看到泰温的眼神逐渐黯淡,“不过派席尔推辞说那本书在学城,没有递交给史塔克。” “君临城”凯冯知道泰温不愿想到这件事,但还是提醒他,君临城是狼和鹰的天下。 “我知道,”泰温转过身子,望向堂皇亮丽的主厅墙壁,他噤声沉思。这本书虽说传世不多,但许多贵族的藏书塔里都藏有这本书,否则他早就会秘密把这些书籍给统统烧毁。 凯冯没有打扰,待在泰温身旁,保持安静。 主厅陷入了沉默,厚重的墙壁隔音很好,即便这里想比卧室更靠近汹涌的海浪,但是却听不到一丁点声音。 直到学士推动厚实的厅门。 凯冯看着前来的学士,学士蹑手蹑脚走近泰温,先向自己颔首致意,随后便走到正思考的泰温面前,“老爷,奔流城给君临寄出了一封指控。” “指控?”凯冯先开了口,“莫非是那子虚乌有的,针对提利昂的指控?” 泰温向学士点点头。 学士继续说:“并非如此,凯冯爵士,”他面向泰温,“针对鹰巢城的指控。” 泰温终于睁开了眼睛。 “快说。”泰温令道。 “艾德慕·徒利指控,”学士慢斯条理地说,“指控阿提斯·艾林涉嫌非法囚禁前首相夫人,莱莎·艾林,并向铁王座提交了请求,让阿提斯·艾林撤出血门外盘踞的骑兵队伍,以防止艾林从背后袭击河间地。” 泰温说:“从哪得来的消息。” “本是秘密的指控,但劳勃国王大为震怒,在红堡里狠狠斥责了河间地徒利家族,我们的人……”学士回答道。 凯冯不经意间发现泰温似乎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微笑,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感谢你,学士,”泰温向学士表达了感激。 凯冯看了一眼泰温,他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泰温没有笑着回应,但凯冯非常清楚此时的泰温心里一定充满着笑意。 “鳟鱼会因此付出代价,只需要一点点简单的对策就行。”泰温说,他轻舒一口气,完整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里成型。 唉,写书真的很累,大纲又一次调整,推翻了两个稿!我天呐! 一天四五千字是极限,工作缘故,还请各位体谅 (本章完) 第49章 铁金库的施压 第49章 铁金库的施压 红堡的王座厅迎来了它的王者,劳勃·拜拉席恩罕见地端坐在高台上的铁王座上。御前重臣林立王座厅两列,与平常不同的是,王座厅此时少了许多本该来请愿的君临乃至王领的百姓,平常来做审判和决策见证的贵族女眷和自由贸易城邦官员也并不在此。 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端坐在铁王座高台下面的专座上,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背靠着王座厅高耸的柱子上,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严肃,斜眼观察着同样站立的诸位大臣。 自从财政大臣培提尔被判了死刑后,御前会议席位一直空缺,于是这些财务上的决定便暂时由国王之手艾德决定,但他从未处理过这类冗杂的财会账本,即便有大学士派席尔在一旁相助也无济于事,两人面对庞大的王室债务,尤其是欠西境兰尼斯特的债务高达数百万金龙,完全是无能为力,疯王伊里斯留下的丰盈国库早已被劳勃挥霍一空。 艾德与派席尔只能干瞪眼,财务上的决定往往是在艾德对劳勃国王的抱怨与派席尔不知所云的频频点头中匆匆决定。 而比武大会的奖金竟是阿提斯的金袍子掀翻小指头留在君临的产业里才搜刮出来得以发放,这种饮鸠止渴的方式终究赛不过时间。 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站立在铁王座高台之下,与艾德分居两侧。 瓦里斯还是穿着丝绸长袍,一脸忧国忧民地望着高台上的劳勃国王。 布拉佛斯的使节身着黑色长衫,手里握着厚厚的账本,铁金库一早就关注到维斯特洛财政方面的变化,先是海鸥镇海关的大清洗,紧接着便是御前重臣,铁金库与铁王座的联系人,财政大臣培提尔·贝里席被判处斩首死刑。 面对可能影响债务偿还的政局变动,铁金库急不可耐地派出使者拜访劳勃国王,意图再明显不过。 “尊敬的陛下,尊敬的国王之手,我代表布拉佛斯的铁金库向您表示最诚挚的问候。”铁金库的黑衣使者礼貌地致意。 “起来,铁金库的使者,”劳勃庄严地回应,“恕我冒昧,可否询问来使姓名。” “纳霍·第米提斯。”使者一口流利的维斯特洛通用语,仔细倾听,甚至还有谷地的口音。 劳勃微微挑眉,“在哪学的通用语,我的印象里,东大陆的使者说通用语都带着一股古怪的口音。”劳勃指的是他小时候听到的坦格利安家族惯用的瓦雷利亚口音,而布拉佛斯的官方语言恰好便是瓦雷利亚语。 纳霍瞥了一眼另一侧胸甲前印有蓝色猎鹰铁纹的阿提斯·艾林,尊敬地答复:“说起来,这与陛下您麾下的谷地有点缘分。” 劳勃来了兴致,“说说看,你的通用语是在谷地学的?在哪里学的?” “海鸥镇,谷地一座美丽的港口。”纳霍谦逊有礼,看向阿提斯,“您治理下的海鸥镇秩序井然,布拉佛斯无人不赞叹。”纳霍夸张地说。 阿提斯微微点头,“这归功于我的父亲和海鸥镇诸封臣的共同治理,我属实是沾上点光。” “哈哈哈哈哈!”劳勃笑了,“你可以说出前来的目的了,赖霍。”劳勃结巴着,他并没有记住来使的姓名。 “纳霍·第米提斯。”纳霍紧接着提醒。 “好,”劳勃说,“纳霍,你可以说出铁金库来的目的。”他心里大概知道铁金库遣使者过来的缘故,但距铁王座还债的时间还有些年岁,他还有些时间准备。 纳霍轻轻清声嗓子,向前迈上一步,对铁王座高台前的御林铁卫示以微笑,然后对劳勃说:“近些天维斯特洛有些事情让铁金库有些不安,我们害怕曾帮助劳勃国王建设国家的资助不能得到应有的回馈。” “伱们在担忧什么?”劳勃明知故问,他轻咳一声,尽量坐在铁王座的边缘之处,手悬放在铁王座的两侧。 纳霍说:“自然是财政大臣的缺位,国王陛下,这可是重要的职位,没有此职位,铁金库心是很难安定下来的。” “财政大臣是御前席位,能力与身份都是需要看重的,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选出来的,这位纳霍使者。”蓝礼答道,他看向纳霍。 纳霍摇摇头,“我相信劳勃国王最为看重的是能力,前任财政大臣与铁金库联系甚密,我听说他并非是什么大贵族出身,劳勃国王的事业令日月失色,所需费甚多,希望铁王座能尽快展现自己继续事业的经济能力。”他看向劳勃国王。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铁王座会为他的信誉向你保证。”御前首相艾德·史塔克终于开口,他对纳霍说。 劳勃两手摊开,“你看到没,布拉佛斯人,你眼前的艾德大人是七大王国最重信誉的人,你大可放心,我们会消除铁金库的疑虑。” 纳霍满意地点头,“我相信铁王座的信誉,也相信您的首相的荣誉,铁王座与铁金库数百年的友好往来便可证明这一点。”他向劳勃国王鞠了一躬,继续说,“我想接下来就要谈一些具体的经济债务了,陛下。” “七层地狱啊,”劳勃轻声说道,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我还有王国事务要处理,你要商讨这些就和擅长这些数字的人聊吧。”劳勃站起身,走下高台,巴利斯坦立刻跟上。 艾德·史塔克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国王离开了王座厅,他看向布拉佛斯的使者,说:“劳勃他咳咳,国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和我谈吧。” 首相指着瓦里斯和派席尔,“瓦里斯大人,派席尔大学士,烦请你们留下来和我与这位纳.使者聊一聊吧。” 派席尔如往常一样颤巍巍地点头,瓦里斯两手一百,微笑地走近使者,“完全没有问题呢,尊敬的首相大人。” 阿提斯默默地与蓝礼一道离开了王座厅,天空蔚蓝,与王座厅里的阴沉形成鲜明的对比。蓝礼轻轻长舒一口气,舒展着自己的四肢。 “西境的军队在金牙城聚集了超过一万,徒利家也是如此,在附近召集了过万军队,他们两家如果不调和恐怕王国即将面临战火。”蓝礼说,“而铁金库在这时候到君临给铁王座施压,债务是躲不过了。” “兰尼斯特?”阿提斯知道蓝礼在指这个。 “凯岩城与铁金库一直有着联系,甚至金矿的部分产出也存在了铁金库的地下,铁金库这时候来,我猜嘛,和兰尼斯特有关。”蓝礼露出一丝笑意,他看向阿提斯。 阿提斯清楚蓝礼在试探自己,原本艾林家与徒利家的联系紧密而不可二分,但奔流城的一纸指控将两家关系降至了冰点,借此知道艾林家对兰尼斯特的态度对蓝礼而言颇为必要。 “也许有关,”阿提斯说,他没有看着蓝礼,“但正如同‘铁金库不容拖欠’一样,铁王座不容胁迫。”阿提斯轻笑一声,告别了蓝礼。 蓝礼看着阿提斯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也离开了王座厅外的庭院。 “出血门,杀徒利!把三叉戟河里的鳟鱼全部烤了来吃!” “这样的诬陷,谁能忍?我们的封君是艾林家族,七国最看重荣誉的家族,徒利家敢这样诬陷,真以为谷地骑兵只会缩在血门里面吗?” “烤鳟鱼!烤鳟鱼!” 谷地的骑士围聚在艾林家族在君临的院宅内,罗拔·罗伊斯和威玛·罗伊斯被围在中间,罗拔有些无奈地看向周围的人,威玛则是被气氛感染,加入了高声呼喊“烤鳟鱼!”的队伍。 骑士的侍从散成一团,阿提斯·艾林走进了院宅,他看向峡谷的骑士们。 “阿提斯老爷,”修夫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抱歉,谷地贵族的骑士们很.” “阿提斯公爵!” 阿提斯扭头看去,蛇木城林德利家族的一个颇为活跃的骑士,也是谷地此次为数不多参加首相比武大会的骑士之一。 “莱蒙爵士。”阿提斯说。 莱蒙·林德利向他行了个礼,“奔流城的指控在君临已经人人皆知了!”,他愤慨地抖动着臂铠,“我们都在符石城接受过您的检阅,在您平定长弓厅叛乱,剿灭深入艾林谷的高山氏族回来之后,这件事事关公爵你的荣誉和整个谷地的荣誉,必须让徒利家接受惩罚!” “烤鳟鱼!”莱蒙爵士身后愤慨的峡谷骑士纷纷喊道。 阿提斯平静地看向激动愤慨的骑士们,红堡果然没有秘密 “泰温·兰尼斯特大人已经率领军队要替我们惩治奔流城,我们应该向铁王座劳勃国王申诉,加入这场战争,跨过三叉戟河,狠狠用谷地骑兵的铁蹄蹂躏河间地的田野!”米歇尔·雷德佛自从结束了比武大会,被“百骑士”洛拉斯·提利尔击败后便常来艾林家族的宅院,向自己和罗伊斯家族示好,在听说自己的封君被侮辱后也赶来了这里,对阿提斯说。 “没错!他们徒利家是鳟鱼,阿提斯公爵您是猎鹰!谷地雄鹰叼走鳟鱼,七神如此安排,我们惩罚徒利家天经地义!”莱蒙爵士添油加醋地说,把七神搬了出来。 阿提斯看着围过来的谷地骑士,来自各个城堡的贵族骑士,甚至他们的侍从也同样出自谷地的大贵族,相信用不了多久,君临的这一指控恐怕七国皆知,谷地年轻气盛,想要建功立业成为模范骑士的贵族少爷不在少数,尚武的氛围在谷地十分浓厚,无论是常年与高山氏族的直接对抗,还是由于山谷的崎岖地形而模糊不清的领地边界划分引起的边界摩擦都不断历练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甚至包括谷地的一般居民,七神的坚定信仰在这里扎根,成为骑士几乎是每一个初有认知的男孩的梦想,甚至在历史神话里还出现过罕见的女骑士,但这只存在于神话之中,人们以女骑士称呼,但她们是否接受过正规流程的骑士册封实际上犹未可知。 因而,谷地持有这种以牙还牙看法的人恐怕并非少数,甚至是一种主流,阿提斯不得不慎重面对这种声音。 “徒利家必须要受到惩罚,”阿提斯说,这引来骑士的一阵欢呼,“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与我们谷地有着深厚友谊的霍斯特公爵此时卧病在床,这一指控恐怕是由他的继承人艾德慕·徒利一手造就。”莱蒙爵士以及他身后的骑士纷纷皱着眉头,他们只想着要教训徒利家,并没有细化到人的身上。 “这种子虚乌有的指控虽说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我一定上表铁王座,无论是直接带兵严惩河间地,还是其他的措施,劳勃国王是我父亲的养子,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判决。”阿提斯对谷地骑士们说。 莱蒙爵士皱着眉头,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很好的对策,但出兵前通知铁王座倒也是合法的渠道。 “徒利家尚且知道污蔑要到铁王座这边,何况我们谷地,如若行为不合法,七神能够同意骑士们的做法吗?”阿提斯说,他拍了拍为首莱蒙爵士的胸甲。 “七神见证,”罗拔把手放在胸前,“王国律法是七神之律令,我们必须遵守。” “没错。”威玛看着阿提斯和罗拔这样表态,果断选择应和,“我们可不像是徒利家的无耻之徒。” 众骑士或遗憾地摇头,或沉静地默念“以战士之名”,或一言不发。 阿提斯知道这并不能说服麾下骄傲的峡谷骑士,但是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告诉骑士们稍安勿躁,然后便让罗拔在宅院摆出宴席,好好招待这些忠于艾林家族,忠于谷地的骑士。 “恐怕王国财政.”瓦里斯悲观地说,此时布拉佛斯铁金库的使者已经离开了王座厅,他接收到的任务是游历拜访七大王国所有的港口,记录并考察,铁金库的团队还兼带了布拉佛斯经济考察的任务,他们已经率众在君临港拜访。 “唉,原先这时候都是小指头咳咳,恕我直言,我们必须承认罪人培提尔的经济才能,恐怕七大王国难出其右啊。”派席尔摇摇头,遗憾地说。 艾德揉着太阳穴,“任何人都不能触犯王国法律,即便是财政大臣,再有能力也不行,这等阴谋家不配在维斯特洛生活。”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 派席尔摆正姿态,“我想,既然铁金库要求铁王座立刻任命一个称职的财政大臣”他看了一眼艾德。 “但说无妨。”艾德表示。 “称职的财政大臣,七国最富有的城堡,我想是凯岩城。”派席尔又一次看了一眼艾德。 “泰温大人的确是个好人选,”瓦里斯附和道,“就财政大臣这个职位而言。” 艾德皱着眉头,问:“王国是不是还亏欠泰温,亏欠兰尼斯特几十万金龙?” “三百万。”派席尔无情地说。 艾德两手护着头颅,“七层地狱啊!” “但是我怕.”瓦里斯微笑地看着派席尔,“泰温大人七国没有比他更富有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财政大臣一职,”他转向艾德,“可如今西境与河间地可是大军对垒呢,这么做是不是意味着铁王座表态支持西境了呢?这事得和劳勃国王商议吧。” 派席尔摇摇头,“这是无需铁王座表态什么,泰温大人疼爱的幼子提利昂可还关在奔流城,这次大军对垒泰温大人完全占理,根本毋需多言。” “疼爱?”瓦里斯笑了笑,“那可是,父子情深嘛。” 派席尔眯着眼,正想要回答,可被艾德止住。 “不多说了,”艾德挥手说道,“财政大臣这事先放在这,调和西境与河间地矛盾是现在的重中之重,财政大臣的人选我和劳勃讨论决定,今天先到这里。” 派席尔和瓦里斯听后,纷纷起身告退。 等他们走后,艾德在王座厅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无论是徒利家那个秘密指控,还是铁金库的施压,包括西境与河间地的对峙,都让他无比头疼,他一直在想,如若是琼恩·艾林来处理这些事情,他会怎么应对。 艾德再次想念临冬城的城堡,北境的无边旷野,以及即将入冬时的皑皑飞雪,还有冒出头的地底虫鼠他现在都觉得非常可爱。 他环望王座厅的四壁,这里没有鱼梁木,旧神不在这里 艾德站起身,他想在做出下一步行动时用清水擦拭史塔克家族的瓦雷利亚钢剑“寒冰”,在临冬城,溪流的汩汩游动发出的声响令自己沉浸于空灵的思考中,树林的环绕让他能够倾听旧神的声音,脚下千年的泥土让他能够受到沉睡地底的先祖的指引。 而在这里,这里只有不断冒出的麻烦事,和事事讲究势力所属的不纯粹,御前重臣里他原本寄予信任的小指头是个阴谋家,派席尔昏昏沉沉,似乎总在为兰尼斯特家说话,瓦里斯这个太监虽说自己完全不信任,可不得不承认他在做决定时一直需要情报大臣的指导。 这里,唯有回到首相塔,看见往常一样脏兮兮的艾莉亚能让他回忆起临冬城的片刻,而珊莎却仿佛黏在王后身边一样,老天! 他再次重重叹息,自己的妻子还在奔流城,没有听从自己的指令回到临冬城召集封臣,加强卡林湾的防守 “该死!”艾德又想到自己的国王劳勃不知道又在那个妓院或者酒馆逍遥便更加苦恼气愤,麻烦事一个接着一个,可是这些都不是奔狼能够处理的。 艾德站起身,离开了王座厅。 五千字章节,今日一更 (本章完) 第50章 黑鱼 第50章 黑鱼 黑云层层叠叠地堆垒在血门外的天空中,前几刻钟还是白昼,阳光明媚,即便是作为军事关隘存在的血门,守关的谷地士兵也能享受明艳日光带来的静好岁月。 可转眼间,黑云压城,如同如今的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出生时的那样,天气多变的谷地又要迎来一场大的暴风雨。 仅愣神的一刹那,雨水仿佛是严装整肃的军队一般,整齐如一地“哗啦”一声轰然降至山穹,冲刷着经久岁月的血门城砖和桥垛,城墙上坑洼转眼便被雨水填满,磨砂粗糙的桥面顿时光滑似奶酪的表皮,仿佛融化在暴雨之中。 驻守血门的士兵经验丰富,熟练地披上雨衣或斗篷,快速且整齐地撤离桥面,前往血门关隘内部的出箭口和长廊出入口驻扎。 沉默的血门,动荡的士兵行进声,“黑鱼”布林登·徒利静静看着窗外的暴雨滂沱。 两封信件摆在桌面。 一封来自奔流城,是自己的侄子艾德慕·徒利亲笔所写,布林登猜出这封信飞往血门时已经被明月山脉外围清剿的巡逻骑士所勘查到,作为重要隘口谷地门户守护者的自己,被无数谷地的人盯防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外人出身,谷地保守的势力强大到不可撼动,若不是琼恩·艾林老公爵的威望,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投奔不了鹰巢城,并出任血门骑士这一关系谷地生死的职位。 若是谷地人知道这封信来自奔流城,恐怕. 布林登拆开艾德慕的信,仔细阅读起来。 黑云翻滚着,暴雨被风裹挟着狠狠抽向地面,血门外很快积起了奔流,生人难进,生人难出。当初山谷之王选择此处建造军事隘口怕是综合了许许多多的要素,包括此时暴雨的天气,两侧的峭岩高耸如初,数千年来仅有四次坍塌被历代的血门骑士所记载,历史上的大暴雨多数比现在这场要大得多,横跨两侧峭岩的血门石桥也是异常地坚稳,无论是风吹日晒还是守关士兵在上面年年的踩踏,石桥稳而不动丝毫。 布林登闭上眼睛,他把艾德慕的信重新密闭好,对外喊道:“戴文!” 一个精瘦的小伙子闯了进来,身上穿着布甲。 “找我有事,爵士?”戴文扶了扶明显比他脑袋要大上一圈的头盔,问道。 布林登皱眉,“没正形!换个头盔戴,血门有那么多适合你戴的头盔。” “这是我的战利品,爵士。”戴文苦恼地说,“从高山氏族抢来的战利品。”他再次扶了扶那做工粗糙的头盔,上面编排的麻布和石头混杂做成的头盔若是被长剑削中,可谓是一击毙命。 “换一个,把它给我!”外面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一手抢过戴文头戴的野人头盔。“把这封信,带到鹰巢城的柯蒙学士那里,让他寄给君临的阿提斯公爵。” “血门没有渡鸦吗,爵士?”戴文多嘴道。 布林登一个手掌拍了过来,“别多嘴,你是河间地人,谷地人讨厌多嘴的侍从,更讨厌外人。” 血门不仅没有渡鸦,更无懂渡鸦的学士或仆从。 “知道了,爵士。”戴文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身离开了布林登的房间。 布林登等戴文离去之后,深吸一口气,第二封信便来自君临,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标志正在上面。 布林登撕开封蜡,拆开信件。第一眼便看到那长长的头衔,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 暴雨逐渐转小,天边乌云的边缘透出光的轮廓,原本轰轰烈烈似乎想凭借暴雨和雷霆摧毁一切的乌黑天幕,如今却如同胆小的绵羊,再无之前的伟力,阳光透进来,血门完好无损,骄傲地矗立在峡谷中央,是蔑视自然的伟大造物。 “金牙城战事一触即发,谷地骑士之心滚烫,战意日益滋长。而在谷地,鱼鹰两家矛盾系于血门一地,望爵士前去河间,纠正艾德慕·徒利错误之举,回归鱼鹰友好之往初,艾林家族始终牢记爵士数十年兢兢业业之忠诚,倘若奔流城待爵士并无尊重,谷地永远敞开怀抱,爵士若能解开金牙城困局,王国稳定一往如初,功劳荣誉君临皆晓.” 布林登合上信封,他清楚阿提斯作为谷地公爵,突然发生了奔流城指控这一档子事,内部冲突的化解成了必要,自己作为血门骑士,又是鳟鱼血脉,矛盾的核心便系在他自己身上。阿提斯不可能因为自己与老公爵的关系就漠视谷地内部的声音,此时自己选择出走便是个体面的退出,若是自己能设法纠正河间地的决策,谷地与河间地,也许真的能恢复友好 布林登自我否定地摇摇头,老公爵琼恩·艾林已死,鱼鹰之间的友谊在莱莎下毒迫害阿提斯那一刻便已经终结,那时自己可是陪同莱莎一起去了鹰巢城,全过程包括证据自己都一一知晓。 没有向外说只是因为. “家族,责任,荣誉。”布林登默默地念。他不禁失声一笑,没想到霍斯特的子女里,真出了一个把家族、责任以及荣誉完全抛弃的人。 他双手搭在木桌上,屋子里的炉火烧得正旺,屋内暖洋洋的环境恰好与明媚阳光初现的天空遥相呼应。布林登长叹一口气,灰白的鬓发已经显现不少,皱纹藏于脸颊的收敛处,微微一皱苍老之态轻松显出。 黑鱼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老,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血门骑士的武艺向来必须要过谷地骑士的心关。几十年下来,前来挑战自己的骄傲的峡谷骑士不在少数,但均被自己一一打败,这也是血门数百精锐士兵能够顺从自己命令极为重要的原因。 他站起身,艾德慕的信件告诉自己,凯特琳要以老公爵夫人莱莎·艾林的长姐之名前来探望莱莎,但恐怕很难过血门外一千谷地骑兵的难关,请求黑鱼出谷相随。 “她应该回临冬城,”布林登整理了自己的着装,“而不是现在跑到谷地,在没有告知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的情况下擅自先和血门骑士联系,真是把被乱枪戳死的结局写在脸上给谷地骑兵看,虽说骑士精神在谷地盛行,保护妇孺的所谓誓言被峡谷骑士践行得不错,但是他们不保护蠢货! 布林登无比地希望自己的侄子侄女能清醒地知道这一点,凯特琳这时候要来谷地,还要见莱莎.他要亲口告诉自己这个因为儿子和妹妹而昏头昏脑的侄女莱莎刺亲未果的消息,让她早些结束这对徒利家而言自取其辱的争端! “爵士。”并不是侍从戴文的声音,而是守门骑士的声音。 布林登打开了门。 “斥候来报,血门外的峡谷盘踞着数十名高山氏族,离血门已经很近了。”骑士说。 “在山上?”布林登问。 骑士点点头,“很显然他们在学山羊攀岩,峡谷底部的尸首有不少,斥候看到尸体才注意到上方的高山氏族,可是这群野人已经翻过了第一座山” “召集弓箭手,针对野人,三十弓箭手就足够了。”布林登下令道,他决定在离开血门前为谷地尽最后的责任,扫荡一番血门附近的明月山脉,清理这些先民野人。 “明白。”骑士迅速离开。 谷地骑士的战斗素养冠绝七国,论作战勇猛,恐怕只有多恩人和过冬的北境人能与之媲美。 布林登提起长剑,离开房间。 (本章完) 第51章 河间地的混乱 第51章 河间地的混乱 渔船在红叉河间穿梭,鱼叉“扑通”一声入水,血腥混杂着鱼腥,味道涌到霍尔·河文鼻息里,他早已习惯了这些味道,根本没有在意,只是一脸欣喜地看着鱼叉上扑腾挣扎的鳟鱼。圆滚的眼睛瞪得极大,每个生物不会或缺的求生欲望促使着它不断扭动着身躯,试图逃离鱼叉。 圆框模样的木篮是鳟鱼最后的归宿,霍尔满意地看了看木篮里只剩一点生息的鳟鱼,得意地吹吹口哨,今天看来又是一个大丰收。 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幸运地参加了自家领地贵族的宴会,他那时候被母亲挂在装鱼的木框里,露个头好奇地看向周围奢华的一切。 来来往往的人群并不如他在小镇看到的络绎不绝的人群那么多,但似乎要比小镇上的人更加匆忙,没有玩伴玩水,没有女孩静静看着她的父亲打渔,没有隔壁邻居家小孩在那秀自己石头水上漂的功夫。 但是有满身面粉的厨房师傅,顶着餐盘在宴会厅里到处穿行的厨娘,偷偷瞅着自己的贵族女儿,霍尔只觉得她好奇的眼眸显得蠢蠢的,没见过渔家的儿子吗? “私生子?河文?”贵族女儿的话无比刺耳。 霍尔当然明白这些词语的意思,自己没有父亲。不过母亲总对自己说,他就是领地贵族的儿子,只不过并非合法所生。 母亲常常晚上化妆出门,黎明才回来。白天还请镇上打渔的师傅教小时候的自己如何将鱼叉对准水面,如何一击即中河里狡猾游走的鱼儿。 “鱼儿很狡猾,你得比它更狡猾。”打渔的师傅说道。 霍尔·河文学得非常好,他很快就掌握了打渔的全部技巧,打渔的师傅自那以后就再也不带霍尔在红叉河上划船逮鱼,而是了一半的家当给霍尔置办了一个打渔的行头,一艘小船,鱼叉,渔网. 打渔的师傅每每看到自己的母亲总会凝望很久,然后微笑地摸摸霍尔的头,“你母亲很不容易。” 霍尔总是懵懂地点点头,他大概猜出一直教自己打渔的师傅对母亲的情愫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霍尔收起洒入河水的渔网,活鱼蹦跳在渔网上,“大丰收咯!”霍尔对着水面大声吆喝,今天的天气比昨日冷得多,母亲并不打算去晚上她工作的地方,而是选择待在家里休息。“霍尔,”母亲在床上似乎有气无力,“去打打渔吧,今晚能吃点鱼肉挺好的。” 霍尔满口答应,他很高兴晚上夜幕降临时母亲可以陪自己一起,所以他尽可能把船划得够远,甚至都接近另一个村庄的打渔点,这对于渔庄而言算是违反禁忌的行径,红叉河沿岸的村庄市镇划分的打渔处都有着虽不算严格,但总归是规定好了的安排。 霍尔遵守着这些规定,他划船向了河流深处,那里窜出的大鱼不少,但似乎各个村庄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捕鱼,算是给各自留有一定的空间。 “呼~!”霍尔长吁一口气,他准备回去了。 蝴蝶在远处的树梢上飞舞,霍尔没见过长在那么高树上的一枝独秀的儿,鲜红得就好像要滴透一般。小鹿突然从草丛里窜出,霍尔曾经远远地和小镇上的猎人看到过这种精灵般的生物,他没有继续跟着猎人,因为他十分清楚猎人会怎么处理那只小鹿,这令他不忍直视。 不知道为何,看见鱼儿被鱼叉刺中,一开始他内心都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却不忍看到这些陆地上跳跃的生物落到那种境地。 霍尔入迷地看着,小船悄悄从河面往回划。 四五支箭残酷地夺去他的想象,小鹿顿时陷入一阵血泊。 霍尔吓得赶紧蹲下,远处传来了声音。 “这头小鹿跑得够远。” “我沿着河追到这里,沿途还遇到几个碍事的猎人。” “等烧完这个村子,大概就可以回去吃鹿肉咯。” “那是必须的。” 三五个人谈话的杂语在岸边传来,待他们靠近小鹿时,霍尔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他们穿着统一的布甲,弓箭别在肩部,每个人胯间都挂着一把钢剑,五个人里面只有两个人戴着头盔,嘴里操着一口不属于本地的维斯特洛通用语口音,霍尔好奇地看向他们。 “瞧,那里有个打渔的小伙子。”其中一个人发现了他,冲他招手,“嘿!你家住在哪里,能告诉我们吗?” 霍尔指了指河流的方向,“沿着河走就行,”他好奇地大喊,“伱们是骑士吗?” “哈哈!”另一个戴着头盔的异乡人笑了笑,“别跟他废话了,弄死他吧。” “七神保佑。”有人摇摇头。 “保佑个鬼,”那个异乡人举起长弓,对准霍尔,“看我的。” 霍尔瞪大眼睛,一支箭矢窜来,他就地仰倒,箭矢击穿了木篮,鳟鱼扑腾落在自己的脸上,收集的咸水也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这一箭惹得周围人大笑,“你该练练了。”“小孩子又不是活靶子,你真是没有准头啊。” “谁说不是活靶子,这个小孩还挺灵活,又没长开。”异乡人红着脸说。 “别浪费时间了,”中间的人说,“干掉他。” 五个人一同搭箭,齐齐指向霍尔的小船,目光里没有怜悯和同情。 霍尔纵身向河水里扑去,箭矢划过水面,在霍尔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献血汩汩从霍尔脸边流出,他知道这染红了河水。 “走吧,这小子活不成了。” “大人的队伍还在前面,先烧了那个镇子。” “村庄还是镇子?镇子里是不是有妓女?” “处女也有,别管那么多,先烧了再说。” 声音逐渐远离,霍尔猛地钻出水面,他大口喘气,预感到自家的小镇可能要出事,急忙爬上船只,也不管在船上活蹦乱跳的鳟鱼,拿起船桨奋力朝小镇划去。 原本应该喧闹的地方却寂静得异常,水面平静地不像话。泪水从霍尔眼眶里流出,他顾不上已经极为酸痛的手臂,拼命地划,水面波澜渐渐,一个人脸露出水面。 霍尔瞪大眼睛,是教自己打渔的师傅,脸色苍白得好像泛白的鱼,脸部僵硬,一动不动,好像一条浮在水面上的死鱼。 霍尔划到他旁边,试图用手臂拉住师傅,将其拉上岸。 小镇冒着灰烟,火焰扑腾的声音好像无数条挣扎的活鱼,霍尔飞奔在小镇里,路过了无数死尸,常常在河边打闹的玩伴,领居家水上漂打得很好的小孩,打渔的父亲和一直无聊看着父亲打渔的女孩,镇上的制绳匠,给领主老爷算账的老头儿. 最后在自己的家里,他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衣服凌乱,床榻的支撑都已经断掉,霍尔走近母亲,伸手摸去,母亲早已断了气。 霍尔的心头仿佛被木篮里供养鳟鱼的咸水蔓延,悲伤如同陷入河中包裹自己的红叉河水,无法呼吸,无法呼吸 “呦,这小子还在这。”熟悉的声音,来自岸边射箭的人,他正提着裤子,长剑摆放在床榻边。 霍尔愣怔地看向出声的人。 “你妈?”那人说,“很不错,应该是妓女吧?” 霍尔猛地拿起那人留在床边的长剑,一剑刺中那人的胸膛。 哽咽声从刚刚说话的人喉咙处传出,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还没成年的霍尔,“你”血污从他口中流出,好像鱼叉上垂死挣扎的待宰之鱼。 等他没了声息,霍尔才放开手,瘫倒在床边。 窗边的马蹄声传来,蓝色的旗帜摇摆,一头猎鹰映入霍尔的眼眸。 “私生子希山,快跟上队伍!”持着旗帜的人大声喊道,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赶紧跟上,这群匪徒浩浩荡荡地离开小镇,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首和蔓延的火焰。 (本章完) 第52章 苏醒的老鳟鱼 第52章 苏醒的老鳟鱼 帘幕缓缓拉开,没发出一丝声响。晨曦的阳光充满生机,洒在奔流城公爵霍斯特·徒利的卧室里,沉闷的暮气在此时被生机与活力驱散。侍女的动作熟练安静,她们环绕霍斯特公爵的卧室,整理床角,扶整床被,却弄不出一丝声响,生怕吵醒沉睡不醒的公爵老爷。 学士走进卧室,照例查看了霍斯特公爵的情况,干瘪的肌肤像是挂在人骨上没有血肉的生皮,暗灰的肤色,稀疏杂乱的白发提醒着所有人这是一个行将枯木的老人。 学士遗憾地摇摇头,公爵的身体还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之前有断断续续地醒来过,可都很简短便又重新昏睡过去。学士走出房门,冲侍女招招手。 侍女会意,走上前去,聆听学士的问询。 “老爷上次醒过来状态是怎样的?”学士问。 侍女答道:“老爷突然咳嗽起来,我们就去喂他您留下的掺药蜜水,还没喂完老爷就又昏过去了” 灰色的长衣裹在学士身上,他重重叹息,朝内望了一眼霍斯特公爵所卧的床榻,公爵老爷迟迟未醒,奔流城大小事务只能由艾德慕少爷主持,可现如今金牙城西境大军压境,艾德慕少爷前去主持军队防务,奔流城一时无人主持,只能由凯特琳夫人,自己和城堡主管商量着一些决定,可这些决定仅限奔流城内,诺大的河间地都因为金牙城战事哆哆嗦嗦,前些天甚至在奔流城附近看见逃难的村民. 形势愈发紧张,奔流城的一些决策却似乎并不得人心。 提利昂·兰尼斯特还在奔流城整日蹭吃蹭喝,泰陀斯伯爵的亲卫守护在他两边,天天伴其左右,若不是凯特琳夫人号召城内的奔流城守卫支持她,恐怕这座奔流城就不再姓徒利,而转姓兰尼斯特了。 学士担忧地看着床榻上沉睡的霍斯特老爷,对奔流城的未卜命运充满着担忧。 提利昂整个人站在凳子上,即便如此也不即凯特琳身高。 “哈~!”提利昂夸张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原来阿提斯·艾林和我也是一伙儿的,”提利昂看着尽可能保持平静的凯特琳,“那恐怕一头小狼不够咱们吃的咯,一只雄狮,哪怕矮一点,再加上一只住在明月山脉的老鹰?凯特琳夫人,你在怀疑我和雄鹰的胃口吗?” 凯特琳紧紧攥着手,身上穿着深紫色丝袍,在北境的那些年,她已然抛弃了少女时期喜爱的艳艳长裙,换上了更符合主母形象的深色衣衫。 “我毫不怀疑,”凯特琳说,“兰尼斯特,布兰爬楼时一定看到了什么你们并不敢透露的信息。” 提利昂毫不在意,“也许是森林之子,或者是巨人什么的,你们北境的古灵精怪不是一直很多么,况且临冬城的废墟里,只有异鬼才知道里面有着什么。” “夫人,”提利昂身边泰陀斯留下的卫兵说,“伯爵老爷和我说,您不该如此判断,这毫无证据。” “我该称伱为”凯特琳看向一直守护在提利昂身边的骑士。 “索默爵士,夫人,您可以这样称呼我。”索默爵士回答道。 “好,索默爵士,”凯特琳说,“我已经允许你家大人派出守卫守在这个谋害我儿子的兰尼斯特,难道泰陀斯伯爵还要得寸进尺,让一个小小的骑士悖逆他封君的女儿吗?” 索默爵士只好闭上嘴,他低下头。 “诸神保佑,没让你成为一个女人,这样你便永远无法体会一个母亲的悲痛。”凯特琳脸部颤抖着,对索默说。 提利昂看着激动的凯特琳,收敛了戏弄的神色,“这些推测,还有那个匕首,呃,不在你身边的匕首,”他语气沉缓,看着凯特琳,“我能问,是谁跟你说是我的匕首?还把他交给一个,呃,艾林家的侍从?” 凯特琳闻言神色一黯,“已经被诬陷致死的培提尔·贝里席,我会永远记住他的冤屈。” “哈?”提利昂不禁失笑,“那个谋害阿提斯·艾林未果而被劳勃国王下令斩首的可怜的小指头?” “是。”凯特琳说。 “七层地狱,”提利昂拍拍额头,“我得捋一捋,咳咳,我该走了,还有烤鸭和蜜酒在房间里等着我,”他跳下凳子,耸耸肩,“再见,失去老情人的凯特琳夫人。” 凯特琳深吸一口气,她在这些天已经被提利昂各种的言语侮辱惯了,她需要保持着临冬城夫人的仪态,绝不理会侏儒的挑衅。 “老天。”提利昂走在奔流城的长廊上,摇摇头说。 “赶紧回去,”索默爵士说,“兰尼斯特的矮子。” 提利昂撇嘴说:“我还以为咱们算是好朋友呢,算我多想了。”他遗憾地长嗟,在索默眼里仿佛受了委屈的丑陋猴子。 索默厌恶地摆摆手,“没有河间地人对你有好感,若不是泰陀斯伯爵.” “你亲爱的伯爵可以因此获得泰温大人的青睐,笨蛋,到时候你也能受益不少。”提利昂说,自顾自地走回他在奔流城被安排的卧室。 已经砍头的小指头给凯特琳寄的消息?还是针对自己和阿提斯·艾林的,啧啧,小指头死得不冤,一席话挑起西境、谷地、北境三个地方的矛盾,现在率先遭殃的却是河间地,这么倒打一耙小指头图什么? 不论他图什么,他的阴谋已经和他一块和陌客下了七层地狱,一定落空了。 提利昂注意到艾德慕·徒利匆匆带着接近两千徒利家的士兵出了奔流城,只可惜不知道去往何地。小指头的死讯是凯特琳此前亲口告知,而泰陀斯伯爵带来看护自己的守卫也是守口如瓶,丝毫不透露河间地的行动。 不过大差不差,应该是河间地的西面有自己的好父亲泰温大人的大军压阵,凯特琳那个女人在三叉戟河逮捕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那时候提利昂以为她要北上临冬城,可却被这个女人的一些小聪明瞒过,北方的影子没有见到,奔流城已经住了好多天。 之后提利昂便想,如果自己父亲泰温大人想要出兵教训凯特琳·徒利,必定会从金牙城东进,奔流城就暴露在西境的铁蹄下。可是凯特琳却偏偏来到一开始便注定凶险的奔流城,没有选择前去更为保险,更为险峻,易守难攻的鹰巢城,毕竟前首相夫人,凯特琳的亲妹妹莱莎·徒利在那里,若是自己被抓到那里,跟自己关系不错的阿提斯现在应该还在君临,到时候真的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而现在凯特琳的话却提点了他,哈!凯特琳这么做不是因为决策失误,而是把邪恶的,罪不可赦的,该下七层地狱千刀万剐的他和鹰巢城公爵当成一伙儿了,哈哈! 提利昂哼着小曲儿,他看着天光透过的窗,心里感觉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快到了。 学士拿着霍斯特老爷以前用来浇的喷头,对着卧室外前厅的草浇灌,在霍斯特老爷病倒这些天,自己总安排侍女尝试着把这里安置成有些生机的模样,放些草,放些老爷喜欢看的书籍,还有老爷全副武装佩戴的铠甲长剑和盾牌统统挂在这里,方便霍斯特老爷能下床走走时还能看到自己的东西完好的摆放在他面前,也许那时候老爷的心情会好许多。 他叹息着,但似乎前线的消息还算美好,艾德慕少爷带兵击退了许多骚扰来犯的西境骑兵,河间地军队士气大振 若是如此,那前线倒可放心,自己替徒利家管好奔流城就可。 学士走进卧室,正待招呼侍女进来打扫卧室里不知怎么存在的污渍,却看到老爷的床榻上半躺睁眼的霍斯特老爷,后者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枝桠。 “老.爷?”学士结结巴巴,“蓓里,快来。” 霍斯特微微抬起手指,学士立刻会意噤声,走上前去,蹲在床边。 奔流城公爵贴近学士的耳朵,“通知所有人,”他稍微缓了缓,“前往主厅。” “老爷,你的身体.”学士说。 “油灯快枯了,就别担心它给屋子烧着了.”霍斯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学士只觉得心底悲恸翻涌,“遵命,老爷。” 提利昂的卧室在奔流城的最里面,数十个布莱伍德士兵守在外面,这屋子足够大,只不过有些潮湿,凯特琳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任何侍女进来帮提利昂收拾房间,即便床板快要发霉发臭,凯特琳也坚持这一点。若不是布莱伍德的士兵进来做了仆人的活儿,今天自己还真就睡在石地板上,铺些稻草倒也舒服。 奔流城一个吟游歌手都见不到,提利昂没见过任何城堡像是这样的无聊,即便是北方佬的临冬城,靡靡之音也是不缺,可在这里,真就没有,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卧室的门突然打开,熟悉的索默爵士探头进来,“小恶魔,霍斯特公爵找你。” 提利昂抬起头,“谁?” “奔流城公爵,别废话了。”索默爵士又把头缩回去,关上门。 老公爵病好了?提利昂整理整理着装,长吁一口气,他猜,也许离开奔流城的日子就在今天。 今日一更哈,白天太忙了 (本章完) 第53章 上架感言 第53章 上架感言 萌新第一次写书,写着写着来了站短,写着写着来了上架的消息,今天12;05上架,会先展示今日的第一章。说实话,我已经是格外欣喜。 冰与火之歌的同人故事实际上早就在我的脑海中扎下根,只是一直在想,从未付诸实践。 原创谷地的继承人,选择土著原生民的身份带大家进入这个复杂的冰火世界其实是我一早就下定决心要以此为身份视角的切口,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劝退某些观众老爷,但是我坚持如此,也感谢肯赏阅到现在的老爷们的支持,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以同人作品的切口给大家更通俗,更迅捷地展示冰火世界每一个人的心路历程,每一片土地的风土人情,每一种古灵精怪,每一种因果关系……展示这纷繁复杂的冰火世界。 而若是穿越者的身份进入,从一开始便让大家是从观察者的角度切入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是我不愿意的。 谷地的继承人,飞鹰骑士,东境守护,亲爱的阿提斯老爷的成长,大家也看到了,将由许多人的叙述来完整展现,包括他个人的主观视角。“高如荣耀”的艾林家族箴言,与实际利益的冲突之间,阿提斯·艾林的选择会是怎样的?他的决定将如何改变这个世界?未来的龙妈视角里她会与谷地雄鹰如何交汇?荣誉与利益,成功与失败,他是怎样的处境,他的成长是怎样的,请大家耐心等待。 作者并非全职,有自己的学习、工作和生活,一天四千字是自己的极限,既然今天是上架的日子,我给大家多更几章,望理解,谢谢! ps:如果想要更进一步了解冰与火的世界,强烈推荐b站的玫瑰叔(本人与他没有现实联系,只是单粉的关系) 哦对,首订很重要的好像,要是大家想养书那能不能贡献个首订再养嘞,感恩! (本章完) 第54章 金牙城初战 第54章 金牙城初战 金色的麦穗里深藏着细虫和老鼠,它们蚕食着麦穗,深挖着地洞,毁灭粮食的根部,侵害肥硕的土壤。地鼠两只小爪不停抚摸着它口前露出的尖牙,两只后肢不断向后摆动,泥土翻飞,灰尘沾满地鼠的毛发上,它的前爪灵活地梳着身上的毛发,想要把多余的泥土全都赶下去。 “轰隆~轰隆~”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地底里传出,甚至地鼠身边的泥土还有规律地跳动、抖动起来。地鼠茫然不知所措地高高抬起头,伸长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一滩烂泥踩中的声音接踵而至。 凡斯伯爵不清楚自己跨下的战马踩中了什么,只看到一滩血泥刹那间印刻在麦田的土地上。 “驾!”催促战马前行的人声在身后不断地响起,数百名河间地的骑士全副武装跟在自己身后,里面不乏有身披板甲,手持长矛或铁锤的重甲骑士,这些人都是河间地的精锐骑士,是不善骑射的河间地军团里最锋利的一根矛。 西境的斥候部队分散成六路从金牙城前的山谷关隘口出发,向河间地艾德慕少爷亲率军队的扎营处进发。 艾德慕果断出兵,骑兵由零化整,先发制人朝着最先靠近军营的西境斥候发起猛烈地进攻。 凡斯伯爵深吸一口气,看着熟透的麦穗,他紧紧握住手里的长矛,家族传下来的长剑挂在腰间,盾牌立于后背,锁子甲穿着于身,他被奔流城的艾德慕少爷任命率领前插驻扎在金牙城以东山隘口的河间地前头军队。而西境却并没有着急聚集人马攻坚,反而派出了斥候深入敌后。这一行径让他又成了河间地骑兵的统领,数百骑兵在自己麾下朝东进发,步兵则是被留在了关隘前军营寨。 艾德慕向西,凡斯伯爵向东,西境斥候部队像是被包饺子一样在两路骑兵的包夹下毫无逃遁的空间。 凡斯伯爵顾不上担忧留在前军营寨的河间地步兵,他也并不十分关心。自提利昂·兰尼斯特被凯特琳夫人逮捕到奔流城之后,西境的大军并没有少派遣军队尝试居高临下进攻驻扎关隘的自己,出乎意料的是,西境的军队比自己想象的要弱上不少,几次冲袭让西境付出的代价就是数百具尸首留在山隘口。每逢遇到西境的步兵冲锋,凡斯伯爵也正如今天同艾德慕少爷配合作战的战术类似,从两侧包抄西境的步兵,骑兵冲锋一举歼灭。 多次攻防的试探之下,甚至凡斯伯爵的军营都向前推进驻扎了数里,兰尼斯特空有雄狮的怒吼,却止步金牙城内,毫无向东推进的能力。 凡斯伯爵放心地调走骑兵队伍,搜寻翻越山岭打入自己后方的少股西境斥候。 从山隘口出来,平坦的旷野一望无际,这里种植着小麦,再往河间地去便是一片稻香。穿越麦田是伯爵的无奈之举,节省骑兵开拔的时间才是他的目的。凡斯伯爵清楚这里有西境军队出没是什么下场,丰收的季节他决不会允许任何敌人搞乱河间地的秩序。 烽烟在远处升起,是艾德慕少爷的讯号。 “西境的狗杂种就在前面!”凡斯伯爵高声喊道,他一直对自己的嗓门感到满意,一军统帅应当如此。 “杀!”亲卫会意,齐齐高声呐喊,长矛挺立于外。 “轰隆隆!~”马踏麦田的声音顿时响起,大地略微颤抖,留下麦田上的一片狼藉,无论杂草麦穗还是草根,都被马蹄踩得渗入土壤,干瘪得没了生息。 …… “河间地的大营无非设置在这些地方,那些贵族老爷派我们到这来勘查简直是送死!” “赶猪一样的送死。” 西境的斥候低声细语,领头的紧张地看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再往前就是河间地大少爷待的大营了,都别废话,认真观察。”斥候领头对身后窃窃私语的士兵斥责道。 士兵不情愿地闭上嘴,长剑握在身上,染红的布甲显得装备颇为简陋,唯一令斥候领队欣慰的是自己的人都发放了盾牌与钢盔。 斥候队伍缓慢地朝着东边的方向前进,派遣他翻越山脉的指挥官没告诉自己既定的目标是什么,而是一句“向东去,自有军队去接应你们。”这句话敷衍了事。可随着越来越逼近徒利的大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说好接应的大军连个影子也没见着,倒是有几个可怜的河间地农民被他们撞个正着,自然也是一场腥风血雨,任他们宰割罢了。 太阳高照,汗珠流淌下脸庞,密闭在头盔里的便黏着斥候的头皮,很是搔痒难受,但他并不敢摘,树丛和绿荫就在附近,说不定一支暗箭就能正中他的额头。 可他此时管不住手底下的士兵。 士兵摘下头盔,甚至把身上染红的布甲也给卸下,更有甚者直接用盾牌高举在头顶遮阳,抱怨着赶紧钻进树林。 “你们是在找死……”斥候领队顾不上说完,大地的微微颤动声便已经传至。“别动,”领队紧张地对士兵们说,“有骑兵,快点趴下。” “什么骑兵?”高举盾牌的士兵皱着眉头,他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转瞬间,一根长矛洞穿了士兵的胸膛,血窟窿顿时显现在领队眼中,待士兵倒下时,出现在他眼帘的是成群冲锋的骑兵和高高举起的鳟鱼战旗。 “敌袭!”斥候领队抽出长剑,举起盾牌,他周边的士兵很显然慢了半拍,大多数人在反应过来时骑兵已经冲锋到脸前。 “啊!~”哀嚎声顿时席卷旷野,鲜血如同绽放的红灿烂在原野,在河间地的土壤上留下血泪的滋润。 斥候领队举起盾牌硬生生吃了骑兵一记长矛,仅一对招他便清楚河间地的骑兵在实战的刺矛冲锋就很显然不如西境的骑兵,力量没有充分积蓄便匆匆下矛,自己的盾牌竟然没有应声碎裂。领队迅速转身,长剑递向下压的河间地骑兵,正中对方的勃颈,鲜血顿时窜出。 领队稍稍缓过神,马蹄便踏山般冲压在他身前,骨裂“咔嚓”的声响先于疼痛出现,领队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长矛随即刺中他的脑袋,血液混杂脑浆迸发出来。仅仅一个照面,西境派遣来翻过山岭的斥候尽数全灭。 艾德慕长吁一口气,他摘下佩戴的头盔,身上穿着的板甲很是笨重,阻碍自己挥矛抽剑,虽然增强了防护,但也少了几分灵活。 “这是这几天的第几股?”艾德慕问身边的骑兵。 “第七股,”骑兵笑道,“兰尼斯特就这种实力的话,我想,少爷,咱们不日就可以兵临凯岩城下了。” “哈哈哈哈!”艾德慕同一起前来的骑兵共同大笑,可笑的西境士兵来到平坦的河间地妄图染指自己的大营,如果泰温的军官都是这种脑袋,金牙城恐怕早晚都得落入自己手中。 “咳咳!”艾德慕止住笑声,“不管怎么说,西境的斥候肯定不止这些,继续搜捕。” “遵命!”河间地骑兵齐声说道。 …… 詹姆站在军营的沙盘前,安静地看着金牙城的地形和徒利家驻军的情况。 “旅息城的凡斯伯爵和红粉城的派柏伯爵分驻金牙城外的山谷隘口,死死挡着我们向东前进的路线,爵士您还……”帐下的骑士埋怨道。 詹姆瞥了说话的人一眼,“派人去送死?” 骑士轻轻咽了咽口水,喉咙一上一下,“恕我直言,詹姆爵士,金牙城聚集了一万五千军队,我们要想突破河间地的设防轻而易举,骑兵一冲,他们肯定溃不成军,为什么要浪费人力去步兵冲营,还派斥候越过山脉送死?这一点不值。” 詹姆点了点头,“的确不值,爵士,你说得对。” “那大人伱还……”骑士着急地说。 詹姆摆摆手,“爵士,你听命令就行,”他抬起头,看着不解的骑士,“我会给你带来一场大胜的。”说完詹姆继续看着沙盘,这些命令都是父亲泰温让自己做的,到底为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泰温承诺,只要时机一到,自己便可以率领西境大军席卷嚣张驻守在山隘口的河间地军队,甚至一举击溃河间地继承人艾德慕的大军,进而围攻奔流城。 詹姆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凌厉。 今日第一更 (本章完) 第55章 霍斯特的选择 第55章 霍斯特的选择 流水阶梯在霍斯特老公爵眼前“哗啦啦”的作响,清泉从地下涌出,流淌至光滑如泥的岩石阶梯上,像是山泉从天而降,征服崎岖的群山一样。侍女立于身旁,手里拿着霍斯特喜欢喝的香茶,在凯特琳和莱莎尚未出嫁的时候,往往是凯特琳在旁边拿着茶壶,微笑地看着在流水阶梯戏耍玩闹的莱莎和艾德慕。 霍斯特回忆着,他的脑袋好似嗡嗡响,他记得自己总会在这时和凯特琳说…… “放蜜了吗,凯特?”霍斯特问。 侍女不明所以,只好答道:“当,当然,老爷,夫人她不在这里,老爷。” 霍斯特公爵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安静回忆,奔流城的每处地方都有自己的回忆,流水阶梯、城堡庭院、远处的神木林,或者是城堡内的水牢以及巨大的下水道出口…… 凯特琳与莱莎,还有艾德慕,这三个孩子可能并不知道他们在玩躲猫猫时自己已经全然知晓他们姐弟仨会躲在什么地方,奔流城的每处地方他都待过,所以无论他们喜欢怎么躲,躲在哪里,霍斯特总会偷偷瞅着那些个角落,嘴里含笑喊道:“你们躲哪儿了,我找不到哦。” 在连续喊了多次,结局无非两个。一个是自己偷偷摸摸走到姐弟仨后面,把他们一一逮住,并说:“在这儿呢!你真是好躲!”,一个是自己喊了好多次“你们在哪”之后姐弟仨一个接一个跑出来,笑他“笨蛋” 霍斯特嘴角微微上扬,记忆中的画面一个个蹦跳在他脑海里,没有烦恼,没有布局,没有所谓的家族前途。 微风送来远处的香,弥漫在霍斯特公爵的周围。学士的脚步声轻而急促,霍斯特对身边人的习性早已熟知,他转头看过去。 “老爷,”学士微微颔首鞠躬,“凯特琳夫人,还有在奔流城居住的贵族,城堡里的人,都聚在主厅了。” 霍斯特微微点头,轻声说:“好,带我过去。” 学士立刻招呼身边的奔流城守卫,两个侍卫走上前去,稳稳地抓住霍斯特的座椅,悬空搬起,向主厅走去。 尽管很轻微,霍斯特公爵还是轻轻地被摇晃了身子。学士立刻上前嘘声,吩咐守卫轻一些。霍斯特公爵默默地看着庭院的前方,他要为,也不得不为徒利家,以及河间地作最后力所能及的贡献,这为家族,这为荣誉,也因责任。 …… 奔流城的主厅墙壁上印画着跳跃出三叉戟河水面的鳟鱼,栩栩如生,再加上地板的流水纹线,置身其中就仿佛是在三叉戟河上摇曳。 提利昂看向了逮捕他、关押他的凯特琳夫人,后者神色不安地脱下手套,脸色里有着焦急,也有些担忧。 他略微挑眉,斜眼观察着身处主厅的一众贵族。得亏先前艾德慕·徒利在奔流城召集封臣,否则看奔流城老公爵的身体情况,还真未必能在清醒的时间内等到河间地大大小小的实权贵族赶到。啧啧,这算是艾德慕·徒利近期最大的贡献咯。 金色盾牌里一匹猩红色的战马奔腾,提利昂看到离他最为接近的一个贵族老头胸前绣的家族徽章,一眼便认出这是河间地最能闹腾的老牌贵族之一,与布莱伍德家族有着世仇的布雷肯家族。贵族老头瞪了提利昂一眼,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伱再哼?提利昂恶毒地想,小心将来舌头不保……可他转念又想到即便没有舌头人也是能吱哼的,便又无趣地看向一旁其他聚集到河间地贵族。 先前跟着劳勃国王路过驻足数次的戴瑞城的伯爵也来到了这里,那个小小的城堡里也有士兵?想必这位伯爵大人身后的四个护卫是全部家当了吧……提利昂嘲弄地想,戴瑞家族的徽章是一个犁地的农夫,果不其然,你们就该乖乖种地,而不是几个农夫穿上盔甲就能成为上战场的骑士了。 富有的戴丁斯家族族长也携着自己的侍卫来到主厅这里,与其他贵族不同,这位大卫·戴丁斯男爵没有穿着盔甲,也没有佩戴长剑,只有一把匕首挂在腰间,一般匕首都装在比较隐蔽的部位,而这位男爵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有钱商人,匕首的鞘是漂亮的银灰色,上面镶刻着一颗红色宝石,怎么看都是架子,不是打仗的料。而这位男爵倒是没有像布雷肯家族族长那样冷哼,看到提利昂时向他颔首致意。嘿!凭着点儿你将来就可以好活。提利昂愉快地想。 海疆城的杰森·梅利斯特伯爵格外引人注目,提利昂对这位身经百战的著名骑士早有耳闻,他的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面容整洁一丝不苟,高瘦的身形,瘦削冷峻的面庞就给人一种荣誉与公正的奇怪印象,这倒与艾德·史塔克有点像,也许他们曾是亲戚?可在提利昂眼里,这位杰森伯爵长得倒是比艾德大人要英俊许多,尤其再配上他靛蓝色头盔上雄鹰翅膀的装饰,虽然不及詹姆金盔白袍的骑士形象,但也大差不差。 只是海疆城不在河间地腹地,恐怕战场难以波及那里,再加上梅利斯特家族虽然古老高贵,但的确并无太多军事底蕴,更多的士兵步卒恐怕都要留守海疆城防止贪婪的铁民侵袭。啧啧,不知道劳勃国王这时候在干嘛,若他稍微有点国王的认识,就该赶紧调和西境雄狮与河间死鱼之间的矛盾,免得让他好兄弟妻子的家族惨遭蹂躏。即便无法制止战争,起码不要让它扩大,若是扩大……铁民恐怕不仅会侵扰河间地一带,西境沿海也可能成为这群不耕种的强盗劫掠的区域。 提利昂注意到,艾德慕的一纸召集令并不算有用,女泉镇的慕顿家族,孪河城的佛雷家族……这些有着财力和雄厚军力的家族貌似并未响应奔流城的号召,啧啧,河间地果真是由一群团结的贵族组成。 索默爵士皱着眉头盯着四处张望的提利昂,低声说道:“小恶魔,你在瞧什么?” “我在好奇你所效忠的亲爱的布莱伍德伯爵跑到哪里,怎么看不到?我得感谢他这几天的照顾,否则我这条老命不知道撂哪里去咯。”提利昂没放过这个捞信息的机会,问道。 索默摇摇头,“你见不到伯爵大人的,他和艾德慕少爷在金牙城揍你的老哥,‘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呢。”他挑衅地看了提利昂一眼。 笨蛋!提利昂心中暗笑,但还是以微笑回应,“原来如此,那祝他早日归来咯。” 索默疑惑地皱眉,这个侏儒脑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不甘心看到提利昂嬉皮笑脸的模样,继续说道:“‘弑君者’的军队不堪一击,你要知道,兰尼斯特的侏儒,到今天为止,艾德慕少爷已经领兵连胜十场遭遇战,西境军队像个窝囊废一样待在金牙城里,艾德慕少爷百战百胜,而你的可怜哥哥迟早会把脑袋捎到奔流城!”索默爵士靠近侏儒到耳边,恶狠狠地说。 就凭你这句话,你的脑袋到时候一定会插在凯岩城楼!提利昂看着索默此时丑陋的脸,再无此前被他照顾的感激之心,心里冷冷想。 原本还有些杂音的主厅突然安静下来,提利昂定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形若枯木的老人。 霍斯特·徒利公爵?提利昂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位老人,好像一阵风吹来便可让他最后的生命烛火完全熄灭。 一声“父亲”从凯特琳嘴里喊出,但老公爵只是微微点头,眼神里并没有太多波动。这位父亲对女儿可能失望到了极点,提利昂心里默默地想。 所有人单膝跪地,提利昂也没有犹豫,虽说即便他站着也未必影响众人齐跪的观感,但是他还是依照礼节单膝跪下,对方毕竟是公爵,是河间地的总督。 霍斯特的座椅停在主厅的高台上,老人吃力地抬起头,望着众人,不过提利昂马上注意到,公爵视线扫向众人,像是在搜寻什么,于是他微微移动身子,地板出现细微的声音,果然,老人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霍斯特手指微微一抬,他身后的学士便出声道:“请起吧各位。”河间地众贵族纷纷起身。 “布雷肯伯爵。”霍斯特嘴里微微念叨。 布雷肯家族族长杰诺斯立刻站了出来,“公爵大人,我在。” “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在奔流城做客多久。”霍斯特问道。 杰诺斯看了一眼提利昂,最后把目光移向了学士。 学士答道:“杰诺斯大人才来不久,恐怕并不知情,”学士看了一眼提利昂,继续说,“提利昂大人在奔流城做客了有三周时间,我们尽心在招待。” “提利昂大人。”霍斯特双手撑住椅把,似乎要起身。 这给提利昂吓了一跳,他赶紧站起来想上前去,“霍斯特公爵,您不必站起,要保重身体……” “这些天,咳咳!”霍斯特咳了几声,提利昂注意到口帕上沾染了血迹,“奔流城是个小地方,两河汇流,潮湿得很,您做客这里,委屈您了。” “不委屈,不委屈,”提利昂连忙回答道,他知道老公爵此时说这番话的用意,想把事情缩小到宾客行为这上面,但恐怕自己父亲泰温不会接受这个解释,“第一次来到奔流城,这里的风景和美食我都很喜欢。”提利昂对着老公爵嘻嘻一笑。 “我想,”霍斯特看着提利昂,“我想你应该想要回家了,对吗?” 提利昂看了凯特琳夫人一眼,“当然,”他转向公爵,“只要奔流城的城门敞开,我今天就可以走。” 霍斯特微微点点头。 凯特琳出声对老公爵说:“父亲,这个兰尼斯特涉嫌……” “布雷肯伯爵!”霍斯特突然高声说,打断凯特琳的声音,“请你……代我护送提利昂大人前往凯岩城,给泰温大人赔罪。” 杰诺斯不自然地皱皱眉头,但还是说:“遵命。” “这些足够表达歉意了吗?”霍斯特问了一个结果显然是否定的问题。 “我想,”提利昂笑了笑,“应该是足够了吧。” 霍斯特无奈地笑了笑,“要是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到凯岩城给泰温大人赔罪呢?” 提利昂闻言仿佛愣住了,他疑惑地看向眼前的霍斯特公爵,他还以为是凯特琳会被遣到凯岩城赔罪…… “公爵大人,”杰森·梅利斯特伯爵出声道,“绝对不能,您是奔流城公爵,不是一般人,不能受此屈辱。” “绝对不行!”布雷肯伯爵的声音洪亮,说完甚至整个主厅都环绕着回声。 “父亲!”凯特琳出声道,“你没有罪,我们都没有罪,罪在兰尼斯特!” 提利昂注意到霍斯特公爵痛苦地皱眉低头。 “提利昂大人,”霍斯特再次看向提利昂,“这可以平息泰温大人的怒火吗?” “我想,”提利昂看着重病缠身虚弱的霍斯特公爵,“这完全足够,尊敬的公爵大人。”提利昂发自内心地说。 “请您与布雷肯伯爵先行一步吧,”霍斯特惨白的脸上干瘪出一丝惨淡的微笑,“我安排些事情,稍后便会前往凯岩城,向泰温大人赔罪。” 提利昂点点头,他看着行将就木的霍斯特公爵,内心不禁产生了一股曾经阅读史书上悲壮的传奇英雄才会流露的悲哀的共情。 “完全没有问题,”提利昂说,“泰温大人一定会盛宴款待您,两家会重归于好。” 今日第二章 (本章完) 第56章 奔流城布局 第56章 奔流城布局 提利昂看着高台上身形单薄但眼神坚定的霍斯特公爵,静静跟在布雷肯伯爵身后,邋遢的金发如同杂草般拖在他脑后。提利昂似乎意识到什么,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望着河间地的老公爵,“我这身装束,”提利昂指了指自己身上带着湿臭和污秽的衣服,“父亲大人恐怕不会以为我在奔流城做客。”他微笑地看着霍斯特公爵。 霍斯特公爵颔首表示会意,也暗含感谢,“学士。”老公爵轻声说。学士听到后立刻动身走到提利昂身旁,“与我走吧,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朝学士眨巴下眼睛,哼着狗熊与美少女的小曲儿,走出主厅。 凯特琳望着提利昂走出奔流城主厅的背影,倦怠与失望的情绪写满脸上,她回头望向自己苏醒过来的父亲,走上前去,两手握住霍斯特的右手“父亲,七神保佑,你总算醒来了。” “凯特琳,”霍斯特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着她,凯特琳心里仿佛被刀剑戳中,她记得父亲这种眼神,是失望的眼神。 霍斯特微微叹息,“你给河间地带来了战火,凯特琳,”老公爵勉强抬起手,凯特琳连忙扶住,“从奔流城往西,一寸土地都不会守住,一粒粮食都不会遗留……” “对不起,”凯特琳眼眶里噙着泪,“但是我不能放任罪恶从我眼前逃走,那时候我……我不得不做。” 霍斯特拍拍凯特琳的手背,“起来吧,凯特琳,”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你现在是临冬城公爵夫人,”他看着凯特琳隐隐有着泪的眼睛,“可伱还是我的女儿,女儿犯错,做父亲的只能替她承担责任,无论荣誉或者廉耻。” “不,”凯特琳带着哭腔,“父亲,你不能去凯岩城,你的身体经不起……” “真正的领主,即便年老体弱甚至病入膏霜。”霍斯特双手把住凯特琳的下巴,四目对视,“也不会死在床上,凯特琳……”他眉头渐渐锁上,忧愁与失望再次现于眼前,凯特琳摇着头,“徒利!”霍斯特放开凯特琳,大口喘息。 没有管凯特琳的愣神,霍斯特看向众人,懦弱与谦卑此时全然不见,河间地贵族纷纷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老公爵,仿佛曾经正值壮年,威望凌驾河间的三叉戟河总督重新回来一般。 杰森·梅利斯特微眯着眼睛,当初铁民进犯河间地,霍斯特公爵在海疆城检阅军队时就是这种风范,真正的三叉戟河总督的风范。他紧绷着上身,目光炯炯地看着霍斯特。 “军令,”霍斯特说,“聚拢金牙城城下军队,收缩防线,在奔流城两河流域设置军营,互为支援。” “调回艾德慕·徒利,前线军权移交给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回防奔流城。”霍斯特沉稳地说,学士仆从用纸笔迅速记下公爵的命令。 “传信给君临……”霍斯特看了一眼凯特琳,“艾德慕·徒利受人蛊惑,指控无效,他会亲自前去君临向劳勃……向劳勃国王忏悔,并谢罪于阿提斯·艾林公爵。” 凯特琳头脑昏乱地听着父亲说出一道道命令,不云所以,也不能插嘴,只能看着父亲发号施令。 “布林登……”霍斯特·徒利无奈地说出这个名字,凯特琳看得出来父亲并不愿提起叔叔的名字,“他还在血门吗?”周围人面面相觑,谷地封闭,信息很难出来,实际上河间地贵族甚至连黑鱼到底生还是死都并不知晓。 “寄信给他,请求他……”霍斯特说,他无奈地笑了笑,“请求他探一探阿提斯公爵的口风,对河间地……是友是敌,若是敌…….”霍斯特公爵又一次看向凯特琳,河间地贵族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地选择沉默。 “若是敌,可有挽回的……”霍斯特越发有气无力,他喘息着,“若是敌,可有弥补办法……” “父亲。”凯特琳说,刚想上前,却被霍斯特挥手告止。 “派使者去孪河城,让老佛雷死守渡口,条件由他来开……”霍斯特感觉眼皮愈发沉重,只能失声喊道:“回屋,散!” 河间地贵族纷纷单膝跪地,静静等待守卫将霍斯特公爵的椅子搬离主厅,之后才起身离开。 凯特琳跟随着父亲的座椅,看到他有气无力地斜躺在椅子上,憔悴地闭上双眼。凯特琳再也无法忍受父亲生机涣散所给她带来的冲击,泪水溢满眼眶,喉咙也不断颤抖,痛哭流涕地跟在父亲身后。 …… 金牙城的前线军营,兰尼斯特的西境斥候俘虏统统被关在临时设置的牢笼里,艾德慕·徒利面露微笑地看着眼前被押送着进进出出的西境俘虏,三日内自己仅仅只是带着不到千人的骑兵部队,连战连胜,甚至最接近的时候都要靠近金牙城下,若不是自己沉稳,听得进去凡斯伯爵和派柏伯爵的劝谏,考虑到城堡坚固,西境人数众多才组织撤离,否则若是能诱出西境骑兵,也许可以聚而歼之,想到自己在奔流城学到的冲阵技艺终于能用在实战上,艾德慕就止不住地露出笑意。 “大人,”艾德慕从奔流城便一直追随自己的亲卫跑了过来,神色担忧地看着艾德慕,“有紧急军情。” 艾德慕微微皱眉,他瞅了瞅眼前的西境俘虏,对亲卫说:“回营再说。” 走进营帐,他便发现各军的指挥官都在,包括带着三千布莱伍德士兵姗姗来迟的泰陀斯伯爵。 “发生了什么?”艾德慕看向眼前的军营沙盘,发现蓝色的旗帜被插在红叉河下游流域。 “这是什么?”艾德慕问。 泰陀斯没有说话,只是咽了咽口水,似乎并不想揭露这个事实。 “什么事,伯爵大人。”艾德慕追问道,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军后方出事了吗?” 凡斯伯爵打破了军中同僚的沉默,“红叉河下游突然有数股谷地军队出没,根据现在的探报,十多个村庄被烧毁,甚至还有几个市镇,不少领主家的城堡也毁于一旦。” 艾德慕紧紧握拳,“我的长姐果然没有说错,艾林家族已经与兰尼斯特同流合污。” 泰陀斯伯爵看着艾德慕肃穆的神情,“事已至此,劳勃国王一定有所见闻,铁王座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守护家族发起战争,距离止战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止战?”艾德慕不屑地重复,“我也愿意停止战争,但恐怕狮子和老鹰不会这么想。” “两线作战……”凡斯伯爵犹豫地说,“我军在金牙城这里聚拢了一万多兵力,奔流城那里还有一半主力,分散开来恐怕两边兵力都不会比各自的对手强。” “我们在金牙城面临的情况也是如此,但是依旧扼守山隘多日,击退无数次西境军队的袭击,包括想要绕过后方打伏击的西境几股斥候也被我军击溃,”艾德慕将鱼家的旗帜向东挪动到红叉河下游,“这里有着河流天险,渡口都是些小渡口,容不下谷地大规模军队的进入,只要指挥得当……” “的确可以以少制多。”凡斯伯爵接着话说道。 “更何况我们未必人数更少,时间在我们这里,”泰陀斯伯爵接着话匣说道,“一万奔流城主力向东挪到红叉河各个渡口,同时搜捕烧毁村庄的谷地士兵,谷地的道路狭小崎岖,出血门所费的时间和辎重肯定不会少,我们只要在此之前把手渡口,谷地军队寸步难移。” “那红叉河北边的百姓怎么办?”艾德慕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我父亲是河间地的总督,我是他们领主的继承人,不可能放任百姓不管。” 泰陀斯皱着眉头,只能无奈地对艾德慕说:“领主守护百姓是应该的,但是战端一开,总要有所取舍,只要谷地人过不了河,战争的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 “不行,”艾德慕反驳说道,“领民发誓效忠领主,领主发誓守护领民,这是诸神的教义,作为领主继承人,父亲昏迷不醒,我有义务守护他们。” 凡斯伯爵与泰陀斯伯爵对视一眼,泰陀斯说:“艾德慕少爷,西境这里我们来守绝无问题,西境军队长久和平,战斗的水平并不高,一万人驻扎于此,完全可以防御西境大军。” “少爷你,红叉河的谷地人,你想怎么布置?”凡斯伯爵发问道。 艾德慕沉思许久,最终给出了答案,“奔流城主力散开在红叉河两岸,搜捕侵犯河间领地的谷地人,统统处死,”他指着红叉河北岸,继续说:“谷地有一千骑兵驻扎在此,红叉河的匪患肯定出自这里,我带兵跨河袭击他们,出其不意。” “过河?”泰陀斯摇摇头,“背着河水打仗,若是军队战败,无路可退啊……” “不用退,”艾德慕自信地答道,“军队背水作战,只能放手一搏,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谁不会殊死作战?” 泰陀斯伯爵和凡斯伯爵怀疑地看了一眼艾德慕的神情,艾德慕伸手拿起鱼家的旗帜,挪动到蓝色旗帜旁边,一把将蓝旗推倒,用力将旗帜插进沙盘。 第三章,没了没了,真累。 (本章完) 第57章 返回谷地 第57章 返回谷地 袅袅香烟缠绕阿提斯的指尖,火星绽发的华丽橘红紧追着逐渐扩大的焦黑,蔓延到整个信封。阿提斯放下纸信,在燃烧殆尽的前一刻丢进火炉,看着它在里面跳舞。 这是黑鱼从血门寄来的来自奔流城的信件,准确说,是那个令自己感到迷惑的艾德慕·徒利亲笔寄来的信件。 凯特琳夫人想以莱莎长姐的名义进入鹰巢城,真是新奇的行为,徒利家前脚秘密发给铁王座一封指控,后脚便寄信到血门想让布林登·徒利保护她通过血门,登上鹰巢。徒利家的姐弟俩大概以为劳勃国王会积极配合这种指控,大概以为红堡里面存在所谓秘密吧。 莫非是想看看自己的反应,若是拒绝则被认为是心虚,反而佐证了徒利的指控?阿提斯抚摸了一下腰间的银金剑鞘,心里想。 徒利家的一系列行径,阿提斯虽然人不在谷地,但也能预感到谷地的贵族骑士对此的反应是何等剧烈,出于安抚人心和保护的目的,自己甚至都寄信给布林登,让他自行出走,离开谷地,在这种紧张的情形下还留着徒利家的人,虽说黑鱼已经自改门庭,将鳟鱼染成了黑色,但这件事恐怕只有黑鱼自己认。 在君临的日子逐渐安稳下来,比武大会的喧闹仿佛与自己无关,虽然有许多参赛者呼吁谷地雄鹰与他们一同比武,但阿提斯自己却对它兴趣乏然,他似乎记得父亲并没有多少参加比武大会的经历,甚至作为鹰巢城公爵,举办像样的比武大会似乎只有一次,还是纪念阿提斯首个命名日在月门堡所举办,正是那一次让整个明月山脉,无论敌友,高山氏族还是大小封臣,都知道了阿提斯·艾林之名,那个存在于英雄史诗里的名字。 尤其在父亲见识到劳勃国王毫无限制地举办比武大会的情况时,他对比武大会,甚至晚宴都显得很是厌恶,在历史上阿提斯也的确很少看到艾林家族的骑士或家主频繁地参加比武大会,似乎重视荣耀的艾林家并不认为比武大会的荣誉是值得他们冒险追求的,也许阿提斯此时的排斥情绪就与这种古老血统的某种神秘传承有关吧。 阿提斯站起身,望向窗外。 “咚”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安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首相唤你。” “我知道了。”阿提斯简短地回复,他已经许久没有踏入红堡,身为握有实权的谷地公爵,又是君临城金袍子的司令官,主动避嫌朝政是自己的一个选择,况且,红堡虽然飘扬着冰原狼旗和宝冠鹿旗,但这座城堡始终让他感受不到安全。 他走出卧室,马匹和蓝袍子亲卫已经列队等候,安盖牵马走过来,阿提斯翻身上去,“去红堡。”他简短地发令,随即扬起马鞭,直奔出去。 “驾!”蓝袍子重骑的声音纷纷从身后传来,一齐向红堡进发。 …… 艾德·史塔克有些无奈地看向铁王座高台下的河间地百姓,请愿的人群一窝蜂拥在王座厅前,瓦里斯颇为新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露出神秘但很让艾德恼火的笑容,君临城的女眷和作见证的王领贵族靠在王座厅两侧,看神情就知道在指指点点,多数人颇为厌恶地看着穿着不整很是肮脏的请愿百姓。 嘈杂声层出不穷,艾德无法忍受,出声道:“行了,都安静!”王座厅瞬间止声,齐齐看向坐在铁王座上的艾德。请愿人群前的老头儿甚至吓得赶紧跪下,畏惧地不敢抬头看艾德一眼。 “你们怎么知道是艾林家族的军队?”瓦里斯见众人不再言语,向请愿者问道。 老头儿指指画画,“蓝色猎鹰的旗帜,成群结队,外来人的口音。” “他们还带了蓝色的盾牌。”后面的瘦弱女人说。 “不止,”在她身旁的老太婆说,“他们甚至还养了一头大雕。”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引得王座厅众人大笑。 “都起来,”艾德命令道,他绝不相信下跪者能说真话,“起来说话。” 请愿者们犹犹豫豫,“没听到吗?首相叫你们起来说话。”瓦里斯摆摆手,对艾德露出歉意的笑容。 八爪蜘蛛的笑容里究竟藏着什么?艾德完全不明白。 “谁告诉伱们蓝色猎鹰是艾林家族的旗帜?”艾德问出这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并将眼睛与请愿者对视,唯有真诚对视方才驱散谎言,艾德心想。 请愿者眼神没有丝毫异样,他看着艾德的眼睛,不解地问:“呃,首相大人,您没有听说过谷地雄鹰吗?” 老太婆疑惑地插问:“首相这都不知道?” “放肆,休要对首相无礼!”御林铁卫亚历斯·奥德赫特爵士出声呵斥,请愿者顿时低下了头,老太婆甚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艾德制止亚历斯说:“不必如此,亚历斯爵士。” “他们放火烧了村庄,”女孩眼里噙着泪,“还杀了我妈妈,连笨笨都没留。” 瓦里斯扼腕叹息,“唉,可怜的孩子,诸神为何造此恶业?”他似乎在尝试安慰女孩,“别担心,孩子,要坚强,笨笨是你弟弟?我真是抱歉。” 女孩哭泣地望着眼前这个胖太监,“笨笨是我养的小狗,爸爸去世前留给我的。” “噢~”瓦里斯伤心地一手扶着手背,看着首相。 “阿提斯公爵很快就会过来,我会亲自询问,”艾德站了起来,“都退下。” 御林铁卫亚历斯爵士走上前去,金袍子手持长矛往前赶去,请愿者离开了王座厅,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是个人都看出这是这群平民看错了。”贝里·唐德利恩伯爵走到首相面前,他一直在围观的人群里。 年轻的洛拉斯·提利尔爵士附和道:“阿提斯爵士是个伟大的骑士,不可能施加此暴行,我可以向天上诸神发誓。” “阿提斯公爵不一定这样,但难保他手下的那群骄傲的封臣不会施以报复。”一直没有作声的派席尔大学士说道。 艾德看向这位老态龙钟的学士,问:“继续说吧,派席尔大人。” “咳咳,”派席尔摆出了他经典的咳嗽开场,这点艾德在与他相处这么段时间之后已经心知肚明,“要知道,奔流城的指控已经全境皆知,”他看了一眼瓦里斯,“我不是刻意说,瓦里斯大人,你得守好红堡的秘密啊。” 瓦里斯耸耸肩,“这得让劳勃国王不要在众人面前发火发怒我才能办到啊,派席尔大人。” “行了。”艾德不耐烦地说,他原本要重点调查的事情在王国一系列变动的情势面前反而无法抽身去全身心调查。 派席尔微微躬身,他说:“奔流城的指控全境皆知,我想即便谷地的骑士再不管山谷外的事情也会听闻这一指控。” “说得过去。”瓦里斯表示赞同。 贝里伯爵却紧皱眉头,“谷地人真要干些事情,他们该如何出谷?血门骑士难道会无端放军队出谷吗?” “贝里·唐德利恩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派席尔转向贝里伯爵,说,“阿提斯公爵曾经接受劳勃国王军令,出兵扫荡明月山脉,要剿灭高山氏族,就有一千谷地骑兵被安排在血门外,恐怕……” “我想是诬陷,”瓦里斯摇摇头,“谁去抢劫会挂着封君的旗帜?” “骄傲,我想,”派席尔看着太监,“瓦里斯大人恐怕没有看过谷地的历史,他们的峡谷骑士颇有奔狼风范。” “奔狼?”艾德微微皱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类比。 “哈,”派席尔大学士颇为尴尬地说,“学术上的讨论,,历史学博士喜欢如此形容奔放自由的峡谷骑士,虽说不知道封闭的谷地是如何会诞生这一批骑士……” 话音未落,年轻的洛拉斯·提利尔欣喜地喊道:“阿提斯公爵来了!” 几人朝主厅大门看去,阿提斯·艾林缓步走了进来,他没有看向讨论的众人,而是将目光放在空荡的铁王座上,金属的碰撞声从他身上传来,剑鞘摩擦着阿提斯身上银色的锁子甲,猎鹰两翼式的头盔戴在身上,这幅全副武装的样子在君临艾德很少见到,即便看到阿提斯穿戴盔甲,也是混在谷地在君临的骑兵队伍里,板甲和巨盔穿戴于身,外人根本判断不出阿提斯在骑兵队列里身处何处。 “阿提斯。”艾德呼唤他说。 阿提斯走到艾德面前,微微颔首,“艾德大人。” 派席尔和瓦里斯,包括一旁的贝里伯爵都自觉地保持沉默,洛拉斯爵士则是颇为激动地看向阿提斯,眼中泛着一些艳羡。 “阿提斯,”艾德沉声道,“红叉河下游……” 阿提斯直接打断首相的话,“艾德大人,”他目光坚定地看着艾德,“我已经知晓,满城都知道了。” “该死!”艾德骂道,红堡里果然没有秘密。 “我准备回到封地,召集军队。”阿提斯直言说道。 贝里伯爵紧紧锁着眉头,身为伯爵的他没想到阿提斯堂堂一地守护把“召集军队”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这里可是红堡,是君临,铁王座还摆在这里啊。 “阿提斯,”艾德皱眉说道,阿提斯的选择让他颇为恼怒,原本西境与河间地矛盾已经不可开交,如果谷地再跨河……“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孩子。” 阿提斯闻言叹了一口气,他直视艾德,对他说:“艾德·史塔克,”艾德一愣,阿提斯从未直呼其名,“劳勃国王的国王之手,御前首相,北境守护,”阿提斯一字一顿地说:“我的职责,不是待在红堡,待在您身边,”他手指盔甲上蓝色猎鹰的铁纹,“我是鹰巢城公爵,谷地的守护,我不会允许谎言和无端指控侵害家族和谷地人的荣誉,我必须有所反应,史塔克公爵。” 听闻到这些话,艾德似乎感觉到千万言语卡在喉间无法吐露,他看着此前一直沉稳平静顾全大局的阿提斯,既无奈又无言以对,如若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无动于衷,否则封臣只会觉得自己的封君软弱,泰温·兰尼斯特的父亲“笑狮”的经历已经将后果完完全全地展示在历史里。 洛拉斯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历史上的英明领袖无不果断出击,阿提斯公爵越发有传奇骑士的影子了。 “这恐怕……”派席尔看着阿提斯,试探地说。 瓦里斯摇头表示无奈,“若是公爵大人坚持,恐怕世上无人能够阻止,到时候我们亲爱的劳勃国王听闻此事一定会下场调和。” “劳勃国王还没有指示,”阿提斯说,“谷地的骑士会先替奔流城管好河间地的治安,将那群假扮谷地的匪徒全部吊死。” 派席尔微微皱眉,阿提斯并非像预期的那样向河间地宣战,王后一事很难继续瞒下去,若是不能提前拉谷地下水,狮子该如何面对鹿家的联军。 “若是搜捕土匪,”洛拉斯突然激动地说道,“如果可以,阿提斯公爵,我愿意和你一同前往。” “英雄出少年呐。”瓦里斯悠悠地冒出一句,向洛拉斯·提利尔夸赞道。 艾德深吸一口气,“阿提斯,”他追问道,“你能保证不把战事扩大,只是代表铁王座惩处罪犯吗?” “不只是代表铁王座,”阿提斯摇摇头,“代表我,还代表谷地自己。”但他没有答应,虽说自己并不愿意在劳勃国王的治下惹出麻烦,但徒利家的行为即便自己可以忍受,谷地贵族也不可能忍受。 “我能前去吗?”洛拉斯渴望地看着阿提斯。 阿提斯略微挑眉,他还没注意到眼前这位年轻的提利尔,之前只是在比武大会远远看过洛拉斯的突出表现,并未近身观察过他。 “洛拉斯,”艾德说,“我尊重你的勇敢,但这并非和骑士梦想有关,而是和王国律法以及……”艾德看向阿提斯,“以及贵族荣誉有关。” 阿提斯微微一笑,艾德的意思他明白,但是他却看向洛拉斯,“洛拉斯爵士,此去河间地费时间可能不少,我不怀疑你的勇敢,但蓝礼大人还在君临,他真的舍得你离开君临吗?” 洛拉斯在听到艾德的话时还想反驳,但当阿提斯说起蓝礼时便皱眉沉默。 “贝里大人,”艾德看向贝里·唐德利恩,“我希望你能带五十人跟随阿提斯公爵,代表铁王座协助谷地公爵前往河间地剿匪。” 阿提斯会意地点头,铁王座与谷地的妥协与交易在此时落下帷幕,贝里伯爵像是军营里的监军一样,监督着谷地的行为,把他带到谷地的军营里,也是在告诉封臣铁王座的态度,稍稍安抚激进者此时就想打到奔流城的躁动之心。而谷地的行动也有了法理的保障,劳勃国王还没死,贵族的游戏还在桌面上,一步步都不能逾矩,这样既保护自己,也保护谷地。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低头回复道:“遵命,艾德大人。” 阿提斯笑着看向贝里,“该上路了,罪恶等着被惩治呢,贝里伯爵。” …… 蓝色旗帜挥扬在君临城门之下,行走的路人抬头看到新月猎鹰此时仿佛真的置身于蓝色的天幕上,自由地翱翔在坦荡的天地间。 阿提斯骑马立于前面,无数人侧目望向这位传唱的骑士,河间地罪恶的嫌疑人,权势滔天的东境守护,心里或是崇拜,或是猜忌,也或是愤恨与嫉妒,但无人敢出声,只是沉默地侧目,悄无声息地绕过这群全副武装的谷地重装骑兵,闲言蜚语只能在事后与身边人灌输。 “言语如风,老爷。”修夫望着阿提斯,他知道酒馆里对谷地公爵的言论早已传到阿提斯耳中。安盖见阿提斯无动于衷,也开口说:“这里不是你的家,老爷,”他指了指东北方向,“鹰巢城才是您的家,那里的人都信任你,那里的天空才可以自由地翱翔。” 阿提斯却没有直接回应这些意指,而是看向安盖,面带微笑,“什么时候会引用诗句了?鲁本学士的谷地游历里好像有你这段话。” 安盖有些羞红了脸,“别开玩笑了老爷,我不识字。” “君临城的跳蚤窝你常常过去,有哪个姑娘为你朗诵诗句呢?”阿提斯对周围人说,惹得众人大笑,纷纷对安盖起哄。 “安雅?哪位小姐,还是北方来的那个姑娘?”威玛鼓起嘴,故意拽着语气问道,这再此引得众人大笑。 “胡说,”安盖早已和威玛这些年轻的贵族老爷混熟,面对他的玩笑此时却一反常态地涨红了脸,“我是老爷的侍从,怎么可能离开半步?” “我不敢苟同。”阿提斯也学着威玛那怪异的语气,对众人说。 愉悦的气氛萦绕在阿提斯一行人之中,后面面带弧形巨盔的谷地骑士们也都是面带微笑,只是一贯的沉默让他们没有身形的变化,面罩也挡住了他们的笑容。 “艾德公爵来了。”修夫提醒道。 阿提斯和众人扭头看去,数十个北境狼军护卫着艾德,赶到了他们面前。 “阿提斯!”艾德喊道,阿提斯却注意到骑在马上,坐在艾德背后的一双小手和乱动的双脚,脸露出来时,阿提斯甚至都没有向艾德问好,而是先失声道:“艾莉亚?”就在询问时,艾莉亚的冰原狼远远跟了过来,阿提斯跨下的马匹瞬间躁动。 “对,”艾德笑道,“君临容不下我的小女儿,我刚从下水道里发现了她。” 艾莉亚冒头看向阿提斯,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身上深色的布衣上沾满了下水道的污泥,“阿提斯哥哥,我要回临冬城啦!”她欢快地说。 阿提斯看向艾德,“艾莉亚在下水道大人你都能找到,珊莎在哪里?”他此时心里在想,若是觉得君临危险,你应该把两个女儿都送出城。 艾德无奈地摇摇头,“当初带她们来到北境是劳勃的主意,现在想想,”他叹息道,“这全然是错的,珊莎一有空就在乔佛里那里,她仿佛对瑟曦着了迷,一直跟着王后,我老早就提议让她们两人回家,可她无论都不愿意。” 事事顺着女儿可能并不是好事啊……阿提斯心里想。 “她被乔佛里那个断手王子给着了魔!”艾莉亚叫喊道。艾德听到后无奈地看向阿提斯,说道:“记得我们的提议吗,阿提斯?” 阿提斯看向艾德,听他说:“在君临,我无法好好地教育女儿,帮艾莉亚在谷地认识些人吧,这孩子喜欢舞刀弄枪,莱安娜跟我说过……谷地的韦伍德家的几个女儿倒是与艾莉亚类似,带她见见谷地的世面,希望在那儿,“艾德看着艾莉亚,”她能接受淑女与战士的教育。” “只要战士,父亲,”艾莉亚用手摸着冰原狼的头,“不要淑女,君临养淑女,珊莎待在这里就好。” “恐怕传言……”阿提斯仔细回忆韦伍德家的几个孙女女儿,皱着眉头对艾德说,却被后者打断。 “我信任你,阿提斯,”艾德说,“即便有谣言,有指控,但我都信任你,我相信你为了家族的荣誉牺牲了很多,阿提斯。” 艾德贴近阿提斯,“带她离开这里,珊莎我来安排,等君临事情结束,我再从谷地接走艾莉亚,北境路途遥远,河间地战事频发,谷地一定是安全的,阿提斯。” 阿提斯看着艾德真挚的眼神,明白艾德并非言虚,而是真的要把艾莉亚托付给自己。 “我受宠若惊,艾德公爵,”阿提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会照顾好艾莉亚,并在一切事情结束时,把她安全地送往北境。” 艾德露出一丝微笑,珊莎在君临接受最正规的淑女教育,艾莉亚向往自由与骑士,谷地既安全又有着阿提斯照顾。而阿提斯是琼恩·艾林的长子,无论谁跟他进献一些不利的言语,包括凯特琳,艾德都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养父的儿子,相信“高如荣耀”的艾林家族,凛冬将至,自己必须早做打算,珊莎与乔佛里有婚约,现在琼恩留下的王后案子迟迟没有进展,若是乌龙即便乔佛里性格恶劣,自己也只能作罢,由自己的国王安排,若是真相大白,珊莎会被自己提前送回家,劳勃想让珊莎留在君临,自己只能这么安排。 “感谢,阿提斯……”艾德郑重地对阿提斯说,“艾林公爵,让艾莉亚过上些自由的日子吧,相信明月山脉足够大了。” 阿提斯看向可爱的艾莉亚,“当然,”他想起直入云霄的巨人之枪,“艾莉亚一定会喜欢那儿。” 6000字合章 (本章完) 第58章 黑鱼返河 第58章 黑鱼返河 远处的雪线清晰地显现在布林登眼里,血门斥候模仿鸟雀的信号声有规律地发出。 一下,布林登屏住呼吸,弓箭横在身下。嘴唇微动,给身后的弓箭手发出讯号,他们会意,身影在山林间移动,深藏在草丛和岩石后面。 两下,布林登缓缓拉开短弓,听着远处的杂音。 “再翻过这座山,圈养老鹰的血门就在眼前。” “没有人接近过那座城,接近的都死了。”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很隐蔽。” “谁想到我们能直接进攻血门?” 血门的弓箭手有层次地拉开短弓,箭矢对准远处聚众的野人。布林登呼出口热气,长弓移向前方。 三下,血门斥候的信号声随即急促地响起,仿佛雀跃的鹦鹉声。 “放箭!”布林登一声令下,身后的弓箭手纷纷射出箭矢,流星般地坠向前方闲聊的野人。 惨叫声彻耳,布林登迅速抽出长剑,敏捷地翻过层岩,黑色锁子甲挺立在高山氏族野人的视线里,黑色鳟鱼如同死神的标志一般摄入野人的视野。 “看门的黑鱼!”野人惊声说道。 布林登身后的弓箭手也纷纷抽出短剑和圆盾,齐齐压向装备简陋的野人。 “杀了他,”领头的野人皮甲上中了数箭,咳着血望向抽剑上前的血门士兵。 剩余的野人聚成一块,吆喝声犹如影子山猫的吼叫般冲上前去,手中的石斧和短刀凶狠地劈在血门士兵的圆盾上。 布林登窜入战局,长剑抵住野人的斧头,抽出箭袋里的箭矢,插进野人的喉咙,随即转移面向,长剑横在野人的胸前,猩红的血液顿时泼洒在山林的岩石上。 “杀!”血门士兵的厮杀声再次响起,短剑耍出银色的芒光,兵刃交接在一块,金属的碰撞声响彻山谷,惊出不少山中的生灵,鸟雀腾飞,山鼠流窜。 布林登长剑荡开野人的砍刀,一脚踹倒敌人,剑脊重重敲在野人的头盖上,一个踉跄野人便仰倒在坚硬的岩石上,血液蘸在石头上,染出红黑色的污渍。 野人头领叫喊着挥砍斧头,动物骨架制成的头盔显得格外可怖,布林登微微喘气,冷静地望向冲过来的野人头目。 一声箭矢,流星般扎入头目圆睁的眼球,痛苦的惨叫声顿时从他嘴中传出,布林登没有迟钝,一剑割掉头目的喉咙,结果了他。 数分钟的激荡此时转入平静,布林登看向四个躺在地上的尸体,悲哀地走上前去,用手触碰士卒身体上最后的余温,将一位没有瞑目的士卒的眼睛合上。这三十个弓箭手都是自己自从与兄长霍斯特闹掰之后从河间地带来的斥候亲卫,因为当初自己负责统领河间地的先锋斥候,这些人都是河间地最为精锐的侦查斥候。 布林登已经决定不再做血门骑士,故而绝不会带领谷地的士兵,谷地人的伤亡会让他觉得有愧于琼恩·艾林对自己的信任与照顾,黑鱼不会接受。 似乎是习惯了血门的寂静,亦或者是谷地的寂静,除了尽情享受山林的自然原声和骑士决斗时的叫嚷,自己从河间地带来的这三十名斥候也好像融入了谷地,即便在战斗时也少有激情的怒吼。布林登看着手下亲兵有些已经头发泛白,和自己一样,内心不禁一阵苦楚,他有多久没有返回河间地,手下的亲卫就有多久没有返回家乡。 即便是琼恩·艾林公爵统治的阶段,血门也很少开放,这种开放既指外来的人,也指驻守在血门的卫兵,不允许出入也是血门的常态,更何况阿提斯公爵自从上位以来就一直坚持血门通道不向外开放的限谷令。 布林登看着躺下的士兵,而这些牺牲的战士,只能魂归故里,身埋谷地了。 “大人,”斥候出声,“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话音刚落,众斥候便纷纷看向他,此刻离血门已经十分接近,他们等于是绕了一圈的山地又回到了原点,是时候兑现黑鱼此前带他们进入山谷答应回归河间地的承诺了。 布林登看着目光热忱的众斥候,面容柔和地笑笑,“出血门,我们回家。” 一股不知名的情绪降至发愣的斥候身上,他们互相对视,热泪盈眶的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没有选择大声欢笑庆祝,这里还在谷地,明月山脉野人的威胁犹在,斥候的本能让他们克制住内心的情绪。 即便如此,喜悦与悲凉竟同时能从河间地老兵的神情里看出,布林登释怀地笑,他想着,河间地战事吃紧,自己与兄长霍斯特的矛盾也该消停了。 他收回长剑,眼睛望向远处,不再犹豫。 …… “当务之急是渡过三叉戟河,先逼河安家族的老太太投降,拿下赫伦堡!”长弓厅的尤斯塔斯伯爵指着地图说道。 “渡河风险太大,三叉戟河下游河水势猛,根本不能送骑兵过去。”心宿城伯爵莱昂诺·科布瑞摇摇头,三叉戟河多是小渡口,根本不能让大军开拔,他手指北方,“佛雷家族屡次受到老鳟鱼的嘲笑,还被戏称是‘迟到的’佛雷,若是说服孪河城开放渡口,整个河间地就等着在谷地骑兵的铁蹄下颤抖吧。” 奈斯特·罗伊斯低头不语,他看着三叉戟河的地形,在听到莱昂诺的话后紧接着出声,“国王曾在红宝石滩与雷加·坦格利安决战,这里算是绿叉河上的浅滩,大军亦可从此处渡河。” “还是那句话,阿提斯公爵尚未回来,我们没办法私自决定征战河间地,也就不能选择渡口。”杰洛·格拉夫森伯爵的长子琼恩·格拉夫森开口说道。 “老天,”莱昂诺·科布瑞伯爵嚷嚷着,“怎么叫嚣着缓和矛盾,等待等待再等待的人都是你们海鸥镇的?尤其是格拉夫森!” 琼恩·格拉夫森皱着眉头,“并没有说不要战争,只是时机未到,西境与河间地在金牙城的情况谁也不清楚,若只是两家的恩怨君临还能容忍,但如果谷地骑兵出血门,侵扰河间地,无论什么理由,劳勃国王肯定会下场勒令调和,到时候阿提斯公爵说不定会治你们贪功的罪!” “你在胡扯些什么?”莱昂诺怒不可遏地看着格拉夫森的长子继承人。 “够了!”约恩·罗伊斯终于开口,众人只能暂时抛下情绪,抬头看他,“刚刚得到消息,血门骑士‘黑鱼’布林登·徒利已经弃印离开了血门。” “好啊!”尤斯塔斯握拳砸向地图,“徒利家的孽种终于离开了谷地,我早想把他驱逐出去了。” “没错!”应和和赞同的声音纷纷赶至,谷地贵族对徒利家掌管谷地门户血门早已不满许久。 “呵!”约恩却冷笑道,“如果没记错,在座各位早些年都曾挑战过黑鱼吧。” 谷地贵族往往重视荣誉,听到这话脸皮稍薄的已经涨红了一脸,其中尤斯塔斯伯爵尤甚。 “聚拢各自的人,赶赴血门,等侯阿提斯公爵的命令!”约恩铁青的面庞绷起,看向众人,发令道。 关于更新,群友的千呼万唤,今日的第二章 (本章完) 第59章 老佛雷的条件 第59章 老佛雷的条件 波光泛泛的绿叉河面,一座宽大的石制拱桥横在绿叉河两岸,连接着河岸边两座宏伟的城堡。桥面上,佛雷家的士兵检查着想要过河的行人,按量称重,收取高昂的过河路费,没有金龙就用所带的货物交换。两辆华丽的四轮马车并排行驶在过桥人群的中间,七位佛雷家的骑手走在最前面,呵斥稍微接近四轮马车的行人,逼他们退到桥的边缘。 卫河塔的瞭望哨兵吹响了城堡主人归来的号角,呜咽的号角声响彻整个水面,也惊醒了还在城堡里寻欢作乐的一众佛雷。 伊尼斯·佛雷在睡梦中被侍从叫醒,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瞥向侍从,“什么事?” 仅仅一句话,侍从便吓得跪倒在地,“伊尼斯大人,那个,那个……” 伊尼斯操起床头的玻璃酒杯一把砸向说话结巴的侍从,玻璃酒杯应声碎裂,血污混进未喝完的酒液蘸在年轻侍从红色的长发上,惊恐的情绪混进侍从的哭腔,红发侍从颤颤巍巍地跪坐在地上,不敢应声。 “说快点。”伊尼斯嘴唇对着已经碎裂的酒杯边缘,酒液入口。 “老爷,老爷他回来了。”红发侍从带着哭腔说道。 伊尼斯将酒杯摔倒地上,侍从立刻将头抵在地板上,只觉得自己又要被惩罚。 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伊尼斯疯狂地脚踢侍从瘦小的身板,昏暗的房间里,痛苦的呜咽声、惨叫声不断传来,但也同时能听出受暴者在紧紧忍着疼痛,压迫与忍耐在这些痛苦的惨叫里艺术地交织。 “帮我穿衣服,要紫色的那件。”伊尼斯指向衣柜,侍从按照指示拿出衣物,给伊尼斯·佛雷穿上。 正待伊尼斯准备出门时,他扭头打量了几眼红发侍从的瘦小身板。 侍从的脸上带着玻璃碎屑留下的血痕,血污蘸着红色长发,甚至还有一股酒香。 “你不错,”伊尼斯说,“晚上洗洗身子,脱光了在这里等我。”说完便转身离去。 红发侍从脸上先是一愣,转而一抹微笑挂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 佛雷家的士兵混乱地结队涌向城门,一窝蜂显得毫无秩序。伊尼斯骑上骏马,自己住在孪河城西岸城堡的最西面,不得不骑马前行,走到集结士兵的前面,对着指挥前进的军官吼道:“侯爵只是回趟家,身后没有异鬼追着,你们集结个屁!”随即指着前面的几个士兵说,“你们几个,骑上马,跟我去迎接,其他人散!” 抱怨声混乱地传递到伊尼斯的耳中,他愤怒地用马鞭挥向跨下的马匹,马儿吃疼,迅速迈开前腿,朝前奔去。这里的人只听“黑瓦德”那个该死的混蛋! 冷风打在伊尼斯的脸上,割得生疼,他不知道此时指挥西堡防务的“黑瓦德”在哪里,大概是在自己侄子沃顿·佛雷亲爱的漂亮女儿瓦妲·佛雷的床上吧,那个被称为“美女瓦妲”的可爱姑娘。 等到伊尼斯抵达西堡的入口时,发现这里只剩下防务的士兵和过桥的人群,他拉住一个士兵追问道:“侯爵在哪里?” 士兵指向西堡主厅的方向,说道:“主厅。” 伊尼斯怒不可遏地调转马头,丝毫没有停歇地往主厅赶。 主厅的音乐已经悠悠响起,老瓦德看来已经吩咐完自己的事情,开始享受酒肉了。伊尼斯怨恨地想,待他走进去时,发现佛雷家的众多亲戚,包括“黑瓦德”都在主厅,带着戏呢的眼神看着他。 伊尼斯挤出难看勉强的微笑,随便找了个位置,抬眼悄悄看了老瓦德一眼,后者并未注意到自己,心里略微松懈下来。 “行了!行了!”老瓦德坐在高座上,不屑地看了一眼围坐在主厅的众多子孙,“把该死的音乐的停下!”他手指向助兴演奏的竖琴手和吟游歌手,示意安静。 主厅里顿时陷入一阵安静,老瓦德满意地露出微笑,他敲了敲桌面,看向抬头急切想听到指示的一群谄媚嘴脸,那股不屑就又出现在眼底。 “本涅特学士收到了一封信,来自我们可怜的封君霍斯特·徒利公爵的信。”老瓦德对众人说,子子孙孙附和地予以嘲笑和惊讶,老瓦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他要让我严守渡口,不允许任何军队通过孪河城,通过绿叉河。” 他前倾身子,“伱们说,这条老鳟鱼想让我防御哪边的军队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这话惹得众人大笑,奔流城召集军队与西境大军在金牙城对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军队出没在绿叉河这里。 “莫非是狮子长了翅膀,或者是长出和霍斯特一样的鱼鳃,可以在水底里游泳过来吗?哈哈哈哈哈!”底下一个佛雷开口嘲笑道,这句话再次引起众佛雷的嘲讽与不屑,却没有看到高台上老瓦德却渐渐收回了笑容,严肃和不屑再次出现在这张酷似黄鼠狼的老脸上。 “一群蠢货!”老瓦德再一次重重敲击桌面。 众人瞬间中断了嘲笑,止住了声。此前引得众人大笑,当众嘲讽霍斯特希望引起老瓦德青睐的某个佛雷尴尬地缩下头,不再在众人面前出头。 “就没有人知道军队从哪里来吗!”老瓦德看向众佛雷,愠怒显现在脸上。 一众佛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愤怒的老瓦德。 “废物!”老瓦德用力掐了一下一旁侍女的腿,“一群废物!” “谷地的军队。”声音从台下传来。 老瓦德眯眼望过去,黑瓦德正嚼着肉,眼睛望着台上的老瓦德。 “瓦德·佛雷,‘黑瓦德’佛雷?”老瓦德微微勾起笑容看向自己最出色的曾孙,“说说看。”他下令道。 黑瓦德用衣服上的布料擦了擦手上食物留下的污渍,站起身,对众人说:“先前那条蠢鱼艾德慕·徒利和他的好姐姐凯特琳把谷地的阿提斯·艾林羞辱到什么程度你们没看到吗?”他转而望向老瓦德,“我猜谷地的诸侯一定会起兵想要渡过绿叉河,杀向奔流城。” “胡扯,”伊尼斯·佛雷立刻开口,他站起身,对老瓦德说:“如果老鳟鱼想让父亲死守渡口应对谷地的军队,那恐怕是脑子被水淹了!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现在还在君临,若是谷地诸侯有异动自己的封君肯定会被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控制住,要知道,那个贱女人凯特琳是他的妻子,北境有三百狼军在君临,国王劳勃那么信任艾德,肯定也会听之任之,谷地人难道那么蠢,没想到有这一茬吗?” 高台下顿时闹哄一片,吵作一团,老瓦德平静地喝一口酒,冷眼看着下面一群蠢货在争论。 “哪些军队来,这重要吗?”一个佛雷站了出来,不屑地看向周围争论的人。 “都闭嘴!”老瓦德怒吼道,“听我这个混蛋儿子赛蒙又给出什么回答!” 赛蒙·佛雷是老瓦德的第七子,负责管理孪河城的财政和情报系统,与大多数佛雷一样,黄鼠狼的长相都十分类似,他用极细的眼睛斜眼望着众人,“侯爵不需要管谁谁谁想渡过绿叉河,不管是长了翅膀的狮子还是愤怒可笑的谷地人,我们需要考虑的不应该是给这位欠我们这么多年尊重的徒利家一点教训吗?这时候就该像兰尼斯特一样,狮子大开口,不见鲜血不回头。” 黑瓦德皱着眉头坐下来,伊尼斯也觉得自己的弟弟赛蒙说的很有道理,也坐下观察老瓦德的反应。 老瓦德轻轻抚摸侍女的后背,嘴里传出“吃吃”的笑声,“不愧是赛蒙啊,够贪够狠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见老瓦德放声大笑,台下的众佛雷也跟着大笑。 老瓦德再次开口:“可怜的鱼家人现在来求我们佛雷家了,那就该让他们还我们尊重了,”他看向众人,“那条蠢鱼艾德慕·徒利至今没有婚配,你们找一个女孩,让他娶了我佛雷家的女人,我要让奔流城未来的继承人有我‘迟到的’佛雷的血脉!” 主厅里一阵欢呼,伊尼斯·佛雷微微一笑,自己的父亲果然是只该死的老黄鼠狼,一个条件就基本可以恶心骄傲的徒利家了,他举起酒杯,对准高台,一饮而尽,他已经迫不及待见自己卧室里的红发侍从了。 (本章完) 第60章 铁王座的犹豫 第60章 铁王座的犹豫 红堡里只剩下劳勃的怒吼声。 “徒利和兰尼斯特已经打了起来!他们眼里没有我这个国王!”劳勃没有坐在铁王座上,艾德觉得这是个英明的决定,否则就以劳勃现在的愤怒,以现在他愤怒捶拳和恨不得抡起铁锤的样子,坐在铁王座上指定是伤痕累累。 派席尔此时的眼神一扫之前艾德对他一直昏昏欲睡的印象,眼神清明地看向劳勃,“国王陛下,兰尼斯特和徒利在金牙城聚集着军队,此时只是对峙,若有流血伤亡的情况流出,想必也只是领主麾下骑士的鲁莽之举罢了。” “红叉河下流多个村庄被烧,据村民说是一支有艾林家族旗帜的军队洗劫了村庄和市镇。”蓝礼看着手里一团白纸,无奈地和劳勃说。 劳勃不耐烦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阿提斯跑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他,一个公爵不来参加御前会议吗?” 蓝礼摆摆手,“我们的首相大人已经派他去红叉河剿灭匪患,贝里·唐德利恩伯爵代表铁王座与他同行,要揪出诬陷谷地的幕后凶手。” “诬陷!诬陷!全是诬陷!”劳勃大吼大叫,“我先前把徒利家骂了又骂,他们竟然还敢诬陷琼恩的儿子?”国王此时就差手里能有一把长剑,看架势足以砍翻整个御前会议,但似乎想到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有些不妥,询问道:“这回是徒利家自导自演还是谷地诸侯为他们的封君出头?想要教训河间地?” 艾德没想到劳勃会往这个方向去想,连忙说:“劳勃,徒利家哪有哪些功夫去自导自演,伤害自己的领民?绝无可能。” 劳勃挥挥手,“行了,奈德,我只是在……七层地狱啊,我只是在胡说八道,大概是陌客吻上我的嘴了,该死!”他面向艾德,“没有别的糟心事了吧,这些事情足够我挥起战锤了吧?” “动武并非是明智的,国王陛下。”瓦里斯此时出声道。 派席尔摇摇头,他对劳勃说:“国王陛下,金牙城的冲突归根到底是两个封臣为各自的荣誉而战,徒利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并逮捕西境守护之子,这本就是触犯铁王座律法的事情,兰尼斯特出兵并非无理取闹,而是符合王国律法,符合七神教义,若国王陛下不给一个解决此问题的方法,而是出兵强行制止冲突,恐怕有辱铁王座公正之名声,特别是当今首相是素以公正闻名的艾德·史塔克公爵。” 艾德张了张嘴,他没想到一向话并不多的派席尔此时言语竟然如此犀利,直接把自己置身在不知该如何说话回应的地步。 劳勃见状,别过脸偷偷冲艾德眨巴一下右眼,他显然听出了派席尔一席话中的道理。 “铁王座的公正必须要维护。”艾德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便不再作声。 蓝礼看出首相的不适,对劳勃说:“停火是首先要做的事,唉,两个家之间的恩怨情仇也是法务问题嘛,既然此时因指控而起,不如把提利昂和凯特琳夫人统统叫来君临,来一场审判结束这些恩怨吧。” “实属不易,这实属不易,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派席尔并不同意,自顾自的摇头,还哼着声。 劳勃冷哼一声,他踱步在御前重臣周围,突然止步,说道:“先给奔流城和凯岩城放出渡鸦,”他命令派席尔说,“让他们停止进军,谁先破坏和平铁王座就先打谁,要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劳勃指向蓝礼,“就按蓝礼说的办,把肇事者统统带到君临,由蓝礼你搜集证据和证言,该死,可能还得去临冬城一趟!” “恕我直言,陛下,”瓦里斯说,“泰温大人恐怕不会接受这种处理,徒利家先做了错事,狮子的尊严恐不可欺呐。” “他不接受也得接受,”劳勃说,“他能违背国王的命令吗?” 瓦里斯闻言只能闭上嘴,低垂着头,派席尔也沉默不语,蓝礼则是看向艾德,意思不能再明显了。 艾德知道此时只有自己可以劝说愤怒的劳勃,虽然他并不喜欢兰尼斯特,但有一件事是作为御前首相的他和铁王座不能忽视的,于是他开口道:“派席尔大学士和我算了笔账,我们还欠兰尼斯特家三百万金龙,还有铁金库的欠款……” “七层地狱啊!”劳勃两手一摊,“你们选好继任的财政大臣了吗?” “最佳人选还是泰温大人。”派席尔说。 蓝礼摇摇头,“高庭的梅斯·提利尔也是人选之一,若是有南境财政支持,我们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但铁金库恐怕只愿意相信泰温大人是担保人。”瓦里斯插嘴道。 蓝礼不解,“什么担保人?” “财政大臣,蓝礼大人毕竟没有去过布拉佛斯,当然也不必去,自然不知道那里的人如何称呼财政大臣。”瓦里斯谄媚地露出笑容,对蓝礼说。 “阿提斯走了之后,金袍子已经被削减到了如今的一千人,除了镇守城门,我不知道他们还能干什么。”艾德说。 “天杀的铁金库,天杀的兰尼斯特,天杀的徒利!”劳勃越听越无法忍受,直接开骂,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没办法的事,”蓝礼耸肩说,“国库一分钱没有,最后一点也被国王您挥霍了。” 劳勃似乎有些脸红,但他无法接受蓝礼的奚落,他指着蓝礼说:“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劳勃……”艾德刚想劝阻,蓝礼却大步离开了王座厅,没有丝毫犹豫。 “奈德,这件事全交给伱了,什么财政大臣,还有狮子和鱼的荒谬事情,你自己决定吧,毕竟是你老婆惹得祸。”劳勃对艾德说完后便用与蓝礼几乎一致的动作,大步离开了王座厅。 艾德只觉得蓝礼就是年轻时候的劳勃。 “日理万机的首相大人,”瓦里斯靠近艾德,用忧郁的声音说,“看来国家大事又托付给您了,史塔克公爵。” 艾德略微抿了抿嘴唇,微叹了一口气,“是啊……” “若是疯王当初留下的成堆财物还在就好了……”派席尔大学士似乎恢复了此前昏昏欲睡的样子,低垂着眼,没精打采地说。 艾德挥去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下令道:“先向泰温大人发出问询吧,我也亲自向奔流城写信,勒令他们立即停火,若是能停火,”艾德停顿了一下,于是说:“御前席位的财政大臣,可以由泰温担任,如果这能够平息这位债主的怒火的话……该死!” “首相英明。”瓦里斯拱手鞠躬说道。 派席尔也躬身称是,他缓慢走出了王座厅。 “派席尔大学士,那里可不是你住处的方向。”八爪蜘蛛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派席尔闻言一愣,他陪笑地转头对瓦里斯说:“我有书籍留在那里,瓦里斯大人太关心我了。” 瓦里斯闻言轻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你走错路了呢。”随后便微笑着转身,离开了派席尔的视线。 “蜘蛛……”派席尔锤锤胸口,有些后怕地想,他本想去瑟曦王后那里汇报御前会议的决定,却被蜘蛛一句话吓到,真是虚惊一场。 他继续迈开步子,向王后卧室走去。 (本章完) 第61章 背水 第61章 背水 安达·罗伊斯看着眼前装容整肃的谷地骑兵,自己自从被父亲叫来统率血门以外的一千骑兵之后,整日实际上除了操练并无其他事情可以做。虽然供养一千骑兵的粮草物资源源不断的从艾林谷往这里输送,骑兵不至于因为后勤乏力而士气消弭,但是没有目的的召集军队,整日没完没了的操练莫说是普通骑兵,就连自己也感到十分无趣。 可阿提斯的一纸书文却结束了此前的无趣,安达身着父亲给他的青铜盔甲,肃穆地纵马挺立在前方,看着谷地骑兵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神情激昂地看着他们的指挥官。 “一伙土匪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在河间地烧杀抢掠!”安达高声与骑兵队伍说,“我们是峡谷骑士!是七神圣光沐浴下的骑士!不是欺负弱小,抢掠妇孺的恶徒!” “杀!”峡谷骑士扬起手中的武器,或是长枪,或是钢剑,甚至有铁锤,他们内心的战意被安达的一席代言骑士的言语给激起,此刻愤怒地大喊。 安达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千骑兵没有一个简单征召的谷地居民,最低也是跟随骑士作战的侍从,并且都是土生土长的峡谷骑士,组织和作战意识可谓是七国顶级。 “当污蔑像山谷里的野人一样朝着我们扔石头的时候,我们该做什么?”安达再次高声喊道,甩起手上的长剑。 “放箭射杀!”骑士们齐呼。 “当谣言像暗地里的匕首一样朝我们刺过来的时候,我们该做什么?”安达玩起了剑,露出牙齿狠厉地看向眼前的峡谷骑士。 “巨盔顶上!”骑士们再次齐呼。 “拿起你们的长剑,紧握你们的长枪,戴好你们的头盔,随我渡过绿叉河,替鳟鱼揪出土匪,杀光罪孽,证明我们才是七神最强的信徒!”安达勒马转身,向前策马奔腾。 灰尘漫天飞扬,骑士们的战马踏破斜坡,石子和土砾被震动扬起,一千谷地骑兵一齐纵马前进的画面若是被寻常人看到,定然深受震撼并铭记一生。 曾经服务于鹰巢城的科隆学士就著过书,记载了无数次峡谷骑士出征讨伐高山氏族的场景,可那大多是十数人小队出行,明月山脉崎岖难行,野人又分散地深藏其中,峡谷骑士只能分成小队出行。 大场面只记载过一次,但足以纳入史诗。 那一次就是黑火叛乱时期,时任鹰巢城公爵的唐纳尔·艾林在艾林谷召集上万谷地士兵,其中数千峡谷骑士一齐肃穆站立接受审阅的场景令科隆学士印象极为深刻。 “湛蓝色光泽的盔甲连成一片,似是蓝色田野滋润富饶的谷地,镶在盔甲连接处的金边在峡谷沐浴的圣光下显得尤为神圣,此时仿佛天父赐予其正义审判的伟力,圣母微笑着给予他们爱与生命,战士附身在每一个骑士身上,勇气与力量同在,少女在他们身后祈祷,保佑他们永葆信仰七神的纯净,铁匠使他们的盔甲长剑无坚不摧,老妪于骑士身前点起明灯,指引正确的方向,陌客远远地遁走,死亡远远地躲避必胜的峡谷骑士……” 一千骑兵也仿佛受到祖先的感召,激昂地前进。 …… “雷加王子的红宝石洒落在这个地方,”艾德慕·徒利看着红宝石滩里莹莹发亮的碎礁,五颜六色,红色掺在里面,不知是否是当年雷加胸前的红宝石碎片,“谷地的人要想小股小股地进入河间地,跨过绿叉河,只能从这里渡河。” 侍从附和地点点头,他在艾德慕小时候便和他一起学习军事以及其他贵族需要有人陪同学习的内容,长枪、剑术以及射箭等等,包括宾客礼仪和教堂礼仪等等。 他十分清楚艾德慕说得没有问题,三叉戟河从红宝石滩往北的漫长流域,除了孪河城以外一个渡口都没有,往南则是小渡口众多,可大多数都是三河流域居民和王领居民修建的,甚至有些只能通过一艘小船,用作两岸交换物资之用。 若是谷地骑兵大股大股想要进入三叉戟河以西,除了孪河城,其实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前军已经在盐场镇集合,除了我们这里的两千人,戴瑞家和河安家的五百步兵会接替我们的布防。”侍从对艾德慕说。 艾德慕点点头,随即说道:“待我带兵渡河,烧毁浮桥,通知盐场镇,让他们守住河渡口,坚持到我们在那儿与他们汇合。” 他抽出长剑,指向河对岸,“渡河!守卫河间地的百姓!” 简易的浮桥已经搭建好,红宝石滩虽是浅滩,但汹涌的绿叉河水依然不可小觑,猛兽般撕咬着艾德慕提前布置的浮桥,河间地士兵井然有序地结队踏上浮桥,大水扑打在士兵脸上,他们大多身着湿透的布甲,河水的冰冷是不可想象的,有的士兵一哆嗦丢下了自己的长剑,举着盾牌抵在前面士兵的背部,窝蜂般涌上岸,艾德慕在前面愤怒地大声叫嚷,指挥着士兵。 先头部队刚冲过河,浮桥应声破裂。艾德慕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但他并未废话恼怒,而是命令身后的士兵继续搭建浮桥,让这两千人尽快渡河。 他忧虑地看向东方,若是谷地骑兵在这时候突然前来,半渡而击,任何一个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军队只剩下死路一条。 天际线逐渐变得昏暗,河水的汹涌此时才慢慢缓和,到处是横放半空的木杆,上面挂着湿透的士兵布甲。 艾德慕忧虑地窝坐在篝火取暖的营帐内,看着外面因为夜色清冷而蜷缩取暖的河间地士兵,“这要休整到什么时候?”侍从询问道。 “有些人受冻躺在军营里,我得带人去焚烧他们留下的粪便。”侍从没有等艾德慕回答,自顾自地说。 艾德慕点点头,颇为不耐地闭上眼睛。 等到侍从离开营帐,他才抽身站起,身上只裹着长衫,锁子甲以及布甲都挂在营帐前,自己在渡河时被士兵推搡到了河里,冷水浸透他的全身,寒意侵蚀骨髓,渡河时又是在下午,夜色笼罩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坠入冰窟被异鬼一口口咬噬一般。 篝火的温度勉强维持着他的贵族体面,好让他在侍从面前不至于那么出丑,被自家士兵推进河里已经是洋相百出了。 “大人,”侍从折返回来,进入营帐,“谷地骑兵很显然认准了红宝石滩,斥候已经探得他们的行踪,谷地人已经离开了明月山脉,在河间地安营扎寨了。” 艾德慕强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面孔,牙齿咬着下唇,沉声说道:“全军休整一天,大军往东移动十里,谷地人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渡河出击,得尽快,”他爬了起来,“让戴瑞家的人从盐场镇包抄过来,扼住谷地人南下的通途,并断绝他的后路,召集全部骑兵,我们要趁夜色突袭这群山谷野人。” 斥候听到艾德慕的决定,赞同地点点头,他没有理由质疑艾德慕的任何决定,艾德慕在金牙城的表现可以令七国所有人惊讶,尤其是在河间地与艾德慕一同作战的河间地士兵乃至骑士和贵族,都对艾德慕精准揪出试探的西境斥候并聚而歼之感到惊讶,更别说后来正面迎击金牙城的西境守军时依然能够据营而守,击退数次西境的突袭。 这一件件战绩,在历史上的徒利家都很少发生。不善骑射的河间地骑兵仿佛在艾德慕爵士的率领之下多了份灵动,穿插、包抄、围剿…… 那些只出现在书本里的骑兵战术被艾德慕活灵活现地运用在战场上,西境士兵屡屡遭遇艾德慕的骑兵队伍时总会落荒而逃,即便现在要面临维斯特洛盛名最为远扬的峡谷骑士自己也绝不会退缩逃避,艾德慕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骑兵!出击!”各个骑兵队伍的指挥纵马飞奔在营地四处,刚休息片刻的骑兵队伍迅速地集结,他们虽然脸上都有疲惫之色,但作为百战而胜之师,心中战意依旧高昂。 艾德慕忍着冰冷穿戴上锁子甲,翻身骑上战马,策马奔到骑兵队伍的前面。 “众所周知,”艾德慕扬起长剑,“河间地是四战之地,每到战争最先感到痛苦的永远是三叉戟河流域的我们,但现在,我们要跨河而击,保护我们的百姓,保护我们身后的三叉戟河,保护我们的城堡、农田和家人!” 看到河间地的骑兵汹涌澎湃的神情,艾德慕胸中也仿佛憋着一口气,他怒吼道:“为了奔流城!” “为了奔流城!”绿叉河边,声浪裹着绿叉河的汹涌河水,无尽的白色浪涛里,仿佛容纳了河间地千年的痛苦嘶嚎。 (本章完) 第62章 全军覆没 第62章 全军覆没 蓝色的声音鬼魅般从身边经过,冲锋的号角声与厮杀声现在只听到无尽的哀嚎声。 “艾德慕大人……”河间地士兵被自己的马拖拽在地上,胸口像是洞穿了窟窿,上面沾满了石砾和沙子,血肉嵌进尖利的坚石,他痛苦地嘶吼,叫唤着自己的指挥官。 艾德慕脑海里只剩下箭矢飞窜划破空气的响亮声,自己的战马已经失去了双腿,倒在地上痛苦地哀鸣。 “杀!”河间地士兵在眼前冲锋,壮胆的喊叫声瞬间淹没在蓝色重甲的洪流中。 被迫下马的士兵举起盾牌,试图作最后的抵抗,但事总与愿违,长枪的不断试探刺穿了步兵的盾牌,扎进他的手臂,“啊啊啊啊!”哀嚎声从对面的阵地里不断传来。 “艾德慕大人!”远处传来声音。 艾德慕转头一看,是自己的侍从。 “阵型乱了,谷地的轻骑兵绕到我们的背面,我们的士兵根本无心冲锋,全是弓箭!”侍从焦急地说,“前面是谷地的重骑兵,这仗没法打,我们身上全是布甲,他们全是具装的重甲,冲锋完全不是对手,快走!” 艾德慕抬起被血液贱到的眼睛,“我的骑兵?” “您的骑兵已经没了,盐场镇的守军已经被河安家的骑士带离了渡口,全部撤回了红叉河南岸,只有戴瑞家的骑士还在盐场镇指挥着剩余的数百步兵,他们根本没来和我们配合打这场仗!”侍从高声对艾德慕说,他看得出艾德慕已经被这样的惨烈场面给吓得失声了。 “不可能,”艾德慕踉跄地站起来,“我带领的河间地骑兵是身经百战的一批,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侍从一把抓住艾德慕的手臂,拉着他想离开,“我们之前打的是西境的步兵,没有和骑兵作战的经验,失败很正常,大人!” 箭矢涂着膏油,火焰在箭尖扬起,在天空中如同坠入人间的流星,河间地士兵的马匹瞬间被惊动,四窜地逃离,河间地骑手甚至被自己的骏马摔下,重重砸在坚石上,昏倒不起。 艾德慕在侍从的搀扶下骑上一匹马,他看了一眼侍从,“你跟我走。” “总要有人留下断后,大人。”侍从抽出长剑,回头呼唤起艾德慕的亲兵,“都和我来!” 油炸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蓝色的新月猎鹰旗似乎藏在火光里,艾德慕咽了咽口水,谷地的骑兵此时终于显现在他面前,长枪挺立于前,冲锋号角似乎全境皆是,无处可逃。 艾德慕挥扬马鞭,马儿吃疼,撒腿逃离。 “杀!”侍从和艾德慕的亲卫围在一块,“弄死这群谷地人!” 骑兵冲锋,长枪覆盖了侍从率领的队伍,马蹄践踏过后,只剩血肉半点,布甲摧残于地。 安达·罗伊斯骑着战马路过这片尸骨,“艾德慕的亲兵。”他指了指侍从胸前的纹章。 “不是艾德慕·徒利?”安达身旁的骑士问道。 “不是,”安达皱皱眉,“要是还挺麻烦。” 骑士看着四窜的河间地战马,“这群河间地人不会养马,最基本的脱敏训练都没有做好,看到这一点的敌对军队会给河间地致命的打击。” “是屠杀,”安达回应说,“就像现在这样,这些骑兵不像是河间地的贵族骑士,应该是征召的老百姓。” “的确,”骑士点点头,他询问安达,“爵士,现在要追击吗?” “追击?追击那个艾德慕吗?”安达皱皱眉头,“我们本来就是被动反击,要是追击的话,是不是不像守方了?” “乘胜追击,如果阿提斯公爵来了也应该不会怪罪。”骑士劝说道。 安达摇摇头,“先把这件事上报给阿提斯公爵以及我的父亲,眼下和河间地没有和平能谈了,之后再谈别的。” 骑士点点头,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谷地的骑士已经下了马,拖拽河间地士兵的尸体,堆积到一块,随时准备焚烧。 火星在尸体堆里冒出,火势仅几个呼吸间便蔓延开来,空气里甚至有烤肉的味道。谷地的骑士下了马,围在尸体堆面前,默默观看着陌客借助火焰收走战士生命的场景。 “我记得传闻里艾德慕在金牙城擅长骑兵作战。”安达看着腾起的火焰,说。 一旁的骑士们面面相觑,河间地不断获胜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他们也并不清楚为什么艾德慕如此不堪。 “命令轻骑,简单收拾,往盐场镇方向过去,趁他们把渡口毁掉之前,赶紧占据那里。”安达下令道,此时他颇为烦躁,本是一个剿匪的任务,却冒出来一支河间地的正规军,而且是近期声名大噪的艾德慕·徒利亲率的部队。 夜色很深,焰火热腾,但离开了尸堆清冷则再次笼罩,谷地的骑兵在此驻扎许久,可以感受冷意愈发降临大地。 …… 国王大道上,一支斥候轻骑抵达阿提斯的队伍。 阿提斯冷冷地听完安达的斥候所传达的消息,贝里伯爵不安地询问:“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 斥候手放在胸前,“我以七神的名义发誓。” 贝里伯爵无奈地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阿提斯·艾林,他知道任何言语都不能再说动这位年轻的谷地公爵放弃攻伐徒利,惩治河间地的决心了。 按照斥候的说法,安达率领的一千谷地骑兵在夜间突然遭到艾德慕·徒利亲率的河间地军队突袭,损失异常惨烈。 虽然击退了徒利的队伍,但谷地骑士再也不能忍受徒利家的挑衅,发誓要攻占奔流城的声音在谷地的骑士中间越来越大。这是斥候转达安达·罗伊斯爵士的原话。 在斥候的描述下,其他与阿提斯从君临就随行的人,除了一贯沉默的艾林家族亲卫,威玛·罗伊斯以及修夫爵士都急不可耐地望着阿提斯,这种焦急里透着愤怒。 安盖因为并非谷地出身,他只是静静看着阿提斯的反应,但已经猜出阿提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怒火正在积攒,只是阿提斯很少直接在众人面前显露过自己的情绪。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忧虑地看着众人的反应,艾德公爵交给他任务的初衷可能无法完成了。 “先退下。”阿提斯终于出声。 安达派出的斥候会意,默不作声地离开。 “公爵,”贝里·唐德利恩伯爵立刻说道,“这恐怕是误会,毕竟那伙匪徒打着的旗号是您的旗号。” “误会已经不重要了,贝里伯爵,”威玛直接说道,“重点是徒利家接二连三挑衅谷地,我们不可能不给奔流城一点教训。” “王国好不容易和平下去,这也是铁王座所希望的,也是艾德公爵所期盼的。”贝里伯爵继续说道。 威玛有些不耐地说:“恕我多嘴,贝里伯爵,您不是谷地人,可能并不清楚这件事的性质。” 阿提斯静静听着两人的争论,直到几人全都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 “出血门,直击奔流城。”阿提斯站起身,最后高声说:“召集军队!” (本章完) 第63章 西利欧的剑术 第63章 西利欧的剑术 “止如水,”西利欧木剑突然止在半空,仿佛波澜不惊的深涧水面。艾莉亚一个箭步重心未稳,被西利欧变化莫测的重心节奏再次骗倒,窜的一下摔倒在地。 “该死!”艾莉亚轻声说,这是父亲和母亲所不愿意听到她的词语,在临冬城她就养成了说类似词语轻声细语的习惯。 “喔喔!”西利欧嘲讽道,“小艾莉亚在说着淑女不该说的话。”他的木剑敲在艾莉亚头上,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艾莉亚委屈地抬头,“你不是水舞者吗?我以为修女在我身边呢!” “我不是修女,”西利欧木剑一横,艾莉亚支撑地上的手臂突然被击打到,她再次倒地。“我是布拉佛斯首席剑客,是小艾莉亚的父亲托付的对象,”他木剑竖立面额,出声道:“站起来,女孩!” 艾莉亚赶忙爬起,伸手去捡地上的木剑。 “太慢!”西利欧的木剑“哐!”的一声再次击打到艾莉亚的手臂,不过这时她忍着疼痛把木剑捡起。 西利欧步伐如同潜行的蛇,口中念念有词,“疾如鹿,迅如蛇。” 艾莉亚跟着念,“疾如鹿,迅如蛇……啊!” 西利欧木剑再次敲打到艾莉亚的头,“下,左,上,右!” 艾莉亚举着木剑反击,但却每次都猜错了西利欧击打的位置,连忙喊道:“你骗人!明明说的是右!” “我说了小艾莉亚就相信么。”西利欧面带微笑,木剑再次敲击艾莉亚的腿部,艾莉亚吃疼倒地。 幽黄色的眼睛在一旁一闪一闪,艾莉亚的冰原狼娜梅莉亚趴在地面上,早已习惯了艾莉亚与西利欧之间的互动,即便艾莉亚受挫倒地也没有警惕地抬头。 “对待首相的女儿可不能如此无礼啊,布拉佛斯人。”修夫爵士穿戴着骑士盔甲走到这里,艾莉亚看到一鬃蓝色细缨挂在修夫爵士的头盔上,配着蓝金色的峡谷骑士盔甲,很是帅气。 “修夫爵士!西利欧是我的舞蹈老师。”艾莉亚大声回应道。 娜梅莉亚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修夫,喉咙里传来低吼声。修夫略有些恐惧地看着冰原狼,这头狼已经身型长得巨大,堪比一头小马的体型。 “老天,这个畜……”修夫脸色发白地看着逐渐靠近他的娜梅莉亚,手也逐渐靠近自己的剑鞘。 “娜梅莉亚!”艾莉亚大叫,“别吓到‘逞能的’修夫!” 娜梅莉亚鼻息哼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什么?什么‘逞能的’的修夫,谁瞎取的外号?”修夫听到这个,立刻问道。 西利欧微微颔首,“大概是骑士安盖所取,觉得您过于轻浮,事事争先。” “该死!”修夫暗骂一句,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布拉佛斯人,自从首相的小女儿加入阿提斯老爷回谷地的队伍后,这个号称布拉佛斯海王手下的首席剑客就用奇奇怪怪的异域剑术教导着艾莉亚,若不是阿提斯老爷让自己好好照顾首相这个喜欢撒野欢乐的小女儿,他才不愿意靠近这异域味十足的西利欧·佛瑞尔,更不愿意靠近这头极其怖人的冰原狼。 “安盖并不是骑士,只是个侍从,”修夫有些不屑地说,“但他是老爷的侍从,迟早和我一样成为谷地的峡谷骑士。” “艾莉亚小姐,”修夫说,“只是提醒,可不要让阿提斯老爷看见你在悬崖边的峭石上单脚……跳舞了,”他瞅了一眼一旁的西利欧,“要是掉下去没人能发现伱的尸骨,这头狼也不可能找到你掉在哪里,这儿还不是谷地最高的地方,掉下去也吃亏……该死,我在说什么?”修夫转身想要离开,“总之,你们的舞蹈游戏等到了鹰巢城再玩吧。” 艾莉亚抬头看她的舞蹈老师西利欧,“怎么说,看来阿提斯不愿意让我继续练习‘水舞者’了。” 西利欧耸耸肩,“看小女孩的选择咯。”他提起手中的木剑。 艾莉亚会意一笑,站起身,“喝哈!”了一声,单腿挺立,木剑在手。 …… 不远处临时搭起的营寨,阿提斯站在黎明的天际面前,看着远处绵延不绝的明月山脉,血门就藏在那儿的后面。他已经知道黑鱼布林登·徒利离开了谷地,带走了他曾经从河间地带来的三十名精锐斥候前往奔流城。 而如今,自己已经下令要让峡谷骑士出血门,与奔流城作战,到时候,可能与这位父亲故友的相逢,就是在河间地的战场上了。 远处人群又是一阵攒动,阿提斯清楚,艾莉亚的那头冰原巨狼“娜梅莉亚”又陪同她回到了营帐,只有布拉佛斯异乡人、冰原狼和首相之女的组合才会引起谷地骑士的注目。 阿提斯走出营帐,首相的女儿满身都是汗渍,这在天气多变,转眼风云的谷地可并非什么好事。 “我记得这里有温泉,修夫?”阿提斯问。 修夫笑了笑,“当然,大概在……”他想了想,“就在几里外。” 阿提斯点点头,说:“让大家去泡个澡。” “好哇,”修夫闻言眼睛一亮,他看向艾莉亚,“你放心,小姐,那儿温泉足够大,您的私人空间很大。” 艾莉亚给他露了个鬼脸,惹得众人大笑。 西利欧准备回到自己营帐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布拉佛斯人。” 西利欧转过头,看到阿提斯正看着他,于是他便弯腰行礼,“尊敬的阿提斯公爵,有何吩咐。” “你的布拉佛斯剑术……很是灵动,”阿提斯看了一眼不远处谷地人对这个布拉佛斯人戒备不屑的目光,继续说:“谷地的骑士想要讨教讨教。” 威玛起身站立,修夫也跃跃欲试地看着阿提斯,随同阿提斯前来的蓝袍子亲卫眼神里也颇为异样。 “布拉佛斯的剑太轻,我怕他立刻就会被我们的重剑砍翻。”一旁的蓝袍子亲卫说道。 西利欧笑了笑,如猫般优雅地行个礼,“怕是维斯特洛的铁罐头会被轻悄悄地掀翻在地。”说完还略带挑衅地看了对方一眼。 “好,”阿提斯说,“简短的比武,有请各位。” “砍翻这个异乡人!”修夫爵士大喊。 “布拉佛斯人选什么武器,要不要穿甲?”蓝袍子亲卫问。 西利欧仍是一脸微笑,“无需穿甲,还请您穿甲应对我的细剑。”随即从怀里抽出一把细剑,剑柄呈圆形状,蛇舌芯般吐露于西利欧身前。 “该死!”蓝袍子亲卫随即脱下盔甲,只留身上布甲,甚至把头盔也扔到地上,“诸神见证,这是公平的比武。” 西利欧再次如猫般蹲步,半蹲着身子看向蓝袍子亲卫。 “静如影。”艾莉亚轻声念道。 亲卫甩起长剑,劈向西利欧。却劈了个空,但他随即长剑一横,挥砍向西利欧的前胸,可再次没有击中,反而是左肩上突然被细剑钻进,挑进布甲,亲卫略微一惊,长剑赶忙回收劈挡,但细剑却真如蛇一般瞬息收缩,又突然击至右肩,再次挑中布甲。 “喝!”亲卫一声怒喊,长剑前挥,西利欧却顿时又让开了身位,严肃地看向亲卫。 “迅如蛇,止如水。”艾莉亚念念有词。 亲卫狼狈地喘息,他感觉眼前的布拉佛斯人就像是个泥鳅一样不断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可自己却无法奋力抓住他。 “上啊!”修夫大喊道。 “该死,你怎么不上。”亲卫心里怒骂,但还是挥舞长剑,使出维斯特洛骑士惯用的重击挥砍的伎俩,向西利欧靠近。 “你在犹豫,”西利欧迅捷地出击,细剑刺到亲卫的勃颈处又猛然一收,一个箭步窜在亲卫身后,猛地后踹将亲卫踹倒在地。 就是在迟钝的人都看得出西利欧手下已经留情,刚刚细剑已经到达了亲卫的勃颈,若不是他对自己的力量收放自如,此时或许就已经是亲卫捂着喉咙,鲜血飞溅倒地的场景了。 “犹豫就会败北。”西利欧看着倒地的亲卫,再次说道。 短暂的沉默后,亲卫放下手中的长剑,点点头说:“我输了。” 谷地骑士面面相觑,看着西利欧向自己的公爵鞠躬远离,眼里都出现了钦佩之色,就连修夫也喃喃道:“好剑术。” “西利欧赢了!”艾莉亚才不管狼狈的亲卫,站起身高声欢呼。 阿提斯看了一眼谷地骑士服气的模样,满意地转过身,下令道:“收拾营帐,准备动身。” “是!” (本章完) 第64章 三叉戟河上 第64章 三叉戟河上 淡绿色的藻菌草随着绿叉河的水流漫向艾德慕的面庞上,湿漉漉的头发粘在半边额头上,嘴里吐着黑水。 “呕~!”艾德慕被突然上涨的河水惊醒,趴倒在地,将嘴里的脏水和污秽全部吐出,他捂着腹部,胀痛感丝毫未减。 他又梦起了前几日兵败的场景,漫天的火焰与箭矢投射,照亮了他恐惧的眼球。 蓝色的重甲骑兵手持蓝白交织的新月猎鹰旗帜,冲锋在前,将自己身边的骑兵队伍冲散冲乱,战马在四处逃窜,步兵丢盔弃甲,四处哭嚎。侍从在呼唤自己的名字,重复着徒利家的家族箴言,“家族,荣誉,责任。” 该死,家族箴言被你说出来算什么事,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他不需要被提醒! “呕!”淡黄色的胃液从嘴里吐出,他扭头的瞬间才发现自己不知方向地逃窜时所骑的战马已经累得趴在河边,嘴与鼻子浸在河水里,湿漉的眼睛正望着匍匐于地的艾德慕。 “老兄,”艾德慕奋力用手将自己的上身撑起,污泥裹住艾德慕的双手,水流再一次上漫,泥土再次松软,“扑通!”一声,艾德慕落入河水的浅滩上,河水漫在他的胸前。 “咳咳!”艾德慕挣扎地站起,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低吼声从一旁传来,艾德慕立刻把手放在腰间,却发现摸了个空,自己随身所佩戴的长剑此时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失心疯般逃窜的自己就是只没头的苍蝇在到处乱窜,毫无章法。 艾德慕看了一眼水底,自己的匕首正安好地置落在水底。低吼声再次传来,疲惫的战马低声呻吟,后腿猛地蹬在泥土上,奋力站起。 战马身后一团黑影窜出,排排獠牙显现在艾德慕面前。 蜥狮!该死! 艾德慕猛地拿起匕首,用尽力气爬上岸,警惕地看着水中的生物。 蜥狮迅猛地“扑通!”出水,牙齿撕咬到马蹄,留下条条狰狞的血痕。 战马吃痛地跑走数米,消失在疯长得堪比人高的草丛里。 蜥狮吐出细长的红芯舌头,紧紧盯着艾德慕。 艾德慕只觉得腿部发软,匕首握在手中,脑海里却忘记了一切挥砍刺匕首的动作,奔走数日的逃跑早已将他的精力消耗殆尽,他知道若是自己先动,那一瞬间的功夫,他飞奔而走的速度是不及蜥狮捕猎时的最后一扑的。 他只能与蜥狮一样,紧紧盯着眼前的生物,不知是冷,还是恐惧,手在不断发抖,嘴唇也同样如此。 三叉戟河上的流水声静止,微风吹拂成群桔草的声音也被抛之脑后,艾德慕一动不动,左腿抵在水边的岩石上,随时准备发力逃走,尽管他已经精疲力尽,小腿涨得酸痛。 蜥狮后腿往前一蹬,艾德慕迅速发力,匕首迅疾扔向即将张开血盆大口的水里怪物。 “尖端在前,发力要轻,对准敌人的要害,投掷。”这是叔叔布林登·徒利在他小时候玩扔石子时突发兴致,教导自己投掷飞刀时所说的话。 匕首尖端精准地插入蜥狮柔软的猩红大口之中,血液喷涌而出,蜥狮吃疼,甩着尾巴奋力趟进了河水,血污染遍水面。 艾德慕此时也窜出数米,他跌跌撞撞,远离这里。 他有心奔跑,身体上的疼痛和乏力却不允许他的想法实现,路面疙瘩磕绊众多,艾德慕不一会就被路面绊倒,跌倒在地。 艾德慕狼狈地抬头,脸上只有污泥,胸前所绣的徒利家鳟鱼纹章也被污秽沾染,根本无法辨认其模样。 若是叔叔带领军队,绝不会像自己一样落荒逃跑……从蜥狮口中逃生的他此时并无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再一次想到仓皇失措的河间地士兵,想到被箭矢击中倒地痛苦呻吟的亲卫,再一次想到战败后落荒而逃的自己…… 我该和他们一起死在那里!艾德慕重重把拳头砸向地面。若是叔叔和父亲在……他们一定能处理地更好。 “艾德慕,”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艾德慕不知所措地抬头,布林登·徒利苍老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叔叔……”艾德慕昏倒在地,跳腾的心脏和昏沉的脑袋告诉自己,他安全了。 …… 绿叉河的水面涨落此时显得并无规律,曾有学士尝试根据三叉戟河的流量增减规律来探求季节的变迁。但三叉戟河不仅肉眼可见得水量并无渐变的变化,而是在夏冬之交的时候突涨突落。 于是判断夏冬变化的最佳选择依然是落在所谓星辰变化的判断了。 布林登·徒利默默地看着向前划行的五艘小木船,艾德慕·徒利躺倒在自己脚边,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侄子酣睡打鼾的声音。 “真是不知好歹。”布林登踢了一脚艾德慕的脸,嘴里碎碎念道。 艾德慕摇晃着脑袋,昏沉中勉强睁开眼睛,抬眼便看到自己叔叔布林登那张严厉的脸。 “叔叔……”艾德慕挣扎地站起来,他环绕四周,发现五艘木船上都坐着身穿锁子甲,别着圆盾短刀的老兵,年龄看起来要大很多,基本与自己的叔叔同龄。 唯有站在船头划桨的一个青年显得很是年轻,甚至看起来十几岁出头。 “他是……”艾德慕问道,指向这个青年。 “戴文,艾德慕爵士,”没等布林登回答,划桨的青年便自报姓名,“我是布林登爵士的侍从,血门骑士的侍从。” “血门骑士布林登已经不复存在,”布林登举着酒袋,咕哝喝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只剩下’黑鱼‘,徒利家的害群黑羊,布林登·徒利了。” “叔叔……”艾德慕想要安慰自己的叔叔,却被布林登插话打断,“谈谈你吧,我该死的侄子,你保护河间地百姓的英勇举动已经传遍整个三叉戟河了,因为伱,老百姓都纷纷西逃。” 艾德慕低下了头,他对此无言以对。 “你和凯特琳,老鳟鱼,我亲爱的哥哥有你俩辅佐,真是河间地的幸运。”布林登讽刺地说。 “我必须出兵,谷地人在三叉戟河烧杀抢掠,我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叔叔你应该知道,我的姐姐,莱莎,她被阿提斯·艾林非法囚禁,我有她的亲笔信,她冒死从鹰巢城吩咐人带出来的亲笔信!”艾德慕越说越激动,在他看来,自己的举措没有任何法理上的错误。 布林登盯着自己愚笨的侄子,静静听他说完才开口,“我来告诉你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在面对这些事情应该做些什么,”他遗憾地摇头,既为艾德慕自己遗憾,也为自己的哥哥霍斯特遗憾,“奔流城与凯岩城的战争是不是在进行?” “是,”艾德慕毫不犹豫地说,“但是按照我的长姐凯特琳的说法,狮子和鹰已经联手,倘若两面被包抄,河间地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状况,只能先行下手,在三叉戟河布防……” “布防,我看你不像是布防,倒像是率先发动进攻,甚至还跨过河,真是一点常识没有。”黑鱼无情地将他戳穿。 艾德慕羞愧地低头,“我是为了东岸的领民……” “为了领民,现在倒好,军队覆灭,要我是谷地人,我根本不着急渡河,先控制盐场镇,小股部队渡河骚扰,把绿叉河东岸的全部领土牢牢吃掉,到时候领民被迫离开家园,土匪肆掠,你不能守护的百姓可能会翻上几番,”布林登直接驳斥艾德慕的辩解,并直接戳穿自己侄子的心思,“我看你是被泰温放手的几场小胜仗给灌了迷魂汤,自满过头了!” 艾德慕张开嘴,试图从这一系列事情中找到自己可以辩解的点,却发现无从下手,只能沉默地低头。 布林登无奈地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艾德慕,作为三叉戟河总督,可以算作是守护家族的继承人,他似乎完全不够格。 “与西境的战争也就算了,着急发动对谷地的作战是完全的失策……”布林登恼火地摇头,“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应该派人质询阿提斯公爵,同时派人前往铁王座请求调和,把心放在奔流城的防务上,外交,外交!艾德慕。” “至于你的莱莎,我那个该下七层地狱的侄女,她的确被囚禁在鹰巢城……” “果然,叔叔,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凯特琳回来之前你就该告诉我!”艾德慕激动地说。 “家庭,责任,荣誉,”布林登咬牙切齿地说出徒利家的家族箴言,“你姐姐罪有应得,她该下七层地狱!” 艾德慕震惊地看着眼前面容可怖的叔叔,没想到莱莎在布林登的嘴里竟如此不堪。 “阿提斯公爵为了家族颜面和王国大局才放过徒利家,你倒好,竟然主动出击,我真是,我没你这个侄子!”布林登怒骂道。 而艾德慕只是呆愣着脸,静静听着叔叔布林登的怒斥,毫无作为。 (本章完) 第65章 谷地的战略 第65章 谷地的战略 明月山脉的边缘,巨人之枪的脚下,艾林家族的族堡月门堡巍峨挺立,艾林家族避冬的首选之地,狭海冷冽的气流经过山谷的洗礼后到了艾林谷的内陆反而变得温暖潮湿起来,给月门堡带来暖流与湿气,阵雨与暖阳。 先前由于铁王座的命令,这里聚集了许多谷地贵族的征召兵以及成千的峡谷骑士,接近一万五千人的军队聚拢于此,并且在阿提斯的一纸调令下,谷地除去防守海岸线的布防士兵以外,源源不断来自各个城堡,各个领地的骑士与士兵纷纷赶到这里,大小领主之间的过节很深,但在艾林家族新月猎鹰旗帜的召唤下,他们并无丝毫犹豫,有的甚至放下还正在纠缠的干戈,赶来赴月门堡的征召,果断选择把以往的干戈化为玉帛。 奈斯特·罗伊斯站在城门口,他站在自己的堂兄青铜约恩的身后,他虽说在官员的职称上胜过谷地几乎所有的贵族,毕竟是被琼恩·艾林亲笔任命的艾林谷大总管,即便是阿提斯继任公爵之后也没有废止这项任命。但如今的情况已经有所不同,阿提斯公爵关于聚集军队针对河间地的命令已经传遍整支谷地军队,有的贵族和骑士甚至连夜开起了宴会,以庆祝自己封君的正确决定。 军事指挥在此时成为了必要,和平时期的艾林谷大总管可以是一人之下的存在,但在战争时期,青铜约恩站立在前,就无人有资格逾越其身。 谷地的贵族按显赫优先排列,一同沉默目视着远处,他们的封君已经从君临城赶过来,艾林谷新修的石道对于马车行进更为方便,但大多数峡谷骑士和爱幻想的贵族男孩儿更愿意相信声名远扬的“谷地雄鹰”阿提斯·艾林公爵是骑着骏马而来。 事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身着弧形巨盔以及金线镶刻的板甲,披上天蓝色披风,手持新月猎鹰蓝白军旗的艾林家族亲卫重骑兵列成两排,簇拥着在最前面缓步前行的阿提斯·艾林,猎鹰两翼式半盔的轮廓将光线仿佛镶嵌住一般,刺眼的光聚集于头盔的边缘,象征艾林家族的猎鹰纹章绣于胸甲前,父亲琼恩艾林留下的长剑立于腰间,他平静威严地看向前方迎接的谷地贵族。 约恩·罗伊斯率先单膝跪下,身后众人也随他之后齐齐跪下,少数年轻的贵族微微抬着头,像进一步目睹阿提斯·艾林的风姿。 阿提斯走到约恩身前,看了一眼约恩低垂的脸,翻身下马,手掌伸到约恩的额头前,轻声说:“好久不见,约恩伯爵。” 约恩将手放在阿提斯的手掌上,稳步站起,脸上略带笑意地看着被自己看着长大的青年。 “脸上有黄沙,约恩伯爵,”阿提斯微微一笑,对约恩说,“这可不能给后辈的峡谷骑士看到。” 约恩咧开干裂的嘴唇,紧闭的口唇里发出隐隐的笑声,随着后面众人站起,阿提斯紧紧与约恩相拥。 在阿提斯放开手臂之后,约恩看着阿提斯的脸庞说:“你的身体越发硬朗,诺大的谷地终于有了话事人。” “为了鹰巢城!”一位年轻的骑士大声喊道,阿提斯朝他一瞥,哈罗德·哈顿,鹰巢城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为了鹰巢城!”身后一众骑士大喊。 阿提斯转过头,向不远处招手,西利欧带着艾莉亚骑着战马飞奔而来,冰原狼紧随其后。 “老天。”哈罗德·哈顿惊讶地看向这头冰原狼,狼窜过来时惹得众贵族一阵惊呼。 “狼家的小女儿,首相托我照顾好她。”阿提斯对约恩说。 约恩亲呢地用胡子蹭了蹭艾莉亚的脸庞,惹得艾莉亚一阵躲避,嬉笑声从他背后传来。 “我与你的父亲是老友,罗伊斯家族和史塔克家族是世交,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约恩没有在意小女孩的躲避,微笑地对她说。 阿提斯走进月门堡,奈斯特紧随其后,这个月门堡的话事人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而是当即向阿提斯汇报了情况,“月门堡身后的艾林谷,大大小小封臣聚拢军队已经接近两万,这些天我一直在加固艾林谷道路的修建,虽然工程巨大,但目前效果不错,海鸥镇和符石城的可供大军维持的物资粮草运输到这里至少可以算是无阻。” “格拉夫森伯爵的继承人在这里主持着大军后勤,主要都是海鸥镇的车队运输,所以后勤官的职责也放在他的身上。”奈斯特继续说道。 阿提斯继续前行,对奈斯特说:“大军后勤由伱负责,让格拉夫森伯爵的儿子跟随大军出征。” “是,”奈斯特点头称是,他招呼城中的士兵让开道路,“月门堡的主厅在里面,约恩想请您参与军事的会议,他的意思是大军不能在此搁置,得尽快出征。” 阿提斯略微点头,“把艾莉亚·史塔克安置在月门堡就行,鹰巢城就不必去了。”他想到了莱莎·徒利。 “哦对,”奈斯特随即答复,“在您的要求下,小罗宾少爷在月门堡的温泉园住上许久,此前一直由约恩大人负责他的教育,您看……” “先和约恩他们把行军问题解决,罗宾待会再见不迟。”阿提斯丝毫没有犹豫,果决地说,说完便走进了月门堡的主厅。 月门堡的主厅处处体现出它的军事风格,两边剑与盾牌的壁画,飞扬在新月中的猎鹰翱翔在主厅正中间的主座上方,与鹰巢城类似的蓝白波纹地板,天板上,曾经的英雄“飞鹰骑士”阿提斯·艾林骑着巨鹰与罗拔·罗伊斯国王决战巨人之枪的大型壁画刻在其上,壮观之象并不逊色于红堡的铁王座高台。 阿提斯坐在主座上,静静看着谷地大小贵族陆陆续续坐在长桌上。 约恩仓促赶来,显然是与史塔克家的小狼女相谈甚欢,哈罗德·哈顿站在他的身后,也随他一起坐下。 “所以,”阿提斯看着整齐坐满的月门堡长桌,谷地中最有分量和实力的家族代表,或是家主本人,譬如罗伊斯家的约恩,贝尔摩家的本内达,寇瓦特家的罗伊斯·寇瓦特,杭特家的尤斯塔斯,林德利家的琼恩·林德利;或是家族的继承人,譬如是韦伍德家族的莫顿·韦伍德,海鸥镇的琼恩·格拉夫森,雷德佛家的贾斯皮…… 当然也有家主和继承人同时出现的,科布瑞家互相不对付的两兄弟,心宿城的莱昂诺·科布瑞伯爵以及“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的拥有者林恩·科布瑞都在场。 阿提斯环绕众人,“你们谁先开始。” 众人把目光交给了约恩·罗伊斯,青铜约恩也不谦让,径直站了起来,“阿提斯公爵,诸位爵士,”他指向长桌上竖立的河间地地形,“此前阿提斯公爵尚未赶来的时候,我们未雨绸缪,提前商量了大军行进的计划,”约恩两只手,一手搭在绿叉河中上游的孪河城,一手搭在接近盐场镇的一处低滩。 “我们讨论的结果是,为避免被大股河间地士兵半渡而击,小股谷地骑兵从红宝石滩和盐场镇港口进入河间地,骚扰赫伦堡附近的河间地军队,攻击其辎重、后勤,另一支是我军主力,从孪河城渡河,直击奔流城,”约恩看了一眼阿提斯,“总之,先咬住绿叉河以东的全部市镇和村庄,再寻求渡河。” 莱昂诺·科布瑞点头称许,“不管怎样,给徒利家的教训最好是能够打到奔流城,起码让那老鳟鱼带着女儿亲自下城楼道歉,若是能够……”他看了一眼阿提斯。 “非常时期,需要快言快语。”阿提斯淡淡地说道。 莱昂诺点点头,“谷地的峡谷骑士希望在此战得到荣誉和封赏,更何况我们谷地长久地被困于血门以内,这既是守护我们的天险,又是制约我们前进夺取荣誉的枷锁,如果不能得到一片开阔地供峡谷骑士驰骋,即便再勇猛,再强悍,也在这片大陆失去了用武之地。” 心宿城伯爵直接代表谷地诸侯最为激进的一面,赤裸裸地暴露自己的野心,他在绿叉河以东划了个大圈,“若是能掌握河间地这一半土地,不仅多了一片种植粮食过冬的良田,还可以让峡谷骑士不再受制于血门的束缚,进退自如。” “有些荒唐,莱昂诺伯爵,”格拉夫森家族的琼恩出声说道,他抬头面向阿提斯,低头轻声说:“阿提斯公爵,恕我无礼。” 阿提斯微微点头,此时他不需要说话。 琼恩· 格拉夫森随即说道:“劳勃国王还在呢,铁王座上史塔克公爵也还在,这种想法无疑是在挑衅铁王座的权威,我并不建议大打一场,更不建议我们在西境把事情全面闹大之前先拔头筹,捅了这个篓子,如果要打,也要在西境率先发难之后再出谷,要知道,我们并不着急,三叉戟河以东的领土徒利家根本毫无防守的能力,他们至多在绿叉河西岸阻止我们渡河,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对囊中之物太过着急,先观望铁王座的态度,在徐徐图之。”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长弓厅的尤斯塔斯伯爵皱着眉头,“若是等国王下场调停,西境与我们一个想法,都在观望谁先出手,到时候还有插手河间地,为阿提斯公爵争得荣誉的机会吗?况且,我听说西境已经与河间地交战,艾德慕·徒利连战连捷的消息不都传遍整个河间地了吗?” “那是小打小闹,前后不到百十人的村械冲突,什么连战连捷?”琼恩·格拉夫森不屑地笑了笑,这引得诸贵族,甚至包括尤斯塔斯自己,都嘴角上扬含笑。 “孪河城……”奈斯特略带忧虑地看着长桌上被标记的城堡,“佛雷家虽说和河间地有过节,但是毕竟是封君与封臣的关系,我们若是不能巧取,只能强攻的话,损失不在小数。” “赞同。”琼恩·格拉夫森望着奈斯特,点点头说道。 众人陷入沉默,要么望着地图仔细端详,要么看向阿提斯,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些信息。 阿提斯微闭双眼,发觉众人不再讲话,便睁开双眼,“没话说了?” 还是约恩,“我主张立战,峡谷的骑士们在此地驻扎太久,需要建功立业了。” “不着急作战,还是暂时以外交斡旋为主。”琼恩·格拉夫森并不想直接顶嘴约恩,但此时并无人作声,只好自己出面。 阿提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决定早已成足于胸,他站起身,说道:“召集军队,立刻准备出血门,出战徒利。” 即便是不同意立刻出战的格拉夫森家,此时也神情肃穆地站起身,与其他人一齐喊道:“为了鹰巢城!” (本章完) 第66章 米亚石东 第66章 米亚·石东 月门堡的规模实际上比艾林家族目前的族堡鹰巢城要大上许多,但相比于其他守护家族的城堡而言显得很是普通。当初决定在巨人之枪修建鹰巢城的第四任山谷之王罗兰·艾林一世年少时曾拜访过学城的参天塔,西境以整座山为基修建的凯岩城,以及其他尚在修建的河间地雄伟城堡。 相比于这些城堡,艾林家族的族堡月门堡就显得极为寒碜和普通,于是心里便萌生了修建一座符合艾林家族特色且极具雄伟气概的城堡的想法,他决定在横跨巨人之枪的地方修建一座真正的雄鹰栖息之所。 鹰巢城俯瞰已知世界的所有堡垒,可能宏伟不及凯岩城,庄严不及参天塔,规模也不及河间地修建在陆地上的诸多城堡,但任何一个人凡是历经千辛万苦穿血门,过四堡抵达鹰巢城时,都可以宣布自己来到了世界之巅,能得以俯瞰整座艾林谷,得以看到湖泊如宝石镶嵌在的绿色沃野,得以看到无数条涓涓长流穿越山谷,翻山越岭通往远雾。 但由于地势的缘故,住在鹰巢城过冬是件痛苦的事情,多数时候,艾林家族都会选择下山来到山脚下的月门堡避寒,正是由于这个用途,历代的月门堡守护者,实际上也是艾林家族的历届继承人,不断扩建月门堡内的温泉园,以帮助避寒。 为了避免莱莎·徒利对自己弟弟罗宾的影响,阿提斯安排奈斯特将罗宾接到了月门堡的温泉园居住,他在结束了与谷地诸侯商谈战略的会议之后,便走进了温泉园。 说是温泉园,倒不是处处都有温泉热雾弥漫,到处都是靡靡音乐,温泉只存在于园的中央,一泓热泉被石垒围住,这股热量不知从何而来,以至于和临冬城的温泉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相比之下,月门堡的温泉规模要小得多。 阿提斯走过一条条廊道,远处传来冰原狼娜梅莉亚的吠叫声和艾莉亚与罗宾的嬉笑声。 艾莉亚正用一枝从来时一处悬崖边采摘的紫色鲜逗弄着罗宾,高声喊着“你没有!你没有!” 罗宾着急地蹦在狼女身后,看起来他的癫痫症在柯蒙学士的照料下恢复得很好,此时看起来急迫,情绪高涨,但却没有发病。 “罗宾。”阿提斯在他身后喊道。 显然这孩子压根没有听到,追着艾莉亚往更远处跑去。 “罗宾!”随从脸色苍白地看着前来的阿提斯,充满歉意地对阿提斯鞠了一躬,“阿提斯公爵,劳勃少爷太活泼好动了。” 阿提斯微皱眉头,“你们不该让他整日奔跑,他的癫痫……”阿提斯微叹了一口气,稍挥了挥手,随从暗自吁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温泉园的石质长椅有许多,但坐上去却没有坚硬的不适,反而十分柔软,仿佛可以陷进去一般,很是舒服。 阿提斯坐了上去,前面的露天温泉碰洒着泉水,热腾腾的雾气向上漂浮。 “伱回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提斯转过身,充满英气的短发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米亚姐。”阿提斯露出微笑。 米亚·石东,还是那副熟悉的瘦高身材,身上装束没有淑女的任何特征,一把短剑挂在腰间,皮靴高至膝盖,炭黑色的杂乱头发,深蓝色的双眼炯炯有神,紧身的布袍穿着在身上,如若常人一眼乍看,恐怕只会以为是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年轻侍卫。 “真是奇妙,”米亚·石东看着端坐在长椅上穿着一身华服的阿提斯·艾林,“之前你还只是……咱们狮鹫帮的小喽喽,守卫仓库的……” “‘鹰隼小弟’?”阿提斯回想了曾经在月门堡度过的那段时间,想起自己和米亚还有奈斯特的子女们所玩的佣兵游戏。 米亚兴奋地伸了伸腿,“你还记得?真是奇妙!” 记忆里的画面一幅幅出现在阿提斯的脑海里,有“守卫仓库”的鏖战,有“投石车攻城”的井然指挥,还有在月门堡的许多仓库里与猫咪斗智斗勇的情景…… “一直记得。”阿提斯略微仰头,那是他往返月门堡和符石城的那段日子里最幸福轻松的时光,自从米亚·石东出生时,她便被自己的父亲安置在了月门堡,由她的农民母亲把她抚养到大,据父亲说,劳勃国王在鹰巢城的日子里常常来此,抱着米亚在天上晃,那时的劳勃真是无比的开心,而艾德却总是略带忧愁地看着欣喜的劳勃。 “劳勃总是活在当下,艾德总是活在一些东西背后,不管这个东西是布兰登,还是家庭的责任、个人的荣誉等等。”父亲如是说。 “小罗宾……是你在照顾?”阿提斯问。 米亚点点头,“是的,奈斯特大人把他交给我,说是他太娇气了,我……”米亚略有些脸红地说,“我脾气够暴,可以好好治治他。” “治得怎么样?”阿提斯问,他颇有些好奇,因为在君临的日子也并不算短,罗宾自身的教育他完全没有参与,最大的贡献就是把溺爱他的母亲给囚禁起来,以防止二人接近。 “像个人样吧,”米亚嘴角微微一勾,“我把他当成我的侍从来训练。” “你从小想当骑士,我记得。”阿提斯说。 米亚不在意地吁了一口气,“直到意识到自己是个女孩。” 两人不经意间身体贴近,米亚仰头看着阿提斯,轻轻的笑意挂在嘴角,苗条的身姿和曲线在紧裹的布袍衬托下显现在阿提斯眼前。 “阿提斯!”艾莉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提斯收起眼神,转身看过去。 罗宾刚刚还活像个泼猴,此时看到阿提斯却变得怯生生,嘴里咕哝一句,“哥哥。” 阿提斯走到罗宾身边,伸手摸了摸罗宾的黑发,轻声说道:“过得好吗,罗宾?” 罗宾却狠狠瞪了一眼阿提斯的身后,阿提斯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艾莉亚在他身后露着鬼脸。 “好得很!”艾莉亚好像激起了罗宾的兴致,他说话不再怯生,瞬间回归了原貌,“园里的温泉一层一层,我可以从上一层跳到下一层!”罗宾高举双手,比划个跳跃的动作,“小狼女不能!” “我能,我很快就能示范给你看!”艾莉亚对罗宾挑衅地说道。 阿提斯听到后脸色一黑,这要是给艾德听见可不好,只能咳嗽掩饰尴尬。 “女孩洗浴的地方不在这里,你想泡泡温泉吗?”米亚拍拍艾莉亚的头,问道。 艾莉亚惊喜地看着米亚的一身装束,“你是个战士?女战士!” 小狼女扭头兴奋地对阿提斯说:“父亲果然没骗我,莱安娜姑姑也没有骗他,在谷地我可以成为一名骑士!” “你才不能当骑士!”罗宾立刻反驳道。 艾莉亚才不管罗宾的话,只是双手抓住米亚的手臂,“温泉?我泡过临冬城的温泉,这里的不知道怎么样。” 米亚微微一笑,“跟我来。”她向阿提斯微眨下眼,随后带着艾莉亚离开了这里。 罗宾手里攥着艾莉亚此前采摘的紫色鲜,看着她们离开。 “呦,你赢了?”阿提斯看到那枝,问道。 “小狼女骗人,这根本就是她在园里采的!”罗宾不满地说。 阿提斯摇摇头,“柯蒙学士在这里教你认家族纹章,跟我来,看看你能认得几个。”他没有管听到这话后一脸躁狂的罗宾,直接抓过他的手臂,径直离开了流水园。 …… 阿提斯将身子浸润在温泉中,享受着热气泽润全身的感觉,此前长途跋涉时肌肉的酸痛很大程度缓解了,他微闭着眼睛,长吁着气。水波微荡,阿提斯坐在温泉覆盖的石质阶梯上,长期受水浸润的石阶表面已然柔软易浮,石屑甚至都漂浮在温泉的水面上。 待了片刻,阿提斯走出温泉,穿上安盖提前放好的长袍,裹好于身便走出了温泉小室。 流淌的月色很是醉人,大多数的贵族都住在月门堡外的军事营寨里,月门堡虽大,但住下过多的骑士、侍从就显得颇为拥挤,况且没人愿意打扰阿提斯在月门堡的休憩。 温泉园的长廊里,阿提斯没有着急回到卧室,而是看着远处氤氲上升到雾气掩盖了窗外的新月,一只猫头鹰站立在树梢上。 这倒是与艾林家族的徽章模样有异曲同工之妙,阿提斯想。 “阿提斯?”米亚的声音,她略带羞涩地看着眼前的阿提斯。 阿提斯看着米亚,短发湿润,白白的布裹在身上,右腿露在白布外面。 米亚与阿提斯一同走进了卧室,一夜无眠。 补充一下阿提斯的少年往事 丰富一下人物的经历 还有青梅竹马的自然而然…… 女主未定,但老爷不至于一个情人没有 渣不渣呢?老爷是公爵! (本章完) 第67章 盐场镇奔袭 第67章 盐场镇奔袭 渔网缠着烧焦的桅杆,另一头挂在渡口凸出的木桩上。 焦炭的刺鼻味道弥漫在水面上,戴瑞家的骑士米利唐默默看着逐渐升高的黑烟,港口的火势已经减小。 但随着最后一块木板伴随火焰破裂的“噼啦”声传来,面向大海的盐场镇小港口至此已经全然被火焰抹去。 河间地士兵推搡着渔民,抢下他们赖以生存的最后木船,如同一群争渡的吠鸟,哭喊声,祈祷声,痛骂声接连不断地传到戴瑞家骑士的耳中。 “盐场镇的港口已经烧得灰都不剩。”身边的骑士说。 米利唐沉默地看向远处哀嚎的盐场镇百姓,默默地抚摸勃颈上的七神战士之剑项链,“愿七神助他们渡过难关。”他吻了吻项链,望着盐场镇居民放养的黑鸭“嘎嘎”扑棱,被黑烟掩盖。 “七星圣堂就在对岸,你现在倒是可以去祈祷一下。”身边的骑士不屑地说,他早已受够七神这类言语的虚伪。 米利唐扭头瞥了骑士一眼,眼里透着坚定,“陌客会在这象征死亡的火焰中降生,收走罪人的灵魂。” 骑士冷哼一声,扭过头望向绿叉河对岸,他并不想和这些狂信徒废话,听说这个混蛋整日呆在戴瑞城的乞丐窝里教一些小孩练习木剑、臂力,简直可笑,有这个时间,换作他早已在旅馆美美地睡上一觉。 米利唐继续看着远处即将消散的灰烟,习惯性的忧郁和怜悯之色隐于眼底。 “快点!把这个老太婆砍了,抢走船!”尚未登上船的河间地士兵怒吼道,抽出长剑砍向一直拽着木船边缘的丑陋的老手,血淋淋的断手顿时掉落在地。 “啊啊啊!~” 河间地士兵一脚踹开保护母亲的渔夫,长剑横在岸边,一脚蹬着岸,对身后喊,“把船开到河里!” 木船摇摇晃晃行驶至河上,河间地士兵这才长吁一口气。 米利唐猛然站起,把长弓搭上箭矢,怒不可遏地就要张弓射向那个河间地士兵。 一旁骑士连忙把他按住,怒骂道:“你疯了!有这股劲不如去打谷地人!” “呜!~” 河间地士兵愣在船上,还未上岸的士兵在此一刻几乎都迟滞了动作,似乎是想要确定自己耳朵是否听错。 “呜!呜!”呜咽高冷的军号声突然转为急促,尚在岸上的河间地士兵也能感受到地面似乎在震动。 “快!快登船!”原本只是稍有骚乱的港口岸边忽然变得如同锅中烧开的水,彻底沸腾。 “是谁?是谁来了?”有些河间地士兵还不明所以,问向同伴。 同伴着急踏步上船,把随身携带的布袋扔在船上,一把将询问的士兵拉上来,“能是谁!谷地的骑兵!” “噔噔嗒!噔噔嗒!” 马蹄踏在盐场镇镇中心精心修整过的石板路,蓝白相间的飘扬战旗林立掠过盐场镇的建筑,工坊、住房、妓院,直奔河岸。 “杀!”谷地骑兵夹紧战马,长枪往前猛地送去。 米利唐的视线中,开阔的港口岸边突然变得极度的拥挤,大量蓝色的身影涌向港口岸边,河间地士兵身上所穿的布甲如纸糊的玩具,在战马冲击的情形下,顿时戳穿了数个窟窿,血肉坠入河水,弥散的黑烟下,血液染红的水面却正在弥漫。 此前砍下老太婆一只手的河间地士兵所乘坐的船却没有离岸很远,船上的士兵拼命向对岸划去。 面罩后的骑士立刻下令:“放箭!”大手一挥,旗帜一扬,谷地骑兵迅速拉起长弓,其余方队的骑兵则手持长剑,收割欲往盐场镇内逃窜的河间地士兵。 “嗖!~嗖!~” 米利唐只见一个个黑点在大火冒出的黑烟掩盖下渐渐变大,顿时河水上“扑通!”出现了许多水,一个愣神箭矢划过自己的面容扎进木船上。 再抬头时,落后的木船上已然尽是倒下的尸体,包括那个此前米利唐想要放箭射杀的河间地士兵也已是满嘴红沫,头靠在船头,背后插着一根蓝色羽缨尾后的箭矢。 谷地的骑士透过半盔的缝隙,沉默地看着烧得已经灰屑漫天的港口,众骑士放低手中的长枪,似乎在目送乘船远渡的河间地士兵渐渐离开。 “我们又得到一片废墟,安达爵士。”骑士缓步走来,手里牵着战马,对还在马背上遥望远处河间地木船的安达说道。 安达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是的……” “看来盐场镇渡河可能性已经不高了,这群该死的三河废物,到现在每到一处村镇都只剩下一片火海和搜刮一空一艘渔船没有的渡口,真不知道他们是匪徒,还是那群假扮我们的是匪徒!”骑士怒骂道。 安达很是郁闷,一千骑兵里重骑兵不在少数,速度一定受到了影响,携带的谷地优质草料也不够艾林谷原生马这几天所食,河间地随处可见的杂草却并没有太多适合谷地战马吃食的,质量过差,怪不得河间地向来缺少骑兵。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以至于一千骑兵奔袭的速度比预想的要慢上不少,但令他更为郁闷的是,绿叉河东岸的河间地士兵似乎并没有守护领地的心思,每到一处最多只能像今天这样恰好看见乘船撤退的河间地士兵,丝毫没有抵抗和对攻。 “三河人已经打算放弃绿叉河东岸这片田野了。”安达说,他微微叹气,看着只剩一团灰迹的停船渡口,还有一艘被火捕捉也未逃脱烧毁命运的木船沉在水底,桅杆露在外面,看来是入海商人所乘的商船。 这就意味着渡河变得更加困难了。安达心里想,忧虑之色爬上脸颊。 …… 奈斯特给阿提斯安排的卧室里有一扇大窗,深厚的玻璃是阿提斯从未见过的,它常年封闭,清冷的光透过窗户,洒在阿提斯赤裸的上身。 米亚·石东裹着被子,头埋在枕头上,轻微的呼吸声是寂静的卧室里唯一的声响。阿提斯将手微微扶上米亚露出被窝的小腿,嘴角含笑,随即穿上衣服离开了卧室内厅。 修夫与安盖站在卧室的外厅,盔甲以及佩剑都准备好,修夫习惯地为阿提斯套上内皮甲,佩戴好盔甲与长剑,安盖只能在修夫手下打下手。 “修夫,”阿提斯说,“你是个骑士了,不必再做侍从的事。” 修夫摇摇头,“安盖这个家伙脑袋瓜子不太灵光,就让他服务艾林家的老爷?我还放心不下。”他没管脸色已经发黑的安盖,当面贬低他说道。 侍女走进卧室的外厅,两手叠于腹部,微微低着头,轻声行礼:“阿提斯老爷。” 阿提斯点点头,她便走到卧室内厅的门前,安静坐下织起带过来的绒线,蹑手蹑脚,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等待米亚醒来。 安盖微微打起哈欠,此时天际线那边才微微发亮,太阳还没冒头,可前军行进的命令已经下发,这并不算是过分着急,违背兵家大忌,谷地军队筹备已久,只等着发号施令。 阿提斯走出卧室,温泉园的长廊与卧室的温度并无差别,依旧温暖如春。但是当阿提斯走出温泉园的石门,冷峻的寒风顿时席卷全身,温差之大,令人唏嘘。 “阿提斯老爷!”柯蒙学士的声音。 阿提斯转过去,柯蒙裹着灰衣,拖着长长的袖子,这幅模样不禁让阿提斯想起在临冬城服务的鲁温学士。 “学士。”阿提斯微微颔首。 “我昨日才从鹰巢城下来,莱莎夫人……”柯蒙学士气喘吁吁地说,但随即想到在月门堡提到莱莎是大忌,只能赶忙止住声,压低声音说:“发现她的时候,她在自杀,”看到阿提斯的眼神后柯蒙连忙说:“当然没有成功,及时抢救,现在昏迷不醒。您看,要不要上去看看?” 阿提斯摇摇头,“战争更重要,柯蒙。” 柯蒙听到后点点头,“我就是要老爷一个指示,怕放出渡鸦您来不及看……” “既然她在卧床,就对外说她病了,病入膏霜,无药可救,也正好拒绝那一批批不知内情的求婚者。”阿提斯淡淡地说。 柯蒙答应后便匆匆告退,月门堡的新学士刚刚抵达,他作为公爵的学士,自然要去见一见。 月门堡外,谷地军队列队站立,林恩·科布瑞仰着头,盯着远处飞舞的老鹰正出神,瓦雷利亚钢剑“空寂女士”低垂在他腰间,看起来像是要滑落一般。 阿提斯从远处望过去,林恩·科布瑞那褐色及腰的长发以及瘦如剑身的身材就像是个挺拔的长发女子。在诸多谷地贵族、骑士之中,林恩的铠甲最为华丽,剑鞘也是如此。 罗拔·罗伊斯站在林恩身旁,看着依旧仰头看天的林恩,“嘘”了一声表示提醒,“公爵来了。” 林恩揉了揉眼睛,“等了好久,公爵陷在女人怀里了么?” 罗拔微微皱眉,没有理睬林恩,只是径直催马前进,行礼说道:“阿提斯公爵。” 林恩跟在身后,也配合地低头。 阿提斯驱马走到前面,轻声说道:“出发吧。” “全军开拔!”罗拔对传令兵说道。 “全军开拔!” “全军开拔!~” 重复的声音在谷地军队中回荡,整支军队像是缓缓腾空的巨鹰一般,腾空跃起。 还有,别急 (本章完) 第68章 孪河城 第68章 孪河城 “从红宝石滩往北至孪河城,除了这一滩一城外,这段绿叉河上没有一个渡口可供旅人过河。”罗拔对阿提斯说。 “军队也一样。”林恩·科布瑞补充道。 阿提斯一路上很少说话,约恩·罗伊斯和琼恩·格拉夫森的前军已经接近孪河城,前军四处派遣的斥候回报,周围的村庄依然有不少人在居住,绿叉河东岸从红宝石滩到孪河城范围内的河间地人在生活上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农田、工坊依然有人作业。 “大军尽量不要干扰河间地居民的正常耕作,约束手底下的人,沿路禁止烧杀抢掠。”阿提斯下令道。 斥候得令后便迅速上马,向北前去。 “阿提斯公爵,”林恩靠近阿提斯,“这种约束对于骑士还算有用,但是谷地的征召兵……他们出来打仗拼命可是要求回报的。” 他见阿提斯公爵没有作声,便继续说,“万一沿途有民兵抵抗,我们的谷地士兵需要找点乐子。” “不急。”阿提斯回答,但没有多说一个词便催马上前。 林恩略微皱着眉头,似乎不云所以。 罗拔走到他身边,“别想了,听公爵吩咐就行。” 林恩却摇摇头,“烧杀抢掠发泄兽性本就是军队的常态,都要打仗了,可不能去追求绝对的骑士精神。” 罗拔觉得这个科布瑞家的人说的有道理,但阿提斯没有表示什么,他便不会表态,只是留了一句“阿提斯公爵自有想法。”便跟上阿提斯的步伐。 林恩·科布瑞低声自语:“罗伊斯家的人现在都这么没有主见了么?”他看着阿提斯与罗拔对话的身影,“两家的联系比想象的要深……” 他自然知道阿提斯·艾林从小便往返月门堡和符石城,接触的大多数贵族都是罗伊斯家和罗伊斯家的封臣,但起初他只觉得谷地的公爵会十分仰仗罗伊斯家,事事都要询问罗伊斯的意见。 但现在看来,罗伊斯倒是马首是瞻的一方,阿提斯在众人面前就如同看似平静的海面,内部蕴藏着巨大能量,虽说每次都会主动听取封臣或手下的意见,但无人能改变他最后的决定。 林恩·科布瑞向地上的泥土吐了口吐沫,策马向前。 …… “从北向南,过了颈泽,国王大道以西、绿叉河以东甚至到盐场镇,几乎所有的诸侯都向孪河城效忠。”琼恩·格拉夫森忧虑地说,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孪河城至此不足七十里(这里统一是英里),谷地大军的前军接近五千,其中有两千轻骑兵护在两翼,步兵尾随其后。 “一个大贵族,是么?”青铜约恩目视前方,他的内心也隐隐不安,他不知道南方自己的儿子安达·罗伊斯战果如何,一千骑兵虽然精锐,但是势单力薄,虽说阿提斯公爵已经派遣谷地的第三顺位继承人哈罗德·哈顿率军三千前去支援,但消息依旧没有传至谷地前军,未知令这位一贯严格要求孩子的父亲也有些迷惘。 琼恩·格拉夫森点点头,“他就不该只是个侯爵,虽说佛雷家历史底蕴差,凭借三代人修建好的桥梁收取高昂的过路费才得以起家,但佛雷家能号召超过四千多军力,这个规模并不比徒利、布雷肯那些古老贵族差,况且凭借连接绿叉河的天桥,佛雷家的价值恐怕比自诩古老的那些贵族要高上许多。” 约恩·罗伊斯深吸一口气,“能让‘迟到的’佛雷开出些条件最好,满足他那些贪婪的欲望,让我们过河去奔流城。”他身上的青铜盔甲在赤裸裸暴露在艳阳下的平原里熠熠生辉,华丽到足以令众人瞩目。 格拉夫森皱着眉头,他感受到青铜约恩语气里的不屑,若是抱着这种态度去孪河城谈条件,怕到了一半约恩就会被佛雷赶了出来,然后估计约恩伯爵就会怒不可遏地组织军队攻城了。 琼恩·格拉夫森想到谷地军队在攻城器械上的筹备,随军的工匠足足有一营人数,分别跟随着前军以及阿提斯公爵所在的后军。看情况是准备充足,但面对孪河城这样易守难攻的大城堡,恐怕耗费的物力与时间都不可计量。 若不能快速通过孪河城,狠狠利用此前徒利犯下的错事敲上一笔,等到铁王座命令一下,自己的封君只能选择退兵。 格拉夫森想到阿提斯公爵与劳勃国王乃至于御前首相艾德公爵之间的关系,愈发觉得此战只宜速战。 他对约恩·罗伊斯说:“佛雷家算是个唯利是图的家族,我出身于格拉夫森家族,在海鸥镇也见过类似的人,让我同这个老佛雷谈判吧。” 约恩深深看了眼前这个海鸥镇的继承人,阿提斯此前特意告知他,在罗拔前往海鸥镇与魁尔斯商会谈判之后,他便向阿提斯举荐了格拉夫森家的继承人,在后续与魁尔斯的外交斡旋里发挥了重要作用。 罗拔这小子,真是顾全大义,作为罗伊斯家的次子却向阿提斯举荐格拉夫森家的长子继承人。约恩略微点头,默许了琼恩·格拉夫森的提议,阿提斯让此人配合自己率领前军,大概用意就在这里。 格拉夫森长吁一口气,他此前准备一套试图说服约恩·罗伊斯的说辞,显然并不再需要。也许是阿提斯公爵在开战前就打算如此安排,否则按照奈斯特·罗伊斯总管的安排,他应该是负责组织与保护后勤,而不是被安排和青铜约恩一起担任先锋。 他看向约恩达青铜铠甲,那凌厉逼人的铠甲棱边此时在琼恩·格拉夫森眼里不再象征着罗伊斯家的固执与传统,格拉夫森与罗伊斯处理事务准则的差异在艾林的统一下至少短暂地被安抚了。 …… 孪河城的城墙高大深厚,横跨绿叉河的长桥连接着两处坚固的堡垒,长桥中央还有俯瞰一切来犯之敌的卫河塔,箭垛、暗枪数不胜数。 此时的桥面没有一个行人,以往的繁荣被紧闭的城门和吊起的吊桥给彻底隔绝,两座城堡深深的护城河直接与绿叉河相连,早就听说谷地士兵北上消息的佛雷家召集了周围的封臣,雇佣了大量佣兵,短时间内凑出四千多军力驻守在两座城堡里,隔河相望。 佛雷侯爵的长子继承人史提夫伦·佛雷驻足在东岸堡垒的城门上,他面向远处的旷野,与他父亲一样灰色的眼眸在不停地打转,他温和地对一旁的黑瓦德说:“谷地的军队什么时候会到?” “斥候只有少数回来的,才派出去没多久,消息还不算明朗,我猜,”黑瓦德停顿一下,“就在这几日吧,恐怕我们就能见识到峡谷骑士咯。” 史提夫伦不满地皱着眉头,“你发疯了么,很兴奋?” “爷爷,”黑瓦德满不在乎地说,“孪河城一般只会有两三百人守城,就足以让上万大军止步,更何况侯爵征召了四千人,就算谷地人再善战,也不可能过河。” 史提夫伦没有反对,保持着沉默,他承认黑瓦德说的没有错,谷地骑兵的确冠绝七国,但坚城在此,再矫健的战马也失去了此前的效用。 “侯爵有打仗的想法吗,爷爷?”黑瓦德问,他的右手一直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 史提夫伦笑了笑,“如若阿提斯·艾林真的睿智,绝对不会武力相逼,而是会晓之以理,试图说服父亲开城放谷地人过河。” 黑瓦德点点头,他轻巧地哼了一声,“这回要收多少过桥的金龙,要我说,放谷地佬过河也未必是坏事,教训教训快被晒干的老鳟鱼和那个嫁到北境的婊子。” “过桥费?”史提夫伦笑了笑,“那这个费用可不是区区金龙可以相提并论。” 我还在写,大家先睡吧,也许明天一起发 (本章完) 第69章 孪河城(2) 第69章 孪河城(2) 佛雷夫人脸色苍白地站在床头,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墙壁上的画框,里面是一幅粉红色苍鹭单腿挺立,越河遥望对岸的画面。 一颗顶着稀疏头发,紧紧靠着夫人胸脯的丑陋脑袋顶在夫人视线之下。 老瓦德的声音沙哑绵长,像是夜晚偷鸡的黄鼠狼一般嚎叫,他撕咬着佛雷夫人,丝毫没有管这是否会给自己的妻子带来疼痛。 “瞧瞧你,你之前叫?“老瓦德抬起头,让夫人自己躺在床上。 佛雷夫人照做地仰倒在床,眼睛里透着空乏,“乔苏珊·恩佛德,我的大人。” 老瓦德用手指掐住夫人的手腕,“那个高贵的骑士贵族,哈?” 老瓦德伸头探近夫人的面孔,“嫁给我这个九十岁的老头,你的好骑士父亲是怎么想的?哼?” “嫁给佛雷侯爵是河间地贵族的荣耀。”夫人麻木地说,这些话几乎每天夜里老瓦德都会让她说出口。 “哈哈哈哈哈哈!”令人厌恶的笑声再次从老瓦德口中传出,在卧室游荡。 “就该这样,伱们这些高贵的,虚伪的,自诩荣耀的古老贵族,就该这样……”老瓦德露出瘆人的微笑,靠近佛雷夫人。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击声。 “七层地狱该装满你们这些混蛋!”老瓦德怒骂道,拖着衰老的身躯下了床。 他打开卧室的门,“最好事情足够重要,否则我会把你的头按在粪坑里。” 来者是掌管西堡防务的伊尼斯·佛雷,他的第三个儿子,那双水汪汪的红眼睛紧盯着他。 “谷地军队在绿叉河东岸的山丘后驻扎,斥候来报,足有五千人,后续的军队还在国王大道上往孪河城北上,接近七千余人,加起来已经有一万两千多人。”伊尼斯·佛雷对老瓦德说。 “如果只是这个消息,你的头还得埋在粪坑里。”老瓦德不屑地说,这是迟早的消息,根本不需要伊尼斯亲自来告诉他。 伊尼斯说出了更重要的讯息,“为首的是谷地的‘青铜约恩’,他派人携信告诉我们,想要商谈渡河一事。” “好吧,”老瓦德露出满意的微笑,“何乐不为?各取所需嘛。”他黄鼠狼模样的面容皱出难看的微笑,这本就在他原本的计划之内。 伊尼斯看到老瓦德挥手,随即关上门离开。 老瓦德神经质般在原地停顿一下,转而蹬起了步子,在他年轻的夫人面前跳起了舞。 佛雷夫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老瓦德,双手抓着床榻,生怕侯爵做出更不正常的举动。 得亏老瓦德并没有理睬自己的夫人,而是自顾自地发狂,拿起桌上一杯红酒便一饮而尽。 来自奔流城的回应早就到了,在得知艾德慕·徒利率军渡河进攻谷地军队之后,霍斯特便答应了老瓦德的联姻条件,愿意让艾德慕娶一位佛雷家的女儿,只要佛雷坚守孪河城。 但老瓦德并非是个容易早早下注的人,让艾德慕迎娶佛雷家一女不过是老瓦德想借此羞辱徒利家的一个手段或借口罢了,任何明智的领主贵族都看得到,自从凯特琳那个蠢女人把泰温·兰尼斯特的侏儒儿子绑到奔流城之后,徒利家便从一开始失去了任何给行为添加法理性借口的能力。 绑来奔流城,而非绑去君临寻求劳勃国王,以及她亲爱丈夫艾德首相的支持帮助,就等于是迫使徒利自绝于鱼鹿狼鹰纽带的合法性核心——铁王座的法理正义。 但这并不能完全让佛雷选择跳槽,毕竟劳勃国王和艾德首相都还在,即便泰温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公然蔑视鱼鹿狼鹰联盟的前提下,对奔流城疯狂进攻报复,这期间铁王座必定会干预,未必能完全阻止摩擦,但至少徒利家的王国核心地位不会消失。 但这一切在艾德慕·徒利精彩的背水一战后完全化作泡影。 鱼与它的天敌,鹰,决裂了。 到这时,老瓦德已经知道徒利家完全触动了王国的基础,鱼鹰关系破裂的后果,老瓦德结合前面的形势,他判断即便战争被铁王座调停,徒利家必然会遭到极大的惩罚,因为奔流城的一系列举措是完全违背王国法律,也是完全违背王国利益的。 这便是他决定放弃徒利的原因。 而出兵的狮子与鹰,狮子他并不清楚,但他可听说谷地的阿提斯·艾林是劳勃国王早就想联姻拉拢的对象,国王一定会原谅替铁王座给徒利教训的鹰家。 也许,老瓦德心中暗想,也许到那时,徒利家在河间地必然颜面扫地,威望将极大的下降,到那时若是借助鹰的翅膀……三叉戟河总督的位置也未尝不可争取。 老瓦德贪婪地看向床上平躺的乔苏珊,自己的佛雷夫人,不,他可不会直接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让谷地军队就这么过河,他要更多的承诺,能让佛雷家真正高贵的承诺,血统,只有血统! 谷地的艾林家族向来人丁稀少,历史上常常是母子守业的可悲境遇,正需要佛雷家多生多育的血脉,两家的结合,才是诸神最好的结合。 老瓦德的笑容愈发狰狞,他如同迟滞老迈的饿狼一半扑向床上,撕扯夫人的衣服。 …… 琼恩·格拉夫森坐在营帐内,手拿着笔,思考着佛雷家明日会提什么要求,金龙?物资?还是某些稀世的珠宝?或者与谷地贵族的联姻,就好像是老瓦德第一任妻子出自罗伊斯家一样,虽说那位夫人打小便作为养女生活在河间地的大城堡里,没有体会过谷地的文化。 这位老瓦德侯爵身后的子孙数量太过庞大,他随随便便一指便可能是一个未结婚的男孩或女孩,想要联姻也在格拉夫森的考虑范围内。 琼恩·格拉夫森打着哈欠,他两股间在行军中摩擦蹭破了皮肉,紫色的淤血还能清晰看到。 他虽是格拉夫森家族的长子继承人,从小接受了骑士贵族教育,但他却从未有过骑马骑过从谷地奔袭到孪河城如此漫长的路程,但他看到罗伊斯家的骑士、侍从,包括约恩·罗伊斯本人,这些自小便以军事贵族自居的人似乎总是气定神闲,淡定自若。 他并不想出丑,只好硬撑着没有下马,待到脱下锁子甲,到达营地时他才发觉股间已经摩擦到皮肉分离,淤血藏于其中的严重程度。 正为此发愁时,营帐外却传来约恩·罗伊斯的声音,“我能进来吗,琼恩爵士。” 琼恩·格拉夫森连忙说:“请进,约恩伯爵。”正欲起身迎接,两股间的刺痛突然袭来,他险些踉跄跌倒,再抬头时,却对上青铜约恩意外的眼神。 “约恩大人,我……”琼恩·格拉夫森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约恩却率先说道:“没有长途骑马过?” 格拉夫森咬咬牙,只能承认:“是的,我并没有起过这么长时间的马,作为谷地的贵族,我的确有失……” “用这个涂抹伤口处,能有效缓解,下次有情况就说,”青铜约恩手里攥着一个瓶子,里面是白色的药膏。“这里不是城堡,事事都有照顾,很方便,提前得准备些什么,不是么?” “的确……我实在是……”琼恩·格拉夫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两颊微微涨红,原来约恩伯爵一早便看出自己的窘境,他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应。 约恩轻笑两声,便离开了营帐。 琼恩·格拉夫森看着眼前的药膏,若有所思,他已经想好该如何与佛雷家谈判,与自由贸易城邦那林林总总的各城邦使者相比,老瓦德不过只是个维斯特洛贵族,通常应该是没有自由贸易城邦使者那样的口舌功夫。 他躺倒在床,心里对青铜约恩的举动感到意外又有喜悦,此前篡夺者战争与谷地不少贵族结下的梁子自己早想解决,若是能与罗伊斯家提前结下更好的关系,也许是格拉夫森家族在谷地内部尴尬处境的破局之口呢。 (本章完) 第70章 孪河城(3) 第70章 孪河城(3) 晨曦微亮,冷意透骨。 约恩·罗伊斯则站立在远处的山丘,隔着一片树林,远远欣赏孪河城的宏伟。 “橡木做成的城门,若是投射油桶,再放火箭……”约恩口中喃喃道。 琼恩·格拉夫森带着四名谷地骑士站立在孪河城东堡的城门口,静静仰视这座城堡的巨大城门。 金龙,地位,名望……琼恩·格拉夫森心里想,他猜测这位佛雷侯爵所思所想无非这些。 城门吊桥缓缓下降,落在岸边,碾压青草。橡木镶铁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个年龄近六十多岁的老头站在中间,身后是数十名佛雷家的侍卫。 “史提夫伦·佛雷,孪河城侯爵的长子。”琼恩·格拉夫森念念有词。 史提夫伦豪迈地张开手臂,“孪河城欢迎谷地的尊贵客人,”他迈开步伐靠近格拉夫森,“欢迎阿提斯公爵的使者,佛雷侯爵在主厅等侯已久,面包、美酒都已准备好,请跟我来。” 史提夫伦略微躬身,将手臂扬向城堡。 琼恩·格拉夫森低头致意,“侯爵有心了。” 约恩在远处目送着格拉夫森家的小伙子走进孪河城,之后才转身骑上战马,回归军营。 琼恩·格拉夫森进入孪河城的内部便仔细留意,从城门到庭院经过的军用校场足足有上百人正在操练,长剑、盔甲摆放整列,每一处箭袋里都装满了箭矢,甚至城堡内还看到工匠正在露天制造用于守城的投石车。 史提夫伦身旁那个蓄着黑色络腮胡的矮个子还不时回头看自己观望孪河城军备的样子,嘴角含着笑意。 这种得意的示威神情琼恩·格拉夫森在鱼龙混杂的海鸥镇已经见识太多,没有多加在意,主厅的大门已经在自己面前。 “孪河城尊敬的客人!格拉夫森家的长子,琼恩·格拉夫森!”老瓦德的声音在主厅内回旋。 琼恩·格拉夫森低下头,沉声对老瓦德说:“尊敬的佛雷侯爵,我谨代表鹰巢城公爵,艾林谷守护者,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向您表示敬意。”说完微微抬眼察看老瓦德的脸色。 与此前格拉夫森家早期造访孪河城的情况不同,那时候的老瓦德甚至都不愿意和自己的父亲寒暄几句,便开口就是高昂的过桥费,老瓦德全程都是交钱过河,不交逐出的态度。而此时,老瓦德不仅耐心地听完琼恩·格拉夫森的敬语,还面带微笑,隐隐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啪!啪!啪!”老瓦德在主座上带头鼓起了掌,嘴里碎碎念道:“好啊,好啊!” 佛雷家的子子孙孙顿时随其身后,连忙鼓起掌来,整个主厅雷霆般震动。 “请坐,孪河城磨坊制成的面包和酿出的美酒你可一定要尝尝,哈哈哈哈!”老瓦德一副沙哑的嗓音,他指着一旁的座位说道。 “我的荣幸,佛雷侯爵。”琼恩·格拉夫森随即坐下。 老瓦德手微微一挥,二楼的提琴手立刻奏起了音乐,欢乐的节奏溢满主厅。 音乐声音并不大,也不算嘈杂,看来老瓦德为这次会谈诚意很深,甚至连商量的时候选取什么乐曲都提前布置好。 “阿提斯公爵远道而来,”老瓦德看向格拉夫森,“带领大军抵达孪河城,不知道要我这身老骨头替公爵做什么举手之劳?” 琼恩·格拉夫森放下酒杯,对老瓦德说:“这对于侯爵来说的确就是举手之劳,阿提斯公爵只想过河,烦请侯爵让我们过桥即可。” “哈哈哈哈!”老瓦德看向众人,率先笑了起来。音乐此时节奏突然加快,显得更为欢愉。 伊尼斯在台下说道:“走孪河城的长桥,每天都有人想走,可没见过有如此规模的大军过桥的先例啊。” “就是说!” “对啊!” “什么情况呢?” 台下的佛雷叽叽喳喳,琼恩·格拉夫森径直答道:“实不相瞒,侯爵大人,前不久奔流城的艾德慕·徒利公然违背铁王座法律,袭击奉国王之手命令帮助河间地剿灭匪患的谷地军队,此前甚至还公然对阿提斯·艾林发起不实的指控,侵犯公爵的荣誉。” 他环望众佛雷,“试问,有哪家贵族接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老瓦德微微点头,台下佛雷纷纷起头。 “肯定没有!” “奇耻大辱!” “服气!服气!” “因此,”琼恩·格拉夫森清清嗓子,“艾林家族的箴言是‘高如荣耀’,荣誉有损,峡谷骑士为公爵的荣耀出兵惩罚奔流城,这符合领主的处事准则,铁王座也会做出公正评判。” 众佛雷没有回应,交头接耳的声音在主厅四处传来,很是杂乱。 “安静!你们这群无礼的蠢货!”老瓦德狠敲桌面,怒斥道,随即对琼恩·格拉夫森笑道:“我的子女太多,教导无方,琼恩爵士见笑了哈哈哈哈!” 琼恩·格拉夫森微笑回应,“您一向睿智,子女一定跟着您走,这样才是正确智慧的道路。” 老瓦德“吃吃”地笑了两声,并没有直接回答格拉夫森的恭维。 伊尼斯见状立刻对琼恩·格拉夫森说:“可是……阿提斯公爵这样做,我们佛雷家很难做人呐。” 他遗憾地摇摇头,“这个忙侯爵是很想帮的,但是……”伊尼斯看了一眼格拉夫森,“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艾德慕·徒利爵士是我们封君的继承人啊,佛雷家向来重视作为领主和封臣的责任,这种事情断断不敢做。” 此前跟在史提夫伦身后的黑络腮胡矮个子站了出来,“徒利家就算再混蛋,佛雷也是他们家的封臣,要是放你们过河,那岂不是也违背铁王座的法律?这怎么做人?怎么做贵族?您能教教我们吗?” “黑瓦德说得对!” “对啊,我们对徒利家忠心耿耿,说一不二!” 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再次响起,琼恩·格拉夫森的脑海不停地打转,他正欲说话,这个黑瓦德却再次站了出来。 “况且,此前在绿叉河欺压百姓,毁坏村庄的土匪就挂着新月猎鹰旗帜,伱们又大军赶赴到这里,一路上都是佛雷家的领民,我猜又是一场生灵涂炭!”黑瓦德恶狠狠地说,“七神在上,也不会同意这种说辞!” “安静!”老瓦德再次狠敲桌面,“你们这群无礼的蠢货!”说完再次看向格拉夫森,“教子无方,见笑,见笑。”谄媚的嘴脸让格拉夫森内心一阵恶寒。 “峡谷骑士向来以骑士精神闻名,这是谷地人与此前挂蓝旗嫁祸谷地的匪徒不同,如果佛雷侯爵想要知道,尽可以派出斥候,巡查绿叉河东岸的田野、村镇,看看有无践踏弱小,迫害无辜的情况发生,若有发生,阿提斯公爵定会给佛雷一个交代!”琼恩·格拉夫森义正严辞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严肃。 黑瓦德坐了回去,嘴角勾着看向谈判的琼恩·格拉夫森。 “啪!啪!啪!”老瓦德再次鼓起了掌,众佛雷紧随其后。 “黑瓦德是我的曾孙,他显然不知道谷地的骑士是怎样的正义,在这里丢人现眼!”老瓦德摆出赔罪的姿态看向格拉夫森。 琼恩·格拉夫森微微松口气,自己公爵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武力拿下孪河城,所以事先强调谷地军队约束好自己的士兵,毕竟从孪河城往南,接近盐场镇的广阔土地,效忠佛雷的诸侯、骑士数不胜数,这便是来自于阿提斯公爵谈判的诚意。 “阿提斯公爵的诚意,我早就看到了,斥候早就将沿河的消息告诉了我,我的子孙不知道,是我未告知的罪过,考虑不周。”老瓦德沙哑的嗓音低沉着语气,好像真的是在为无礼赔罪一般。 琼恩·格拉夫森连忙说道:“佛雷家深知领主的责任,您的子孙担心这个恰恰说明您教子有方啊。” “哈哈哈哈哈!”老瓦德开怀大笑,众佛雷向格拉夫森为失礼致歉的声音同时响起,格拉夫森的脑壳子被嘈杂声的围攻闹得昏沉。 “但伊尼斯说的……”老瓦德收起笑容,微微皱眉,“徒利毕竟是我的封君,这么打开城门不算好吧……” “阿提斯公爵会为您担保,这您尽可能放心。”琼恩·格拉夫森连忙说。 老瓦德摇摇头,“我知道国王陛下和阿提斯公爵情同手足,但奈何佛雷只是个小贵族,难登大雅之堂……” 琼恩·格拉夫森知道最后的筹码要来了,他赶忙说:“佛雷侯爵,您尽管提条件,阿提斯公爵只要能够满足,想必他是会满足您的。” 老瓦德叹息了一声,“佛雷家也想与高贵的艾林家族联系更加紧密,若是能联姻,与谷地联姻那是再好不过了。” 琼恩·格拉夫森内心微微松气,果然如此,开口说道:“我想公爵大人肯定会同意您的提议,谷地的高贵贵族不在少数,符石城的罗伊斯家,此前您的第一任夫人就出自那里,我的家族,家父也会听从阿提斯公爵的安排,还有韦伍德家……” “劳勃·艾林,阿提斯公爵的弟弟。”老瓦德轻声说,打断琼恩的言语。 “当然可…….”琼恩·格拉夫森微微一愣,“谁?!”他的语气里充斥着惊讶和此次谈判可能破裂的遗憾。 今日更早点,晚上有事 (本章完) 第71章 孪河城(4) 第71章 孪河城(4) “并且,”老瓦德露出略有点泛黄的两排牙齿,笑着看向琼恩·格拉夫森,“劳勃少爷最好要送到孪河城,当我长子的养子,两家永结利好,到时若是谷地在奔流城补给不利,孪河城可保护补给要道。” “作为交换,”老瓦德笑了笑,“我的继承人有很多,阿提斯公爵看哪个顺眼,可以带到鹰巢城,多一些人也无所谓哈哈哈哈。” 史提夫伦·佛雷微微举杯向琼恩·格拉夫森致意,伊尼斯略微瞥过去一眼,没有作声。 琼恩·格拉夫森刚想回应,老瓦德便紧接着补充一句,“当然,若是阿提斯公爵有什么顾虑,可以再谈,再谈嘛。更何况铁王座此次不会轻饶奔流城,河间地战事皆因徒利家的婊子与蠢货而起,若是被惩治削弱,那他留下的东西……” “自然不会少了为铁王座法律正名的河间地识大体之诸侯。”琼恩·格拉夫森回应说。 史提夫伦手臂在身前一展,“佛雷家族人丁兴旺,艾林家的少爷会在这里度过美好的童年,到时候再由他自己选取良配,全然由他一人做主。” 琼恩·格拉夫森略微抿了一口酒,红色酒液湿润干燥的嘴唇。艾林家族人丁难衍是谷地诸侯心照不宣的事,但多数谷地贵族只会将其视为孤高的象征,艾林也以此自处,毕竟群鹰扑食与饿食的秃鹫无异,孤独的雄鹰才可立于群山之巅,俯瞰群山沟壑,蔑视畏缩的懦夫。 “这项提议……”琼恩·格拉夫森放下酒杯,“我想我自己不能做主,这得上报……上报阿提斯公爵。” 老瓦德点点头,他清楚来使可能完全没有想到佛雷家族会提出这个条件。 “恕我提前告退,我要将侯爵的条件与阿提斯公爵说明。”琼恩·格拉夫森站起身,对老瓦德略微施礼。 “好,”老瓦德并不做挽留的废话,直接答应,“黑瓦德,送送这位琼恩爵士。” 之前那个黑络腮胡的矮个壮汉站了起来,笑着看向格拉夫森,“走吧,骑士。” 琼恩·格拉夫森走出主厅,仰望被堡垒包裹的清冷天空,心中微微叹息,这件事凭他对谷地贵族的了解,这件事首先就不会被约恩·罗伊斯伯爵所答应,当初之所以罗伊斯家一个分支的女子嫁入佛雷,完全是老瓦德的连哄带骗,最后罗伊斯夫人失了贞,这才不得不下嫁。 青铜约恩对此耿耿于怀,恐怕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个提议根本不会在约恩伯爵那里通过。 难啊! 琼恩·格拉夫森想到格拉夫森家族派遣的一千五百名士兵是跟随自己作为谷地出征的先锋部队,若是阿提斯公爵决定强攻这座双城结构自成险要的孪河城,这一千五百人还剩下多少能和自己返回海鸥镇海犹未可知。 橡木镶铁的城门大开,琼恩·格拉夫森与随行的四名骑士纵身上马,离开了孪河城,身后的吊桥缓缓吊起,被绿叉河水包围的孪河双城,想要强攻,更是难上加难。 冷风刮着格拉夫森的脸颊,寒意刺骨,面庞生疼,但他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迷惘。 …… “约恩伯爵已经在孪河城外扎好营寨,琼恩·格拉夫森爵士代表谷地前军进城与佛雷家谈判。”罗拔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略微点点头,此前就是和约恩伯爵如此安排,就是不知执行效果如何。 “老瓦德那条黄鼠狼,”林恩·科布瑞不屑地笑笑,“一定会狮子大开口。” 罗拔沉吟片刻,对阿提斯说:“公爵,徒利家很显然有反应,红宝石滩有接近四五百人布防,安达率领的骑兵虽然更为灵活,人数也更多,但此战也很困难,只要对岸战术稳妥,安达和哈罗德的机会就很少。” “而且,”罗拔说,“若是不能快速跨过绿叉河,战果很难扩大,时间不允许我们拖延太久。” 阿提斯在这时想到了河安夫人,虽说此前他提前布局与河安夫人发过誓言,在战争波及赫伦堡时她会主动开城献出,但那个布局原本是想切断阻隔西境通往君临的路线,而不是针对奔流城所设计。 恐怕河安夫人自己也没料到战争的双方会是谷地和河间,到那时她还是否会遵守誓言,让谷地军队进入赫伦堡,阿提斯心里并没有底。 实际上攻伐赫伦堡就如今河安家的现状并不算困难,盐场镇聚集的三四百河间地士兵名义上同属河安家和戴瑞家掌管,但恐怕多半是戴瑞家的征召。由于整个绿叉河实际上主要经营者就是孪河城和盐场镇,赫伦堡早已失去了曾经三河霸主的统治力。 就凭借河安家在赫伦堡的部署,恐怕一面城墙能站几个人都是问题。 而孪河城向来只收取过桥费,兵强但不善经营封地,盐场镇的领主又过于安分守己,明明有机会成为七国最为重要的港口城市之一,但它经商未成,又无兵力。 再加上自从莱莎·徒利嫁入艾林家之后,徒利家就压缩了在绿叉河东岸的部署,把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西面。大大小小的有产骑士各自为主,孪河城只辐射长桥周边,盐场镇又主要执着于维持港口生意,对国王大道乃至绿叉河不闻不问。 因而即便绿叉河多数领主效忠佛雷,但其实其中大多数的家族在历史上都比佛雷要辉煌许多,因此佛雷征召封臣时很少有远离佛雷核心区的有产骑士响应,佛雷很显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匆忙召集的四千守军多半是活跃在河间地的佣兵。 而七国佣兵,多半接受过凯岩城的金龙,兰尼斯特的橄榄枝,佣兵很少会不心动。不知道在兰尼斯特与佛雷之间,佣兵会作何选择。 阿提斯长吁一口气,提前让前军出血门是个重要的决定,从血门到孪河城路程并不近,但消息却似乎并不互通,孪河城并未提前多久进行部署,城堡内人数虽多,但发誓效忠孪河城的骑士很少,效忠金龙的佣兵却很多。 前军控制了这一路上的大量领主,他们似乎并不愿意掺合河间地的战事,毕竟奔流城有失法理在先,而且匪患在三叉戟河闹得沸沸扬扬,沿途的骑士相比于响应封君号召,无论是奔流城还是孪河城,他们更愿意守在自家城堡里,不愿意出堡冒险。 所以谷地人并没有管这些河间地的古老贵族,而是选择径直前往孪河城。 “老瓦德的儿孙们都能组成一支军队。”林恩·科布瑞说道。 阿提斯并不愿意强攻孪河城,这种横跨绿叉河的双堡结构式的城堡实在难以攻克,两岸堡垒能相互支应,补给显然是比谷地军队更容易供应。 “希望谈判能得出结果吧,”罗拔将希望寄托在被动的谈判身上,“我们一刻也拖延不起。” “好的指挥官总是做两手准备。”林恩·科布瑞皱皱眉,他并不喜欢罗拔那种听命诸神的态度。 阿提斯看了一眼林恩,虽说这个科布瑞家的人脾气火爆,行军至此已经借各种理由惩罚了数名士兵,但看问题却似乎并不古板,比罗拔多了分阴险与狡诈。 他的确做好了两手准备,在得知佛雷家军队的构成之后,一封信件就发往了凯岩城。若是考虑到攻城战打响,后勤难以支撑的情况,阿提斯留在军队后面的诸多自由骑手,就可以趁机控制绿叉河的谷仓、田野,掳掠沿边的城堡,将粮食和少得可怜的军械把握在自己手中。 …… 凯冯坐在书桌前,手里正是阿提斯寄往凯岩城的信件,泰温站在窗边,窗户大开,微风送进屋子,凯冯只觉得整个房间尤为清冷。 “阿提斯·艾林需要凯岩城的金龙?”凯冯不确定地说。 泰温“吃”了一声,凯冯差点误认为这是笑声。 “懂得变通的鹰。”泰温说。 凯冯不确定地说:“此前他与史塔克控制君临时,与瑟曦作对,驱逐了红堡里我们大多数的部署,这时候却来谈合作?” “是。”泰温说。 “孪河城雇佣了洛克的佣兵,服务魔山的佣兵,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跑到孪河城混日子的雇佣骑士。”凯冯自顾自地说。 他抬头看向泰温,试探性地问:“你需要我的谏言吗,兄长?” “我找你来只为此事。”泰温说,面无表情。 “听信上所说,谷地军队想与佛雷家谈判过桥的代价,若是谈成就迅速过桥攻往奔流城,与盘踞在奔流城的徒利家主力作战。”凯冯略微停顿。 他继续说:“这符合我们本来的设想,不过艾德慕·徒利在红宝石滩的部署令人意外,倒是出奇的有效,徒利家能号召的绿叉河以北的兵力都囤聚在此,谷地军队寸步难行。” 泰温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他点点头,“没错……” “我们的本意是消耗徒利家与艾林家两家的军力,最好能死几个领主结仇,若是君临瑟曦那些事……咳咳!”凯冯咳嗽两声,继续说:“佛雷家的孪河城距离冲突的地点很远。在那里白白浪费谷地的军队不符合我们的设想。” 泰温点点头,他目光示意凯冯继续说。 “答应他吧,若是他们谈成了最好,谷地骑兵直插奔流城,徒利家一定损失惨重,即便艾林手留余力,点到为止,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灭了金牙城下的徒利先锋,再杀向奔流城,最大程度地消耗徒利的兵力与威望,到时候再与艾林一道,”凯冯微眯双眼,思考片刻,“再和艾林一道,拔高佛雷家的地位,千年崛起的草根贵族,对此一定对我们感恩戴德。” “若是谈不成……”凯冯揉了揉眼睛,“我们的佣兵也未尝不可帮助谷地,但即便如此,我猜测也不足以就把孪河城给拿下,老瓦德一定把佣兵都派往东岸的城堡,不可能让佣兵驻守西堡,在把身家性命交给佣兵。在孪河城让谷地出一把血也未尝不是好事,虽然可能用到徒利身上的就不多了。” 泰温挺直的身子转过来,他看向凯冯,目光坚毅冷静。凭借多年共处的经验,凯冯知道他的兄长已经做出了决定。 “瑟曦的动作必须要快,艾林渡河也必须要快,即便劳勃及时干预河间地的战事,谷地先打响战争,西境再大规模地参与,那劳勃也不能说什么。”泰温说。 凯冯没有说话,他知道泰温所指的瑟曦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告知洛克,配合谷地,见机行事。”泰温下令道。 (本章完) 第72章 孪河城之战(1) 第72章 孪河城之战(1) 营帐内没人敢发出声响,琼恩·格拉夫森默默坐在远处,几名军官不安地面面相觑。 青铜约恩的声音在营帐内回响。 “这条黄鼠狼贼心不死,骗了我们罗伊斯家的姑娘,玷污了她高贵的血脉,这时候还想染指阿提斯的弟弟?琼恩的儿子?”约恩不断地在营帐内踱步,他的声音隐隐有些颤音。 琼恩·格拉夫森知道约恩伯爵指的是前首相琼恩·艾林。 “高贵的鹰连正脸都不会给黄鼠狼瞧,这个孽种还得寸进尺,还想让罗宾入赘,还想和我们谷地分一勺河间地的羹?”约恩咬牙切齿地说。 “伯爵,”军官试探性地说,“随军的工匠在后山丘已经加紧组装此前准备的攻城器械,云梯也在就地取材制作,两日内便可以起兵攻城。” 琼恩·格拉夫森这时站了出来,“伯爵,这件事还是先与阿提斯公爵商量下最好。” 约恩·罗伊斯踱着步子,最后停顿在营帐的沙盘前,闭上双眼,沉默不语。 营帐里又一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孪河城……”约恩呼吸声音很大,似乎在压抑愤怒地尝试冷静。 “孪河城易守难攻,两岸双城可相互照应,我军既无战船能从河面骚扰,又无西岸友军能相互配合形成围城之势,孪河城兵力充足,若是强攻损失太大。”约恩说。 格拉夫森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先和公爵商量吧,为了渡河,是在毋需付出这种代价。”约恩的语气里充满无奈。 格拉夫森一时没有分清约恩口中所说的是哪种代价,是联姻还是强攻的损失? 呜咽的号角声在此时吹响,一声意味着斥候归营,两声意味着敌人来袭,三声意味着? 一旗旗蓝白猎鹰旗帜在远处飘扬,一列列谷地骑兵迅速地靠拢约恩的军营,在即将靠近时又渐渐降低了速度,整齐有序地进入军营。 “阿提斯公爵来了!”营帐外的声音此起彼伏,声如震天。 约恩走出营帐,本想快步走到军营口迎接,却看到迎面飞奔而来的阿提斯公爵与佩戴“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的林恩·科布瑞。 “进营帐,告诉我佛雷的条件,约恩伯爵。”阿提斯没有废话,快速下马,走入了营帐。 琼恩·格拉夫森和一众军官连忙单膝跪地,却被阿提斯言语止住,“起来,汇报情况。” 格拉夫森没有犹豫,一五一十将老瓦德的条件尽数托出。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阿提斯的神情,军官也如之前面对青铜约恩的愤怒一般沉默。 阿提斯的表情似乎很平静,仿佛这些条件没有超脱出他的设想。 约恩·罗伊斯对阿提斯说:“老瓦德的条件欺人太甚,绝不能答应。” “老瓦德认准了我们急需渡河,时间吃紧,不易强攻,”琼恩·格拉夫森冷静地分析,“所以才会提出这个条件,赌上一把。” “但他显然不了解我们谷地人的性格,真是黄鼠狼学狮子,大口吃肉呢。”林恩·科布瑞嘲弄般地说。 “怎么打。”阿提斯只说这一句话,言语里仿佛没有情绪。 琼恩·格拉夫森的心突然沉入谷底,他知道自己的公爵已经否决了老瓦德的提议,甚至连再详谈的机会都没有给予,便已决定要强攻了。 约恩点点头,他指向沙盘上的孪河城,“我和琼恩爵士确认过,孪河城虽然都是石质堡垒,城门宏伟坚实,但毕竟是橡木主体,我们的工匠正在组装长臂投石车,足以在敌人箭矢范围之外投射,我派人搜刮孪河城附近的村落,专门搜刮农舍里的肥猪,再加上我们此前所准备的油桶,尽可能多制作油脂,装进油桶,几座投石车集中投射城门,把油桶投过去,到时候弓箭手火箭齐射,烧毁城门,趁乱攻城。” “护城河怎么办,佛雷可不会好心地放下吊桥。”林恩问道。 约恩摇摇头,“没有办法,只能云梯强渡。” 格拉夫森忧虑之色爬满整个脸庞,“这样一来,我军还未渡过绿叉河,就损失惨重啊。” “攻下一座城就如此困难,”林恩也罕见地皱眉,“更何况孪河城是双城结构,更是难以攻伐。” “长桥上的卫河塔,”阿提斯说,“它的换岗规律你们调查了吗?” “没有船只,难以观察。”约恩再次摇头叹息,“孪河城真是一座坚堡。” “命令工匠,打造木船。”阿提斯说。 “木船?”格拉夫森疑惑地问,“我军数量这么多,木船怎么渡河?” 林恩蔑笑了两声,“格拉夫森的人莫非只会算账,不知道如何打仗?” 这话入了琼恩·格拉夫森的耳里,他的脸顿时通红,他想反驳说格拉夫森家族的人并非都是如此,善战者比比皆是,只是自己军事稍弱,但在这个场合他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反驳。 “渡河截击卫河塔?”约恩紧紧锁眉,“绝无可能,怕是一个舰队开拔过来都难以攻下。” “除非……”格拉夫森不确定地说,“夜袭?有内应?” 约恩·罗伊斯抬眼看向阿提斯,似乎是在寻求确认。 林恩似笑非笑地搭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指环绕着剑柄。 阿提斯没有直面这种询问,而是下令道:“尽快确认卫河塔的执勤规律,命令工匠加紧制造攻城器械,这是场硬仗,各位爵士。” “遵命!”众人齐齐说道。 走出营帐,约恩跟在阿提斯身后,他向阿提斯问道:“阿提斯,咳咳,公爵,我的儿子罗拔怎么不和你一起回营。” “他要告诉老瓦德,我要亲自与他在东堡会谈条件,寻求一些让步。”阿提斯回答道。 “您要去孪河城,恕我直言,老瓦德要是再奸诈一点,一定会在你享用面包和酒之前就会把伱拿下。”约恩焦急的神态里透露些许不智。 阿提斯注意到约恩的急虑,他拍了拍约恩的肩膀,“伯爵,不必焦虑,铁王座上的人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的大哥,御前首相是我父亲另外一个养子,我的二哥,给老瓦德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囚禁我。” “况且,我怎么会和他一块坐下商谈条件呢,”阿提斯直视约恩的眼睛,“雄鹰不会与地上走兽混迹一起,更何况,是习惯偷鸡的佛雷。” 他看向远处,虽然孪河城不在自己的眼底,但仿佛已经置身其中。 要是可以,大家可以先养一下,到时候把孪河城之战一口气看完 (本章完) 第73章 孪河城之战(2) 第73章 孪河城之战(2) 约恩忧虑地看向阿提斯带来的军队,除了一直护卫在阿提斯身边的艾林家重装骑士和一些驮着物资的普通驮马之外,似乎只有清一色后背挂着雕刻有新月猎鹰模样的蓝底筝型盾,林林立立站在军营里扩建营帐的步兵。 “公爵的谷地骑兵去了哪里?”约恩对一旁的林恩·科布瑞询问。 “从血门出来以后便不断派出,在绿叉河南部各个村镇掠袭,除了年年给佛雷家交过路费效忠的废物没有管,那些效忠戴瑞城和赫伦堡的领主可就遭了殃,”林恩回答道,随后他微微一笑,“公爵采纳的是我的建议。” 约恩紧缩眉头,“如此布局……公爵是想给奔流城发出大军强渡红宝石滩,从河间大道向西进军的强信号?”心里不禁疙瘩一下,这样一来,安达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显然如此,不清楚奔流城会作何反应,至少孪河城西边的那些河间地北方诸侯是不会轻易从奔流城的防线退回自己的领地咯。”林恩似乎觉得这种做法很是聪明,颇为得意洋洋。 约恩摇摇头,“佛雷家两面三刀,若是他两边下注,把大军主力行至孪河城的消息告知徒利家等于一切功夫白废。” “错觉,”林恩提出了一个词,“河间地人对谷地主力的一种错觉在于骁勇善战的谷地骑兵,只要我们广派斥候侦查,若是骑兵不在,他们不会认为谷地主力在此。” 约恩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怕是忘了黑鱼。”说完便转身向阿提斯公爵的营帐走去,留下有些茫然的林恩·科布瑞。 阿提斯独坐在营帐中间,闭目倾听远处士兵持剑训练的磕碰声。 约恩颇为急切地在外面喊道:“阿提斯公爵!” “进。” 约恩走了进来,开门见山地说:“公爵您把骑兵留在绿叉河南部的的确确起了效果,奔流城可能会抽调更多兵力镇守红宝石滩,河间地北部诸侯会继续留在奔流城防备西境大军,但……” 约恩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但这最重要的前提是迅速通过孪河城,杀向奔流城,否则都是掩耳盗铃。” 阿提斯微微颔首,他同意约恩的说法,他说:“红宝石滩对于河间地而言是一击致命的存在,孪河城是座坚堡,数百年来无人攻克,徒利家即便看不到骚扰的谷地骑兵,也会认为大军会抢渡红宝石滩。” “那岂不是多此一举?”约恩不理解地问。 “我说了,”阿提斯指向河间地地图上的红宝石滩,“这里是一击致命的地方,我军大部骑兵囤聚在此附近,等待的是一击致命的时机,若是步兵尾随骑兵于后,反而拖累了骑兵的灵活。” “时机?”约恩并不清楚其中时机是指什么。 阿提斯笑了,“河间地能够抽掉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奔流城,负责防守红宝石滩的军队原本归河安家和戴瑞家负责,但两家实力不济,根本承担不起。” “奔流城会去支援。”约恩说。 阿提斯将手指移向金牙城,“此前艾德慕召集封臣时,最先响应的是布莱伍德家以及靠近西境的各家势力,他们都被派往金牙城和奔流城的防线。” 约恩似乎想到了什么,“后来霍斯特老公爵醒来,紧接着响应的……海疆城的梅斯特利为首的河间地北部诸侯?” “是的,”阿提斯赞许地说,“除了一开始就参与金牙城战事的布莱伍德家族,其余的河间地北部诸侯姗姗来迟,若是考虑到河间地贵族的习惯……海疆城的杰森·梅斯特利会总领红宝石滩的防务,前去增援红宝石滩的恐怕也是河间地北部诸侯的军队。” “参与红宝石滩防守的主要是河间地北部诸侯?”约恩眼睛逐渐清明,“相比于绿叉河东岸的谷地军队,对奔流城威胁最大的是西境聚拢的上万大军,他们可没有分兵,而此前与西境军队就有过交手的布莱伍德和布雷肯必然会分览河间地西部防务,配合黑鱼行事,尽管两家过节不小。” “他们笃定我们过不了河,”阿提斯说,“若是通过孪河城,拿下河间地北部诸侯的老家,主动将消息扩散到绿叉河下游一带,再举全部骑兵抢渡红宝石滩,这才是一击致命的时机。” “这么说……”约恩喃喃道,“孪河城必须通过?” “孪河城部署的兵力构成主要是佣兵,佛雷家根本没有机会召集封臣,他的封臣主要在绿叉河以东,绿叉河西岸的势力受海疆城影响太大,孪河城的东西两堡互相支应到优势会降低到最低。”阿提斯看向地图上跨越绿叉河的这座城堡,目光锐利如鹰。 约恩看着阿提斯棱角分明的脸庞,突然萌生一个不确定的感觉,阿提斯似乎并不是只是为了惩罚河间地而发兵,自己的封君,鹰巢城公爵,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目的,更大的野心,阿提斯对孪河城似乎有着一种极致的执着。 他想到阿提斯出兵的命令,“出血门!杀向奔流城!”直觉告诉约恩,这两句话,似乎只有一句是真。 青铜约恩的瘦削面庞渐渐柔和,笑意逐渐弥漫开来。 拿下孪河城,抢渡红宝石滩,两边所费的成本实际上在约恩看来,攻坚显然成本更高,但阿提斯反其道而行之,谷地人不理解,恐怕河间地人也不会料到。莫非是这座孪河城里,真的有破敌的关键之处。 “必须通过孪河城,”阿提斯重复了约恩的话,语气更为坚定,“不过,可以先谈判,稳住佛雷。” …… 洛克侧坐在孪河城面向西面的东堡城墙上的城垛,眺望着阻挡他视线,矗立在长桥中央高耸的卫河塔,一座长臂投石车固定在塔上,狰狞地将利爪陷入塔身,长长的臂弓仿佛是时刻准备扑起的猛兽。 佛雷家的人耀武扬威地站在城墙下的长桥上,颐指气使的神色令多数佣兵都很厌烦,洛克知道那人有个响亮的名字,雷加·佛雷。 “老大,今夜该我们执勤卫河塔,又是和那混球一样的雷加,又是不眠之夜,该死!”红鼻子佣兵在洛克身旁嘟哝着,嗓音雄厚。 “是啊。”洛克看向侧面的宽广的绿叉河,长桥真是人类造物里的杰作,听说佛雷家为了造这座桥,整整搭上了三代人。而佛雷家的历史不过一千年。 “城里面那个叫瓦妲的臭婊子整日转悠,我发誓迟早要干死她。”红鼻子佣兵恶狠狠地说。 洛克不知道红鼻子指的是哪个瓦妲,13岁白白嫩嫩的“白瓦妲”?还是那个胖子瓦妲,亦或者是和黑瓦德上床的“美女瓦妲”。他根本不想管,洛克曾在西堡参与伊尼斯·佛雷的宴会,宴会里他看到主厅二楼好奇看向佣兵团的漂亮小姐,那张脸格外精致,在满是黄鼠狼的佛雷家里显得格外显眼。 洛克发誓迟早要把她拽到自己的床上。 不过他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事。 少有佣兵自告奋勇担当刺探谷地军情的斥候,洛克和他的佣兵就是敢为人先的典范,那个可笑的雷加·佛雷还幼稚地称赞自己拥有骑士精神,呵呵!等到他亲自把匕首割向那个佛雷粗脖子的时候,一定会逼着他喊“爵士!饶命!”哈哈哈哈哈! 他现在只等夜色降临。 (本章完) 第74章 孪河城之战(3) 第74章 孪河城之战(3) 夜色下的孪河城盖上了寂静的面纱,绿叉河水面波光粼粼,微波荡漾犹如施了魔法的镜子,光滑平直此刻变得扭曲。 卫河塔哨兵的火光盖面,塔顶的巨兽依旧没有苏醒,夜幕笼罩下的卫河塔没有半分战争的肃杀,反倒是有种占据高处俯瞰绿叉河夜景的恬静。 雷加·佛雷站在塔上,从箭垛口处向塔外望去,嘴里哼着小曲,大概意思是月光下的骑士追逐绿叉河上的姑娘,老掉牙的骑士故事。 佛雷家的士兵零散地站立在各自的岗哨处,洛克坐在塔底的地板上,眼睛滚圆地看着高处疲倦的佛雷士兵。 猪肉蹄子的油腻沾染着红鼻子佣兵的手,他吃食的声音就像是抢食饲料的猪。 洛克咽下佛雷家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块肉,开口问道:“东堡的城门和吊桥是哪个佛雷负责?” “抢我瓦妲的黑瓦德。”红鼻子佣兵愤恨地说。 洛克这才知道红鼻子佣兵指的是“美女瓦妲”,他点点头,代表谷地的罗拔·罗伊斯今日下午夜色微染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孪河城,因而此时老瓦德并没有回西堡,而是住在东堡等待明日阿提斯·艾林的亲自到来。 谷地人一开始就不想谈判,呵呵!要是任何贵族老爷有了和自己一样的内应都不会想着谈判。 洛克将目光看向塔底的佣兵,神色逐渐变得狠戾。 佣兵明白洛克的意思,随即快步上楼。 “雷加爵士,洛克的佣兵团。”佛雷家的士兵对雷加·佛雷说。 雷加嘴角上扬,“让西堡的人来换班,弟兄们该歇息了。” 洛克走出卫河塔,看向桥上站岗的士兵,像此前雷加·佛雷通告守桥士兵一样,“回西堡歇息去吧!”你们这群蠢货,洛克心里笑道。 守桥士兵看了一眼身为佣兵的洛克,眼底的不屑被他清晰地看到。有人在他面前嘟囔着,“西堡的吊桥放下了,当我们眼瞎吗,卑劣的佣兵。” 你迟早会遇到更卑劣的,洛克陪着笑脸,心里恶狠狠地想。 守桥士兵还算有些急虑,他们列着队,迈向西堡敞开的城门。 月色微凉,配合河面上的波浪,将冷意与凛冽吹拂向木船上的谷地士兵。 林恩·科布瑞卧在船头,右手紧紧攥住“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冷静地看向前方高耸的卫河塔。 “火把扔下时,快速上桥。”林恩对身后的士兵再度提醒道,每一艘船只的领头都各自如是重复。 船只微微划过水面,只留下片刻的涟漪。卫河塔上的士兵在换班之际,难免有些放松疲惫。 “我该回我的西堡,斟上小酒喝喝,每过几天等咱们佛雷家和谷地的艾林家成了亲家,大家伙都可以去鹰巢城聚聚会,俯瞰明月山脉的美景了哈哈!”雷加·佛雷这么对手下的士兵说。 红鼻子佣兵冷冷地看着他,也陪着笑容,手里紧攥的斧头微微抖动,身后的佣兵没有笑容,用布擦拭着长剑。 长臂投石车缓缓启动,孪河城下的细沙以及阿提斯特意安排的军营比武成了声音的最好掩盖。 阿提斯骑着马与罗拔·罗伊斯肩并肩站在一起,身后的谷地士兵用力推动这个庞然大物,弓箭手整装待发,面容严肃地站在阿提斯身后。 步兵推着一排排油桶,小心谨慎地将一桶桶安置在投石车旁,树林很好遮蔽了他们的身影,曾经供佛雷家出城狩猎的树林此时倒成了狩猎佛雷的最好背景。 约恩·罗伊斯身后是全部的两千骑兵,长枪低垂,旗帜挺立。目光炯炯,渴望战果的炙热在每一个轻骑兵眼中都可以发现。 战马的马蹄紧紧包裹上布,马嘴也被捂住,月色照在树林和山丘上,却没有探出任何一张人脸,城垛上的佛雷士兵只听到军营比武的金属磕碰声以及细沙摩挲的声音。 佣兵长耳站在城垛上,黑瓦德的弟弟沃顿·佛雷漫不经心地躺在长椅上,细微的打鼾声是沃顿练出的习惯,守城的表面功夫就属这位佛雷最为擅长。 城垛上,长耳抽出短刀,靠向沃顿。 卫河塔上,红鼻子手持短斧,面向雷加。 绿叉河平静的水面上,数十名谷地士兵悄然接近长桥靠近东堡的一侧,那是佣兵执勤的桥段。 卫河塔上发出细微的声音,紧接着无数人影从卫河塔的阶梯上滚下,咕隆咕隆!咕隆咕隆! 火把从塔顶扔下,一束火光显现在半空,消失在水底。河水像是伸出无数触手的海怪,寂静无声地包裹着火焰的明光,熄灭。 木船靠岸,桥上的倒刺割伤林恩·科布瑞的手臂,一痕血迹渗出内搭的布衣。林恩没有多管,抓住从桥上扔下的木绳,奋力向上爬去。 换班的士兵靠近卫河塔,执勤的劳勃·佛雷靠近佣兵,“我父亲雷加呢?” 洛克抽出长剑,一把砍下劳勃的手臂,趁他大声叫唤之前舔着鲜血对他说:“兰尼斯特向您问好。”长剑刺穿劳勃的胸膛,一滩血迹喷出。 “什么?”身边的佛雷士兵显然没有搞清楚情况,惊异地说。 洛克身边的佣兵一拥而上,将他砍成肉饼。 “洛克!” 并不隶属于洛克手下的佣兵震惊地喊道,声音顿时被刀剑掩盖。 “佣兵叛乱!”佛雷家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抽出长剑,与佣兵交锋。 林恩抽出“空寂女士”,一剑划破佛雷家士兵的盔甲,手臂顿时缺了一半,痛苦的惨嚎声顿时从喉咙里发出。 谷地士兵纷纷张开长弓,搭箭射向迎面而来的佛雷士兵,“嗖!嗖!嗖!”的声音似乎与长桥上吹拂的寒风有几分相似,寒风扎入佛雷家士兵的面庞,划破他们的四肢、胸膛、头部。 “杀!”佣兵齐齐喊道,红鼻子拾起卫河塔上的弩箭,与身边的佣兵一致居高临下,射向原本前来换班的佛雷士兵。 “啥?”刚刚放下吊桥的西堡佛雷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快!升起吊桥!快点!” 东堡的城垛上,沃顿的身上戳穿了数十道血口,陷入一谭血泊之中。 “杀!”长耳短刀扔中前来支援的佛雷士兵的面庞,让他痛得直打滚。 佣兵纷纷抽出长剑,四散袭击站岗的佛雷士兵。 长耳放弃短刀,抽出刚刚被他杀死的沃顿·佛雷腰间的长剑,荡开佛雷的暗箭,箭步穿过两人的包夹,杀死举起十字弓弩的射手,转身连续砍翻数人。 “放下吊桥!快!”长耳命令身边数量并不算多的士兵,自己则拿出长弓,点上箭矢尖的火焰,射向天空。 一道火光在东堡城门的半空划落,落在远处的芦苇上。 罗拔看到这一幕,对操作投石车的士兵点了点头。 油桶一桶桶的放置在投石车上,长臂舒展到极致。 “对准城门。”罗拔说。 投石车缓缓移动,显露在山丘上,此时城垛处的守军可以一览无余巨大器械的出现,但他们却陷入鏖战。 “放!”罗拔下令。 无数油桶在半空划过美丽的弧线,砸向东堡的橡木城门。 无数声木桶碎裂的声音传来,甚至城垛上也溅出许多油污。 “弓箭手。”罗拔说。 一排排蓝衣布甲的弓箭手向前推进数十步,张弓搭箭,士兵手持火把,在弓箭手后面点燃箭矢。 “开满弓。“罗拔下令。 弓弦绷紧的声音整齐地发出。 吊桥渐渐落下,城门一览无余。 “放箭!”罗拔大手一挥。 无数火矢自山丘后袭向寂静的夜空,让漫天星星与黑夜成为火矢的陪衬。 “嗖!~嗖!~嗖!~” 距离的缘故,火矢短暂成了漫天星火,给孪河城的落幕绘就最后的浪漫。 油渍顿时炸起,火焰腾空蔓延。 橡木城门不易烧毁,但在油脂加持的高温下也难以招架。 罗拔看向公爵,后者微微点头。 “通知步兵,转为前军。”罗拔对身后的传令兵说。 军营比武的声音在此时消失不见,转而变为无数谷地步兵整装出现在山丘前的场面,行军的号角声在此时突然于孪河城下出现。 “呜!~”寂静配饰着清冷,号角孤寂地响彻广阔原野。 但刹那时无数谷地步兵的厮杀声驱散了孤寂与清冷,杀意与火热成为主流。 “杀!杀!杀!” “为了鹰巢城!~” 橡木城门底部已成灰烬,吊桥上绳索被长剑砍断,城门破裂,无数蓝色袍子涌入城门甬道。 突如其来的变化虽然使得城门后的佛雷士兵有些震惊,但高超的战斗素养没有让他们溃败。长矛挺立斜插于前,长剑圆盾肃杀在后。谷地步兵的冲锋瞬间止息,城门的鏖战在剑戈与长矛的刺碰下开始。 “退!”蓝袍子军官下令。 谷地长剑士兵顿时后退,十字弓弩对准前方。 “嗖!嗖!嗖!” 急促的弩箭发射声窜出,扎入血肉后的哀嚎顿时出现。 “杀!”军官长剑一挥,筝型盾牌抵在前面,长剑横在盾旁,谷地士兵纷纷向前冲锋。 长桥上,西堡的吊桥下躺满谷地人和佣兵的尸体,吊桥的绳索在争夺中应声撕裂,吊桥无奈地压下,数个佛雷士兵和冲锋在前的谷地士兵被挤压成饼泥,溅出鲜血。 林恩·科布瑞怒吼一声:“退回卫河塔!” “退退退!”洛克大声喊道。 佛雷家士兵顿时一涌而出,如同涨潮的绿叉河水般汹涌猛烈。 无数箭矢从塔楼上,从佛雷士兵的长弓上射出,一个个士兵在长桥上倒下,不少佣兵在塔楼上发出哀嚎,掉落塔楼。 “杀!”东堡面向长桥的城门忽然大开,吊桥瞬间掉落在长桥上,马蹄震动长桥石身的声音“嗒!嗒!”发出。 佛雷士兵仅一瞬间的抬头,谷地骑士的长枪已经逼在脸上,血肉顿时没了思想的包袱,随意地掉落河中,躺到桥上。 “该死!天杀的谷地人!快关城门!”佛雷家的士兵怒骂道。 卫河塔上的巨兽此时突然苏醒,一颗巨石从塔上腾空而起,刚要关上城门的佛雷士兵被巨石紧贴脸部,模糊的身形只剩下红黑颜色的混搭。 “杀!”谷地骑兵冲进城门,在靠近步兵时减速,用长枪隔长矛,骑兵中擅长骑射者已经抽出长弓,拉满弓弦,对准守门的士兵。 东堡的卧室里,老瓦德声音绵长,杂乱稀疏的头发蒙在乔苏珊夫人的胸前,夫人脸色苍白地盯着天板,浑身乏力,青色的殴打痕迹出现在四肢各处,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尤为突出。 “高贵的血脉,佛雷……”老瓦德的言语里透着痴迷,他的双臂按着乔苏珊夫人的手腕,嘴里念念有词。 厚重的房门被猛地打开。 “滚!”就在老瓦德扭头怒吼的一瞬间,他的耳朵里灌进无数厮杀的声音。 黑瓦德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什……什么情况?”老瓦德的双臂顿时软了下来,松开乔苏珊夫人的手腕。 黑瓦德一把抓过老瓦德,“没时间解释了,老祖宗,”他看了一眼乔苏珊夫人,没有多管,直接将轻浮的老瓦德扛了出去。 “喂!喂!谁在厮杀?谁在我的城堡撒野!”老瓦德怒吼着。 蓝色袍子映入他的眼帘,老瓦德不禁一愣。 黑瓦德放下老瓦德,一脚踹开其中一个谷地士兵,长剑一横,士兵勃颈处瞬息间出现血泊。 “该死,怎么这么多?”黑瓦德瞅了一眼楼下,无数蓝袍子涌入楼梯,脚下是许许多多佛雷士兵的尸体,隐约还能看到几个亲戚。 “怎么……回事?”老瓦德发愣地看向黑瓦德和眼前倒下的谷地士兵。 “那个秃鹰压根不想与你谈!”黑瓦德怒骂道,看了一眼如同累赘的老瓦德,扎入人群。 长剑横在老瓦德勃颈处,老瓦德抬头看去,他不知这名骑士是谁,但他手里的瓦雷利亚钢剑是如此醒目,林恩·科布瑞笑着对老瓦德说:“侯爵,别来无恙啊。” 老瓦德被拖拽到昏黑的房间里,不知天日。 厮杀声持续了一整夜,直至黎明。 阿提斯微微张开眼睛,看见清冷的微光照进双眼,此时他没再躲闪,不再眨眼。 (本章完) 第75章 佛雷的处理 第75章 佛雷的处理 呜咽的战鼓声终于歇息,厮杀声也消失匿迹,东堡的城门已经完全成了灰烬,只留下镶铁的部分沾满了黑灰徒留在原处。 约恩·罗伊斯携着罗拔和林恩走出了城堡,脸布灰尘,但丝毫掩盖不了他们内心的喜悦,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一刻也停不下来。 “阿提斯公爵,孪河城东西两堡已经被我们全部拿下,佛雷这一大家子,七层地狱,男男女女实在难以分辨,我已经派人严加看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约恩说。 林恩·科布瑞掸了掸布衣上的灰,为方便乘船行动,他并没有选择披戴重甲。“真是不少,像是钻进了黄鼠狼堆。” “哈哈哈哈哈!”林恩这种比喻顿时让约恩和罗拔闻声大笑,阿提斯也露出微笑,胜利来之不易。 “格拉夫森那个小伙子在哪?”约恩向自己的儿子罗拔问道。 “琼恩爵士应该在清点佛雷家的财产,我看他径直往服务孪河城的本涅特学士那里去,手里拿着账本,我猜是笔巨款。”罗拔回答道。 “还是先进城吧,回头再说,有一场胜利在等着我们庆祝。”林恩急切地说,他想起城中一个红发男孩,内心一阵躁动。 阿提斯点点头,身后的艾林亲卫重骑兵护在他左右,城门残破不堪,尸体正被谷地士兵清理到城外的平坦地面上,一如既往地准备用火烧掉。 “注意把佛雷家的人给区分出来,到时候安葬。”约恩吩咐罗拔说,后者点了点头。 阿提斯纵马走入孪河城,正在城门处清洗血迹的士兵立刻就发现了自己的公爵。 他兴奋地起身,“为了阿提斯·艾林!” 众士兵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了阿提斯·艾林!” 声浪滔天,黎明笼罩孪河城的阴沉像是在匍匐于这种呼声之下,匍匐于谷地雄鹰的展翅飞扑。 阿提斯将手从蓝色披风中抽出,拿起长剑在众士兵面前挥舞,“为了谷地!” “为了谷地!” 士兵抽出长剑,身后的约恩、罗拔以及林恩·科布瑞也纷纷抽出长剑,共同齐声大喊。 “佛雷家的人都在哪里?”阿提斯走入主厅后问起约恩。 约恩看向林恩·科布瑞,后者对阿提斯说:“老瓦德被我关在一间黑屋里,东堡主要是老佛雷的长子史提夫伦的儿子,都被安置在他们家的地牢里,该死,人是真的多,女人和小孩,我倒是没管,只是严加看守。” “出于礼貌,把尊敬的瓦德侯爵请过来,给他压压惊。”阿提斯说。 林恩点头称是,随即离开。 孪河城的主厅透着奢华,细软紫纱笼罩着小窗,长桌上的酒杯镶着金线,更让人震撼的是,石质长桌上雕刻着一整张维斯特洛的地图,从永冬之地到夏日之海,栩栩如生,宛若世界就在手指之下。 阿提斯坐在老瓦德平常坐的主桌前,柔软的垫子垫在下面,躺在上面很是舒服。 安盖倒上一杯酒,递到阿提斯桌边,站在一旁。 “你跟在约恩伯爵身后,战场上杀敌了吗?”阿提斯问。 安盖冲他微微一笑,指了指腰间的匕首,“这个,刺穿了两个人的喉咙,”随后耸了耸肩,亮出他的长弓,“弓箭,射中了八个人的脑袋。” 阿提斯笑了笑,“漂亮,这样下去我迟早会亲自册封你为骑士,安盖,在巨人之枪上,册封你做峡谷骑士。” 安盖一愣,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内心不禁一阵触动,喜悦的神色溢满脸庞。 剧烈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老瓦德踉踉跄跄从门前摔倒在主厅的地板上,很是狼狈地抬头,望向他此前千盼万盼要与之见面的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艾林,我……”老瓦德看向主座上的阿提斯,嘴里喘着粗气,手指向阿提斯。 阿提斯站起身,走下主座,嘴里说:“佛雷侯爵,您受惊了,没想到您手底下的佣兵如此不重荣誉,轻易就背叛了您,峡谷骑士是七神天选,不会放任这种罔顾诸神的事情发生,只好替您收拾了佣兵。” “伱……”老瓦德眼睛瞪得滚圆,嘴里说不出话来。 “只可惜佣兵很是残酷,你有许多家人惨遭毒手,大可放心,劳勃国王让我来惩处罪犯,我想,大概率是这一伙佣兵,侯爵,您也要注意,用金龙收买的人心注定其中没有忠诚的价码。” “七层……七层地狱。”老瓦德喘着气说。 “的确是七层地狱,多么美丽的孪河城被叛徒糟蹋成这样,这伙佣兵一定是绿叉河匪患的来源,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接受您的雇佣?”阿提斯蹲下身子,望向老瓦德。 “胡说……明明是你……”老瓦德摇着头,不敢置信地看向阿提斯。 “对,是我,是我帮你和匪患拎清了关系,佣兵欺骗了佛雷家的信任,若不是谷地的帮助,恐怕孪河城就归一群暴徒了,”阿提斯端起酒杯,递到老瓦德的嘴边,“你要感激我,侯爵。” “这里面,这里面,你肯定下了毒!”老瓦德说。 阿提斯一饮而尽,“我需要一封手信,寄往君临,匪患数量众多,骚乱河间地北部,许多匪徒逃到河间地北部诸侯的诸多领地,佛雷家因遭匪徒背刺,损失惨重,请谷地军队协助剿匪。” 老瓦德脑袋昏昏地听完阿提斯的一番陈述,看着阿提斯微抿酒的面庞,嘴唇颤抖,额头靠在地上,“是的,佛雷家恳求谷地协助剿匪……” 林恩看见阿提斯微微点头,随即一把拎起老瓦德,走出了主厅。 “佛雷家这么多人,怎么安排?”约恩皱着眉头,问阿提斯。 阿提斯揉弄着太阳穴,颇为头疼地说:“我们需要一个听话的佛雷,继承顺位还必须靠前。” “史提夫伦死在自己的房间,他的长子莱曼被关在东堡的地牢里,莱曼的几个儿子,艾德温和黑瓦德死在了乱军中,还有个与您差不多大的培提尔·佛雷,”约恩·罗伊斯说,“我们与徒利的恩怨纠纷牵扯到这群佛雷,说实话,咳咳……” 阿提斯注意到约恩的不自然,但他没有吱声,只是选择继续听。 “得保护好这个青年,最起码的贵族荣誉。”约恩说。 阿提斯点点头,心头微微叹息,他在青铜约恩身上找到了一丝艾德的感觉。 “保护好佛雷的家眷,挑选继承顺位靠前的佛雷子女,送往鹰巢城。”阿提斯说。 约恩点点头,“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处理了。” “军队征战一夜,也该休息休息,未来还有不少仗要打。”阿提斯说。 “好,”约恩说,“我让军队好生修整,随时准备开拔。” “告诉琼恩·格拉夫森,保管好孪河城的金龙,我会让奈斯特的人过来认领,这笔钱对于谷地,可真是来之不易。”阿提斯微微闭目,虽然他并未参与战斗,但疲倦感依然找上门,他需要休息。 安盖收起阿提斯身上的盔甲和长剑,交给一旁的士兵,一路指示着路线,阿提斯来到了东堡的一间卧室。 卧室里准备了木桶,热水早已准备好,阿提斯钻进木桶,闭目休憩。 …… “这群该死的佣兵!”罗拔怒骂着说,“这群佣兵各各不像话,尤其是那个有着红鼻子的,差点就让他爬上了一个女孩的床,该死,那个女孩还没经历初潮!该死!这群佣兵!” 林恩·科布瑞饮了几口果酒,满不在乎地说:“刚刚结束一场战役,谷地的士兵都需要发泄,更何况是那群只认钱的佣兵?” “这么说并不符合骑士精神,林恩,你可是峡谷骑士。”罗拔颇为不满,罗伊斯家的传统要求他们注重荣誉。 “峡谷骑士也是人,你看看多少峡谷骑士跑去西堡的市镇去寻开心了?你当士兵肯愿意待在这儿?”林恩嘴里泛着酒气,“要不是贵族小姐夫人他们不敢碰,怕碰了一时快活,一世不遂。” “服从阿提斯公爵的命令对于谷地人,天经地义。”罗拔说,他并不赞同林恩的言语。 “是是是……”林恩·科布瑞不耐烦地说,“我也得找快活去,您去管佣兵去吧,与其看着佣兵心烦,不如打发金龙让他们滚蛋,我看琼恩·格拉夫森那小子就在做这事,你打仗不错,这些善后的事却不如格拉夫森那小子。” “而且,”林恩笑了笑,举着酒杯,“不见得公爵不需要女人的安慰,老天,谷地雄鹰正年轻着呢!” 罗拔颇为恼怒地皱着眉头,但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是站起身,对林恩说:“琼恩爵士不见得能治得住那群该死的佣兵,我去帮忙。” “对咯!”林恩向他竖起大拇指,“不能让公爵处理所有事情不是么?” 罗拔没有搭理,自顾自地离开。 (本章完) 第76章 野心 第76章 野心 林恩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红发男孩,用手轻轻撩起他的头发,“你之前为谁服务?” “伊尼斯大人,伊尼斯·佛雷爵士。”红发男孩含糊不清地说。 林恩微微挑眉,“老瓦德的……” “第三子,大人。”红发男孩说。 “这么说,”林恩欣赏地看着红发男孩,“你对佛雷家很是了解?” “当然,伊尼斯大人天天叫我记呢。”红发男孩谄媚地仰头看着林恩。 “好……”林恩满意地称赞,“告诉我,”他捏起男孩的下巴,“史提夫伦的长子莱曼,他的儿子,他的女儿。” “遵命,”红发男孩顺从地回答,“莱曼爵士有一个女儿,皮雅·佛雷” “多大?”林恩拎着男孩的红发。 “刚刚十七岁……”男孩回答说。 “莱曼的儿子还有一个,叫……”林恩停顿着说。 “培提尔,叫培提尔,培提尔·佛雷。”男孩感觉头皮吃疼,赶忙说。 林恩突然发笑,口中念念有词,“培提尔·佛雷?就凭这名字就说明命不该长。”他想起了小指头。 “那个皮雅·佛雷……小姐,漂亮吗?”林恩问。 “还算标致…要是大人喜欢,应该去找美女瓦妲,哦不,这个瓦妲早被黑瓦德开了苞,孪河城最漂亮的是萝丝琳小姐,她……”随后红发男孩的嘴就被堵住。 “别废话,”林恩说,“皮雅·佛雷……好听的名字。” 房间里只剩下欢愉声。 …… 洛克摇摇头,他不屑地看向罗拔·罗伊斯,脸上并没有此前面对佛雷家的谄媚嘴脸,“你家公爵应该记住,孪河城能打下来,多半靠我们。” 罗拔紧皱眉头,“公爵不会忘记任何人的贡献。” “我们不会走,这点金龙打发不了我们。”洛克看向站在罗拔旁边的琼恩·格拉夫森,他心里想,佛雷家那个漂亮女孩自己还没拿到手,打了这么大的仗,自己不可能什么都放弃。 “钱可以再谈,但佣兵需要离开,否则我去回报给阿提斯公爵。”琼恩·格拉夫森紧盯洛克的双眼,他并不想因为这事麻烦公爵,但拿出名头压他一下也并非不行。 “尊敬的阿提斯公爵是我的雇主,我们当然听他的,但是我们不止他一个雇主。”洛克并不畏惧,直面格拉夫森的目光,说。 琼恩·格拉夫森看了一眼洛克,他没有料到这群佣兵这么大胆,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罗拔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谷地士兵纷纷上前,长矛斜持于身前,发出整齐的整肃声。 “该死!”洛克环顾四周的谷地士兵,身边佣兵数量很少,“伱们不讲道理。” “你的雇主是瓦德·佛雷,你背叛了他,你们烧杀抢掠,是流窜河间地的匪患。”声音由远及近,众人望去,正是手持瓦钢的林恩·科布瑞。 “你在胡说什么,我的雇主是……”洛克正要说出,一把匕首刺穿他的喉咙,不再发出一丝声响,倒地死去。 谷地士兵纷纷向前递出长矛,血肉被长矛穿刺,鲜血溢出。 琼恩·格拉夫森不解地看向林恩,“这种做法,有失荣誉,林恩爵士。” “我知道,”林恩笑了笑,玩味地看向正摆着一副严肃表情的罗拔·罗伊斯,“我愿意损害我的荣誉,维护阿提斯公爵的荣誉。”他微微欠身行礼,优雅地转身。 “我要把这事汇报给阿提斯公爵,”琼恩·格拉夫森轻声对罗拔说,“听说这家伙在自己房间里藏着个红发女孩,真该死。” “我怎么听说是男孩?”罗拔颇为疑惑地问,二人面面相觑。 地牢里,一处单间,培提尔·佛雷蜷缩在稻草堆里,那满是麻子的脸此时终于恢复了平静。 发生了什么?他到现在还不敢置信,睡梦里被侍卫吵醒,转眼侍卫的脑袋就滚落在自己脚边,抬头尽是可怕的刀剑交加,恍惚间自己脑后仿佛被重击一下,两眼一黑便到了这里。 外面怎么回事,他揉着自己杂乱的头发,多亏了茉莉侍女,自己的头发一直是很整齐的,缓解了些满脸麻子带给他的自卑,但此时已经乱不成型。 他知道外面有大军逼近,不过是友好的谷地人,是传奇的“谷地雄鹰”阿提斯·艾林率领的军队,听父亲说,佛雷家和艾林家还要联姻呢! 他听到有人说“该死的佣兵!”老天!一定是认金龙为主的贪婪佣兵袭击了他们,囚禁了自己。 他们想要多少钱?培提尔·佛雷心里想,孪河城一定能满足他们的贪欲,东西两堡的金库里塞满了金龙和银鹿,佛雷家有的是钱! 也许,也许谷地人,阿提斯·艾林公爵会率兵救他们,他可是伟大的骑士,怎么会放任自己家族即将联姻的对象惨遭不测呢? 正想着,地牢的门突然松动,一个人脸冒了出来,培提尔·佛雷没有见过。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 那人走近培提尔,戴着面罩,布甲很新,是佛雷家的制式。 “我是黑瓦德的手下,”戴面罩的人简单地说:“黑瓦德率兵逃到了西堡,东堡失守了,西堡还没有,我从下水道溜进来,来救你。” “黑瓦德?”培提尔的镣铐在这人的一番操弄下顿时解开,“你来救我?” “对,跟我来。”戴面罩的人拉起培提尔的手,看了一眼他的麻子脸,迅速地转过头。 培提尔·佛雷感觉像是进了迷宫,下水道的恶心味道顿时让他想要作呕。 “你怎么……这么熟悉孪河城?”培提尔·佛雷问道。 可戴面罩的人给出了像是没有正面回答的答案,“谁不喜欢这座城堡,没人会不喜欢,喜欢就要了解,佛雷。” 培提尔听到他直呼自己的家族姓氏,有些不满,“不许你直呼我的姓氏,既然是黑瓦德的手下,起码对佛雷家有些尊重。” 戴面罩的人没有和他废话,而是径直把他拉进一处深穴,污臭不堪扑面而来,灰褐色的污水冲进河道。 “这是哪?”佛雷问。 “这里的水流直入泥土,通向绿叉河。”戴面罩的人说。 佛雷顷刻间想了起来,“我记着,我记着这里,下面的管道里全是水,怎么逃离?”佛雷捂住口鼻,厌恶地说,“告诉你,你要是让我钻这个水道,绝对不行。” 后脑勺再次迎来重击,培提尔·佛雷的身子顷刻软了下来,昏黑的眼神里那个戴面罩的人越来越远,不堪的污秽逐渐充斥自己的视线。 培提尔·佛雷掉进水中,被吸进了管道,无声无息,就如同下水道冲刷的垃圾一样。 戴面罩的人若有所思,转身离去。 …… 皮雅·佛雷看着眼前想要侵犯自己的佣兵,平时哭哭啼啼的声息仿佛被堵在喉咙间,一丝声音都传不出喉咙,只有嗡嗡的哽咽声。 眼前的佣兵可怖的脸快要碰到自己时,身前的压力突然消失,一位褐色头发及肩的英俊骑士站了出来,长剑英勇地挥舞,击倒了佣兵。 “小姐,”他温柔地抱着皮雅,轻抚她充满泪的眼角,“我发誓,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皮雅·佛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英勇无畏的男人,只在歌谣里听过英雄骑士拯救公主的故事,在此时,皮雅觉得自己就是公主。 她伸出双手,抱着骑士的腰,头埋在他的褐色长发上,一股清香涌入鼻息,这位骑士是刚刚洗过澡吗?皮雅心里默默地想。 林恩·科布瑞看着怀里的皮雅,嘴角微微一勾。 改了不重要人物的年龄,使得她们在本文中变得重要 (本章完) 第77章 萝丝琳佛雷 第77章 萝丝琳·佛雷 清晨的露水滴落绿叉河以西的平坦地面上,滋润土壤。 城堡外的农民遥望长桥上的卫河塔,此时那里不再是他们所熟悉的佛雷双城家徽旗帜,一个陌生的蓝白旗帜升起在长桥上,翱翔的猎鹰随风摆舞。 西堡的城门陡然发出“轰!”的一声,孪河城的农民赶忙低头照料自己的田地,佛雷家的士兵有时会把农民的注视视为挑衅,以“未交过桥费”为由抓捕他们,可他们一直生活在绿叉河西岸,除了偶尔眺望过东岸熙熙攘攘的过桥人群,从未踏足。 农民把身子埋在田地里,生怕佛雷家的士兵继续骚扰他们。 城门缓缓打开,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愈发接近。 农民把头埋得更低,不弄出一点声响。 罗拔·罗伊斯披甲立于队伍最前方,身后是两千谷地轻骑,夜里刚下过雨水,土壤十分柔软,马蹄隐隐有陷进去的趋势。 象征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帜在旗兵手里一排排随着战马前进律动,仿佛是一片蓝白交间的树林。 约恩·罗伊斯站在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儿子率领前军先行出征,他的任务是迅速袭击河间地北部诸侯的领地,为孪河城超过八千人的主力保障前行的安全。 青铜约恩并不担心儿子此行的危险,河间地北部诸侯大多数的兵力的确被徒利部署在奔流城和红宝石滩,根本无暇北顾,若是自家城堡陷落的消息传过去,面对军心涣散的河间地军,安达和哈罗德也可以见机行事。 他拳头紧握,锤在城垛上,就在昨晚,狱卒发现身为莱曼·佛雷第三子的培提尔消失在地牢里,自己与林恩·科布瑞在城堡里里外外找了一整夜,最后在绿叉河东岸的一处泥沼岸边发现了培提尔的尸体。 这就意味着,老瓦德之后,第一继承人莱曼·佛雷只剩下一个女儿,刚刚经历初潮还没多久的皮雅·佛雷。 约恩没有从阿提斯公爵的表情里发现什么讯息,培提尔身上全是下水道污秽的臭哄味,他和林恩只能猜测培提尔想从排水通道逃出,结果反而被淹死。 “该死!”约恩怒骂一句,将拳头重重砸在城垛上,他并不喜欢事情突破常规的掌控,不喜欢有意外发生。 谷地军队这么一搞,佛雷家的顺位继承人死了一堆,这若是让七国的人听说,那荣誉岂不受损? 约恩看着骑兵渐渐远离的身影,无奈地松开紧攥的拳头,离开了城头。 …… 孪河城的一处地窖,皮雅·佛雷仰头靠在身后的草垛上,嘴巴微微张着,脸颊泛红,似乎很是享受。 林恩·科布瑞两手抬起皮雅的小腿,探进去。 他对女人提不上兴趣。 皮雅眼色糜乱,两手向林恩那里伸去,但显然没有摸到。 “在结婚前,我不会碰你的贞操,皮雅,我的美人。” 林恩低沉的声音在皮雅耳边响起,皮雅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内心满是幸福的温热。 过了许久,皮雅瘫倒在草垛前,抬起疲倦的眼眸,看向一旁沉静的林恩。 “在孪河城,从来没有男人对我付出真心,林恩。”皮雅伸头探到林恩赤裸的怀里,说道。 林恩抚摸着皮雅的头发,“怎么会呢,我美丽的皮雅。” “因为萝丝琳,”皮雅吻着林恩的脖颈,“孪河城里所有人都喜欢她。” 林恩想起了红发男孩的说法,想起了他的面貌。 “在我眼里,”林恩突然捧起皮雅的脸,“你就是最美的,皮雅。” 皮雅顿时微笑地迎了上去。 林恩将皮雅翻过身,扑了上去。 萝丝琳么?谁喜欢她不重要,有一个人喜欢她便最好。 林恩闭上眼,听着皮雅欢愉的呻吟。 …… 阿提斯坐在卧室的软椅上,面前是奈斯特·罗伊斯的后勤明细,从艾林谷出血门运送物资的确十分麻烦,但多亏于孪河城至盐场镇这一大片区域已经被谷地所控制,河间地东部的广阔物资任谷地士兵获取,阿提斯留在绿叉河流域随时准备支援安达与哈罗德的两千骑兵不断搜刮着这一带的领主谷仓,把军队所需的后勤物资夺取到位。 待到河间地北部侵袭的计划成功,红宝石滩的进攻也随时可以进行。 阿提斯没有让罗拔去毁坏河间地北部诸侯的田野、城堡,强调必须以劝降为主,晓之以理逼迫这些河间地北部诸侯留在城堡的主管者打开城门,以免遭受骑兵的掠袭。 西境的军队迟迟滞留在金牙城内,没有丝毫要有动作的迹象,泰温一定是想让谷地先行从南北两处进攻奔流城,而他只需率领大军进攻奔流城的西面即可。 奔流城虽处平原,但为何易守难攻,主要是它处在两河交界之处,精巧的护城河设计使它随时可以成为河流上的一座孤岛,大军合围此地必须要分兵三处合围,不仅如此,三处的兵力还不能相互照应,各自隔着一条大河,历史上许多军队就是因为奔流城的地形而被迫分兵,却被奔流城和外来的河间地援军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如果是泰温独自进军,他也只能做到围而不攻,风险暴露的情况。但若是南北两处有谷地军队帮助,那他便可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奔流城西角,冲垮奔流城的防线。 阿提斯微微一笑,他虽然在孪河城接受了西境佣兵的帮助,可他却并不想进一步向奔流城进军,他把近乎所有的骑兵都交给了安达和哈罗德,相比于匆匆从孪河城南下进犯奔流城,他更想要的是红宝石滩的胜利,进而占据赫伦堡。 孪河城和赫伦堡,两处城堡被谷地占据后,阿提斯便不会继续进军,顶多是派斥候探营骚扰,分散奔流城的注意罢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阿提斯公爵,您的午餐。”门外是怯生生的女声。 阿提斯没有及时回应,只是询问:“安盖呢?” “我…我不清楚。”女孩在门外回答。 “把安盖叫来,让他送进来。”阿提斯下令道。 “遵命,大人……”女孩的脚步逐渐远离。 门忽地打开,“公爵,我……”来人正是安盖。 “你刚刚去哪了?”阿提斯手里拿着笔,写着给奈斯特·罗伊斯的回信,向安盖问道。 “林恩大人让我不要打搅公爵您的好事。”安盖皱着眉头,向阿提斯坦白。 阿提斯眉毛微挑,“林恩·科布瑞?” “是的。”安盖回答。 “什么好事?” “那个,公爵您没发现吗,那个佛雷家的女孩。”安盖指着门后。 女孩端着盘子出现在门口,怯生生地低着头,不敢抬眼望公爵,娇小的下巴紧张地微微颤抖,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盯着盘子,栗色卷发梳在身后,肌肤白皙,身材柔弱。 阿提斯看了一眼女孩,“林恩·科布瑞叫伱来的?” 安盖连忙跑出了卧室,紧紧关上房门。 阿提斯颇为无奈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安盖,对女孩说:“把餐盘放下就行。” 女孩走近阿提斯的桌子,把餐盘整齐的放好,两手交叠在胸口,怯生生望着阿提斯。 “叫什么名字?”阿提斯问,没有放下手中的笔。 “萝丝琳·佛雷,公爵。”女孩说。 “林恩怎么找到你的,萝丝琳。”阿提斯询问。 “他……林恩大人找到我的父亲,父亲让我给您送餐盘,说要尽可能服侍您,让公爵舒服……”萝丝琳说。 “你是贵族的小姐,”阿提斯说,“不是市镇的娼妓,你的父亲就这么出卖你?萝丝琳。” 萝丝琳一时语塞,愣在原处。 “告诉你的父亲,还有林恩,”阿提斯顿了顿,“不要耍小动作,艾林家族的家徽是鹰,不是瞎子。”他用笔尖点了点墨水,对萝丝琳说:“过来。” 萝丝琳贴近阿提斯,阿提斯用笔点了点她那精致的鼻子,一点黑墨沾在上面。 “走吧,把我的话告诉他们。”阿提斯说。 萝丝琳点点头,她不知道阿提斯这么做用意是什么,转身离去。 阿提斯看了看萝丝琳的背影,嘴角微微一笑,胆怯的女孩。 (本章完) 第78章 暴风雨的前兆 第78章 暴风雨的前兆 孪河城细雨绵绵滋润农田,红宝石滩的水位却降了又降。 威玛·罗伊斯长剑直插滩边的湿土中,水渍降了一截。 “对岸的兵力少了许多,昨天夜里的突袭差一点就突破他们的防线。”哈罗德·哈顿对他说。 哈罗德露出自己两颊的酒窝,沙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很是亮丽。 “韦伍德家和贝尔摩家,还有马尔寇家的两千骑兵被阿提斯公爵安置在绿叉河下游,他们正朝着我们这边赶。”哈罗德·哈顿说。 “我的好大哥昨日差点被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爵士一枪挑翻,若不是米歇尔·雷德佛爵士快马救援,恐怕他今天就回不来了。”威玛后怕地说。 他指着水面,“红宝石滩这里的水位下降了很多,对岸的兵力也少了不少,可以和安达爵士商量发动总攻了。”威玛转过身,拍了拍身后的彪壮战马,一个跃步翻了上去。 哈罗德跟在威玛身后,“一直秉持的都是化整为零的袭击战术,这次要总攻?” 威玛点点头,“孪河城已经被阿提斯公爵占据,按照此前的安排,荒石城以北的河间地北部各个城堡领地都会被我军侵袭,来负责守红宝石滩的就是海疆城的杰森伯爵,兵力构成也大多来自河间地北部,只有少部分是布雷肯家的征召兵,威胁不大。” “这次集中全部骑兵于此,超过六千谷地骑兵在红宝石滩聚集,如果还打游击骚扰,那这么多的重骑兵岂不是浪费。”威玛继续说。 威玛的头发已经许久没有打理,显得颇为杂乱,像是堆乱草丛一般长在脑袋上,十数日不断的骑兵骚扰渡河既让对手疲惫,自己也难抵疲倦。 长时间持续性地跟随阿提斯打仗,长弓厅平叛到现在与阿提斯南北两道夹击河间地,威玛·罗伊斯已经成熟了许多,更何况他还要带着哈罗德·哈顿这个谷地第三顺位继承人在军中历练,更要作出一副沙场老将的神采。 哈罗德·哈顿比年轻时自己要强上不少,不懂就会去谦逊请教,虽说在符石城自己没怎么待见他,但哈罗德的开朗性格很难让人不喜欢他。 威玛身后的骑兵纷纷扬起马鞭,马蹄踏出许多尘土,朝安达·罗伊斯的大营奔去。 …… 提利昂大得超出比例的头仰靠在树桩上,看着鳟鱼的旗帜在风中孤零地飘。 佣兵波隆灵活地操弄着手里的匕首,削苹果的动作在提利昂看来比自己老姐身边的侍女还要熟练,再瞧瞧他那灵活律动的手指,啧啧,要是到凯岩城这个佣兵去寻欢作乐的话,城里面的妓女可就要享福了。 提利昂打了个喷嚏,不知从哪里飘来一根金黄的绒毛,惹得提利昂很不舒服。 波隆斜眼看向提利昂,“冷?” “不,”提利昂眨巴着嘴,“就依这位布雷肯大人送我和霍斯特公爵去凯岩城的速度,我就很怀疑他与西境和谈的决心。”他摇着头,此时他所怀疑的布雷肯大人正举着酒袋往嘴里灌。 波隆压根没有扭头看,他自顾自地削着苹果,张开一大口咬下去,酸甜的味道不仅溢满了佣兵的口腔,也传到提利昂的鼻息中,侏儒忍不住嗅了嗅。 “想吃?”波隆问。 提利昂张着嘴,身为兰尼斯特的他并不好意思拿一个佣兵的东西,但苹果已经被波隆递到了嘴边,塞进了嘴里。 “哈哈哈哈!”波隆的笑声令他不太高兴,提利昂对波隆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又咬上一口。 “这个苹果,”提利昂回味着,“真是好吃到下流!” “哈哈哈哈!”波隆再次大笑,他拍了拍提利昂的肩膀,询问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凯岩城见你的父亲?” “照这个速度,”提利昂用半边苹果指了指马车,“我们得先考虑尊敬的霍斯特公爵啥时候一躺就不起了。” 只见一个骑手飞奔到营地里,给布雷肯大人递上一封信,提利昂清晰地看见这位布雷肯伯爵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的惊慌失措。 “加快速度,我们得快点到凯岩城见泰温大人!”布雷肯伯爵高声喊道。 “什么情况?”波隆不解地问,他用衣袖擦了擦匕首上的果屑。 提利昂嚼着果肉,“这么看……”一抹微笑溢出嘴间,“不管什么情况,总之我们这位布雷肯伯爵着急要带着尊敬的霍斯特公爵去与西境和谈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兴奋地跳起来,冲朝他望去的布雷肯伯爵得意地耸耸肩,露出遗憾的神情。 但马车内剧烈的咳嗽声才是布雷肯神经紧绷的动因。 …… 来自西境的渡鸦“扑通!”一声扑进学士房间的窗里。 派席尔拖着衰老的身躯从女孩身上爬起,捡起渡鸦爪上的信仔细阅读,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女孩笑着说:“孩子,你该走了。” 女孩疲惫地从床上爬起,她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这么难伺候。 “您答应的银鹿,大人。”女孩睡眼朦胧,对派席尔说。 “我都是月付的,孩子,快走吧。”派席尔笑着说。 女孩睡意全消,她不敢在红堡的重臣面前耍脾气,只能默不作声地出门,但是出门骂骂咧咧的言语还是声音过大,让房内的派席尔听到了。 “要做个淑女,孩子!”派席尔脸色毫无变化,穿上衣服拿起学城此前寄来的书,这棘手的《七国主要贵族之世家谱系与历史》,他总得送给首相,这来自凯冯·兰尼斯特爵士的信件他早已翘首以盼。 在此之前,他要前往王后的寝殿。 瑟曦侧卧在床上,看着面前赤裸裸展现自己身姿的蓝赛尔·兰尼斯特,那英俊的面庞与詹姆有七分相似。 “抱我,蓝赛尔。”瑟曦将自己的两腿张开,诱惑着眼前这位脸庞红通可爱的金发青年。 蓝赛尔抵不住这种诱惑,爬上瑟曦的床,急切地寻求瑟曦的安慰。 一番云雨后,瑟曦披上披肩,丝质的长袍裹在身上,即便生下三个孩子,她的身材也依然诱人。 走出卧室,来到大厅,便听到门前的敲门声。 “谁?”瑟曦问。 “是大学士,王后。”王后的兰尼斯特亲卫说。 瑟曦看了一眼卧室,走到卧室门前,“待在床上别动,蓝赛尔,那里有绳子,记着堵住自己的嘴。” “带他进来!”瑟曦对门外说。 派席尔颤颤巍巍地走进王后的房间,他开门见山,丝毫没有迟疑。 “尊敬的王后,这本书我要带给首相查阅。” 瑟曦看了一眼那冗长且熟悉的书名,放下手中的酒杯。“为什么你要给他?” “迟早要给,王后。”派席尔说。 “什么意思,我的大学士,伱在威胁我吗?你要知道,兰尼斯特有债必偿!”瑟曦的声调之高,让派席尔恨不得想把她的嘴给捂上。 “绝无此意,我对……”派席尔刻意用低声调对瑟曦说,“我对兰尼斯特的忠诚从我的学术著作,到手上的金龙,没有一个不证明我的忠诚。” 派席尔将凯冯的信放在桌面,“您叔叔的信,也是您父亲的意思,兰尼斯特在君临这么多年的布局不能有半点差池,我的王后。” 瑟曦看着信,又看了一眼书籍,她的下唇颤着,闭眼点点头,“你出去吧,大学士。” 派席尔深出一口气,离开了王后的卧室,径直朝首相塔前进。 瑟曦走回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的蓝赛尔,把手里的红酒洒在他的身上,爬上了床。 (本章完) 第79章 角逐 第79章 角逐 黝黑色龟裂的巍峨城墙宛若沉默的巨人昂然站立在前,数千谷地骑兵此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诅咒传言的恐惧和踏足并占领七国最大城堡的骄傲,两种情绪同时交织在每一个骑兵的心里。 “河安夫人在赫伦堡有多少人?”安达·罗伊斯询问。 威玛向上眺望眼前的这面城墙,略微一笑,“就这面城墙而言,”他手指赫伦堡城墙上三三两两的守城士兵,“我猜甚至连一百人都不到。” “杰森伯爵的军队没有退到赫伦堡参与防守吗?”哈罗德·哈顿疑惑地说。 “观察,哈罗德,”威玛说,此时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有些陌生,原先都是他人指引自己的路,而此时指导别人的人反而是自己了,父亲和阿提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他看向哈罗德,“我们此前的包抄已经封锁了河间地军队向神眼湖一带逃窜的方向,让他们沿着河间大道往奔流城跑。” “杰森伯爵不会去选择赫伦堡的,不仅仅是后方失火,还因为赫伦堡虽然宏伟巨大,却孤立无援,若是红宝石滩被我们控制,源源不断的援军就可以渡过绿叉河,到时候若是合围了赫伦堡,他和手下的人更是插翅难逃。”安达·罗伊斯说。 哈罗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派出使者,让河安夫人开城投降。”安达下令道。 话音未落,赫伦堡的城门便发出“轰轰!”的开城声,这扇巨大宏伟的城门缓缓向世人展开其背后神秘的一面。 “怎么回事?”哈罗德迟疑地说。 众人目光紧紧放在打开的城门后,赫伦堡对于深藏于明月山脉之后的峡谷骑士来说只是英雄史诗中的一段描写,一处文字,这片土地上的多数人只是听闻过赫伦堡可怕的诅咒,而其真容从未窥探过。 威玛的手紧紧握住长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大开的城门,虽说此前的分析里并不包含赫伦堡有重兵驻守的可能性,但是对于如此庞大的城堡,藏再多秘密也并非毫无可能。 三三两两的骑手冲了出来,人人手持着河安家族的黄底黑蝠旗帜。 威玛放松了警惕,城门后没有大军,只有一个妇人。 哈罗德指着前面的妇人,“那是谁?” “十有八九是河安夫人,可悲的寡妇,守着这座鬼魂游荡的城堡。”安达回答说,他皱着眉头,赫伦堡的恐怖传说让他心底有些犹豫,犹豫是否要进入这座城堡。 威玛瞅了一眼身边的哈罗德·哈顿,向他示意前进。 哈罗德点点头,纵马上前,接近了徒步出城的河安夫人。 河安夫人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将手中一封信纸递给了前来察看的哈罗德。 哈罗德转身奔回,手里攥着那封信纸。 安达接过信纸,信纸中蓝色猎鹰印记让他顿时舒展了眉头,眼睛瞪圆,仔细翻看。 他收起信纸,翻身下马,身旁的威玛和哈罗德随即跟随他一道下马,向河安夫人方向走去。 安达向河安夫人行了骑士礼节,右手握拳放在胸前,“河安夫人,恕我让您受惊了。” 河安夫人只是微微欠身,没有做任何回应便转身离去。 哈罗德与威玛全程皱着眉头,他们对于此行径摸不着头脑。 安达转过身,“通知全军,进驻赫伦堡。” 谷地骑兵顿时行动起来,缓步向敞开的赫伦堡城门走去。 “什么意思?”威玛询问自己的大哥。 “阿提斯公爵与河安夫人的誓言协议。”安达把信纸递给了威玛。 除了惊色,威玛和哈罗德眼中再无其他情绪。 赫伦堡的上空在众人不经意间蒙上了黑云,逐渐密布,关于这座城堡的恐怖传说在每个人脑中都回想了一遍,心头发紧,但士兵们服从着命令,走进了这座宏伟的城堡。 凯岩城的天空同样黑云密布,自然的力量在云层里,在海浪中酝酿,击打着凯岩城的基石,一座巍峨的山脉。 “天气总是多变。”学士单戴着眼镜,捧着一本学城著作仔细端详。 凯冯身着重甲,电闪雷鸣在他眼底闪烁。 “还有更大的风浪,”凯冯说,“学士,您的链条又多了一条,恭喜。” “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哈哈哈。”学士听到后很是高兴,他向凯冯微微致意。 沉稳沉重的脚步声从主厅外传来,学士抽出在椅子中的身子,放下眼镜和书,凯冯转过身,看向脚步的来源。 泰温走进了主厅。 “消息你们都该知道了。”泰温说。 凯冯与学士对视一眼,纷纷说:“知道。” 泰温将身上披着的锁子甲一把砸在长桌上。 “艾德·史塔克给阿提斯·艾林寄信,让他不要带兵进逼奔流城,谷地人以此为由,拒绝了此前进军奔流城的约定。”泰温的语气里隐含着怒气。 凯冯点点头,沉住气说:“不仅如此,在谷地军控制赫伦堡一带之后,在河间地北部骚扰的谷地骑兵也迅速回到了孪河城,不再朝前前进一步。” 学士紧锁着眉头,没有搭话。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我不相信艾林家的人没有听说过。”泰温压抑着怒火,食指敲着长桌。 “年轻人选择了最不明智的处理。”学士这时才出声。 “从战略的角度,”凯冯铺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放在桌面上,指着绿叉河,“谷地人头一次完完全全控制了绿叉河整个流域,南北两个渡河点,孪河城和红宝石滩全部被谷地人控制,到时候可能上缴的过河费就要给艾林家了。” 泰温显然十分清楚这一点,他微喘着气,“霍斯特那条老鳟鱼离我们只剩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估计傍晚就要接待这位可怜的三叉戟河总督。” “‘失去绿叉河的’三叉戟河总督。”学士补充说。 “两叉戟河总督差不多。”凯冯讥讽道。 “命令詹姆,让他不必再忍,出兵金牙城,把布置在西境眼皮底下的这几千河间地军全部吃掉!”泰温下令道。 凯冯听到这,不免遗憾地说,“若不是黑鱼‘布林登·徒利’抵达奔流城进行了布置,我们甚至能吃下一万河间地军。” “此前老鳟鱼霍斯特就获悉了这种情况,让一万河间地军撤后十数里,以表示屈膝之态,”泰温说,“黑鱼毕竟是黑鱼,他大概是看出我们不打算和谈,只是在等待,把大半驻留在西境边界的河间地军调回了奔流城,现在奔流城有多少人?” “接近两万人,公爵。”学士提醒道。 “天杀的阿提斯·艾林,天杀的布林登·徒利。”凯冯相当于是替泰温失态地怒吼。 泰温别过身子,“按照我说的做吧,霍斯特来了,盛情款待,但是该出兵出兵,让詹姆出口恶气。”他径直离开了主厅。 学士看向凯冯,“上次令公爵如此失态的情形” “我已经不记得了。”凯冯站起身,离开主厅。 在凯岩城内的黄金长廊里,他只想着瑟曦快点动手,在艾德查明证据之前。 (本章完) 第80章 屈膝的霍斯特 第80章 屈膝的霍斯特 提利昂清楚,布雷肯伯爵此刻的心情一定奇差无比。 霍斯特公爵根本不能承受这种长途跋涉,更何况从金牙城到凯岩城这段路多是山路,崎岖的程度他是很清楚的。 提利昂看了一眼身后从金牙城就跟随自己的兰尼斯特红袍雄狮卫队,这是他给这群人起的名字。 到金牙城时自己的哥哥詹姆并不在城中,而是亲率斥候骑兵前去侦查后撤十数里才停下的河间地军队。 冒进!提利昂颇为恼怒,自己的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冒失冲动。想当初凯岩城海边的一处峭岩,詹姆说跳就跳,后来还被亲爱的泰温大人罚了禁闭。 “停下!”布雷肯伯爵怒吼道,他甩着马鞭,击打着路边的顽石,“霍斯特公爵要停下喝水!” 前行的队伍缓缓停歇在原地,提利昂骑着高头大马,与波隆并肩走在一处。 “你小瞧这位老公爵了,”波隆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动静,“很显然他能撑到凯岩城。” 提利昂看向马车,眼底里实际上充满了担忧之色,“是啊,我倒希望如此,赶紧平息吧这场战争,瞧瞧这天气,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 “像我这种混迹七国的佣兵才会觉得天气转冷,你这种大人物即便到了冬天也是在暖坑里度过的吧,我的提利昂大人。”波隆说。 “呦!呦!”提利昂嘟嘴嘲讽,“瞧不起兰尼斯特大人的佣兵可没有好下场,我可去过北境,甚至在长城那处世界之巅撒过尿,我打包票,你若是在长城,一定能看到我的那泡被冻结的尿。” 咳嗽声从马车中传来,提利昂不禁扭过马头,朝马车走过去。 “还有多久?”霍斯特沙哑的声音,提利昂还没有看见他的面目。 “几个小时的路程,公爵。”提利昂讨厌的布雷肯伯爵的声音, “好,好”霍斯特脑袋露出一角,随即又缩了回去,马车的帘幕被拉上。 布雷肯伯爵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到提利昂骑马的身影。 “小恶魔,哼!”布雷肯伯爵匆匆从提利昂身边走过去,很显然不想搭理他。 提利昂无奈地笑笑,他已经无力吐槽这位脾气火爆的伯爵大人了。 帘幕里的霍斯特很显然发现了提利昂,他的手伸出帘幕,声音传出来,“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有气无力。 提利昂连忙下马,双手勾着马背,纵身跃到地面,身手之好让波隆都忍不住开口称妙。 “霍斯特公爵。”提利昂靠近马车,握住霍斯特仿佛干皮包裹的手。 “到了凯岩城”霍斯特的言语甚至盖不过提利昂耳边的轻风,他只能贴近马车的帘幕。 “到了凯岩城,希望您那智慧的大脑”霍斯特有气无力,“能在劝和方面.帮帮河间地的人,帮帮奔流城.” 提利昂勉强听清,他心里虽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因为所谓“智慧的大脑”就采纳自己“智慧”的意见,但他不想在这时伤到老公爵,于是他说:“我答应伱,霍斯特公爵,我会为河间地发声的,这场战争因我而起,”也因那该死的凯特琳·徒利或者史塔克!,他心里想,“理应由我来结束,霍斯特公爵。” “车队出发!”布雷肯伯爵的声音无比洪亮。 “那就好,我谢谢你了,谢谢.”霍斯特的声音被前行的马车声掩盖,提利昂站在原地,看着霍斯特公爵的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凯岩城方向进发。 波隆纵马到他身边,“你们这些大人物的话语我不想打听,要不要再吃个水果。”他匕首上插着苹果。 提利昂摇摇头,“我似乎又被我内心那高尚的品格绑架了,该死,”他接过苹果,正要咬上去,却突然停顿,“你这匕首刚刚没沾过其他东西吧?” 波隆盯着他,摆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好吧,”提利昂大口咬掉一块果肉,“我的命都交给你了,波隆,你可得把握住机会。” “时刻效劳,兰尼斯特大人。”波隆在马背上做出绅士的礼节,倒是像模像样。 凯岩城的市镇街巷,象征着兰尼斯特家族的红底金狮旗帜林立招展,无数骑手展开队伍,摆出盛大的迎接场面。 泰温骑马站在队伍最前方,凯冯立于其右,一同把视线放在远处,等待着鳟鱼旗的到来。 车队缓缓在大道上显现,棕底猩红战马的旗帜最先映入凯冯的眼底,布雷肯家的骑兵列队走在最前面。 随后便是红蓝条纹底底银色鳟鱼旗,精致的马车出现在兰尼斯特兄弟二人的视野里,外表虽说精致奢华,但能看得出上面的泥泞和污秽,显然是行走许久。 泰温点点头,骑手纷纷迎上前,各种颜色的飘带长旗在空中飘荡,场面华丽且宏大。 马车靠近泰温,布雷肯伯爵先是躬腰于前,向泰温施以礼节,随后便与其他随从一同走向马车,掀开帘幕。 霍斯特的身影映入凯冯的眼底,刺眼的白发,如同刀刻的皱纹很是醒目,霍斯特整个人被架在数个人身上,孱弱的身躯丝毫没有公爵的威严。 他看向泰温,泰温的面目没有一丝触动,只是淡淡地说:“不必麻烦霍斯特公爵了,直接进城吧,我们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他只是想看一眼这位三叉戟河总督。 泰温转过身,急驰而去。 凯冯没有跟着自己的哥哥,而是伸脖寻找人群里的提利昂。 “嘿!叔叔!”提利昂的声音从左耳钻进,“我在这,叔叔!” 凯冯看向了骑马接近的提利昂,“这些天你受苦了吧?”他关心道。 “受苦的是霍斯特公爵,”提利昂满不在乎地说,“像我,这么小的个子能吃下的苦比你们这些人高马大的家伙要少多了。” “哈哈哈哈哈!”凯冯闻言笑出了声,“快进城吧,洗个澡,我猜你很久没有洗澡了。” “不仅如此,我也很久没碰女人了,真是难熬啊这些天。”提利昂纵马朝前走去。 “很是抱歉,霍斯特公爵,”泰温一板一眼地说,遵循着大贵族相见的礼节,“提利昂虽然回来了,但战事不会结束。” 霍斯特整个人身体陷在软椅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此次冲突的首犯,”凯冯及时出现,“是凯特琳·徒利,您的女儿。” 霍斯特微微张嘴,但是他的气力似乎不足以让他说话,喉咙里只是传出沙哑的嘶嘶声。 泰温深吸一口气,他看到这幅情形并不意外,但不妨碍他想快些结束这种谈判。 “我想您可以在凯岩城接受诊治,霍斯特公爵,凯岩城的学士医治水平很是高超。”泰温说。 显然霍斯特没法讲话,他只是微微躬身,想要从椅子上下来。 布雷肯伯爵抱住霍斯特,老公爵脱离了软椅,身子轻盈,好似落在磐石上的羽毛。 “他想代他女儿向您跪地认错,父亲。”提利昂此前一直沉默,他看着行将枯木的老公爵,才开口说道。 泰温别过脸,“您是公爵,霍斯特大人,不必如此。” 可霍斯特已经匍匐在地上,匍匐在泰温面前,若是指地为池,就如同一只即将翻身露出鱼肚的濒死的鱼,不做挣扎。 提利昂喉咙微微一哽,不愿意看到这一个画面。 泰温抽动着嘴唇,凯冯赶忙上前扶住霍斯特,轻声说:“兰尼斯特看到了您的诚意,我相信我的兄长会动摇的。” 泰温的声音此时响起,“请霍斯特公爵暂时住下,好生招待,”他看向学士,“有劳学士了。” 学士微微颔首,他不仅要照顾这位屈膝的老公爵,他要把这一幕写在史书里,寄给学城,无比史诗的一幕真实的呈现在自己面前。 待霍斯特等人走后,泰温冷眼看向提利昂,“你把这个烫手山芋带来了凯岩城。” “霍斯特公爵坚持如此,父亲。”提利昂回答道。 “战争不会结束,若是霍斯特公爵清楚这一点就不会来,是他判断力不足才冒失前来致歉。”泰温说。 “为何不会结束?”提利昂有些不解,“徒利家与史塔克是联姻的关系,如今的首相是艾德·史塔克,亲爱的劳勃国王就算再混迹天酒地,也迟早能出来调停。” “君临的情况迟早有变,提利昂,这你不用管。”凯冯说。 提利昂仰倒在软椅上,“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遵循宾客礼仪,把这位可悲的公爵送出城吧,让他死在河间地,死在自己的故乡吧,我已经让詹姆出兵了,形势不会发生变化。”泰温说道。 凯冯见提利昂还要开口,便出手按住他的手臂,“你的父亲没有把霍斯特当成人质已经是最大的仁慈,提利昂。” 提利昂摇着头,他想起霍斯特屈膝的场景,“霍斯特公爵真心求和,他还有谷地人要赶走,他作为公爵,他都.”提利昂指着刚刚霍斯特屈膝匍匐的地面,“他都.” “让自己家族尊严蒙羞的事情不是一个公爵应该干的,一个兰尼斯特应该以之为耻。”泰温起身大步离开了主厅,只留下了这句话。 (本章完) 第81章 狮子的獠牙 第81章 狮子的獠牙 “雄狮不会放任挑衅,”派席尔大学士还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铁王座放任谷地行动,呃,我不是说放任,是.铁王座给予谷地较大的执法自主权咳咳!” 御前会议众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或低头不语,或躺在椅背上歇息。 此前逃出君临的詹姆·兰尼斯特突然率领西境大军出金牙城,突袭河间地驻留在山隘口的两千士兵,河间地的凡斯伯爵阵亡,克莱蒙特·派柏伯爵被俘虏,两千河间地士兵全军覆没。 “雄鹰和狮子同时撕咬鳟鱼,三位公爵参战,三叉戟河还能按时缴税么?”瓦里斯此时仿佛成了财政大臣,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瓦里斯显然在提醒众人铁王座的债务问题,铁金库与泰温暧昧不清的关系才是铁王座对西境行动犹犹豫豫的主要原因,疯王时代前期之所以国库财富能够迅速积累,与泰温·兰尼斯特用西境金矿产出填补铁王座与铁金库的财务纠纷有着直接的联系。 派席尔摇摇头,“王国财政离不开西境,离不开泰温大人,既然河间地袭击谷地后由谷地代为执法,那么西境自然有同等的权利。” “首相,”蓝礼说,“铁王座此时再不调停,不按照王国律法对肇事者施以惩罚,三叉戟河可能就真成一片战火,若是冬天突然降临,那就是灭顶之灾。” “首相,您必须有所作为,我的好大哥是指望不上,”蓝礼说,“只有徒利家遭受惩罚,甚至包括您的夫人,此事因她而起,才能平息这场战火。” 御前会议陷入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前几次都要长。 “国王怎么看,陛下怎么说?这是我们所好奇的,艾德大人。”瓦里斯问,眼里甚至透着好奇。 艾德想到劳勃对他所说的话便丝毫没有一丁点脾气。 “你瞧瞧徒利家的继承人干了什么蠢事?”劳勃大口喝着麦酒,嘴边还有着肉屑,“这种蠢事不给他几个颜色瞧瞧他这辈子都成熟不了!” “阿提斯既然带兵出了血门,让他教训教训艾德慕·徒利,等教训惨了就下场调和,谁还想打仗就和我打,”劳勃拍着桌子,木质的桌子晃了又晃,显然禁不住重击,这让艾德禁不住去想到瑟曦的脸,“你掐准时机发出布告,这事就快点结束。” 回过神,艾德望向御前会议的重臣,站起身,“勒令河间地,西境,谷地停止一切战争行径,任何一方若擅自再起战火,铁王座将宣布其为叛逆,举国讨伐。” 派席尔紧紧皱着眉头,他刚想开口。 “敕封泰温·兰尼斯特为王国财政大臣,位列御前会议。责令艾德慕·徒利与.”艾德看了一眼众人,“与凯特琳·史塔克前来君临接受法务大臣蓝礼·拜拉席恩的质询,并且奔流城赋税加重一个等级,以示铁王座公正。” 派席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艾德一个手势止住,“散会!” 蓝礼快步离席,一如往常一样。 派席尔叫住正要离开的艾德,晃晃悠悠靠近过来。 “还有什么事,派席尔大学士。”艾德问。 恕我记性总是很差,忘记提醒您,您所要的书籍被我从学城借来了,”派席尔说,“上次去首相塔寻找您,可惜您去见了劳勃国王,不在红堡” 艾德点点头,“非常感谢,派席尔大学士,书在.” “在您的卧室,您日理万机,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哈哈。”派席尔笑着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 艾德没有废话,往门口走去。 “如果您想见劳勃国王,恐怕没有机会。”派席尔说。 艾德微微皱眉,“他去了哪里?” “打猎,显然,这场因为赏金不足不得不匆匆结束的比武大会让国王很不满意。”派席尔交叠着手指,对艾德说。 “该死的劳勃!”艾德轻声骂道。 “老爷,”侍卫队长乔里走了进来,“金袍子抓获了您此前命令逮捕的杰诺斯·史林特,他被押送到了红堡。” 艾德微眨了几下眼睛,事情接连不断,他仿佛被杂事裹挟。 “恕我告退,派席尔大人。”艾德向派席尔点头致意。 派席尔看着艾德离开王座厅的背影,棕鬓制式的大衣裹在首相身上,上面用银线绣着冰原狼头,狰狞张着血盆大口,一看便知是在广阔原野上追捕猎物时的样子。 “再见,艾德·史塔克。”派席尔轻声说道。 珊莎看着眼前对自己轻言细语说着缱绻情话的乔佛里,内心阵阵小鹿乱撞,绯红的云朵飘浮在她的两颊,因为狼的事情,乔佛里已经许久没和自己好好说话了。 “我还是要表达抱歉,我的王子,”珊莎的手被乔佛里握住,两人的脸也贴得很近,“关于艾莉亚的狼,我真的抱歉,幸好她跟着阿提斯公爵去了谷地,否则若还在君临,不知道又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不知为何,今天她要出卧室的时候,“淑女”不顾一切啃咬着她的裙摆不想让珊莎出门,丝毫没有以前乖乖的模样,珊莎生气于自己的裙子被撕咬得破破烂烂,急忙找修女重新换了一套,不顾冰原狼的狂嚎,把它锁在了房里。 乔佛里的表情微微有些不适,但他很快调整回来,“没关系,我的小姐,你将来是我的王后,王后的妹妹养的小宠物我怎么会不去原谅呢?” 珊莎的神色里又多了许多喜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王子居然如此大度,如此的通情达理,她脑海里浮想翩翩,若是她与乔佛里将来有了孩子. 瑟曦走了进来,她是那么的神采奕奕,王后的气质与美貌在她身上完美体现,标准的微笑出现在珊莎嘴边,她望向王后,微微欠身,“王后。” 王后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小盒,她脸上堆积着微笑,“珊莎,我希望在未来与乔佛里的婚礼上伱能戴上这个。” 红色小盒打开,精致的珠宝项链出现在珊莎眼中,让她不禁捂住嘴巴惊呼,“诸神啊!” 项链上的宝石色泽宛若多恩的金沙,炫目夺人,银色缠绕的项链被瑟曦拿在手里,挂在珊莎脖颈上,“你真美丽动人,珊莎。”王后称赞道。 “谢谢,我的王后。”珊莎戴上项链后转向乔佛里,在得到王子的称赞后顿时像绽放的红色玫瑰,脸上晕红,脸上挂着甜甜微笑。 瑟曦看着珊莎,微眯着眼睛,微笑不减,“珊莎,我们出去转转吧。” “淑女”狠狠啃咬着脖颈上的锁链,露出獠牙,紧紧盯着房门。 (本章完) 第82章 密谋 第82章 密谋 野猪的獠牙狠狠刺入劳勃的胸膛,劳勃的战锤也击中了野猪的侧腰,肉眼可见的深陷进去。 鲜血喷涌,劳勃与野猪齐齐倒在血泊中,国王与禽兽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深红色的狰狞写进了每个人的眼里。 “国王!”巴利斯坦颤抖的声音。 捧着酒杯的蓝赛尔·兰尼斯特惊惧地坐在地上,酒液洒入大地,鲜红的颜色正应景。 残败的树叶斑驳了大地,深陷在泥泞里,劳勃的脸庞重重砸在树叶上。 “该死,咳咳!”鲜血从劳勃的嘴里流出,在他的视线里,野猪发出最后一声嘶嚎,踉跄一下同样卧倒在地,再也起不了身。 “七层地狱,我弄死这个畜生了哈哈”劳勃的声音愈发低迷。 黑色长发浮现在眼前,熟悉的英气溢扬的脸庞,即便.是那么模糊,“莱安娜我,唉.”他记不得莱安娜的脸,记不起来。 白色披风闯进了劳勃的视线,他无力地闭上双眼,轻轻叹息着。 身后的金袍子,亚摩利·洛奇站在喧闹叫嚷的人群中,他穿着金袍子的制式服装,看了一眼彻底闭上双眼的劳勃国王,才放心地收起目光。 “刺啦”一声,拴在“淑女”身上的绳索被露尖的獠牙撕裂,冰原狼挣脱了束缚,窜出了房间。 箭矢流星般坠落在“淑女”的脚边,她轻轻蹑脚躲开,鼻孔略微张开,搜寻着女孩的味道。 血腥味,“淑女”伸直脖子,人格化的疑惑被冰原狼的肢体动作贴切地表达出来。 比平时更加喧闹的嘈杂声在四周传来,“淑女”健步窜了出去,红堡的天空还是熟悉的被建筑围住的一块,平时踱步玩耍的红堡庭院却多出了许多熟悉和陌生的面孔,女孩身边的人,冰原狼同类的徽章绣在他们身上。 刀剑交戈,金属的碰撞声很是刺耳,“淑女”尽可能躲避着这些声音,若是自己的姐妹在这里,她一定不怕这些声音。 “七神啊,是那头狼!”陌生的面孔如此说,恐惧在他脸上滋生。 “淑女”龇着尖牙,她想起这种感觉,内心那属于北国旷野的奔狼之血在沸腾,恐惧是猎物的表情,而自己,是冰原巨狼。 “别过来,该死,快跑!”陌生的人往身后跑去,“淑女”猛地扑上去,新鲜血液的甜美感在牙尖传至全身。 “干得漂亮,娜梅莉亚!”有熟悉的人说,那是女孩父亲身边带剑的人。 他把自己认成了娜梅莉亚?不成,她是女孩的狼,她是淑女! “淑女”搅进了陌生敌人的人群里,她听着他们求饶逃跑的杂声,她享受这种感觉。 “杀!跟着狼杀!”有人喊道,“淑女”舔了口嘴边的血渍,还很新鲜,带头奔了出去。 艾德双手持着寒冰,背靠着乔里,看着惊慌失措不再纠缠自己的金袍子,杰诺斯·史林特的尸体横在自己面前,首相看向人群身后。 “淑女”腾空跃起,映入艾德的视线,血液自冰原狼嘴边始,激扬在半空,成了一条血线,一块人皮含在“淑女”嘴中。 “冰原狼在帮我们,老爷!”乔里大喊,长剑抵住金袍子的砍击。 “我看得到!”艾德放下“寒冰”,抽出寻常的长剑,更为迅捷地抵住金袍子的进攻,砍翻数人。 “金袍子在退!”乔里喊道。 “我看得到,乔里。”艾德看到临冬城的守卫迅速地靠过来,跟在“淑女”身后。 艾德蹲下身,抚摸着“淑女”柔顺的毛发,她被珊莎照顾得很好,但她终究是北方的巨狼。 “淑女”嘴里衔着珊莎裙摆的碎片,放在艾德脚边。 “珊莎?”艾德沉声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她在哪里?” “首相塔在冒烟,老爷!”乔里再次大喊。 艾德抬起头,首相塔的黑烟突然冒得很高,跳舞的火焰在艾德所住的房间升腾。 “珊莎?珊莎在里面吗?”艾德摸着冰原狼,急切地问。 “淑女”突然朝天空高声长吠,属于北国孤冷的狼吠声呜咽地环绕在红堡上空。 红堡的大门被金袍子狠狠抵住,关上了城门。 珊莎绝望地看着在街头巡逻的临冬城守卫一个个被突然冒出的金袍子拖拽杀死,“诸神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王子?” “你的父亲谋害了劳勃国王,可怜的孩子。”瑟曦双手抚摸珊莎的两颊,“我很抱歉,你的父亲疯了,御前首相的权力让他失心疯,做出如此可怖的举动。” “国王死了?死了不会的,你一定是误会他了,王后.”珊莎的眼眶里此时已经溢满泪水,她嘴唇上下抖动着,紧张地交叠摩挲着双手。 “我的甜心,可怜的小狼,伱那么天真,那么美好,可却有了这样的父亲.”瑟曦抚摸着珊莎的红发,眼含悲悯地说。 “不!”珊莎激动地喊,“你们误会了!你们错了!我的父亲不会这样做的!”她双手颤抖着,珊莎禁不住这种消息带来的冲击,捂住口鼻倚靠在马车上。 “国王刚死,你父亲便急于控制红堡,不是叛乱是什么,我怀疑劳勃恐怕也是被他所杀。” 瑟曦怜悯地看向珊莎,握住她发抖的手,“不要怕,孩子,你是乔佛里的未婚妻,未来的王后,只有你可以救你父亲。” 珊莎的眼眸看向此刻很是温柔的瑟曦,“真的吗?”她问,“我可以救我的父亲?” “是的,”瑟曦轻扶珊莎手背上白皙的皮肤,微笑说道。 暮谷镇傍晚本该响起的归家的钟声没有应时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呜咽绵长的号角声,这是瑞佛雷·莱克伯爵召集军队的信号。 “王领的誓言骑士们!驻留暮谷镇的自由骑士们!”暮谷镇伯爵持剑纵马立于军前,“王后密信!怀疑劳勃国王是被北方人谋害,艾德·史塔克和他手底下那一百多士兵驻守着红堡,都城守备队无能为力,需要王领贵族的帮助!” “拯救君临!随我前去!”伯爵纵马前行,被匆忙凑成的暮谷镇军队随即沿着国王大道,向君临进发。 “史铎克渥斯堡的两百步兵,罗斯比伯爵的两百征召兵,河间地的女泉镇不帮自己的封君,却派出了超过两百人来支援铁王座。”暮谷镇伯爵的城堡主管对身边的学士说。 “要是把割麦的农民全带上,凑出个一万人是不成问题。”学士说。 “伯爵老爷对拜拉席恩忠心耿耿,带的人数最多,接近五百人。”主管说。 “多数是佣兵,”学士敲了敲酸痛的大腿,“艾德·史塔克封地远在北境,却有这样的野心,我还以为北方蛮子都不喜欢搞阴谋。” “这不就发生了么,”主管笑了笑,“瑟曦王后和她的子女孤儿寡母守在君临,身边是如狼似虎的北方蛮子,真是可怕,勤王军得快点,把艾德·史塔克给灭了。” “王领贵族兜兜转转,终究是铁王座最忠心的封臣。”学士摇摇头,他打算把这种观点写入自己的论文,王领的潜力不可限量,当初雷加王子依靠王领,甚至能凑出三万来自这里的军队,只是可惜,三叉戟河战役惨败于篡夺者手中。 数千王领军队,迅速地朝君临赶去。 (本章完) 第83章 梅丽珊卓 第83章 梅丽珊卓 扭曲的灰蒙的天幕近在眼前,却实际隔若彼岸。 庞大的黑色城市置身于这片扭曲的空间中,像是黑石堆叠成的整齐切整的山脉。 “绿胡子”号的船长凝神望着逐渐远离的这座城市,性格张扬的他也会在这座世上最伟大城市面前静默不语。 “瓦兰提斯现在还是长夏里最烂漫的日子,这里却是灰蒙蒙的。” 最不知轻重的来自瓦兰提斯的少年打破了甲板上的平静,此前进入亚夏港口时他的沉默不语既是因为被阴森的氛围所困,也是在船长的威逼利诱下酿成的。 甲板上的人纷纷望向他,“绿胡子”号船长向右拽了拽下唇,大手将少年衣领提起,贴着耳朵说道:“到船舱里去,贝姆,把剩下的乳鸽端上来。” 少年正倾听着,左边面颊却忽然被挨了一巴掌,扭头跑进船舱,哭哭咧咧。 “哈哈!” “绿胡子”号此前紧张沉寂的氛围终于被轻松所取代,船员恢复往日航行在汪洋上排解寂寞,骚话连篇的模样,甲板上再次充满动力。 来自亚夏的红袍女站在船头,一袭单薄的红袍裹在身上,海面波涛汹涌,大浪拍船。 “女士,我想,”船长搓了搓手掌,哈了口热气,“外面太冷了,里面有上好的船舱,要不去里面歇下吧。” 红袍女用她红色的瞳眸看向船长,伸手摸向船长的面颊, 一股温热从船长面部传来,他尴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鼻息间还存留着红袍女简单展开红袍时散出的轻香,不过他有股莫名的感觉,感觉这股香味来自红袍女的体温,而不是远洋途中到处可见的香水。 “老大,”水手收着绳索,“我们辛辛苦苦从瓦兰提斯跑到这,就载一个人?什么货都不拿?” “你要是能给我三整箱的金银我甚至敢去瓦雷利亚。”船长不屑地说,嘴边衔着嚼,甘甜的口感溢满口唇。 “吹牛谁不会?”水手笑着说,迅速朝旁一躲,避开船长的一通鞭子。 “你这个混蛋!”船长狠狠咬住嚼,笑骂道。 “绿胡子”号行驶数日才离开亚夏的黑夜。 贝姆穿梭在船舱中,手里端着餐盘。 “老天,还有水果?”出声的人伸手就想去拿,贝姆立刻拍打他伸出的手,“别动,给红袍女的!” 贝姆没管身后水手的叫骂声,径直跑到船舱的深处。 想到又要见到那位神秘的女士,贝姆春心顷刻荡漾,红袍女美丽的心形面庞,酒红色的头发 她的一切一切都太吸引贝姆,甚至比船长身边那个牛奶肤色的船妓还要吸引贝姆。 “绿胡子”号是瓦兰提斯的大船,船长雅各布更是瓦兰提斯赫赫有名的传奇水手,船每次靠岸都会雇些妓女上船,排解水手长期航行的寂寞,船妓的挑选更是有严格的要求,雅各布不会让病菌和骚乱在“绿胡子”号上传播。 不过蛮奇怪的,那个雅各布身边的船妓似乎也会跟着红袍女念叨着什么“长夜漫漫,处处险恶。”做着些红袍僧才会做的祈祷。 船长雅各布都说最近和她睡觉都差点想象成了和红袍女上床,很是兴奋。 贝姆靠近舱门,他跟着雅各布航行的日子里,来过这里,见过这里许许多多次。 但这几天这里似乎因为红袍女的出现变得不同。 “女士.女士?”贝姆轻轻敲门。 “请进。”红袍女的声线有些低沉,她是受寒了吗?贝姆担忧地想。 贝姆轻轻推开门,探头望去。 烛光在贝姆眼前闪烁,恍惚间透过焰心他看见静坐在床榻上的红袍女,紧紧注视着舞动的烛焰。 她在看我吗?贝姆有些羞涩地低头,挪步把餐盘放在桌前,“女士,这是您的晚餐。” 红袍女转移了视线,看向了贝姆,“你来自瓦兰提斯,男孩?” “是的,女士。”贝姆有些激动,这是这几天他给红袍女送餐她第一次和他说话。 “瓦兰提斯的拉赫洛神殿.”红袍女喃喃道。 “有很多,伱想看我可以带你去!”贝姆激动地说,可说完他便后悔,这样多此一举雅各布肯定又会骂他。 红袍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激动的贝姆,伸手抚摸贝姆的头发,贝姆受宠若惊地挺起头,他庆幸来的时候偷走船妓的香水瓶,往自己头发上喷洒。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红袍女喃喃道,“靠岸时,一个全身黑如沥青的红袍僧想乘船去往瓦兰提斯,务必带上他,他是我的朋友。” 贝姆点点头,他?贝姆内心有些失落,什么样的朋友?“我会和船长说的,不过你说的朋友在哪个岸口?魁尔斯吗?” “靠岸就行,他自会上船。”红袍女再次看向蜡烛上的焰火,目不转睛。 贝姆离开了房间,向船长雅各布那里走去。 马奇罗裹着红袍,圆滚如卵石的腹部靠在木桩上,狮子鬓毛般纠结一起的骨白色须发在脸上蜿蜒而出,猩红的眼睛盯着远处驶来的大船,绿胡子老人的图案在船帆上摇曳。 橘红色的绷带缠在马奇罗的腰间,他已经在这座城镇待了太久,此前的风暴把所有可以前往瓦兰提斯的船只全都掀翻在海底,懦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只在港口被风暴掀翻。 至今那些船只的残渣还飘在海中,这些天只有沿海航行补充物资的官船经过,其余能继续向西的船只一艘都没看见。 盗窃者的脸被马奇罗狠狠按在土壤里,嘴里念叨着瓦雷利亚语,“天杀的红袍僧!”他嘴上依旧不软。 “行吧,”马奇罗壮硕如锤的拳头再次砸在盗窃者的脸上,“把东西交出来。” 盗窃者艰难地松开手,装着钱财的布袋先现在马奇罗眼前。 马奇罗咪眼数了数,松开按住盗窃者的脸,“拉赫洛保佑你。”他冲盗窃者点点头。 “愿多斯拉克人操死你!”盗窃者飞奔溜去,混进港口的街巷中。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啊。”马奇罗看着盗窃者脚一滑,跌入商贩的菜果残渣之中。 红袍女站在甲板上,静静看着纷纷要求上船的人群。 马奇罗抬头看到了她,红袍女也望向他。 “亚夏的梅丽珊卓么.”马奇罗皱着眉头。 (本章完) 第84章 预言 第84章 预言 “咕隆咕隆!” 马奇罗大口喝着“绿胡子”号上小男孩递过来的酒,发出舒爽的声音。 贝姆畏惧地看向马奇罗裸露的腹部,上面赤炎图样的纹身十分可怖。 “好久没喝上酒,本内罗给我的钱财就剩这么一点,原本打算登船用,没意料这里也能遇上拉赫洛的奴仆。”马奇罗眨巴着嘴,看向梅丽珊卓。 “每一个人都是拉赫洛的奴仆。”梅丽珊卓出声说,声音清脆,没了此前像是受寒的嗓音。 马奇罗嚼了口贝姆送上来的肉饼,“光之王让你预言到了我?” 梅丽珊卓没有回应,露出微笑,“跟我来。”她站起身,转身向舱房走去。 马奇罗咽下肉饼,伸手拍了拍贝姆的头,“多谢款待,小伙子。”随即跟了上去。 贝姆看着这个全身黑如沥青的人跟在红袍女身后,只感觉内心“咔嚓”的碎玻璃声。 “光之王让我见你一定有目的。”梅丽珊卓转身看向马奇罗。 马奇罗摸了摸桌上的蜡烛,灰烬遗留于此。 “我听说过你,亚夏的梅丽珊卓。”马奇罗说。 梅丽珊卓轻轻颔首,“瓦兰提斯的马奇罗,至高牧师派伱来恐怕并非其本意。” “光之王的旨意?”马奇罗皱着眉头,“我没听说过光之王如此忙碌。” “时不我待,瓦兰提斯的马奇罗,西方的黑暗长夜已经渐渐笼罩,光之王自然会示警世人。”梅丽珊卓说。 马奇罗看着梅丽珊卓那张美丽的脸,沉默片刻,“你在火焰里看到了什么?” “长夏结束,星辰泣血,已知世界愈发寒冷,黑夜笼罩船只能够航行的每一处,预言中的王子手持燃烧之剑,驱离黑暗。”梅丽珊卓喃喃说道,像是在吟诵一首诗歌,又像是在念着古老的咒语。 马奇罗见惯了这种话语,“这些话我在瓦兰提斯也常常说,”他耸耸肩,“为光之王布道的话语,我时刻牢记。” “我亲眼所见,沸腾的山脉,蒸腾的热气,一束光芒降世,预言中的王子站立眼前。”梅丽珊卓说。 马奇罗点燃起油灯,“火焰不济.”他呼了口热气,“拉赫洛的信徒潦草行事,望光之王原谅” “就这么看吧,咳咳,火焰里见真言,如果光之王让我见到你,他会有所提示。”马奇罗粗壮的手臂搭在桌子上,脑袋靠在手臂上,紧盯着小得可怜的摇曳火焰。 梅丽珊卓愣了一下,但她也靠向火焰,双手交叠于桌前。 两人就这么静默着盯着烛火,微光在拉赫洛的信徒眼眶里闪烁。 “咚!咚!”过了许久,门外传来有力的敲门声,“女士!您的午餐。” 马奇罗挠了挠头,“咳咳!”他看向梅丽珊卓,“你看到了什么,火焰里?拉赫洛给你什么提示?” 梅丽珊卓笑了笑,“火焰还是火焰,没有提示。” “好吧,”马奇罗抽出手,打开了门,贝姆立于门前,“老天,他们给你准备了乳鸽肉,亚夏的红袍僧待遇都这么好么?” 马奇罗想起了瓦兰提斯的至高牧师,“该死。”他关上门,将餐盘拿了进来。 梅丽珊卓露出微笑,“不论来何地,都是拉赫洛的奴仆。” “拉赫洛之奴,我的信仰毋庸置疑,只是拉赫洛的传道者太多,光之王没法处处留意罢了。”马奇罗咬了一口鸽肉。 “光辉普泽万物,山川,海洋,湿地,树林,亦或者是城市村镇,皆是如此。”梅丽珊卓有些遗憾,也许是她看错了火焰里的景象。 “这艘船去往哪里?瓦兰提斯?”马奇罗问。 梅丽珊卓摇摇头,“光之王只让我进入这艘船,只知是往西边航行。” “老天,”马奇罗嘟囔着,“西边?西厄斯索斯,维斯特洛,处处都有可能栖息。” “维斯特洛,我看到一处岛屿,火焰升腾,坐落狭海。”梅丽珊卓盯上马奇罗的眼睛。 “你想说?”马奇罗问,“烟与盐之地?” 梅丽珊卓点点头,“在维斯特洛的龙石岛,我相信这个,这是我在火焰里亲眼目睹的预言。” 马奇罗摇摇头,“也许那里只是座死气沉沉即将喷发的火山,刚好是座岛屿。” “光之王的指示一定没错,预言中的王子一定在那座岛屿上。”梅丽珊卓说。 “你说光之王引导你上了这艘……绿胡子船?又告诉你烟与盐之地,那这艘船没有到那座岛屿,该怎么办?”马奇罗说,他不相信预言中的画面就这么容易被解读。 房屋里陷入一阵沉默,尽管船舱的密闭性已经做得很好,但海浪阵阵拍打船舱的声音依然很是明显,这艘船吃水很深。 光线仿佛逐渐消弭,窒息感随着黑暗弥漫船舱渐渐出现。 “你感没感觉?”马奇罗意识到了不对,他试探性地问。 梅丽珊卓正欲扭头,船舱却突然翻滚,“轰隆隆!”低沉且洪亮的声音葱舱外传来。 马奇罗暗骂一句“该死!” 他把梅丽珊卓拉到一边,两人顿时悬在空中,又猛地砸在船板上。 “该死!”马奇罗再次骂道。 “女士!”门外那小伙子的声音。 门轰然打开,贝姆踉跄踉跄趴在船板上,“大水,突然的巨浪!” 甲板翘起的声音猛地传来,贝姆被甩进了船舱更深处,马奇罗倒立于半空,无意看见梅丽珊卓的红色双瞳,镇定平静。 马奇罗砸在舱房里的长桌上,两眼翻白,瞬间一黑。 …… 马奇罗再次醒来时,在天鹅绒的床铺上,眼前是陌生的船舱装饰。 梅丽珊卓坐在前面,捧着一本深绿色皮革书封的书。 油灯的光细腻柔和,圆窗外温和的海面初阳。 “我们在哪?”红袍僧马奇罗问。 “巨浪掀翻了绿胡子号,全船的人被魁尔斯的水手所救。”梅丽珊卓说。 “这样……”马奇罗遗憾地说,“光之王的预言……” “不要着急,瓦兰提斯的马奇罗,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命数。”梅丽珊卓合上书,微笑地看着圆窗外。 马奇罗好奇地看过去,腾起的火焰,高升的黑烟,燃烧的船,无比平静的海面。 “烟与盐?”马奇罗笑了笑。 “安静,看这升腾的火。”梅丽珊卓说。 马奇罗看过去,隐隐约约里火焰里是一座高峰,升入云霄,一座山城横于山峰,宛若鹰巢。 “这艘船,去往哪里?”马奇罗问。 “谷地,海鸥镇。”梅丽珊卓说,红色的瞳孔里是闪烁的火。 (本章完) 第85章 风波不平 第85章 风波不平 红堡的校场上,堆积的金袍子尸体成了座座小山,火焰滔天。 乔里的脸上尽是灰尘和血痕,狼狈地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艾德·史塔克从临冬城带来的北境士兵疲惫不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颇为无神地看着各自。 艾德坐在烧焦首相塔门前的台阶上,摩挲着手里的巨剑“寒冰”。 他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情况。 艾德拼命回忆那一天,金袍子押送着久久盘踞在外未归的杰诺斯·史林特交由自己审判,审判时金袍子却协同杰诺斯暴起,这些金袍子自己并不熟悉,脸庞很生,显然不是常常出入红堡的那一批。 艾德想到了跟随杰诺斯·史林特出去剿匪的三百金袍子。 “该死!”艾德骂道,他手掌吃疼抖动,他看向掌心缠绕的绷带,丝丝血痕在绷带上显现。 劳勃在哪?他困守红堡这段时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劳勃在哪,自己的国王在哪? 还有,珊莎在哪?珊莎 “淑女”噙着血渍走到艾德身前,前爪收起尖利,扶住艾德的双膝,舌头亲呢地舔在艾德脸庞上,嘴里“呜呜”的叫。 “谢谢你,淑女。”艾德手臂环住冰原狼,若不是珊莎的狼,自己此时指不定已经连同烧焦的首相塔,命丧红堡了。 “老爷,”乔里走了过来,手里提着桶,“红堡的水井完好无损,幸好这群该死的金袍子没有往水里投毒,我带些人去接水。” 艾德环绕四周他从北境带来的战士,疲惫的神情写满了脸,在看到艾德的眼神时却是强打精神,向临冬城公爵点头致敬。 “乔里,带上几个人,我和你们一起去接水。”艾德站了起来,他要以身作则,史塔克家向来如此。 乔里点点头,回头招呼着侍卫提起桶,跟随艾德前往红堡的深处。 水井“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狭窄潮湿的红堡甬道里显得格外响亮,艾德与侍卫眼前的光线逐渐变暗,幽暗占据了大部。 艾德停下了脚步,抽出长剑,对准前方。 乔里等人也纷纷放下水桶,抽出长剑,警惕地看向前方。 幽暗里一人背对着艾德,头上戴着棕色斗篷,那人转过身,摘下斗篷,“史塔克公爵,您受苦了。” 艾德闻言定睛去看,紧锁着眉头,“瓦里斯?你怎么在这里。” 瓦里斯此刻不再像从前在御前会议那样一直露着谄媚的表情,他严肃地板着脸,看向艾德,“史塔克公爵,形势突变,我必须和您谈谈。” 艾德沉默不语,他看着瓦里斯,眼里全然都是警惕。 “瑟曦这个蠢货,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泰温大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凯岩城主厅。 提利昂瞪着眼睛,装作苦着一张脸,颇为惊讶地看着一脸怒色的泰温。 凯冯沉默不语,他知道在怒吼的狮子面前最好保持倾听。 学士躺在椅背上,抿着嘴,闭口不语。 “王领军队我此前就安排妥当,为何多此一举,说什么艾德·史塔克谋害国王?这种指控全维斯特洛谁会信?” 泰温怒不可遏地坐在主座上,深吸口气。 “所以,劳勃国王是.被野猪拱死还是?”提利昂咂巴着嘴,有意没意地问。 “当然是意外身死。”凯冯说。 学士搓着手,“劳勃国王英勇过人,胆识也过人,在维斯特洛的历史上也是头一档的存在,选择独自面对野猪这件事.”他点点头,像是在自我说服一般。 “他的确能够做到。”提利昂并不否认,看向父亲,既然能提前安排王领军队,那说明能提前知道国王即将身死。 “阿提斯·艾林压根不相信这个消息,赫伦堡派出了两千谷地骑兵急驰君临,赫伦堡和君临之间国王大道宽敞易行,王领军队绝不是对手。”泰温说。 “艾德·史塔克被陷害对西境完全没有好处,害处更多,“凯冯皱着眉,说着,“北境肯定在起兵,蓝礼不知在什么时候跑到了高庭,听说在召集军队,瑟曦把矛头对准相比之下不算重要的艾德·史塔克,简直.” “蠢到家了,叔叔,不必矜持,”提利昂灌了一口酒,嘴角含着笑意,“所以,”他坐正身子,尽管还是两脚悬空,“我们该怎么办,这个君临局势。” 泰温揉了揉太阳穴,轻敲桌面,桌面声响传进每个人耳里,“瑟曦掌握着艾德的女儿,八爪蜘蛛掌握着进出红堡的秘密,王领军队把君临城,把红堡围得水泄不通,史塔克的人插翅难逃。” “我觉得,”提利昂看向泰温,“既然我的好老姐已经这么行事,凯岩城硬着头皮也得跟着我那聪慧姐姐的思路暂时走下去,最好以珊莎要挟首相,逼迫他认罪,披上黑衣,阻止北境南下。” “珊莎·史塔克,这个女孩可以在艾德·史塔克抵达长城宣誓成为守夜人之后再释放回北境,或者,让乔佛里迎娶这个女孩,巩固劳勃国王的先手安排,这样做至少可以先稳住北境一段时间。”凯冯说。 学士点着头,“北方人向来直接干脆,行事遵循先民之风,史塔克家作为守护家族更是如此,艾德大人注重荣誉,这种处理应该可行,如果熟谙历史的话,大家都懂。” “乔佛里国王在大教堂接受七神加冕,封您做国王之手,”凯冯说,“但君临这个形势西境军队通往君临的路途又常被支持艾德的谷地人袭扰,这近乎就是座孤城,几无可能作为。” “艾林家族注重荣誉,与史塔克家一样,有什么理由控制君临,与新王作对?”学士说,“他们家族的箴言可是‘高如荣耀’。” 提利昂轻蔑一笑,“我不知道历史上艾林家的人真实想法是什么,但阿提斯·艾林,我觉得我对他颇为了解,他可能并不十分注重真相所代表的荣耀,只要有荣誉的表面外衣就可。” “总之,”泰温出声,提利昂等人立刻噤声,看向新任的国王之手,“从凯岩城到君临也许无法通过军队,但至少能够过一个人,一个帮助我们控制君临局势的人,同时,”泰温面色不善,“阻止瑟曦胡闹发蠢的人。” “这样的人可不好找,”提利昂嘟囔着嘴,却看到泰温以及叔叔凯冯都在看着自己,“什么?我?” “对,”不只是错觉还是什么,提利昂甚至在泰温面部看出了笑意,“就算再封锁,一个侏儒也可以钻进去吧。” 学士“哧哧”得笑了一声,这一定是嘲笑。 提利昂盯着泰温,心里很想质问,即便自己被谷地人俘虏也不重要,毕竟伱也舍得不是吗? “你的能力足以堪当此任,提利昂。”叔叔凯冯的话宽慰了提利昂。 提利昂点点头,“好,看看我是如何辅佐我亲爱的姐姐。”他跳下座位,抿着香甜的酒,朝外走去。 (本章完) 第86章 君临困境 第86章 君临困境 马鞭起起落落,蹄起蹄落,扬起的灰尘覆盖了蓝色天幕。 谷地骑兵沿着国王大道疾行,威玛颇为凝重地看向前方,胯下战马飞奔于前。 离君临不远了,威玛心里暗想。 新月猎鹰旗帜飞扬,谷地骑兵疾驰在国王大道上,宛若蓝色旋风。 君临的城头,暮谷镇的瑞佛雷·莱克伯爵站在城垛前,城墙上一排排弓箭手整肃装束,紧张地看向远处扬起的浓灰。 “峡谷骑士。”瑞佛雷伯爵上齿咬住下唇,眼睛微眯。 “劳勃?”艾德只觉得脑海里是一阵漩涡,眩晕感翻涌。 “我很遗憾,史塔克公爵,乔佛里王子已经在大教堂接受总主教的加冕,成为新王。”瓦里斯面带悲色,看向艾德。 “绝无可能,”艾德摇摇头,“劳勃常常独自与野猪搏斗,即便是明月山脉那里壮硕得像头牛的野猪,劳勃甚至都能用战锤毙其命,怎么会.” “酒,国王喝了太多酒,我很遗憾,我一直在保护国王,可这时却并没有保护成功。”瓦里斯说,摇着头。 “那金袍子,红堡?这些想围杀我的人,都是谁,谁策划的行动?国王是不是被他们谋害的?”艾德逼近瓦里斯,眼神里含着狠厉与坚决。 瓦里斯后退几步,“史塔克公爵,不必如此紧张。” 八爪蜘蛛将两手藏在长长的袖子里,尽量压低嗓音,“史塔克公爵,您的女儿.” “珊莎!”艾德说道,“她在哪里?” “您太紧张了,”瓦里斯无奈地再次退后一步,“您的女儿珊莎在瑟曦王后手里,她想让你认罪,史塔克公爵,前首相。” “什么罪?前首相?”艾德并不理解八爪蜘蛛透露的信息,一切似乎都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 “乔佛里王子加冕称王,任命西境的泰温大人为国王之手,”瓦里斯看向艾德,摇摇头,“奇怪的是,瑟曦王后认定首相您有罪,她认为,您谋害了国王,甚至想占据君临,控制乔佛里王子。” 艾德闻言差点笑出了声,“荒唐,简直荒唐。”他转过身,上下齿紧紧抵在一起。 “很是遗憾,她有您的女儿,她希望您认罪。”瓦里斯说。 “那你,”艾德看向瓦里斯,“你既然可以进来,也可以带我出君临。”艾德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 “我一直与您同在,艾德公爵首相,”瓦里斯仿佛没有看到艾德的长剑,“不管王后的指控听起来多么荒唐,王领的领主显然是相信了,数千王领军队进驻君临,红堡外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能是少数人出入。” “那伱来是为了什么?”艾德冷笑着,他看向瓦里斯,“就为了不让我蒙在鼓里?” “为了王国,史塔克公爵,”瓦里斯说,“劳勃国王身死,河间地战事不会停止,史坦尼斯的龙石岛舰队虎视君临,蓝礼跑到高庭,正在召集南境和风暴地数以十万计的军队,七国和平危在旦夕。” “我不相信太监注重荣誉。”艾德盯着瓦里斯,他始终对八爪蜘蛛保持警惕。 “我会为了王国和平,保护你的安全,若此消息传到北境,我相信您的继承人会做什么选择。”瓦里斯戴上斗篷,看着艾德。 艾德沉默了片刻,罗柏还未成年但史塔克家的奔狼之血只会让临冬城城主做一个选择。 “罗柏,您的儿子会召集封臣,南下出战,”瓦里斯说,“理由是什么呢?乔佛里王子年纪太轻,瑟曦王后也许只是失去丈夫歇斯底里乱拳打出,而现在,”瓦里斯肃穆地看向艾德,“史坦尼斯和蓝礼可都有称王的迹象,到时候,北境如何自处?” “所以,”艾德摇着头,他并不相信八爪蜘蛛的言语,“你想让我认下.”艾德止住了自己的言语,他想到了珊莎。 “我不想让您认罪,史塔克公爵,”瓦里斯微微叹了口气,“我希望能救您出去,离开君临。” “我的士兵,还有珊莎,怎么办?”艾德并不同意。 瓦里斯笑了笑,“艾德公爵您必须清楚一件事,只要您安全出君临,从君临到临冬城沿途都是在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控制之下,有谷地的支持,泰温大人那么理智,一定会把珊莎小姐完好地归还北境,您的士兵只要坚守红堡一阵就可以作为前首相的侍卫安全出城。” “毕竟,您谋害国王是神智不清的王后不清醒的断言,而史坦尼斯和蓝礼才是铁王座最大的威胁,”瓦里斯摊开手,慢慢退后,“您能阻止战争,艾德公爵,我向来尊重注重荣誉的人,尤其是您,也许您不想要我的尊重,但并无关系。” 瓦里斯看着还在犹豫的艾德,“我等您的消息,史塔克公爵,若您不相信我的话,但我也会提醒你,瑟曦很快就会以你女儿作为要挟,让你让出红堡,不要答应,不要答应,瑟曦不敢伤害你的女儿,请相信我。” 艾德看着瓦里斯陷入黑暗,他急忙想要跟上,但在转角处瓦里斯却消失了踪影。 甬道内只剩下艾德的喘息声。 君临的港口很罕见地被封锁,没有任何船只停留,君临城的所有城门紧闭,即便是八爪蜘蛛,也无法带人出入,这是座孤城,被封锁的孤城。 珊莎摩挲着双手,看着乔佛里戴上王冠,眼底里似乎很是温柔地看着她。 这本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刻,但现在却因为王后瑟曦的一纸指控搅乱了心神。 “你在害怕什么,我的小姐。”乔佛里贴近她的耳朵,问道。 “我在.”珊莎怯生生地说,“我在担心我的父亲,乔佛里,这肯定是误会,您放过他吧。” 乔佛里的眼神里透出一丝狠戾,他转过身。 “我的小姐,我实话实说,”乔佛里对她说,“该死的谷地人已经在君临城门口叫阵,威胁他们的国王,否认我的母亲,王国的王太后,他们声称与你的父亲联合,我怎么会放过你的父亲?” “不,”珊莎抱住乔佛里的手臂,“谷地人和我的父亲从未联合过,谷地也许是叛徒,但我的父亲不可能谋害国王,我听说,国王是被” “够了!”乔佛里一声怒吼,“我的父亲是七国最伟大的战士,怎么会被野猪杀死,一定是阴谋!” 珊莎有些绝望地看着乔佛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她也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叛国。 “除非,”瑟曦的声音,珊莎扭头看过去,“我可怜的女孩,你可以救你的父亲,只有一个办法,劝他出来,认罪投降,这是唯一可以救你父亲的方法,珊莎。” “我的父亲没有罪”珊莎眼里透着泪,无助地看向瑟曦。 “我很遗憾,我的珊莎,你得这样做”瑟曦对珊莎说。 (本章完) 第87章 史坦尼斯的战略 第87章 史坦尼斯的战略 无数条黑石雕铸的巨龙在城堡的四处耀武扬威,或扬起翅膀准备冲入云霄,或露出獠牙口中冒火,或收敛翅膀屏住龙息蹲坐于前,最后一条则是如同城堡守卫般挺直身体,怒睛而视。 这是龙石岛城堡的四座塔楼,只不过被雕刻成了龙的模样。 史坦尼斯站在城垛前,城垛是形态各异的滴水嘴模样,在七国诸多城堡里格外特别。 他面容紧绷地看着城堡外汹涌的巨浪,深蓝有如黑色汪洋的双瞳像是在壁画里,毫无波动。 “我们要做出选择。”戴佛斯·席渥斯说,他轻轻扶正脖颈上装着自己指节的皮袋,他的封君已经驻足此处许久了。 “席琳,”史坦尼斯总算开口,“我的女儿,她在哪儿?” 在听到史坦尼斯提起席琳时,戴佛斯露出温柔的微笑,“小姐在房里读书,真羡慕她的读写能力。” “她在教你.”史坦尼斯扭过头看向戴佛斯,“《血与火》?” “那本坦格利安王朝史,”戴佛斯点点头,他一点都读不懂那本被席琳称为“算是简单”的历史书,“没错,我尝试去学点字,但这很难,咳咳。” 史坦尼斯没有回应戴佛斯的自嘲,戴佛斯十分清楚这一点,自己的封君不言苟笑,寡言到甚至有些沉闷,但不可否认他的封君有着身为统治者最应该有的气质,属于王者的公正严酷,至少在戴佛斯看来,这点尤为重要。 “君临的事情,你清楚?”史坦尼斯问。 “事关重大,七国震动,要不要把克礼森学士和派洛斯学士”戴佛斯觉得自己的身份并没有资格讨论这些事情,他只寄望于执行史坦尼斯正确的决定。 “我在问你的意见,戴佛斯爵士。”史坦尼斯说。 戴佛斯深吸口气,“劳勃国王身死,乔佛里登位,艾德·史塔克发动政变.这怎么听都有蹊跷。” “瑟曦·兰尼斯特拙劣的阴谋,戴佛斯,”史坦尼斯说,“乔佛里还有另外两个杂种是瑟曦的私生子女,不是正统,七国诸侯应该奉我为王。” 戴佛斯没有表达任何反对,这些话史坦尼斯在初到龙石岛时就与他说了这件事,他甚至比克礼森学士知道得还要早。 “蓝礼在高庭联合了南境诸侯,召集军队;西境泰温分兵两路,弑君者率领一万五千人与黑鱼的两万河间地军奔流城对峙,老狮子自己率领整整两万大军向君临进发,逼近了谷地控制的赫伦堡,我猜测他会在黄金大道分兵直入君临;罗柏·史塔克也召集封臣,已经快接近了卡林湾。”史坦尼斯喃喃道。 “而我?”史坦尼斯冷笑一声,“龙石岛人烟稀少,一千五百个我从风暴地开始就跟随我的士兵,把瓦列利安以及封臣的士兵全部征召也凑不出六千军队。” “您还有伱的妻子,佛罗伦家族,”戴佛斯提醒道,“更何况,我们有七国都难以匹敌的海军舰队。” “远水难救近火,”史坦尼斯说,他脱下厚实的手套,把手放在城垛上,“君临是混战之地,若无十分把握,很难插手。” “谷地骑兵,西境大军,王领军队,都城守备队,还有艾德·史塔克从北方带来的临冬城士兵”戴佛斯细细想了想,“我们需要盟友。” “不是盟友,”史坦尼斯说,“是效忠的封臣。” 戴佛斯点点头,他微微低垂脑袋,“当然,我的国王。” 史坦尼斯长吁一口气,“艾德·史塔克,”他转过身看向戴佛斯,“我并不喜欢这个北境的狼,他是劳勃的朋友,不是我的,”史坦尼斯靠在城垛上,“但是艾德·史塔克注重荣誉,若是知道狮子阴谋他绝不会支持兰尼斯特。” “最起码,就算他不支持七国唯一的合法国王,如若知晓乱伦真相,掌握证据,他也不会与我为敌,更不会支持蓝礼,”史坦尼斯说,“但罗柏那小子,根本号召不起北境的诸侯,且在军事指挥上也不是泰温那头老狮子的对手,不稳定的北境军队宁肯舍弃。” “但是,”戴佛斯细细回想维斯特洛的地图,“史塔克必然与徒利家结盟,罗柏若是率兵南下,必先在奔流城与黑鱼合流,詹姆·兰尼斯特也许能打败罗柏这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子,但若是北境与徒利合兵,弑君者不会是对手,西境也会暴露在狼鱼联军的眼前。” “狼鹰联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需要其中一方的支持。”史坦尼斯说。 “您与阿提斯·艾林通过信,他的父亲生前在调查瑟曦乱伦一案,且极有可能是被狮子害死,艾林家族也许会支持我们。”戴佛斯说。 “但似乎这位年轻的所谓‘谷地雄鹰’并不想知道父亲遇害的真相,”史坦尼斯磨着牙齿,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寄给他信件之后他没有给我任何回信,没有任何表示,我不清楚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谷地现在扼守两处战略要道,”戴佛斯说,“即便现在他与徒利有矛盾,但狼家想要渡过绿叉河他肯定会让孪河城的桥给予通行,兰尼斯特通往君临的路线也被谷地封锁,我们若不与谷地结盟,若谷地投向别处,就对我们很不利。” “罗柏必须渡过绿叉河,”史坦尼斯说,“借此牵制西境军队,我们与谷地在君临形成实际的同盟,把艾德·史塔克救出来,只要如此,我们与狼鹰的联盟就可以定下了。” “而西境,他们在狼鱼鹰三家的夹击之下根本不会有任何胜算,之后,我们便可以清算蓝礼。”史坦尼斯说。 “西境也许会和蓝礼结盟,若是我们成的话。”戴佛斯皱着眉头说。 “到那时,”史坦尼斯说,“那就是二分维斯特洛,真王与伪王之战。”他压根没有把杂种放在眼底。 “舰队,启航!” 舵手大声喊道! 龙石岛的军港,数十艘舰船张帆准备远航,往君临驶去。 戴佛斯·席渥斯站在船头,目光炯炯地望向西方,君临的方向。 (本章完) 第88章 信任与抉择 第88章 信任与抉择 王领来的士兵没精打采地握着长矛,远远地打量密闭的红堡大门,疑似铁锈色的光泽让一切箭矢和弓弩都望而却步。 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站在珊莎身后,他此刻披着轻羊毛材质的白色斗篷,属于奥克赫特家族橡树徽章的金色围巾围在脖颈前,淡褐色的头发,此刻看起来很是英俊的脸,珊莎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都城守备队士兵和王领士兵,畏惧地迈开第一步。 “没事,小姐,”亚历斯爵士说,语气很是温柔,比马林·特兰爵士要好上许多,“我是御林铁卫,会保护您的。” 珊莎怯生生地点点头,她看着亚历斯在周围一众人面前略显英俊的脸庞,选择了相信。 亚历斯拾起长弓,拉开弓弦,箭矢射入了红堡。 “劳勃国王是为野猪所害,怎么会是艾德·史塔克公爵?”巴利斯坦·赛尔弥站立在乔佛里国王与瑟曦王后面前,不解地说。 “没人会比我更了解我的丈夫,巴利斯坦爵士。”瑟曦看着眼前的白骑士,正声说。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王后,但这是合理的质疑,因为这种指控,”巴利斯坦稍作停顿,“恕我直言,毫无依据可言。” “我的父亲劳勃手握的战锤举世无敌,怎么会被野猪所害,我还要问你,我的父亲遇害时你在哪里?”乔佛里站起身,对巴利斯坦几近怒吼地说。 巴利斯坦低下了头,单膝跪在地上,白袍覆于地面,沾染黑灰。 “这是我的失职,乔佛里国王。”白骑士苍老的嗓音道出了耻辱与无奈。 “这是你的失职!”乔佛里向前递着腰,像是在鞠躬一般,涨红着脸,这一声吼打断了瑟曦开口的准备。 巴利斯坦抿着嘴,缓慢地站起身,沉默地退到一旁。 “抱歉,巴利斯坦爵士,”瑟曦看见巴利斯坦服从于乔佛里的威严之下心里乐开了,脸上难敛笑意,假惺惺地对巴利斯坦说,“我的丈夫不幸离世,离世在意图摧毁他王国基业的艾德·史塔克手中,乔佛里王子需要您的服务。” 巴利斯坦深吸一口气,“服务国王是御林铁卫的职责,但是,”他看向瑟曦,“作为国王不该利用一个小女孩来达成目的。” 瑟曦知道他指的是珊莎,她还没有说话,乔佛里便率先询问,“珊莎?得了吧,对于王国叛徒,对于史塔克,什么手段都是光明的。” 乔佛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总主教,扬了扬眉,“我说的没错吧,七神的代言人?” “国王之言句句肺腑,七神与世人为之共鸣,何其正确。”总主教作揖说道。 乔佛里冷哼一声,“阿谀奉承的诸神。” 场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包括瑟曦自己。 艾德揭开红堡外的手信,毫无疑问是珊莎的笔迹,“淑女”高高昂起自己的前爪,搭上艾德的布甲,嗅着手信,低声轻吠。 乔里小步跑了过来,“老爷,珊莎小姐在红堡外面,后面全是弓弩手。” “该死!”艾德痛骂道,“他们竟然如此卑贱,用小女孩作为挡箭牌。”他心里的不安愈发明显,这果真给瓦里斯说中了,瑟曦以珊莎作为要挟,想逼迫他认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父亲!”珊莎的声音由远及近,声音愈发刺耳。 艾德看向红堡的大门,手里的长剑微微发抖。 乔里猛地抽出长剑,“老爷!北境人不能受此侮辱,让我们出去把小姐抢回来!” “淑女”龇牙咧嘴,低声的呜咽在喉咙中隐隐发出,这是即将捕猎的信号。 “请相信我,史塔克公爵。” 八爪蜘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他此时还在那个幽暗的红堡甬道里,艾德想起瓦里斯给他所作的分析,不无道理。 “父亲!”珊莎的声音再次响起,箭矢声甚至在艾德耳边炸起。 “珊莎!”艾德急切地喊,他往红堡的墙垛跑去。 乔里与一众临冬城守卫连忙跟在后面。 珊莎一袭蓝裙,蜷缩在红堡外的街道上,身后是顶着长矛的金袍子,是手持十字弓弩的刽子手。 “珊莎!”艾德喊道,仅一瞬间,十字弓弩纷纷对准艾德,刺眼阳光照在箭矢上散发的光亮映入乔里的眼眶。 “老爷!”乔里把艾德拉开距离,以免受到十字弓弩威胁。 “艾德·史塔克公爵!”亚历斯爵士在红堡下喊道,“这是国王的命令,我不得不遵奉。”他的语气里似乎含着怨恨,对国王的怨恨。 “如若您不想流血牺牲,不想让您女儿受辱,请您打开红堡城门,认罪投降。”亚历斯爵士说,咽着喉咙。 亚历斯爵士脱下铁手套,“我很抱歉,小姐。” 珊莎睁着美丽的眼睛,瑟曦王后,乔佛里国王,她的国王没有和她说有这个情况,“爵士,我.” 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珊莎的脸上,珊莎的半边脸庞顿时红肿,让她近乎忘记了呼吸。 马林·特兰站在亚历斯身后,“这恐怕不够,国王见了会不满意。” 亚历斯爵士看向自己的誓言兄弟,眼神锐利,是意图杀人的眼光。 “抱歉,小姐”亚历斯的声音很轻,但此时像是地狱黑色深洞里魔鬼的低吟,珊莎摇着头,眼含泪,“不,爵士.” “啪!”又是一声耳光。 艾德痛苦地看向珊莎,透过墙垛的缝隙,珊莎看向城楼,寻找自己的身影。 “父亲!”珊莎再次喊道,无助,无望,无处找寻。 我是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劳勃国王的国王之手 我是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劳勃的国王之手,御前首相. 我是 我还是珊莎的父亲,史塔克家的奔狼。 热泪从艾德的眼眶里流出,他咬着嘴唇,一手搭上乔里的肩膀。 “严守红堡,闭门不出。”艾德说着,像是在咬碎自己的牙齿。 他没有打开红堡的城门。 夜深,红堡寂静。 乔里蹲坐在艾德身边,肃穆地点点头。 “相信伱们的封君,我会回来,带你们回家。”艾德说。 “放心吧老爷,红堡我们来守住。”乔里说。 艾德点点头,他整理了身上的锁子甲和内衬的布甲,乔里将巨剑“寒冰”交给艾德。 艾德停顿数刻,他点点头,拿起“寒冰” 甬道深邃,瓦里斯站在黑暗处。 “感谢你为王国做的贡献,艾德·史塔克公爵,”瓦里斯说,“请随我来。” 恶臭味在甬道内弥漫,艾德皱着眉头。 “很是抱歉让您陷入此困境,艾德·史塔克公爵,但人啊,总要做出抉择。”瓦里斯说,露着微笑。 艾德摇摇头,“希望你能带我出君临,我要找史坦尼斯,找阿提斯·艾林,威逼君临放出珊莎和我的侍卫,以和平为条件。” 瓦里斯似乎很是雀跃,“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艾德大人。” 厚重的木板被瓦里斯推开,天上繁星此时被画作一框,艾德钻出去,红堡的墙壁在他左侧,他想到若是瓦里斯与瑟曦一伙儿,带兵从这里进入红堡,那么他的侍从就更危险。 他看向此前被他无比嫌恶的太监,咽了咽喉咙,开口说:“看来我能够信任你,瓦里斯。” “蜘蛛总不能让人完全信任,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但是,”瓦里斯没有回头,“能有艾德大人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艾德起身向前走去,昏沉突然袭上脑底,沉痛感从脑后传来,摇摇晃晃,地面出现在眼前,他摔倒在地。 “接下来,就完全信任我就好,我会保护好你的,艾德公爵。”瓦里斯微笑看着艾德,折叠着手。 (本章完) 第89章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第89章 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大理石制成的水池“哗啦啦”的响,赤身男孩的雕像英俊而优雅,他站在水池里,手握一把刺客短剑,韦赛里斯总是不确定这是真剑还是假剑。 直到他用食指轻轻触碰短剑,指尖被戳出了血才知道这把短剑之所以栩栩如生并非是因为雕刻师傅的精湛技艺。 丹妮莉丝看着自己的哥哥,他正坐在环绕大理石水池的一颗樱树下,捏着那个金发妓女的下巴,像是在威胁着什么。 丹妮回忆起韦赛里斯触碰短剑,刺破食指时,惹得韦赛里斯周围一众仆人嘲弄,自己的哥哥歇斯底里狂怒的样子。 “没见过世面的瓦雷利亚男妓” “乞丐国王” 数不清的外号强加在自己哥哥头上,韦赛里斯一开始总在隐忍,哥哥会轻轻抚摸她的银发,不管身后的嘲笑声,沉声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哥哥会永远保护妹妹. 这种承诺在韦赛里斯卖掉母亲的王冠后便不复存在。 从那之后,流浪的日子,到潘托斯定居的日子,韦赛里斯时时刻刻都抱着七国国王不容挑衅的态度面对任何人,包括她。 “七国君主不容挑衅”是丹妮给韦赛里斯的掩饰之语,来自于妹妹的关照。若是旁人来看,只是不自量力的傲慢和歇斯底里的愤怒。 “睡龙之怒”,韦赛里斯只会在对丹妮发火时会说出这个词句,丹妮没有看过或听说过哥哥对别人发火时这么说过。 她感到不公平,也感到害怕,到那时总会哭哭啼啼向韦赛里斯求饶,让自己的哥哥享受到支配别人的权力快感时,他自然会露出微笑,放过自己。 伊利里欧那肥硕的身躯映入自己眼帘,丹妮莉丝站了起来,“伊利里欧大人。”她保持着礼节。 伊利里欧由下至上欣赏着丹妮娇小玲珑的身材,眼睛最终定格在她的面容上。 这是欣赏,丹妮心想,伊利里欧大人收留他们,是他们的恩人,从不起歹念。 “公主殿下。”伊利里欧微微欠身。 “所以,”韦赛里斯站起身,走过来,“伊利里欧,我征服维斯特洛的大军什么时候可以到来。” 丹妮浑身微微颤抖,他们又要开始讨论这件事了。 “卓戈卡奥的部族在辽阔的多斯拉克海上,可不容易找到,我只能顺藤摸瓜找些踪迹,我的陛下。”伊利里欧表现得很是遗憾,他低着头颅,在韦赛里斯面前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韦赛里斯微微皱眉,但对伊利里欧的态度很是满意,他自顾自说:“速度得快些!我已经呆不下这里了,我的家在维斯特洛,在君临,在红堡!” 不,我的家是一座红房子,窗外有颗高大的柠檬树,那是她的家,丹妮心想。 “篡夺者劳勃·拜拉席恩那个私生子杂种的后代已经被野猪拱死,哈哈哈!被野猪拱死!维斯特洛一片混乱,兰尼斯特,艾林,史塔克,拜拉席恩反目成仇,搅得天翻地覆,维斯特洛的子民需要真正的国王驾到!”韦赛里斯语气高昂,愈发兴奋。 伊利里欧静静地看着韦赛里斯,“您说的没错,陛下,但只需些耐心,为王者素来具有耐心” 这句话被韦赛里斯不耐烦地打断,“我不需要你的谏言,我知道一个国王应该做什么。” 伊利里欧嘴角含着笑意,低下头,看着地面,不再作声。 丹妮认为那是嘲笑。 韦赛里斯一直在搜集维斯特洛近期突变的局势,篡夺者已死,七国战事又起,自己的哥哥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疯狂。 “哥哥,”丹妮鼓起勇气,向韦赛里斯说,“我不想” “你不想什么?”韦赛里斯面带微笑看着她,但丹妮清楚,这微笑多半没有温柔的成分。 “我不想嫁给别人,不想嫁给多斯拉克人。”丹妮莉丝说,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韦赛里斯的眼睛。 韦赛里斯走到她跟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想什么,妹妹?”他用手轻捏丹妮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如果你不嫁给那个野蛮人,我们怎么回家?” “坦格利安.”丹妮莉丝支支吾吾,她想到了最合理的理由,“真龙追求血脉纯正,我应当与伱结合,哥哥。” “哇,”韦赛里斯放开手,退后几步,“真龙血脉,哇哦,我的妹妹也清楚这一点么?” 哥哥的面容似乎很是高兴,丹妮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韦赛里斯的眼神变得狠戾,他看着丹妮莉丝,“我是国王,这是我给你的命令,婊子!为了回归铁王座,哪怕把你嫁给潘托斯街边的乞丐我也愿意!” 他们叫你“乞丐王”!丹妮差点喊了出来。 “我明白了,哥哥。”丹妮说。 “国王!”韦赛里斯怒吼道。 “我知道我的国王。”丹妮颤着声,对韦赛里斯说。 丹妮莉丝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管侍女温柔的询问,而是把脑袋埋入床被里,任凭泪水打湿床被。 她想象着多斯拉克人怪兽般的长相,粗长的发辫,听说他们连马都 丹妮将脸埋得更深,想摆脱这种幻想,她再次从记忆去搜寻家乡的红房子,那颗柠檬树 她沉沉睡去,银色发丝散乱搭在床被上,丹妮进入了梦乡。 她再次看到了云层和高升的火焰,她被一头庞然大物裹挟着飞起,手上满是伤痕,丹妮不知道这头庞然大物是什么,龙?还是飞在天上的怪兽? 身着重甲的骑士站在山峦上,沉静地看着她。 “救我!”丹妮大喊。 骑士摘下面罩,丹妮看不清他的脸,但却奇怪地感觉到那张脸上满是冷漠,他看着丹妮逐渐沉入山峦之下,离坚硬的岩石越来越近,直到撞上 丹妮惊醒过来,这是她第七次做了这场梦,真实,无助。 床被打湿了一片,自己的面颊和银发也是湿润一片,丹妮不清楚这是泪水还是汗水。 “公主殿下,给您放好了水。”侍女的声音在床帘外响起。 “我知道了。”丹妮说,她呆坐在床上,回想着那个站在山峦上的骑士。 (本章完) 第90章 黑鱼的策略 第90章 黑鱼的策略 詹姆·兰尼斯特长剑刺向河间地士兵的喉咙,鲜血飞溅,血泡在士兵嘴里不停地往外冒。 “为了凯岩城!” 身后的西境骑兵纷纷大喊,向前方的河间地军阵冲锋。 “稳住阵型!”卡列尔·凡斯怒吼道,身前的河间地长矛手紧张地看向前方冲阵的西境骑兵。 “减速!”詹姆手持长矛,在逼近河间地长矛盾阵时高声喊道,西境骑兵顿时减缓速度,长矛向河间地士兵递去后便迅速收回,扭转马头。 “第二梯队,冲阵!”第二梯队西境骑兵的指挥向前挥砍长剑,高声命令道。 西境骑兵迅速冲锋,长枪直指河间地军阵。 “稳住!”卡列尔·凡斯再次怒吼道,前面的盾牌兵在西境骑兵的第一次冲阵便倒下一片,波浪般阵阵涌上的骑兵进攻不断收割着前排的步兵阵型。 “弓箭手就位!”卡列尔·凡斯将注意力放在了后面,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弓箭手阵型。 袭扰的西境骑射手从两翼飞奔而来,密集的箭矢甚至遮住了日光,投射向河间地士兵的方阵。 “啊!” 不断有惨叫声发出,卡列尔·凡斯大喊:“拉满弦!” 长弓拉满,对准袭扰的骑兵。 “放!” 箭矢从河间地军阵向四周扩散,没有防备的西境骑兵瞬息间被箭矢缠住,跌落马鞍。 弓箭互射的情况下,河间地士兵的长矛阵型逐渐松散,西境骑兵波浪式地无休止进攻使得原本严密宛如铁桶般地长矛阵型变得松软可欺。 詹姆眯着眼,长剑挥舞,“轻骑兵散!中军骑兵,列队冲锋!”他扭转马头折返到中军的具状骑兵处,高声命令道。 “为了凯岩城!” 西境铁骑怒踏河间地松软的土层,溅出前日连绵下雨滋生的水渍,冲向一如春泥般松软的河间地阵型。 卡列尔·凡斯怒吼道:“架起盾牌,稳住!” 河间地士兵顿时翻滚入半空,血肉腾飞,瘪陷的盔甲穿戴在死去士兵的身上,倒地不醒。 卡列尔·凡斯举起盾牌在前面挡着,马蹄如巨石坠落般踏在盾牌山面,他只觉得手臂顿时失去知觉,盾牌破碎的声音还未传至耳中,卡列尔便两眼昏黑,一头扎进松软的土层里。 詹姆·兰尼斯特看着士兵清扫战场,河间地士兵身上的装束、盔甲被一个个脱卸,卡列尔·凡斯的尸体横躺在自己面前。 西境士兵翻过卡列尔·凡斯的尸体,酒红色的胎记异常明显。 詹姆轻蔑一笑,“死了老子,儿子跟上,祝你们在七层地狱相遇。”他纵马跃过卡列尔的尸体,向远处进发。 “红粉城被泰温·兰尼斯特策应弑君者的军队袭击,这路军队向东北行进,紧逼石篱城。”艾德慕指着地图,对布林登·徒利说。 黑鱼并不担心,他仰倒在长椅上,看着眼前的地图,对艾德慕说:“詹姆·兰尼斯特的骑兵队伍正在收割着奔流城以西的封臣城堡,诱使许多有产骑士,甚至是卡列尔·凡斯,不顾及我的指挥,擅自渡河西进,想要解救自己的城堡,不听奔流城指挥,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们在保护自己的领民,也算是死得其所。”艾德慕说。 布林登·徒利骂骂咧咧,他站起身,愤恨地看向艾德慕,“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艾德慕低下头,他死死咬着下唇,在叔叔面前自己什么话都不敢反驳。 “弑君者唯一可以保证的战果,就是把对于河间地战场无关紧要的靠近西境的那部分领土给占据占牢,除此之外,他想扩大战果,进逼奔流城乃至整个河间地,他都必须采取渡河的行动,但奔流城位于两河中枢,弑君者无论是分兵两路渡河,还是一路主力渡河,都在奔流城的打击范围之内,我们不是只有可怜的两百守军,我们有两万!”黑鱼指着地图,向艾德慕分析着敌情。 “泰温·兰尼斯特正是知道这点,他才着急分出一路军队沿河向石篱城进发,想分担弑君者行军的压力,老狮子害怕失去他的儿子,弑君者畏畏缩缩不敢进一步开拓战局,我们在上风,艾德慕。”黑鱼说。 “弑君者被挡在红叉河和腾石河之间,那这股泰温的军队,难道就任由他们袭扰红叉河东岸的领地?”艾德慕皱着眉头,对布林登说。 “这支军队离泰温的军队太远,老狮子的主力出深穴城,在黄金大道上往君临急驰,部分军队渡过红叉河的上游,一部分沿红叉河策应弑君者,一部分压向赫伦堡,相当于是给谷地施压,同时在保护策应弑君者的军队。”黑鱼两手撑在长桌上,对艾德慕说。 “红叉河东岸由布雷肯家的人守,腾石河由布莱伍德家的人守,奔流城我们徒利来守,抛弃掉两河间的领地只是暂时舍弃,只要防守得当,弑君者的军队就会困死在这里。”黑鱼说。 “谷地的人.”艾德慕听到叔叔提及谷地就有些羞愧难当,他想到此前听信姐姐凯特琳的指控而做的那些荒唐事,就恨不得永远低垂着头不再见到任何人的脸。 “如若我们只守不攻,西境军队也并不好发挥什么,倘若我们有些野心,想吃掉些西境军队.”黑鱼沉吟道。 “叔叔!”艾德慕隐隐有些激动,他对布林登·徒利说,“我们该怎么赢?” “我们徒利家,”布林登看着艾德慕天真的眼神,“从一开始就不能决定自己能否赢下战争了,只能想办法给老狮子一点麻烦.” 他指向赫伦堡,“你与凯特琳到赫伦堡,向安达·罗伊斯道歉,请求谷地骑兵与河间地士兵一道,先灭了这股策应弑君者的军队和进逼赫伦堡的西境军。” “我?”艾德慕咽了咽口水,“我要是到了谷地人手里,恐怕就成人质了。” 叔叔的话却让他很是震惊,“若是成为人质,那说明谷地答应有条件的援助,这样更好,况且理智者不会把艾德公爵夫人的弟弟当作人质”黑鱼舒展眉头,“现在没有史塔克家做中间人,能得到一定条件的谷地援助已经是实属不易了,艾德慕,伱得以身作则。” “我”艾德慕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作为河间地的继承人,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那凯特琳呢,我的姐姐.她自从听到你所说的真相后,茶饭不思地待在房间里,她能和我一起.” “一切由她而起,理应由她结束,艾德慕,收起肠子,要像一个公爵一样思考!”黑鱼严肃地看向艾德慕,沉声说道。 (本章完) 第91章 落入谁手 第91章 落入谁手 流星般的箭矢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君临城城墙,夜色与本就显黑的黑水湾咸水掩盖了史坦尼斯舰队规模的庞大,战船缓缓接近坐落在伊耿高丘上的城墙。 “谷地骑兵今早刚刚离开了旧城门,史坦尼斯手下的龙石岛舰队就急不可耐地来到君临,真是时候。”瑞佛雷·莱克的眼睛透过笼罩的黑幕,目光里含着恐惧望着天空远处。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默不作声,身后是糜烂的红堡。 都城守备队士兵在远处喊着,“一!二!推!” 长臂投石车如同庞然大物轰然缓缓移动,前方缺了一大口石墙的红堡里躺着无数尸体,冰原狼纹章和狮子纹章此时都是待宰畜牲,陷入血肉中。 “国王之手别针,烧烂的面容,唉,这莫非就是前首相艾德·史塔克大人?”八爪蜘蛛瓦里斯跟在巴利斯坦身后,很是遗憾地说。 巴利斯坦扭头看向瓦里斯,眼底藏着深意。 瓦里斯的小小鸟在红堡的最深处发现了艾德的尸体,像是被火烧焦一般,他身边的临冬城侍卫也是同样的下场,火焰烧得很干净,面目全非,焦黑的身躯,仅剩顽强的枯骨在即将烧成灰烬时被金袍子救出。 不仅如此,调集工匠,加紧建造投石车和冲城车的建议也是瓦里斯所提。 建议被王后采纳后很快便面临了问题,红堡坐落在伊耿高丘上,攻城器械被推送上去很是困难,尤其是在无数君临居民建造的木棚阻碍之下前进更是困难。 随后就是漫天的火海。 乔佛里国王下令,放火焚烧。 巴利斯坦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疯王的年代。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疯王伊里斯的声音嘶哑恐怖,长长的尖利指甲掺着血摩挲着铁王座的边角。 不服从命令的君临居民屈服在金袍子的长矛与刀剑下,成为火中哀嚎的亡魂。 巴利斯坦跨过一个个红堡建筑的残渣和砖瓦,选择了红堡庭院中侥幸幸存的黑色三夜杨,绿荫犹在,他沉默地坐下。 银色剑鞘被巴利斯坦卸下,放在石阶上,他低着头,不再看红堡的惨状。 “大火烧起之时,君临居民纷纷外涌,也有许多跑到红堡这里,到最后巨石砸向红堡时,不少百姓甚至还帮着北境士兵。”瓦里斯折叠着双手,遗憾地说。 巴利斯坦没有搭话,他无心回应蜘蛛的虚伪嘴脸。 “巴利斯坦爵士,清扫战场这些累活脏活就交给我和瓦里斯大人吧。”王领的瑞佛雷·莱克伯爵说。 “有理,红堡随处可见的肮脏蛛丝还是由蜘蛛来处理比较好。”瓦里斯面露微笑,看向巴利斯坦。 “我就在这里坐坐,稍作休憩,毕竟,还有大仗要打。”巴利斯坦说,语言里失去了往日御林铁卫队长的坚定,更多是落寞。 瓦里斯点点头,“巴利斯坦爵士尽忠职守,太令人钦佩。”他与暮谷镇伯爵并肩向红堡庭院走去,喃喃细语,互相恭维着。 “尽忠职守.”巴利斯坦面露苦涩,嘲弄自己一般地微笑,这句赞誉是对他而言永远都是反讽。 “黄金大道盘踞的河湾地士兵集结在了苦桥,西境到君临到这一条道路畅通无阻,”提利昂喝着红酒,干嗝了一声,“您带着我一同向君临前进,看样子不像是要把我安在代理首相的位置上嘛。” 泰温端坐在营帐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提利昂,开口说:“蓝礼在高庭集结了十万大军,也在朝君临前进。” “坏消息,不是么?”提利昂把半张脸埋在酒杯里。 “像你这个样子,”泰温伸手将酒杯打落,红色酒液洒满提利昂一脸,“根本不配是兰尼斯特家的人。” “好吧,”提利昂抹了一把嘴上的酒渍,舌头伸出舔了舔嘴唇上遗留的酒香,“看来这下我配了。” “我们四面皆敌,家族要么继续长存,要么像坦格利安一样,就此消亡。”泰温说。 提利昂握紧拳头,“对于一个侏儒来说,成了个兰尼斯特是最大的幸事,家族消亡对半人可不是好事”也许也是最大的不幸,提利昂心里想。 “我不会留在君临太久,等逼退史坦尼斯舰队我会给你留两千凯岩城士兵,做你在君临的屏障。”泰温说。 “喔,”提利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泰温,“我真是感到深深的父爱。” 冷哼声从泰温嘴里发出,“管好瑟曦,管好那个年轻的国王,让我和詹姆安心对付北方人和南方人。” “我们需要盟友,父亲,”提利昂提醒道,“否则难逃一死,没人能同时对付南方人和北方人。” 泰温沉默地看着提利昂,嘴唇微微嚅动,提利昂知道自己的父亲认同他的观点。 “伱说得对。”泰温说。 提利昂长吁一口气,“艾德·史塔克绝不能死,与北境的矛盾最易解决,把艾德和珊莎小姐完完好好地送到临冬城是目前到君临最要紧的事,毕竟之前的战事是河间地,是奔流城有损荣誉在先。” 提利昂抬头看向起身的泰温。 泰温轻敲桌面,“继续说。” “蓝礼·拜拉席恩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纷纷称王,据说史坦尼斯在龙石岛放出全部的渡鸦,发往长城,发往多恩,还不知道信件内容是什么。”提利昂说。 “不过是些无稽之谈罢了。”泰温冷冷地说。 “最大的敌人是蓝礼身后的河湾地与风暴地,其次才是史坦尼斯,我们只要让出些利益,与北境和河间地和谈完全可行。”提利昂说。 泰温站在原地,看着硕大的挂在营帐内的维斯特洛地图。 “我们唯一必须要争取的,”提利昂看向泰温,“是占据战略要地,随时能够保护我们背部或随时能够一剑从我们背部刺入的,谷地人。” “只要和狼家和谈,只要保证阿提斯·艾林在河间地的利益,让铁王座把绿叉河归属到谷地的统治之下,这是史坦尼斯不可能答应的,就怕是蓝礼”提利昂担忧地说,“蓝礼擅长变通,他也许会拉拢阿提斯·艾林,保证他在河间地所取得的战果。” 泰温深吸一口气,眼睛不断打量着提利昂。 “必须下手为强,艾林家族的箴言是‘高如荣耀’,阿提斯·艾林至少在面子上要过得去,老天,乔佛里是板上钉钉的铁王座继承人,史坦尼斯和蓝礼才是意图篡夺铁王座的人,只要给足阿提斯利益.”提利昂喃喃道。 提利昂看向泰温,“我记得,亲爱的劳勃国王曾有口头上的说法,”泰温盯着提利昂,提利昂的分析条理很是清晰,几乎把各方的势力都稳稳拿捏住核心,“弥赛菈·拜拉席恩,嫁给阿提斯·艾林,送去鹰巢城,我想,加上河间地法理承认的条件,阿提斯·艾林一定会动心。” 泰温面无喜色,他走近提利昂,拍了拍他的肩,“你是对的。” 提利昂内心微微一动,咽了咽喉咙,“为了家族能够继续给我金龙,让我这个半人享受全人的伺候,不是么?”他看向泰温。 (本章完) 第92章 孪河城的鹰 第92章 孪河城的鹰 细雨点点飘落在绿叉河面,水面涟漪成片,“哗啦”的声音像是齐响的乐章,在阿提斯·艾林面前奏响。 “有吟游歌手能唱出诸神赐予的雨声吗?”阿提斯看着窗前不断打落的雨滴,问道。 马文·贝尔摩,自己父亲任命的鹰巢城侍卫队长,此前一直在鹰巢城看守着莱莎·徒利,现在被阿提斯唤到了孪河城。 侍卫队长全副武装,身上是峡谷骑士最喜爱的华丽盔甲,绣有艾林家族新月猎鹰的蓝色披风披在身后,而贝尔摩家族的紫底银铃纹章绣在胸前。 “我在鹰巢城有幸听过吟游歌手歌颂您出生时的那场暴风雨,以及罕见的雷霆。”马文·贝尔摩说。 阿提斯轻闭眼睛,“什么感觉。” 马文微微皱眉,似在努力回想。 “我想,”马文说,“歌手打鼓的节奏倒是很想雨点和雷霆,公爵。” 阿提斯听到这个回答,面露微笑,“我很想听你所说的吟游歌手唱唱这首。” 马文见自己的回答搏得公爵的微笑,内心有些喜悦,他接着说:“我听说那个吟游歌手现在在兰尼斯特港,若是公爵您想听,我可以” “说说罢了,”阿提斯说,“佛雷在孪河城养了不少歌手,他们唱得也不错。” 马文点点头,看来公爵想要听歌手唱歌了,今日晚饭可以告知孪河城的仆从。 “安盖,”阿提斯说,“他与罗拔在国王大道” “清剿流窜的河间地匪徒,公爵。”马文回答道。 阿提斯点点头,他站起身,“是该清清场,迎接些贵客。”他走向主厅的大门,马文跟随其后。 本涅特学士急匆匆地跑来,“阿提斯公爵!阿提斯公爵!”肥胖的脸显得很是油腻。 “学士。”阿提斯平淡地说,本涅特是服务于孪河城的学士,佛雷失势后他紧接着就将孪河城的账本和各种后勤物资的记录,以及佛雷家来往信件全盘透露给了阿提斯,于是阿提斯默认了他在孪河城的继续服务。 “好,好,首先是来自奔流城的信件。”本涅特学士有些气喘吁吁,把未拆封的信件交给了阿提斯。 阿提斯看了一眼上面的黑色鳟鱼封蜡,“布林登的信。” “看样子是的,我的大人。”本涅特学士缓过气说。 阿提斯把信件交给一旁的马文·贝尔摩,看了一眼本涅特,“还有事吗?”他看到本涅特手里不止一封信。 “还有一封信,公爵,”本涅特递向阿提斯,“来自龙石岛,史坦尼斯公爵的信件。” 信封上的宝冠雄鹿很是完整,阿提斯轻轻叹息,他此前收到了蓝礼的信件,劳勃的幼弟把所有的信息一一告知,艾德身困红堡,蓝礼高庭迎娶小玫瑰,称王起兵,并以所谓国王之名把绿叉河一带包括赫伦堡、孪河城乃至于十字路口旁的盐场镇全部合法化给了鹰巢城,希望自己能够支持他。 史坦尼斯的信,大概率也是称王请盟吧。 “我知道了,”阿提斯示意马文·贝尔摩收起信件,“罗柏·史塔克,他到那了?” “已经通过颈泽,离孪河城很近了。”马文·贝尔摩说。 阿提斯点点头,没有表示什么,与史塔克家是世交的罗伊斯家已经带人前去迎接,在得到自己的同意下,约恩·罗伊斯带着五十名护卫亲自北上给罗柏·史塔克接风。 谷地许多先民贵族与北境多有来往与联姻,这也是虽然是安达尔人血脉,但身为谷地统治者的艾林家族一直与北境保持友好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马文跟随着阿提斯来到书房,鹰巢城的侍卫队长将信件放在桌面上,转身守在了门口,紧闭房门。 影子山猫亚当已经长得很是壮硕,它靠在墙壁边上,“嘶嘶”地低吼,见阿提斯进来便轻步爬来。 阿提斯微微抚摸亚当脑袋上柔软的毛发,“孪河城把你养肥了不是么?” 阿提斯坐在书桌前,拆开第一封信件,黑鱼的信件。 艾德慕·徒利与凯特琳·史塔克要来孪河城向自己赔罪,时机掐得很准啊。阿提斯想到了即将带兵前来的罗柏·史塔克,以及与史塔克关系亲近的诸多谷地贵族。 阿提斯露出欣赏的神色,不愧是黑鱼,即便是他自称从不擅长的政治博弈,也并不逊色于他的兄长霍斯特·徒利。 他并不知道老鳟鱼是否还在西境,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他把信件推到一边,拆开了另一封信,史坦尼斯的信件。 “谷地诸侯应遵循七神神圣之法理,追随史坦尼斯国王之脚步,剿灭铁王座上乱伦生子” 阿提斯嘴角微微一笑,不愧是史坦尼斯。 剩下的内容阿提斯没有看下去,只是扔在一旁,闭上眼,听着窗外的雨声。 他想起了史坦尼斯此前寄给自己的信,关于对瑟曦乱伦生下私生子女的指控,那一系列看样子很有说服力的指控,若是指控成立,的确对史坦尼斯最为有利。 艾德在君临的一系列作为似乎惊动了瑟曦,劳勃国王身死,艾德被困红堡,遭到弑君指控 他记起自己对瑟曦王后的印象,这应该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这一系列的反应,倒也的确能从侧面印证史坦尼斯的指控。 他自嘲地笑了笑,作为鹰巢城公爵,他本并不想掺合这些事情,谷地的士兵数量并不多,少且精锐,得亏是在劳勃国王默许的情况下,河间地士兵被西境大军吸引的情况下,他们迅速拿下赫伦堡和孪河城,否则就算峡谷骑士英勇无畏,两大守护家族的战争势必对谷地来说,会损失很重。 但艾德·史塔克被困,他必须有所表示,谷地贵族对艾德·史塔克的情谊,长辈的情谊,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谷地公爵的神经。 出血门之后,似乎承担的压力要比待在艾林谷里和野人打仗要多得多。 “公爵,萝丝琳小姐找您。”马文说。 阿提斯睁开双眼,“让她进来。” 一个倩影从自己眼底晃出,“公爵大人,”萝丝琳·佛雷微微欠身行礼,手里端着汤水,尽管已经见过多次,但还是有些畏惧地看着一旁瞅着自己的影子山猫,“这是我给您熬的汤。” 亚当轻轻舔着自己的爪子,没有管萝丝琳的热汤。 “谢谢你,萝丝琳小姐。”阿提斯微微笑着,向萝丝琳颔首。 萝丝琳见阿提斯喝下热汤,有些期待地看着阿提斯,“这是.我和厨房的主厨学的,希望希望公爵能喜欢。” “我很喜欢,”阿提斯紧接着又喝下一口热汤,“真是美味,伱手艺很灵巧,萝丝琳小姐。” 萝丝琳听到时顿感心中一阵雀跃,她轻抚着套在手上的薄纱,“真的吗?我很荣幸您能喜欢,阿提斯公爵。” “也许晚上。”阿提斯说。 萝丝琳没有听明白,“公爵?” “也许晚上,您能给我再熬这碗汤,萝丝琳小姐。”阿提斯说,面带微笑。 萝丝琳明白了阿提斯公爵的用意,“好的,大人我会为您熬汤。” (本章完) 第93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 第93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 帘子微微敞开,橘黄的暖色晕染房间的一角,像是金粉般散落在萝丝琳·佛雷的睫毛上,她依偎在阿提斯的怀里,露出光洁的后背。 阿提斯轻吻怀里丽人的额头,到鼻子,再往下探去. 萝丝琳轻轻呻吟着,双臂环绕着阿提斯的脖子乃至后背,微微向上提起腰,将玲珑有致的身材轻轻贴住阿提斯的身体。 “阿提斯”萝丝琳轻轻说着他的名字,唇部却被阿提斯的食指抵住,萝丝琳紧闭着双眼,汹涌的攻势又起。 卧室里尽是萝丝琳愉悦的呻吟声与惊叫声。 红晕弥漫在萝丝琳的两颊,像是片片瓣,温热的脸颊贴在阿提斯的脖颈处,紧紧相拥。 “你是.老瓦德第几个女儿,萝丝琳。”阿提斯问。 萝丝琳闭着眼睛,找个舒服的姿势与阿提斯纠缠在一起,“第五女,我的大人。” “蓓珊妮·罗斯比夫人.”阿提斯回忆着,迟疑地说。 “是我的母亲。”萝丝琳小巧的嘴唇贴着阿提斯的喉结处,惹得有些发痒。 阿提斯的嘴角扬起弧度,用手把弄着萝丝琳,“老瓦德真是有太多的老婆和子女了。” “您不喜欢吗?”萝丝琳轻声说着,她此刻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眼神盯着阿提斯的脸,“河间地的贵族总说我们是黄鼠狼,一窝窜。” 阿提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萝丝琳。 “甚至我母亲也曾经暗自骂佛雷是黄鼠狼,占着孪河城的窝,偷着来往路人的鸡。”萝丝琳不无幽怨地说。 阿提斯脸上的弧度更深,若不是萝丝琳在场,他早就笑出了声。 “我的父亲.”萝丝琳的声音稍微变得低沉些,小心翼翼地说。 “为什么林恩·科布瑞会找上你,我的小姐。”阿提斯没有听萝丝琳接着说下去,而是轻轻捏起她那小巧玲珑的精致鼻子,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萝丝琳显然没有意识到阿提斯为何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林恩爵士找上了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找上了我,我” “你找上了我,是的,我的小姐。”阿提斯笑着说,像是在笑女孩的不知所措。 萝丝琳脸上更加绯红,她上下两齿轻咬自己下唇内的皮肉,脑中组织着言语。 “林恩爵士认为我年纪正轻,难敌美色,希望用此来讨好我,甚至想要借伱来影响我,是吗?”阿提斯轻声说。 “我不懂”萝丝琳脸色突然有些煞白,她紧张地抓住阿提斯的手臂,“我很抱歉,公爵,我只是” “你是无辜的,我的小姐,”阿提斯说,他双手扶住萝丝琳的腰,提了起来,“自责什么,任何把罪责推给女孩的人都是懦夫和废物。” 萝丝琳两眼有些失神,她不知道阿提斯要说些什么。 “你刚刚提起你的父亲,瓦德侯爵,”阿提斯看着萝丝琳,笑着说,“你想给他求情,是吗?” 萝丝琳心头一紧,紧张感还未褪去多久就又涌上,满是汗渍的手心变得更加滑嫩。 “一个第一时间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和为父母着想的女孩,正相反,肯定是个好女孩,”阿提斯伸手抚顺萝丝琳的长发,“瓦德侯爵多有不足之处,作为一个贵族而言,他不该放任名声毁地,不该贪图过多不属于他的利益,他没找准自己的位置” 不止他一个,林恩·科布瑞也犯了同样的问题,阿提斯心里想。 萝丝琳听着阿提斯数落着自己的父亲,心头又是一紧,她睁大着眼睛,满是畏惧,尽管身体很轻,她也尽量悬着身子,不敢压到阿提斯。 阿提斯微微用手托起萝丝琳,让她放心地坐在自己的身子上,“但他倒是教出一个好女孩。” 萝丝琳听到阿提斯的轻声细语,面容逐渐变得缓和,迷人的微笑出现在她的面孔上。 “听说林恩·科布瑞常常与你们的家人一众佛雷联络,是吗?”阿提斯问。 “我我并不清楚林恩爵士与谁交往,”萝丝琳说,她细细回想,“哦!皮雅!” “谁?”阿提斯问。 “皮雅·佛雷,我的密友,莱曼大人的长女。”萝丝琳感到又一阵愉悦传感到全身,闭着双眼说。 “莱曼?史提夫伦的长子。”阿提斯问。 “对啊~” 萝丝琳无力地趴在床铺上,被子裹在身上,闭着双眼。 阿提斯坐在卧室边上的书桌旁,手指摩挲着桌面,他感到自己总是被动的接受信息,不能够对任何一个私下的谋划作出相应的预判和信息的支持。 就像在君临,阿提斯试图将金袍子改组成自己的样子,却发现在君临除了信奉金钱的佣兵和谷地自己人,他无法深入涉足金袍子各路的人脉之中,君临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很难理清,越研究越发觉,兰尼斯特与瓦里斯的网络几乎无处不在。 而他与艾德,就像是摸黑的瞎子一样闯进了君临这座蛇鼠一窝的城市。 他需要有自己的人,像八爪蜘蛛的小小鸟一样,布遍维斯特洛。 阿提斯想起了自己父亲在君临的人手,可惜他并不信任,就冲没能阻止莱莎·徒利下毒这件事就注定这群人能力并非及格,虽说莱莎那个疯女人那时候还的的确确是艾林家的女主人。 阿提斯离开书桌,没有打扰休憩的萝丝琳,穿好衣物,走出了卧室。 马文·贝尔摩静静地待在卧室外,持剑挺立,面容严肃。 阿提斯这点儿就很欣赏马文,若是安盖在此,怕是掩不住嘴上的笑意。 “阿提斯老爷,”侍卫队长说,“凌晨时分约恩大人的骑士已经回来传信,他与罗柏·史塔克等一众北军封臣即将抵达孪河城,今日下午便能赶到。” 阿提斯点点头,“准备晚宴,随我出去迎接。” 他想着要披上象征艾林家族的华丽盔甲,张口想要呼唤安盖,却想到安盖与罗拔在绿叉河东边的国王大道奔驰,无奈一笑,转身返回房间。 艾德慕·徒利骑在战马上,看着远处横跨绿叉河两岸的孪河双城和堪称天工的长桥,心里五味杂陈。 “罗柏也来到了孪河城,在东岸,我们在西岸。”凯特琳说,她叹着气,孪河城两岸的青草耕地很是繁茂,绿叉河仿佛没有遭受战争的摧残,谷物丰收依然如是,甚至在绿叉河的河间地贵族纷纷流亡和死伤的效果加持下,对于农民而言,反而需要缴纳的粮食要少了许多,大家无需服从河间地领主的收粮,而是将收成一部分交给了孪河城的艾林家族,峡谷骑士负责保护他们的耕作与财产。 “绿叉河流域的贵族起码少了一半,”与艾德慕随行的卢卡斯·布莱伍德说,他是泰陀斯伯爵的幼子,负责保卫凯特琳夫人与艾德慕,“艾林家族霸占了此地,驱逐了领主!” 凯特琳默不作声,她深深喘息着,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熟悉又陌生的艾林家族。 “行了!”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怒斥自己的儿子,“我们是来讲和而不是来起争端的!” 艾德慕略微挑眉,他知道泰陀斯伯爵在说给所有人听。 “艾德慕大人来孪河城,居然没有一个谷地骑士来迎接。”派崔克·梅利斯特爵士说,他是海疆城的继承人,杰森伯爵的长子,代表他父亲作为艾德慕的贴身护卫前来讲和。 马蹄声很轻,但也清晰可见。 “诺,”泰陀斯指向远处,“谷地骑兵。” 三位峡谷骑士举着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蓝旗接近河间地一行人。 “艾德慕·徒利在哪?凯特琳·徒利在哪?”为首的峡谷骑士露出不屑的笑容,对一众人说。 “艾德慕大人是奔流城的继承人,我不准你.”卢卡斯·布莱伍德有些恼怒,对为首者说。 “停下!”泰陀斯伯爵与凯特琳夫人一同说道,二人短暂地交流了视线。 “我是凯特琳·史塔克,”凯特琳强调了自己的夫姓,“他是艾德慕·徒利,霍斯特·徒利公爵的长子,奔流城的继承人.” “我不想听那么多废话,若不是看在艾德·史塔克公爵的面子上,我只会喊你们臭婊子和死鳟鱼。”这个峡谷骑士似乎并没有什么骑士的礼仪,张口便是污秽的脏话。 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站了出来,他眯着眼,“这位爵士,我看您很是面熟.” “尊敬的布莱伍德伯爵,我倒是记着您呢,我是科布瑞家族的林恩。”骑士向泰陀斯微微颔首,这个举动让艾德慕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哪有对待封臣和封君差别这么大的迎接。 “这很无礼,爵士!阿提斯公爵派您来迎接是天大的错误!”艾德慕深吸一口气,对林恩·科布瑞说。 “错误?迎接?”林恩很是不屑地大笑,“迎接的是布莱伍德和梅利斯特,艾林谷有谁想迎接鳟鱼的后代?” “十分抱歉,凯特琳夫人,艾德慕爵士,”林恩·科布瑞身旁的琼恩·格拉夫森有些无奈地出声说,“欢迎你们来到这里,舟车劳顿,我代表阿提斯·艾林公爵向诸位表示问候和歉意。” “我相信阿提斯公爵绝不会以林恩爵士这种态度待人,感谢您,请问尊姓.”艾德慕看着礼貌的琼恩·格拉夫森,内心涌上些好感,他询问道。 “琼恩·格拉夫森,海鸥镇的格拉夫森家族,尊敬的大人。”琼恩·格拉夫森很是熟练地对艾德慕说,点头致意。 “请引我们进去吧,爵士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阿提斯公爵了。”泰陀斯伯爵说,他看到即将开口即污秽的林恩·科布瑞张开了嘴巴,立刻出声打断。 “当然,”琼恩扭转马头,“请允许我带你们进入。” 一行人跟随着三位峡谷骑士进入了孪河城的西堡,城墙上飘扬的新月猎鹰旗深深刺痛了艾德慕的内心。 “不可思议,”派崔克·梅利斯特爵士喃喃道,看着眼前巨大的城门和坚实的城墙,“不愧是谷地雄鹰,短时间内就拿下了孪河城,这座坚城几乎牢不可破.” 艾德慕·徒利落寞地没有回应,他清楚以极小损失拿下有数千人镇守的孪河城有多么困难。 沉默与河间地一行人一道踏进了孪河城。 阿提斯·艾林穿戴着盔甲,立足于马背上,遥望着远处林立的北境诸侯旗帜,冰原狼旗迎风招展,向他们这里接近。 山丘上迎面便是数个骑兵奔腾而来,为首的人面容蓄起了胡子,英姿依旧,身上板甲在一众北境士兵中很是显眼。 “罗柏·史塔克,”阿提斯喃喃道,罗拔·罗伊斯和马文·贝尔摩立于他身后,“短短数月的光景,变化这么大” 阿提斯眼底略含深意,他所指的变化,不仅是罗柏·史塔克的气质差异,也有对七国形势变幻莫测的感叹。 “阿提斯公爵!”罗柏·史塔克纵马前来,高声喊道。 阿提斯·艾林纵马前去,罗拔和马文跟随在后。 “好久不见,罗柏。”两人双手轻握,阿提斯说道。 罗柏轻轻点头,“见到您我很是荣幸。” 阿提斯注意到罗柏身后的席恩·葛雷乔伊,轻轻颔首,“席恩大人,如果未来有机会,请替我向令尊巴隆大王致以最崇高的问候。” 惊喜的神色出现在席恩的脸上,“当然,我会······我会替您问候。”席恩没有想到自己被阿提斯公爵特意提到,脸上的雀跃难以抑制。 “请进城吧各位。”阿提斯说,扭转马头。 冰原狼旗与新月猎鹰旗一同进入了孪河城的东堡,北境的大多数军队就地驻扎在孪河城外。 吟游歌手打着鼓,拉着手琴,愉悦的气氛传遍整个晚宴。 大琼恩笑着撕扯着猪肉,搂抱着台下醉醺醺的约恩·罗伊斯,爽朗的笑声在孪河城主厅各处出现。 “母亲.”罗柏看着似乎有些哀伤的凯特琳,出声道。 “罗柏,”凯特琳注意到阿提斯在看着他们,“阿提斯公爵。” “夫人,”阿提斯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既没有对凯特琳此前一番作为的怒气,也没有刻意羞辱的倾向,“艾德大人现在还在君临受难,我深表同情。” 凯特琳有些意外地看着阿提斯,她很想知道自己妹妹的状况,但艾德是最重要的事情,罗柏急切地想与阿提斯结盟,她不能干扰自己儿子的判断。 “此前,我的舅舅”罗柏终于开口,他不想让母亲为难。 “晚宴,”阿提斯饮尽啤酒,“我们客套客套就好,放松放松吧,罗柏。” 凯特琳深吸一口气,她的眼睛看向阿提斯,似有一丝坚定。 “阿提斯公爵,我的叔叔布林登已经将真相告知了我,我对此前自己无知,无知到极点,愚蠢且毫无荣誉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抱歉,我以天上诸神的名义起誓,无论新神旧神.若您有任何要求能弥补您受损的荣誉,我在所不辞。”凯特琳看着阿提斯,谦卑地低下头颅,对他说。 阿提斯放下刀叉,看向凯特琳。 “母亲,您.”罗柏看向自己的母亲,宴会的吵闹声盖过了这里的声音,他知道母亲在为自己铺路,在她儿子通往目标的路途上扫清最大的障碍与隔阂。 罗柏和凯特琳紧张地看向阿提斯,后者望着他们,没有一丝情绪,“时候不早了,多余的事情,我们再商谈吧。” 阿提斯拿起酒杯,他并不想轻易接受凯特琳的道歉,他在等待,这时候,泰温最着急,罗柏由于艾德在君临其次,史坦尼斯与蓝礼更是其次,最不急的,就是谷地。 合章,四千字,今日一更 (本章完) 第94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2) 第94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2) 凯特琳的铿锵起誓并没有得到阿提斯的回应,这段插曲也没有影响晚宴的正常进行。 铁群岛的继承人,葛雷乔伊家的席恩,正高举着酒杯,右手拍着孪河城晚宴的长桌,迎合着佛雷家族吟游歌手的鼓点节拍,手舞足蹈。 这位铁民看起来与周围的北方人无异,只是身上的装束更华丽了些,他在晚宴上最为活跃,正努力着融进谷地贵族的谈话之中。 艾德慕慢慢咽下喉中的肉馅,看着此刻正与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开怀畅饮的阿提斯,内心的急切很难抑制。 那个待人十分无礼的林恩·科布瑞也似乎在与自己的护卫,梅利斯特家族的派崔克交谈甚欢。 艾德慕略微用力,眼前餐盘上的肉馅被叉子搅碎,弄出“疙瘩”的声响。 他没有看到瓦德侯爵以及他的继承人。 只有一个叫瓦妲·佛雷的无关紧要的角色陪在自己姐姐身旁,用餐时小心翼翼地几次抬头,观察着周围的众人。 艾德慕·徒利再次想起孪河城城墙上的新月猎鹰旗帜,愤懑便如上涨的井水,止不住地涌到心头。 “阿提斯公爵。”晚宴过程中短暂有人声的低迷,趁着这时,卢斯·波顿的轻声细语传来,他举起酒杯,坐在席间。 阿提斯微微颔首,将酒杯滞于半空,“波顿伯爵。” 他打量着眼前的“水蛭大人”,那双淡得出奇的眼睛率先进入阿提斯的视线。 “北境与谷地,冰雪与山屿,”卢斯·波顿站了起来,稍微放高了音量,“此时已经联合了起来,兰尼斯特以狮子自居,但面对狼,”卢斯·波顿将酒杯对向罗柏,“与鹰,”酒杯移向阿提斯,“只能望风归降。” 卢斯没有等阿提斯与罗柏回应,便说:“我先饮为敬,为了艾德大人。” 安柏家的大琼恩手掌摔在桌面上,立刻站起,“为了艾德大人!”仰头一口饮尽。 “为了我的父亲!”罗柏在主桌上站起,高声说道。 “为了艾德!”熟悉的声音从高台下传来,阿提斯看向那里,站起身的是约恩·罗伊斯,举着酒杯,站在大琼恩的旁边。 阿提斯站起身,举起酒杯,“为了艾德公爵。”酒液入口,略微有些苦涩。 “我没有看到瓦德·佛雷侯爵!”艾德慕怒不可遏地在凯特琳面前说道。 凯特琳微微摇头,“我知道,艾德慕” “阿提斯·艾林囚禁了他们,就像囚禁了莱莎一样!”艾德慕焦急地在房间内踱来踱去。 “您需要冷静,叔叔。”站在母亲身边的罗柏对他说。 “我该怎么冷静?”艾德慕扭头看向罗柏,两眼在眼眶内有些颤抖,“谷地人占据了半个河间地,控制了孪河城以及绿叉河,还控制了赫伦堡和神眼湖!我我没办法冷静,父亲还不知道被兰尼斯特折磨成什么样” 艾德慕瘫坐在柔软的床榻上,喉咙微微抖动,言语里似乎有些哽咽。 凯特琳看向罗柏,目光示意,后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卧室。 凯特琳轻轻坐在艾德慕旁边,微微扶着弟弟的后背,“父亲会没事的,兰尼斯特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父亲,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这些容易落下口实,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 艾德慕轻呼一口气,“你说得对.”他摇着头,“我还是太没用了,父亲年事已高,本就该让我守卫领土,可如今却失去了一半.若是没有叔叔,我甚至会把奔流城给” “永远,永远不要贬低自己,艾德慕。”凯特琳双手抓住弟弟的两臂,扭正身子,两眼直视艾德慕的眼睛。 艾德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凯特琳紧紧皱着眉头,起初她以为艾德慕已经成熟,可以成为合格的封君,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弟弟的坚韧甚至不如许多坚强的女人. “父亲若是不在,你就是河间地的封君,艾德慕,”凯特琳压低了嗓音,像是个战士一样说话,“不要哭泣,不要把这一面给外人看到,永远不要!永远!” 艾德慕见凯特琳如此坚决,咽了咽喉咙,微微点头。 “布林登,我们的叔叔,在奔流城指挥上万大军,阻挡着弑君者大军的脚步,这些都是你的军队!现在,伱的外甥,罗柏,要带着北境大军南下救我的丈夫和女儿,奈德和珊莎,”凯特琳说,她想着罗柏此前和自己所说的话,“明天就是和阿提斯·艾林的谈判,父亲已经被七国人看低.” 听到此,艾德慕明显愣住,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父亲苍老无力的面容。 “而你,需要拿出河间地封君,未来奔流城公爵的样子,尽可能,尽可能去配合罗柏,去实现布林登的计划,行吗?”凯特琳看着艾德慕,这句话既是在试图点醒艾德慕,也在尝试抚慰自己,她犯了太多错,让本不该承担这些的艾德慕和罗柏.承担了这一切。 艾德慕点点头,此时他的眼神比之前更为坚定,“相信我,姐姐。” 阿提斯重重揉着眼前的这封信,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封信的内容。 本涅特学士静静站在原处,略微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公爵的反应。 “放火烧城” “投石车攻击红堡” “首相伏诛,头颅被乔佛里国王下令悬挂在城门上” 字眼里含着疯狂,含着愚昧,含着一切不可理喻的成分。 阿提斯撕碎了来自君临的信件,他猜到本该是狂欢与醉醺主导的夜晚此刻也许已经有寡妇的哀嚎和亲人的怒吼了。 “阿提斯公爵,这绝对不能轻饶!”马文·贝尔摩面颊微微颤抖,他紧锁眉头看向阿提斯。 来自鹰巢城侍卫队长的义愤却仿佛瞬息间让阿提斯冷静下来,他转身看向马文·贝尔摩,“你也崇敬艾德公爵。” 本涅特学士微微皱眉,公爵这句话貌似落在了肯定的语气上,却带着不寻常的询问 “艾德大人在鹰巢城时,与我的父亲关系很是密切,常常邀艾德公爵前往洪歌城做客,”马文说,“公爵,我们应该与史塔克家一道,进军君临!” 阿提斯闭上双眼,没有立即回应。 (本章完) 第95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3) 第95章 鳟鱼,冰原狼与鹰(3) 凌晨时分的孪河城很是寂冷,仆人在主厅里早已烧好了火炉,热量渐渐在紧闭大门的主厅内传播,驱散了寒意。 “罗柏.史塔克公爵在哪里?”阿提斯微微迟疑,询问道。 “请您原谅,”卢斯·波顿微微低头,“罗柏大人.他才听闻父亲去世” 阿提斯点点头,他明白这种感觉,相比平坦辽阔的孪河城一带,鹰巢城只有冷峻的烈风可以尝试使大脑短暂的晕厥以缓解痛苦,而在这,这里起码可以在平原上策马奔驰以消解愤恨。 但是,阿提斯却隐隐有些期待,他看向主厅入座的北境诸侯,察言观色,虽说悲伤的气氛是主色调,但许多贵族眼底隐隐有着封君未至的不耐烦,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神情里甚至有些懊恼羞惭的样子,毕竟严格意义上谷地和河间地的话事人都聚在主厅,可自家的封君却. 他需要时间,但时间是无价的,尤其对于现在而言,正如当初自己接手鹰巢城一样.阿提斯微微抿上一口红酒,他看向主厅紧闭的正门,他期待罗柏·史塔克的表现,这会影响自己对于接下来谈判的判断。 “很是抱歉,阿提斯公爵,”出乎意料的是,艾德慕·徒利率先开口,“我的姐姐,凯特琳夫人,她整宿未眠,哭了整晚我想我的外甥也一样.” “夫人如此很正常,罗柏.罗柏·史塔克公爵,临冬城公爵绝不会轻易陷入儿女情长!”大琼恩毫不留情地否认了河间地封君的说辞,紧紧皱眉,看着主厅紧闭的大门。 “我相信,”阿提斯决定替这位新继承父亲爵位的罗柏说说话,“罗柏公爵会像艾德大人一样,严格律己,他很快便会履行北境守护的职责。” 约恩·罗伊斯紧接着点点头,他肃穆地坐在石椅上,看着独坐于高台主座上的阿提斯。 紧闭的主厅大门此时缓缓打开,属于天际的光亮顷刻照进众人的脸上。 新任的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罗柏·史塔克走进了主厅,手上拿着残破的长剑,显然是持续重击钝物造成的毁坏,阿提斯发觉到丝丝泪痕在罗柏脸上,没有完全擦拭干净。 他站起身,走下高台,“罗柏公爵,我很遗憾您父亲的遭遇,艾德大人与我也有着深厚情谊。”阿提斯看着罗柏,这是他真切的想法。 “当然,”罗柏的语气里透着决然,“我的父亲在令尊那里做养子多年,史塔克与艾林家的友谊世代相连,”他坐在高台下的另一侧,像阿提斯微微颔首,“我想我们可以谈论正事了,阿提斯公爵。” 房屋无声,头发凌乱的女人呆呆坐在床榻上,身旁是泪水沾湿的枕头。 房屋也无光,凯特琳似乎要把一切能投进房间的东西全部封锁在外面,她紧紧关上了窗户。 这期间只有罗柏·史塔克一人进入过,甚至她的弟弟艾德慕·徒利也只是徘徊在门前,匆匆安慰她几句,便赶忙去往孪河城的主厅。 所有人都在忙碌,她此刻只想着清静,她不愿在该忙碌的时候接受奈德已死的消息,她应该在神木林,在七神面前祈祷,如果有旧神寄语的鱼梁木,她就会匍匐在奈德信仰的神面前,亲吻着树根,祈求着奇迹的出现. 房门被轻轻推开,凯特琳却没有听到动静,她的注意力早已飞出了房门,奈德掺血的头颅悬挂在君临城门上,双眼瞪圆 “凯特琳夫人”轻柔的声音从凯特琳耳边传来,她扭头望去,是个女孩,精致的面容似乎在孪河城一众女眷中最为显眼,但凯特琳没有心情想这些,杂乱的思绪没有主线地在自己脑海里乱窜,尽是血淋满身的奈德绝望匍匐的身影. “凯特琳夫人,”萝丝琳走近凯特琳,轻轻牵起夫人的手,坐在她的床榻旁,阿提斯安排自己尽力安慰这位夫人,她必须做好“我很遗憾.” 凯特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您,我的小姐。”简短的语句,回避的动作道明了凯特琳此时的拒绝。 萝丝琳微微吸气,她伸手抱住这位刚刚失去丈夫的尊贵夫人。 怀中的凯特琳显然愣了一下,但不争气的哽咽与颤抖还是证实了此事她的脆弱,她仿佛失去了半边天。 “先吃掉詹姆·兰尼斯特这支偏师,”罗柏指着奔流城,“让黑鱼的军队两面困住西境的军队,粘住弑君者,北境与谷地的骑兵穿插包抄” “为何要帮助河间地?”林恩·科布瑞皱着眉头,似乎没有看到一众明显倾向狼鹰联合的谷地诸侯。 艾德慕皱着眉头,“詹姆·兰尼斯特的军队在这里.” 林恩打断说,他注意到自己的公爵的眼神里并无指责之意,“弑君者的军队压根过不了河,黑鱼在这里守着,完全不用担心,这时候应该直插君临,把泰温·兰尼斯特的两万军队给吃掉!” 阿提斯没有作声,他静静着看着一众人的争论。 “我的妹妹,珊莎!此时还在君临,泰温会先和史坦尼斯与蓝礼纠缠在一起,我们完全可以尝试擒拿弑君者换回珊莎!”罗柏手指着地图,语气坚定地说。 “灭弑君者,就是帮助徒利,”此前一直沉默的琼恩·格拉夫森开口说,“为什么?谁能给我们理由?” “没人能给我们理由,徒利一家人践踏谷地尊严的举动还没完!”林恩·科布瑞不屑地笑。 “阿提斯公爵,”艾德慕·徒利连忙看向阿提斯,“拿下弑君者,西境土地敞开无阻” “西境与我们无关。”这句话出奇的整齐,琼恩·格拉夫森和林恩·科布瑞几乎是齐齐地出声。 “阿提斯公爵,”青铜约恩终于开口,阿提斯眼神微动,他一直在等待约恩的表态,“倘若方便,我们单独.” 阿提斯点点头,与约恩走出了主厅。 “史塔克家与罗伊斯家常年联姻,已经形同手足,艾德大人这个仇罗伊斯一定是要报的。”约恩·罗伊斯很是坦白,直截了当地说。 阿提斯微微一笑,罗伊斯与史塔克的关系谷地皆知,甚至如若史塔克家绝嗣,继承人都要从罗伊斯家来找 “我还担心你隐藏着些想法,约恩伯爵。”阿提斯微微低头看向脚边的草,沉静地说。 “但现在从艾林谷带来的兵力都是精锐,不宜参与大的战争”青铜约恩谨慎地说,他看着阿提斯的神情。 阿提斯略微抚摸剑柄,抬头仰望天空。 “你带走本部人马,让马文·贝尔摩跟着你,向赫伦堡进发,作为史塔克南下的支点,也支援赫伦堡,”阿提斯说,他看向罗伊斯,“贝尔摩家与罗伊斯家在孪河城的兵交给伱,其余的,我只会帮助保障史塔克家的后勤。” “为什么会有贝尔摩?”约恩略微不解。 “照着做吧,约恩大人.”阿提斯返回入了主厅。 (本章完) 96.第96章 进击的北狼 第96章 进击的北狼 孪河城两堡的城门静静地敞开,白灰苍冷的冰原狼旗不紧不慢穿过城门,踏上长桥,绿叉河的水流声在冰原狼的腹下汩汩作响。 狼,越过了绿叉河。 “阿提斯公爵。”罗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阿提斯并未转身,等待罗柏站立于自己身旁后开口说:“临冬城公爵,希望你旗开得胜,与兰尼斯特作战并不容易。” 罗柏点点头,看着鱼贯而出的北境士兵,“泰温的军队只能在绿叉河后阻挡,他不会离君临和王领太远,如若理智,他应该带着乔佛里退回西境,全力御敌。” 阿提斯没有动容,“但是狮子没有不是么,他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你呢。” “是啊.”罗柏看向远处开阔的河间地平原,“我母亲的家族.我的舅舅的求和提议您没答应.” “科布瑞家,杭特家.数不清的谷地诸侯不愿意看到他们的封君帮助徒利,我让青铜约恩率军与卢斯·波顿向君临进发是我唯一可以帮助史塔克,帮助艾德大人”阿提斯没有避讳,直言道明谷地贵族的想法,“即便没有封臣的想法,我也不可能与徒利就这么算了。” 罗柏微微点头,他的父亲一向重视荣誉,罗柏清楚自己母亲的本族给艾林家族的荣誉带来了怎样的玷污.质疑鹰巢城公爵的继承途径就意味着质疑阿提斯作为峡谷守护的合法性,这种指控实际上比逮捕兰尼斯特家族幼子提利昂的做法更为严重。 如若艾林家族想要更进一步,恐怕早就和狮子瓜分河间地,在奔流城上对酒畅饮了。 罗柏心头微微庆幸,这一切并未发生。 “我打算分兵两路,一路由卢斯·波顿率领全部的步兵以及您拨给我们的谷地士兵沿绿叉河南下,一路由我统御北方全部骑兵直插西境,尝试击溃弑君者,尽可能多的逮捕兰尼斯特姓氏的俘虏,为换回珊莎做准备。”罗柏说,他的蓝色眼眸直盯着阿提斯。 阿提斯看着罗柏尽可能挺拔的身子和挂在身上不算合身的盔甲,开口说道:“如若您需要我的肯定,我的答复是,您的战略没有问题。” 他还是个男孩,就和当初的我一样,阿提斯心想。 罗柏似乎略微吁了一口气,“我会身先士卒地战斗,就像您当初长弓厅平叛一样。” “我没有上来就打这么大的仗,也没第一次上战场就指挥这么多的人,罗柏公爵。”阿提斯手指了指看不见尽头的北境士兵 “他们对你很服气,罗柏公爵,”阿提斯哑然失笑,“相信伱的天赋吧,临冬城的奔狼。”他转头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扭头说,“如果你真的要身先士卒,带上你的冰原狼,它叫?” 与娜梅莉亚同样凶悍的冰原狼蹲坐在罗柏身旁,对着自己露出锋利的尖牙,像是在威胁。 “灰风,它叫灰风。”罗柏答道。 阿提斯点点头,“月门堡还有个小狼女,你的父亲将她托付给我,我此次回鹰巢城,会把她送回来,只是可惜,要是当初我能把珊莎一起带回谷地,也许你就不用顾及太多了。” “没人会猜到未来发生什么,都是一团迷雾不是么?”罗柏露出微笑,他的铁手套紧紧握着腰间的长剑,仔细观摩隐隐有些颤抖,阿提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亦或者两者皆有。 “以拜拉席恩之名,以艾德公爵之名,我们说好了。”阿提斯说,他看向罗柏。 “当然,”罗柏点点头,“我对铁王座毫无兴趣,我只会以拜拉席恩之名,以为父报仇之名发起战争,仗打完之后,我就率军返回北境,您也会开放孪河城,让北军回家。” 阿提斯满意地点头,“看来你对这次协议内容记得很清楚,很好。” “这是在新旧诸神的见证下起草的协议,我当然不会忘记。”罗柏微微皱眉,他似乎并不喜欢被人教导。 阿提斯望着从北国吹来的烈风,冷色调的冰原狼旗给充沛阳光普泽河面的孪河城多了很多寂冷与沧桑。 “你至少没有像艾德慕那个傻瓜一样向我询问瓦德侯爵的下场,他就差把‘要回孪河城和赫伦堡’的要求写在脸上了。”罗柏第一次在孪河城看见阿提斯露出不屑的笑。 这位少年公爵没有发笑,也并未回应,只是与虽比他年长,但同样年轻的青年公爵站在一起,眺望着远处的天际。 “忙碌的母亲,”琼恩·格拉夫森嚼着肉干,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凯特琳夫人,“真不容易,罗柏公爵把事后谈判的事务交给了她,可这位可怜的夫人刚刚失去了丈夫。” “这位可怜的夫人也曾经害得我们的艾林公爵荣誉被践踏,河间地的自家领民被她两次冲动而被蹂躏。”林恩·科布瑞毫不留情地戳出凯特琳的痛处,远处的凯特琳将目光移向这边,显然是听到了说法。 “凯特琳夫人是宾客,不可侮辱宾客,你是懂得荣誉的峡谷骑士,林恩!”琼恩·格拉夫森微微皱眉,警告般看着林恩。 “好,好,”林恩·科布瑞端起一大杯麦酒,“咕哝”喝下,以掩饰被琼恩指责的尴尬。 他放下酒杯,却不经意间注意到琼恩·格拉夫森直愣愣的眼神望着远处,林恩微微皱眉,扭头看去,萝丝琳跟在凯特琳身后,与临冬城夫人一起收拾餐桌上遗留的残渣。 “嘿!”林恩一个巴掌拍向琼恩·格拉夫森的后背,“没见过女人么?要不要去周边市镇找个妓女?” “胡说,”琼恩·格拉夫森脸颊有些羞红,他埋头吞咽下餐盘上最后一块面包,起身离去,“阿提斯公爵要返回谷地,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准备吧。” 林恩·科布瑞低头看着餐盘,沉思不语。 凯特琳早就注意到远处长桌上两个峡谷骑士的动静,她也清楚自己并不受谷地人欢迎,甚至遭到憎恨,但她也并不奢求谷地人能够喜欢她,她只希望能用言语打动谷地的封君,为自己和罗柏尽可能争取些东西。 “我很抱歉,凯特琳夫人,这些爵士酒后总会失态,说些闲言蜚语,阿提斯公爵早就说过”萝丝琳跟在凯特琳身后,轻言细语说道。 “你很受吸引,小姐,”凯特琳注意到主厅的众人看向萝丝琳的目光,“这是好事,但对于落寞的佛雷家而言,美貌不是好事,萝丝琳。” 萝丝琳听着凯特琳言语里透露着劝告,低声说:“您不用担心,凯特琳夫人,阿提斯公爵答应过我,会放过我的父亲” “答应过?在哪里答应过?”凯特琳看着萝丝琳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心里满是悲哀,大概率是在床上吧. 萝丝琳微微咽了咽喉咙,没有吱声,只是默默收拾着餐盘。 “唉,”凯特琳微微叹息,“阿提斯公爵身份尊贵,他会娶身份匹配的女子.” “凯特琳夫人,”萝丝琳略微提高了音调,“您该去阿提斯公爵那里,商量大事了,我的小事就不用你来费心了。” 凯特琳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餐盘,走上了台阶。 (本章完) 97.第97章 待宰的鳟鱼 第97章 待宰的鳟鱼 阿提斯略微用笔尖蘸了蘸黑色墨水,认真批阅着从鹰巢城送来的,经柯蒙学士细心挑拣出,需要鹰巢城公爵亲自决定的一些事物被写在信中送了过来。 “试图离开海鸥镇进入艾林谷的.红袍女,黑皮红袍僧?”阿提斯不禁失笑,这是谷地多少年都不会出现的稀罕事,来往的异教徒在七神信仰浓厚的谷地往往只敢在海鸥镇的港区活动,更别说离开因为贸易稍显开放的海鸥镇,进入更加保守的艾林谷了。 没被打死都算好事。 “严加看守,劝其离开。”阿提斯轻轻提笔,写下这段话,这事虽然稀罕,但不至于呈报到孪河城。 敲门声轻轻响起,“阿提斯公爵。”凯特琳的声音。 阿提斯放下笔,转过身,“请进,凯特琳夫人。” “谢谢您,阿提斯公爵,”凯特琳走进了房间,整洁的书桌先映入眼帘,“首先我要替我的儿子,罗柏感谢您,感谢您的出兵援助,开放孪河城长桥。” “也许在起初,这个工作会由瓦德·佛雷侯爵,您父亲的封臣来完成,您觉得,佛雷家会开放长桥给您的儿子过河吗?”阿提斯左手伸出,指向一旁的软椅。 凯特琳坐在软椅上,开口说:“我父亲称呼他.为‘迟到的’佛雷,也许他会让罗柏过河,但想必会有很高昂的过桥费用。” “是啊,”阿提斯点点头,“高昂的过桥费用,可是我,却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甚至派出谷地的军队跟随您儿子的封臣,直逼君临。” “为了艾德公爵,为了我的丈夫,为了七神信条中的正义与公正。”凯特琳瞪大眼睛,对阿提斯说。 这个女人,反应很快.阿提斯心里想着,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蠢? 阿提斯没有立刻做出回应,他把桌上的信封翻了翻,翻出来一张信纸后递给凯特琳,“你的妹妹,莱莎·徒利。” 凯特琳连忙接过信,“莱莎.她重病卧床,”蓝色的眼瞳看向阿提斯,惊愕的神色挂满脸上,“我我想以临冬城夫人的名义,去探望我的妹妹,去探望我的女儿艾莉亚” 阿提斯没有回应,只是折叠着信件,摩挲着略有毛刺的信封。 “请您,看在我的丈夫,艾德大人的份上”凯特琳略微躬着身子,略带祈求地说,“请让我进入谷地,看望我的亲人吧。” 阿提斯沉默片刻,说道:“莱莎是个罪人,你和你的弟弟都是蠢鱼。” 凯特琳微微一笑,笑容里透着苦涩,“我从不否认,阿提斯公爵,请您原谅.我的弟弟艾德慕有着奇怪的骑士尊严,不愿低下骄傲的头颅,只能由我这个老女人和老母亲来做了。” 母亲阿提斯眼神微动,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伱的母亲,我的堂妹,艾林家族的女孩,她不喜欢鹰巢城的风,也不喜欢月门堡的石头,整日把自己藏在城堡的房间里,趁着没有风的时候坐在阳台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和惬意的美景。” 父亲的话环绕耳中,临近又遥远。 阿提斯微微叹息,“我向艾德公爵承诺过,承诺保护艾莉亚,将艾莉亚安全地送回临冬城,”他轻轻握着笔尖,墨水沾染手指,“高如荣耀,我即将返回鹰巢,你可以跟过来,带艾莉亚离开,但是,”他略微停顿,继续说:“你绝不可能见到莱莎·徒利,她只会有一个下场。” 凯特琳略微有些恐惧,身体后倾。 “莱莎·徒利,你的妹妹,只能有一个下场,在鹰巢城接受无尽的寒风刀锋般的割剐,谷地尖碎的石子会扎满她的脚底,艾林谷山林熙攘,泉河交间,阳光照耀的无限风光会在她的眼底,她会悬在空中,这些美景带给她的不再是惬意,而是无尽的恐惧,秃鹫和老鹰会撕咬她的血肉,以偿清她的债务,暴雨和雷霆会拷打她的裸体,以洗涤她的罪恶!” 阿提斯咬牙切齿,在凯特琳面前露出近乎狰狞的面孔。 凯特琳止不住的颤抖,两手扶住即将倾倒的软椅。 “她毒杀我的父亲,毒杀了前首相,毒杀了你丈夫和劳勃国王最挚爱的养父,”阿提斯收敛了目光,他用言语步步紧逼,“我不会放过她,艾林家族不会有莱莎·徒利之名,她不配成为艾林家族的主母。” “在整个维斯特洛我若有真正的敌人,”阿提斯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微微抿上一口,“不是狮子,我不会因为史坦尼斯一封信件就能挑动,所谓的乱伦,我并不在乎我的敌人只有两个,我的夫人,这两位恰好都与您有关系,真是太巧了。” 凯特琳微微皱眉,“培提尔?莱莎?” 她抓住软椅的,“培提尔已死,莱莎将死,这些人都在你的掌握中那你” “混乱,是阶梯,我的夫人,”阿提斯不再多说,“如若您想让我与罗柏长辈的友谊继续延续,我想您应该像个公爵夫人一样思考,学着我们的长辈一样思考。” 不知为何,凯特琳第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但她并不清楚阿提斯在暗示着什么。 阿提斯看着呆立原地的凯特琳,轻微摇头,“您的儿子不该让你来负责后续的谈判。” 羞愧的情绪占满她的内心,她知道自己不能承担这种重任,可她的儿子能信任的人又有多少? “告诉您的弟弟,孪河城和赫伦堡他是要不回了,谷地的土地就这么有限,绿叉河一带的有产骑士又走了大半,我需要这片土地来宽慰跟随我出征的峡谷骑士。”阿提斯平静地说,此前暴怒的情绪仿佛没有出现过。 “这”凯特琳呆愣住了,“我的父亲还没有去世,只是不知道踪迹,艾德慕才是还有我的叔叔,布林登!” 她仿佛已经语无伦次。 “在高庭称王的蓝礼,给我许诺保留现在谷地的战果,若我为他而战,”阿提斯说,“蓝礼麾下有十万军队,来自河湾地与风暴地,他最有可能登上铁王座,他的许诺,很是诱人,”阿提斯说,“但是防止留下口实,最好是河间地的封君向铁王座提交适当的请求,铁王座顺其请求,一切都会很自然。” “我不是我的弟弟,我不能替他做决定。”凯特琳说,言语急促。 “你当然可以,你是他的姐姐,你对他影响很大,凯特琳夫人,看看你的影响,一次抓捕,一次对弟弟的谏言,挑起了鱼狮大战,你的弟弟顺着你的想法,袭击谷地军队,挑起了鱼鹰大战,你的影响可太大了,凯特琳夫人。”阿提斯略带笑意,对凯特琳说。 (本章完) 98.第98章 返巢的雄鹰 第98章 返巢的雄鹰 侍从关上身后的房门,他的目光落在迟滞着身子的凯特琳夫人。 房门处铺上了灿金色边纹的地毯,与孪河城内部装饰的奢华之风相衬,凯特琳站在地毯上,突然出声问道:“爵士,你的印象里,阿提斯公爵是怎样的人?” “我不是爵士,凯特琳夫人。”侍从回答道。 凯特琳看着侍从一头的红发,“你来自哪里?” “多恩边疆地,阿提斯老爷这么称呼我的家乡。”安盖回答道。 “阿提斯公爵”凯特琳似乎精神有些恍惚,她低声喃喃道。 “阿提斯老爷是个英勇的骑士,一个英明的指挥官,亲近下属,与士兵打成一片,老爷可是谷地雄鹰。”安盖昂起带着雀斑的脸,对凯特琳夫人说。 凯特琳露出微笑,有些勉强,“战士的看法。”她扭回头,不再发问,向远处走去。 阿提斯的目光在窗外的绿叉河畔,城堡的阴影覆盖水面,随着粼粼波光律动。 凯特琳的话在耳畔萦绕。 “作为徒利的女儿,史塔克的夫人,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可是伱先让罗柏的军队渡过了绿叉河再来找我谈判,这个举动再明显不过了,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沉默不语,他看着凯特琳湛蓝宛若天际的眼睛,好像看到了罗柏·史塔克率军南下时意气风发,坚定的眼眸。 这个女人,倒也没那么蠢。 “我是个母亲我只是个母亲我当然会答应你的条件,阿提斯公爵,这是徒利欠你的,欠前首相的。”凯特琳面露悲伤,身上灰绿色的长袍颓丧地落在地面上。 “只要您能.”凯特琳的声音近乎是祈求,“保证罗柏的安全,保证艾莉亚的安全.” 阿提斯回到了现实,“高如荣耀。”他口中微微念道。 “安盖。”他呼唤道。 安盖走了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让琼恩·格拉夫森和.林恩·科布瑞过来。”阿提斯说,略显迟疑。 “是。”安盖颔首说。 “母亲,母亲么?”阿提斯发出了疑惑,像是在询问已经离开的凯特琳,也像是在询问自己。 琼恩·格拉夫森和林恩·科布瑞很快赶了过来。 琼恩没有半点犹豫,刚进房门便单膝下跪,“阿提斯公爵。”他低着头,眼睛看着棕灰色的地板。 林恩·科布瑞微微抬眼,眼前的公爵没有披甲,柔顺的天鹅绒短袍穿在身上,他在对到阿提斯的视线时赶忙低头,不敢对视。 “都站起来,我决定明日回归谷地。”阿提斯看着行封臣礼的二人,直入主题。 琼恩和林恩对视一眼,琼恩·格拉夫森询问道:“公爵,驻守孪河城的许多谷地士兵都有恋家情绪,要不要让他们与您随行。” “孪河城守军太多浪费,太少不保险,我会留下四千谷地士兵,你们俩分别驻守东西两堡。”阿提斯说道,干脆利落。 “佛雷家的人这么多.”琼恩·格拉夫森微微皱眉。 “林恩·科布瑞爵士,”阿提斯看向站立一旁的林恩,目如鹰隼,“看守佛雷家的任务,交给你,所有人质移到东堡,你来驻守。” 林恩眼神微微一动,所有的佛雷?他连忙点头,“这是我的荣幸,阿提斯公爵。” “保护好城堡,保护好佛雷,我会挑选适合的佛雷家眷前往谷地,方便更好的安排至于瓦德侯爵和他的第一继承人莱曼爵士,就留在孪河城吧,你们也要时刻提防”阿提斯的目光在琼恩·格拉夫森和林恩·科布瑞两人之间移动。 “提防什么?”林恩急切地问,眼神里多是激动。 阿提斯微微一笑,看着跃跃欲试的林恩·科布瑞,“孪河城,忠于佛雷家族的忠臣何其之多,尤其在绿叉河一带,我走之后,带走许多谷地军队,以便给这些忠臣可乘之机,放出消息,佛雷家的人都在东堡,待到这些忠心的封臣聚拢过来,一网打尽。” 琼恩·格拉夫森频频点头,内心对阿提斯公爵的敬佩愈发强烈,“明白了,阿提斯公爵,我和林恩爵士会合作御敌,把与谷地为敌的人全部擒拿!” 像佛雷这种家族若有真正忠诚且不离不弃的封臣或骑士,那七层地狱往下还要再加上一层用来关押这群助纣为虐的蠢货,阿提斯两眼盯着林恩,“若是有消息,立刻让本涅特学士递信到鹰巢城,你们俩,土地,金龙,甚至是好的婚配”阿提斯收回目光,“只要你们提,我都可以答应。” 没有看二人的反应,阿提斯转过身,面向窗外的绿叉河风光,“我要回鹰巢城,这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谷地根本没有必要掺合,哈罗德·哈顿在战场上磨练自己,我的弟弟罗宾,则需要更好的教育。”光只有学士和假小子米亚可不够,阿提斯心里想。 “备好车马,凯特琳夫人会与我们同行。”阿提斯下令道。 “是!” 明媚的日子,归家的时刻。 与北方人相似的地方在于,谷地人也很留恋自己的土地,多数有产骑士的家是被山地分割的巴掌封地,受制于地形,每一寸土壤都浸润了家族历任峡谷骑士的鲜血与汗水,千年前的先民以及安达尔人为了争夺片寸的土地会大打出手。那里有他们受封或即将归去受封的七星圣堂,家乡的妇孺长老会把他们当作真正接受战争洗礼的骑士,会把他们当作尊贵的峡谷骑士。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归家的渴望以及满载荣誉的满足,甚至连跨下战马都蠢蠢欲动,似乎嗅到归乡人的急切心情。 河间地肥沃的土地他们并不留恋,这些与阿提斯一同返乡的峡谷骑士以及即将封为骑士的谷地征召兵多数在谷地都有羁绊,或是土地,或是父母,或是爱人。 而留在河间地的士兵,多数无土,他们需要更大的功业,而不仅仅只是骑士的荣耀。 虽然两军里也有不愿返乡,或不愿留在河间地的士兵以及骑士,但是他们不会违背谷地雄鹰的命令,带领他们战胜了无数敌人,攻克绿叉河全部堡垒的鹰巢城公爵剑戈所指,就是大多数谷地人心之所向,一次胜利的荣光会被时间和后续的失败击碎,但持续的胜利不会消磨胜利所带给他们的荣誉。 凯特琳夫人看着谷地的年轻人,看着他们脸上骄傲的神情和鲜艳的盔甲,以及显然被认真打理一丝不苟的蓝色披风。 她想到疲惫不堪战意全无的河间地士兵,以及南下御敌,虽然勇猛但装备简陋的北境士兵,内心的触动就很深刻。 这些战士若是为罗柏而战,也许. 她的联想很快被孤冷长啸的军号声给打断,“呜!~呜!~呜!~” 三声撤军,鹰隼归巢。 (本章完) 99.第99章 少狼主 第99章 少狼主 飒飒烈风如同刀刃割破昂首挺立的坡上青草,呼啸的风声掩盖了西境骑兵匆匆奔袭的声响。 “布雷肯的步兵分成四队想要渡过红叉河,他们疯了,难道想主动出击吗!” “布莱伍德和梅利斯特的军队起了冲突,后退了数十里,守护腾石河的河间地士兵貌似只剩下黑鱼留下的四百弓箭手,詹姆爵士让军队尝试渡过腾石河,基本上是稳稳胜利!” “河间地士兵孱弱,徒利家如此,布雷肯也差不了多少,我们必胜!” 副官窃窃私语,他安抚着周围感到有些躁动的西境骑兵,“詹姆爵士百战不殆,有他带领我们,我们不会输。” 西境骑兵频频点头,挥扬马鞭的力度又大了几分,紧紧跟随进击的西境雄狮。 零零散散四奔逃离的布雷肯士兵哀嚎的声音在四处传来,西境铁骑无情的长矛洞穿布雷肯士兵的胸膛,淋漓的鲜血袭洒马蹄下的繁茂绿荫和湿润黑壤。 詹姆长剑划过半空,河间地士兵被削去的脑袋骤然投掷在空中,金色剑柄在手中玩了个活,长剑旋转带血,数个靠近詹姆的河间地骑兵纷纷坠落马下,哀嚎惨叫声一片。 “这是第几支?”詹姆有些厌烦地看着这一批批数量稀少,分散在红叉河各处的布雷肯士兵,他们的确是过了河,但就像送死一般。 “第四支,爵士。”副官说。 “斥候不是说布雷肯家的军队只有四支在渡河吗?”詹姆剑背击中副官后背,后者顿时人仰马翻,他扶着头盔,狼狈地站起,“布雷肯的人渡过河也许就立刻分散了,河间地士兵一定惧怕您的威名,他们也许又四散逃窜了。” 詹姆轻蔑一笑,“骑上你的马,这样太浪费时间,我需要你带一支骑兵,我们兵分两路,把强渡找死的河间地士兵给灭了。” 他策马越过一个又一个河间地士兵的尸体,马蹄踏在奄奄一息的士兵身上,一口鲜血从士兵口中喷出,“饶命,大人”轻微的低喘声在士兵嘴里发出。 “第一分队!跟我走,其余人跟着你们亲亲爱爱的副官大人,把剩下的布雷肯老鼠给我揪出来!”詹姆高声喊道,剑锋朝下,刚刚还在求饶的河间地士兵顿时脸上划开一道血缝,声音止息。 西境铁蹄踏动红叉河畔的土地上,留下阵阵震动。 弓矢射出箭雨,数百箭矢落在腾石河面,宛若鳟鱼窜出水面般搅弄出汪汪水声。 “为了凯岩城!” “兰尼斯特!” “为了詹姆爵士!” 西境步兵高举盾牌,有条不紊地撤下木筏,抽出长剑,面向近在咫尺的徒利弓箭手,大声怒吼,仿佛雄狮般战斗。 “退!”弓箭手的指挥是一直陪同黑鱼从血门赶至奔流城的老兵,他镇定地看着匆忙抢渡的西境大军,约莫数千人,急切的求取功名之心写满在脸上,自己曾经也是如此。 黑鱼的四百名弓箭手收下弓箭,抽出长剑,急转后撤。 “一群河间地的臭鱼咸鱼,全是懦夫!给我上,杀光这群弓箭手!”兰尼斯特红袍子长剑挥舞,扔下已经破碎的盾牌,嘶吼着喉咙,向前冲锋。 “杀!” 西境军队如同红色洪流,雄狮般怒吼,冲向孱弱的徒利阵型。 长啸的狼吠声在远处高鸣,马蹄声有秩序地律动,但使大地震撼。 半渡于腾石河的部分西境士兵仿佛感受到了一丝不安,他们蜂拥着前进,又战栗地抬头。 远处,狂风席卷,苍冷的灰白冰原狼旗舞动。 “史塔克”兰尼斯特红袍子微微一愣,不是说斥候来报,两万北境军队直奔君临,找泰温大人麻烦了吗? 北境骑兵迅疾如群聚奔狼,从森林里窜出,从山坡上齐齐昂首冲下。 “为了临冬城!” “为了史塔克!” “为了北境!” 源源不断占满视线的北境骑兵冲锋一幕深深震撼到了浑身湿漉的西境步兵,他们没时间架起长矛,没时间列成盾阵,他回望背后,腾石河的水势依旧不减,被徒利弓箭手射杀的同伴鲜血甚至还沾染在水上,没有消融水里。 瞳孔逐渐放大,“救”求救的声音卡在喉间,长矛便贯穿其肩,马头硬生生撞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般,直愣地腾空而起,软绵绵地砸落地面,留下血滩。 西境军队犹如红色雄狮,史塔克骑兵犹如银白匕首,雄狮暴露了它柔软的脖颈,匕首直插其中,精准无误。 红色雄狮瘫倒河边,全军覆没。 黑鱼站在奔流城的城墙上,远远观望守在城外的西境军队。 奔流城的数千先遣军队已经抵在城门处,随时准备大开城门,鱼贯而出。 罗柏带来了北方的援军,人数不多,但都是骑兵精锐,足足六千人。 但更重要的是,他和艾德慕带来的孪河城协议,谷地的军队不会有任何骚扰侵袭河间地北疆以及红叉河至神眼湖那一带领土的行动,反而跟随着北方军队南下君临,狼鹰的合兵给河间地诸侯传递了一个稳定且足以让所有人紧绷的心松下的讯息,即鱼鹰会在狼的介入下短暂调和。 这才有了布莱伍德与梅利斯特,以及布雷肯终于肯听从一个主心骨的战术安排,愿意牺牲部分军力听从军令的行动,只不过这个主心骨是带来狼鹰合兵消息的罗柏·史塔克,而不是守护奔流城的自己。 河间地的后方没有了谷地的威慑,诸侯都敢于放开手合围一直侵扰他们的兰尼斯特。 比罗柏带来的北方军队更让人安心的,是河间地诸侯确认谷地的鹰隼不再注视他们的消息。 这条政治信息的力量,并不亚于一万大军。 布林登·徒利想到这里,不免微微叹息,河间地军力一直以来其实都并不弱,只是诸侯很难一条心的服务,即便是霍斯特再年轻的时候,河间地诸侯间的矛盾也是无解,想让两边相互照应,共同作战,难如登天。 侍从戴文走到身边,他头上那个从高山氏族抢来的战利品头盔终于被舍弃,换了个崭新的河间地半盔。 “爵士,斥候来报,罗柏公爵已经渡过腾石河,往这边赶了,很快就能包抄围城的西境人。”戴文言语轻松,依旧挂着那张傻傻微笑的面孔。 布林登点点头,“通知全军,放下吊桥,出城迎敌。” 尘封已久的奔流城城门缓缓打开,吊桥缓缓放下。 西境士兵略微稀奇地看着这一幕,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急忙转身向军营跑去。 军营的背面,罗柏·史塔克手握长剑,冰原狼灰风嘴角沾满血迹,冲入敌营。 “少狼主!(the young wolf)” “少狼主!” “少狼主!” 北境骑兵此时的呼喊声已经变了,简洁明了象征统帅身份的词语被他们频频喊出,北境骑兵如同扫割杂草的飞刃一般席卷西境军队。 黑鱼骑在马上,拉开长弓,箭矢入空,斜落如流星。 鳟鱼与冰原狼,水中与地上,合捕雄狮。 (本章完) 100.第100章 高如荣耀(极其重要的一章9000 第100章 高如荣耀(极其重要的一章9000字) 新月猎鹰的蓝色旗帜占据着国王大道,他们正往血门而去。 阿提斯没有骑马与士兵同行,而是半躺在车厢里,手里捧着厚厚的古籍,他原本想让孪河城的制书匠为自己修补好这本古籍,可失败的理由愣是谁也无法预料到。 孪河城的制书匠目不识丁,且并不懂制书工艺。 本涅特学士也爱莫能助,他并不懂这种容易脏手的工匠手艺。 不重视智识的暴发户贵族。阿提斯那时不免嫌恶地想,其实他倒忽略了维斯特洛许多传承数千年的军事贵族重视学术的恐怕屈指可数,学术独立地掌握在学士手里,城堡藏书塔的经营也只是与学士有关,多数贵族并不会关心。 阿提斯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古籍,抄录着其中重要的句子,此刻他并不像崇尚武德的峡谷守护者,倒像是个钻研历史的学士。 “这是什么书?”萝丝琳两手轻贴阿提斯的后背,“你看了好久。”她伸手递上苹果片。 阿提斯张口咬住水果,在嘴里咀嚼,吞咽。 “科隆学士著作的《高如荣耀:安达尔人的雄鹰》。”阿提斯含糊地说,果肉很是香甜。 萝丝琳依靠在软塌上,车厢摇摇晃晃,“我听过他,科隆学士。” 阿提斯轻轻一笑,“抱歉,我的小姐,你怎么会知道科隆学士,作为学士而言,他应该不算出名。” 萝丝琳微笑着看着阿提斯阅读书籍的侧脸,“我喜欢他写的诗歌,描述鹰与峡谷骑士的诗。” 阿提斯合上书籍,放下纸笔,“是啊,这个他很出名。” “七芒星的祝福,骑着巨鹰的骑士,巨人之枪的决胜,峡谷的真正主人跨海而来”萝丝琳轻轻吟诵,低沉空灵的嗓音宛若圣母轻轻低语。 阿提斯用手环绕萝丝琳的腰部,“鹰群的俯首,森林之子的结合之爱,鱼梁木在谷地不再流泪.” 萝丝琳靠近阿提斯的脸,唇贴着他的耳畔,“新旧诸神的和解,共同赞颂的,阿提斯·艾林,”,她低吟后轻声说,“峡谷骑士说他是两翼齐飞的猎鹰骑士,民间传说他是骑着巨鹰的飞鹰骑士。” “惹人向往的传说不是吗?”阿提斯抱着萝丝琳,亲吻她的唇。 “为什么看这本书,旅途很长,还有许多更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不是么?”萝丝琳两手探进阿提斯的华服,却被阿提斯的手轻轻捏住。 “为什么我要拿下孪河城?”阿提斯的问题让萝丝琳微微一愣,她从不曾想这些真正的上位者该想的问题。 阿提斯的问题接踵而至,“为什么我要渡过绿叉河,为什么我要拿下赫伦堡,为什么我对凯特琳夫人要以他的儿子后路被我控制的说辞为要挟,而不是高歌艾德公爵与我父亲的友谊,再来一次简单的,荣誉的,不掺杂利益的狼鹰同盟?” 萝丝琳这时仿佛真正在阿提斯的言语中听出了些困惑,这让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答应过你,要放过伱的父亲”阿提斯眼神明亮,微微闪动仿佛波光在剔透的河面上亮闪。 可我却把他推向自己部下的剑尖处.阿提斯想。 “是的,您.是阿提斯·艾林,重视荣誉的谷地雄鹰,猎鹰骑士,艾林家族最重视信诺,因为你是大英雄”萝丝琳小心翼翼地回答,她这时也不敢再乱动儿女情长的心思。 阿提斯轻笑两声,“这个大英雄占领了你家族的城堡,你的大半亲人都死在谷地人的手里,剩下的亲人在监牢里待着,我还把佛雷家的一些妇女孩童带到了返回谷地的队伍里,当作.”阿提斯犹豫片刻,“人质。” 萝丝琳轻咽口水,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阿提斯不再追问,他轻轻地把萝丝琳拥入怀中,“我的错,我吓到你了,这问题虽然重要,但不该问你。” 书籍的封面上,“高如荣耀”的家族箴言十分醒目,隐隐约约藏在文字底下的是一个魁梧的身影,猎鹰双翼的银色头盔很好辨认,那就是传说中的阿提斯·艾林。 入夜,谷地军队搭建好了营帐,萝丝琳轻轻铺好床铺,柴火带来的温暖驱散了入夜的寒冷,因为有妇孺孩童,谷地士兵从孪河城中带出了许多天鹅绒毛毯以及许多柔软的垫子,供佛雷家的女眷以及凯特琳夫人居住。 阿提斯在行军的数个夜晚里都没有和萝丝琳一起入眠,上次她偷偷出帐看到他时,他正与谷地的士兵猜拳饮酒。 宁肯穿着锁子甲睡在干草席上也不愿意躺在舒服的毛毯上,萝丝琳没见过有几个贵族像这样,即便是自己几个作战勇猛的亲戚。 她闭上双眼,不再多想。 蜡烛的火光闪烁,照映在泛黄的纸页上,阿提斯仔细翻阅着科隆学士的一笔一画,他想弄懂“高如荣耀”究竟意指何为。 “七星之战,罗拔·罗伊斯二世率军想要完全收复被跨海而来的安达尔人征服的谷地阿提斯·艾林爵士智勇双全,让一个骑士穿上自己的备用银色盔甲迎击身穿青铜盔甲的罗拔·罗伊斯二世自己亲率精锐骑士攀登一条羊肠小道,从背后突袭罗拔·罗伊斯二世,传说他亲手杀死了罗拔国王。” 阿提斯·艾林念念有词,读着书中的内容,这个故事自己儿时就已经听了无数遍,作为艾林家族第二个阿提斯,他自然会被周围人口授这些传说中的故事。 “高如荣耀”阿提斯每每看到这个故事都会念叨着自己的家族箴言,他想在自己的先祖事迹中找到些高如荣耀的证据,这句箴言从何处来,究竟意指何为。 也许他的父亲会为了这个向他详细解释,但父亲已死,没人会叫自己琼恩大人的长子继承人,他们只会叫自己为鹰巢城公爵,称呼自己是峡谷的守护者,只会把自己当作唯一的,合法的艾林家族族长。 没人能在家族箴言上指引他,罗宾太小,而他自己是最年长的,真正的艾林。 如果单论荣誉的话,七星之战中猎鹰骑士的表现虽说算是用了巧劲,很勇猛也很智谋,但就严格意义上的荣誉标准来判断,这种传奇事迹也并不算很荣耀。 这种高如荣耀,在翻阅数千年的艾林家族历史来看,积极扩张还是占多数,无论是主动跨海征服谷地的战争,还是向谷地北方扩展,与北境拉锯上千年的海外之战。仿佛战争便是荣耀的高显之处,即便是现在,峡谷骑士大多也渴望能够为封君作战,以求取荣誉。 但他是封君,不是心底满是骄傲和进取心的峡谷骑士,战争若毫无意义,那就是毒瘤一般的存在,譬如当年与北境拉锯上千年的战争,就为了争夺几座战略意义不大的岛屿,浪费了谷地多少战舰和英勇善战的骑士。 他揉着眉头,困惑不解。 在鹰巢城上居住,血门紧紧关闭,艾林家族给多数谷地人的感觉是居住在巨人之枪鹰巢上孤高的雄鹰,在维斯特洛多数民众眼里是隔着山峦的高贵的异乡领主。 鹰巢城上的狂风与多变的天气给世人披上神秘的面纱,就连艾林自己也很难认清自己究竟是谁。 孤冷,高傲,也许这是“高如荣耀”的解释。 但这太单薄,太刻板。 “‘高如荣耀’,没人知道阿提斯爵士为何给自己家族取这句箴言,但就雄鹰而言,翱翔天空,鹰眼俯瞰,城堡、河流、湖泊,甚至山川尽收眼底,它是天空的霸主,至少在坦格利安的巨龙来临前,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展翅高飞的雄鹰。” “‘高如荣耀’,维斯特洛没有一个贵族把荣耀置于如此高处,这到底是自负的胡闹还是恪守荣誉的宣言我们无法回到那个时代从阿提斯爵士那里取证,哦,那时阿提斯爵士也应该成了山谷之王。但雄鹰的确可以有恃无恐,巨人之枪把艾林家的主堡,鹰巢城送上了云端,明月山脉的险要堡垒把鹰巢城围了一圈又一圈,暗枪冷箭射不到这里,毒药送到山峦处也许就被冻结成冰或者消失在山谷里。” “谷地的主人,无论称呼他们为山谷之王还是如今的东境守护,他们可以永远正面迎敌,把‘高如荣耀’视作家族的最高行为要求而有恃无恐,大不了关闭血门,安坐鹰巢,在没有龙的年代,艾林家族高枕无忧。” 科隆学士的言语里透露着对艾林家族的崇敬,这有点像阿提斯曾在君临拜读派席尔大学士描述兰尼斯特家族的著作里面的内容,两人若是生于一个时代,或许会吵起来 阿提斯继续读着,下面的文字似乎有所转变。 “山谷之王的进取之心在罗纳·艾林骑龙飞上天空的那一刻似乎消弭了,后来的艾林家族似乎更愿意偏安一隅,孤儿寡母的困境成为了艾林家族继承的常态,伊耿征服之后这种情况屡见不鲜,甚至有人将鹰巢城视作不亚于赫伦堡的绝嗣之城。” 阿提斯微微皱眉。 “但艾林家族并不在意来自山脚下的评价,他们永远高居鹰巢,倾听阿莱莎之泪美妙绝伦的水声,俯瞰艾林谷的美景,他们的眼底是整个谷地,谷地的一切都是美的,最严格的骑士精神,最虔诚的七神信仰,不光只有自然风光和城堡伟迹的美,谷地人的精神,艾林家族的意志也是美的。” 阿提斯轻轻一笑,科隆已经把谷地与艾林家族捧到更高处了。 “在鹰巢城,即便你需要攀爬高峰,畏难者连踏上一步都很困难,但到了巨人之枪的最高峰,真正的自由会化作风包裹着你,站在山谷的最高处会更直观地感受何为‘高如荣耀’,此书的拜读者莫要多嘴,笔者作为服务鹰巢城数十年的学士,兢兢业业,登上巨人之枪的次数比鹰巢城的侍卫队长还多!学城同僚毋需质疑这种经验的考证!” 阿提斯读到这里,笑了出来。鹰巢城的学士塔里放着科隆学士的许多手稿,有诗歌,有论文著作,日记笔录等等,但更让人惊叹的是数不胜数描绘谷地风景和骑士装束的画作,其中还包括自己的肖像画。 肖像画里的科隆就是一副年老体弱的模样,也许正是这个印象让后来服务鹰巢城的学士不太相信科隆屡屡登上巨人之枪山巅的话。 看到这里阿提斯总算明白为何这本书没有流传再版,这么回怼学城同僚恐怕没人会搭理科隆的著作,这本书只在谷地和鹰巢城范围流传着只言片语,唯一的孤本放在鹰巢城的藏书塔里。 阿提斯合上书本,起身向营帐外走去,山猫亚当敏捷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军营很是寂静,正与阿提斯平静的内心相衬。 隐隐约约远处有些许光亮,一点一点在丛林中闪着,想来是泛着萤火的虫。 越接近谷地,阿提斯不宁的心神就更加安定,这让他能够安定地回顾过往他率军出血门后所做的一切决定。 与狮子假意合谋,灭佛雷,收孪河。 骑兵强渡红宝石滩,占据赫伦堡。 在战果如此显著的情况下,阿提斯突然发现,他那时就自己而言,对徒利的仇恨远远不及自己占据更多领土的野心更加浓烈。 他愈发不确定,是复仇,是让徒利为莱莎的行径付出代价,还是野心,想扩张领地,缓解谷地积重已久的人地矛盾。 高如荣耀,这个荣耀究竟是体现在复仇上,还是扩张领地上。 再后来,艾德之死的消息传来,他基于什么样的心态,将罗柏·史塔克的军队放过河,又似乎以罗柏退路为胁,逼迫凯特琳同意自己的条件。 狼鹰世交已久,自己的父亲为了践行荣耀,为了艾德与劳勃的安全,为了正义甚至做出了叛国的回应 而自己,却似乎满是算计。 答应了萝丝琳的祈求,却把佛雷一众人等性命交给了野心勃勃的林恩·科布瑞,想借机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又想借机惩罚谷地疑有二心的人物。 为了谷地的利益而做出这些算计,与其他守护家族似乎并无不同,“高如荣耀”体现何处? 阿提斯·艾林就这么坐在地上,仰头远视明月,很久很久 黎明的露水滴湿阿提斯身上的衣衫,他的眼睛睁着,盯着剔透的露水。 安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身后,看样子很是焦急,“这老爷,没想到您起这么早。” 阿提斯笑了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该出发了吧?” “是只要您下命令,什么时候走都行。”安盖脸红着说,对自己没能及时陪在公爵身边感到很是懊恼。 “走吧,不耽误时间,士兵们都想家了。”阿提斯说,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架。 阿提斯躺在萝丝琳的怀里,闭着双眼,似是沉睡。 车架摇摇晃晃,安盖纵马在军队各处低声下令,遏制各处的喧哗和吵闹。 “住嘴!公爵在休息。”安盖皱着眉头,似是威胁般瞪圆眼睛盯着喧哗者,呵斥道。 谷地军队恢复了纪律,除了行军本就有的杂声,士兵们都服从了纪律,自觉地保持沉默。 行军逐渐缓慢,怀里的阿提斯却突然惊醒。 “阿提斯公爵?”萝丝琳吓了一跳,看着阿提斯撑起半身,探向窗外。 “速度减慢干什么?快到家了怎么这么一点不急,都加快速度,加快步伐!”阿提斯对身边的峡谷骑士呵斥道。 “是!”蓝袍子亲卫急忙冲到前面,招呼着队伍加快速度,往血门赶去。 感受到车架的颠簸,阿提斯仿佛才渐渐放下戒备,继续闭目养神,神情比之前更为放松。 光日轮转,队伍逐渐停下步伐。 安盖的声音在窗外传来,“老爷,马上要到谷地地界,车队恐怕要交给血门的专人接收了,我们得骑马前行。” 阿提斯微微笑着,“好,”他轻声说道,扭头看向一直服侍照顾他的萝丝琳,伸手轻抚她的柔顺长发,“我带你看看我的家乡,谷地可不适合这么宽敞的车架,要受些苦咯。” 萝丝琳没见过这么欢喜雀跃的阿提斯公爵,只见他兴奋地撑起身,撩开车架的帘子,走出车架,安盖连忙将甲胄给公爵穿戴上,牵来战马。 “小姐,请您移步马车的车棚里,那里狭窄,但至少比骑行更舒适。”阿提斯向车架内的萝丝琳颔首说道,安盖连忙上前,扶住萝丝琳的手腕,向军队的后面移动。 “谷地在前面,峡谷骑士们!”阿提斯高声喊道。 喜悦的庆祝声顿时响彻全军,他们将略有些狂热的目光聚焦在阿提斯公爵身上,高举盾牌或长剑。 “全军出发!”阿提斯扬起马鞭,往队伍的最前方行进。 “阿提斯公爵!” 凯特琳夫人骑着棕色骏马,颇为熟练地揪着马缰,赶至阿提斯的身后。 “我的夫人。”阿提斯点点头,礼貌地回应。 “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现在也许正合适?”凯特琳说。 “夫人是艾林的客人,客人大可畅所欲言。”阿提斯没有拒绝,目光直视着远处的上坡。 齐齐整整通往血门的路途似乎宽敞许多,很明显是经过了整修,看来从孪河城送到月门堡的金龙没有白,的确更加便捷宽敞。 对于已经拥有半个河间地的谷地而言,陆路的难以出谷,易守难攻的优点被一定程度的削弱,不便联系的缺陷顿时显现出来。 任何熟悉地理对政治局势影响的人都清楚,谷地目前不再是龟缩血门,严防死守的消极态度。这一切在谷地兵出血门,并不费力地夺取绿叉河之后就完全改变,以攻代守的积极态度理应是最优选。 因而改善交通,修建道路的需求便提上了日程。 “我细细想了公爵您,对我的教导。”凯特琳仔细揣摩自己的言语,谨慎地说。 “教导,这未免折煞我了。”阿提斯两眼观察着通往血门的道路,检查着奈斯特大总管的修路成效。 “我的确该学着,我们的长辈一样思考,我像我的父亲一样思考,而您则有前首相的教诲。”凯特琳说。 “直说吧,凯特琳夫人。”阿提斯知道凯特琳想说正事,也许是进一步的条件,他看向凯特琳。 “我的父亲,通过联姻缔造了鱼狼鹰的同盟,帮助劳勃国王登上铁王座,也许今时也能像往日一样,继续续写曾经有的辉煌与友谊。”凯特琳试探性地说,言语里似乎全是小心。 阿提斯略微呼了一口气,白雾在嘴里吐出。 凯特琳观察着阿提斯的神色,她很紧张,最近的坏消息和罗柏退路的隐患让她甚至有些神经质。 “联姻?”阿提斯问。 “是的,”凯特琳连忙点头,“联姻是新旧诸神都认可的缔结家族情谊,血浓于水的最好途径,圣母祝福着联姻的双方。” “谁与谁联姻呢,凯特琳夫人?”阿提斯笑了笑,他询问道。 “我想,我的丈夫也曾与我商量过,珊莎嫁于您,艾莉亚.她也许并不喜欢,但.”凯特琳犹犹豫豫,像她这种将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母亲,说出这些话实属不易。 “珊莎被劳勃国王许诺给了乔佛里国王,这个订婚接受了七神的见证,不可修改,凯特琳夫人,也许您在北方待太久了。”阿提斯说,他并不愿意接受这种绑定,谷地可以有更自由的选择。 “乔佛里是乱伦所生啊,阿提斯公爵,史坦尼斯,您的父亲,还有我的丈夫奈德都调查了这些事,这您不是都”凯特琳既有些焦急,也很疑惑地说。 “是啊,卷入其中,还不知真假便被小人所害。”阿提斯轻蔑地说,甚至没有看凯特琳一眼,谁都可以在他面前提起父亲,唯独你徒利家不行。 凯特琳顿时语塞,她知道阿提斯所指的小人绝不指得是小指头。 “抱歉,阿提斯公爵.”凯特琳不知所措地说。 “你刚刚的想法是,让珊莎嫁给我,让艾莉亚嫁给罗宾?”阿提斯问。 “是的,阿提斯公爵。”凯特琳松了一口气,肯定地说。 阿提斯顿住马匹,身后队伍也骤然停下。 “如果,您不妨再优化些条件,譬如撮合我弟弟与艾莉亚的联姻,把布兰和瑞肯送到月门堡做奈斯特总管的养子,不扯上我,也许更”阿提斯笑着说。 凯特琳深吸口气,“如果是这个条件您会答应为艾德,与罗柏一道出兵参战,并且在战事结束,放罗柏回临冬城吗?” 阿提斯摇了摇头,“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在为谷地谋求一条,最适合的路径。”他沉默许久,身后的谷地军队也不急不躁,静静待在封君身后。 “出兵我会很慎重的考虑,不过罗柏如果战事不顺,想要退回北方,孪河城也会大敞城门。”阿提斯说。 “这么说,您答应?”凯特琳追问道。 “我考虑考虑吧,夫人。”阿提斯嘴角扬起弧度,扬起马鞭,加快了步伐,身后的峡谷骑士也匆匆经过凯特琳的坐骑,疾驰而去,顿时二人相隔甚远。 凯特琳看着疾驰的阿提斯,内心五味杂成,她感觉谈判的主动全然被阿提斯所掌握,自己似乎只有让利的份。 鹰巢城上真的可以俯瞰整个艾林谷! 萝丝琳任由风吹着自己的发梢,兴奋地望着城堡下的一切。 皮雅·佛雷靠在城垛旁,所有随阿提斯公爵前往谷地的佛雷里,只有自己和萝丝琳被带到了鹰巢城,其余统统都在月门堡。 她看向一旁的萝丝琳,眼神里有些复杂,萝丝琳好是可怜,看样子被迫从了阿提斯公爵的胁迫,上了鹰巢城公爵的床,幸好自己有林恩. 等等,萝丝琳是阿提斯公爵的情妇才来到了鹰巢城,自己为什么? 她深吸着气,忐忑不安地扶住鹰巢城的城垛,如此高耸的城堡此时像是个巨大的监狱,困住了自己,莫非自己的未来就是困在这座山上供人玩弄的妓女? 她尽力按压自己的胸脯,努力平静下来,看着一旁傻傻天真,在欢呼雀跃的萝丝琳,内心不禁有些悲凉。 鹰巢城的领主书房内,柯蒙学士略带欣慰地看着归来的阿提斯公爵。 “阿提斯老爷,您现在是谷地的传奇了,”柯蒙恭敬地说,“我真的荣幸,能服务于您和您的伟大家族。” “哦?”阿提斯微微一笑,“怎么说。” “谷地从未开拓出如此广阔的疆土,从三姐妹群岛到海鸥镇,再从五指半岛到绿叉河,肥沃的河间地有半数落在了我们谷地的手中,这是自安达尔人登陆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举!”柯蒙激动地说,甚至手臂还微微颤抖。 阿提斯看着柯蒙,也许这位学士会成为第二个科隆也不一定。 “过誉了柯蒙学士。”阿提斯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受到家乡人爱戴的渴盼不仅仅是寻常的峡谷骑士希望有,他这个谷地的公爵同样盼求。 “莱莎·徒利,”阿提斯面色转冷,“她还在” “还在那个房间里,老爷,您要?”柯蒙回应道。 阿提斯点点头,“让人好生招待凯特琳夫人,接罗宾和艾莉亚来鹰巢城,至于莱莎·徒利这个女人,我好不容易来到鹰巢城一次,也该处理了。” 柯蒙明显地看到阿提斯老爷的面色逐渐转冷,也不再说话,低着头退出了房间。 “安盖,带着十名护卫,跟我来。”阿提斯说,言语干脆。 他走出书房,鹰巢城的风还是很大,风力强劲,一时间他差点没有站稳。 阿提斯的手轻轻握着父亲给他的佩剑,重重吸了一口气,十名蓝袍子亲卫和安盖赶到他的身后。 他朝着高处走去。 鹰巢城规模并不算大,相比于其他守护家族的城堡显得要小巧很多,它的塔楼也并不高耸,空间很是狭窄,基本都被艾林家族充分地利用了其中空间,但阿提斯所在的塔楼则被清了空,塔楼外是全副武装的艾林家族蓝袍子亲卫,铁锁锁着门,这处塔楼紧挨着城堡的边缘,窗户都靠向没有边际的艾林谷,若想从窗户逃窜,属于宽阔谷地赐予的自由就会被她独享。 但很显然,莱莎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她被锁在一个没有天日的黑屋里,那里面仿佛没有空气,不知时间,全是窒息般的黑暗与沉默。 “开门。”阿提斯说。 蓝袍子把铁锁打开,尘封许多的铁门被打开。 阿提斯走了进去,朝塔顶走去,安盖和十名护卫紧紧跟随着上楼。 来到无窗的房间,蓝袍子拿着钥匙,轻启房门,细微的门声在这个空间显得很是突兀。 阿提斯走了进去,一个骨瘦如柴,浑身只有粗糙草皮覆盖的半裸女人被锁在墙壁上。 见有人前来,莱莎似乎不太确定,拖着铁链,抬起头。 “罗宾,你来看妈妈了吗?”莱莎抓着脸,一瘸一拐地匍匐在地上,朝门口爬来,“你来救妈咪了对吗,你好久没喝妈咪的母乳了,妈咪好想你啊” “你长这么大了?过了很多年吗?看来是的。”莱莎歪着头,身上全是恶臭味,半边的头皮上没有头发,全是结痂的伤口。 莱莎的疯癫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她没有继续朝门口走来,铁链控制着她的移动范围,她往自己的四周乱窜,佝偻着身子。 “罗宾!乖罗宾!来帮帮我,哦不,培提尔,是培提尔,你来啦,快帮帮我,我的爱人!”莱莎手抓着铁链,半截指甲在刹那间被她抠下,鲜血淋漓。 “把她拉出来,绑到巨人之枪顶上的石柱上。”阿提斯看着眼前可怖的一幕,言语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平静地说。 “是,老爷。”安盖有些惊恐地看着这个疯女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一旁的蓝袍子不屑地笑笑,径直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头发,解开锁链,拖拽向门外。 巨人之枪的狂风肆意撕咬着山峰上的石柱,莱莎被绑在上面。 石柱斜长在山峰的侧面,莱莎的视线里尽是云霄遮蔽的艾林谷山川之景。 “高如荣耀。”阿提斯读着石柱上刻着的家族箴言,他已经不记得是哪位艾林家族的先祖在此立柱以警示后人了。 莱莎全身赤裸,冷风吹拂,她的浑身颤抖,有些无力地摇着头。 “罗宾会救我,培提尔”莱莎的言语被狂风掩盖,隐隐只有抽泣的嚎哭声。 安盖皱着眉头,很是不忍地看向阿提斯,“老爷,她只是个女人.” “她是谋害公爵大人的凶手。”蓝袍子眼里也没有怜悯,他对安盖说。 “可是.”见阿提斯没有任何表情,安盖也咽下了自己的劝谏,不忍直视前方。 “高如荣耀。”阿提斯紧紧盯着石柱上的箴言,再次重复。 他想到了许多人。 父亲,艾德,约恩·罗伊斯,威玛,罗拔,甚至包含北境的罗柏,琼恩以及尽忠职守的“黑鱼”布林登 他也想起了被自己剥夺了一切,最后小丑式落幕的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一个可怜的,想要借助混乱阶梯上升不择手段的底层贵族。 “艾德·史塔克,”阿提斯出声说,“临冬城公爵,劳勃国王的国王之手,御前首相,因为荣誉放弃了许多先手的契机,成了兰尼斯特的牺牲品。” 众人不知所以,看着阿提斯。 “我的父亲,琼恩·艾林,”阿提斯接着说,“鹰巢城公爵,一人之下的国王之手,因为追求荣耀葬身在枕边人的毒药中,成了枯骨。”他隐隐有些哭腔。 “他们两个人都是失败者。”阿提斯喃喃道。 我也一样.阿提斯想起之前的犹豫与软弱。 身后的蓝袍子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把她松绑。”阿提斯说。 “公爵,这.”蓝袍子想要劝阻,他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被轻易的处决。 “听从命令,爵士!”阿提斯的言语含着狠戾。 蓝袍子微微喘息,赶忙低头,“遵命,老爷。” 莱莎赤裸着全身,被按在石柱旁。 阿提斯抽出长剑,剑端抵在地面上。 “以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之名,我,鹰巢城公爵与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在此宣判你死刑。”阿提斯扬起佩剑,迅速挥落。 莱莎的头颅顷刻与赤裸的身子分离,滚落到悬崖边,狂风一作,跌入无底的山下。 鲜血飞溅,侵染了在了石柱上,蓝底雕刻的“高如荣耀”上顿时蘸了莱莎的鲜血。 阿提斯看着掺血的家族箴言,想到了先祖对谷地的征服,想到了安达尔人的扩张,想到了历史上艾林家族经历的腥风血雨,看得入神。 “老爷,这女人罪恶的血洒在您家族的箴言上,实属不详”蓝袍子亲卫上前对阿提斯说,“要不要找人清洗一下。” “不,”阿提斯按手拒绝,“放干这女人的血,就在这里,在石柱旁,家族箴言高如荣耀,需要沾着血。” 恍惚中,父亲的脸庞在远处的云端隐隐浮现,逐渐远离。 阿提斯盯着云端,他看不清父亲的表情,是赞许,还是斥责,他看不见。 “荣耀在高处,毋需攀登,毋需展翅高飞,”阿提斯喃喃地说,“要成为它,成为最高的荣耀” “荣耀不寄生在死者和失败者身上,荣耀系于生者和胜者。” “高如荣耀”阿提斯闭上眼,鹰巢城的风忽地止息,“高如胜利,高如权力。” 阿提斯转过身,女人的无头尸首横倒在他身后,猩红的血液与天蓝的箴言,混杂一团。 他擦去剑身上的血迹,插入剑柄,眼睛望向前方,笃定地前进。 这是最重要的一章,解释人物动机的一章 (本章完) 101.第101章 逃亡的狮子 第101章 逃亡的狮子 晨露打湿在草根上,土壤变得湿滑。地鼠从茂密的草丛间探出头张望,刚一冒出便被一张黑影笼罩。 詹姆·兰尼斯特抓住了地鼠,狠狠用铁手套砸上去,捏住地鼠的牙口,撕裂开皮肉。 冷.好冷,詹姆哆哆嗦嗦地用右臂抵在地面,呼着白雾,向树根处移动。 他的后背倚靠在树根上,萎靡的眼神漂浮不定,詹姆失神地闭上双眼。 “卢西昂我的侍从,你火生好了吗?”詹姆的双耳仿佛失聪,他知道自己在高声喊叫,但仿佛周围一切寂静。 卢西昂·兰尼斯特哆嗦地说:“爵士,您的声音太大了,会,会招惹到狼的。” 詹姆沾上地鼠血液的铁手套猛地砸在这个年轻的侍从头上,“我知道,你闭嘴,生火,快点!我快.”我快饿死了,也快冷死了 詹姆没有说出口,这句话是自己的侍从整日抱怨说出的话。 卢西昂的金发湿漉漉一片,仿佛是层金色黏液一般附在侍从的头皮上,腐朽不堪。 詹姆摸了一把自己的金色头发,哈哈,都一样狼狈,他自嘲地笑笑。 卢西昂吹着他制成的草皮燃物,灰烟冒了出来,火星已经可以隐约看到。 詹姆和他的侍从对视一眼,弑君者肯定地点点头,这烟或许会引来史塔克的军队,但他们不能再等了,再等或许就饿死在逃往安全地的路上了。 卢西昂接过詹姆递来的地鼠尸体,用折断的矛戟对准地鼠的口舌,狠狠用力插了进去。 匕首在卢西昂手中笨拙地划开地鼠的毛皮,一片一片地撕开,露出光滑的嫩肉。 “这畜生不算老,爵士。”卢西昂放干了地鼠的血,用匕首掏空其中的内脏,地鼠的尸体被摊开,挂在燃烧的火苗上。 詹姆举着酒袋,舌头贪婪地舔舐着粘在酒袋内胆上的液体。 “还有酒吗,卢西昂?”詹姆放下酒袋,头仰着树根,望向蔽空的树冠。 “没有了,爵士。”卢西昂转动着折断的矛,咽着口水紧盯烘烤的地鼠。 “该死。”詹姆骂了一句,后脑勺重重磕在树根上。 布雷肯的士兵很容易收拾,他很快便扫清了试图强渡红叉河的可笑河间的士兵。 但奔流城开城迎敌的消息很快被斥候传来,就在他率领骑兵返程时,原本被他肃清的布雷肯旗帜再次从后方出现,紧接着,徒利的鳟鱼旗帜,布莱伍德,乃至梅利斯特等河间地贵族的旗帜纷纷出现。 但这些并不是最为醒目的,森林里突然窜出多股骑兵,灰白色的冰原狼旗彻底淹没他的视线,也淹没他的军队。 士兵的作战空间愈发拥挤,致使兰尼斯特的骑兵精锐只能下马步战,再然后. 军队崩溃,四散逃亡,自己的马也不知所踪,到头来只能骑着侍从的马。 到头来只有个侍从陪着自己。 “爵士,肉烤好了,我们得赶快”卢西昂将一块肉分给了詹姆,连忙手脚并用尝试扑灭火种。 詹姆接过肉,狼吞虎咽,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胃部在收缩挤压着入肚的鼠肉。他发出舒适的呻吟声,“该死,真是好肉。” 卢西昂扑灭了火种,咀嚼着鼠肉,“我觉得我们该走了,詹姆爵士。”他倚坐在树根的另一侧,颇有些警惕地看向四周,只是四周绿荫环绕,并无动静。 “你的手艺一定要到凯岩城秀一手,走吧,卢西昂。”詹姆站起身,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他用力抓了抓剑柄。 马蹄声倏忽间在丛间传来,詹姆连忙压身落地,侍从也赶忙匍匐身子,靠在树根旁。 “服侍兰尼斯特的臭婊子该挂在树上!” “这小妞真有性情哈哈,弄死她了咱们不少时间。” “活该,做了兰尼斯特的军妓就只有死路一条。” 詹姆食指靠在唇上,示意侍从不要发出声响。 但侍从的战马此时成了最显眼的存在,它发出几声响鼻,大泡的马粪掉落在石头上,发出响声。 “那边的树,适合挂这几个婊子。”士兵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北方口音。 “哟,有马?”士兵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詹姆紧紧咬着牙关,对着卢西昂点点头。 卢西昂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他相信詹姆爵士的判断。 脚步声愈发逼近不过,踩断树枝的声音响至。 詹姆紧握着剑柄,他在计算着步数,以保证有把握一击毙命最先接近他的敌人。 他伸出手指,望向一旁的侍从。 三, 士兵的口哨声环绕耳间。 二, 树桩很大,北境士兵的脚步分散,显然是环绕着树桩。 一! 詹姆猛地出剑,一剑封喉,吹着口哨的士兵顿时息了声。 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挥剑抵挡,詹姆窜步靠近他,长剑猛然上挑,顷刻间地上又留下一具尸体。 卢西昂身上有着血痕,詹姆连忙上前抵住两人的包夹,挥舞着剑,几个呼吸间便与敌人隔开一段距离。 “卢西昂!”詹姆大喊,侍从连忙握剑冲过去。 几次长剑的碰撞声响起,地上留下了两具尸体。 詹姆看着喘着粗气的侍从,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伤得重不重?” 卢西昂摇摇头,“我能坚持,詹姆爵士,这些.女孩的尸体怎么办?”侍从指着北境士兵运输尸体的推车,“我们该把她们给埋了,把她们交给七神。” 低笑声从詹姆口中传出,“我们没时间做这些事,卢西昂,我们得快些赶到金牙城,赶回西境。”他摇着头,朝着战马走去。 “幸运的是,我们多了几匹马,”詹姆指着北境士兵留下的战马,“伱选一匹,我宁死也不骑北方的臭马。” “我们该埋了这些女孩。”卢西昂没有反应,只是看着这几具尸体。 “该死!”詹姆怒骂道,“我们没有时间去逞你那个可笑幼稚的骑士精神!”他翻身上马,“如果你不走,我就要先行一步。” 言语间,眼前这个侍从似乎忘了这里还是狼鱼联军的控制区。 “哒哒!”的马蹄声再次在不远处,这次的响动比之前要大得多,显然不止是几个人的规模。 卢西昂错乱地环望四周,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詹姆。 “我们要把弑君者给找到,他一定会往西边走。”北境士兵的声音隐约传来。 “卢西昂!快过来。”詹姆拉扯着马缰箭步窜到侍从身边,“戴上我的头盔还有佩剑,去金牙城搬救兵,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得赶去西境,找你的父亲还有我的父亲。” “爵士.我。”卢西昂犹豫地说。 “没时间,快点!”詹姆迅速地卸下自己的胸甲以及挂在马上的半盔,丢给了侍从,“听着,记得往西边走!” “那里有动静!”北境士兵的声音从草丛外传来。 卢西昂连忙翻身上马,往西边策马奔腾。 詹姆深呼一口气,扬起马鞭甩在战马的身上,跋涉过草丛与水洼,朝南边跑去。 卢西昂拼命地朝远处跑去,身后北境骑兵的马蹄声愈发接近。 数支箭矢从身后窜来,卢西昂只觉得后背一阵发痛,“不~”他低声哀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满眼昏暗。 北境骑兵靠近了卢西昂,“不是弑君者。” “你怎么确定?” “弑君者比他大多了,我在比武大会上看过他。” “该死!那他怎么会有着一模一样的头盔和盔甲?” “这只有旧神才知道。” 北境士兵靠近了他,长剑猛然下劈,卢西昂的头瞬间变成两半。 (本章完) 102.第102章 权衡与博弈 第102章 权衡与博弈 提利昂抚摸着君临城墙上突出的城垛,远远遥望遁离的史坦尼斯的龙石岛舰队。 夜里的火把在君临城墙上围了一圈,但面对漆黑一团的天际与黑色水面也无济于事,君临城上视力最好的看守也无法辨清史坦尼斯舰队的踪迹。 “把艾德·史塔克的尸首抬下去。”提利昂吩咐他的侍从波德瑞克·派恩说。 十二岁的波德瑞克看着首相的脑袋,模糊不清被火烧焦的面庞上爬满了蛆虫,有些犹豫。 提利昂安慰他说:“我敢保证,波德,在你即将与我这位维斯特洛历史上最矮小的御前首相共事的日子里,遇到的比蛆虫更恶心的事情会数不胜数,这是对你的考验,波德。”他用手轻轻拍了拍波德的手背,冲他微微一笑。 波德点点头,套上手套,拿起插着脑袋的钢矛,朝着城墙的另一侧走去。 “我喜欢他,”佣兵波隆嚼着从君临城的商铺顺来的果,“老实巴交的小孩,会是个忠诚的侍从。” “我同意,”提利昂看了一眼缓慢前进的侍从的背影,点点头,“看看史坦尼斯的舰队,他们到底有没有要打的意思?” “每次突袭都是趁着夜色和雾气,老实说,这很聪明,不过你知道这位国王的弟弟手底下的舰队有多大规模吗?”波隆向城墙外吐出一颗难吃的果,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非常大,龙石岛舰队一直都是作为皇家舰队.”提利昂说着,“在劳勃国王在的时候,一直如此。” “那蹊跷大了,”波隆一脚踩着城垛,望向远处隐约间影影绰绰的船只,“他们的后勤会很难解决,他们停在这里太久太久了。” “伱的意思是”提利昂微微皱眉,转动着双色的眼睛,“这似乎对我们很友好?” “在一堆坏消息面前勉勉强强挑一个往好处想吧。”波隆耸着肩,不以为意。 “是啊,真是一堆臭鸡蛋里面挑到一个没缝的,”提利昂叹了一口气,“也许七神眷顾我们,就是这么幸运。” 柯蒙学士郑重其事地站在一侧,看着仔细翻阅信件的阿提斯老爷。 “少狼主?”阿提斯喃喃地说。 “是的,老爷,”柯蒙学士点点头,“狼鱼联军如此称呼,兰尼斯特的残兵也这么说。” “詹姆·兰尼斯特有消息吗?”阿提斯问。 “有人说在红叉河一带看到了詹姆爵士,其余就没有消息了。”柯蒙说。 “伟大的胜利,”阿提斯露出微笑,“弑君者的西境军队几乎全面溃散,要么落草为寇,要么收拢回金牙城” “恐怕不行,阿提斯老爷,”柯蒙递上了另一封信,“罗柏·史塔克用兵很有想法。” 阿提斯接过信件,拆开,“西境的残兵沿原路返回金牙城,在城中遭遇弓箭手围杀,几近全军覆没。” “狼鱼联军提前拿下了金牙城?”阿提斯仰倒在椅背上,烛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接受罗柏公爵的军令,穿上收缴的西境装备,装作西境残军骗开了仅有数百人镇守的金牙城,拿下了西境的这座门户。”柯蒙学士复述着信件的内容。 “厉害啊”阿提斯放下信件,眼前是漆黑一片的天空,烛光微烁。 北境如此能打出乎阿提斯的预料,在他看来,弑君者即便没有提前意料到北境骑兵的突袭,但凭借他的军队均收缩在腾石河与红叉河之间,西境建立的三座大营能够互相支应。 虽说面对六千北境骑兵和两万河间地军团詹姆·兰尼斯特没有兵力优势,但至少能与首次带兵,没有任何经验的罗柏周旋许久,实在不行退守金牙城,凭借优势地形咬死西境的门户,即便是蓝礼的十万大军强攻金牙城也是很难拿下。 可没想到这么快詹姆·兰尼斯特的军队全部告破,西境门户金牙城也被狼鱼联军拿下。 表现出如此善战的北境,在阿提斯的心中顿时地位提高了许多。 “让鹰巢城的蓝袍子都收收那张臭脸,对凯特琳夫人要友好些.”阿提斯眼神微动,“把罗柏公爵击溃弑君者,占据金牙城的事迹在城堡里大肆宣传一番。” 柯蒙并不知道阿提斯此举出于什么目的,但也只是颔首听从,后退离开了书房。 阿提斯翻开了父亲的笔记,“瑞卡德·史塔克公爵颇有志向,意指颈泽以南谷地先民贵族如罗伊斯等,与北境史塔克家交往很深鹰狼可为世交” 他合上眼,若是罗柏操作得当,狼鱼联军转投向任意一方都是极大助力。 史坦尼斯并不愿意保证谷地在河间地的利益,但蓝礼可以,若是自己能再推动罗柏支持蓝礼称王 这符合眼前的利益,起码能保证眼前的利益,但是这与阿提斯所思所想并不一致。 若是艾德·史塔克还在,他若坚持认为乔佛里是乱伦所生,那么凭借阿提斯对艾德的了解,他必然会支持最具王国法理的史坦尼斯。 但罗柏不是艾德,他若是有些战略头脑,大概率会以拜拉席恩之名,正如之前孪河城鹰狼签订的协议内容所提的一样,再谋求与各方,包括蓝礼,也包括史坦尼斯,共同围剿西境兰尼斯特的势力。 等狮子落幕之后再在史坦尼斯与蓝礼之间站队选边。 这是北境最稳妥的选择。 选择蓝礼阿提斯眼神微微暗淡,他叹了一口气,并不满意,抽出身子,离开了书房。 史坦尼斯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那梳得极为整齐的头发,他对这里的海上环境乃至陆上的地形太熟悉不过了。 他知道怎么绕过风息堡附近的狂风漩涡,也清楚如何偷渡到风息堡的路线。 “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早就把路线告诉了自己,他当初为镇守风息堡的自己偷渡运输了洋葱,白菜,也许还有肉干什么的,而自己此时也踏上这条路线,去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史坦尼斯深吸一口气,龙石岛太过贫瘠,蓝礼的十万大军往君临行进,北方史塔克也在向君临移动,狮子的覆灭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之后呢? 谷地没有理睬他的信件,支持自己的艾德·史塔克已经死在了君临,原本属于自己的风暴地却是蓝礼的封地 他必须要早做谋划,史坦尼斯皱起他的眉头,纹路仿若刀刻一般。 “准备登陆。”史坦尼斯淡淡地说,果然,风息堡的海军毫无防备,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君临。 “遵命。” 船帆变位,龙石岛舰队减缓了速度,漆黑的夜晚里,风息堡甚至连灯光都仿佛被黑夜吸走,防备疏松。 但风息堡黑色的轮廓自己永远不会忘。 史坦尼斯紧紧盯着远处巨大的城堡轮廓,主力的舰队留在了身后,数十艘登陆的舰船缓缓出击。 (本章完) 103.第103章 提利昂在君临 第103章 提利昂在君临 瑟曦坐在寝室的圆椅上,母狮的头颅高傲地昂起,斜低着双眼望着提利昂。 “父亲在哪?他应该留守君临,保卫国王。”瑟曦说。 提利昂探身去够桌上的红酒瓶,鼻子微微一嗅,露出微笑,“香甜的口味。”他咂巴着嘴。 看到自己的姐姐逐渐不耐的神情,提利昂才出声回答:“詹姆失踪,罗柏·史塔克手底下,加上河间地的军队,足足有接近三万人威胁西境,凯岩城主持大局的是史戴佛·兰尼斯特爵士。” 瑟曦皱着眉,卷卷的金发弯曲,搭在粉色的披肩上。王后挪动身子,“我在说父亲,他手下的西境大军应该留守君临。” “看样子你压根不关心你的弟弟,我的兄长,”提利昂皱着眉。 “你压根不知道!”瑟曦站起身,脸上满是愠怒,“伱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少夜里苦苦祈祷,暗自哭泣,你什么都不知道。” 提利昂摆正坐姿,“苦苦祈祷?暗自哭泣?”他失望地看着瑟曦,“那么我们倒有着些共同点,我们都深爱着詹姆。” 他想起了蓝塞尔·兰尼斯特对自己的“主动坦白”,提利昂可不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在他的金发表弟每天夜里出入房间的情况下“苦苦祈祷”和“暗自哭泣” 瑟曦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提利昂。 “你还没有告诉我父亲为什么不在君临城。”瑟曦说。 提利昂叹了一口气,“我想在你的脑袋瓜里明确一个常识,数字的常识。” “什么?”瑟曦不屑地扭头看着自己的侏儒弟弟,“我看看你这个尖牙利嘴里能吐出什么常识。”王后不屑地笑。 提利昂竖起三个手指头,“三万,这是西境最后能调集的军队,父亲手里有两万人,凯岩城做最后的动员,也只能勉强凑出一万新兵。” 他用左手再次竖起四个手指头,“四万,这是罗柏·史塔克和河间地的联军兵力,其中有三万人在威胁西境,一万人在进军君临。” 提利昂高举双手,“猜猜这个,十万,蓝礼的军队。” 瑟曦端庄的举杯姿势此刻有些勉强,提利昂注意到,她举杯的手指微微颤抖,“我们会赢,诸神会保佑合法的国王。” “疯王也是合法的君主,却败在劳勃·拜拉席恩,也就是你的丈夫手里。”提利昂说。 瑟曦移步到床榻边上,弯着腰,一手轻抚床面,略微失神地坐在上面。 提利昂见此,从椅子上爬了下来,“也许下一次你可以换个更矮些的椅子,这太高了,对于你的可爱弟弟而言。” 嘲讽的冷笑声再次从瑟曦嘴里发出,“可爱?”她反问道,“下次换张椅子,就叫侏儒椅。” 提利昂见自己的姐姐脸上褪去了些许悲伤,心里暗松一口气,他同样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不可思议,他居然会去尝试安慰对自己如此刻薄的姐姐? “知道吗?”提利昂说,“我们原本可以和北方人休战,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会与北方为敌。” 瑟曦似乎没有听到,她抿着酒。 “你的多此一举,所谓艾德·史塔克叛国篡逆.”提利昂尝试用轻松的语气说。 “他就是,他就是叛国!”瑟曦呵斥道。 “老天,”提利昂懊恼地感叹,“一家人能不能别说两家的话?父亲对你的多此一举自作主张很生气。” 瑟曦不再说话,她静静地待着原处,提利昂只能从侧面看到瑟曦的脸。 “如果蓝礼,或者史坦尼斯,或者是罗柏·史塔克,他们任何一个攻进了君临,”提利昂压低了声音,“乔佛里必死。” 瑟曦一个巴掌拍了过来,用力之猛让提利昂只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他瞪大眼睛,看着瑟曦。 “小乔不能死,他是合法的国王,他是只雄狮,雄狮怎么会被羊群杀死?”瑟曦颤着嘴唇,语气斩钉截铁,但泪珠却挂在她的眼眶边上,暴露了她的弱小。 “与我们为敌的可没有羊.”提利昂捂着脸,火辣辣的疼。有初生牛犊的嗜血巨狼,也有戴着宝冠谁也不服谁的雄鹿,总之,没有一个善茬。 提利昂悄悄地做到床榻边上,看着落泪的姐姐,真是稀奇的景象。 “如果是史坦尼斯”提利昂说。 “如果是史坦尼斯,他会把小乔,托曼,还有”瑟曦没有目的地张望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弥赛菈”提利昂顺口说了出来,说完他便想抽自己的嘴。 “他们都会被史坦尼斯吊死,都会.”瑟曦深吸口气,她昂着头,伸手想拿一旁的手帕。 提利昂拾起掉在地上的手帕,递给瑟曦。 瑟曦犹豫片刻,拿了过来,擦去脸上的泪水。 “我们需要盟友。”提利昂靠近瑟曦,他的姐姐仿佛呆愣着,没有像以前一样挥掌扇过来不让他这位让她恶心的弟弟靠近。 “谁?”瑟曦扭头看着提利昂,眼神里透露着不相信,“谁愿意帮助举目皆敌的乔佛里,谁?” “你能知道自己举目皆敌就让我很欣慰了,我的姐姐,”提利昂有些讶异地说,“都是我们的敌人,但敌人之间,也并非没有间隙。” “谷地,多恩以及铁群岛。”提利昂说出这几个地名。 “谷地?”瑟曦的笑容里带着苦意,“如果我没记错,阿提斯·艾林把那头小狼放过了河,若不是他把北方人放过去,詹姆根本就不会了无踪迹,况且谷地的军队也跟着北方人往南走,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 “阿提斯·艾林是把罗柏·史塔克渡过了绿叉河,但同时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君临所面对的来自北方的压力至少在此时只有卢斯·波顿的一万北境军队,” 提利昂告诉瑟曦,“至于跟着北方人南下的谷地军队,得了吧,你仔细听听斥候的说法,没有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帜,只有罗伊斯家的符文卵石旗帜。” “我想不出有什么区别。”瑟曦瘪着嘴,说。 “区别大着呢,姐姐”提利昂说,“谷地,多恩,铁群岛,还有看似一家亲的蓝礼和史坦尼斯,西境举目皆敌,这我们并不否认,但是” 提利昂微微笑着,他既在安慰姐姐,也尝试着安慰自己,“但是我们都可以利用,也许七神总是眷顾看似不利的一方,让他绝境翻盘不是么?” (本章完) 104.第104章 铁王座的使者 第104章 铁王座的使者 “尝试拉着弓,罗宾少爷。”满头银发的瓦狄斯·伊根说。 罗宾皱着眉头,他尝试回头。 “阿提斯公爵在你的后面,别找了,罗宾少爷。”瓦狄斯面无表情,一眼便猜透了罗宾的想法。 “噢~”罗宾有些懊恼地说,他一手举起弓,另一只手拉着弓弦,奋力往外拉。 弓弦绷直的声音隐隐破空,但几个呼吸便收了回去。 “要训练上臂的力量,罗宾少爷。”瓦狄斯说,还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阿提斯坐在他们身后的长椅上,鹰巢城的风难得地小了些,对于罗宾来说,是骑士训练的好日子。 罗宾再次拉起弓弦,摘去箭头的箭矢勉强飞了出去,像是个老死坠落的麻雀。 瓦狄斯并不满意,略皱眉头,准备开口。 阿提斯的声音却在后面出现,“射得漂亮,罗宾。”罗宾上齿咬着下唇,欣喜地看向身后。 阿提斯走到他的面前,手掌放在他的肩膀,“日积月累下去,你肯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峡谷骑士,罗宾。” “真的吗?”罗宾眼睛冒光,“能像你一样吗?” 一向不言苟笑的瓦狄斯·伊根笑了起来,“我的罗宾少爷,想成为峡谷骑士是一回事,想成为谷地雄鹰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罗宾提高声调地说,“我得有条巨鹰才能成为飞鹰骑士,飞鹰骑士‘阿提斯·艾林’!”他的手掌作成翅膀状,嘴里咕咕地喊,像是在学某种鸟叫。 “在我匮乏的知识里,没见过哪条老鹰是这样叫的,罗宾。”阿提斯揉着罗宾的头发,笑着说。 “罗宾!” 小狼女艾莉亚的声音。 罗宾转过身,“艾莉亚?!”他的眼里有些欣喜,也有些惧色,罗宾扬了扬手中的弓,“我在练峡谷骑士才能会的技艺。” 艾莉亚走到罗宾身边,“这东西可不是只有男孩才会.” “艾莉亚,阿提斯公爵在这里。”在艾莉亚身后,凯特琳提醒说。 艾莉亚连忙作了个不算标准的作揖礼,“阿提斯公爵。” “不必如此多礼,艾莉亚小姐。”阿提斯微微颔首。 他看着罗宾跃跃欲试想和艾莉亚一同玩耍的样子,点点头,“去玩吧。” 罗宾闻言纵身窜出,像是只活跃的松鼠。 看着两人远走嬉戏的背影,阿提斯想起了自己与米亚的童年。 “恕我告退,阿提斯公爵。”瓦狄斯对阿提斯说,在阿提斯同意后向城堡走去。 凯特琳与阿提斯站在一起,明月山脉的风好像再次兴起,树梢被撩起,叶子碰撞作响。 “罗宾被照顾得很好,癫痫已经好多些天没有发作了,感谢诸神。”阿提斯喃喃道。 凯特琳微笑着看着远去的罗宾与艾莉亚,她的脸庞显得很是柔和,“感谢您对艾莉亚的照顾,阿提斯公爵。” 阿提斯看着凯特琳,等到伱知道莱莎被自己处决之后也许就不会这样想。 “不必多礼,凯特琳夫人,这是我与艾德公爵的约定,”阿提斯说,“你的儿子,很是勇猛,在西境高歌猛进,西境北部的土地几乎都被征服,北境军队甚至拿下了努恩堡和彭德瑞丘陵的金矿。” “若不是您保证了罗柏后方的稳定与安全,我的儿子没办法取得如此战果。”凯特琳夫人说。 阿提斯闻言笑道:“我还没那么大的作用。” 凯特琳微微犹豫片刻,面向阿提斯说:“关于我此前提出的联姻.您怎么考虑?” “您的想法,恕我无礼,此前我并没有仔细考虑您的意见,”阿提斯先表达了歉意,“在看到您儿子的彪炳战绩后,夫人您的想法是.” 凯特琳看到阿提斯的态度变得如此之快,内心雀跃,“艾莉亚与罗宾关系很深,我提议让她与您的弟弟,罗宾联姻。” 相比之前,凯特琳不再提起珊莎与阿提斯的联姻意见,这不仅是阿提斯公爵本人不愿意把自己捆绑在北境的缘故,在看到自己儿子在战场上的表现后,凯特琳意见的份量也加重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没经验的一下提出所有可能的条件。 阿提斯却没有急于给予回应,他微微沉吟,“凯特琳夫人,不知道您有无参与过骑士的打猎游戏。” “不曾亲身体会,但倒是见过不少骑士参与。”凯特琳不知道为什么阿提斯提出这个。 “多数一般的骑士并不在乎狩猎得到的猎物有多稀有,有多凶悍,他们往往只是略微参与,考虑到某些地形的凶险,可能根本不会深入。”阿提斯说。 “但自诩骄傲的骑士会选择深入丛林,跟在自己的领主后面,或者代替自己的领主进入深处,寻求更大更稀有的猎物。” “领主手下的骑士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批又一批,往往狩猎结束,领主会提前准备个金制长弓作为冠军奖励,以赞扬最为优秀的骑士。” 凯特琳云里雾里听着阿提斯的这段言语,并不清楚他的用意。 “他的骑士带来的猎物有很多,也许是硕大无比的巨鹿,也许是野猪,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阿提斯继续说。 “我记得约恩·罗伊斯在符石城便遇到这种情况,在巨鹿和野猪面前犹豫不决,”阿提斯止住脚步,面向凯特琳,“直到罗拔·罗伊斯带着一只濒死的白鹿带到了他面前,约恩伯爵才最终确定了金弓的归属。” 凯特琳皱起了眉头,她似乎有些明白阿提斯内心的想法。 “阿提斯老爷!”远处,柯蒙学士急匆匆地赶来,“血门来报,血门来报!” 柯蒙有些气喘地走到阿提斯身边,他看了一眼凯特琳,有些慌张,“老爷” “凯特琳夫人不是外人。”阿提斯略带深意地看了凯特琳一眼。 “君临来人了,自称是您的好友提利昂·兰尼斯特,如今的代理首相派来的使者。”柯蒙咳了咳喉咙,看着凯特琳,说道。 凯特琳惊异地看向阿提斯,“公爵,这.” “来者皆客,不过提利昂·兰尼斯特未必是我的好友,”阿提斯微微一笑,安慰凯特琳说,“用词不恰,只是提利昂的使者,而不是什么铁王座的代理首相,现在的王可太多了。” 凯特琳这才意识到阿提斯此前说的话,巨鹿,野猪都是凡物,能给出白鹿的才是最后的金弓获得者。 (本章完) 105.第105章 金树城的宴会 第105章 金树城的宴会 红色的屋檐上悬挂着金日,太阳好巧地落在金树城堡垒的尖顶上。 提利尔家族的次子,加兰·提利尔静静地看着那抹阳光,像是个恬静的王子。 “劝劝我们的国王吧,洛拉斯。”加兰说,他的幼弟正耍着他那套钉头锤。 “什么?”洛拉斯微微蹙眉,钉头锤向右虚晃,从左侧袭向陪练者的面甲,吓得对方两腿一软,瘫坐在地。 “哈哈哈哈!”洛拉斯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惹得周围河湾地骑士一阵瞩目。 加兰扶住洛拉斯的肩膀,“跟我来。” 金树城的厅室足足有上百个,进入主厅仿佛进入一个金碧辉煌的迷宫一般,这与高庭的最外墙与第二道城墙间的植物迷宫很是相似。 洛拉斯跟着加兰越过一处处厅室,走进金树城众多七星圣堂中的一个,这些圣堂不同于君临以及其他地方的七星圣堂那样宏伟庞大,它们并非独立建于城堡之中,金树城的七星圣堂相比之下犹如麻雀之于巨龙,圣堂设计得小巧玲珑,但五脏俱全,且散布在城堡各处,任何人在任何地方但凡有想要祈祷倾诉的意愿,金树城很容易就可以满足他。 “只有你能劝动我们的国王,洛拉斯。”加兰对自己的幼弟说。 “劝服什么?”洛拉斯很是不解地问。 加兰微微吁气,他沉声对洛拉斯说:“北方人与狮子已经大战数月,而我们在河湾地徘徊太久,陛下先是在高庭举办宴会,现在又在金树城举办宴会,前些时候我还听说陛下想要在苦桥举办场比武大会.” “这没那么严重,加兰,”洛拉斯不在乎地耸耸肩,“我们的国王在等待,等待狼与狮子纠缠流血殆尽后再出场做最后的终结者,这很正确。” “我想并没有那么正确,洛拉斯,”加兰颇有些严肃地说,“十万大军在玫瑰大道徘徊不前,耗空了周围村庄近乎所有的存粮,而且许多都是在铺张浪费,现在最迫切的需求是直击君临,一锤定音,然后再图谋其他。” “这和你上次劝谏国王的话语没什么两样,哥哥。”洛拉斯说。 加兰摇摇头,“我还让妹妹去劝说国王,显然玛格丽的话也没起什么作用。” “王后都劝不动,我能”洛拉斯疑惑地看着加兰,欲言又止。 加兰紧盯着他的双眼,洛拉斯慢慢便开始妥协,“行吧,我去试试。” 虽至夜晚,但金树城的晚宴厅犹如白昼一般,端着餐盘的无数仆人侍女穿行在宴会其间,送上可口的饭菜与点心。 撒迪厄斯·罗宛握着刀叉,看着与蓝礼国王举杯庆欢的父亲,面无表情。 贝勒·海塔尔坐在他的身边,衔起块牛排,汁液溢满口腔,他略带享受地咀嚼着,嘴里发出些愉悦的声音。 “感谢您父亲的款待,撒迪厄斯爵士,金树城烤的牛排果然是一绝。”贝勒·海塔尔赞许地说道。 “您过誉了,贝勒爵士,”撒迪厄斯敷衍地说,他提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流出的是金色的酒液。 “也劳烦给我倒上,撒迪厄斯爵士,我感激不尽。”贝勒爵士礼貌地请求。 “当然,”撒迪厄斯眉毛微微上扬,给贝勒·海塔尔倒上酒。 贝勒·海塔尔微微品尝,嘴里的笑意不止,“好酒,真是好酒。” 撒迪厄斯面对贝勒无休止的赞扬已经有些免疫了,但碍不住受人夸赞的喜悦,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 “马图斯·罗宛伯爵为蓝礼国王的合法王位争夺真是出了大力,”贝勒爵士说,“足足给陛下带上了近万士兵,真是豪迈!” “豪迈?”撒迪厄斯低声重复了这个词,“那我的父亲真是豪迈到了极点,贝勒爵士。” 他的脸上有些熏红,微睁着眼睛,“金树城附近的领民几乎都没了存粮,十万大军在这里逗留了有半个月,什么时候走?我还得掏出金树城的谷仓救济,结果城堡里也没有多少储备,这不,三四场宴会就没了.” 撒迪厄斯意识到自己多说了话,“抱歉,贝勒爵士,我不该这么埋怨。” “撒迪厄斯爵士为自家的领民着想,这是诸神赐给金树城的赠礼啊。”贝勒还是全然赞誉的说辞。 撒迪厄斯苦涩地笑,他摇摇头,“国王的会议我参与了,知道陛下的战略是图谋消耗,坐收渔利” “效忠陛下是每个封臣的职责.”贝勒·海塔尔这么说着,为抱怨的撒迪厄斯倒上满满的一杯酒,“旧镇最近收了许多粮食投机商的存粮,如若令尊不嫌弃,我可以代父亲送上。” 撒迪厄斯笑了笑,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贝勒爵士,金树城伯爵好歹有许多封臣,坚定塔和冷壕堡也有不少才收割的粮食,不必劳烦海塔尔伯爵了。” 金树城的长子继承人对贝勒·海塔尔善意地一笑,表达了谢意。 加兰在不远处观察着撒迪厄斯与贝勒的交谈,只可惜距离颇远,他并不知道谈话的信息。 “放轻松,我的哥哥,您貌似有些紧张。”玛格丽在加兰的身旁低声说,她此刻异常的美,轻薄透明的细纱过载手臂上,脖颈间是闪耀的银色项链。 “当初父亲有意让你嫁给撒迪厄斯·罗宛爵士,”加兰说,微微瞥眼过去,撒迪厄斯爵士正专注于自己餐盘上的牛肉。“当初他向伱求爱,却被祖母冷嘲热讽,我怕他心生不满。” “然而我嫁给了国王,哥哥,”玛格丽说,用手帕擦去唇边的细屑。“很快陛下就能占据君临,君临铁王座。” “这倒没错,”加兰说,“罗柏·史塔克和阿提斯·艾林看样子像是联手了一样,狼鱼鹰的同盟一旦恢复,力量将是席卷西境的存在。” “不过,我还是建议陛下早日君临铁王座,早点占领红堡,而不是整日在比武大会和宴会狩猎上浪费光阴。”加兰说。 “我听陛下说,”玛格丽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嘴,“海塔尔家并不愿意早点出征君临,贝勒爵士向国王保证来自旧镇的军事补给将源源不断。” “海塔尔家有接近八千多的军队参与了此次北上,多是骑兵,他们不愿意承受太多损失,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愿意做。”加兰说。 “况且,罗柏·史塔克的战功的确耀眼,若不是达冯·兰尼斯特聚拢残军组织防御,他的父亲史戴佛·兰尼斯特在凯岩城和兰尼斯特港重新聚拢了一万新兵,听说兰尼斯特把凯岩城金库的钱拿出了很多,准备去狭海对岸招募那些臭名昭著的佣兵团,我听说已经有些佣兵团开始跨海了。”加兰忧虑地皱起眉头。 玛格丽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哥哥分析着时局,看见加兰虑色不减,便开口说:“哥哥,不必多虑,兰尼斯特的金子很多,但提利尔家也并不差,佣兵团人数再多,有河湾地十万大军多吗?显然不能。” 加兰微微一笑,妹妹的安慰很有效,自己或许太过忧虑将来,忽视了蓝礼国王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诸位举杯,”蓝礼突然站了起来,“共同欢庆!” 晚宴的气氛在此时到达了顶峰,河湾地乃至风暴地的贵族纷纷站了起来,举起酒杯,与国王同饮。 蓝道·塔利静静地看着一众在宴会上表演的贵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盯着在同众人一同欢笑的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眼底下有些阴霾。 他早就提醒过蓝礼国王,佛罗伦家不可信任,可贝勒·海塔尔却插了一脚,愿意为佛罗伦家的忠诚担保,简直可笑。 艾利斯特伯爵的侄女是史坦尼斯的夫人,佛罗伦家如今看似臣服的模样不过是因为其封地亮水城距离高庭太近的缘故,这只不过是假意臣服,蓝礼国王还将十万大军的步兵统御权交给了艾利斯特·佛罗伦,简直荒谬。 至于海塔尔家为佛罗伦家担保,不过是另一层亲戚的关系,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的二女儿是海塔尔伯爵的现配夫人,贝勒·海塔尔自然会因为这层关系为佛罗伦担保。 可是自己的国王好像并不在乎这些明晃晃的事实,还把各种要务交给了这几家,步兵交给了佛罗伦,后勤交给了海塔尔和提利尔,让自己作为骑兵的统御,却忽视了出力许多的罗宛家族,这合适吗? 蓝道·塔利远远观望着远处的撒迪厄斯·罗宛,心底的忧虑完全印刻在他紧皱的眉头上。 河湾地的古老贵族没有一个善茬,海塔尔家一家甚至就可以征召两万大军,罗宛和塔利的军事底蕴合起来也超过三万,至于高庭的提利尔家,经过提利尔数百年的经营,也只能在军事上与海塔尔稍微齐平,这还是在海塔尔常年荒废军备的情况下。 南境大军虽多,但各为其主,彼此对立的情况屡见不鲜,若不是罗图斯·罗宛伯爵与自己心向蓝礼国王,雷顿·海塔尔伯爵钻研可笑的魔法不管政务,底下的封臣恐怕早就各起争端了。 蓝道看着高台上欢呼的蓝礼国王,这位国王虽然待人亲善,但此时并没有展示出能够完全整合全军的战略能力,军中多数威望还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叹气,谷地诸侯也是内部矛盾重重,但因为阿提斯·艾林的个人威望和“谷地雄鹰”的象征意义已经盖过了这些矛盾,这些天阿提斯·艾林在绿叉河大肆补偿有产骑士同样缓解了这些矛盾。 威名与利诱,若是蓝礼国王能像阿提斯·艾林一样行事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海尔·亨特走了过来,他是效忠蓝道·塔利的骑士,淡褐色的眼睛充斥着忧虑,蓝道·塔利注意到,今天这场宴会里面带忧虑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蓝道伯爵,”海尔·亨特弯腰对蓝道说,“风息堡遭到了突袭。”、 蓝道面色微微异样,他注意到许多侍从也像海尔·亨特一样接近了各自的封君,恐怕是同样的消息。 “详细说。”蓝道说。 “是史坦尼斯的舰队,他袭击了外墙,但幸好蓝礼国王的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封住了所有的入口,包括当初偷渡犯偷渡洋葱的那一个入口。”海尔·亨特说。 蓝道知道他指的是“洋葱骑士”戴佛斯,他点点头,目睛看向高台上倾听加兰·提利尔窃语的国王。 国王也看向了他,四目相对,蓝道知道,蓝礼真正等待的敌人出现了,国王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享受与愉悦,而是多了沉静与决然。 这是蓝礼真正想在占据君临前解决的问题,关于合法性的谈判与争夺,与他的兄长史坦尼斯的谈判与争夺。 艾利斯特·佛罗伦骑马站在贝勒·海塔尔身旁,看着急匆匆拔走营寨的河湾地军士。 “蓝礼国王迫不及待要给自己的哥哥一点教训了。”贝勒·海塔尔开玩笑似的说。 “两万多的风暴地军队都在此,在史坦尼斯进攻君临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风息堡的军队就被调出了大半,现在看来,真是.”艾利斯特伯爵喃喃道。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沿着玫瑰大道向君临进发,我们逗留一个多月,还没到苦桥,真是高效。”贝勒·海塔尔口角里略带讽刺的意味,这与宴会上满嘴蜜的他截然不同。 艾利斯特看了贝勒一眼,“国王的两万四千骑兵被召集,我也会带领佛罗伦家的两百骑兵跟随,这里的军队交给了加兰·提利尔,我怀疑行军会加速。” “海塔尔家的八千人里多半是骑兵,要被蓝礼国王带去风息堡,”贝勒·海塔尔笑了笑,“行军加速就加速吧,只不过给我的后勤工作增添了不少量。” “我把步兵的指挥权交给了儿子,我相信他不会让陛下失望,”艾利斯特说,“蓝道·塔利,还有罗图斯·罗宛都跟随蓝礼去风息堡,这里的军队是你们和提利尔家的了。” “撒迪厄斯·罗宛爵士带着自家军队和我一同北上到苦桥,”贝勒·海塔尔说,“提利尔一家说得可不算。” 海塔尔家的长子继承人微微扬起马鞭,向远处走去。 亮水城伯爵艾利斯特·佛罗伦略带深意地看着远去的贝勒爵士,扭转马头,离开了原处。 今日一更,合章 (本章完) 106.第106章 狼鹰的协议 第106章 狼鹰的协议 枯柴的缝隙间,一缕灰烟失去了根部,消失在半空。 西境士兵轻踩柴堆,把黑色灰屑铺洒在地面,士兵露出苍白的两鬓,他是个老兵。 “没有火堆,我们会冻死在野外。”围坐在大树旁的人群里有人出声。 齐齐紧挨在一块的西境士兵哆哆嗦嗦,人群里有人响应,“再生些火吧,老头儿。” 老兵没有理睬这群被少狼主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从四处聚拢到一块的残兵,里面甚至有个骑士。 “叫什么名字,老头?”人群中的爵士说,老兵看向他,骑士的佩甲已经被污泥玷污,胸前的袖章勉勉强强能看出是蝎尾兽的模样。 洛奇家族,亚摩利·洛奇那个混球的亲戚,老兵心里暗想。 “回答罗伦特爵士的问题,糟老头。”这位罗伦特爵士身旁的小伙说,显然是跟随骑士的侍从,亦或者.走狗。 老兵停下动作,“默里,我叫默里,爵士老爷。”他谦卑地低下头颅,多年的征召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这套动作和这身脾气。 罗伦特爵士捧起水袋,朝嘴里灌了几口,“天太冷,生火吧。” 他的侍从抖抖身上的盔甲,站起身。 “火会引来狼,爵士,”默里扬起手臂,不愿让侍从过来。 “这里离烙印城很近,没有敌人。”罗伦特爵士紧紧耸着肩,他冷坏了,说话都哆嗦,牙齿直打颤。 “少狼主的骑兵神出鬼没,更何况还有狼。”老兵谨慎地望着骑士,提醒说。 “没有骑兵,”罗伦特爵士很不耐烦,他紧抿嘴唇,“没有狼。” 侍从拔出剑,“让开,老头!”他推开默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对准着柴堆上的枝条摩擦。 火星又一次点燃,柴堆再次升起灰烟,老兵默默地远离火堆,自觉地龟缩在寒冷处,看着一拥而上像是要吃掉火堆的西境残兵。 侍从受了爵士一阵夸赞,得意地扬起眉毛,捧着爵士奖励给他的水袋,大口喝了起来。 老兵没有管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人群里甚至还有个十三岁的小男孩,这还是应该在街巷玩耍无忧的年纪,和自己孙子年龄相仿,却离开了自己的家,来到这鬼地方。 “来烤烤吧,爵士。”那个幼稚的十三岁男孩居然这么称呼他。 “我不是爵士,”老兵默里冷哼一声,“我不冷。”他忍住打颤的牙齿。 罗伦特爵士的侍从此时却站了起来,吹着口哨,哼着狗熊与美少女的调子,向深林处走去,大概是解手。 口哨声却戛然而止,默里警觉地看向远处。 风吹着草丛,寒冷再次袭来,默里紧紧用大树抵住因为受冷而痉挛的身子。 黄色的眼瞳如同幽暗的鬼火,与自己对视。 狼!默里受惊地站起身,“是狼!”他大声呼喊。 可惜已经晚了。 冰原狼在黑暗的深林如同鬼魅,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去一个又一个人的性命。 “救命!”十三岁的小男孩大喊,可是已经晚了,默里亲眼看到冰原狼的前爪撕碎了男孩的喉咙。 老兵掏出剑,“快迎敌!”他深知跑是丝毫没有用处,牙齿不停地打颤,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 侍从的下体物件被狼甩在了半空,掉在罗伦特爵士的头盔上。 “该死!”罗伦特·洛奇大骂道,身子却在移动的那一刻被扑倒,喉咙的血肉被撕碎。 黄色的眼瞳再次对上了自己。 老兵扔下剑,双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词,“诸神保佑,圣母,战士,老妪还有什么天父,旧神红神还有什么神,保佑我渡过难关,我的兰尼斯特港的孙子啊”他闭着双眼,祈祷着上天,放弃了抵抗。 寒冷的触感在脸颊处散开,他没有感受到冰原狼温热的舌头,这倒像是把剑。 “睁开眼睛,士兵。”年轻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声音在他头颅上空响起。 默里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双干练的眼睛,一头红发。 罗柏·史塔克.少狼主,默里心里暗暗说道。 “你是我们的俘虏了。”年轻的领袖说道。 “把弥赛菈公主嫁给老爷,我觉得是非常不错的婚事,君临的贵族无不称赞弥赛菈公主的贤惠,大体和美貌。”鹰巢城的学士柯蒙恭敬地对阿提斯说,眉眼间还在暗瞅着站在一旁的凯特琳夫人。 华丽的白石铺列成鹰巢城大厅的地板,条条细纹在白石上弯弯扭扭,像是在爬行的长虫,亦或者是海上深长的漩涡。 凯特琳不可置信地看向柯蒙学士,“柯蒙学士,我敬重您,但您不能把事实置之不顾,”她又望向阿提斯,“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公爵已经发了书信,告知了七国现如今坐在铁王座上的乔佛里·拜拉席恩是瑟曦乱伦所生,而非劳勃国王之子。” “七国所有贵族都知道这个说辞对谁最有利,”提利昂的说客似乎有些不屑一顾,淡定地说,“叔叔想欺负侄子,这谁看不出来?” 凯特琳没有理会,径直说道:“君临的所谓国王把劳勃国王最好的兄弟的头颅挂在城门上,并陷害他叛国篡逆,这不是他凶残暴虐的本性吗?” 她上前几步,昂头看着阿提斯,“阿提斯·艾林公爵,我们一同举兵,共同讨伐乔佛里和兰尼斯特,不也是为了讨艾德的公道吗?我建议您立刻将这个使者扔下月门!” 提利昂的使者咽了口口水,同样望向谷地的公爵,“我可没有听说阿提斯·艾林公爵出兵协助叛徒,这恐怕只是约恩·罗伊斯的私人行为,与公爵无关。” 柯蒙微微咳嗽,他看向阿提斯,按照剧本按部就班地说:“现在有三个王,乔佛里·拜拉席恩.” “乔佛里·兰尼斯特,或者是某个私生子的名讳,希山还是维水。”凯特琳反应很快。 “抱歉,夫人,我不擅长玩这种文字游戏,还有两个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蓝礼·拜拉席恩,但这些王里只有一个得到大主教,也就是七神的加冕与认可,”柯蒙说,“在七神信仰浓厚的谷地,谷地的贵族与领民都看着呢。” 阿提斯微微颔首,在凯特琳看来这种动作极其危险,这意味着扼守罗柏退路的阿提斯·艾林生了动摇之心。 她急忙说道:“阿提斯公爵,请细细考虑,蓝礼的十万大军逼近君临,我的儿子在西境横扫不堪一击的兰尼斯特军队,史坦尼斯在海上紧逼君临,兰尼斯特必然灭亡,不可能会有翻盘的机会。” 凯特琳的神经会因为她的亲人而紧绷,头脑也或许因为这个缘故而变得精明许多。 阿提斯看着焦急的凯特琳,心里微微发笑,他知道鱼儿上钩。 他轻轻咳嗽,“并非我不想为艾德大人复仇,只是事情真相未知”阿提斯刻意避开了凯特琳关于西境必败的话锋,给了提利昂的使者一些话语的余地,“况且我占了徒利家,也就是您的家族那么大块土地,我也已着手让谷地的骑士受封在绿叉河一带,倘若” 看着凯特琳迫切的目光,阿提斯继续说:“倘若没有更深的联系.仅凭父辈的情谊,恐怕不足以让谷地放心。” “是这个理。”柯蒙学士点头附和,微笑看向凯特琳,自己与阿提斯老爷配合得不错。 “艾莉亚与罗宾的婚约”凯特琳有些纳闷地说。 柯蒙摇摇头,“艾莉亚是您的小女儿,罗宾却是阿提斯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并不对等,我们需要北境的诚意,凯特琳夫人。” 凯特琳扭过头,“学士,我不明白” “布兰·史塔克应该来到鹰巢城做阿提斯老爷的侍从,与谷地联姻的不该是您的小女儿,更应该是您的长子。” 凯特琳皱起眉头,“罗柏.可艾林家族没有适龄的女子.” 阿提斯拿捏着手中的信,青铜约恩的请求在他眼里如同落到手中的焦炭,烫手亟需处理。 顺水人情阿提斯会给,但其代价需要罗伊斯家一家承担。 绿叉河一带的有产骑士分封,没有罗伊斯家骑士的任何位置,这个私心阿提斯会给他满足,既然他提了。 但代价也是必要的。 与此相对的,与谷地其余贵族联系颇深的骑士,譬如杭特家,科布瑞家,乃至格拉夫森家,会在此前这场三河战役上得到颇丰的报酬。 “雅西娜·罗伊斯,约恩大人的女儿,未婚,适龄。”柯蒙学士代自己说了出来。 “如果不这样”柯蒙学士颇为无奈地说,“狼与鹰的联合,看起来就像是全靠虚无缥缈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没有绿叉河土地的真正担保,没有新的婚约纽带作为七神认可的结合。” 提利昂使者已经觉察到这次谈判中自己仿佛是注定陪衬的角色。 “我会和罗柏提及这件事。”凯特琳深吸口气,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点点头,深藏自己的目光,“艾德大人是我父亲的养子,我的兄长,他死在君临,死在乔佛里的火下,我不会原谅。” “请回吧,提利昂的使者,”阿提斯说,“如果你不想从月门跳下去,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你的主子。” 使者挪动着步伐,离开了鹰巢城的大厅。 “艾莉亚与罗宾联姻,雅西娜与罗柏联姻,谷地与北境,为后世百代的纽带,希望在这里开始缔造,凯特琳夫人。”柯蒙学士嘴角满是笑意。 凯特琳勉强地挤出一丝微笑,她想到被挡在绿叉河和孪河城外的罗柏,苦涩的意味在心中蔓延。 烙印城的城堡上,飘扬的金色雄狮旗帜倒下,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升起的冰原狼旗。 “雅西娜·罗伊斯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我曾见过她,在符石城的宴会上,”黛西·莫尔蒙摩擦着长剑,对罗柏说。 少狼主手握着酒杯的杯把,“河间地的兵力并不能被充分调动,”他冷静地看着地图,“他们大多守在自家的领地上,河间地出现了一伙魔山带领的匪患,滋扰着他们的城堡和农田。” 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捋着脸庞上的长须,“懦夫无不如此,”他不屑地说,“真正的北方人组成的军队,被整条绿叉河隔开,卢斯·波顿的后勤被艾林家族掌握,我们的后方也暴露在谷地人的马蹄前,兰尼斯特家的达冯的确有些能耐,他利用地形偷袭河间地的步兵,我们的骑兵已经离河间地士兵太远太远了” “达冯·兰尼斯特深挖沟壕,他知道我们占据城堡不会多久就会机动离开,他选择了广设埋伏,打呆板的仗,死守或埋伏在离开西境山隘的道路。”罗柏说,他的眼里尽是地图上各路兵力的布局。 “大琼恩的先锋离我们又太远,他再往北打就可以打回北境了。”黛西·莫尔蒙见这些男人没有理睬自己的话,附和地说。 “我们骑兵本就不多,此时却很分散”罗柏皱着眉头,不安地挪动脖子。 “兵力不足,归根结底。”瑞卡德·卡史塔克说。 “告诉母亲,我同意阿提斯·艾林的条件,但希望谷地可以进一步与我们汇合,一同杀向君临。”罗柏对黛西·莫尔蒙说,他顿了顿,“我们不该这么分散,去峭岩城,与大琼恩汇合,让我的舅舅布林登率军沿腾石河接应。” 罗柏指着地图,“达冯·兰尼斯特只会守不会攻,扼守住金牙城,让河间地的贵族守着自家城堡,兰尼斯特的西境驻军就没办法出来,而我们.” 他暗自叹息,若是抓住了詹姆·兰尼斯特也许就可以先行占据战略的主动,只可惜并没有。 “现如今,泰温·兰尼斯特的两万军队才是孤军奋战,而我们不能与卢斯伯爵的军队太久失去联系,既然蓝礼靠不住.那最先的决战,就由我们北方人来发起吧。”罗柏的目光注视在了君临城,他要集中北境与谷地的力量,彻底摧毁兰尼斯特的主力。 罗柏看向众人,“峭岩城易守难攻,大琼恩虽然勇猛,但一千骑兵还是太过冒险,事不宜迟,我们稍作休整,明日出发。” “是!” 抱歉,晚了,今日只能一章,回来太迟了。 (本章完) 107.第107章 狮子的处境 第107章 狮子的处境 “蓝礼·拜拉席恩调走了他的数万骑兵,”泰温指着地图,“史坦尼斯留在君临的是冒牌的舰队,是假货。” 凯冯·兰尼斯特看着自己的兄长,提利昂的猜测被证实,西境雄狮心里的滋味一定十分的复杂。 “这对我们,算是好事。”凯冯说。 泰温转过身,他的语气变得暴躁起来,“詹姆,我的儿子,还没有他的消息,他能在哪里?” 凯冯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必须冷静,这样才能帮助哥哥收起暴躁的情绪,恢复理智。 “至少没有落入北方人的手里,”凯冯冷静地说,“若是罗柏·史塔克有了詹姆这样的人质,我们恐怕马上就能得到北方人的通告。” “也许是不知死活失去家园的亡命徒,也许是被北方人打败,落草为寇的该死逃兵!”泰温绕着桌子踱步,咬牙切齿。 凯冯心里微微叹息,他一手轻抚长桌的桌面,感受着手心的清凉。 “我们.再这样下去,”凯冯艰难地开口,“可能会一败涂地,兄长。” 泰温原地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詹姆,”凯冯握紧拳头,“即便是詹姆,在如今的局势面前都显得不是最为重要的。” 他颇为紧张地看着丝毫未动的泰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说:“达冯写信告诉我们,他夜袭此前被北方人攻占的烙印城,发现除了放火烧城的痕迹,没有北方人的踪影。” 把自己背部暴露给他人的泰温,听到此闭上了眼睛,这些地方过去几乎从未被外敌占领过,金牙城便是最好的屏障,阻挡了多数外敌,可此时也落入狼口。 家族荣誉泰温内心不由得有些悲怆,自己一生都致力于维护的事物,此刻倒成了相对微不足道的东西了,堂堂西境守护,已经到了居然要开始想着家族生存的地步了。 “派往峭岩城的斥候,没有一个回来,达冯猜测,罗柏·史塔克准备与充当北境先锋的大琼恩·安柏汇合。”凯冯说。 泰温转过身,“想说就说吧,弟弟。” 凯冯一愣,许久来泰温大多以职务和姓名直呼自己,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弟弟”这个词。 “我们的力量没有集中,”凯冯说,“君临与凯岩城离得太远,战线被拉得太长,君临城没有补给,我军也没有补给。” 泰温知道了凯冯的想法,他扭头看向凯冯,“放弃王领?放弃君临?” 凯冯点点头,他指着地图,“罗柏·史塔克毕竟只是个年轻人,他把北境的军队与黑鱼的河间地军队隔得太远,并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了达冯的西境军,只要达冯指挥得当,将罗柏·史塔克紧紧扣留在峭岩城一带,利用西境的有利地形拖垮北境骑兵的机动性。” “我们两万西境军沿黄金大道返回西境,放南下的卢斯·波顿鸽子,主力抢渡红叉河,小股部队从深穴城北上,两股队伍合围金牙城,东大陆的佣兵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拿下金牙城,困死罗柏·史塔克,扼守西境。” 凯冯把这几天琢磨出的想法全盘托出,他长吁一口气,看着泰温,等待着他的回应。 泰温看着地图,沉默不语,他内心的骄傲在作祟,折磨着自己的大脑。 瑟曦脱光了衣物,躺在床榻上,正如世人刚被诸神带到人间的模样。 蓝赛尔·兰尼斯特压上去,抽搐着下身。 “再快点!”瑟曦咬住蓝赛尔的耳垂,“你最近怎么回事?” 蓝赛尔脸色泛着红潮,两眼上翻,“到时间了,太后” 他喘着气,放开瑟曦,瘫倒在一旁。 “没用的东西。”瑟曦暗暗骂道,她优雅地从床榻旁的软椅上拿起轻薄的衣衫,裹在身上,若隐若现地显露自己修长白皙的身材。 她高兴坏了,高兴到日日贪欢。 蓝礼没有着急北上找小乔的麻烦,反而去了风暴地,与他的兄弟史坦尼斯纠缠殴斗在了一起,这世上竟还有如此令人高兴的事。 形势对兰尼斯特很有利,瑟曦美美地喝上一壶酒,脸色绯红。 让小乔对两个叔叔好好打起来吧,最好是你死我活,双双都损失大半,这样最好。 瑟曦出声说:“蓝赛尔,你好了吗?” “我”蓝赛尔还没完全说出口,瑟曦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服侍伱的太后,帮她排解寂寞。”瑟曦贴近蓝赛尔的耳朵,诱惑地耳语。 两具肉体再次纠缠到一块。 兰尼斯特必胜,狮子永远不会输给羊群,瑟曦心里想,身上的动作愈发凶猛。 照这个形势下去,兰尼斯特必败无疑。提利昂坐在红堡一处保留较完整的房屋里,桌面上堆满了来自各处的信件。 阿提斯·艾林选择了与艾林家族世交的北境。 提利昂叹了一口气,他环绕周围,忠厚老实的波德瑞克·派恩认真地盯着房间内的火炉,他按照提利昂的吩咐照料着木柴,防止火势减小,保持着室内的温度。 “波德,”提利昂叫唤道,“喝点酒吧,你的脸太干了。” 波德瑞克坐在凳子上,转过身,“大人,你怎么知道。” “你想什么我都知道,”提利昂夸张地冲他张口,“甚至是今晚上你想吃什么,玉米棒?对么。” 波德惊异地拧起眉头,“大人,您真是全知全能。” “我真希望我全知全能,”提利昂撇着嘴,“可惜诸神除了给我一个还算聪明的大脑以及半身不遂的小身板就不再发慈悲咯。” “哦对,”提利昂仰起头,“还有兰尼斯特的身份,令人艳羡的贵族身份,泰温大人的儿子,最伟大骑士詹姆的弟弟,西境之光瑟曦的.”他稍作停顿,“算了,这身份也没什么好自豪的,尤其是现在。” 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也许该去放松放松,这成堆的信件会让我这个本来就大的脑袋更加肿大。”提利昂向门口走去。 房间的门外却传来兰尼斯特红袍子的声音,“提利昂大人,瓦里斯大人求见。” 提利昂瞬间皱起眉头,“瓦里斯?” 他打开门,熟悉的那张笑脸贴在眼前,瓦里斯向他欠身行礼,“很是抱歉,首相,没想到首相塔烧成一堆黑炭后您却住在这里。” 瓦里斯睁着那双大眼好奇地环绕,“真是委屈您了大人。” “我住哪里你不该一清二楚吗瓦里斯?”提利昂退回房间,说道。 “世人总对太监有所误解,我相信首相不会如此肤浅。”瓦里斯还是那副笑脸,他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 “波德,给瓦里斯大人沏茶。”提利昂吩咐道。 波德站了起来,“是,大人。”他走到一旁的方桌,倒起了茶水。 “所以,你来这里见我干什么,瓦里斯?”提利昂选择了较为舒适的姿势,坐在软椅上。 “忧虑,我的大人,”瓦里斯收起了笑容,“你知道我一直忧虑王国的安危。” “谁不是呢,瓦里斯,”提利昂指了指桌面上成堆的信件,“如果这世上有谁更忧虑我那个好侄子能不能坐稳那张铁椅子,那没人比我更合适。” “王国有你实属幸运,首相大人,”瓦里斯敬重地颔首,“不过,我担心的并不只是乔佛里国王的王位,我担心的是君临城的百姓。” 提利昂闭上眼睛,“粮食?” “南方的粮食不再输送君临之后,居民可是整日都在挨饿受冻啊,首相。”瓦里斯折叠双手,对提利昂说。 “我知道,”提利昂两手撑着脸颊,“但是相比而言,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不知是在做给瓦里斯看,还是做给君临城的百姓看。 瓦里斯看着提利昂满是忧虑的神情,眼神微微动摇,心里思索片刻。 “令尊处境有些危险啊,大人。”瓦里斯低声说。 “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提利昂笑容里藏着苦涩,“局面被罗柏·史塔克还有蓝礼·拜拉席恩掌握,我们并无办法。” “据说阿提斯·艾林也与凯特琳·史塔克签订了真正的同盟合约。”瓦里斯说。 “消息真灵通,瓦里斯大人。”提利昂看着自己才从使者那里得到的信件,语气里略带嘲讽。 “我的小小鸟总会把我希望知道的消息送到我的身边。”瓦里斯说。 瓦里斯的手掌微握成拳,“狼鱼鹰联盟一旦恢复,我想君临迟早易主,到那时候,首相大人得想好退路。”他看着提利昂,似是劝告。 提利昂刚要开口感谢,却止住了口,“我居然想要对你表示谢意,这种感觉真怪,对八爪蜘蛛表示感谢?” “我接受您的谢意,”瓦里斯笑了笑,他站起身,略喝了口茶水,“我相信兰尼斯特不会折服在逆风面前,敌人看似势大,但未必没有可乘之机。” 提利昂注视着瓦里斯,他摸不清这个情报大臣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瓦里斯?”提利昂说。 “时候未到,我们都要耐心等待,观察,仔细观察。”瓦里斯留下了让人捉摸不透的说法。 茶水稳稳地端到瓦里斯和提利昂的面前,氤氲的热气升腾,萦绕在提利昂的目光里。 (本章完) 108.第108章 进军的雄鹰 第108章 进军的雄鹰 鹰巢城的居室,罗柏·史塔克亲笔所写的信件摆在桌面,银灰色的冰原狼封蜡被拆开,罗柏的字迹飘逸柔美,阿提斯见过青铜约恩以及安达罗拔等人的字迹,却都没有罗柏这般注重整洁与字体。 就这点而言,倒像是贵妇人和学士的书信。 罗柏同意了谷地的条件,答应了约恩·罗伊斯的婚约,艾莉亚与罗宾的婚事自然是要等待成年之后再做准备,而罗柏与雅西娜的婚礼可能要等待战事结束后再进行。 阿提斯站起身,他让安盖把西境与河间地的地图摆在墙壁上,他倚靠床榻四角的木柱,细眼打量。 罗柏原先的战略是迅速与大琼恩的骑兵汇合,利用机动优势绕山路返回河间地。 但是镇守西境的达冯·兰尼斯特的确很有想法,他是乔安娜夫人的弟弟史戴佛·兰尼斯特的长子,他的父亲负责在凯岩城训练一万新兵,而他则聚拢金牙城和河间地的西境残军,在各处堡垒连成一片,利用地形遏制罗柏的骑兵。 呆板的营垒硬仗对上灵活机动的骑兵策动,成功与否主要看指挥者的智慧,而很显然,由于策应罗柏的只有黑鱼的数千河间地弱旅,大部分的河间地贵族忙着收复领土,与幸存的各个大贵族后裔订立婚约,两万河间地军的力量几乎在罗柏击败詹姆的那一刻就倏忽间分散。 达冯的策略颇为有效,罗柏·史塔克需要更多的援军。 阿提斯微微屏神,“安盖。”他轻声呼唤。 安盖打起精神,“老爷” “请柯蒙学士过来。” 安盖点头应是,离开房间。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湛蓝色的细纹蒙上银粉,时候已然不早。 柯蒙推开房门,“老爷,您找我。” “很抱歉,柯蒙学士,”阿提斯说,“这么晚把你唤来。” “我在阅读科隆学士留下的书稿,哈哈,我觉得学城再次埋没了一位天才,里面的观点我十分赞同,幸好他服务了高如荣耀的艾林家族,一身才学没有得到浪费。”柯蒙露出笑容,并没有在意。 阿提斯淡然一笑,“您与科隆学士一定有许多共同的语言。” “是啊,”柯蒙感慨道,“我服务鹰巢城的这些日子,对科隆学士的著作有着很深的体会,只是可惜没有生在同一个年代。” 柯蒙收起感慨,挥挥长袖,“阿提斯老爷,您叫我深夜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阿提斯点点头,“我希望你写信,让渡鸦送到月门堡,长弓厅和红垒。” 柯蒙微微睁大眼睛,“这样啊,我现在就可以写,是什么内容,阿提斯老爷?” “征召军队,出血门,发兵西境和君临,”阿提斯沉吟片刻,补充说:“全部打上艾林家族的旗帜,也向赫伦堡写封信,罗伊斯家族的行动现在都代表艾林家族的意志,新月猎鹰旗帜,不需要收敛了。” 柯蒙点点头,他微微皱眉,“这是个大的行动啊,阿提斯公爵,谷地刚刚结束了三河战役,要是再动兵.” “罗柏·史塔克公爵答应了与谷地联姻的条件,布兰坠下高塔,半身残疾,但迟早会从临冬城起身前来,他们答应的条件,我们作为条件的提出者,自然要出力,这是基本的常识,也是荣誉的体现,”阿提斯说,“罗柏是艾德的长子,他不会不懂这些。” 柯蒙颔首表示理解,“我会将信件送过去的,老爷。” 安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萝丝琳小姐来了。” 柯蒙微微一笑,但还是好心提醒,“老爷,也许您应该隐秘些,鹰巢城虽然与外界交流几乎全靠渡鸦,但这些事情难免会有人说道。” “谢谢您的提醒,学士,”阿提斯善意回应了学士的提醒,“鹰巢城是个天然保守秘密的城堡,但我会注意。” 柯蒙微微欠身,“不打扰您休息,阿提斯老爷。”他退出房间,心里琢磨着信件内容该用什么措辞来写。 萝丝琳出现在了房门口。 “哥哥会离开鹰巢城吗,?”罗宾睁着那双眼睛,背靠墙壁。 鹰巢城的教头瓦狄斯·伊根摇摇头,“负责领军的是尤斯塔斯·杭特伯爵和克雷顿·雷德佛爵士,公爵不会带兵出征。” “不是才打过仗吗?”罗宾看着着急上访鹰巢城的陌生封臣,突然变得忙碌的鹰巢城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依照现在的形势,”瓦狄斯摆着一副鹰巢城侍卫统统喜欢的神情,忧虑的神色,“三王并立,仗恐怕是打不完的。” “不管怎么说,”罗宾扬起眉,“峡谷骑士一定会赢。” 瓦狄斯难得露出微笑,“谷地的骑士已经打赢了一场仗,不在乎再赢一场。” 艾莉亚和她的娜梅莉亚从鹰巢城的石垛处窜了出来,“你的哥哥在帮少狼主打仗。” “少狼主是谁?”罗宾用手轻碰娜梅莉亚热腾的舌头,这个举动惹得瓦狄斯直直皱眉。 “我的哥哥,临冬城公爵,罗柏·史塔克!”艾莉亚抚摸着娜梅莉亚的毛发,“他比伱哥哥更厉害,听说他打败了弑君者,打败了兰尼斯特。” “不可能!”罗宾高声喊道,“没人比我哥哥厉害!”他浑身似乎有些抽搐,瓦狄斯暗道不好,连忙说:“没人能胜过谷地雄鹰。” 罗宾的情绪微微平复,艾莉亚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胆怯了起来,她差点忘记了母亲的嘱托,罗宾生着病,不适合情绪太过激动。 “抱歉啦,”艾莉亚有些羞怯地开口,她缩着脖子,“刚刚风太大了,漏了口风。” 罗宾哼了一声,“我原谅你了,小狼女。”他故作大度地摆摆手,昂着头。 瓦狄斯看着斗嘴互动的两个小孩,心里略微有些异样,看来阿提斯公爵和凯特琳夫人都选择延缓告诉他们已经缔结婚约的消息,可谷地贵族之间恐怕已经是人尽皆知。 尤斯塔斯打量着身后的骑兵,而他的副手克雷顿则远远地领着步兵,重新聚拢军队费了他们较长的时间,但幸好月门堡还保留着不少之前未出征的谷地军队,此次征召并没有遇上太大的麻烦。 身后的骑兵跃跃欲试,披上重甲的骑士不在少数,尤斯塔斯握着长矛,指向西面,“出征!为了谷地!” “为了谷地!”骑兵纷纷扬起武器,兴奋地喊道。 (本章完) 109.第109章 老狼与蜘蛛 第109章 老狼与蜘蛛 水滴声,在墙壁的另一侧。 滴答,滴答…… 墙壁是一片糊黑,额头抵在上面甚至有松软的舒适感。 他希望自己能深陷进去,最好能穿透墙面,逃窜出去。 隐隐的微光从小得可怜的圆窗透了进来,但似乎并非是天日的阳光,它一直透着光,没有昼夜的变化,没有光与暗的分明。 艾德早已放弃逃离这里。 小窗是光洁平滑的玻璃,精细的工艺北境从没有过,或许是旧镇的?东大陆的布拉佛斯?里斯?还是远在更西方的魁尔斯? 他听临冬城的学士说过……学城的玻璃,临冬城的学士很老,也很瘦,叫什么名字? 艾德摇晃着脑袋,他想不起来,布温? 是鲁温学士,啊,他想起来了,这个忠心耿耿服务史塔克家族,服务临冬城的学士。 他还在红堡吗?艾德胡思乱想,这些问题他每天……他计算不出过了多少天,他只知道最后见到的是瓦里斯,那个太监,那个光头。 寒冰?他的瓦雷利亚钢剑,在哪里? 珊莎?他抛弃了她,为了该死的荣誉与责任,他抛弃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在哪里?还在君临,还在红堡吗? 淑女,那只小狼,为自己拼命的冰原狼,她在哪里,她会去救自己的女儿吗? 他不该南下。 艾德奋力用拳头砸向墙壁,松软,没有疼痛,可内心的创伤没有任何抚慰的机会与途径。 光滑的圆窗闪过一个人影,“咔嚓”的声响过后,一根细绳缠着木盒,里面装着简单的食品。 艾德打开木盒,他身上的铁链滑动摩擦地面,沁人的香味在鼻息间萦绕。 “我知道你是瓦里斯的人,我是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只要你帮我……”艾德看向圆窗外的人影,再次燃起出走的希望。 圆窗很快被关上,人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艾德心如土灰,他低下头,闭上眼。 瓦里斯摘下蒙在头上的灰色斗篷,透过模糊的圆窗看向颓丧的艾德·史塔克。 他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小小鸟从遥远的东大陆送来了消息,马王的军队已经靠近了潘托斯,卓戈卡奥也许不日就会前来看他未来的卡丽熙。 至于卓戈卡奥会不会选择丹妮莉丝,这一点瓦里斯与伊利里欧都很确定,坦格利安的美貌世人瞩目,丹妮莉丝又是其中的翘楚。 卓戈卡奥一定会满意这种结合。 瓦里斯走到一处敞开的阳台,早已准备好的软椅放置在上面,暖阳温润地照耀在这里,瓦里斯坐在软椅上,惬意地闭上双眼。 蜘蛛的眉宇间蒙上温馨的暖色光泽,瓦里斯的侧面形成倒影,橘色的夕阳包裹着阴影。 习惯阴影的他也渴望温暖的阳光。 瓦里斯睁开双眼,这是君临城接近跳蚤窝的一处不高不矮的小楼。 若是往常,叽叽喳喳的孩童戏耍街巷的声音一定会在耳边萦绕,可是惬意的场景被饥饿所搅碎,小楼旁只有饿殍遍地。 不远处的七神信徒似乎组织起了群众,高声宣讲。 “小魔猴” “淫荡太后” 这些字眼频繁地出现在七神信徒的聚众演讲中。 瓦里斯挥挥手,小小鸟出现在他身旁。 他的手掌里出现了几颗果,小小鸟伸手拿走。 “看看这些七神的谦卑仆从在干些什么。”瓦里斯轻声说。 小小鸟遁入阴影。 他屏住声息,遥望天际,思索着七国的局势。 狮子伤筋动骨,尚可一战。 冰原狼愈战愈勇,陷入战争泥沼。 两鹿对峙,胜负似乎已经定下。 七国的确乱了,但还没有到达他的预期。 每次送餐时他都会听艾德·史塔克请求放他离开的请求,瓦里斯只会在心底暗暗回答,“没到时候,艾德公爵。” 道朗亲王还在观望,在适合时机进犯河湾地,以支持某位国王的名义,搅乱十万蓝礼大军的军心。 铁民在铁群岛蠢蠢欲动,但还只是各处伪装海盗劫掠,算不上大动作。 狼与鹰的正式盟约已经达成,狼鱼鹰的联军有五六万之众,西境在面对罗柏·史塔克和阿提斯·艾林两个少年雄主的夹击下恐怕只能扼守西境,苟延残喘。 史塔克与艾林都没有明确效忠的国王是史坦尼斯还是蓝礼,但若是放走艾德·史塔克,狼家向史坦尼斯靠拢的可能性最大。 到那时鹰家的态度恐怕是暧昧不清难以捉摸的,狼鹰同盟的基础之一就是承认绿叉河的封君归属,但史坦尼斯恐怕难以对此妥协。 但若不出意外,鹰家也不会轻易背刺狼家,毕竟婚约已成, 真到那个地步,鹰家恐怕会再次像北境南下之初,选择适时而动,或者力劝史坦尼斯承认绿叉河归属。 三王并立,蓝礼势力最大,史坦尼斯很有潜力,乔佛里只有兰尼斯特与他绑上战车。 而兰尼斯特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撤出君临。 兰尼斯特退守西境之后叔侄争夺铁王座的核心就会落在两个叔叔身上。 史坦尼斯与罗柏·史塔克以及艾德·史塔克都是善战之军,若是艾德回归,其麾下军队会比现在更加团结,并且原先没有出大力的北境与河间地贵族,恐怕都会调集军队响应,到时候军队规模一定会比现在更庞大。 蓝礼有南境和风暴地的支持,势力最为强大,但内部纷争恐怕要多得多。 瓦里斯手落在小楼阳台的栏杆上,轻拍两下,这是最理想的腥风血雨吗? 史坦尼斯暗渡风暴地的行动,罗柏·史塔克的勇猛和阿提斯·艾林的外交节奏都打乱了瓦里斯原先的安排,他没想到史坦尼斯并不着急先拿下君临宣称王位,他没想到弑君者败得这么快,北境损失这么少,他没想到阿提斯·艾林并没有选择史坦尼斯或是蓝礼的其中一个,甚至还热情接见了提利昂派出的使者,然而这一切动作却在最终选择上再次与北境联合。 老狼还不能出来,蜘蛛仍需观察,时局依旧未定。 在他的预想里,狼鹰会迅速联合,将狮子赶去西境,但也会留下道道狮爪留下的血痕。 蓝礼会率领十万大军与放走艾德后的史坦尼斯大军决战,多恩趁机袭击优势最大的河湾地,削弱团结在蓝礼周围的河湾地大军。 到时候两位叔叔拼到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格里芬再从那时登陆,收拾残局,也许还会有卓戈卡奥的数万多斯拉克骑兵。 瓦里斯站起身,一切都未曾预料,但落子者必须沉住气。 (本章完) 110.第110章 峭岩城 第110章 峭岩城 海平面出现在大琼恩的视线里,身后的北境骑兵兴奋地吆喝。 “勇猛的北方人!”大琼恩·安柏将长剑举过头,“兰尼斯特的狗杂种就在前面,劫掠他们的黄金!搜刮他们过冬的粮食!抢掠他们的女人!” “杀!”大琼恩长剑一指,身后骑兵如奔跑在原野的狼群,纷纷加大扬鞭的力度,胯下战马迅疾地奔驰在海边平坦的地面上。 海边的营寨里,兰尼斯特的红袍子神情紧张地看着眼前冲锋的北境骑兵。 “扎起长矛!”红袍子卫队军官怒吼道。 数排长矛深插在土壤里,斜对着进犯的北境骑兵。 “保护侧翼!”兰尼斯特军官再次高声大喊。 盾兵迅速朝前,弓箭手聚拢在盾兵的身后,张弓搭箭,精神紧绷地看向绕道的北境骑兵。 弓箭手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愈发加速靠近己方侧翼的北境骑兵。 “拉弓!”军官下令。 北境骑兵挥舞长剑与长矛。 “放箭!”军官挥旗落下。 “杀!”北境人怒吼着冲向兰尼斯特的阵营,兰尼斯特的盾兵紧挨在一块,用力抵着盾牌。 箭矢如同雨点落在冲锋骑兵的方阵上,接连的惨嚎声从骑兵方阵中传来,稍稍给兰尼斯特的盾兵一点信心与底气。 “他们冲不过来.”兰尼斯特盾兵默默祈祷。 战马如同撞击城门的冲城车一般扎入盾阵,仿佛迅疾的匕首插入血肉,兰尼斯特的盾兵如同淋漓的鲜血,被冲锋撞飞的士兵宛若溅血。 “减速!”大琼恩长剑挥砍断横在前面的长矛,迅速转身,他身后的另一批骑兵同样减缓速度,长矛扎出,西境阵型中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被经验丰富的军官止住。 侧翼溃不成军,主支难承骑兵冲袭之重。 红色雄狮的身躯愈发瘦削,银白色的旋风裹挟着狮子,留下滩滩血迹。 大琼恩甩起长剑,这支队伍的红袍子军官的头颅瞬息间削成两半。 “峭岩城虽然差不多成了废墟,但守军颇为顽强。”瑞卡德·卡史塔克担忧地看向抵着箭矢前进的北境士兵, 罗柏·史塔克环绕身边的侍卫,眼神凝重地看着一个个倒在峭岩城城墙下的痛苦挣扎的北境士兵。 席恩·葛雷乔伊略微眯眼,指着城墙,“这面城墙守军多得不合理,对于这座必然失守的城堡而言。” “你是说?”黛西·莫尔蒙狐疑地看向城头。 “城门处的守军不会太多,若有攻城锥.”席恩看向罗柏。 罗柏点点头,攻城梯的进攻更多的是为了掩护更大攻城器械的进攻,将守城士兵的注意力集中在城墙上而非城门,“把缴获的攻城槌用上,侍卫团,随我把这处城门破开!” 黛西·莫尔蒙看着少狼主转身决然的背影,不知道是十几岁半大少年的英雄逞气还是历史上注定的狼家雄主。 “攻城!” 北境的旗兵紧紧握着冰原狼旗,他兴奋地大喊,在他的视线里,少狼主罗柏·史塔克与贴身护卫齐齐推上攻城槌,与普通的北境士兵一道向城堡冲锋。 “举起盾牌!不要放下!”少狼主声音过高,甚至破嗓。 “坚持住!”黛西·莫尔蒙鼓舞着身边的士兵。 “一!二!撞!” 罗柏紧紧扒住攻城槌的一侧,迈开双腿,用力抵住地面,攻城槌轰然撞在城门上。 峭岩城仿佛一阵抖动,罗柏的视线摇摇晃晃,耳边是席恩的高喊,“再来!撞!” “轰!”城门再次陷进一部分,坍塌的迹象已经出现。 敌人很快注意到了北境士兵的动静,他们并未想到全是骑兵的北境军队有这样的攻城器械。 “举起盾牌!”罗柏高声提醒。 “啊!”身边的北境士兵颤抖着大喊,箭矢扎进了他的脖子。 “一!二!撞!” 攻城槌再次冲撞上城门,坍塌碎裂的城门禁不住连连的重击,岌岌可危。 “冲撞!”席恩再次喊道,他满脸通红。 攻城槌不断地撞击城门,接连撞了许许多多次。 “撞!”罗柏的叫喊声几乎与城门坍塌的一瞬间重合,峭岩城门轰然倒塌,里面洞天完全展露在罗柏面前。 “杀!”罗柏举起长剑,大喊道。 “嗖!”箭矢不知从那里飞来,扎入罗柏的臂膀,碎石砸中他的半盔,少狼主软塌塌地倒在地上,眼前昏暗。 “罗柏·史塔克拿下峭岩城只是时间问题,”达冯·兰尼斯特指着地图,对自己的父亲史戴佛说,“但我拿下了峭岩城周边的城堡,切断了他和黑鱼的联系,父亲,这周围都是山地,北境的骑兵优势发挥不出,他们人数又不算多。” 史戴佛看着自己的长子不修边幅的模样,他觉得在兰尼斯特一大家族中,样貌最接近狮子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达冯,长长的黄头发和浓密蓬乱的胡子,比常人略长的体毛,达冯杵在这里活生生就是头狮子。 “我收到泰温公爵的来信,叫我们严防死守,他会带大军及时驰援。”史戴佛说。 “及时驰援?”达冯锁住眉头,“泰温公爵打算龟缩在西境,放弃君临吗?” 史戴佛微微一皱,“哪里说了?泰温公爵没有这样指示。” “很显然的事情,父亲。”达冯两根手指,指尖分别抵着君临和凯岩城,“这么长的距离,这么长的纵深,君临城早就没了粮食,战争期间这座城就是个累赘,不如回守西境,聚集力量把北方人一举歼灭。” “君临是国王的居所,岂能说放弃就放弃?”史戴佛摇摇头,“泰温公爵回到西境,那乔佛里国王怎么办,一众王室贵族怎么办?” “把国王带过来不就行?”达冯略显不耐地说。 史戴佛·兰尼斯特沉默片刻,紧锁的眉头没有放松,看起来并不认可这种战略。 “唉,”达冯仰倒在椅背上,“父亲,把你练的一万新兵交给我,我来布置锁死罗柏·史塔克的防线。” 史戴佛点点头,他不反对儿子这么安排,他虽说能力并不出众,但却知道术业有其专攻。 罗柏微微抬眼,模糊中有着一道靓丽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悠。 “公爵,您,您醒了。”那人靠近罗柏,欣喜地说。 “你是谁?”罗柏撑起半身,询问道。 “简妮,简妮·维斯特林。”女孩轻声回答,这嗓音在罗柏看来宛若夏日甜美的蜜果,令人陶醉。 (本章完) 111.第111章 金牙城夜袭 第111章 金牙城夜袭 战马吐着白沫,瘫倒在溪流边,微张着眼。 詹姆滚倒在溪流里,吞咽般饮用着溪水,没多久便被呛到喉咙,像垂死病床的老人般绝望地咳嗽。 水朦胧了双眼,詹姆卧倒在溪流流淌的浅滩礁石上,“该死啊” 他想起了被自己坑害的侍从,叫什么名字来着?卢森? 该死,他忘记了那孩子的姓名。 詹姆拨开湿漉漉的金发,此时严格意义上已经看不出是金发,黑色的污泥遍布全身,此前金灿灿的兰尼斯特象征此时倒成了一通大便。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詹姆不知为何联想到了民间的传言,“泰温大人拉出的屎都是金子。” “哈哈哈。”詹姆闭唇闷笑着,真是应景,他看着清澈的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詹姆侧身瞥向垂死的战马,这头畜生已经没了声息,彻彻底底地累死在路上。 这是侍从的马,卢森?不是,是卢西昂,如今凯岩城代理城主达米昂·兰尼斯特的儿子,他是父亲泰温的堂弟。 他终于想起侍从的名字,詹姆脱下粘稠在手臂上的臂甲,放在水里冲刷,上面留下了太多的血迹。 散落在丛林的河间地士兵,逃跑的西境兵,逗留在河间地烧杀抢掠的土匪. 他还铲土埋下了路遇的小女孩的尸体,从身上溃烂的伤口就知道这个小女孩遭遇了什么. 不知是出于对卢西昂的愧疚还是对这种事情天生的悲悯,他用剑铲土,将瘦小的身躯放在土里。 然后接着逃跑奔命,像被赶出狮群任生任灭的流浪雄狮。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依照原先的设想,他想向南绕个大圈再回到金牙城。 金牙城是西境门户,城墙坚固无比,北方人不可能攻破这座坚城,要知道,历史上金牙城基本没有失守过。 罗柏·史塔克的骑兵面对西境的山隘和坚城恐怕也无济于事,至于河间地,河间地士兵军心涣散,更无可能有大用。 詹姆嘴里又发出瘆人的笑声,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茂密的丛林间又传来窸窣的声音,詹姆一个激灵撑起身,警惕地看向周围。 一只梅鹿窜出了草丛。 詹姆微微松气,抖落裤腿上的水滴,站起身,朝着丛林外围走去。 他必须要迅速穿越这座丛林,返回金牙城。 史戴佛抵着长弓,眯眼望向远处的金牙城,微微的日落残光留在金牙城的城墙上,这意味着夜色已经迫近。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数百西境山地士兵,在不远的山峦外还藏着上千兰尼斯特的军队。 全部都是奔流城之战溃败但又重新聚拢的哀兵,哀悼他们的战友,哀悼与他们一同作战的同乡。 这是达冯,自己儿子选用士兵的习惯,他习惯把来自同一地方的士兵编成一队,互相照应,一人战死,一队的情绪都可以被调动。 正因为是哀兵,他们必须需要指挥官的激励,史戴佛选择亲自带领军队出战。 他闭上双眼,细细回想着斥候的回报,全部的北境骑兵和一部分的河间地骑兵被少狼主带走,留守金牙城的主要是河间地的士兵,至于守将,他并不清楚是谁。 似乎是接近一个月都没有西境士兵袭扰的缘故,金牙城的守备似乎放松了许多。 斥候告诉史戴佛,河间地人在夜里的换班极为松懈。 他选择夜袭这座看守懈怠的西境门户,雪洗此前连连战败的耻辱。 史戴佛选择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山峦的岩壁上,碧绿的树梢遮住了日光,身边的士兵也是如此,多数是来自兰尼斯特港和凯岩城的小伙子。 清冷随着夕阳西垂而蔓延,史戴佛向身边的士兵点点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边响起,西境的士兵动了起来,红色的盔甲在草丛间穿行。 他们准备翻越这熟悉的城墙,史戴佛知道哪里最适合攀登,哪里最适合强攻,他有些紧张地握住长剑,他知道自己有些老了,但犹可一战。 月色笼罩,狮群靠近金牙。 “若是向西境驰援,这个速度还是很慢。”克雷顿·雷德佛爵士对尤斯塔斯·杭特伯爵说。 “西境多山,峡谷骑士也善于山地作战,带了大量的步兵,行军自然不快。”尤斯塔斯骑着马,他也有些急躁,习惯了带领骑兵部队带头冲锋的他也有些不耐于步兵行动的缓慢。 “公爵的命令是快速驰援北方人,”克雷顿皱起眉头,“阿提斯公爵担心罗柏·史塔克会被西境困在峭岩城一侧,要求我们尽快打通两处的接口。” 尤斯塔斯点点头,他赞同克雷顿的说法,这样的行军速度的确不达标。 “我们渡过绿叉河还没多久,这赫伦堡拨给我们的两千谷地骑兵可以先行至金牙城,我带着其余人在后面。”尤斯塔斯稍作思索,便给出了解决的方案。 克雷顿向尤斯塔斯请求着说:“伯爵,让我带领这些峡谷骑士先行踏上西境的领土吧。” 尤斯塔斯想到身后的谷地大军,点点头,“由你率领这些骑兵先行一步,务必谨慎。” 克雷顿闻言欣喜,扬着马鞭纵身朝身后奔去。 詹姆赤裸着双脚,丛林已经在眼前消失不见,但遍地的沙石和峭岩对赤足的弑君者而言又是一大挑战。 金牙城.金牙城很快就到. 他昏昏沉沉地喃喃道,走出丛林,来到一片旷野处,干燥清冷包裹着他,单薄的衣物不足以支持他的保暖。 “杀!~” 熟悉的厮杀声在远处传来,他抬眼望去,灰烟在城头处升起。 果然,北境军队果然在强攻金牙城,詹姆微松口气,自己的判断果然没错,幸好他选择绕道高处在辗转到金牙城中。 “哒哒哒!”的战马奔驰之声在地面传至耳畔,颤抖的地面揭示了附近有大股骑兵队伍疾驰行进。 他急忙找到处岩石,将身体埋了进去,浑身冻得发抖。 “为了谷地!” “为了鹰巢城!” “杀!” 骑兵疾驰的声音响彻云霄,詹姆抬眼望去,满眼的新月猎鹰旗帜,满眼的蓝色军旗 他内心重重一沉,呆立原地。 “就快杀到城里了,为了凯岩城!给我杀!” 史戴佛奋力挥砍,眼前的河间地士兵死死残残,无一能幸存在他的长剑下。 兰尼斯特的士兵纷纷聚拢,结队迎击河间地士兵的反扑。 他们已经占据的城楼,守城的指挥官被箭矢射中,生死不明,兰尼斯特已经成功了大半。 “兰尼斯特必胜!”史戴佛长剑抹掉一人的脖子,高声喊道。 呜咽的军号声却在此时响起。 “呜!~” 蓝色的旗帜出现在了史戴佛的眼前,骑兵,长矛,全副武装 活跃在城下的兰尼斯特军一触即溃,丧生在长矛之下。 “怎么回事?”史戴佛有些迟愣地询问。 斥候紧紧拉住他的手臂,他们下了城楼,战马四散逃离,斥候预先留下一匹,扶史戴佛爵士上马。 “是谷地人,爵士,快撤!” 史戴佛拼命西逃,正如此前轻易开城反被袭击,之后落荒而逃的自己一样,又一次从金牙城逃窜。 詹姆望着远处摇曳城头的冰原狼旗和鳟鱼旗帜,无力地扭过头,向南逃去。 (本章完) 112.第112章 重重围困 第112章 重重围困 “少狼主”简妮有些紧张地看着罗柏,“抱歉,我身边的西境人都这么称呼您。” 罗柏看着右肩上白色的绷带,药膏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孔。 “你给我包扎?”罗柏看着简妮的心形脸蛋,内心微微怦动,“咳,小姐。”他尽量保持着礼节。 这位年纪轻轻仅有十六岁的少狼主见惯了腥风血雨,但倒很少与女孩独处。 简妮低着头,看着罗柏微微挪动受伤的手臂与肩膀,急切地出声,“公爵,您最好不要乱动。” 她微抿着嘴唇,手指抬起,指向罗柏的肩膀,“才刚刚包扎好,公爵。” 简妮靠近罗柏的床头,半蹲在年轻的少狼主面前,“这绷带有些松.我应该.”她的神情像是比受伤的罗柏还要紧张,简妮细细喘着气,眼神里写着请求。 “当然,我.”罗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会医术,我该听你的。”他轻轻点头,故作放松地将头摆在另一边,不去看她。 “谢谢。”简妮轻声说,两手触摸绷带,轻轻扯弄。 “伱是,维斯特林家的简妮?”罗柏问。 “是的。”简妮回答道。 简妮褐色的卷发散发着轻轻的香味,罗柏用着余光打量着这个女孩,小巧漂亮的脸,身子半靠在床上很是苗条。 “我想,”罗柏咽了口口水,“这些事应该由峭岩城的学士来做。” 简妮微微愣神,她棕色的眼眸与罗柏对视。 “学士?我很抱歉,公爵,丹尼斯学士在您来之前就裹挟着财物逃出了峭岩城,”简妮回过神,扎好绷带,“但我,跟随过学士学过些医疗方面的知识,所以.” “抱歉小姐,”罗柏挥挥左手,“我只是在,呃,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我只是,”罗柏看着简妮认真倾听自己的模样,那双棕色眼睛总让人联想到母鹿,“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简妮听到后松了口气,她冲罗柏微微一笑,“我” 她正想回答,房门却被推开,简妮急忙站了起来。 “罗柏,”席恩·葛雷乔伊站在门口,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简妮,他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也许我该.”他指向门口。 “不用,”罗柏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在暗示些什么,“你在这说吧。” 简妮低着头从席恩面前向门外走去,“抱歉,我不打扰您。” 席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经意间挑起眉毛,“你看到没?”他惊讶地和罗柏说。 “什么?”罗柏皱起眉,他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臀部,”席恩关上门,“这么大?” “七层地狱啊,席恩,”罗柏无奈地说,“你来这不会就是说这个吧?” “你昏迷了两天,我以为你要死了,”席恩摆正木椅坐了上去,“不过陌客似乎不打算收服你。” “我是北方人,席恩,”罗柏摇摇头,“我不信南方的七神。” 席恩的微笑似乎从不收敛,他点点头,“那我得告诉你一些南方人的消息,来自金牙城。” 罗柏的神情立刻转为肃重,“告诉我。” “不必紧张,”席恩说,“史戴佛·兰尼斯特的军队趁夜突袭了金牙城,都是好手,甚至翻越城墙,差点一度攻占了城楼。” “哈瑞斯·霍伍德伯爵?”罗柏急忙询问。 “他死了,”席恩说,面带严肃,“被流矢射中了喉咙,不治而亡,我很遗憾,罗柏。” 罗柏闭上眼,“哈瑞斯伯爵是第一批响应我号召的封臣,”他嘴唇微微抖动,“结果如何?” “金牙城的河间地军是第一批溃逃的,该死的南方人不可信任.”席恩盯着罗柏的双眼。 “结果,是怎样?”罗柏紧锁着眉头。 “克雷顿·雷德佛的谷地骑兵冲袭了西境的大军,史戴佛·兰尼斯特差点儿死在了谷地骑兵的铁蹄下,”席恩说,神情放松,“我们守住了金牙城,没被对方钻了空子。” 罗柏微微吐出一口气,“不幸中的万幸,我以为三千河间地军足以守护金牙城,是我判断的问题。” “河间地人不会轻易听从一个北方人,”席恩说,“况且,这不算你的问题,这是河间地人的问题。” “替我写信,”罗柏想要下床,席恩连忙上前,“写给克雷顿·雷德佛爵士,感谢他的所为。” “更大的问题不止于此,公爵大人。”瑞卡德·卡史塔克站在门口,冷不丁地说。 席恩自觉地站在一旁,望着出声的卡史塔克伯爵。 “请您指出,瑞卡德伯爵。”罗柏说。 “烙印城被达冯那个兰尼斯特杂碎给重新占领,我们没了退路,公爵。”瑞卡德神情凝重,很是忧虑地看着自己的封君。 “派出斥候,往东部的西境山地.”罗柏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手足无措,反而冷静地回答,但是却被瑞卡德打断。 “达冯·兰尼斯特从凯岩城调来了一万新训练的西境新兵,在我们攻入西境的时候就早早建造的营寨封死了我们的退路,斥候探查过了,几处山路也被岩石或营寨封死。”瑞卡德·卡史塔克道出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这是今早刚得到的消息,恕我直言,深入西境就是个错误,公爵。”瑞卡德深吸一口气,摇头轻叹。 席恩紧紧皱眉,“你应该听公爵说完,瑞卡德伯爵。” “我还轮不到一个铁民颐指气使,葛雷乔伊家的混蛋。”瑞卡德厌恶地看向席恩,恶狠狠地说。 “瑞卡德伯爵,”罗柏表情变得严肃,“席恩与我亲如兄弟。” 瑞卡德憋回了话语,“恕我多嘴,罗柏公爵,不过我们需要快些决断。”他站起身,微微瞥向席恩,转身离去。 罗柏沉默片刻,嘴角轻笑。 “这么紧张的局势,你在笑?”席恩不解地说,他少有的没有笑容。 “达冯·兰尼斯特果然聪明,”罗柏轻声说,“但也过于自信了。” 席恩摇摇头,“我们的退路全是山地,骑兵的优势完全看不出来,达冯·兰尼斯特只要严防死守我们的退路,我们就等于被困在这里,毫无出路。” “是啊,”罗柏看向自己受伤的臂膀,“骑兵的优势此前我只打算与大琼恩汇合再回到河间地,徐徐图谋泰温的军队,”他眼神里出现极难掩饰的喜色,“但现在,我们有着一个旧神赐予的战机,若是错过,就相当于是自损一臂。” (本章完) 113.第113章 海鸥镇的上访 第113章 海鸥镇的上访 “峡谷里各处的艾林家族分支的成员闹出了太大的麻烦,阿提斯老爷。”柯蒙学士数落着奈斯特·罗伊斯大总管从月门堡寄上鹰巢城的信件,脸色有些难看。 阿提斯左手抵住下巴,看着信件上各处城堡各种家族的勋章,“峡谷里为什么这么多艾林家族?” “呃,这就和历史的关系比较大了,毕竟,这也算历史上的怪事,艾林家族的主支”柯蒙耸耸肩,“不知该讲不讲,这倒是件糗事,主支总是子嗣不丰,可旁系的却令人狐疑。” 阿提斯静静听着柯蒙接下来关于艾林家族类似于宫廷秘史、学城正史,甚至还包括民间野史传说的一系列讲述科普,嘴角上扬,很是享受。 “我们偏离主题了哈哈,”柯蒙学士有些懊恼地说,“峡谷的地盘界限总是不清不楚,尤其是有产骑士之间,艾林家族的分支多数成了峡谷骑士,很是骄傲,也有少数从事了贸易和冒险,譬如海鸥镇的艾林家族。” “冒险.”阿提斯想起了曾经与威玛·罗伊斯在符石城彻夜长谈的经历,他当时的梦想就是遨游世界。 那天他和威玛越讲情绪越上扬,甚至规划起了远游亚夏,探秘瓦雷利亚废墟的路线 美好的回忆,阿提斯抚摸身下的鱼梁木王座,曾经山谷之王的主座,如今则是鹰巢城公爵的主座,清凉的触感在指尖蔓延至手掌。 “你有什么建议,关于艾林家族各处分支与其他骑士地盘摩擦的矛盾,柯蒙学士。”阿提斯询问道。 柯蒙皱着眉头,提了提长袖,“关于这个问题,在谷地遗留已久.”学士沉吟片刻,给出建议,“您的父亲琼恩·艾林公爵曾经任劳任怨,年轻时候到处走访有产骑士的庄园,亲力亲为才解决了不少麻烦。” “七国局势如此,我不可能像父亲一样这么处理这些骑士间的麻烦事。”阿提斯摇摇头,这种方法时间成本太高。 “唐纳尔·艾林公爵,咳咳,曾经尝试界定谷地有产骑士的地界,但是界定过程不仅困难重重,后来又因为种种战事不了了之。”柯蒙回想到艾林家族的历史,对阿提斯说。 “打一回仗,这些矛盾按道理会暂时消解,放他们回乡迎接七神荣耀,却又陷入封地的纠纷中,”阿提斯喃喃道,“藏书楼里我记得有科隆学士记载的《谷地有产骑士族谱及封地》。” “的确有,阿提斯老爷,”柯蒙点点头,“科隆学士这位同僚为谷地和艾林家族的贡献真是瞩目,令我艳羡啊。” 阿提斯微微一笑,“不必妄自菲薄,柯蒙学士,你注定会做得更好,谷地要处理的事情可比过去复杂得多,也荣耀得多。” “高如荣耀,”柯蒙学士念叨着,“我谨记,阿提斯老爷。” “以这本书为范本,组织人手考察这些年的历史变迁,确定他们的封地地界,这些有产骑士的事情按道理不归鹰巢城来处理,若不是艾林家族的分支把事情闹大,我绝不会干涉封臣的私事,以鹰巢城公爵,艾林家族族长的名义,柯蒙学士,你挑选谷地能干的人手,通知封臣,协助办理此事。” “不过切记,”阿提斯强调得说,“这件事只允许在艾林家族的分支上予以干涉,倾听当地封臣的建议,不要扩大。” 柯蒙学士点点头,“遵命,老爷。” “还有事吗?”阿提斯点点头,继续询问。 “还有就是少数封臣上访的事情了,咳咳,海鸥镇的艾林家族分支,他想上访鹰巢城,稀罕事,他们自从与自由贸易城邦的富商结婚后,基本就再也不敢上访鹰巢城了。”柯蒙说。 “具体是谁?”阿提斯询问。 “埃文·艾林,海鸥镇艾林家族的继承人。”柯蒙说。 “他在鹰巢城?”阿提斯问。 “不,还在月门堡,也许米亚小姐会带他上来。”柯蒙学士说。 阿提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 “还有奈斯特大人上交的艾林谷道路的修建问题,大概用到的资金有许多,不过孪河城的过桥费的确收益不菲”柯蒙学士再次谈到了近期谷地的大工程,对艾林谷道路的整改修建,其目的自然是以便于峡谷骑士更快出谷。 阿提斯静静地听,时间如阿莱莎之泪瀑布哗哗的流水般逝去。 “告诉那个,埃文·艾林,我会在晚上接见他,在艾林家族的内厅,毕竟是自家人。”阿提斯对柯蒙说, 柯蒙点点头,“我会告诉他的,老爷。” 阿提斯长吁口气,“我去卧室歇息,就由您先带那个远亲到处转转,参观参观艾林家族的主堡。”他走下鱼梁木王座,一直沉默陪在一边的安盖和蓝袍子亲卫跟在阿提斯身后。 他合上卧室的房门,烛光和熏香布满整个房间,似乎寂冷孤高的鹰巢城在多了许多女眷和孩子之后也变得温馨起来,萝丝琳服侍着自己,也把房间布置得更温情些。 壁炉的暖流甚至穿着靴子都能在地板上感受得到,卧室暖烘烘的,让人禁不住想着懈怠。 萝丝琳并不在这里,她多数时候会随着皮雅·佛雷在鹰巢城里乱窜,有时甚至会去巨人之枪山峰处瞻望艾林谷的美景。 阿提斯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已然入夜,萝丝琳守候在阿提斯身边,偏卷的发梢和微红的脸颊很是动人。 “埃文·艾林.”阿提斯睁开眼,喃喃道。 “那个上山来的?等伱好久了。”萝丝琳笑着说。 阿提斯从床上爬起,萝丝琳把准备好的袍子给他穿戴上,“他就在内厅等您,公爵。” 他点点头,轻吻萝丝琳的额头,推开卧室,向内厅走去。 埃文·艾林静坐在远处,当他看见自己走进时不紧不慢地站起,鞠躬行礼,“阿提斯公爵,我是来自海鸥镇的埃文·艾林,我代表我父亲奎恩·艾林来此向鹰巢城公爵,艾林家族族长,维斯特洛的东境守护阿提斯·艾林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都是一家人,”阿提斯·艾林见此摆摆手,微笑地看着这位看样子颇为沉稳的埃文·艾林,“不必拘礼,坐下吧。” 埃文·艾林开口表达了对公爵的谢意,坐在了原处,端正坐姿,等待阿提斯的发问。 “所以,你有什么要紧事需要鹰巢城帮助吗?”阿提斯并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毕竟萝丝琳还在房间里等待他。 埃文·艾林的反应阿提斯也很满意,他流利地答复,“恕我冒昧,打扰您的休息,此次前来上访是为了向您举荐一个异乡人。” 这是阿提斯没有意料到的,他只了解在海鸥镇的艾林家族分支一向有“金鹰”的称呼,虽说这是他们的先辈埃森巴·艾林的绰号,但相比于艾林家族的主分支,海鸥镇的艾林家族的确最懂得变通与财政之道,这个绰号也就用于形容他们,甚至此次大军出征的后勤以及艾林谷道路的修建都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们负责。 这也是为什么阿提斯·艾林愿意亲近他们的缘故,虽说海鸥镇的艾林家族一定程度已经偏离了安达尔人艾林家族峡谷骑士的正统文化与传统,但阿提斯在君临的经历以及孪河城小金库给予他的小小震撼都说明了金龙的重要性。 这也是兰尼斯特为何屡败屡战的缘故,虽说被罗柏·史塔克的北境军队压倒性地打击,但兰尼斯特凭借丰厚的金龙与佣金依旧能在维斯特洛和东大陆招募数不胜数的佣兵与卖命者。 而挂着峡谷骑士颜面不放的多数艾林家族分支之所以会为了一寸土地争执不断,没钱也是一个极大的缘故。 海鸥镇的艾林家族则不以为然,他们的先辈就是低价格把自己家族的土地转卖给了别人,举家在海鸥镇和东大陆的贸易中闯荡,最后反而家族的丰厚资产远远超过了其他艾林家族分支,若不是税收权力和孪河城的金库搜刮,鹰巢城也未必比他们能富庶多少。 “异乡人?”阿提斯略微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海鸥镇的鹰是因为生意上需要得到鹰巢城的支持才星夜来访。 “是的,”埃文·艾林点点头,“您应该听说过,关于海鸥镇出现的红袍僧。” 阿提斯眉头微皱,他似乎在何处听到过,哦,在孪河城收到的一堆信件中一件较为有趣的事情。 他记得自己的回复是,“严加看守,劝其离开。” 但在埃文·艾林的描述里,这两个红袍僧似乎并没有离开,反而在艾林家族的海鸥镇分支吃得很开? “那两个红袍僧?”阿提斯出声说。 “严格上来说,一个红袍僧,而且是个女人,另一个红袍僧,我记得他在海鸥镇的牢狱里。”埃文·艾林回想道。 “他们不知道海鸥镇有专门给予异教徒活动的地方吗?”阿提斯并不理解这些拉赫洛红神信徒的行为。 谷地天生保守,安达尔人的七神信仰在谷地根生蒂固,因为私自传教被谷地人打死的案例不在少数,多数异教徒只会在海鸥镇稍作停留,并不会想着从海鸥镇往谷地内陆行走。 见埃文·艾林又要作答,但阿提斯只是摇摇头,“给我理由,谷地的领土内,只会有七神的七芒星,不会有拉赫洛的火焰。” 埃文·艾林轻轻吁了口气,“任何谷地的贵族都不会忘记七神的教诲,我也是这么对这个异教徒说的,她主动找上了我,”他望着阿提斯,似乎在酝酿些什么,“希望您不会觉得我在欺骗,阿提斯公爵。” “我永远相信顶着艾林姓氏的家人。”阿提斯回答道,他并不清楚这位远亲会告诉他什么。 “她在火焰里能看到预言,救了我的父亲,”埃文·艾林说,“那个红袍女阻止了我父亲奎恩·艾林的出海,她预言了父亲那艘大船葬送在礁石和风暴下,我父亲将信将疑,索性没有出海,那艘大船在经历一场风暴后撞上礁石沉入海底,只有少数几人活着回来。” “你是说,”阿提斯·艾林眼神突然凝重,郑重其事地看着埃文·艾林,“在火焰里看到预言。” 埃文·艾林点点头,“就是如此。” “这和你举荐那个红袍女有什么关系?”阿提斯的手掌微微颤抖,他想起了父亲死前自己在篝火里所见,布兰坠楼时他在篝火里所见. 但他冷静地询问,尽可能得知更多讯息。 “红袍女坚持如此,她说您也能从火焰里看到未来,这是拉赫洛赐予您的恕我冒昧,这是红袍女的原话。”埃文·艾林注意到了阿提斯的变化,颇为紧张地说。 阿提斯站起身,“你有个任务,埃文·艾林,以鹰巢城公爵的名义。” 埃文没有多加思索,单膝跪地,“埃文·艾林听从公爵的号令。” “带着这个红袍女,把她带到鹰巢城,切记,不允许她在路上传教,不允许她戴着任何红神信仰标志的物件,你只需要把她带到鹰巢城,不允许和任何人提及此事,也不允许路上任何人知晓你的任务,把她加以伪装,不管你用怎样的方法。”阿提斯靠近单膝跪地的埃文,沉声说道。 “我明白,阿提斯公爵,一定不辱使命,”埃文·艾林点头答应,“我发誓。” 阿提斯点点头,“站起来,海鸥镇艾林家族的埃文·艾林,”他把手搭在埃文·艾林的肩膀上,“我相信你,告诉我红袍女的姓名。” “梅丽珊卓,她自称从亚夏而来。”埃文·艾林说。 亚夏阿提斯心里重复着这个地名。 (本章完) 114.第114章 计谋与局势 第114章 计谋与局势 无声无息的海绵并不多见,浩瀚无边的黑水,无人知晓便降落的雨滴叩击海面。 盐水裹挟着海风,或是海风挟带着盐水,席恩站在船头,享受着雨滴,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海风。 海水在人的眼底是缓慢地移动,正如撞击船体的波浪,席恩甚至连被搅起的白色泡沫都没有看见,只有漆黑的海水泛起看似不经意的波澜,却蕴含着极大的力量,撞击船体。 对于席恩而言,这种力量很是令人回味与享受。 他是海怪,也是漂洋的北狼,但终究是铁群岛的继承人,凶悍劫掠令人生畏的海怪。 船舱里坐着修女,席恩一眼就知道她不是虔诚的修女,身旁的七星圣经每日都被随意地放在船舱的某个角落,修女也对他的调戏戏弄轻笑回应。 席恩看不出修女的年纪,二十?太年轻,三十?他不确定。 不过不重要,这是漫长旅途为数不多的消遣,他今晚就打算办了她。 七神?鬼才在乎,自己可是旧神淹神的信徒,纯粹的铁民,南方人的信仰虚伪且繁琐。 席恩看着修女高挑的身子以及漂亮白皙的脸,不可计量的欲望在下体喷涌。 他记起罗柏的嘱托。 “骑兵,我们不可能攻坚,但的确能做出很像攻坚的样子。”罗柏·史塔克这样对他描述,临冬城公爵是自己的兄弟,甚至自己被罗柏尊为兄长,这样的身份,怕是铁群岛人人都会服帖。 “铁群岛的舰队七国无人出其右,做出攻取凯岩城的样子必须有海上进攻兰尼斯特港的戏码,这是你的独角戏,席恩。”罗柏看着他,眼底里没有隐瞒,全是信任。 “达冯把西境的重兵驻留在了山峦各处,我们必须要做出突围的样子,金牙城,谷地和河间地的军队只要好好配合,达冯一定会死守到底,坚信我会想要突围到河间地。” “这种自信会到凯岩城告急的消息传到他手里时结束。”罗柏笃定地说。 “但你不想拿下凯岩城。”这话出自席恩,他看向自信满满地罗柏。 “拿下凯岩城永远是最后一步,我不可能顶着骑兵覆灭的风险攻打凯岩城。”罗柏说。 “但达冯会认为自己中计,他会全力弥补自己的过失。”席恩露出微笑。 罗柏欣赏地点头,“他会率军返回凯岩城,尝试去救,”罗柏指着地图上烙印城到凯岩城山路到一处,“而我们的目标不是凯岩城,而是回归的达冯。” “若是他犹犹豫豫没有中计怎么办?”席恩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达冯中计,自然是最优的结果,如若不中计,”罗柏微微一笑,“凯岩城的西境军队能阻挡数千北境骑兵吗?不会,他只会龟缩城中,看着北方人抢走他们的粮食和补给,解决北方人自己的后勤问题。” “我们可以在西境住到老死,达冯却全然被动。”罗柏说出了全部的计划。 席恩站在船头,愈发觉得这个计谋完全可以使得西境全然受到北方人的控制,而达冯会因为呆板的防守把空间全部让给了北境骑兵。 他们甚至可以切断凯岩城与烙印城的联系,断送达冯的补给。 总之,北境骑兵不会落入失败的境地。 “喂,北方人。”修女粗鲁地喊叫道。 席恩下意识地转过身,“我可不是一般的北方人,我来自临冬城,罗柏公爵是我.”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北方通用语口语,微微一愣,“我不是北方人,我是铁民,纯粹的铁民,并且是铁民中最高贵的家族的成员。” 修女夸张地挑眉,“真的?那你可是最像北方人的铁民强盗咯。” “该死,我不是.”席恩自讨没趣地闭嘴,他不想和修女争论,他只会在夜里强迫她听清楚自己的话,他发誓。 “骑士之艺需要很长的磨练时间,对罗宾少爷而言,阿提斯公爵。”瓦狄斯·伊根郑重其事地对阿提斯轻声说。 艾莉亚和罗宾在一起射箭,娜梅莉亚坐在他们旁边,显然,小狼女的箭术比罗宾要高超许多。 “维斯特洛的骑士之舞不适合贵公子。”西利欧·佛瑞尔的异乡口音令鹰巢城教头颇为不满。 “伱懂得骑士之道吗,布拉佛斯人?”瓦狄斯·伊根说,“罗宾少爷是艾林家族的人,是阿提斯公爵的弟弟,注定是要成为高如荣耀的峡谷骑士,即便不适合,也要练。” 西利欧不以为然,“阿提斯公爵,如果您想让您的弟弟接受更适合的教育就不该让他接触铁罐头的武艺,他适合飞,我看得出来,他渴望飞,既然如此,轻如飞燕的水之舞才真正适合他,我愿意做他的舞蹈老师。” “铁罐头的武艺?不要侮辱峡谷骑士的剑术,布拉佛斯人。”瓦狄斯·伊根不满地说道。 阿提斯轻咳两声,“这要看罗宾自己的选择,我并不想掺合,”他看向一旁的柯蒙学士,“柯蒙学士,我更关心地是他的学业。” 柯蒙微微愣神,随即说道:“罗宾少爷的学业”他想到罗宾把兰尼斯特的雄狮旗与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混为一谈这件糗事,“进展还算顺利,他识字很是不错。” “好。”阿提斯简单回应。 “嗖!”箭矢稳稳地命中靶心,罗宾发愁地看着一旁得意的艾莉亚。 “你是个女孩,为什么这么会使箭?”罗宾不解地问。 “我不仅仅是个女孩,我还是头狼,罗宾。”艾莉亚斜眼看向孱弱的罗宾,这个艾林丝毫不像他的哥哥,连弓都拉不起。 “是狼就这么会弓箭?”罗宾质疑地说,他不仅在质疑艾莉亚,也在质疑自己。 “当然。”艾莉亚轻轻把手中无籽的果子丢给娜梅莉亚,抚摸她的毛发。 阿提斯在他们身后看着罗宾与艾莉亚的差距,开口说:“罗宾有多久没有发癫痫症了?” “前后有接近半个多月,自从和艾莉亚小姐一起玩耍之后就很少再发作了,即便发作也不像此前那么严重。”柯蒙说。 “可怜的孩子。”西利欧哀叹地说。 “罗宾少爷不会被可怜,只有他可怜弱者的份。”瓦狄斯说。 阿提斯轻轻微笑,“他倒与小狼女天生一对。” 瓦狄斯与柯蒙对视一眼,鹰巢城的教头露出难得的笑容,“这我无比赞同,公爵大人。” 安盖从身后走来,“阿提斯老爷,来自赫伦堡的消息。” 阿提斯拿起信件,细细品读,“罗伊斯的骑兵粘住了泰温的两万大军,以便卢斯伯爵判断最佳的决战机会,同时派出了数千骑兵跟随尤斯塔斯·杭特西进。” “按照现如今的形势,兰尼斯特必败无疑,”柯蒙说,“也许在解决西境之后,我们就该在两位国王面前抉择了,老爷。” 阿提斯点点头,兰尼斯特的溃败是七国局势目前可能性最大的事情,即便达冯·兰尼斯特侥幸拖住了罗柏的骑兵,但也不可能扩大多少战果,泰温的动静不北不南,赫伦堡的狼鹰联军和苦桥的南境大军互相观望,似乎都在等待最佳的进军时机。 对于兰尼斯特而言,最体面的退出就是退守西境,交出乔佛里,俯首称臣。 “风息堡的消息,还没有吗?”阿提斯询问道。 “很遗憾,风暴地的消息仿佛被风暴吞噬一般,没有任何渡鸦从风息堡传过来。”柯蒙摆手说道。 阿提斯屏住声息,史坦尼斯只有五千多军队,且多数是水手,风息堡虽说守军不多,但毕竟是一直创造奇迹的风息堡,史坦尼斯没有攻下实属正常,而接下来蓝礼的数万骑兵才是真正的威胁。 史坦尼斯与蓝礼之间的争夺,归根结底是合法权的争夺,而在战场击杀对方也不算是弑亲,依照现实的处境蓝礼恐怕是必胜无疑。 当下最可能的局势就是蓝礼登基,南境攀上原先鱼鹿狼鹰联盟的地位。 阿提斯微微嘘气,实际上不管是坐上铁王座,谷地的力量谁都不会忽视,蓝礼看起来华丽,但十万大军的消耗他并不相信能让蓝礼继续拖延,看看他一路上的作为,宴会,比武大会,即便富庶如南境,也不可能禁得起消耗,这次长夏已经够长,天气已经转冷,长冬不日也许就会到来,再到那时,南境就会为蓝礼的作为买单。 (本章完) 115.第115章 深林里的伏鹿 第115章 深林里的伏鹿 白灵亲吻着铁匠唐纳·诺伊裸露在外的手,温热的舌头舔弄他的掌心。 “他很喜欢你。”琼恩·雪诺将总司令的瓦雷利亚钢剑“长爪”放在铁匠的木桌上,上面隐隐有火烧的痕迹。 唐纳·诺伊看着“长爪”,若有所思,“上面的熊头剑柄被烧坏了,但瓦雷利亚钢才是真钢,真钢不怕火炼。” 琼恩·雪诺没有回应,他想到了昨晚死而复生的誓言兄弟,那张苍白冰冷的脸,若非白灵提醒,恐怕早已命丧在那里。 “相信你配得上它。”唐纳·诺伊抚摸着“长爪”的剑身,低声喃喃道。 “什么?”琼恩·雪诺没有听清,发声问道。 “没什么,”唐纳·诺伊把瓦雷利亚钢剑拿到屋内,“我感觉到你的心了,小子。” 放在初到黑城堡时的他,琼恩·雪诺一定会出声反驳,他不愿意听到“小子”“男孩”以及“杂种”之类的词语,一刻也听不下。 但此时的他,已经是发过誓的守夜人兄弟。 “什么心?”琼恩·雪诺问道。 “专注于黑城堡,专注于守夜人,”唐纳·诺伊背过身操弄着什么,“伱是个守夜人汉子,琼恩·雪诺。” 琼恩·雪诺站在火炉旁,感受着它炙热的温度,不想思索唐纳·诺伊话里的含义。 “比刚来那会儿,你现在成熟许多,”唐纳·诺伊停下动作,“不像我,刚来长城那会儿,已经大腹便便,成了啥也不在乎的老头了。” 琼恩·雪诺微微皱眉,“我听说你以前在风息堡做铁匠?” “不是铁匠,”唐纳·诺伊嘴上略微扬起弧度,“是个正经的士兵,效忠劳勃国王的士兵。” 唐纳·诺伊转过身,手里握着铁锤,砸向某个物件,发出“哐哐!”的声响。 “跟随史坦尼斯作战的无名小卒,但史坦尼斯的确记得我的姓名,”唐纳·诺伊上下挥舞手臂,结实的臂膀肌肉此时紧绷着,铁锤砸向变形的物件。 “他记得风息堡之围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哪怕是个负责搬运石头到城墙的弄臣,那时候整个城堡都被发动起来,”唐纳·诺伊说,“城里没了食物,直到戴佛斯爵士送来一船食物,我们才得以幸存。” “我记得史坦尼斯是看着士兵填补肚子之后才拿起船上的食物,他是最后一个吃的人,七神在上.”唐纳·诺伊说,“那时他为劳勃而战,现在,他为自己而战。” “我听说,”琼恩·雪诺看了不少总司令的信件,“史坦尼斯去了风息堡,与他的弟弟为敌。” “是啊,兄弟反目成仇,为了张铁椅子,”唐纳·诺伊耸耸肩,他望着瓦雷利亚钢剑,轻笑一声,“如果说劳勃是真钢,那史坦尼斯就是纯铁,又黑又硬又坚强,却也容易损坏,和铁一样,弯曲之前就会先折断。” “那蓝礼呢?”琼恩·雪诺问。 “至于蓝礼嘛,他像是闪闪发光的亮铜,看起来漂亮,实际却不值几个钱。”唐纳·诺伊放下铁锤,从身旁掏出块肉干,抛给白灵。 “蓝礼不懂军事作战,他身边的蓝道·塔利却一清二楚。”史坦尼斯站在落木城(费伍德堡)的城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御林。 他在风息堡布下了疑兵和舰队,自己率军夜袭了落木城立足。 戴佛斯·席渥斯站在他的身边,“斥候来报,蓝礼的数万大军全部是骑兵,绕过了盛夏厅,正在翻越风暴地的群山。” “风息堡之所以毫无畏惧,”史坦尼斯看着远处的夜空,群星璀璨,“除了高大坚固的城墙,时不时席卷海上的风暴,遮蔽群野的森林,还有就是背后的群山。” “原先我寄望于蓝礼能率领骑兵从森林穿行,看来行不通。”戴佛斯不免遗憾地说。 “我说了,”史坦尼斯嘴唇颇有些干裂,“蓝礼不懂军事,但他的部下却一清二楚。” “数万骑兵,绵延在群山上,这段时间,他是虚弱的,”戴佛斯说,“他们必须快速通行。” “多斯拉克人野蛮的骑兵作战每人会带上十几斤的肉干,加上沿途的劫掠,这群无甲的野蛮人不知道为什么在东大陆活这么久,”史坦尼斯说,“但维斯特洛的骑士制度,即便是蓝道·塔利,也没有带过这种规模的骑兵部队,两万多骑兵,辎重兵至少也要在六千人以上,蓝礼一定把他们藏在哪里。” “风暴地没有一个单独的封臣能承担这种消耗,”史坦尼斯说,“他们的确必须快速行军。” 戴佛斯看着目光坚毅的史坦尼斯,原本悬着的心却在这种感召下安定了下来,史坦尼斯从未有过败绩,无论是劳勃起义还是铁群岛叛乱,亦或者是之后率领王家舰队对海盗的打击,风息堡之围让戴佛斯看到了史坦尼斯的坚韧,打击海盗让他看到了史坦尼斯对战争的精准计算。 从诱导海盗,到合围,再到最后一击,每一个时机史坦尼斯都掐得很准。 “戴佛斯·席渥斯爵士。”史坦尼斯说。 戴佛斯低头恭敬,“国王陛下。” “我需要你回到留在风息堡的舰队那里,随时撤离。”史坦尼斯说。 戴佛斯看着平静的史坦尼斯,自己的国王显然清楚双方实力的差距,终究是要准备好退路。 “遵命,陛下,”戴佛斯看了一眼一旁依然没有从惊悸中回过神的海伍德·费尔伯爵,“恕我告退,陛下。” “陛下,”海伍德伯爵屏住呼吸,“我效忠蓝礼是因为.” “我清楚,海伍德伯爵,”史坦尼斯没有看向出声的海伍德伯爵,“你向他效忠是因为你是风息堡的封臣,蓝礼他是,至始至终都是风息堡公爵,你的效忠没有任何问题。” 海伍德·费尔微微松了口气,但史坦尼斯紧接着的话让他重新把心吊到了嗓眼。 “尽管劳勃国王的分封无比的不公平,缺乏理智,他从不爱一个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弟,”史坦尼斯说,“但他是合法的国王,即便蓝礼再不配拥有风息堡,但终究是合法的分封,你们是蓝礼的封臣.”史坦尼斯的语气低沉到了极致,海伍德伯爵甚至不敢发出呼吸声。 “可旧王已死,新登基的伪王乔佛里是瑟曦王后乱伦所生,我,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才是七国的合法君主,你应该效忠自己的公爵,但效忠君王的义务大过效忠自己的封君,这你应该清楚,海伍德伯爵。”史坦尼斯说完甚至还轻抚腰间的剑柄。 “国王陛下,我,我这是迫不得已,无奈之举。”海伍德伯爵并不是什么内心坚强的人,他此时紧张到了极点,汗珠从额上滑落到脖颈,冷汗沾染在头发上。 “你夜晚不在城堡设防,落木城毫无防备,这是作为一方领民守护者的罪错,毫无责任感。”史坦尼斯说,语气很是平淡。 海伍德伯爵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也算是罪责,他顿时仿佛千言万语梗塞在喉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但我都会原谅你,”史坦尼斯说,“原谅不代表忘记,记住自己的义务,海伍德伯爵,罪责再小,也不可轻犯,自己的命运,不能总寄望于君主的怜悯。” 海伍德心里的石头总算坠地,他露出苦涩的微笑,“谨守您的教诲,陛下。”他缓缓转身,离开了城头。 史坦尼斯目视着海伍德伯爵走下了城楼,他抚摸着干裂的嘴唇,蓝礼军队最重要的补给不是存粮,这点蓝道·塔利一定很清楚,他会把后勤把持得很好。 风暴地犹如三个世界构成,一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一面群丘沟壑不断,却无半点草木,一片干涸,还有一面便是御林和雨林一带,水源充足丰沛。 风息堡接近多恩边疆地对群丘,便是无水的裸岩。 (本章完) 116.第116章 暴风雨前 第116章 暴风雨前 “再往北,是费尔家族的落木城,那是风暴地为数不多身处深林中的城堡,”蓝礼骑着高庭的高头大马,手握缰绳,指着北面,“翻过前面的几处丘陵,我们便可以到拜拉席恩家族的主堡,风息堡,传闻里魔法庇佑的城堡。” 洛拉斯·提利尔嘴里捎着细草,一路上吹着口哨,“史坦尼斯一定会龟缩回海上,他不会与您作战的,陛下。”他在马背上做出贵族优雅的礼节,半躬着身微笑说。 “有点很奇怪,陛下,”马图斯·罗宛伯爵皱着眉,“一路上迎接您的风暴地贵族一个都没有拿出应有的粮草和补给,这不是封臣该做的。” 蓝礼注意到马图斯·罗宛疑惑的神情,但他也清楚自己刚刚才耗光了罗宛家族的存粮,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艾利斯特·佛罗伦。 艾利斯特自然清楚国王在想些什么,“风暴地参军的时候已经掏空了粮食,军队更是多数跟随加兰·提利尔爵士去了苦桥,城堡无人可守,史坦尼斯来袭,自然不会草率出来迎接陛下。” 马图斯·罗宛微微耸肩,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远处的群丘传来一阵震动,蓝道·塔利纵马飞奔到蓝礼的身前,“我们需要加快翻越这片群丘,陛下,这里水源极少,天上又没有下雨的迹象,这很不妙。” 洛拉斯取下马鞍处的酒袋,“我们没有水,蓝道伯爵,但我们有酒可以喝。” 这话引得周围的骑士一阵大笑,可蓝礼却挥手止住众人的欢笑,“我听您的,蓝道伯爵。” 蓝道·塔利微微颔首,这是自己的国王最值得追随和称赞的事情,他向身边的随从发令,“没听到国王的命令吗,传令加快行军!” “是!”随从奔向全军各处,传达命令。 洛拉斯也收起了戏呢的神情,他把酒袋重新放在马鞍上,无声注视着蓝道·塔利向后方奔去。 “蓝道伯爵是个大忙人,”洛拉斯说,“我父亲手底下最善战的封臣。” “这就是我为何让蓝道伯爵带在身边的原因,”蓝礼说,看着远处绵延的群丘,“史坦尼斯打仗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之中,他的经验远比我更丰富。” “紧张?”洛拉斯微微一笑,看着阳光下蓝礼英俊的侧脸,“史坦尼斯想要偷袭风息堡,可七神从不眷顾像他这样古板无趣的人,他一定不会与我们正面交锋,此时还在风息堡不过是当王的所谓念想,他的实力太过弱小。” “我有数万大军,可别说笑,”蓝礼轻蔑地笑笑,“我要一举歼灭史坦尼斯的军队,摧毁他的舰船,消灭他的军队。” 提蒙提起他那满是纹的长剑,从远处看像是碎裂破损一样。 “碎剑”提蒙指得是这个吗?安德鲁·伊斯蒙屏住声息跟在提蒙身后,这位领路人是著名的骑士,跟随强者总归没错。 蓝礼的斥候发派往了各处,以确保周边的安全,这给他们不小的麻烦。 “小子,”提蒙却停下身,躬腰向前面的岩石探去,显然并没有蓝礼骑兵的踪迹,他低沉着声音,“你是风暴地人,为什么投奔史坦尼斯?” 安德鲁·伊斯蒙顿时皱起眉头,“史坦尼斯是七国正统国王,我是位骑士,当然要效忠国王。” “说自己是七国正统国王的还有两个,”提蒙已经觉察到周围并无敌人,略带讽刺的语气说,“史坦尼斯只是其中一个。” “请注意你的措辞,提蒙爵士。”安德鲁没想到这位七国有名的骑士居然说出这样不符合骑士精神的言语。 “吁~”提蒙竖起手指,指了指丘峦上面,“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 安德鲁扭头望过去,一群年轻的士兵正将他们骑士老爷的辎重有条不紊的装卸,旗帜林立在远处。 “蓝礼的军队不是才过去吗?”安德鲁疑惑地说,“他们.” “群丘的山路复杂,绵延起伏,”提蒙缓缓后退,拍拍安德鲁的后背,安德鲁连忙跟上,“他们和主力不在一条线上,很正常,我们该回去了,你亲爱的国王陛下最需要这个消息。” “蓝礼军队绵延不断,数量太多,就像是山峦里的碎石一样随处可见,陛下。”史坦尼斯的参谋,石舞城的朱斯丁·马赛听到斥候的回报,不安地说。 史坦尼斯看着风暴地的地图,红色的颜料标注了此前他猜测的蓝礼行军路线,“我们有多少斥候回来?” “派出了十队斥候,从风息堡外的营寨派出,只有四支回到了军营。”朱斯丁紧锁着眉头。 “我知道,朱斯丁,”史坦尼斯微抿嘴唇,“我们最初就商讨过,那十队斥候只是烟雾,我问的斥候是绿木城的斥候,我的亲卫!”他提高了音量。 “抱歉,陛下,我太紧张了,”朱斯丁深呼口气,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我们的斥候完好无损,全部安全撤离。” “把斥候叫进来,从伱的嘴里是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了。”史坦尼斯的语气里略带狠厉。 “是,陛下.”朱斯丁连忙朝帐外走去,“碎剑”提蒙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尊敬的国王陛下。” “提蒙,告诉我你们发现了什么?”史坦尼斯盯着地图上的红色颜料。 提蒙点点头,“蓝礼的军队成片成片的展开,骑兵有梯次地翻越丘陵,但没办法,地形就是如此,数万骑兵原本是三个梯次翻越丘陵,可现在,就光光是我侦查的地点,就出现了十余次与主力脱节的南境骑兵方队,甚至有时一个方队都凑不齐,河湾地的马不适合攀登。” “河湾地的骑士老爷习惯侍从随军带着食物,但这么多骑士,这么多骑兵,他们还是选择了组成辎重的方队,以便管理,但照我看,离他们的骑士老爷可太远。”提蒙补充说。 史坦尼斯走上前去,手里的笔蘸上红色染料,在风暴地的群丘地图上连续画了十余个线条。 他转过身,蘸红的笔扔到了桌面上,“你做的很好,但你的国王需要你做得更好,比现在更好。” 提蒙看向史坦尼斯,后者的目光无比地坚定。 “我需要你率领一支军队,一支骑兵,跟随我,等待我的命令。”史坦尼斯说。 “遵命!”提蒙并未想到是这样的任命,他内心略微有些激动。 “朱斯丁,”史坦尼斯喊了一声一旁皱眉的朱斯丁,“我希望你拿起之前劝谏我不要突袭风息堡的勇气,与你的国王正面阻击蓝礼的大军。” 朱斯丁心头略微一沉,但还是单手放在胸前,低头说:“听从您的号令,陛下。” “佯装撤退,截击辎重。”史坦尼斯说,他目光如炬。 (本章完) 117.第117章 群丘之战(1) 第117章 群丘之战(1) 暴晒的阳光如同满天的离弦箭遮蔽行军的路途,洛拉斯紧紧抿着嘴唇,表情很不自然地瞅着前面的开阔地。 风暴地群丘难得的平坦地面,洛拉斯看着一旁的蓝礼,询问道:“日夜行军,在这里可以暂时扎寨,稍作休憩。” “蓝道伯爵让我们快速行军。”蓝礼有些犹豫,他注意到身后疲惫的骑兵,马被侍从牵着,部分河湾地的骑士并未佩戴盔甲,简单轻薄的布衣裹在身上。 “蓝道伯爵在寻找水源,这里有水源吗,陛下?”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发问,他的嘴唇与周围一众骑士一样,很是干裂。 “我们还有多少储水?”蓝礼没有直接回答身旁的佛罗伦,而是向一直陪同的马图斯·罗宛询问道。 马图斯捏了捏自己干瘪的水袋,“不多,除了随身携带的,多数被各路的辎重护送,蓝道伯爵注意到了这一点,每路辎重都会有两个骑兵卫队护送,但肯定不多,这片该死的丘陵能不能快点过去。”他粗鲁将水袋里仅剩的水滴饮下,扔向了远处。 侍从有些不明所以,呆愣在原地。 “快去拿,蠢货!”马图斯·罗宛夺过侍从手里的布巾,擦着额头的汗,怒骂道。 侍从连忙跑去捡起马图斯丢弃的水袋,踉踉跄跄,很是狼狈。 但是这滑稽的一幕周围众人都欣赏不来,他们很渴。 “这里不像河湾地的平原,我们不该铺开这么广的行军范围。”艾利斯特·佛罗伦微揣着气,对蓝礼说。 没人回答他,毕竟这是蓝道·塔利的布置。 “辎重多是侍从,他们跟随的骑士老爷就是周边的骑兵方阵,这天太热,丘陵地形起伏又大,不少队伍都滞留在各处,骑士和侍从也分离了许久,幸亏史坦尼斯在傻傻地围攻风息堡,否则没有好果子吃。”马图斯·罗宛擦着汗,不耐烦地拽着缰绳,往前面走去。 “让士兵们休息吧,”蓝礼说,他看向前面的开阔地,“这里离风息堡已经不远,蓝道伯爵是先锋,他们指不定已经通过了群丘。” 艾利斯特看着远处的开阔地,他直观地感受到一丝不安,蓝礼身边的河湾地骑士原本是接近万人,可是在行军中却滞留在各处,此时略微估计大致在六千不等。 侍从疲倦地牵马走在骑士身后,骑士倒着水袋里不多的水滴入口,侍从们照料着草料,战马有些排斥,它们散发的水分可一点不比人要少。 三三两两接近开阔的地带,但河湾地的骑士依旧有着骄傲的军事素养,迅速地与侍从一道搭起营寨。 蓝礼看着自己的宝冠雄鹿旗帜被自己的亲卫竖立在营帐的两侧,那抹鲜艳的金底色让这位国王心底略微安定,他踏步走了进去,甚至在踏入营帐的刹那感受到一股久违阴凉下的清凉。 自己的仆人和王后滞落在行军的末端,坐在马车里,蓝礼卸下沉重的盔甲,汗渍的臭味他可以清楚地嗅到,“洛拉斯!我要……” 洛拉斯掀开营帐的帷幕,“陛下?”他看到蓝礼宽大的肩膀,露出迷人的微笑。 “不用了,”蓝礼原本想着要洗个热水澡,但想到军队的水源的确补充不济,便放弃了想法,“给我……带条湿毛巾吧,洛拉斯。” “听从国王的命令。”洛拉斯微微躬身,挑逗地看向蓝礼。 “快去。”蓝礼轻笑,见洛拉斯离开了视线,躺倒在营帐内,他很疲倦。 …… 提蒙提着长剑,对着眼前的溪流啐了口吐沫。 史坦尼斯的步兵提着水桶,分批次地将溪流中的水一桶桶地拎走。 “还有最后一批,提蒙爵士,”安德鲁·伊斯蒙不安地环顾四周,这里是群丘少见的密丛,史坦尼斯在风息堡时曾经对风暴地的地理地形作过详细的调查,这是他身为指挥官的习惯,故而十分清楚群丘之中对于军队而言最要紧资源的所在地。 而蓝礼当了这么多年的风息堡公爵,除了比武大会和贵族狩猎,乃至宴会,恐怕连踏入这片荒凉干旱的群丘都不会愿意。 这鬼地方有水源,风暴地贫瘠村庄的本地人都不知道这里有水,他们往往向南取水,这里没有足够的存水和存粮村民是压根不会涉足。 而史坦尼斯,他却知道。 提蒙看着最后一批士兵将水灌满桶,密封好运上了马车,将手里的草根扔在河里,“干活吧,士兵们!” 士兵走到河边,掏出衣袖里早已准备好的药瓶,透明的液体流入溪流,如同无形的杀手。 …… 朱斯丁听着斥候的汇报,面露喜色地看着史坦尼斯,“蓝道·塔利虽说是七国名将,但终究不清晰风暴地群丘的地形,他在广派斥候寻水的同时,加快行军速度,带着他的八千骑兵迅速向风息堡进发,他想速战。” 史坦尼斯冷静地看着群丘的地形,右手轻抚自己的胸口,心脏怦怦地跳。 “他的斥候会在靠近多恩海的低平处找到水源,但与其去那里取水,不如直取风息堡,蓝道不会浪费时间这么做,他会选择急行军。”史坦尼斯深吸口气。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陛下?”朱斯丁眼神失去了此前的不安,而是有些热忱地看着自己的国王。 “该和我的弟弟谈谈了,”史坦尼斯说,“虽说蓝礼不该让蓝道成为先锋,但是我军人少,时间很紧,蓝道随时可以回援。” “走吧。”史坦尼斯拿起身旁的半盔,走出了临时搭建的营帐。这位国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他在赌博,赌上自己的一切。 金底黑色的宝冠雄鹿旗帜被旗兵拿起,在群丘干涩的冷风中飘扬起来,马蹄哒哒,旗帜扑风,一支轻军向西面行进。 …… 蓝礼闭上眼睛,感受着湿巾擦拭身体的冰凉触感。 洛拉斯的声音在耳畔萦绕,“瞧瞧你这健硕的身材,我听别人说过,你就是年轻时候的劳勃国王……” 一声轻笑从蓝礼的口中发出,“总有人这么说,艾德·史塔克这么说,琼恩·艾林也说过,就连史坦尼斯都和我说过,真是可笑。” “我说错了吗?”洛拉斯抹着湿毛巾,从蓝礼的脖颈处往下擦拭。 “没有……”蓝礼回答,语气里有些不情愿,“劳勃的确也这么提到过,但我永远不会成为劳勃这样的人,只知道吃喝嫖赌和野蛮的打斗。” 洛拉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音停止在帷幕以外,亲卫高声喊道:“是史坦尼斯的军队,陛下,后方的骑兵方阵传来消息,他们遭遇袭击。” 蓝礼微微一愣,“史坦尼斯?他不应该在风息堡……” “没时间了,陛下,”洛拉斯迅速起身,替蓝礼裹上衣物,“史坦尼斯来送死岂不是更好?” 蓝礼压下内心隐隐的慌乱,穿戴上盔甲,大步走出了营帐。 (本章完) 118.第118章 群丘之战(2) 第118章 群丘之战(2) 鹰巢城的主厅里,奈斯特·罗伊斯和他的嗣子艾尔拔·罗伊斯抬着头,看着居坐在鱼梁木猎鹰王座上的阿提斯·艾林。 “公爵,”奈斯特神色很是憔悴,“您找我们父子来是有要紧事?” 他的儿子艾尔拔只是在长弓厅之战后峡谷骑士聚军迎接的时候见过阿提斯公爵,虽说公爵也常在月门堡出现,但自己运气不济,常常见不到封君,他的神情有些激动,眼神里略带欣喜地看着阿提斯·艾林,年轻的艾林谷守护。 阿提斯走下高台,“奈斯特总管,艾林谷的主干道路援建,远出血门的军队后勤,多数都仰仗于您,辛苦您了。” 奈斯特露出笑容,微微颔首,“为艾林家族服务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责任,公爵。” “约恩伯爵亲率骑兵粘住泰温的两万兰尼斯特军队,罗柏·史塔克与达冯·兰尼斯特对峙在西境,随着谷地军队西进,兰尼斯特败亡已经是不远的事实。”阿提斯向奈斯特父子告知了自己的分析。 奈斯特点点头,“显然的事,阿提斯公爵。”兰尼斯特必败,这是多数贵族的共识,谷地有超过一万人加入了史塔克与兰尼斯特的战争,狼鱼鹰的联盟,光凭狮子是万万无法匹敌。 “我需要确认风息堡的战事,奈斯特,”阿提斯说,“有个重要任务需要指派,我需要一个使者,前往风息堡,跟随蓝礼的河湾地-风暴地大军,参与他的战事,与史坦尼斯的战事,之后与兰尼斯特的战事。” “您选择了蓝礼.国王?”奈斯特微微皱眉,询问道。 阿提斯沉吟不语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我需要一个观察者,关注蓝礼的十万大军的虚实,并随时向我汇报。” 奈斯特看向自己的儿子,谷地建设事物未决,自己绝不可能脱开身,而公爵把自己和儿子都叫了过来,用意再明显不过了。 艾尔拔并不愚笨,他也明白了公爵找自己来想要做什么,他随即开口:“阿提斯公爵,我曾经陪同蓝礼公爵参与过风息堡和君临城的狩猎,还算熟悉,我认为我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奈斯特沉默地看着艾尔拔,他微微点头,看向阿提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阿提斯嘴角上扬,很是欣赏地看着艾尔拔·罗伊斯,开口道:“艾尔拔爵士,以东境守护之名,我着令你代表谷地,代表鹰巢城,代表艾林家族前往风息堡,面见蓝礼国王,以谷地使者的身份跟随蓝礼的十万大军。” “遵命!”艾尔拔微微躬身,低头称是。 “史坦尼斯在前面!河湾地的骑士们!”洛拉斯抽出长剑,一剑砍翻史坦尼斯的旗兵,剑指远处逃窜的史坦尼斯骑兵。 艾利斯特·佛罗伦早些时候就约束手下的骑兵,尽量避免与史坦尼斯骑兵的正面交锋,可两边还没碰面就听到了洛拉斯爵士冲锋的高喊。 他随着军队向前奔去,群丘的崎岖地形起伏不平,提利尔骑兵冲锋的声音在翻越一处山峦时便已远去,而自己手底下的骑兵方阵因为前面不止一处山包,数个山包拦在前面,方阵瞬间滞留在提利尔骑兵的身后。 洛拉斯还在冲锋,艾利斯特扯住马缰,佛罗伦的骑兵方阵顿时止住马蹄。 “前面全是丘陵,再走只会迷路。”艾利斯特说,他想到之前洛拉斯无畏前进的模样,眼底略微闪过一丝异样。 洛拉斯朝着前面奔跑的史坦尼斯骑兵,递去长矛,血肉从史坦尼斯骑兵的后背被矛尖挑出,骑兵哀嚎了一声,栽倒马下,脑袋被马踢踩中,重重砸在地面,红白交加的绸缎在砸破的脑袋口上流露出,铺洒地面。 “爵士!”身边的随从急驰而来,“前面有块密林,史坦尼斯的骑兵扎进其中。” 洛拉斯估摸着身边提利尔骑兵方队的数量,马图斯·罗宛的骑兵紧紧跟随在其身后,微微丈量前方密林的规模,向身边的随从说:“前面密丛并不大,谨慎穿越,史坦尼斯军队不过五千,即便全在这里设伏也无法击败我们,吹擂号角,随我进去。” “呜!呜!呜~!”号角声紧接着响起,河湾地骑士紧张地列队,略微分散,隔出空隙,有条不紊地闯入密丛。 洛拉斯翻下马,密丛的空隙很是狭小,骑马行军太过拥挤,他放回长矛,紧握手中的长剑,“举起盾牌。” 身后的提利尔骑兵也纷纷下马,抽出长剑,举着盾牌,小心翼翼地跟随洛拉斯·提利尔缓缓向前逼近。 洛拉斯微微哽噎,汗珠逐渐积累在手心,密丛的寂静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安,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刀真枪摆脱比武大会那样的架子去参战,就像他周围的骑士一样,提利尔的军队并没有经历过像模像样的战争。 “是河湾地的贱种!” 远处的箭矢零散地飞过来,软弱无力地落在河湾地军队所在的地面上,扎入土壤。 “敌人在前面,杀!”洛拉斯鼓起勇气,翻身跃过前面的土垛,史坦尼斯慌乱无措的箭手震惊地看着出现的河湾地士兵。 密丛逐渐变得稀疏,,地面也逐渐开阔,流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水源? “洛拉斯爵士!”随从喊道,“史坦尼斯的军营!” 洛拉斯砍翻一个留守在原地的弓箭手,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处营寨,三三两两驻留于此的史坦尼斯士兵慌乱地拿起半盔和盔甲,组织起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阵型。 “杀!”洛拉斯带头冲锋,提利尔的骑士紧紧跟随其后。 水流的清澈顿时现于眼底,洛拉斯眼眸里瞳孔一缩,喜悦的神情顿时溢满脸庞,“这是史坦尼斯的补水军营,拿下这里!” 身边的南境士兵同样欣喜若狂,浑身涌起极大的干劲,抡起手里的武器,朝着史坦尼斯军营冲去。 厮杀声很快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伤兵在地面的苦苦嘶嚎。 洛拉斯捧上一口水,猛地啜饮,久违的清凉淌过喉咙,流至肺腑和肠胃,舒爽传至全身,“史坦尼斯比我们了解风暴地群丘的地形,只有他知道哪里有水,他一定想以逸待劳,趁机偷袭我们。” 提利尔家的骑兵纷纷从密丛牵来自己的战马,舔舐涓涓细流。 “我们的补水问题彻底解决了,史坦尼斯想摆我们一道,真是可笑。”洛拉斯笑着对一旁的亲卫说。 (本章完) 119.第119章 群丘之战(3) 第119章 群丘之战(3) 蔚蓝的海面宛如蓝色宝石,将美丽的塔斯岛捧在手心。 沁人的海风轻吻艾尔拔·罗伊斯的脸庞,他站在船头,感受着海鸥镇商船的轻微摇摆。 天上的浅蓝与浮云与海上的深邃像是唇的两瓣,中间含着绿野仙踪似得美丽岛屿,森林和河湾深匿其中,高山上的牧场,森林里的瀑布,塔斯岛像是精灵与森林之子居住的场所。 船只自从进入了塔斯岛的破船湾,风暴地特有的飓风显然停息了,塔斯岛的美丽似乎就连风暴也不愿踏足亵渎。 船只靠岸,岸边的港湾显然也是将成市镇之地,规格和设施已经接近一个市镇的模样,但也许是史坦尼斯舰队的缘故,此时这里鲜有商贩涉足。 接艾尔拔的人是塔斯岛的总管,肥硕的模样证明了此地物产不菲。 “我代表塞尔温·塔斯伯爵向您,向罗伊斯家族,向阿提斯·艾林公爵表达崇高的敬意。”总管微微躬身,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蓄着东大陆风格的胡子,大概率是从狭海对岸雇佣而来的佣兵。 艾尔拔微微颔首,向总管表达了谢意。他跟随着这位体态肥腴的总管,向暮临厅走去。 夕阳沐浴的港口小镇,嬉笑声在街巷间传来,空气中海盐味弥漫,甚至有糕点的缕缕清香在鼻息间流窜。艾尔拔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围,靠近港口的小镇一侧居然是井然有序的石阶道路,马车停靠在路边,总管邀他坐上去。 再往里走这种秩序的模样依旧不改,沿途甚至能看到塞尔温伯爵的手下在给乞丐分发食物和淡水。 一路上总管并未多说些什么,他一直在看着账本发愁,面容除了礼貌的微笑外就是锁眉的愁蹙。 临近夕阳西落,艾尔拔才见到了“暮之星”,塔斯岛的主人,塞尔温·塔斯伯爵。 伯爵戴着浅蓝色的小帽,面容虽然看得出衰老的迹象,但依旧瘦削俊朗,蔚蓝色的双瞳看向艾尔拔,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很荣幸能够接待阿提斯·艾林公爵的使者,”塞尔温·塔斯微微颔首,面露敬意,“来自罗伊斯家族的艾尔拔爵士。” 艾尔拔低下头,“感谢您能够招待我,塔斯伯爵。” “举手之劳罢了,”塞尔温摇摇头,望着远处夕阳残照,余晖洒地,“您真的很幸运,刚上岸就看到了塔斯岛的日落。” 艾尔拔略微皱眉,咳嗽两声,“这个太阳很大,呃,很美丽。” 塞尔温露出了不失礼貌的笑容,“或许我们该去大厅看看晚宴准备得如何了,您一定累了。” 艾尔拔点点头,两人来到了主厅,弥漫的食物香气四溢扑鼻,他压抑住大快朵颐的欲望,向塞尔温询问:“阿提斯公爵对风息堡的战事很是关心,蓝礼国王是七国的正统,他的安危关系七国啊。” 塞尔温抱着有问必答的态度,说:“蓝礼国王所向披靡,龙石岛的军力一向不济,两者不在一个层级。” “一点消息没有传来吗?”艾尔拔问。 塞尔温耸耸肩,“倒是有我女儿的信件,布蕾妮·塔斯,她跟随蓝礼国王行至风暴地群丘,数万骑兵逼近风息堡,而龙石岛的军队依旧在围攻风息堡,等国王的大军一到,他们只能望风而降。” 艾尔拔微微点头,关注起餐盘上的食物,不再多语,这符合谷地的判断,史坦尼斯胜过蓝礼大军的可能性太低。 蓝礼坐在洛拉斯身旁,看着面容惨白的他,惊悸依然没有缓过。 “艾利斯特伯爵,”蓝礼询问,“军营里多少人饮用了密丛的溪水.” 艾利斯特·佛罗伦抬起头,看着蓝礼因为洛拉斯倒下而神色憔悴的蓝礼,心中微微一沉,“不清楚,您的部下似乎都饮用了溪泉,这毒显然无色无味,时效偏长,若不是我带着方阵迷在路上,恐怕也会中招。” “别废话了,艾利斯特伯爵,”蓝礼突然面容有些不耐,“蓝道伯爵得知了消息吗?” “暂时没有蓝道的消息,我们需要快点行军通过群丘,陛下。”艾利斯特说,他想到今早送信的渡鸦,眼底藏起一抹阴影。 “我的士兵中了史坦尼斯的毒,你也看到了艾利斯特伯爵!”蓝礼提高了声量,“若不是我.我选择饮酒,我也会中招。” 艾利斯特·佛罗伦看着蓝礼,您不该亲自率军来风息堡与你的哥哥对抗,他心里想。 “水是毒水,我们滞留于此多时,军医没检查出是哪种毒药,史坦尼斯若是前来,可以瞬间收割我们的骑兵,南境的骑兵可都在这里,陛下,这可不是农民征召兵那么简单。”艾利斯特说,他的耐心仅仅会到此。 蓝礼深呼吸着,看向一脸严肃的艾利斯特·佛罗伦,“你说的对,佛罗伦伯爵,”他站起身,看着躺在床上高烧的洛拉斯,“作为王者,我不该被情长所”他看着艾利斯特微皱的神情,将想说的言语咽下,“我们即刻行军,与蓝道伯爵回援的军队汇合。” 艾利斯特看着蓝礼,微微点头,“我去安排,陛下。”他转身离开营帐,此前的敬意全无,右手紧紧握住剑柄。 军营里,瘫倒捂肚失去战力的士兵数不胜数。 这种毒,闻所未闻。 史坦尼斯盯着眼前的玻璃瓶,清澈的液体流在其中,似乎有鬼魅般的魔力吸引着史坦尼斯。 “蓝礼军医查不出有毒,他们基本全部中招。”朱斯丁·马赛看着史坦尼斯手中的玻璃瓶,他并不清楚其中有何种奥妙,是何种毒药,居然能躲过所有人的侦查,包括史坦尼斯的军医也未能勘探出异常。 “这就是瓶水。”史坦尼斯的军医摇摇头,对朱斯丁说。 但没曾想,这居然真的有效。 “蓝礼的军队动了,他们匆匆起身,虽然焦急,但显然速度不可能快。”朱斯丁说。 “提蒙爵士在哪?”史坦尼斯问。 朱斯丁微微一笑,“已经在路上了,他手里的‘碎剑’已经迫不及待饮血了。” 史坦尼斯点点头,他大步向战马那里走去,“准备回落木城,告诉全军,不要怜悯,尽量不留活口。”他的眼底闪过阴霾,嘴中喝道:“驾!”战马腾步远去,向深木城进发。 (本章完) 120.第120章 风暴地的尾声 第120章 风暴地的尾声 “多恩战士密如沙。”奥伯伦骑在多恩特产的沙地战马身上,嘴里微微念叨。 艾拉莉亚躺在战马上,夹着奥伯伦的腰,紧挨着马背前后动着身子,秋波明送在眼底,悦曲在口中轻轻吟唱。 奥伯伦用手捏住艾拉莉亚,倾听艾拉莉亚的呼喊。 “你能赢吗?”艾拉莉亚言语里透露着担忧,她夹缝中说道。 “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怎么会输,我等好久了。”奥伯伦笑着往前一送,艾拉莉亚尖叫着。 一番云雨过后,艾拉莉亚跃下奥伯伦的胯下战马,略微舒展着身子,轻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你不像以前,时间更短。” 奥伯伦微微一笑,对于这种调笑似乎毫不在意,“像河湾地这样的地方,多数人都硬不起来哈哈哈哈!”他挥挥马鞭,很是不屑。 “你可是红毒蛇,下面藏着剧毒呢。”艾拉莉亚的手探向奥伯伦的下体,嘴角含笑,却被他一手拿住。 “通知后面的军队,翻越这座山,角陵就到了,”奥伯伦的眼神里不再有调笑的意味,而是认真地说,“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艾拉莉亚收起笑容,微微点头,翻跃上自己的沙地战马,英飒地踏马而去。 奥伯伦略微眯眼,从口袋里掏出个玻璃药瓶,里面是清澈的液体。 “可惜了,也许我该向马尔温学士探讨这个问题,它太少了,四五年的功夫,被执拗的国王一朝用完。”奥伯伦收起玻璃瓶,远眺山峦。 山峦以东,金属圆盾上耀眼的红日闪烁直射的阳光,很是刺眼,与他们身上金灿灿的金色鳞甲一起闪烁,多数多恩人都有着偏向棕灰的肤色,头巾包裹着头上的半盔,这是多恩人为数不多次数的大规模集体出征。 “多恩战士密如沙”奥伯伦微微念叨,纵马向前。 提蒙的“碎剑”上已然蘸满鲜血,目之所见,无数河湾地士兵的尸体瘫倒在裸露的光秃岩石上。 “见到伪王蓝礼了吗?”安德鲁·伊斯蒙走上前去,用短矛刺死请求怜悯的河湾地士兵。 “艾利斯特·佛罗伦的骑兵队伍溜得很远,我们没法追赶上,只能沿途杀掉落单的士兵。”提蒙吐了口唾沫抹在鲜血淋漓的“碎剑”上,朝空中明晃晃地舞动。 “我们得赶快,砍掉伪王蓝礼的头颅。”安德鲁·伊斯蒙焦急地看向远处。 提蒙略微一笑,“别扯了,我们的人太少太少,即便只剩下艾利斯特·佛罗伦的骑兵,我们也不是对手。” “就这么算了?”安德鲁不解地问。 提蒙提起“碎剑”,“河湾地骑兵不了解风暴地的群丘地形,故而组织涣散,被地形割裂成一块一块,分散了兵力,”他走到战马前,翻身上马,“其次,若不是有史坦尼斯的毒水,咱们不会取胜这么容易。” 安德鲁再次皱着眉头,他并不喜欢提蒙直呼“史坦尼斯”的言语,但提蒙说得又是十分正确。 “聚拢散落的队伍,快速回拢,”提蒙下令,看着转身离去的安德鲁,再次出声,“还有一点,”安德鲁扭过头倾听,“河湾地的人不知道我们拿下了落木城,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史坦尼斯是个出色的指挥官,骗过了蓝礼,骗过了风息堡的守将,甚至骗过了蓝道·塔利。” 安德鲁看着提蒙纵马远遁的背影,舒展紧锁的眉,若有所思。 蓝道·塔利看着蓝礼国王亲笔写下的信,心有不甘地眺望远处的风息堡和远遁舰船上的所谓“围困风息堡”的史坦尼斯军队。 保守的科塔奈·庞洛斯龟缩风息堡的行径蓝道不再以“谨慎”评价,而是“胆怯”和贻误战机。 他放下手中的信件,神色凝重地看向风息堡城外的龙石岛舰队。 自己的贴身护卫海尔·亨特爵士走了过来,“伯爵,我们都按照您的吩咐,补了水,全副武装,只等您下令了。” 蓝道点了点头,他知道国王的一万多骑兵多数都失去了战力,可能此时已经被史坦尼斯的军队袭击到全无战意与士气。 国王此刻只能仰仗他的八千骑兵,八千个河湾地骑士。 蓝道眼神微动,看向风暴地的地图,“史坦尼斯为什么会在北面出现?” 海尔·亨特茫然地看向地图,“史坦尼斯熟悉风暴地的地形,从不为人知的道路行军也实属正常。” “不,”蓝道说,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地图,“史坦尼斯这么缜密的计划,不会临时驻扎群丘便能想出。”他松开踌躇不决的神色,不再紧绷着肩膀,蓝道此刻沉浸在史坦尼斯的战略里,无比轻松。 海尔·亨特不再出声,他知道蓝道伯爵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全军出击,直插落木城,史坦尼斯一定先我们拿下了这里,他一开始就不想和我们在风息堡决战,因为那样他必败无疑。”蓝道的神色再次凝重,肩膀再次紧绷,他斩钉截铁地说。 海尔·亨特从不质疑角陵伯爵的决定,点点头,转身就去安排。 宝冠雄鹿旗帜和塔利家族的搭弓猎人旗帜一同亮起,八千骑兵分成数个梯队,迅速向西北行军。 艾尔拔·罗伊斯看着塔斯岛的船只扬起帆,微微呼气,准备踏上去。 “艾尔拔爵士!”暮临厅总管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艾尔拔转头望去,不仅仅是总管,塔斯岛的主人也在微微招手。 “什么事”艾尔拔愣在原处,颇为疑惑地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暮临厅总管。 总管扬起手中的信封,“风暴地群丘大战,史坦尼斯半途偷袭,蓝礼国王的军队折损大半,损失惨重,蓝道伯爵率军拿下了落木城,断了史坦尼斯的退路,甚至差点射杀了想要入城的史坦尼斯。” 艾尔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相信局势发生了这么大的逆转,什么叫“蓝礼军队损失惨重,折损大半。” “更要命的是,多恩对河湾地宣战,袭击了角陵,因为前些天的风暴,那几天渡鸦的消息现在一股脑全收到了。”总管喘着气,捂着腰说道。 塞尔温·塔斯走到总管的身后,微微拍了拍他肥硕的后背,总管赶忙起身道谢。 塔斯伯爵摇摇头,“艾尔拔爵士,风暴地局势这么糟糕是我未曾想到的,蓝礼国王在哪里我们并不知道,艾利斯特·佛罗伦是史坦尼斯的岳父,国王在他手里.” “您认为艾利斯特会因为这个背弃他对蓝礼国王的誓言?”艾尔拔·罗伊斯皱着眉头,开口质问。 “不,”塞尔温摇摇头,“我不认为艾利斯特会背叛他宣誓效忠的国王,但局势变了,风暴地的诸侯会摇摆不定,蓝礼陛下若是以势压人,武德丰沛他们不会犹豫,但仗打成这样恐怕一部分诸侯会选择效忠史坦尼斯国王。” “你呢?塞尔温伯爵。”艾尔拔警惕起来,他问道。 塞尔温·塔斯露出笑容,这笑容里带着苦涩,“我?我选择自己的女儿.”他握住艾尔拔的手,“艾尔拔爵士,若您到蓝礼军中,麻烦照顾我的女儿,若她还活着。” 艾尔拔点点头,“即便风暴地成了这般境地,我还是要完成阿提斯公爵交代的任务,如果我到了蓝礼公爵的军营们,我会帮忙照看您的女儿。” 蓝礼……公爵?谷地人态度转变这么快吗?塞尔温勉强笑笑,“谢谢您了。” (本章完) 121.第121章 红袍女入谷 第121章 红袍女入谷 “咕滋!”的流水声再次从牢狱底下穿涌,一股恶臭的气味快速上涌,马奇罗裹着身上的布袍,屏住口鼻的呼吸,胃部仍是受到刺激,阵阵抽搐。 狱友里再次有人中彩,一位昨天醉酒抓紧来的蠢材,这该死的酗酒味从他的呕吐物里传出来真是要命。 马奇罗的大手探进红袍,虱子被他轻易地捏死,自己忍受它很久,该送它下地狱了。 “该死,你要呕吐到一边去!”马奇罗伸出脚,把酒徒踹倒在地,其他人略微带着惧色望着红袍僧,纷纷向后挪了一步。 老天,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恶徒都会畏惧他,马奇罗略带不屑地想着。 酒徒还在朝着地板的缝隙作呕,刺鼻的酒臭味像经久不洗的裹脚布的味道在牢狱里弥漫。 红袍僧马奇罗微微把头后仰在墙壁上,坑坑洼洼的墙壁像是在给自己的后脑勺按摩,他总擅长苦中作乐,这是至高牧师本内罗常常教导他做的。 他闭上双眼,沥青般的黑脸朝向牢狱的上方,马奇罗回想着自己如何被抓到这个鬼地方,谢特家族在海鸥镇的该死牢狱。 马奇罗记得自己在见义勇为,就像在厄斯索斯大陆自己游历各大城邦一样,他见到不公的事情,出手相助,却没曾想到无论是恶徒还是受到胁迫的人,看到自己一身红袍和沥青色的皮肤都吓得撒腿飞奔。 懊恼之余,谢特家族的护卫就赶到那里,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光之王让我们来到这个信奉七神到极致的谷地,这片被群山环绕思想固执的峡谷,真是难以理解 牢狱的门“咔吱”一声被推开,给湿臭的牢狱带来些海盐味。 马奇罗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牢狱看守的模样,那个该死的蛤蟆虫。 梅丽珊卓露出她那美丽的心形脸蛋,肌肤白皙,红瞳里透着一股打量的意味。 “想起我了?”马奇罗不无幽怨地说。 红袍女的艳丽与牢狱的湿臭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酒徒和其他牢狱的犯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佳人,都禁不住咽咽喉咙。 “该走了,瓦兰提斯的马奇罗。”梅丽珊卓靠近他,仿佛闻不到牢狱的湿臭,她伸出手,真像是个普度众生的指引者,拉赫洛找她可真找对了 马奇罗抓住梅丽珊卓的手臂,数日的折磨已经让他的四肢僵硬许多,他走出牢狱的时候两腿都在发颤。 恍惚间,他跟随梅丽珊卓走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内部奢华精致的布置令马奇罗一阵诧异,但他的注意力瞬间放在了车厢壁面上的醒目标志,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标志刻印在这里。 与他在海鸥镇看到的蓝白色调不同,这里的新月猎鹰标志上涂得是金灿灿的油漆,光滑发亮。 “金色的鹰隼?”马奇罗询问,“你怎么搭上艾林家族的枝梢?”他略微掀开帘子,向外打量,“我想我要先洗个澡.” 梅丽珊卓掀开红色兜帽,“埃文·艾林爵士会给你准备的,马奇罗。” “埃文·艾林?”马奇罗皱着眉头,“伱是怎么搭上高枝的?” “感谢你对预言的解读,我必须承认,在解读光之王的预言含义方面,你比我在行。”梅丽珊卓嘴角上扬,语调轻松地对马奇罗说。 马奇罗微微耸肩,“好吧,我早就说过,得把光之王的预言看成是没睡醒时的呓语”他看着梅丽珊卓微笑的神情,顿时止住了声,“光之王有光之王的表达方式,梅丽珊卓。” 红袍女并没有搭理他的这些不敬的言语,她把头靠在车厢的帘子边,透过缝隙的阳光一点一点照在梅丽珊卓的脸上,像是置身在光影的汪洋里,阳光在红袍女白皙的脸庞上流淌。 马奇罗自知无趣,用手揉捏着身上酸疼的肌肉,在谢特监狱的日子过于折磨,他怀疑多数犯人可能撑不到上断头台那天就会失心疯。 “我得感谢你,马奇罗,”梅丽珊卓自顾自地说,“若不是你对预言的纠正,我们可能甚至连艾林谷都无法踏入,就更别谈去见到阿提斯·艾林。” 马奇罗爽朗一笑,“都是拉赫洛的指引,他把我指派到这里与你同行,必然有他的道理,就像在火焰里看见飞腾的燃烧的鹰隼是你所见,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是啊.”梅丽珊卓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回应马奇罗。 阿提斯倾听着阿莱莎之泪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感受着水滴打落在自己脸颊时的清凉。 他看着以阿莱莎·艾林之名命名的谷地奇观,传说六千年前,阿莱莎·艾林目睹自己的丈夫、兄弟和儿女惨遭杀害却未掉过一滴眼泪,主持鹰巢城和谷地大局,稳定形势,带着唯一的小儿子以铁血手段镇压意图反叛的谷地先民贵族,内惩山谷王国的背叛者,外抵铁民和先民的入侵。 这些闲话传说都被记载在歌谣里,不过肯定是错误的,因为在六千年前,鹰巢城都没有开始筹建,更别谈什么主持鹰巢城大局了。 相比于巨人之枪巅峰的高耸带给人的畏惧,以及“高如荣耀”的孤寂冷涩,阿莱莎之泪瀑布这里少有杂音,双耳之内,全然是瀑布的轰鸣。 这里是思考的好去处,阿提斯站起身,转身向远处的林荫道走去,身后一直保持沉默守护封君的安盖和蓝袍子亲卫也随即跟了上去。 迎面而来的却是修夫着急忙慌的神情。 “修夫?”安盖皱着眉头望向修夫,有些不明所以。 “阿提斯老爷,”修夫整理下身上有些脱落的皮甲,“恕我冒昧,从月门堡赶过来.” 阿提斯略微扶住修夫微晃的身体,“冷静点,修夫,你是个爵士。” 修夫露出难看的微笑,“我很抱歉,老爷,在您面前出糗了,咳咳,”他挺直身,“奈斯特·罗伊斯总管让我把信件交给您,米亚小姐领着我们一同攀上了鹰巢城.” 阿提斯听到“米亚”的字眼,内心微微波澜,他接过信件,对修夫说:“在鹰巢城洗个热水澡再回月门堡。” 他没有管修夫的回应,径直朝着鹰巢城走去。 (本章完) 122.第122章 局势 第122章 局势 柯蒙观摩着手里的信件,一再翻看,眼里透露着惊愕。 “闻所未闻”柯蒙有些迷惘地看着艾尔拔·罗伊斯的汇报,“河湾地和风暴地的骑兵,有接近三万,却被史坦尼斯五千个水手击败.” 奈斯特·罗伊斯紧锁眉头,“红毒蛇的多恩军队攻占了守卫很少的角陵和亲王隘口那里的夜歌城,兵分两路向高庭进发。” “有具体的数字吗?”阿提斯·艾林看着逐渐失控的局势,询问道。 “角陵的斥候素养较高,给出了具体数字,说红毒蛇的手下有接近四千的骑兵,夜歌城只得到些模糊的描述”奈斯特把内容读给众人听,“黄沙漫天飞舞,多恩士兵如同埋伏地底的毒蛇,突然成群的窜出,袭击了夜歌城,所过之处无不狂风席卷,黄沙遍地什么狗屁玩意?” 艾林谷大总管的声音变得烦躁急促,“我的儿子不知道到没到蓝礼的军营,恕我直言,阿提斯公爵,虽说蓝礼国王很好说话,愿意给我们较大的好处,但现在河湾地被作为世仇的多恩人袭击,他自己又在风息堡被史坦尼斯捅个窟窿,此前以势压人的基础已经消失,铁王座归属还真难说。” 阿提斯依旧保持平静,“你的意思是,继续待价而沽?” 奈斯特点点头,“保持和狼鱼的联盟,继续打击兰尼斯特就可以令我们处于不败的境地,在此之前,何必要多做承诺,徒耗军力呢?” 柯蒙微微皱眉,他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奈斯特,压抑住内心的不安,说道:“蓝礼国王虽然折损一场,但在苦桥,河湾地尚有接近八万的军队,角陵失守,是因为多恩人的奇袭与河湾地战略的误判,没有料到多恩人会与史坦尼斯国王联手,这才让惯常沙漠游击的多恩人拔下头筹,若是在高庭的梅斯公爵反应过来,比多恩人多得多的军队就会出现.” “充气鱼?”奈斯特微微皱眉,“他恐怕没有魄力迎击怀揣着世世代代仇恨的多恩人。” 柯蒙摇摇头,“奈斯特总管,我觉得您必须清楚一点,”鹰巢城学士的声音突然高昂,“河湾地此刻能够联合起来支持蓝礼国王依靠的是什么?” 奈斯特盯着柯蒙颇有些激动的神情,轻轻咳嗽,“柯蒙学士,您不必如此。” “靠得是奥莲娜·雷德温夫人在河湾地这么多年组织贵族联姻的结果,河湾地的贵族联合依然稳固,”柯蒙语速很快,他听到奈斯特的话后略微颔首表达了歉意,“我的建议是,从历史上便可以知道,多恩人战斗如此彪悍很大程度是因为地利的缘故,在多恩的沙漠里没人是多恩战士的对手,甚至包括坦格利安的巨龙,而出了边疆地,来到了富庶的河湾地,多恩人是撑不了多久的,他们的后勤无法支撑,只能像泰温现在这样,靠着劫掠河间地苦苦支持。” “阿提斯公爵,请原谅我的失态,”柯蒙学士干咳了两声,“若是有杯水” 阿提斯示意安盖将水端上,柯蒙略微咽下几口,继续说:“若是多恩军队深入河湾地,他们就是一支孤军,背后是多恩边疆地的群山,前面是河湾地贵族的军队,多恩要是想去攻占高庭,比登天还难。” 奈斯特插嘴说:“可是,多恩人的进犯无论是仅仅想给予河湾地惩戒,到处劫掠,还是意图染指河湾地的城堡,这给在苦桥的河湾地前线军队可是军心上的打击,指不定会给兰尼斯特向南分兵的机会,毕竟,黑水河以南被泰温的布防给牢牢锁死,赫伦堡的谷地骑兵难以发挥作用,而卢斯·波顿用兵谨慎,在拿下女泉城之后就按兵不动,约恩猜测他想放任无粮的君临城内乱,再趁机拿下。” “风暴地蓝礼上万骑兵都输了,加兰·提利尔手底下的八万步兵又怎么缠住泰温的骑兵?”奈斯特冷静地说,“若是情况再糟糕些,苦桥再败给老狮子,那我想提利尔家可不要谈支持哪位国王了,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的退路吧。” 柯蒙学士将长袖掀起,露出胳膊,表情愈发严肃,不知情的人甚至会认为柯蒙学士想要动手打人。 “奈斯特总管,重点可不在于谁胜谁负,因为扼守血门的谷地无论谁坐上铁王座都不会输,保持狼鹰联盟的高贵的艾林家族也绝不会输, 问题在于谁入主君临对艾林家族利益最大,史坦尼斯国王过于严苛,他不会把刚刚分封过谷地有产骑士的绿叉河交给谷地,而我们已经把这块肥肉分给了骑士们,虽说他们要效忠的对象多了些三河的贵族,但肉已经分配,还有把这些再拱手让人的道理吗?”柯蒙斩钉截铁地说。 阿提斯注意到,听到绿叉河的奈斯特·罗伊斯额头上隐隐出现了汗渍,原本正常的争论与议事多了些微妙。 柯蒙是学士,他可以考虑到谷地所有人的利益,因而很容易就想到绿叉河有产骑士的分封已经基本告一段落,除了绿叉河流域的一些较大贵族,骑士阶层的换洗已经基本结束,可这个过程由于罗伊斯家族与史塔克家族订立的婚约而没有罗伊斯家有产骑士的参与,不满者虽说没有显露,但已经埋下的矛盾和不满迟早会爆发。 按照奈斯特天然的立场,他显然更倾向于武德丰沛的一方,并且没有从绿叉河拿到真正好处的罗伊斯家也不会把蓝礼许诺绿叉河的条件看得很重。 奈斯特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他很紧张,这位月门堡守护者,艾林谷大总管并不想让封君与自己产生嫌隙。 “我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奈斯特败下阵来,他不是无所寄托一身轻的学士,他虽没有自己的封地,但他依旧是罗伊斯家的人。 阿提斯看着沉默不语的奈斯特·罗伊斯,心里想着却是奈斯特的功劳并没有换来应有的赏赐,甚至因为避嫌,怕引起罗伊斯家族内部人的不满,他主动向阿提斯提请了放弃绿叉河分封的请求。 这样的总管,比谁都令人更加放心。 “蓝礼国王此时处在他最虚弱的时候,但不需要妄自菲薄,实力依旧超群,况且蓝礼国王懂得贵族相处之道,他此时就像陷入冰窟还未清醒的旅人,我们只需在此时给予篝火和暖粥,蓝礼国王肯定会把谷地放在与河湾地同等甚至超越的位置,”柯蒙说,眼里似乎发散着光亮,“若是之后蓝礼国王登上铁王座,入主君临,艾林家族肯定会再次位列御前会议,充当拜拉席恩王朝的左右手,还得到了一半的河间地。” 柯蒙将两手重新藏在长袖里,他的语气恢复了冷静,“我想不到会有更好的局势发展结果了,阿提斯老爷。” 阿提斯眼睛里闪过一抹微光,他微微颔首,眼底里藏着对柯蒙的赞许。 (本章完) 123.第123章 鹰隼的眼睛 第123章 鹰隼的眼睛 埃文·艾林呼出白雾,有些讶异地看着只裹着一身单薄红袍的梅丽珊卓。 “你们红神的信徒,都不怕冷吗?”埃文·艾林略微张嘴,好奇地问。 “谁说的”马奇罗哆嗦着嘴唇,“该死,你们的封君住在这么高的山峰上,不怕冷吗?”他裹着厚实的棕色袍子,马奇罗瞩目的骨白色须发此时也没有蜿蜒在外,而是紧实地包裹在袍子内。 埃文·艾林露出玩味的笑容,“鹰隼徜徉于空,鹰巢自然也是在仰止的高山之上。” 梅丽珊卓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论之中,而是双眼打量着在前面带路上山的米亚·石东。 米亚抹了把遮住视线的碍事短发,她内心有些委屈,少有的没有搭理身后想要上山的众人。 原先杂乱的短发被她找月门堡的师傅修剪成齐耳的整齐短发,月门堡的人都夸赞她现在要可爱得多。 而当她满心欢喜地想要上山去见阿提斯时,却听闻了公爵老爷有了新欢。 她狠狠握住掌心的裂石,扔向半空。 米亚看了一眼身后的梅丽珊卓,就连她这个女人也会不经意被眼前的红袍吸引,好奇红袍下藏着怎样的身体。 梅丽珊卓的红瞳与米亚的两眼对视,后者赶忙移开眼睛,嘴里碎碎念叨:“注意脚下,贵族老爷们。” “我可不是维斯特洛的贵族老爷,”马奇罗操着一口瓦雷利亚语,显然并不想让米亚和埃文·艾林听到,“我只是红神的仆人,一个可怜的被红袍僧收留的孤儿。” 埃文·艾林的视线聚焦到马奇罗身上,“红袍僧,我警告过你。”他说得是瓦雷利亚语。 马奇罗诧异地看向埃文·艾林,“伱简直是全才,制药迷晕守卫,隐藏面孔和身份,还会东大陆的语言,你是无面者吗?” 埃文·艾林没有回话,只是走到前面,“麻烦快些,女士,我看天色很快就黑了。” 米亚摇摇头,“快不了,夜色迫近就到前面的城堡歇息吧,我猜今晚之前你们是到不了鹰巢城了。” 残阳斜落在山腰的斜坡处,树林蒙上橘红色的光晕,被树林环绕的小径裸露在行人面前。 “快到危岩堡了,晚上登山还是过于危险,我们还是在这里歇息为妙。”米亚·石东站在山坡的拐弯处,对身后蹒跚的红袍僧说。 “早该如此哈哈。”马奇罗像是看到了拉赫洛的圣火指引一般,兴奋地跟在米亚身后。 埃文·艾林略微皱眉,“我和阿提斯公爵答应的日期就在今日.” 米亚·石东嘟囔着,“夜间登山相当于送命,爵士。” 梅丽珊卓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黑发且有些俊俏的假小子,若有所思。 “你认识阿提斯·艾林?”她出声询问。 米亚·石东略有些不满地看着红袍女,显然是对这个话题的引入颇为不满。 “显然是很熟悉了?”梅丽珊卓看着眼前这个短发女孩锁眉的模样,嘴角上扬出弧度。 “没有.”米亚·石东本能地反驳,脸庞却被温热的手轻抚,梅丽珊卓红色的眼眸靠近米亚,紧盯着她的眼睛,表情变得凝重。 “干什么?”米亚·石东惊惧地发现,在红袍女的注视下,她本能地被吸引,身躯像是定在原地一般,米亚注视着红袍女的眼眸,内心流露胆怯。 梅丽珊卓收敛了凝重的神情,微笑地看向米亚,“你知道自己的父亲吗?”她开口问道。 “不不知道。”米亚只记得小时候有个男人的确常常探门,把自己举得高高,原地旋转。 这个记忆里留下的只有喜悦的情绪,至于男人的身份,米亚并不在乎。 “很好。”梅丽珊卓的赞扬令米亚摸不着头脑,但红袍女结束了对她的注视,这让她松了口气。 危岩堡厚重的城门敞开,守卫堡垒的峡谷骑士想来和米亚很是熟悉,离很远就出城前来迎接,见到一行人中有妇女存在,绅士地将马匹牵到梅丽珊卓和米亚身前,请她们上马进城,并允诺给他们每人安排一头驴当坐骑。 “这个女孩,你看到了什么?”马奇罗走到她身边,询问。 “高贵的血脉。”梅丽珊卓淡淡答了一句。 “艾林家的私生子?”马奇罗略微挑眉,猜测道。 梅丽珊卓没有继续给予回应,“该休息了,马奇罗。”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鹰巢城的主厅空荡荡,只剩下阿提斯·艾林独自面壁,盯着蓝纹白石的墙壁,宛若云雾遮蔽的蓝色天空。 狭长的拱形窗户嵌在主厅的墙壁中,燃烧的火柱插在其中,静止的火苗此刻忽地舞动起来,映入阿提斯的眼眶。 阿提斯注视着火焰,它在无风的主厅里摇曳生姿,却看不到任何的影像。 “老爷,埃文·艾林爵士求见。”安盖在门前说。 “让他进来。”阿提斯说。 埃文·艾林小心翼翼地走进,没发出一丝声响,单膝跪立。 “阿提斯公爵,您要的红袍僧我为您带到鹰巢城了。”埃文抬眼看着猎鹰王座前沉思的阿提斯,保持着跪姿。 阿提斯坐在王座上,手指摩挲着鱼梁木制的座椅,“海鸥镇很早送来警告,想在奈斯特·罗伊斯那里拿到张通缉令,通缉一个瓦兰提斯的红袍僧。” 埃文紧紧低着头颅,等待阿提斯的询问,没有发出声响。 “是你把他劫出来的?”阿提斯问。 埃文·艾林抬起头,“是的,阿提斯公爵,我遵奉您的指示,没有人会认为这两个红袍僧会来到鹰巢城,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 阿提斯静静坐在王座上,听着埃文·艾林如何将红袍僧带出谢特家族的牢狱,又是如何将他们穿越艾林谷,来到鹰巢城。 语罢,埃文压制住内心颇有些兴奋的情绪,尽量保持镇定地看着高居于上的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仿佛没有听到埃文这一段描述,只是平静地看着埃文·艾林。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的回答是什么。”阿提斯说。 埃文试探性地问:“您的问题是?” “你觉得,若是追求艾林家族的最大利益,蓝礼和史坦尼斯,鹰巢城该作何抉择。”阿提斯看着埃文·艾林,眼前这个人很会做事,他希望能有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埃文·艾林锁住眉头,他深吸口气,“我觉得,两个都不必拥护” 阿提斯倚倒在猎鹰王座的椅背上,“愿闻其详。” “兵发君临,挟持乔佛里国王,勒令七国诸侯臣服。”埃文·艾林犹豫片刻,给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艾林家族的家主和分支,谷地的封君与小贵族,两人沉默地对视。 火柱上的火苗停止了摇曳,似乎静声了许久,阿提斯主动打破了主厅的沉默,“狠辣和小聪明你是有了,但缺点东西。” 阿提斯走下高台,“我想新设个职位,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担任。” 埃文·艾林内心涌出一阵狂喜,这股情绪像是火焰般灼烧他的胸腔,“我是艾林家族的一员,公爵的吩咐我自然会遵奉。” “鹰隼翱翔于天,需要一双俯瞰全局的眼睛。”阿提斯盯着埃文·艾林的双眼,说道。 “我该去哪里?”埃文·艾林发问道。 “君临,那座孤城,迟早会有真正的王者入驻,我们需要早做准备。”阿提斯说。 (本章完) 124.第124章 红袍女的来意 第124章 红袍女的来意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梅丽珊卓的声音在主厅盘旋,她的影子在微弱的烛光下拉得很长,好似恶灵在体内膨胀到外,占满主厅的一侧。 “阿提斯·艾林,长夏即将结束,星辰即将泣血,此刻尘世间的争斗都将毫无意义,若长夜笼罩大地,狼与狮子双双枯骨,鹿皮挂在血池的枝梢上,海怪会死在干枯的海底,玫瑰再美丽,也会枯萎,广袤的沙漠会成为无垠的冰川,而雄鹰。” 梅丽珊卓靠近阿提斯,“雄鹰也会失去双翼,坠落谷底。” 阿提斯很是冷淡地看着梅丽珊卓,“长夜传说?” “传说是人们遗忘的历史,阿提斯·艾林,”梅丽珊卓身上的确有着不同寻常的温热,阿提斯感受到红袍女的靠近有股暖流包裹着自己。“你内心所想,所欲求的王座,若是长夜降临,只是人类墓穴的陪葬。” 阿提斯看着梅丽珊卓背后跳跃的火焰,明明很是温暖的主厅,却有股寒意穿透他的胸腔,直击心脏。 “我从未奢求什么。”阿提斯·艾林看着逐渐靠近的红袍女,语气坚定地说。 “不必勉强,阿提斯·艾林,”梅丽珊卓贴住阿提斯的前胸,昂着头,用她那双红色眼眸看着阿提斯,“正视自己的欲望,毕竟.”梅丽珊卓想起火焰里山巅处石柱上的文字,或者说是家族箴言,“高如荣耀” 阿提斯推开贴向他的梅丽珊卓,“谷地是七神的栖息之所,鹰巢城更是如此,我是谷地的守护者,会维护七神的尊严,不会让异端邪说来亵渎这片土地。”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红袍女美丽的心形脸庞,一语道破自己内心里潜藏的想法,尤其在那句“高如荣耀”之后。 梅丽珊卓倒在地上,但她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您不必将我看作敌人,阿提斯·艾林,我会帮你,光之王指引我来帮助你,就像他曾在火焰里指引伱一样,你是预言中的王子,艾林。” 阿提斯注视着一脸笃定的梅丽珊卓,“你说我在火焰里被红神指引。” “当然,”梅丽珊卓从地上爬起,“你是预言中的王子,光之王会在火焰里给你指引,只要你.”她轻启酒红色的唇,“虔诚敬神。” 一声轻笑从阿提斯的口中传来,笑声里带着不屑,“你知道我从火焰里得到了什么吗?”阿提斯说,他嘲讽地看着红袍女,“父亲的死亡,布兰的坠楼,从结果来看我看不出红神在帮我,我甚至觉得,”他语气微顿,“他在害我。” 梅丽珊卓环绕着鹰巢城主厅的高台走着,“你认为他在害你吗,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看着毫无畏惧和慌张的红袍女,内心生出些许疑惑。 “亚梭尔·亚亥,预言中的王子,长夏的终结者,他的‘光明使者’,燃烧之剑,是用最爱之人的血肉铸成的,”梅丽珊卓的嗓音仿佛有着魔法,意志脆弱者不经意间就会沦陷入她的言语之中,“真王之路,总是孤独一人。” 红袍女踏上猎鹰王座,鱼梁木此刻变得炙热,仿佛要燃烧一般。 她在阿提斯面前弯下腰,匍伏在王座的底部,抬眼看向阿提斯,“您是唯一的真王,阿提斯·艾林,您的国度不再只有峡谷和山川,富庶的平原,无垠的沙漠,世界尽头的冰川雪国,沼泽、丛林,凡是光之王目光所到的地方,都是您的国度。” 她低下头,仿佛成王的加冕已经真实发生。 阿提斯看着匍匐在地的红袍女,地板上七芒星的图案一角被梅丽珊卓的红袍掩盖,他站起身,收敛眼底深藏的野心。 “违背荣耀的事情,艾林家族不会做。”阿提斯走下王座,离开了主厅。 梅丽珊卓倾听着阿提斯离开的脚步,缓缓站起身,身后的影子逐渐缩小,火柱上的火苗也渐渐平复,黑暗如同织网,渐渐笼罩向她身后的鱼梁木王座,红袍女保持着笑容,看着空荡荡的主厅。 鹰巢城环绕着山峦的岩壁,有着蜿蜒的大理石阶梯,向下便可以蜿蜒到鹰巢城的男孩平时训练的校场,米亚·石东坐在阶梯上,看着山下的罗宾吃力地拉着弓弦,对准远处的箭靶,却并无一发中靶,地面上散落着数支扑空的箭矢。 米亚注意到负责训练的瓦狄斯·伊根爵士无奈地摸着额头,他一旁那个在谷地出了名的布拉佛斯剑客却一脸不屑。 她看到这一幕,不禁“噗”地笑出声来。 罗宾显然注意到了她,飞奔似的向她跑来,“米亚姐姐!”他大声呼喊着。 米亚伸手让罗宾跳到身上,亲呢地拥抱在一起。 “想没想我?”米亚揉着罗宾的头发,微笑地说。 瓦狄斯看向这里,眉头皱起,他很不满罗宾就这么与一个平民出身的妇女勾搭到一起,在月门堡他就多次向奈斯特表示过不满,罗宾是贵族,是公爵的弟弟,怎么能就这么和一个私生女混迹在一起,月门堡的人还把这个当作平常。 “罗宾少爷!你的箭术课程还没结束。”瓦狄斯紧锁着眉头,不满地嘟囔。 “得了吧!”西利欧夸张地做出表情,“瓦狄斯爵士,说真的,整天苦巴着脸会比常人更早变老。” “我不和不懂礼数的布拉佛斯人计较。”瓦狄斯不屑地说,走上前去。 西利欧跟上去,刚想反驳,却看到阶梯上阿提斯公爵的身影出现,连忙做出布拉佛斯剑客的礼仪,“尊敬的公爵大人。”他高声称呼道。 瓦狄斯止住步伐,向公爵颔首。 米亚的笑容停滞在原处,逐渐收起,她放下罗宾,勉强挤出微笑,“去玩吧,罗宾。” 阿提斯向瓦狄斯和西利欧点了点头,注视着米亚,“小姐,感谢你将鹰巢城的客人安全地带到。” “这是我的职责,公爵大人。”米亚·石东语气仿佛没有感情,她微微抿嘴,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点点头,示意瓦狄斯带着罗宾离开,教头也明白公爵的意思,带着吵闹的罗宾朝城堡走去。 “你带了个情妇?从孪血门外面。”米亚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询问道。 “佛雷家的女孩,你应该看见了,在鹰巢城的主厅。”阿提斯说。 “不止一个?”米亚回想着,不可置信地问。 阿提斯无奈地笑出声,“佛雷家的女孩,我带来鹰巢城是为了一个贵族的游戏,米亚。” “贵族的游戏,”米亚的语气里有了些不自信,“老爷们的游戏我可不懂,我只知道,我把”她环绕四周,语气变得迟疑,“不要辜负我,阿提斯,我” 阿提斯封堵住米亚的嘴唇,“我知道,米亚。”他轻抚米亚的发梢,不辜负你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你远离贵族的游戏,米亚.阿提斯内心所剩无几的柔软在回应着自己儿时的玩伴。 阿提斯内心的柔软逐渐隐匿,脸上的笑容也不再纯粹,他想起红袍女的言语。 (本章完) 125.第125章 虚晃 第125章 虚晃 雨滴“哗啦啦”地滴打在早已湿透的铠甲上,达冯的金色长须上已经沾满尘土,泥水渗着蜿蜒的金色胡须流落在松软的土壤上。 兰尼斯特的多数红袍子在用盾牌挡雨,他们的皮靴已经深陷进泥浆中去,行军途上懊恼声随处可见。 达冯·兰尼斯特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无视营帐外的嘈杂声和雨声,紧锁眉头看着悬挂在眼前的西境地图。 他的父亲史戴佛·兰尼斯特此前带着残兵从被谷地人占据的金牙城退缩回来,右臂几近残废,随军医师拼命抢救才保回一条性命。 史戴佛捂着隐隐做痛的右臂,缠绕着的白布裹满了他半边身体,他面如死灰地看着雨滴打落在地面的场景。 他再次从金牙城退缩回西境,他再次辜负了泰温公爵的信任,甚至这次,他还辜负了自己儿子的信任。 “我不该私自出兵去打金牙城。”史戴佛开口说,沮丧与沧桑之意尽显言表。 达冯依旧保持沉默,他紧盯着地图。 “我只是想.”史戴佛两手扶住两边的鬓发,“我只是想,想趁北军不备,拿下防守空虚的金牙城,以雪耻辱”他抬眼看见自己的儿子依旧望着地图没有作声,继续说道:“没想到谷地人突然出现,这是我.我的过错。” “西境最好的斥候队伍在我的手里死伤殆尽,我的过错,这是我的过错。”史戴佛捏住胸前的七芒星项链,嘴里念念有词。 “别自责了,父亲,”达冯·兰尼斯特终于将视线移开地图,看向史戴佛,他的父亲。“你该回城休息,而不是在营帐里。” “我”史戴佛略微张口,“我想能不能帮你的忙,你已经看这张图很长时间” “罗柏·史塔克在哪里?”达冯询问道。 史戴佛微微皱眉,“除了龟缩在峭岩城,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达冯站了起来,看着营帐外的雨幕,若不是战争,这样的景色也许会很惬意,放在往前,他或许会生起与父亲一同垂钓的兴致。 但放在战争时期,这样的天气简直就如同噩梦。 “我锁死了峭岩城往东的山路,今早消息传来,腾石河有河间地军队出没,人数在两千人左右,按道理是接应北方人的军队.”达冯喃喃道。 史戴佛想要凑近地图,但扯动右臂的伤口实在教人疼痛难忍,只得坐在原地,听着达冯的自语。 “这么多天,按理说应该会有消息.”达冯·兰尼斯特忽地出声叫唤侍从,“命令各营的战士,务必不要放过任何一只渡鸦飞越,若是有一只渡鸦逃脱,全营受罚!” 侍从应了一声,转身冒雨离去。 达冯有些不耐地将两手搭在长桌上,沉思着北军可能的动向。 “有渡鸦!”士兵叫唤道,“打下来,快打下来!” “好像就是飞到我们这里的,是飞到烙印城的!”士兵嚷嚷着,箭矢向天上乱窜,这里的军营本就在烙印城外的荒野,渡鸦已经迫近地面低空飞行,没躲过箭矢的打搅,一声呜咽都没有发出便坠落在营地里。 “大人!”侍从捡起渡鸦的尸体,跑向达冯的营帐,“是送到烙印城的渡鸦!” 达冯连忙解开渡鸦脚掌上的细绳,将信件摊开,细细阅读。 他如同金狮般的胡须此刻微微颤抖起来,“果然没有超出我们的预料,”他转身看向地图,“卡史塔克的骑兵先往东面移动,他们一定是去寻找腾石河接应北方人的队伍,罗柏·史塔克在出兵峭岩城的时候估计就在这么计划,真是未雨绸缪的天才。” “哪里来的消息?”史戴佛问道。 “我在峭岩城西面布置的军营,它堵住了卡史塔克继续西进的路途。”达冯说,眼里略微冒着凶光。 “接下来只要堵住罗柏·史塔克的出军路线,适时再放出一个缺口,将北境的骑兵引向我们埋伏的山隘,那么在西境与史塔克的战争就可以一锤定音!”达冯重重地将拳头砸在桌面上,惹得长桌一阵颤动,似在宣泄这几个月被史塔克压着打的怒火。 “野人袭击了我们”男人穿着亚麻色的衣衫,一腔愤懑地在鹰巢城的主厅里高声说着,“这群野蛮的高山氏族抢走了我们从海鸥镇运来的货物,这些本该在今天送到村里的酒馆,可是,可是全毁了!全毁了公爵老爷!” 一旁的女人附和道,“几家人进的货,他们不仅抢货,他们还抢走雅莉和凯文!圣母保佑!”女人身上的白色布衣皱皱巴巴,上面还有撕裂的痕迹,披头散发看样子很是疯癫的模样。 “请原谅我们,老爷”男人低着头,恳求的语气,“简妮被那群混球我实在无法忍受.” 庄重的主厅内,作为见证人被邀请上鹰巢城的贵族女眷和骑士面面相觑,男人在主厅里就这么抽泣起来,眼泪和鼻涕止不尽地流。 瓦狄斯·伊根爵士站了出来,“阿提斯公爵,给我一百个峡谷骑士,我就可以让这群无法无天的山地野人全部擒拿,还领民正义。” “对!” “没错!” 瓦狄斯的一席话引得周围众多人的附和,自从长弓厅一战之后,最活跃的一支高山氏族被阿提斯击溃,此后的时间里,高山氏族再也没找过谷地人的麻烦,最多只是掠夺商队和抢掠艾林谷的人口,但在峡谷骑士的镇守下多数都没有得逞。 “让他们飞!”罗宾高声喊道,“让坏人飞,哥哥!” “罗宾少爷,请您冷静”柯蒙学士忙走到罗宾的边前,害怕他再次癫痫发作。 “让坏人飞,哥哥!”罗宾似乎见不得男人所描述的惨状,手臂颤动。 而身处贵族女眷中的凯特琳望见这一幕,内心不禁一阵苦楚,艾莉亚虽说与罗宾关系颇为深厚,但癫痫症给罗宾带来的这种病怏怏的身体,凯特琳很难不去想这样的婚约是否能给艾莉亚,自己的小女儿带来幸福。 阿提斯微微抬手,主厅里贵族嘈杂的声音顿时止息,只剩下男人的抽泣和女人的癫狂声。 “瓦狄斯爵士,”阿提斯说,“我给伱一百名骑士,为领民讨回公道。”他站起身,走下高台,扶起抽泣的男人,“好好照顾你的妻子,七神会保佑你们,而我,以鹰巢城公爵,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之名,会为你们讨回正义的裁决。” 男人止不住眼眶里汪汪的眼泪,“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宾客散去,阿提斯叫住奈斯特·罗伊斯,“这种情况持续多久?” 奈斯特微微松口,喉结微动,“在您.在您带着数万谷地军队出血门的时候就开始有个案出现,没想到现在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这些事情已经是谷地的常态了,这些年高山氏族没有太过频繁地出没在艾林谷倒是少见的稀罕事。” “几千年的矛盾.”柯蒙学士微微叹息,“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真是多事之秋。” (本章完) 126.第126章 孪河城的变故 第126章 孪河城的变故 琼恩·格拉夫森清点着过桥的路费,他没想到河间地暂时恢复稳定之后渡过绿叉河的需求会这么大,他念着长长的账本,算是真正感受到佛雷家成为暴发户的底气。 令琼恩·格拉夫森艳羡的是,相比于海鸥镇经营港口和贸易谈判得来的流水,孪河城的过桥费是实打实的收益。 沉甸甸的金龙不会说谎,自从阿提斯公爵让自己负责管理孪河城的西堡,他像是重操起海鸥镇父亲交代的旧业,清点账本明细,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现在只需要数钱和防止长桥混入奸细即可。 河间地的人无不窥探并觊觎着谷地在绿叉河的统治。 原先逃窜到绿叉河西岸的有产骑士在看到自己的封地被一个个瓜分移交给峡谷骑士之后纷纷坐不住,袭击、煽动领民暴动的事情屡见不鲜。 林恩·科布瑞一直不太同意继续开放长桥,他那对爱好盯着小男孩的眼睛此刻却在东堡的城头,俯瞰着来往的路人,审视着其中是否有佛雷家的拥兵和蠢蠢欲动的绿叉河有产骑士。 但高昂的收益实在令琼恩·格拉夫森放不开手,谷地现在正在加紧修建艾林谷连接血门的道路,甚至有传言说阿提斯公爵有意以月门堡为轴心,修建连接谷地各处城堡的道路网。 如果这个传闻属实,那么需要的金龙可不是一点数额那么简单。 吸取了此前孪河城之战的经验,长桥的谷地弓箭手轮次换班接管卫桥塔,长桥的守卫比以往多出了一倍。 即便在深夜,长桥附近的水面依旧被灯火照得通明。 琼恩微微哈出口热气,与外面的清冷不同,屋内的篝火烘得房间正暖。 他掐灭蜡烛上的火苗,一缕灰烟从烛芯冒出,隐入昏黑。 东堡的城垒,林恩·科布瑞将微颤的两手压在城垛上,两眼紧紧盯着换防的长桥。 自己安排的东堡换防错开了西堡的时间,导致换防士兵的步调并不一致,西堡守卫已经占据长桥的一侧,可东堡的士兵却磨磨蹭蹭地站立到自己的岗位上。 一个个黑影自水面翻越而上,借着敞开的东堡城门,混入堡垒。 林恩·科布瑞微微喘息,眼底尽是阴冷,他转身离去。 柯蒙警惕地看着眼前披着红袍的梅丽珊卓,对她的言语更是狐疑。 “你说在火焰里看到了混乱的城堡,上面是艾林家族的旗帜。”柯蒙紧缩眉头,看着口出狂言的梅丽珊卓。 梅丽珊卓胸前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像是火焰在其上跳舞。 她微微一笑,“正如我描述的那样,既然受到光之王的指引,我自应该将指引告知唯一的真王。” 红袍女的眼眸看着柯蒙,不知为何,这股目光像是穿透他肺腑,刺探自己内心一般,柯蒙学士微微发怵,抬头看向阿提斯,警惕地说:“我不知道老爷您将这个红神异端留在鹰巢城是什么用意,只是,我们不能让女巫的胡言乱语干扰谷地的决策。” 没等阿提斯回话,梅丽珊卓轻笑一声,说道:“您认为我在胡言乱语,火焰是光之王付出代价从未来拉回的影像,是拉赫洛献给真王的馈赠。” “真王?阿提斯老爷是鹰巢城公爵,王国的东境守护,绝无僭越称王的心思。”柯蒙怒不可遏地看着梅丽珊卓,眼前这个红神异端不断地挑战自己身为鹰巢城学士的底线。 “城堡内有影子蠕动,喧闹声响彻整个河面,长桥上的援兵进入城堡,”梅丽珊卓似乎并不在意学士的愤怒,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将视线内的景象细细描述一样,“光之王在警示您。”她向阿提斯微微躬身,说道。 “长桥?河面?”柯蒙学士狐疑不决,“看来梅丽珊卓小姐对维斯特洛有名的城堡了解颇深,这描述的确像孪河城。” 阿提斯站起身,走到维斯特洛的巨幅地图面前,“你说光之王在警示我关于孪河城。” “正是。”梅丽珊卓回应道。 “无稽之谈!”柯蒙学士晃晃衣袖,“孪河城东西两堡相互支应,中间是宽大汹涌的绿叉河,城堡和长桥更是有数千谷地骑士镇守,根本不可能出现变故。” “如果是警示”阿提斯略微一笑,那说明即便是神,也不是全知全能。 他转过身,“知道了,瓦兰提斯的红袍使者,我会留心那里。” 梅丽珊卓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阿提斯,听到他给自己安置的身份顿时会意,欠身致谢。 “瓦兰提斯的使者?”柯蒙有些傻眼地看着红袍女,“你们两个红袍僧,是瓦兰提斯执政官派来的使者?” “没错,”没等梅丽珊卓回应,阿提斯替她向柯蒙陈述,“由于此前的贸易谈判与东大陆结成的良好关系,瓦兰提斯意图在海鸥镇扩大贸易,因而派出常驻的使者来鹰巢城与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会晤,我们是主人,来使是宾客,柯蒙学士,请告知鹰巢城的众人,这涉及谷地的外交机密,不可外泄。” 鹰巢城来往人员很少,多数停驻在月门堡,因而消息很难传出。 再加上此前埃文·艾林的悉心布置,艾林谷的贵族和民众只知道有红袍僧越狱逃走,并不知道他们深入艾林谷,甚至攀登上了鹰巢城。 柯蒙微微一愣,“我明白了,我会告知大家的。”他微微躬身,朝向梅丽珊卓,表达着歉意。 阿提斯盯着地图,红袍僧出现在鹰巢城对于谷地人来说的确难以接受,但若是加上个外国使者和尊贵宾客的身份,那么多数人是不会质疑。 更何况,这种消息不会泄露出鹰巢城。 “琼恩爵士!琼恩爵士!”侍从在床边高声呼喊,伸手推着琼恩·格拉夫森。 他睁眼看向有些惊慌的侍从,“什么事?金库被偷了?”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孪河城的金库。 “啊?”侍从急忙摇头,“有伙强盗闯入了东堡的地牢,意图把佛雷家的人给救出去。” “佛雷的余孽?”琼恩·格拉夫森站起身,指示侍从将盔甲给自己佩戴上,他拿起长剑,走出门去。 喧闹声的确响彻在长桥上和东堡,琼恩·格拉夫森翻上侍从牵来的战马,“谷地骑士!随我来!”他纵马朝东堡疾驰,身后是数十名峡谷骑士。 林恩·科布瑞看着眼露惧色,苦苦求饶的佣兵,“大人,是您指示我们” “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一挥,佣兵的头颅顿时削去了一半,血液混杂脑浆窜出。 “一个不留,都杀干净!”林恩下令道,他冷漠地看向错愕面朝自己的佣兵,长剑一挥。 “杀!”谷地骑士纷纷上前,仅几个照面的时间,佣兵全都横竖七八地躺倒在地。 “大人,”狱卒慌张地走过来,“佛雷家的人” “佛雷家的人怎么了?”林恩压低声音,语气里含着愤怒。 “他们,不知道是乱刀还是什么,他们”狱卒结结巴巴,“都被乱刀砍死,我以为会有活口,哪曾想,这群强盗没留下一个.” “废物!”林恩·科布瑞手掌挥到狱卒的脸上,将狱卒挥打倒地。 “阿提斯公爵特意叮嘱我保护好佛雷家的人,伱和我说一个都没留下,我怎么和公爵交代?”林恩·科布瑞的喉咙上下抽搐着,泣涕的哭腔竟从林恩的口中传出,他懊恼地跪倒在地,旁人看来尽是辜负公爵信任的悔恨神色。 (本章完) 127.第127章 狮与狼的缠斗 第127章 狮与狼的缠斗 史戴佛看着壁炉的火苗缓缓黯淡,直至熄灭。 他摩挲着环绕在手上的指环,另一只手握住七芒星项链,默默为城外的达冯祈祷。 自己是无能的指挥,但达冯却是出色的将军。 他无声地念叨,自己不算虔诚,但在父子情与生死面前,几乎每个人都是执着的狂信徒。 窗外圆月西斜,渐渐沉下,东方有微光升起,地平线的天际缝上金线。 呜咽的起军号角响起,史戴佛整晚的平静被打破,他不安地看向窗外,看向儿子未卜的前途。 达冯依旧是人面金狮的模样,他纵马站在队伍前面。 胯下战马棕鬓昨晚被侍从梳理地很整齐,达冯的金须同样如此,像是黎明光照的瀑布蜿蜒而下。 西境军队整齐地排列,这群由大多数尚未见血的新兵匆匆整装的军队倒是有了几分模样,父亲虽然带兵能力并不济,但训练新军还是有些水准。 达冯向台下的士兵微微点头,会意的士兵再次吹起号角,只是这不再是起军,而是行军的号令。 西境本土的军队像是刚从酣睡中苏醒的雄狮,缓慢地抬起四肢,伸着懒腰,朝前方行进。 卡史塔克的骑兵是虚晃一枪,达冯不无愤恨地想。 他没想到凭借罗柏·史塔克少得可怜的骑兵数量居然敢于分兵,而且两军相隔甚远。 罗柏·史塔克惯用奇招啊达冯想,卡史塔克的骑兵居然只是想吸引烙印城自己的注意,而罗柏却亲率剩下的骑兵一路沿海南下,宛若迅疾的奔雷袭向西境的中心,凯岩城。 若不是泰温公爵留下的凯岩城代理城主达米昂·兰尼斯特及时将北境骑兵逼近的消息传过来,自己恐怕已经被卡史塔克的骑兵所吸引,布置合围并缺一了。 不愧是罗柏·史塔克,惯用奇招。 北境不可能打下凯岩城,但他可以沿途烧杀抢掠西境的村庄和城镇,甚至可以搜刮烧毁兰尼斯特港。 达冯的脸上只剩下阴沉,他必须驰援凯岩城,没有一个兰尼斯特雄狮会坐视一个残破烧毁的西境出现。 他纵马奔到队伍的最前头,目光炯炯看向凯岩城的方向。 “戴丁斯男爵!”安柏家的骑兵这样叫唤着他,或许不用这样叫唤,自己早已逃离了戴丁斯家族祖传的封地,一直砸钱企图重修的家堡也丢掉不管,原先在盐场镇经营几代攒下的钱财几近全无。 该死的谷地人!该死的阿提斯·艾林!大卫·戴丁斯男爵两臂抵住马背,撑起上腰。 “史塔克公爵让您跟随安柏大人充作先锋。”安柏家的骑兵说完便转身离去。 一个北方佬也知道我这个男爵徒有其表!大卫·戴丁斯男爵裹住身上的布袍,他恨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他恨占领他领土的谷地人,他恨无脑与谷地作战的徒利家! “知道了”戴丁斯男爵的声音很轻,没人能够听清,当然,也没人在乎。 领土被剥夺,他无处容身,也没有选择继续追随致使他领地再度被毁的徒利家,他选择骑上战马,这是戴丁斯家族为数不多的财产之一,拿起祖传的长剑,披上盔甲,跟随少狼主为北境和自己的前途而战。 他轻轻用脚踢马,战马轻轻跃起,越过树桩和土堆,向史塔克骑兵的前军处行进。 与此前不同的是,他孤身一人,身后再无耀武扬威的佣兵,谷地人没有抢掠他的财产,倒是这群佣兵先施加了暴行,贪婪!不可信任! 身为先锋的不止是他所熟悉的大小琼恩,他看见少狼主披着毛绒绒的披风,很是肃穆地纵马立于军前。 罗柏·史塔克心思却不在行军上,此前的行军会议早已规划了路线和埋伏的地点,他并不是第一次带兵出征,这些事物他的北境军官会处理得很好。 他的心思在军营的最后,随军医师治疗俘虏和伤兵的场所,那个古老贵族的女儿,居然愿意进入肮脏恶臭的军营,替伤兵包扎疗伤。 他的心思也在那一夜,峭岩城的那一夜,奔狼之血奔涌体内的那一夜。 薰香萦绕不大的卧室,他感受到身体潜移默化的变化,他闭眼张口。 他的脸色潮红,简妮·维斯特林惟妙的身姿出现在他眼前,罗柏抱住女孩。 罗柏只记得他撕碎了简妮的衣物,动作很是僵硬生疏。 然后便是简妮徒劳的阻挠和自己野兽般的倾泻,他像是失魂的游魂。 欲望如同潮水,暂时淹没荣誉的黑色礁石,但退潮之后,黑礁显露岸边,耻辱和羞愧占据了内心,他不该如此简妮还是个少女,而自己还有婚约。 “对不起”罗柏抚摸着简妮的肌肤,贪婪地去索取。 “史塔克公爵?”大琼恩·安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气里带着疑惑。 罗柏缓过神,看向一脸疑惑的大琼恩,“怎么?” “该下达行军令了公爵。”一旁河间地的男爵大卫·达斯丁轻声提醒。 罗柏深吸口气,点点头。 呜咽的行军号声响起,北方的骏马迈起步蹄,载着不畏凛冬的战士,前进。 军队行进缓慢,达冯早已有所预料,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慢。 西境士兵把长矛当成拐杖,盾牌当作遮雨的伞,红色披风当成携带布袋的缠布,缓慢地穿行在山间。 通向凯岩城的一处处村落被袭,城堡被劫的消息接连不断地从凯岩城传至自己这里,可新军的脸上只有行军的疲惫。 达冯·兰尼斯特看着地图,红色圆圈圈住一处山隘,他必须率军提前赶到这里,派出诱敌的前军将罗柏·史塔克的骑兵引入山口,再一锤定音。 但军队的斗志与战力却使得这个计划岌岌可危。 达冯尽可能舒展着眉头,他无法忍受西境新军的孱弱。 “挑选方阵里最精锐的一批,随我加速行军。”达冯·兰尼斯特下令道,罗柏·史塔克一定会先于自己到达凯岩城,但迟缓有迟缓的好处,毕竟他可以依据凯岩城的情报判断罗柏·史塔克这支骑兵的位置。 他纵马行走在队伍的前面,方阵中最为出色的西境士兵围在他身边。 “每人只有一日的粮食和水,省着点用,罗柏·史塔克的军队进入西境就是瞎眼的狼,这里是我们的家乡,他不会占到任何便宜!”达冯·兰尼斯特鼓舞着身边的士兵,驾鞭而去。 北境的骑兵缓慢地前进,这并不符合常理,凯岩城还有一段距离,为何放缓速度?达斯丁男爵不解地看向亲为先锋的少狼主,内心的疑惑不断放大,甚至隐隐成了不安。 方向也不对,地势怎么越来越高?骑兵正向着东南处的山峦前进,莫非是想打下萨斯菲尔德城? 大卫·达斯丁咬咬牙,紧跟着前进的北军。 除非,罗柏·史塔克根本不想攻打凯岩城。 (本章完) 128.第128章 灼人部 第128章 灼人部 明月山脉的深处,数十个高山氏族的战士零零散散地围坐在山坡的角落。 他们疲惫地互相搀扶瘫倒,战士们穿着佩戴的简陋器具里渗着鲜血,手臂、面庞乃至两腿,血痕很是多见。 为首的女野人一脚踩在最靠近坡脚的山羊头骨,昂头望向山坡之上,审视着深林中的人影。 沿着斜坡上去是密密麻麻的山羊头骨,排列整齐,这是灼人部先民很早遗留下的祭祀痕迹,明月山脉里几乎没一个高山氏族的部落敢涉足打搅。 火焰烧灼的黑炭痕迹在这处斜坡上随处可见,延伸蜿蜒到深林丛中的山坡高处。 女野人身后的战士有些畏惧地看向这些烧焦的痕迹,火巫女的传说至今还在高山氏族中间流传。 山坡深林里的人影窸窸窣窣,终于发出声音,“黑耳部齐克之女齐拉,这里是灼人部的地盘。”声音雄厚紧实,似乎有些愠怒。 “你们越界,是来挑战‘红手’的吗?”人影窜了出来,高大的灼人部战士头戴着麋鹿的头骨,站在窸窣的林丛间像是鬼影。 齐拉昂起头,“我不需要挑战‘红手’,我一只手就能挑翻灼人部的矮小男人。”她露出口中不齐的两排牙齿,很是不屑地说。 “不来比武,那就是投降进贡,‘红手’会很高兴把自己的种子洒进齐克之女的两腿之间,你是来献身的吗?”灼人部的战士嘴角微微上扬,对女野人齐拉说。 “那要看‘红手’能不能享受到这种福气。”女野人齐拉舔了舔手中的匕首,轻笑说。 灼人部战士像是听到身后的召唤,高声对下面的黑耳部战士说:“说出你们的目的,否则都要通通被火烧死!” 齐拉像是野猫应对天敌一般咧开嘴,恶狠狠地说:“阿提斯·艾林的铁罐头把我们黑耳部的出山战士打回了山脉,我需要‘红手’的帮助,和我们一起去劫掠侵占我们家园的混蛋。” “我们已经联系上了奶蛇部和石鸦部,希望灼人部和画犬部能够参与。”女野人齐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灼人部的战士退出了视线,回到了深林中去,随后走出深林,站到黑耳部战士视线中的是个独眼的年轻人。 “‘红手’提魅,伱还有胆量和我一起去杀掉侵占家园的安达尔人吗?”齐拉歪着脑袋,嘴上挂笑,“我猜你不敢,灼人部的男人只会推选胆小怕事的人当‘红手’。” “胆小怕事的灼人部保存了先民的血脉,部落的战士没有死在一场可悲的屠杀里,”提魅缓缓开口,“当年想出山围剿琼恩·艾林之子的蠢货都剩下多少?” 忿怒的神色浮现在齐拉的脸上,而山上的‘红手’提魅依旧不停地说。 “与你们黑耳部关系最密切的月人部从此没有了男人,女人只能被抢掠到其他部落,我们灼人部还分到了许多,你那个蠢笨的父亲齐克想帮助愚蠢的月人部,自己也死在谷地骑士的骑枪下。”提魅嘲讽地说。 齐拉怒不可遏地将匕首插在山羊的头骨上,“‘红手’提魅,你到底和不和我们抵抗侵占者?” 提魅在原处沉默,他指着自己的独眼,“自我把眼睛献给火焰之后,‘红手’就注定与七神的异端为敌,”他转过身,“告诉我你们的计划,灼人部会帮助你们,若有战利品,一半分给我们。”他走入深林,深林里的绰绰人影也消失无踪。 齐拉扭头看向身边的黑耳部战士,“去画犬部,‘红手’答应参战,画犬部也一定会跟随。” 山羊的头骨一直延伸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密布的深林将这里隐匿。 提魅走入山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悬挂在山洞前上方的狰狞龙骨,这还只是龙头显露在山洞的前面,它的尖牙露出,喉间仿佛隐隐还有火焰跳腾。 提魅跪在硕大龙骨前,低声祈祷,涂满红色颜料的火巫女盘坐在龙骨前,身前是燃烧的篝火。 这个火巫女只是部落里的普通女子,而不是壁画上能控制龙焰的真正火巫女,历史上的这位早就埋在明月山脉的某个角落,成了尸骨。 灼人部的人们总会推举出一个火巫女,充当人们祭拜的对象。 眼前的火巫女,是自己的妻子,正如当年的火巫女嫁给曾经的“红手”一样,只不过那时灼人部只是画犬部的一个分支。 “我会挑选两百个好手,和我出山,袭击躲在巨人之枪上的安达尔人阿提斯·艾林。”提魅看着妻子,对她说。 火巫女手上拿着龙骨的尖刺,蘸着红色染料,在眼前的光滑岩石上涂上灼人部的血手图案。 提魅点点头,“适合战斗的好兆头。”他站起身,嘴里发出猿猴般的嚎叫声。 巨大完整的龙身骨架后,出现了许多人影,灼人部的战士密密麻麻地站在山洞深处,看着嚎叫嘶吼的“红手”提魅,他们的战争领袖。 “战!战!战!” 灼人部战士野兽般嘶吼着,叫声充斥着山洞。 阿提斯翻阅着手中的《山谷纪事》,学城阿内耳博士的著作,用于谷地的地理人文纪事,据说还咨询过当年的鹰巢城学士,只身一人靠着口才和烧烤的本领成功获得高山氏族的信任,据说他带了许多烧烤要用的香料和调味料过去。 这些香料多数是鹰巢城提供的,倒是促成一个伟大著作的诞生。 “灼人部成人礼时,会烧掉自己身上的某个部分,多数情况是指头和乳头,大概是灼人部一直在明月山脉持着积极扩张的态度,烧掉其他部位影响作战的缘故。”阿提斯轻声念着书本上的内容。 “被烧掉的身体部位越重要,战士的声望越高,但我在灼人部居住的数年里,并没有看到有哪个灼人部战士烧掉自己的命根子.”阿提斯微微挑眉,继续读,“灼人部的‘红手’是值得尊敬的战士,他怀疑我给谷地骑士泄露劫掠的情报(我的确泄露了),很多人劝他杀掉我,但考虑到我多年为灼人部充当厨师以及宾客的缘故,他放我走出了明月山脉,安全地回到了月门堡。” “或许是因为我是安达尔人或是外人的缘故,他们从不让我靠近灼人部的权力中心,‘红手’以及其他灼人部的战士居住的在高山深处的山洞,据说是他们所崇拜的火巫女曾经居住的地方.” “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位火巫女是‘血龙狂舞’时期骑着野龙‘偷羊贼’逃入谷地的驭龙者荨麻,但据我的猜测,很大可能是” 阿提斯皱起眉头,火巫女,龙? (本章完) 129.第129章 过去与现在 第129章 过去与现在 “红发,女孩,样貌上乘!” 奴隶贩子大声吆喝,一把将身边笼盖的灰布掀开,露出狰狞的铁牢笼。 铁笼子里装着个浑身赤裸畏缩在笼子一角的红发女孩,她揉着眼睛,太久没见过光日的眼睛受到刺激,甚至激出了些许眼泪。 奴隶贩子看着小巧玲珑的女孩眼眶里镶着泪,满意地一笑,他的顾客多数喜欢这种可怜的漂亮女孩,滋生出的怜悯可以引起这群贵族老爷藏在华服下的,形同野兽般的征服的快感。 凌虐的美感,贵族老爷这样对奴隶贩子说过。 “红发女孩,十二岁!”奴隶贩子高声喊道,吸引了许许多多人的围观。 “真漂亮啊.”有人抚摸着嘴唇,目光侵略着女孩的身体。 “太贵了,便宜些吧.”妓院老板看了眼价格,对奴隶贩子说。 “看她这个泪汪汪的样子,又是祸水,指不定是哪个妓女生下的杂种!” 围观的看客评价着女孩的样貌,再到价格,再到虚无缥缈的身世 女孩勉强能够睁开双眼,她看向眼前硕大的建筑,而她便置身其中。 高挺的墙壁上,巨大的“七”字显露在她眼前。 “第七号贩奴所果然常出祸水,”看客如此说道,“我记得妓院的头牌就是出自这里.” 言语细碎,却仿佛一张密网遍布全身,无法挣脱。 “叫什么名字?”人群里是一个身披红袍的巫师,形若枯槁,手中拄着拐杖。 “啥?”奴隶贩子没有听清。 “女孩叫什么名字?”红袍巫师说道。 “没人会问一个奴隶的名字,您真怪,”奴隶贩子扭头看向女孩,他不知道女孩的姓名,“你叫什么名字,回答这位老爷,快点!” 鞭子猛地甩向铁牢笼,发出阵阵响声,女孩畏惧地缩起头,她的背部密布着鞭子的痕迹,奴隶贩子的手法很奇特,既会用鞭子在奴隶背部鞭打出受凌虐的鞭痕,却又恢复得很快,不致于损坏自己的卖品。 “梅丽.梅丽儿。”女孩轻声说着,她看着靠近的红袍僧,裸体的清冷被一股暖流包裹。 “她不是你的奴隶了,商家。”红袍僧对奴隶贩子说。 “您的意思是”奴隶贩子狐疑地看着老人身上破破烂烂的红袍。 红袍僧手中出现了一匹布袋,摇晃出金币碰撞的声音。 “她不是你的奴隶,也不会是我的奴隶,”红袍僧看着贪婪的奴隶贩子收起布袋,“她将是红神的奴隶。” “随您怎么说,老爷,她是您的了。”奴隶贩子数着布袋中的金币,笑着说。 铁牢笼的门被打开,红袍僧伸手握住梅丽儿。 “孩子,过来吧。”他说。 梅丽儿只觉得久违的亲切,老人慈祥的面庞让她愿意接近。 女孩拖着伤痕累累的小身板,靠近红袍僧。 一抹红布裹在梅丽儿的身上,她被老人抱起。 “跟我走吧,孩子。”红袍僧说。 女孩微微点头。 在远离铁牢笼,走出第七号贩奴所大门的那一刻,女孩听到身后惨烈的哀嚎声。 她扭过头,此前折磨她,训练她的奴隶贩子浑身着了火,温度之高,金币顷刻化成液体滴落在他周围,蒸汽上泛,周边的看客被热气烫到,面部是狰狞的焦伤。 女孩抱紧红袍僧,只觉得温暖。 梅丽珊卓从睡梦中醒来,红色眼眸盯着卧室的壁板,红发散落在床铺上,她轻靠床头,有股慵懒的美感。 这个梦,最近异常的频繁,是光之王新的指示吗? 阿提斯·艾林给自己和马奇罗安排的住处很是精致奢靡,壁炉的暖流裹满整个卧室。 她下了床,裹上单薄的红衫,敞开窗户,寒风灌入卧室,可梅丽珊卓并不感受到任何寒冷。 她闭眼感受着胸前红宝石项链的温度,皮肤的触感让她感到无比地舒心,红神与她一直同在。 从奴隶所到亚夏,再到维斯特洛,无不如此,她是红神最坚定的信徒,最虔诚的使者。 梅丽珊卓走出房门,朝着月塔走去。 阿提斯裹着睡衣,借着清晨的微光看着瓦狄斯爵士递来的战报。 “劫掠队伍里的高山野人多携带耳朵,猜测是高山氏族中的黑耳部落,情报未知,唯独知道是由一个女野人带领,据村民告知,女野人的竹篮背袋里全是砍掉的耳朵,此前被袭击的谷地巡逻斥候,多数遗体也少了一只耳朵” “野人不堪一击,围捕于峡谷里想一网打尽,但野人狡猾,队伍很是分散,战果不丰.” 阿提斯捡起笔,蘸着墨水,在信上写下对策,“高山氏族先民熟悉明月山脉地形,谷地骑士不可妄动,应以静制动,分出数个斥候队伍,诱敌浅出,判断动向.” 在他的身前,桌面上摆着厚厚一沓的纸页,是历代东境守护应对高山氏族出山袭扰的对策,可都无非是峡谷骑士围剿这一条路径,似乎谷地的贵族将对策局限在军事围剿之上,并没有一劳永逸的念头。 他紧紧皱眉,再次提笔,“以俘虏为主,套出高山氏族先民情报,增进了解”阿内耳博士的描述毕竟是以前的高山氏族,对于山地里出现了什么变化,氏族有无变迁,势力大小分布,鹰巢城一概不知。 虽然大家都清楚高山氏族实力远远逊于峡谷骑士,但三王之战这种混乱的局势下,谷地一转曾经拘泥内部的消极防守的态度,转而积极进攻的态度,包括河间地领土的消化,以及大军的出征。 这种情况下峡谷内的防守只会愈发疏忽,高山氏族的问题就这样摆在台面上,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态势。 拉拢分化,加紧联系. 阿提斯想到了史塔克家族在北境对边缘部落的处理,冰封海岸的山地氏族,包括深居狼林的狼林氏族除了远离维斯特洛大陆的斯卡格斯岛居民对临冬城的统治未必心服,其他的边缘部落,所谓的未开化的北境先民,都愿意接受史塔克的统治。 相比之下,自诩高贵的艾林家族就显得有点过于愚蠢和自满。 他微微叹息,原本应该在一两代人内处理完的问题偏偏拖了数千年。 “老爷,”安盖的声音响起,“梅丽珊卓小姐求见。” 阿提斯想起灼人部的火巫女崇拜,说:“让她进来。” 一袭单薄红衫的梅丽珊卓走进书房,微微躬身,“阿提斯公爵。” 这个称呼比“真王”要收敛得多,阿提斯满意地点点头。 “有事吗,瓦兰提斯的使者。”阿提斯说。 “躲在山脉里的古老愚民理应更敬重地仰望苍穹之上的雄鹰,”光亮浮现在梅丽珊卓的红眸上,很是迷人,“我是来为您解忧的,阿提斯公爵。” 阿提斯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神秘的红袍女,内心微微一紧,“怎么解忧?” “帮您接纳一支只忠诚于您的先民部落。”梅丽珊卓低下头,她在阿提斯面前一直都是这种尊卑分明的态度,认定他就是唯一的真王,所谓的预言中的王子转世。 壁炉的火焰微微腾起,像是在欢悦。 “好,”阿提斯看着梅丽珊卓,“这个使命就交给伱。” 火焰愈发欢腾,像是雀跃的孩子。 (本章完) 130.第130章 冲突 第130章 冲突 修夫爵士略带好奇地看向披着红袍,头上佩戴半盔的红袍僧,沥青色的异域皮肤本就显得格格不入,而现在更是如此。 马奇罗向来不在乎世俗的偏见,他衡量一下身上的布甲,勉强塞下自己硕大的肚皮,满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钉头锤,“这可比瓦兰提斯执政官手底下的杂兵要威风凛凛得多。” 梅丽珊卓轻笑两声,“主永远保护我们,你过分担心了,瓦兰提斯的马奇罗。”她依旧是一袭单薄的红袍。 修夫盯着梅丽珊卓曼妙的曲线,咽了咽口水,红袍女整日迎着鹰巢城的冷风,远眺天日的模样也甚是神秘,这让驻守鹰巢城的蓝袍子侍卫总是私底下议论纷纷。 红袍女看起来弱不禁风,却自告奋勇要去直面残忍著称的高山氏族,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睿智的鹰巢城公爵居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使得近些天谷地骑士围剿高山氏族的行动显得像玩笑一般。 但既然是阿提斯公爵的命令,即便看起来再不可思议,他们也会执行。 毕竟,他可是百战不殆,数千年来首位带领谷地出血门到如此纵深的鹰巢城公爵。 在谷地,即便有产骑士之间,大小贵族之间,因为所谓封地和资源纠纷闹得再沸沸扬扬,只要命令出自鹰巢城,出自阿提斯公爵,身为注重忠诚与荣耀的峡谷骑士,即便有再大的矛盾,也会团结在雄鹰的翅膀之下,为封君而战,开疆扩土,夺得荣耀。 修夫微微向红袍女颔首,“女士,我们该出发了,瓦狄斯爵士恐怕已经派人在艾林谷等候多时了。”他身后的蓝袍子侍卫似乎也有些不耐烦,红袍僧马奇罗挑选武器浪费了他们太多时间。 梅丽珊卓点点头,微笑回应,“听候您的安排,爵士。” 修夫向前挥手,“出发。” 一行十数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山下走去。 “看,阿提斯·艾林的骑士。”黑耳部的战士利用丛生的树枝遮住自己的全身,露出一双眼睛,目视着远处。 齐拉眺望着远处,露出尖牙,“只有这么丁点人。” “小心这是诱饵,”黑耳部战士提醒道,“别忘了阿提斯·艾林有多么狡猾。” “你害怕了么,撒弥?撒昂之子撒弥?”齐拉嘲弄地笑笑,“别忘了你的父亲也死在那场袭击阿提斯·艾林的战斗,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伱带出来” “你在侮辱我,女人,”这个被称作撒弥的黑耳部战士恼怒地说,“况且,就是因为你父亲的轻举妄动,才害得月人部被灭族,我的父亲惨死!” “你在给自己找怯懦的理由,撒弥,”齐拉抽出曾在一个谷地贵族身上搜刮出的精钢匕首,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匍匐而去。 黑耳部的战士多数跟着齐拉向下潜伏。 谷地斥候伸手抚摸着战马的面颊,将优质的谷地草喂给战马进食,这里靠近水源,常常会有高山氏族出没,因而瓦狄斯爵士把这里标记成斥候巡逻的重中之重。 猎犬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前方。 齐拉匍匐的身子静在原地,手上蘸着像是草药制作的膏药,涂抹在脸上,她身后的黑耳部战士无不如此。 斥候拿起马背上的长弓,警惕地望向前面。 “出什么事?”同伴举着盾牌,蹲在猎犬旁边,同样警惕地看向前面。 “蕾拉嗅见动静了,”斥候顺着猎犬蕾拉的目光,丝毫不敢松懈,“不知道是野人还是.” 山地的雀鸟扑棱地从山间飞起,一阵惊叫。 猎犬呜咽几声,低头嗅着地面。 “该死。”同伴自讨没趣地收起盾牌,转身冲举弓的斥候耸耸肩。 长弓猛地拉起,箭矢如流星般窜出,扎入草丛。 “啊!”哀嚎声从远处传来。 “杀死阿提斯·艾林的走狗!杀啊!”黑耳部的战士跃过密集的草丛,向谷地斥候推搡着冲了过来。 “上马。”斥候吩咐同伴,再次长弓,箭矢窜出,对面一个战士再度倒地哀嚎,甚至还绊倒身后一个同伴。 黑耳部战士依然玩命地冲锋,凶悍蛮横的叫嚷声响彻山野。 猎犬蕾拉迅猛地紧跟纵马的斥候,如同山间的野兔。 “他们人并不多。”斥候回头再射一箭,这箭有些射偏,扎在一旁的树根上。 “看得出来,我以为漫山遍野都是.”同伴喘着气,奋力挥扬马鞭。 “咚咚咚!”远处的山峦忽地冒出数声急促的拍打,人影绰绰,如鬼魅般占据谷地斥候的视线。 他们都戴着动物骨架制成的面罩,上面涂着火焰一般红色的染料。 “灼人部?”斥候掉转马头,朝着溪流的对岸冲去。 “咚咚咚!”急促的啪嗒声在四周响起,谷地斥候止住马匹,慌乱地看向周围。 “全是野人?”同伴嘴唇有些打颤,他知道落入野人手中后果将是什么,尤其是崇拜火焰的灼人部。 风袭草木,惹出阵阵颤动,灼人部的战士在草木间游荡,一时分不清草木与野人的区别。 谷地斥候抽出长剑,强压内心的不安与恐惧,指向满山的野人。 “他们是被活活烧死的,”瓦狄斯·伊根看着地上的焦黑,有些无措地跪在地上,“可我到现在不知道这群野人的位置。” 谷地的骑士肃穆地围在焦黑的尸体面前,几根粗壮的木根架住斥候的尸体,悬空在上面。 马奇罗紧紧锁着眉头,他眉宇间尽是忧虑。 他斜眼瞥向一旁的红袍女,梅丽珊卓的神情里甚至隐含着喜色。 “不必忧虑,瓦狄斯·伊根爵士,”梅丽珊卓走到焦黑的尸体面前,红眸看向谷地斥候一团乌黑的面容,“英勇无畏的战士已化为尘埃,摆脱尘世躯壳的束缚,在火焰中给予我们力量了。”她闭上双眼,胸前的红宝石愈发耀眼,像是一团火焰在梅丽珊卓皮肤上跳腾一般。 瓦狄斯面露愠色,“红袍女,你莫非要施展什么魔法,把高山氏族的人都烧死不成?” 瓦狄斯爵士身后的谷地骑士神情也并不友好,不善地看着两个异乡人,用神神叨叨的言辞来形容七神的战士是天大的侮辱。 “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把野人引诱下山吧。”瓦狄斯转过身,不想理睬两个碍事的红袍僧。 “不必这么麻烦,瓦狄斯爵士。”梅丽珊卓的话止住了瓦狄斯的步伐,他转头看向红袍女,眼里写满了不耐。 “你的神会给你什么好办法?”瓦狄斯说。 “不必引诱高山上的居民下山,您只需派我上山就行。”梅丽珊卓像是开个巨大的玩笑,面色玩味地看向瓦狄斯。 周围的谷地骑士像是听错了般,错愕地看向不知天高地厚的红袍女异端。 “你?一个人?”瓦狄斯有些不可置信,反问道。 “也许马奇罗会愿意与我同行。”梅丽珊卓看向马奇罗,露出微笑。 马奇罗以难看的表情回应,“我们还真是一对搭档啊,哈?” (本章完) 131.第131章 真正的火巫女 第131章 真正的火巫女 马奇罗一脸幽怨地看着独坐在坚石上的梅丽珊卓,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试试是否顺手。 梅丽珊卓的眼眸望着漆黑一片的远方,像是两团火焰在眼眶里跳跃。 “亚夏的红袍僧都这么猖狂吗?真不惧生死?”马奇罗收回长剑,摩挲着匕首,疑惑地问道。 梅丽珊卓收回眺望明月山脉的视线,“光之王伴我们左右,时刻庇护,你在害怕什么呢,瓦兰提斯的马奇罗。” 马奇罗注意到,梅丽珊卓胸前的红宝石异常的亮丽,在黑幕笼罩的明月山脉里异常显眼。 “你这个红宝石,太容易暴露了,”马奇罗轻声提醒,“虽说我知道你想直接去见高山氏族这群,额,未开化的先民,但若是直接被喽啰抓住杀了那就太” 他意识到自己的声调上扬了几分,咽了咽口水,止住声息,自己沥青色的皮肤能够完美地融入黑夜,但眼前的梅丽珊卓就像是个在森林里点燃的篝火,所有的猎人若是留心都可以看见。 梅丽珊卓靠近马奇罗,伸手抚摸马奇罗的脸庞,他这才发觉红袍女的手竟如此炙热,触碰脸部甚至有些发烫。 “伱”马奇罗诧异地看着梅丽珊卓僵硬的脸,红袍女不惧严寒他知道,但现在的她更像是身体里蕴藏着炽热的能量,蓄势待发,像是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瑟瑟寒风吹拂,马奇罗裹紧红袍,跟在梅丽珊卓的身后。 “帮我准备些柴火吧,马奇罗。”梅丽珊卓说,言语虽是请求的意思,但语气却含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要生火.”马奇罗的声音很轻,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他转身朝着深林深处前进,寻找适合的树杈和枝叶。 树杈和枝叶很快堆起,马奇罗盯着注视柴火的红袍女,内心涌起一丝质疑。 梅丽珊卓胸前的红宝石愈发鲜亮,火焰在柴火中间燃起,蒸气般冒腾。 马奇罗微张嘴巴,言语好像梗塞在喉间,失去了语言的功能。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梅丽珊卓轻轻念道,嗓音好似有魔力,马奇罗顾不上身体的寒冷,像是浑身陷入红袍女的语境里。 火焰跳腾,逐渐黯淡,升起一团灰烟,直至熄灭。 马奇罗只看到,篝火照亮的洞穴,山坡的高处,有群人在狂欢。 齐拉抓起鲜嫩的鹿肉,尖牙撕裂出肉丝,嘴里发出愉悦的轻哼。 “给这群该死的走狗一些教训!”黑耳部的战士撒弥拍打着石桌,嘴里“桀桀”地笑。 “艾林家的走狗!侵占我们家园的走狗!”灼人部的战士高声喊道。 “你可扯淡吧撒弥!”女野人齐拉不屑地看着庆祝的撒弥,“懦弱的男人!还想阻止我们报复阿提斯·艾林的走狗!” “吁!~”周围的高山氏族战士发出鄙夷的声音,撒弥脸色顿时涌起阵阵红潮。 “女人,你别胡说!”撒弥语气不善地说,“黑耳部的所有战士都看到我带头冲锋,我只是给你些建议,而不是不想报仇。” “之所以犹豫,还不是你的父亲齐克愚蠢的决定,葬送了月人部和我的父亲!”撒弥拍打石桌,抽出砍刀,指向齐拉。 “吼!~”高山氏族的先民战士齐齐站起,灼人部、黑耳部,包括与灼人部交好的画犬部等众多部落的战士互相吆喝着,兴奋地望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决斗!决斗!决斗!”先民战士齐齐喊道,敲打着身上的器具,石洞里器械相碰的声音不停地回响。 “我接受你的决斗!”齐拉一手撑着石桌,翻越过来,手里还是那柄缴获的精钢匕首,鬼魅般移步接近撒弥。 撒弥并不慌张,齐拉的技法他早已熟谙于心,砍刀猛地向齐拉下盘扫去,齐拉侧身腾起,翻滚到地上,匕首直指撒弥的喉咙。 砍刀急转朝上,勉强抵住匕首的锋芒,武器交碰时隐约有阵阵白光,先民战士兴奋地看着这一幕,齐齐呐喊助威,杂音里听不出他们在支持何方。 灼人部的“红手”提魅嚼着鹿肉,冷冷地看向缠斗的两人。 火巫女依旧是浑身的红色染料,她轻轻靠在提魅胸前,亲吻着提魅的脖子。 “黑耳部和月人部混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任何人!”提魅轻蔑地观摩打斗的场景,语气恶狠。 火巫女却仿佛被其他事物吸引,她从提魅的怀中脱身,眼睛盯着地面。 “怎么了?”提魅问道,他注意到妻子的动静。 “齐拉和撒弥的影子.”火巫女指向打斗二人的地面。 提魅看向地面,齐拉和撒弥的影子正慢慢拖长,甚至延伸到了石壁上。 “红手”提魅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盯着影子的变化。 齐拉重心向左微微移动,撒弥注意到这个移向,砍刀横劈向移动的齐拉。 女野人嘴角上扬,扭转腰部,重心猛地转变,撒弥瞳孔微微放大,身体已经递向了齐拉此前重心晃动的方向。 匕首的寒光显示在撒弥眼前,血液碰洒而出,狰狞的血痕出现在撒弥的脸上,他跌倒在地,惊魂未定。 齐拉站立在石桌上,拾起撒弥掉落的砍刀,指向倒地的失败者。 “你输了,撒弥,”不屑的神情浮现在齐拉脸上,“住在高山里的古老先民只会尊敬最强的战士,而你,连女人都打不过,你怎么豪横?” 众野人发出齐齐的呐喊,“齐拉!齐拉!齐拉!” 撒弥躺倒在地,但他的影子却并没有,匍匐在石壁上,站立面对着齐拉。 “红手”提魅紧紧锁眉,“怎么回事?这” 撒弥的影子伸手靠近燃烧的篝火,火苗似乎爬上影子,扑腾地燃烧起来。 “齐拉!齐拉!齐拉!”石洞里回荡着庆祝胜者的欢呼声。 齐拉举着双臂,看向为她呐喊的战士们,一一摇臂回应。 倏忽间,燃烧的撒弥影子猛地扑向齐拉,火焰包裹了齐拉的影子。 “啊!!”齐拉看着裸露皮肤上泛起的红疹,皮肉迅速地褪去,火焰瞬间裹住齐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从火中传出。 提魅抓住激动的火巫女,齐拉清晰的面目在一瞬间变成焦黑的枯面,活像此前烧死的斥候在火焰里挣扎的脸。 火焰止息,声音息止,眼前只有焦黑的枯骨。 石洞鸦雀无声,沉默弥漫。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陌生的女声从洞口传来,一袭红袍出现在先民战士面前,明明火焰已经熄灭,可从这个女人的双瞳里依然能够看到燃烧的火焰。 炙热感扑面而来,提魅站起身,两股微颤。 而他的妻子则是兴奋地看着来人,虔诚地跪伏在地面。 “女巫!女巫杀了齐拉!”黑耳部的战士嘴唇颤抖,持刀冲向梅丽珊卓。 撒弥的影子并未消歇,它再次扑向奔袭的黑耳部战士。 火焰再次包裹,嘶吼与惨嚎声不断。 高山氏族众人目瞪着哀嚎的战士,无一人发声,沉默再次弥漫。 梅丽珊卓靠近躺倒的撒弥,轻碰两下他的头颅,泛白的两眼瞬间恢复,他猛地喘息,像是被重拳击中胸膛一般。 提魅看着妻子匍匐地爬向梅丽珊卓,跪伏在她脚底,亲吻着她的红袍。 她昂起头,两眼全是虔诚和狂热,“您是真正的真正的火巫女” “火巫女也只服从于唯一的真王,”梅丽珊卓搀扶起火巫女,微笑着说,“你们自以为是的傲慢,才是你们真正的罪责,你们自以为的敌人,实际是唯一的真王.” 梅丽珊卓看向众人,胸前的红宝石光芒迅速黯淡,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本章完) 132.第132章 柯复马尔寇 第132章 柯复·马尔寇 柯复·马尔寇爵士蹲下身,黑壤的土砾粘在手掌上,颗粒滑落指尖,还留下湿漉的水迹。 “我真搞不懂”庞克拉住战马的缰绳,看着马尔寇爵士脸上的喜色,“老锚地的骑士来到月门堡,都是为了能在奈斯特大人面前混个脸,争取选进鹰巢城的侍卫队,你倒好,整天在农田里混迹,跟一个小男爵一样。” “天气越来越冷,没觉得么?”柯复半蹲在地上,眺望无垠的黑土,谷地数条溪流在不远处汇聚,河谷的空气里蕴含的湿润水汽被黑土保存的很好,故而手伸入其中会有湿漉包裹的触感。 “大麦,小麦,甚至水稻,还有南瓜,玉米.”柯复·马尔寇喃喃说,仿佛在自言自语,“这些都是艾林谷的重要作物,长夏之后,往往是更长的冬天,早作考察,多多筹备不好吗?” 庞克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是学士和农夫做的事,不是一个骑士该做的,你差点就去了长城,若不是我” “我感激你在我父亲面前为我说好话,庞克,”柯复转过身,眼睛里满是真挚,“我替琳娜感谢伱,庞克。” 庞克微微张嘴,无奈地叹了口气。柯复·马尔寇喜欢学士的书本,喜欢农夫的锄头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喜欢上一个海边渔民的女儿,一个贞操被土匪夺去的女孩,甚至还重金聘请修士给他们证婚 可他早就和韦伍德夫人的孙女订了婚,这件事得亏没有传出老锚地,否则视荣誉为立身之本的马尔寇伯爵,绝对会给柯复严厉的惩罚,那个叫琳娜的渔家女也不会有好下场。 幸好自己曾经在大火中冒着生命危险救出了马尔寇伯爵和他的夫人,否则自己一个小小的有产骑士又怎么能在伯爵的大雅之堂上说上话呢。 柯复站起身,看向远处潺潺的流水,“到前面看看吧,庞克爵士。”他翻身上马,甩了甩缰绳,战马向远处奔去。 庞克皱着眉头,也骑马跟在他身后。 风在身后追着纵马的二人,柯复最喜欢这种场景,在自然里闯荡,无忧无虑的自由如风般包裹着自己。 “你的父亲,是老锚地的伯爵,他手里拥有着谷地第二大的海军舰队。”庞克高声喊道。 柯复微微一笑,“那几十艘破船?” 庞克看着满不在意的柯复,内心更加着急,“我告诉你,柯复,若不是我当年从高山氏族手里救过伯爵老爷,他不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来月门堡!” “若不是父亲阻拦,我或许已经修好了学城的课程,成为了知识的骑士!”柯复迎着风,没有在意庞克语气里的恼怒,快意地说。 “你是一个峡谷骑士!该死!” 庞克的声音远远落在身后,柯复纵马直奔溪流。 潺潺的水声环绕耳畔,柯复·马尔寇停驻在水边,看着清澈溪流里鱼儿快活地游. 鱼叉插入水底,血液霎时化在水里,农夫提了上来,犹豫地看向纵马停驻在河岸的骑士。 “血门外面乱成一团,少狼主在西境搅得天翻地覆,阿提斯公爵迟早会整顿军队,再次率兵出征,之前老锚地已经错过了一次出征,仅仅只派出一百多人跟随,现在不同,伯爵让你到月门堡,是想让你代表老锚地.”庞克像是噎住一般,两眼看向远处的道路。 柯复微微抬眼,一支奇怪的队伍行进在谷地的道路上。 艾林谷的骑士走在道路的最前面,高头大马,银亮的盔甲格外耀眼。 “红袍女”庞克口中喃喃道。 柯复·马尔寇看向远处,一袭红袍的柔弱女子在全副武装的具装骑士中间的确显眼,美丽的面庞可以牵动每一位男人的内心。 而在红袍女身边,黝黑色皮肤的异域人也在一众安达尔人中间格外突出,他捧着苹果,三下两下吞咽的模样也颇有些滑稽。 但更让人吃惊的是,一众峡谷骑士之后,蜿蜒在路面上,同样好奇地看向周围农夫的人群,竟是群衣衫褴褛,丝毫不见开化的野蛮人。 “高山氏族?”庞克紧皱眉头,他不安地握住剑柄。 队伍浩浩荡荡,行进的方向显然是月门堡。 “我们得查清楚,庞克。”柯复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庞克爵士!”高呼声却从行进的人群里发出。 庞克微微一愣,眯眼看向远处。 鹰巢城的教头瓦狄斯·伊根爵士纵马走出了队伍,朝着庞克和柯复的方向挥手。 庞克与柯复翻越上马,朝着队伍走去。 “这群野先民是什么情况?”庞克走近瓦狄斯,警惕地看着队伍的最后。 “投降的灼人部和画犬部,”瓦狄斯看了一眼队伍里的红袍女,低声说,“他们的领袖带着一些族内的长老和战士,来受降。” “这”庞克噎住喉咙,吃惊地看向队伍里的高山氏族。 柯复·马尔寇微微皱眉,据他在老锚地的经验,灼人部是明月山脉里势力最大的一支高山氏族,与他们相比,好斗善战的石鸦部是远远不如,毕竟至少在数量上就不是一个层级。 “高山氏族的先民向安达尔人投降.”柯复想到此前在月门堡的藏书楼所看到的书籍,“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个例都很少,怎么会有整个部族投降。” 瓦狄斯看向眼前这个青年,微微颔首,“你大概就是马尔寇伯爵的长子继承人吧,叫” “柯复·马尔寇,瓦狄斯爵士。”柯复回答道。 瓦狄斯欣赏地点点头,“心思缜密,是个指挥官的料子,哈哈!”他眼睛看向身后缓缓骑马走来的红袍女,“高山氏族没有向我们投降,而是向她,这个瓦兰提斯的红袍女。” 柯复扭头望去,与梅丽珊卓四目相对,神秘的红眸里仿佛写满了故事。 “时候也不早了,”瓦狄斯看着前方升起的炊烟,“正好赶上月门堡的晚饭,七神保佑。” 鹰巢城的教头扭头喊道:“我想你们都肚子空空,月门堡的美食足够让你们饱餐一顿,加快速度!” 马蹄迅疾地踏在地面上,“哒哒”声杂乱急促,一匹匹战马掠过二人。 红袍女却慢慢悠悠地走近柯复·马尔寇,目光始终停留在柯复的身上。 “怎么了?”梅丽珊卓身后的红袍僧上下打量着自己,嘴里念叨着瓦雷利亚语,“我真是着了魔,你这红眸子盯着哪个人,我就觉得他是被红神选中的人。”马奇罗开个玩笑,冲柯复点头致意。 “即便光之王最近愈发频繁地给予指示,也没有到这个地步,马奇罗,”梅丽珊卓用瓦雷利亚语回应,“我只是更愿意去倾听人的内心,用我的感觉。” 柯复微微皱眉,他大致认出了瓦雷利亚语的发音和几个常用词,他微微咳嗽,向瓦兰提斯的使者致以礼节,没有多说什么。 梅丽珊卓略有深意地看着柯复,“光之王会将目光瞥向任何一个沐浴阳光的人,哪怕是路边的游乞,沟中的流民。” “我是涂抹过圣油的骑士,女士,我沐浴在七神的圣光之下”柯复轻声反驳,微微颔首。 “是吗?”梅丽珊卓微甩马鞭,缓缓经过柯复的身旁,“你宣誓效忠的是位真王,爵士,他不会埋没任何人。” 而红袍女身后的马奇罗则发着“哼哼”的笑声,“谁都讨厌爱说谜语的人对么?”经过柯复时,他轻笑着说。 高山氏族的先民闹哄哄地经过,庞克一直紧握着长剑的剑柄,冷眼看着这群常常骚扰艾林谷居民的蛮人。 遥望着队伍前进的背影,庞克微微松了口气,“我们该回去了,柯复,从这群牲口嘴里抢食物可不是容易事。” 正当他准备离去时,柯复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在老锚地时,我注意到石鸦部劫掠时都抢的是些什么东西,”他注视着前进着的高山氏族,“他们多数抢掠的是烂熟的南瓜,这东西过了季节就没人要,丰收的时候劫掠成本又太大” 庞克皱起眉头,他不理解柯复在说些什么。 “还有就是人口,这件事我们和他们都在做,明月山脉往往被视作贫瘠,但非常时期又是很好的安宁地.”柯复·马尔寇想起了曾经一件往事。 琼恩·艾林还在做鹰巢城公爵时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男爵领领土纷争,这件事正好是在马尔寇家族的封地里发生,一向被重视荣誉和颜面的父亲看作是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但由于自己是他的长子继承人,父亲依旧无话不谈,把这件事视作教训告诉自己。 因为那是件荒诞的事,艾林谷的边缘有些村落,介于谷地城堡与明月山脉之间的模糊地带,往往是高山氏族劫掠的盛行之地。 篡夺者战争爆发,琼恩·艾林召集封臣和谷地的有产骑士,出血门帮助劳勃夺取铁王座。 较大的权力真空首次出现在了谷地,沿海和艾林谷内部河谷地带还并不严重,毕竟还有佣兵和自由骑手,包括封君家族尚且有很多底蕴,总不至于被高山氏族的野人偷袭。 但就在谷地城堡与明月山脉之间的边缘村落,由于战争一到,经济的重压层层下移,男爵领的税收愈发沉重,为躲避这种来自领主的重压,一座老锚地辖内的村落,全村的谷地居民迁徙向了更高处的明月山脉的坡上,以躲避这种重税的压迫。 但最终上报给老锚地和鹰巢城的,却是老锚地附近的明月山脉,出现一伙新的高山氏族的消息。 一切就如往常,峡谷骑士出动围剿,平定野人的消息 柯复舒展眉毛,“明月山脉也有特产,还记得当年约恩伯爵率兵清剿的那个部落吗?” “我记得”庞克长吁口气,“在鹿角脊背那里,我还在那儿狩过猎。” “那个梯制敞田,绿油油的”柯复还没说完便被庞克打断。 “抢掠海鸥镇商队的种子得来的田地,我记得那个部落,他差点让我们栽在那个冬天。”庞克两鬓斑白,紧缩眉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咳,”柯复有些尴尬地清嗓,“那个部落没了,土地被我们没收,那里的贵族却没法调动人力去开发那里的资源,却整日让峡谷骑士去那里巡逻镇守,自那之后,那里受到高山氏族劫掠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 “是又如何?”庞克有些不耐烦地对柯复说,“我们该回去了,时候已经不早。” 他指着天,夕阳如同熏醉般发出炽热的红,低垂向远处的山峦。 柯复微微一笑,扬起缰绳,“我准备向阿提斯公爵请愿,开放些物资的交换和土地,由贵族牵头,换取与明月山脉先民的和平。” 他轻身纵马,远遁而去。 庞克的呵斥声再次被甩在身后,“你疯了!叫你来月门堡不是去出洋相.” 奈斯特听从阿提斯公爵的吩咐,挑出月门堡外的一处空地,除了鹰巢城的蓝袍子亲卫,没有一个谷地人在场,包括奈斯特。 而阿提斯的亲卫里,多数并非出自谷地的大贵族,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绿叉河新封地的有产骑士,这群出自谷地的军功新贵,阿提斯没有不信任的理由。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避讳梅丽珊卓的所谓红神的仪式招降,而这对于迷信的高山氏族而言,又是极其重要的一点。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梅丽珊卓指向插在草垛中的长剑,“一个国家,一个真主,一个王者!” 阿提斯走上前去,拔出长剑,熊熊火焰在剑身上燃烧,他却感受不到温度。 火焰隐隐烧在自己铁手套的边缘,阿提斯没有管那么多,在灼人部的先民面前举起燃烧的长剑。 “真主!真主!真主!”灼人部的先民高声呼唤。 “我信仰火巫女,这是灼人部先民的传统,”“红手”提魅看着提剑的阿提斯,那只剑熊熊燃烧,“火巫女信仰真主,就是您。” 提魅放下武器,弯腰屈膝,“您也是我的真主。” 涂满红色染料的妻子也是如此,跪伏在地面上,眼里全然是敬意与虔诚 “唯一的真神,庇佑唯一的真主!” 梅丽珊卓的声音像是令人着迷陶醉的夏日红,若不加警惕,很容易陷入其中,仿佛着了魔法一般。 阿提斯收回长剑,看着逐渐熄灭的假剑和看似心服口服的提魅,微微叹息,这并没有到达最好的效果。 今日一章,有点晚了,很抱歉 (本章完) 133.第133章 袭营之战 第133章 袭营之战 夜色迫近,达冯·兰尼斯特站在营地里,看着逐渐停歇的雨。 军营的帐篷里没有一片干草席能够供人舒服地躺下,细细绵长的小雨持续了数天,帐篷和盔甲都久未晾晒,阳光似乎始终藏在云层里不肯出来窥见雄狮一眼。 沿着海岸的斥候至今没有消息,这意味着,达冯手下的数千新军没有得到一件来自北军的情报。 不安感犹如焚烧心底的团团烈火,让达冯难以平静。 昏暗的远处,西境新军的巡营哨兵成列环绕着营地行进,看着有模有样,实际上注意力并不在营地的周围。 父亲的训练卓有成效,至少让新军学到了排面,想进一步加强,在短时间内只能说是妄想了。达冯心里微微叹息,他转身独自面对昏黄的帐篷。 军营每一处都很清冷,空气的潮湿让生火变得困难,相比之下,他的帐篷已经做到最好。 骚乱声却在此时出现在营地内,达冯闻声望去,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在纵马闯进营地的那一刻跌倒马下,血迹像斑点标记在他的面部和布甲上。 数名斥候随之从营地正门闯入,满脸皆是疲惫。 “大人!”侍从迈步疾驰到达冯身边,“派出去的斥候只回来了一支,其余人都” “让随军医生过来,”达冯压低声音,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嗓音相比平常显得有些奇怪,“好生治疗,慢慢询问。” 他用力用指甲掐在自己的皮肉上,疼痛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斥候本就是派去送死,目的就是弄清罗柏·史塔克的位置,再依据他们向凯岩城方向行军的速度,判断出北方人的所在地。 他再次猜中了罗柏·史塔克的策略,达冯死死盯着地图,泰温公爵虽说凭借黑水河还能和敌人周旋,但想快速突破再返回西境就困难得多。 因此想要破局,罗柏·史塔克必须死在西境,这才能使南下君临的北方人军心大乱,兰尼斯特才有喘息的可能。 “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凌晨出发。”达冯缓缓下令,他总想学着泰温临危不乱和时刻冷静的特点,可张狂奔放的性格让他很难掩藏脸部表情的细节。 军营里只剩下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山林远处,冰原狼旗被北境骑兵举起,冰原狼灰风用鼻轻嗅地面,两眼的寒光镶嵌在夜色里,遥望远处。 罗柏·史塔克骑在马上,他身边亲卫队战马多数已经熟悉了灰风的存在,尽管依旧不敢靠近,但至少能做到临阵不动。 大琼恩·安柏喉咙里发出冷哼的笑声,“杂种们已经入睡,等着喉咙被割了。” 黛西·莫尔蒙用布摩挲着剑身,紧紧握住剑柄,“疲惫的狮子着急行军,现在就是他们的死期。” 众人看向罗柏·史塔克,少狼主缓缓抽出长剑,“杀光西境人。” “杀光西境人!”大琼恩·安柏高声怒吼,策马冲了出去。 夜里的寂静霎时被急促震撼的马蹄声所打破,入睡的飞鸟争相向天空乱窜,大小动物被震动的大地惊醒。 西境新军茫然无措地看向前面的山野,其中一人高举火把,想要看清。 流矢飘忽不定,在夜空斜向落下,射中举着火把的新军,鲜血顿时溢出,倒地不起。 新军看清了来者,漫野的骑兵成列冲锋,宛若黑幕下伸出的匕首,凶悍的银光泛在匕身,正好是骑兵身上的盔甲和架出的长矛。 达冯在睡梦中惊醒,走出帐篷,目之所见便是骑兵遍野的这一幕。 看着北境骑兵身上的新亮银盔,他内心仿若巨石滚落,轰然沉谷。 西境彻底打富了北境骑兵. 冒火的箭矢犹如群星闪烁在头顶的苍穹,愈发逼近,营帐便是火势蔓延的推手。 西境新军的惨嚎声,军械倒地的磕碰声,战马冲锋的响鼻声,漫天遍野的厮杀声. 达冯仿佛坠入冰窟,两耳被冰水倒灌,双耳失聪,浑身冰冷。 他两腿拄地,却仿佛是土壤过于粘稠,粘住了自己,达冯发觉自己无法动弹,极致的痛楚像是把他拽向无情深渊的魔手,限制了他的四肢。 朝夕相处的侍从被削去半个脑袋,在原地动弹几下,倒地不起,血滩溅在达冯身上,他猛地哆嗦,两腿像是肌肉融进了血水,一阵发软,跌在地上。 几名北境士兵发现了他,将他狠狠按在地面,地上的坚石磨得很疼. 太疼了.大可不必这么用力,达冯真想大喊,因为四肢酸软到已经不再属于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金色须发被泥水浸透,配在失败者的脸上,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达冯·兰尼斯特,”很年轻的声音入耳,达冯抬头去望,想去看这个他一直尝试对垒击败的指挥官究竟长什么样子,他与罗柏·史塔克四目对视,“我们该认识认识了。” “杀了我。”达冯不知道这是兰尼斯特雄狮仅存于心的硬气还是懦弱的恳求。 少狼主平静地说,眼前这个兰尼斯特只是他击败的诸多敌手中的一个,“你是个不错的人质,达冯·兰尼斯特,你的父亲还在坚守烙印城,我们需要你,需要伱阻止史戴佛·兰尼斯特找死坚守。” “卡史塔克的骑兵!”达冯猛地抬头,那支佯装进攻西境营垒防线的北境骑兵。 “他们没这么蠢,用骑兵去袭击坚城,达冯·兰尼斯特,你的父亲虽然愚笨,但总不至于如此被击败,我也不会浪费兵力。”罗柏冷冷看了一眼被士兵制服的达冯,向远处离去,这个兰尼斯特只是他击败的诸多敌手里的其中之一。 达冯却死死盯着少狼主的背影,这是他最强大的敌人. 他将脸狠狠砸向泥水中,原来.斥候的消息是假的,北境奇袭凯岩城的目的是假的,卡史塔克进攻他布置的防线也是佯装如此 真的在这等着他,等着西境最后的守军 戴丁斯男爵略带同情的眼神看着痛苦的达冯·兰尼斯特,不过他自嘲地笑笑,一个失去领地的男爵还没有什么资格同情西境的雄狮,尽管这只雄狮已经基本残废。 他微微策马,跟在罗柏·史塔克身后。 (本章完) 134.第134章 横扫西境 第134章 横扫西境 “詹姆大人?”开口的显然是西境的守军,他看着狼狈的詹姆滚落在泥潭里,象征兰尼斯特雄狮的徽章佩戴在胸口。 “终于啊,七层地狱.”詹姆爬出泥潭,把勉强能辨认的面容显现在西境骑士面前。 “我见过您!”骑士连忙下马扶住詹姆,将他护上马。“我带你回烙印城!” “水”詹姆干裂的嘴唇微张,鲜明的血迹隐含裂口之中,显然已经流出多次。 骑士连忙将酒袋取下,“烙印城刚酿的夕阳红,詹姆爵士,一定让您满意。” 甘甜微苦的酒液入喉,久违的清凉触感让詹姆舒爽地昂头仰望天空,神经质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 詹姆想起了巧舌如簧的提利昂,他若是在自己身边,一定会提醒自己,免遭冰原狼的獠牙。 夕阳红太甜了詹姆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阵模糊,眼眶里似乎有着泪,瑟曦,他已经太久没和瑟曦拥抱在一起,詹姆无比希望此时能得到瑟曦的一个吻,并听着她说,“没事了,詹姆。” 他猛地抓住骑士递过来的缰绳,看着骑士狐疑的眼神,说道:“我还能骑马,爵士,走。”詹姆扬起缰绳,纵马而去。 烙印城的城墙下,达冯·兰尼斯特被绑在马背上,闭上眼睛。 穿过烙印城西部的山谷,是一片细雨绵绵,而在山谷后的烙印城,仰望天际,却是毒辣的太阳热烘烘得烧着脸,隐痛藏于脸上的皮肉间。 史戴佛·兰尼斯特倚靠着城垛,脚下隐隐有些发颤。 他新训练的一万新军里,大半主力跟随达冯西进,部分军力在防备卡史塔克的骑兵。 而烙印城里.只有不到两百人守卫这个半大城堡。 大琼恩·安柏手持短矛,骑马纵身绕着城墙正面转了一圈,脸上写满了对烙印城守军的不屑。 他用短矛拍了拍达冯的后背,冲城堡上喊道,“杂种狮子!你的军队不堪一击,你的儿子成了北境公爵的俘虏,只有投降才能换取性命,否则伱的城堡只有烧成灰烬的份!” 史戴佛看着狼狈的儿子,惨淡的笑容显露在脸上。 身后的侍卫开口询问,“史戴佛大人,我们.” “西境的狮子一个个败在这个毛头小子手上,不能把最后的志气给丢了,兰尼斯特,有债必偿.”史戴佛用力按压着陈旧毛糙的城垛表面,金色短发在风中微微拂动,侍卫在史戴佛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兰尼斯特的不屈。 “弓箭手准备!”史戴佛看着不远处的达冯,像是做出了某种决断,“拉满弓!” 弓弦紧绷的声音出现,史戴佛抽出长剑,紧紧盯着地面。 这个安柏家主果然是没开化的野种,甚至连一丝危机都察觉不出。 史戴佛高举长剑,“放箭!” 血液在他的视线里窜出,不过离他有些过近了。 大琼恩·安柏没有像想象那样落荒而逃,而是平静地盯着城头,紧皱眉头。 血液在自己的腹部汩汩流出,史戴佛右手腕被猛地敲击,长剑脱落地上,他也瘫软在地。 史戴佛·兰尼斯特迟钝地抬起头,他的侍卫惨死在十数个箭矢下,而自己的腹部,也出现许多箭矢的尾根,血口处汩汩流着液体。 他猛地咳嗽,血泡在嘴里冒出,犹如猩红色的喷泉。 视线愈发模糊,他听不到儿子达冯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听不到姐姐乔安娜的暖心安慰,他听不到自己的堂兄泰温严苛的命令,他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明明他在哽咽,他在呼喊,但却仿佛噎在喉中,没有一丝声响。 史戴佛彻底放松了身体,也许等见到陌客,也许能在七层地狱里找到钓鱼的好去处达冯最喜欢去钓鱼了。 哦不,达冯不会下地狱,只有自己会,他该会,兰尼斯特干尽了恶事,这些年里.泰温公爵不能下七层地狱,姐姐乔安娜更不可能,她是那么善良总要有个替家族承担罪责的人,那就选他吧,这想必没人会反对 背叛的西境士兵摸了摸史戴佛的脖颈,的确没了跳动。 “史戴佛·兰尼斯特已死!”叛军高声喊道。 “兰尼斯特已死!”不知何人天才般地说出这句话。 “兰尼斯特已死!”城下的北境骑兵纷纷举剑呐喊,庆祝的声潮完全掩盖了达冯·兰尼斯特的嘶吼声。 詹姆·兰尼斯特看到远处的烙印城头,冰原狼旗像是等着他一样,就在进入他视线时缓缓升起。 “烙印城没了,达冯·兰尼斯特大人的一万大军也没了,爵士,你该回你父亲那里了。”身后的骑士紧绷着嘴唇,对詹姆说。 詹姆扭转马头,他忍住胃部的不适,这一定是夏日红喝的,该死! “去凯岩城!”詹姆甩着缰绳,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烙印城,峭岩城,乃至于西境北部的各个城堡,数个金矿尽数落入罗柏·史塔克的手里。 达冯·兰尼斯特最后守卫西境的大军也消失殆尽,要么成了孤魂野鬼等着下地狱,要么落草为寇举世皆敌,要么投降了罗柏·史塔克,成了叛徒,总之总之,西境的南部,一路上已经无兵可守,无兵可用. 他只能加快马鞭,尽快赶到凯岩城,严守城池,坚壁清野,以待时变。 一种不确定感出现在詹姆的心头,一种不安,一种让人后怕的想法也渐渐滋生。 兰尼斯特,不会真的会毁在杀伐果断的父亲这一代手里吧? 詹姆没顾上一路上遇到的所有霉运,加急马鞭,向西南奔去。 “沿着河间大道往西,所有的城堡,包括凯岩城,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大琼恩的儿子,小琼恩·安柏指着地图,面露喜色,对罗柏说。 瑞卡德·卡史塔克姗姗来迟,但并不妨碍自己加入狂喜的队伍里,“罗柏公爵,金牙城,峭岩城乃至于现在的烙印城都在我们的手里,西境已经无险可守,而那可怜的泰温·兰尼斯特还在黑水河和我们的约恩·罗伊斯伯爵周旋,两万大军被几千骑兵压着打哈哈哈哈!” “南方的杂种废狮当然不会打仗,这几天还看不出吗?只要冰原狼旗一出现,西境的狗杂士兵只能望风而逃!”大琼恩·安柏蜷缩起拳头,砸在桌面上,大笑道。 罗柏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封臣们在宣扬自己的战绩,贬低不堪一击的狮子,喜悦不自觉地爬上嘴边。 “我不想打破气氛,不过,兰尼斯特已经必败无疑,相对应地,乔佛里也一定迟早爬下铁椅子,我们该选个王了,北境,该选个值得效忠,值得托付的王了。”一直在军事中没有发言的威里斯·曼德勒在这种场合突然发声说,他拖动着肥胖的身躯,就像他的伯爵父亲一样“该选个王了,否则,打下君临该迎向何人.” 大琼恩飞快地打断威里斯·曼德勒的发言,“你总是这样,你们曼德勒家总是这样。” “我这是在为封君考虑,我们迟早要选边站。”威里斯·曼德勒并没有太在意大琼恩的嘲讽,他反而礼貌地微微颔首,对众人说。 “我觉得他说得对,”黛西·莫尔蒙坐在罗柏的右侧,“这是要面对的事。” “所以.”瑞卡德·卡史塔克略显犹豫,迟疑地说,“史坦尼斯,还是蓝礼?” 罗柏凝神望向众人,内心似乎有种答案。 (本章完) 135.第135章 北境之王 第135章 北境之王 “史坦尼斯?呸!“ 大琼恩·安柏吐了口吐沫,眼神不屑地看向众人。 “蓝礼坐拥十万大军.”威里斯·曼德勒皱着眉头,出声建议。 “蓝礼?一个被史坦尼斯打得屁滚尿流的架子国王?呸!通通都是狗屎!这群南方人没有一个值得我们北方人效忠!” 大琼恩叫嚷着,胸腔上下搐动。 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略微扬眉,“那支持哪个?乔佛里?”他说完甚至还向周围轻挑眉毛,惹得北方人一阵欢笑。 大卫·戴丁斯男爵郁闷地坐在一旁的桌角,领土被谷地人剥夺的他压根没有心情参与北方人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狂欢,他的领土恐怕只能借助北境向铁王座伸冤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也许等少狼主拿下西境,他可以求个封地?最好是靠近河间大道或者黄金大道的封地,不需要大,但位置一定要好,这么多年戴丁斯家族做生意做得很大,重操旧业有条便捷的道路就会方便得很多。 “南方人没有一个配得上我们北境效忠!”大琼恩·安柏环顾周围,“试问,有谁有我们公爵能打,有谁比我们北境更强?十个南方人都打不过一个北方人!在西境就能证明这件事!” “你想怎样,我们这里可不是临冬小镇里的菜市场,总要挑一个靠谱的吧,”黛西·莫尔蒙并不理解安柏家主的胡言乱语,“我们应该遵循铁王座的律法,效忠史坦尼斯国王,他足够能打,在风暴地就能证明这件事。” “那是因为蓝礼不堪一击,蓝道·塔利徒有虚名!”大琼恩的儿子,小琼恩·安柏也跳出来支持自己的父亲。 “哈哈哈哈!”北方人不少都在嬉笑,想必有许多人都赞同安柏家的说法。 “我们投降了数百年,因为该死的魔龙和荒谬的法理,”大琼恩抽出长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阵声响,“现在魔龙早就没了,法理是南方人坐的铁椅子规定的繁琐规矩,我们凭什么遵守。” 众人面面相觑,听着大琼恩大逆不道的话语,倒也没有太过抵触,北方本就与铁王座乃至于南方交流甚少,基本上都是听从临冬城的决断,铁王座的干预几乎没有。 “我们安柏家族自始自终,都是跟随史塔克家族的脚步,无论是坦格利安那些孽种,还是拜拉席恩这群宵小,安柏都是为史塔克而战,为北境而战!”大琼恩高举长剑,他的儿子同样抽出长剑,“我们的国王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是时候该和这些南方的安达尔人分道扬镳了,北境之王!” 大琼恩单膝跪地,长剑指于地面,“北境之王万岁!” “北境之王万岁!”与安柏家族交好的各个贵族纷纷起身,抽出长剑,高声呼喊。 瑞卡德·卡史塔克看着罗柏逐渐站起的身影,知道他做出了怎样的选择,抽出长剑,“北境之王万岁!” 大卫·戴丁斯男爵和周围跟随史塔克的河间地贵族听到“王”的字眼,纷纷抬头,看见北方人相继高喊下跪,也连忙跟随一起。 “北境之王万岁!”戴丁斯男爵的内心似乎燃起了某种希望,史塔克成了王,徒利家族的选择恐怕也是支持,到那时候河间地失去的领土. 要知道,国王的命令,无论来自哪个国王,都是极具法理性,只要自己团结绿叉河逃亡的小贵族们一道,向北境之王请求,也许 “北境之王万岁!”戴丁斯男爵的叫喊声甚至比北方人还要大。 威玛·罗伊斯骑着战马,静静聆听前面溪流处的细小声响。 哈罗德·哈顿停止在原处,“泰温的斥候就在前面,他们在勘探地形。” “看得出来,”威玛挥挥手臂,身后的谷地骑兵纷纷搭箭拉弓,“放!” 箭矢从威玛身后飞向天空,直坠向摸石过河的兰尼斯特斥候。 “该死,又是谷地人!”兰尼斯特斥候纷纷中箭坠马。 “上!”威玛挥扬马鞭,纵马而去。 哈罗德·哈顿长剑微扬,马蹄跃过草丛,径直向下冲去。 谷地骑兵宛若迅捷的猎豹,潜伏到出现只寻求一击的毙命,长矛纷纷递出,长剑挥砍,血肉模糊了溪流,卵石上遗留尸骨。 威玛吞咽着水袋里的清水,咕隆下咽,对哈罗德·哈顿说,“我们得快点与我父亲汇合,斥候发现了泰温,他想从黑水河的西段过河,所以才放了这么多的斥候在东段,想混淆视听。” 哈罗德还沉浸在之前杀敌浸血的场景中,爽朗一笑,“约恩伯爵是想对老狮子发动总攻了?” “想来应该是如此。”威玛沉静地说,自从当上了赫伦堡谷地军队的斥候统领,他已经处理类似的事情很多次,脑袋甚至有些麻木。 谷地骑兵奔袭在河岸边,朝着西部行进。 烽烟滚滚,蓝白交间的新月猎鹰与红金互衬的西境雄狮缠斗在一起。 过河的士兵纷纷后仰,兰尼斯特丢盔弃甲。 谷地骑兵张弓袭扰,奔袭突击,倦色写满脸颊。 约恩·罗伊斯重心向侧身倾斜,差点坠下马,疲倦感仿佛席卷全身,大口喘气。 罗拔和威玛赶忙上前,扶住约恩。 兰尼斯特溃败的军队在对岸,谷地骑兵静静伫立,等待着约恩的命令。 “泰温在哪里?”约恩喘着气。 罗拔嘴唇微微一抿,“泰温把两千人放在这里强渡黑水河,掩护着自己沿河西进,转而南下黄金大道,冲袭了骚扰他们的河湾地军营,从南部突围,向西境收拢。” “咳咳!”约恩轻轻咳嗽,“死了这么多人,我们的家族真是付出血本了。” 罗拔轻声安慰,“父亲,不必如此,达冯·兰尼斯特压根困不住少狼主的骑兵,想来不日就会胜利。” “是啊,”约恩想起了雅西娜与罗柏·史塔克的婚约,“回报是大的,我们是谷地与北境联盟的关键,一定不能马虎。” “威玛,”约恩轻叫威玛,后者看向自己的父亲。“多派斥候渡河,紧紧咬住西境的军队,在他们进入西境山岭之前,告诉我他们全部的消息。” “是。”威玛轻轻点头,看向河的对岸。 简妮解开衣衫,露出光洁无暇的后背。 罗柏环抱住她的脖子,嘴唇亲吻简妮的太阳穴,“我成了王。” “我知道,”简妮转过身,紧紧依偎着罗柏,“恭喜你,我听说西境已经没有军队可以阻挡你们了。” “是啊.”罗柏把她压在身下,依偎着亲吻, “我需要药材,许多药材,伱们带来了许多孩子,比我还小,兰尼斯特的俘虏也是.”简妮闭上眼,对罗柏说。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简妮,”罗柏封堵住她的嘴唇,对她说,“我爱你” “我也.”简妮的嘴唇被封住,难以回应。 罗柏想起了谷地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自己成了王,王后却是自己都没见过的人 这不公平,对于真正的王而言,罗柏想,但是这又是约定 狼与鹰的联盟本就是天经地义,友谊不需要如此结合彰显深厚,毕竟艾莉亚不也是和罗宾订婚了吗?这足够了罗柏又想到自己在西境的战绩,他相信这些成绩足以彰显自己的重要性。 这位十几岁的半大少年与不谙世事的少女同样青涩,感情的火足够绚烂,也一定会受到吟游歌手的青睐,但稍加疏忽,亦可焚身。 (本章完) 136.第136章 涌动的暗流 第136章 涌动的暗流 “北境.之王?” 阿提斯看着信件上的内容,念出上面的名号。 冰原狼的银色印记凝结在信的底部是那般刺眼,阿提斯捏起桌面上的匕首,轻轻触碰,削去凝固的狼头。 站在一旁柯蒙学士颇有些紧张地看着静坐在书桌前的阿提斯老爷,略微往前挪了个步子,靠近鹰巢城公爵。 学士轻声细语:“老爷,罗柏·史塔克称王,但婚约还在” 阿提斯略微点头,他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将眉目以下的表情深深埋在手掌里,沉吟不语。 “他击败了詹姆·兰尼斯特,解救了奔流城,没有称王,”阿提斯的声音从遮挡的双手内传出,“他明确进攻的战略,让卢斯·波顿带着一万北境步兵进犯君临,逼迫泰温远援王领,自己仅凭数千骑兵夺金矿,抢城楼,那时他也没有称王。” 柯蒙学士静静地听着阿提斯的自语,琢磨着公爵的想法。 “在彻底荡平达冯·兰尼斯特的一万军队之后,他相当于以一敌十,数千骑兵击败了前前后后的两万西境军队,甚至凯岩城外的河间大道,兰尼斯特无兵可守,西境的核心就这么暴露在北境骑兵的獠牙下。” “在重新夺得烙印城之后,他才称王,”阿提斯放下双手,搭在桌面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柯蒙。” 柯蒙思索片刻,摇摇头。 “这证明我们的少狼主在渐渐膨胀,忘记了我和他在孪河城的约定,忘记了以拜拉席恩之名为艾德·史塔克复仇的名头。”阿提斯语气很慢,也很平静,平静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柯蒙的眉头渐渐紧锁,“老爷,您的意思是” “他百战不殆,他雄心勃勃,”阿提斯闭上眼,“罗柏·史塔克会在一次次的胜利里迷失自己,需要人去约束他,阻止未来更未知的不合理举动。” 柯蒙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时没有了主见,史塔克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并不清楚对策是什么。 “但谁能约束一个国王呢?”阿提斯发问道,像是在询问自己,也像是在请教学士。 “也许,他的母亲,凯特琳·史塔克?”柯蒙试探性地问。 叹息声从阿提斯的口中发出,“你不觉得,”阿提斯两眼望向柯蒙学士,“我们始终在为史塔克堵窟窿吗?” 柯蒙被阿提斯公爵的这句话给愣住了,他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艾德·史塔克,到罗柏·史塔克,他们这一家人给七国闹出了多少麻烦,”阿提斯说,语气变得坚定,“奔狼在旷野上不顾后果地奔跑,迟早会踩伤休憩的雄鹰。” “柯蒙,我要你以鹰巢城公爵的名义,通知赫伦堡的约恩·罗伊斯,命令他放弃追击泰温·兰尼斯特,保证老狮子回到西境。”阿提斯的语气无比笃定。 “这,”柯蒙想要劝阻,“约恩大人可是心向史塔克啊.” 柯蒙的话被阿提斯打断,“另外,给他附上一句话,罗伊斯家族是艾林家族的封臣,自始至终,他都应该是,也必须是,”阿提斯说,语气转为低沉,“即便,他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国王,他也是艾林家族的封臣。” 柯蒙学士微微张口,明白了阿提斯老爷的意思,他微微躬腰,“明白了,阿提斯老爷,我这就去写。” 柯蒙离开了书房,留下阿提斯独自一人面对窗外熟悉的谷地美景,锦绣山川,一望无际。 提利昂举着酒杯,通过阳台看向君临城的城头,首相塔总算修好,他也算是抚摸上首相的床榻了。 国王与太后都离开了君临城,他这个侏儒为什么选择留守君临 “我真他妈是个傻子,”提利昂饮下苦酒,暗自叫骂,“卢斯·波顿几乎占领了整个王领,就是不来打君临城.” “您不是个傻子,提利昂·兰尼斯特,”瓦里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提利昂扭头看去,瓦里斯悠闲地走进来,嘴角含笑,“您是个英雄,坚守君临城的英雄。” “谢了,”提利昂打了个酒嗝,“尽管蜘蛛的赞美让我不寒而栗。” “世人总是如此评价蜘蛛,但蜘蛛却回以善意与拯救。”瓦里斯挑了个座位,安心坐下。 “我深表怀疑,瓦里斯。”提利昂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颇为感激这个太监能选择与自己一道留守君临,不像君临城的其他大人物都相争着离开君临这个鬼地方。 “君临城的地窖.还有食物吗?”提利昂询问道,他其实知道了答案。 瓦里斯摊摊手,“我们削减了贵族的供应,但依旧不够,您的父亲够果决,只带走了瑟曦太后和她的孩子们,一个贵族都没带走,哦,还有那个学识超群的派席尔大学士,我相信您父亲选择带走这位学士肯定综合了很多的考虑” “别贫了,瓦里斯,伱来找我做什么?”提利昂两手撑在床榻上,有些无力地说。 “给你带来些好消息,让颓丧的你感受到命运的坎坷与捉弄,”瓦里斯伸手递上一封敞开的信,“您的父亲渡过了黑水河,中间罗伊斯的骑兵没有选择阻碍和骚扰。” 提利昂嘴里含着酒液,“这能说明什么.”他猛然意识到什么,跳起身,“青铜约恩不可能放弃追赶,一定是有人给他命令,才能让他放弃帮助自己的姻亲。” “阿提斯·艾林下达的命令?”提利昂喃喃自语。 “显然的是,并且,一个更好的消息在这里,”瓦里斯晃了晃手中的信,“一个叫埃文·石东的谷地人,在神眼湖组织了粮队,绕过卢斯·波顿的斥候,从黄金大道向君临输送了一批粮食。” “神眼湖到君临?绕开北境的放守,那就是谷地人的作为。”提利昂攥紧手,他想起了瓦里斯曾经的一番话,也许,兰尼斯特真的会有翻盘的机会呢? “把这些消息告诉我的父亲,再次派出使者.”提利昂仔细思考了谷地在这一些小动作里想要扮演的角色,阿提斯似乎并不想让北境人太过注意到这种暧昧不清,“派出密使!那个埃文·石东一定是谷地的人,跟随他的商队,去谷地,去找阿提斯公爵!” 提利昂再次攥紧拳头,他不知道阿提斯这样的举动只是为了惩罚称王的罗柏·史塔克,还是真的想与兰尼斯特合作,不管怎样,选择留守君临的他必须要把握住时机。 (本章完) 137.第137章 抉择前的处理 第137章 抉择前的处理 柯复·马尔寇紧张地看着斜躺在鱼梁木王座上的阿提斯公爵,大拇指紧紧抠住身上锁子甲的缝隙,汗渍在手掌积攒。 庞克爵士没有选择与柯复一同进入鹰巢城的大厅,他有些焦躁地站在大厅的石门外,鹰巢城教头瓦狄斯爵士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如同岿然不动的砾岩。 “没必要紧张,庞克,”瓦狄斯看着焦急踱步的庞克,出声安慰,“柯复·马尔寇爵士是老锚地的继承人,阿提斯公爵最为通情达理,不会难为自己的封臣。” “我不是担心阿提斯公爵,”庞克担忧地看着石门的缝隙,“柯复这小子脑袋里尽是没用和荒谬的点子,我怕他会被阿提斯公爵嫌隙.” 瓦狄斯略微挑眉,“阿提斯公爵会尊重每一个封臣的意见,即便,这意见有多不堪.”他同样忧虑地皱起眉头,看向石门。 阿提斯翻着长长的书纸,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柯复·马尔寇,他摩挲着食指上刻有新月猎鹰印记的指环,沉吟不语。 就当柯复觉得自己的建议恐怕已经被公爵否决时,阿提斯忽然开口,“鹿角脊背,那是什么地方?能被高山氏族利用成田地,说明土地并不贫瘠。” 柯复·马尔寇长吁一口气,这说明这位坐在王座上的公爵是认真看了自己了数个夜晚整理出来的资料、论据。 “靠近红垒的一处山谷,藏在绵延的群山里,那里可以饲养牲畜,甚至有先民规划出了梯型的农田,”柯复说,“那伙部落.很像是逃难的艾林谷村民,与老锚地此前的那一次案例有异曲同工” “我知道,”阿提斯打断了柯复的言语,他在翻阅高山氏族的史料记载时就注意到这些问题,贵族老爷胡乱定义领民的事情莫说在七神信仰、骑士精神浓厚的谷地会发生,在北境,在河湾地,在七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屡见不鲜。 阿提斯看了一眼眼底有些不甘的柯复·马尔寇,能够猜出这位从言语举止到资料内容无不透露出实干色彩的伯爵领继承人大概是怎样的性格,喜色从心底一闪而过,公爵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合拢起书纸,“你的建议是,让出些名义上属于谷地贵族但实际上并无掌控的土地,作为与高山氏族互通有无的场所?还想让你的父亲,让老锚地做第一个牵头的大贵族。”说到这,阿提斯嘴角露出笑意,欣赏中带着些许不理解望着柯复。 柯复·马尔寇点点头,“万事开头难,既然灼人部归顺了鹰巢城,这意味着高山氏族中最大的一批先民部落臣服,那我们就必须在明月山脉与艾林谷之间建立一个和平的基础,否则,缺衣少粮的先民会继续劫掠,恪守荣耀的峡谷骑士会继续围剿,一切等于从头开始。” 他的语气开始很是舒缓,但紧接着变得急切,企图让任何人听了都觉得是亟待解决的大事。 柯复平复下心情,眼前突然出现一杯酒,他伸手接下,一饮而尽。 阿提斯早已从王座上走下,他微笑看着这位举止并不优雅,甚至有些土气的老锚地贵族,此前有些杂乱未加收拾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实际上迟迟不去一劳永逸解决高山氏族的问题也并非阿提斯的本意,谷地内部诸侯的矛盾很是纠缠,自诩高贵的艾林家族分支甚至能和任何贵族因为封地边界的模糊而大打出手,若不是此前一番处理恐怕很难消停。 与高山氏族的拉扯便成了数千年来谷地贵族消解内部矛盾的一个主要措施,毕竟无论矛盾多大,在面对这群明月山脉上的蛮族,峡谷骑士的立场是一致的。 但这些都是建立在谷地扼守血门,专注内部事务的消极战略之上而做出了措施。 而这种情势,理应在谷地战略完全建立在出血门,夺河间的基础上进行转变。 绿叉河的有产骑士换洗之所以重要,原因就在于纾解谷地内部长期的领地纠纷。 在获得更富饶的河间地领土之后,原先在谷地本就有领地的有产骑士甚至会选择将土地买卖给其他贵族,或者无心问津,虽说这一批峡谷骑士算是新分封骑士中的少数,但终究还是有可观的数量支撑,无法忽略。 虽说此前艾林家族分支闹出的领地纠纷影响颇大,但相较于此前谷地窝守艾林谷,骑士之间冲突见血的场面,就要舒缓柔和得多。 这个柯复·马尔寇知道万事开头难的道理,却想让马尔寇家族作为计划的出头鸟,真像个不计后果,被宠坏的贵族孩子。 但马尔寇家族是传统的军事贵族,眼前的柯复也并不像是个娇生惯养的继承人,这种清晰的主见和认知,恐怕在保守的谷地是罕见的。 “可以试试,”阿提斯颔首道,“只不过,这得听从你父亲的意见,我会给他写一封信,好好做,柯复·马尔寇,我同意伱的建议。”他看着咕噜饮酒的柯复·马尔寇,微笑走出大厅。 庞克和瓦狄斯看到出门的阿提斯,连忙躬腰致意,瞅见公爵脸上颇为愉悦的神色,内心顿时放松下来。 柯复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 梅丽珊卓脸色苍白地靠在床铺的边缘,红宝石暗淡无光,她身上的红袍第一次加了绒,两手藏在袍下,裹得很紧。 床被也紧紧收拢,身体的空虚让她感受到拉赫洛在前所未有地远离她。 不安感就像红袍,紧贴她的身体,包裹她的内心。 房门“咔”得一声,马奇罗呼着热气,感受到屋内的燥热。 “这么热?”马奇罗诧异地看向似乎有些瑟瑟发抖的梅丽珊卓,惊奇地问,“你怎么?” 梅丽珊卓露出微笑,笑容像是泛着涟漪的惨白,“凡人终究是凡人,躯壳的脆弱就是魔法的代价。” “山洞里的影子?还有火?”马奇罗问,黑暗的肤色看不出一丝表情。 梅丽珊卓微微点头,笑意转瞬即逝。 红宝石隐隐泛出微光,红袍女微微喘息,脸色红润了几分。 阿提斯身边侍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提斯老爷要见你们,瓦兰提斯的红袍使者。” 没等马奇罗反应,房门被安柏推开,阿提斯·艾林走入房间。 “阿提斯公爵。”梅丽珊卓微微颔首,马奇罗也跟着低下头。 安柏略微向马奇罗一挑眉,手指向外,这个红袍僧立刻会意,向房门外走去。 房门紧闭,阿提斯靠近红袍女,“谷地感谢你,梅丽珊卓女士,”他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灼人部的确顺从于你,以及你的能力.”阿提斯眼神微动。 “相比于光之王的伟力,这些都是隐匿在阴影里的小手段,付出的代价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在阴影里被黑暗埋葬。”梅丽珊卓胸前的红宝石愈发生辉,语气也愈发真切和坚定。 阿提斯并不全然理解梅丽珊卓的呓语,但至少能知道使用小手段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的目的.或者说,红神的目的,并不确切,梅丽珊卓,”阿提斯并不打算客套,直入主题,“你说要阻止长夜,可我每天早起,黎明的晨光总是一天比一天更为绚烂美丽,你万里迢迢从亚夏赶过来,若只是基于这个理由,我不理解。” 梅丽珊卓伸手贴住阿提斯的臂膀,不同于此前,阿提斯感受到了红袍女体温的寒冷。 红宝石熠熠生辉,她的手沿着臂膀向下,握住阿提斯的手,体温却又逐渐回暖,阿提斯已经见怪不怪,他盯着红袍女,想听她的回应。 “阿提斯·艾林,你身处在阳光下太久太久,以致于忽略了潜藏的暗影,”梅丽珊卓靠近鹰巢城公爵,一双红眸仿佛伴随着魅惑的能力,可以轻易让人沦陷其中。“长夜迫近,先是长冬,夺去世界的温度,再是无尽的黑夜,抢掠最后的光明。” 她将脸贴向阿提斯,红唇轻启,清香萦绕在鼻息间。“只有你,会拥有光之王真正的力量,你才是光之王在人间的代理人,我是光之王的奴仆,亦是您的奴仆,你可以尽情地享用我,享用我的魔法,把我看作阴影里的匕首,燃烧生命与鬼魅对抗,与你的一切敌人为敌.” 梅丽珊卓吻住阿提斯的嘴唇,两手阿提斯的衣衫里摸去。 诱惑的唇却被强制地隔开,梅丽珊卓对上阿提斯沉静的双眼。 “我,是鹰巢城公爵,七大王国的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阿提斯·艾林嘴里喃喃念道,“如果我是谁的代理人,只能是国王的代理人,梅丽珊卓女士,来自亚夏的红袍女,记住这一点,”他放开梅丽珊卓,“毕竟,高如荣耀。” 阿提斯微微欠身,“我替无数因高山氏族和峡谷骑士争端中牺牲的无辜百姓,先民,安达尔人,七神的眷徒,向红神致以崇高的谢意,也向您表示感谢,梅丽珊卓。”他停顿数秒,想要转身离去。 “彗星还未降至的当下,光之王让我见到信徒的洞穴是有道理的,”梅丽珊卓在身后出声,很是平静。“灼人部的先民向我展示了这一伟迹。” 阿提斯转过身,“什么伟迹?” 梅丽珊卓爬下床,凑近阿提斯的面颊,轻轻说出一个单词,熟悉而遥远的词。 “龙。” 阿提斯瞳孔猛然一缩,看向挨着自己的红袍女。 皮雅止不住的眼泪滑落脸颊,与萝丝琳相拥在一起。 “我的父亲,还有我的亲人们,他们怎么都.”皮雅泣声不止,衣服也显得凌乱。 萝丝琳愣愣地直视前方,两手环住皮雅,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萝丝琳只有这一句话予以回应,她的脑海里只是一片空白。 “林恩,我还有林恩.”皮雅颤颤巍巍地看着萝丝琳,逐渐平息情绪,“林恩·科布瑞会保护我,他一定会。” 萝丝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握住皮雅·佛雷的手腕,“皮雅,你现在是孪河城夫人了,皮雅.” 皮雅失神的目光逐渐清明,“对啊,我是孪河城夫人.我,这样就配得上林恩,他是心宿城的继承人,是谷地的大贵族。” “你在想些什么?”萝丝琳紧皱眉头,不安地看向言语里失去理智的皮雅·佛雷,“你的婚姻不能这么草率,皮雅,”她想到了阿提斯,“我们现在都是阿提斯的人,不该听从他的安排吗?” 皮雅一把推开萝丝琳,“只有你和他上床,萝丝琳·佛雷,我可不是他的人,我是他的人质.”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略显高调,压低声音,对萝丝琳·佛雷说。 萝丝琳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皮雅,她无言以对。 修夫爵士推开卧室的房门,看向两位少女,“该启程了,萝丝琳小姐,皮雅·佛雷夫人。” “阿提斯呢?”萝丝琳站起身,询问道。 “阿提斯老爷还有要事要处理,可能要慢点到孪河城,请你们先去吧。”修夫略带歉意地看向萝丝琳,颔首说道。 “走吧,我迫不及待了。”皮雅·佛雷冲出卧室,留下背影。 修夫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变得清冷。 “萝丝琳小姐,很感谢你在外说话也是维护着阿提斯老爷。”修夫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让萝丝琳一时有些胆战。 “当然,我爱他。”萝丝琳低下头,声音很轻,甚至不敢在旁人面前承认这一点。 修夫略带同情地看向萝丝琳,伸出手,“我以骑士的礼节带您出去吧,萝丝琳小姐,该启程回你自己的家了。” 萝丝琳点点头,将手搭在修夫的臂甲上,跟随他出去。 一路下山,不见阿提斯的踪影,萝丝琳落寞地垂着头,她努力地在心里要求自己坚强,她可以独自面对这些糟心的事。 皮雅一路上闹得不停,此前亲人离世的悲伤仿佛很快消散,萝丝琳不想用眼去看她,甚至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阿提斯站在鹰巢城的城楼上,远远看着佛雷的女孩离开了视线,低垂着眼,转身归去。 今日一更 (本章完) 138.第138章 动荡的局势(1) 第138章 动荡的局势(1) “石堂镇的人证实了这个消息,”凯冯看着泰温·兰尼斯特手里紧捏着的信,来自君临提利昂的信件,“青铜约恩的确没有派兵跟上。” 泰温抚摸着身上破裂的锁子甲,沿黑水河北上的他曾遭遇过谷地骑兵的追击,若不是他的弟弟率兵营救,恐怕破裂的就不止是一身锁子甲那么简单。 “再探。”泰温依旧谨慎,简短地回复凯冯的话。 凯冯点点头,“我去安排斥候。”他站起身,脸色略显疲惫,准备离开营帐。 “不必了,凯冯,”泰温出声道,他看着凯冯疲态的眼神,“我已经派人去做这件事,你还是.休息吧。” 泰温的语调依旧低沉,似乎并没有因为收到这个消息而感到一丝喜悦。 “泰温.”凯冯甚至没有说出敬语,“兄长,你还在担心。” 泰温没有选择回应,而是询问道,“我们的前军到了哪里?” 凯冯长吸一口气,“魔山带着前军在红粉城略作休整,准备尽快渡河,另外,走深穴城山路的偏军,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角谷城。” “布雷肯家族手里的数千人马没有阻止?”泰温的语气里透露着质疑。 “红粉城直接投降,没有作任何抵抗,布雷肯的人恐怕还窝在自家城堡附近吧。”凯冯·兰尼斯特很确切地注意到,自从詹姆消失无踪,自己的兄长语气里总是透露着些许不确定和自我怀疑的成分,这与此前的西境雄狮偏差甚远,他担忧地看着泰温,忘却了身体的疲劳。 泰温不为所动,盯着悬挂在前方的地图,眉头紧锁,凯冯像是看到有无形的压力陡然压在泰温宽大的肩膀上,甚至自己身处一旁都有些窒息的意味。 “詹姆,我的儿子,”泰温开口,“还没发现他吗?” 凯冯·兰尼斯特略微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点点头,“凯岩城没有消息,也没有听到詹姆被史塔克俘虏的消息.” 泰温肩膀仿佛卸了力,全身徒劳地瘫软下来,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我该把提利昂留在军中,不该放他在君临自生自灭。”泰温紧紧抿着嘴唇,看向自己的弟弟。 凯冯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着泰温。 “我若是罗柏·史塔克,一定会挥师朝凯岩城进发”泰温长吁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安全盘托出给自己的弟弟,凯冯是他最信任的亲人,这种信任甚至超越了对自己的长子。 “巨龙也攻不下凯岩城,况且,罗柏一定会寻求与我们决战。”凯冯摇摇头,他试图抚慰自己的哥哥。 “他不必强攻,兰尼斯特港,西境除了凯岩城的任何一处堡垒他都可以尽情索取,”泰温将身体靠着桌案,但依旧选择紧紧绷住腰腹,显得挺直,“史戴佛死了,达冯成了俘虏,没人能守卫西境,凯冯。” “还有我们,兄长,”凯冯知道,此时的泰温向他暴露出最为脆弱的一面,这点只有乔安娜和自己在他身边时才能看到,“按照我们的计划,三处合围金牙城虽然折了一处,但只要我们渡过红叉河,偏军翻越山岭,依旧能够出其不意地拿下金牙城” “况且,现在守金牙城的不是北方人,也不是河间地人,不是罗柏·史塔克也不是布林登·徒利,而是谷地的尤斯塔斯·杭特,他们的态度刚刚才暧昧,我们之前也分析过狼鱼鹰联盟的隐患” 凯冯的声调头一次地高过泰温,语气里显露出他的急切。 “是,”泰温打断凯冯的话,“我们分析过,阿提斯·艾林和他的峡谷骑士赶走了绿叉河的领主,清理了大批的河间地骑士,这史无前例,势必将来会爆炸,我们只需要静候,你是不是想说这一点,凯冯!”狮子的怒吼再次从泰温的口中出现。 “但是,伱也要想清楚一点,他们联合的基础还在。罗柏称王,谷地态度便突然暧昧,这是阿提斯·艾林在警告史塔克,让他看清楚处境和地位,”泰温的言语里藏着怒火,“阿提斯·艾林想在狼狮决战之后再一锤定音,他可不是单纯地支持某一方,他想看着我们和史塔克两败俱伤再加大筹码!” 泰温把提利昂的信扔在桌案上,“提利昂依旧试图通过把弥赛菈嫁出去和重新分封绿叉河领土作为条件,甚至还透露让西境和谷地瓜分河间地作为后续的条件,”泰温两手支撑桌面,“别忘了他们联盟的基础,阿提斯·艾林的唯利是图和罗柏·史塔克的婚约绑定,这才是实打实的现实!” “除非史塔克自己作孽!”泰温怒不可遏地说,“否则我们的机会就几近渺茫。” 凯冯看到泰温如此清醒地分析,心中石头不禁落下,至少,那个听我怒吼的西境雄狮还没有远离,尽管形势对兰尼斯特如此不利。 简妮·维斯特林感受着罗柏的抚摸,他的手掌上有握剑留下的茧,摩挲着皮肤并不刺挠,反而让她觉得很舒服。 作呕感从胃部涌出,直犯恶心,这是她这几天第七次有这样的状况。 “怎么了?”罗柏注意到简妮的异常,出声询问。 “没有事,陛下。”简妮微笑地亲吻眼前这位年轻的国王,却难掩内心侥幸的欣喜。 两人纠缠在被窝里,简妮呆呆地注视着房间的天板,心事重重。 希蓓儿·斯派瑟,峭岩城伯爵的妻子,简妮的母亲,看着儿子雷纳德从烙印城军中寄来的信件,简妮怀孕的消息像是带刺的荆棘扎在心头上,她闭上眼,悉心感受心脏的跳动。 她的出身是卑贱的平民,是走货的商人,从出生一开始就在做一场豪赌,接手祖辈生意,嫁给西境贵族.她一直在赌,一直在赢。 这一次,希蓓儿已经很是年迈,体态虽然端庄,但苍老的皱纹早已爬上面颊。 但时间还没影响到她的判断和敏捷的思维,强势的少狼主,在她看来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孩子,容易轻率地作出不合情理的决定。 自从维斯特洛大陆上三个国王闹哄哄地出现,到如今四个国王混战一团,她都是用纯粹商人的眼光看待这场席卷七国的搏斗,也看得出北方人的背后有谁在为他们的前线作战在作担保,也清楚这种担保的条件。 希蓓儿只能看得出这么多,她的眼光仅限于此。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信纸,墨笔沾染粗糙的纸面,阴谋蕴藏滑动的笔尖。 (本章完) 139.第139章 动荡的局势(2) 第139章 动荡的局势(2) “洛拉斯还有我的王后,他们,他们在哪?” 水.还有水,我快渴死了.谁有水? 艾利斯特·佛罗伦盯着卧床呓语的蓝礼·拜拉席恩,内心像是陷入雨林的沼泽,角逐挣扎。 他保存了佛罗伦的骑兵,带着蓝礼向西撤退。 途径盛夏厅时,收到了多恩亲王奥伯伦攻陷角陵的消息。 他不知道多恩派出了多少人马,但这股势力正向提利尔家的高庭迅速接近。 蓝礼的一万多骑兵四散溃逃,遭受毒水多影响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力,被史坦尼斯的骑兵冲得四散奔逃,毫无纪律。 接近四千多的风暴地骑兵选择直接投诚,身为拜拉席恩臣属的他们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这些骑兵多数都是骑士或侍从,风暴地贵族的继承人有不少在其间,史坦尼斯国王也是睿智,这一举措相当于掌握了大半个风暴地。 人存失地,人地皆存。 这种形势下,恐怕所有人都会认为佛罗伦家会选择向史坦尼斯国王屈膝,毕竟佛罗伦家是史坦尼斯国王的王后一族,但艾利斯特没有这样选,他保护着蓝礼,一路西逃,不顾所有滞留在风暴地群丘不熟悉地形的河湾地骑兵。 亮水城距离高庭,距离旧镇,距离角陵都太过靠近,置身在河湾地贵族的核心圈层中,艾利斯特不敢选择在河湾地最艰难的时候抛弃南境贵族的身份荣誉,否则,除非是史坦尼斯真的登上铁王座,并且给予佛罗伦家极大的权势和好处,他们佛罗伦家注定在河湾地很难度日。 到时候,恐怕河湾地贵族一点颜面都不会留给佛罗伦。 艾利斯特深呼吸,看着神智不清的蓝礼,处理棘手事务的焦灼感涌上心头。 蓝礼若在此时死,那多数河湾地贵族恐怕也会认为佛罗伦弑君并背叛高庭;他若不死,回到高庭,恐怕会对佛罗伦家加以重赏。到那时亮水城一直奉行的左右逢源,适时而动的策略便失了真。 佛罗伦家族这种尴尬的处境令艾利斯特很难决断,他无奈地叹息。 艾利斯特·佛罗伦想到了身在高庭的荆棘女王,他之所以畏手畏脚倒也并非仅仅是河湾地立场的缘故,还有便是忌惮这个棘手女人的手腕。 光彩夺目的红金狐狸徽章印在阿勒肯·佛罗伦的臂甲上,他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眼角处沾着血迹,像是猩红的眼泪。 他听闻兰尼斯特一支偏师沿黄金大道向西境行进的消息后,便果断将自己麾下的军营向前拔营调度,不作任何掩饰,也没有做出防备斥候的举动,有意让泰温·兰尼斯特发现自己的踪迹。 果不其然,这支沿黄金大道向深穴堡进发的偏师在兰尼斯特的部署中应该是较为重要的一步。 数千西境骑兵夜袭自己向前部署的军营,高庭和角陵的直属封臣赤裸裸地暴露在兰尼斯特的狮口下,死伤无数(134章)。 他也让部分佛罗伦的骑士掺杂在其中,以免显得自己的做法过分粗糙,甚至以身为饵,亲带数千名步兵支援战事已经基本结束的前营,杀了十几个落单的西境骑兵。 阿勒肯便亲手砍翻了几个。 佛罗伦家是狐狸,狐狸往往面面俱到。 蓝礼兵败风暴地,数万骑兵溃散,只有蓝道·塔利的八千骑兵保存了完整,这一消息已经不足以震撼到身处苦桥的河湾地大军了。 多恩的突袭才是现如今军营人心惶惶的重要原因,塔利家的贵族,尤其是整日叫嚷着要当先锋的塔利家的继承人,那个狄肯·塔利,现在也闭口不谈与兰尼斯特的战事,而是整日担忧着角陵的母亲和姐姐。 再经过自己精心设计的战败,加兰·提利尔能维持着军队的秩序已经显示出他那出众的能力了。 只可惜他哥哥维拉斯不在,否则自己的小动作是瞒不过提利尔家。 维拉斯和加兰都是心思缜密的高庭玫瑰,但只可惜,相比于前者,加兰·提利尔多了份贵族军官更喜欢的耿直,而少了些圆滑。 每天都有骑士带着侍从,以及他们各自领地的征召兵向南逃窜,阿勒肯·佛罗伦作为步兵的统领,却只能指挥不到两万的军队,还都是和亮水城关系较近,或者离角陵较远的贵族辖军。 他不知道提利尔家的次子收到了什么消息,居然在苦桥按兵不动,还派遣自己作为先锋,在黄金大道一带袭扰兰尼斯特的军队。 阿勒肯·佛罗伦常常听到撒迪厄斯·罗宛暗骂他们的国王蓝礼,抱怨自己的父亲不知所踪,抱怨此前蓝礼在金树城没完没了的宴会耗尽了罗宛家过冬的粮食,抱怨罗宛家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群丘被浪费. 直到这时,阿勒肯才想到自己的父亲也身处群丘不知踪影。 维拉斯·提利尔拄着拐杖,拖着瘸腿站在了高庭的城墙上。 这是高庭最外围的城墙,与后两道城墙一样,都是由白色的大理石石块构筑而成。 优雅修长的圆塔终于展露了它原本应有的作用,硕大的投石机车缓缓转动,高庭的士兵们正在加紧组装城墙上的防御工事,日夜辛劳。 高庭的城墙外,是绿色无垠的田野和规划整齐的石阶道路,村庄市镇坐落在蜿蜒向前的道路两侧。 即便是形势紧张的当下,身处长夏的高庭也看不到战争的影子,全然只有潺潺溪流浇灌田野,艺术雕塑整列于内.这里经过自己的经营,是美丽繁荣的存在,却被毒蛇般窜出沙层的多恩人毁了。 膝盖处早已没了当初摔下马背的痛楚,但如今却隐隐作痛,似在告诉自己,毒蛇就是毒蛇,原谅毒蛇就是埋下祸水。 奥伯伦·马泰尔维拉斯嘴里喃喃道,他不愿与这位友人为敌,但他从未向多恩展示高庭的剑锋,多恩人倒先将长矛刺向了自己。 “大人!”骑士惊呼,他手指远处。 火势愈发猛烈,几乎烧红了半边的天。 河湾地人经营的农田被魔鬼的火焰纠缠,无法挣脱,绿野成为火海。 “准备迎敌。”维拉斯轻声说。 高庭的士兵肃穆地看向远处的火焰,直到渐渐变得焦黑,火势变小,熄灭 维拉斯紧紧皱着眉头,眼睛紧盯着远处,却没有发现一个多恩人的影子。 “他们.只是来放把火?”维拉斯·提利尔不确定地自语,攥紧拳头。 (本章完) 140.第140章 狮子的战略 第140章 狮子的战略 魔山庞大的身躯挡在激流的前面,一把椭圆形的巨盾绑在他的手臂上,箭矢如雨般掉落,周围是四溅的水和坠入血水的兰尼斯特士兵。 “啊!啊!~”魔山无能地怒吼,他艰难地从红叉河的激流中摆脱,长剑横扫,来自奔流城的士兵尸首三俩瘫软在地。 身后的兰尼斯特士兵竞相涌上岸,裹着湿漉的红色布衣和披风,狼狈地持剑迎敌。 此前他们无比惧怕身前的魔山,但这个时候他那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了所有西境士兵的依仗。 海疆城伯爵杰森·梅利斯特沉着地看着丢弃马匹涉水上岸的魔山,手指紧紧勾起弓弦,“箭手们,拉满弦!” 紧绷的弦声在杰森·梅利斯特的耳边激荡,他看着自己守卫的渡口,狭窄的红叉河面被死掉的马尸和兰尼斯特士兵的尸首占满,魔山的先锋队伍的确是兰尼斯特中的精锐,悍不畏死地借助尸堆向红叉河西岸奔来。 杰森看着逐步靠近的魔山和兰尼斯特精锐,猛地挥手,“放箭!” “举起盾牌!”魔山怒吼地说,“给我撑住!” 兰尼斯特步兵踉跄地冲锋,将盾牌举过额头,护住前胸和头颅,迎着斜斜向下的河间地箭雨。 箭矢穿透了举高的盾牌,不幸者的手腕或臂膀被箭头扎入,鲜血直流,往往会被逼的动作变形,葬送在箭雨之下。 也有不少是腿部中箭,下身瘫软跌倒在地,埋身在血滩之中。 魔山佩戴着面甲,掩藏着当初比武大会被阿提斯·艾林持剑毁容的脸,他嘶吼着冲向前方,盾牌上已扎满箭矢。 兰尼斯特士兵迅速地抱作一团,盾牌列作盾阵,身体死死抵在盾牌的后面,透过缝隙间的光亮判断着方向,被周围的兰尼斯特士兵裹挟着前行。 “抽出长剑,杀光这群兰尼斯特杂种!”杰森·梅利斯特抽出长剑,举着圆盾,高声呐喊,迎向凶猛的兰尼斯特士兵。 红色的雄狮怒吼着与靛蓝色的展翅银鹰混战一团,勉强成型的盾阵转瞬即没,兰尼斯特士兵与海疆城的军士扭打在军阵各处,章法难循。 杰森·梅利斯特谨慎地看着直奔他而来的魔山,翻身躲过魔山迎面的重击,又扭转上身跃过横劈,趁着魔山重心难以扭转,长剑直奔面甲。 面甲脱落,狰狞的伤口,毁容的脸顿时显现在海疆城伯爵的眼前,杰森微微一愣,魔山的盾牌却找上了他。 盾牌的钝处猛地敲击在杰森的翼盔上,一阵眩晕顿时涌入脑中,他匆忙举着圆盾,架住长剑,但是魔山的气力实在过大,长剑破开了海疆城伯爵的防御,破开臂甲,锋利的剑刃卡入伯爵持剑的右手。 “啊!!”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杰森·梅利斯特的面颊上,他凭着最后一份残存的意志,在两眼昏黑之前将身体滚落到尸首的后面,魔山扑了个空。 鳟鱼旗在军阵的侧面涌出,艾德慕·徒利手持着短矛,抿嘴看向混乱的战团。 “攻击敌人的后背!”艾德慕高声下令,身后的骑士迅速纵马向兰尼斯特军队冲去。 “我们找了十几处红叉河的渡口,”凯冯咽了咽口水,不安地看着沉静的泰温,继续说,“其中最大的四处渡口我们安排了接近四千多兵力去强渡.” “计划我都知道,告诉我结果。”泰温的声音平静但冷峻。 “结果.”凯冯手里拿着战报,咬咬牙,对泰温说:“艾德慕·徒利得知我们越过黑水河北上之后就做出了红叉河阻击的安排,将近一万多河间地的军队部署在红叉河西岸,再加上西岸地势比东岸高,适合弓箭兵驻防.” 凯冯放下战报,“艾德慕·徒利把最精锐的贵族骑士当作预备团,哪个渡口有难就往那里支援”他看着不为所动的泰温的脸庞,“魔山的军队折损大半,此战我们至少有三千人死在红叉河里。” 泰温忽转过身,看着不知所措的凯冯·兰尼斯特,“这下可好,不仅仅是狼可以骑在狮子头上奔腾,连最不起眼的鳟鱼也可以耀武扬威一番。” 凯冯懊恼地低下头,“形势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 “形势什么时候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泰温反问道,他面容像是僵死的树皮,干枯毫无润色。 他的言语里虽然掺杂的怒火,但却没有求成的急切,泰温走近营帐内的案板,拿起上面一封书信,达冯注意到,上面的文字颇为娟秀,不像是前线识字的军官潦草迅速留下的信息。 泰温喃喃道:“以我们擅长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吧。” 他的双眼平静地看向眼前的地图,下达口令。 “让魔山在红粉城整肃军队,对这十几处渡口间歇地强渡,不必要投入太多的兵力,”泰温抚摸着红叉河的地图,低声说道,“你亲自布置斥候,广泛活动在红叉河东岸,佯装主力驻扎于此。” 凯冯皱着眉头,有些不太理解泰温的命令,他看向泰温笃定的眼神,放下心来,“那我们去哪?” “最大的威胁不是远离家乡的北方人,天气越来越冷.”泰温将布匹手套脱下,感受着帐篷里的清冷,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而来自南方,蓝礼兵败风暴地,不知性命如何,多恩突袭河湾地,苦桥的南境军队人心惶惶。” 凯冯似乎被泰温的一席话点醒一般,眼神清明,言语里带着迟疑,“您是说,提利尔的军队?” 泰温重新戴上布匹手套,温热裹住手掌,他抬起头,“阿提斯·艾林想看着狮子与狼决战,两败俱伤,我不会让他如愿,”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尖指向地图的一角,“蓝礼带走了全部的骑兵,留下八万步兵骚扰我们,这是他的另一个败笔。” 泰温扭头看向凯冯,凯冯会意地单膝跪地,“集中全部的骑兵,直奔苦桥。” 凯冯低下头,嘴角露出笑意,这种语气,与泰温年少时先发制人下令攻伐红狮那时是多么相近。 (本章完) 141.第141章 龙,潮水与狼 第141章 龙,潮水与狼 “红手”提魅的长剑再次被打落,他捂着剧痛的手臂,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阿提斯·艾林。 “我”提魅的手臂颤抖着,痛楚由内朝外散发弥漫,整条胳膊甚至难以凭意志移动半分,“怎么可能?” 阿提斯·艾林手持长剑,抵住鹰巢城校场的石质地面,“服气吗,灼人部的‘红手’?” 从一开始梅丽珊卓的仪式中,阿提斯就发现眼前的灼人部领袖并非真正愿意臣服,只是骇于红袍女控制火焰与阴影的巫术而假意低头。 但幸好,这些高山氏族的先民,尤其是灼人部素来崇敬强者,既然梅丽珊卓的仪式不足以让这个以个人武力脱颖而出的部落“红手”屈膝折服,自己也有其他办法。 譬如说正面的比武,面对魔山阿提斯都未曾畏惧过,更何况只是一个打法野蛮,没什么章法的高山氏族呢。 “带我去你们的洞穴,‘红手’提魅,”阿提斯缓步走到勉强支撑着站立的提魅身前,“你输了。” 提魅牙口死死咬住下唇,有些不甘地看向阿提斯,沉吟不语。 两人就这样伫立僵持了许久,提魅开口道:“你是我的真王,想什么时候去都行。” 阿提斯看着提魅黯淡的眼神,微微颔首,“就今日吧。” 仰头远眺灼人部的山坡,无数头山羊的头骨洒落在通往洞穴的坡道上,焦炭的黑灰似乎布满整座山坡。 安盖看着沿坡的羊骨和焦黑,心里隐隐发怵,但自家的老爷倒并不在意这些,迈步朝坡上走去。 影子山猫亚当警惕地走在主人的前面,汗毛竖起,露出尖牙望着远处,似乎嗅到了令人生畏的气味。 提魅看着阿提斯·艾林的背影,心中五味杂成。 前一刻他们高山氏族的先民们还准备联合起来对抗阿提斯·艾林的走狗骑士,后一刻却被告知他们一直反抗的阿提斯·艾林竟是红神所选中的人,是他们崇敬的火巫女匍伏膜拜的真王。 他和灼人部的战士跟在阿提斯·艾林以及鹰巢城的侍卫身后,踏上他们熟悉的山路。 山坡的尽头处是一片深林和密丛,阿提斯一行人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穿越了密丛,山坡之上别有洞天,硕大的山峰矗立在面前,一条沿壁凿出的坡道通向一处幽深的洞穴。 洞口处能容纳十数人进入,灼人部的战士手持武器,警惕地看着闯入的外来者。 “红手”提魅走上前去,略微交谈几句,先民的战士便让开了道。 幽黑的洞穴里隐隐有着火光,阿提斯走入其中,伫立原地,眼睛丝毫没有打转,占据瞳孔的倒影是硕大的头骨,龙的头骨。 屏息的沉默弥漫在震惊的众人之间,“红手”提魅嘴角上扬出弧度,似在对这些没有见识的安达尔人表达着不屑,却完全忘了自己在登顶巨人之枪,见证鹰巢城时的惊呼和呐喊。 梅丽珊卓靠近提魅的妻子,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几句,她随即顺着龙的骨架向前摸索。 安盖手持着火把,连忙跟在女人身后,照亮前方的幽黑。 龙骨的尾部,提魅的妻子手捧着一块骨盆,虔诚地走出来,跪伏在阿提斯的面前。 骨盆里静静躺着一块化石,淡蓝色的纹理似在蠕动,炙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这是.龙蛋?”安盖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龙蛋,失声说道。 席恩怀念起了船上那个修女给他带来的滋味,整洁的修女服彰示着圣洁,而亵渎圣洁这种事情,席恩仅是想出个念头就会血脉贲张,尤其是她胸前的七星项链,若是在床板上摇晃时看到这条链子,更是别有风趣。 但很可惜,这个修女比想象中要野得多,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修女的长袍里,若不是席恩反应及时,可能老二就会当场命送。 “父亲疯了.”席恩嘴里碎碎念道,他看着站在岛屿岸边,赤脚沾染海水的伊伦叔叔,席恩分辨着伊伦的发须里哪些是可笑的海草,哪些是恶臭的头发。 罗柏战无不胜,他的父亲却为了所谓的颜面,不去配合优势极大的狼鱼鹰联盟,不去袭击兰尼斯特港. “逝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海水漫上岩礁,漫上伊伦的赤足,白色的浪激荡在岩礁的表面,一切对于席恩而言是那样的陌生。 伊伦扭头看着席恩,后者这才想起自己应该回应,“逝者不死。”他的口音里还带着北方人的味道。 “巴隆大王是伱的父亲,席恩·葛雷乔伊,但愿你记得你是个葛雷乔伊”湿发伊伦说。 席恩立刻打断了伊伦的话,“我一直都是铁民,生来如此,即便在北境,在临冬城成长,但我依旧是灰海王的后裔。” 伊伦盯着席恩的双眼,面不改色,“但愿如此,席恩·葛雷乔伊。” “铁婊子号就在前面,你有五十个英勇善战的铁民,席恩·葛雷乔伊。”伊伦手指远处的一处礁石,一艘长船停靠在岸边。 席恩的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毅然决然地挪开步子,向铁婊子号走去。 “你”罗柏抚摸着简妮的肚皮,眼睛里像是有光。 简妮的眼眶里含着泪,点点头,“我不知道是女儿还是儿子,但他或者她,注定成为私生子” 罗柏微微一愣,“私生子?”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凯特琳对待琼恩·雪诺的态度,长久如此的刻薄态度。 “你,还有个谷地的贵族姑娘等着和你结婚呢,陛下,”简妮咬住下唇,忍着泪水,“谢谢你这些天的爱,但是,我注定不重要.” 罗柏摇摇头,“不,我不会让我的子女的姓氏挂上雪诺这个名号,他们应该叫史塔克,这才是国王应该恪守的荣誉,简妮。”他捧着简妮娇小的脸庞,“我是国王,我不会辜负一个女孩的荣誉,更何况,那个女孩是我心中所爱.” 简妮咽了咽口水,微张着唇,“我您不该这样,这样做是撕毁婚约” “这些无聊的事情不是一个女孩该考虑的,”罗柏扶起简妮额头的发梢,微微一笑,“我会给他们补偿,丰厚的补偿,艾林家族和罗伊斯家族会接受的,相信我,简妮。” 他深深吻住简妮的唇,紧紧相拥。 (本章完) 142.第142章 悔婚 第142章 悔婚 “天父,铁匠,” 罗柏与简妮两眼对视,轻启口唇,齐声轻声念道。 修士目视着二人,国王与少女,订立着盟誓,以七神之名。 “战士,圣母,少女,老妪,陌客.” “我属于她,她属于我” “我属于他,他属于我” 罗柏与简妮遵循着仪式,口诵誓词。 “始于今日,至死方休。” 修士微微点头,七星圣经轻轻合上,“国王陛下,和,”他转向简妮,“王后陛下.” 罗柏与简妮拥吻在了一起,缠绵难断。 修士逐渐远离拥吻的二人,穿越稀疏的树丛,马车隐藏在教堂之后。 他看向执鞭的男孩,出声道:“快走吧,往东走,越往东越好。” “明白!”男孩像是接受过军礼一样,对修士微微颔首。 “别废话,快点!”修士钻入马车,有些紧张地看向车外不远处飘扬的冰原狼旗。 “为什么要离开少狼主?”男孩喋喋不休,马车行进在大道上,扬起灰尘。 “因为我们太过渺小,渺小到天父不屑一顾,圣母不及怜悯”修士想到找到他证婚的少狼主,内心微微叹息,却也只是摇摇头。 “不懂,真不懂啊!~”男孩抱怨道,但扬鞭的动作依旧熟练。 “我们一直向东,沿着城堡的教会歇脚,放心,守金牙城的是七神的骑士,他们不会对修士怎么样,只要能到达河间地,我们就算暂时安全.”修士喃喃道,年轻的君王可能未必知道所作所为所需付出的代价. 但他治下的百姓却一清二楚,切身体会。 烙印城外的教堂,罗柏轻拥着简妮,“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去临冬城,在鱼梁木下,在旧神的注视下,再一次证婚,南方的七神毕竟不属于北方。” “一切由你,陛下。”简妮微笑着,甜蜜的幸福包裹着她,久久不会褪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站在罗柏的面前,眼中的怒色已经再也掩饰不住,“国王.陛下,你真是” 大琼恩·安柏皱着眉头,“瑞卡德?”他首先护在罗柏右侧,自己的儿子小琼恩则把简妮王后护在身后。 “谷地,陛下,伱有没有考虑到谷地?”瑞卡德瞪着眼睛,他甚至难以启齿,“你居然瞒着我们,瞒着你的忠臣!去和这个婊子发出婚誓?那个杂种七神的修士呢?我要宰了他!” 黛西·莫尔蒙狐疑地看着被小琼恩·安柏护在身后的简妮王后,后者似乎很难接受这种逼问,“不如让女孩返回到自己的屋里吧,陛下?” 罗柏微微点头,小琼恩立刻带着简妮王后,向烙印城主厅外走去。 “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国王陛下,”黛西·莫尔蒙见简妮离开,向罗柏说,“罗伊斯家族与史塔克几代的姻亲关系,可能会因此.” 白港的继承人威里斯·曼德勒与他的幼弟文德尔·曼德勒对视一眼,沉默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卡史塔克伯爵。 深深的忧虑写在曼德勒兄弟的脸上,他们之间心知肚明。 而菲林特家族的继承人罗宾·菲林特只是警惕地看着有些暴怒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右手紧紧握着长剑,随时准备抽出。 烙印城小小的主厅内,罗柏三十余名贴身护卫和身边的大贵族领袖俱在,互相警惕地对视。 “约恩·罗伊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的国王!”瑞卡德·卡史塔克高声喊道,“若是你的父亲艾德·史塔克在这” “我的父亲被乔佛里砍去了脑袋,悬挂在君临城墙上,”罗柏出声打断卡史塔克伯爵的话,神色克制,“我不会忘记父亲的教育。” 瑞卡德·卡史塔克摇摇头,转身冲出主厅,丝毫没有停留,主厅的大门猛地砸在墙壁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我已心有所许,我已发过婚誓,各位大人们,”罗柏开口对众人说,“我不会破誓你们也有了自己的王后。” 黛西·莫尔蒙深深地看了罗柏一眼,“也许是我冒昧,陛下,”她走近罗柏,“但我们必须给罗伊斯大人一个交代,若不是他率领骑兵紧紧牵制泰温的主力.” “那显然很失败,”罗宾·菲林特说,“泰温的两万大军轻易渡过了黑水河,强渡红叉河。” “那是因为.”黛西·莫尔蒙看向罗柏,没有把他事先不告知艾林家族称王这件事给挑明,“不管怎样,我们的退路都在谷地人手里” “即便不走孪河城,”罗柏身边的罗宾·菲林特对众人说,“还有前去铁群岛的席恩,他会给我们带来运输的船,我们依旧可以回北境,”他扭头看向罗柏,“他与国王是过命的交情,葛雷乔伊家会帮助我们?” “葛雷乔伊家的混蛋?他有这个出息吗?”大琼恩·安柏皱着眉头,出声问道。 黛西·莫尔蒙轻轻摇头,“陛下,我们至少要表示.” “我会亲笔向阿提斯和罗伊斯大人写信,表达歉意,并允诺丰厚的补偿,西境的金矿,他们都可以拿走,我们北方人并不需要太多.”罗柏说道。 “南方人都喜欢金龙,”大琼恩补充道,但他转过身,看向罗柏,“但谷地不一样,他们里面起码有一半是北方人,国王,这件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狗屎一样的羞辱事!” “你是国王,安柏家族会听从于你,”大琼恩抿着嘴,“但西境婊子绝对比不上罗伊斯家的姑娘!” 主厅里鸦雀无声,没人会想到刚刚还护在国王身前的安柏家主此时居然如此鄙夷国王的举措。 罗柏脸上阴晴不定,愠色已经爬上脸颊,但他没有选择出声。 威里斯·曼德勒看向北境之王,“既然陛下已经决定如此,那金矿交接的事.” “由曼德勒家族来做。”罗柏上身挺直,他是战无不胜的北境之王,罗柏心里念道,逐渐有了底气。 威里斯和文德尔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写信给白港,这件事我已经愚钝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威里斯·曼德勒低声对自己的弟弟说,“父亲需要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最好也给卡林湾寄信,早做准备,这件事我事后再和国王说。” 文德尔微微点头,他直视着前方,眼里有些茫然。 “艾林家族和罗伊斯家族不是外人,史塔克与他们情同手足,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原谅我,而我,也会给他们带来胜利的荣耀”罗柏的话语在主厅回荡,逐渐变小。 君临,提利昂坐在首相塔上,举着泰温寄来的战报,若有所思。 “红叉河魔山惨败”提利昂嘴里喃喃道,“西境骑兵冲阵加兰·提利尔的前军,前军主动溃败” 他不安地抚摸下巴,提笔写道,“兰尼斯特家族如今无所依靠,葛雷乔伊家有继承人在罗柏军中效力,无法指望,提利尔、史塔克均是强敌,马泰尔独自行军,虽对我们有利,但数十年前仇恨未泯,况且不可指望远水。” 提利昂深吸一口气,“与提利尔作战虽得小利,但不可长久,艾林一旦再与史塔克联合,我军后勤必断,君临也将沦陷。” “当务之急,”提利昂出声念道,“保存实力,回援凯岩城,扼守西境,逼退史塔克,坐视两鹿争霸,收渔翁之利” 小恶魔深呼吸着,吹了吹信纸的表面,大声吆喝,“波德!波德!” 波德跌跌撞撞跑了过来,“首相大人.” “把信交给波隆,让斥候带回军营。”提利昂说。 待波德走后,提利昂从桌椅前脱身,向柔软的床榻上躺过去,心里计算着使者前去鹰巢城的时间。 (本章完) 143.第143章 自由的鹰隼 第143章 自由的鹰隼 鹰巢城的学士塔,渡鸦扑腾直飞,顶着狂风降落在窗边,不停地啼叫。 “狂风不止,真冷啊.”柯蒙学士打开窗户,高塔的狂风顿时灌入,扬起他的长袍。 “来自少狼主的信,想必又是胜利,一场接着一场的胜利,哈。”柯蒙把渡鸦引到笼子里,喂点水和食物,瞅到信封的封蜡上醒目的冰原狼印记。 柯蒙拆开封蜡,把信摊开在桌面上,搓搓手,哈着气,火炉的热气没有因为刚刚冷风的灌入而消弥。 柯蒙细细阅读,活动的身子忽地停滞在原处,学士张开嘴巴,“这这?” 他踉跄地拿起信,差点摔倒在地面上,“斯派瑟!斯派瑟!” 年轻的学士助理跑了过来,看见有些惊慌的柯蒙。 “快,扶我下去.”柯蒙紧紧攥着信,向楼下走去。 阿提斯的书房,还留着萝丝琳此前的布置,鹰巢城公爵并没有打乱这些布置,灿黄的鲜装饰着冷色调的窗台,还有些暖色调的饰品和布匹装饰在书房的各处,使得冷清的鹰巢城多了几分暖意。 他想着那颗在灼人部洞穴获得的龙蛋,安息在明月山脉的巨龙。 《血与火》,《龙的历史》,《偷羊贼与龙种》. 桌面上摆满了这样的书籍,阿提斯翻阅着书页,边缘处泛着微黄,寻找着谷地巨龙的蛛丝马迹。 “老爷,柯蒙学士.”安盖的声音戛然而止,门却被猛地推开。 柯蒙站在阿提斯的身后,一副不安的神情,“老爷来自烙印城的信,是罗柏·史塔克所写。” 学士伸手将信递过来,按道理平整光洁的信纸此时却变得皱皱巴巴,像是被蹂躏过一般。 阿提斯接过信,上面的文字浮现在眼前。 书房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没人敢出声,柯蒙甚至不敢挪动自己的长袖,即便臂膀处有些瘙痒. 阿提斯将书信合上,放在桌面上,过了许久柯蒙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老爷,这罗伊斯大人若是知道,我恐怕,事态会失控。”柯蒙摇晃着头,有些慌张。 阿提斯却没有学士想象地那样失态,老爷平静地站起身,长吁了口气,“鹰巢城又变天了” 他指向窗外,犹如阿提斯出生那日的暴风雨在云层中酝酿,隐隐有雷霆涌现,蛰伏,只等着迸发的那一刻。 “老爷”柯蒙的语气里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起自己是否看错了信件的内容,闹出了乌龙。 “安盖,柯蒙,”阿提斯捡起衣架上的大衣,里层的皮毛很是柔软,裹在身上只留下阵阵暖流,“趁着大雨没下,出去转转。” 他们走下了月塔,轰隆的雷声还在远处,甚至还传来高昂的鹰啸。 “凯特琳夫人知道这件事吗?”阿提斯看着天边无际的云,询问道。 柯蒙摇摇头,“学士塔是鹰巢城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地方,我马不停蹄地就往您这里赶,中途没人知道。”他踌躇地看着脸上并无多少表情的阿提斯,像是被感染一般,此前的慌张也渐渐平复,心绪重归舒缓与平和。 “看看天上翱翔的鹰隼啊,”阿提斯抽出手,指着鹰啸声的来源,云层上有处黑点,甚至比巨人之枪的顶端还高,俯瞰着群山与川流,甚至俯瞰着鹰巢城,俯瞰着整个谷地。“那才叫做自由的雄鹰。” 柯蒙望着老爷,似乎被这番话点醒了几分,“阿提斯老爷,吟游诗人传唱的谷地雄鹰正是您啊。” “是吗?”阿提斯沉吟道,他的目光落在顷刻间就可能有磅礴大雨的天空。 “至少之前不是,”雨滴落在阿提斯的脸颊上,很快蔓延,很快滂沱。“束缚我的,太多了.” “轰隆!”轰雷从天而降,照映在阿提斯的眼眶里,远处的黑点也渐渐靠近,显现出鹰隼翱翔的翅膀,羽翼沾上雨水,依旧徜徉于天,寻找栖所。 “请您让我回去,让我到罗柏身边,我会劝服他,他只是个孩子,做事毫无理智。” 凯特琳站在鹰巢城主厅内,昂头看着高居在猎鹰王座上的阿提斯·艾林,语气恳切,带着份焦急。 “他是个孩子,一个拥有数万大军且毫无荣誉的孩子,还是个国王。”奈斯特·罗伊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瓦狄斯·伊根摇着头,“很抱歉,夫人,您的儿子毫无诚信,不配为王,不配做谷地的朋友!” 柯蒙拿出一封手信,略微举高过顶,对众人说,“这是孪河城,艾林家族与史塔克家族之间的协议,双方都整理成文保存一份,后续的协议条款是在鹰巢城,由凯特琳夫人代表罗柏公爵与阿提斯公爵签署补充。” “让我挑一段,咳咳,最重要的一段,”柯蒙循着文字,高声阅读,“以拜拉席恩之名,为拜拉席恩的先王,劳勃一世的挚友,前国王之手,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及罗柏·史塔克公爵的父亲艾德·史塔克大人正名报仇,铲除奸佞.” “还有这段,”柯蒙数落着条款,这些都是罗柏·史塔克让卢斯·波顿和凯特琳代替他签署的,那时的少狼主放心地将后方交给谷地,自己则率军前往奔流城。 “介于此前奔流城的徒利家族诬陷阿提斯·艾林公爵合法的继承权,辱没艾林家族的荣誉,但念及是史塔克公爵的母族,铁王座奸佞未除,为拜拉席恩王朝大局着想,允许徒利家族以自愿放弃绿叉河流域领地为代价,熄灭谷地的怒火,恢复鹰狼鱼联盟” 凯特琳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拽着衣袖,浑身发冷。 “这里是鹰巢城的补充条件”柯蒙看着尾部象征艾林家族和史塔克家族的新月猎鹰与冰原狼头印记交织在一起,微微叹气,“也是凯特琳夫人非常清楚的约定,劳勃·艾林与艾莉亚·史塔克订立婚约,雅西娜·罗伊斯与罗柏·史塔克订立婚约,布兰·史塔克送往鹰巢城作为阿提斯·艾林公爵的侍从.” “撕毁一项,相当于所有协议都撕毁,”瓦狄斯·伊根忌惮地看向凯特琳,“那这么说,孪河城还是徒利家的,赫伦堡也是,绿叉河更是咯?那么鱼鹰两家的仇恨还要再续?” “绝无此意,瓦狄斯爵士!”凯特琳高声反驳,但颤抖的手已经证明了她只是在强装镇定,“相信我,阿提斯·艾林公爵,让我去西境,我会劝服罗柏回心转意,艾林家族与史塔克家族情深意厚,都是一家人他只是个骄纵的孩子.” “一个骄纵的国王,真是可怕.”奈斯特·罗伊斯不屑地说。 凯特琳盯着高坐在猎鹰王座上的阿提斯·艾林,心理的防线在一点点的崩塌。 “埃文·艾林求见,阿提斯老爷,”安盖立于大厅的门口,对阿提斯说,“他到鹰巢城了。” 阿提斯看了一眼凯特琳,出声说,“留在这里吧,凯特琳夫人,留在这里,更会让你的儿子回心转意.”他挥挥手,“让埃文进来。” 凯特琳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天昏地转,两腿瘫软在地上,无声地瘫坐。 (本章完) 144.第144章 自由的鹰隼(2) 第144章 自由的鹰隼(2) 提利昂的使者环顾四周,鹰巢城的清冷不仅体现在身处高峰的孤寒,甚至在建筑的装饰上都更偏向冷色调,苍白的大理石砖在脚底蜿蜒,云层捎在城堡的侧面,像是在歇脚。 使者两腿微微发颤,即便此前已经拜访过这座城堡,但途径的城堡无不是高耸的城楼和陡峭攀壁的危堡,来到鹰巢城时,疲倦和胆怯同时找上身,两只手臂支撑着大腿,使者微微喘息。 埃文·艾林抚摸着腰间的匕首,斜眼瞥向喘息的使者。 “艾林公爵在大厅商量大事,”埃文略微放松肩部,语气舒缓轻松,“未必能及时见你” “我没问题,我没问题,呼~”使者昂起头看向埃文·艾林,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艾林大人随时都可以见我,只要他愿意” 埃文微微一笑,他只是看到使者惨白的神色再出声安慰,在他看来这位侏儒首相的使者至少要躺床休憩一晚才能清醒地去见鹰巢城公爵。 他挺直腰,看向主厅半敞的大门,等待着消息。 侍从安盖走了出来,他斜眼打量几番抵柱躬腰的使者,对埃文说,“安置好使者,好生休息一晚,老爷明天见他。” 埃文微微颔首,略微招手,身后的鹰巢城侍卫便引着提利昂的使者,向远处离去。 “大人,”安盖叫住了想要陪同的埃文·艾林,“老爷要见你。” 埃文跟随着安盖,走入了鹰巢城的主厅。 阳光透过拱窗的缝隙,扫去主厅里的一些阴霾,艾林公爵,瓦狄斯爵士乃至奈斯特总管,柯蒙学士的脸都映衬在阳光下,埃文·艾林能很清晰地看出每个人的神情。 有愤怒,有忧虑,亦有平静和镇定。 “高贵的艾林家族不会选择为难孱弱的妇孺,”柯蒙学士无奈地笑笑,“但少狼主的行径的确不可饶恕” “罗伊斯伯爵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赫伦堡至少有四千骑兵。”瓦狄斯爵士皱起眉头,看向奈斯特总管。 奈斯特·罗伊斯注意到埃文·艾林的到来,并没有吭声,而是看向主座上的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见埃文·艾林缓步靠近,开口道:“看住凯特琳和艾莉亚,以及那个布拉佛斯人,罗柏毁约在先,严格来说这些人并不算是鹰巢城的宾客,但我们不是毫无荣誉的”他止住声,略微停顿,只是摇摇头,“严格看管,都去做吧。” 见阿提斯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柯蒙学士以及奈斯特和瓦狄斯三人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埃文·艾林退到鹰巢城主厅石柱的阴影里,目视着地板,倾听三人离开的脚步。 直到主厅内只剩下艾林公爵和他二人时,他才挪快步伐,径直走到月门的一侧,单膝跪地。 “艾林公爵,按照您的吩咐,粮食运进了君临城。”埃文·艾林的语速很平缓,心里细细考究自己所需要说的话。 埃文·艾林低着头,艾林公爵的声音在头顶处响起,微微回荡在主厅之内。 “卢斯·波顿发现了吗?” “北方人的斥候发现了我们,但没有阻止。”埃文·艾林回答道。 阿提斯点点头,走下王座,站在埃文的身前,略微抬了抬指头,“起来说话。” 埃文闻言称是,站起身,注视着年轻的公爵。 “这么一大批运粮进入君临,八爪蜘蛛的小小鸟恐怕就已经接触了你,”阿提斯压低声音,“伱迟早要进入君临,怎么应对?” 埃文·艾林紧紧抿住嘴唇,汗渍在手心积攒,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提斯拍了拍埃文·艾林的肩膀,“你不需要做得比八爪蜘蛛更好,”他的眼眸平静如泓,看着沉默的埃文,“查清楚,查清楚他的小小鸟,不用害怕暴露,暗处的小伎俩瞒不住瓦里斯,明示就好。” 埃文不明白阿提斯这种要求的意义在何处,但还是点点头,“明白。” 待埃文·艾林踏出主厅台阶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已然湿成一片,鹰巢城的风掠袭自己燥热的脸,他感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的担子,很是轻松。 阿提斯的身影还在身后隐约可见,埃文·艾林咽了咽喉咙,将大门缓缓关上,长吁一口气。 “罗柏·史塔克毫无荣誉,不知廉耻!” 安达·罗伊斯的声音在赫伦堡硕大的主厅里回荡,撕碎的信件如同飞扬的雪挥洒在半空,轻轻落下。 “原本父亲还想给擅自称王的史塔克向阿提斯公爵求情,这下好,这个混蛋!鳟鱼婊子生下的杂种!”安达涨红着脸,在长桌前来回踱步,高声怒吼。 威玛·罗伊斯拾起信件的一角,冰原狼的标志冷漠地映入他的眼帘,他重重将拳头攥起。 “集中全部的骑兵,把这个北境之王的脑袋挂在矛尖上,扔给奔流城,”威玛嘴唇微颤,刻意地压低声响,但旁人看来,抑制不住的怒火在威玛的神情里不断地酝酿。“杀死艾德慕·徒利,杀死罗柏·史塔克,血洗奔流城!” “我们需要冷静.”罗拔刚刚开口便被安达打断。 “冷静个屁!”安达怒掷手中的钢剑,“我们罗伊斯家族是谷地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之一,和天杀的史塔克都是先民家族,祖上姻亲的友谊积累深厚,这个杂种国王混了徒利家的血就忘了这些交情,用一个西境婊子来侮辱我的妹妹,罗伊斯家族的女儿?” “只能打!”安达狠狠拳打着桌面,怒吼声响彻大厅。 威玛抽出长剑,沿着桌面猛地一扫,铁架上的蜡烛被削成两半,火星濒死地坠落到地上。 “只能打!让北境人知道,惹怒谷地,惹怒罗伊斯是什么下场!”威玛还不解气,一脚将身旁的桌椅踹倒。 “别急.”罗拔扶着额头,死死咬住下唇的软肉,直至鲜血溢出的甜腥味充斥口腔。 安达·罗伊斯重重坐在长椅上,椅背差点被折断,“地图在哪?威玛,你给我召集人马,罗柏·史塔克现在应该还在烙印城和那个西境婊子腻腻歪歪” “兄长,冷静点,”罗拔按住安达的右臂,不顾安达嘴里的谩骂,“父亲还不知道!鹰巢城还没有回应!” “我他妈”安达张大的嘴巴突然停顿在原处,像是噎住一般,纠结地闭上嘴巴,沉默地坐在原地。 罗伊斯的三兄弟围坐在被打成破烂的长桌前,都是沉吟不语。 “所以.”安达无奈地出声,“谁去告诉父亲.” (本章完) 145.第145章 自由的鹰隼(3) 第145章 自由的鹰隼(3) 一排排旗帜在持旗武士的手中扬起,橙色的底质上繁冗杂乱的符文出现在旗帜的边缘,最中间是一堆整齐的卵石。 青铜铠甲穿戴在约恩·罗伊斯伯爵的身上,他手持着长剑,样式是模仿曾经罗伊斯家族拥有的瓦雷利亚钢剑“悲叹”而制成。 长剑举高过顶,约恩看着飘扬的罗伊斯橙旗,瘦削苍老的面容里看不出表情。 安达,罗拔以及威玛双手都紧紧攥着缰绳,有些担忧地看着立于军前的约恩·罗伊斯。 “从英雄纪元的青铜国王,再到明月山脉的至高王,再到现在谷地守护者最忠实的拥护者,”约恩微微扬着缰绳,胯下战马配合地沿着集合的骑兵方阵行走,他手指身上的青铜盔甲“这一套青铜铠甲始终见证着罗伊斯的勇猛,智慧以及荣誉的坚守!” “不论维斯特洛经历了多少变迁,符石城始终屹立不倒,高贵的罗伊斯先民始终坚守荣誉,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约恩的喉音已经变得沙哑,但依然高昂。 “我们铭记!(we remember!)”安达高声呐喊。 “我们铭记!”威玛乃至身后的罗伊斯骑兵齐声呐喊,神眼湖似乎也被这响彻云霄的高喊所震慑,水面微微抖动,像是发颤一般。 “没错,我们铭记!”约恩·罗伊斯的长剑在空中猛地一挥,“这是传承数千年的家族箴言,我们铭记!”他扭转马头,直面全部的骑兵,“铭记先民的传统,铭记血与泪的仇恨,铭记新旧诸神的教诲!” “我们铭记!”约恩高声喊道,战马扬起前蹄,口中发出嘹亮的马嘶声。 “罗柏·史塔克背弃艾林公爵对他的信任,擅自称王,耀武扬威!”怒火激起的红温窜上约恩伯爵的两颊,他颤抖着嘴唇,喉结抖动。 “他的父亲是全维斯特洛都敬仰的公爵,坚守荣誉,严于律己!而他自己,不仅背叛了谷地,背叛了阿提斯公爵,还背叛了他的父亲,找一个西境婊子羞辱我的女儿,悔婚毁约!他背叛了罗伊斯家族!” “全军出击,把‘背誓者’罗柏·史塔克的脑袋吊到符石城的城头,给我杀!~” 约恩的嗓音在最后破声,但依旧撕心裂肺地呐喊。 “杀!杀!杀!” 谷地骑兵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声浪宛如卷起的狂风,周围狂野上的植物纷纷匍伏于地。 哈罗德·哈顿紧紧皱着眉,看着城下向西进军的谷地骑兵,“‘背誓者’罗柏·史塔克,很贴切。”他喃喃道,右手锤在城垛上。 “罗伊斯大人带走了两千骑兵.”身旁的马文·贝尔摩不安地说,“但罗柏·史塔克可是凭借着几千人击败上万西境军,此行有点莽撞啊。” “哪里莽撞,”哈罗德·哈顿冷冷地说,“罗柏·史塔克羞辱谷地贵族,羞辱约恩伯爵,迟早会遭受艾林公爵的惩罚,面临峡谷骑士的剑锋,之前称王就是自寻死路,更何况现在?” 马文·贝尔摩轻轻点头,“哈罗德爵士,罗伊斯大人让我给您捎个口信,”他盯着为不能与罗伊斯一同出征的哈罗德·哈顿,微微咳嗽,看到哈罗德扭过头,继续说,“让您前往鹰巢城,面见阿提斯公爵,把这封信” 马文·贝尔摩将信递出,上面是罗伊斯家的蜂蜡,“把这封信交给阿提斯公爵,请求封锁金牙城,孪河城以及红宝石滩以下的渡口,将罗柏·史塔克的几千骑兵和卢斯·波顿的一万北境军给完全锁死。” 哈罗德·哈顿有些迟疑,沉吟片刻,拿起信,他向马文·贝尔摩点点头,“那赫伦堡?” “我替你守好,哈罗德爵士。”马文·贝尔摩说。 哈罗德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向城内走去。 阿提斯·艾林看着提利昂的手信,嘴角上扬,看向使者。 “提利昂写这封信的时候,还不知道史塔克悔婚吧?”阿提斯的语气里略带戏弄,看着提利昂的使者。 使者神色里有些迟疑,“首相.那时应该并不知道” 阿提斯点点头,“这才对,你们的首相把姿态放得很低.”他轻笑两声,“虽然他那矮矮的个子本就不高。” 使者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微抿嘴唇,不安地倾听阿提斯的玩笑话。 “与上次的条件没有什么区别,看来,”阿提斯看着使者,“兰尼斯铁王座,”他强调地重复一遍,“铁王座只能给这么多补偿。” 使者微微张口,刚想开口,却被屋外安盖的声音掩盖。 “老爷,柯蒙学士有急事想要单独见您。”安盖的声音透过门帘,响亮清澈。 阿提斯轻敲倚靠的软椅,微微叹息,“首相的使者,可否让我和学士单独见面。” 使者连忙站起,“当然,您方便.”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阿提斯提起一旁的酒壶,弥漫的酒香入鼻,他将酒壶微微倾斜,对准着酒杯,红色的酒液盛满酒杯。 一杯,又一杯。 “请柯蒙学士进来。”阿提斯说。 柯蒙学士走了进来,向阿提斯微微颔首致意。 “毕竟是铁王座的使者,学士,你来说的消息一定要足够重要才行。”阿提斯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向柯蒙,后者双手捧起酒杯,微微抿上一口。 “铁王座”柯蒙注意到阿提斯的称呼,他深吸一口气,对阿提斯说:“看来阿提斯老爷已经认定了国王?” “国王不是认领的,而是淬炼出来的,就像劳勃国王的战锤一样.”阿提斯并未否认,语气平淡。 “我与您之前提到过,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柯蒙微微抬眼,直视阿提斯,询问道。 阿提斯略微顿首,看着严肃的学士,“与伱的谈话,我都记得。” “那您应该清楚一件事”柯蒙靠近公爵,“派席尔是兰尼斯特的学士,至始至终都是。” “我在给琼恩公爵,您的父亲医治的时候,是他一直坚持是胃病而不是中毒.”柯蒙脸部微微颤动,“这是血仇啊,阿提斯老爷,您若是与西境.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况且乔佛里国王是乱伦所生还是正统都还未有定数,您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调查这件事而死在.” “你的话够多了,”阿提斯打断了柯蒙愈发激动的言语,他转身看向学士,“忠言一向逆耳,我明白你的意思,柯蒙学士。” 柯蒙向后挪了一步,“恕我冒昧,阿提斯老爷,只是希望,谨慎考虑,毕竟还有蓝礼国王,还有史坦尼斯” 阿提斯看着柯蒙有些焦虑的脸,轻碰了下柯蒙的酒杯,“你要知道我想要什么,学士”他提起酒壶,倾倒酒液,红色的液体顺着壶口向下流淌,流入玻璃酒杯。 柯蒙透过红色的酒液看着阿提斯老爷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史坦尼斯不会把绿叉河给我,”阿提斯喃喃道,嗓音好想是置在被瀑布包围的山洞里,有些空灵,“蓝礼不会把冠冕给我” 冠冕?柯蒙微微一愣,什么冠冕,东境守护,鹰巢城公爵需要什么冠冕,国王之手? “但虚弱的狮子.”阿提斯说,停下倒酒的动作,看着即将渗出的酒杯,靠近柯蒙,“仇恨,艾林家族从不会忘,何况是我.” 他从柯蒙面前移开,“时候只是未到,”阿提斯把手放在柯蒙的肩膀上,“我的学士,告诉提利昂的使者,他可以回君临了。” “什么,您,您拒绝?”柯蒙问。 “不,”阿提斯说,“把弥赛菈·拜拉席恩接来鹰巢城,我答应他。” (本章完) 146.第146章 喘息 第146章 喘息 提利昂刮去了胡子,抚摸着下颚,看着镜中的自己。 波德手忙脚乱地整理着他的礼袍,这是提利昂宴会上应该穿的衣服,大抵是小了许多号的缘故,侍从舔舐着唇,有些不知所措地面对着礼袍上复杂的口袋和纽扣。 提利昂举高手臂,拍了拍波德的后背,“不用这么麻烦,波德,”他接过礼袍,皱着眉头翻转着衣服,“里胡哨的玩意,一丁点不实用……” 波德略微不解,“这不是礼服吗,首相大人,多好看呐,您看这个色,还有绣上的金狮……” 提利昂熟练地穿戴,嘴里嘟哝着,“理解错了,波德,”他张开双臂,嘴嘟向下面的袖条,“系紧它,波德。” 波德蹲下身,正要系绳,提利昂打趣的话语忽地响至,“你要记住,波德,面对君临城可爱的交际时,别穿上这件衣服,”看着波德一脸的疑惑,他夸张地上扬眉毛,“万一短时间解不开,梆硬的老二没了兴致可怎么办?” 提利昂嘴角含着笑意,戏弄地看向低身昂头,一脸震惊的波德。 “好好好,逗你玩的,波德,”提利昂用手指敲打侍从,“你是我的侍从,解救王国于危难的国王之手的侍从,可别天天像没见识的乞丐一样。” 提利昂走向阳台,豁然打开窗户,明媚的阳光照在脸上,带着暖意拥抱自己侏儒的身体,惬意与满足在内心汹涌澎湃。 我干成了这件事,兰尼斯特需要我……即便是侏儒,也是个兰尼斯特雄狮…… 提利昂闭上眼,享受着阳光的照面,卢斯·波顿带领自己的本部退回了女泉镇,甚至还将俘虏的王领贵族留在了各自的城堡,虽然安排士兵看守,但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陶哈家族和葛洛佛家族的四千北境士兵留在了暮谷城,但也只是守城不出。 相比于之前面临的威胁,君临的压力已经大大降低。 提利昂任命波隆担任都城守备队司令,狠狠整顿了金袍子,来自河间地的粮食又缓解了金袍子的压力,故而维持着三千余人的规模。 再加上父亲留给自己的两百兰尼斯特亲卫,君临城的形势算是彻底稳固。 “这些天的糟心事,总算有个喘息的机会了……”提利昂喃喃自语,长吁一口气,关上窗户。 “我是伱们的国王,现在却像个路边的野狗!被人随意使唤!” 乔佛里将手里的长剑狠狠向地板上掷去,剑锋砸在凯岩城的地面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 瑟曦的红唇抿着酒杯的边缘,眼色微冷地看着挺直站立在小乔面前的达米昂·兰尼斯特,父亲率领着西境主力前去迎敌,将凯岩城拜托给这位兰尼斯特的堂亲。 达米昂抿着嘴,这位兰尼斯特的骑士似乎还没有从他长子死于战场的消息中缓过来,眼神里依旧布满悲伤。 可怜鬼,你应该为你的儿子感到自豪,至少他是死在保卫小乔,保卫兰尼斯特的战场上,死在粗鲁的北方人的剑戈下,而不像你,躲在凯岩城的山峦背后,活像个窝囊鬼,甚至连詹姆的消息都没有,父亲让你当这个凯岩城代理城主简直是天大的错误。 红酒入喉,瑟曦想到了詹姆,捏住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受压的手指泛出指白,太后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怒意。 “而我从有着数千大军的君临,被泰温·兰尼斯特赶到了只有数百人的凯岩城,”乔佛里的脸色涨红,瞪圆着双眼看着达米昂·兰尼斯特,语气里满是质疑,“以为我,你的国王不会数数吗?” 瑟曦听到乔佛里提到了泰温,眼神微微低垂,看向酒杯的底部。 达米昂抬眼看向怒气冲冲的国王,微微颔首,“国王陛下,您应该看到了,凯岩城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一块海边的巨岩里雕刻出的山城,几百守军驻防凯岩城,相当于十万大军。” “可笑至极!”乔佛里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十万大军,你们兰尼斯特的兵要是这么能打,罗柏·史塔克的脑袋我怎么没有看到?” “这只是比喻,国王.”达米昂看向瑟曦,眼神里似乎在提醒着自己。 可笑!瑟曦并没有搭理达米昂,轻蔑地将眼神拨向一旁,小乔是你的国王,惹恼国王就别想着向太后求救。 达米昂见瑟曦并未理睬自己,眼神微微暗淡,转而对乔佛里说:“国王陛下,我们不需要管罗柏·史塔克,他悔婚背约,北境与谷地的联盟已经结束,他身处在西境城堡的团团包围之下,迟早会败亡。” “糊弄国王的蠢货只有一个下场,吊死在城头上”乔佛里眼神里全是冷漠,“滚吧,达米昂·兰尼斯特,我希望今后城头上挂的不是你的人头。” 达米昂深深地看了一眼乔佛里,低下头颅,转身离开。 乔佛里冷哼两声,瑟曦能听出几分愉悦,刚刚达米昂低头的模样让乔佛里很是受用,像是进逼一头高傲的狮子俯首折服一般。 “你做的很好。”瑟曦摇晃着酒杯,微笑看着乔佛里。 留给瑟曦的却是乔佛里不屑的眼神,“一个国王不需要自己的母亲在旁边指导。” “你说得对。”瑟曦站起身,并没有因乔佛里傲慢的言语而恼怒,一个合格的国王正是如此,不惧任何人。 “史塔克击败了我们这么多次,无数忠于王室的军队被屠杀,我却待在这座山窝凿出的城堡里,这算怎么回事,我是山里啃树皮吃野菜的野蛮人吗?”乔佛里摇着头,透过主厅旁凿出的圆拱型窗户,看向澎湃汹涌的海浪。 “住在这里的是你最忠诚的封臣,西境的兰尼斯特,你的母亲,你的外公,你的舅舅,都住在这里。”瑟曦靠近乔佛里,对他说。 “我的外公在千里之遥,我的舅舅不知所踪.” 乔佛里面露不甘,“而我却和自己的母亲窝藏在这座破山窝里,像两个野人。” “相信我,我们迟早会回到君临,免得让那座城市落在一个侏儒的掌中亵渎玩弄,这些天不知道有多少妓女上了首相塔的床,他就是个耻辱。” 瑟曦想到了身处君临,手握重权的提利昂,眼色里尽是愤恨,父亲居然把都城交给了害死母亲的畸形儿,而自己,身为一国太后,却窝缩在凯岩城,就像小乔说得那样,被随意驱逐的野狗。 珊莎抚摸着粉色的瓣,她双膝弯曲,跪倒在松软的泥土上,看着绽放的朵,露出笑容。 “喜欢吗,珊莎小姐?”提利昂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珊莎收起笑容,赶忙站起身,低头望着脚尖,怯声应道,“大人。” 提利昂环绕着一旁的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前些天匠饿死在君临的街头”他看着珊莎稚嫩的脸,收起话语,“抱歉,我不该在您面前提起这些可怕的事.” “您愿意就好。”珊莎露出微笑,看着提利昂。 提利昂皱着眉,“但是现在,”他摘下一枝朵,“君临城不愁这些保养卉的匠人了,毕竟河间地畅通无阻.” “都是您的功劳,我都听说了,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拯救了君临城,召唤来了来自河间地的粮队。”珊莎的声线依旧是贵族小姐应有的柔和,她的脸上挂着标准式的微笑。 提利昂微微一愣,“谁这么好心,说我拯救了君临?”他夸张地咧出搞怪的表情,显弄在珊莎面前。 “大家都这么说。”珊莎一板一眼地回复,脸上依旧是标准的微笑,凯特琳夫人真的培养出了个好女儿. 提利昂垫着脚步,他从刚刚珊莎的背影里是能够看出些愉悦和快乐,似乎乔佛里跟随着父亲大人离开君临之后可怜的珊莎小姐就一直心情不错。 即便是敌人的女儿,提利昂也不会为难。 把珊莎留在君临是提利昂的主意,他猜测罗柏·史塔克和爱女心切的凯特琳夫人会把第一目标定在救出女儿身上,但战局发展至今,罗柏似乎并没有调兵东出,杀向君临的想法。 提利昂想用君临这块据点,吸引史塔克全部的注意,以便给泰温更多的时间扼守西境,恢复秩序,毕竟罗柏·史塔克只有数千骑兵,即便打下一处城堡也不能据守,如今西境的损失严格意义上还只是停留在被劫掠被烧毁这个地步。 局势出乎他的预料,但显然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少狼主悔婚,阿提斯·艾林答应了联姻的条件,卢斯·波顿进退两难,提利昂向父亲的军营放出快马,他不敢用渡鸦捎信,怕被北军或者河湾地的军队截获,想必此时应该已经收到。 “今晚红堡难得举办一次宴会,希望小姐参与。”提利昂微微躬腰,对珊莎说。 “一定,大人,”珊莎点点头,脸上充溢着笑意“我想我迟早能参加乔佛里国王胜利凯旋的宴会,我深爱着乔佛里国王,七神保佑。” 提利昂微微皱眉,他看着珊莎洋溢着天真和笑意的脸,点点头,“当然如此,我的小姐” 小恶魔看着珊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许,珊莎小姐,你会比我们这些自诩为权力游戏的棋手活得更久。” “提利昂夺走了我的城市,夺走了属于太后和小乔的铁王座,还想夺走我的女儿!”瑟曦怒吼着,果真是兰尼斯特的雄狮,酒杯砸在地板上,碎裂成数个碎片,差点划伤了前来告知她消息的达米昂·兰尼斯特。 达米昂看着地板上的凹痕,前些天才被乔佛里国王的钢剑凿穿,现在又招惹了另一位苦主。 “太后殿下,”达米昂看向愠怒的瑟曦,“这是您父亲,泰温公爵的建议,将弥赛菈公主送到谷地,以换取鹰巢城的效忠,否则,”达米昂并不惧怕眼前歇斯底里的太后,即便是乔佛里在这里,泰温公爵也足以成为他说话的底气,“如若谷地不支持铁王座,兰尼斯特家族和我们的国王,可能就真的困死在这座城堡里了。” 瑟曦轻笑着,她看向一脸平淡的达米昂,“把女儿从她的母亲手里抢走,绝不,”她绕过酒杯的玻璃渣,“您也有儿子,达米昂爵士,你们这些男人把子女送到战场,眼睛都不眨,我真好奇,死讯传到你的妻子耳中时,她的表现是什么样。” “她嚎啕大哭,我只能在旁边,无能为力地看着她哭,太后,”达米昂不为所动,“我的儿子为兰尼斯特家族尽忠,这是他的荣幸,也是他母亲的荣誉,而您的女儿只是暂时离开你,等战争结束.” “战争结束?”瑟曦轻蔑地笑,眼眶里居然含着泪,“这句话父亲对我说过,詹姆对我说过,结果呢?父亲在南方与提利尔血战,詹姆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占了大便宜的提利昂占据着铁王座,抢走小乔的王座.” “母亲.”弥赛菈的声音却从帘子里响起,瑟曦眼眶里含着泪,有些慌乱地看向身后。 “弥赛菈公主。”达米昂微微鞠躬。 瑟曦不想在女儿面前露出这副表情,她举着袖子,眼泪被暗暗擦去,“怎么了,我的甜心?是我,是我吵到你了吗?” “不,”弥赛菈走出帘子,“您没有,母亲,我只是.”她像是鼓着勇气,在母亲和达米昂面前吐露,“我只是不想看到您落泪.如果,如果可以为小乔和母亲分担.我愿意离开的,放心吧,母亲。” 瑟曦摇晃着头,把弥赛菈抱入怀中,两行泪水滑落,“没关系的,我和小乔没事,真的没事,亲爱的.” 达米昂·兰尼斯特看着弥赛菈稚嫩却笃定的脸,微微垂下眼眸,这个女孩比乔佛里善良,比托曼勇敢,若是她当上女王 达米昂摇摇头,排除不切实际的想法,缓步后退,并不想打扰这对母子,沉默地离开。 有些晚,抱歉,今日一更 (本章完) 147.第147章 战火中的玫瑰 第147章 战火中的玫瑰 “母亲,奥柏伦是红毒蛇,吐着舌芯到处龇牙的那种.” 高庭公爵梅斯·提利尔挥舞着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看看你这溃不成军的样子,”奥莲娜·雷德温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席瓦斯棋的棋盘,落下棋子,嘴里碎碎念道,“龙吃象,又输了,我可怜的蠢儿子。” 梅斯·提利尔有些不理解地望着母亲,他摊开双手,“高庭在被围攻,我的母亲,那群吃沙子的多恩人劫掠富饶的河湾地,老天,您一定没看到那个场景,高庭附近村镇的农田被火焚烧,一片焦土,真是一片焦土,那里原先还种着绿油油的果,全没了,真是七层地狱啊!” “好,好,好,”奥莲娜·雷德温看向焦急的儿子,卷曲的棕色头发斜掩着梅斯的前额,奥莲娜遗憾地摇摇头,“瞧瞧你这个枯树皮一样的头发,一点公爵的正型都没有。” “什么?”梅斯有些慌乱地招呼着一旁的侍女,拿起镜子对照,“不至于吧,母亲” 奥莲娜深吸一口气,“七层地狱啊”她无奈地看向儿子,“我的孙子孙女还有消息吗?” 梅斯听到后,脸色忽地变得伤感,悲色爬上他的眼眶,“诸神保佑,我不清楚,风暴地什么消息都没有,想派人过去都不成.”他也不管镜中的自己有没有母亲说得那般不得体,颓丧地耷拉着肩,右手摩挲玻璃酒杯上的玫瑰刻印。 “我总后悔在你小时候没有用木勺好好敲打伱的脑袋,”奥莲娜看着多愁善感的梅斯·提利尔,眼神里写着无奈与嫌弃,“高庭公爵的脑筋可不能死就像只有一条筋的国王一样,老天,七国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国王,真是小丑遍地走。” “幸好我有几个好儿子。”梅斯悻悻地笑,似乎颇为骄傲,“维拉斯带兵出去维护领地,但还没有多恩人的消息,加兰撤回了阿勒肯·佛罗伦的前军,带着数万大军与泰温·兰尼斯特周旋,虽说前期败了几场,但局势真是讨喜,泰温这头老狮子栽在加兰手里好几回哈哈哈!” 梅斯自顾自地笑,渐渐发觉自己的母亲又摆出那副怜悯和无奈的眼神望着他,便止住笑意,试探性地说:“陛下他应该在艾利斯特·佛罗伦的手里。” “佛罗伦,”荆棘女王嘴角略微露出弧度,“在北方打的那几场败仗貌似是头小狐狸指挥的。” 梅斯有些困惑地看着母亲,“阿勒肯·佛罗伦?他英勇杀敌,加兰的来信还特意叮嘱我不要把败绩归咎于他” “嚯!”奥莲娜·雷德温夸张地说出声,“天真的父子俩,你们不像铁王座上那个狮鹿难辨的小男孩,是个人都能看出加兰是你亲儿子。” 梅斯·提利尔老脸微红,“怎么这么说呢母亲?” “真怀念我的孙女,唉.”奥莲娜无奈地摇摇头,“被一个自大的国王带去了风暴地,生死未卜,你真是好样的,把高庭最珍贵的玫瑰送给了哨的国王。” “我”梅斯的脸更加通红,“母亲,这不是老早就想要的事吗?况且有河湾地的支持,蓝礼国王迟早.” “不见得,”荆棘女王毫不留情地贬低自己支持的国王,“一个史坦尼斯都解决不了,我们怎么指望他去解决秃鹰和颓狮的同盟?” “唉~”奥莲娜拄着拐杖,身边的孪生护卫“左手”“右手”立刻护于左右,“我可怜的孙女” 荆棘女王稍微停顿,对梅斯·提利尔说:“这场仗打下去没有意义,让加兰从苦桥撤军吧,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与泰温这头狮子抢食干什么,河湾地得损失多少人马?” 梅斯·提利尔皱着眉,“退?退回来打多恩?” 奥莲娜冷哼了一声,“多恩这群穷鬼,毒蛇只会潜伏偷袭,若等到蓝道·塔利的怒火,他们只能乖乖缩在亲王隘口,死活不出,我看道朗那个老家伙也是头狐狸” 布雷妮有些绝望地看着四散奔逃,或者投降的河湾地骑士,她紧紧握住长剑,剑锋对准纵马奔袭过来的史坦尼斯骑兵。 算准时机,狠狠向上挥砍,剑尖挑中骑兵的胯部,鲜血溢出,掉落马下。 史坦尼斯的骑士簇拥地朝着她冲锋,布雷妮依靠着肩部撞翻第一个骚扰进犯的骑士,长剑朝前挥砍,翻飞的血肉渐渐模糊了布雷妮的视线。 倏忽间她看到了王后的车架 布雷妮怒吼一声,举起长剑,冲向史坦尼斯的士兵。 “该死,是个女人?!” “别过来,该下地狱的家伙!” 士兵的哀嚎声在布雷妮耳边响彻,她左手揪起士兵的布袖,长剑划过勃颈,鲜血淋漓,洒在她的脸颊上。 头上的半盔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布雷妮依靠着她比男人更魁梧的身型,不停地冲击,骑士之剑在她手里宛若钢铁之舞,剑所过,亦留鲜血。 “爵士?”玛格丽王后的声音在远处,她把布雷妮误认作一个骑士。 布雷妮的铁手套猛地敲击跌落头盔的史坦尼斯士兵的前额,后者眩晕倒地,长剑直插胸膛,渗入,抽出。 “王后!”布雷妮靠近车架,看着惊恐的玛格丽,稳住呼吸,沉声说道:“水里有毒,陛下的骑士失去了战斗力,史坦尼斯乘机偷袭,我们需要走了,玛格丽王后。” “陛下?陛下在哪?”玛格丽依旧惊魂未定,她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的厮杀场面。 “来不及了!”布雷妮长剑再次挥舞,砍翻一个从侧面袭击自己的士兵,“我们需要一匹马” 布雷妮从车架后猛地窜出,揪住跌落马下的史坦尼斯骑士,一剑结果,“王后,我们需要立即走!” 布雷妮从梦中惊醒,扭头望见了裹紧衣物熟睡的玛格丽,顿时舒了口气,她有些疏忽大意了,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还梦见了当时的场景 群丘只有数不尽的沟壑裸岩,却很难看到一株小草,水源更是无从循迹。 布雷妮晃了晃腰间的水袋,液体的晃动声让她的心神顿时安宁许多,这个时候,水就意味着希望。 天色微微透着亮色,黎明未至,天际线处的曙光恐怕只能爬上山丘才能窥见。而自己一直带着王后沿着丘陵的背面向南走,毕竟群丘的南面存有稀疏的植被,甚至还有宝贵的水源,而且史坦尼斯也没有理由南下侵犯那里,对他而言,最要紧的恐怕是风息堡. 布雷妮抚摸着剑柄,心里喃喃念道,“我的国王,你在哪里?” 碎石抖落的滑动声悄然入耳,布雷妮紧紧握住剑柄,警惕地看向身后的群岩。 不远处突然传来骏马的响鼻声,布雷妮连忙压低身子,目光移向自己停在岩石旁的战马,很是焦急。 “阿提斯·艾林公爵让我去找蓝礼国王实在找不到.” 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布雷妮警惕地盯着不远处。 “狼背叛了我们.按理我该回去” 声音愈发接近,布雷妮正要举剑袭击,塔斯岛的字眼突然在来人的口中冒出。 “我答应过塔斯岛的伯爵,找到他女儿,我还在七神面前发过神圣的誓言,不能违背。” 布雷妮猛地窜出,扑向发声的来人,将他压倒在岩石上,他身后侍从模样的人连忙举起剑,对准着她。 “该死!”布雷妮身下的骑士想要抽出腰间的匕首,却被布雷妮紧紧用手按住。 “女人?这鬼地方有女人?你该不会就是”骑士疑惑地说,却被布雷妮手掌扼住咽喉。 “你是谁?效忠史坦尼斯还是蓝礼。”布雷妮抽出骑士的匕首,抵在他的脸颊上,她还没来得及看身下骑士的家族徽章。 “老天都不是.”骑士使劲解数,发现自己的气力甚至不如这个女人,恼怒地喊叫,“我效忠鹰巢城公爵,阿提斯·艾林!我是奈斯特·罗伊斯大总管的儿子.艾尔拔·罗伊斯!” (本章完) 148.第148章 鹰狼的角逐 第148章 鹰狼的角逐 尤斯塔斯·杭特抚摸着金牙城的城垛,遥望着西边垂垂落下的夕阳,余晖将远处的群山笼罩。 “斥候很早就发现了罗柏·史塔克向金牙城行军的消息,”尤斯塔斯锁着眉头,对一旁的克雷顿·雷德佛说,“怎么到现在不见踪影,按照史塔克骑兵的速度,不应该啊。” 克雷顿眨巴着眼,有些不安地踌躇不语。 “再探!”尤斯塔斯对身旁的侍从说,“多放些斥候,煮在热锅里的鸭子,怎么能轻易飞走?再探!” 侍从得令,迅速向城下跑去。 “也许罗柏·史塔克只是虚晃?”克雷顿·雷德佛试探地询问道。 “不可能,”尤斯塔斯断然否认,“谷地的斥候骑兵不是废物,这种行军的动向不可能瞒得住。” 他忧虑地看向远处,“况且青铜约恩发誓要杀死罗柏·史塔克的消息恐怕整个维斯特洛都传遍了,他再虚晃,能晃到哪里去?去翻越西境北部的山岭?那恐怕等他离开西境的时候会发现奔流城都被我们拿下了。” 克雷顿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立在一旁,脑中并不清楚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再探!再探!”尤斯塔斯攥紧拳头,捶打着城垛,“冰原狼又不是鹰,他们没有翅膀。” 金牙城的城关涌出了一批又一批的谷地骑兵,飞速向远处的群山奔去,寻觅冰原狼的踪迹。 “卢斯·波顿的后勤一定会被断,这一万的北境大军啊.”瑞卡德·卡史塔克紧紧攥着拳头,哀叹地摇摇头。 罗柏·史塔克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地图,此前百战不殆的战果似乎在谷地倒戈的一瞬间就不值一提,奔流城再次腹背受敌,北方人回家的陆路完全被阿提斯·艾林锁死,卢斯·波顿的北境军队也没有了后勤支持,只能在王领烧杀抢掠。 而自己手底下的数千骑兵,就真正是处在一个重重包围的局势里。 金牙城是谷地人镇守,挡在了自己退回奔流城的后路,凯岩城虽然兵力不足,但也虎视眈眈,瞅准自己虚弱的时机再痛下杀手。 黛西·莫尔蒙摇着头,“彻底决裂了史塔克与罗伊斯,史塔克与艾林”她抱着剑,沉声望着桌面上皱皱巴巴的地图,不知道被他们的国王翻阅了多少次。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迅速退回河间地,河间地起码还有数万军队,还有坚实的城堡可以驻防,冬天越来越近,士兵们越来越恋家了。”瑞卡德·卡史塔克合上手掌,微吁一口热气,对众人说。 罗柏微微皱眉,他想起了珊莎,自己的母亲,还有艾莉亚.自责的话语噎在咽喉,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一众封臣。 “国王陛下,”威里斯·曼德勒对罗柏说,“您该下命令了,这是场恶仗。” 大琼恩·安柏咬咬牙,“谷地即便想要报复我们,也不该投奔乱伦的狮子,打!安柏家依旧要当先锋!” 黛西·莫尔蒙看向罗柏,微微点头,“事已至此,我们只要一直胜利,就会笑到最后。”她把匕首放在地图上,“若要攻金牙城,莫尔蒙也愿意担任先锋。” 瑞卡德·卡史塔克微微叹息,“我们横扫了西境,自身损失却微乎其微,还截获了这么多的盔甲武器,北境骑兵都是经历过上百回战役,当然可以一战。” “打吧!国王!” “打!为什么不打?” 北境封臣闹嚷嚷地在罗柏面前叫唤,大琼恩·安柏甚至抽出在峭岩城缴获的钢剑,高举于顶。 “不,”罗柏的两手按在桌面上,看向闹嚷的封臣,“我们不必与城堡硬碰硬.” 灰风安静地待在罗柏的身边,看见罗柏望向自己,微微咧出尖牙。 “还记得那条路吗,灰风。”罗柏微微一笑,对身旁的冰原狼说。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罗柏·史塔克虽然背誓愚蠢,但却是个出色的将领,老爷您并不需要亲自上阵啊。”柯蒙跟在阿提斯的身后,皱着眉头,喋喋不休。 阿提斯·艾林轻轻一笑,对学士的言论并不在意,略带玩笑地说,“学士是觉得我不如罗柏·史塔克吗?” “绝非此意,”柯蒙学士摇摇头,“只是艾林家族只要高居鹰巢城,就不惧任何威胁,暗枪暗箭毒药都伤不到老爷,但如果离开”柯蒙略微叹了口气,“这些肮脏的手段可就能伤害到您了,就像琼恩·艾林老爷一样.” 阿提斯略微停顿,转身看向柯蒙,拍拍学士的肩膀,“鹰巢城有了你,是艾林家族的幸运。” 柯蒙的眼睛略微睁大,有些意料之外地看着阿提斯,“老爷,我” “教育好罗宾,”阿提斯说,“艾林家族不只有我一个人。”他微微一笑,招呼安盖拿上自己的盔甲,向城墙处走去。 哈罗德·哈顿站在城头,毕恭毕敬地望着阿提斯·艾林,“艾林公爵,我们可以出发了。” 阿提斯微微点头,他举起手里的长剑,细细端详剑柄处的鹰隼雕刻。身后的鹰巢城亲卫迅速集结靠拢。 “征召令”阿提斯略微发声,哈罗德·哈顿便立刻回复,“最后一封征召令已经发出去了。” 哈罗德略微张口,似乎有些犹豫。 “想说什么?直说。”阿提斯并不在意,提剑向前走去。 “这么多封征召令发出去,谷地可能就是集结了.以往从未出现的情况,”哈罗德支支吾吾地说,“全部兵力都会投入,这耗费我不敢想象。” “孪河城有四千谷地士兵,赫伦堡有接近四千谷地骑兵,你觉得,”阿提斯看着哈罗德,“这次征召令,谷地会有多少人马?” “恐怕接近三万.”哈罗德并不用多想,便报出了数字,这是谷地军事贵族一向熟知的常识。 阿提斯并未直接回应哈罗德的报数,而是说:“三叉戟河只有绿叉河保持着和平,难民不断涌入我们的控制区,这是七神赐予的人力,必须好好利用起来”他略微闭眼,想到孪河城和盐场镇的经营,想到赫伦堡的宏伟。 (本章完) 149.第149章 鹰狼的角逐(2) 第149章 鹰狼的角逐(2) 数月以前,凯特琳曾怀揣着罗柏的胜利,鹰狼结盟的荣耀,踞坐在鹰巢城的宾客席上。 而今想起来,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事。 峡谷骑士不再尊重她和艾莉亚,她们被认为是背誓者的母亲与妹妹,谷地人最为保守古板,不可能会像曾经对待宾客一样对待她们。 凯特琳只能祈祷,祈祷谷地人,祈祷艾林家族不会为难妇孺,看在长辈一代的交情,不与罗柏为敌. 这一切都是空想,泪干了之后凯特琳便会思考,回忆自己所做的蠢事。 也许,自己一开始不相信小指头,不去擅自抓住提利昂,不相信莱莎,不去误会阿提斯·艾林. 然而,诸神只会看着你犯错,不会出声提醒,自己只能承担犯错的苦果。 柴木燃烧的嘈杂声很微小,但在安静的居室里显得巨大,凯特琳盯着墙壁,她此时甚至没有祈祷的心思。 自己和艾莉亚被禁足,娜梅莉亚被锁在了兽舍,夜里常常在梦中惊醒,呜咽的狼吠声此起彼伏,没听到狼吠,凯特琳总会联想到艾莉亚,联想到罗柏,布兰,瑞肯,还有最可怜的,至今仍在君临受苦的珊莎 若不是枕头的被套才被鹰巢城的侍女更换,她日夜的泪痕在枕套上清晰可见。 城堡里的侍卫和仆人并不为难她,甚至还同意让她沉闷的时候出去远眺谷地的风光,但都尊奉着柯蒙学士和瓦狄斯爵士的命令,不允许自己同艾莉亚有任何的接触,她甚至都不知道艾莉亚全程知不知道她哥哥悔婚的消息 凯特琳多次想要求见阿提斯·艾林,可学士的摇头和瓦狄斯爵士的冷漠让她渐渐断绝了这个想法。 她摩挲着裙,微微叹气,透过薄窗看向远处的阳光.若是奈德还在,就好了 瓦里斯看着盛宴中的人群,贵族女眷和王领爵士们久违地露出平日挂着虚伪微笑的嘴脸,但此时瓦里斯相信他们是真心的,饥饿和罪恶充斥着君临城,一如这臭烘漫天的味道一样。 但来自河间地,谷地人的粮食恰如沙漠里的甘泉,给这群不知挨饿受冻的高贵老爷们送上救命的稻草。 小姐的裙摆再次翩翩起舞,老爷的酒杯再次相碰,排除暴民的威胁后,他们又迅速开始了投注和肮脏的交易。 主厅的灯光又显得昏黄,像是阴暗生在角落一般,不停地滋长。 大门敞开,红堡的侍女提着烛灯朝宴会的主厅走来,光线忽地骤亮,布满敞开大门的那一角。 提利昂身穿着华服,国王之手的胸针挂在胸前,胡子刮个干净,那让人笑谈的丑陋脸庞倒是精神了许多。 “首相大人。”瓦里斯微微颔首,对提利昂鞠躬问候。 提利昂难得地不再调笑,而是昂着头,似乎是个骄傲的狮子。 他举起酒杯,高声对众人祝贺,“我的使者带回了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来使,正如你们知道的那样,艾林公爵答应了与弥赛菈公主的联姻,卢斯·波顿的叛军正在迅速地后撤,而‘背誓者’罗柏·史塔克这只狼崽,则陷在西境的山地,被凯岩城和谷地的士兵团团困住,注定无法脱身。” 欢呼声在盛宴的主厅里沸腾般响起,瓦里斯看着面溢笑容的提利昂·兰尼斯特,这位侏儒首相想必是自小都没有感受过类似的,真正的众星捧月. 即便过去有过,依提利昂这颗聪明的脑袋,恐怕也能猜出是吹捧兰尼斯特的姓氏和金子,而不是针对他自己。 可怜的侏儒,空有一颗聪明的脑袋。瓦里斯依旧是一副谄媚的微笑,但内心却透露出一丝怜悯。 提利昂敲着酒杯,发出“叮当”的响声,“不仅如此,”小恶魔伸出五个手指,“五万峡谷骑士!阿提斯·艾林公爵带来了五万大军来援助国王,援助我的父亲,他是君临的英雄,”他举起酒杯,在嘈杂欢呼的人群中高喊,“敬艾林公爵吧!” “敬艾林公爵!”人群的高声就像突兀翻涌的巨浪一般,身处其中,像在遨游。 瓦里斯咽下酒,微微掸了掸宽大的长袍,告别盛宴中的人群,他想起被他安置在密室的艾德·史塔克,自己的小小鸟早就告知了他精神日益不振的消息。 “不用急,亲爱的首相.”瓦里斯走出喧嚣,低声说,你很快就会离开脱身了,八爪蜘蛛暗自在心中想道。 “罗柏·史塔克在哪?”尤斯塔斯·杭特拽住斥候的衣领,“他怎么可能在河间地?他怎么会在河间地?” 斥候不知所措地看着愤怒的杭特伯爵,张着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支支吾吾,“也许.绕道?可能.” “绕道?“杭特伯爵一把将斥候推倒在地,“金牙城外全是群山峻岭,哪有隐蔽的山路给他?伱在胡说八道吗!” 尤斯塔斯重重地将长剑抽出,劈砍向石桌,金属星子在剑锋处隐隐可见,力量之大,剑身隐隐出现裂痕。 克雷根·雷德佛爵士端详着地图,“即便有小道,西境的本地人也该知道.” 尤斯塔斯挥挥手,“滚蛋!”斥候连忙爬起,转身奔出了厅室。 “斥候都是这个消息吗,伯爵大人?”克雷根问。 “烙印城早已被北方人舍弃,”尤斯塔斯语气里显然有些不甘,“狼还真长了翅膀?” “如果罗柏·史塔克真到了河间地”克雷根攥着拳头,指着奔流城,“他一定寻求与徒利家的联合,扼守河间地的城堡,寻求从孪河城突围。” “该死!”尤斯塔斯·杭特闭上双眼,“原本还想困住罗柏·史塔克,等待青铜约恩的两千骑兵,再一同去砍罗柏·史塔克的人头,”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地图,“这下,全部落空!” 两人相对而坐很久,克雷根率先打破沉默,“杭特伯爵,下命令吧,我们总要行动。” 尤斯塔斯看着地图,想到了奔流城宛若湖中岛屿的城堡设计,沉思许久,但还是摇了摇头。 “黑鱼布林登·徒利团结了一众河间地的贵族,超过一万的河间地士兵守在腾石河,守在奔流城,甚至还有一部分被艾德慕·徒利抽调走与布雷肯一道抵抗魔山的先军。” 他重重叹息,“我们手里的兵不多,攻下金牙城之后多数骑兵还返回了赫伦堡,返回了谷地” 尤斯塔斯两拳握紧,“青铜约恩一定会知道这个消息,我们的斥候也在路上,”他看向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克雷根,“等到兵力足够,再与罗柏·史塔克寻求一战。” (本章完) 150.第150章 鹰狼的角逐(3) 第150章 鹰狼的角逐(3) 划桨起起落落,罗柏站在船头,抚摸着灰风头上的毛发。 水车塔任由腾石河的激流辘辘轮转,水声哗啦,奔流城的水闸缓缓打开,北境之王抬起头,城头上站着的身影正是黑鱼布林登·徒利。 罗柏微微松了口气,船只驶入铁闸门身后,闸门底部的红色铁锈漂浮在水面,这些闸门浸泡在水里太久太久。 穿过拱门与城墙,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站在远处,奔流城的卫士伫立左右,挺直着腰板。 卫兵走下阶梯,走到及膝深的水里,甩出长钩,拉住小船。 罗柏跳上岸边,流水拍打着他的长靴,走近泰陀斯伯爵。 最初见到的泰陀斯伯爵脸上留着短短的灰胡子,而如今却变得又长又显得邋遢,乌鸦羽毛织成的披风裹在伯爵的身上,他用着那双忧虑的眼睛看着罗柏,后者知道,那里面满含着失望。 “北境之王,”泰陀斯·布莱伍德说,“您与你的母亲一样,都是惹麻烦的主。” 罗柏无心理会他语气里的抱怨,“布林登·徒利,我的叔公呢?” “也许在城头,你应该看到了。”泰陀斯命令卫士将紧跟在后面的木艇停好,平静地看着上岸的瑞卡德·卡史塔克。 一行人来到奔流城的主厅,简单的晚餐摆放在餐桌上,黑鱼坐在座椅上,微微向罗柏颔首。 “叔公,很抱歉打搅你”罗柏开口道,语气并不笃定。 布林登·徒利看着眼前这个半大小子,他早该想到,一个年轻的,不知轻重的常胜君主,会做出怎样不合情理的蠢事。 “伱有什么打算?”布林登低下头,看向桌前的餐盘,刀叉碰撞着碗盘,发出轻微的碰撞音。 罗柏看向布林登,深吸一口气,“我不打算与谷地人交战.” “我们原本不用考虑这些问题,”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说,“河间地像待宰的鳟鱼孪河城和绿叉河都在谷地人的手里。” “大家都清楚,布莱伍德伯爵。”瑞卡德·卡史塔克像是饮下苦酒一般,放下酒杯,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艾德慕·徒利公爵正在红叉河阻击魔山的兰尼斯特军,恐怕这时在阻击赫伦堡的谷地骑兵”泰陀斯看向布林登,“谷地人或许已经发现北境之王的踪迹,或许会直奔奔流城?” “谷地人要找的是我,”罗柏·史塔克说,“我会亲自去罗伊斯那里请和.” 布林登·徒利敲着桌面,止住了罗柏·史塔克的言语,“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战争吗,罗柏·史塔克?” 瑞卡德看向罗柏,自己的国王没有作声,只是昂首看着黑鱼,倾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您不是娶了个女孩这么简单,”布林登·徒利两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望向罗柏,“你毁了与谷地的盟约,从称王开始,到悔婚,史塔克与艾林这么几代人的交情,你的父亲积攒下的荣誉全毁在你的手里,临冬城已经名声扫地了你知道吗!” 布林登从餐桌前抽身,踱步在众人面前,“我那可悲又可怜的兄长,车队消失在西境的山地,没了踪迹”他转过身,“而你,史塔克的家主,背弃了真正的荣誉和信用,只是为了儿女情长”他攥着拳头,“该消失的是你,国王!” 黑鱼似乎发泄出了自己全部的不满,转身离开了主厅。 “更麻烦的是,”泰陀斯并未安慰眼前的北境之王,而是出声继续打击,“我们河间地的贵族,也被打上了狼家部下的烙印,连带着你的责任,一起受罪咯,”他站起身,空留独坐的北境之王和卡史塔克伯爵,“你们真该回到北方。”他转身离去。 罗柏呆呆地愣坐在原地,沉默不语。 “冷水城的骑士.洪歌城,乃至于红垒各处.”哈罗德·哈顿跟在阿提斯的身后,“除了少数城堡已经投入了战争,多数贵族都已响应,这里聚集的人数大概不到四千.”他环望着周围谷地士兵身上的家族旗帜,略作判断,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艾林骑着战马,营帐里的一抹红色吸引住了他的注意,梅丽珊卓正跟随着谷地的士兵,似乎在寻觅着她的营帐。 “有不少吟游歌手。”阿提斯执着马鞭,指向营地的周围。 “战前的传统,”哈罗德说,“甚至还有不少妓女千里迢迢赶过来,要打仗的骑士老爷们可不会吝啬” 阿提斯略微点头,他吩咐道:“等到科布瑞伯爵抵达这里,再议兵出血门。” “是!”哈罗德·哈顿的声音被落在了身后,阿提斯纵马奔到自己的营帐,营帐前的军士立刻牵起自己胯下的战马,他翻身下去,走入营帐。 侍酒端上酒杯与酒壶,放在帐内的圆桌上,默默地推出营帐,他很清楚,自家的公爵,并不喜欢有太多人来打扰。 战马的响鼻声,兵器的碰撞声,乃至于吆喝叫彩声依旧在营地里环绕,阿提斯略微沉住气,将命人制作的地图拿出,红色的标记几乎布满地图的每一处,他翻开笔记,蘸了蘸墨水,继续考究着行军布阵。 罗柏·史塔克几个单词赫然显现在笔记的最上方,几处最明显的地图标记,也是罗柏大胜的发生处。 阿提斯揣摩了片刻,折叠起地图,收起笔记,将身体安在床榻上,闭上双眼。 安盖的声音总是不适宜地响起,“老爷,是梅丽珊卓小姐。” 阿提斯略微吁气,“让她进来。” 红袍女走了进来,梅丽珊卓的红眸将视线落在躺倒在床榻上的阿提斯。 “赫伦堡”阿提斯重复着这个字眼,“我曾经住过,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么夸张。” 梅丽珊卓的红袍裹在身上很紧,腰下的弧线惟妙惟肖的展现,她绕开床榻,靠近阿提斯“灼人部的先民也自以为火巫女没有那么夸张,”她站在阿提斯的身边,歪着头盯着阿提斯,“但魔法给他们真正的震撼。” “他们的火巫女大概率是驭龙的荨麻,”阿提斯看着梅丽珊卓美丽的心形脸蛋和魅力无穷的红色眼眸,并未动容,“历史如此记载,我相信学城的智慧。” 梅丽珊卓的嘴角露出弧度,她轻笑,脸更加凑近,“历史是真相的乱坟岗,阿提斯·艾林公爵,”她将手贴向阿提斯的脸庞,“学城也是凶手。” “即便真如你所说,”阿提斯说,他没有阻止梅丽珊卓,“扮演一个火巫女就让你受了创伤,更何况是一座被诅咒困扰了上百年的城堡呢,赫伦堡可是维斯特洛大陆上最大的城堡” 梅丽珊卓已经将唇靠近阿提斯的耳边,“我已经感受到了,拖着火焰余烬的彗星在它应在的轨迹上移动,光之王的力量在复苏,我也如此,我的真王.” 她解开单薄的红袍,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示在阿提斯的眼前,洁白无暇。 阿提斯伸出手,抚摸摩挲。 (本章完) 151.第151章 鹰狼的角逐(4) 第151章 鹰狼的角逐(4) 丹妮莉丝再次回忆起她小时候在布拉佛斯的红门房子,寝室的窗外,鲜黄的柠檬点缀在碧绿的树叶丛间,开始的影像很清晰,后来却渐渐朦胧,她伸手轻碰眼眶,发现是自己的泪水,每每忆起,都是泪水。 下体的疼痛将会持续很久,丹妮被卓戈卡奥紧紧拥在怀里,浑身都是淤青。 卡奥沉沉睡在营帐里,自己则咽下眼泪独自承受这般疼痛。 她忆起多斯拉克人的婚礼,无尽的宴席的同时,亦是无尽的杀戮和战斗,女人带着深红、黄色和橙色的面纱随着鼓点在婚宴上起舞,开放的裸露和妖娆的舞姿即便此时想起,也令丹妮感到面红耳赤。 婚宴上,整个卡ls部落都是自由的,战士们互相为了争夺姑娘和财宝而比武决斗,就丹妮看到了战士战死,就超过了十个人,她不敢想象整场婚宴会有多少多斯拉克战士无价值无意义的死。 卓戈略微翻了个身,头发编织成的长长发辫搭在丹妮的脖子上。 卓戈卡奥的发辫从未被剪过一次,这在多斯拉克人的礼俗里就意味着从未被打败过,卓戈战无不胜。 听哥哥韦赛里斯说,许多卡奥的发辫里长满了寄生虫,但幸好自己的丈夫卓戈并没有,他对自己的发辫很是照顾,悉心程度几乎超越了所有。 一到白天,丹妮醒来,身旁的卓戈已经不见,大概率是骑着战马,率领着多斯拉克骑兵浩浩荡荡地向东进发。 卓戈送给她的小银驹很是漂亮,毛发银灰,犹如冬日的海,马鬓翩翩,好似银色的烟。 每逢丹妮骑在上面,只需双膝轻轻触碰小银驹,它便开步小跑,双脚稍微使劲,两手轻轻将缰绳一抖,银驹就顺从地向前飞奔。 这个时候,丹妮甚至觉得自己也能有卡奥的威风。 “您是卡丽熙,每个人都会听从你,甚至包括卡奥。”从多斯拉克的婚宴开始便追随自己的乔拉·莫尔蒙爵士这么说。 丹妮轻拉缰绳,小银驹停下了脚步,乔戈走了上来,执住战马的缰绳,他是卡奥分配给她的四位多斯拉克战士之一。 生疏的维斯特洛通用语从乔戈口中发出,“乞丐王,在里面。” 丹妮微微一愣,顷刻就联想到自己的哥哥,她叮嘱着乔戈,不要在韦赛里斯面前说起这些,但看着乔戈诧异的神情,她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晚。 “你的多斯拉克婊子,还有那群野蛮人对国王不敬!” 一进帐篷,韦赛里斯熟悉的怒吼声就在耳边响起。 韦赛里斯进逼丹妮,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我需要的是卓戈卡奥往西,而不是往东,他要带着我的军队去哪?去哪!” “卡奥需要准备,他们不可能仓促往东.”丹妮为自己的丈夫和子民辩解,身子却忽然后倾,韦赛里斯将她推倒在地。 一阵惊呼出现在身后,乔戈抽出弯刀就要上前割掉韦赛里斯的脑袋,却被丹妮莉丝喝声阻止。 “维斯特洛在混战,他们需要真正的国王去拯救,我劝你提醒伱的卡奥!”韦赛里斯夺门而出,“我就是真正的国王!” 丹妮看着哥哥的背影,伤心地闭上眼睛。 沉重的吊桥缓缓升下,赫然落在腾石河和红叉河汇聚的护城河流的对岸。 “黑鱼”布林登·徒利骑着战马,走出城门,罗柏·史塔克站在他的身旁,沉默无言。 冷风吹拂在奔流城的一侧,罗柏·史塔克看着远处的荒野,原先他率军来解奔流城之围时,这里只有杂草和焦黑的泥土。 但在数月的恢复下,绿葱再次回归到这两河交界的土地上。 “这片土地,是继续生机繁茂,还是沦为一片焦土.”布林登·徒利出声对罗柏·史塔克说,“选择权已经全部交给了阿提斯·艾林和约恩·罗伊斯了。” “我”罗柏踌躇地开口。 “你已经自责够多了,孩子,”布林登耸耸肩,“让一个男孩当国王是封臣的错,胜利把你们的头脑都冲昏了,等到后悔时”黑鱼不再说话,他紧紧攥着缰绳,“我会替你们向罗伊斯伯爵和艾林公爵求情,如果能弥补.” “我不能放弃简妮.”罗柏说,“她怀了我的孩子,你知道琼恩·雪诺吗他受到我母亲不公正的待遇,我不能让.” “天呐,”布林登·徒利愤恨地拽着缰绳,“你还真是个男孩!”他纵马向前奔去,不再理睬身后的罗柏·史塔克。 我不会被史塔克和徒利的婚姻关系绑死,这个男孩只是北境之王,不是三叉戟河之王。 如果葛雷乔伊家的男孩真的值得信任,那么罗柏·史塔克至少可以从海路回去,但河间地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战火的洗礼了. “家族,责任,荣誉.”布林登·徒利暗暗念道,徒利家族的箴言老鳟鱼的无能子女不能遵循,那就由他这个害群的黑鱼来遵循吧! 前蹄扬起飞奔,他已经想好了策略,想好了谈判的条件。 罗柏这孩子想让自己代表北境之王与谷地谈判,不,他将代表艾德慕·徒利,代表河间地,代表奔流城去谈判。 灰尘在战马的两侧扬起,哒哒的马蹄声逐渐远离了奔流城,罗柏紧紧攥着拳头,希望能有一个好的谈判结果。 “我对这次谈判并不看好,”瑞卡德·卡史塔克盯着远处,身旁的白港继承人则皱着眉头,“我们什么条件都没有让。” 威里斯·曼德勒斜眼望着憧憬满满地罗柏·史塔克,“我得和陛下商讨这件事,黑鱼脑袋是聪明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与谷地势必会有一战,我怀疑他”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罗伊斯伯爵会认为我们的金矿是羞辱,但艾林公爵也许会接受。” 瑞卡德摇摇头,“谁会在意必败的一方提出的条件?”他骑着马,并不想再回到奔流城内,而是带着随从,朝北境骑兵驻外的大营奔去。 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站在城头,倚靠在城垛上,手指摩擦着粗糙的灰石表面,下方卡史塔克伯爵疾驰而去,远处的数千北境骑兵驻扎处冷色的冰原狼旗在飘荡。 泰陀斯伯爵不停拍打着城垛,直至掌心通红,布莱伍德的数千士兵全部部署在腾石河的北岸,直面谷地控制的孪河城势力,想到这,他长嗟不已。 (本章完) 152.第152章 鹰狼的角逐(5) 第152章 鹰狼的角逐(5) 梅丽珊卓的身子很是温热,环抱住她赤裸的身体,像是包裹着一团不会灼伤皮肤的火焰,只是靠近,便很容易被吸引,帐篷内的火炉显得很是多余。 欲望如同潮水,阵阵拍打裸露的礁岩,渐渐变缓,直至平息。 “你说的红色彗星,”阿提斯的嘴唇靠在梅丽珊卓的耳边,红袍女侧着颜依靠在阿提斯的胸膛上,“什么时候会到来?” “不必着急,我的真王”梅丽珊卓轻轻将头向前倾,吻住阿提斯的唇,有股淡香扑鼻,“既定的轨迹不会因为人力而变,它该来,就注定会来。” 阿提斯轻轻一笑,“你的红神真是神通广大,看来人的命运都被他们安排好了。”他挪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 “每个人都头顶都有着命运的牵线,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梅丽珊卓撑起上身,贴在公爵的后背,“就像长夜会来临,您注定会拔出光明使者,终结漫漫长夜” “太远了,”阿提斯感受着背后的温度,“长夏似乎还没有结束。” “一个错觉,真王,不要让一个错觉让您的判断出现失误。”梅丽珊卓的声音好似有魔力,总会让人下意识的顺从着她的语意逻辑。 阿提斯站起身,看向身后的梅丽珊卓,红袍被当作床被披在她的身上,隐约可见的身姿很是诱人。 “我该信任你吗,亚夏的红袍女?”阿提斯握着酒杯,红色的酒液在里面摇晃,“我是涂抹七神圣油的骑士,自小是接受七神教义的熏陶.” “我是光之王的信徒,也将是您的奴仆,您是预言中的王子,我注定会跟随着您。”梅丽珊卓的手轻拂酒红色的头发,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没有回复,他微抿一口酒,“未知是最令人”他不再言语,走到桌前,翻出此前纪录的地图,再次观摩。 梅丽珊卓轻声地穿上红袍,微微整理头发,识趣地默默退出营帐。 阿提斯停下笔,看着河间地的地图,计算着罗伊斯骑兵前进的速度,手指之间相互摩挲着,喃喃道:“这种局势.” 他紧皱着眉头,从绿叉河两岸到神眼湖,超过一半的河间地被谷地实际控制,河间地诸侯又向来不和,面对外敌很难团结一致,之前因为狼鹰的同盟而完全服从在罗柏·史塔克的旗帜之下,但如今河间地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谷地骑兵的长矛前,难道没有一点反应吗? 嘹亮的军号声在营地里响起,阿提斯知道,科布瑞伯爵的心宿城骑兵已经赶到,这是距离月门堡最近的一支峡谷骑士。 接下来就是韦伍德夫人的铁豫城骑兵,再是长弓厅为数不多的骑兵,最后就是五指半岛无数企盼在战场上被册封骑士的年轻人。 阿提斯抬起头,他该出血门了。 杰诺斯·布雷肯死死按住身下的金发情妇,肆意释放着欲望。 “伱不该让我们的儿子”情妇面色通红,“哈利,你不该让哈利带兵去陪艾德慕公爵送死啊!”她昂着头,痛苦地呻吟。 “那怎么办?”杰诺斯大声喘着气,“我只有一个儿子,还是私生子,只有这一个私生子,我的妻子给我生下的都是女儿,我不把石篱城的军队交给他还能交给谁?” “魔山是个怪物,不仅如此,还有谷地人,你忘了,他们之前差点就打到石篱城,从赫伦堡!”金发情妇被布雷肯伯爵狠狠翻过身,舒爽地大叫。 “我记得一清二楚,”杰诺斯·布雷肯摇着头,享受着下身的愉悦,“你这个女人何必要知道这么多,快点,抬起腿!” 情妇顺从地张开,“我的儿子可在里面,我必须.”她的口唇被布雷肯伯爵封住,只剩下支唔声。 布雷肯伯爵长叹一声,从情妇的身上爬到一边,瘫倒在床榻上。 “该死的罗柏·史塔克.”他喃喃道,“该死的徒利,只有霍斯特公爵才与布雷肯同在,奔流城被一群宵小掌控在手里,我们不能总受制于人。” 他张着口,细细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让哈利·河文接触罗伊斯的军队,”布雷肯伯爵暗下决定,“北境虽然有些实力,但老剥皮的军队远在王领,史塔克只有数千个疲惫的骑兵,却要面对包围奔流城的谷地的压迫,不可能有胜算,”他在床上坐起,“少狼主真是把一手的好席瓦斯棋打烂!” “让学士过来,我们必须早做打算,不能和狼家的仇恨绑在一起,那样迟早会被战火烧没。”杰诺斯·布雷肯攥紧拳头,击打着床垫。 泰温·兰尼斯特骑着战马,看着远遁的河湾地大军。 “多恩人这招真的毒啊,”凯冯皱着眉头,感叹道,“奥伯伦趁虚拿下了蓝道·塔利的角陵,拔掉了亲王隘口的门户夜歌城,在河湾地放了把大火便迅速抛弃了角陵,扼守在亲王隘口。” “蓝礼还没消息?”泰温询问道。 “还没有,”凯冯回答道,“他的麾下有不少中了史坦尼斯的毒,也许包括他自己?”他有些犹豫不定,“骑兵多数是贵族,风暴地大半诸侯被史坦尼斯俘虏,这也意味着臣服,蓝礼的表现太差,蓝道又率兵急奔自己的封地,风暴地诸侯毫无心理负担,无非是在两头鹿之间选一个。” 泰温冷哼一声,“不过是蛇鼠一窝,见风使舵罢了。” 凯冯看向自己的公爵,“约恩·罗伊斯伯爵带走了自己在赫伦堡的骑兵,大概有接近两千人,北上直奔逃到河间地的罗柏·史塔克,阿提斯·艾林也在艾林谷征召军队,据说谷地的每一座城堡都收到了鹰巢城的来信。” 泰温转过头,有些惊异,“每一座城堡?” 凯冯点点头,“这对我们是好事,北方人只是劫掠了西境,不能占据一寸土地,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绕开金牙城,不可思议” “只是劫掠了西境”凯冯立刻感受到泰温语气里的苦涩与愤恨,正想开口,但泰温似乎并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阿提斯·艾林这么做,出血门的军队该有多少?” 凯冯皱住眉头,“并不清楚,但是”他略微沉思片刻,做出判断,“至少要在三万人上下吧。” “三万军队.”泰温扶住长剑的手掌略微抖动,他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有多少主力?” 凯冯微微一愣,但随即明白了泰温语气背后的无奈与苦涩,他只是勉强挤出微笑,“我们对河湾地的突袭不算太成功,加兰·提利尔是一个出色的对手” 他的话语被泰温打断,“我在问,我们的主力还有多少?” 凯冯略微抿嘴,“不到一万五千人” 皱纹在泰温的脸上很是清晰,河湾地的冷风吹干了老狮子的脸庞,显得有些蜡黄,也无比得苍老。 (本章完) 153.请假 请假 今日有事,抱歉 去就医,不知道是阳了还是甲流 (本章完) 154.第153章 鹰狼的角逐(6) 第153章 鹰狼的角逐(6) 淡黄的树叶混黏着河间地湿润的泥土,被人,被马匹,被车架压在地上。哈利·河文把战马的缰绳交由自己的侍从,走近一颗粗壮的树木前,望着拔营前行的布雷肯军队。 哈利·河文用大拇指轻按破裂渗血的食指,疼痛使他保持清醒。 原本按照艾德慕公爵的计划,自己本应该率领最后不到三千人的布雷肯步兵,沿着红叉河南下,与杰森·梅利斯特伯爵的军队相互配合,杰森假意渡河,吸引愚蠢的兰尼斯特兵前来阻止,自己则轻取失守的红粉城,再夺下沿边道路的村庄,断送魔山的退路。 这计划一定会成功,魔山有勇无谋,自然会被杰森·梅利斯特伯爵的军队所吸引,自己也可以轻松拿下红粉城,将魔山的全军围杀于此。 可天上诸神总爱捉弄人,局势好像红叉河的水势,暴涨突变的何其之快。 少狼主悔婚,撕毁了与谷地的盟约,一向注重荣誉的青铜约恩调集了谷地骑兵,直奔奔流城。 敌人从虚弱的兰尼斯特,变成了愤怒的罗伊斯骑兵,哈利·河文果断选择放弃攻击红粉城的计划,原路返回。 从赫伦堡到奔流城,谷地想要围攻奔流城,自己父亲家族的石篱城是必经之地。相比于士气弥散,指挥不济的魔山所部,约恩·罗伊斯的数千骑兵显然是更大的威胁。 他要返回石篱城,借助城防的优势抵御谷地的骑兵。 踩断树枝的咯吱声在身后响起,侍从端来烧热的壶水,热腾腾的白汽萦绕在他的棕发上。 侍从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即便河间地的冷风依旧刮得皮肤生疼,但毕竟三河流淌在此地,潮湿的气流到处都是。 “大人,烧开的河水。”侍从开口道,他的腰间是西境制式的长剑,兰尼斯特家的狮子头颅雕刻在剑柄的顶端。 哈利点点头,接过热水,看着侍从忙里忙外,帮助着布雷肯士兵推着陷入泥潭的驴车。 他喜欢这个小伙子,和哈利·河文一样,这个侍从也是个私生子,河间地妓女的儿子,霍尔·河文,全家乃至全村都死在了绿叉河的战火里,根据霍尔的描述,是阿提斯·艾林的军队摧毁了他的村庄,但哈利也懒得理睬他惨痛的经历。 这个年月,死在战火里的无辜人何其之多,谁又在乎已经远离视野许久的绿叉河,那片早已不属于河间地,不属于奔流城的土地。 “大人,”斥候骑着战马,跋涉过一片泥潭,走到哈利·河文身边,伸手递上封信,“来自石篱城的信件。” 哈利向斥候颔首致意,他不记得这位斥候是哪家的爵士,但这封信的内容大抵符合自己的判断,应该是父亲要求撤回军队,据守石篱城的消息。 他拆开信,草草阅读,但“接触罗伊斯”,“早做准备”等的字眼还是被哈利·河文精准无误地捕捉到。 哈利·河文重重按住食指上的裂痕,撕裂的痛感从指尖传至心脏,他眉头紧锁,抬头看着前进的布雷肯军队。 艾德慕·徒利一脸倦色地挨在卸下的马鞍边上,两眼微闭,仰头倾听飞鸟的盘旋。 自己的骑兵在做最后的收整,在听说罗柏·史塔克悔婚背约之后,魔山那个畜生的攻势愈发凶猛,而河间地反而人心惶惶,在好几处渡口差点被魔山击溃,若不是他手底下的军队数量的确有限,红叉河恐怕未必挡得住西境军的攻势。 他睁开眼,看着头上遮蔽视线的树冠,这就好像如今他的境遇,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奔流城公爵,让他很难放松下来。 艾德慕站起身,走进军营。 杰森·梅利斯特伯爵缠着白布,脸色有些苍白地躺倒在干草铺成的床榻上,燃烧的火柴滋啦作响,驱逐着营地的潮气。 奔流城公爵走进帐篷,看向虚弱的杰森伯爵,开口道:“哈利·河文撤军,说要返回石篱城,以防备谷地的进犯。” 杰森·梅利斯特扭过头,“明智之举.”他的语气有些微弱。 艾德慕·徒利看着杰森伯爵这般情形,喉结微动,“我该把您送回奔流城,这里的战事交给我好了”他有些不忍心地说。 “作为一个公爵,咳咳!”杰森摇摇头,“你相比霍斯特.能看清局势的那种能力,你太年轻,还不太懂” 艾德慕低下头,他无言地站在帐篷内。 “我们该怎么办?”他沉默良久,但也只是发声询问。 杰森·梅利斯特伯爵看着艾德慕,微微叹息,“我是个骑士,我无法提供更多的建议,但是”他顿了顿,撑起身,“你觉得,百战不殆的北境之王与罗伊斯交战,胜算是多少?” 艾德慕皱着眉头,“赫伦堡的骑兵不超过五千,若是凭借奔流城,还有河水的便利我觉得罗柏会赢。” “但若是像从前那样,”杰森·梅利斯特看着艾德慕公爵,“谷地两面起兵.孪河城,赫伦堡,两面夹击奔流城,伱觉得少狼主胜算是多少?” 艾德慕沉默地看着梅利斯特伯爵,他抿着嘴唇,“谷地人他们刚刚经历一次大战,况且,这群人还占着绿叉河大块领地,即便是富饶如同河湾地,他们也要休养生息。” 梅利斯特伯爵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听着年轻的公爵侃侃而谈。 “多恩的突袭让河湾地猝不及防,黄金大道上加兰·提利尔和泰温·兰尼斯特的战争才开始没多久,河湾地接近十万的大军就返回河湾地,不能继续支撑,”艾德慕摸着下巴,“谷地人正在召集军队,但时间不会很短也许我们可以先解决魔山和罗伊斯的军队” 艾德慕的语气逐渐变弱,杰森·梅利斯特失望的眼神让他失去了继续讨论的兴致,他略微咳嗽两声,“我们该怎么办,梅利斯特伯爵?” 杰森握住摆在一旁的剑柄,“以剑挡剑,我们不是谷地的对手,”他盯着艾德慕,“之前孪河城,红宝石滩就证明了这一点,”尽管帐篷内温暖如春,梅利斯特伯爵的额头上还是冒着冷汗,“阿提斯·艾林是个可怕的对手,孪河城的惨案,与兰尼斯特的结盟” 他松开握住剑柄的手,“我听说每一处谷地的城堡都收到了鹰巢城的征召,这不是玩笑,艾德慕,”杰森·梅利斯特语气带着果决,“阿提斯·艾林,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放过河间地,”他抓住艾德慕的手,语调沉重,“他想占据整个三叉戟河.” 艾德慕挣脱开杰森·梅利斯特握住他的手,缓步后退,摇着头,嘴巴微张,“我不明白,河间地这么多古老高贵的贵族,他阿提斯·艾林怎么敢,他.” “投降吧,艾德慕。”杰森·梅利斯特挤出勉强的微笑,“与西境的战争我们还佩戴着荣誉的勋章,而与谷地的战争?”他像是在自嘲,“我们毫无荣誉可言,诋毁.诬陷,再到少狼主一意孤行的称王悔婚背誓,这是一场毫无荣誉的战争,我是个骑士,是笃行荣誉的梅利斯特,我们海疆城.不会选择抵抗。” “杰森大人?”艾德慕惊疑地说道,“罗柏是我的家人,我” “凯特琳夫人也是你的家人,徒利公爵,”杰森的语气甚至带着恳求,“以给她自由为条件,给河间地一些体面,让少狼主自食恶果吧.” 艾德慕呆愣在原地,周围的一切仿若静止。 (本章完) 155.第154章 鹰狼的角逐(7) 第154章 鹰狼的角逐(7) “我梦见了.”布兰·史塔克对鲁温学士说,“海水淹没了临冬城,好多人都死了” 鲁温耸着肩,瘦弱的身体像是挂着外面灰色大袍的衣架,“临冬城距离大海百里开外,别纠结奇怪的梦与魔法了,布兰。”他招呼着阿多,抱起布兰,“我猜测你不需要去鹰巢城了,布兰。” 布兰皱着眉头,“为什么?”他的语调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试图提高来让人相信自己质疑的力度,“艾莉亚,还有母亲都在那里,还有娜梅莉亚!它一只狼太孤单了,夏天可以和它一起玩耍。” 鲁温看着布兰,沉默不语,直至布兰停下了他的牢骚,语气里多了些哽咽。 “我可.太想去南方看看了,”布兰低垂着眼,“我想看看明月山脉的美景,想在阿提斯·艾林公爵手下学习剑术。”他赌气地推搡着抱起他的阿多,但奈何气力太小,阿多几乎没有感受到怀中小人的挣扎。 “阿提斯·艾林公爵他不再是”鲁温摆摆手,“谷地和我们开战,我们不再是朋友了,布兰,你是临冬城的城主,必须要知道这一点。” “什么?”布兰诧异地问,“怎么会?” “政治,”鲁温学士摇摇头,“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这么多变,前脚是朋友,也许后脚就成了敌人,布兰,你会在今天的历史课上学到这点” “我不想学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艾莉亚,还有母亲,还有娜梅莉亚,她们都在鹰巢城,她们死了吗?”布兰焦急地问,“是阿提斯·艾林杀了她们吗?” 鲁温摇着头,“并没有,阿提斯·艾林公爵没有伤害小姐和夫人,也许将来也不会,艾林家族不会伤害小女孩和妇女他们是重视荣誉的鹰。” “那为什么?”布兰看着鲁温,“那为什么成了敌人?我们不是要一起为父亲复仇吗?” 鲁温拍了拍阿多的背后,“该去学历史了,布兰,”他走在前面,“等罗德利克爵士回来,他也可以教伱剑术。” 几人走向校场,自从布兰腿脚不便之后,学士的书房因为身处高处,布兰再未踏足。 天色渐变,变得寂冷,变得昏黑。 席恩·葛雷乔伊抚摸着临冬城冰冷的城墙,借着夜色摸索着前进,身后是持剑的铁民。 布林登·徒利拽着缰绳,身后数名跟随自己的老兵有些畏惧地看着面前飘扬的罗伊斯符文旗帜,以及全副武装的谷地骑兵。 他们都是跟随布林登从血门返还奔流城的老斥候,见识过明月山脉翻山越岭的高山氏族战士,见过血门城防的坚固和谷地士兵的勇猛,更别说七国闻名的峡谷骑士。 布林登沉住气,小腿轻轻踢向胯下战马,向前缓缓移动。 前面的旗帜也倏忽间展开,谷地骑兵让出了道路,青铜约恩那熟悉的瘦削脸庞显现在布林登·徒利的眼前。 “我看到你的个人旗帜还是害群的黑色鳟鱼,”约恩·罗伊斯纵马走近,“你来干什么,黑鱼?来投降?” “黑鱼”布林登·徒利伫立原地,“来拯救自己的鳟鱼同类,青铜约恩,”他微微颔首,“我想与你谈判。” “别告诉我你是来替‘背誓者’罗柏·史塔克求情,”约恩·罗伊斯高昂着头,不屑地说,“我们罗伊斯家与史塔克已经恩断义绝,我一定要把罗柏·史塔克的头颅挂在符石城的城头上,绝不饶恕他羞辱罗伊斯家,羞辱我女儿的罪行!” 布林登摇着头,“那你想错了,罗伊斯大人,”他的语气似在放松,“我只代表艾德慕公爵,只代表徒利家族和奔流城与你谈判。” 青铜约恩紧紧锁着眉头,“不替他”约恩有些犹豫,狐疑不决地看着黑鱼,抚摸着身上的青铜铠甲,“罗柏·史塔克是你的亲人,他身上有徒利的血脉。” “凯特琳更是我的亲人,而她在鹰巢城。”布林登·徒利略微挑眉。 “凯特琳夫人非常安全,包括她的女儿,艾林公爵最重视荣誉,不可能伤害妇孺。”约恩紧皱的眉头更深了,他嘟囔着说道。 布林登点点头,“我明白,正因如此,我才相信谷地人的保证,”他略微叹气,“罗柏·史塔克擅自称王,悔婚背约,我当血门骑士,为琼恩·艾林公爵服务这么多年,也算得上半个峡谷骑士,这种羞辱不可能有任何谷地人能忍受。” 约恩·罗伊斯略带赞许地看着黑鱼,“你骑士技艺精湛,配得上血门骑士,”他狐疑的眼色少了几分,“艾德慕·徒利曾擅自出兵,袭击我的儿子安达·罗伊斯带领的骑兵,奔流城甚至曾质疑艾林公爵合法的继承权,”他摇摇头,“之前没找奔流城麻烦是因为史塔克,你清楚这点,布林登·徒利。” 布林登·徒利深吸一口气,“也许,这一切都可以在绿叉河彻底归属谷地那一刻和解,”他盯着约恩,“奔流城城防坚固,河间地北部也是诸多城堡连成一片,谷地若是强攻,损伤不会比任何一方要小,而峡谷骑士虽然精锐,但毕竟难以补充。” “而我,”布林登看着约恩,“会将罗柏·史塔克驱逐出奔流城还有河间地的任何一座城堡,他只能与谷地骑兵打野战,”黑鱼看见约恩·罗伊斯的神色略有松动,继续说:“这样便对谷地有利,对罗伊斯有利,您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击败罗柏,砍下他的头颅挂在符石城上。” 约恩沉吟片刻,开口询问:“这么做,要求是什么?” “奔流城会向铁王座宣誓效忠,不参与鹰狼的角逐,徒利家与艾林家重归和平,而史塔克,”布林登·徒利的眼眸微微颤动,“罗柏想赔上他的妹妹,想让珊莎·史塔克嫁入罗伊斯家,同时献上在西境搜刮的金矿.” “罗柏·史塔克必须死。”约恩开口回绝。 布林登不再言语,他心里暗自叹息,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情形,约恩·罗伊斯不可能答应罗柏的条件,他们的家族箴言可是“我们铭记”,谷地人又向来看重荣誉,罗伊斯更是其中的代表,怎么可能与史塔克和谈。 黑鱼在血门待上太多年,对谷地贵族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河间地贵族的认识。 “我不能擅自做主,但你必须先把史塔克驱逐出奔流城,不管他是死是活,”约恩·罗伊斯扭转马头,“至于你的条件,我会和阿提斯公爵提及,至于同意与否,看你们的运气。” 约恩扬起马鞭,向身后的军阵奔去。 下午挂水,提前更新 (本章完) 156.第155章 鹰狼的角逐(8) 第155章 鹰狼的角逐(8) 瓦里斯又一次来到这里,靠近熙攘人群的阳光处。 在此时,他的一切戒备都已放下,怅然地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两手不再藏在长袍里,而是手指间微微张开,掌心朝着天空,像是想捧上某片阳光似的。 “唉~”瓦里斯轻轻叹息,他看向阳台下的一角,那里不再像数周以前,饥民和饿犬争食,遍地的饿殍被同样忍受饥饿的金袍子拖走,只有孩童愿意抬头望被街巷分割的蓝天。 而此时,那里却成了卖饼的摊贩逗留的角落。 埃文·石东?瓦里斯心里细细揣摩着这个名字,谷地的私生子,这名字取得也带着毫无掩饰的意味。 但他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杂聚在一块的泥瓦匠被高贵的贵族老爷和用荣华粉饰出身的富商雇佣,去抹平宅邸的石灰门面。 就连红堡内的小恶魔也不再吝啬,用重金召集君临城内游手好闲的乞丐和流氓,雇佣他们修复破损的红堡城墙,若是雇佣得过多,就让剩余的幸运儿披上金袍,成为都城守备队的一员。 即便不在红堡,他也能听到空气中传来泥瓦工和平时游手好闲的流民快乐的口哨声。 瓦里斯端详揣摩着提利昂的一系列举措,无论是外交的成功,还是君临局势的稳定,这个侏儒果真成了君临城的英雄。 在他的身后,一只小手搭在瓦里斯的腿上,“老狼快疯了。”他的小小鸟说。 “早该疯了,没想到撑到现在。”瓦里斯耸耸肩,并不意外。 瓦里斯从袖口中掏了掏,几颗果出现在太监的掌心。 “和他多聊聊天,带上你的同伴,”瓦里斯对这种情况早已熟谙于心,“帮他分解忧愁吧,可怜的艾德·史塔克,可悲的史塔克家族”他遗憾地摇摇手。 罗柏·史塔克原先给他带来的惊讶已经变成了诧异,他没想到少狼主战无不胜,轻而易举就解奔流城之围,击败詹姆·兰尼斯特,紧接着又轻取金牙城,横扫西境,俘虏达冯·兰尼斯特,杀死史戴佛·兰尼斯特,使得凭借金矿富甲全国的西境无兵可用,凯岩城对西境其他城堡的控制甚至比笑狮时期还要低。 但这些瓦里斯虽然惊讶,但终究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狼鱼鹰联盟虽然内部矛盾重重,但终究是在上一代的政治遗产下团结在了一起。 而面对这一联盟进军的兰尼斯特则是四面皆敌,若不是史坦尼斯明攻君临,暗渡风暴地,甚至还击溃了蓝礼数万骑兵,俘虏了大量贵族,兰尼斯特恐怕早就消亡。 而兰尼斯特的存亡在一开始就并不被瓦里斯考虑在内,他原先的设想是兰尼斯特携乔佛里退回西境,再而去放走艾德·史塔克,这位老狼一定会效忠史坦尼斯,进而挑起两鹿争霸。 但少狼主的称王悔婚背誓,接踵的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至少表面和谐的狼鱼鹰联盟转瞬即逝,阿提斯·艾林的立场迅速转变,谷地的愤怒在黑水河以北,颈泽以南没有任何贵族能够承担,超过三万的谷地大军出血门,杀向奔流城,这是无法想象的。 动用如此规模的军队,倘若没有足够的利益予以补偿恐怕阿提斯·艾林不可能收手。 瓦里斯想到富庶肥沃的河间地,微微叹息。 “艾德大人呐”瓦里斯叹息着,“我该拿你怎么办.” “琼琪泉”碧绿的泉眼如同清透的翡翠,卢斯·波顿将身体浸泡其中,两条水蛭紧紧黏在他的肩膀上,吮吸着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身下的妓女仰望着他,生怕弄疼眼前可怖的恐怖堡伯爵,落了个不人不鬼的剥皮下场。 “你知道吗?”卢斯·波顿说,声音极轻,妓女甚至没有听清楚,“当初在北境,无数光荣的传统里,有一项被废除是最可惜的。” 妓女继续卖弄,倾听着伯爵的一言一语。 “初夜权,”卢斯·波顿说,“亚莉珊·坦格利安是个虚伪的龙婊子,人们叫她什么?‘善良的’亚莉珊·坦格利安,这是南方人最可笑的一点,”他展开臂膀,抱住女孩,盯着她的眼睛,“也是北方人最可悲的地方,无数传统被外来的人废黜,先民的意志还剩下多少?” 卢斯站起身,扔掉身上的水蛭,走上岸,活动着脖子。 “屈膝者不配为先民。”卢斯·波顿喃喃道,不再管身后泉中的妓女,向外面走去。 红宝石滩难遇的河水暴涨早已结束,大军早早跋涉过了浅水,将红宝石滩甩在身后。 哈罗德·哈顿一脚将探营的北境士兵踹进营帐,麻绳将他死死绑住,斥候抬眼望向正坐于上的阿提斯·艾林,刚想撑起上身,却被哈罗德·哈顿踩在脚底。 “我们抓到个探营的,”哈罗德·哈顿对阿提斯说,“多半是卢斯·波顿的北佬斥候。” 阿提斯停下翻看信件的动作,低头看向被死死抵在地面的北方人,“伱是卢斯·波顿的人?” 斥候支支吾吾,一块破布塞在他的嘴里。 哈罗德·哈顿伸手将破布拿下,“公爵在问你话,快回答。” “我是波顿大人的斥候.” 哈罗德·哈顿略微扬眉,“果然是北佬的斥候。” “我来.送信,波顿大人让我假装成斥候探营,以免让人怀疑.”斥候尽量伸展脖子,下巴抵在地面上,抬眼望向阿提斯·艾林。 哈罗德·哈顿皱着眉头,看向艾林公爵,“卢斯·波顿向临冬城宣誓效忠,怎么会轻易背叛?” 斥候咽了口口水,“史塔克背誓毁约,早已失了公正,波顿大人不愿意再向这样的封君屈膝,罗柏·史塔克不配领导北方,”他扭头看着阿提斯,“我以新旧诸神的名义向您发誓,我的话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 阿提斯沉吟不语,向哈罗德略微颔首,哈罗德将手伸进斥候的布甲,果真拽出一封信件。 哈罗德走上前,将信件递给阿提斯。 猩红色的剥皮人印章格外瞩目,阿提斯拆开信件,挥挥手,“把他松开。” 斥候恢复了自由,从之前的焦急中渐渐平复,喉结微动,颇为紧张地看向阿提斯·艾林。 阿提斯敲着桌案,上面的新月猎鹰旗帜已经有些褪色,他看向斥候,“回去吧。” 斥候连忙低下头,“谢谢您,艾林公爵。” 看着斥候离去的背影,哈罗德·哈顿忍不住出声,“卢斯·波顿宣誓效忠自己的封君,如今却要背叛,这种人不值得信任。” “信任一个人,”阿提斯语气很是平静,“太昂贵,”他看向桌上的信件,剥皮人的猩红与褪色的蓝白猎鹰形成鲜明的对比,“成为公爵,情况与局势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因为这是事实,”哈罗德·哈顿并未理解,站在原处不明所以,“稍作休整,等后军渡过红宝石滩,再作行军安排。” 哈罗德点点头,“是。” (本章完) 157.第156章 鹰狼的角逐(9) 第156章 鹰狼的角逐(9) 布林登·徒利抿着嘴唇,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罗柏·史塔克。 “叔公,你这么做”罗柏·史塔克不可置信地看着黑鱼,他摇着头,“我原以为,您是我母亲的叔叔,我” “我是你母亲的叔叔,所以我要救你母亲,也要救伱,”布林登·徒利的语气很是冷峻,板着脸看着眼前年轻的北境之王,“回到你的北境,守住颈泽,看好白港,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布林登·徒利指着地图,“我与杰森·梅利斯特早已联系,他的海疆城适合舰船停靠,那个葛雷乔伊的小子不是回到铁群岛了吗?让他载你们回去,”他靠近罗柏·史塔克,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战无不胜,率军北上击败海疆城守军谁都不会怀疑,包括约恩·罗伊斯,包括阿提斯·艾林,听我的,小子,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的母亲,艾莉亚在鹰巢城,珊莎还在君临,我不能这么早离开”罗柏紧紧锁眉,对布林登·徒利说。 黑鱼嘴角愤恨地撇起,似在嘲弄,“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南下?你还记得吗?你应该为了你的父亲复仇,为了救出你的妹妹珊莎,你应该恪守与谷地的盟约,不要和那个女孩上床,就像你父亲一样!”他的两手如同烧红的铁手紧紧焊在罗柏的肩膀上,很是用力。 “我的父亲也和别的女孩上了床,他还有个私生子!”罗柏高声喊道,似乎任何人提到他的父亲,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都会失声高喊,“琼恩·雪诺!他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让简妮的孩子我.父亲在南方也有个私生子,他.” “但你父亲依然坚守婚约,娶了你的母亲。”布林登·徒利看着逐渐失神的少狼主,叹息地说。 “听着,男孩,”布林登·徒利看着眼神有些恍惚的罗柏·史塔克,这个男孩稚嫩的脸仿佛承受了许多,但他的语气依然很是坚定,“这个条件阿提斯·艾林未必会同意,但奔流城还可以继续和他谈判,但你,你与谷地仅居鹰巢城之下的符石城结仇,任何谷地人都不会放过你,跑吧!这是我对凯特的儿子最后的帮助。” “珊莎.”罗柏喃喃道。 “屈膝,以屈膝为条件,别称王了,你那时候称北境之王就像过家家一样,太幼稚了,放弃这个王位,代表北境向铁王座屈膝。”布林登·徒利深吸口气,对罗柏说。 “北境之王不会屈膝,”黛西·莫尔蒙却从一旁走来,“罗柏,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称王再屈膝,史塔克数千年的威望就丧失殆尽,铁王座可不像托伦·史塔克那时候,他们没有龙。” “黑鱼”布林登·徒利正要反驳,黛西却提前说道:“布林登大人,您真认为阿提斯·艾林会接受你的条件吗?” “当然不会,我会继续满足他的”布林登皱着眉头,话语却被莫尔蒙家的女人打断。 “你满足不了他,布林登·徒利,”黛西·莫尔蒙的眼神里满是淡漠与冷静,“三万谷地军队从血门而出,你认为他的目标真的是罗柏吗?” 布林登看向黛西·莫尔蒙,略微迟疑,“不是罗柏还能是”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 “你的条件,还有你劝说青铜约恩的那一席话对古板传统的约恩·罗伊斯还有用,但是阿提斯·艾林,”黛西的目光变得锐利,“绝无可能打动他,这些条件兰尼斯特不能给吗?铁王座不能给吗?他们能给的比你,比奔流城更多。” “况且,”黛西·莫尔蒙靠近布林登·徒利,后者甚至略微退后半步,莫尔蒙的女人都有一种威慑的力量,“谁会在意必败的一方提出的条件?” 沉默从这一句话落脚之后开始弥漫,“黑鱼”布林登·徒利紧紧抿住嘴唇,紧盯着黛西·莫尔蒙。 “整合全部的力量,”黛西·莫尔蒙深吸一口气,“准备坚壁清野,与鹰巢城决一死战,要么向死而生,要么.像佛雷一样,不明不白地丢了城堡,不明不白地死。” 布林登·徒利紧绷着的身板忽地松懈下来,一抹苦涩的微笑挂在嘴角,他缓缓倚靠着墙壁,身体下沉到地面。 “罗柏,”布林登闭上眼,“这个女孩在你身边,为什么不去多问问呢?”他的语气里满是失望与无奈,罗柏则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么说,没有办法了?” 没人回答他,答案就在空气里,谁都呼吸着,谁都明白着。 星星挂在奔流城的夜空中,黛西·莫尔蒙离开了房间,留下罗柏·史塔克一人,自己只身来到了城头。 威里斯·曼德勒站在城头,肥胖的身躯靠在城垛的夹间,甚至有一种弹性。 “和布林登·徒利说了?”威里斯看到黛西·莫尔蒙前来,询问道。 黛西点点头,“说了,”她两手拄在城垛上,“他看起来被说服了.” 威里斯·曼德勒点点头,无奈地说道:“父亲的信件还未送来,北方的情况无人知晓” 黛西·莫尔蒙耸耸肩,“卢斯·波顿的一万步兵是孤军,我看.他们凶多吉少。” 威里斯冷哼一声,“我看波顿大人已经想好退路了,我不相信剥皮人的人品,”他有些艰难地挪动着身体,“我该去军营了,卡史塔克大人正在努力安抚人心惶惶的军队,他需要我的帮助。” “这些是你想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亲自和陛下说?”黛西·莫尔蒙看向威里斯,询问道。 威里斯轻笑两声,“我们的国王陛下更信任你,黛西·莫尔蒙,”他向城下走去,“而不是曼德勒家的胖子。” 流星从夜空划落,只是璀璨夺目了一时,却很快逝去。黛西·莫尔蒙遥望着星空,她,包括史塔克,包括北境,已经很难再有退路,也许,也许葛雷乔伊家的小伙子,也许席恩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返回北境,但这只是一条很不保险的退路,奔狼被鹰狮合攻,海怪恐怕不会在此时帮助。 渡鸦从北方发来,带着黑色的消息,足以致命,如同毒药。 (本章完) 158.第157章 鹰狼的角逐(10) 第157章 鹰狼的角逐(10) 夜色寂冷,冰原狼苍白的旗帜在微弱的月光下颓丧地低挂。 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沉默不语地站在原地,篝火只剩下深埋在柴堆底部的余烬,火星微弱地发出最后的光芒,渺小无助。 “海怪,”威里斯·曼德勒轻声细语,肥胖的脸庞略显僵硬,“葛雷乔伊家的杂” “我早就说过!”大琼恩·安柏愤怒地把长剑砸在土壤上,“葛雷乔伊家的混账杂种不可信任!他就是个叛徒生下的杂种,注定是个恶心作呕的章鱼!” 威里斯·曼德勒看向卡史塔克伯爵,“这种消息要压住我军本就疲惫,若是再知道” 瑞卡德点点头,将破烂不堪的皮手套拽下,抛进只剩余烬和黑屑的柴火里。“我们需要国王,需要一场胜利来安抚,”瑞卡德·卡史塔克站起来,黑蒙的天色里脸庞很是模糊,“我去整顿军队,骑兵休整得足够长,他们都是北境的贵族,鱼梁木的守护者,我们足够精锐。” 说完便向军营处走去,从黑暗中脱离。 大琼恩·安柏把身体往侧面转去,发出抽鼻的响声,算是默认卡史塔克的话。 威里斯·曼德勒点点头,“我的弟弟文德尔,他管理着从西境搜刮的钱币,只可惜走得仓促,金牙城挡在后面,山间的小道又不适合大批地运送,”他的语气很是惋惜,“但总归还有很多”威里斯扭头看向侧身不语的大琼恩·安柏,“安柏家主,您在军中最有威望,大家都认可您的说辞,希望您.” “知道了,白港的小伙子.”大琼恩阻止了威里斯的吹捧,抬头看向奔流城的方向,“我们现在都是待宰的鳟鱼,和这座城一样,退路全无,我们的军队只能决一死战。” 威里斯点点头,没再作声,也向军营处走去。 奔流城的卧室,罗柏·史塔克呆立在原处,失神地望向壁炉的微火,却不觉任何暖意,冰冷爬上他的肌肤,渗入骨髓。 简妮·维斯特林不安地安静坐在罗柏的床边,眼里写满了黯淡。 “席恩,我最好的兄弟”罗柏两手紧紧攥着信,褶皱布满白纸,里面的内容字字扎心,“他自小和我们一起生活,我的弟弟,布兰,还有瑞肯,席恩绑架了他们,偷取了临冬城。” “还有卡林湾,铁民都是杂碎,不值得信任,他们偷袭了卡林湾.”罗柏再次翻转着信件,死死咬着下唇,手臂微微颤抖。 “陛下.”简妮伸手抚摸罗柏的手,只是静静望着他,“都怪我” 罗柏看向简妮微微隆起的腹部,千言万语都化作虚无咽下,他抬起头,“不,责任不在你,把罪责归咎给女孩不是合格的国王。” 年轻的少狼主站起身,强忍住腿部的战栗,这并不是出自恐惧,简妮扶住他的臂膀,罗柏看向窗外,“我们不能窝缩在城堡里,”他目光如炬,坚定地看向寂冷的夜空,“我们需要主动出击。” 石篱城的主厅,哈利·河文看向正坐于主座上的父亲,他摇着头,“佛雷家的下场,父亲考虑过吗?” 杰诺斯·布雷肯紧盯着自己的私生子儿子,手指有规律地敲击身旁的椅把,“你的意思是?” “老瓦德死得不明不白,佛雷家那么多人,死在战场里,死在后面的袭城里,这难道不是蓄谋已久吗?”哈利·河文盯着父亲冷淡的神情,紧紧皱着眉头,有些焦急地说,“这时候投诚,谷地人甚至会瞧不起我们.” 杰诺斯·布雷肯抬起手,止住了哈利·河文的言语,“我一清二楚,你以为我这些年在霍斯特公爵手下是白混的?”他微微抿了口酒,颇为赞许地看向自己的私生子儿子。 “那为什么.”哈利·河文不解地问。 “理清楚一点,哈利,”杰诺斯站起身,走下高台,手指沿着长桌的边缘摩挲,红棕色的挂毯从高台悬挂而下,猩红色战马的巨大纹章印在挂毯表面,极为瞩目,“阿提斯·艾林想要什么?他能拿走绿叉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绿叉河多是落寞的旧贵族,只有些像孪河城佛雷家这样的暴发户,和老女人掌管的赫伦堡.” 他不屑地摇晃着酒杯,“但红叉河和腾石河这里不同,北部有梅利斯特和该死的布莱伍德,红叉河这里有布雷肯,还有许多古老高贵的贵族,即便奔流城被拿下,”杰诺斯看向私生子,“凭借谷地的影响力阿提斯·艾林只能优先选择巩固绿叉河,而这里,即便他挂名当上了三叉戟河总督,也依旧需要一个代理人,我相信没人愿意和冷血的狮子直接接壤,他确实需要一个代理人。” 私生子哈利双眉舒展,“这个代理人”他目光依旧疑惑,“谷地会选择我们?” “当然不一定,摆正自己的位置,”杰诺斯看着夜色,“阿提斯·艾林把绿叉河视作囊中之物,佛雷家注定不会有好下场,而红叉河这里,离血门太远太远.”布雷肯伯爵走近哈利·河文,拍拍他壮硕的肩膀,“接触谷地吧,战争时期总要在封君和铁王座之间选择” 哈利·河文点点头,不再质询,对父亲说:“我尝试和罗伊斯接触,他们的骑兵就快到这里了。” 杰诺斯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他再次想到少狼主百战不殆的过往,内心也一阵发怵,布雷肯伯爵深吸一口气,冲私生子点点头。 罗伊斯的人数很少,而奔流城若是能团结梅利斯特和布莱伍德等多数贵族,恐怕依旧有超过一万的军力,况且奔流城的储粮一直充足,足以支撑大军消耗。 谷地人数虽多,但并不集中,少狼主若是整合力量,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 杰诺斯·布雷肯走回高台,看向印着猩红战马徽章的长长挂毯,闭上眼,右手轻颤,他在赌博,赌上布雷肯家族的前途,他在下注,把石篱城和全部的希望下注在了阿提斯·艾林身上。 但他心里依旧没底。 (本章完) 159.第158章 梦境 第158章 梦境 硕大的狼头挂在人的身躯上,张开血盆大口,朝阿提斯·艾林袭来。 荒野的旋风掀起风沙,遮蔽住了阿提斯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来者的身影,只感受到模糊的轮廓和血液划落在岩石上滴答的声音。 巨剑握在手中,像是烧融一般,剔透的剑身表面透着白雾,汗渍在掌心聚集。 阿提斯退到一处凸起的岩石前,左手抵在裸露的岩石上,沉静地看向逐渐靠近的狼头。 血盆大口终于接近了阿提斯,巨剑插在来者的身躯里,灼烧的热气在剑的表面升腾,剑在烧红,凝聚的力量似乎在插入身躯的一刻即将释放。 阿提斯瘫倒在荒野上,抬眼望去,红色的光形如轨迹,整个世界仿佛转向无法理解的荒诞之中。 他从梦中惊醒,赤身的梅丽珊卓眨着美丽的红瞳,静静地看着阿提斯,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什么。 汗渍爬上全身,阿提斯·艾林深深呼吸,整个人的身体仿若火炭般滚烫。 梅丽珊卓不惧滚烫的体温,而是伸手抱住阿提斯,“拉赫洛会在梦境中予以提示,我的真王,”她猜出阿提斯做了噩梦,伸手安抚着他,“告诉我,我来帮你.”她吻上阿提斯的嘴唇。 “巨剑,”红袍僧马奇罗手里拿着木棍,在地面上指划着什么,“狼头,”他摇摇头,“剑在融化.”马奇罗深吸口气,轻笑着说:“就像寒冰一样。” 梅丽珊卓透过窗户,赫伦堡阴寂的氛围泛在每一处皲裂的黝黑城墙上,死去的灵魂滞留在诅咒的堡垒下,无时无刻不袭扰城堡的住户。 “寒冰吗?”红袍女闪烁着眼睛,重复着这个词语,看向碧蓝的天际,微微摇头。 提利昂伸着懒腰,打起哈欠,摸了摸发痒的鼻子,看了眼桌面上堆积的文件,格拉夫森家族的致歉信和相应的财税被海鸥镇的船只摇摇晃晃地送了过来,自从史坦尼斯率领着龙石岛舰队南下之后提利昂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丰厚的一笔钱财。 短暂被提拔为财政大臣的暮谷镇伯爵瑞佛雷·莱克很不智地表达了对海鸥镇乃至鹰巢城的不满,他觉得海鸥镇不该只交上这个月的海关税,之前因为与铁王座为敌而没有上交的数月的海关财税都应缴纳。 提利昂看着咄咄不休的瑞佛雷·莱克伯爵,颇为可怜地表达了对暮谷镇失守的同情,然后果断解除了他财政大臣的职务。 “为你的城堡悲哀,老人家,您不适合和这些需要精打细算的数字打交道,对您来说,这些太困难,”提利昂·兰尼斯特当着瑞佛雷的面,微笑地说出解除他职务的决定。 “您不该”暮谷镇伯爵睁大眼睛,“您不该这么草率,我你只是代理首相,泰温大人” “我的父亲在英勇作战,为了王国的和平,”提利昂举着酒杯,微微一笑,“敬和平。” 他目送着这位失去城堡的伯爵离开,让波德将他遗留下的大量文件都搬去首相塔,自己一个人独自处理才最放心。 提利昂回想着此前的举措,他相信自己的决断总没错,国王之手胸针的古铜色光泽在阳光下愈发熠熠,他深吸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 “波德,去御前会议,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了,呼!~”提利昂吹起口哨,走过波德时拍了拍他的胸膛,向首相塔下走去。 红堡的城墙在修复,首相塔的涂漆完成了一半,提利昂路过被他雇来工作的泥瓦匠和流民,看着他们齐齐吃着烧饼向自己微微致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藏不住,他嘴角露出弧度,“我拯救了他们,我拯救了君临,哈,他们真该做个雕塑来膜拜我。” 红堡的议事厅叽叽喳喳,似乎已经讨论起国家的大事,波德推着门,提利昂微微皱眉,心中正疑惑御前会议的重臣何时这么心切于国家大事。 推开门,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 瑟曦翘着腿,微笑地看着来临的提利昂·兰尼斯特。 泰温坐在首相的位置上,沉默不语地盯着自己。 提利昂的步伐渐渐放缓,他看向泰温,“您应该先通知我,让我有个准备” “父亲不想再浪费君临的信纸了,”瑟曦得意地看着提利昂,语气里满是愉悦,“伱在君临这么威风,频频发出的渡鸦和斥候不让人厌烦吗?父亲想回君临城要是告诉了你,你又不知道要发出多少张信来阻止,诸神都知道你爱上了首相的位置,但它不属于你。” 提利昂攥起拳头,摇着头,“不,瑟曦,”他越过大臣,走近泰温,尝试低声说,“您不该” “大声点,提利昂,”泰温沉声说道,“这里都是乔佛里国王的忠臣。” 提利昂看了过去,原本被自己撤职的暮谷镇伯爵正拿着酒杯,微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写满嘲弄。 “你只是代理首相”伯爵的话语在提利昂的脑海里一扫而过。 提利昂清了清嗓子,“您应该和阿提斯·艾林一同对付奔流城,谷地是我们的盟友,必须要万无一失地拿下少狼主.” “鹰和狼的角逐,”泰温说,神情里没有半分情绪,“相比于守护乔佛里国王回到君临主持七国大局,还是无足轻重。” “乔佛里回来了?”提利昂看向瑟曦,“我以为你在凯岩城。” “詹姆在凯岩城,”瑟曦抿了口酒,露出笑意,“而一国太后,则需要陪在国王身边,辅佐他。” 涌动的狂喜出现在提利昂的心头,“詹姆?詹姆他回来了!” “是”瑟曦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向喜悦的提利昂,“他在凯岩城先主持大局。” 提利昂后退半步,内心很难压住这份欣喜,他拿起桌面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真是举家团圆,哦不,”他迟疑了片刻,举起酒杯,“敬顽强的兰尼斯特!” 泰温冷淡地看着他,像在看戏耍的小丑。 瑟曦轻笑着,嘴里满是嘲讽,“你真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小恶魔。” 提利昂收起酒杯,勉强挤出微笑,“那弥赛菈.我们与阿提斯的约定是带她去鹰巢城,你把她带来了吗?” “弥赛菈·拜拉席恩和阿提斯·艾林的婚姻应在君临城举办,弥赛菈只是个孩子,阿提斯则是国王的重臣,肯定要在御前会议里占据一席,未婚的夫妻,不一起待在君临,又待在何处。”泰温·兰尼斯特冷冷地答复,似乎不近人情。 提利昂看着冷漠的父亲,内心满是不解和担忧,“可是.” 泰温伸出手,指向提利昂的胸前。 “什么?”提利昂迟疑地看着父亲。 “我会和阿提斯·艾林商讨这件事,晓之以理,扮演首相的游戏该结束了,”泰温指着胸针,“你不再是代理首相。” (本章完) 160.第159章 回归与落寞 第159章 回归与落寞 污泥干裂成斑驳点缀在撕裂的裙摆上,原本靛蓝色晕染的裙底已经污秽不堪,有着平整边缘的长裙除去了赘余的部分,徒留下使行动更为便捷的部分穿裹身上。 玛格丽·提利尔站在河边,长途跋涉的疲态和沾染半身的污泥早已让她放下了王后的姿态,她看着布雷妮涉足水中,用木桶将水灌满,提上岸。 “稍作处理就可以喝,王后陛下。”布雷妮向玛格丽微微颔首,如同后者见到的所有骑士一样,只不过这些骑士并无一人真正英勇战斗,在见到夜间出没袭击的史坦尼斯军队仿佛吓破了胆,四散逃命,无一遵循骑士的精神。 倒是眼前这个毫无女人味的女.骑士,玛格丽捧着清澈的河水,向脸上微微涂抹,清凉驱散了愁云,她看向布雷妮,握住她的铁皮手套,“我真是敬佩您,布雷妮,爵士。”王后小心翼翼地说,试探性地如此称呼。 布雷妮只是低头轻笑,这笑容在艾尔拔·罗伊斯爵士眼里就仿佛田地里打滚撒欢的小豚猪,他连忙低下头,摆弄着自己已经有些松动的片片铠甲。 “这是我的职责,保护国王,以及国王的家人,我发过誓,王后,”布雷妮对玛格丽说,她将木桶放在阴凉处,“倒是您,王后陛下,您更令我惊讶。” 玛格丽莞尔一笑,麋鹿般迷人的眼睛打量着布雷妮,“这让我很是荣幸,是什么令你惊讶,布雷妮爵士。” “布雷妮就好,我不是什么爵士,我和您一样,只是个女人,”布雷妮回应道,“您的坚强,我的王后,您的坚强令我感到惊讶,”说完她看向天空,“天色已经很晚,我们困在这里很久了.” “玛格丽王后!”艾尔拔·罗伊斯爵士走了过来,他将有些松动的铠甲扔给侍从,“也许我可以去打猎,为您献上鲜美的肉食。” “再好不过,艾尔拔爵士。”玛格丽露出笑容,即便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没有盛装出迎,王后的气质也一览无余。 风暴地群丘的南部,河流掩藏在稀疏的树丛与裸露的山丘间,再往山势更低的南部走去,便能到达多恩海入海口的夹山低地,他们已经非常接近。 暮色渐渐隐没在山峦,雅雀归巢的尖细叫声在山林中传来,夜幕低垂,月亮伴着星点点缀夜空。 阵阵马蹄闯入了寂静的夜幕,布雷妮紧紧握着长剑,玛格丽躲在她身后,两手搭在她的盔甲上,嘴唇紧张到发颤,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艾尔拔·罗伊斯扑灭篝火,将熟肉塞入嘴中,警惕地望着林丛以外。 火把的曳火飘摇,马蹄哒哒,隐隐有军士交谈的声音。 玛格丽借着火光看向远处,“是塔利,蓝道伯爵的军队。”她此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眼眸如泓般平静。 “我还是不能理解,”提利昂皱着眉头,御前会议只剩下他与泰温两人,他紧皱双眉,看向父亲,“河间地诸侯貌合神离,之前我们与阿提斯合攻河间地就能看出端倪。” 小恶魔握着拳头,挨在御前会议的长桌表面,“父亲,泰温大人,”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没有本钱与谷地谈判” 泰温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疙瘩的轻响,“瑟曦是兰尼斯特的雄狮,乔佛里是她的儿子。” 提利昂微微挑眉,他不清楚泰温为什么说出这些不明所以的话来。 “御前会议,”泰温回过头,“我相信你这颗大脑袋应该足够聪明,不至于把军情告知于众。” “当然没有,他们也只是听说些传闻,不知底细。”提利昂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些诧异。 泰温站起身,侧身对着提利昂,目视着身后的红色挂毯,上面绣着宝冠雄鹿。 “最近几日,我会带西境大军入城。”泰温平淡地说。 “入城?”提利昂差点跳到长桌上,“大军甚至不能待在王领太久,这里” “要让全城的人知道,”泰温说,语气没有一丝波澜,“这座城,还属于兰尼斯特,还属于家族,无论谁和我们做朋友,”他扭头看向错愕的提利昂,“国家的太后是兰尼斯特,国王接受兰尼斯特的庇佑,这个国家的国王之手也是兰尼斯特!” “让谷地去剿除狼家叛逆是阿提斯·艾林身为封臣的职责,”泰温的脸紧绷着,很是僵硬,“此前合围奔流城他们没有配合我的行动,若不是我的佣兵,他也拿不下孪河城,”他看向沉默的提利昂,“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提利昂微微吁了一口气,他在泰温紧绷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屈,也嗅到衰弱与无力,他仰头直视泰温的双眼,“父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侏儒儿子提出什么建议。” 提利昂带着一丝倔强抬着头,“我们有金矿,还有坚不可摧的凯岩城,兰尼斯特有债必偿不代表眼光短视。”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泰温,他似乎发现了父亲看似强硬的做为背后有着致命的弱点。 从为了维护家族颜面兵出金牙城,发兵河间地,却没有好好利用河间地本就貌合神离的各路贵族,反而纵容手下烧杀抢掠,白白完全得罪了许多本可以拉拢的河间地贵族,结下了灭人家族的深仇大恨,譬如说红叉河以东的许多城堡,本可以恩威并施,却四处树敌。 泰温低头盯着提利昂,锐利的目光里多了份厌恶,“伱在指责你的父亲吗?” 提利昂紧紧抿着嘴唇,“为了兰尼斯特,我可以付出一切,父亲。”他缓缓后退,不顾泰温如箭矢般想要穿透其血肉的眼神,离开了御前会议。 他走到很远处,靠着有些破损的墙垣上,微微扶住,大口喘息。 波德跟在身后,“首相大人?”他担忧地问。 “别叫我首相了,波德,”提利昂咬着下唇,舔舐几下干裂的嘴唇,“我只是个侏儒,一个兰尼斯特家的,高贵的侏儒。”他神色落寞,黯淡地向前方走去。 “您的住处不在那里,提利昂大人,”瓦里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提利昂有些恼火地微张嘴唇,转身看向瓦里斯,后者脸上并无笑容,“那里是首相塔,是泰温大人的居处。” “多谢你提醒,亲爱的该死的瓦里斯。”提利昂深吸口气,勉强露出微笑。 (本章完) 161.第160章 利益的角逐 第160章 利益的角逐 绣有金色雄狮的壁毯挂在壁炉的一侧,泰温侧身对着家族徽章,俯视着首相塔的窗外。 塔身稀疏的影子斜斜俯身在红堡墙垣上,熙攘的雇工被接管红堡的兰尼斯特护卫驱逐,吵闹声甚至在塔顶都能听见。 放任这些不知底细的流民进入红堡宫廷,真是有你的提利昂! 泰温低沉着眼看着身上都是污渍的泥瓦匠被护卫驱逐,缓步走回卧室,消失在阳台处。 “这是给您安排的住处。”瓦里斯指着前面,红色墙瓦蒙上些许灰尘,波德主动上前推开房门。 提利昂凑近看去,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他走进环顾四周,“不错的地方,是你安排的,瓦里斯?” “诚然如此。”瓦里斯微微一笑。 提利昂赞许地点点头,却随即转身走出房门,“波德,备马车,叫上波隆保护我。” “您去哪?”瓦里斯微微皱眉。 提利昂没有回头,只是高声说道,“可怜的侏儒要去找渴盼与他寻欢作乐的姑娘们咯!”波德连忙跟在提利昂身后。 “泰温大人把你雇佣的泥瓦匠和流民都驱赶,应该是乔佛里国王的要求,”瓦里斯同样高声,看见提利昂略微迟滞的身子,继续说:“毕竟是群无人问津的贱民,进入红堡不是玷污了神圣的宫廷么?” 提利昂略微扭过头,并未言语,沉默地离开。 凯冯·兰尼斯特第一次见到阿提斯·艾林,这位名声享誉七国的“谷地雄鹰”。 瘦削俊朗的外表下却藏着远甚其父琼恩·艾林的狡诈和阴险,凯冯与他蓝色的眼瞳对视,微微低头颔首。 凯冯从随从手里接过黑布掩盖的巨剑,暗如黑夜的剑身显露在阿提斯的眼中。 “按照约定.”凯冯轻声提醒。 “我会与弥赛菈公主在君临完婚,在婚礼完成之前不会带她回到鹰巢城。”阿提斯轻笑两声,示意身旁的安盖将巨剑收下。 凯冯看着这把属于史塔克的瓦雷利亚巨剑“寒冰”被阿提斯身边的侍从接走,微微叹息,“没想到艾林公爵对瓦雷利亚钢剑也如此执着。” “也如此执着?”阿提斯看向凯冯,“像泰温公爵一样?” 凯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轻取阿提斯身边随从递上的酒杯,举向阿提斯·艾林,“敬兰尼斯特与艾林家族的友谊。” 阿提斯见状,也同样发声,“敬友谊。”他微微颔首,微抿一口杯中酒水。 “也祝您旗开得胜,”凯冯·兰尼斯特冲阿提斯·艾林点点头,“我想我该走了。” “看来泰温公爵在君临缺乏人手,”阿提斯轻笑着说,“需要像您一样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助手。” 凯冯听状表情并无变化,只是说:“我兄长常常说,兰尼斯特不缺乏人手,正如不缺乏金子一样。” “想来.”凯冯再次微微躬身,“我该走了,服侍乔佛里国王比其他所有事务都重要,祝艾林公爵早日剿除北境叛逆,维护国王的尊严。” 阿提斯轻声回答,目送着凯冯·兰尼斯特离开视线,“当然。” 哈罗德·哈顿凑近阿提斯,看向离开的凯冯,“公爵,为了一把瓦雷利亚钢剑,何必答应兰尼斯特这个苛刻的要求,公主在鹰巢城,时时刻刻都会被看作是谷地的主母,在君临?那岂不还是在兰尼斯特的掌控之中?” 见阿提斯没有作声,他继续说,“君临城不仅有狮子,还有作恶多端的太监和亵玩权柄的侏儒,那只侏儒也是兰尼斯特,琼恩老爷就是在那里遇害,那里简直就是阴谋家和无耻之徒混杂的地方。” 阿提斯看向哈罗德,“伱说的对,在君临,注定会在兰尼斯特的掌控之中。”他再次微抿口酒。 “那您为什么.” “不必多问了,哈罗德爵士。”阿提斯轻描淡写地留下这句话,向赫伦堡深处前进。 布雷肯家族的手信经由约恩·罗伊斯之手转送到赫伦堡,约恩的书信里略微带着点对布雷肯家族行径的不屑与鄙夷,并表达了不信任。 阿提斯捏着书信粗糙的表面,他并不信任布雷肯,但他信任自己对于局势和情况的判断。 海怪裹挟黑色的巨浪淹没史塔克的万年古城,侵袭着辽阔的北土,背叛的打击对于一个敢于在缺乏主导地位局势下毁约背誓的小男孩而言想必是巨大的,这意味着狼家必须背水一战。 但阿提斯之所以自信的缘故,还在于河间地与谷地如此贴近的地理位置。 即便此次谷地与北境的战争孰胜孰负,北境史塔克只有惨重撤退和全军覆没两种结果,而与史塔克早已真正绑定关系的徒利家的命运完全由此次战争的胜负决定。 但河间地不只徒利,不只奔流城一家,尤其是那些身处红叉河和腾石河以北的古老大贵族,阿提斯并不觉得这些贵族会选择完全与徒利绑定,他们甚至同兰尼斯特都没有真正的仇恨可言。 信任布雷肯,一是出于对史塔克作风的判断,罗柏固然善战,却不善或不屑战场阴谋,艾德的儿子不会选择如此行径,他们并不像艾林家族的祖先,一边喊着“高如荣耀”,一边以与自己长得奇像的骑士安排为先锋,自己则绕道到先民背后,奇袭取胜。 二则是对于河间地贵族处境的判断,这时候河间地至少有三批贵族,一是徒利家族,彻底与史塔克绑定的贵族,二是丢弃绿叉河领地的有产贵族,虽说其中大部分都是骑士贵族,几乎没有有男爵以上的稍大贵族,三则是实际上与狼鹰冲突毫无干系的大贵族。 阿提斯分析到这,也不由得深吸口气,他在之前的计划里完全忽略了葛雷乔伊家的因素,铁群岛的因素。 如果席恩·葛雷乔伊没有回到铁群岛,或者巴隆·葛雷乔伊选择在狼鱼鹰联盟最巩固时期,也就是罗柏接连大捷的阶段选择突袭兰尼斯特港,与泰温结仇。 这就意味着谷地无论如何把控着孪河城和红宝石滩,如何掌握着史塔克北境大军的后路,罗柏都有铁群岛舰队自海路撤回北境的后路。 但幸好,局势的发展符合谷地的利益。 阿提斯深吸口气,对身旁的安盖说:“没人会相信盛怒下的罗伊斯家会放弃与史塔克正面交战,告诉约恩伯爵,罗柏·史塔克不可能窝藏在奔流城的堡垒里,他一定会像在西境那样,采取主动迎击的策略。” 阿提斯略微一顿,他皱起眉头,“传令约恩,按照原先的计划,罗伊斯是训练有素的谷地骑兵,佯败的战术只有最为精锐的骑士才能做到,告诉他们,将罗柏引出来,引得越远越好。” 阿提斯看向摆在桌面上的巨剑寒冰,掀开黑布,瓦雷利亚钢剑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 “集中全部骑兵,”阿提斯出声道,“我们也需急行。” (本章完) 162.第161章 红彗星之战(1) 第161章 红彗星之战(1) 帐篷的烘暖被寒风打搅,阿提斯走出营帐,临近凌晨,谷地军营的声音早已渐渐歇止,只有簌簌的风声和巡营的脚步声。 莱昂诺·科布瑞伯爵的军队按理也该抵达孪河城,与林恩·科布瑞以及琼恩·格拉夫森汇合。 像林恩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迹,不能由鹰巢城公爵出面来揭露,而作为科布瑞家族的族长,又是林恩的兄长莱昂诺则是出面揭露的第一人选。 至于阵前清算的风险,阿提斯首先并不打算在这种情势下清算孪河城,这需要铁王座的背书作为前提,首先要对孪河城事件进行定性,之后再做责任的清算。 况且北境大军可不止罗柏这一支,卢斯·波顿率领的一万北境步兵还在王领一带,对于罗柏而言,他作为北境的主人不可能放弃不顾。 得到卢斯·波顿的暧昧态度后,阿提斯果断选择与卢斯作默契的配合,卢斯只能约束波顿家以及亲近波顿的部分家族的士兵,约莫不过六七千人,其中至少有两千五百步兵是卢斯从恐怖堡带出南下。 阿提斯相信不是所有在卢斯军中的北境诸侯都愿意窝缩在王领,他们要么领兵北上孪河城,要么强渡红宝石滩寻求直接援助奔流城。 在阿提斯与卢斯“互派斥候被俘虏”的配合下,卢斯·波顿果断选择让葛洛佛,陶哈乃至卡史塔克等家族的步兵迅速向红宝石滩进发,做出直接援助奔流城的姿态。 阿提斯矗立在原处,回想着此前的一系列举措。 卢斯·波顿的行军动向也通过赫伦堡谷地守军的刻意放水被渡鸦顺利地带到奔流城,罗柏·史塔克知道这一万大军的动向之后恐怕会更加坚定出奔流城,寻求与王领北军汇合的机会。 至于北上孪河城,再寻求与王领北军汇合的机会,这样史塔克付出的伤亡恐怕就是北境不能承受的。 故而他也并不害怕卢斯·波顿临阵反水,红宝石滩被谷地据守,卢斯北上孪河城的路途又全然在赫伦堡、孪河城以及血门的三方监控之下,全然在谷地的掌控之中,随时都有被军队缠住,进而全军覆没的风险。 阿提斯呼出冷气,他伸出手掌,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冷颤。 果真如学士和梅丽珊卓所说,天气愈发转冷,也许持续这么多年的长夏真的要结束了。 篝火还在燃烧,木柴滋啦声作响,即将换班的哨兵围坐在篝火旁,新月猎鹰的蓝色军旗被一人紧紧拥在怀里,脸部被篝火烘成橙红色。 交谈声隐隐可闻。 “没见过少狼主的妻子。”面部略显年轻的哨兵出声道。 “我见过,曾经在酒馆还给我唱了首歌。”坐在他旁边的老兵抚摸着胡渣,略微倚在身下的石块上。 “她会唱歌?” “哪个酒馆?” “她会做饼吗?” 周围人惊奇地问。 “净扯淡,是不是在自家的城堡里呆傻了?简妮·维斯特林,是西境的贵族少女,和你们一样,认知在哪?学士没教你们吗?”回归的斥候出声叫骂。 略微稚嫩的哨兵羞愧地低下头,“我的家就一匹马,一片田,哪里用得上学士?” “把你送出来打仗?伱是骑士吗,太年轻了,你还只是个小孩。”老兵放下抚摸胡渣的手,转而敲了敲他的头。 “我是骑士!”被敲打头部的哨兵有些羞怒,“孪河城之战,我亲手砍下了黑瓦德的脑袋!” “七层地狱.”老兵和归来的斥候诧异地喊叫。 “你可最好别开玩笑,我们没听说过你,一个侍从,你当时是侍从?”老兵的胡渣挨得哨兵很近,后者连忙向后退却。 “那当然,之后被,被约恩·罗伊斯伯爵亲自册封骑士,属于我的绿叉河领地就挨在孪河城边上,有座不大的庄园,旁边还有个教堂。”哨兵露出笑容,尽显憨态。 老兵斥骂道:“这就是你说的一匹马和一片田?”说完便上手作挥打状。 周围士兵一阵纠缠,哨兵连忙求饶。 “这仗可别死了,你还没家业.”老兵靠着石块,喃喃道,“你的骑士之路还很长,哦,七神保佑。”他合着手掌,喃喃说道。 “冲锋在前,为了阿提斯·艾林公爵,”哨兵微微一笑,脸上稚嫩不减,“我最爱的就是姐姐和弟弟,他们在河间地享受七神荣光就好至于我,”哨兵微呼出口热气。 “我要为鹰巢城付出一切,我是个骑士,峡谷骑士,以骑士之名作战,以骑士之名报答艾林公爵的恩情,要不是河间地的领土,欠的债就休想还了”年轻的哨兵遥望着天际,眼色里藏着故事。 归来的斥候两手紧按着系绑铠甲的细绳,“我认识的不少人,西蒙,艾瑞克,他们都欠领主不少债,幸好在赫伦堡立功,在绿叉河分封了领地,要不然,恐怕就连传家的盔甲和长枪都要卖掉.” “敬艾林公爵。”老兵从石块上坐起,手高举指天。 篝火旁的谷地骑士纷纷回应,“敬艾林公爵。” 声音并不响亮,传入阿提斯耳中,他昂起头,脑勺靠在绑着军营帐篷的木桩上。 理性和权欲在此刻暂时不再熏扰内心,他无论有怎样的追求,首先他都是鹰巢城的公爵,艾林谷的领主,谷地领民的守护。 绿叉河的领土至少真正缓解了谷地内部的领地纠纷与矛盾,让新一批的军功贵族捧着功劳簿与鹰巢城站在一起,与阿提斯站在一起。 他没有打扰这些哨兵的打算,黎明的银色光芒在天际处镶边,低沉偏冷的日光渐渐笼罩大地。 云层弥散,长长的,接近血红的尾迹出现在天空中,白色的圆点拖着红色的长尾甚至盖过了天际处的日光,冷色的银芒顿时黯淡,猩红的彗星像是划破天际后留下的触目伤痕,四散的红色光束是碰洒的血液。 阿提斯愣在原处,他想起了梅丽珊卓的预言。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梅丽珊卓的身影出现在脑中,犹如红色幽灵,“红彗留下轨迹,盛夏将结,凛冬将至.” 阿提斯从恍惚中收回思绪,仰头看向长长拖着尾巴的红彗星,刺眼的红光隐隐灼目。 他挪开步子,向营帐走去。 (本章完) 163.第162章 红彗星之战(2) 第162章 红彗星之战(2) 罗柏·史塔克握住旗杆,银色的冰原狼旗在冷风里瑟瑟,他紧攥着双手,厚实的熊皮斗篷披在身后,呼吸着空气中的冷气,两腿轻轻踢着战马的侧面。 磨坊的风车车轮缓缓转动,北境骑兵踏过松软的泥地,将多余的粮食存储在磨坊里。 农民夫妇警惕地看着北境骑兵远离的身影,他们并不信任北方人。 直到布雷肯家的猩红战马旗帜和徒利家族的银色鳟鱼旗帜出现在视野里时农民才略微舒气。 布林登·徒利攥着缰绳,布雷肯和徒利组成的接近两千余骑兵担任后军,与北境骑兵略微隔开距离,以便相互援助支应。 艾德慕跟在“黑鱼”身后,忧虑地环顾着奔流城的骑兵,“我们应该据守城堡.” 布林登看了艾德慕一眼,摇摇头,“大军留在奔流城只会徒耗粮食,”他呼出口冷气,白汽萦绕,“布莱伍德驻守腾石河以北,梅利斯特回到海疆城,他会听从于我,不用担心,艾德慕” “兰尼斯特,他们会兵出金牙城吗?”艾德慕紧皱着眉,此前他站在奔流城头,看着鱼贯而出的奔流城士兵也同样是忧愁万分。 “他们自顾不暇。”布林登简短地留下一句话,随即策马向前加速。 艾德慕·徒利的马儿受了惊,他死死夹住马身,河间地士兵默默看着奔流城公爵安抚受惊的战马,后者也扬起马鞭,向远处奔去。 罗伊斯仓促离开红粉城沿着红叉河北上,沿途少有补给,谷地人注重速度,行军极快,这时候大概率在密丛里扎营休息,等待着明日出军。 北境骑兵早已习惯了夜间奔走,马蹄踏在露尖的草根上,打搅熟睡的晨露,滴答在岩石,滋润着泥土。 罗柏亲手拿着冰原狼旗,节奏平缓地控制战马前进,马蹄上包裹的白布减少了突兀的声响,天色渐渐微亮,罗柏遥望丛林的远处,潺潺的水声传来,一弯细流出现在视线里,他知道,这是通往红叉河主干的诸多支流之一。 大琼恩·安柏策马扬鞭踏过细流,从对岸赶来,身后是十数名派出的斥候精锐。 “约恩·罗伊斯连夜奔袭,在那片密丛外的山沟里扎营,就像在西境的达冯·兰尼斯特一样,想用密丛阻碍可能来犯的骑兵。”大琼恩嬉笑着说,马背上绑着个谷地斥候,他猛地把他扔在地上。 “那个达冯还在哪?在奔流城的地牢里哈哈哈哈!”大琼恩没管摔地忍痛的谷地斥候,对罗柏说,“绕过那片密丛,从侧面袭击罗伊斯的骑兵。” 罗柏点点头,对身后人说:“通令全军,急行军。” 北境骑兵提快了行军的速度,向支流对岸疾驰而去。 教堂的炊烟像是不着调的音符,摸不着方向地在半空飘浮。 威玛·罗伊斯放下柴刀,留下一堆木柴和一袋铜板,微微向依然看起来心有余悸地七神修士躬腰致意。 远处急缓交替的军号声昭示着全军撤退的信号,威玛跳上马背,抽出长剑,“罗拔在领军后撤,我们抵上!” 教堂后的空地上,数百骑兵齐声高喝,纵身上马,跟随着威玛前进的方向,但却并不是朝着呜咽的军号声方向前进,反而绕个大圈,从侧面奔去。 平缓转急的军号声下,谷地骑兵扯住缰绳,向战场背后撤离。 罗柏持剑砍下罗伊斯家族的旗帜,,身后北境骑兵迅猛地朝谷地军营内奔去,厮杀声响彻这不算崎岖的平缓山丘,少狼主奔上丘峦,远远看到约恩·罗伊斯的主帐仓皇地拔离,旗帜杂乱无章地摆在地面上。 黛西·莫尔蒙砍下一个谷地骑兵的脑袋,随即赶到罗柏身边,“我们要当心侧翼” “没事,”罗柏低声道,“叔公还有布雷肯充当后军,他们会补援侧翼。” 话音未落,谷地骑兵象征性的呜咽军号从侧面响起,就如同鹰隼在长空中高啸一般,但这是假的,艾林家族的人并不在这里。 布林登·徒利看着远处激战的场景,侧翼的罗伊斯旗帜让他一时心揪,正要策马率军补援,却被布雷肯的私生子按住手腕。 “我们布雷肯家族抵住这群从侧翼袭击的谷地人,布林登爵士,您需要和艾德慕公爵一起坐镇后军,支援正面的少狼主。”哈利·河文低着头,语气里满是恳切。 布林登看向艾德慕,后者略微点头,既然封臣愿意出头迎敌,自然要鼓励应允,况且,他们也不愿再让徒利家族的军队受损太大。 哈利·河文得到命令,随即高声喊道:“为了奔流城!” 布雷肯的骑兵迅速集结,朝着侧翼冲锋前去。 布雷肯骑兵的猩红旗帜与罗伊斯骑兵的红棕旗帜撞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辨是友是敌。 威玛看了一眼迎面而来的哈利·河文,微微颔首,二人均高声嘶吼着持剑相碰,再迅速掠过。 罗伊斯骑兵与布雷肯骑兵迅速地展开,留出大片空隙,纷纷纵马掠过,掉头,辗转。 威玛在返还的那一刻,摇晃着长剑,“撤军!” 谷地骑兵迅速合拢,朝远处奔离。 布雷肯骑兵紧跟在后。 罗柏大手向前挥去,北境骑兵不再收手,全力奔袭,箭矢如同星雨从骑兵的长弓中射出,扎入仓皇撤退的谷地骑兵。 罗伊斯骑兵退却,徒留下战场一片狼藉。 罗柏喘息着,脸上留着几痕血渍,低垂着眼,注视着饮血的长剑。 罗伊斯的符石战旗颓然瘫在战马的蹄下,随风晃动的旗帜一角,像是的垂死的伤兵。 少狼主环绕四周,北境骑兵的眼底不再有出发前的黯淡与忧虑,狂热与崇拜再次浮现出来,他们围着罗柏。 “临冬城万岁!” “北境之王万岁!” “少狼主万岁!” 长长的红色尾迹涂抹着微亮的天际,像是添在白空中的一抹伤痕,也像是史塔克添在敌人身上的又一道血口。 万岁的呼声在奇迹红光的笼罩下变得神圣,北境军队的呼唤声更加狂热与沸腾。 哈利·河文注视着红色彗星,又看向沉醉在胜利喜悦中的北境骑兵,眉纹皱了出来,嘴唇僵硬地张开,合拢,跟随着北境骑兵的呼喊。 罗柏看向红色彗星,对他而言,这是胜利的昭示与神迹的加冕。 (本章完) 164.第163章 红彗星之战(3) 第163章 红彗星之战(3) 红彗星敞于明昼的天日,即便接近正午也丝毫未减血红的锋芒。 侍从和骑士拽着缰绳,晨露初醒时战马的响鼻声“嘶嘶”,士兵拔掉木桩,卸下锅碗的磕绊声在营垒各处作响。 阿提斯听着罗拔·罗伊斯的汇报,沉默低首望着红叉河的粗绘地图。 “北境骑兵多是贵族护卫队,卡史塔克,安柏乃至于莫尔蒙和不少霍伍德家的贵族骑兵,原本装备连锁子甲都配不齐,他们在西境的城堡里搜刮了许多盔甲,甚至有很多套板甲。” 罗拔看着阿提斯低头紧盯地图的身影,继续说,“北境骑兵多半情况下是紧凑阵型,轻重骑兵战术配合基本没有,罗柏·史塔克靠得是广泛外派的斥候骑兵,再加上灵活的机动才战胜了达冯·兰尼斯特。” 他指着此前七神教堂所在的地点,略微向北挪动手指,“这处略微崎岖的山峦,是昨日凌晨,红彗星初降时我军与北军的作战所在,罗柏·史塔克并不清楚对骑兵战术的运用,但是他非常惯用手下的斥候军团,安柏的骑兵,还有黑鱼布林登·徒利都是斥候出身,侦查敌情的能力很强。” “最后壁炉城,安柏家族的城堡,就靠近长城,是维斯特洛最北的城堡,他们与守夜人一样,多半善于侦查,”威玛·罗伊斯看着沉默不语的阿提斯,“黑鱼当过十几年的血门骑士,也对我们军队了如指掌,河间地至少有两千骑兵参与北境的突围。” 安达两手的胳膊抵在长桌上,与阿提斯一样,目光紧盯着地图,“红叉河虽然有密丛,但多半是平原,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想着防守利用密丛隔开距离是怯懦者的体现,该把这群北方佬引在平原决战!” 约恩·罗伊斯看向阿提斯,他对自己三个儿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罗伊斯一家一直以军事贵族自居,子女的培养也一直遵循着这一传统,但后者依旧沉默地看着地图。 阿提斯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组成整齐方阵的北境骑兵在前,斥候骑兵不断从方阵中派向各个方向,试图窥探敌情。徒利家以及布雷肯的河间地骑兵组成后军,与罗柏的中军乃至安柏家的前军互成支应,以便随时补充兵力支援。 视线逐渐远离,俯瞰全军的场景浮现,如同梯子形状的整体行军阵型出现在阿提斯的脑海里。 “梯形方阵,”阿提斯轻声念道,“罗柏是个天才.”他微微感叹。 声音过于轻飘,以至于周围的谷地军官甚至没有听见,杂乱的争吵不止。 “河间地的人也很狡诈,布雷肯的私生子和我们演了一出,但谁知道会不会是徒利的阴谋,北方人出尔反尔,三河人奸险狡诈!”哈罗德·哈顿驳斥威玛的说法,“况且是私生子,你们知道的,这些私生子.” “用阴谋诡计拿下罗柏·史塔克的脑袋?”安达·罗伊斯还是一样的态度,他摇摇头,“父亲,即便这样报了仇,也胜之不武。” 威玛看向阿提斯,“与史塔克决斗,让我上,我一定砍下他的头。” 罗拔·罗伊斯与青铜约恩对视一眼,却不谋而同地选择看向他们的封君,一直沉浸在思考里的鹰巢城公爵。 “梯形方阵,”阿提斯抬起头,看向似乎已经将胜利的果实纳入囊中的一众贵族,“大琼恩·安柏为前军,罗柏·史塔克为中部,河间地军队为后军。” 众人不明所以地对视,并不明白阿提斯想要说些什么。 阿提斯踱步离开站立的位置,环绕着长桌,右手抚摸着地图的边缘。 “此前他与达冯·兰尼斯特的一万西境军作战,我猜也使用了这个阵型,只不过兵力更少,”阿提斯长吁一口气,略带深意地看向他的封臣贵族, “前军若是突破步兵防线,中军与后军可以顺势加强锋线,给予敌军重创,若是势力略减,就像他刚入西境时面对史戴佛的精锐一样,骑兵并未及时突破步兵阵营,反而被迫后撤,”阿提斯停顿在原处,“但后方的中军与后军又可迅速错位,保护前军后撤方向的两翼。” 阿提斯转过身,背对着封臣,“利用骑兵天然的机动性,迅速拉开与西境步兵的距离,”他眼神里含着锐利,“待敌军尝到胜利果实止步休息时,再一举偷袭。” 他一掌拍在营帐的案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谷地贵族面面相觑,似乎感觉到了阿提斯公爵言语里的愠怒。 “我们排除罗柏·史塔克的军事战略,仅仅从骑兵战术上来看,从击败詹姆·兰尼斯特,解奔流城之围,到奇袭金牙城,击溃史戴佛·兰尼斯特,阻止了詹姆残军的汇集,再到佯攻凯岩城,迫使达冯转移,选定地点一举击溃西境最后的一万大军,”阿提斯转身看向一众贵族,“罗柏·史塔克大大小小超过百场的战役,面对精锐的西境军能做出如此胜绩,试问,你们谁能做到?” 青铜约恩紧锁的眉头又向内皱起了半分,他沉吟不语。 哈罗德·哈顿高昂着头,目光如炬地看向解读少狼主战术的阿提斯。 而罗伊斯三人则是羞愧地低头。 “做不到,却没人能告诉我罗柏究竟是怎么打仗的,我们谷地以骑兵冠绝七国,却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狼崽对骑兵研究得更深刻!”阿提斯看向一众贵族,语调略微上扬,愠怒之意尽出言表。 他看到众人有些木楞的反应,略微叹息,低下头,“他还是个北方人,请记住,布雷肯家也许只会在战场结果分晓才做出决断,这是河间地一些贵族的传统,‘迟到’的传统,而我们要做的,是要全面争胜。” 这时候,即便威望高如约恩·罗伊斯伯爵也并未回应,带领谷地平息千年高山氏族,吞并绿叉河,彻底兵出血门,攻守异势的不是符石城伯爵,而是艾林谷的守护,鹰巢城的雄鹰。 威玛略微抿嘴,他低下头,羞愧地说:“我们能力的确不济,不如罗柏·史塔克.” “打起精气神,之前求胜的态度不能变!”阿提斯闻言出声道,威玛略微后退半步,无奈地闭上嘴,“我指出罗柏对骑兵战术的运用,并不是只让你们看见差距”他眼神变得坚定,盯着地图上绵延的红叉河,“还要看见战机。” 哈罗德·哈顿看着地图,原本舒展的眉头开始紧皱,“少狼主靠奇袭打散了弑君者的西境骑兵,之后.”他眼神里仿佛出现晴明,他看向阿提斯,语气里略带惊喜,“之后都是与步兵作战,这种梯形方阵针对步兵很有效!” 他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把案板上的小旗一一排开,嘴里喃喃,“三个方阵或者更多,梯形排列,前中后相互支应,援助前军冲锋,保护前军两翼,佯败之后进行夜袭,这是个模板,是个套路!” “这一切的前提,是骑兵的机动!”哈罗德指着他摆出的方阵,咽了咽口水,看向众人。 安达侧目而视,“而我们.也多是骑兵,罗柏·史塔克依旧采取这种战术,就意味着”他看向沉默直立于前的阿提斯·艾林,营帐内的贵族军官同样看向公爵。 沉默片刻,阿提斯下了命令,“使用这种阵型,罗柏想要的是灵活,但只是针对步兵,还是强调整齐划一紧凑阵型的西境制式步兵,我们要做的,”他两手按在桌案,看着一众贵族,“是比他更灵活。” 阿提斯站起身,挺直腰,“切断三军联系,两翼齐攻,让金牙城的尤斯塔斯·杭特伯爵率领步兵正面阻击北境骑兵,侧翼袭击的骑兵目的不在击溃他们,而是切断首尾”他看向地图的某处,指着这里,“就在这里。” 哈利·河文看着激昂前行的北境骑兵,自己手下的骑兵甚至也被鼓舞,更有甚者,有骑士主动向自己请愿,要加入安柏家的先锋。 私生子只是微笑向他点点头,便不再理睬他的请求。 归营的号角声传来,布林登·徒利的黑色鳟鱼旗帜和徒利家的银色鳟鱼旗帜并立,这个河间地著名的斥候指挥官从忙碌的侦查中脱离,回到河间地随时拔离的营垒。 艾德慕·徒利似乎每次在见自己的叔叔时都会紧张,朝着干硬的土地跺脚,长吁着气,走近布林登·徒利,倾听着他的发现。 哈利·河文看着这位踌躇不决的奔流城公爵,这位高贵的徒利貌似比自己更像个私生子,察言观色,畏怯不前。 甚至在他潜藏的意识里,艾德慕·徒利还不如自己这个肮脏的私生子. 哈利·河文接近徒利叔侄,两人的谈话声音传入耳中。 “尤斯塔斯·杭特把金牙城的步兵调集,推至谷地军队的最前处。”黑鱼的声音嘶哑,略显疲惫。 艾德慕急促的声音紧接在后,“谷地人这是什么意思?” “骑兵在退却,我们除了与谷地的斥候骑兵照面外看不到他们的踪迹,显然是在刻意回避我们的斥候.”布林登·徒利看向靠近来的哈利·河文,微微颔首,“哈利爵士,对伱率兵击退罗伊斯的侧翼袭击很是钦佩。” “过奖了,这是河间地骑士的义务,”哈利微微侧身向艾德慕致意,“为封君效忠的义务,毕竟一切为了奔流城。” 艾德慕·徒利有些局促不安地维持笑容,“这是当然,我,我感谢爵士的效忠,咳咳!” “谷地关键在于骑兵,这需要和罗柏商讨,”布林登沉声说道,“我们得维持着阵型,警惕着谷地骑兵从侧翼包抄。” 哈利·河文微微点头,只有参与到罗柏的指挥之中才能窥见少狼主赫赫战功并非虚名,对军队的调度的确别出心裁。 他攥着拳头,父亲的命令明显是完全倒向谷地,但他手里握着的是布雷肯最精锐的骑兵队伍,若是谷地失败 哈利想到了父亲的劝阻,布雷肯伯爵似乎早已看透他这个私生子儿子所思所想,“唉”他长长叹息,甩甩脑袋,一切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他不会擅自变更,这样即便失败也未必责任在己,私生子无法违背父亲。 拔营前行的号角声嘶叫着,从营垒的不同地点传出,这已是今日的第三声拔营令,河间地骑兵似乎司空见惯,也许开始的时候还对少狼主夜间安排行军颇具微词,但在得到充足的休息并跟随罗柏取得胜利之后这种声音在营地里几乎已经消失不见。 哈利·河文抚摸着胸前不属于自己的布雷肯猩红战马纹章,用手扶着侍从,翻身跨上马背,长呼一口气,“起兵!起兵!” 他两腿轻蹬,似乎布雷肯的骑兵方阵也在自己纵马的节奏下行进,河间地骑兵迅速地拔掉固定营帐的木桩,收起各自的布匹和器械,纵马结队跟在自己的身后。 布林登·徒利甚至并没有太多预留的休憩时间便纵身前进,黑色鳟鱼旗有些勉强地被持旗士兵撑起,摇摇晃晃,布林登收起疲惫的倦色,合格的指挥官不会将弱势的一面留给自己的军队。 “还是原先的阵型,前进!前进!” 艾德慕公爵高声下令,在看到叔叔的勉强后赶忙高声喊道,众人纷纷在奔流城公爵的呼唤下结队。 本就在远处的北境骑兵的军号声渐渐远离,他们的行进就是如此急促,作战经验更匮乏的河间地骑兵只能勉强跟在北境骑兵的最后,充当援助的作用。 与此同时,黑鱼看向跟随自己多年的斥候老兵,“你们需要小心,阿提斯·艾林公爵是位出色的指挥官,他的出手一定留有后招。” 斥候并未抱怨侦查行动的频繁,再次纵马扬鞭,四散奔向各处,侦查着谷地的动向。 尤斯塔斯摩挲着长剑,听着斥候的汇报。 “北境人就在前面,”他稍微挥挥手,“你们将来迟早是峡谷骑士!振作精神来!” 新月猎鹰旗竖立于阵中,无声地眺望远处。 今日一更 (本章完) 165.第164章 红彗星之战(4) 第164章 红彗星之战(4) “我们需要知道阿提斯·艾林的骑兵在哪。”瑞卡德·卡史塔克不安地看向远处飘扬的新月猎鹰旗帜。 罗柏·史塔克驻足于前,脸部干硬,甚至有些蜡黄,来自长城的朔风顺着三叉戟河的脉络侵袭着土地,也带走人脸部的红润。 黛西·莫尔蒙看向谷地的步兵方阵,齐整划一的盾牌如同冷硬的坚墙挡在北境骑兵的面前,早早插在地面上用于阻隔骑兵冲锋的长矛像是钢铁的丛林将北境与谷地阻隔开来。 尤斯塔斯·杭特的军队好像没有退却的意思,扇字展开的阵型被挡马的长矛围住,不仅保护着正面,也庇佑着两翼。 少狼主微微侧身向两边望去,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让大琼恩尝试破开谷地的防线,中军分出队伍,从侧翼袭扰这支队伍,”罗柏道出命令,“但我们需要佯败,告诉大琼恩,不要深入其中,这至少能引得谷地骑兵的追击,兵力始终是拼不过谷地,我们还需要袭击.” 他转身离去,黛西和瑞卡德紧紧跟在身后,先锋的队伍是属于惯善野战的大琼恩·安柏,他们一众人还需指挥中军的北境骑兵。 大琼恩·安柏将侧挂在马鞍上的短矛高举过头,“看看前面那群从山窝的土堆里拱出来的什么峡谷骑士,哨的铠甲!虚伪的南方人!”大琼恩·安柏纵身立在骑兵先锋的最前面,面对着身后的北境骑兵,“罗伊斯的骑兵不堪一击,这群迟钝愚蠢的步兵也是如此!” 大琼恩扭转马头,“看看前面竖立起的长矛,这是他们畏惧我们的体现,给我轮番袭击,放干谷地人的血,给我杀!”冲锋的号角声呜咽响起,大琼恩略微轻碰马身,挂着半面红色面甲的战马像是缓缓从冬眠中醒来行动的猛兽,随即逐渐提速。 身后的安柏,卡史塔克以及不少陶哈家等北境贵族的骑兵护卫也跟在大琼恩·安柏身后,披风刮在身后,骑兵感受到胸前乃至身后风的阻力愈发变大,扯动着他们的身体,但速度却依然不减,方阵如同抽出剑鞘的利剑,发出寒光向沉默的蓝色高墙冲去。 尤斯塔斯·杭特举着长剑,紧紧盯着远处正准备张弓搭箭袭扰自己方阵的弓箭骑手。他很明显地看到,骁勇善战的北境骑兵并没有明显的兵种分工,往往都是身负多职,弓箭袭扰,攻坚冲锋,骚扰两翼等功能杂糅在眼前冲锋的骑兵方阵之中。 他想到阿提斯·艾林公爵的安排,想到谷地骑兵的布置和装备,心中底气再次多了几分。 大琼恩·安柏骑兵方阵的背后闪出两道黑影,正迅速地绕开前锋骑兵进攻的方向,朝着谷地步兵的两侧进犯。 “搭箭。”尤斯塔斯冷静地下令。 “搭箭!~”传令兵高声传话。 箭矢抽出箭袋的声音刹那响起,谷地的弓箭手面容紧绷地看向正逐渐靠近的北境骑兵。 “拉满弦。” “拉满弦!~” 长弓的弦齐齐绷起,箭矢尖处对准的方向略微上移。 尤斯塔斯抬起手,心中默念数秒,在意识到北境骑兵即将放箭的刹那,高声喊道,“放箭!” 箭矢泛着金属的光芒,划破半空的湛蓝,向北境骑兵投去。 北境骑兵的箭矢稍微慢了半拍,只因在战马上调整射箭的动作要比在平整不颠簸的陆地上困难得多,故而被尤斯塔斯把握住先机。 无情杀手化作箭矢,窜入双方的阵型。 “把盾牌举好!”尤斯塔斯大喊道,他的耳边传来箭矢划破空气的刺碰声,甚至盾牌被弓箭扎入时手臂也阵阵发麻。 身后隐约听到箭矢扎入血肉的渗入声以及紧接而来的惨叫,尤斯塔斯透过缝隙,看向面对自己布置的排排插地的长矛而渐渐降低速度的北境骑兵,咽了咽口水,扶去额头上的汗珠。 阿提斯公爵的话语仿佛就在身边,“北境骑兵惯会野战,更希望骑兵能够更轻松地调转马头,转变方向,故而即便搜刮了许多西境的板甲甚至一整套的具状铠甲,北境骑兵也很少使用,他们多数类似于谷地的轻骑兵和弓骑兵,对付步兵多半想像用刀片削土豆一样,波段式的冲锋,选择与斜插的长矛硬碰硬是傻子的行为,不要寄望于对面的愚蠢” 北境战马的马蹄踏地的震动传至脚底,尤斯塔斯轻轻触摸身上的链甲,轻呼口气。 他将所有的响动,甚至箭矢飞来划过耳边的声音都被尤斯塔斯抛之脑后,他紧紧盯着朝着自己冲锋的北境骑兵,判断他们的速度,计算着合适的时机。 大琼恩·安柏急急拽着缰绳,战马的速度骤然下降,将身子朝前递去,想要将短矛刺向前方。 就是现在,尤斯塔斯心想,他一把掀开盾牌,长剑横扫,斜插在地面上的长矛竟然无比脆弱地统统截断,“给我杀!” 谷地的步兵方阵蓝色的扇形长盾翻页般自下向上掀开,盾牌间错开的间隙像是被整齐切开的黄油,身后早已部署的步兵从扇形长盾掀开的一瞬间冲刺出去,新月猎鹰图案的圆盾倏忽间出现在骤降速度的北境骑兵的视线里,原本沉默如高墙的谷地阵型此时却猛地抽出一柄致命的匕首一般向他们袭来。 北境骑兵略微受惊,施加给递出长矛的力量顿时消减了大半,不少被谷地士兵的圆盾隔开,第一轮的冲锋基本失效。 谷地士兵迅速借着北境骑兵一马间距的宽松间隙里窜进即将变得紧凑的骑兵方阵,大琼恩·安柏的指挥瞬间被打断,原本想要扭转马头继续执行下一轮乃至波段式冲锋的骑兵忽地被悍不畏死冲出的谷地步兵带入了骑兵最害怕的状态,静止的状态。 大琼恩·安柏指挥的北境骑兵阵型,瞬间被混入其中的谷地圆盾步兵搅乱,削土豆的队形作战突然被迫陷入混战。 骑兵被步兵从马背上脱下,再被乱剑砍死,马儿受惊,原本互相抵住膝盖保持阵型齐整的骑兵相互撞了起来,被战马翻身拽下马。 大琼恩从未见过这种战术,战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待在马上,他高声下令:“下马!步战!” 此时此刻,他只能寄望于身后从两翼包抄的北境骑兵能够及时支援。 (本章完) 166.第165章 红彗星之战(5) 第165章 红彗星之战(5) 远处的厮杀声愈发杂乱强烈,马蹄踏地的声音也逐渐无序,甚至能听到北境骑兵的哀嚎与马儿痛苦的嘶叫。 “父亲.”小琼恩·安柏紧紧皱着眉头,他盯向远处,两腿夹紧马身,“鸣号,快让中军支援,我们加快速度!” 北境骑兵禁不住纷纷看向混乱的战况,冰原狼旗早已不知所踪,骑兵的战马在战场各处乱窜,许多马腿被砍伤,战马奄奄一息跪坐于地,斑驳的血迹即便隔得很远也清晰可见。 小琼恩握着缰绳的手又多用力几分,他非常清楚这种混战,敌我难辨的情况下更不能草率带领骑兵加入,他只能按照原本的计划,尽可能袭击谷地步兵的侧翼。 他眯着眼看向谷地方阵处一排排斜插的长矛,“蒙上马眼!”小琼恩下令道,语气很是急促,身边的骑兵多是在南下后就一直经由自己直接指挥的部众,在听到小琼恩的命令迅速地将黑布蒙在胯下战马的眼睛上,动作很是利索快速。 被轻易折断的长矛滞留在步兵方阵的前面,木屑甚至被混战的双方踩得到处飞舞。 “敌人没有安置斜插长矛,全军冲锋!”小琼恩猛地一拉缰绳,战马扬起前肢,嘶声嘹亮。 北境骑兵疯狂地提速,以致于胯下的战马甚至都难以迅速止住前倾的身体。 “给我撑住!”克雷顿·雷德佛对身前的持盾士兵高喊,“这群马碰到长矛就是死路一条,把盾牌抵住!” 身后的弓箭手拉开弓弦,流星般的箭矢射向冲锋的北境骑兵,但这似乎并没阻碍小琼恩的冲锋,反而在经历几次人仰马翻之后反而更从容地前进。 小琼恩·安柏看着无动于衷的谷地步兵,不安感在心中萌生,开始只是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但随着骑兵的逐步靠近,谷地步兵依旧采用传统的拦截方式来对抗骑兵,这种不安感便逐步放大 直到 长矛无情地戳破战马的脖子,血迹横洒在小琼恩的脸上,但他却来不及反应。 第二排的斜插长矛的矛尖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但此时却被一处阴影遮蔽,越发接近,只留下冷酷的锐利。 矛尖愈发变大,直至触碰眼眸。 长矛刺穿了小琼恩的头颅,从眼膜直穿出去,脑浆的汁液与碰洒的血迹混杂一团,徒留一具死透的尸体。 战马呜咽嚎叫,长矛戳穿它们的肉体。 骑兵脱离缰绳,半空到地面坠落的几秒是他们眼中最后的画面。 人仰马翻,血肉翻飞。 前军呜咽的求救军号在远处连响数次,瑞卡德不安地看向前方,自己的长子还在大琼恩的前军骑兵里。 他望向少狼主,“陛下,我们” 罗柏紧锁着双眉,他看向一侧的黛西·莫尔蒙。 黛西同样不解地看向罗柏,她不明白为什么本该佯败撤离的大琼恩·安柏却连连发出如此之多的求救号角。 她甚至以为是大琼恩·安柏用于疑惑搅乱谷地判断的计谋,不过依照安柏家的思维,这大概率不是大琼恩所为。 “陛下!”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的声音变大了几分。 罗柏不再犹豫,点点头,“准备支援。” 瑞卡德得到肯定,随即离开罗柏的身边,转而奔向自己指挥的骑兵纵队。 罗柏依旧锁着眉头,脑中迅速推测前军发生的情况。 黛西·莫尔蒙微微斜过头,蓝白色的新月猎鹰旗帜像是伤眼的灼光,她的眼眸微微一颤。 “陛下?”黛西语气里寻求着确定,似乎希望从国王那里寻找到解释,,而不是直面未知的情况。 罗柏同样看向了那里,诧异与惊愕闪过他的眼睛。 “呜!~” 呜咽的军号声从远处传来,中军方阵的北境骑兵纷纷侧目而视,新月猎鹰的战旗肃杀地林立于前,数名骑士在谷地骑兵的阵列里来回策马持旗奔走,在远处看仿佛一片云层错开的蓝天。 “呜!呜!呜!” 军号声转为急促,根本没有给罗柏的北军骑兵留有太多时间思考,谷地骑兵已经奔马冲锋而来。 谷地骑兵将十字弓齐齐从背后抽出,单手举于身前,注视着匆忙扭转马头回奔的北境骑兵。 精致的链甲藏在谷地骑兵露外的盔甲以内,做两层防护,半盔里露出一张张稚嫩,沧桑的脸,谷地上上下下能够骑马作战的有产骑士和老牌贵族都派出了全部的有生力量来支持艾林公爵的出征。 “杀!”肃杀声从北境骑兵的侧面裹挟着地面受到马蹄踩踏激起的轰隆而来,十字弓弩的利箭宛若迅猛扑来的野兽,透入血肉。 慌乱在中军弥漫。 第一轮十字弓弩作罢,第一批次的骑兵迅速扭转方向,沿着北境骑兵方阵侧过身,原本骑兵集中一块犹如尖锐匕首的阵型瞬间变成一个正在打开的扇子,而在打开的扇子里窜出第二批次的谷地骑兵。 他们已经搭好箭矢,绷紧的弓弦猛地一收,箭矢如同流星,生生坠落在还在回味弓弩造成的淋漓鲜血的北境骑兵。 组成扇形的第一批次骑兵并未闲着,他们利用北境骑兵招架箭矢的一刻,收回十字弓弩,搭起短弓,朝着北境骑兵的阵型不断射箭袭扰。 罗柏看着乱作一团不知如何应对的北境骑兵,高声喊道,“掉转马头,朝后军奔去!发出号角!黑鱼他们应该听到了号角声!快!快让他们支援!去攻击谷地人的侧翼!” 阿提斯·艾林站在远处,身前的两个批次的骑兵队伍均已派出,而身后的一千骑兵将是最后的利刃。 银色的板甲搭着少数链甲穿着在谷地骑兵的身上,胯下的战马也只露出两只眼睛,半盔套在马嘴上,链甲批在马背上,它们是最优质的谷地战马,生长在最富庶的河谷之中,符石城的驯马师调教了它们,海鸥镇的金钱养育着它们,月门堡和洪歌城的河谷生长着它们。 看着匆匆转身欲将离开的北境中军,阿提斯略微点头。 威玛立刻抽出长剑,“峡谷骑士们!” “吼!” 长剑立于身前,“给我杀!” 大地的轰隆声此刻变得更大,谷地最精锐的重甲骑士拾起多年藏于血门以内的铠甲和骑技,向初出茅庐甚至对骑兵战术才刚刚探索的史塔克发起了最震撼的冲锋。 金色的日光想是给彗星的血红光芒铺上一面可有可无的长衫,华丽的外表内藏血红的光景,蓝色披风迎着狂风袭舞,银色盔甲透出冷漠的辉光。 阿提斯·艾林两腿轻蹬,战马向前奔驰。 若是红彗星有眼,会看到蓝色的猛兽闯入银色的河,谷地骑士如同猛兽,正疯狂撕咬着罗柏·史塔克的阵列。 冰原狼旗硬生生被长剑砍断,无数死尸留下的血迹甚至能汇出一道长溪,就仿佛天上的红色彗星,遥相照应。 (本章完) 167.第166章 生还是死 第166章 生还是死 布林登·徒利倾听着远处的军号声,略带惊愕地看向一旁的艾德慕。 艾德慕一脸疑惑着仰望远处,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军号声是不是要求支援队命令?” “我们别废话了!”黑鱼纵身跃去,扬起长剑,“奔流城的战士们!随我出击!” 徒利本部的骑兵部分紧随着黑鱼,纵马而去。 更多的部下有些犹豫地看着艾德慕,奔流城公爵略微颔首,骑兵随即跟随着前进。 艾德慕深吸一口气,正要扬鞭跟在后面,执鞭的右手却被按住。 他转过头,布雷肯家的私生子哈利·河文略带恭敬地向他微微低头“我很抱歉,公爵大人” 艾德慕皱着眉头,他听得出私生子语气里的歉疚,“你为什么.” 长剑透过胸膛,喷涌的血液卡在喉处,艾德慕睁大双眼,低首看着刺穿自己的长剑,血液弥漫在剑身。 “你杀公爵?”艾德慕身边的护卫惊声道,却瞬间掩埋在布雷肯骑兵的刀刃之下。 年轻的奔流城公爵用手向前奋力抓去,手指在哈利·河文光滑的胸甲上滑落,他无力地留下最后一句言语,“私生子” 哈利·河文略微皱眉,抽出长剑,猛地挥砍,“嘭”得一声,艾德慕的头颅掉落在地面上。 “为了铁王座!”私生子举起长剑,身边的布雷肯骑兵迅速挥剑扑向还不知情况的徒利骑兵。 红彗星像是诸神在天空上点燃着的蜡烛,只不过滴的不是油滴,而是血滴。 猩红的光伴着烛火烧红了天,也烧红了河间地的树梢,丛。 维斯特洛的秋天不请自来,像是红彗星的馈赠。 到处是残缺的盔甲,折断的长剑和矛,瘪下的盾牌和污泥沾满难以辨认的家族徽章。 最醒目的冰原狼旗握在阿提斯的手里,眼前升起的火焰烘烤着地面,驱散了些寒冷。 阿提斯将冰原狼旗扔进火堆,与围在火堆默默向新旧诸神祈祷的贵族一样,静静注视。 银灰色的冰原狼头被火焰缠住,黑屑在狼脖被烧穿的缺口边缘被风捎带出来,缺口逐渐扩大,直至火焰完全吞噬。 罗拔·罗伊斯纵马赶到他的身后,“艾林公爵,罗柏的护卫队沿着红叉河北上,钻进前面的密丛。” 哈利·河文看向阿提斯·艾林,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颅,“艾林公爵,我请求将斩除铁王座叛徒的重任交给我,布雷肯家族的队伍常常在这一带活动,对地形很熟悉,绝无可能让叛逆跑走。” 围在火堆前的谷地骑士鄙夷地看向屈膝的私生子,在他们看来,北境虽是敌人,罗柏·史塔克固然背誓,但眼前这个私生子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叛逆,是属于临阵倒戈的叛徒。 阿提斯略微看了他两眼,罗拔·罗伊斯看着自己,眼神里略带期待。 “奔流城里是谁镇守?”公爵向私生子询问。 哈利·河文立刻回答,语气里似乎含着半分讽刺,“‘失去戴瑞’城的雷蒙·戴瑞伯爵,他可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奔流城的老管家,可笑至极。” “你带着本部人马,全速向奔流城靠拢,帮我骗开城门,拿下那座两河汇聚的城堡。”阿提斯说话时并未直视布雷肯的私生子,只是看向一直在身后环望四周的安盖。 “安盖!”阿提斯出声喊道,将身子轻轻一跃,翻身上马,安盖扭头看向公爵,“罗柏·史塔克终究是个王,我会亲自带兵。” 私生子轻吁一口气,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眼看向远去的阿提斯·艾林和他身后精锐的鹰巢城亲卫,黯淡的神色藏在眼底。 但很快他便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还是那副玩味的微笑,不顾周围谷地骑士颇带异样的目光,转身向布雷肯家族的队伍走去。 落叶自树蓬上降至密丛的地面上,也落在罗柏的肩上。 罗柏将头靠着树根,骤降的温度令他浑身瑟瑟发抖,身上的锁子甲有些脱落,耷拉的模样令他很是膈应,罗柏烦躁地将其卸下,浑身只剩下充的甲胄。 就连之前一直披在身后的黑熊披风也被撕扯下大段,只剩下可怜的一小片耷拉地缠在脖子后。 罗柏将其拿下,扔到一边。 灰风死死咬住后肢的箭矢,利用尖牙不停地拨弄着,直到将它去除。 冰原狼低垂着尾巴,靠近它的主人,伸出温热的舌头,舔弄着罗柏冰冷的脸庞。 罗柏露出无力的微笑,他伸出手,抚摸着灰风的脑袋,毛发的温暖从手掌传导至心底,此时它胜过营垒的篝火和城堡的壁炉。 痛苦的呻吟声出现的身边,罗柏扭头望去。 黛西·莫尔蒙躺倒在成堆的落叶上,数支箭矢插在身上,嘴里喘息着。 “黛西!”罗柏喊叫着,声音还很低小,他撑起上身,靠近黛西,“军医!我需要军医!”他高声大喊。 “陛下,”瑞卡德·卡史塔克的脸上留着深深的伤口,肩部的皮甲已经被完全削去,祖传的长剑被卡史塔克伯爵随意地丢在地上,残破不堪。“我们的队伍被打散了,找不到军医。” 威里斯·曼德勒肥硕的身躯瘫在树丛间,紧紧握着自己仅剩下四根手指的右手,“幸好这不在北境,否则统统都要冻死。” 北境骑兵都是大大小小来自各处的贵族子弟,他们无声地相互张望着,扑腾着才发现到的溪水,洗涤着脸部的血污和身上的污渍。 罗柏的眼睛忽地变得模糊,深深的无力感侵袭了全身。 “我不该来打仗,”罗宾·菲林特捂着腹部的窟窿,血液汩汩不止,绝望地看着少狼主,“我还有家族要继承,我还有家庭,我.陛下,求求伱,求你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懦夫!”卡史塔克伯爵恶狠狠地说,“菲林特家族出了你这个北境败类!我真替他们为你感到羞辱!” “我我。”罗宾·菲林特张着口,感受到全身的力气都被周边河间地的空气剥夺,他的眼神逐渐无光,瞳孔倏忽张开,不再有动静。 瑞卡德的骂声还在一旁,“懦夫!败类!” “他死了,”黛西·莫尔蒙撑起眼,看向瑞卡德,“死在异国他乡.” 莫尔蒙的女儿虚弱地将目光落在罗柏·史塔克身上,眼底下的失望之色被罗柏深深会意。 少狼主仿若坠入冰窟,浑身充满寒意。 “我们.”罗柏想要发出些能够补救的命令,他看向四处被伤痛和战败折磨的部众,属于北境各大家族的徽章收于眼底,他想起了不知所踪的布兰和瑞肯,想到沦陷的临冬城,想到困在鹰巢城,困在谷地的母亲和艾莉亚,还有困在君临的珊莎 轻笑声从喉咙里传出,罗柏无力地闭上眼,他的家人被困在各处,忠于他的部下也困在了南方。 战无不胜的少狼主神话也被谷地的雄鹰下场戳穿,罗柏的嘴角露出弧度,苦涩的微笑强撑在脸上。 他是北境之王,是临冬城的主人,是艾德·史塔克的长子,他要尽最后的责任,一如历代史塔克家主所作所为。 罗柏睁开眼,缓缓站起身,他做出了决定。 “我去见阿提斯·艾林,我要让你们回家。” 少狼主看向黛西·莫尔蒙,微微一笑,“黛西,我留下的信件,还在吗?” 黛西·莫尔蒙轻轻点头,“在,陛下,它在我母亲的手里,当她知晓这里的一切,她会按照信件的内容行事.”她轻咽了两下,看向罗柏,“陛下,我们”她刚想劝阻,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止住了声,只是默默地看着罗柏。 他摇摇头,“没有必要,黛西,”罗柏深吸口气,“我已经决意如此。” 瑞卡德沉默地待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地面,无动于衷。 罗柏立在战马的身上,他俯身靠着马背,两手轻轻触碰战马。 “抱歉了,伙计。”罗柏抚摸着战马的鬓发,长吁一口气,口中轻声一喝,两腿一踢,战马朝着密丛外急驰而去。 阿提斯·艾林看着远处的人影逐渐接近,微微皱起眉头。 安盖张弓搭箭,对准来人。 “不急,他只有一个人。”阿提斯轻声说。 安盖微微点头,但并未放下手中的长弓。 阿提斯微眯着眼睛,罗柏·史塔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残破的铠甲,留有缺口露着拇指的皮手套,以及胸前被污泥沾染模糊到无法辨认的冰原狼徽章. “罗柏·史塔克。”阿提斯·艾林轻声说道。 “阿提斯·艾林”罗柏的语气略带迟疑,他止住马,站在离阿提斯数十米之外。 “我来谈判,以史塔克家族的名义,”罗柏似乎很难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语,好像是在恍惚中吐露的梦话,“我请求您,以我的头颅,换取部下返回北方,安全地返回。” 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原本裸露的棕色土壤被一层层深绿或是浅红的落叶盖住,踩在上面更加松软。 马蹄哒哒地轻碰这层层树叶,发出树叶被踩破的咯吱声,这声音很是清晰。 罗柏看向阿提斯,后者一言不发,沉默的氛围弥漫在众人之间。 “你还是没搞明白,”阿提斯终于开口,却并不是罗柏所期盼和所后怕的回答,“你什么都不懂,罗柏·史塔克。” “你不该为王,太幼稚了,罗柏,太过幼稚.”阿提斯轻轻叹息。 罗柏紧绷着脸庞,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临冬城陷落,布兰和瑞肯死在那里,艾莉亚在鹰巢城,我会把她照顾得很好,而珊莎在君临,在兰尼斯特的手里.”阿提斯略作停顿,看向无动于衷的罗柏·史塔克,静默了数秒,他轻声笑了笑,“我早该想到” 阿提斯抬头看着罗柏,“你无权决定你的生死,罗柏·史塔克,一个大贵族不能轻易地就这么死去,”他看着四周,“但你背了誓,毁了鹰狼的协议我的封臣,罗伊斯要你的狼头。” “我会给它。”罗柏说。 “请你至少明白一点,”阿提斯看着无知的北境之王,“你的性命不属于你,”他停顿了几秒,“你死之后,那你的新婚妻子腹中的孩子不可能留下,在世的史塔克族人里,珊莎·史塔克就是北境的继承人,而她在兰尼斯特的手里” 罗柏紧抿着嘴唇,他不知所措,就如同谷地骑兵忽然出现时那般地不知所措。 真是个半大的小子!阿提斯·艾林低下头,轻叹一声。 “背誓者从无好的下场,罗柏,”阿提斯说,“我没从这场战争中得到更多的东西,谷地是在为铁王座打仗。” “你会得到整条三叉戟河.”罗柏说。 “你想得轻松,北境之王。”阿提斯略带讽刺地说。 “我”罗柏无力地低垂着手,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武器,甚至一把匕首都没有。 “简妮·维斯特林,她在奔流城?”阿提斯问道,他扭转马头,给罗柏留下一个残忍的背影,“等简妮生下孩子,再决定你的归属。” “拿下!” 鹰巢城亲卫逼近罗柏,用剑柄重重一磕,罗柏的视线转眼变得昏黑,头晕目眩,昏死过去。 阿提斯看着狼狈不堪的北境之王,又抬头看向远处奔流城的方向。 罗柏即便到了如今都并不清楚自身的处境,始终没有吸取教训,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一点,自己的生死,部众的归属,并不是一个毫无政治价值的“失去北境”之王所能决定的,他只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最后的生命里还能有多少价值可以作为交易谈判的条件才能说出“我给你”或是“谈判”这些字眼,否则一切免谈。 简妮·维斯特林他从未见过,但这个西境贵族女人的腹中装着所有人,从北境到谷地,再到铁王座,乃至西境,都心心切切关注的孩嗣,这关系到北境到继承,关系到临冬城的归属。 兰尼斯特一定希望这孩子死,但阿提斯未必。 今日一更 (本章完) 168.第167章 御前会议的冲突 第167章 御前会议的冲突 “红叉河一战,阿提斯·艾林用上了全部的骑兵,”凯冯·兰尼斯特坐在御前会议的长桌上,眼神示意随从将地图呈在众人眼前。他指着红叉河的中段,位置在红粉城的北部。 “他先是让长弓厅伯爵动用了接近四千的步兵组成方阵迟滞北境骑兵的速度,迫使史塔克前军下马步战”凯冯手持着木匠特制的棋盘,七大王国的主要贵族都被做成了棋子放置在长桌上,宝冠雄鹿的徽章样式刻在棋盘的底部。 象征艾林家族的是蓝色的展翅猎鹰的棋子,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棕灰色的冰原狼头棋子。 “大琼恩·安柏及时反应,想让罗柏·史塔克的中军去支援”凯冯正要继续说,手里的猎鹰棋子推向史塔克的中军,却被泰温打断。 “怎么做到?”泰温手指抵住桌子,发出一声轻响,“一个步兵方阵,怎么迫使骑兵下马?怎么做到的?” 凯冯愣在原处,手推棋子的动作停滞下来。 提利昂盯着僵持的兄弟俩,略微咳嗽一声,眼睛微微低垂,伸手握住酒杯,嘴唇靠在边上,倾斜着杯体,任凭酒水滋润着嘴唇,却始终不咽下。 直到泰温开了口,“继续说吧。”提利昂才将仅剩的酒水一饮而尽。 “罗柏·史塔克被谷地骑兵从侧翼袭击,整支队伍几乎都被打散,布雷肯家的私生子砍了艾德慕·徒利的脑袋,还佯作战败退到奔流城,骗开了城门.”凯冯抿着嘴唇,他拿起象征艾林的棋子,拔掉了棋盘上的鳟鱼棋子。 凯冯沉默在原处,泰温也只是双手叠在一起,目光盯着棋盘,不做言语。 御前会议的重臣全都识相地闭上嘴,瑞佛雷·莱克伯爵用手抚弄着胸前精致的别针,看样子倒比国王之手的胸针还要漂亮。 提利昂十分清楚父亲的沉默指向的是什么,金牙城就是这么平白无故丢给了少狼主。 泰陀斯·布莱伍德伯爵带兵换上西境败兵的制式衣服,骗开史戴佛·兰尼斯特把守的金牙城城门,让北方人轻松占据了西境的门户,甚至还将那些尚还有一定组织的西境败兵一网打尽,这种突发的情况下,镇守后方的达冯·兰尼斯特几乎没有多少聚拢败兵,组建新军的时间,少狼主便进入了西境。 “史戴佛死在了叛军的手里,达冯在哪?有没有消息?”泰温询问道。 提利昂了然地将身子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他很清楚自己亲爱的父亲会询问起达冯的消息。 凯冯点点头,“在奔流城的地牢里,阿提斯将大多数人质都予以释放” “大多数?”泰温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没有释放的人质是.” 凯冯·兰尼斯特深吸口气,“雷蒙·戴瑞,布林登·徒利,还有瑞卡德·卡史塔克.以及”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泰温,略微停顿,“以及简妮·维斯特林和他的哥哥” 御前会议少有的沉默,即便像时常能在合适的时机给自己的父亲捧哏的八爪蜘蛛也默不作声了许久,提利昂看着瓦里斯,后者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依旧低头整理着自己的长袖。 而从凯岩城不顾艰辛赶来君临的大学士派席尔,则一如既往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下垂的眼睛和有节奏的低头似乎总想明示众人自己在打着瞌睡。 “我记得,”泰温将交叠的双手靠在下巴上,“简妮·维斯特林已经怀有身孕.” 凯冯微微点头,“的确如此,维斯特林夫人已经向我们寄信抱怨了阿提斯·艾林,”自己的叔叔有些踌躇不安地抚摸脖子,“我想我们可以以铁王座之名.” “只有我能以铁王座之名下达命令,凯冯·兰尼斯特爵士。” 高昂的声音自议事厅外传来,国王踩着长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愈发响亮。 “诸神保佑,”提利昂低头抿嘴一笑,随即转头望去,“保佑我看到好戏。”小恶魔期待地看向被推开的大门,自己亲爱的侄子径直走入议事厅。 “陛下。”瓦里斯和一众大臣微微颔首。 乔佛里站在提利昂的身后,看向正坐在主座上的泰温,身后踉跄赶来的瑟曦有些致歉地对泰温说:“抱歉,父亲,小乔他” “御前会议已经开了一周,为什么没有任何人通报于我?”乔佛里的嗓音还留着孩提的尖细,提利昂没顾上乔佛里严肃的表情,只是端详着他身上穿着的华服,猜测是用什么布料制成,天鹅绒?还是夷地的丝绸?亦或是来自里斯的那些能闪闪发光的料子? “您刚从凯岩城回来,需要休息,这些杂事就交给大人吧。”泰温端坐于座,昂首看着乔佛里。 乔佛里甩开拖拽他手臂的瑟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泰温,“御前会议讨论的都是国王要处理的要是,都是王国大事,难道不需要国王?” “严格来说,陛下,”大学士派席尔微微咳嗽,“就像您先王劳勃一世一样,国王完全可以将这些王国大事交给信任的首相,而自己可以更加专注于呃,热爱的事。” 乔佛里略微皱起眉头,却听到泰温开口,“还是请国王回到自己的房间,专注热爱的事吧。” 泰温微微挥手,门前的兰尼斯特亲卫走了进来,朝向乔佛里。 “你们滚开!”乔佛里愤怒地疾步靠近泰温,“我是国王!没有人能命令我做什么,你给我听清楚!我要处理王国大事就要处理,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兰尼斯特!” “小乔.”瑟曦的脸上满是忧色,提利昂只在涉及子女的事情上看见过姐姐这么慌张。 泰温丝毫没有动容,语气里甚至含着些许嘲讽,“你想处理什么王国大事,国王?” “我要绞死叛徒!”乔佛里近乎是在怒吼地说出这句话。 泰温略微眯上眼睛,抬头正眼看着乔佛里,“伱要学着当国王.” 这句话迅速被乔佛里打断,“我!就!是!国王!”他脸色涨红,伸着手指指着泰温。 泰温淡绿色的眼睛冷酷地盯着怒吼的乔佛里,口吻全然都是淡漠,“任何大声声明‘我是国王’的人,根本当不了真正的王者。” “哦?”乔佛里像是听到笑话一般嘲讽地说:“谁是王者,泰温·兰尼斯特?是你?你只是个懦夫,一个在战争到来时躲在那座山堡里的胆小野人,而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杀死了雷加·坦格利安那条贱种,是我的父亲用战锤和英勇坐上了铁王座,而你,却只敢在战争快结束之前杀死弱小的妇人和孩童!再在我的父亲面前跪下!人人都知道这是真的!” (本章完) 169.第168章 决定 第168章 决定 御前会议一片寂静,提利昂别过脸,内心顿感不妙。 “小乔!泰温大人是你的外公,是你的国王之手!是兰尼斯特的狮子,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伱要向他道歉”瑟曦微微提高声调,但这显然对国王毫无作用。 乔佛里再次嘲讽般地冷笑,“道歉?向那个被罗柏·史塔克耍得团团转之后只知道带兵进入君临耍威风的泰温大人道歉?我是国王!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泰温铁青色的脸更加紧绷,他死死抿住嘴唇。 凯冯见状连忙说,“陛下.” “让他说!”泰温高声制止凯冯的劝阻,而是盯着乔佛里。 乔佛里憋红着的脸迅速地回收,他环绕看着沉默低首的一众御前重臣,有些胆怯地退后半步。 泰温从长椅上站起,“当有人起而向你挑战,你应该像你的父亲劳勃一样坚决地回以铁与血;当他们屈膝臣服时,你则要亲手把他们扶起,劳勃国王就是如此对待篡夺者战争里向他投降的贵族和农民,若不如此,就不会有人向你归顺,”泰温微微停顿,靠近退怯的乔佛里,“还有,我再重复这一点,任何大声声明‘我是国王’的人,根本当不了真正的王者,罗柏·史塔克如此,在铁疙瘩群岛自诩大王的巴隆·葛雷乔伊也是如此。” 他看向国王身后的侍卫,“把国王带回卧室,让他好好学习治国之道!” 乔佛里挣扎地甩开侍卫的手,转身劲直走出议事厅,赌气般把踩踏的声音发出到最大。 提利昂默默把酒壶从桌下拿上来,刚刚紧张到气氛甚至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以致于没法把拿在桌下的酒壶提上去倒酒。 酒液倒向酒杯,“真是好大的脾气,我的乖外甥,不是么?” 泰温却此时出声,“瓦里斯大人,谁在乔佛里面前说三道四?” 瓦里斯连忙抬头,“我想国王的私生活,作为情报大臣是出于保护王室安全的考虑来.”他看到泰温冷漠的脸后转口说道:我记得有不少的弄臣和侍女” “杀了这些胡言乱语的下人。”泰温淡淡地说。 瓦里斯微微颔首,“一定办到,首相大人。” 提利昂以为这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御前会议要结束时,泰温做出了比此前任何命令都更重要的决定。 “剥夺史塔克家族北境守护的职位,剥夺史塔克临冬城的继承权,剥夺徒利家族河间地总督的职位,剥夺徒利家族奔流城的继承权利,任命阿提斯·艾林兼任三叉戟河总督,负责去收服没有降服的河间地诸侯和北境军队,保护归顺铁王座的贵族权利,以及封地.” 提利昂闻言抬头看向泰温,“七国其二尽归鹰巢城?” 泰温扭头看向提利昂,“河间地最重要的三座城堡,孪河城,奔流城,以及赫伦堡都在阿提斯·艾林的实际控制之下,我只是给他应得的,他若是野心够大,像对待佛雷一样对待河间地的这些诸侯.” 蛇吞象注定是撑死的局面,提利昂皱着眉头,他低头掩饰心底的不安,“阿提斯” “他是个年轻人,就和弥赛菈一样,”泰温深吸口气,“任命阿提斯·艾林为御前会议的法务大臣,参与决策王国事务,来君临吧,和订婚的弥赛菈一起培养些感情,她毕竟是公主,理应在君临,鹰巢城还是太高.” 提利昂有些诧异地看着泰温,这语气好像有着对外孙女的不舍,泰温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柔情?他又仿佛求解答般望向凯冯·兰尼斯特,但后者只是频频点头,对泰温言听计从。 哦,他想起来了. 落寞感与歉疚同时涌上心头,若母亲乔安娜还在. “没想到您这么大方.”提利昂开口说,又喝下一口酒,咽下只属于自己独享的苦涩,继续说,“我还以为您恨不得吃了阿提斯·艾林”他后面的声音很是微小,提利昂确信只有自己能听到。 但显然不是。 泰温冷冷看着提利昂,“我们还有很多敌人,蓝礼不知踪迹,大半的风暴地为史坦尼斯所用,大敌都在这里,我们需要阿提斯·艾林” 当他们屈膝臣服时,你则要将他们亲手扶起,否则,就没有人愿意归顺.提利昂心里默念之前泰温教训乔佛里的这句话,微微叹气,真不愧是自己的父亲。 “铁群岛的巴隆大王自称是铁群岛与北境之王”提利昂痛恨的暮谷镇伯爵此时开了口,似乎并不愿意在御前会议一言不发。 “铁群岛暂时别顾,那群自娱自乐的蠢货!”泰温直接打断道,似乎很是嫌弃地甩了甩手,提利昂甚至害怕父亲胸前的国王之手胸针被晃下来,他当初戴的时候总是担忧这个,可父亲却丝毫不担忧。 瓦里斯折叠起双手,“我想,只是个小小的提议,多恩的道朗亲王可是在我们对抗加兰·提利尔时出了不少力呢,首相您的西境大军英勇无畏以少胜多,击退了河湾地的八万大军,这里面也有亲王微不足道的帮助,我想,铁王座需要更多的朋友” “接触多恩?”凯冯微微皱眉,“多恩人是趁火打劫还是帮助史坦尼斯?这点还并不确定.” “所以正需要确定,我们只需要知道道朗亲王的态度,不是吗?更多的朋友总归是好的。”瓦里斯轻声说道,有些谄媚地看向泰温。 提利昂不确定地摇头,“那我想,献上魔山等人的脑袋恐怕就是必需,多恩人对他们恨之入骨。”也对兰尼斯特恨之入骨,提利昂对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明说。 泰温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接触是必要的.只要多恩提出合理的条件,铁王座需要更多贵族的支持,多恩自然在其中。” “由谁出使?”提利昂敲着桌面,嘟囔出这一句,“这可得仔细考量毕竟咱们与他们还有些仇,得悍不畏死.” 他随即再次看到泰温,凯冯乃至御前会议重臣齐齐看向他的目光。 “我是个老骨头了”派席尔大学士不合时宜地说,提利昂发誓迟早要弄死这个老色胚。 瓦里斯摊了摊手,“小小鸟们需要我与他们的直接联络,出了君临这个情报大臣就只剩下虚名咯。” 泰温看向他,盖棺定论般地说:“既然你提出来了,就由你出使,提利昂。” (本章完) 170.第169章 潜藏的变故 第169章 潜藏的变故 阴雨如同画师摹上画板上的细细黑线,瓦里斯视线所及,黑线蒙在君临港的各处。 他最喜欢在这个环境让小小鸟出海,凌晨的微风吹拂着君临港上漂浮的船帆,水手的酣睡声充斥耳底,摇晃的黑水冲击着船舶,小小鸟合力将麻袋拖在船舱的甲板上,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在黑暗里清澈透亮。 瓦里斯弯下腰,伸手掀开黑色的麻袋,艾德·史塔克的脸显露在眼前。 “喔~”瓦里斯忧伤地看着老狼沧桑的脸,他有些埋怨地对小小鸟说:“你们没把我们公正可敬的艾德大人照顾好,这脸上的胡渣没有刮干净,过来,杰德,别念叨你那个七神了,把史塔克大人的胡渣给修理干净,他可是要主持七国正义的人.” 这位被唤作杰德的小小鸟放下握在手心上的天父项链,向诸神的祈祷声也就此停止,他拿着小刀,走近躺倒在船舱里的艾德·史塔克,一只小手仔细地抚摸打量他的胡渣,冰凉的刀背靠在艾德的下巴上。 瓦里斯举起蜡烛,微弱的烛光照满狭小的舱室,照清楚艾德那张熟悉的脸。 “可怜的史塔克公爵,瞧瞧你的长子都做了些什么,”瓦里斯遗憾地说道,“原本能留芳百世的少年英雄,就像少龙王一样,只可惜.” 艾德依旧是昏睡的模样,瓦里斯叹嗟着,他从长袍里掏出东大陆传递来的手信,伊利里欧将他得知的消息一一告知,马王身死,庞大的卡ls部落被瓜分,数万多斯拉克骑兵转瞬即散,丹妮莉丝公主不知踪影. “格里芬不建议继续冒险行事,当务之急,是使七国更加混乱,最好能挑起更多的内乱和动荡” 瓦里斯看着手信的内容,又端详着老狼的面庞,“阿提斯·艾林是您喜爱的一位少年英雄,可最终却走向不可挽回的对立面,可惜不?” 老狼依旧昏睡,听不到瓦里斯的喃喃细语。 瓦里斯站起身,留下小小鸟陪着老狼,自己只身走出船舱,黑水摇晃着船体,晃得他有些眩晕。 他摘下斗篷,迎向月色,空中的红彗星似乎正好象征着坦格利安的红龙,四周漆黑的长夜则是红龙的孪生兄弟 卢斯·波顿的一万北军正迅速地沿着绿叉河北上,泰温大人自然知晓波顿家族对铁王座的忠心。 但原本波顿还想让这一万人里忠于史塔克的军队派去进攻赫伦堡送死,这项计划得到老狮子的同意,却被阿提斯·艾林一口回绝。 如果泰温大人没有转述错误的话,当时这位年少成名的艾林公爵的原话应该是:“一万北军都需北上,不论此前是否效忠‘背誓者’罗柏·史塔克,否则峡谷骑士会用铁蹄践踏北军,用这一万人的鲜血染红绿叉河。” 泰温希望有一个被波顿完全掌控的北境,但显然阿提斯·艾林不希望,这位谷地雄鹰希望留下一个内讧不能南下犯境的北境,至少少狼主被抓后,几乎整个北境都洞悉了波顿家此前的布局,忠于史塔克的家族不会轻易听从恐怖堡,这对于卢斯·波顿而言是难以下咽的恶果。 瓦里斯看着洁白晶莹的月光和红彗星血红的光芒相互映照,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分裂的北境可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他想到昏迷的艾德,心里隐隐有着期待,瓦里斯希望忠厚的老狼能给七国带来更多的波澜。 身后船舱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自己的小小鸟默不作声地走出舱室,伸手握住瓦里斯的大手。 “可怜的孩子,被昏庸的君王所害.”瓦里斯蹲下身子,微微抱住小小鸟,“放心,一个真正了解伱们疾苦的君王会改变这一切,相信他们” 这个被唤作杰德的小小鸟微微点头,伸手从瓦里斯的口袋里掏出块,含在嘴里。 “你可以回去了,杰德,去找你的好玩伴吧。”瓦里斯冲杰德轻轻一笑,站起身,跨上岸,对扶着木桩蹲坐的水手微微颔首,水手立刻会意,起身走进船舱。 晚间的冷风刮得脸庞生疼,瓦里斯站在岸边,看着船帆被扬起,渐渐远离海港,朝着月色缓缓驶去。 “有缘再见,艾德·史塔克.”瓦里斯喃喃说道,在原处驻足眺望许久,才转身离去。 瓦里斯的小小鸟杰德穿过安静的街巷,脖子上的天父挂链摇摇晃晃,发出金属的磕碰声。 君临港的海浪声越发远离,街巷里甚至只有自己脚踏石板的声音。 油饼的香味盖过了君临城特有的臭哄味,被杰德准确地嗅进口鼻。 他数着巷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第七个! 杰德在第七个巷口连忙折转,熟悉的身影披着加的铠甲,骑士正靠在墙角,用七彩的油料涂抹自己的盾牌。 他靠近骑士,“米利唐爵士,我来.” 米利唐从怀里掏出油饼,递向杰德,“拿去吃吧,正热乎。” 杰德坐在米利唐身旁,对准着油饼大口地咬。 “慢点,慢点”米利唐有些恼意地对杰德说,“当初和我共事的一个侍从,戴瑞城的侍从,就死在了盐场镇,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居然是因为他想赶在离开前吃完整块饼,结果饼没吃完,却死在谷地骑兵的长矛下,最后尸体被当作燃料,在河港前被火燃尽.” “我知道,”杰德毫不在意地咬下一大口,“但我在君临,不在绿叉河。” “鹰隼迟早进入君临,”米利唐两手抱着脑袋,仰头靠在墙壁上,补充说,“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峡谷骑士.” “他们不是涂抹过七神圣油的骑士吗?守卫峡谷的七神骑士。”杰德放下油饼,满嘴油渍,口中咀嚼着向米利唐询问道。 “是”米利唐继续用油料涂抹盾牌的动作,这面盾牌是风筝的模样,正中央是涂抹七彩才到一半的长剑。 “我听着大麻雀叽叽喳喳,说谷地骑士是维斯特洛最勇敢的骑士,河湾地骑士是属于春天的骑士,而天气转凉.”杰德回忆着大麻雀的言语,却被米利唐打断。 “不许说他叽叽喳喳!我们要尊重他”米利唐没好气拽了拽身后的披风,披风的表面被层黑布掩盖,杰德一眼便窥探到他黑布背后七彩的颜色。 米利唐的呵斥之后,杰德便默默地咬着油饼,一言不发。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妙,米利唐犹豫了许久,开口打破沉寂,“我得离开君临一阵。” “去哪?”杰德立刻询问,眼神里略带惊恐。 “去河间地,去接大麻雀和西奥多爵士。”米利唐轻声吁气,对杰德说。 “你刚从河间地回来没多久”杰德不满地嘟囔。 米利唐再次打断杰德的言语,对此他早已愧疚在心,但始终改不掉习惯。 “我是败兵,戴瑞城的败兵,逃兵!若不是西奥多爵士和大麻雀,我就被你崇拜的谷地骑士给.”米利唐闭上嘴,他没有选择继续与杰德纠缠,他站起身,“起来!我再教你剑招。” 杰德默不作声地站起,拾起墙壁旁的木剑。 兵器碰撞的磕碰声在街巷响起,直至更深的夜。 龙蛋的表面暗黑如夜,正如同宁静号远航时漆黑的天空。 “凡人皆有一死。” 布拉佛斯人盯着龙蛋,轻声细语。 刺杀寻常商人仅半价就足够雇佣一整支寻常佣兵组成的军队,而若是刺杀贵族,乃至大贵族,费不可计量。 “千面之神会赐予他礼物。”布拉佛斯人向雇主微微颔首,“他会因此而解脱,从尘世的困苦里解脱。” 雇主的眼睛像是含着笑意,他裸露着腹部,与他的脸一样,皮肤都是苍白的,一只眼罩盖住他的左眼,那只含着笑意的右眼是明亮的蓝色。 他的嘴唇甚至都是蓝色的. 布拉佛斯人见怪不怪,已知世界他见到的怪人何其之多,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海盗还不足以激起他别样的观感。 只不过眼前这个怪人愿意拿出龙蛋交易,这正是黑白之院所需要的。 “也许要快。”雇主嘴角上扬,道出的话语不知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布拉佛斯人微微躬腰,“凡人皆需侍奉,黑白之院不会亏欠任何人,会将礼物及时赠送。” “好,这最好.”雇主推开房门,激烈的狂风灌入房间,烛火瞬间熄灭,布拉佛斯人也踉跄地差点晃倒。 他却张开双臂,似在享受这股透骨的暴风。 “再见,布拉佛斯人,哈哈哈哈!” 雇主一把将布拉佛斯人拉住,推向房门以外,指着被磅礴大雨浇灌在身的布拉佛斯人狂笑,笑声里充斥着癫狂。 布拉佛斯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癫狂发笑的雇主,裹紧身上的长袍,不顾冷涩,将龙蛋埋入长袍里,只身向大雨深处走去。 即便布拉佛斯人消失在视线里,癫狂的笑声似乎还在敞开门的房屋里发出。 城市的海港,只有一根桅杆的宁静号挂起漆黑的风帆,暗红色的船壳像是更好地掩盖浸透船身的鲜血。 雇主跨过房门外的一块头骨,这头骨属于这房间的主人,已死的主人。 海港上是成片的尸体,宁静号上的哑巴围聚在一团,站在夹杂尸臭的大雨里,等待着他们的船长。 宁静号的黑帆上是张着长长触角的章鱼海怪,这是葛雷乔伊家的象征。 雇主便是恶名昭彰的攸伦·葛雷乔伊,宁静号的主人,狭海里的鸦眼。 他在雨夜里奔跑,奔向宁静号的甲板,抚摸着船头的那尊黑铁少女像,少女的单臂向外伸展,腰身细窄,胸脯高傲地挺立,大腿修长匀称,浓密的黑铁长发在雨夜里飘荡,但看向少女的面部,她没有嘴巴,只有一双珍珠母制成的眼珠和玲珑娇小的鼻子。 哑巴船员陆续登上船只,像是无言的傀儡,机械般地运转,仿佛有根牵线系着船员,挪动着他们的身体。 攸伦看向远处漆黑的深海,手指向前。 深海里像是出现一抹黑影,搅动着海水与风暴。 暴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平息,杂乱的海风瞬息间转变成平顺的东风,推移着船只,向着西方。 “该回家了,亲爱的杂种孩子们”攸伦饮下一口阴影之水,抚弄着被铁链拴在少女雕像前奄奄一息的孩子。 他解开铁链,捧起只有微弱气息的孩子,“醒醒,醒醒” 孩子没有醒。 攸伦悲情地凝望他,突然将其推向海水,“扑通”的海水声没有激起他心底一丝涟漪。 “又死了我一个孩子.”攸伦捂着面庞,好似非常痛苦地呻吟。 他指着船舱内,对哑巴船员下令,“再把一个杂种带来,拴在这里,让他感受父亲的爱.” 哑巴船员沉默地转身,走进船舱,又是恼人的哭声。 攸伦微笑地眺望逐渐从云层里窜出的阳光,“啊~”他似在享受,“又是美好的一天,美好的一天.” 海底的黑影消失不见,激荡的东风吹拂船帆。 “回家吧,我的维斯特洛.”攸伦又一次张开双臂,袒露着上身,拨开遮住右眼的眼罩,露出的,是一只闪灼着恶意的黑眼睛,幽黑到深不见底,与他对视,犹若进入深渊。 弥赛菈站在港口,看着远去的提利昂舅舅向他微微招手,他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 “阿提斯·艾林绝对是七国里最能配得上你的大贵族,他年轻,英勇,足智多谋,在他的身边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提利昂舅舅的大脑袋靠近她,对她悄声说:“但可怕的是,你的外公,你的母亲,也许还包括你的哥哥都没弄清这一点,争取爱上阿提斯公爵,同时阻止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外公发难,这才是保护他们的方法,爱上阿提斯吧,弥赛菈.” 提利昂的话语里好似有些悲凉,弥赛菈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舅舅,后者只是摇摇头,嘟囔一句,“我指望小女孩懂得什么.” “我明白,”弥赛菈的回答却异常坚定,“我会爱上阿提斯公爵,放心吧,舅舅.” (本章完) 171.请假 请假 今天没办法,请个假 (本章完) 172.第170章 红袍女的用意 第170章 红袍女的用意 “赫伦堡的百炉厅从未点燃过全部的炉子和烛灯。”赫伦堡的老侍女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赫伦堡大厅。 百炉厅接近四十座炉火全部点燃,空旷的屋檐内挂满烛灯,原本没有多少烟火气的赫伦堡大厅此时却坐满了人。 相传百炉厅可以坐满一整支军队,纵然有些夸张,但近乎所有的谷地贵族军官都能在此寻觅到自己的位置。 米歇尔·雷德佛目光里有些炙热地看向跟随在阿提斯公爵身边,从战场上满载荣耀而归的克雷顿·雷德佛,自己的哥哥。 洪歌城伯爵本内达·贝尔摩昂着自己多肉的下巴,有些骄傲地对老侍女说:“老太婆,你们的城堡需要七神的骑士才能镇住,别大惊小怪,大厅的烛火起码需要笙歌艳舞几天几夜才可以熄灭,多点人气吧,这对城堡和河安夫人是好事!” “这可不见得”老侍女嘟囔两句,没人知道这个老侍女出身自哪个河间地贵族,只知道自从河安夫人嫁过来时她便侍奉城堡。 本内达没有搭理这个老女人,他高举酒杯,轻敲两下,朝着远处自己的儿子以声音鼓励,马文·贝尔摩面对河间地的贵族女儿似乎有些腼腆,两腮泛着绯红。 “老天,他真该知道他老父亲年轻时是怎么勾搭女孩子的”本内达伸手挽住一旁不知所措的米歇尔·雷德佛,“话说回来,这次出征红垒伯爵把自己的儿子全都派出来,克雷顿,琼恩,还有你米歇尔,那你们的长兄在哪?不会还在红垒享着清福,陪着霍顿伯爵赏月观吧?” 没有等这位与自己儿子同样腼腆的米歇尔爵士回话,本内达·贝尔摩轻嗅大厅里弥漫的香味,目光寻觅着什么。 “果然,”贝尔摩伯爵露出了然的微笑,他径直走到大厅的墙壁旁,昂头观望着燃烧的烛灯。 “魏克利家族特产的熏香蜡烛,真是奢侈品。”本内达·贝尔摩回味似的微笑。 阿提斯看着热闹的赫伦堡大厅,这比之前河安夫人招待劳勃国王巡访的宴会要奢华热闹得多。 他微抿口酒,近乎所有参与红叉河战事的谷地贵族都聚集于此,庆祝击败“背誓者”罗柏·史塔克的胜利。 红袍女梅丽珊卓曾坚持要参加此次庆功,却被阿提斯礼貌地回绝,他相信自己身边始终跟随着一个红神信徒迟早会遭受非议。 若不是梅丽珊卓靠着一己之力收服了峡谷骑士数千年都未能收服的灼人部和绝大多数高山氏族,成了所谓的火巫女,恐怕没人会愿意让这个红袍女跟随着谷地军队出血门,此前便有柯蒙学士的劝阻,希望阿提斯不要带红袍女随军,因为这也许会被谷地士兵看作是不详的寓意。 严格来说,这个红神信徒只是勉强靠着收服高山氏族的功劳在谷地站稳脚跟。 若梅丽珊卓像马奇罗那个红袍僧那样,既不刻意穿上红袍,也不宣扬拉赫洛的什么教义,阿提斯便不会担心。但很显然,红袍女是个虔诚的传教士,这并不符合阿提斯的期望。 宴会直到深夜也没有结束,对于公爵而言,他只要在宴会开场出席片刻即可,接下来的美酒佳肴是属于赴宴者的。 阿提斯来到侍女为自己精心挑选的主卧,他看向卧室的墙壁,四处布满了壁画,似乎记录着赫伦堡归属的历史。 墙壁上首先画的满是银色的铁链,隐约在四角能发现金色的长船,绿色的松树,翱翔的渡鸦,以及最后那团模糊不清但凭借阿提斯对历史的记忆可以判断出那是一束葡萄。 这分别象征着铁群岛,熊岛,鸦树城以及青亭岛,这曾是铁民所拥有过的最大疆域,曾经将赫伦堡作为居城的铁群岛与河屿之王,出身铁民的霍尔家族。 这幅壁画布满整个墙壁,但是只能隐约可见,壁画的外面盖着层橙底底城堡纹章,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城堡汇聚成一座大的城堡掩盖在霍尔家族壁画的外面。 这一定是短暂拥有过赫伦堡的哈罗威家族所作。 他有些疲惫地坐在床边,梅丽珊卓悄然走近。 阿提斯看着仅仅裹着一层薄纱的红袍女,神色有些动容。 “您在红彗星下战胜了敌手,此战必将传于后世,我的真王。”梅丽珊卓的红眸微微荡漾,似乎悲喜只与阿提斯相通,没有属于自己的情绪一般。 阿提斯有些不屑地笑笑,“军队的士兵,河间地的领民喜欢这么称呼,红彗星之战?”他的上身躺倒在床铺上,身前那团温热很快凑了上来。 “史塔克家族的血脉犹若冰霜,古老的力量蕴含其中”梅丽珊卓的红唇贴在阿提斯耳边,轻声细语,“彗星血红的尾迹昭示着力量的回归,我需要国王之血” “伱想让我杀罗柏·史塔克。”阿提斯的语气很是平淡,并无情绪。 梅丽珊卓的手伸进阿提斯的衣服里,嘴唇依旧轻贴耳畔,“您该按照梦境的指示,用寒冰刺进北境之王的胸膛,这才是拉赫洛要你做的。” 红袍女渐渐爬上阿提斯的上身,红唇封住他的嘴,喃喃低语,“相信我,相信光之王,我的真主.” 阿提斯却用手撩住她的裙摆,翻身将梅丽珊卓压在身下,“你的光之王这么希望用人血当成祭品?”他将红袍女的薄衫敞开,观赏着她曼妙的身姿,“这不像是神话里的救世主的作为。” 梅丽珊卓却勾起脚,两腿缠住他的腰。 “救世主是您,光之王是您的指引者.”梅丽珊卓轻声说着,满是顺从的语气,“给我国王之血,还有龙蛋,我会给你孕育出真龙,让已逝的化石重新长出鳞片与倒刺,让真龙复苏” “等等吧,我怀疑简妮·维斯特林能不能生育,她看起来很是瘦弱,”阿提斯吻上梅丽珊卓的脸颊,“给我条龙?我可不是疯狂的坦格利安,没有驭龙血脉。” “您会有驭龙的武器,”梅丽珊卓的口吻又像是引人猜谜一般,“我在它的身上嗅到了盐味,它会从大海而来” (本章完) 173.第171章 涌动的暗流 第171章 涌动的暗流 “猫咪~” 托曼贴着红堡的墙壁,蹲下身子捏起猫的毛发,“它一定在这附近!” 他开心地揉弄着头顶金色卷曲的毛发,转过墙角,手指向不远处的走廊。 “姐姐!你看!它在那!” 托曼兴奋地大叫,闹嚷嚷地向那只白猫冲过去。 弥赛菈略微皱眉,轻声低语,“别出声,托曼.” 白猫箭步如梭,对准墙角的洞跃去。 姐弟俩遗憾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猫钻入墙洞消失不见,只能对着墙壁嗟叹不已。 红堡的向阳高台上,原本作为金袍子卫队校场的场地现在被可爱的瑟曦王太后改造成沐浴阳光的好去处,她正半躺在长椅上,默默地看着弥赛菈和托曼的互动。 “君临需要詹姆,他可是御林铁卫,”瑟曦抿上一口甘甜的酒,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她将左手举在睫毛处遮挡阳光,“把伞往前移吧,甜心。” 珊莎木讷地点点头,将遮阳的大伞向前挪动了几分。 “可怜的女孩,”瑟曦看着珊莎娇嫩美丽的小脸,“多么令人疼惜,失去了父亲,与哥哥也没能相见。” 珊莎露出标准的微笑,“请您放心,太后,我不会因为王国的叛徒而伤心,我的身心都属于乔佛里国王。”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红色的发梢绕在胸前。 瑟曦眯着眼看向珊莎,盯着她那还在发育的胸脯,“你发育地很好,等你的春潮咯,我和国王都无比期待那一刻的到来,珊莎小姐,到时候伱便知道,你应该在哪个战场上起舞。”她露出同样迷人的微笑,瑟曦骄傲地认为这张笑容会迷倒所有的男人,甚至女人,只可惜站在一旁的都是可怜的太监和什么都不懂的女孩。 珊莎微微一愣,但随即继续保持着微笑,嘴角的弧度更深,“我比谁都期待那天的到来。” 弥赛菈公主走上高台,向瑟曦微微欠身,同时微笑地看着珊莎,“小乔会喜欢上你的,珊莎,有时真羡慕你柔软的头发,”她靠近珊莎,伸出手,“我能摸摸吗?” “当然,弥赛菈公主。”珊莎连忙点头,弥赛菈手臂上的肌肤犹如牛奶一样雪白,几根红发落在她的手臂上,弥赛菈细细端详,她轻声低语:“小乔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你会做个好王后。” 珊莎不明所以地微笑,“当然,”她的语调略微上扬,“阿提斯公爵也会以娶公主做妻子为荣。” “我真是迫不及待见到公爵,”弥赛菈露出笑容,真挚地令珊莎都为之动容,公主看向瑟曦,“艾林公爵会来君临吗?” “当然。”瑟曦太后的笑容略显僵硬,这点珊莎完全能看得出来,她已经跟在太后身边太久,而太后又恰巧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做一个仇人的陪同小姐是无比疲惫的事,临近夜里,瑟曦太后才慵懒地挥手让仆人将座驾抬走,珊莎终于从其中解脱,顶着疲倦僵硬的脸庞来到卧室,陷入沉睡。 她在梦境里再次踏上大地,密丛就在附近,平时压根不会碰的泥潭和脏水她却能从容地在里面打滚,珊莎再次成了狼。 是淑女吗?珊莎想着,每夜都这么想。 她顺着墙垣,眼前的视野从密丛转为深巷,她接近一处深入地底的石板,奋力用头颅顶开,钻入地底。 珊莎来到了密道,这里是她无数次在梦境里穿行的地方,她用鼻子轻轻嗅着,能分辨出臭水味,人的汗味,以及父亲布料的气味。 她凑近到密道的角落,从臭水里用嘴叼起撕破的布匹,熟悉的味道并没有因为臭水掩盖就不能分辨,这里父亲来过! “杰德来过?” 她听得出来,是瓦里斯,那个太监的声音。 细碎的脚步声在墙壁的后面,她却无法找到通往那里的入口,只能用爪子挠着厚重的墙壁,倾听着。 “来过好多次,”是个小女孩的声音,“他已经熟悉这里了。” “呼!~”瓦里斯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这里可真是臭虫满天飞。” “这里在地底。”小女孩回答道,珊莎觉得这是嘲讽,但小女孩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最信任你,臭虫,你真是个好女孩”瓦里斯的声音变轻了,珊莎着急地用爪挠着墙壁,头颅死死定在墙壁的缝隙。 瓦里斯好像在某处坐了下来,“仅凭多恩是不够的,一头老狮子和一头老鹰之间斗不出什么样,狮子已经血痕累累,不过只要有喘息的机会,毕竟金矿在那.” “听不懂。”小女孩说。 瓦里斯根本不管,“东大陆一半的佣兵团从各处的城堡驶向君临,兰尼斯特真是能下血本,老狮子自己的队伍看来是要回凯岩城,不知道那时君临城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可想像” “我们需要力量,老格里芬整日这么说,杰德这只麻雀算吗?七神的力量?没多少势力了,唉!~” 瓦里斯似乎站起了身,向远处走去。 “我在离开之前,还要为小格里芬做些事情,在放走艾德·史塔克之后,我必须很快离开,不得不离开” 瓦里斯的声音消失不见,只剩下脚步的余音。 艾德·史塔克?她的父亲?放走他是什么意思,父亲不是被火 珊莎觉得自己的眼角含着泪水,她出声呜咽着,只有在这里,在梦里,她才敢借助狼的身体放肆哭泣,即便在自己卧室的床被里,她都不敢哭泣. 梦境的世界逐渐模糊,她的视线距离淑女越发遥远,不. 珊莎从梦中惊醒,眼前是一滩鲜血,染红了床被。 她来初潮了? 不!不!她仿佛还在梦里,她举着颤抖的双手,扯开掩盖在身上的床被,壁炉的炉火不知何时熄灭,冷气裹着她,珊莎哆哆嗦嗦靠近蜡烛,烛光是她最后的期冀。 油滴在床被上,珊莎保留着最后的期盼看着烛火在白色的床榻上燃烧。 “再快些,再快些,可怜的圣母啊,求您”珊莎看着火焰蔓延到了那滩血渍处,不停地祈祷。 她若是来了春潮,该死的乔佛里就可以.她绝不同意,绝不同意! 房门却被突然推开,珊莎惊恐地看到那张令她更加恐惧的脸,猎狗那张被火烧毁容的脸,可令她惊奇的是,猎狗的脸上同样有着恐惧,和她一样。 (本章完) 174.第172章 谋略 第172章 谋略 晨露顺着墙壁的缝隙滴落在巷间的石板路上,米利唐平举着出鞘的长剑,阻断露水下落到路线,任凭露水滴在剑身上面。 待露水滋润整个剑身,米利唐收回长剑,将黑色的斗篷裹在身后,掩盖住画了一半的七彩披风和加上水晶剑纹章的盾牌。 米利唐起身向巷外走去,君临城各处已经是人声鼎沸,路边摊贩叫卖,吆喝声吵翻了狭窄的小巷,但同样烧饼点心的香味也漫溢在这一亩三分地,他伸手摸向被细线缝上一半的口袋,掏出几颗铜板丢给摊贩,换来烧饼,边啃着边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你能给我吃口烧饼吗?” 米利唐扭过头,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烧饼。 “当然,”米利唐伸手撕下一块,将烧饼递给小女孩,“就着水吃“ 小女孩接过烧饼,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低声说道:“八爪蜘蛛欢迎您与他会面,还有,杰德是个好孩子。” 说完转身向巷子的深处走去。 米利唐看着缓缓离去,留给他背影的小女孩,在听到杰德的字眼是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咬咬牙,跟在小女孩身后。 八爪蜘蛛选的地方果然特殊,乞丐三三俩俩躺在这里,甚至比跳蚤窝还要臭。 米利唐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可小女孩却没有表现任何不适,径直跨过一个瘫倒的乞丐,向深巷处走去。 走到深处,迎面见到的却并不是熟悉的光头模样,反而是胡子邋遢,满头灰发的一位老者。 “你不是蜘蛛。”米利唐笃定地说。 “咳咳,”老者苍老嘶哑的声音传出,“年轻的骑士太过着急,”他又一次轻咳一声,嗓音瞬间转变成尖细的太监音,“米利唐·戴瑞爵士,你是怎样高贵的出身,是戴瑞城伯爵的一个远支表亲?” 米利唐瞋目结舌,眼前的老者将满头的灰发摘下,将脸上的邋遢胡渣撕下,熟悉的光头圆脸显现在米利唐眼前,惹得骑士紧紧皱眉。 “狡诈的蜘蛛,伱把杰德怎么了?”米利唐伸手握住剑柄,死死地盯住太监。 “别紧张,别紧张,嘘~”八爪蜘蛛像是抚慰小孩子一样对米利唐说,“我不会对我的小小鸟怎样,即便他受到了一个不得体的.呃,教会教主的影响。” 米利唐的长剑微微抽出,在昏暗的深巷里亮出些许银光,很是耀眼。 “圣母保佑,”瓦里斯颇有些无奈地看着米利唐那张充满警惕的脸,“蜘蛛总把信任交付世人,可世人总投以冷漠与审视,可悲呐!” “蜘蛛只会在犄角旮旯的阴影处将面目全然示出,”米利唐想起了大麻雀曾这样对他教诲,让他警惕君临城的蜘蛛,“在不知道它的猎物之前时刻警惕。” 瓦里斯两手摊开,“瞧瞧,这肯定不是一个以信仰为生的骑士能想出的话,是大麻雀教你这么说的么?”他甚至转了个圈,“我可没带任何武器,尊贵的骑士老爷。” “待在原地,”米利唐·戴瑞抽出长剑,未成型的水晶剑纹露于剑身,剑锋指向瓦里斯,“告诉我杰德在哪里。” 瓦里斯却对这种威胁毫不在乎,只是“啧”了一声,看向米利唐的长剑,“战士之子?我还以为这东西早就在人瑞王时期就已经成了老古董,世事难料,我这只躲在犄角旮旯处的蜘蛛也长了见识。” “该死!”米利唐暗骂一句,索性向前进逼了几步,“告诉我!杰德在哪?” 瓦里斯略微退缩半步,“这可并不智啊,您猜猜你背后的大麻雀会遇到什么样的君王?人瑞王还是,‘残酷的’梅葛?”他有些忌惮地看着米利唐手中的长剑,但还是直言相告。 “杰德.”米利唐刚想纵步发难,身后十字弓弩拉动弓弦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瓦里斯露出无奈的神情,“我们本没有必要如此,”他略微移步,小女孩举着弓弩,对准米利唐,眼中没有孩童的天真无邪,只有令人寒毛竖起的狠戾。 米利唐默默地收起长剑,退后了几步,“的确,我们本不必如此,我也不必冒险。” “谈谈吧,比起骑士的比武,我还是更喜欢平等地,运用智慧,在阴暗里交谈,曾经宫廷里只有一人能与我这样交谈,可他太着急,失了智,被砍去了头。”瓦里斯拍拍身后的石墩,安然入坐。 米利唐不知道他指的是谁,只能警惕地紧握剑柄,没有扭头去看身后拿着十字弓弩的人,据声音判断,人数应该不少,是外面躺倒的乞丐? “凑巧的是,那人正是在七神的见证下被砍了头,在劳勃国王还在世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少年英雄,真是可惜”瓦里斯拍拍腿上的灰尘,友善地看向米利唐。 “你要谈些什么?”米利唐可不像瓦里斯一样放松,他依旧紧张,身子紧绷,准备随时出剑。 “哦!我刚刚谈过的,”瓦里斯轻笑地说,“人瑞王,还是‘残酷的’梅葛?才能实现七神的伟大教义?” 米利唐并不明白蜘蛛在说些什么,“梅葛宣布教会武装非法并残酷镇压,人瑞王终结了七神的骑士,他们谁都实现不了。” “有人可以实现,只要,七神与国王合作。”瓦里斯将双手揣回长袖,“这对双方都有利,不是么?” “乔佛里?那个发疯的小孩?”米利唐皱着眉头,他不安地抿着嘴唇。 瓦里斯闻声却发笑,“您真是幽默,发疯的小孩?乔佛里国王挺直腰杆的样子就像是伊耿在世。”他想起了乔佛里在御前会议痛斥泰温·兰尼斯特的模样,感叹道。 米利唐皱着眉,只当瓦里斯在讽刺,“一个疯子国王可不会成为七神的选择。” “不,不,”瓦里斯摇着头,“七神会选择谁并不重要,关键是大麻雀会选择谁,神的选择虚无缥缈,人的选择,才是重中之重。” 米利唐心里略微疙瘩一下,他对瓦里斯不敬七神的口吻很是不满,“选择?七国有了多少个国王,乔佛里·拜拉席恩,蓝礼,还有不信神的史坦尼斯,北境之王罗柏·史塔克,铁群岛的海盗巴隆·葛雷乔伊,疯子,虚伪,古板,异端.” “不,”瓦里斯盯着米利唐,“一个能和跳蚤窝的平民孩子打滚玩耍,能与商贩计较钱币的国王,真正懂得七神教诲的国王,”见米利唐没有回应,“把大麻雀带来吧,我需要知道他的态度。” 米利唐并不信任蜘蛛的言语,“这怕是你的说辞,也许大麻雀一到君临,就是兰尼斯特的天罗地网。” “泰温大人何必与一个七神修士斤斤计较?这些大贵族大人物不会这么做,能这样做的只有生长在阴影里的蜘蛛。”瓦里斯仿佛在自嘲,却起身准备离开,看起来只是传达了一个想与大麻雀见面的意思。 “你不怕我把你检举?”米利唐紧握长剑的手心生出汗渍,他怕身后的十字弓弩射出夺命的箭矢。 瓦里斯向深巷更深处走去,“没有人能在君临检举我,米利唐·戴瑞爵士。”他转向一个巷口,消失不见,女孩跟在他身后,也失了踪迹。 米利唐猛地转头,身后没有手持十字弓弩的身影,乞丐还是原先的姿态躺倒在地,横七竖八。 (本章完) 175.第173章 计划 第173章 计划 提利昂将船舱里各处的蜡烛都点染,用灯罩盖好,透过灯罩的密孔吹拂着烛焰,调整着火苗的大小。 波德站在一旁,同提利昂一样,捣弄着蜡烛和灯罩。 “真的需要这么多蜡烛,大人?”波德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有些不安地看着有些摇晃的船体。 “当然,波德,”提利昂从布袋里掏出书籍,书名很长,波德看不明白,“这么多天了,我们已经快到盐场镇,船会沿着岸走,不会遇到大风浪,这些蜡烛.哦,老天!” 船体忽地摇晃,刚刚盖好灯罩的烛灯差点从桌面上滚落,若不是提利昂反应及时,伸手握住,恐怕又要和波德手忙脚乱处理一阵。 波德有些木讷地看着提利昂,提利昂则回之以微笑。 “有时候,”提利昂抚摸着灯罩,里面的烛火已经熄灭,长吁一口气,“人生就是会充满意外,哈哈。”他尴尬一笑,背身捧着书。 波德不明所以,他皱着眉头,“需要我离开吗,大人?” “七层地狱啊,波德,你的脑袋瓜要精明些,”提利昂摇着头,他没有回头,而是左手向后摇摆着,“快,趁你服侍的大人没转身之前,把这些无用危险的蜡烛收走,只留一个就成。” 波德恍然大悟,赶忙将多余的烛灯盖灭,将没用的灯罩和蜡烛扔进布袋,走出船舱。 提利昂呼了口气,幸好自己的侍从还没手脚笨到不能收拾这些杂物,波德的缺点很多,但幸好收拾贵族留下的杂物这项技能不在其中。 他抚摸着柔软的床褥,幸好自己从君临带来了这个,否则这一路颠簸他这一小身板可熬不住。 泰温大人的言语好像就在昨天,提利昂倒在床上,细细回忆。 “你有两个任务,提利昂,”等到御前会议重臣都离开后,泰温叫住提利昂,直视他的目光,“在去多恩之前。” 提利昂的身子绷直在原地,冷不丁地撇嘴,向上翻着白眼,他无奈地转过身,“怎么之前没感受到您这么重视我?” “每一个兰尼斯特家的人都应为家族服务。”泰温一句话就逼的提利昂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搬回长椅,坐上去,“我这个一直被父亲视作是兰尼斯特的耻辱的小儿子也有这个殊荣?” 一句玩笑话却换来泰温大人的恶语相待,“伱一直是家族的耻辱,这从未改变。”泰温的言语里看不出任何对提利昂任劳任怨驻守君临的谬赞和感谢,反而依旧充斥着鄙夷与不齿。 提利昂愣在长椅上,不理解地望向泰温,“为什么,我.” “你替我拢络了谷地和与你交情不错的阿提斯·艾林,替我稳定了君临局势,我当然可以给你补偿,”泰温没等提利昂回应,继续说,“但补偿会在你完成这两个任务之后给你。” 提利昂看着面无表情甚至到有些冷漠的父亲,挤出苦涩的笑容,万千想要对父亲的控诉堵在喉间,只化作一句询问,“什么任务?” “利用你与阿提斯的关系,劝说阿提斯·艾林来君临城赴任法务大臣,”泰温淡淡地说,两肢舒展着倚向身后,并不在意提利昂有什么真实的感受与想法,“其次,自然是与多恩的谈判事宜,这众所周知,并不重要,多恩太远,满足满足瓦里斯的成就欲吧.” “条件,”提利昂紧绷着的嘴唇微张,“您没给我任何可以开出的条件。” “即便是跳蚤窝的小孩也清楚阿提斯和道朗亲王没必要答应这些事,一个刚刚取得大胜,手拥超过三万的谷地骑士,若是将河间地整合利用起来,艾林家族就是七国最强盛的家族,没有之一,多恩遥远,刚刚搜掠河湾地取得胜利,红毒蛇只要堵着亲王隘口的城堡,河湾地的架子军队再多也无济于事,况且他们的家园倍受折磨,恐怕没人会愿意进攻多恩本土。” 提利昂盯着泰温的双眸,他再次发现泰温强势的背后并没有多少实际力量的支撑,无比虚弱。 “御前会议的席位意味着拥有这个国家的话语权,阿提斯·艾林一定知道,”泰温说,“乔佛里国王想要亲自奖赏艾林公爵的贡献,亲自敕封他为法务大臣,三叉戟河总督,确认鹰巢城对河间地统治的合法地位,”他看着提利昂,指着孪河城,赫伦堡以及奔流城三处,“他需要铁王座帮他解决这三个地方,这毋庸置疑。” “跟他讲清楚,并且此前交换寒冰的时候,阿提斯·艾林也答应会来君临和弥赛菈完婚,切记,在谷地诸侯面前提起这个意见,罗伊斯那些高贵的家族都注重承诺,别忘了,他们刚刚抓住一个被唤作‘背誓者’的国王。”泰温语气平缓地说出这些,将策略全盘托出。 即便是提利昂,也不得不叹服泰温的老练,这相当于无中生有,借了铁王座背书,谷地贵族和联姻约定这三股力,硬要把阿提斯·艾林带入君临城。 “若阿提斯·艾林同时带来数万谷地士兵怎么办?”提利昂问,“那岂不是将君临拱手让人?” 泰温喃喃道,“奥莲娜夫人派出渡鸦联络了我。” “荆棘女王?蓝礼不是还在”提利昂惊诧地说,“这没法理解,她怎么会.” “大半个风暴地都归顺了史坦尼斯,在群丘一役之后,”泰温说,“艾利斯特·佛罗伦的军队带着蓝礼国王,真是奇妙的缘分,他们该如何突破风暴地?” 提利昂会意地点头,“数万骑兵被史坦尼斯不到五千人给击败提利尔家考虑站位也不无道理,但蓝礼若不死,或者佛罗伦没将蓝礼交给史坦尼斯,那该怎么办?” “史坦尼斯不会放过蓝礼,他北上君临之前必须把他的弟弟解决,这是他们兄弟俩首先要做的事,”泰温冷静地说,“除非蓝礼想要退位?这根本不可能,高庭不愿意独自面对史坦尼斯和多恩,蓝礼在风暴地的失败恐怕使河湾地诸侯更加不和,金树城可是将过冬的存粮全部栽在了蓝礼的宴会上。” 泰温看向提利昂,“阿提斯若入君临,提利尔也会入君临,我的军队会返回西境,托曼也会,我们只需要挑动鹰与玫瑰的矛盾,彼此制衡就好.” 提利昂无声地点头,泰温大人的政治嗅觉依旧老辣。 (本章完) 176.第174章 私心 第174章 私心 泰温伸出手,把酒杯拿来,倒上酒。 红色的酒液倒在杯底的声音很是清脆,紧随其后的是泰温厚重低沉的嗓音。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提利昂,”泰温的两眼紧盯着酒液逐渐斟满,没有注视提利昂,“虽然你一直以来,逛妓院,睡妓女,给家族蒙羞.” 提利昂低垂着眼眸,看着桌面,嘴角露出落寞自嘲的微笑。 “但是你的确为家族出谋划策,替国王稳定君临,”泰温仰起头,斜眼看向提利昂,咽下酒,“告诉我,伱想要什么?” 提利昂紧紧抿着嘴,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他的嘴唇依旧紧绷,但内心的渴望却迫使他说了出来。 “我与生俱来的权利,我要它,”提利昂开了口,嘴唇微启,又紧闭,犹豫片刻,他抬眼看向泰温,“我生为你的儿子,在詹姆宣誓成为御林铁卫之后” 愠色忽地在泰温的眉间流露,他不屑地撇着嘴唇,挪动着身下的椅子。 一股冲动在提利昂心头涌起,他看着泰温不屑摇头的模样,上身紧贴桌面,将身子向泰温递去,咬牙切齿,“我要凯岩城,这是.” “绝无可能!”泰温猛地站起身,提利昂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气愤,“我绝不会将凯岩城交给一个半人,交给一个侏儒!” 提利昂将所有的怒火咽进肚子里,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不解与困惑,“为什么?詹姆当上御林铁卫之后就意味着放弃继承权,你也知道,老哥他从不答应继承你的凯岩城,我是你的合法继承人!” 泰温的手掌重重地拍向桌面,双眼死死盯着提利昂,“你是家族的耻辱,永远,永远不要和我提起这件事,一个害死母亲的侏儒不配在我面前提起凯岩城!” 此语作罢,御前会议的厅室瞬间寂静。 提利昂坐回长椅,“这就是你一直所想的”他咧开嘴唇,似乎用尽力撑起嘴角的弧度,奋力微笑,“你从不把我当你的儿子.” “我把你当成我的儿子,一生带着耻辱的儿子!提利昂,若不是你顶着兰尼斯特的姓氏,我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会选择把你抛进凯岩城的大海,让风浪卷走你!“泰温坚决地说,“你就感激七神把你降生在兰尼斯特的家室中来,作为兰尼斯特的耻辱苟活于世吧!” 提利昂呆坐原处,泰温的言语再高声也无法进入他的双耳,仿佛两耳被什么东西堵上一般。 眼角有些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滚。 提利昂迅速收下情绪,默默将侏儒的躯壳从桌下抽出,他轻轻将长椅推了进去,摆正位置,转身朝大门处走去。 “好好准备吧,父亲大人,”提利昂跨着大步,直视前方,“我想要的东西,真要好好想一阵,答案包您满意。” 提利昂躺在船舱里的床榻上,眉头紧皱,呆呆地望着船舱的上板,细细数着上面的裂纹。 船体逐渐变得平稳,水浪拍打船舱的声音也渐渐变小。 提利昂猜测,他们快上岸了。 果不其然,波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提利昂大人,我们到港口了。” 提利昂揉了揉眼睛,收拾下心情,从床榻上爬起,“我马上出去,波德。” 他回应着,两臂用力将靴子扒上小腿,抖了抖裤腿,朝船舱外走去。 喧闹的声音在他走出舱门时便从对岸传来,提利昂眯着眼看向远处,盐场镇似乎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考克斯家族的旗帜还能远远看见,在盐场镇深处高耸的城堡处。 不过这并不重要,提利昂怀疑盐场镇周围的农田和领地恐怕都并不归属于考克斯爵士,而是被远征而来的峡谷骑士所瓜分。 船舶很快靠岸,提利昂长吁一口气,掏出一袋钱袋,在船长面前微微摇晃,金龙或是银鹿碰撞的声音可是吸引不少岸边的水手和渔民。 船长望向提利昂的眼神里透露些幽怨,提利昂赶忙将钱袋扔给船长,快步下船。 跟随提利昂出行的四个兰尼斯特红袍子侍卫也紧接着下船,颇为警惕地望向四周熙攘的人群。 侏儒的身材怕是在哪都会自动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提利昂看着周围一众低头惊奇望向他的路人,右腿轻轻弯曲,躬起腰,右手放于胸前,左手臂微微张开,向来往路人致以宫廷礼仪。 “烦请诸位接受来自君临城的提利昂·兰尼斯特的一鞠躬,”提利昂见行人有些懵懂地望着他,又微微挪动身体前朝的方向,再次行鞠躬礼,“二鞠躬” 这举动果然有效,多数行人赶忙匆匆从提利昂身边掠过,不再多停留,包括眼神。 波德默默站在提利昂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知道身后有这个壮实的侍从紧紧跟随,提利昂的心情就会平稳许多。 “锻炼你的时候到了,波德,”提利昂对身后的侍从说,“我们需要六匹马,加上红袍子和你我,”他再次掏出钱袋,放在波德掌心,“放聪明点,别被马贩子骗了,快去,我们得快点。” 他们本可以快马加鞭从君临前往赫伦堡,可大学士坚称黑水湾和狭海的海风正适合乘船出行,比陆路要快上一倍。 等到坐上船航行几日后提利昂便心生悔意,船舶的颠簸让他不禁怀疑派席尔究竟是怎么混过学城的考核,将链条修满的。 提利昂扭过头,盐场镇的船只显然比他曾经到访时要多上数倍,船只的桅杆密密麻麻,准备收走或正扬起的船帆甚至盖过他的视线,让提利昂看不清身后的海面,渔民出海捕鱼,商船从海面驶来停靠,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来到了君临。 “盐场镇的港口是不是比以前要大?我记得它被河间地的军队烧毁才对.”提利昂自顾自地说,他留下两个红袍子待在原地等候买马的波德,轻车熟路地跟随一群一看便知是刚出海归来的水手,在镇上最显眼的一处楼盘上找到了酒馆,显然,里面嬉笑的人声和窗前邀客的老鸠都证明这不只是一个酒馆。 提利昂微微一笑,将双手别在身后,“我想波德那个傻脑筋肯定会找马贩子找很久,不如先快活快活。”提利昂大步走进妓院,身后的红袍子只是略微犹豫,随即跟上。 梅丽珊卓看着无神盯着墙壁的罗柏·史塔克,眼中并无悲悯。 “为什么阿提斯·艾林会要我的血?”罗柏皱着眉头,不解地说。 水蛭黏在罗柏裸露的胸膛上,浑身逐渐充血,透着血红的丝线,由细变粗,直至红色布满。 梅丽珊卓摘下水蛭,放入篮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这座城堡非常阴森,”罗柏睁大着眼睛,“一闭眼就仿佛有鬼魂在我耳边低吼。” 赫伦堡的地牢比任何城堡都要大,他甚至怀疑能够容纳下七国所有的罪人。 “你说得对,”梅丽珊卓两眼的红眸闪烁着,开口说,“这是座充满幽灵和鬼魂的城堡,饱受诅咒,活人和死人无一幸免” “我的母亲,还有艾莉亚.”罗柏犹豫地开口,“还有.简妮.” “我无权过问这些事,”梅丽珊卓又将水蛭贴在罗柏裸露的皮肤上,等待着水蛭表面变成深红,“忘记这些尘世的纷争吧,北境之王,你早该在深厚的土壤下沉睡。” 她摘下最后一只水蛭,轻轻触摸罗柏·史塔克苍白的脸,微微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去。 “我什么时候会死.”罗柏轻声道。 梅丽珊卓静止在原地,扭头看向罗柏,嘴角扬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你生命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可怜的国王,可怜的男孩。”梅丽珊卓走出狱门,锁链拴上的磕碰声传入罗柏的耳中,他再次失神地望向面前黝黑龟裂的墙壁,杂乱的胡渣和肮脏的脸庞依旧盖不住稚嫩的男孩气质,罗柏轻声开口唱着,唱着凛冬将至。 歌曲的曲调来自长城的吟游歌手,词则是罗柏凭借脑海里的本能,在狱中作出。 若是布兰,瑞肯,或者艾莉亚珊莎,以及琼恩·雪诺中有一人听到罗柏的低吟,都会发现这些词都来自父亲艾德平日的教诲。 “雪降之日,冷风吹起,独行狼死,群聚狼生” 看守罗柏的谷地士兵配合地在心里打着节拍,他并未阻止犯人吟唱,也算是无聊的工作里得以慰藉的消遣罢了。 火焰在炉中跳动着舞姿,梅丽珊卓将篮中的水蛭一一丢在其中。 跳腾的火焰在梅丽珊卓的眼中闪烁,能容纳下一支军队的百炉厅空无一人,昏暗包裹着这里,仿佛幽魂在环绕。 唯一的声响便是滋啦的烤火声,梅丽珊卓紧紧盯着火炉中挣扎的水蛭,口中念念有词。 “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梅丽珊卓环绕着火炉,视线依旧放在燃烧的水蛭身上,没有片刻转移,“白昼光明,勃勃兴旺。” 脚步声与烤火声结伴作响,百炉厅的窗户敞开一角,红色彗星的尾迹抬眼可见,梅丽珊卓环绕火炉一周,抬起头,看向红彗星。 “冰的血脉,火的魔法”梅丽珊卓扔进最后一只水蛭,“吟唱成歌,咏叹明昼” 阿提斯站在百炉厅紧闭的大门外,他听不到一丝声响,只有大门上雕刻的黑色蝙蝠能引得他兴趣。 红袍女的仪式总是神神叨叨,每次都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她自信能够消除赫伦堡的诅咒,红神的伟力自己又一清二楚,阿提斯姑且让他试试。 至少这国王之血不是像梦中那样,直接用寒冰刺穿罗柏·史塔克的胸膛获得。 阿提斯扭头看向一旁,与梅丽珊卓一同出谷地的马奇罗从来不在谷地诸侯面前穿上红袍,他每每都会自觉地裹上蓝色的长袍,甚至上面还绣着新月猎鹰的艾林家族徽章,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是红袍僧一样。 若梅丽珊卓放下红神的条条框框,学着像马奇罗一样,那他哪需要担心谷地贵族的反响。 但此时马奇罗倒是有模有样地穿上红袍,虽说他没有参与红袍女的仪式,但至少知道红神会将目光聚集于此,表面的工作还需做好。 红袍僧注意到阿提斯看向他的目光,他抬起头,将红袍从头上拿下,微微一笑。 “艾林公爵,”安盖轻声细语地呼唤,他蹑手蹑脚走到阿提斯身边,“提利昂·兰尼斯特快到了。” 阿提斯点点头,他将同红袍女完成仪式的任务交给马奇罗,转身向城门走去。 提利昂吃力地将胯下的瘦马控制住,他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骑着驴子行走的波德。 “一袋钱,”提利昂强调说,“换来两头老马,四匹瘦驴,世事真是难料!” 波德抿着嘴,“抱歉,大人,我那个马贩子,他没有.”这个单纯的侍从把歉疚和担忧全都写在脸上,这也是提利昂放心地将后背交由他的缘故。 提利昂放慢了步伐,没有回应波德的言语,他仰头看向远处的雄伟城堡,每从远处窥见此景,除了保持沉默的敬意别无他选。 白蜡般的神眼湖对面,五根扭曲的黑指头伸向天空,诡异畸形的石头好比被折断摧伤的手指,龙炎的威慑以及诅咒的可怖似乎都在这座城堡里得以体现。 提利昂看着赫伦堡上空飘扬的新月猎鹰旗帜,深吸口气。 他带着父亲的使命,也带着自己的诉求。 泰温大人不能给他的,也许阿提斯·艾林能给。 提利昂想起阿提斯·艾林的面貌,不知道他有无变化,但渡鸦和斥候已经将这位年轻的艾林公爵的全部事迹告知七国,即便是父亲,也只能在雄鹰展翅的羽毛下使些只有鬣狗才会惯使的伎俩,企图从中牟利。 小恶魔摇摇头,他并不相信泰温大人能实现这些虚无缥缈的想法,即便提利尔家选择支持兰尼斯特,但终究也是外力,况且还受着多恩的威胁,根本不敢放重兵接近君临或者河间地。 而兰尼斯特自己,只能在阿提斯·艾林处理河间地琐事的间隙慢慢恢复元气和力量,才能有真正的资本去对抗,去使些伎俩。 君临不能待太久,否则思维会退化,玩惯了权力的游戏却忘却了权力的本质,这是极其危险的。 赫伦堡的城门轰然打开,提利昂无声地走进去,瘦驴的嚎叫声差点让守城的谷地士兵失声出笑。 波德羞红了脸,兰尼斯特的红袍子却没有这种情绪,忌惮地看向守卫赫伦堡的谷地士兵,不安地抬头仰望,诅咒之城和峡谷骑士,两者都让他们心生不少恐惧。 合章,今日一更 (本章完) 177.第175章 第175章 赫伦堡真是七国最大的城堡,阿提斯所在塔楼的灯火提利昂远远就望见,它略微低于赫伦堡五座塔楼的高度,五座塔楼之一就坐落在它背后,形成扭曲畸形的巨大黑影,塔楼的灯火在黑影面前无比渺小。 提利昂一言不发,进入这座城堡仿佛就被传说中的诅咒缠上一般,内心的压抑迫使他沉默。 即便许多谷地骑士都涌入了赫伦堡,多数区域依然没有启用,提利昂经过的地方算是赫伦堡人流最聚集之处,但印象最深刻的依旧是令人心留惊悸的昏暗和恐怖龟裂的黝黑城墙,灯火依旧很少。 他们走近塔楼,波德连忙走到老马身下,提利昂两手撑着马背,翻身跳在波德的后背上,踏步下地。 守在塔楼门前的谷地骑士微微向他颔首,一言不发,银色的半盔在火把的照耀下流露锋芒。 提利昂长呼了口气,扭头对波德说:“在这里等我,波德。” 波德默默点头,侧身站在一旁。 提利昂仰头看着幽深但有着忽隐忽现的灯光的阶梯,向里面走去。 阿提斯·艾林坐在书桌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提利昂。 “好久不见,提利昂·兰尼斯特。”阿提斯伸手递给他酒杯,热腾腾的白汽自酒杯底部升起。 “热酒?”提利昂接过酒杯,轻轻一嗅,里面的气味并不是他熟悉的酒香味,“有这种酒吗,我以为自己已经尝遍七国的酒” “赫伦堡附近的农庄酿的酒,”阿提斯微微一笑,“维斯特洛太大,你没见着的事情多了去。”他指向一旁的软椅,示意提利昂入座。 提利昂抿了一小口,“这酒.”他享受似地露出怪异的表情,坐在软椅上,“真是世间佳酿啊。” “河间地土地的富庶和肥沃不输河湾地,”阿提斯说,“只是缺少利用的契机和适当的策略.” 提利昂注意到阿提斯的口吻,“就像谷地富饶的河谷一样不是么?”他再次微抿一口酒,试探性地说道。 “除了贫瘠的明月山脉,峡谷骑士已经将所有富饶的河谷全部探索,很难再利用了.”阿提斯眼色里闪过一丝遗憾,对提利昂说。 “嚯~”提利昂露出一抹微笑,摇着头,“我怎么听说谷地近些天倒是新开拓了不少明月山脉的肥沃土壤。” “海鸥镇既是七神的恩泽,也是常惹出麻烦的主。”阿提斯并不需要多思考,便知道提利昂的情报都是从哪里泄漏。 对于封闭的谷地而言,只要关闭血门,外界便无可能了解谷地的近况,但海鸥镇是个全然开放的港口,来自维斯特洛乃至东大陆的商船多数到此进口粮食,出口商品 酒馆的闲话,吟游诗人的吟唱,旅馆的促膝长谈,水手间的吹嘘扯皮谷地的近况也就在这一幕幕场景之中得以扩散。 提利昂从水路而来,按照他的性子自然缺不了逛妓院和谈闲话这些环节,也许就是某个喜欢扯皮的酒鬼那里得到了这一消息。 提利昂却完全会错了意,他瞪大眼睛,“相信我,谷地现在无人能违背你的意志,如果再夸张些,也许七国都未必有”他心里想的却是格拉夫森家族历史上的背叛,篡夺者战争的一段段描述涌入提利昂的脑海,“海鸥镇,呃,也许历史上有些不安分的表现,但是现在.” 阿提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提利昂,后者脸色有些不自然,两只小腿不安分地哆嗦,不知道安放在哪。 提利昂很怕阿提斯误会他与格拉夫森家族的关系,他挤出难看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笑是哭。 阿提斯流露出了然的表情,他在听到提利昂提及格拉夫森家族时心里便猜到几分,静静坐在原地,一手摩挲着下巴,脸上挂着玩味似的笑容,仿佛在看提利昂表演。 提利昂显然注意到阿提斯的神情,他两手拍在大腿上,嘴巴张大,愣在原地,“是我想多了对不对?” 阿提斯冷哼一声,“那可没有,看来这值得我去质询一下格拉夫森伯爵,弄清楚他与兰尼斯特的关系。”阿提斯故意把语调变得高昂,操着戏弄的口吻对提利昂说。 “该死,”提利昂此前遇见阿提斯的紧张一扫而空,“我真是丢人,父亲要是知道会把我的脑袋砍下来,”他将酒灌入口中,微微打嗝,“他早就想这样做,甚至连掩饰都不会做,不是吗?” 阿提斯迅速捕捉到提利昂低落到情绪,他轻敲酒杯,“你可是兰尼斯特的继承人”他轻轻抿一口酒,细细观察提利昂表情的变化,“注定是要继承凯岩城,况且,和谷地的同盟可是伱的提议,七国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拯救了兰尼斯特,否则,你我相见还是敌人。” “罗柏·史塔克自己想要见陌客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提利昂摇着头,“我只是弥赛菈,还有,我是个兰尼斯特” 他甩甩脑袋,“扯远了,真该死,我可是铁王座的使者,老天,”提利昂看向阿提斯,他从怀中掏出信纸,“乔佛里国王的任命,”他从软椅上跳下,缓缓展开。 “敕封鹰巢城公爵,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公爵,为御前会议法务大臣,三叉戟河总督,统管谷地河间地两境,以嘉奖其铲除史塔克叛逆,保护国王和铁王座之功,同时寄望公爵早日前往君临赴任,协助管理七国事务,拜拉席恩家族的乔佛里一世国王。” 提利昂将敕封令翻转过来,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徽章显现在底部,“乔佛里国王无比期盼他未来的妹夫早日抵达君临,与弥赛菈公主见面,成为国王的左右手。” “国王之手只有一个,”阿提斯接过敕封令,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细纹,“我可不敢与国王的外公相提并论。” 提利昂抬起头,“那可不见得,”父亲无情的话语闪过脑海,他的眼神里多了分坚定,“君临不是狮子的巢穴,是国王的幸处。” “这可不像一个兰尼斯特能说出来的话,”阿提斯说,看向提利昂的眼神带着几分狐疑不决,“泰温可是为了救你,与徒利家族结仇。” 提利昂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父亲错了,还不去悔改.”他的眼神愈发坚定,牢牢地盯着阿提斯,“亲爱的泰温大人想让你放弃在河间地和谷地耕耘的优势,前往他控制下的君临.” 阿提斯的眉毛顿时皱起,“很显然的道理,首相大人一向的作风,我并不奇怪,”他的嘴唇略微停滞,“但我对你倒有些不清不楚了,提利昂,出使的任务是泰温交给你的,但却不像是你来此的唯一目的。” 他的眉目间透露着警惕,提利昂却摇摇头。 “我和父亲一样,都在拯救家族,他一直顾及家族的颜面,以为这样就是在拯救家族,我并不赞同,”提利昂低声沉吟道,内心的冲动不断驱使着侏儒的口舌,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兰尼斯特可以失去颜面,如果能得以更好地生存” 见阿提斯沉默不语,提利昂继续说,“你的人还控制着金牙城,阿提斯,你清楚西境的虚弱,你清楚西境城堡的守军都来自哪里,他们不来自于对封君的忠诚,不来自于骑士的精神,全部来自于该死的金龙,该死的金矿!” 提利昂的语气愈发高昂,神情有些激动,“你知道这后果是什么,这群佣兵只会见风使舵,在真正的威胁之下,就譬如你的谷地骑兵的铁蹄,他们只会抱头鼠窜,左右摇摆!” 塔楼的阁楼房间里陷入一阵寂静,提利昂咽下一口酒,却不经意间被呛到,疯狂地咳嗽,咳到面色涨红。 “可是.可是父亲逞强,”提利昂低着头,苦涩之意尽显言表,“兰尼斯特已经没有资本继续在君临盘踞,只剩下太后母族这份光能沾沾罢了,老天,说来多可笑,无所不能的泰温大人靠着愚蠢美丽的瑟曦太后在君临城赖着,多么可怜.” “就像是雄狮变成了.当初戏弄父亲的病猫一样,你知道吗,红堡的猫。”提利昂神情有些落寞,倚靠在椅背上。 阿提斯当然清楚,这事发生在劳勃国王还在世的时候,他曾邀请泰温·兰尼斯特前往红堡做客,却在餐桌上被红堡的猫抓了一脸胡渣,踩翻了餐盘,泰温大人气得满脸颤抖,劳勃国王笑得满脸颤抖. 琼恩·艾林,自己的父亲每每提到这事时,虽说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但多多少少带着对劳勃的埋怨,毕竟对待这么一个大贵族,大声嘲笑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凯冯·兰尼斯特带来寒冰,以在君临城迎娶弥赛菈公主为条件,”阿提斯看向提利昂低头落寞的神情,“这件事” “与我无关,”提利昂斩钉截铁地说,“那时你和罗柏·史塔克的战事未定,但我这颗畸形脑袋可不糊涂,我们和罗柏当初的处境一样,史塔克需要艾林,不是艾林需要史塔克,同样,兰尼斯特需要谷地,不是谷地需要兰尼斯特.” 提利昂摇着头,眼角的鱼尾纹皱起,“战争时期耍绊子给你,看似聪明,都是愚蠢的举动”他再次饮下酒,神色有些微红,“但我的父亲大人呐,就是好面子,好面子不得救!” 阿提斯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这酒还是太过于浓烈,提利昂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我们应该按照原先的约定,”提利昂说,“弥赛菈跟你走,去鹰巢城,还是去哪里,都安全,可是君临,一个臭烘烘的粪坑城市有什么好待?这是在对她好,可是瑟曦肯定不愿意,况且,父亲也不愿意,听派席尔说,是因为我这个外甥女长得太像乔安娜夫人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 “我会去君临。”阿提斯插嘴道,语气平缓而简短。 “哈?”提利昂有些失神地望着阿提斯,“并无必要,河间地的贵族够你吃一壶,去君临是自讨没趣” “我会去,我迟早会去君临,”阿提斯说,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并无玩笑,“君临城可是荣耀的最高处,为什么不去攀登呢?” 提利昂狐疑地看向阿提斯,“君临城有蜘蛛,有派席尔,还有瑟曦和乔佛里,更别说还有父亲.你怕是不知道.” “你说得没错,泰温没有资本跟我使绊子,但为什么又有胆量向我提入君临的要求?”阿提斯略微将上身向前递去,两只胳膊撑在大腿上,将目光与小恶魔的实现齐平。 提利昂坐在原地,有些不确定地望着阿提斯。 “实力差距悬殊的两方,”阿提斯淡淡地说,“君临的离凯岩城很远,离河间地却很近,粮食依靠谷地,城防又在数万峡谷骑士的铁蹄之下,随时都可以被蹂躏,泰温怎么有胆量要求我去君临?” 提利昂猜到了几分,“只有打破平衡的第三方.你,知道了?”他的眼色里依旧怀疑。 “多恩很遥远,况且你还要去出使,这肯定来不及,”阿提斯说,“铁群岛自立为王,自娱自乐,更是靠不上,风暴地才被史坦尼斯收服,正是兵盛之时,只有成为死敌的可能,断无可能联系.” “那么,”阿提斯指向一旁的地图,“就只有河湾地一处可以有摇摆不定的可能,可怜的蓝礼国王还不知道在群丘的哪一处流浪飘摇.” 提利昂紧紧抿住嘴唇,眯着眼看向阿提斯,“我无话可说。” “泰温没有派错你,”阿提斯说,“你的谈判技巧的确有一套,若不是我猜中了.” 提利昂勉强露出笑容,两手摊开,“很显然失败了,我以为你们鹰家更喜欢直来直去” “更信任直来直去,不是更喜欢,提利昂,”阿提斯轻笑道,“时间也不早,你该休息了。” 提利昂有些吃力地抽出身,从软椅上站起,“你这酒,的确烈。” 阿提斯默不作声,看着提利昂离去的背影,他不觉得提利昂刚刚吐露的话是假话,似乎透着一丝真意。 他掏出怀里的信件,鲜艳的玫瑰图案赫然印在上面。 关于更新,唉,因为并不是全职,主职一直很忙很忙,以至于到年底各种要求,各种量都提了上来,摸鱼成为奢望,中午晚上应酬不断,作者身体最近又查出些毛病,日更4000字都成了难事,尤其是到了年底,真是亚历山大。 全勤日更不打算考虑了,这种更新的紧迫反而使质量变差,这是我不想看见的,今后可能会量力而行 过年不放假我是真的烦 总之,在放假以前的更新是很难保证全勤了,还望读者见解,我九点才到家 (本章完) 178.第176章 仪式 第176章 仪式 马奇罗盯着百炉厅大门上可怖的硕大蝙蝠,翅膀上的棱角使整扇门显得尤为狰狞,猩红的彗星余光照在蝙蝠张开的血口上,仿佛这畜生刚刚才与猎物撕咬过,口中含着血。 一阵微风拂过马奇罗裸露在外的手臂,顿时感到一阵冷意,让他不由得裹紧衣服,脖子缩在他那肥大的红袍里,面庞上沥青色的皮肤完美地藏在黑暗里,只有瞳孔里的眼白能被人清晰见到。 马奇罗死死盯着蝙蝠张开的血盆大口,黑色粘稠的影子犹如油漆从血口中踯躅爬出,仿佛有生命一般,影子的表面仿佛是跳腾的岩浆,黑色的细线不断从影子表面窜出,犹如手掌,抓住蝙蝠的翅膀,钻进百炉厅铁门的缝隙。 马奇罗站起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瞳孔睁大,惊愕地定在那里。 影子艰难地从血口中爬出,张大着嘴,宛若在无声地嘶吼。 它的背部撕开了道口子,两根漆黑的翅膀在其中生长张开,马奇罗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惊惧,略微退缩半步,他咽了咽口水,两手触碰身后墙壁上龟裂的缝隙。 他起初还以为这是蝙蝠,但很快便推翻了这个想法。 马奇罗的瞳孔微微颤动,从铁塑的蝙蝠血口中爬出的生物长着个硕大的头颅。 头颅的模样只出现在传说与遗留的壁画之中,一颗有粘稠阴影构成的龙的头颅撕扯着嘴,翅膀微微收拢,从铁门的缝隙中迅捷地钻入,不留半点痕迹。 “龙?”马奇罗惊魂未定,深呼一口气,他不由得好奇百炉厅铁门的背后,亚夏的梅丽珊卓在施展怎样可怖的魔法。 阴影蔓延在百炉厅的四周,漆黑的龙头缓缓靠近站立在火炉前的梅丽珊卓。 天蓝色的龙蛋隐隐发出微光,梅丽珊卓的红眸注视着燃烧的火炉,水蛭已经化为灰屑,她抬起头,与阴影里空洞阴森的眼眶对视。 胸前的红宝石瞬息间黯淡,梅丽珊卓的脸变得惨白。 龙蛋的微光愈发明亮,百炉厅里甚至隐隐有宛若明昼的迹象。 阴影之龙张开臂膀,狰狞的龙口微微张大,红彗星的血光照耀在它身上。 一人一龙,一红一黑相互对峙了数秒,龙瞬息间化作黑水,掩盖过以国王之血为燃料的火炉,盖过面色惨白的红袍女,蒸腾的黑色浆液奔腾地布满整座百炉厅,赫伦堡的主厅顿时陷入了整片黑海。 马奇罗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轻轻将耳朵贴在铁门上,细细倾听里面的声音,他眉头紧皱,野兽的低吼传入耳中。 晨露沿着赫伦堡墙壁龟裂的裂纹流下,滴打在马奇罗的脸上。 他被突然袭来的清冷惊醒,茫然地看向百炉厅敞开的铁门。 梅丽珊卓静静坐在铁门前,遥望着远处依旧拖着猩红尾迹的彗星,眼睛似乎从未眨过。 “发生了什么,”马奇罗站起身,走近梅丽珊卓,“我昨晚看见” “所见皆真,瓦兰提斯的马奇罗,是光之王让你见到的,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很清明。”梅丽珊卓说,声音里透着慵懒与些许疲倦。 马奇罗紧紧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询问,“都是真的?” “你见过光之王给我怎样的力量,你见过,在明月山脉,昨天夜里伱又一次见到,相信光之王,相信自己的双眼。”梅丽珊卓只是重复着,提醒马奇罗相信自己亲眼目睹的事物。 “赫伦堡的诅咒?”马奇罗问,“它解决了?”他没有忘记红袍女对艾林公爵的承诺。 梅丽珊卓听了这话,微微愣神地看向红袍僧,“铁民无情的冷水,河间地领民的血泪,龙焰的魔法和烧焦的尸体,都被这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包裹在其中,数千年了,维斯特洛,厄斯索斯,已知世界的魔力都逐渐稀薄,这里却有着不亚于亚夏的浓郁魔力。” “所以?诅咒,它”马奇罗继续追问,他在瓦兰提斯的红神庙里听过这种说法,本来他对此并不在意,但发生在梅丽珊卓身上的一切让他早已相信了这些说法。他同时也看得出来,阿提斯·艾林公爵对赫伦堡的诅咒也心有忌惮,这才允许红袍女跟随谷地军队前来赫伦堡。 “国王之血与这里的魔力有着强烈的共鸣,强烈得过分.”梅丽珊卓喃喃道,“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史塔克家的血液,与赫伦堡有什么关系?”马奇罗问,罗柏·史塔克来自遥远的北境,史塔克家历史上也与赫伦堡并无太多联系。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而是轻轻皱眉,眼神飘忽不定,似乎也在探寻答案。 “我们对光之王指示的解读没有错,北境之王的国王之血起了作用,而且效果超乎寻常,”梅丽珊卓说,语气十分笃定,“赫伦堡不散的幽魂和纠缠的诅咒都在阴影的泥沼下被掩盖” 阴影的泥沼?那分明是条魔龙,马奇罗心里想。 “阴影的泥沼在红彗星的帮助下扩散,我借助了龙蛋的力量” 马奇罗看向梅丽珊卓的身后,只剩余烬的火炉上,天蓝色泽的龙蛋安然置放在那里。 “史塔克的血脉与赫伦堡的魔力产生共鸣,我们只是不知道这种共鸣来自何处。”梅丽珊卓喃喃道,每次马奇罗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都觉得是在念叨咒语。 “光之王没有告诉我们?或者说,没告诉你?”马奇罗问。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默认了这一事实,“也许,”她开口说,“这对于真王的事业并不重要.”梅丽珊卓裹紧红袍,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虑,她仰头看向天空中猩红艳丽的彗星,“我有感觉,诅咒只是被压抑,没有被消解.” 马奇罗不解地看向梅丽珊卓,没有答话,抬起手,踌躇不安地用手指摩挲嘴唇,紧紧皱眉,这座城堡太过高耸庞大,五座高耸的扭曲塔楼落下的阴影足以驱散城堡里的大多数阳光,身处其中,心里只有忐忑不安,他很难想象一个老妇人能在没有亲人陪伴的情况下,在这里孤零生活数十年。 提利昂揉了揉眼,有些惊奇地发现昨晚睡了个好觉,完全没有梦魇的烦恼,只是脑袋有些微微胀痛。 些许阳光从帘子的缝隙中泄漏进来,他前几次来赫伦堡都是阴天,没有一丝阳光,全是阴冷,想不到一觉醒来就是晴天。 他从床上爬起,顶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门前的走廊,波德老早就在门口等候。 “大人,您醒了。”波德说。 提利昂张望着阳光,有些刺眼,“什么时候了,厕所在哪?” 波德回答道:“快到正午了大人,您头一次这么晚起.”他抬起手臂,手指向走廊的远处,“厕所在那里,我引您去。” “呼~” 提利昂仿佛来到了没有人烟的君临,他老姐最爱的红堡校场,阳光充足的时候瑟曦似乎把那儿看作成离凯岩城十数里外的沙滩,提利昂和詹姆儿时常常去玩,他也清楚詹姆也经常瞒着他带着老姐在那儿逗留。 由于是正午,赫伦堡五座塔楼的阴影被压制到最小,充足的阳光洒在城堡的各处,哪怕是龟裂的城墙上也能看出些许嫩芽生长其中 提利昂皱起眉,他印象里赫伦堡没有任何植被,可城墙龟裂的缝隙仿佛一夜之间长出许许多多的嫩芽枝条,不是一处,而是目之所及,好多处。 “天上的老鹰还是个大地的园丁?”提利昂微微挑眉,惊奇地说。 他顺着脑海中的记忆,来到昨天夜里与阿提斯·艾林商议谈判的塔楼前,攀登上去。 一袭艳丽的红袍瞬间吸引住他的目光。 “喔!~”提利昂的嘴唇鼓成圆状,“没想到艾林公爵在这黑暗的城堡里还藏着娇滴滴的美人儿呐。” 梅丽珊卓看向提利昂,红色眸子和酒红色头发散发的异域气质立刻迷住了提利昂。 “小姐,在这地方见到您属实是我的荣幸,”提利昂微微躬腰,向梅丽珊卓行礼致意,“您就像是赫伦堡里烧红的束一样惹人瞩目。” 梅丽珊卓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应。 阿提斯走进书房,“我以为昨日说得很清楚了,提利昂,”他抽出长椅,坐在上面,“我会去君临。” 提利昂深吸口气,“也许你不需要我的提醒,毕竟兰尼斯特的身份摆在这里,但是我必须要说,艾林,和兰尼斯特,我们之间有坚实的婚约联系,绝不是剑拔弩张的” “弥赛菈公主是我的未婚妻,”阿提斯轻轻微笑,“鹰巢城和凯岩城的盟约牢不可破,坚不可摧团结在乔佛里国王面前,守护铁王座。” 他指向地图,“为表诚意,杭特与雷德佛的谷地军队已经撤出金牙城,西境的门户,你们需要人手去拱卫那座坚城。” 提利昂深深看了阿提斯一眼,“佛雷家的惨案是反叛铁王座的匪徒所为,这件事我的好外甥会明白的。” 阿提斯摇了摇头,指向桌面的信件,“莱昂诺·科布瑞伯爵证实,此事是林恩·科布瑞窜通匪徒,意图蒙骗皮雅·佛雷夫人,抢夺孪河城继承权所做。” “林恩不是科布瑞伯爵的继承人吗,怎么”提利昂幡然醒悟,他望向阿提斯的眼神愈发深沉,“既然这样,”他开口说,“你是御前会议的法务大臣,贵族的继承权问题,由你解决最为合适,我会和乔佛里国王以及国王之手汇报此事” 阿提斯微微点头,他摊开手,“这就是诚意,双方的诚意,不仅仅是婚约的联系,更重要的,”他倒酒入杯,递给提利昂,“信用的联系,我们会重铸铁王座的威望,凭借信用。” 没人会比史坦尼斯更讲信用,莫非铁王座交给他会更好?提利昂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如果提利尔家真的愿意效忠乔佛里国王,”阿提斯说,他举起酒杯,“也许七国的和平就在我们手底缔造。” 提利昂看向阿提斯,举起酒杯,“敬和平。” “敬和平。”阿提斯咽下酒。 “不过,我依然不解,”提利昂说,眉毛微微挑起,“金牙城这么重要,亲爱的泰温大人也没有能力做到完全将它掌握手中.掌握那座坚城,”提利昂手指地图,“河间地就被孪河城,赫伦堡,金牙城三处合围,艾林家族便可以更好地行使三叉戟河总督的权力.” “一座城堡而已,”阿提斯轻笑一声,“并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三叉戟河总归不是谷地人的家园,”他看向提利昂,似在轻轻打量,“罗柏·史塔克就曾占领金牙城,而他现在却待在赫伦堡的地牢里” “没有什么坚城能保护西境,”阿提斯说,眼神里含着些深意,“关键在于攻守双方的人是怎样的.” 提利昂想起了达冯·兰尼斯特,他被北境军队俘虏没多久便被放回了凯岩城,现在据说在,在钓鱼?甚至出海到岛屿上垂钓,真是受了大刺激,据说他的父亲,已经死去的史戴佛爵士便最喜欢钓鱼 “能成事的,还是人,不是伫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城堡。”阿提斯抿了口酒,笑着说。 提利昂长吁一口气,“看来我已经和你谈拢了这些事”他抿起嘴,“这样看来,我该离开了.去多恩,嚯!我这个小身板还真是能走,迟早可以走遍七国,也许就差鹰巢城没去成。” “也许等弥赛菈公主和我回到鹰巢城,”阿提斯笑着说,“你可以跟过来。” “希望那天早点到,真是.”提利昂摇摇头,“再吃顿午餐我就可以上路,去坐那鱼腥味满舱等船,前往寸草不生的多恩沙漠,人生真是奇妙。” 他没有等阿提斯回应,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如果可以,”阿提斯的话在提利昂身后响起,“我真心希望能早日称呼你,凯岩城公爵,提利昂·兰尼斯特,若你成为西境守护,和平的日子才算真正到来,不是么?” 阿提斯的话透过耳膜,传入脑中,已是有些嗡嗡作响,提利昂勉强挤出面容,“泰温大人绝不会让一个半人统领兰尼斯特家族,我还有老哥,还有亲爱的姐姐” “御林铁卫和王太后,不会的,提利昂,你是唯一合法的继承人,兰尼斯特的继承人,别忘了,我可是法务大臣,继承权这些事,法务大臣最为擅长。”阿提斯的声音好似加了魔法,在提利昂脑中挥之不去。 提利昂扭过头,“最适合我的去处,还是香喷喷的妓院。”他走出门,大步离去。 我会支持你,提利昂·兰尼斯特,阿提斯喝下最后一口酒,在心底说。 四千字合章 (本章完) 179.第177章 变局 第177章 变局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沉默地看着烧成狼藉的佛罗伦军营,冷硬的面庞僵在原处。 “他们倒像是送死,”洋葱骑士的话语很轻,甚至被风暴地群丘的寒风所盖过,但史坦尼斯听得很清楚,他一直留了份神给戴佛斯·希渥斯,他最信任的下属。“扎营丝毫不规范,这像是个没经过军事训练的小士卒排得营盘。” 史坦尼斯听后脸上却露出笑意,他看向洋葱骑士,“你学习过排兵布阵,戴佛斯?” “陛下,我效忠的是七国最英明的指挥官,耳濡目染而已。”戴佛斯·希渥斯把姿态放得有些过低了,这让史坦尼斯并不满意。 “我的身边充斥着溜须拍马的贵族,龙石岛如此,风暴地贵族也是如此,我可不希望你也像他们一样。”史坦尼斯沉声道,他的语气充满着笃定和不容置疑的意味。 但似乎戴佛斯爵士很是了解自己的君主,他只是回应道:“事实如此,我们不去回顾历史您的骁勇,仅凭陛下您在风暴地群丘带领数千人马击败蓝礼数万骑兵这一战绩,足以扬名立万,说陛下是七国最英明的指挥官并不为过。” 史坦尼斯却嗤之以鼻,“罗柏·史塔克也是几千骑兵,先后击败詹姆·兰尼斯特,史戴佛·兰尼斯特和达冯·兰尼斯特,打得泰温无兵可以调往凯岩城镇守,现在这头骄傲了一辈子的狮子却只能依仗手中的金龙,希望拉拢东大陆的佣兵替他打仗” 洋葱骑士静静地听着,史坦尼斯胯下的战马忽然打了个响鼻,他的国王将手掌按在马的脖子上,轻轻安抚。 “兰尼斯特一直强盛,是靠着七国规模最大的常备军队和精良的武器铠甲才得以维系,金龙服务于这支军队,若只是一个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商人,那不足一提,”史坦尼斯并不高看泰温,现如今在他眼底,泰温的强硬作派只是外强中干以后的逞能,而非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 戴佛斯看向远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的佛罗伦军营,“罗柏·史塔克根本无法与您媲美,陛下,您或许妄自菲薄了,”他看向自己的国王,史坦尼斯依旧是那副表情,丝毫没有被戴佛斯的言语影响情绪,“您一定不会做出违背誓言和盟约的事。” 史坦尼斯没有回应,戴佛斯清楚这是默认和赞同的表现,他的国王喜欢吝啬赞颂的词句,这或许让人觉得刻薄和疏远。 “阿提斯·艾林,”史坦尼斯道出了人名,“我一直以为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值得人去尊敬,遵守铁王座的秩序。” 洋葱骑士不再言语,他曾经劝谏史坦尼斯答应将绿叉河领地敕封给鹰巢城,他猜到蓝礼和泰温都会这么行事,以获取艾林家族的效忠和谷地骑士的支持。 他甚至和老学士合计,想将席琳公主嫁给罗柏·史塔克或者阿提斯·艾林,可后来少狼主与罗伊斯家达成婚约,所以戴佛斯又将目标放在了撮合与谷地联姻之上。 但史坦尼斯完全没有考虑前一个想法,戴佛斯清楚,自己的国王一向重视铁王座的法律和贵族的秩序,他绝无可能轻易答应将被强抢的绿叉河领地划归给鹰巢城的统治。 至于后者的联姻,史坦尼斯的确考虑过,但随着三叉戟河战事的进展,数月之间变化莫测,少狼主称王毁约背誓一气呵成,阿提斯答应与弥赛菈联姻,发兵奔流城。 在红彗星出现在天际的那几天里,阿提斯·艾林彻底击败了英勇善战的少狼主,几乎吞并了整条三叉戟河。 随即嫁出席琳公主的想法也彻底破灭。 “可他没有,”史坦尼斯的言语里带着愠怒,“他向非法占据铁王座的乱伦孽子乔佛里屈膝效忠,这是叛国,他非法占据绿叉河,驱逐绿叉河的有产贵族,这更是违背铁王座法律,更是叛国。” 戴佛斯沉默地倾听,他的国王对阿提斯·艾林的态度很是模糊,他总觉得有惋惜的意味在其中。 一个声响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远处营帐里的旗帜忽地折断,宝冠雄鹿的标识瞬间映入他们的眼帘。 “艾利斯特送给我们的大礼,”史坦尼斯轻声说,“他不敢声张,明面上向我效忠,因为亮水城离高庭太近.” 戴佛斯轻踢马肚,朝着营垒的深处前进。 他抽出长剑,用剑背掀起帐篷的帘子,蓝礼·拜拉席恩被绳索绑在中心的木桩上,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结局。 “蓝礼·拜拉席恩,”戴佛斯轻声呼唤,伸手掀开蓝礼乱蓬蓬的头发,“是蓝礼·拜拉席恩,”他笃定地说,对身后的人吩咐,“对这里严格看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是!”士兵迅速在营帐外散开。 蓝礼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戴佛斯,“我认得你,他们叫伱”他沉吟片刻,似在回想,“洋葱骑士,被我那古板的哥哥砍去手指的走私贩你明明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 “你的哥哥是铁王座的正统国王,七国唯一合法的君主,”戴佛斯低声说道,“砍去我的手指是陛下公正的体现,是我罪有应得,是十数年走私犯罪应有的惩罚,饶我不死是另一回事,陛下最为公正,赏罚分明” “当然,那当然,”蓝礼摇晃着头,嘴角轻笑,“史坦尼斯,哦,史坦尼斯!七国谁不知道他最古板,最无趣,最守礼,连和妻子上床都是怀揣着使命感哈哈!” 戴佛斯低头望着嬉笑的蓝礼,“蓝礼大人,您是史坦尼斯陛下的阶下囚,是七国的叛徒,你心里清楚,劳勃国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史坦尼斯,不是你,你的失败是诸神早已命定的结果。” 蓝礼收敛了笑容,“七国需要一个更值得爱戴的君王.” “一个头发邋遢,有着不良嗜好的君主不值得爱戴。”戴佛斯不再和他废话,说完便转身留蓝礼一人,离开了营帐。 艾利斯特·佛罗伦只在蓝礼的军营里安置了不到千人的军队,其意味再明显不过。 史坦尼斯并没有去见他的弟弟,而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手底下的军队,将这不符合行军规范的营垒重新调整,以便于驻扎。 天色逐渐变晚,史坦尼斯也没有对蓝礼的安置有任何的表示。 戴佛斯·希渥斯在史坦尼斯的营帐前踱步盘踞,眉宇间多了几分焦躁,他紧紧皱着眉头,望向亮着灯光的营帐。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等待,大步向营帐走去。 帐前的士兵出声制止,“陛下不想见到任何人,戴佛斯爵士。”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陛下商议,请你转告” 戴佛斯还未说完,史坦尼斯的声音便从营帐内传出。 “让他进来。”简短而不容置疑。 士兵让开道,戴佛斯大步走进。 “陛下,蓝礼·拜拉席恩被我们俘虏,我觉得需要尽快.” 戴佛斯不禁止住了步伐,有些愕然地看过去。 盔甲的链条杂乱地摆放在营帐的地面上,史坦尼斯孤坐在地,两眼紧闭,手里的长剑半出鞘,神情很是颓然。 “陛下,你怎么了?” 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史坦尼斯,他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衣冠整肃,头发和胡须都修得很整齐,从不会让自己的书房或是卧室变得杂乱。 国王的模样让他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愕,甚至有些恐惧,来自未知的恐惧。 戴佛斯连忙走近,伸手想要扶住史坦尼斯。 史坦尼斯却摆手制止住戴佛斯,睁开双眼,“蓝礼犯下叛国的罪行,他应该被处以绞刑。” 戴佛斯皱起眉头,“陛下,我觉得.” “但他是我的弟弟,亲弟弟,就像劳勃是我的亲哥哥一样,是我的亲人,是拜拉席恩家族的一份子,”史坦尼斯摇晃着手里半出剑鞘的长剑,剑锋在剑鞘里磕磕绊绊,发出磕碰的声音,“我并不愿意承认,但血统就是血统。” 戴佛斯清楚此时他不能多嘴,只是静静倾听。 “我把劳勃视作兄长,执行他的命令,他让我守风息堡我就去守,哪怕在梅斯·提利尔的围困下守到不剩一粒粮食,草皮,树皮,藏在风息堡地窖里的老鼠只要是能吃的都搜刮来,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坐骑,将马肉分给随我守城的战士们” “然后他便将风息堡转手封给了蓝礼,蓝礼那时在做什么,跟着学士辨识着家族的徽章旗帜乃至箴言,一把短弓都拉拽不起,什么功劳都没有却得到我应得的一切,戴佛斯,你听明白吗,我不是贪图风息堡,而是风息堡应该是我的,是我应得的!” 戴佛斯轻轻点头,他的国王就是如此,从不争抢不属于他的东西,包括铁王座的争夺也是如此,并非是他想要,而是按照法理,铁王座就应归属于他 “蓝礼应该率军拥我为王,甚至在我生下儿子以前,他就是我的继承人,按照规矩,按照律法,就应如此。”史坦尼斯咬牙切齿。 “所以.”戴佛斯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蓝礼.” 史坦尼斯的目光恢复了清明,似乎在倾诉一番之后又回到从前的模样。 他站起身,将长剑收回剑鞘,“我会让蓝礼·拜拉席恩披上黑衣,去往长城,让他与寒冷为伴,永远不得南下。” 戴佛斯轻轻点头,他清楚,史坦尼斯的口吻是命令,是决定。 艾德·史塔克从船舱里惊醒,胸腔剧烈的不适迫使他咳嗽起来。 重重的咳嗽声响彻船舱,他伸手摸索着四壁,浪击打船体的声音传入,艾德在摇晃的船舱里勉强撑起上身,匍匐坐在地上。 “这里在海上?河面上?”他自问自语。 艾德大口喘息,他不知道今夕何夕,他不知道自己被瓦里斯带出去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被安置在何处,他不知道是谁在囚禁他。 珊莎,罗柏,凯特琳,琼恩,还有艾莉亚,布兰和瑞肯他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近况如何,不知道罗柏南下之后与兰尼斯特的战事如何,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一柱月光透过船体投射进来,艾德仿佛见到了希望,他掐着自己的大腿,似乎并无知觉,没有痛感。艾德只好拖着下身,利用上肢,缓慢地前进。 月色愈发接近,艾德将脸贴在船舱上,两眼张望着。 这是块窄小的玻璃窗,也许是囚禁他的人无意留下的。 月光皎洁,洒在水面上,但黑夜中凭空出现的红彗星却使得艾德目之所及的景致多了份诡异。 “这是陌客的船吗?”艾德胡言乱语道,失神地看向远处的红色彗星。 船舱的木门忽地打开,艾德猛然扭头,看向门外。 陌生人站在那里,“看来你醒了,”他靠近艾德,递来餐盘,清水和面包,“吃吧,你昏迷太久了。” 极度的饥饿感顿时在尾部翻滚,艾德用手抓着面包,塞往嘴里。 “这是去哪的船?”艾德支支吾吾地说,嘴里咀嚼着。 “不要急,慢点吃,船里有的是,”陌生人没有及时回答,只是将水杯举起,递给艾德。 他犹豫片刻,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我是莫迪,这艘船属于我,”莫迪摩挲着套在手指上的金指环,对艾德说,“这艘船前往白港,前往北境,至少目的地在那里。” “你是.”艾德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莫迪,“你是北方人?” 莫迪没有答话,而是继续说,“中途会在很多地方停靠,我们正前往潘托斯.” “为什么不直接去白港?为什么?”艾德焦急地询问,他伸手搭在莫迪的衣服上,“我是史塔克家族的族长,临冬城公爵,北境守护,送我回白港,我会给你们丰厚的报酬” 莫迪却露出笑容,“我知道你,艾德·史塔克。” 艾德愣在原处,“你认得我?” 莫迪站起身,“好好呆在这里吧,你需要什么我都会给你,食物,水,还有酒,甚至包括妓女,不过我猜尊贵的史塔克公爵不会稀罕,唯一的要求是,不许离开这个房间,这是唯一的要求,先在黑暗里度过一晚吧,明天就会有油灯。” 他转身离开,关上房门,紧逼的房门也锁死了艾德原本的期冀。 真是没办法,熬出的字,这样更新不仅质量很差,也影响睡眠 (本章完) 180.第178章 风息堡 第178章 风息堡 帷幕隔开了蓝礼与外界世界的联系。 他只能通过依稀的人影和聒噪的杂音判断出营帐内大概有着较大的人员攒动,史坦尼斯的军队在干什么?他们要去哪里? 艾利斯特·佛罗伦关押自己的营帐里空无一物,稍微有些尖角的犄角疙瘩,譬如椅子、锅碗瓢盆等等都被艾利斯特清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史坦尼斯肯定是在刻意折磨自己,他没见到一杯可以用于止渴的水,没见到任何缓解他饥饿的食物送来该死的史坦尼斯。 他无力地干咳,饥饿感搅动着自己的胃,嘴唇干裂到出血。 剧烈的咳嗽声传出帷幕,蓝礼睁开眼睛,环绕空旷的四周,绳子绑得他太紧,火辣辣的痛感布满他的四肢,佛罗伦家的叛徒将他捆绑时,自己身上只剩下生病卧床时穿着的单衣,根本没办法减轻麻绳的挤压和摩擦。 蓝礼从未经受过这样的境地,他是在风息堡侍女和骑士的拥簇夏长大,泡澡要加上数斤农庄产的牛奶,洗澡水的表面还漂浮着散发芬香的紫瓣,偶尔也会用上多恩的红泥,将整个身子浸在其中,出浴时再经由羞红脸的侍女用上刮毛的刀片,将粘在皮肤上的红泥逐一剃下。 只是自洛拉斯爵士来做他的侍从以后,这项工作就无需可怜的侍女来承担了。 百骑士盛赞他是散发熏香的王,这并不是没有道理,蓝礼自小就讨厌庞洛斯爵士给他强加的各种骑士的训练,他还记得更年轻的时候驳斥庞洛斯爵士的话,“合格的领主无需掌握利剑,”他笃定地对庞洛斯爵士说,迎着对方生疑的面孔,继续说,“更重要的是,掌握持有利剑的人。” 这句话传到劳勃那里后,蓝礼差点被已经成为国王的兄长打死。 “你能让手握利剑的人为你所用,那我拿锤子好了!” 劳勃提起战锤的可恨模样蓝礼一辈子都忘却不了,至今还是他内心阴霾的一部分。 “长剑学不会,那就去学骑马,学射箭,我不相信我的弟弟就只会混迹宴会!” 劳勃扔下战锤,砸在地上,冷冷抛下这一句话,但转身便投入到红堡的宴会中去,教训他的话总在这一来一回的折腾下失去了价值,根本劝服不动蓝礼。 劳勃的锤子蓝礼用两只手抓也提不动,也许是挫败感作祟,他对狩猎,对骑士对练愈发排斥。 正想着时,帷幕忽地揭开,戴佛斯·希渥斯平淡地看向他,“蓝礼大人,我们该走了。” “去哪?”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戴佛斯身后的士兵就迅速走到他面前,用匕首将绳索砍断。 绳索的挤压消失,臂膀和胸膛上火辣辣的痛感却更甚,蓝礼强忍着疼痛,“我需要食物,水.” 话音未落,戴佛斯递上肉干和水,“士兵的粮食,但愿你能咽得下”戴佛斯语气的尾部落得很轻,蓝礼吞咽着肉干,丝毫没顾忌上“国王”的身份。 “去哪里?” 蓝礼艰难地咽下最后一片肉屑,抬头看向洋葱骑士,重复着问题。 “去您的城堡,”戴佛斯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朝着随从前来的战马走去,翻身跃上马背,“跟着他俩走,蓝礼大人,我们不会为难伱。” 我的城堡?蓝礼的思维略微有些停滞,他一时间没有想到史坦尼斯的军队要去哪里。 他环绕着军营,不少熟悉的旗帜映入眼帘。 伊斯蒙家族的海龟旗帜,威尔德家族的蓝绿漩涡旗帜,莫里根家族的黑鸦旗帜 风暴地贵族的旗帜大半在此,一股眩晕先是涌上自己的脑额,但政治嗅觉的敏锐瞬间使他冷静下来。 风暴地的贵族不可能对史坦尼斯的指挥心悦诚服,他们恐怕清楚自己在史坦尼斯心中的印象是什么,是叛徒,是叛逆,史坦尼斯一定会这么想,只是战争时期没有显露罢了,风暴地贵族一定清楚。 蓝礼感到身后一阵推搡,士兵控制着他的手臂,用关押犯人的铁链栓在他的手上。 忠于自己的风暴地骑士肯定很多,蓝礼心里默想。 两眼顿时昏黑一片,黑布套在蓝礼的头上,蒙住了他的双眼。 该死!蓝礼暗暗骂道。 风息堡的城墙是七国城堡里最光滑的,科塔奈·庞洛斯在心里想,他的手指摩挲着城墙,组成城墙的巨岩紧紧凑在一起,甚至连一丝风都吹不进去。 自从蓝道·塔利伯爵带着河湾地保存最完整的八千骑兵奇袭落木城,再返回河湾地之后,他的心一直惴惴不安。 风暴地的群丘之战再次验证了史坦尼斯军事指挥的高明,而自己教导成人的蓝礼太过骄傲,数万骑兵却败在只有几千兵力的史坦尼斯手里. 不怪他! 科塔奈·庞洛斯懊恼地想,蓝礼可是一直遵从蓝道伯爵的安排,与其说是蓝礼国王的失败,不如说是蓝道·塔利的失利,这位曾经在正面战场上击败过劳勃国王的人终于在劳勃的弟弟面前栽了跟头 但是,若是自己看穿史坦尼斯布置在风息堡外的疑兵,若是自己能主动率军袭击,破除史坦尼斯的谎言,揭露他的真正战术.那蓝礼国王就不会败,不会败!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再次端详起了地图。 国王到底在哪里,科塔奈叹了口气,他用力捶在桌面上,地图微微颤动了两下。 他太过谨慎,不愿意冒险派兵出城探寻踪迹,只想着扼守住风息堡的一亩三分地即可。 但史坦尼斯军队动静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注意,龙石岛的舰队不再封堵风息堡的海面,失去了踪影,在陆路上,那个走私犯戴佛斯也率军出走,史坦尼斯似乎将吸引力全部转向了围捕蓝礼国王上面,不再对风息堡采取围攻。 史坦尼斯就这么轻易地将军队的背面暴露给自己吗?科塔奈很快便推翻这个想法,真正被两面夹攻的是风息堡,况且,风息堡最危险的不在于外部的力量,科塔奈就算再谨慎,也不至于相信风息堡的城防能被正面攻破。 真正值得担忧的是内部的人心。 科塔奈陷入了沉思,却没有注意到房门被悄悄打开。 小男孩站在房门口,标志性的大耳朵别在两侧,他看着科塔奈·庞洛斯爵士紧皱着眉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深吸口气,出声道:“庞洛斯大人” 科塔奈被这叫声惊醒,他扭头看向门口,面容上的凝重倏忽转为笑容。 “艾德瑞克,你来了。”科塔奈微笑地对男孩说。 和他的父亲长得可真像啊.科塔奈每每见到艾德瑞克,内心都不由得想。 煤黑色的头发,深蓝色的眼眸.他简直就是劳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梅斗伯爵让我捎个口信,”艾德瑞克·风暴说,“他要趁史坦尼斯军队出走的空隙,带兵去深林里捕猎,补充风息堡的食物.” 科塔奈略微皱眉,“我相信梅斗伯爵没忘了戴佛斯离开时放的大火,林子里能跑的猎物恐怕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也许那个走私犯就等着我们出去,好让我们中他的计!”他的语气颇有些严厉,艾德瑞克略微后退半步。 科塔奈的语气转瞬变得温柔,“艾德瑞克.”他内心颇有些自责,“我这些话不是对你说唉,你还小,许多事情不明白.” 艾德瑞克懵懂地点点头,嘴上有些结巴,“但梅斗伯爵已经出走了。” “违背代理城主的命令擅自出城?”科塔奈不可思议地出声道,“他带走了多少人?” “不到十个人,应该是” “埃伍德真是昏了头!这个二十出头的伯爵真是自以为是!”他猛然从桌上站起,踱着步子,抓耳挠腮,本就干柴般僵硬的头发被抓挠地很是杂乱。 艾德瑞克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时候他不该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关上房门,后背倚靠着房门,静静等待。 “艾德瑞克,”科塔奈看向他,“你和城头的罗伯特爵士知会一声,让他严守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即便是埃伍德·梅斗伯爵本人来了,也给我在城门口等着!” 艾德瑞克点点头,在原地停顿几秒,确定没有其他的指示之后,打开房门,朝城头奔去。 蓝礼的头罩被揭下,眼前却是一堆枯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木材烧焦的味道,很是呛人。 “我没看到城堡.”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还是士兵帮忙捶打背部才堪堪止住。 戴佛斯则是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渐渐平复,才开口说:“您觉得科塔奈·庞洛斯爵士见到你,会打开城门吗?” “绝对不会,”蓝礼嘴角有些上扬,他猜到史坦尼斯想做什么,利用他骗开风息堡的城门?绝无可能,他了解科塔奈·庞洛斯,作为自己亲任命的风息堡代理城主,他的谨慎和经验是有目共睹的。“科塔奈爵士看到你拿我威胁,只会放箭威胁。” “我们总要试试,”戴佛斯说,他指向远处巨大的塔楼,“风息堡与其说是城堡,不如说是七国最大的塔楼,一面靠海,陆路只要两面就可以堵住,怕是七国最怕围城的城堡” “风息堡谷仓的粮食足可支撑一年有余,你根本不可能拿下他。”蓝礼笑着对戴佛斯说,他用眼角仔细察看押送他的骑士,想从他们的家族徽章上窥探出机会。 但很可惜,这些骑士都来自龙石岛。 蓝礼的内心有些沮丧,像是石子渐渐沉入河底,想不到任何机会。 “瞧瞧我们发现了什么,”被火焚烧的深林丛中,一位骑士轻佻地说,嘴角含笑望着被铁链拴住的蓝礼,他让开身子,战马的马背上五大绑着一个年轻的骑士,“家徽是绿盾边镶着的各色鲜,绿谷城的梅斗伯爵,哈哈!” “陛下?”年轻的梅斗伯爵吃惊地望着蓝礼,“您”他环望着周围,落寞和沮丧写在眼底,“您被史坦尼斯抓住了。” 戴佛斯迅速地捕捉到梅斗伯爵眼底的情绪,抢在蓝礼搭话前说,“史坦尼斯国王准备亲手砍掉蓝礼的头颅,你们已经失败了,梅斗伯爵,向铁王座真正的王者屈膝效忠才是迷途知返。” 梅斗伯爵瞪大着眼睛,没人比他更清楚风息堡军队的士气,低迷不振,蓝礼国王此前的失败让风息堡的绝大多数骑士都非常失望,很难提起斗志。 蓝礼再次被蒙上黑布,嘴里还被塞了东西,堵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嗡嗡的声音。 埃伍德·梅斗低垂着眼,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本章完) 181.第179章 死亡 第179章 死亡 赫伦堡新沐浴的阳光不属于“黑鱼”布林登。 麻绳绑在他的双手上,还算体面的软毛衫套在他的身上,甚至毛衫上还绣着他的黑色鳟鱼。 布林登低头看着这还算精巧的徽章,默默闭上眼,多么讽刺的设计啊,他无力地摇头,嘴角不屑地上扬。 身后的谷地士兵轻声提醒:“布林登爵士,艾林公爵来了。” 布林登睁开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阔别多时的阿提斯·艾林。 初见时只是个雏鹰,再见时已是一位英武的少年,他击败了不可一世极其善战的罗柏·史塔克,他吞并了整个河间地. 天蓝色的眼眸看向双膝跪在沙地上的黑鱼,阿提斯走近他,杂乱的银丝铺在他的头上,深陷的皱纹刻在脸上各处,沉沉的暮气充溢在这位昔日的血门骑士身上,惋惜浮现在阿提斯的心头。 但他想到了河间地,想到了奔流城,想到了自己的家族 他将长剑的尖端抵在沙地上,长呼一口气。 “以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之名,我,鹰巢城公爵,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宣判你,徒利家族的布林登,铁王座的叛逆,死刑。” 劳勃一世?布林登抬起头,眼底里写着疑惑。 “除非选择披上黑衣,否则你的下场就是脑袋掉地,血洒于此。”阿提斯盯着布林登,出声道,他给这位血门骑士留了一条生路。 布林登轻笑一声,他昂起头,向阿提斯问:“为什么是劳勃一世,你不是已经向乔佛里屈膝效忠了吗?” 阿提斯静静看着布林登,并没有回答他,却将话题引向别处,“尤斯塔斯·杭特伯爵在金牙城外的山地里发现了霍斯特公爵的尸首,”黑鱼的神色没有改变,眼神依旧平静,“我已经安排人将他安葬,一个公爵不该没有体面的葬礼。” “体面?”布林登轻蔑地提起这个词,“徒利的体面早就葬身在三叉戟河的河水之中,注定整日待在水底,顶着水藻,只配与蜥狮、毒蛙为伍。” 阿提斯沉吟不语,只是静静倾听。 “呸!”布林登将口水喷在地面上,“砍掉我的头,拿走伱想要的一切,既然想除掉绊脚石,就别磨磨唧唧!艾林家的男孩!” 服务鹰巢城数十年的布林登·徒利,血门骑士,昂起他的头,将两眼闭上,露出脖颈。 布林登身后的谷地骑士相互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黑鱼。 阿提斯不再犹豫,举起长剑,向下砍去。 在长剑挥下的那一刻,阿提斯口中发出一声喘息,手掌竟有些脱力,震得掌心发麻。 心底的最后一丝波澜,似乎也沉没在湖底的深渊,完全陷入无声的寂静之中。 鲜血洒在沙地上,黄色的沙砾夹杂着猩红,黑鱼脱力的躯壳轻轻落在地面上,悄无声息。 阿提斯接过安盖递来的湿巾,擦拭着长剑,将鲜血抹去。 闻到风声的谷地骑士默默站在一旁,齐齐看向行刑处,默契地围成一圈,这是峡谷骑士对战死沙场的同僚哀悼的方式。 “搬来木柴,放在布林登爵士的周围,让谷地的骑士都围过来,为血门骑士哀悼。”阿提斯慢慢退后,隔开与尸首的距离,吩咐道。 “是。” 谷地骑士自发地搬来木柴和杂草,将遗体置于中心,火把靠近柴堆,火苗逐渐弥漫,黑烟渐渐升起,遮蔽住阿提斯的面目。 阿提斯叹息一声,长剑再次抵于地,微微低头,闭上双眼。 谷地骑士也纷纷照做,默默围在火堆旁,无声地哀悼。 而远在鹰巢城的罗宾·艾林,正皱眉用双手攥着柯蒙学士给他安排的家族徽章识记图,试图记下更多的图案来应付晚上的考核,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被兄长安排。 艾德瑞克·风暴正紧张地看着城墙下,蓝礼国王被绑在马背上,可恶的戴佛斯·希渥斯纵马立于距城墙数百米外的平地。 科塔奈·庞洛斯两手紧紧按在城垛上,像是在死死捂住他内心的不安。 庞洛斯爵士焦急地盯着远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艾德瑞克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愤怒。 埃伍德·梅斗有些愤懑地站在庞洛斯爵士一旁,“史坦尼斯果然狡诈,想用蓝礼国王骗开城门,无耻至极!” 昨天夜里,梅斗伯爵带着箭伤逃遁到风息堡的城门口,开始守城骑士还不愿意放开城门,直到埃伍德·梅斗高声说他有史坦尼斯军队和蓝礼国王的消息才打开城门,将他放进来。 艾德瑞克看向庞洛斯爵士,后者紧紧锁住双眉,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蓝礼国王,面容像是僵住一般,旁人若不察觉,还以为他的心情相当平静。 但艾德瑞克知道,庞洛斯爵士只是在强装镇定,他是个坚强的骑士,绝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出他的怯弱。 “紧闭城门,加强在城头的巡逻和布防,”科塔奈·庞洛斯狠下心来,果决地转过身,对周围的骑士说,“史坦尼斯用卑鄙的手段击败了国王的军队,现在想再用卑鄙的手段拿下风息堡?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无可能!” 埃伍德·梅斗伯爵略微皱起眉头,跟在庞洛斯爵士身后,“若是见死不救,恐怕我们的同僚贵族会将我们视作叛徒或是懦夫” “那怎么办,梅斗伯爵?”庞洛斯爵士扭头反问道,“我宁愿被看作是懦夫,也绝不当蠢货!”他撂下这句话,愤懑地大步离去,“关闭城门,史坦尼斯和那个该死的走私犯永远也拿不下风息堡,除非献上人头!” 埃伍德·梅斗紧紧抿着嘴,眼底有些深意地望向科塔奈·庞洛斯离开的背影。 待他扭过头,却发现私生子正站在他身后,两眼死死盯着他。 梅斗伯爵略微皱眉,冷声道:“让开。” 艾德瑞克转过身,看着年轻的梅斗伯爵掠过他,看着他的背影,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科塔奈走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坐在软椅上,身子瘫软在书桌上,叹息声裹挟着浑身的疲惫从口中宣泄出来。 “该死的史坦尼斯,卑鄙的史坦尼斯!”科塔奈·庞洛斯愤恨地说道。 昨夜的蜡烛烧至底部,黑色的灰屑在庞洛斯重重坐下的那一刻被微动的空气掀起来,钻进庞洛斯的口中,引得他喉咙一阵发痒,呛声不断。 “该死!咳咳!”庞洛斯将烧黑的蜡烛挪开,抽开抽屉,将白蜡拿出,用火点燃,火苗的微光出现在视线里,庞洛斯深吁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昏沉的脑袋略微清明一些。 他从软椅上抽身,向风息堡的谷仓走去,这时候,粮食能支撑多久是最重要的问题。 史坦尼斯注视着远处深厚高耸的城楼,久久伫立于此。 “陛下,相信我,”戴佛斯在史坦尼斯身后说,“风息堡迟早会交与您手,这本就是陛下您应得的。” “你信任梅卡伯爵?”史坦尼斯带着审视的意味询问道。 洋葱骑士摇摇头,“我从不把信任交付给陌生人,尤其还是个看起来没什么正形的年轻贵族。”他耸耸肩,尝试以放松的口吻说,“一场没有代价的赌博,谁不愿意赌一把,我是愿意的。” 史坦尼斯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但愿你能赌对,戴佛斯。”这句话很轻,甚至盖不过周围的微风。 “一定不辱使命,国王陛下。”戴佛斯微微躬身,对史坦尼斯说。 国王沉默地转身,朝着营地走去。 史坦尼斯国王自始自终,一直没有去见被俘虏的蓝礼,戴佛斯不清楚是怎样的想法盘踞在国王的心头,但这并不重要,蓝礼已经握在掌心,而眼前的风息堡才最重要。 戴佛斯遥望眼前的巨大堡垒,海边的风声像是人的哀嚎和呜咽,将清冷带到他的身边。 他不由得裹紧手套,强压下内心的紧张,风息堡的巨大城门紧紧闭着,而他却焦躁地想把这座城门打开,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他已经迫不及待。 艾德瑞克·风暴照常爬上城楼,向庞洛斯爵士的卧室走去,他的手上端着餐盘,麦片粥泛起的香甜气味钻进他的口鼻,惹得他嘴馋的不得了。 每当厨子做好他喜爱的食物时,艾德瑞克递餐的积极心就被前所未有地激起,因为他知道,庞洛斯爵士一定会把他喜爱的食物分点给他,他在风息堡的十几年里庞洛斯爵士一直如此,几乎已经形成了他俩之间的惯例。 他有些兴奋地在阶梯上蹦跳,身子很稳,餐盘上的麦片粥面甚至没有明显晃动的痕迹。 艾德瑞克转过一个拐角,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略微皱眉,庞洛斯爵士的护卫在哪里? 他轻敲房门,“庞洛斯大人?” 没人回应。 艾德瑞克轻轻推开房门,浓厚的熏香味差点让他呛得咳嗽。 他连忙朝房间望去,白蜡依旧燃烧,黑色的余烬很是醒目,油滴淌在桌面上,汇聚成不大的圆块,清澈透底。 艾德瑞克愣在原地,匕首掺着血插在科塔奈·庞洛斯的胸前,他闭着双眼,还保持着熟睡的模样,右手低垂在床边,无声无息。 “怦咚!” 餐盘掉落在地面上,麦片粥洒落一团。 庞洛斯大人.黑色的漩涡在艾德瑞克视线里盘旋,惹得他一阵眩目,脑后忽地一黑,他跌落在地。 这几天大家可以养养书,过年之前恐怕最多就是这样的更新量,不能熬了 (本章完) 182.第180章 孪河城变故 第180章 孪河城变故 辽阔的蓝天里,三只黑色的渡鸦盘旋在空中,俯瞰着横跨绿叉河的长桥和城垣。 三只渡鸦分别被送往心宿城,君临和赫伦堡,传递同样的事故,不同的讯息。 孪河城东西两堡的城墙上,除了新月猎鹰的蓝白旗帜以及佛雷家族的蔚蓝双塔旗帜之外,象征着科布瑞家族的白底飞鸦旗帜也多了起来,科布瑞伯爵率领的数千心宿城军队自进驻孪河城以来,便再无南下的动静。 琼恩·格拉夫森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盘旋鸣叫的三只渡鸦,疑惑爬上他的面额。 自从上次在迎接大军的宴会上见了莱昂诺·科布瑞伯爵一面之后,这位心宿城伯爵就一直待在林恩·科布瑞镇守的东堡,心宿城接近六千人的大军也没有挪动半分,只是不断地依靠斥候骑兵去袭扰河间地的北部诸侯,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这带来的效果他是后知后觉,心宿城的军队之所以这样做,恐怕很大的缘故是为了牵制河间地北部诸侯的军队,让他们不敢南下腾石河,支援布莱伍德乃至奔流城。 直到红叉河战役结束,阿提斯·艾林公爵彻底击败少狼主的北境大军,河间地北部贵族纷纷屈膝,向铁王座,实际上是向鹰巢城臣服。 短短不到数月,谷地的势力便扩张到前无古人的地步,将整个三叉戟河流域掌握在手中,无论是名义上还是军事上。 阿提斯公爵的威望,至少在琼恩·格拉夫森心中,已经盖过了谷地历史上的任何一位封君,无论是何种时期的称呼,山谷之王或是东境守护,都无法与他媲美。 也许自己的封君真的是当年安达尔人登陆时的飞翼骑士阿提斯·艾林转世,注定要带领谷地登上荣耀的最高处。 他站在窗前,注视着渡鸦,原本常常在西堡服务于自己的本涅特学士现在则常常跑去东堡,而将西堡管理渡鸦和书籍的重任交由了他的一个小学徒,这个小学徒办事效率低得离谱,让琼恩·格拉夫森头疼不已。 似乎科布瑞伯爵常常用渡鸦与外界联系,并从不与自己商量,这对以后在孪河城的共事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琼恩·格拉夫森抓挠着头皮,有些苦恼地想,原本林恩·科布瑞在时自己还可以与他平起平坐,两人都是继承人的身份。 但莱昂诺伯爵来到孪河城之后情况就大有改变,自己虽说是阿提斯公爵钦点的西堡话事人,但毕竟只是个骑士,顶多以格拉夫森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抬高些身位,但莱昂诺·科布瑞毕竟是心宿城的伯爵,是谷地一线的大贵族,原本的两堡共治的局面瞬间变成了以莱昂诺伯爵为中心的局面。 他揉揉眉心,端详着手中的账本,这些天要过长桥的北境人可不少,但该拿的利益一点不会少,在他看来,北方人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油墨水已经接近瓶底,琼恩·格拉夫森甩了甩笔尖,对房外的侍从高声喊道:“拿一瓶墨水过来!” 侍从的脚步声远离,琼恩仰头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过了些许时间,侍从的脚步声接近,琼恩·格拉夫森睁开眼,“墨水瓶拿来了?”他询问道。 “大人,”侍从推开房门,“东堡的消息,科布瑞伯爵邀请您去东堡,有要事商谈。” 琼恩·格拉夫森皱着眉头,“要事?卢斯·波顿的军队我记得还没到吧”他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替我备马吧。” 莱昂诺·科布瑞抚摸着红宝石,它镶在“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的剑柄末端,摸起来有着抚摸果肉颗粒的触感。 他深深喘息着,将“空寂女士”拥在怀中,双眼紧闭,侍奉一旁的仆人若是眼细,一定会看到伯爵的眼眶里带着湿润。 “我应得的祖传宝剑,”莱昂诺念念有词,“这是我应得的权利。”他睁开眼,用手擦拭去眼角的湿润,“空寂女士”瓦雷利亚钢剑银亮的剑身光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群翻越城墙的匪徒,有部分人招供了,的确是林恩的部署,”高座下的护卫对莱昂诺伯爵说,“艾林公爵的授意果然有他的道理。” “若没有接应,这群没经受过什么正规训练的土匪强盗怎么可能仿照我们谷地骑士的战术,进入孪河城?”莱昂诺嗤之以鼻,语气里满是不屑,自家的精锐都要靠内部的接应才能悄无声息进入长桥,这群土匪,若无内应怎么可能做到,简直笑话。 他把“空寂女士”收回剑鞘,恋恋不舍地放在长桌上,又拿起,再放下,最终还是紧握在手心,提在手中,片刻不想让她离身。 “呼!~”莱昂诺长吁一口气,“等卢斯·波顿的北军回到过了颈泽,我们心宿城的军队也该回到谷地,心宿城麾下的骑士在绿叉河分到了不少封地,也给消化消化,让他们放手一搏吧。” 护卫嘴角不禁露出笑容,自己的弟弟在三河的战争中得到了赏识,在绿叉河上游分得一块不错的土地,足以让他们家族以之为荣,而自己也可以安心跟着莱昂诺伯爵回到心宿城,勤恳服务于科布瑞家。 而在东堡的牢狱里,曾经老瓦德·佛雷拘禁的牢房,林恩·科布瑞将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指甲深深陷进胳膊处的软肉,掐出淤青,但依旧没有松手,直到皮肉破碎,淤血流出表皮。 他的全身,这样的淤青和伤痕到处都有,但并不是遭受了旁人的虐待,而只是林恩·科布瑞一人所为。 林恩的眼中带着狠戾和不甘,筋肉似乎总是紧绷着。 剑柄敲击着狱门,沙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吃饭。” 狱卒撂下简短的一句话,面无表情递来餐盘。 林恩看向他,见他没有任何表示,说:“你得帮我出去,别忘了你的身份。” 狱卒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今天还有肉,下回就未必有了,”他把餐盘又向更里处递去,“还有,”他看向林恩,胳膊上的淤痕触目惊心,“你可别死在自己手里。” “伱是我钱雇来的,你是个佣兵强盗,若是我把你的身份供出去,你没有好下场!”林恩猛地向狱门窜去,两手忽地抓住狱卒的脖子,死死掐住,“是我把你安排成狱卒,乔装打扮,不然你早就死在我的手里。” 狱卒的脸憋得通红,两手胡乱抓挠着空气,双脚不停地打颤。 “明白.” 林恩盯着狱卒的嘴形吐露的单词,松开手。 狱卒瘫软在地,满脸涨红,剧烈地咳嗽。 “咳!咳咳!”狱卒扭头看向林恩,“我们需要个时机才能出去” “那就快点把那个时机给我找到。”林恩的语气里充溢着愠怒,他不想因为计划的暴露而丢掉性命,也不愿意就此罢休,前往能把人冻成渣子的长城,他只想逃离,逃离出维斯特洛,去东大陆做个自由佣兵,该死,凭借他的武艺,绝对可以混出名堂来。 狱卒捂着脖子,连忙点头,朝外跑去。 林恩用手奋力砸在狱门上,“哐当”的声音在牢狱里回响,狱门震的他手掌发麻。 “林恩策划的夜袭?” 琼恩·格拉夫森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莱昂诺·科布瑞伯爵,“没有道理,他为什么.” “若没有人在内部策应,仅仅凭借这群匪徒,不可能闯入孪河城,”莱昂诺沉声说道,他爱恋般地摩挲着手中的“空寂女士”长剑,“只是,皮雅夫人和他的关系让我疑惑不解,为何一直在维护这个小子?” 琼恩·格拉夫森紧紧皱着眉头,即便思维再迟钝,他也清楚莱昂诺意指何为,皮雅·佛雷现如今是孪河城的伯爵夫人,谁能娶到她自然就是孪河城未来的主人,而林恩·科布瑞与皮雅·佛雷关系不浅。 见琼恩没有答话,莱昂诺继续说:“我已经将情况上报赫伦堡,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意思也很明白,处死,绝无可能饶恕。” 琼恩·格拉夫森心头一惊,“处死?林恩·科布瑞他”他欲言又止,林恩毕竟与他并肩作战许久,琼恩·格拉夫森很赏识他的能力,但佛雷近乎在夜袭中统统殒命这事实在骇人听闻,无论是铁王座还是鹰巢城,恐怕都不会允许这种罪行被轻易处置,他咽了咽口水,“我明白了.” 看到琼恩没有其他的意见,莱昂诺深吸口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恩·科布瑞是我的弟弟,但也是阿提斯公爵的封臣,有些私心是件常事”他长叹一口气,“林恩·科布瑞犯下大罪,铁王座和鹰巢城都不会放过他,这种罪行,恐怕长城都容不下他!” 琼恩·格拉夫森紧皱的眉头没有一丝松动,这就意味着林恩甚至连去长城抵罪的路子都被他的亲兄长给堵住,丝毫不给任何存活的机会。 “我不会弑亲,”莱昂诺长吁一口气,他松开放在琼恩肩膀上的手,“幸亏我们安达尔人没有先民那样的传统,像罗伊斯家那种,要亲手斩去死刑犯的头颅,不过艾林公爵这点受青铜约恩影响很大” “我会找上个合适的刽子手,也许徒利的家臣有合适的人选,”莱昂诺的语气里似乎有着某种抱怨,“我真该把心宿城的行刑官带来,只可惜”伯爵看向琼恩·格拉夫森,“爵士,您待在这里很久,为我物色个人选吧” 琼恩·格拉夫森默然地点点头。 孪河城的长桥灯火通明,即便夜色已深,但对于每一个驻守长桥的谷地士兵而言,就宛若伫立于白昼中一般。 吸取了孪河城之战和匪徒夜袭的教训之后,长桥上的哨位很显然变多,卫河塔上的守兵也接着火把和灯光盯防宽敞的绿叉河面,一丝风吹草动都吸纳眼底。 狱卒趁着夜色,摸索着走进牢房。 林恩·科布瑞的双眼猛地睁开,狱卒从衣物里掏出钥匙,边解着牢房的铁链边称赞着林恩,“没想到大人您对孪河城这么熟悉,东堡的神木林果然藏着牢狱的密道。” 林恩冷哼一句,“不然你认为黑瓦德凭什么能和孪河城那么多情妇通奸?”他摆摆手,“快点,不要废话。” 狱卒连忙点头,铁链很快解开,林恩蹑手蹑脚推开狱门,扭头问狱卒,“神木林没有人吧?” “只有几个妇人在祈祷,很容易避开。”狱卒回答道。 林恩松了口气,他在黑暗的狱房走廊里摸索着前进,他的双手紧贴着走廊湿滑的墙壁,倾听着上方的虫鸣声。 “就在这里,您看。”狱卒用手指了指上面敞开的井盖。 林恩猛地发力,双手抓住井盖的边缘,用力将身子拉上去。 神木林的虫鸣声环绕耳边,他长吁口气,有些快意地看向神木林的另一边,只要再穿过那层城墙,乔装打扮,假扮成商贩,也许就有一丝生机. “林恩!” 尖细的女声在一旁炸起,仿佛一根钢针扎进他的脑膜一般。 皮雅两手提着裙子,小步奔来,“林恩,是你,我的骑士,你怎么在这?”她的语气里满是欣喜和急切。 “我” 林恩斜眼看向树丛的另一侧,一些女眷好奇地望向被掩盖的树丛这里。 “告诉我,快告诉我.”皮雅还未完全出声,便被林恩用手捂住。 “听着,皮雅,我需要走,我需要离开这里。”林恩无心解释,只是挣脱开皮雅,站起身想要离开。 “不,不,你该和我一起,你该和我一起!”皮雅抚摸林恩的脸庞,面露微笑,“放心好了,我是孪河城的女主人,这里我说的算,我会和莱昂诺大人说情,他会听我的。” 若是别人,林恩也许就相信了皮雅的一面之词。 林恩勉强挤出微笑,双手缓缓抚摸着皮雅的腰,胸脯,再到光滑的脖颈。 皮雅闭上眼,她享受着爱人的抚弄。 脖颈忽地被掐住,皮雅瞬间感到一阵窒息,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掐住她脖子的林恩。 林恩看着她的眼睛,悲伤和惊惧浓缩于其中,只有短短的几瞬。 女人的身体瘫软在林恩的怀里,无声无息。 他将尸体放在草丛里,环望四周并无人探视,长吁口气,起身朝着城墙跑去。 而在树丛的另一侧,萝丝琳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悄无声息地瘫坐在草丛里,林恩掐死皮雅的全过程她都尽收眼底。 萝丝琳匆忙走到皮雅的身旁,右手触碰她的鼻息,没有一丝生的迹象。 她的左手扶住微隆的肚子,看着没了呼吸的皮雅,恐惧的神色里竟隐隐多了份欣喜。 她微微呼出一口浊气,调整下嗓子,“皮雅夫人!”萝丝琳高声喊道。 林恩也在远处听到这声高喊,他知道时间并不多了 正当他想伸手攀住城墙处的犄角,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肩膀,透出鲜血。 修夫冷冷地看向摔倒在地的林恩,缓缓靠近,再补一箭。 林恩最后所见的画面是高耸的孪河城城墙,他嘴角轻轻上扬,他真是高看自己,这种高度,他怎么可能攀得上呢. 黑暗裹住他的目光,陌客在他耳边低语。 (本章完) 183.请假 请假 年底冲刺,今天请假,这两周更新不定,抱歉了大家,到大概1月中旬之后更新才能稳定 (本章完) 184.第181章 史坦尼斯的战略 第181章 史坦尼斯的战略 史坦尼斯摩挲着光滑的城垛表面,远处的天空上阴云密布,暴雨与雷霆酝酿其中。 “那个私生子,”史坦尼斯说,平缓的语气与远处突兀的惊雷格格不入,“劳勃的种,你安置好了?” “安置在我身边做侍从,”朱斯丁·马赛连忙回答道,满面堆笑,“我保证,他不会出现在七神圣光的普泽下.” “七神。”史坦尼斯重复着朱斯丁伯爵的话,戴佛斯很是清楚,这里面多半蕴含着不屑。 自从史蒂芬·拜拉席恩公爵夫妇乘坐的船只在破船湾沉没之后,史坦尼斯便憎恨起夺走他父母的七神,到如今这种态度也并未改变太多,在戴佛斯看来,史坦尼斯国王只是保持着对七神最基本的礼节,除此之外并无太多虔诚。 尽管国王很信任戴佛斯,但这种交心的谈话也只是发生在片刻,戴佛斯这种判断也有着道听途说的成分。 但七神教会对史坦尼斯的态度是实在的,蓝礼的加冕有旧镇教会的支持,而史坦尼斯的加冕甚至请来七神的修士都很困难。 洋葱骑士站在一旁,盯着朱斯丁·马赛粉红色的面颊,戴佛斯总在想,若是朱斯丁伯爵配上杂戏班红嘟嘟的鼻子道具,一定会在东大陆的贸易城邦混出名堂。 “任何地方,我保证,他只会跟着打杂,在昏黑的厨房里不见天日地工作.”朱斯丁的额头上略带汗珠,但他的笑容却让人看上去十分从容。 又说错话了,戴佛斯看着不着调的朱斯丁伯爵,心中遗憾地想。 “那不是侍从,而是下手打杂的厨子,一个侍从应该接受正规的骑士训练,而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根本不合规矩,你毕竟是个伯爵,难道忘了骑士的规矩?他就算是私生子,也是劳勃真正的种,和铁王座那群乱伦的狮子不同。”史坦尼斯板硬的脸好似铁做的一般,冷冷地答复。 朱斯丁的笑容此时才变得不再从容,他微张着口,蓝眼睛里写着一丝慌乱。 “我咳咳,一个侍从当然要接受骑士训练打杂只是,侍从也要懂得为骑士处理食物,处理.” 既然把他当作侍从,就按照正常的规矩来,戴佛斯心里想,他清楚国王一直将这个叫做艾德瑞克·风暴的私生子看作是妻子家族的耻辱,亦是自己的耻辱,但朱斯丁显然仅仅解读了这一点,却不清楚国王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个劳勃的私生子或许被史坦尼斯看作是耻辱,但他根本不会屑于针对一个对王位毫无干系的男孩,朱斯丁的安排多半会被国王看作是谄媚。 史坦尼斯国王称呼他为伯爵,这实际上并没错,只不过朱斯丁伯爵的石舞城早已被兰尼斯特的军队给毁成废墟,这座王领的小城堡注定是这个命运。 “这个男孩交给伱,我不想再过问,私生子的名号之耻注定伴他一生。”史坦尼斯轻描淡写地留下自己的安排,头微微昂起,看着远处翻滚的云腾。 朱斯丁狼狈地离开,戴佛斯留在原地。 国王只是沉默片刻,便对戴佛斯说:“拿下风息堡,你是首功。” 戴佛斯闻言却似乎有些羞愧,他微微低头,“这未必光彩” “这里本就属于我,谁会在乎主人如何从窃贼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史坦尼斯不屑地说,显然对戴佛斯强调的手段是否光彩嗤之以鼻,“根本不必自责,戴佛斯,你的身份和从前不同,你不再是走私的罪犯,你是荣耀的贵族,是我的功臣。” 戴佛斯皱着眉头,他清楚史坦尼斯并不轻易作出赏赐的允诺,即便是有功者史坦尼斯在多数情况下也会将此看作是履行义务的体现。 “你对未来的局势,”史坦尼斯扭头看向戴佛斯,远处的雷声愈发响亮,乌黑的云层里积藏的雨被飓风席卷,从无边的大海朝风息堡的城墙袭来,“有什么看法?” 戴佛斯深呼口气,他已经等待这个问题许久。 “我们拿下风息堡,多数风暴地的诸侯也向我们臣服,”戴佛斯说,“王家舰队也没有亏损,现在看来泰温也没有打算进犯龙石岛和南犯风暴地的想法,我们暂时扭转了劣势。”他再次想到了史坦尼斯国王指挥的群丘之战,这想必注定要载入史册。 “暂时。”史坦尼斯重复了他的话,听不出任何情绪。 戴佛斯轻轻点头,“兰尼斯特与艾林联合,蓝礼注定要退出争夺王座的舞台” “不是争夺王座,是真王剿除篡逆者的斗争,没有什么争夺之说。”史坦尼斯纠正道,不言苟笑。 戴佛斯颔首说:“蓝礼退出以后,高庭会另辟蹊径.”他略微停顿,语气里藏着犹豫,“我们需要尝试拉拢高庭,若是提利尔家再和狮子联手,恐怕我们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怎么拉拢?”史坦尼斯的蓝色眼睛犹如深邃的海洋,他望着戴佛斯,“梅斯甚至把女儿都嫁给了蓝礼,成了个王后的虚名。” 戴佛斯踌躇地抿抿嘴,他不清楚怎样的条件能满足高庭。 “至少,”戴佛斯开口说,“我们要保证北上君临之前,提利尔不会支援君临。” 史坦尼斯却发出轻笑声,“若是加兰·提利尔的军队还在苦桥,我或许会考虑这个问题,但南境军队一盘散沙,都返回了各自的城堡,不过是一群懦夫,一群乌合之众。” “重新征召散落的军队,再聚在一起.”暴雨已经席卷上了城墙,史坦尼斯和戴佛斯的衣服沾上了雨水,两人朝着塔楼走去,史坦尼斯继续说,“这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现在北上君临,恐怕最棘手的还是狮子的数万军队和在河间地烧杀抢掠的老鹰。” 戴佛斯深吸口气,“不论怎样,我们的军队依旧不够,只能自保,很难谋求君临”他的语速放得很慢,戴佛斯清楚这不是什么提振人心的好消息,翻来覆去依旧是军力不足,实力不济这些老生常谈的话,而在史坦尼斯国王收复风暴地之前,在国王的身边,这种言论到处充溢。 “泰温料定我不敢北上,”史坦尼斯开口说,眼里藏着果决,“他的西境军队在黄金大道徘徊,故意装作作疑兵的姿态。” “故意?”戴佛斯皱着眉,他不清楚史坦尼斯在强调什么。 他的国王将右手探出塔楼的窗,任凭雨水打湿。“他需要时间休养,北方那个自立为王的毛头小子把西境几乎打空”史坦尼斯呼吸着暴雨下紊乱的风,“他只是在强撑着把军队放在黄金大道,狐假虎威罢了。” “若我是泰温,只会把军队调回西境,让提利尔在南边牵制我们,把艾林推到前线,借助君临城的高厚城墙拖延时间,消磨我的力量。”史坦尼斯的眼睛眨动着,他看着雨景,似被雨线扰了眼。 戴佛斯大致明白国王的意思,“北上君临,就是落到了狮口之中,给别人做了嫁衣,根本不划算。” 史坦尼斯的眼眸微动,他看向洋葱骑士,“狮子在等待时机,这个时候,谷地的军队陆续回谷整顿,注定不会有太多的力量留在血门以外,只要说服多恩不断袭扰河湾地,那么高庭也无力涉足北方,”他的眼神里略带深意,佛罗伦家这个变数他还没有考虑到如何使用,但暂时遏制提利尔家北上倒并非难事。 “狮子家的数万军队里半数是佣兵,不可能真正效忠泰温,这种虚张声势的行动不戳破就打击不了他的气焰,瑟曦·兰尼斯特的几条孽种就在那里,一举拿下之后,七国只能奉我为王。”史坦尼斯收回手,冰冷的寒意从手指弥漫,甚至有些哆嗦。 戴佛斯看着史坦尼斯一向笃定的神色,心中隐隐不安,但他说不上来。 “先在风暴地耕耘,”史坦尼斯说,“搅乱南境,趁着谷地人回归谷地整顿的时机,直击君临。” 这两周基本没时间更新,质量很难保证,大家还是等一月中旬后再看吧,大概在15号左右更新 (本章完) 185.1月15号更新 1月15号更新 唉,新年不放假,要早点把活结束,只能说抱歉了各位 (本章完) 186.第182章 无妄之灾(1) 第182章 无妄之灾(1) 船只静静停靠在港口的边上,硕大的礁石投射的倒影将船只完全遮蔽,夕阳已经西斜,出海捕鱼的铁民也陆续回归,归于这滋长着凶虐与张狂的海上礁岛。 “没人在这里停靠,你是要去派克城还是哪里?”船长操着沙哑的嗓音,对一旁的陌生旅客说,他不断抽搐着自己红透的鼻子,不知道是长年酒水灌出的还是受了铁群岛湿冷空气侵扰,得了风寒。 “到这里就足够了。”陌生的旅客把脸蒙在灰色的斗篷里,红鼻子船长压根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不过对于他这种海上讨生活的水手而言,只要铜板到位,他什么都不在乎。 船长摇摇头,“船得立刻扬帆,你若是要去派克城,理应去君王港,那里离城堡近,而这里?”他不屑地嚷嚷道,“一个鸟不拉屎的疙瘩地方,谁愿意来?” 甚至连风暴都避开不了,他想起这段旅程中让人心惊胆战的暴风雨,哪有客人会选择这条路线,船长摸了摸鼻子,心里嘟囔着。 若不是钱到位船长盯着旅客厚实的斗篷,微微咽了口口水。 而旅客没有回应,灰斗篷里透出一双眼,视线放在远处。 红鼻子船长只对他的那双蓝眼睛印象最深刻。 旅客从斗篷里掏出一袋铜板,轻轻摇晃,钱币碰撞的“哐当”声响起,对于船长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船长的红鼻子一抖一抖,他的面容堆积着笑容,伸手拿过钱袋,“一路走好,一路平安,早点找到亲人回家,我就不送了。” 叽叽喳喳的恭维话被旅客抛在脑后,他大步向远处走去,海岸边巨大礁石的影子也被他抛在身后。 他揭开斗篷,露出陌生的面孔,五官没有棱角,很难辨识,就宛若一张纸一般,蓝眼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深棕色的瞳眸。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中密布的层云,黑暗的阴影在其中盘踞翻卷。 “暴风雨?”他似在反问,长吁一口气,脚踩密布在铁群岛土地上的裸露礁岩,细密的沙砾暗藏其中,鞋底摩挲着地面,沙砾在岩缝和脚底滑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我的目标是北境,是颈泽,是那包围着广袤松树林的海岸线,不是河间地,你去招惹海疆城是疯子的举动!”巴隆大王高昂的声音在派克城血堡内宽敞的主厅回荡着。 沙汶·波特利坐在巴隆大王的对桌面前,面色通红,“杰森·梅利斯特是我们的世敌,他杀了我的兄弟!” 沙汶和他的快鳍号刚从海疆城大败而归就被传唤到派克城,马不停蹄,从君王港赶过来,一见面巴隆大王甚至连酒水都未供应便破口大骂。 他没有摘下独具铁民特色的半盔和从海疆城某个河间地骑士身上扒下的长剑,一身戎装赶来,这让巴隆更加不满。 “铁民迟早把铁钩子扎进仇人的眼珠子里去,将敌人的血肉浇灌在海里,但要分清目标!”巴隆大王挥了挥右手,“伱真不知羞耻,强悍的铁民会把战败者的战利品拿出来炫耀,彰显古道,而你,明明自己是战败者.” “你的儿子,席恩·葛雷乔伊已经拿下了临冬城,你已经报了仇,巴隆大王,”沙汶高声说道,“君王港也需要报仇,向海疆城,向杰森·梅利斯特复仇!” 巴隆·葛雷乔伊从靠近壁炉的座位上挪开,靠近沙汶·波特利,“告诉我,你是怎么败给杰森·梅利斯特的?”他的目光像是一双搭弦的弩箭,对准沙汶。 “我的汇报里面有”沙汶面对着巴隆大王的目光,闭上嘴,深吸口气,“我们乘着夜色袭击,海疆城难得疏忽海岸的防守,该死!这明明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可以一举拿下这座困守我们数十年的城堡.” 沙汶·波特利摇着头,“屈膝的懦夫,我没想到梅利斯特是屈膝的懦夫!”他咬牙切齿地说,握着杯柄的手猛砸桌面,“莱昂诺·科布瑞的谷地军队杀了过来,我们差点连船都回不去” “鹰巢城不是我们的敌人,沙汶,”巴隆·葛雷乔伊放低了声音,但声波却在宽敞的主厅里荡起,沙哑低沉的嗓音让沙汶想起伊伦·葛雷乔伊在海边祷诵的场景,不适感从心底涌上,这种既畏惧又抗拒的感觉总是令他心里很是难受。 巴隆继续说,“你该随时再从君王港出发,支援阿莎,”他抿住嘴,看着默不作声的沙汶,他清楚这个君王港的头领不愿意为女人而战,从来都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尽管阿莎的表现胜过大多数的铁民战士,“卢斯·波顿和他一众北境封臣想和我来抢夺北境,他们随时可能威逼颈泽和沿海的堡垒。” “白港的军队效仿我们拿下卡林湾的策略,若不是援助及时”巴隆·葛雷乔伊止住声,依然紧盯着沙汶,“不要激怒任何的第三者,沙汶,我们与谷地不是敌人,阿提斯·艾林也许并不想要我们拿下北方,但相比于卢斯·波顿.”他略微停顿,摇摇头,“依照目前的动态,谷地和河间地没有给北上的北方人任何援助,我们只需一点兵力,就可以让他们困死在颈泽。” “狮子呢,兰尼斯特哪有这么好心?”沙汶不解地问。 巴隆昂起头,发出大笑,“老狮子?若是他好心,卢斯·波顿该乘着王领的舰队北上回白港,可是阿提斯·艾林和史坦尼斯不会轻易同意,”他看着沙汶,收敛了笑容,“兰尼斯特疲态百出,就算有心帮助波顿,也无暇顾及,中间隔着三叉戟河,况且,史坦尼斯军队还虎视眈眈,他们更不会注意到我们。” “不要让谷地盯上我们,沙汶,按照我的部署,我不允许你私自行动。”巴隆的面孔突出的棱角犹如荆棘丛里的刺,对着君王港领主沙汶·波特利,锐利的黑眼珠一动不动,紧紧盯着沙汶。 沙汶缓缓点头,他并不对巴隆的嘱咐有任何不满,沙汶与巴隆·葛雷乔伊并肩作战许多年,甚至巴隆大王的许多习惯他的一清二楚。 “你的继承人在临冬城还不清楚动向,该接回来,那里离海岸太远,我们的力量无暇顾及。”沙汶·波特利开口说,他再次提及到了席恩。 巴隆深深看了沙汶一眼,沙汶从不避讳这一问题,他是个坚守海石传统的铁民,在这一点的执念甚至超越了自己和维克塔利昂,沙汶一向支持他几乎从未谋面过,且远在临冬城做人质的席恩·葛雷乔伊,从不支持自己想让阿莎上位的想法。 他并未直接回应,“阿莎会带他回来,”他轻轻咳嗽,对沙汶说:“我需要你的水手和长船,去帮助维克塔利昂,卡林湾不容有失。” 沙汶轻轻皱眉,巴隆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他继续说:“我知道你对我挥师与北境作战有意见,但你也无法洞察罗柏·史塔克的命运,谁也不知道鹰与狼会决裂,说到底,我们还是受到淹神神眷的,伊伦应该和你说过。” “贫瘠的北境只能给铁群岛一点木头!”沙汶·波特利咬牙切齿,“而西境的金子我们明明可以得到” “那付出的就不是如今这般代价那样简单了,沙汶!”巴隆不再语气平缓,严厉地呵斥着沙汶,“你给我带着你的长船,援助我的弟弟,立刻!” 沙汶深吸口气,他微微低头,“如你所愿,铁群岛与北境之王。”他从长桌前抽身,大步向身后走去。 (本章完) 187.第183章 无妄之灾(2) 第183章 无妄之灾(2) 烈日的灼烧似乎昭示着长夏永不消歇,也许真有可能像戴瑞城修士的说法那样,七神足够仁慈,将了无尽头的长夏赐予世人,从夏日之海到永冬之地,无论是七神的信徒还是亵渎的异端,亦或者是失智的无信者,都享受着这份恩宠。 米利唐抚摸手中的七芒星挂链,光滑的铜制表面被他的拇指磨得锃亮。这个自从戴瑞城出走以来就一直佩戴的挂链上有着密布的划痕,一如米利唐从河间地流亡,遇到大麻雀,颠簸辗转来到君临的历程。 他不清楚挂链见证了多少人死于他的长剑之下,米利唐闭上双眼,两腿盘踞在地,后背倚靠着密丛里的小树,默默念诵着七神的祷文。 “蹬蹬!” 马蹄踏地的震动声渐渐接近,米利唐不用多想,抬眼便看到那些熟悉的骑士,熟悉的制式链甲。 天蓝色的披风,谷地贵族骑士的纹章盾牌,以及锃亮的半盔。 米利唐的眼眸里瞳孔微缩,呼吸变得急促,他有些紧张地看向疾驰掠过他的谷地骑士。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经历的盐场镇的大战,戴瑞城的士兵根本没有得到有效的指挥就仓促渡河逃离,不少河间地的士兵在岸边被谷地铁蹄蹂躏的画面他至今犹记。 除了为首的数名谷地骑士有着华丽奢侈的装备和衣饰,身后跟随的征召兵便显得平平无奇,与他平日里看见的戴瑞城农民并无二致。 米利唐直到骑兵远离才肯缓缓站起,他伫立原处,盯着谷地军队行进的背影,发呆了许久。 一声声密林里的鸟鸣把他拉回现实,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抵达他和西奥多爵士约定的地点,那处本没有专属修士服务的无名村庄。 这些村庄何其之多恐怕躲在城堡里的贵族永远无法知晓,也只有走遍七国的大麻雀愿意涉足其中并为村民提供诸如命名新生儿、宽恕罪孽和主持婚礼等传统的服务,为平民服务,旧镇和贝勒大教堂的修士主教也没这个能耐去做。 赫伦堡的农田似乎再次被利用起来,米利唐徒步沿着国王大道向北行走,绿叉河的农民生活的平静是他意想不到的,这群初来乍到的谷地老爷似乎并不喜欢和农民有过多干涉,一股来自深山之中的传统隔阂阻碍着贵族与农民的交涉。 “那群三河人。” 即便是最低级的谷地骑士也用这样的言语来指代他新的领地中勤恳劳作的农民,这倒不是坏事,米利唐看不出特别的歧视,这群谷地人被贫瘠的明月山脉封闭太久,偶见肥沃的平原却不懂该如何插手,只是依照着贵族的傲慢传统,捕捉捕捉偷猎者,依照谷地的传统律法来惩处一些犯人。 这对生活在此处的农民反倒成了好事,而且谷地人严格的土地界限要求和在此方面严苛的酷法让辖内所有的农民和地产主都不得不按照谷地人的划分来耕种,米利唐想不通谷地人为什么对土地的边边角角都看得异常重视,这种重视让河间地本来模糊不明的土地所有权给明朗起来,白纸黑字,甚至还要在七神修士的见证下签署。 米利唐长吁口气,赫伦堡的朦胧轮廓就在密林之后,七国最大最高耸的城堡就是如此,宛若一座小山,视线所及很是接近,但实际的距离却很远。 柯蒙学士的文字里透着急切,阿提斯完全能想象到此时学士焦躁的神情。 威玛·罗伊斯坐在书桌的一侧,倚靠着椅背上的软垫,两眼盯着阿提斯手里的信件。 “符石城的骑士做的?”威玛试探性地问道,他似乎在信件的字眼里看到符石城和罗伊斯的字眼。 阿提斯将手信递给威玛,“新收服的高山氏族与在月门堡的骑士发生了冲突,那名骑士似乎才从赫伦堡回到谷地,的确隶属于符石城。” 威玛皱着眉头,翻看着手里的信件,“这群衣衫褴褛,未被开化的高山氏族”阿提斯轻轻咳嗽,威玛止住话匣,连忙改口,照着信中的描述说,“石鸦部的野人.部众,看上了符石城骑士的战利品,想通过决斗这一明月山脉的文化习俗来获得” “不愧是重礼节的学士,说话果然文邹邹,这不就是强抢吗?”威玛放下手信,看向阿提斯,眉头轻皱,手臂撑着桌面,隐隐有些用力。 阿提斯并未搭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威玛,右手触碰着鼻尖,缓缓摩挲。 威玛继续说,“野人和骑士打了起来,后来演变成群殴,这简直是违反军纪,他们需要被教化,被七神和骑士精神教化。”他有些愤懑地甩了甩手。 阿提斯的脸犹如铁板一般僵硬在原处,威玛的话语回绕在耳边,他一动不动,只是沉思。 “麻烦事。”阿提斯说,声音很轻。 “教育未开化的野人自然是麻烦事,”威玛头仰在软垫上,摇摇头,他深吸口气,很快将目光放在阿提斯身上,眼神里略带犹豫,“这群野人崇拜一团火,崇拜红袍女” 阿提斯略微一顿,看向威玛,倾听他诉说。 威玛略微抿抿嘴,开口道:“红袍女的确帮我们解决了明月山脉上的高山氏族,但她这身红袍.”他嘴一张一合,欲言又止。 “威玛,你可以直说,”阿提斯的心里略微叹气,自从战事开始之后,自己与威玛似乎渐行渐远,关系并不像从前那样紧密,他舒了口气,露出微笑,“我一向听你的意见。” 威玛只是犹豫片刻,随即说道:“赫伦堡有传言,你与红袍女这个异端红神信徒总是在一起.有些不妥。” 短暂的沉默笼罩在阿提斯和威玛二人中间,赫伦堡仿若将人的声音全部看押囚禁在厚重黝黑的墙壁里,连同阿提斯身处的塔楼,压抑,难以喘息。 一阵燥热在威玛胸前涌出,他并不喜欢这种不适时的沉默,威玛摸不透阿提斯内心的想法和心思,呼吸声也变得有些沉重,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尤为清楚。 阿提斯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了,回到伱父亲那里吧,威玛。”他看向威玛,眼底里多了份威玛平日见不到的神色,似乎是忧伤和落寞。 威玛点点头,站起身,往楼下走去,离开的脚步声回响在塔楼的廊房里,锁子甲的磕碰声也很清晰。 阿提斯扭头看向薄明的窗外,他在犹豫,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动作迈得过大,许多掩藏的矛盾就如黑色的礁石隐匿于汪洋之下,表面浮有勃勃生机的水草海带作为虚饰。 而等潮水退去,礁石势必重新登岸。 他的手指敲打着书桌,发出规律的声响。 (本章完) 188.第184章 无妄之灾(3) 第184章 无妄之灾(3) 桌上的酒杯已经见底,巴隆·葛雷乔伊伸手拿起酒壶,再次倾倒。 沙汶·波特利的坚持让他再次陷入沉思,在此之前他已经沉思过太多次,却理不出半点头绪,脑海中只留下忧虑。 他不耐烦地再次握住酒杯的杯柄,将酒水一饮而尽。 “哈~”巴隆发出舒爽的声音,略微轻嗝一声。 自己的盐妾恐怕此时正在床上脱光衣服等着他,巴隆放下酒杯,朝塔楼外走去。 摇晃的铁索桥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巴隆安稳住身子,扶住铁索,向前面的黑暗摸索探去。 这里总没人看守,巴隆摇摇头,自己成了国王之后仿佛一切都没变,什么新的规矩也没立下,大家依旧按旧例办事。 总得改变,巴隆心中暗暗说道。 雷鸣激起的一瞬昼光照亮了派克城摇晃的铁索桥,密布的雨线仿佛碎裂玻璃表面的裂纹,光亮只是一瞬,使得雨景能够瞬间定格在原处,再被昏暗笼罩。 暴风雨冲刷着铁索,雨滴扑腾直落,四溅到各处,也溅到巴隆·葛雷乔伊的脸上。 他面色惨白,头发披散在两边,雨水沾在他棱角分明的瘦削面庞上,仿若刀尖上映射的白光般夺人。 前方落着黑影,人的轮廓。 巴隆摸向腰间,剑柄握于手中,“你是谁?” 暴风雨的声音盖过了几近全部的人声,巴隆只能高声询问,但那人似乎并未听清,沉默地站立在桥索的中央,一动不动。 巴隆抽出长剑,长剑在一瞬时砍断周遭的雨线,溅出水,像是海怪突然伸出海面的触手,狰狞可怖。 “我警告你.”巴隆浑身忽地瘫软,咽喉像是被海草堵住一般,只留下挣扎的吱唔声。 陌生人走近巴隆,长袍里露出的脸面向巴隆,嘴里轻声说着什么话。 巴隆睁大眼睛,他听不清刺客说着什么,但他凭借口吻能够猜测出 无名之辈? 巴隆的身子被刺客拖拽住,翻滚,坠落,最无力的失重感完全包裹住他的全身。 我的海石之位,我的家族,阿莎 席恩 这些名字堵在咽喉处,只传出可怜的呜咽声。 “扑通!” 巴隆掉进海里,如同石子坠入小溪,水略微一翻,转瞬又陷入暴风的席卷中来。 就仿佛是一个信号一般,巴隆坠海的这一刻,暴风雨似乎正好收敛了脾性,风浪也渐渐平息。 仰望桥索,先前站在桥索上的刺客已经消失不见,徒留被雨水冲刷击打,看起来摇摇欲坠的铁索横在两座塔楼的中间,空无一人。 海浪渐渐平息时已至晨曦,难得的平静却被惊悸的钟声打破,派克城主堡和血堡的钟声同时响起,人影开始增多,肉眼可见的惊慌在派克城中弥漫开来。 米利唐驻足原地,两手轻轻一拉,身后披风表面掩盖的黑布被揭开,彩虹的图案显露出来,在娇艳的阳光下格外瞩目。 穿过密林,绕过占地广大的赫伦堡,在神眼湖的一处看似荒芜的田野中间,村落的炊烟正袅袅吹起。 米利唐长吁口气,“应该就是这里。”他喃喃自语,按照西奥多爵士的指示,麻雀们的歇脚处应该就在这里。 他抽出长剑,只身进入一人高的野草丛里,用剑背敲打着野草,涉足踏出一条供人行走的道路出来。 走出野草丛,老旧的棕色小旗斜插在土壤里,上面的七芒星图案颜色已经褪得很淡,不仔细看甚至辨识不出。 米利唐停下脚步,三三俩俩的教徒裹着灰棕色的布匹,正合力将盛水的大缸缓慢搬向屋内。 他连忙收回长剑,上前与教徒一道搬动水缸。 教徒们只是简单地看他两眼,注意到他佩剑圆头那亮闪闪的水晶星星和身后彩虹色的披风后便不再留意,腾开一些空间给米利唐方便帮把手。 水缸稳稳地落在房屋的地面上,结板的泥地看似平整坚硬,但依然柔软,水缸的底盘深深陷进去,留下一处凹痕。 正要抬头时,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来了。” 米利唐抬眼望去,眼眸微动,西奥多·威尔斯爵士抱着长剑,两眼看向自己。 “米利唐·戴瑞?”诧异的声音从西奥多爵士身后传来,米利唐眉头微皱,张望过去,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中。 “戴丁斯男爵?伱怎么会.”米利唐同样诧异,自从盐场镇战败后沦为逃亡者,他根本就想象不到能够再见到河间地的熟人,尤其还是贵族,更别说面前这个大卫·戴丁斯还是曾富甲一方的贵族头领,戴丁斯家族的财力从不被河间地任何家族小觑。 可是如今 米利唐上下打量着大卫·戴丁斯,满是剑痕的盔甲,穿透着几个箭孔的皮甲,曾经戴丁斯男爵引以为傲的金戒指也不见了踪影,头发乱七八糟,胡子也不再是曾经那副精修的模样,而是邋里邋遢。 这种反差让米利唐一时没能接受,他张着嘴,不住地摇头。 “男爵?那都是曾经的事,”戴丁斯男爵嘴里念叨着,无奈之意尽显于此,“阿提斯·艾林拿下了绿叉河,我的领地也被劫掠抢夺,高贵的贵族只能寻求七神的庇佑,诅咒贪婪成性的谷地人.” “还有可悲的北境之王,‘失去’北境之王.”他低下头,像是在喃喃自语。 西奥多面无表情,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场景,他只是招招手,示意米利唐跟随。 米利唐跟上前去,向屋内走去。 棍棒的击打声,刀剑的磕碰声.米利唐仿佛置身在校场,他看向屋后开阔的荒地上接受训练的麻雀们,眼底全是惊异。 “你们在阿提斯·艾林的治下训练军队?”米利唐问道,忧虑爬上面容,“这里离赫伦堡这么近” “我们没有训练军队,米利唐,”西奥多说,“七神的信徒有保卫自己身体的权利,我们只是在赐予他们行使权利的能力。” “可”米利唐看向训练麻雀的骑士,“这群骑士.他们怎么会.” 西奥多瞥了米利唐一眼,“不需要奇怪,信奉七神的骑士何其之多。” 米利唐忌惮地看向人群中的骑士,那一张张熟悉的家族纹章自己再熟悉不过,“绿叉河的骑士?” 他转身看向西奥多,“我直言吧,若是罗柏·史塔克的旧部被大麻雀招揽的消息传进阿提斯·艾林的耳里,你觉得会怎样?”米利唐压下内心的忐忑,等待西奥多的回应。 西奥多并未及时言语,他盯着米利唐,“战争已经结束。”他只抛下一句话,便挥挥手,示意校场的骑士停下训练,向远处走去。 米利唐咬咬牙,跟在他身后,不再多说,他决定等见到大麻雀再去劝阻。 “我需要见到他,大麻雀。”米利唐在身后对西奥多说,后者的步伐迈得很大,米利唐跟着甚至都感到有些吃力。 “大麻雀在天上飞呢,”西奥多回应说,“他也许在某个村庄里驻留,几天或数周,谁也说不准。”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米利唐紧皱眉头,“君临才是我们的目标。” “铲除奸佞,恢复七神荣光才是我们的目标,米利唐爵士,”西奥多说,“况且,红神的异端在七神的庇护处盘踞,怎能视而不见。” “红神?”米利唐紧皱眉头,他不清楚西奥多意指什么,不再言语,加紧跟上。 (本章完) 189.第185章 无妄之灾(4) 第185章 无妄之灾(4) 约恩·罗伊斯站在赫伦堡校场的石墩高台上,抬着头,盯着在赫伦堡城墙上徘徊的那道红色身影,眼底藏着漠然。 红袍女的身影消失在城头处,约恩却并未将目光松懈下来,依旧保持着昂首的姿态,轻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手指弯曲,将剑柄紧紧握住。 “铿!” 剑与剑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约恩略微垂眼向下看去,哈罗德·哈顿挥舞着长剑,不断逼近着与他对峙对练的罗拔,而后者只是勉强用剑招架,两眼尽管很是凝神专注,可依旧挡不住哈罗德挥臂力量的递增。 罗拔不断后退,长剑格挡也越发吃力,脚步的节奏逐渐散乱。 哈罗德定神用剑虚晃,罗拔连忙提剑应对,可长剑却如毒蛇的蛇芯一般伸缩自如,在一刹那间右边的小腿发出阵痛,哈罗德的剑背击中罗拔的小腿,他顿时感到腿部疲软酸痛,跌倒在地。 哈罗德将长剑收回,伸手拉起罗拔。 一丝懊恼在罗拔的脸上闪过,不过很快他便收敛,“输在臂力上。” 他露出微笑,笑容略显勉强,谁都不愿在父亲面前出糗,更何况自己的父亲是青铜约恩,一个对自己孩子教育极为严厉的父亲。 “啪!啪!” 约恩走下高台,赞许地看向哈罗德,“出色的骑士,哈罗德”他评价道,“我等着你在比武大会和战场上大放异彩。” 哈罗德扬起头,看向约恩,轻轻颔首,脸上掩饰不住骄傲的笑意。 罗拔长吁口气,“在红叉河哈罗德爵士已经证明了自己,”他略微耸肩,“二十七个北方佬死在他的剑下。” “真的?”约恩的语气里没有质疑,而是充溢着惊喜,“你迟早会是阿提斯公爵的左膀右臂。” “不胜荣幸,”哈罗德骄傲地昂着头颅,看向对他满是欣赏的约恩,“我发誓要成为血门骑士,守卫艾林谷的门户。” 约恩轻轻颔首,谷地优秀的骑士大有人在,并不惧怕任何的威胁,他再次想到降服一时的高山氏族和不知怎地爬到公爵床上的红袍女,面容变得生硬。 他并不是七神的信徒,血统上也不属于渡海而来的安达尔人,他们罗伊斯家族一直以来都是旧神的信徒,在许多方面始终遵奉着先民的传统,譬如行刑和婚礼等具有仪式性的礼俗活动依然保持着先民的习惯,但在接受艾林家族数千年统治之下,早在血脉和习俗上融合已久。 约恩所尊奉的,一直以来都是谷地的传统,对外谷地先民贵族和安达尔人贵族也很少互分彼此,均以谷地贵族示外。 因此,七神信仰的一些礼仪和习惯实际上也被罗伊斯家所接受,只是约恩向来自傲,一直避讳用宗教的说法来表达,而取而代之用谷地人的传统模糊了宗教的区别,他坚守的,也是谷地的传统,尽管其中多了些七神和安达尔文化的内核。 更加有趣的是,符石城涂抹七神圣油册封骑士的教堂修得反而最为宏伟,占地很大,许多谷地的侍从都以在符石城受封骑士为荣。罗伊斯家欣然接受了安达尔人文化里的骑士传统,甚至在谷地一枝独秀,在这点上盖过了许多安达尔贵族的风头,历代罗伊斯家主也以此为荣。 “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了罗柏·史塔克,”约恩自言自语,口气里带着愠怒,“可那个侮辱我的狼崽依旧躺在赫伦堡的牢狱里好生呆着,赫伦堡的厨房还要单独为他开一杯羹,简直不可理喻。” 哈罗德略微皱眉,不知该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拥护艾林公爵的决定,“暂时不动少狼主的原因恐怕和简妮·维斯特林有关.” “那个西境婊子?”约恩不屑一顾,“商人的子女,注定要带些贱民的习性,尊贵的维斯特林家族注定要因此蒙羞,可悲,我听说他们两个旧神庇佑的人居然在七神的教堂里结婚,真是不顾传统,什么都可以抛下,史塔克公爵的荣誉和责任他是沾不上半点!一场婚礼,亵渎了两个高贵的家族,可耻!先民的悲哀!” 罗拔看了哈罗德·哈顿一眼,眼色里流露出责备的意味,哈罗德·哈顿自小便被韦伍德夫人送来符石城接受军事贵族教育,与自己的父亲很是亲近,却在这时触碰父亲的一些逆鳞,这并不讨喜。 他开口道:“罗柏·史塔克不守诺言注定自取灭亡,阿提斯公爵是谷地骑士的翘楚,自然会带头成为谷地人的榜样,该杀少狼主的时候,就自然会杀。” 约恩的脸色略有缓和,他也相信阿提斯并不会抛却谷地传统的一些理念,高如荣耀的艾林不会不去维护封臣的尊严和荣誉。 他走下高台,“希望那天早点到,我对符石城上上下下的骑士和侍从承诺过,一定要砍下史塔克的脑袋,挂在符石城上.” 哈罗德依旧紧皱眉头,罗拔也沉默不语,他清楚阿提斯公爵也许会答应斩首罗柏,但绝不会采用这种侮辱尸体的做法,毕竟都是一方守护,公爵向来坚守荣誉,为谷地荣誉已经打了太多仗。 而阿提斯仍然待在赫伦堡的塔楼上,书桌上已经堆满各个城堡学士上缴的报告文书和来自鹰巢城的信件。 安盖静静地待在书房的门外,之前的侍卫队长马文·贝尔摩被公爵安排去镇守赫伦堡的城门,而安盖作为贴身护卫暂时担当了这一职务,这也实至名归,安盖的箭术已经折服了大多以骑士自居的蓝袍子亲卫,且在红叉河战场上的表现也相当不俗。 至于仍是侍从的身份倒也并不要紧,关键还是要看侍从服务的骑士,就像西境的年轻一辈都期冀能当上弑君者侍从的心理一样,骑士的崇拜在这里起了很大作用。 而安盖已经当上阿提斯的侍从很久,况且阿提斯也当众承诺过要带他前往明月之枪山峰的最顶端接受骑士受封,这种荣耀足以让其他不必要的非议消失。 阿提斯挑选蓝袍子亲卫也很讲究,许多贴身护卫都在当初马文·贝尔摩跟随青铜约恩出征时跟随马文调离走了阿提斯身边,因此蓝袍子亲卫队出现了较大的人员空缺,正好当时孪河城聚集了许多接受绿叉河封地的新兴骑士,这些骑士在谷地未立寸功时甚至要为了钱财卖掉祖传的盔甲和马匹,乃至武器,绿叉河战争之后却受封了大量土地,一举成为新贵。 并且这些骑士与领主情感上的羁绊和崇敬是最深的,谷地大贵族出身的年轻一辈可能只是从战争中夺得荣耀,而这些贵族底层的骑士却不仅得到了荣誉,还实打实获得了土地,是比在谷地的充当边角料的土地更富饶肥沃的田野。 阿提斯·艾林带给他们荣誉与利益,他们自然会还之以忠诚。 于是,一些出身并不高的鹰巢城亲卫便组建起来。 安盖的听力很是灵敏,即便隔着厚实的木门,他依旧能听到书房里翻页的声音,甚至能从中听出公爵的情绪,他发觉阿提斯似乎很是急躁,书卷页翻动的声音很是快速。 书房里,书卷散乱地堆叠一团,阿提斯扔下书信,揉了揉酸痛的两眼,定睛看向窗外。 他下令让服务绿叉河城堡的学士将原先城堡的旧主人的信息呈递到赫伦堡,包括姓氏和名字,甚至还要求长相容貌. 阿提斯尽可能地搜集来自绿叉河旧骑士的情报和信息,但学士们显然带着敷衍了事的态度执行,这些繁杂的资料里并没有太多透露行踪的说法。 他注意到罗柏的狼鱼军队里绿叉河骑士的存在,但在赫伦堡清点俘虏的过程里却并未发现太多,这证明这些潜在的隐患依然存留在河间地,始终注视着战争中的谷地骑士,待到自身疲态和败相显露,这群人恐怕又会再次奔袭而来。 其实更大的可能,这些骑士会藏匿在红叉河,腾石河那些自己无暇顾及到的河间地领主的麾下,成为他们的骑士或是家臣,河间地对谷地不满的贵族何其之多,这恐怕不用多说,这样的隐患随时都有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领域爆发。 更何况谷地局势也并不稳当,高山氏族与峡谷骑士数千年的恩恩怨怨不是靠臣服就宣告结束的,这样的冲突也并不利于谷地的维稳。 一声叹息从阿提斯口中发出,他非常清楚谷地的扩张几乎到达了极限,这是他先祖从未做到的事,根本不能从谷地治理的所谓著作中得到任何的借鉴。 他必须自己亲手来探索了,阿提斯目光如炬,久久盯着窗外的蓝天。 晚上看情况更新,最近每天都更新,但字数不能太保证,等到大概两三天之后,我确定一下,应该在十八号左右可以稳定时间稳定字数更新,先说一下哈 这几张在做矛盾的纾解,为后续阿提斯的布局做准备 (本章完) 190.第186章 无妄之灾(5) 第186章 无妄之灾(5) “我之挚爱,常伴你身边的愿望被孪河城连绵的雨幕和赫伦堡厚重的石墙给硬生生破灭,内心痛楚难忍,长久未见,甚是想念,写此书信聊表心意” 阿提斯默念书信上的文字,娟秀飘逸的字体很是养眼,在多数贵族的教育里,出于对贵族女眷义务和职责的要求,未出嫁的小姐自然要在婚礼仪式之前掌握文字书写的技能,而萝丝琳也是如此,很显然她掌握得很好。 当然,像北境的安柏家族,甚至包括熊岛的莫尔蒙家族,对女眷武艺上的要求却多得多,而在掌握书信技能方面却较少关注涉及。 书信表面的边缘镶着铂金色的纹章,佛雷家族蔚蓝双塔的标志则占据了纸张的边角,阿提斯轻轻一嗅,淡淡的油墨味传入他的鼻息,洁白的纸面并不光滑,部分表面泛着皱,但却并不影响整体的观感。 他放下手信,“怀孕”,“孪河城侯爵夫人”的字眼被迅速地捕捉,阿提斯并未想到当初的鱼水之欢会招致这样的结果,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伯爵夫人.孪河城的主人”阿提斯喃喃道,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河间地的地图,孪河城,赫伦堡乃至于奔流城被连接成一条线,连同着三叉戟河的干支流,将整个河间地串通在了一起。 这种串联很是微弱,阿提斯沉默地翻开此前骑士接收绿叉河领地时遭遇的小规模战报,数量之多让自己一时难以接受,敌人不仅仅是骑士家族留下来的家臣,还包括部分对领主似乎有些归属感情的征召农民,还有些不知死活曾发誓效忠领主的自由骑手。 这种反扑逼的阿提斯不得不在赫伦堡做出部署,分派多股骑兵充当巡逻队的作用,在绿叉河流域反复地逗留,这不禁让阿提斯想起自己待在君临城指挥金袍子卫队时的履历。 但绿叉河不是小小的君临城,它是一片河域,消息的闭塞,空间的广大,使得这数股谷地骑兵成了虚设,毫无作用,甚至在复杂难行的地方还遭受过袭击。 阿提斯率领峡谷骑士打败了徒利,打败了少狼主,他绝不会让自己最重要的精锐陷入到河间地的治安当中。 但麻烦就在于,这股来自绿叉河有产骑士的反扑显然不是无序杂乱的,阿提斯翻看着琼恩·格拉夫森呈递的战报,眉头紧皱着,逐字逐句分析着当时孪河城面对的情形。 更为可怕的是,自己压根不清楚这种组织和信息的同步是怎样做到的。 “艾萨克·斯通爵士前往绿叉河中游的河畔处接收公爵一纸分封指定的骑士领,遭到河间地余孽袭击侵害,治安队迅速行动,奔袭前往,互为支援,余孽迅速逃避,击退来敌,成功帮助艾萨克·斯通爵士接收领地.距孪河城不过数里的国王大道上,河间地余孽近乎与之同时出现,并袭击前去接收领地的马修·石东爵士,治安队难以回防,马修爵士策马返回孪河城躲避.” 阿提斯合上信封,艾萨克·斯通,马修·石东这两位爵士都是自己最后击垮罗柏·史塔克军队的重骑兵方阵的一员,原本就是军中的佼佼者,否则不可能简单混入多数由谷地贵族子弟组成的重骑兵方阵。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的身体回应着心中的不安,两处的太阳穴隐隐有些胀痛。 绿叉河被剥夺领地的骑士贵族触碰的是自己作为这一代的谷地统治者不同于历代艾林先祖的最根本的立足之处,那就是这群用战功换取土地的谷地新贵骑士。 相比于这点,明月山脉高山氏族和谷地骑士的矛盾倒显得无足轻重,只要高山氏族还认自己是红神神选,红袍女还效忠自己,这些矛盾并不会变得过分尖锐以至于危及统治,但绿叉河 暗中的冷箭最难盯防,一股悔意涌上心头,他此前针对绿叉河的一系列举措终究是遭致了反噬。 “有债必偿吗”他喃喃说道。 在不经意间,维斯特洛千年传承的贵族秩序的墙角在阿提斯的一番攻伐下被微微撬动,佛雷家的惨状,绿叉河有产贵族的绝境.这些对于习惯权力游戏的贵族而言,是几乎不可忍受的存在。 阿提斯默不作声,他并不清楚有多少贵族在城堡的暗角紧紧盯着自己,这种威胁来自人心,来自暗处,是如今谷地的力量无法承受的。 他提起笔,蘸上墨水,写下书信。 “史塔克,徒利等铁王座叛徒已悉数剿灭,河间地各家贵族均受罗柏·史塔克及艾德慕·徒利等人蛊惑出兵,皆属无罪。我,铁王座法务大臣,兼三叉戟河总督,鹰巢城公爵,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在赫伦堡设宴摆场,举办属于河间地和谷地共同的盛宴,促成两境联合,以维护七国和平” 阿提斯停下笔,细细揣摩着用语,这并不是突发奇想,早在拿下奔流城和俘虏少狼主之后,他便决意要将部分主动归降的河间地贵族纳入自己的决策中枢,以平衡在绿叉河恐怖阴影下难以信任自己的河间地贵族的心理。 林恩·科布瑞的自作主张让阿提斯格外恼火的缘故也在于此,他原本的确能看得出这个科布瑞家的继承人在搞小动作,但阿提斯并未想到如此过火,这不得不让他和提利昂,或者说铁王座事先达成交涉,再次借助铁王座法理的背书给自己遮上蒙羞的面纱。 这次,他不能做战争的棋手,而是要回归棋盘上,遵循贵族权力游戏的规矩,紧密谷地与河间地的联系。 紧密的方式很少很少,无非就是联姻,授权几种。 阿提斯再次提笔,“宴会举办同时,赫伦堡比武大会也借此机会举办,诚邀贵族女眷,各位夫人小姐入场,心仪骑士献上爱与美王后的圈” 笔锋摩挲着纸面,安盖只能听到“沙沙”作响的声音。 但随即一声大喝让他赶忙收敛了心神,“安盖!” 他推开房门,冲了进去,“老爷?” “这封信让学士抄拟一遍,分别送往孪河城和月门堡,对外广布消息,让城内的每一个骑士去往每一处已知的村庄,把赫伦堡召集木匠、泥瓦匠的消息广布出去,就说艾林公爵要在赫伦堡筹备七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比武大会,需要很多的匠人,越多越好。” 阿提斯语速极快,安盖勉强将其记住,连忙点头。 他坐在软椅上,目视着安盖离开,两手交叠放在桌面上,沉吟不语。 比武大会和宴会,朋友会来,利益角逐者会来,讨好者会来,为荣誉而战的骑士会来. 阿提斯想起了绿叉河的骑士,口中念念有词:“仇人也会来” 既然这些被逼上绝路的骑士躲在暗处,以一种阿提斯并不清楚的方式联系在一起,去袭击,去尝试破坏自己在绿叉河的部署和安排,那就将己身当作诱饵,引诱自诩为鱼的敌人上门,主动从暗处游到明处. 谁是鱼谁是饵并不重要,这与阿提斯都无关系,毕竟,他是鹰。 今日一更,大概就在后天恢复双更 (本章完) 191.第187章 独行的冲突 第187章 独行的冲突 “你总在亵渎上乘的钢材,用这些野火的把戏” 索罗斯抚摸着君临城的老铁匠托布·莫特临走前赠送他的钢剑,上面细细的皱纹摸起来手感很是舒服。 老铁匠的话语就像掠过耳边的轻风,时不时萦绕在索罗斯耳边。 “你是世界上最差劲的僧侣,该死!”托布·莫特在君临城满是破烂的铁匠铺里,骂骂咧咧地将特别为他制作的钢剑递到他手里,“握紧了,索罗斯,你这个酒鬼,最不着调的骗子!” 索罗斯记得自己一言不发,嘴里吹着口哨,将装有双倍价钱的钱袋扔在铁匠铺的木桌上,撞得叮当响,瞅了一眼铺子最里头老铁匠的徒弟,那时他正摆弄着一个壮如牛头的头盔,对自己露出傻傻的憨笑。 索罗斯裹紧身上的褪色长袍,略微收紧绑在手臂上的护具,深呼口气,将思绪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自己不在熏臭味冲天的君临城,自己在河间地,在国王大道上。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聚集在远处的坡角,索罗斯望过去,不少人正死死盯着他。 人群中修士模样的人专注于手里的细活,为细绳打结捆绑挑水的木盆,用木棍搅拌碗中的果肉,织布缝衣的针线活这群修士也似乎不在话下。 索罗斯却在这群人中间品到一丝不妙到意味,他牵着身后的驴,小心翼翼地准备绕过这处坡道,沉默不语。 他绕到坡后,略微松了口气。 令他脊背发麻的话却紧接而来,“喂,红袍僧侣,停下!” 索罗斯转过身,瞅了一眼叫他停下的人。 瘦骨嶙峋,这人浑身上下像是似乎只剩骨头,简单的一层皮肉挂在上面一般。 索罗斯与他对视,对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坚定,像是条即将扑食的饿犀狮,正吐着舌心盯着自己这个猎物。 “有何贵干?”索罗斯握住长剑。 “肮脏的异教徒!”那人并不畏惧索罗斯的长剑,眼神依旧不改其恶毒。 “喔~”索罗斯略微皱眉,“我想拉赫洛应该没要求伱把屁眼献给他” 对方忽地站了起来,随即有数人和他一同站起。 “你的红神就这么教育你吗,僧侣?”站在那人身旁的修女质问道。 “我不清楚拉赫洛怎么教育我,”索罗斯看着他们一众人身无寸铁的样子,心中底气略微升起,“他一定与天父圣母教导你们的方式一样,我想咱们别无二致。” “你!”瘦骨嶙峋的那人上前一步,在索罗斯眼里仿佛是七神的“战士”给了他勇气一般,似乎丝毫没有看见索罗斯紧握的精致长剑。 七神的蠢驴是吗?索罗斯抽出长剑,剑身的寒光略微露出,照在信徒的脸上。 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对面站起的数人,反而毫不顾忌地靠近索罗斯。 该死,在维斯特洛还能见到这种狂信徒,索罗斯本能地后退一步,他是连红神的狂信徒都惧怕的僧侣,更何况是别的教派。 但他清楚自己此时不能后退,索罗斯立住身,将长剑竖立在身前,双手紧握剑柄,冷冷注视。 如果自己的脑袋还清醒,索罗斯还记得自己的布袋里还有着一小瓶野火。 到时候随便挥舞出火焰剑不成问题,他再次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在葛雷乔伊叛乱战争时如何在派克城呵退那群该死的铁民骑手的,想到这,索罗斯的底气又足了几分,他高声呵斥道:“你们都是血肉之躯,七神可没时间给你们的肉体镶进铁!” 他并不是没有底气杀光这群碍事的挡路人,索罗斯只是内心对杀害无辜略有不忍,站起的人群里不仅有妇女,还有小孩,真是该死! 信徒依旧逼近,甚至越来越多的人站了起来,想要包围住他。 而看似是他们领头的修士却只是安静地蹲坐在原地,捣弄着他那盆果酱。 索罗斯伸出左手,向布袋里探去。 等摸到陶罐那熟悉的质感时他略微松口气,“长夜险恶,真神为伴,夜灯常明,火淬长剑”他像往常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左手握紧玻璃瓶,缓缓抽出。 “火淬长剑,火淬长剑,火淬.”一股灼烧的火热烘在脸上,索罗斯略微一顿,惊愕地看着眼前弥漫出火焰的长剑,而那瓶原本用作火焰剑把戏的野火瓶,还完好地握在自己的左手,尚未拿出。 周围的信徒纷纷后退,眼中满是惊惧,不知所措地望着燃烧的火焰剑。 索罗斯心领神会,他放回野火瓶,双手紧握长剑,“看看你们的七神能不能在你们的肉体里塞块刀枪不入不怕火炼的真铁。”他略微挥舞长剑,一团火焰在空中飘散,七神的信徒纷纷后撤,丝毫不敢大意。 “放过我们异国的朋友吧。” 修士停下了捣弄果酱的动作,站起身,面色略有些阴沉地站在信徒身后。 他走到人群的最前面,略微鞠了一躬,“恕我教育无方,失礼了.” 修士抬眼看向燃烧的火焰剑,“也许,您该将火熄灭?” 索罗斯有些尴尬地看着手里真实在燃烧的火焰剑,略微挥舞,之前还兴旺的火焰随即熄灭。 他呼出口气,面含微笑地望着眼前看似文质彬彬的修士,索罗斯心中清楚,但依旧配合地微笑。 “我只是想离开,不想碍你们的.”索罗斯看了周围面色不善的信徒一眼,“祷告。” 他缓缓退后,依旧没把长剑收回剑柄之中。 “河间地还很混乱,如若不嫌弃,您可以加入我们,也许我们的旅程是相同的,如果你前往赫伦堡的方向的话,”修士指了指索罗斯前进的方向,笑着说,“那里可是你们红神的幸地,瓦兰提斯的红袍使者在阿提斯·艾林的身边混得正开。” “卑劣的叛徒,卑劣的艾林”瘦骨嶙峋的信徒低声说道。 索罗斯听得一清二楚,他向来对自己的耳朵很是自信。 “这样啊,”索罗斯表现出好像在考虑的模样,可话锋立转,“当然不行,哈哈,我可不想和想给拉赫洛献上屁股的七神信徒待在一起。” 他扮了个鬼脸,轻轻挥手用作告别。 索罗斯的确要前往赫伦堡,艾林公爵要举办比武大会的消息已经遍布七国,他作为比武大会的常客怎么可能不去凑这热闹。 况且,红神信徒的确可以在阿提斯的治下得到保护,红袍女梅丽珊卓和红袍僧马奇罗就不用多说,自己认识的红袍僧传教士也能轻易穿行在河间地的谷地新占地。 这在战争年代,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 修士看着逐渐远离的索罗斯,开口说道,“奸佞和邪魅都聚集到了那座诅咒之城,七神的庇佑正被逐渐驱离,我们需要过去,将真相和神谕告知蒙受欺骗的骑士和领主,乃至七神器重的领民。” 人群缓缓起身,跟随在修士身后,圣歌萦绕在人群中间,嘹亮高声。 明日应该可以恢复双更 (本章完) 192.第188章 归来的提利昂 第188章 归来的提利昂 黄沙堵满口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咯。 提利昂站在船头,享受着夏日之海带来的轻风,风抚摸自己脸庞带来的瘙痒感让他不由得想起亲王安排服侍他的多恩女子,诸神保佑,但愿他弥留之际是躺在多恩的火辣女子的怀里享受极乐而死,而不是在某处不知名的角落痛苦死去。 “呼~”提利昂长吁口气,“你真该好好体验,波德,那个多恩女子叫什么?娜娅,是吗?老天,瞧瞧她健硕的双腿,该死,多少男人会为了一夜春宵争斗得头破血流,但我,一个半人,一个侏儒,却轻松拿下,哈哈。”提利昂迎着海风大笑,丝毫没顾及波德通红的脸颊。 “你迟早要成一个男人,我发誓,波德,不给你找个好女孩我就不是兰尼斯特的狮子,”提利昂抿了口多恩的夏日红,甘甜而又略带苦涩的酒味溢满口腔,他笃定地说,“我大概只能和妓女混迹一辈子,但伱不行,波德瑞克·派恩!派恩!你是个派恩,是个好男孩,相信我,拥有你的女孩注定幸福一辈子。” 提利昂脚步有些不稳,摇摇晃晃,还打着酒嗝。 “大人,你喝醉了,该去船舱里。”波德说。 海风阴晴不定,刚刚还是一阵轻柔,犹如女人的抚摸,现在却急促似箭,刮得脸颊生疼。 提利昂踱着步子,“即便暴风雨到来,我也坚决不会去里面的船舱,又潮又湿,这辈子不行” 海浪轻轻一推,水漫上甲板,喷了提利昂一脸。 “该死!去船舱里,快点,波德,你早该提醒我!”提利昂被波德两手抱了起来,径直朝着船舱里跑去。 水手鄙夷的眼神始终放在奔走的提利昂身上,在波德经过时略微弯腰鞠躬,但眼神未变。 提利昂扒着波德送来的木桶,不停地呕吐。 “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到海上,给我再多瓶夏日红都不行。”提利昂颓然地接过波德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唇上的污秽,没好气地说。 波德没有言语,习惯地无声坐在一旁,两手交叠放在腿上。 提利昂甩了甩脑袋,这才想起此次多恩之行。 道朗亲王的话语令他印象深刻,他坐着轮椅,纹丝不动,犹如一座雕塑矗立在流水园。 “我下注在胜者上,提利昂·兰尼斯特。”他平淡地说,毫无顾忌。 提利昂没有跟他讲述铁王座法理公正这些废话,他清楚在这场谈判中自己并不处于优势,相反,狮子家在马泰尔家族面前总是缺乏情理。 伊莉亚王妃的死永远是多恩与西境跨不过去的坎,提利昂心里清楚自己理亏。 他倒庆幸道朗亲王是个讲利益的统治者,若是红毒蛇在这里 想到红毒蛇,自己心里又冒出一咯噔,彼时红毒蛇奥柏伦正在亲王隘口布防,准备阻击蓝道·塔利的攻击。 这就意味着河湾地和多恩的关系迟早要处理,为了乔佛里国王他的好外甥的安稳统治,这点必须要解决,具体如何解决,提利昂深吸口气,心里嘟囔着,让亲爱的父亲大人来安排吧,自己只需解决多恩就行。 提利昂面对着道朗亲王,露出微笑,他走向一旁由道朗亲王的贴身侍卫用长矛挑起的大幅地图面前,垫着脚指向北方,伸长脖子。 “河间地战事结束以后,狼家落败,北境无主,注定是铁群岛与波顿的争夺之地,和我们这群南方人半点关系没有,铁民不过是群只知道劫掠的海盗,根本无足挂齿,我相信老谋深算的水蛭大人卢斯·波顿能率领他的军队解决掉这个问题” 提利昂收下脚,指向君临,“铁王座因为弥赛菈公主和阿提斯·艾林的联姻团结了坐拥五万谷地骑兵的谷地和盛产粮食的河间地。西境,河间地和谷地结成了团结在乔佛里陛下身前的牢不可破的联盟,我相信,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就是维斯特洛大陆上最强悍的势力。” “当然,”提利昂微微躬身,“道朗亲王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不用多问。” 多恩的亲王没有理睬提利昂的恭维,只是静静倾听。 “而提利尔家支持的蓝礼才刚刚落败于史坦尼斯,现在人还在风暴地不知踪影.”提利昂正欲往下说,却被道朗打断。 道朗亲王说:“他在史坦尼斯的手里。” 提利昂瞪大眼睛,“蓝礼?” “相信您在船上待了太久,这不怨你,载你来多恩的船长找到一条不会被史坦尼斯舰队轻易发现的航道属实是不易,”道朗轻声说,“史坦尼斯的军队突袭了蓝礼所在的军营,他被生擒了。” “蓝礼不是在艾利斯特·佛罗伦的手里,他”提利昂喃喃自语,“那艾利斯特” 道朗瞥了他一眼,“也许逃脱,也许在史坦尼斯手里,无论哪种,佛罗伦都逃避不了道德纠缠的厄运。” 提利昂心里清楚他说得对,“如若蓝礼落入史坦尼斯的手中,提利尔只有一个选择,而梅斯公爵注定不会选择史坦尼斯,他们俩在风息堡之战之后就结下了梁子。” 道朗轻轻一笑,“这么说,铁王座注定要与和多恩是世仇的河湾地并肩站在一起了?” 该死,提利昂心中暗道,他清楚自己落入了道朗亲王的话语陷阱里。 “从无并肩而站的说法,道朗亲王,铁王座是国王的御座,河湾地只是七大王国其一,怎么会并肩站在一起呢,”提利昂勉强在道朗亲王面前微笑,“他们不过是不过是归顺过来。” “我们正与提利尔作战,提利昂·兰尼斯特,”道朗说,“如果令尊和尊敬的国王没有准信,我们很难办。”他的语气在提利昂眼里仿佛是个受委屈的小老头。 那你就不该出兵河湾地,提利昂心里想。 “铁王座也需要准信,史坦尼斯,”提利昂看着道朗亲王,说,“多恩袭击高庭,是为了帮助史坦尼斯吗?” 用长矛挑着地图的贴身侍卫看了提利昂一眼,后者连忙以笑回应,刚刚的问题太过冒险,自己可还在多恩人的掌心里。 提利昂收回思绪,他瘫倒在船舱里的天鹅绒垫背上,脑袋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自己的头脑撑破一般,船体摇摇晃晃,眩晕感始终没有祛除。 “我们站在胜者身边,”道朗仿佛就在旁边,“我清楚你们是胜者,但多恩已经离开君临太久,我们需要常驻在君临。” 内阁席位?提利昂心中暗想,虽说他一时并未想到什么职位适合多恩亲王,但御前会议多数的作用只是增加在铁王座的话语权而已,职能倒并不重要。 也许,海政大臣?或者把那个该死的财政大臣给换了? “呼~”他不敢相信道朗可以轻描淡写地略过多恩与河湾地此时正在发生的激烈冲突,没有选择磋商抬价,而是直接告知自己多恩的条件,并且完全能够为铁王座所接受。 提利昂没想到瓦里斯看似无由头的谏言有这么大的奇效,多恩本就距离遥远,且与泰温大人要重点拉拢的河湾地关系很差,这次的外交举措完全是采纳瓦里斯的意见,再交给自己。 人人都知道这是苦差事,更何况出使多恩的还是个兰尼斯特。 泰温让我出使的想法里多少掺着些要杀我的侥幸,提利昂心里想。 提利昂抚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波德,我还需要酒。” “大人,您喝太多了.” “快去!”提利昂叫嚷道。 詹姆的模样浮现在自己脑海里,若是詹姆在他身边,自己可不会惧怕多恩亲王旁边的贴身侍卫,那个叫何塔的家伙,绝对不会。 (本章完) 193.第189章 索罗斯的情报 第189章 索罗斯的情报 “我在劳勃国王的宴会上看见过你,阿提斯公爵,”索罗斯抚摸着光滑的颅顶,抿了口酒,“那时你还只有十二岁,但就能窥见如今的风采。” 阿提斯闻言一笑,他大致能猜出索罗斯这个密尔的红袍僧侣为什么能在劳勃国王身边混得开,这样的性格和吹捧很遭劳勃国王喜欢,“你是劳勃国王身边的贵宾,也是七大王国声名远扬的剑客。” 这倒不是吹捧,密尔的红袍僧索罗斯的确名扬七国,当初因为疯王对于火焰的执念征召进君临,此后便在战争和比武大会彰显自己过人的武艺,篡夺者战争与劳勃国王把酒言欢,葛雷乔伊叛乱第一个登上派克城楼,抽出火焰剑威慑铁民,先后三次取得团体比武大会的桂冠等等。 这些的履历足以让他成为七国著名的骑士,尽管索罗斯是个红神僧侣。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在侧厅里回荡,对于招待一两个客人来说,赫伦堡的主厅显得太过庞大,所以当初黑心赫伦留下了数以百计的侧厅便起了作用。 虽然多数荒废,只启用了不到一半的侧厅,而且也并非用于招待客人,多数被改造成了卧室和杂物厅,阿提斯到此之后,部分被改造成了骑士们的装备陈列厅,用于比武大会的准备。 还有相当一部分用于安置从河间地城堡“借”来的藏书,鉴于这些城堡的谷地新主人大多只是只会刀剑的骑士,赫伦堡用来“托管”这些珍贵的书籍再合适不过。 “红神和诸神保佑伱,”索罗斯灌进一大口蜜酒,享受地打了个酒嗝,“我怎么没见到瓦兰提斯的红袍女?这位同行的名号在我们这些苦苦传教的红袍僧之间可是如雷贯耳,真令人羡慕!” 索罗斯的语气很是玩笑,他看样子并不像梅丽珊卓,也与马奇罗有所不同,似乎并没有对红神多突出的信仰。 “我倒很好奇,像你们谷地人为什么能够接受拉赫洛那一套.东西。”索罗斯思索片刻,给出这个形容,掀起自己的红色长袖,尽管颜色有些褪却,似乎神色里有些郑重吗。 阿提斯欣赏地看了一眼这个红袍僧,开口说:“我们谷地人与其说封闭保守,不如说是重视传统和尊重先祖,谷地人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因循守旧,只是更有原则。” “高如荣耀?”索罗斯显然做了功课。 “荣耀是基底,是原则,在其之上,我更愿意.唯才是举,所以有时,需要变通。”阿提斯把酒杯举到嘴边,轻嗅其中的酒香。 索罗斯想到了没用野火涂抹便出现的火焰剑,大概阿提斯公爵所指的“唯才是举”就是这个意思。 红袍女.索罗斯沉吟不语,他轻碰酒杯,“我来赫伦堡的路上,遇到一群.七神的信徒,额,不一般的信徒,似乎心中的执念很.很深。” “怎么说?”阿提斯问。 “不妙的感觉,他们提到你的时候,似乎用词并不好.这群信徒也在来赫伦堡的路上。”索罗斯回答道。 阿提斯想到了张扬的红袍女和之前就此示警的威玛,略微颔首,“我会注意的。” 索罗斯深呼口气,流民毕竟只是流民,有了信仰至少有了些活下去的执念,“河间地因为之前的.战火损失太重,死在骑士刀剑下的平民不计其数,您是新的三叉戟河总督,我” “我会给他们和平和安宁,”阿提斯略微一笑,“相信我,他们暂时还需要峡谷骑士的保护。” 索罗斯不再言语,只是再次张口将鲜肉含在嘴里嚼碎。 天色微亮,赫伦堡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黝黑的城墙上挂上了巨大的旗帜,蓝白交间的新月猎鹰旗帜高居未建成的看台上方,最上面是借助塔楼的钢环连接,五颜六色的小旗子在每一处城垛上“哗啦啦”飘荡。 泥瓦匠翻修着败坏的铁门、木门乃至于庭院的墙壁,绿油油攀上院墙的藤蔓也被清理,分布在边边角角的杂草被移植到中央的土壤,照料草的匠在园里穿行,忙忙碌碌。 疯王时期遗留下的用于团战比武的圆木台才刚刚翻修好,威玛·罗伊斯,罗拔·罗伊斯以及哈罗德·哈顿等一众谷地骑士便纷纷走上去切磋,待阿提斯经过时,威玛刚好被米歇尔·雷德佛挑翻倒地,差点滚落到圆台下面。 威玛不免尴尬地冲阿提斯一笑,随即爬起身,“来,雷德佛家的小孩!”他耍了个华丽的剑,对准立于前方的米歇尔·雷德佛。 林恩·科布瑞的侍从阿提斯注视着米歇尔,心里喃喃道。 林恩被科布瑞伯爵拘押进地牢的消息很早便传到了赫伦堡,阿提斯清楚米歇尔·雷德佛早已听闻,但并不知道这对他是否有影响。 米歇尔瞥见公爵在盯着自己,深吸口气,公爵在注视着自己,那可绝对不能输。 他虚晃一剑,箭步用剑砍向威玛的左侧。 威玛感受到剑锋的迅猛,连忙扬剑招架,却没曾想米歇尔用的力气之大,自己紧握的长剑差点脱手。 “该死,你怎么突然认真起来?”威玛接连后退,米歇尔的剑招却越发迅捷,让人看不出是披着一层层厚厚的铁罐头使剑。 阿提斯看着动作愈发凶猛的米歇尔,没有多想便向远处走去。 长剑碰撞的声音渐渐远离,阿提斯略微扭动着身上的骨骼,安盖为他牵来战马,在书房忙活了太久,骑士技艺荒废了不少,比武大会准备在即,自己也可趁早训练训练。 可似乎诸神并不愿给他这个机会,阿提斯刚刚翻身上马便看见自己的蓝袍子亲卫纵马飞奔过来。 “阿提斯公爵!”蓝袍子亲卫勒住缰绳,停在阿提斯前面,“有群流民,数量不少,沿着国王大道向这里涌过来,口中一直念着‘罪恶’,我怕事情不简单,向您禀报。” “流民?”阿提斯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开口询问道,“有多少人,从哪里过来?” “接近百人,但成群结队,衣衫都很简陋,行进甚至有些军队的纪律性。”蓝袍子亲卫斩钉截铁地说。 阿提斯略微皱眉,他想起索罗斯昨晚的话语。 “带多点人,去城门维持纪律,只有登记的工匠才能入城,”阿提斯清楚河间地的工匠都是一个个小团体,很少有人能脱离这些职业的团体而单独掌握技艺,“若是没有城内的匠人认识,不允许入城。” “是!”蓝袍子亲卫应声答道,纵马离去。 “罪过!” 信徒齐声喊道,引得围观的人群瞩目。 “铛铛!” 修女模样的女子敲着铁器,走在队伍的两侧。 “罪过!” 信徒结着队伍,向面前高耸的赫伦堡走去。 (本章完) 194.第190章 麻雀 第190章 麻雀 “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城!”蓝袍子亲卫纵马疾驰到这群高声齐呼“罪过”的信徒身前,“艾林公爵有令,你们只允许在城外逗留,有手艺的匠人要等身份核实后才能进入!” 为首的修士面不改色,他看了一眼身披蓝袍,手握长剑的艾林亲卫,继续向前挪着步子,口中轻声喊道:“罪过。” 信徒的队伍整齐划一,跟随着修士的步伐,“罪过!” “铛铛!”修女在队伍两侧敲击着铁器,目光始终放在最前面,无视了想要阻止他们前进的蓝袍子亲卫。 “该死!”蓝袍子亲卫抽出长剑,身后数名骑兵齐齐亮出武器,轻划剑鞘的声音顿时盖过了这群信徒诅咒般的齐声。 修士停顿在原地,木讷地抬首看了一眼亲卫手里的长剑,略微鞠躬,“您是七国忠勇的骑士,是七神麾下的战士。” “不许入城,否则你这群流民就只有惨死剑下的份。”亲卫毫不动容,出声警告。 修士面露怜悯之色,“七神加冕的骑士,涂抹圣油的勇士,竟也如此堕落。” “别给我废话,”亲卫被他神神叨叨的话语惹恼,“要让我再看见你的这些人口里喊着罪过,强闯赫伦堡,就别逼我用剑砍下伱的脑袋吊在城门上!” 亲卫扭转马头,向城内奔去。 修士干裂的嘴唇微张,取下挂在肩上的水囊,略带苦涩的滋味充溢在嘴里,水囊里是渗杂着河间地麦酒的清水。 他递给一旁的信徒,这群衣衫褴褛的信徒仿佛在做信仰的接续一般将水囊接连传递到第二个人手里。 修士带头牵住信徒的手,转身对信众们高声说道:“七神圣油涂抹的是骑士的身体,不是骑士的心灵。” 他扭头瞥了眼远走的蓝袍亲卫,声音又上扬了几分,“神圣的信仰被世俗的污秽玷污,骑士的信条沦为卑贱者藉以卑贱的借口,天父的威严成了强权暴虐的威势,圣母的慈悲成了欺瞒众生的虚伪,战士赐予他们的无畏与武艺成了异端肆虐的推手!” “愿陌客骑着苍白母马早日到达蛊惑者的身旁,驱散骑士的矇昧!”修士高声喊道,他的眼前一众信徒齐齐伸手,像是在触摸神圣。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十七年前的场景,疯王的军队与篡夺者的军队在红宝石滩激战,自己的领主奸污了妹妹,反而诬陷他是强奸犯,强行对自己实施了阉刑,妹妹也失了疯,跳入三叉戟河自杀,等找到尸首时仅留下蜥狮吃剩下的血肉。 哈罗威塔的修士收留了自己,小镇里的人都叫他“太监修士”瓦尔特,不过他并不在乎,七神指引他走出迷雾,牵进救赎的道路,瓦尔特注定一生毫无意义的死去。 “七神所造诸业,人人能得其所。”瓦尔特默念道,传教七神,庇佑居民,驱散矇昧与罪孽,便是他这生的意义。 遇到大麻雀之后,他才觉得七神赐予他的使命能够实现。 “罪过!”信徒齐声喊道。 修士略微招手,信徒们纷纷拆散原本整齐的队伍,选择将瓦尔特簇拥在中间,一如传教士宣扬教义的场景。 “维斯特洛的圣洁之光还未庇佑七国的民众,拉赫洛异端的邪火就已经弥漫到七星圣战登陆之地!”瓦尔特十分清楚安达尔人登陆的历史,也对当初艾林家族先祖阿提斯·艾林奠定胜局的七星之战略知一二,谷地可是七神信仰的腹地,作为修士,他总要了解。 瓦尔特伸出手指,指向前方的赫伦堡,看向逐渐围观的民众,“红袍女梅丽珊卓,卑劣的拉赫洛信徒,用女巫的美艳迷惑了艾林谷的主人,借谷地的强权宣扬东大陆的异端邪说,企图玷污神圣的七神幸地!” 信徒高声应和,“罪恶!” 围观的民众叽叽喳喳,不停地议论,瓦尔特听不清,但也并未太过在意,凭借自己多年的传教经验,这种传教只需给领民一个最基本的印象就行。 红袍女是女巫异端,艾林公爵被红袍女蛊惑,这就是一个最基本的印象。 领民自己会去联想 瓦尔特手臂挥舞着,神情很是激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红女巫的卑贱和蛊惑人心的手段。 民众似乎对表演都很感兴趣,尤其是身临其中,不自不觉就陷入了瓦尔特用语言构造的情境之中。 渐渐的,也有围观的领民出声应和,瓦尔特手舞足蹈,纵情着宣泄着内心的愤懑和不平,这些情绪也弥漫在群众中间。 “愿陌客骑着苍白母马早日接走罪孽!”瓦尔特高声呼唤,他总以这句话做结尾,很显然,是学着大麻雀传教的套路。 阿提斯坐在原地,听着赫伦堡的学士给自己复诵在城堡外的修士传教的内容。 约恩·罗伊斯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岂有此理,侮辱至极!”他直接打断学士的复诵,看向阿提斯,“阿提斯公爵,我这就带人把这群造谣生事的混球给统统关进赫伦堡的地牢里,和赫伦堡的鬼魂待上一辈子!” 尤斯塔斯·杭特神情凝重地看着阿提斯,环视周围被阿提斯叫入主厅的骑士。 青铜约恩和罗伊斯家的三个儿子,与自己一直并肩作战的克雷顿·雷德佛和他的弟弟米歇尔,阿提斯公爵曾经的贴身护卫马文·贝尔摩,以及两个冷水城的骑士. 都是谷地的先民家族,都是信仰旧神的谷地骑士. 只有哈罗德·哈顿一人是祖祖辈辈的安达尔人,但他又是阿提斯公爵的亲戚,谷地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他看向神色平静的阿提斯公爵,明白公爵的意思,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污蔑和诽谤领主,按律应该斩首或披上黑衣,律法的规定,无可指摘。” 哈罗德扭头看向阿提斯,“这肯定是那个修士一人的举动,与当地的教会无关。” 阿提斯略微颔首,开口说:“这是件小事,马文爵士,由你解决,将这些犯法的平民拘押。” 马文·贝尔摩轻轻点头,在他看来这再正常不过,执行律法而已。 “散吧。”阿提斯的话语轻飘飘落下,围聚的众人纷纷散去。 “驱散罪孽是每一位信徒的责任与担当!”瓦尔特高声呼喊,高举着双手,撕心裂肺的言语好像在下咒,只是嗓音里透着一股女人的尖细,惹得围观群众中间时不时发出笑声。 但是这种和谐很快被骚动打破。 “逮捕污蔑公爵的犯人,闲杂人等都给我闪开!”马文·贝尔摩纵马前来,身后是数十名谷地骑兵。 聚拢的平民很快乱作一团,地上到处是他们携带的锅碗瓢盆的残渣碎片,踩踏、挤压、推搡处处都是。 瓦尔特的手被一旁的信徒抓住,向外狠狠拖拽,但还是被谷地骑士的长棍抡到,肉体的酸痛很快传至全身,瓦尔特痉挛地蜷缩在地,抬头便是围聚的谷地骑兵。 “抓起来。”马文冷漠地下令。 再醒来时,瓦尔特视线所见,是抬眼不见深底的黑暗和背后触感龟裂的墙壁。 今天特殊,只更一章 (本章完) 195.第191章 火焰里的画面 第191章 火焰里的画面 “谁是主使,你背后是谁?”审讯人的声音响起,水桶被拎起时扑腾的水声传入修士的耳中。 凉水再次浸透自己的衣衫,微弱的烛光下瓦尔特修士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汗毛受冷竖立。 审讯自己的人隐藏在暗处,烛光跳跃,他的脸在光影间来回切换。 瓦尔特一哆嗦,颤抖的身子抽搐到脖颈下的伤痕,疼得他直咬牙关,蜷缩在地。 “愿陌客骑着苍白母马到达造孽者的身边”他轻声念道,紧闭双眼。 沉默笼罩在他的周围,审讯者的脚步忽地响起,渐渐远离。 瓦尔特艰难地撑开双眼,望向远处稍纵即逝的光亮,封闭的牢门一开一合,酒红色的长发映入他的眼底。 修士张开嘴,双手强撑着地面,上身倚靠在身后的厚重墙壁,屏住呼吸望着前方。 “死亡不是陌客的特权,人人的终局都是地上的枯骨,七神的修士。”女人的嗓音传了过来,红袍女举起火把,艳丽的面庞出现在深黑的地牢里。 “该死的异教徒!”瓦尔特尖细的声音响彻地牢,惹得一阵回响,“我诅咒你,诅咒你死后被挫骨扬灰,诅咒伱跌入七层地狱,万劫不复!” 梅丽珊卓眨巴着她的酒红色眼眸,怜悯地望着尖叫的瓦尔特。 “可怜的修士,”梅丽珊卓蹲下身子,抬着头看向被锁链拴住的修士,“瞧瞧你孱弱干柴的身体,七神只给了你悲惨的经历与命运,甚至连个完整的躯壳都没给你,一辈子只能待在肮脏的角落,仰视光明。” “呸!”瓦尔特吐了口吐沫在地,“蛊惑人心的女巫,你就是这样蛊惑维斯特洛的贵族,蛊惑阿提斯公爵,被你当作牛马驱使是吗!” 梅丽珊卓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微笑,“七神不过是几具雕塑,毫无价值,而拉赫洛是唯一的真神,你们污蔑的阿提斯·艾林,则是唯一的真王.” “哈哈哈!”瓦尔特发出瘆人的笑声,“不仅仅是叛道者,还是个篡逆者?” 梅丽珊卓收敛了笑容,立起身,火把照映着她的侧脸,橘红色的火焰摇曳,红袍女发出不屑的轻笑,转身走到牢房的门口,扭头看向瓦尔特修士,“忤逆真王,就是忤逆真神。” “我心中只有七神,异端!”瓦尔特再次啐了口吐沫。 牢门猛然被人推开,赫伦堡的行刑人走了进来,健硕的手臂上戴着皮手套,紧握着一把斧头。 “你想干什么.啊!啊~!”瓦尔特惊恐地望着逼近的行刑人,仿佛像是看见了巨人。 修士的右手被按在干草铺上,斧头猛地一劈,手与身子,应声分离。 “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响彻地牢,但赫伦堡的墙壁实在太过深厚,这里的牢房又是精挑细选,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多数牢房的设计都会使犯人听清审讯时同伴的惨叫,目的也很简单,是为了利用被审讯人的惨叫来威慑同伙或其他的犯人。 河安家势微时政令不出城墙,根本无暇顾及辖内的治安,自然大量的牢房都被空置,但自从谷地接手赫伦堡之后,此前作战捉来的俘虏和辖内违背领主法律的罪犯便被扔进了偌大一片的赫伦堡地牢。 马奇罗从牢房的门口走进来,若不是一身红袍的颜色过于鲜艳,在黑暗里恐怕很难有人能注意到他的前来。 他拎着火炉,轻轻放在地面上,冲着惨叫的修士露出泛黄的两排牙齿,微微一笑。 行刑人用斧头的尖端挑起断手,放在了燃烧的火炉中,皮肉顿时在跳腾的火焰里翻滚,熔化前的炭黑爬上了指甲的边缘,难闻的气味充溢在牢房里。 瓦尔特在地面上打滚,嗓音含糊不清,疼痛已经灌满头脑,任何残留的理智都滞留不下。 火焰升腾的火星如水般四溅,甚至沾染到铺在地上的干草堆,点点火星在干草上慢慢化作黑色的焦炭,如同是在绽放黑色的小。 梅丽珊卓与马奇罗将目光放在火炉上,摇曳的炉火吞噬着断手,侵蚀着血肉,不时发出“滋啦”的声音。 惨叫声环绕,意料之中的画面终于在炉火中浮现。 手持页锤的瓦尔特,身着布甲的骑士,传递食物的修士,彩虹色的披风,星星形状的剑柄. 灰色头发的瘦削老人坐在孩童的中间,慈祥的面容上露着微笑,手里捧着本摊开的七星圣经。 “天父把手伸到天堂,摘下七颗圣星,他把这些圣星一颗接着一颗地放在丘陵之王胡戈的头上,铸成一顶光辉灿烂的王冠。”老人娓娓引述圣经中的故事。 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碧绿的水面泛着温暖的水雾,一望无际。 画面陡然消逝,只剩下翻滚哭喊的修士和矗立原处的行刑人。 瓦尔特的嚎叫持续了一夜,行刑人拖拽着已经硬邦邦的尸体,放在驴车的木板上,铺上厚厚的干草,朝着赫伦堡外的空地徐徐走去。 驴车缓缓穿过城门,艾里沙·索恩爵士掀开蒙着面庞的黑色斗篷,露出玛瑙般炯炯有神的双眼。 他摸了摸怀揣在衣兜里的熊老的手信,尽管此前渡鸦已经发出不少,但在战争时期,为确保万无一失,渡鸦多是发给了君临,学城和守护家族的城堡,可大多杳无音讯,被城堡的学士压在厚厚的书信下无人问津。 一路上他已经听闻阿提斯·艾林公爵驻扎在赫伦堡,而地牢里又多出了不少新鲜的人渣败类,浪鸦尤伦在南方不知去向,许多人手无法补充,熊老派自己南下君临,也有这层使命。 艾里沙不屑地看了眼干草外尸体露出的断臂,无头苍蝇还在上面嗡嗡乱叫,瘆人的味道只让人呕吐。 他深吸口气,向守城的士兵示出信件上熊老的印记,朝着赫伦堡的深处走去。 “彩虹披风,修士?”阿提斯听完马奇罗大描述,诧异地问。 “是的,阿提斯公爵。”马奇罗恭敬地回答道。 阿提斯轻抚下巴新长出的胡渣,“你确定这不是几百年前的场景?” “我们看见了瓦尔特修士本人,所以.”马奇罗并不清楚维斯特洛这段历史,只是按部就班地回答。 阿提斯沉吟不语,看向塔楼书房的窗外,神眼湖的美景一览无余。 “神眼湖吗?”他喃喃自语。 我还在更,大概零点还有一章吧可能,先睡吧各位 (本章完) 196.第192章 反应 第192章 反应 赫伦堡的侧厅,艾里沙·索恩微微颔首,“阿提斯公爵,我奉熊老之命南下,向维斯特洛的国王和守护告知来自塞外的威胁,长城缺乏人手,”他抬眼看向静静翻看着熊老手信的阿提斯·艾林,轻声说:“我听闻您的赫伦堡关了不少犯人,所以.” 阿提斯抬首看了眼请求的守夜人,轻轻把信放在桌上,“安盖,”身旁的侍从扭头看向阿提斯,“等到明早,带艾里沙爵士去地牢,挑选前往长城的犯人。” 艾里沙·索恩微微嘘了口气,向阿提斯躬身致谢。 “在城堡里住上一夜吧,艾里沙爵士,城堡的总管会为你安排卧室和热水,为守夜人的信使接风洗尘,”阿提斯轻声说,还未待艾里沙出声回应,又开口说:“信里的内容” 艾里沙眉头轻皱,他一路上拜访的城堡大多都会对熊老信件里承认维斯特洛每一个国王的立场很是不满,惹上了不少麻烦,但艾里沙·索恩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守夜人军团在政治上保持中立和超然是千年的传统,怎么能因一时而废? 但阿提斯公爵的问题却出乎他的意料,“我听在孪河城的莱昂诺伯爵说,你带了条.尸鬼的手臂?” 艾里沙有些意外地抬头,“这本想呈递给国王,但是.” 他扭头看向一路跟随自己的随从,一个年轻的守夜人事务官,圆头圆脑。 随从将一块黑色裹布放在餐桌上,摊开布匹,露出腐烂的人手。 艾里沙·索恩深吸口气,“正如您看见的,它早已腐烂,与一般腐烂的尸手别无二致,但我亲眼所见.” 见阿提斯沉默不语地望着眼前腐烂不堪的手臂,艾里沙轻轻摇了摇头,他直起身,抬头郑重地看向阿提斯,“也许您认为我疯了,认为守夜人疯了,但并没有,尸体复活是真事,它袭击了熊老,我亲眼目睹尸鬼的遗体,我也相信总司令的信誉,希望您也能相信,无论听起来是否荒谬,尸鬼的确真实存在。” 艾里沙板着脸,僵在原地,两眼直盯着阿提斯。 阿提斯看向已经坦然要接受一切玩笑的艾里沙爵士,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若你也能在火焰中看到画面和预言,或许这些古灵精怪就不足为奇了。阿提斯心中暗想,他轻轻颔首,“我为什么不相信一个守夜人的汉子?”他的眼神里没有不屑,“伱们是王国的守卫,我没有理由不信任,更何况,你是七神涂抹过圣油的骑士,艾里沙爵士。” 艾里沙面色有些动容,眼眸微动,他自从被泰温·兰尼斯特驱逐来了长城,他就已经别无所求,将守夜人的追求完全视作了自己的使命和人生价值,但一直深受守夜人荣誉被污名的痛苦,在颈泽以南他听不到任何对守夜人好的形容词,所听闻的都是强奸犯、杀人犯、盗贼的老窝,而不是王国守卫的居所。 他把这种怨恨发泄在北上选择披上黑衣的罪犯人渣,认为是他们败坏了守夜人的名声。 没想到在南方,他也会受到类似于在北境的待遇。 艾里沙咽了咽喉咙,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颔首,“过誉了,阿提斯公爵,您的款待我毕生牢记于心。” “我的壁炉旁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阿提斯轻声应和。 安盖领着艾里沙离开后,阿提斯再次看向了熊老的手信。 “野人侵扰,异鬼出没,守夜人军团人手不过千人,长城绵延千里,难以维系王国防线,军团寄望于维斯特洛的诸位国王与各位领主,希望能得到援助” “阿提斯老爷,“蓝袍子亲卫走进侧厅,“这是赫伦堡教会的书信。”他双手呈递到公爵手里,阿提斯将它摊开在桌面上。 信中少得可怜的人名和地名让他不禁有些无奈,阿提斯轻叹口气,自从从红袍女那里得来情报,他便要求赫伦堡的修士向自己呈递驻村修士的名单。但很显然,赫伦堡地区不仅是河安家族衰微,教会也对村落的修士失去了束缚,本该有修士注册名单的赫伦堡教会却只提供了这点人数和村落的信息,要知道,哪怕是自己骑马在赫伦堡转一圈见到的大小村落都比教会提供的名单上要多。 他并不相信教会敢骗自己,信的末尾还添上了地区主教致歉的言语。 “河间地战火影响,教会周转不济,曾惨遭劫掠,名单遗失” 阿提斯默默将信折叠,丢在桌面一旁。 他对河间地的掌控力度太低太低,但这片土地却又是谷地的未来。 阿提斯长吁口气,扭头看向一旁站立的亲卫,“向君临递出渡鸦,让埃文·艾林处理好手头的事,赶来赫伦堡。” “是。”亲卫轻轻点头,转身想要离去,却被阿提斯叫住。 阿提斯站起身,心底的不安略微有些放下,他想到马奇罗的描述,口中喃喃道:“彩虹披风的骑士,训练修士,传教,神眼湖” “教团武装,穷人集会,战士之子.”尽管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将这些独具历史特色的词汇说了出来,陌生感和隔阂油然而生。 “再向海鸥镇发信,请谷地的教会挑选一百名修士,哪怕只是学徒,也给我派来赫伦堡听调。”阿提斯说出了令亲卫意想不到的命令。 虽说海鸥镇的教会肯定不会拒绝阿提斯的请求,但谷地数千年来,艾林家族很少和教会扯上关系,两边基本互不干扰。 当初甚至还闹出笑话,海鸥镇的教堂常年没有翻修,但海鸥镇的修士却不知道出海鸥镇的路怎么走,更别说千里之遥的鹰巢城了。 但奇怪归奇怪,亲卫也只是轻声应了一句,便转身向外走去。 空荡的侧厅此时只有书架和壁炉与阿提斯为伴,他沉默地走向壁炉边,看着里面跳腾的微火,想着自己未来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那个死去的太监修士背后是怎样的势力,他也并不清楚河间地流亡的骑士是否与突然在火焰画面里冒出的战士之子——数百年前教团武装的教会骑士有关,但他却很清楚这类修士会选择在哪里扎根和互相联络。 这也是阿提斯向赫伦堡教会索要驻村外派的修士名单和村落地名的缘故,赫伦堡的教会不可能敢与自己为敌,他们在明处太显眼,不适合搞这些暗中的策划,但躲在暗处,用信仰影响领民的无名教团就是另一回事了。 阿提斯的眼神逐渐坚定,河间地没有修士驻扎的村落有很多,可疑的地点也很多,但至少拉赫洛提供的信息已经将范围缩小到神眼湖周围 他要将这些无主的村落都安置上谷地的修士,一一调查,让这群躲在暗处的势力无处可逃。 (本章完) 197.第193章 君临的狮子 第193章 君临的狮子 “旧镇的税款贝勒·海塔尔爵士的意思是,通往君临的海路太过危险,有劫掠的海盗,还有不知死活的铁民,更何况,还有史坦尼斯的王家舰队”瑞佛雷·莱克慢条斯理地说,他的舌头舔了口面前的纸张,不断地翻动。 泰温·兰尼斯特无声地注视着他,瑞佛雷并没有意识到,还在不断地嘟囔。 “海鸥镇答应的税款根本是谎言,格拉夫森家连发了三封致歉的信件,我可不管,我是暮谷镇伯爵,乔佛里陛下的财政大臣,理应代表国王赋予我的权柄,狠狠在信里批评他们.” “咳咳!“派席尔蜷曲着右手,放在嘴边,剧烈地咳嗽,“史坦尼斯是叛徒,瑞佛雷伯爵,我想现在的史坦尼斯叛军舰队并不属于王家舰队。” 瑞佛雷略微抬头望了眼派席尔大学士,老狮子威严的目光却正好与他双眼相对。 瑞佛雷·莱克停顿下翻页的动作,赶忙打圆场,“我是说,咳咳,史坦尼斯的叛军舰队.” 泰温并不给予他纠正言语的机会,直言打断:“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想就不用浪费诸位大人的时间了,”他扭头看向一旁皱眉翻阅着书信的凯冯,“告诉我们史坦尼斯的动向。” 凯冯微微颔首,“史坦尼斯的叛军自从击败风息堡的蓝礼残军之后主力就一直盘踞在御林的外围,迟迟不见进一步威胁君临的举动,至于他的舰队.鉴于王家舰队还在重建,龙石岛舰队的去向我们完全不清楚” 凯冯·兰尼斯特微微抿了抿嘴,稍作停顿,“首相大人,这对我们并不有利,西境在此前与罗柏·史塔克的战争中损失过分惨烈,”他略微抬眼看向泰温,后者依然面无表情,“忠于王室的军队一直在黄金大道和君临提防随时可能从御林和群丘杀过来的风暴地叛军,没有人力回到西境帮助封臣重建家园。” 见泰温没有动容,凯冯补充说:“达冯已经给乔佛里国王写了许多信,都在反映西境青壮年人丁征召的问题,兰尼斯港,烙印城,金牙城等等。” 泰温冷哼一声,微微摇头,他似乎并不在意,“他们选择效忠凯岩城,接受兰尼斯特的保护和金龙的资助,就注定要做好为封君牺牲的准备,”他的手抚摸着额头,出声说道,“北方的局势与铁王座干系很少,让波顿和铁群岛他们闹去,南方的多恩和河湾地都准备屈膝效忠,蓝道·塔利和多恩亲王的冲突对于铁王座而言只是封君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不足为虑。” 尖细的嗓音从瓦里斯嘴里发出,他恭维道:“北境,谷地,河间地,河湾地,再加上多恩,七国有五聚拢在铁王座的高台之下,听候首相的调遣,和平看来指日可摘啊。” 派席尔宽慰一笑,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内阁会议里这么清醒过,不像从前那样总是睡眼惺忪,“我总说过,泰温大人才是维护王室安定的最佳人选,疯王我是如此劝说,劳勃国王我也是这般谏言,还是乔佛里陛下善于识人,总算是把七大王国交给了首相。” “对,说得太对了,七神保佑.”瑞佛雷·莱克谄媚地附和。 容纳御前会议的小小房间再次充斥着毫不吝啬的赞美和无休止的夸耀,凯冯只是轻轻一笑,他清楚泰温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御前忠臣的任何评价。 凯冯想起之前自己去劝谏泰温,想让他把没有能力却在御前会议滥竽充数的财政大臣瑞佛雷的职位拿下,换个更有能力的人上位,但却被泰温拒绝。 “瓦里斯,瑞佛雷不过都是君临城狡猾的狐狸,见风使舵,只要形势对我们有利,他们叛变的可能就是最低,”泰温此前的话语浮现在脑海里,“真正有份量的重臣还没到来,艾林,提利尔还有多恩的马泰尔,我们需要君临和王领有份量的本土贵族进入御前会议。” 泰温的眼眸轻微地晃动,“但君临城既象征着权力,也代表着牢笼,再有实力的一方守护到了君临也只是铁王座下的大臣。” 凯冯收起思绪,看向自己的哥哥,泰温眼神依旧冷冰地扫视着御前会议的诸臣,嘴角轻轻上扬,算是对这些重臣善意的回应。 “哦对.”似乎总比别人慢半拍的派席尔抽出怀揣的信件,“大概在今早,恕我老糊涂了,具体什么时候记得并不清楚,是我洗漱时发现的还是享受早餐时发现的?” “什么信件?”泰温直入主题地问。 “噢,抱歉,来自凯岩城,您的长子詹姆·兰尼斯特的信。”派席尔的动作在首相的催促下忽然变得敏捷起来,伸手将信件递给泰温。 泰温接过信件,拆开细细阅读,没过多久他原本舒展冷漠的双眉紧皱起来。 他将信扔在桌面上,“御林铁卫,御林铁卫他就这么稀罕这个职位吗?” 凯冯拿起泰温摔在桌面上的信件,“我该立刻前往君临,履行御林铁卫职责,保护国王,凯岩城代理城主理应由提利昂,您的合法继承人来担任.”他无声地合上拆开的信封,将它压在桌面上,能使泰温在御前会议大发雷霆的事恐怕也只能是这件。 他瞅了眼角落空荡的座位,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这些天一直没有参与御前会议,派人去问也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探访。 “瞧瞧我的子女,一个个从未把父亲和家族放在眼里,我之前让詹姆待在凯岩城熟悉政务,嘱咐达米昂和达冯携手帮他,这样的用意再明显不过,詹姆肯定明白,可他却故意忤逆,一直如此,一直如此!”泰温的语调愈发上扬,怒火几乎要从眼神里冒出来。 众人陷入一阵沉静,此前谄媚夸耀的场景转瞬即逝。 一声冷笑从泰温嘴里发出,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我的合法继承人,一个家族的耻辱是我的合法继承人,荒谬绝伦,他从来不配。” 他并不是,这很可悲.凯冯·兰尼斯特心里想,他看向泰温,眼神里暗藏着一丝怜悯,重重的叹息声从凯冯的心底发出,悠长深远。 (本章完) 199.第195章 兰尼斯特的怪物 第195章 兰尼斯特的怪物 卢西昂·兰尼斯特受寒而哆嗦的脸再次浮现在詹姆的眼前,瘦弱而又稚嫩。 “爵士,您的声音太大,会,会招惹到狼的.” 在詹姆的眼里,这位年轻的侍从抿着冻得发紫的嘴唇,用诸神才能听清的嗓音提醒自己。 罗柏·史塔克的北境骑兵似乎就在附近,草丛背后影子一个个掠过,与掉落的枝叶交叠在一起,马蹄声、兵戈碰撞声,辱骂声混杂在一起,越发逼近。 “别死在史塔克手里!史塔克占领了金牙城,不要过去!”詹姆在心中大喊。 但在梦里,他说,“去金牙城搬救兵!北方人的目标是我不是你,戴上我的头盔和佩剑,快去!” 别去詹姆与梦境的自己对视,狡黠的弧度在他的嘴角扬出,窃喜的意味尽藏其中,多么可憎 硕大的冰原狼不知何时从草丛里窜出,撕咬着卢西昂的头颅,将他稚嫩的脸上留下道道狰狞的爪痕,满是血污。 “爵士,救我!”他绝望地求救。 梦境中的自己步步靠近,举起长剑,对准卢西昂的头颅,挥砍而下。 卢西昂劈成两半的脸是梦里最后的画面,詹姆猛然惊醒,大声喘息。 他茫然地抚摸周围,柔软的床榻和装饰奢华的卧室映入眼帘,心神才逐渐平静。 他在凯岩城.詹姆心怀侥幸地想,而不是那该死的河间地。 卢西昂满是血痕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詹姆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想把不相干的思绪统统抛却。 他垂眼看向自己的右手,它一旦失去外力的支撑便会有轻微的颤抖,甚至在握剑时都未必能抓稳。 “该死!”詹姆并不认为这是个大问题,达米昂·兰尼斯特的话还在耳边。 “常见的症状,和你的叔叔提盖特很相似,”达米昂的语速缓慢而平淡,面容平静,但在詹姆的眼里似乎隐约带着悲伤,“只不过你的叔叔参与的战争可太多了,九铜板王之战,还有雷耶斯的叛乱.”他迟钝地看着詹姆隐隐颤抖的右手,“和提盖特相比,伱犯这个症状有点早了,才打一场仗罢.” “一场可耻的败仗。”詹姆懊恼地说。 达米昂摇摇头,“不必自责,即便是史戴佛和达冯,也败在罗柏·史塔克的手里,不过幸好,最后的胜者是我们,”他将视线放在桌上的书卷上,“你的父亲更希望你能在这个战场上发挥作用,统御西境的战场” “我是御林铁卫,”詹姆强调道,甚至自己都有点怀疑,我是七国最出色的骑士吗?他在心里向自己发问,“发誓要为国王服务。” 他企图用左手控制住右手的颤抖,可无济于事,“该死!”詹姆咒骂道。 达米昂无声地盯着他,像在嘲讽,又类似怜悯。 “相比右手的问题,也许这个问题更严重。”达米昂注视着詹姆的脸,出声说。 “不用你提醒!”詹姆的怒火无由涌起,厌烦地喊道。 达米昂沉默片刻,他把书信摊开在桌面上,“最好在明早之前看完。”他不再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转身离去。 詹姆望着达米昂离去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达米昂·兰尼斯特肯定恨透了他,毕竟 卢西昂·兰尼斯特稚嫩的脸再次浮现,该死!他没把达米昂的儿子安全带回来。 詹姆挣扎地把思绪收敛,踉跄地从床上爬起,捧起水池里喷涌的冷水,捂在脸上,企图用寒冷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更加清醒。 他落魄地抬起头,看向镜面。 每天清晨时这般醒来,他都心怀侥幸,也许只是一场梦罢了,醒来,一切都是美好的 但镜面里真实的自己每一次又打破了这种幻想,詹姆失神地盯着镜面上的自己。 伤疤自前额延伸至脸颊,尽管已经结痂,但狰狞的模样暗示了此前伤口的深度。 浑浊的眼瞳转动,詹姆的面容里失去了往日在比武大会,在军营,和在贵族宴会时的自信,只剩下落魄与挥之不去的失神。 “兰尼斯特的怪物”詹姆自嘲地微笑,笑容里满是苦涩。 提利昂坐在御前会议的桌前,欣赏着眼前具有精美雕饰的酒杯,细细用手指摩挲。 “阿提斯·艾林为什么要在这时举办比武大会,据传闻还是最盛大的一场。”提利昂回想起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次在赫伦堡举办的比武大会,轻轻皱眉,名声似乎并不太好 泰温交叠着双手,此时御前会议只剩下他,凯冯还有初来乍到的提利昂。 “赫伦堡那个地方很是邪门,”凯冯不安地说,“五座延伸至天空的黑色塔楼就好像垂死之人的五根手指一样,挣扎扭曲。” “噗!”提利昂禁不住笑出声,“叔叔这番形容真像吟游诗人的词句。” 凯冯略微皱眉,“那里总是带来不幸,错误的春天那场比武大会为至今犹记,更别说所有拥有赫伦堡的家族都难逃最后血脉凋零的命运,看看河安家。” 提利昂想到此前去赫伦堡时,曾拜访过河安夫人,但她似乎身患重病,卧床不起,自己只是草草行礼便匆匆离去。 河安夫人膝下无嗣,若是去世,恐怕阿提斯·艾林对于这座维斯特洛最大的城堡是势在必得。 “别沉迷在吟游诗人的神话故事里了,阿提斯公爵要举办比武大会就让他举办吧,只是敌人还未除,史坦尼斯还在风暴地和龙石岛盘踞,这笔开销用在声色犬马只会让自己虚弱,”泰温说,“只可惜没有用在军备和君临城的城防上” 提利昂看了眼泰温,“王领和西境的骑士自然毋需多说,肯定要坚守岗位,至于其他嘛”他抿了口酒,“战争打了太久,恐怕骑士老爷们也需要些乐子,各方之前有过矛盾或敌对的贵族之间,也需要个场所来磨合.” “这本该是王室的职责,”泰温略带深意地看向提利昂,“国王没有精力处置这些事务,那便是国王之手的职责。” 提利昂再次咽了口酒,“铁王座现在最大的职责是守卫王国,铲除叛徒,”他直视泰温,没有畏惧,“比武大会能帮铁王座分担职责,尤其是那些我们无能为力涉足的事情.我想您一定同意这点,父亲。” 泰温没有说话,平静地注视着提利昂。 凯冯心里略微叹气,自己的兄长总是把表面的荣誉看得过重,红狮的平叛,对河间地的攻伐,再到如今与谷地看似和平的关系. “同样的,我们也能借此熟络铁王座与大贵族的关系,譬如说,”提利昂小心翼翼地说,“让弥赛菈公主与他的未婚夫早些时日见面,最好能培养些感情,也好让联盟更加稳固。” 泰温没有答话,他清楚提利昂所提及的意见都是真切的,并不带半点虚饰。 今天有事,只有一更,还有我需要理理大纲,慢工出细活 (本章完) 200.第196章 大麻雀与骑士 第196章 大麻雀与骑士 氤氲的水雾漂浮在神眼湖的表面,太阳享受似地躺在其中,褪去身上灼眼的橘红阳光,仿佛与雾气融作一体。 米利唐第七次从安扎在岸边的帐篷里睡醒,独自站在湖边欣赏这别处少见的景致,不发出半点声响,静静沉浸在这片静谧之中。 他的长剑袒露剑身,横放在一处草丛身下,晨间的露水顺着草叶,滴在长剑的表面,“滴答滴答.” 看着眼前的景象,米利唐想起在戴瑞城,那个发誓要做自己侍从,成为骑士的厨房帮工,他记得那个小伙的家乡就来自赫伦堡的塔桥镇那一带。 模糊的阳光渐渐上移,大概等到太阳稍稍从这片水雾里冒头的时候,自己身后的村庄就会彻底忙碌起来,到处都会是捣衣拌粥的声响。 倏忽间米利唐感受到自己的右肩有一丝温热,他仓促扭头看去,不知何时西奥多爵士靠近了自己,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右肩上。 “你心心念念的大麻雀回来了,”西奥多说,“七神保佑,希望他能帮你解除困惑。” 米利唐注意到,西奥多爵士身上披着的彩虹披风是崭新的,甚至还留存着染料的味道。 他轻轻点头,向西奥多指引的方向走去。 推开木门,就看见信徒拖着染缸朝屋外走去,缸底有些许液体晃动的声音,米利唐略微瞥了一眼,里面还留着些彩色的染液。 米利唐默不作声地绕过信徒,朝最里面走去。 杂乱的灰发最先映入眼帘,其次便是那双布满厚茧的脚,大麻雀虔诚地蹲坐在地,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塑在泥板上雕刻出的七面一体的神像。 一件简朴单调的衣服着在他的身上,紧束着他的腰,米利唐仔细辨认才发现这是件白色的羊毛制外衣,显然这件单衣已经被漂洗了太多遍,大麻雀经年累月的跋涉传教沾染的污垢已经与外衣融为一体。 米利唐低下头颅,“杰德被蛛网缠住了,”愧疚之心在大麻雀面前忽然增大,他懊恼地把头颅放得更低,“我没看好他” 大麻雀转过身,脸色里有些不可置信,“偷我烧饼的小杰德?”他的眼瞳里多是浑浊的眼白,在米利唐眼中似乎里面藏着一声控诉。 “我是的”米利唐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若置身于一个无声的黑洞里,沉沦坠落,等待坠落到地,粉身碎骨的审判。 大麻雀颓丧地闭上双眼,“可怜的孩子,”他双手交叉抚摸前胸,像在忏悔,“我会为他祈福,也希望能减轻我的罪孽。”随即又面向泥塑的神像,低头不语。 米利唐挪动身子,贴近大麻雀说:“蜘蛛想让我给您传信,希望您尽快能与他在君临会面商谈。” 大麻雀默然地摇摇头,“他的手上满是血污,来自无辜者和平民的血污.” “蜘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若不答应,”米利唐稍微提高了音量,但很快止住,回望了四周,再次贴近大麻雀,低声道:“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河间地,阿提斯·艾林的谷地骑兵都在这里,若是被发现绿叉河的贵族被麻雀招揽,我们的努力很有可能转眼便灰飞烟灭.” 瓦里斯的小小鸟遍布各处,既然已经发觉了麻雀的踪迹,难保他不清楚麻雀在河间地的筹划。 见大麻雀没有回应,米利唐再次开口:“杰德为蜘蛛送走了一个人,太监的时间也不多了,他主动留下把柄,这是诚意。” 大麻雀放下祈祷合十的双手,搭在屈膝的大腿上,扭头看向米利唐,“蜘蛛的腿不止两条,他随时都会为自己准备好退路,”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过终究与我们一样,都是凡人,难逃一死,哪怕他跑到世界的尽头。” 他把手搭在米利唐的额头,“我真想像不了,若是没了你,米利唐·戴瑞爵士,”大麻雀转头看向一旁的圆窗,几个平民的孩子在外面嬉戏打闹,“我们这些麻雀,可能都找不到飞回家的路。” 米利唐的眼神虔诚而坚定,“我的灵魂是七神救赎的,这是我的职责,身为骑士的职责。”他用手轻点嘴唇和额头,向大麻雀露出微笑。 大麻雀轻轻点头,“让西奥多爵士进来,我需要和他商议事情。” 米利唐清楚,这是要交代些当下的事务,他站起身,缓缓走出门外。 过了片刻,西奥多爵士走进了房间,盘坐在大麻雀的身旁,彩虹色的披风很是惹眼。 “太过招摇了西奥多,”大麻雀无奈地劝说,“教团武装并不合法,我们还没有得到国王的支持,伱们只是愿意信守教义前来保护受战争波及的平民,并不是战士之子的骑士” “信守教条,涂抹圣油的骑士都是七神赐福的战士,都可以是战士之子的骑士,只是有些还受蒙蔽,有些还不清醒而已。”西奥多面色平静,并不为大麻雀的话所动容。 “你最麻烦,”大麻雀的语气里有些责备,“瓦尔特修士自作主张,带着信众独闯鹰巢,”忏悔的神情再次浮现在他脸上,“眼下看来性命堪忧,唉” 西奥多的眉宇间顿时闪出一丝愠怒,“若不是信众们都是自结成队地行走,怕是谷地人很快就能找到我们的栖身之所,总之,河间地变得比以往更加危险,没人知道阿提斯·艾林会不会注意到我们,别忘了他的身边围聚着形形色色的异教徒,那个红袍女会怎样怂恿这位公爵犹未可知!”他握着水晶剑柄的手更加用力,手掌泛出一圈的白。 “我相信阿提斯公爵的灵魂是纯洁的,不会为异教徒所动,”大麻雀怜悯地说,“只希望他能摒弃已经犯下的错误,主动赎罪” 大麻雀缓缓站起身,西奥多伸手轻抚。 “异教徒的确可恨,但更重要的人是国王,”大麻雀说,“我们还是要前往君临,那才是我们的目标,那里是七神的幸地,只有在君临,不虔者才能变得虔诚。” 西奥多无声地点头,只有成为大主教,得到铁王座的认可,才能真正施加影响。 “那我们留在河间地村庄的修士和骑士.”西奥多有些犹豫地问,他可是从多恩远来至此,在河间地经营了太久太久。 “麻雀是无害的生灵,对于其他猛兽而言太过渺小孱弱,”大麻雀轻声教诲,“若只是成单成双脱离了森林去飞行,迟早成为别人口中的餐肴,他们不能脱离森林,也不能失去团结。” 西奥多略微叹气,“米利唐·戴瑞爵士在君临城的经营也很出色,只是少了这一批骑士.” “足够了,”大麻雀微微一笑,“我会与米利唐爵士先去君临,你留在这里,等待时机成熟再前往君临。” 西奥多皱起眉头,“我以为要先除掉那个红袍女.” “麻雀要聚集在一起才有威力,”大麻雀对西奥多说,面带无奈,“但你也看到我们的公爵是如何对待聚集的麻雀,这很危险。” 西奥多沉默地站在原地,面容紧绷。 “但绿叉河的骑士并不愿意离开,”西奥多开口说,“我曾答应过他们” “在成功的基础上,”大麻雀打断西奥多的话,“希望你能明白。”他看向西奥多紧绷的面庞,心中清楚这未必能说服眼前的骑士。 跟随自己的信众和修士凭借多年相处的信任与崇拜,往往听从自己,但西奥多爵士很显然一直对七神的信条有自己的见解,并且也能约束拥护麻雀的骑士,毕竟他们大多是失意落魄时被在河间地根植数年之久的西奥多所劝服,并不听从于自己。 西奥多沉默地注视着大麻雀,僵硬地点头。 大麻雀知道自己的话未必受到信服,他轻微地摇头,“但愿七神赐予你智慧,不要辜负信任你的人。”他推开木门,向外走去。 (本章完) 201.第197章 汇报与金鹰 第197章 汇报与金鹰 三河流域的天气就是这样多变,晨起时还骄阳万里,到了太阳西斜时却蒙上了层阴霾,降下的雨线陪衬着偌大的赫伦堡,黝黑皲裂的城墙,阴森点缀的小雨,凑在一起仿佛是幅油画。 阿提斯·艾林坐在窗边,透过玻璃注视着雨景。 城堡的另一侧,谷地的士兵头戴着半盔,缓缓推动着城堡的大门,一幅幅底色是紫色的家族旗帜在城堡的不远处飘荡,仔细观看其形状,发现与符石城的罗伊斯家族一样,旗帜的四周边缘都画满了各种式样的符文,唯有中间部分不尽相同,罗伊斯的本家旗帜就是一堆黑色的卵石,但现在赶来的这支队伍,旗帜的式样却是一个黑色吊闸保护背后的白色弯月的形状。 “罗伊斯家族?”一名守城的谷地士兵询问旁人。 一旁的士兵略微眯了两眼,“应该是大总管的旗帜。” 士兵不再言语,大总管的名号不用多说,前公爵琼恩·艾林大人不在谷地时把内外事务全然交给了月门堡代理城主奈斯特·罗伊斯来处理,委任他做艾林谷大总管,而谷地最繁重复杂的事情并不是大贵族间的恩恩怨怨,反倒是有产骑士领土间的领土纷争最为尖锐,往往都闹到地方贵族难以平息以至于不得不前往月门堡寻求调停。 不少有产骑士也因此对奈斯特·罗伊斯很是熟悉,他们身边的侍从和随从也是如此。 奈斯特·罗伊斯注视着眼前高耸的黑色塔楼和与之相比稍显低矮但依旧高耸的城墙,不安地抽了抽鼻子,赫伦堡的诅咒传说令他有点不寒而栗。 但他还是深吸口气,拍了拍胯下的战马,两腿夹了下马肚,战马随即向城内走去。 城堡里面,器械搏斗的磕碰,骑士比武的叫嚷,匠人建造的吆喝,声音混杂到一起进入奈斯特的耳中,他不禁皱起眉头,这些杂音令他很是不适。 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出现,只不过是个人声,“奈斯特大人,当初只谋面一次,很是可惜。” 奈斯特抬头望去,发现出声的这人也是从城门的方向而来,似乎也是刚入城不久。 他低头看向对方胸前别着身后蓝色披风的胸针,银色的新月上面,一只金色的鹰在展翅腾飞。 “金鹰?”奈斯特向他望去,乳白色的佩剑,金色的鹰头剑柄,蓝色的披风上还绣着金色的纹路,“你是海鸥镇艾林家族的人?” 埃文·艾林轻轻点头,“我是奎恩·艾林的长子,艾林家族的埃文·艾林。” “奎恩?”奈斯特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艾林谷道路的建设若是没了你父亲的支持,恐怕就和徒手爬上鹰巢城一样荒诞!”此前因为埃文·艾林过于浮夸奢侈的穿扮引发的厌烦顿时消散,奈斯特看向埃文·艾林的眼神也愈发欣赏。 “您过誉了,”埃文·艾林微微颔首,向奈斯特致意,“都是为谷地能够更好出征谋利,这是艾林家族的义务,即便我们远在海鸥镇,也想着能为鹰巢城做出贡献。” 奈斯特轻笑两声,表达赞许,“奎恩·艾林有你这样的继承人也着实是诸神的眷顾。”他想起自己远在千里之遥的艾尔拔·罗伊斯,眼中流露出一丝黯然,他与儿子虽然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但毕竟相隔甚远,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来参加比武大会?”奈斯特问。 埃文·艾林点点头,“这么盛大的赛事,又是以公爵的名义举办,怎么能不来捧捧场?” 奈斯特欣然地笑了笑,稍微寒暄两句便跟随着前来接他的蓝袍子亲卫,向阿提斯公爵所在的塔楼前进。 夜色已然迫近,小雨依旧绵绵,阿提斯站起身,望着塔楼外来来往往,穿梭在雨幕中,收拾装束回屋的匠人,远处比武大会的高台、新扩建的马房,皲裂痕迹被平整的城墙,尽管只是处理了赫伦堡密布裂痕的几处,但毕竟是最显眼的几处,至少在表面上做到了最好。 安盖的轻敲声在门前响起,“老爷,奈斯特大人来了。” 阿提斯看了眼身上已经换好的丝质睡衣,有些无奈地回应:“让他等着。”他清楚奈斯特的来意,在信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一是谷地骑士的传统,奈斯特虽然有些年迈,但参加比武大会的骑士热忱从未消散,这在骑士文化浓厚的谷地算是再正常不过,历史上哪怕是远在星坠城的比武大会,参与人数比例最多的也依然来自谷地。 在这方面能与谷地相提并论的只有那些春天的骑士,来自河湾地的骑士。 第二则是报告奈斯特一直主管的谷地财政,包囊从孪河城,到红彗星鹰狼决战前后搜刮而来的钱财及其出入,此前谷地的开销就很巨大,艾林谷道路的建设还没停止,甚至可以说是刚刚起步,现如今又要抽出大把金龙来筹办比武大会,就这点奈斯特亲自找他商谈理由就很充分。 阿提斯换好衣服,走出书房,来到书房侧部一处狭窄的厅室,两张简单的木椅木楞地摆放在这里,安盖提前准备好的烛灯在木桌上发着微亮的光。 奈斯特走进房间,厚厚一叠的黄皮书纸堆积在木桌上,这位总管轻轻一笑,“公爵,我们从细支开始吧” 密密麻麻的数字出现在阿提斯眼前,谷地的公爵轻声一叹,示意精力充沛的大总管开始。 屋内的人声很是清晰,具体的数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埃文·艾林从容地走到一处隔音较好的软椅处坐下,默想着之后见到公爵该如何组织言语。 安盖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埃文·艾林,他开口说道:“如果爵士您需要,我可以向公爵汇报” 埃文·艾林礼貌地摇摇头,他清楚自己的定位,金色的艾林,终究和这些根植谷地的大贵族不同,自己是阿提斯公爵的眼睛,只需要盯着敌人。 安盖不再言语,默然站在原地,目视前方。 单调繁冗的汇报终于结束,奈斯特满意地离开了房间。 埃文·艾林并没有让奈斯特发现自己,他躲在暗处,目视着奈斯特离开。 “进来。” 公爵的呼唤让自己沉下心,埃文·艾林微微吁了口气,走进房间。 (本章完) 202.第198章 困难与应对 第198章 困难与应对 埃文·艾林走入昏暗的厅室,烛灯的微光只照亮了房间的一角,阿提斯公爵对着摊开在烛灯下的文件和书信,仔细翻看。 一张简朴甚至潦草的地图平铺在桌面上,隐约能看清楚其中复杂的线条和横在线条中间的各种叉号的标记。 他默默地待在一旁,在没得到公爵的指示前他不会选择主动开口。 “你的父亲,奎恩·艾林,”阿提斯将多余的书信堆叠在桌面的一角,抽出其中的几封,指着上面清楚的明细,“海鸥镇拖运石块的车队,工匠的吃住,道路沿边营地的维护,碎石,黏土. 阿提斯抬头看向埃文·艾林,“来自海鸥镇的金龙源源不断,这一切归功于你的家族。” 埃文·艾林露出微笑,略微低头,“我和父亲都是宗族的一员,理应为谷地作出贡献。” 阿提斯看着低下头颅的埃文,内心赞许之意涌现,或许埃文身上华丽奢侈的装束会使一些坚守传统的谷地贵族厌烦,给人一种暴发户的印象,但这却是阿提斯想要的,作为鹰隼的眼睛,埃文·艾林注定只能为鹰巢城服务,他的忠诚和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公爵伸手指着平铺的地图,“血门最狭窄处仅容一人一马通行,谷地军队多以骑兵为主,来回征召军队,奔袭支援都很麻烦,艾林谷道路的建设是必须执行的,”阿提斯轻敲桌面,似在强调决策的重要性,“但现在却麻烦重重.” 埃文·艾林看到公爵微皱的眉头,暗自揣测,也许是公爵在资金上再次犯难,他抬起头,出声说道:“父亲在海鸥镇积攒的钱财不菲,若鹰巢城要用,随时随地可以拿取。” 他想到自己父亲与格拉夫森家族和谢特家族签订的借款协议,心中暗暗作出决断,他相信,这些付出阿提斯公爵迟早会给予补偿,更丰厚的补偿,远不能用金龙衡量的补偿。 阿提斯却失声发笑,“你毕竟没有参与到施工的现场,不清楚也很正常,”公爵的手指沿着地图上潦草的线条,缓缓指向各个城堡,“峡谷骑士和征召的士兵来自各个家族的辖地,现在的山谷大道连接的城堡很是有限,我们没有能力让整个艾林谷焕然一新,所以打算先在心宿城,月门堡再到血门之间拓宽道路。” “起初在月门堡,多数土地都属于鹰巢城,一些问题没有暴露.“阿提斯面露忧虑地注视着道路拓建的大片艾林谷土地,“但在心宿城,在山谷大道,原先最担心的钱财倒是无需过分忧愁,琼恩·格拉夫森把孪河城经营得很好,盐场镇,赫伦堡乃至奔流城的战利品也足够消磨一阵.” “但道路沿途属于有产骑士和地方领主的土地.”阿提斯喃喃自语,“我却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能去侵占。”他看向埃文·艾林,眼眸微动。 埃文·艾林见此心中了然,“公爵,您的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做到。”他看向阿提斯,后者脸上透露的欣赏让埃文再次笃定心中的想法。 “修路,拓宽山谷大道,加固血门城关,再加上现在的比武大会奖金,鹰巢城的开销庞大,不宜继续支出,”阿提斯甚至都没有提到谷地军队长期驻外的开销费用,又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不会横征暴敛,也不愿侵占艾林谷有产骑士七神见证的地产,否则就是暴政,即便疯王治下,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提斯注视着眼前自己一手提拔并纳入谷地决策中枢的埃文·艾林,“我希望以合法的手段回收这片土地,由伱,海鸥镇艾林家族的名义,‘金鹰’的信誉来与这些峡谷受封的谷地骑士谈判,收购兼并到你父亲私人的名下。” 埃文·艾林瞳孔微微胀大,望着阿提斯不容拒绝的神情,咽了咽口水,“整条山谷大道沿边的骑士领,恐怕不是一个家族能够承担的”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对于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不会轻易糟践自己的信用,尤其还是在自己的领主面前。 “远走海鸥镇的艾林家族世代经商,你们的祖先甚至做过铁王座的财政大臣,”阿提斯见埃文·艾林还在站着,伸手指向旁边奈斯特·罗伊斯之前坐过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待埃文·艾林坐在椅子上,他的嘴角轻微上扬,“甚至还染指过鹰巢城和谷地的继承权.” 埃文·艾林的心顿时紧绷,一股燥热涌上面门,他的掌心和额头甚至还隐约冒汗,变得粘稠,他注视着公爵的脸,丝毫不敢错过一词一句。 “不过是历史的陈年往事了,不足挂齿,”阿提斯轻声笑道,埃文紧绷的心顿时松弛下来,暗自松了口气,“你和你的父亲,与商人打交道太久,难道没沾染些异域的习惯和风情?” 埃文·艾林并不理解阿提斯到底指的是什么,只是静静倾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海鸥镇这些与自由贸易城邦打交道的贵族终究是与艾林谷的贵族不同。”阿提斯想起科隆学士在服务鹰巢城之前在海鸥镇服务格拉夫森家族时就有过纪录,将罗伊斯,科布瑞以及格拉夫森三个谷地最有代表性的贵族作风进行过对比,尽管在著作里是以符石城,心宿城和海鸥镇来指代,但寓意很是明显。 “相比于其他人,你们更懂得团结,”阿提斯略带深意地望着埃文·艾林,“不要想得太复杂,把这个当作船商的远洋贸易,找你的船员一起来做,承担这些巨额的费。” 埃文·艾林大致明白公爵的意思,是要让海鸥镇艾林家族牵头,利用多年植根海鸥镇贸易的人脉,一起承担兼并骑士领土地的费,但他心里依旧没底,因为公爵并没把收益告知于他。 “阿提斯公爵,倘若这些土地不能带来利润,恐怕很难找到愿意合伙的商人”埃文·艾林皱着眉头,向阿提斯询问。 但阿提斯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盐场镇的昆西·考克斯爵士,年事已高,受戴瑞城的征召在战争开端与我军交锋,”他看着埃文·艾林犹豫不决的眼神,没有急于解释,只是缓缓叙事,“昆西爵士年龄太大,没有选择亲自参军,而是派了他的儿子还有孙子响应征召,只是运气不好,他们的指挥官是自满过头,想要跨河与谷地骑兵背水作战的艾德慕·徒利。” 阿提斯的眼神愈发清明,埃文·艾林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他的内心隐隐有了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昆西爵士的儿孙全部死在那场屠杀之中,安达·罗伊斯为谷地拔得头筹,几乎将河间地最精锐的骑兵一举歼灭在绿叉河的东岸,”阿提斯平静地看向喜色逐渐爬上脸庞的埃文·艾林,“昆西爵士的女儿都已出嫁,但他的长子,还有个十二岁的女儿。” 埃文·艾林的呼吸渐渐急促,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奋力维持着面色的冷静。 “若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阿提斯倚在身后,“你会迎娶盐场镇的女儿,成为盐场镇将来的领主,”还没等喜悦涌上心头,阿提斯继续说:“河间地和君临城限制盐场镇发展的束缚也会解开,你会在盐场镇拥有特许经营权,成为谷地第二个海鸥镇。” “至于帮助你的同伙嘛,”阿提斯略微吁了口气,“想必在盐场镇的港口,你可以满足他们。” 阿提斯公爵吐露的字字宛若金龙滑落碗底发出的清脆声响,埃文·艾林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从软椅上抽出身子,半膝跪在地上,抬头面向公爵,嘴巴张开,却支支吾吾,半句话都讲不出来。 “不必谢我,”阿提斯说,“我清楚你们在海鸥镇的处境,你们要放弃在海鸥镇的经营,将产业让渡给谢特家和格拉夫森,毕竟”公爵弯下腰扶起埃文·艾林的手,“你与格拉夫森和谢特家的欠款也可趁此偿清。” “我”埃文·艾林一时竟无语凝咽,他难以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阿提斯公爵,我” “站起来,”阿提斯拍拍埃文·艾林的肩膀,看着他放在胸口的新月金鹰别针,“我最珍视自己的亲族,哪怕你们远在海鸥镇。” 埃文·艾林听到后脸色渐渐平静,他望向阿提斯的眼神逐步坚定,他清楚任何言语上的感激都无法回报这份恩情,只有行动的回馈才最真实,埃文轻轻点头,“我和父亲会全力以赴。” 语句简短,但变得铿锵有力许多。 阿提斯略微点头,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埃文·艾林长吁了口气,抹去额头已经快干涸的汗渍,他的任务又变得繁重,除了在神眼湖附近查明村落和修士,还添加了联络父亲着手准备兼并土地的重任。 他轻轻向一旁站立的安盖颔首,向塔楼下走去。 待到埃文·艾林关上厅室的门,阿提斯才渐渐松懈了力气,疲惫地躺在软椅的椅背上。 “这些土地.”阿提斯想起当初希望用一纸婚约代替绿叉河土地封赏的罗伊斯家,嘴里突然发笑,“焦头烂额的不止我一个,嘴上这么承诺,但不可能那么做”罗伊斯家聚拢的无地骑士太多太多,约恩大人不可能不清楚其中付出的代价,现在婚约又作废,符石城的骑士心里的怨气恐怕更大。 “用这些土地来缓解矛盾,再合适不过.”阿提斯揉了揉双眼,睡意逐渐弥漫。 这章写作难度很大,查了些资料,把之前忘记提的矛盾和解决措施给写明了。 矛盾有些复杂,脑力耗费过大,今日一更 (本章完) 203.第199章 边疆地的骑士 第199章 边疆地的骑士 散落的树叶被倚靠在赤红色岩石上的骑士一手抓住,扔进燃烧的篝火里,顿时被火苗吞噬,绽放出绚烂的火。 他将盾牌从马鞍上取下,撕开蒙在表面的黑布,闪烁的火光照在盾牌的表面,露出锃亮的白光。 “到黑港城之后,您一定要给我准备个新盾牌,你知道,底色必须是紫色的,样式还是老样子,相交的剑与流星。”身子凑在一旁篝火前取暖的侍从一脸艳羡地看向骑士手里崭新的盾牌。 骑士脱下下蒙住面部的弧半盔,露出俊朗的脸庞和一头的金红色短发,盾牌耷拉在腰间,被一根皮绳拴在胸甲侧面保护身体薄弱处的碟片上,露出唐德利恩家族的紫色闪电标志。 他的双手按住脖颈处的护喉盔甲,想要将它卸下来,但是多次尝试却无果。“艾德瑞克,过来帮我。”他挥挥手,侍从艾德瑞克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贝里·唐德利恩的身前,伸手掰开护喉盔甲的细小铁环,将盔甲卸了下来。 “呼~”贝里·唐德利恩长吁口气,把从多恩的散兵手里抢夺来的弧半盔扔在一旁,“你们多恩人的盔甲,真是难看。” 侍从艾德瑞克·戴恩有些不服气地撇撇嘴,“多恩战士密如沙,好看的盔甲有什么用,你看看河湾地人,七国的板甲可能都在那里,照样丢盔弃甲,被我们的亲王收拾得像逃窜的老鼠。”他伸出双手,靠在篝火旁,感受着温度,烘暖着双手。、 贝里·唐德利恩有些迟疑地望着侍从,他将自己的长剑横在盘在地面的大腿上,用蘸水的黑布仔细擦拭。 “我要和多恩人作战,伱好歹是星坠城的伯爵,继续跟着我不合适,”贝里·唐德利恩沉吟片刻,还是对艾德瑞克说出了口,“夜歌城现在是你们的亲王在统领,我们在极乐塔分别,你可以直接北上找奥伯伦·马泰尔,他会安排你返回星坠城。” 艾德瑞克沉吟不语,过了许久才抬头对贝里说:“爵士,你和我的姑姑还有婚约,你不必掺合卡伦家族和多恩的矛盾” 贝里·唐德利恩停下手里擦拭长剑的动作,黑色的眼瞳注视着侍从,“你的多恩亲王为了对付河湾地,不惜凭借着偷袭拿下卡伦家族的夜歌城,当时布莱斯伯爵还在赤红山脉最北端端群丘领军,用如此不荣誉的方式拿下夜歌城,我同样是边疆地的领主,黑港必须有所行动。” 他有些恼怒地喘息着气,擦拭长剑的力度变得更重,“我不可能坐视不管,黑港的军队已经集结,我将会和蓝道·塔利以及布莱斯·卡伦伯爵一道去会会这位多恩的亲王。” 艾德瑞克·戴恩沉默地将视线挪在一旁,盯着燃烧的篝火发呆。 “或者在极乐塔,你可以直接从骨路回到自己的城堡,替我向你的姑姑问好。”贝里·唐德利恩说。 艾德瑞克抬起头,“你还记得我姑姑长什么样吗,自从你们在星坠城分别” 贝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向艾德瑞克“我本打算参加艾德大人的比武大会,通过赢取桂冠来为你的姑姑夺得荣耀,但技艺终究不如人”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艾德瑞克眨巴着眼睛,看向贝里·唐德利恩。 “阿莉里亚.”贝里·唐德利恩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位戴恩家的女子,“深色的头发,白皙的肌肤,还有那双令人着迷的紫色眼眸,我怎会不记得.” 艾德瑞克低下头,“周边人总说我的姑姑很漂亮,但还不如我的另一个姑姑.” “亚夏拉·戴恩?”贝里·唐德利恩轻笑地摇摇头,“我并未见过,恐怕难以想象,阿莉里亚足够美了。” 贝里·唐德利恩小心翼翼地用黑布擦拭长剑的尖端,随即晃了晃剑身,锃亮的寒光照在贝里的脸上,他略微吁了口气,将剑收回剑鞘,站起身,“帐篷搭好了吗?” 艾德瑞克伸长了脖子,指向右侧的平地,黑色的帐篷隐没在黑夜里,静静趴着。、 贝里看着艾德瑞克略带落寞的神情,没有多管,径直走向一边的黑色帐篷。 “我想一直跟着你,贝里伯爵。”艾德瑞克的话音从背后传来。 贝里·唐德利恩略微一愣,迟疑地转过身,“我们在夜歌城是与你的亲王作战,不是一路上一起打的土匪。” “我与你效忠同一位国王不是么?”艾德瑞克皱着眉头,他提醒道。 贝里的眉头紧紧一皱,“我还没有向任何一位国王屈膝,如果有.”他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如果有,那依然是劳勃国王。” “我也一样,”艾德瑞克说,眼睛里还带着点天真,“星坠城和黑港城都效忠劳勃国王。” 贝里听后不禁失声发笑,他摆了摆手,“别忘了,你的姑姑,还有戴恩家族的家臣,与你从小玩到大的同伴都在星坠城,若是多恩的亲王听闻星坠城伯爵和敌人站在一起,那成了什么?” 他走到艾德瑞克身边,弯下腰,“你在星坠城能发挥的作用,比跟在我身边更大,你可以写信,写给道朗亲王,让他将亲王隘口的夜歌城归还给布莱斯伯爵,也许真有效呢?你可是多恩的大贵族。” 艾德瑞克轻微地叹息着,“但愿你说得是对的,我只是.”他止住了口,艾德瑞克清楚没有道理能辩驳贝里的说法,“我不愿意见到奥伯伦·马泰尔,总觉得他在你的心目里不算什么好人,我在极乐塔可以直接沿着骨路回到星坠城。” 贝里·唐德利恩嗤嗤一笑,“你肯定不会喜欢他,据说,只是据说,他养了许多小男孩供他亵玩” 艾德瑞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贝里。 “都是谣传,我是不相信。”贝里见艾德瑞克如此紧张,连忙摆摆手。 “你需要骑马和补给,”贝里说,“骨路中途有不少城堡,他们都认得你,就这么定了吧,星坠城伯爵。”他轻笑着直起腰,钻进黑色的帐篷。 (本章完) 204.第200章 君临的宫廷 第200章 君临的宫廷 乔佛里举起君临的武器匠人精心设计的十字弓弩,对准一旁的窗户,“嗖!”的一声,箭矢穿透了玻璃,碎渣顿时四溢,清脆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红堡的铁王座下,君临和王领的夫人和贵族齐齐看向上方的乔佛里国王,喝彩声顿时充斥着整个大厅。 “射得漂亮,国王陛下!” “准星真好,看来下次御林的打猎再也不愁能混到肉吃了哈哈!” 乔佛里的嘴角露出一丝弧度,他别过脸,看向跪在大厅地面上,衣衫被撕裂,眼角的泪水还未拭干的珊莎。 “你为什么没有鼓掌和欢呼?”乔佛里的手拄在膝盖上,两眼注视着珊莎。 在珊莎眼里,国王的面容愈发狰狞,她连忙露出微笑,“我还在刚才您射中窗户的震撼中呢,还没回过神。” “是吗?”乔佛里移动着十字弓弩,弩箭的尖端对准着珊莎,“你觉得我的弩箭能不能射准?” 珊莎的面颊微微颤抖,眼泪不自觉的溢流下来,划过脸颊,“我深爱的国王,我.我恳求您,我” 冷哼声从乔佛里的嘴里发出,他不在乎地将弩箭挪到一旁,“马林爵士,请你继续,我要亲耳听见她的惨叫。” 马林·特兰铁锈般的胡须又面向了珊莎,珊莎低喘着气,努力抑制身体的颤抖,她害怕疼痛. “啪!”响亮的巴掌甩在珊莎的脸上,红印顿时冒出,火辣的疼痛还未完全感知,马林·特兰的手就撕扯着珊莎的红发,头皮撕裂的痛楚混杂着面庞的疼痛同时刺激着珊莎的神经。 “不!”她还是禁不住折磨,痛苦地叫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 “唐托斯·霍拉德爵士。”乔佛里看着珊莎受虐的惨状,内心的喜悦顿时溢于言表,嘴角的弧度更深,他注意到一旁穿着弄臣服的唐托斯,出声叫唤。 唐托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国王,“陛下,我.我在。” “看来伱并不喜欢珊莎小姐的表演,对吗?”乔佛里眯着眼睛,看向唐托斯。 “不不!不,”唐托斯连忙摇头,“我怎么会不喜欢珊莎小姐的演出呢,这可是您最爱看的,我太喜欢了,”唐托斯扭头看向殴打珊莎的马林·特兰,高声叫唤:“马林爵士,再用点力,对,就这样打。”他谄媚地冲乔佛里一笑。 乔佛里的笑容却渐渐褪去,“可我不喜欢,”唐托斯愣在原地,吃惊地望着国王,“我不喜欢这样打,很没意思不是吗?”乔佛里挥手制止了马林爵士的殴打,用手指向唐托斯,“你来打,我英勇的红骑士。” “哈哈哈哈哈!”大厅里顿时充斥着对唐托斯·霍拉德的嘲笑声。 马林·特兰收敛动作,站在一旁,看向不知所措的唐托斯。 “陛下,我,我是万万不行的,我不像马林爵士是御林铁卫,我不能”唐托斯支支吾吾,对着铁王座上的乔佛里,断断续续说不上话来。 “我让你打,”乔佛里端起十字弓弩,弩弦猛地一紧,弩箭顿时从十字弓中射出,穿透了唐托斯爵士的弄臣裤,“你就打!” 国王的咆哮声几乎伴随着弩箭射出的同时发出,红堡大厅里的众人纷纷止住声音,寂静弥漫开来。 唐托斯睁大眼睛,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被弩箭洞穿的弄臣裤,一股液体从下身渗透出来,裤子顿时湿透,尿骚味也逐渐传开。 马林·特兰奚落的声音紧随其后,“他吓尿了,可怜的红骑士唐托斯·霍拉德。” “哈哈哈哈!”乔佛里放声大笑,红堡的众人连忙附和地发笑,红堡又陷入一阵欢笑声中,“脱下你的裤子,国王交给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给我殴打珊莎小姐,我相信珊莎一定会配合你表演,给我狠狠地打!” 珊莎无力地抬起头,唐托斯踉跄着腿,差点摔倒在地。 “抱歉,小姐,我尽量打轻些.”唐托斯站在珊莎面前,举起手掌。 响亮的耳光声再次响起,乔佛里的笑声紧随其后,喝彩,奉承,谄媚环绕着铁王座的高台,欣赏着殴打少女的杰作。 王座厅的大门忽地打开,本该守护在国王身旁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走入厅堂,面色里透着愠怒和威严。 “合格的骑士不该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巴利斯坦走到唐托斯身边,呵斥他让开,两眼又看向一旁站立的马林·特兰,“御林铁卫的《白典》里也明确记载,我真羞于与你为伍,马林·特兰!” “这是国王的命令,我”马林·特兰皱着眉头,想为自己辩护,却被巴利斯坦一语打断。 “滚开!”巴利斯坦的手握住长剑。 马林·特兰咽了咽口水,让出了身子。 乔佛里的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巴利斯坦爵士,你不该打搅国王的娱乐。” 巴利斯坦站立在原地,微微颔首,“我的国王,一个优秀的君王不会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我服务的劳勃国王就是如此。” 乔佛里皱起眉头,在他心底,巴利斯坦恰恰是没保护好自己父亲的那个失职的骑士。 他见巴利斯坦手里拿着卷轴,上面系着卷轴的蓝色条带很是醒目,新月猎鹰的标志明晃晃地显露在上面。 乔佛里顿时来了兴致,回到红堡这些天,还是头一次有御前重臣拿王国事务绕开外公泰温,直接汇报自己呢。 “无聊幼稚的把戏结束了,珊莎,穿上你的衣服,别出来丢人现眼,”乔佛里挥挥手,并不理睬出声道谢的珊莎,看向巴利斯坦,“你手里拿着信,是?” 巴利斯坦轻轻点头,他解开系绳,将卷轴的信件递了上去。 乔佛里赶忙把信件拆开,巴利斯坦开口说:“阿提斯·艾林公爵为了彰显铁王座的威望,显示效忠乔佛里国王的骑士的勇猛,震慑盘踞在风暴地,铁群岛和北境的叛臣,计划在赫伦堡举办比武大会,希望陛下您能到访,这是给您的邀请函。” 乔佛里看着上面的文字,“乔佛里国王万岁,自谷地代表铁王座出征,击败罗柏·史塔克称王叛军,麾下峡谷骑士愈发想在您之视下彰显勇武和骑士之艺,恰证国王威名之远传,统治之拥护,河间地与谷地领民无不翘首盼望着全境守护乔佛里国王亲临赫伦堡比武盛会,见证七国骑士之勇猛” 喜悦之色顿时充溢在脸上,乔佛里睁大眼睛,看向巴利斯坦,“我的外公知道这件事吗?阿提斯公爵邀请我去.” 巴利斯坦微微皱眉,“我并不清楚,只是赫伦堡那里发来两封信件,应该还有一封同样的邀请函作为备份是在派席尔大学士手里。” “哼!”乔佛里嫌恶地皱起眉,“这群人一定先和泰温汇报,眼里从来没有国王”他打开信件,“阿提斯公爵的邀请,身为国王不可能不答应,更何况,他与我的妹妹订婚,我更要去。” (本章完) 205.第201章 御林的战事 第201章 御林的战事 冻僵的碎菜叶被勇士团的佣兵踩得稀烂,陷进湿润的土壤,蠕虫在深埋的泥地里窜行,撕咬着村民种植的菜根。 妇女痛苦的嚎叫声在远处的木屋里回荡,绝望的丈夫被绑在树桩上,两颗眼珠子滚落在桩下的血泊中,供蚊虫叮咬,嘴里嘟囔着血泡,显然是被割了舌头。 亚摩利·洛奇那张醒目的山羊脸靠了过来,对勇士团的佣兵说:“这家人还有个童贞女儿,帮她撂河里洗干净,克里冈大人晚上肯定要享用。”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一柄从风暴地骑士身上搜刮出的匕首,暗红色光泽的雕印很是精美。 “那个小女孩在哪?”亚摩利·洛奇见佣兵没有搭理自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开口问道,并环顾四周。 空气中依旧只有妇女的哀嚎和惨叫。 “是不是在厄特那里?”亚摩利·洛奇想起这个勇士团修士的奇怪癖好,出声问道。 这时终于有人回应,“并没有,”勇士团的副手乌斯威克开口道,“厄特是个虔诚的修士,”他嘴角含笑,“只喜欢折磨小男孩,女孩不合他的口味,哈哈哈!” “谁想在厄特折磨完男童之后去代表七神鞭笞他?”勇士团的佣兵中有人高举酒杯问道。 “该我了!” “指定是我,我早看这个虚伪的修士不爽。” “别嚷嚷,让我来。” 佣兵又陷入一阵嬉笑之中。 亚摩利·洛奇不屑地啐了口吐沫,用靴子轻轻磨地,将唾沫埋进泥壤,“指不定换口味,我去看看。” 循着记忆,他朝着磨坊和溪流的方向行走。 妇女的哀嚎戛然而止,犹如掉进黑窟的石子,在沉寂中湮灭。 勇士团的团长瓦格·赫特骂骂咧咧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口齿里像是含混着口水,说话谈吐毫不清晰,“该死的婊子,哭哭啼啼,南下的该死命令,老子还在妓院享受!该死!” 乌斯威克站了起来,“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离‘碎剑’提蒙的部队太过接近,稍有不慎就会遇到这群史坦尼斯的疯子。”他冲木屋内瞅了两眼,确认女人已经没了动静,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嘴,看向勇士团团长。 “提蒙的军队不算什么,贵族小鬼,底下的毛凑不齐三根,怕什么?”瓦格·赫特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他走近一旁的马棚,卸下坐骑的拴绳,牵了出来,一匹黑白相间的壮硕斑马扑棱地出现在众佣兵面前。 “还有博尼斯·哈提斯的那个疯人团,我们根本不清楚他们在哪里。”乌斯威克冷眼看着满不在乎的瓦格·赫特,出声提醒。 一直在燃烧的篝火前操弄木柴的学士开口回应,“据说,当然,情报也未必准确,严谨点肯定不值得推敲,咳咳,”他微微咳嗽两声,“博尼斯·哈提斯爵士的百人圣战团正在洋葱骑士的麾下,想必一段时间内抵达不了御林,我不能肯定,也许他们还在风息堡?” 学士的背微微驼着,突出的蓝眼睛周围有很多皱纹,唇边挂着笑意,他身上那件灰色的衣服与他头上的灰发仿佛融为一体,神情就好像女孩家仰慕的祖父一般慈祥,科本学士向勇士团的副手乌斯威克微微颔首。 乌斯威克略微吁了口气,不再言语,只是坐在原地。 瓦格·赫特还在嘟囔,只是无人听懂他在说些什么,仿佛每一句里都混杂着口水,含糊不清。 求救的尖叫声恰在此时从溪流和磨坊的方向传来,“该死!是提蒙!‘碎剑’提蒙!”亚摩利·洛奇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瓦格·赫特戴上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羊面头盔,嘴里的厮杀声倒是十分清楚,他从马鞍袋里抽出长柄的弯刀,翻身跃上斑马,对着身后的勇士团佣兵啐了口吐沫,“操翻他们!杀!” 乌斯威克略微皱眉,他望向前面的密丛,一群飞鸟被惊得飞起,“只有蠢货才骑马进入密丛,况且我们不知道对面的人数.” 言语被厮杀声淹没,半数的佣兵已经跟随着瓦格·赫特越过了磨坊,马蹄和甲靴踏上浅浅的溪流,溅出水。 乌斯威克叫骂了一句,望向身后的佣兵,“我们从侧面绕过去,”他指着科本,“躲好了,待会还需要你的诊疗。” 他把战马留在村落的牛棚里,步行扎入另一侧的林丛,身后的佣兵陆续跟着潜入。 一记挥砍,风暴地士兵的面门显现出一道狰狞的血痕,倒在瓦格·赫特的斑马蹄下,但还没从厮杀的喜悦中回过神,一根粗长的树根横倒在瓦格·赫特的面前,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 一阵天乱坠,他高大瘦削的身子倒在泥地里,脸上满是生长在树根上细小的尖刺。 泥土混进眼里,瓦格·赫特一把乱抓,待睁眼时,胸口却传来剧痛。 “碎剑”提蒙不屑地吐了口涂抹在他面庞上,加大了握剑的力气,剑身深深嵌入瓦格·赫特的肉体,直到没了呼吸。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提蒙的军队将勇士团冲击得乱成一团,宛如一碗沸腾的烂粥。 “杀!~” 跟在提蒙身边的安德鲁·伊斯蒙高声呐喊,挥剑砍断佣兵的手臂。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御林充斥着回声,佣兵抱头鼠窜。 “这群该死的土匪,来袭扰风暴地的村民,一群畜生!”安德鲁·伊斯蒙看着挂在树梢上的村民脑袋,怒不可遏。 提蒙用剑刺透逃跑佣兵的后背,“注意力集中,这里是战场!” 林丛的另一侧,乌斯威克不安地听着不远处的厮杀声,紧握着长剑。 “史坦尼斯的人数并不多,”乌斯威克辨识着杂乱的人声,“我们得撤,和在西侧的魔山汇合,他正朝这里来。”他透过枝叶的缝隙,看着逃窜的佣兵,轻轻点头,向身后撤离。 佣兵心知肚明,默契地跟随着乌斯威克向西面奔去,倏忽之后,只剩下飘落的枝叶。 (本章完) 206.第202章 神眼湖 第202章 神眼湖 梅丽珊卓站在赫伦堡的城楼上,状若黑蝠的城垛狰狞着舒展着身上的尖刺,但实际上只是被石匠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块,摸起来甚至有些柔软,并没有看起来那样尖锐。 她将手放在城垛上,神眼湖如同一大片铜箔,在落日余晖的照映下,闪闪发光,给平静的湖面添上层神秘的金纱,将神眼湖碧蓝清澈的美景深深藏在下面,一望无际。 自从之前在赫伦堡借助史塔克家隐含着古老魔法的血液施展血祭之后,梅丽珊卓脖颈上悬挂着的红宝石就一直暗淡无光,不像以前在黑夜里也能透着血红的光泽,熠熠生辉。 马奇罗静坐在一旁,把弄着手里的竖琴,弹出阵阵音响。 竖琴并不属于他,而是马奇罗从一个前天夜里抵达赫伦堡为领主助兴的吟游歌手手里借来的。 “嘭!~”琴弦发出声响,似乎是打搅到了梅丽珊卓,她扭头看向自己。 “抱歉,”马奇罗稍稍挥手,表达了歉意,“只是你待在这太久,那片湖里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钟情?” 梅丽珊卓轻启红唇,只吐露了一个词,“真相。”赫伦堡诅咒的秘密,血祭里出现的龙的真相,梅丽珊卓想到了那条龙身上黑色黏稠的液体,不寒而栗。 马奇罗不再言语,他清楚自己弄不清红袍女究竟在想些什么,这种谜语一般的说辞他见过太多。 他抱起竖琴,站起身,看向梅丽珊卓,“你说过会给公爵留一条龙,一条石头孵化的龙,那颗龙蛋就在城堡里,但它看起来就是颗会发光的石头,”马奇罗有些犹豫地说,“长夜险恶,伱清楚我们的处境。” 梅丽珊卓只是略微看了马奇罗一眼,没有答话,继续看向夕阳照耀下的神眼湖。 石头中的魔龙能不能出现,她心中笃定,她相信光之王赐予她的力量不会有假,但赫伦堡的气息令她始终不安,史塔克的血脉与城堡周围发生的律动宛若吟游歌手的竖琴小曲,联系地非常自然。 光之王似乎从未涉足此处,梅丽珊卓心想,念头才刚刚冒出,恐惧像是埋藏湖底的水草,将她的全身逐渐包裹。 但只是一瞬,她便在脑海里驱离了这些多余的情绪和想法,眼底略藏深意地看了眼一望无际的神眼湖,转身向塔楼走去。 “你确定?”阿提斯默默听完梅丽珊卓的陈述,没有着急答应,而是出声询问。 梅丽珊卓的红瞳注视着阿提斯,她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气质,淡淡的微笑里藏着自信。 这些自信是拉赫洛给她的,阿提斯心里想。 “神眼湖里藏着秘密,我的真王,”梅丽珊卓轻声说,“冰霜与流血的枯树,奔狼与碧绿的湖水,藏在岛屿上的千张面孔,这是光之王给我的答案。” “光之王还在梦中告诉过我,”阿提斯心里并不确信,“他让我看到寒冰刺进了狼头人身的胸膛,我以为是史塔克,但史塔克一家完好,全部无恙。” “冰原上奔袭的狼被高山的鹰扑下了悬崖,断了四肢的史塔克也许再也无法披靡北方,”梅丽珊卓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对阿提斯说,“一切皆有命定,前路长夜为伴,处处险恶,我们没有智者的明灯,只能摸索前行,难免会遇到失控,也许,偶然在不久就会悄然而至。” 梅丽珊卓的嗓音依旧有一种吸引人倾听的魔力,她逐步靠近阿提斯,红袍的淡香萦绕在阿提斯的鼻息间。 阿提斯注视着红袍女,眼眸微动,眼前这个异域的红神女巫,替自己收服了与谷地对抗千年的高山氏族,笃信自己能成为真正的王者,用红神的预言驱散了许多未知,告诉了自己许许多多的信息,是自己的功臣。 甚至从情理来说,艾林更应该感激这个拉赫洛的信徒,自己从未真正给予过她什么,甚至在河间地传教的请求都被自己以时机未到的理由驳回。 梅丽珊卓看起来无欲无求,似乎只有助他登上铁王座这一个诉求。 “您是预言中的王子,注定是救世的真王,帮助我们驱散长夜,”梅丽珊卓美丽的面庞贴在阿提斯的胸膛上,炙热的触感顿时蔓延,“不用质疑这个,您大可回顾您所做的一切,垂死的狼,疲惫的狮子,群山与河谷,流水与平原,人们仰望天空,只看见鹰的羽翼。” “让我去千面屿吧,让我找到赫伦堡的秘密,龙的秘密,让我,为您孵化石龙,扫清成王的障碍”梅丽珊卓的红袍无声地脱落,赤裸白皙的身体显露在阿提斯的视线里,梅丽珊卓的双手向前探去,唇与唇咬在一起,缠绵交织。 “神眼湖太大,”阿提斯放任梅丽珊卓的挑逗,声音略带着喘息,“需要船只。” 梅丽珊卓的唇贴近耳边,“所以我们需要船,我的真王,真相就在眼前,不能擦肩而过,”她卸下阿提斯身上繁冗的衣物,引导入床,同枕而眠。 千面屿的鱼梁木林里,突然传来乌鸦的嘶鸣,猩红的眼睛一睁一合,深厚的绿苔底,一双双眼睛露了出来,与双眼流血的鱼梁木人脸一一对视,几个矮小的身子先是倏忽间出现在萤火虫荧光的角落,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统统从林间冒出。 这些身影里,有大,有小,有佝偻的身子,有巨大的躯体,有人类的模样,有精灵的耳朵一个接着一个,在千面屿岛上涌现了千张面孔。 乌鸦的嘶鸣没有减弱,声量不断地抬高,乌鸦扑棱着翅膀,凌乱无序地在鱼梁木林间到处飞翔,像是受了天敌的恐吓。 “湖面有鸟叫,”赫伦堡塔楼上的哨兵小声说,“乌鸦的嘶鸣。” 守夜的骑士透过面甲的缝隙,望向黑夜笼罩的神眼湖面,沉吟不语。 一封信件由渡鸦衔着,到盐场镇,到十字路口的小镇,以阿提斯·艾林公爵的名义,征召船匠,允以重资。 (本章完) 207.第203章 无声的默契 第203章 无声的默契 “把国王转移到后方也许能给我们免去后顾之忧,”凯冯·兰尼斯特说。 “没人能把乔佛里从我身边带走!”瑟曦太后尖细的嗓音在狭小的御前会议厅回荡,“尤其是阿提斯·艾林,他已经联同畸形的魔猴把我的女儿抢走,绝不能有第二个!” 瑟曦恶毒地看了眼在御前会议桌末端,独自饮酒的提利昂,后者莫名其妙地看了瑟曦一眼,“魔猴?什么马戏团戏子的形容,侮辱铁王座的重臣?”提利昂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派席尔大学士颤巍巍拎了拎袖子,“阿提斯·艾林公爵是乔佛里国王的忠实拥护者,声势浩大的赫伦堡比武大会邀请七大王国的国王也在情理之中,太后陛下大可放心.” “这时候您怎么不再打瞌睡了,派席尔大学士?”瑟曦不屑地扭过头,甚至连个眼色都没给大学士,“莫非是您堆满书籍的卧室里又藏着某位香滴滴的处女?让你雄风依旧?” 派席尔张大嘴巴,无辜地看向周围的重臣,只有提利昂露出报以同情的眼神,向他轻轻颔首。 “恐怕我只能率先提醒同僚,”瓦里斯接过话匣,向太后低下头颅,语气很是恳切地说,“史坦尼斯大军在风暴地盘踞,而作为援军的雷德温家的舰队刚从青亭岛出发,如今或许还在夏日之海徘徊。” 他的眼神里满是忧虑,还不时地望向坐在首相位置上的泰温。 “强大的龙石岛舰队即便就在黑水湾我们都一无所知,史坦尼斯一旦进攻君临,除了忠于王室的您的家族奋勇御敌之外,恐怕只有艾林家族的数万大军能够帮助我们。” 瓦里斯长吁口气,没顾上瑟曦厌烦的眼神,继续说:“河湾地自顾不暇,君临的后背就是阿提斯·艾林公爵的强大军队,恕我直言,那可是击溃罗柏·史塔克冬狼军的铁血之师” “典型的历史错误,‘冬狼军’是血龙狂舞时期的特殊概念,指代罗德瑞克·达斯丁伯爵所指挥的两千北境士兵,和少狼主”派席尔抚摸着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对瓦里斯指正道。 “同样的骁勇善战,恐怕这不用质疑,”瓦里斯打断大学士的话,抬头对瑟曦继续说:“谷地的军队是国王的支持者,史坦尼斯才是敌人” 都击溃过兰尼斯特的大军,提利昂抿了口酒,心里想。 他有些狐疑地看向神情里满是对王国前途和铁王座安稳担忧的瓦里斯,总觉得蜘蛛这番话并不是对瑟曦说的。 提利昂看向坐在最前面沉默不语的泰温,后者平静地倾听御前重臣的谏言。 “瓦里斯大人,”凯冯开口道,“倒也不至于这么严肃,阿提斯公爵是乔佛里国王的忠实拥护者这谁都知道,况且,他还与公主订婚,击败罗柏·史塔克的人总不至于犯同样可耻的错误。” 瓦里斯露出微笑,轻轻颔首,“我唐突了,凯冯大人,恐怕是我多虑了。” 瑟曦显然并不清楚御前会议的几位重臣之间潜藏的试探与交锋,她皱眉摇头,“兰尼斯特的红袍军队足以保卫君临。” 似乎从瓦里斯的话中得出了判断,她忽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阿提斯·艾林的军队就在君临的后面,小乔防备他背叛还来不及,怎么能反而把他送过去?” 泰温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凯冯无奈地撇撇嘴,别过脸去,提利昂则是用手把脸盖住,愚蠢的姐姐啊,他心里暗道。 御前会议鸦雀无声,大学士与财政大臣瑞佛雷·莱克面面相觑,瓦里斯抿住嘴唇,两只长袖交叠在一起。 只有此前从未出席过御前会议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开口道:“阿提斯·艾林公爵是个重承诺,守荣誉的骑士,不可能背叛国王。”他一袭白袍白甲,坐在木椅上,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泰温收敛目光,他轻轻叹了口气,“国王是我们的根本,比武大会不过是一时,最长不会超过两周,七国许多骑士已经整顿待发前往赫伦堡,我们最大的麻烦还是风暴地的史坦尼斯何时出军。” “比武大会期间可能出兵,”凯冯提醒说,“军中和王领君临的骑士不得北上赫伦堡,以免防务空虚,首相已经下了命令。”他环顾御前会议的重臣,告知了这一已经执行的命令。 “战争期间开比武大会,”瑞佛雷·莱克伯爵轻轻摇头,嘴里止不住地叹息,“阿提斯公爵忙于追逐这些虚妄的荣誉,若是这笔钱财能用于国库该有多好,能帮助军队解决后勤补给和盔甲装具,甚至或有奇效,王室军队能一举击溃史坦尼斯这个叛臣贼子,到时候赢得的荣誉可比区区比武大会要多上太多。” “倒也奇怪,艾林家族最是高冷,注重崇高的荣耀,对于这些取巧得来的虚名倒是很少在乎,比武大会很少由鹰巢城举办,在谷地,热衷比武大会的贵族显而易见,无非是罗伊斯,科布瑞几家。”派席尔大学士补充道。 提利昂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抬头看向泰温,“道朗亲王向我们通报了史坦尼斯的风暴地骑士进犯夜歌城的消息,黑港城的贝里·唐德利恩伯爵集结接近一千人,边疆地的领主纷纷响应,大致有数千之众逼近夜歌城。” “史坦尼斯两面开战?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个利好。”瓦里斯紧接着补充道。 泰温嘴角含着不屑,“多恩人袭击角陵,火烧高庭,占据夜歌城,与他水火不容的贵族恐怕不用史坦尼斯开口,便会主动与之对抗。” 他伸手接过提利昂递来的信件,草草翻开看了两眼,“马泰尔无非是想和史坦尼斯撇清关系,按照这个说法,岂不是河湾地投奔了史坦尼斯?蓝道·塔利集结了部队,和风暴地的布莱斯·卡伦和唐德利恩伯爵联合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判塔利投敌叛国?” 瑟曦略微皱眉,难道不是吗?她看向与她同坐在一起的御前重臣,感觉自己此前的诉求仿佛被排除出了讨论的范畴,不满感顿时涌在心头,但她看了看一旁的父亲,将怨气生生吞咽在肚子里。 提利昂坐回长桌的末尾,“多恩至少名义上愿意投靠铁王座,边疆地看起来像是私自行动,史坦尼斯至少无法掌控整个风暴地,这对我们的确是利好。” “史坦尼斯即便拿下君临也并不算胜利,”凯冯开口道,“只要乔佛里国王和托曼王子健在,史坦尼斯就注定失败,实力对比很是明显,”他看向瑟曦,“倘若史坦尼斯进军君临,乔佛里国王人在后方,等战事结束再回归,岂不安全?” 瑟曦嘴唇略微松动,并未出声。 “只有坐在铁王座上的国王,才是七国真正的君主,”提利昂说,“但若只是出游赫伦堡两周再回来,那并不算什么。”他冲瑟曦眨了眨眼睛,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瑟曦不屑地撅起嘴,倚躺在椅背上,“阿提斯·艾林无缘无故让小乔去赫伦堡,我不相信是怀着什么保护国王的好心,一定有其他目的。” “小乔,小乔,”一股无名烈火在泰温胸中燃烧,“若不是你这个母亲的溺爱,他本该成为一个王者,真正的王者,再看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在王座厅里将自己虐待狂的一面展露给君临的贵族,毫无国王的样子!” 巴利斯坦·赛尔弥无声地低头,他想起史塔克家的女孩,心底满是赞同。 提利昂透过酒杯的玻璃欣赏这一幕,在凯岩城的家中,向来只有自己挨骂。 瑟曦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后者的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嘲讽。 “父亲,我.”她支支吾吾,在强势的父亲毫无语言的组织。 “收起你那些肠子,伱是太后,保护你的儿子才是重点,”泰温冷冷地吩咐,“带着你的儿子,给我安安静静待在红堡,不许出行,我不会让他去赫伦堡丢人现眼。” 众臣错愕地看向泰温,凯冯也生出疑惑,紧紧皱眉。 老狮子的呼声在御前会议厅回荡,提利昂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凯岩城,尊敬的泰温大人很显然将都城视作了自己的家堡,这当然没错。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错。提利昂看着泰温生铁一般的面容,心里暗自想。 瑟曦站起身,一言不发,走出了厅室,嘴角却着急地上扬,以至于御前会议的多数人都看清楚她得意的神情。 泰温站在城楼,手里攥着封信,面色凝重地看着远处离开的车队,拜拉席恩王室的宝冠雄鹿旗帜在队伍的最前列飘扬,但更多的旗帜属于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 凯冯走近,对泰温说:“谷地血门大开,上坡道被允许通行,线报说大量谷地的征召士兵正从红宝石滩,也有部分从十字路口向山谷大道进发,看样子阿提斯·艾林将大量的谷地士兵给解散了呀。” 泰温的面容纹丝不动,见兄长没有说话,凯冯微微皱眉,“这可不算好事,史坦尼斯也有线人,赫伦堡最多只有骑士和贵族在场,谷地的主力正在返回,如若此时,风暴地军队.” “我知道了,”泰温打断凯冯的汇报,只是轻微扭过头,“我听闻派往御林的佣兵和克里冈的军队遭遇了失败,让他们向君临撤离吧。” 凯冯微微皱眉,不解和疑惑写满脸上。 泰温将攥着的信松开,递到凯冯的手里,转身走去。 凯冯拆开信件,艾林家族蓝白交间的新月猎鹰旗帜赫然显露在视线里,他的瞳孔猛地睁大,看完信件的内容后又恢复了平静,抬眼看向离开的车队。 今日一更 (本章完) 208.第204章 比武大会(1) 第204章 比武大会(1) “红粉城伯爵,派柏家族的克莱蒙特·派柏!携其长子暨合法继承人马柯·派柏爵士,次子林斯·派柏来赫伦堡拜见三叉戟河总督,阿提斯·艾林!” 赫伦堡的总管扯着嗓子,声音在宽敞的百炉厅显得尤为洪亮。 红色头发是河间地派柏家族的象征,红粉城?倒也的确贴切阿提斯朝着正向自己鞠躬行礼的派柏一家微微颔首,“一路辛苦,派柏伯爵。” 派柏一家缓步退下,在侍女的指引下在百炉厅的宴席里找到了座位。 杰诺斯·布雷肯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赫伦堡的总管还在翻阅手里的名册。 “石篱城伯爵,布雷肯家族的杰诺斯·布雷肯!携其”总管略带迟疑地看着在杰诺斯伯爵身边环绕的女儿。 杰诺斯快步上前,微微躬身,“阿提斯公爵,请容许我介绍家族的女眷,我的女儿们,芭芭拉,杰恩,凯特琳,贝丝还有亚莉珊,”他高声在大厅里说,“布雷肯家的处女,我早就想将他们托付给出色勇猛的骑士了!” 这句话引起宴席内的一阵欢呼,掌声和口哨声雷动。 阿提斯端详着杰诺斯的举止,如此多的女儿意味着同等数量的盟友,布雷肯伯爵丝毫没有掩饰心思的想法,而是坦然面对自己。 他微微一笑,联姻以稳固新占地也正是自己的目的,布雷肯家族算是第一批向自己投诚的河间地贵族,自然应该受到优待。 阿提斯举起酒杯,“敬布雷肯!” 宴会的人纷纷应和,“敬布雷肯!” 早早赶到百炉厅入座的鸦树城伯爵泰托斯·布莱伍德面带忧虑地望着受到阿提斯优待的杰诺斯·布雷肯,他的长子布林登·布莱伍德低声暗道:“趋炎附势的懦夫!” 杰诺斯微笑地向众人挥手致意,眼神特意在梅利斯特的座位扫视两下,神采奕奕地跟随着侍女,笑容丝毫不减。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征服者’伊耿呢。”泰托斯伯爵的次子卢卡斯·布莱伍德抿了口酒,愤懑地说。 布雷肯伯爵的确像个胜利者赢得百炉厅的掌声和欢呼,泰托斯低下头,他清楚,若是布雷肯在谷地人那里得宠,布莱伍德未来数十年都不得不被仇家压制。 泰托斯看了看陪同他来到赫伦堡参加即将举行的比武大会的儿子们,又朝着远处正在猜拳饮酒的功勋骑士张望,沉吟不语。 阿提斯借着酒杯的掩护看到了低头沉思的布莱伍德伯爵,他清楚,调和布雷肯和布莱伍德这两家世仇的关系可能是河间地安稳的关键一环,自己绝不能出现差错。 至少,不能让两方实力悬殊的印象植入任意一方家族。 “杰森·梅利斯特!”总管高声呐喊,“海疆城伯爵,海怪的杀手!七大王国的骑士!携其长子暨合法继承人,派崔克·梅利斯特爵士!” 杰森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轮廓分明的面庞依然留有青年时期的英俊。 而他的儿子,派崔克·梅利斯特,很轻松就赢得赫伦堡女眷热切的目光,他开怀展露着自己的笑容,自信地跟随着父亲来到阿提斯的面前。 “他很英俊,父亲,”约恩伯爵的女儿,曾与少狼主罗柏·史塔克缔结婚约的雅西娜·罗伊斯靠在父亲的肩上,少狼主的悔婚并未给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带来太多打击,她低声在父亲耳边说道,“梅利斯特,也是河间地的大贵族,据说有着比徒利家族更高贵的血脉。” 青铜约恩微微皱眉,“比徒利家族更高贵的家族可太多了,雅西娜”他本想着带自己的女儿来赫伦堡先与自己看中的骑士接触接触,并没有让女儿自由择婿的想法,“米歇尔·雷德佛爵士,你一直与他相识,他在一众立功的峡谷骑士里剑术最为顶尖,我想” 但雅西娜却把头扭到一边,语气里有些厌烦,“父亲,我已经听从您一次安排,异鬼都知道是怎样的结果。” 约恩顿时语塞,他的脸霎时红了起来,女儿的指责让他内心底对罗柏·史塔克的怨恨再次涌上来。 “我该死,我发誓,绝不会给你再受到伤害,相信我,雅西娜。”约恩丢下手里的铁叉,捧着雅西娜的脸,郑重其事地说道。 “父亲说到做到,妹妹。”安达·罗伊斯咽下一块熏肉,对雅西娜说。 雅西娜只是微微颔首,视线依然放在跪在阿提斯面前的派崔克·梅利斯特身上。 “您的到来令赫伦堡蓬荜生辉,杰森·梅利斯特伯爵,”阿提斯伸手示意伯爵站起,“我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梅利斯特在比武大会上的卓越表现了。” “如您所愿,阿提斯公爵,”杰森·梅利斯特先是轻轻颔首,紧接着继续说,“我谨代表海疆城的子民,向您,与您的骑士表达感谢,铁民的入侵若是没有谷地的帮助,恐怕.” 阿提斯·艾林的嘴角轻轻上扬,“这是我的义务,国王亲封我为三叉戟河总督,自然应该守护领民,海疆城也在艾林家族的羽翼庇护之下。” 杰森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头,缓缓退下,转身进入了宴席。 至少他没有反对,阿提斯心里想,他看了眼跟随父亲身边的派崔克·梅利斯特,后者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流露着崇敬。 总管见百炉厅敞开的石门外再无宾客,轻敲手里的铃铛,“铛啷当啷!” “河安夫人身体不适,请阿提斯公爵代替致词。”总管高声说道。 他转头看向自己,“阿提斯公爵。”见公爵轻轻颔首,他随即站在阿提斯的身后。 阿提斯站了起来,举杯望向众宾客。 “千里迢迢赶赴于此的诸位骑士,我在赫伦堡最高的塔楼上都能听见宽广蜿蜒的红叉河上船舶摇桨的拍水声,这样的声音来自河间地满载着货物,遵循着三叉戟河的传统,奔向赫伦堡交易金钱的领民,他们来自你们领主的城堡、农田,渔港和市镇。” 阿提斯眉毛微微上挑,轻声开了个玩笑:“我奉劝大家最好管好身上的钱袋子,以免金龙不自觉就掉到了这些渔民和商人的口袋里,得不偿失啊。” 嬉笑声在百炉厅里激荡,人们不自觉咧开了嘴巴跟在后面发笑。 待到众人笑声平息,阿提斯继续说,声音在宏伟宽大的百炉厅里回荡,“孪河城的长桥恢复了作业,三叉戟河的市镇渔村恢复了贸易,诸位大人的农田恢复了耕作,河间地挺过了叛乱与战争,它恢复了往日的和平,爵士们,这份荣光属于每一位做出正确选择的伱们。” “河间地的安达尔人和先民终于不用继续承担因为封君的愚蠢强迫而来的代价,不必为北方人的背叛而接受铁王座的制裁,”阿提斯环视众人,“乔佛里国王因为战争要坐镇指挥,不能亲临,但是为表铁王座的重视,我的未婚妻,弥赛菈公主将为骑士们送来王室的祝福与庇佑。” “尽情享受这场盛宴吧,接下来就是为期两周的比武盛会!” 阿提斯高举酒杯,将酒率先一饮而下。 “谷地雄鹰!” 谷地的骑士率先呼喊,紧接着是河间地的贵族,再后来便是整个会场的沸腾。 “公主,我们很快就会到赫伦堡,”负责公主私人安全的御林铁卫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说道,“我们一路上看到的拖家带口的平民也争相往那里涌去。” 弥赛菈揭开马车上的帘幕,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看向远处扑腾弄出水的飞鸟。 “但愿马儿能像鸟儿一样长出翅膀飞翔。”她轻声说道。 疾驰的马蹄声“哒哒”传了过来,亚历斯爵士警惕地握住长剑,看向远处踏出烟尘的骑兵手里拿着的旗帜。 “新月猎鹰,我未婚夫的旗帜!”弥赛菈抢先一步说道。 “是啊,”亚历斯爵士无奈地看着满脸激动的公主,“这是阿提斯公爵的队伍,在河间地,这恐怕是唯一的可能。” 威玛·罗伊斯勒住缰绳停在原处,向马车里的公主躬腰行礼,“弥赛菈公主,有失远迎,阿提斯公爵还在赫伦堡接待来往的宾客,实在难以抽身亲自来迎,吩咐我,谷地的威玛·罗伊斯来接您。” “我听从公爵的安排。”弥赛菈轻轻一笑,对威玛轻轻点头。 “亚历斯爵士,跟在威玛爵士后面。”弥赛菈合上帘子,对白骑士下令道。 她轻轻吁气,双手轻抚金色卷曲的长发,“我看起来好吗,多卡莎。” 多卡莎是个胖胖的侍女,她笑起来的嘴巴看起来能吞下一整块披萨,但瑟曦异常地信任这个胖女孩,特意把她安排在弥赛菈身边充当贴身女仆。 “您看起来不能再好了,即便是眼光再苛刻的男子也会在您面前失了心神。”多卡莎放下此前公主从厨房特意为她偷来的烧饼,眼睛睁得很大,丝毫不吝啬赞美。 弥赛菈长吁了一声,“但愿如此。”她低声说道。 节奏先缓一缓,今日一更 (本章完) 209.第205章 比武大会(2) 第205章 比武大会(2) 似乎就和“错误的春天”一样,赫伦堡此时的天气在多日的绵绵细雨之后,总算是见到拨开云雾的光日,阳光如同漫漫的火焰,撕扯着云层,燃烧、蔓延。 神眼湖水面的氤氲雾气渐渐散开,荡漾出碧绿清澈的水波,汩汩流动,不时有鱼虾在水面窜来窜去,战端开始之后少见的静谧似乎在赫伦堡这座饱受诅咒的城堡里弥散。 就连久卧病榻的河安夫人也在侍女的陪同下,罕见地站在赫伦堡靠湖一侧的塔楼上,静静远眺这难得的美景。 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帜在车队的最前列飘扬,穿行过赫伦堡周边分布错综复杂的密丛和水洼,车轮上沾满雨后的污泥,蓝色的新月猎鹰旗帜抢占在原本由兰尼斯特雄狮旗帜护佑的车队两侧,威玛·罗伊斯和身后披着蓝袍的谷地骑兵手持长矛与盾,浩浩荡荡地在地面上整齐无误地踏出“哒哒”的马蹄声,昭显王室和谷地的威严。 在赫伦堡城门口安扎的大量骑士营帐远远看来仿若是彩色的绸带,五颜六色的小旗子不仅在赫伦堡城墙上飘荡,也在拴牢骑士营帐的木绳上哗啦啦作响,更别说这些帐篷的材质本身就被各种颜色涂满。 “托曼肯定会很喜欢这里。”弥赛菈惊奇地望着眼前庞大的城堡,她曾跟随父亲来过这里,但那时的赫伦堡是那样的冷清,孤身一人守寡的河安夫人在乔佛里的嘴中成了长满蛤蟆皱皮的老巫婆,这恐怖的城堡就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黑死神贝勒里恩,而现在. 成群结队的泥瓦匠和石匠在城墙边上闲暇嬉闹,蜜的味道老远传来,弥赛菈看着装在驴车上的木桶,笃定骑驴的这群人是来自女泉镇或盐场镇的制工,因为公主身居宫廷,只尝过这两个地方出产的果。 大腹便便的酿酒商,操弄着纺车的纺织工,指挥着一车车粮袋的磨坊主 怕是整个河间地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弥赛菈心想。 她望着赫伦堡最高的塔楼,新月猎鹰的蓝白旗帜迎风招展,心中对见到阿提斯公爵的期待愈发浓厚。 “没人能阻止我出去,我是国王!”乔佛里冲自己的母亲大声吼叫道。 瑟曦只有对待乔佛里时才会如此地耐心,她尽可能保持着微笑,“你是国王,无人否认,所以你更要待在君临,抵御来自风息堡和龙石岛的叛军。” “噗嗤!”的嗤笑却从乔佛里口中发出来,他的语气依旧不屑,“我早就命令都城守备队和泰温·兰尼斯特南下与史坦尼斯这个叛逆决战,是他懦弱胆小,龟缩在君临的城墙内不敢出兵,否则在我治下,七国早就拜服在我的王座之下,哪有什么战乱?” 这句话就连瑟曦都会觉得荒谬,“泰温大人是你的外公,我的父亲,是王室的成员。”瑟曦收敛了笑容,想要拿出太后的威仪。 “我只看到一个把持朝野,贪图权力的野心家!”乔佛里甩了甩袖子,怒吼着说。 瑟曦的嘴巴一张一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走近乔佛里,握住他的手,“若没有外公,伱的脑袋已经悬挂在君临的城头,若没有兰尼斯特的军队,你已经被史坦尼斯屠戮无数遍,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乔佛里挣脱开瑟曦的手,“我只听吟游歌手讲述雄鹰红彗星一战大胜雏狼的故事,没听过哪里的战场狮子在胜利,”他盯着母亲,“也许真正的忠臣是我的父亲劳勃想让我作为侍从跟随的阿提斯·艾林,而不是我亲爱的外公。” 瑟曦一把抓来乔佛里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瞪大的眼睛,“你给我听清楚,小乔,你的父亲劳勃与我联姻,就是为了让你身后有着兰尼斯特雄狮的支持,不是谷地的艾林,艾德·史塔克还是你父亲自认的兄弟,不还是刺杀你的父亲,想坐上属于你的王位?” “到目前为止,”瑟曦尖细的声音差点将乔佛里的耳膜撕破,“只有兰尼斯特,我的父亲泰温,和你的舅舅詹姆在浴血奋战,而那个阿提斯·艾林,凭借运气击败了罗柏·史塔克,却用着大量的战利品,让你,让他应该屈膝效忠的国王顶在君临城的前线,自己却在后方的赫伦堡大办比武大会,这就是在蔑视铁王座,蔑视国王!” 乔佛里的脖子被衣领勒得通红,瑟曦见到后赶忙将手松开,看着乔佛里嫌恶地整理自己的衣领。 乔佛里看向瑟曦,“记住,我是你的国王,不要再叫我小乔。”他愤懑地转身离去,御林铁卫连忙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 瑟曦独自站在身后,看着乔佛里愈行愈远的背影,双眉皱得更深,忧虑之色爬满眉间。 城堡的外围,供民众围观的巨大高台已经建成,长枪比武的最中间,象征王室的宝冠雄鹿和谷地的新月猎鹰旗帜齐肩并驱地随风飘舞,染匠在做最后的调色,木匠在检查着高台的质量,比武大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弥赛菈的车队停靠在塔楼的旁边,威玛低声对车内的弥赛菈说:“公主,公爵给您安排的住处在此。” 多卡莎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看起来她比自己服侍的主子还要兴奋,“公主,也许我们该尽快和公爵见面,自从你们订婚之后可从未见过面。” 弥赛菈深呼一口气,她看了看眼前高耸的黑色塔楼,“不要心急,多卡莎,”她按住胸口,面色逐渐恢复平静,“我是王室的公主,理应保持威仪。” 她掀开帘子,“威玛爵士,烦请您为我的仆人指路,让他们替我安放行李,我是公主,在外代表王室和我的哥哥乔佛里国王,理应先拜访河安夫人,表达王室的关慰。”弥赛菈向威玛露出歉意的神情,对御林铁卫亚历斯爵士轻轻点头。 威玛略微皱起眉头,他指了指远处的城墙,“河安夫人应该在靠近神眼湖一侧的卧室或城墙,赫伦堡的总管或许可以为您指路。” 弥赛菈轻轻点头,露出微笑,“再好不过。”她又将帘子拉起,低头摆弄着自己金色的发梢。 “您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在君临城外就数着能见到公爵的日子了嘛,怎么已经到了眼前却反而冷静下来?”多卡莎不解地问。 弥赛菈俏皮地眨了眨眼,并未言语,而是仰在软卧上,闭目养神。 赫伦堡名义上毕竟还归属河安家族,自己作为公主,如若越过河安夫人去直接见公爵,恐怕不仅会被公爵视作轻浮不守规矩,公爵自己在赫伦堡的处境也会遭贵族的老传统质疑,她并不愿意给阿提斯制造这样不必要的麻烦。 她抚摸着胸口,心脏的跳动让她难以平静,弥赛菈抿住嘴唇,她想起舅舅提利昂的话。 “爱上阿提斯公爵吧,这对兰尼斯特,对你,对瑟曦,对乔佛里,都好。”提利昂在挽留之际,在君临的城门口对自己说。 当初阿提斯在乔佛里命名日比武大会取得冠军并将环赠予自己的英姿,弥赛菈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本章完) 210.第206章 比武大会(3) 第206章 比武大会(3) 宴会将阿提斯折腾得不行,他早已忘了有多少黄脾和夏日红入了自己的胃,无论是来自哪里的骑士,大肆饮酒都会受到青睐。 等到他睁眼时,脑袋肿胀疼痛,酒后的臭哄味满屋都是。 卧室和书房保持着静谧,安盖和他的蓝袍子亲卫沉默地待在塔楼的旋转楼梯里,带面甲的弧顶巨盔的出气孔缝隙只露出亲卫的眼睛,一丝不苟地守卫在公爵的房间外。 一早从鹰巢城和月门堡寄来的书信成堆被蓝袍子放在书房的桌面上,这群骑士大多就和安盖一样,并不识字,自然也看不懂书信中的内容,更何况书信上的封蜡保持着完整,防止任何人有丝毫拆开信封的举动。 这并不代表阿提斯不信任自己身边的亲卫,恰恰相反,这群出自绿叉河新封地的骑士是阿提斯目前最为信任的一批人手,只是完好的防护措施是不可忽视的。 “安盖。”公爵的声音飘忽般地从卧室里传出来。 安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低头颔首,“老爷。” “弥赛菈公主,”阿提斯看了看窗外的天日,“她应该在今天到。” 安盖点了点头,“公主已经到赫伦堡了,”他抬头看向阿提斯,“公主的行李和仆人都已经安置好了。” “我不能失礼,叫仆人进来,我必须要沐浴,换身衣服,体面地去见公主。”阿提斯的手揉着额头,对安盖说。 安盖犹豫了片刻,“按照威玛爵士的说法,公主先去拜见河安夫人,此时应该在神眼湖一侧的城墙那里。” 阿提斯手上的动作略微停滞,他长吁了一口气,略微点头,口中喃喃低语,“作为公主,为避免不必要的口舌,确该如此,”他轻轻挥手,“让仆人准备准备,我很快起来。” 阿提斯挪开步子,走到堆满书信的桌前,高悬的塔楼下谷地或者河间地的骑士已经展开了架势,互相比拼起来。 记忆里弥赛菈公主的面容已然模糊,但只依稀记得她如同母亲瑟曦一样貌美,据说品行却异常的善良,与兰尼斯特家族目前的行径风格截然不同。 但愿如此,阿提斯心里暗道,他不确定瑟曦的女儿究竟是怎样的,终究都是道听途说。 “河安夫人。”弥赛菈微微躬身,低头向赫伦堡河安家族的最后传人行礼。 希拉·河安,弥赛菈心里暗暗念起夫人的名字,她抬头向夫人望去,后者独坐在塔楼中央,透过窗户远眺神眼湖的美景。 河安夫人转头看向公主,细细的皱纹爬满她的面庞,慈祥的微笑显露在她脸上。 “好久不见了,公主殿下。”河安夫人笑着说道,言语温和,像是春风入耳。 乔佛里果然骗人,夫人的面容虽然衰老,但依旧能从样貌上窥探出曾经的美丽。弥赛菈心中暗想,她轻轻走到夫人的旁边,低声说道:“繁冗的礼节不足以表达我对您的尊敬,夫人,您为君临管理这座城堡许久,这让深居宫廷的我难以想象其中的艰辛。”她的眼睛里流露着崇敬,这并非虚伪,而是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狩猎,城堡,打斗在她眼里一向是男人该干的事,而眼前的夫人,却真正独自掌管这么一大座城堡。 “很累的,孩子,”河安夫人轻轻摇头,她伸手握住弥赛菈白皙的双手,拉到跟前,端详着公主的面庞,“你年轻漂亮,我曾有幸见过王后的倾国面孔,但我相信,你比她更会引得男子青睐.” 弥赛菈露出烂漫的微笑,“阿提斯公爵会喜欢我吗?”她的内心此时有些惴惴不安。 河安夫人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揉捏着公主柔软的手,“可我并不羡慕你,公主。” 什么意思?弥赛菈心底流露不解,但也只是像听乔佛里抱怨那样,静静倾听。 “阿提斯·艾林是个七国千年一见的英雄,他的名字注定和征服者伊耿并列.”河安夫人没有在意弥赛菈脸上的微笑,继续说,“他是雄鹰,但与历代的艾林又不同,他不只想要征服谷地的群山,平原,丘陵,湖泊,甚至黄沙,金穴他都想让自己的羽翼在那里翱翔展翅。” 弥赛菈听后眉头微皱,她并不太理解河安夫人这些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不羡慕伱,公主,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若与你交换,势必没有好的结局,”河安夫人的眼睛里满是怜爱,似乎将弥赛菈看作是自己的女儿,“但你还年轻,有时间,有样貌” 弥赛菈轻轻摇头,河安夫人并没有回答出她想要的。 “还有.”河安夫人抚摸着公主的金色秀发,眉头终于皱了起来,你的血统.饱受质疑,“狮子的血脉在你身上流淌,全身或是半身,高如荣耀的艾林,痛恶还是疼爱,选择就会不同啊,孩子。” 弥赛菈挣脱开夫人的手,屈膝提裙,“谢谢您的好意,河安夫人,我想,我该去见我的未婚夫了,请允许我告辞.”她转身向一旁的楼梯走去。 愈往下走,脚步愈发变软,弥赛菈的呼吸变得凌乱,她在质疑我的身世?她捂住逐渐发闷的胸口,内心的不安逐渐化作浪涛在心底翻滚。 “公主?”亚历斯爵士轻声询问,“您是否身体不适?要我呼叫赫伦堡的学士?” 弥赛菈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张天真烂漫的笑容,“当然不需要,亚历斯爵士,我的身体好着呢。”她握住御林铁卫的铁手套,站了起来,朝着塔楼下走去。 乔佛里穿戴上精致的胸甲,牵过侍从递来的缰绳,对身边的侍卫下令道:“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朝着红堡的大门走去。 月光皎洁,黑夜无声,乔佛里胯下战马的马蹄“哒哒”作响。 等抵达到红堡的门口,城门却紧紧关闭,侍卫统统不见。 乔佛里皱起眉头,“马林爵士在哪里?怎么没有为我打开红堡的城门?”他高声向一旁的侍卫询问。 “马林爵士是一个合格的御林铁卫,知道怎样的作为是真正服务国王。”泰温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马林·特兰爵士低头站在首相的一旁。 “你”乔佛里有些震惊,“你敢泄露国王的秘密,你是御林铁卫!” 马林·特兰看了看乔佛里出行的阵容和仗势,苦涩不禁在心底涌起。 “你是国王,七大王国的全境守护,”泰温高声说道,“更应该待在君临,随时准备御敌。” 乔佛里抬起头,看到的是外公泰温冷漠如冰霜的脸。 (本章完) 211.第207章 比武大会(4) 第207章 比武大会(4) 河安夫人独坐在城墙的高处,眺望水雾散去后绿波荡漾的神眼湖,它不是大海,任何靠湖生活的居民都清楚,神眼湖没有大海那般的汹涌与多变,它多数时用缭绕的白雾掩藏自己,极少时敞开心扉,面向世人。 弥赛菈走下塔楼,抬头看向仍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河安夫人,自己的心神被夫人搅得不宁,后者却只是面带微笑,平静地远眺,心无旁骛。 “也许我们该去见阿提斯·艾林公爵了,公主。”亚历斯·奥克赫特爵士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他只是顺着公主的目光朝塔楼上的老妇人瞥了两眼,随后便低下头,轻声建议。 “当然,亚历斯爵士,”弥赛菈收回目光,提起裙摆,“我早已迫不及待。” 四轮马车再次启动,金灿灿的车轮颠簸着将干硬的污泥抖落到地,朝着公爵所在的塔楼行进。 阿提斯从热气缭绕的澡盆里站出来,侍女擦干他身上的水滴,裹上崭新的礼服。 原本峡谷骑士实战所用的胸甲被更具仪式性的胸甲代替,加了层精美的镀银标志,新月猎鹰在甲胄表面栩栩如生。 自由贸易城邦工匠制作的匕首斜挂在腰上,匕柄的颜色纯白,给人一种一触即碎的感觉。 安盖低声在门外告知,“老爷,公主到了,就在塔楼的下面。” “知道了。”阿提斯的回应里没有情绪,他整理好衣袖,向塔楼下走去。 西奥多爵士冷眼看着公主的车队缓缓驶入赫伦堡,灰色的袍子将他身上的盔甲掩盖住。 他冲一旁的侍从轻轻点头,侍从打着木桩,搭起了帐篷。 登记骑士身份的官员显然是个修士,身前的木桌上摆放着七星圣经,尽管表面已经破破烂烂,显露的书页也已泛黄泛皱。 “你是谁?”修士看了眼前来的西奥多,多恩人异域的长相让他不禁又多瞧了几眼,“姓名,何时被何人册封为骑士,何人证明?”他打量着多恩人身上裹着的灰袍,灰袍上又没有彰显家族身份的标志。 西奥多没有言语,将身上的灰袍脱下,放在登记处的木桌上。 锁子甲显然是精心打造的,修士略微皱眉地心想,对他骑士身份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西奥多·威尔斯,来自多恩。”西奥多简短地介绍。 修士的眼睛像是深陷在眼眶里的黑白珠子,“‘真实的’西奥多?虔诚的爵士,是我唐突失敬了。” 西奥多将背后彩绘一半的彩虹盾牌拿了出来,显露在修士的眼前,“都是遵循七神的旨意。” “我明白。”修士将名册放在西奥多的面前,示意他写下名字,两眼略带深意地望着西奥多绘制一半的彩虹盾牌。 “战士之子早已解散,”修士提醒道,“您想以这个名义参加比武大会吗?” “我只以七神的名义行事并律己,”西奥多将灰袍重新穿上,“等到战士之子重建之日,我再佩戴全彩的盾牌。” 说完他转身向侍从搭建的帐篷走去。 修士拿起名册,稍稍观察了西奥多两眼,站起身,向城堡内走去。 西奥多的帐篷没有远离嘈杂的人群,反而和扎堆的自由骑士的帐篷混迹在一起,他坐在帐篷的前面,抬眼向城墙上飘扬的各色旗帜望了望,忌惮之色流露言表。 麻雀早已戴上伪装,分散在比武大会场地的各处,更多的信徒还在后面,成群地涌来。 自己无法约束所有的信徒,只能指挥麾下的骑士,当然,这未必算是坏事。 也许在混乱之际,自己能将那个红神的异教徒彻底杀死。 如果可以,自己的剑也不介意品尝误入歧途者的鲜血,以免未来更大的祸端。 孽种的女儿和堕落的公爵,倒是绝配。 他卸下长剑,用心擦拭,细数着日期。 弥赛菈缱绻的金发轻轻随风飘扬,记忆中模糊的幼小脸蛋和身材也已长开,就像是从阿提斯很久之前聆听的歌谣里再跳入现实的女孩。 公主的两颊也已微红,扑通的心跳声让弥赛菈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轻轻屈膝,“阿提斯公爵。”弥赛菈轻声说。 她要尽量保持住公主的矜持,弥赛菈心里想。 阿提斯走上前去,握住她白皙的手,亲吻手背,“欢迎来到赫伦堡,我的公主,这座城堡因您的到来也驱散了往日里的阴霾,暖阳得以照耀。” 他没有多作停留,“也许公主可以稍作休息,欢迎您的晚宴会照常举行。”阿提斯轻轻一笑,松开弥赛菈的手,向一旁的仆人轻轻点头,华丽的礼服只是在弥赛菈的眼前轻轻掠过,不留半分眷恋。 弥赛菈微微张口,望着阿提斯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公爵的礼服并非为自己所备,恐怕.弥赛菈听到赫伦堡到处都充斥着骑士比武和工匠敲铁的声音,也许,是为他们这些铁王座的功勋所留吧。 弥赛菈想起公爵之前的目光,最后是停在自己的金发上。 “金发.”弥赛菈喃喃低语,呼吸逐渐变得平静。 “金发的孽种。”麻雀向同伴低语。 “红袍巫女勾引上的贱种当然与孽种搭配。”同伴低声回应。 赫伦堡北面的溪流汩汩流动,注入辽阔的神眼湖,细小的河流绕了赫伦堡两面的城墙,骑兵可以轻易踏过。 商船载运着货物,空气里满是商贩走船的吆喝声,人群里灰头垢脸的平民占据大多数,麻雀的信徒也混杂在其中。 “公主也来了,从君临的宫廷来看我们!”渔夫的小儿子打着水,大声呼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一般。 “我打赌,”渔夫对一旁走船的商贩说道,“这次一定还是谷地的雄鹰拿下桂冠,将环放在公主的头上!” “弑君者来没来?”走船人问,“如果来了,我这袋钱对半出。” “肯定来了!” “真的?” “那还有假?我一路跟着呢,那一头的金发,准没错。” “帮我去下注,我盯着呢,别有小心思。” “好嘞!”渔夫谄媚地笑着,将钱袋收入囊中。 “国王与公主万岁!” 人群里突然冒出这一声呼喊,令喧闹的人群更加沸腾。 麻雀在人群里流窜,他们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些生面孔,里面似乎有不少来自绿叉河的上游,从孪河城一带赶过来。 而西奥多爵士耕耘的地方,大多是绿叉河和红叉河的下游,河间地北部很少涉足,甚至赫伦堡周围其实原本也很难介入,只有神眼湖被平民丢弃的村庄能安置麻雀和教会的骑士。 “黑发的国王,金发的公主,乱伦的孽种。”麻雀里颇为年轻的信徒低语道。 为首的修士撇了一眼出声的麻雀,对于史坦尼斯指控的乱伦生子,麻雀里多数修士是不相信的,其中和大麻雀的目标息息相关,但更多是因为这一指控出自毫不虔诚的史坦尼斯,所以教会多数人都把它看作是污蔑。 可西奥多爵士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眼里,红神的渗透比任何事情都更可怕,更何况红神的巫女控制的还是处在七神信仰中心的谷地公爵。 所以,这位立志成为战士之子的骑士选择利用一切的有害信息,他想要混乱,并在混乱中得利。 修士心里微微叹息,这些都是七神最虔诚的信徒啊他在心中祷告,祈求诸神的谅解。 弥赛菈呆呆地坐在公爵为她准备卧室的床边,眼里有些失神。 “我不明白,”多卡莎不解地唠叨,“公主这么美丽,这么动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甚至连话都懒得说!” 弥赛菈听了侍女的话,心底的落寞又多了几分。 晚宴的时间愈发逼近,弥赛菈的胸口仿佛被堵上什么东西一般,喘息都很费力,她看向镜子,金色的秀发曾是她的骄傲,此时却成了耻辱的标志。 “你是谁?”亚历斯爵士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 但弥赛菈没有听到回应,她朝门外张望,“亚历斯爵士,是谁?” 亚历斯爵士似是有点犹豫,“一位.红袍僧,一个女子,想来拜见您,说是阿提斯公爵的宾客。” “既然是公爵的宾客,请她进来。”弥赛菈说。 御林铁卫并不情愿地把门推开,紧盯着缓步走入的红袍女。 梅丽珊卓娇艳妩媚的身姿和脸蛋顷刻吸引住了弥赛菈,后者有些惊异地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来访。 “弥赛菈·拜拉席恩,”梅丽珊卓的红眸盯上公主的脸,“七大王国的公主。” 不知是弥赛菈的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红袍女在“拜拉席恩”的字眼上加重了几分。 “你是.”弥赛菈有些不安地询问。 梅丽珊卓没有及时回应,只是在弥赛菈面前徘徊踱步。 “公主在问伱问题,女巫。”多卡莎皱着眉,颇有敌意地对梅丽珊卓说。 梅丽珊卓却露出微笑,她看了看身后的御林铁卫,“我是否,能与您单独聊聊?” “公主,对待这种异域人,最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亚历斯·奥克赫特并不领情,对弥赛菈公主说道。 弥赛菈略微迟疑了几分,打量了一番红袍女,出声说道:“如果是公爵的宾客,那也是我的宾客,不必对宾客无礼,亚历斯爵士,请您在门口守着吧。” 亚历斯爵士略微皱眉,刚想开口,却被公主挥手止住,他轻轻叹气,转身走到门口。 弥赛菈看向多卡莎,后者微微颔首,也离开了卧室。 “如你所愿,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弥赛菈深吸口气,对梅丽珊卓说道。 “梅丽珊卓,来自亚夏,按照公爵的说法,我也可以来自瓦兰提斯,只要他愿意。”红袍女在公主身前的软椅上坐下,回答道。 “我听说过.”弥赛菈看着红袍女倾国的美貌,“我听说过你,在阿提斯公爵身边.” “缚住暗藏的阴影以保护他,解读火焰的预言以指引他,弥赛菈·拜拉席恩,你的未婚夫并不简单,他是光之王选中的人,预言中的王子,注定团结已知世界的众生,以对抗即将到来的长夜。” 梅丽珊卓轻声说道,言语藏着魔力,让弥赛菈禁不住去倾听。 她想起河安夫人的话,“阿提斯·艾林想让自己的羽翼不仅在谷地的群山河谷,还要在平原,黄沙和金穴上翱翔展翅。” “抱歉,”弥赛菈说,善意地微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必须要理解,”梅丽珊卓说,她贴近弥赛菈的脸颊,后者不禁向后退却,“我可以替你做很多事,填补他的欲望,以床笫之术满足他” 弥赛菈咽了咽喉咙,脸颊稍有些颤抖。 “但你,狮子或雄鹿,兰尼斯特与拜拉席恩,公爵需要的是清纯贞洁的雌鹿,不是暴躁易怒的母狮。”梅丽珊卓的话语仿佛针刺,让弥赛菈的心头不禁一紧。 弥赛菈看着梅丽珊卓,微微张口,“我该.怎么” “让我帮你,公主。”梅丽珊卓轻声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帮我?”弥赛菈不解,“你不是,你不是公爵的.”情妇,公主终究没说出这个词。 梅丽珊卓微微一笑,“帮你就是帮助公爵,我们都会在他的身边.” 她轻轻撩起弥赛菈的金色长发,轻嗅其中的清香,笑容不减。 宴会照常举行,既是欢迎公主,也是为后日的长枪比武作最后的聚会。 贵族与骑士纷纷在公爵面前行礼致意,再寻觅宴席入座,但过了许久,晚宴最重要的客人,公主却始终未到。 总管不停张望着百炉厅敞开的大门,口中念叨着宴会贵族的名册,他扭头看向一旁的酒童,“去看看公主殿下在哪里,怎么还没到?” 酒童撒腿从侧门跑了出去,总管抬头看了看公爵身旁空缺的座位,内心的不安愈加明显。 等了一会,总管悄悄走到公爵旁边,贴耳说道,“阿提斯公爵,公主她” 门前的侍童嘹亮的声音高响,“维斯特洛与七大王国的公主,劳勃·拜拉席恩一世的女儿,乔佛里·拜拉席恩一世的妹妹,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未婚妻,拜拉席恩家族的弥赛菈·拜拉席恩!”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前来的公主吸引,倾国的美貌惹得全部女眷的艳羡,优雅苗条的身姿吸引骑士炙热的目光. 她缓步向阿提斯公爵走去,轻轻提裙,“阿提斯公爵,我的未婚夫。” 阿提斯看向她,有些惊愕地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您您今晚无比美丽,我的未婚妻。” 弥赛菈懂得贵族的互动,羞涩地低下头。 头上的长发,漆黑如同暗夜。 弥赛菈年龄参照剧版,我知道会有bug,大家忽视吧 合章,4000字 (本章完) 第208章 比武大会(5) 第208章 比武大会(5) “这不是去君临的路,詹姆爵士。” 叔叔凯冯的次子,威廉·兰尼斯特,自从詹姆奉命驻扎金牙城时就跟随他在军中,在泰托斯·布莱伍德夜袭金牙城之后被俘,经历了城堡的几经辗转,最后被谷地的尤斯塔斯·杭特伯爵释放回凯岩城。 詹姆看向他,和达米昂的儿子是多么相像,一样的金发,相仿的年纪,一样的愚蠢,选择跟随自己做侍从的人都很愚蠢. “我知道。”詹姆的声音嘶哑,威廉猜测是不是因为黄金大道沿路的烟尘太多,被爵士吸入了咽喉。 威廉指了指东南角,“我们可以在君临歇歇脚,再去您想去的地方。” 这个男孩和卢西昂不一样之处就在于,他不会穷追不舍地刨根问底,真是个好习惯。 詹姆略微活动自己的手指,“阿提斯·艾林在赫伦堡举办比武大会,公主也在那里,”他想起了弥赛菈甜美的微笑,心里的期待莫名多了几分,“御林铁卫保护国王,国王在君临很安全,但赫伦堡.我们去赫伦堡。” 他非常想念瑟曦,自己的姐姐,在凯岩城就很想。 但在黄金大道上,离君临越近,内心的忐忑就愈发强烈。 詹姆伸手抚摸脸上的疤痕,想起了从金牙城狼狈逃窜回凯岩城的经历,从山坡上滚落,碎石撕裂脸庞. 诸神的惩罚,詹姆笃定,他略微叹气,“走,威廉·兰尼斯特,我们大可快马加鞭赶过去,没准还能让阿提斯公爵赠予些美酒喝。” 夜晚的赫伦堡不再阴森寂冷,城堡内,是贵族欢声作乐的百炉晚宴,城墙外,是无数自由骑士围成的篝火,嬉闹,叫骂,刀剑碰撞,赤身搏斗,射箭,狩猎属于骑士们的娱乐在城外各处发生。 埃文·艾林站在城墙上,作为艾林家族海鸥镇分支的他本该参与百炉厅的宴会,但登记官的可疑见闻却不得不警惕。 此前阿提斯公爵调他从君临城过来的缘由就是调查神眼湖附近的村庄有无信徒组织的据点,因此事关七神教会的信息被他尤为重视,登记处的修士自然是他的眼线,选择修士的缘由不必多说,埃文·艾林觉得这样的身份会让部分躲藏在暗处捣鬼的人放下戒备,选择主动上钩。 一旁的侍卫举着火把,埃文看着登记册的名字,又望向城墙下密布的骑士帐篷,他并不想在比武大会的前夜搅乱公爵的兴致。 名册上被修士标注的名字有很多,这并不奇怪,信仰七神,以天父、战士或者七芒星作为自己个人徽章的骑士不在少数,若是以此为由大动干戈公爵肯定不会满意。 埃文远远看着城墙外已经搭起的比武大会高台,心中的不安隐隐又涌上几分,河间地太大,聚集赫伦堡的又多是来自市镇村庄的游民,并不像君临城大小街巷群体都相对固定。 “平民都在哪里?”埃文·艾林问一旁的侍卫。 “多数在赫伦堡北面桥堡周围的市镇。”侍卫回应道。 埃文·艾林听到后沉默片刻,看向名册里一个特殊的名字。 “西奥多·威尔斯,”埃文皱起眉头,“来自千里迢迢的多恩,这怎么会.”他看向城墙下成片的骑士帐篷,“彩色帐篷?调染一半的彩色盾牌,带着侍从” 他将名册推给侍卫,“找出这个人,多恩人的样貌应该很好辨识,取消他的比武资格。” “王室同情你的遭遇,我亲爱的姐妹,”弥赛菈握着雅西娜·罗伊斯的双手,言语里满是关切,她轻声宽慰,“若您父亲应允,我相信乔佛里国王一定会为你择一良婿,弥补这样的伤害。” 雅西娜脸颊上已有两行泪痕,“这群男人,我父亲也是,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把我到处乱丢,我”她情不自禁趴在公主的怀里,呜咽地哭了出来。 宴会的另一边,只有罗拔·罗伊斯一人注意到妹妹的状况,伸着脖子张望。而青铜约恩和安达,威玛两个兄弟,却早已融入贵族们的宴会,饮酒吹嘘,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女儿或者妹妹跑到了何处。 威玛还自顾自地大声炫耀,“我们铭记!”他高喊着罗伊斯家族的箴言,“铭记罗柏·史塔克的背誓,为我妹妹洗去耻辱!” 自大的骑士们纷纷为威玛送去追捧的掌声和欢呼。 弥赛菈清楚地感受到,怀中的雅西娜在听到这话后哭得更甚。她只能伸手轻拍雅西娜的后背,不断地出声安慰。 “若你有中意的男子,看看周围,如果需要我帮助”弥赛菈轻声对雅西娜说,“我会尽其所能。”她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阿提斯似乎也在为男男女女的牵线努力,只是稍显笨拙,有些过于刻意。 她嘴角微微上扬,雅西娜惊喜的声音也传入耳畔,“真的吗?” “当然,”弥赛菈微微一笑,她看向围在公爵身边的男男女女,布雷肯伯爵的女儿,谷地礼服服饰的骑士.若她没有猜错,阿提斯公爵大概率是在为谷地与河间地的团结在努力。 “伱有中意的人吗,雅西娜?”弥赛菈看着雅西娜微红的脸颊,略带调戏地问道。 雅西娜凑在公主的耳边,说出了名字。 弥赛菈狡黠地微笑,看向人群的一角。 西奥多·威尔斯脱下自己的灰袍和盔甲,有精致水晶剑柄的长剑也挂在一旁的木绳上。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皓月,熟练地将石匠的衣服换上。 石匠有些勉强地将骑士的盔甲换上,宽大的肩膀显得盔甲稍有些不合身,他抚摸着只染一半的彩虹盾牌,接过西奥多的水晶柄长剑,对西奥多微微点头。 “城堡西侧的城门是骡车运输石料和木柴的地方,大概就在凌晨不久会有一次清点,自从没有了战事,赫伦堡大多数守备都很疏忽,”换上盔甲的石匠向西奥多爵士细细讲述,“城内酗酒寻欢的贵族太多,许多妓女甚至都被传召了进去,你很容易就能找到上手的好剑。” 西奥多轻轻点头,他握住石匠的手,“七神保佑,希望信众们会没事。” “阿提斯·艾林的麾下大部分都是七神的信徒,即便是公爵,也无法阻挡众怒。”石匠挤出微笑。 西奥多轻轻点头,他联想到了历史上的许多事情,反对梅葛的斗争,血龙狂舞时的屠龙. 他踩着月色,走出帐篷,消失在黑暗里。 家里有小孩,最近更新都很晚,状态很差,抱歉,今天还是只有一更 (本章完) 第209章 比武大会(6) 第209章 比武大会(6) 弥赛菈在百炉厅的宴会里来回穿梭,似乎她本就属于这样的舞台,举止间毫无贵族印象里瑟曦太后敷衍待人的态度。 “我记得公主是金发.”杰森·梅利斯特微微皱眉,他又望向不远处与众骑士饮酒畅聊的青铜约恩,后者也去君临面见过小时候的弥赛菈公主,但似乎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杰森伯爵,”弥赛菈的声音近在咫尺,柔软平和,“希望海疆城早日在铁民的劫掠里恢复过来,伯爵若有需求,我愿意当一个传话人,您的需要就是铁王座的需要。” 公主略微低下头,轻轻的微笑挂在嘴边。 “噢,我”杰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连忙躬身答谢,“承蒙您的关心,海疆城的子民在坚固的城墙后被保护得很好,那群杂碎的.”似乎意识到这些形容铁民的粗言秽语不适合在铁王座的公主面前说出,杰森赶忙止住口,“那群.” “误入歧途的铁民?”弥赛菈说。 “对,”杰森·梅利斯特赞同地点点头,“误入歧途.很恰当的形容,陆地的新旧诸神他们都不相信,去信什么淹神,可笑。” “我相信铁民会在梅利斯特的纠正下重新回到铁王座的怀抱。”弥赛菈真挚地看向杰森伯爵的双眼,后者难以当面驳斥,只是连连答应。 弥赛菈轻举酒杯,“河间地勇士能开怀畅饮的葡萄酸酒我恐怕难以承受,只好用兑着香料的果酒来代替,希望您能谅解。” “那是自然。”杰森并不擅长和女人打交道,更何况还是公主,他借喝酒掩饰内心的不自在。 他下意识地将视线瞥向周边,却不料看到自己的长子和罗伊斯家的女儿在百炉厅一侧的石柱旁开心地聊着天,后者两颊微红地倾听着派崔克的话语。 “般配的一对,不是么,大人?”弥赛菈轻声说道,“罗伊斯是谷地最古老高贵的家族之一,先民古老的血脉还在他们身上流淌,雅西娜小姐也向我倾诉过她芳心的归属.” “和派崔克?”杰森有些犹豫地问,“罗伊斯向来与谷地的家族,北境的先民联姻,哪怕是和河间地,”他看向接近青铜约恩的泰托斯·布莱伍德,“布莱伍德的先民血脉更能得罗伊斯亲近。” 弥赛菈顺着杰森的目光,看向接近罗伊斯的布莱伍德伯爵。 布雷肯的女儿们枝招展,在谷地的新贵和传统贵族男子中间得到了最多的关注,而布莱伍德的儿子们闷声不响地落座于宴席之中,冷眼旁观。 布雷肯家有五个女儿,布莱伍德有五个儿子,这两家又是数千年的世仇,真是造孽的缘分。 然而布雷肯是最先归顺谷地,甚至在红彗星一战中为击溃罗柏·史塔克的北境叛军立下了汗马功劳,自然受到贵族的青睐有加,而布莱伍德却是最后投降的河间地贵族,泰托斯大人为了荣誉几近葬送了未来。 起码在布雷肯伯爵眼里是如此,弥赛菈心中暗想。 “但他没有公主的做媒,杰森伯爵,”弥赛菈露出微笑,“布莱伍德与布雷肯仇恨很大,又都是河间地最重要的家族,而罗伊斯,”她看向身居首座,目光对准自己的阿提斯·艾林,“罗伊斯是仅次于艾林的谷地贵族,杰森大人。” “若公主能为梅利斯特做媒,我我感激不尽。”杰森诧异地看着谈吐非凡的弥赛菈,自己正想趁着比武大会的机会接近艾林,融入谷地的贵族,弥赛菈的出言相助正好为他解决了这一苦恼,更何况,是与罗伊斯家联姻。 弥赛菈欣然接受杰森的致谢,抬头看向阿提斯,后者的嘴角轻轻地上扬。 宴席的杂音仿佛就此消散。弥赛菈微微颔首,低垂着眼,阿提斯只能看见她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宛若扑扇的蝴蝶。 宴席的人群在眼前逐渐变得晃动,弥赛菈的眼睛里忽然多出了许多重影,百炉厅的地面与天板仿若在颠倒摇晃。 多卡莎及时扶住她的手臂,“公主,您一定是醉了,”侍女胖圆的脸出现在弥赛菈眼前,“我扶您回去休息。” 弥赛菈略微踉跄地低下身子,“从侧门走,”她没有反对侍女的自作主张,弥赛菈将手靠在多卡莎胖嘟嘟的肩上,额前一阵眩晕,“我可不想在宴会上给别人添麻烦.” “果酒也是酒,”亲近但又生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喝多了也是会醉的。” “公爵,公主她.”多卡莎有些胆怯地吱唔回应。 弥赛菈感受到一双坚挺的手臂揽住她的腰间,阿提斯的面庞映入她的眼帘。 女孩很轻,阿提斯向赶过来的亚历斯爵士和安盖点点头,马车静静停靠在百炉厅的侧门,已有了多时。 “走。”阿提斯将怀中的公主扶上车厢,任由女孩轻靠自己。 赫伦堡翻修后的地面被石板铺的很是整齐,车轮平稳地行驶,车厢内只有弥赛菈轻微的呼吸声。 阿提斯看着公主通红的脸颊和微张的小嘴,久违的放松感袭上心头。 目视着多卡莎侍女将弥赛菈扶进卧室,阿提斯轻舒了口气,转头又进了车厢,闭目养神。 梅丽珊卓一言不发,坐在阿提斯的对面。 “一个好女孩。”她说。 阿提斯睁开眼,扭头看向车厢帘子外充斥着嬉戏与喧闹的城堡。 “今夜不知道会出现多少个私生子,”阿提斯说,面色平静,“出生在这座城堡,倒算走了霉运。” “史塔克的寒冰之血能压制城堡的诅咒,”梅丽珊卓回应说,“在您的治下,哪怕是出生在这座城堡,也是受了谷地雄鹰的眷顾,一生必然不凡。” “你高看我了,”阿提斯轻轻摇头,“或者说,光之王高看了我。” 梅丽珊卓的笑容里似乎有些玩味,她笃定地望向阿提斯,“您是预言中的王子,这是命定的事实,哪怕是王子自谦,也无法否认。” 阿提斯沉吟不语,安静地看向车厢外。 沉默了许久,公爵才出声打破寂静,“弥赛菈公主的头发,是你的魔法?” 前面的石板路不知为何变得颠簸起来,车厢略有些摇晃。 “公主自己的选择,发色.”梅丽珊卓平静地答复,“发色受公主的意志而变。” 阿提斯略微皱眉,他不解地看向梅丽珊卓。 “拜拉席恩的风暴与兰尼斯特的骄傲同时蕴藏在公主的血脉里,”梅丽珊卓的嘴角露出弧度,“种性强韧,不是吗?” 阿提斯眼眸微动,“你确定?”他的询问饱含着质疑。 梅丽珊卓依旧挂着熟悉的微笑,“确定与否,取决于您,我的真王。”她的红眸紧盯着阿提斯,极具诱惑。 (本章完) 第210章 比武大会(7) 第210章 比武大会(7) 马车行进到寡妇塔停了下来,梅丽珊卓离开了车厢,目送着马车远离。 “有发现?”阿提斯出声询问。 低沉的嗓音从驾驭马车的车夫口中传出,“埃文大人让我们疏松了防备,等待深夜。” 阿提斯不再询问,后脑仰在车厢的软垫上,“在城堡里多转几圈吧,赫伦堡足够大。” “是。”车夫低声称是。 四轮马车顺着赫伦堡宽敞的石板道路行进,墙壁上斜挂的火炬将车轱辘的影子长长拖在车厢身后,守夜的谷地士兵透过面甲的缝隙看到马车经过,不由得纷纷低下头颅,静候马车远去。 西奥多看着戒备疏松的城墙,醉酒的士兵,散落的肉羹,争食的猎犬与乌鸦。 骡子的尾梢拍打着臀部,烦人的苍蝇在骡车周围嗡来嗡去,西奥多伸手抓了把骡车上细碎的石子和沙粒,朝脸上轻轻抹去。 他盖上做工粗劣的草帽,里面的木屑尖刺扎得颅顶生疼,西奥多深吸口气,掸掸地上的泥污,又在额头上抹了又抹。 西奥多抡起鞭子,对骡子的臀部轻轻一碰,骡车随即向前走去。 城门甚至都是半敞的,守城的士兵只是略微看了他两眼,用长剑扎了扎细碎的石堆,便挥手放他进去。 赫伦堡高耸深厚的城墙就这样被他落在身后,月色下城墙幽黑的倒影将他全身笼罩,这里离百炉厅很近,贵族们嬉闹醉酒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贵族与平民无异,西奥多早在多恩的贵族城堡时就清楚知道这一点,陌客不会偏袒任何人。他深吸口气,照着石匠指引的路线,朝着安置骡马的棚子走去。 骡车停在棚子里,西奥多探出身子,发现凌晨的微弱白光已经在半边天上隐隐出现,赫伦堡比武大会雇佣的石匠、泥瓦匠、纺织工,染匠等平民做工的声音也渐渐在周边响起。 西奥多把帽檐略微向下低了几分,朝远处打铁声卓著的方向前去。 埃文·艾林听着部下的回报,不动声色地看向窗外逐渐增多的人群。 “西奥多·威尔斯在哪里?”埃文扭过头,看向被侍卫押解而来的石匠和侍从。 显然不是多恩人样貌的石匠穿着不合身的盔甲,嘴里念叨着七星圣经的祷文,闭上双眼,没有回答。 “喜欢念叨,舌头就可以不要,”埃文说的是石匠,目光却移向一旁面色惨白的侍从,“喜欢闭眼,眼睛可以不要,”埃文的嘴角微微上扬,“您真是慷慨。” “若是一生都想静默,”埃文看向石匠潮湿的下体,“我可以阉了你,让你做瞎眼的静默姐妹,终身与陌客为伴。” 石匠的脸颊微微颤抖,泪水和鼻涕无法抑制的自溢,但依旧紧紧闭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跟之前红袍女遇到的那批七神信徒一样.埃文·艾林想到之前与瓦兰提斯的梅丽珊卓的交流。 “终究是要上刑啊,拖下去。”埃文·艾林对一旁的侍卫说。 房间内只留下年幼的侍从和埃文·艾林两人,侍从咽着喉咙,喉结上下移动,他不自觉地向后退却,两眼看向一边,不去与埃文·艾林对视。 “看到没,不听话的大人有很多,多半是少年时无人看管导致的。”埃文·艾林抽出身上的匕首,锋利的匕尖贴在侍从稚嫩的脸颊上。 冰冷的触感顿时从脸颊弥漫开来,侍从哆嗦了两下,“我真不知道,大人,西奥多爵士从不与我说这些大事,我只是为他搭帐篷,做饭,洗衣,穿戴盔甲”男孩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很是急促。 “啧。”埃文的匕首隐隐向下按去,一丝血痕显露出来,男孩吃疼,哆嗦地喊叫起来。 “求您了,大人,我真的一个都不知道,一个都不知道!“男孩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下身的尿骚味也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埃文忽地站起,伸手夺过男孩脖子上的挂链,木雕的七芒星表面还有些锃亮。 “拖下去,严加看守。”埃文对门外的侍卫说。 他不再对这一老一少感兴趣,而是把目光看向窗外,天色的微亮并未阻止城楼篝火的几下挥舞。 “在城门,他多半扮作石匠想混进来。”埃文眯着眼,只抓住一条小鱼小虾并不符合他的初衷,阿提斯公爵的敌人可不止这些狂热的信徒,绿叉河流窜奔走的失地骑士才是重中之重。 “乱伦出来的杂种!”麻雀压抑不住内心因为纯粹的信仰生发的怒火,声音略微有些加重。 “多言必失。”为首的修士嗔怒地望向一旁的信徒,他似乎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大卫·戴斯丁爵士用湿布擦拭着长剑,一言不发地跟在麻雀的身后。 修士皱着眉头看向他,“我以为你.” “伱以为什么?”大卫·戴斯丁打断修士的话,语气里带有些自嘲,“以为我会和那群叛徒一样,听说有了建功立业,重回绿叉河的机会就背叛西奥多爵士,背叛七神?” 他想起跟随自己的几个侍从和受过封的骑士,狠狠啐了口吐沫到地上,“我只是把他们的脑袋抛进湖里,没有多做任何事。” 修士口中念念有词,两掌合十低头,像是在为大卫·戴斯丁赎罪。 “七神早已料到今日,现在的遭遇就是对我的惩罚,”大卫·戴斯丁抽回长剑,目光炯炯地看向远处高耸的赫伦堡,“参加比武获取名声能夺回家堡吗,”他自问自答,眼神再度坚毅,“并不能。” 成群的麻雀混迹在河间地的人群里,也许瘦骨嶙峋,也许伤残病缺,但都与失去领地的大卫·戴斯丁男爵一样,抬头看向这座被诅咒的城堡,目光坚毅 “赫伦堡到了,爵士。”威廉·兰尼斯特欣喜地指向前面。 这小子指定只来过一次河间地,詹姆撇了眼兴奋的威廉,但眼中的鄙夷只是稍纵即逝。 跟我来的那一次.詹姆抽了抽鼻,心中暗骂。 “我们走!”詹姆稳住发抖的手,将它按在缰绳上,两腿夹着马肚,疾驰而去,“希望没有迟到!” (本章完) 第211章 比武大会(8) 第211章 比武大会(8) 河间地的平民涉水而过,谷地骑兵紧张地排着队列,来回穿梭在人群中间和两侧,挥舞着马鞭,嘴里叫嚷着不停,平民只能暗地叫骂,推搡着保持行走的秩序。 这群骑兵只是谷地的预备队伍,他们多是骑士老爷们的侍从,在这场属于七国骑士的长枪比武里并没有出场的资格和机会,之后的团体混战和箭术比武才是他们施展身手的舞台。 习惯洒脱的自由骑手并没有把谷地骑兵的呵斥放在心上,嘴里全部都是污言秽语。 “下流的词汇,下流的土匪。”修士身旁的麻雀不满地嘟囔,前者同样不满地瞪了他两眼。 “去赫伦堡看美少女哟!嘿呦!嗨哟!”佣兵高声放歌。 自由骑手们不甘示弱,“用利剑偷取甜甜一吻呦!嗨哟!嘿呦!” “我拿她做情人!一起睡在受诅咒的树荫底哟!嗨哟!嘿咻!”人群高声大唱,惹得众人哈哈大笑,笑声宛若炸在人群中间的雷鸣,轰隆隆朝着赫伦堡外搭建好的比武高台和骑士们自由活动的空场地行进。 “异教徒的盛会,惺惺作态,”修士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违背教义的骑士,下贱堕落的妓女这是群魔乱舞。” 大卫·戴斯丁没有把心思放在七神教旨的黑白考究上,他不安地环绕着时刻巡逻在周围的谷地骑兵,照他的估算,起码有四五支骑兵的纵队在紧紧盯着前进的人群,让前往赫伦堡的平民始终保持相对完整的形状挤在一块。 他紧紧皱眉,有些踌躇地看向眼前高耸的赫伦堡城墙,谷地人是向来如此谨慎还是 西奥多再次醒来时,耳之所听只剩石匠凄惨的嚎叫,目之所及均是地牢的深黑,但也能清晰看到侍从残缺的躯体和止不住的血流。 鲜红的血迹肯定是新流的,男孩倒在血泊中,是周围的漆黑里唯一的亮色,红与黑色彩的交织生生刺激着西奥多的视觉,他的瞳孔紧缩,又轻张,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这位立志要重建战士之子的骑士微微张口,可面庞上干涸的血痂却在这细小的动作下抽动裂开的伤口,透心的疼痛瞬间弥漫全身。 “啊啊啊啊!”鞭子抽打的声音再次和凄惨的嚎叫声混杂一块,响彻寡妇塔幽深的地底,悠远的回荡。 “詹姆爵士?”阿提斯·艾林有些迟疑地看着詹姆脸上触目惊心的疤痕,自额前到下巴,最深的伤疤周围还密布着细小的疤痕,整个脸庞像是在刀剑的丛林里碾轧过一般,虽说整体的样貌依旧能够辨识,但以往风采溢洋的英俊面容一定是一去不返。 詹姆似乎已经习惯周围人初见他面孔时的反应,“既然您还认识我,”他将摘下的金面具重新穿戴好,“我是御林铁卫,来这里保护我的公主,”他略有些迟疑,“我的.侄女,瑟曦太后的女儿。” “只可惜你没赶上百炉厅的宴会,”阿提斯并不清楚詹姆经历了什么,恐怕在经历奔流城和金牙城两场大败之后,流落被奔狼和鳟鱼控制的河间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弥赛菈公主不胜酒力,今早第一场长枪比武可能要落下。” 詹姆闻言顿时紧皱了眉头,“不胜酒力?弥赛菈喝酒了?”他的言语里满是关切,看向阿提斯的眼神里也隐含着一丝不满,细微难以察觉。 阿提斯没有回答,平静地看着这个从凯岩城千里迢迢赶到赫伦堡的御林铁卫,“有些人擅长解决问题,实现和解,有些人惯于制造问题,创造混乱,幸运的是,公主属于前一类人,”他看向塔楼外许许多多穿戴盔甲,检查长枪马匹的参赛骑士,眼眸微动,“你不去守卫制造混乱的后一类人,防止他们出乱子,却跑来这里,保护前一类人” 詹姆握着剑柄的手掌隐隐又多了几分力,面具下的脸庞也紧绷起来,他清楚阿提斯·艾林意有所指。 “或者说毁了容的‘弑君者’之前嚣张自负的气焰就此顿消,不敢回到君临面对疼爱你的父亲?以及姐姐?”阿提斯很是刻薄地对詹姆说,眼里似乎还带着嫌恶。 詹姆挺直的上身微微绷起,他并不清楚阿提斯这股情绪来自哪里,“说到御敌,”詹姆同样看向窗外无数为比武准备的骑士,“一个合格的守护不该在王国最需要他的时候浪费金钱大办比武大会,劳勃,蓝礼都喜欢这么干。” 然而他们的结局显而易见,詹姆心里暗道。 阿提斯看向詹姆在金面具的小孔里露出的双眼,嘴角上扬,“知道王国需要谁是门智慧,需要脑子,伱很幸运,詹姆爵士。” 詹姆不再多言,转过身离开塔楼的书房,“我去面见弥赛菈公主,比武上见,阿提斯·艾林公爵。” 骑士铁靴发出的沉重脚步声渐渐远去,阿提斯望向詹姆离开方向的眼神微微收敛,之前的嫌恶目光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沉思的面容。 “他害怕去君临。”阿提斯轻声说道,自言自语。 “阿提斯·艾林的谷地大军多数从红宝石滩和十字路口的简陋通道渡过绿叉河,”洋葱骑士戴佛斯·席渥斯一五一十地对史坦尼斯复述着形势,“失去蓝礼的河湾地终究投向了兰尼斯特,但多恩的牵制和之前风暴地群丘的惨败让他们无暇顾及.” “依旧有雷德温的青亭岛舰队逼近我们的消息,”朱斯丁·马赛皱着眉头提醒,“我们的王家舰队并不一定能胜过他们。” “伯爵说的固然没错,”戴佛斯爵士轻轻点头,把手指向了地图上的夏日之海,多恩的南端,“多恩舰队虽早就落寞,但夏日之海的猖獗海盗会给他们上一课.” “有哪个聪明的海盗会去招惹维斯特洛数一数二的海军舰队?”朱斯丁嘴角轻轻上扬,不屑地说。 戴佛斯却没顾上朱斯丁言语里的嘲讽,手指继续沿着夏日之海,来到塔斯岛和风暴地,“想必出发前我们都看到了风息堡外咆哮的海浪和凶猛的风暴,雷德温会选择铤而走险绕过这里从远海行驶,还是会停留原处,等待风暴平息对我们而言都是好消息。” 戴佛斯松开手,两手支撑桌面,“谷地刚刚吞并河间地,又在赫伦堡大办比武大会,钱未必能够周转,征召的大军又陆续回谷,河湾地陷入与多恩的焦灼苦战,青亭岛舰队又速度缓慢”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史坦尼斯,“陛下,正如您之前所说,我看不出有哪个时机比现在出击君临更好了。” 史坦尼斯垂着眼睛,平淡地看着摊开在桌面上的维斯特洛地图,像一具石化的雕塑。 今天更新较晚,只有一更 (本章完) 第212章 比武大会(9) 第212章 比武大会(9) “来自谷地的米歇尔·雷德佛爵士!红垒伯爵霍顿之子,对阵”主持裁判的声音高昂,手臂激情地挥舞,煽动着高台上下观众们的情绪,“海疆城伯爵之子!派崔克·梅利斯特爵士!” 米歇尔接住侍从递来的长枪,透过面甲的缝隙望向仍在享受观众欢呼,向观众挥臂致意的派崔克·梅利斯特。 他稍稍扭过头,看向领主贵族们入座的高台,自己的父亲,霍顿·雷德佛一边骄傲地吹嘘,一边用手抖动着钱袋,参与比武的赌注。 视线稍稍右移,阿提斯公爵正坐在那里,两眼望向自己。 米歇尔长吁口气,两腿一夹,战马缓缓向对阵的比武场地走去。 我是峡谷的骑士,谷地最好的剑客,米歇尔提起长枪,目光直视远处。 “比武开始!”主持裁判的声音甚至没有盖过激动狂欢的观众,米歇尔两腿猛地一蹬,整个身子忽地奔了过去。 阿提斯看了一眼身旁,本来给弥赛菈准备的座位空空荡荡,昨晚的宴会,自己并没有想到弥赛菈能这么早参与谷地的运筹帷幄,替自己笼络贵族,推动联姻的模样倒比自己熟练又自然得多。 高耸孤立不好繁缛礼节的鹰巢城,崇尚骑士之艺遵奉谷地传统的符石城,阿提斯自小只接受过这两个地方的耳濡目染和贵族教育,对于这方面的技巧和知识自然就不如深居君临宫廷,常常穿梭于宴会之中的弥赛菈。 阿提斯略微摇头,将目光投向场上。 战马的踏地,长枪与盾牌的交锋是最令人热血澎湃的,场下观众的高呼声犹如涨潮的海浪,一波紧接着一波向会场的天空扑打,周围的空气里听不到其他的杂音,只有群众山呼海啸般的惊呼。 “咔啪!” 这是米歇尔第二次长枪断裂,他使劲揪住胯下战马的鬓毛,强行扭转马头,瞪眼看向对阵的另一头。 一股失望顿时涌来,海疆城的继承人刚才还失去重心后仰,看似摇摇欲坠,但回归头来派崔克·梅利斯特又平稳地坐在马背上,举着盾牌,长枪对准自己。 “喝!” 米歇尔知道不能浪费时间,再次猛地蹬腿,挥舞马鞭,长枪略微低垂,盾牌横切在自己的左侧护住手臂,露出宽大的胸甲,一股脑向派崔克冲去。 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阿提斯看向年轻的米歇尔,谷地的蓝色披风和长枪上象征雷德佛家族的红色飘带迎着风飘扬,身体的重心完全靠向比武场地的界限一侧,几乎是斜卧在战马的北部。 主动暴露破绽一般要保证自己的速度比对方更快,但之前两次的折转冲锋能够看出来,派崔克和米歇尔的速度相差不大,倒是后者的冲劲和力量更胜一筹。 但米歇尔放弃了优势,选择盾牌横在一侧,主动露出胸膛暴露破绽来引诱派崔克上钩 “嘭!” 长枪刺中了胸甲,顿时粉碎。 米歇尔的视线顿时眩乱,他拼命拽住缰绳,战马的嘶声响彻整个比武会场。 “喔!~”观众失声惊呼,但米歇尔却如同上一来回的派崔克一样,在摇摇欲坠之时再次稳住上身,喘着粗气扭转马头。 安盖走到阿提斯的身后,贴近耳朵,“人流很大,单凭侍从的骑兵队伍很难维持秩序。” 阿提斯没有言语,轻轻颔首,目不转睛地看着比武的场面。 “后退!”谷地骑兵挥舞着长枪,大声呵斥,前马蹄轻蹬上仰,逼得他身前的平民不得不推搡着后退。 骑兵来回在人群外环绕着骑行,长枪不断击打盾,试图用磕碰的响声吸引人群。 然而毫无作用,原本还有些秩序的人群在前面涌浪般的喊叫声中彻底混乱,乱哄哄地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后退!后退!”骑兵看着从他周围奔走离开的平民,只能心急地大喊,可是无人听从。 践踏,歌喉,嘶吼,叫嚷.治安骑兵茫然无措地看向失控的人群,两耳只剩下嗡嗡的空灵。 大卫·戴斯丁看了眼不知所措的骑兵,警惕地看向四周,身旁全然被臭哄的河间地平民挤成一团。 他伸手将缝隙里喘不过气的修士拉了过来,“我可以制造混乱,让麻雀尽快过去。” 修士被戴斯丁男爵神情里的狠戾吓了一跳,他咽了咽喉咙,“怎么制造?” “七神保佑。”戴斯丁男爵嘴角扬出弧度,他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明晃晃的匕面上倒映着修士自己的面容。 “不行,西奥多爵士不会同意伤害平民,七神更不会。”修士伸手压住匕首,低声劝阻。 戴斯丁男爵拨开修士的手,“一切都是命数,这座诅咒的城堡本就是陌客的居所,平民的死亡又算什么。”他不再理睬修士,只身向人群更深处走去。 “戴斯丁男爵,戴斯丁男爵!”修士急声呼唤,却无济于事,自己被无数根手臂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戴斯丁男爵消失在人群里。 “公主?”多卡莎微笑着看着从睡梦里醒来的弥赛菈,“我昨晚替你高兴了一整宿呢!” “什么?”弥赛菈揉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头部还隐隐作痛,“我没做错事吧?” “哪还有错事,天大的好事!”多卡莎越说越起劲,手里编织针线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您是不知道!”多卡莎笑着说,带着股抑扬顿挫的语气,“阿提斯公爵亲自送你回来,还叮嘱我要好好照顾您,若是比武大会您醒不来,就不用去了。”说完还自顾地摇着头,嘴里“啧啧”的声音不断。 “比武大会?”弥赛菈摇着头,扯弄着黑色的发丝,一跃跳下了床铺,“我想,依照义务,我必须要去。” “不急的,公主,比武持续两周之久,这才第一天,何必着急呢?”多卡莎在身后劝阻,“洗漱,穿衣,这些统统不少。” “快点。”弥赛菈早已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催促。 亚历斯爵士的声音却从屋外传进,“咳咳!公主殿下,您方便见人吗?” 多卡莎直接拒绝,高喊着“不方便!”的同时走到弥赛菈的身后,手里的木梳熟练地穿过公主绸顺的发梢。 弥赛菈抬手止住,颇为埋怨地看了眼多卡莎,对门外的亚历斯爵士回应:“方便,请进吧。” “也许是公爵身边重要的人。”弥赛菈再次看向镜子,对多卡莎解释道。 门“咔哧”打开,进屋的却不是弥赛菈口中的“公爵身边重要的人”,而是标志性的金发和熟悉的白盔白甲。 这样的形体特征在御林铁卫里只有一个人具备。 “詹姆舅舅?”弥赛菈抬眼看着詹姆的金面具,不确定地说。 詹姆则透过金面具的眼孔,盯着弥赛菈的黑发,口中仿佛被哽咽住了,无法出声。 最近更新不济,我也犯难,一是打字一直都慢,也没存稿,二是家里小孩是在闹心,又在乡下,环境不顺心 md还是一更 本书支持大家养书,本来收入就只能算外快,没啥真补助,兼职也谈不上,只想把阿提斯的故事讲完,真是持久战 (本章完) 第213章 比武大会(10) 第213章 比武大会(10) “肃静!“ 谷地的骑兵无力地大喊,不断扭头张望着四周,手中的长枪失去了威慑的作用,原本锋利崭新的枪刃也短暂沦落为华而不实的架子,就如同比武大会特制的易碎长枪一样。 “秃鹰头子的手下,”大卫·戴斯丁身边的河间地骑士嘲讽地说,“都是群耍弄刀剑的骑马婴儿吗,七神在上。” 戴斯丁男爵从皮套里拿出一团绳索,“带钩的绳索,表面还掺着尖刺,”他递给靠拢在自己身旁的骑士,“够这群谷地杂碎受的。” “匕首足够,”另一位同伴略微嘴角一咧,“对准马脖子,哗啦一下,我期待看到血泊涌出来,就像绿叉河的湍流一样。” “失去领地的骑士,你倒可以去当吟游诗人,逍遥自在,”戴斯丁男爵沉声说,他张开手臂将几个自己最信任的骑士拥在一块,“但是现在,”他低声叮嘱,“我们并不清楚西奥多爵士究竟在等待怎样的机会,按照计划,我们需要给他创造机会。” 戴斯丁男爵的手掌稍微用力,几人头压得更低,靠拢在一起,“我们原本拥有一切,一切的合法权利,”他的嗓音像是在咀嚼刀片,沙哑但听来沧桑,“我们的城堡,我们的领民,磨坊!农田!渔村!现在这些统统与我们无关。” “杀了他们。”一位骑士低声诅咒。 “活剐了他们的皮肉,送他们去河里喂鱼。”另一位骑士抿住嘴唇,脸颊微颤。 “别犯傻,”戴斯丁男爵敲打他们的脑袋,提醒道,“按计划行事。” 众人点点头,钻入人群。 西奥多躺在地牢里,石匠悲惨的哀嚎已经不见,睁眼时男孩侍从脱落的血肉也被清理干净。 埃文·艾林盘腿坐在对面墙壁的干草堆上,倒弄着精致的酒杯,深红色的酒液从壶中倒在酒杯里,在西奥多的眼眸里仿佛是男孩和石匠流淌的血液。 “我诅咒你,”西奥多啐了口血沫,“异教徒的帮凶,走狗。” “也没您这位撇脚刺客来的罪过要大,”埃文品尝了口美酒,眨巴着嘴,“百炉厅宴会的酒,总算和你们河间地的酸葡萄酒告别了,还是多恩的美酒更胜一筹。” 西奥多的眼角是红肿的,粘稠的血痂遮蔽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眼前有些模糊,无法看清埃文的脸。 他的脑海尽是自己进入铁匠铺被一众石匠木匠打铁匠合力推倒在地的场景,有个戴着牛角面具的男孩第一个扑向自己,像是一块沉重的磐石一般死死压住自己的手臂。 随后便是绳索套上,五大绑,坐等着谷地士兵前来认人收押。 “我不明白,”西奥多努力睁着眼睛,试图看清楚审讯者的面容,“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发现。” “赫伦堡的名册不是儿戏,轻言轻语就能拍脑决定,”埃文·艾林抿了口酒,对西奥多说,“死前弄清楚死因是个奢侈的事,就像在多恩种上绝境长城的冰雪玫瑰一样奢侈妄想。” 进入赫伦堡务工的匠人大多是师徒或者同乡,且河间地星罗棋布的市镇和便利的三叉戟河航运给予了这些手工匠人群聚联系的机会,因此出处来历都很清晰。 谷地入主赫伦堡并发布招揽令之后,将这些手工匠人的来历信息记录在名册上便于掌管,严格控制着赫伦堡的出入。 而随着人流的涌入,为引得敌手上钩,埃文·艾林特意提请公爵疏松城防露出破绽,并在铁匠铺和马棚安排专人盯哨。 异面孔,深夜,这些是埃文·艾林交代给部下的关键信息,西奥多的被擒只是水到渠成。 他沉住声,将酒杯竖立在西奥多的面前,“大麻雀在哪,为什么要与谷地作对。” 西奥多微微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埃文·艾林,“我的手下不会背叛我。” “看起来相比忠诚而言,那对老少更看重彼此的性命,”埃文·艾林站起身,“七神告诫世人要关爱同行的彼此,他们是虔诚的信徒,选择正确的忠诚,死得其所。” 西奥多沉默地仰靠在墙壁上,闭上眼,不想再理睬埃文·艾林。 “雄鹰捕食之前会先让猎物接受悬在高空的恐惧,”埃文·艾林拿回酒瓶,站起身,“诸神保佑伱和你的部下渡过难关。” 西奥多的嘴唇紧紧绷在一起,眼睛始终没有睁开。 “退后!”谷地骑兵慌张地用长枪敲击着平民的脊背,“往西边去,那里有大片旷野,别向看台涌过去!” “喔!~”惊呼的声浪再次从观众的看台前涌过来。 “罗拔·罗伊斯爵士上阵!”裁判的声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但完全被此时观众的声音掩盖。 骑士狼狈地从地上被侍从拉起来,“我铁定少了条腿!”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颜面,高声抱怨。 “哪一条腿?左右的还是中间那条?”观众里很快有人大声讥笑。 “骑士老爷要是少了中间那条腿,那城堡的小情人怎么办!” “睡在赫伦堡受诅咒的地窖里呀!嘿咻!嘿咻!” 讥笑和轻佻下流的嘲讽从四面八方涌来,骑士愤懑地推开自己的侍从,头也不扭地朝场地下逃去。 “我说退后,该死!”谷地骑兵将碍事的长枪放在马鞍背上,系在枪头的蓝色飘带不知何时被人拽去,他抽出长剑,“在我身后的人,全给我.” 胯下战马忽地发出一声长嘶,瞬时间映入骑兵眼帘的是战马喷涌的鲜血,战马扬起前蹄,呜咽两声仰倒在地,谷地士兵只觉得突然视线里的场景天翻地覆,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重重砸在地上。 “袭击!有人袭击!” “骑士老爷从马背上摔下跌死了!” 谷地骑兵伸脖张望着,用长枪频繁地敲击拦路的人群,“让开!让我去看看!” 一根绳索从乌央央的人群突然窜出,像是脱弦的箭矢般砸向骑兵的脖颈。 “该死!”他正要伸手拉拽时绳索却突然一松,扭头再看时绳索的一头拎在人群里一个满脸茫然的平民手中。 他长枪猛地向前递去,平民胸口顿时戳出一个血窟窿,连惨叫声还未发出便已瘫软在地,声息全无。 “死人呐!” 同样的事情似乎出现在人群的各处,惊叫声不断,人群茫然无措被这股恐惧的未知裹挟,向四处窜涌。 谷地骑兵被失控的人群推搡,甚至还被拽下战马,践踏在拥挤人群的脚板之下。 长剑出鞘的声音也被逼了出来,紧接着是无端的嚷骂,无厘头的殴打,再到剑锋削开血肉,人群里血泊满地。 高台的四周大量人群四散奔逃,有人甚至朝着城堡大门涌过去。 “阿提斯老爷!” 安盖和蓝袍子亲卫迅速赶来,围拢在公爵和贵族的四周。 “有暴民骚乱,不少骑兵死在他们的袭击之下,这里不好待,要立刻回到城堡。”安盖急促地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还未作回应,刺耳的尖声却打断了他的思虑。、 “魔鬼在人群里!”这是尖锐的女声,声音穿透过人群和观众的高台,直指阿提斯这里。 “红色的恶魔窝藏在诅咒的城堡里!”雄厚的声音在人群四周涌现,“赫伦堡的诅咒,魔鬼袭击无辜的平民,袭击无辜的七神信徒!” “阿提斯·艾林和他的谷地人来到这里,在红袍巫女的子宫里孕育着东大陆名讳为‘拉赫洛’的邪神!” 长句显然没有后面的高呼来得有效。 “诅咒之城!” 人声如浪,又如暗箭作响在乌泱的人群里。 “红神的帮凶!” 尖锐的女声再次出现。 人群被裹挟着前行,有高唱圣歌祈求解脱的,有满嘴咒骂面容丑恶的,更多的则是跟随在人群中间裹挟前行但面容却是茫然的。 “公爵?”安盖和蓝袍子亲卫警惕地看向人群,试探性地问。 阿提斯默不作声,坐看着如同深海乌黑的波涛般涌来的人群。 “君临的乱伦孽种!” “黑发的国王!金发的公主!” 简短的讯息里除去了大量中间不必要的信息,将最具争议的一面通过混杂在人群里忽然窜出的口号表达出来。 讥笑和愤慨顿时出现在人群之中,有的甚至跟风叫喊“乱伦操出来的公主” “孽种配异教徒!” “七神不允!” 愤慨很快被调动,激动的麻雀,情绪化的人群,领头发声却又不知所踪的修士和修女. 仅几个刹那,人群便进逼到高台,阿提斯坐在台上,摇晃着手里的酒杯。 他可不只是听见这些挑动到身边的蓝袍子亲卫不自觉咬牙切齿的污言秽语,也听到了河间地平民的迷信,身世的隐患,宗教的狂热. 阿提斯站起来,看向拥挤的人群,这些人里多数肯定是被几句话挑动涌来的平民,是谷地安抚河间地的根基。 他眯上眼,这群自诩信奉七神的信徒却特意挑在前来消遣做乐的平民中间搅动着黑白是非,拿河间地的领民做挡箭牌,还蒙上一层七神旨意的神秘面纱。 想要上席瓦斯棋桌的人物都不是善类,阿提斯在猜测河间地骑士与七神的民间组织勾结一块时就将背后的人物摆上了棋桌,虽然谨慎,但还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策略。 他从未见过七神的教士传教,至少在海鸥镇的教会作为谷地七神信仰的中心,虽说在七神信仰的版图上地位不低,但似乎受制于谷地浓郁的信教氛围,很少有主动言传教旨的行动。 况且谷地多数地方都受到明月山脉高山部族的威胁,海鸥镇教会也很少主动派遣修士下乡传教。 而这一次,他见识到厉害的传教士的威力。 “老爷,抓还是围剿?”安盖耿直地问,半盔下的脸涨得通红。 这是个问题,阿提斯心里自问道,他握住剑柄,审视地看向汹涌的平民。 “孽种公主!异端艾林!” 裹挟平民的一拥而上差点推倒工匠辛苦筑建的高台,木料断裂的“咯吱”声隐隐从高台里发出来。 阿提斯皱起眉头,他略微拔出长剑。 倏忽间,阿提斯正要挥剑时,赫伦堡总管高扯的嗓音奇迹般盖过喧闹的人群。 “铁王座的公主!”公主一词迅速吸引了平民的目光,“阿提斯·艾林公爵的未婚妻,弥赛菈·拜拉席恩公主!” 弥赛菈有些腿软地从高台的阶梯上缓缓走上去。 詹姆爵士的话还在耳边,“那里太危险,你没必要逞能冒险,阿提斯·艾林自己能解决。” “公爵用刀剑和纷争终止纷争,”弥赛菈回应道,“公主用母仪与言语化解干戈。” 她站上了高台,走到了阿提斯·艾林的身边,长长卷曲的头发,漆黑如深铁。 “我是弥赛菈·拜拉席恩,劳勃国王的女儿,乔佛里国王的妹妹,”弥赛菈高声对人群说,乌黑的头发成功止住了众口纷纭,她扭头看向阿提斯,“也是公爵的未婚妻。” 弥赛菈咽了咽喉咙,眼前乌压的人群还是逼得她难以喘息,“欺骗如果流传,王国只会陷入叛徒和小丑制造的混乱之中,”她扯着嗓子呼喊,“你们想想三叉戟河的惨遇,是北境与奔流城的背叛让你们陷入农田不耕,渔事不丰,让你们无法去自由的歌舞放歌,去捣衣编织!” “而我的未婚夫,”弥赛菈继续高喊,“维斯特洛的东境守护,三叉戟河的守护者,要在这座被谎言和迷信困扰的赫伦堡重金举办盛会来抚慰你们战争的创伤!这是他在尽国王赋予他的义务,他是谷地雄鹰,你们听闻他比武大会的名号!他战无不胜,不可一世的少狼主就是被雄鹰击败!” “我的白骑士不会允许我备受诬陷与诽谤,”弥赛菈说,人群的沸腾早已消失不见,叽叽喳喳的修士修女也不敢做声,因为此时出声就意味着身份的做实,“但我不会让他抽出长剑,”弥赛菈的声线转向低柔,“你们受苦足够多,何不将比武继续呢?” “孽种!” 麻雀抽出身站出人群,“你是孽种!” “她是黑发公主!”立刻有人出声反驳。 “黑发公主!”简短的口号又变成这个。 阿提斯轻轻挥手,蓝袍子亲卫愤怒地上前,狠狠用剑鞘击打麻雀的关节处,将他拖拽过去。 “我以我自己,铁王座的公主,谷地与河间地的未婚夫人的名义,宣布比武继续!”弥赛菈挥出手臂,高声宣布。 台下又是成片的欢呼。 “黑发公主!黑发公主!黑发公主!” 不知是有人即兴作曲还是眼前乌压压的人群全都化身成吟游歌手,弥赛菈耳中听闻到的这句话仿若有了节奏,伴着旋律被众人传唱着。 “比武继续!~”裁判高声大喊。 弥赛菈正回味于欣喜时,却被一手揽到后面。 阿提斯贴近她的耳朵,“若是刚刚随便一支暗箭射中你,这样精彩的演讲就无声地隐没了,我的公主,以及.未婚夫人。” “我不怕,”弥赛菈听到“夫人”二字嘴角略微上扬,“因为我知道我的身前会有盾牌。” 弥赛菈两眼看向阿提斯,再次微微一笑。 4000字一更 (本章完) 第214章 逃窜 第214章 逃窜 埃文·艾林屈膝跪在阿提斯·艾林的面前,他的公爵正用浸湿的抹布擦拭手里的长剑,而那把史塔克家的瓦雷利亚巨剑则安放在镜子的旁边,剑鞘上原本的积灰似乎也被阿提斯擦拭干净,显得锃亮。 “是我反应不够及时,没能及时提醒同僚,”埃文·艾林不是来做名剑鉴赏的,他在为未能及时预料到上午那场比武里突如其来的暴乱向公爵主动揽错,“若不是弥赛菈公主反应及时,恐怕.” 他看了眼公爵,恐怕比武大会的现场会变成一个惨象丛生的屠宰场,到时候赫伦堡诅咒一说也会更加被坐实。 阿提斯吹了口气,长剑表面的一丝毛发飘落半空。 “告诉我补救的措施,”阿提斯直入主题,他并不在乎埃文·艾林致歉的态度,而在乎结果,“那群躲在暗处的七神圣徒不仅仅想要我的命,还想逼我做出屠杀平民的选择,更何况是河间地的平民。” 埃文微吁一口气,“神眼湖的村庄基本摸清,与俘虏描述的别无二致,公爵,您只需要下个命令。” 剑身入鞘,发出与剑鞘的摩擦声,阿提斯轻轻点头,“麻雀一个不留。” 埃文微微一笑,“公爵放心,没有一只麻雀能在鹰隼的捕食下继续享受片刻遨游天际的自由。” “混蛋!杂种!废物!” 戴斯丁男爵挥舞着长剑,眼前的树桩遍体鳞伤,裸露出银白色的底皮,每挥砍一下,木屑就如同弥漫的火一样散开。 “我们就像萎缩一团的懦夫,甚至连阿提斯·艾林的毛发都没碰着就匆匆离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这场动乱的怂恿者吗?”戴斯丁男爵揪着修士的衣领,布料顿时发出眦裂声。 修士不为所动,“我们的目的达成了,我们制造了混乱” “城门都没进的混乱,被女人终止的混乱,一滴谷地人鲜血都没沾的混乱!”戴斯丁男爵冷笑道,“真是场伟大的混乱,伟大的圣战!” “谁能想到君临的传言和史坦尼斯的说法是假的,弥赛菈·拜拉席恩不是乱伦的孽种,根本没有必要谋害公主.”修士面色不改,他像是张散架的书柜,被戴斯丁男爵揪着衣领,在风中凌乱。 戴斯丁差点笑出声,脸色涨得通红,嘴大张着,迟迟没有说出话来,像是喉咙噎住一般,“这是染发!这是染发!该死!”他手掌发力,将修士推到一边,“你这个平民贱种出身的修士,也难怪不知道贵族的把戏!该死!” “谁在乎呢,爵士,”修士两手撑起上身,脖子上的七芒星项链露了出来,“人们选择相信什么,事实就是什么,”他狼狈地站起来,没有掸衣服上的灰尘,撕裂的上衣里露出羊毛制成的内衫,“西奥多爵士坚持己见,要在河间地与艾林公爵着手建立的秩序对抗,失败是必然的.” 片刻的沉默萦绕在修士与戴斯丁之间。 “什么意思?”戴斯丁男爵询问,眼中略带忌惮,“西奥多爵士可是大麻雀手底下最虔诚的骑士,七神加冕的骑士,他可是为了恢复七神荣光准备献身的战士之子。” “我们早该去君临,”修士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说,“河间地已经暴露在鹰的爪牙下,与阿提斯·艾林争斗毫无意义,只能无端树敌” 声音戛然而止,剧烈的疼痛很快从腹部席卷至全身,血流从喉间涌出,修士瞪大眼睛,低下头颅,无助地看向戴斯丁男爵手里的匕首。 “杀传教的信徒,会魔鬼缠身.”修士无力地瘫软倒地,最后目之所及的是伤痕累累的树桩。 戴斯丁男爵收下匕首,“那就见到七神时给我祈福,你最擅长循循善诱了,”他转身看向一旁惊愕的骑士,“继续跟着愚蠢的麻雀只有死路一条,我们走。” 骑士们没有迟疑,他们最初就是与戴斯丁家族亲近的有产骑士,接触麻雀也只是想借此报仇,而西奥多也正好借此让他们帮助训练信徒,绿叉河的骑士只把这当作是种利益的交换,至于虔诚,虔诚并不能换回领地和家堡。 不知情的麻雀还在神眼湖的村庄继续着日常的苦修,祷告与无休止的杂事,袅袅炊烟从房屋中隐隐升起,绿叉河的骑士也结束了对麻雀的训练,卸下盔甲跟着修士祷告,为出行的同伴祈福。 远处的山坡,数以百计的骑兵列队掩藏在高处和密丛身后。 战马不耐烦地晃动着身躯,尾巴拍打臀部缓解瘙痒,滚圆漆黑的眼睛盯着地上的野草。 “该出手了,马匹都等得厌烦了。”阿提斯的蓝袍子亲卫开口对埃文·艾林说,他看了看身后抽剑待发的骑士,这些人都与自己一样,是在绿叉河新封地上得利的骑士,曾经在谷地的无地骑士,现如今的绿叉河新贵。 “等等吧,”埃文·艾林轻轻嗅到空气中散发的饭香味,“这是他们最后的晚餐。” 蓝袍子亲卫不再言语,冷冷地盯着远处升起的炊烟。 新鲜的鹿肉被骑士两手掰开,细碎的肉屑裸露出来,表面还泛着层油渍,骑士拿出盐巴,兜着瓶子撒出点点盐渍到鹿肉上。 周围人面露馋色,一双双眼睛盯着骑士手里的鹿肉。 “新猎的幼鹿,屠夫好本事,这么快就把它宰了。”骑士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鹿皮,上面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没人搭理他,就连屠夫自己也盯着眼前的鹿肉,不断地吞咽口水。 “刀给我。”骑士伸手接过孩童递来的厨刀,将松软的鹿肉切成几个小块,陆续分给围拢的众人。 原本等待保留的矜持全然不见,众人只剩下狼吞虎咽的念头,篝火上的鹿肉很快便只剩骨架。 “等到西奥多爵士回来,指定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面包和美食,说不定还有甘甜的美酒。”骑士嘴里咀嚼着鹿肉,看着周围衣衫褴褛的平民和肮脏的村落,又想到自己的城堡与庄园,心里的不甘再次被激起,他攥着拳头,用力咬着牙关,撕碎口中的肉。 他打着饱嗝站起身,伸手指了指湖边,“这泡尿给我憋的,该死!”他站在在芦苇边,长吁口气,低头看着清澈的湖水,水草在湖面颓废地浮游。 骑士注意到了什么,脚边的石子微微颤动,他眉毛一紧,抬头看向远处。 蓝色的洪流如同涨潮倾泻的绿叉河水,顺着山脉喷涌而来。 战马的马蹄践踏着山脊,剧烈的震感甚至在神眼湖边都能感受到。 骑士扭头望向村落茫然无措的麻雀信徒,“快跑!~”扯嗓的吼叫瞬间被箭矢淹没,与之同样遭遇的,还有完好的房屋,毫无准备的麻雀信众。 有点煎熬,我还在写,明早再发 (本章完) 第215章 角逐 第215章 角逐 “刚过河就涨水,真险啊。”谷地的士兵抱着黑布匣,里面安放着骑士代代相继的钢剑,他摩挲着两边刚用短刀修剪过的胡渣,看着波涛汹涌的红宝石滩。 此前低浅的水潭已经变成汹涌的潮水,原本触手可及的对岸却似乎只在顷刻间与天际线齐平。 他的年轻随从眯着眼看着眼前没有拆除的营盘,“我记得这里,”他挠了挠头,“我们与徒利家的战斗,”随从指了指远处地面上留有的灰烬,“烧掉尸体时的余烬还在。” 骑士面庞苍老,半盔下透出的白发拖在眉前,犹如杂乱的干柴无序地摆放。 他放下黑布匣,“营盘好像被重建了。”骑士抚摸着无人营帐旁的木桩,上面石槌的痕迹显然是崭新的。 “有现成的地方住总归是好事!”随从笑咧咧地说,将身后的背筐往地上一扔,上身探进帐篷里。 “扑通!”马蹄践踏泥潭的破水声传了过来,骑士没有过多反应,掀开手里抱着的黑布匣,抽出长剑,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骑兵止步在远处,亮出手持的长矛,科布瑞家族的苍白飘带系在长矛的顶端。 骑士皱起眉头,等着对方自报来意。 “莱昂诺·科布瑞伯爵接阿提斯·艾林公爵军令,在山谷大道隘口和渡河口岸召集遣散军队,聚拢在科布瑞的战旗下,随时准备出征!”轻骑兵高声喊道,长矛指向营盘的侧面,骑士顺着目光望去,一支支列队的谷地士兵在掩藏的帐篷后出现,许多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阿提斯的书房,桌面上静静安放着一封信件。 渡鸦“扑腾”着在笼子里挣扎,但笼子的小门还是无情的关闭。 阿提斯拿起信件,上面白底的纹章很是亮丽,纹章上三只乌鸦腾起翅膀,每只爪下都抓着一颗血红的心脏,这是科布瑞家族的标志。 莱昂诺·科布瑞伯爵顺利地从孪河城聚拢军队,畅通无阻地前进到山谷大道的附近,等候着下一步的指示。 除此之外,之前从绿叉河各个口岸渡河,看似前往上坡道,返回谷地的散落士兵也在山谷大道附近潜藏蛰伏。 由于之前的战事,红宝石滩,血门外山谷大道的关隘,绿叉河沿岸的重要口岸,都或多或少有着谷地军队驻扎过的营垒。 而这些营垒,阿提斯在遣散征召军队和骑士之前,就给随军工匠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将这些主要的营盘翻修整顿,以便于遣散军队的再集中。 有趣的是,科布瑞伯爵在信件中也隐晦地抱怨,自己年过四十,膝下却无一子一女,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跟随自己。 联系到赫伦堡的比武大会,伯爵的用意不言而喻。 阿提斯想起布雷肯家在百炉厅晚宴里鲜艳动人的五朵金,这两家联姻正迎合双方所需,到时只需公爵或公主做媒牵线,莱昂诺伯爵肯定不会拒绝把比自己更为年轻的望族小姐迎为妻子,当然,后者的生育能力要得到保障,这才是莱昂诺·科布瑞想要的。 他将信封合上,心里揣摩着比武大会可能促成的联姻。 联姻的双方一是出自大贵族之间,譬如即将订婚的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与符石城的罗伊斯家族,其二是阿提斯着重关注的,受封绿叉河新地的谷地骑士与旧骑士家族乃至于绿叉河尚有些许影响的古老贵族。 孪河城的佛雷家,控制十字路口和哈罗威伯爵小镇的鲁特家,以及在盐场镇单已经失去大部分影响的哈维克家族,他们依旧坐拥伯爵的头衔,许多骑士领在维斯特洛法理上应该是他们的所属辖地。 促成新贵谷地骑士与这些伯爵旧贵族的联姻也是计划的一环。 孪河城局势已定,虽说大片骑士领被转封给了谷地的新贵骑士,但依旧效忠孪河城的佛雷家族,由于阿提斯和孪河城夫人的特殊关系,毋需多加安排。 倒是另外两家在绿叉河相对有威望的家族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自己的保证,无论是领地还是法理,这终究是不稳定的因素,也迫切需要实际的联姻达成幕后的同盟。 谷地的冲击是对绿叉河底层贵族的一场革命,但绝不能继续扩大,进一步撬动七国传统的法理秩序对艾林家族未来的规划毫无帮助,甚至留存弊端。 与其说联姻是一场维持河间地贵族秩序的安排,倒不如说是谷地粗暴处理河间地大片领地法理之后予以补救的措施。 阿提斯长吁口气,他看向窗外,心里清楚自己正忙于河间地内务的同时,君临与风暴地的对峙与纷争也在愈演愈烈。 河间地的贵族在看着自己,甚至在联姻顺利进行之后也会继续盯着自己,等待艾林家族出现疲态和软肋,一旦显露自己的弱小,河间地的反噬随时都可以到来。 自己只能赢,要继续赢,绝不能输,哪怕只输一次。 他回头看向桌面上的席瓦斯棋残局,伸手拿上白色的重骑兵棋子,推倒龟缩在棋盘一角,表情却好似自己是棋手的“国王” “战争的过程里,国王绝不能离开士兵的视线。”泰温冷冰冰地看着满脸恳求的瑟曦,果断拒绝了太后的提议。 大学士出声附和,“士兵要明白为谁而战,乔佛里国王站在城墙上会给士兵继续战斗的光荣,这在七大王国历史上也是极为多见”派席尔再次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大谈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件。 提利昂算是注意到,这位学富五车的派席尔大人总会在御前首相的一句结论后跟上许多论述,就好像在为铁王座的法理背书一般。 嗯,泰温大人的铁王座,提利昂瞅了瞅父亲冷漠如霜的脸,心里不禁暗讽道。 瑟曦板着脸,但在旁人看来显然是很无助地呆坐在泰温的身边。 亲爱的老姐身边总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但自己倒是毫无决策的权柄,提利昂看着那张臭脸,忍住难以抑制的笑意。 当然,也无决策的脑子,提利昂不免恶毒地想。 瓦里斯叠着手,嘴唇微动,等到大学士结束自己长篇的历史引述之后站起身,环顾诸位重臣,“我的小小鸟给我传来了份有趣的歌谣,不知道各位想不想听听解闷。”、 “注意场合,瓦里斯,”派席尔看向站起的太监,“这里是议论国事的御前会议,不是吟游歌手大显歌喉的城堡主厅!”他的脸上颇带严厉地看着瓦里斯。 瓦里斯意味深长地深深一笑,眼里好似有讥讽,轻轻摇头,“吟游歌手的词谱可反应了不少七大王国子民的心声呢,莫非派席尔大人不愿意倾听子民的声音吗?” “并不是,我”派席尔刚要驳斥,便被泰温止住。 “希望你不要浪费大家时间,说说看,瓦里斯。”泰温意外地没有拒绝,提利昂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瓦里斯略微咳嗽了两下,随即开口,提利昂没想到太监的声音也能变得浑厚。 “堕落的披发修士,死前被谎言的荆棘缠绕,蛇芯般的毒舌,伸向可爱的公主,”瓦里斯的声音好似在放歌,尖细的太监嗓音仿佛被蒙蔽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磁性的低吟。 “雄鹿的宝冠,公主的黑发,高山的雄鹰,啄瞎堕落修士的眼睛,呜~谎言的荆棘又是瞎眼里的血丝,狰狞的面孔,陌客将它提走,制成死亡的面具” “黑发公主的轻吟,比武盛会的狂欢,公爵送上环,石匠送上雕塑,学士记录下真相,呜~我们爱戴的黑发公主~” 瑟曦皱着眉头,“黑发公主?”她心里疙瘩一下,似乎隐隐猜测到什么。 泰温看着手上从赫伦堡寄来的信,面部有些僵硬。 (本章完) 第216章 野火 第216章 野火 跳蚤窝的臭味扑面而来,哈林嫌恶地用灰袍的长袖捂住口鼻,快步走到公共泉水的水池边。 黎明只是微降,灰暗的白光在城墙的顶端沿成一线,小女孩坐在水池的石壁上,摇晃着小腿。 哈林并不稀奇这么早就有跳蚤窝贫民家的小孩在此候水,毕竟公共水池本就是全君临城水质最差的,尽管当初人瑞王时期经过亚莉珊王后的整治已经好转许多,但坦格利安王朝的盛世早已过去上百年,长年累月的忽视,跳蚤窝旁的公共水池早已失去过往的清澈。 黎明时的水池,至少少了点白日滥用后的污秽,贫民的母亲往往会嘱咐自己的孩童提早把盛水的器具护在边上,辛勤地舀着水,再让力气大的男孩来回提着水桶为家里输送水源。 至于跳蚤窝之外的富人,公共水道本就修建在他们的大庭院里,并且占据水道的上游,每日也都有仆从盛水,并不需要担心这样的问题。 君临的贫富清晰可见,水道复杂的路线经过之处便是商人、自由贸易城邦的大使以及王领贵族乃至七国的大贵族安置在君临的府宅,艾林家族的君临宅邸就坐落其中。 “让开,小婊子。”哈林的手常年湿软,跳蚤窝到静默姐妹街道的孩子几乎都清楚这点,没人愿意靠近他,尤其是在他的那双手靠过来时。 小女孩不像是跳蚤窝的平民,自己从未见过,女孩的旁边也没有盛水的水桶。 哈林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粗暴地推开女孩,逼迫她挪到一边,手里紧握的水袋忽地一打滑,“扑通”掉落在水池。 “该死!婊子!”哈林扭头看向站立不动的小女孩,“妓女生的玩意,将来也注定成为妓女!”他咧开通体泛黄的牙,恼怒地骂嚷着。 哈林伸手去够水袋,水池的小浪波把水袋吹得颇远,哈林略微喘气,手臂绷直,指尖距离它越来越近,就要碰到了! 哈林瞪大眼睛,脑袋却仿佛不受控制地垂下去,口鼻顿时浸入水池,酸软的不适感迅速蔓延喉咙与鼻腔。 “咕隆咕隆” 哈林张开的嘴巴在池水底冒泡,窒息感油然涌上时才从方才的无意识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想要挣扎着上岸 麻木与无力感却不逢时地袭向哈林瘦长的臂膀,他甚至连求救的声音都无法喊出口。 “希望我长大能为您服务,”小女孩清脆的声音留在后面,“作为你的妓女。” 哈林的后脑顿时遭到人的重压,原本渺茫的求生希望终究湮灭。 “咕隆咕隆” 无力的水泡声冒了两下,水池再次恢复了平静。 小女孩盯着水底里哈林没有瞑目的双眼,看着他的身体微微下沉,掉落池底。 她伸出手,轻易地将哈林带的水袋拿到手,“感谢您的馈赠,陌客接我时再报答。”小女孩转身离去。 她蹦蹦跳跳,穿过熟悉的街巷,跳蚤窝的灯光没有亮上多少,但忙碌的声音却已传响,老鸠打着哈欠盯着妓院的零工搬弄着昨夜里燃尽的蜡烛,红的白的,甚至连布拉佛斯的紫蜡烛也有。 铁匠铺沉重的打铁声隐隐发于角落,被紧锁的木门封闭着,但铁匠迟早将木门敞开,毕竟打铁是个体力活,时间稍长便汗水淋漓。 跳蚤窝喜欢嬉戏的孩童这才出门,搬着空荡荡的木盆木桶,拖拽着跑向池水。 蜘蛛叮嘱自己给池水放,给火术士放血小女孩穿过静默姐妹街,看到了穹顶巨大的公会大厅,属于炼金术士的公会大厅。 疯王时期备受追捧,门外守卫严森,时至今日铁门生锈,门庭凋寥。 她轻易地走进大厅,穿过灰黑墙壁的幽深通道,来到通道最深处的房屋,烛光照亮房屋的一角。 瓦里斯坐在那一角的书桌上,翻阅着火术士哈林昨夜里才写好的进言书。 “臭虫,你来了.” 蜘蛛的声音依旧亲切,但小女孩的回应很是平淡,声音微弱,旁人听见还以为是病榻里奄奄一息的老人在可怜兮兮地弥留。 “湿臭老头淹死在池水里,果也放好了。”小女孩说。 “唉”瓦里斯摇摇头,将哈林的进言书撕碎,对准一旁的篝火,扔了进去,“你还是恨这座城市,恨君临,我给过伱选择,臭虫。” 小女孩平静地答复,“我选择最好的一种。” “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呐,臭虫。”瓦里斯的眼眶里略微湿润,他提着长袖,擦擦眼泪。 “所以说,”小女孩面容里隐隐有一丝笑容,“是最好的那种。” “唉,”瓦里斯再次叹息,尖细嗓子下的叹气令小女孩有些不舒服,“哈林可是国王的最忠臣,知道怎样能使王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战争” 他指了指篝火里燃烧的信件,“我们却去阻止这个王国的忠臣,你又把君临的数十万平民牵扯进来,会最后的场景会是怎样的惨烈啊” “很美,”小女孩说,“场景会很美。” 瓦里斯不再言语,而是从长袖里掏出果和另一封信,“臭虫,吃点吧,对你好会让我的良心更好些,”他拉起小女孩的手,“有时候,我们需要一部分人的牺牲,才能换来美好的生活。” 信封塞在小女孩的手里,表面上七芒星的图案很是显眼。 “把这给他,你见过。”瓦里斯站起身,时不时摇着头,向公会大厅的出口走去。 他走在灰暗的幽深走廊里,抬头望了望顶部的石板,许多细沙滞留在墙壁的边缘,瓦里斯跺了跺脚,脚下的石板甚至有些松动。 瓦里斯担忧地皱眉,“疯王。”他甩了甩袖子,朝出口继续走。 “野火?”索罗斯皱着眉头翻阅着炼金术士哈林寄来的信。 两人因为疯王酷爱火焰结下缘分,索罗斯的几罐野火就是从哈林那里得过来的。 但随着坦格利安的落幕,野火不再受重视,似乎要被永久封存在炼金术士公会大厅的地底,炼金术士也不再受王室重视,昔日的辉煌一去不返,原本接受哈林接济的索罗斯如今反倒常常去照顾哈林。 也就在这一期间的接触,他感受到哈林显然愈加沉闷,将全身心都倾注在野火身上,近乎癫狂。 不安的心绪从心底冒出,索罗斯紧皱着眉,看向一直被自己封存很好的布袋,里面便安放着自己最后几罐野火。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索罗斯呼了口气,将信封收好,打开门。 阿提斯·艾林身边的蓝袍子亲卫站在门口,“索罗斯爵士,公爵有请。” “这个大陆的人都喜欢叫我爵士,”索罗斯嘟囔着,没有拒绝,“我马上到。” 等亲卫走后,他将挂在床边的红袍裹在身上,推门出走。 (本章完) 祝大家龙年快乐!过年请假35天 祝大家龙年快乐!过年请假3~5天 龙抬头龙抬头~ (本章完) 第217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二百一十六、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午的日光不仅刺眼,提利昂还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进了火坑,正面怼着火烤。 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去够留出半截阳光的窗帘,但奈何手太短,根本无能为力。提利昂撑起半身,茫然地环望四周,奢华的图景顷刻占据他的视线,表质涂着金油的蜡烛燃了半截,身底下是柔软的白绒床被,还有一旁熟睡的可人。 红色的帘幕差点让他还以为自己身处在西境泰温大人的军营里,让他心脏“咚咚”直跳。 幸好没有,提利昂看了眼挂在床头的那些熟悉的调情玩意,心里的石头“扑通”落地。 他仰身躺在女人的怀抱里,自己可不是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军营里,他还在君临,在君临原先由小指头经营的妓院里。 提利昂看了看天花板上有些剥落的装饰,倒是想起之前小指头对妓院的经营,啧,一个玩弄钱币的天才人物,若是他管理下的妓院,天花板的装饰指定不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况,毕竟他想给顾客营造的是一种极致奢靡的体验。 如今的妓院还在运营,但提利昂并不清楚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也许是哪位君临的富商吧,他伸伸懒腰,谁愿意在温柔乡里想这些破事,提利昂露出笑容,翻身想向身旁人揽去。 “在你的老二起来之前,我们敬爱的首相大人要你去一趟御前会议。” 波隆的话语如同夜里裸身吹来的冷风,提利昂顿时感到一阵恶寒,原本高涨的兴致瞬间萎缩下去。 “下你的七层地狱去!”提利昂“扑通”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你就不能等我把好事办完再进来?” 提利昂看向身后,波隆依旧是那副佣兵的装束,哪怕是在泰温大人面前也从不穿金袍子全副武装的板甲。 他瞅了瞅波隆身后的金色披风,“都城守备队不知道在这座城里被多少人记恨,而你,却总穿着这幅被煮沸了的皮甲?就不怕背后有匕首偷袭?”提利昂把金龙塞在妓女胸脯间,两手提着裤子,站在床上,皱着眉头环望,“衣服?” “我可不会穿上那些自缚手脚的破铜烂铁,”波隆不屑地说,他弯下腰,在床底找到提利昂的上衣,扔在提利昂脸上,“你知道我熟悉怎样的作战,板甲只会降低我的速度,消磨我的力气。” “关键时刻也能保你的命。”提利昂没好气地说,将上衣套在身上,头上的金发乱糟糟。 “躺在女人怀里的死法才多姿多样,也更常见。”波隆立马反驳,两手抱在身前,目光指向一旁的妓女。 “死在女人怀里?诸神这么厚待我这个侏儒?”提利昂跳下床,低头看向床边的角落,伸手搜罗着袜子和皮靴。 “呼~”提利昂吁了口气,穿上裤袜和皮靴,这才想起波德,“波德在哪?”他睁大眼睛,看向波隆,想要个解释。 波隆推开木门,可怜的侍从头靠在门槛边上,嘴里还叼着个酒杯,昏昏沉睡。 提利昂一脚踢向波德的后背,“起来!波德!起来!” 波德瑞克摇晃着脑袋,眯着眼睁开,“大人,大人?”他看向提利昂,“您该睡了,时候不早了” “这孩子还活在昨天,想必晚上不少女孩找上门。”波隆打趣道,嘴角上扬。 “快去找我的马,老天,希望你还记得马棚在哪。”提利昂没有理睬波隆,吩咐后径直离开。 波隆伸出手,拉住提利昂的衣袖,“别骑伱的马,坐我的马车。” 提利昂诧异地发出声,“哟,气派了?” 两人走出妓院的酒色生香,红铜色的马车停在门口,都城守备队的人马悉数护在两边,俨然像是国王出行。 提利昂坐上马车,侍从也提来马匹,纳闷地跟在都城守备队的后面,有些犹豫地骑上马。 “你家小侍从的骑技就和今早君临城贵妇出门盛水一样滑稽。”波隆拉上帘子,看向提利昂。 后者注意到波隆话里有话,提利昂开口询问,“出了什么事,亲爱的首相不会这么着急地去找我这个侏儒儿子。” “黑水河水闸的石柱子塌了,君临城的水源断了大半,”波隆的前半话并没有引得提利昂的注意,但后半句话却让他皱起了眉头,“更要命的是,水源里像是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跳蚤窝大半人染了病,公共泉水里还多出了不少死尸。” “毒?”提利昂刚说出口,就立刻驳斥了自己,“不可能,当年亚莉珊王后还修建了不少通向地下的池井,这些井里的暗河也通往黑水河,活水哪来的毒。”他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活水没有毒,哼哼,你的父亲可能不这么认为,”波隆瞥着嘴,“君临城的贵族们统统把自家池井护住,招募佣兵,不允许没了水源的居民就近取水,这倒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该死!” “拿出你之前抓住前科犯人的一半气派这些事就能轻松解决。”提利昂开口就是嘲讽。 “头上多了顶兰尼斯特红帽子的人讲话就是有底气,”波隆躬起身,靠近提利昂,“但要是你们见到那群无法无天的平民时,不知道平时娇生惯养的贵族还有几句糊弄话可说。” 提利昂皱起眉头,不明所以。 瓦里斯坐在高台上,从昏暗的夜到清晨的明,再到正午的光日,似乎一动也没动,像座雕像。 他的身后是个小房间,漆黑一团。 小女孩清秀的脸从漆黑的房里出现,她走到瓦里斯的身旁。 “麻雀们四处奔走,蜘蛛却在晒太阳。”她的话不知是问话还是讽刺。 不论是哪种,瓦里斯还是回答了,“蜘蛛织网费得精力最大,”他松动几分有些僵硬的身体,“织完网,不就是看海,晒太阳,等待猎物吗?” “你的住处出现了金袍子,老狮子似乎在等你。”小女孩看向瓦里斯,眼底里隐隐藏着担忧。 瓦里斯轻笑几声,“别担心,臭虫,”他的手掌撑在椅子的两把上,缓慢站起,“狮子面对的,还是张着鹿角的雄鹿和张牙舞爪的飞鹰,哪能看见在铁王座旁悄悄结网的蜘蛛呢?” 他转过身,遁入身后的黑暗。 “你的火术士哈林,简直可笑,说是有灭掉史坦尼斯的好计谋,可我等了他整整几天,却只是等来一具死尸?”瑟曦美艳的脸庞多了几分疯疯癫癫,一具丑陋肮脏衰老的尸体!她恶狠狠地想,陌客真是给他挑了个好死法。 御前会议的财政大臣,哦,现在是代理财政大臣,瑞佛雷·莱克伯爵不知所措地看向一旁的波隆,“你确定哈林死在了跳蚤窝的水池里?” “千真万确,瑞佛雷伯爵,”波隆一本正经汇报工作的模样提利昂见了只想发笑,“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学士塔的渡鸦还在叼他的肉呢。” “无稽之谈,”大学士派席尔断然驳斥,他斜眼看向佣兵,“会啃食人肉的鸟类里可不包括渡鸦,毕竟是个佣兵,这点知识都.” “人们都这么说,尤其是小孩还传唱着大学士用人肉喂养渡鸦的恐怖歌谣呢。”波隆继续一本正经地说。 “唉!”大学士重重叹息,“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谣言” “我斗胆猜测,”瓦里斯细尖的嗓音再次出现,“恐怕是疯王的年代,毕竟那时候火术士可是抢尽了风头。” “无稽之谈!”大学士再次强调。 “行了!”瑟曦高声喝止。 在父亲来之前,自己的姐姐,尊敬的太后才想逞狮子,提利昂仰头倒在椅背上,并不想听他们唠叨。 “史坦尼斯的军队已经逼近君临,你们还有闲心聊什么渡鸦?”瑟曦尖锐地批评,“怎样守住城堡,把史坦尼斯挡在城墙外才是你们该思考的。” 派席尔清了清嗓,“太后殿下,我想泰温大人召集我们是想谈一谈君临城最近活跃的教徒和暴民的问题” “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要是这群人敢叛乱,我相信都城守备队的剑早就生锈了吧。”瑟曦说完还看向挺直的波隆。 “镇压这群人?就像割掉韭菜一样轻松。”波隆拍拍了胸口的皮甲,对太后保证道。 瑟曦果然挑起了眉,得意洋洋地看向大学士,后者轻轻点头,闭上了嘴。 “我相信凭借城内的数千金袍子和泰温大人的数万大军,史坦尼斯想要打进君临难如登天。”瓦里斯低头,谄媚地说。 瑟曦满意地微笑,“这么说,果真是没什么问题.”她心底都开始质疑起父亲这么着急地召集御前会议的理由是什么了。 “问题大着呢!” 泰温大人的声音里藏着一丝震怒,他径直坐到会议的最前面,狮子一般的目光盯着众人。 提利昂注意到,向来与父亲形影不离的凯冯叔叔并不如往常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野火?”阿提斯·艾林盯着索罗斯指向的那几个棕色外表的罐子,言语里藏着几分质疑。 索罗斯提起一罐野火,“野火一经燃起,便仿佛有了生命一样,燃烧不尽,覆水也难熄,”他小心翼翼地将野火罐提到门外的石板,“炼金术士公会的房顶,堆满了沙子,一旦失误导致野火燃烧,房顶会触动机关,堆满的沙子会覆盖在燃烧的野火上,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处” 他扭过头,“需要我给您示范吗,大人?” 阿提斯轻轻颔首,皱眉盯着眼前的野火罐。 第218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2) 石缝两侧,硕大的沙石环绕。 发出“滋啦”响声的绿色火焰在石缝里滋长、燃烧、隐隐有蔓延至外之势。 安盖将盾举在胸前,长剑靠在臂膀的盔甲上,同周围的蓝袍子亲卫一样,警惕地看着眼前仿若幽灵一般的野火。 黎明的白光照在索罗斯疲惫的面容上,红袍僧揉了揉眼睛,看向燃烧不尽的野火。 “这只是一小罐,”索罗斯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掸去灰尘,“我并不能确定君临城还有多少野火,但按照当初疯王的想法,毁掉整座城市应该是绰绰有余。” 阿提斯站在塔楼的窗前,野火燃烧散发的绿光倒映在他的两眸,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忌惮。 “魔法,”梅丽珊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强大但逐渐势微的魔法。” 她的红色眼眸同样盯着塔楼下的野火,眼神里有着丝好奇,但只是一闪而过。 “传闻里,疯王在君临城四处埋藏数千罐野火,只为了在君临沦陷之际毁掉整座城市和劳勃国王的联军。” 阿提斯喃喃道。 “当时的国王之手科尔顿·切斯德伯爵就是死于火下,君临沦陷之前,‘弑君者’杀死了接任首相的火术士和疯王身边一众的炼金术士公会成员,” “当然,”阿提斯补充道,“也包括疯王自己。” 红袍女没有回答,沉默地听着阿提斯的讲述,对于维斯特洛这段不远但陌生的历史,当时远在亚夏的自己并不熟悉。 “红堡的传闻罢了,相信这些说辞的也大多是君临街巷的吟游诗人。”阿提斯说,眼神里闪过一丝质疑,看向继续燃烧的野火。 事后劳勃国王并未放弃寻找野火,让继续接管情报的瓦里斯在城内和炼金术士公会搜寻据说埋藏在君临各处的野火。 但搜查的结果显而易见,瓦里斯除了在公会的地底搜寻到少量的野火,君临城内各处四布野火的传闻并不属实。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过篡夺者战争的诸位大人们也在和平光景的侵蚀下逐渐忘了这些旧事,把它们抛之脑后,只当是街井传闻一笑谈罢了。 远在另一处敞开的窗户前,詹姆·兰尼斯特穿戴好御林铁卫的白衣盔甲,不可思议地站在远处,瞳孔放大,惊愕地看向那团绿色的火焰,熟悉而刺痛的回忆再次涌上脑海。 “跳蚤窝乱作一团,不敢继续饮用公共池水的民众只好向君临城的贵族居所涌过去讨水,结果显而易见,平民被阻挡在外,滋长的情绪就像漫溢的湖水一样,淹没大地和森林。” 瓦里斯声情并茂地描述,仿佛自己就是受难的平民。 虚伪的蜘蛛,提利昂心里不屑地想。 “一群平民而已,躁动躁动就平息了。”财政大臣瑞佛雷·莱克摇摇头,轻蔑地说。 派席尔转过头,“史坦尼斯军队逼近,跳蚤窝的平民若是逼反,投奔篡夺者怎么办?莫非想让这群人给史坦尼斯夹道欢迎?” “都城守备队不会让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有这样的机会。”波隆适时地补充道。 “但愿你有这样的能力。”大学士略微点头,轻微作声,沉默不语。 提利昂注意到泰温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琐事的争论,后者轻按席案,轻轻咳嗽两声,“最重要的威胁还来自于史坦尼斯,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就不必继续提起。” 御前会议顿时变了模样,重臣纷纷望向坐在首位的泰温,想知道首相在西境军中得知了什么消息。 “来自派克斯特伯爵的手信,绝对真实,绝对可靠,”泰温将一封信件放在桌面上,“袭击高庭的多恩人没有阻止青亭岛舰队东进和北上的步伐,雷德温舰队成功穿过了夏日之海,甚至在断臂角作短暂停留时也没有遭到多恩人的袭击.” “诸神保佑七国。”瓦里斯难得地舒了口气。 “多恩人没有那个能力,”大学士又要开始显摆自己的历史功底,“众所周知,多恩人的舰队早已毁在坦格利安的旧王朝里了。” “众所周知的事情就不要倒书袋了亲爱的派席尔大人,”提利昂毫不留情地嘲讽,他看向泰温,心里略有些得意,毕竟多恩是自己亲自去争取而来的,“这么说,雷德温的舰队很快就能抵达黑水湾,帮助我们抵御史坦尼斯的入侵?” 泰温看了提利昂一眼,那一身刚从妓院出来的污秽气息倒是被父亲一眼认出,但他并没有作声提起,“雷德温的确没有遇到多恩人的突袭,但狭海的海盗不知何时与史坦尼斯合污,趁着雷德温舰队靠岸时屡次三番地前去袭扰,甚至突袭一直尾随舰队后面的补给船。” “几个海盗无足轻重.”瑞佛雷·莱克伯爵又是轻蔑地回应。 “的确无足轻重,”泰温盯向瑞佛雷伯爵,眼睛里没有情绪,“但风暴地的风暴让雷德温不得不放慢脚步,据说,这是场少见的大风暴,考虑到当时龙石岛那场风暴的下场和绕行狭海的风险,雷德温选择暂时向伊斯蒙岛停靠。” “伊斯蒙岛?我以为绿石堡伯爵早就随大多数风暴地贵族一样向史坦尼斯投诚了呢。”提利昂不解地说。 “武力会让多数人臣服,”泰温平淡地说,“在一百五十多艘雷德温舰队的威胁下,伊斯蒙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他站起身,语速不急不缓,“我召集诸位大人过来只是通知一件事,风暴只是给史坦尼斯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他一定会像抓住悬崖的救命稻草一样把握这次机会,史坦尼斯的龙石岛舰队和骁勇善战的风暴地骑士一定会海路齐发,如同饿虎一样向君临扑食过来。” 泰温稍作停顿,目光在瑞佛雷,瑟曦,瓦里斯,以及巴利斯坦停留了几分,提利昂注意到,父亲的目光在御林铁卫队长身上停留了最久,但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 泰温注视着提利昂,“凯冯爵士已经率领兰尼斯特的先锋兵出君临,在借助御林的地形摸索探营,从侧翼袭扰史坦尼斯的风暴地军队,史坦尼斯一定不会放过从黑水河接应自己舰队的机会,他的主力一定会在黑水河与我们相遇。” 他指着君临城的布防图,“如果史坦尼斯完全放弃了陆路,那我们全部的压力就来自于狭海的海面,数千金袍子和近万名士兵都可以在黑水河协防,凭借天险和坚固的城墙,无人能攻破君临。” “而到那时,”泰温两手撑着桌面,“君临的生死存亡,就依仗诸位了。” 泰温的眼神里写满了坚毅,他对这场战役势在必得。 提利昂看出了决心,他的心里其实对于君临城攻防的底气很足,不仅仅是兰尼斯特一万五千和招募的东大陆佣兵都已养精蓄锐许久,城内金袍子接近六千人的规模也被艰难地维持至今,就等待最终与史坦尼斯决战的日子。 而史坦尼斯,除了较有威慑的龙石岛舰队,大多数风暴地军队都是经历过溃败的军队,规模上甚至并不比君临更大,最多两万出头。 但考虑到史坦尼斯以数千军队一举击溃蓝礼数万骑兵的辉煌战绩,提利昂不禁心底又犯了嘀咕。 他看向泰温大人,貌似自己的父亲亲自指挥的战争都少有胜算.提利昂晃了晃头,不再细想。 第219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3) “你应该知道你死期将至,”在登上绿石城的城墙之后,洛拉斯·提利尔的长剑举在洛马斯·伊斯蒙的脖颈上。 后者并不畏惧,嘴角咧出微笑,“你不会杀我,伊斯蒙家族是蓝礼·拜拉席恩的母家,是你效忠的国王的亲戚吗,”他浓密的棕色眉毛稍稍扬起,“除非,你把身上披着的奇装异服给卸下,转头向铁王座上的小孩俯首。” 洛拉斯的脸顷刻涨得通红,他甩了甩身后的彩虹披风,自从得知蓝礼未死的消息后他从未舍得扔掉彩虹披风,他坚信蓝礼会重回高庭,自己的家族会继续支持他入主君临. 但在祖母的谋划里,自己心心念念的蓝礼国王似乎并不包含其中。 他挪开剑,“史坦尼斯还是蓝礼国王的兄弟,等我砍下他的头再来取你的脑袋!”洛拉斯甩下狠话,转身径直朝外走去,“把他押入监狱,严加看守!” “我等着那一刻!”洛马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高声呐喊。 提利尔家的骑士上前一步,“闭嘴!”铁制的剑柄猛地叩击在洛马斯的嘴唇上,半截牙齿顿时掉落在地。 “呸!”洛马斯吐出口鲜血,强压下唇角撕裂的火辣痛楚,低声自语,“等着我拿下你脑袋的那一刻。” 伊斯蒙岛的学士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身旁,接受着伯爵的盘问。 “埃尔顿爵士和他的骑士都跟随史坦尼斯前往了风息堡?”派克斯特的大手揉弄着下垂的肩膀,企图缓解隐隐的酸痛。 学士微微颔首,“是的,大人。” 似乎是嫌自己回应过于简短,学士紧接着补充道,“伊斯蒙伯爵年逾九十,又卧病在床,没有跟随史坦尼斯国王史坦尼斯大人前往君临,但他的长子继承人埃尔顿爵士正替史坦尼斯留守风息堡.” 派克斯特轻哼一声,放下揉弄肩膀的手,搭在眼前的石桌上,“我们不会干涉伊斯蒙家族对绿石堡的神圣统治,都是七神见证的领主,”他看向学士,“但我烦请您做件事,替我,以伊斯蒙伯爵的名义向他远在风息堡的长子写一封信,劝说他归降乔佛里国王,过往之事,都可以不追究。” “这”学士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正对上派克斯特严厉的眼神,立刻收回了目光,低下头颅,“我会照办,派克斯特大人。” 派克斯特满意地点点头,伸手示意学士可以离开,注视着他的背影,长吁口气。 沉重急促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绿石堡的主厅相比于青亭岛要小得可怜,也寒酸得多,铺成地板的石块崎岖不平,甚至自己进屋之前还差点被绊倒。 派克斯特抬起头,提利尔家幼子年轻英俊的脸映入眼帘。 “伊斯蒙岛已经拿下,为什么不继续率领舰队前进?难道任由河湾地的舰船窝在这个小港口里吃沙吗?” 洛拉斯·提利尔失去了往日对自己的尊重,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大喊。 派克斯特放下手中的石杯,穷酸的伊斯蒙岛甚至连饮酒的杯子都是入口即感觉到有沙砾的石头做的。 他紧绷着嘴唇,有些愠怒地提起,“你看到的是青亭岛的舰队,雷德温家族的舰队,何时起帆何时停靠都由我来决定。” “史坦尼斯的军队正对君临虎视眈眈,若是我们的舰船能从背后袭击他的龙石岛舰队,胜利一定属于我们!”洛拉斯毕竟年轻,他皱着眉头,目的和情绪全部写在脸上。 “胜利一直属于我们,洛拉斯·提利尔,伱不是荆棘女王,放尊重点!站在你面前的是舰队的指挥官,也是你的姑父。”派克斯特对这个心系蓝礼的提利尔幼子毫不客气,直言指正。 “可是.”洛拉斯还想辩驳,但立刻被派克斯特打断。 “如果我没记错,你出席了前面哨船的汇报,风息堡眺望的海峡正刮着风暴,贸然让舰队进去,说不定我们连你恨之入骨的史坦尼斯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葬身鱼肚了。” 洛拉斯抿了抿嘴,他并不懂海军舰船的作战,只想着快点击败史坦尼斯,甚至拿下风息堡和龙石岛,将落入敌手的蓝礼给救出来。 派克斯特看着满脸不甘的洛拉斯·提利尔,心里微微叹息,按照自己姑母,也就是荆棘女王的指示,此次青亭岛舰队进军的目标也仅仅是逼迫史坦尼斯撤离罢了,至于击败甚至消灭,自己的姑母闭口不谈,但心底的想法派克斯特一清二楚。 外表强势的狮子,野心勃勃的雄鹰,以及试图寻求平衡的玫瑰,只有在共御敌人时才会维持表面的团结,河湾地既无意与刚刚并吞河间地实力大增的鹰家为敌,彻底与狮子绑在一起,也不愿将咫尺可即的王后之位弃之不顾。 因此,壮声威和打酱油变成了雷德温舰队的既定目标。 但派克斯特并不理解,他只觉得自己的姑母有些过分解读鹰家的野心,阿提斯·艾林公爵已经与王室联姻,河间地领地也得到了铁王座法理的认可,怎么看现如今都是狮鹰关系最紧密的时期,阿提斯又能有怎样的野心能与兰尼斯特,甚至河湾地产生冲突? 派克斯特清楚地记得,当他在高庭把这一问题抛给姑母时,后者迟疑不决的模样。 奥莲娜·雷德温夫人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直觉和认知从哪里来,但她依旧坚持了这一命令。 派克斯特饮下苦涩的酒,果不其然在喉间感受到了几粒沙砾,艰难地咽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只要让史坦尼斯无法踏足君临,河湾地就依旧立于不败之地,也许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吧,派克斯特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弑君者’,下马去吧!” 威玛·罗伊斯的比武长枪敲中詹姆的半盔,险些将头盔击落。 “该死!”詹姆·兰尼斯特稳住向侧面倾斜的身子,猛踢马匹,飞速地窜了过去。 “弑君者!弑君者!弑君者!” 围观的群众高昂地大喊,比武大会似乎迎来了高潮。 威玛猛地止住身躯,迅速扭过身,再次甩着马鞭,战马朝詹姆飞奔过来。 詹姆迎面看到罗伊斯家的幼子愈发逼近的长矛,不由得想起自己击落巴利斯坦·赛尔弥的经历. 一样的年轻,一样的迅速,一样的反应 不过是过了几年,自己已经沦落至此吗?詹姆追问自己,冷静地看向疾驰的威玛,两腿轻踢战马,缓缓提速。 一阵迅风击打在自己的侧脸上,痛觉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然悬空,窒息的失重感顿时涌上胸前,詹姆·兰尼斯特重重地砸在地上,威玛的长矛击中了自己的胸甲,使得整个人后仰脱离了马缰。 “吁~!”场面上嘘声四起,观众对这场比武的期望降到了最低。 “咚!”詹姆抬头一望,将自己击落马下的威玛同样狼狈地从马背上跌落,蒙着一脸灰站了起来。 “步战!”比武裁判高声呼唤。 观众的欢呼声顿时响彻。 看台至上,阿提斯静静看着台下人的表演,他明显看得出来,弑君者至少这一场长枪比武远远不及之前两次比武大会时的发挥。 一股温热裹在手背上,弥赛菈不经意将手掌心贴在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担忧地看向台下。 詹姆节节败退,手持的长剑似乎无法招架住威玛连续地攻伐,甚至逐步被逼到场地的另一侧墙角。 “快投降!”威玛长剑挥砍过去,詹姆趁着空隙灵巧地躲避,剑锋挥砍到墙壁的火星儿蹦了出来,墙壁的缝隙卡出威玛的宽剑,拔出时已经慢了半拍。 冰冷的触感抵至威玛的脖颈,詹姆疲惫的喘息声在两耳环绕。 “你很虚弱,弑君者。”威玛没有继续,反而高举左手,示意投降。 詹姆的嘴角微微上扬,“你依旧输了。” 威玛的眼神里略微透过几分不甘,但依旧收回长剑,大步向场外迈去。 詹姆却依旧气喘吁吁,后腰抵着墙壁,抬头看向注视自己的阿提斯·艾林。 比武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落幕。 阿提斯没有作声,身后的安盖轻轻贴近自己,在耳边细语。 公爵点点头,科布瑞伯爵在绿叉河东岸聚拢的军队已然成型,只等最后的命令。 他把头扭到一侧,注视着弥赛菈精心漂染的黑发里隐隐有些失效,几缕金丝隐约可见。 阿提斯伸手将弥赛菈揽到怀里,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不必有太多的压力,弥赛菈,”后者有些茫然地仰头看向自己,“你是我的未婚妻,拜拉席恩的公主无论黑发还是金发,你都是我的未婚妻,王室的公主,我们站在同一边,这点不会变。” 弥赛菈清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悸动,她咽了咽喉咙,身子更加贴近阿提斯。 第220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4) 撒上坚果碎片的凉拌甜菜和李子沙拉呈在艾德面前,浓稠的大麦鹿肉汤泛出金色的汤质,甜面包的熏香,烤苹果的肉桂香味,柠檬蛋糕的糖霜味. 艾德·史塔克坐在白港的圆木桌边,头发湿湿漉漉,黏在面容的两侧。 一杯紧接着一杯,冰镇的果酒不断地呈上,白港管家有些不安地看向默不作声饮酒的艾德,又瞅向坐在一旁踌躇地扭动臀部的鳗鱼大人。 威曼·曼德勒大人尽管心里发怵,但手和嘴也没有闲着,粗的像香肠一样的手指头抓住圆桌上的烤苹果,张开口就嚼了起来,放入嘴中的烤苹果在咀嚼下嘎脆作响。 艾德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房间里十分寂静,只有鳗鱼大人和他的管家处在自己身边,鳗鱼大人的腰围依旧粗得惊人,他坐的椅子起码是自己座位的四倍大。 曼德勒家族人鱼的三叉戟图案描绘在曼德勒伯爵的身上,淡绿色且厚实的毛衫裹在全身,自己余光瞥向他时,后者没有意识到,津津有味地享用着美食。 管家不停地递上酒,酸酸甜甜的果酒不断灌入喉中,艾德知道这是白港的名酒,但他记不起名字也不愿意回忆,果酒入口,艾德品尝不出甜味,只有无休止的酸辣,宛若火蛇在喉咙与胃部间流窜。 “公爵,”管家的口气里明显带着犹豫,他忧郁地看向艾德,“您喝的酒足够多了,应该” 艾德伸起手,示意噤声。 管家看向威曼·曼德勒,神情里写着忧虑。 鳗鱼大人只是轻轻颔首,让管家出去,屋内只剩下默默饮酒、死而复生的公爵和自己。 他看向艾德·史塔克的脸,相比于头发的邋遢,公爵的面部倒是被打理得很好,整洁而不失尊容。 他轻轻敲击刀叉,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威曼·曼德勒抬眼看向公爵,“艾德大人.” “那艘船,”艾德·史塔克打断威曼刚开口的话,“莫迪,那个北方人,他的船。” 威曼摇头,他的语气里不无遗憾,“我们审查了停靠白港的全部船只,没有发现符合您描述的船.” 他咽了咽口水,白港的守军是在鱼人广场的酒桶里发现的艾德,那时的公爵头蒙着黑布,若不是自己及时收到一封有史塔克家徽印记的的手信,自己的守军恐怕会把他当作逃难的渔民同酒桶一样驱逐到现如今作为难民收容所的旧铸币厂去。 威曼·曼德勒深吸口气,“鉴于您的到来,北境的新局势恐怕您需要知道.” 他的开口再次被艾德·史塔克阻止,落魄的公爵抬起头,“我都清楚,清楚一切.” 船上的莫迪带自己从君临起航,到潘托斯短暂停留,然后折返向西,来到白港。一路上,他把维斯特洛发生的一切,详尽地告知自己,知无不答。 假死哗然,少狼南下,鱼鹰和解 之前的事务还在艾德的认知考虑之内,罗柏连战连捷,形势一片大好. 紧接着,罗柏悔婚,狼鹰破裂,海怪偷袭,红彗星之战. 简单的语句里隐含着哀伤,威曼·曼德勒微微低下头,他清楚这些事对公爵的打击。 “凯特琳夫人和艾莉亚小姐在鹰巢城,罗柏国王.罗柏爵士在赫伦堡的监狱里,珊莎小姐在” “在君临,”艾德替他回答,“我亲手将她推向君临,那个深渊。”酒杯被举着悬在半空,他的臂肘紧紧撑着圆桌,两眼盯着酒杯上雕刻的人鱼,紧紧握着,青筋和皮骨都清晰可见。 威曼·曼德勒没有答话,注视着艾德。 “北境需要你,艾德公爵,真正的七国首相。” 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声嗤笑,艾德摇着头,“去南方,是我最大的错误,”他放下酒杯,两眼看向威曼·曼德勒,“我需要知道临冬城的情况。” 威曼·曼德勒看着公爵,平日里严肃冷淡的灰色眼瞳里仿佛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样气质,艾德站起身,身子依旧挺直。 鳗鱼大人心里长吁一口气,他并不清楚艾德公爵南下究竟经历了什么,但现如今唯一能真正担起史塔克这一名号的,只有“死而复生”的艾德。 红堡戒严得很是迅速,珊莎的四爪紧紧抓在墙壁上,远眺着徐徐离开君临的兰尼斯特军队,君临东郊的景色一览无余。 这是她进入淑女身体后最爱做的事,在红堡的密道里来回穿梭,找到一处处自己闻所未闻的房间、暗室以及现在找到的高处,似乎是一处被废弃的高塔,红堡的御用工匠常常在塔下来回行走。 夜色能遮蔽住大多数人的视野,但冰原狼除外。 珊莎透过淑女金黄色的眼神,之前自己除了淑女优雅安坐的身姿之外,最喜欢的就是这双美丽的眼睛,与它对视总有股无名欣喜从心底涌出。 但淑女完全变了,珊莎亲身目睹并经历了这种变化,眼神不再无辜,而是变得狠戾,这是在树林和君临郊巷捕食猎物时的眼神,身姿也无此前的优雅,而是壮了一圈,绷起的肌肉很是显眼。 她向另一边望去,高耸的教堂传来钟声,“叮咚!~叮咚!~”悠远的声音让淑女有些烦躁,眼睛微微向下瞟去,结队的人群熙攘,像一团流水一样浩荡荡走去,转入不知名的街巷。 野兽的冲动涌上心头,淑女一个箭步钻回塔楼的密道,匍匐身子,砸在一团柔软的稻草上,四肢腾力窜了出去。 “好大的狗!” “杂种!滚开!” “我的肉铺!”淑女叼起块肉,将肉铺打翻,光滑的软肉顿时滑落掉地,屠夫瞪圆了眼睛,不知所措地拿着砍刀,看着淑女远去的身影。 “快去叫金袍子!该死,又见到这条野狼!” 远处的高声让珊莎有些不安,但这种思绪没有影响淑女的动作,冰原狼健步如飞,直奔远处看到的图景。 “肚脐堆肉的富商,眼中已经忘却了七神的教诲,奢靡堕落的教会,全然忘记对七神的承诺!” 淑女叼着肉,停在路边的石头上,大快朵颐。 珊莎感受到口腹的满足,但她更想要倾听修士的宣讲。 冰原狼躲在暗角,扭过头,看向站在由一堆木柴堆积的高台,上面站着修士,麻子脸,棕色袍子,骨瘦嶙峋。 “他们夺走了七神赠予的水与河流,霸占着我们的妻子女儿,贪污着家家珍藏的铜钱!” “违背国王的法条,背弃七神的教义!” 人声洪亮,声浪在人群里仿佛成了沸腾的热水,不断朝着珊莎的耳畔拍打。 “沿着水道走!抢走本就属于我们的水井,赶跑异教徒和堕落的魔鬼!” 珊莎扭头看向远处,贵族的各色旗帜飘扬在屋宇群落中,这是贵族熟睡的深夜。 “夺水井!夺水井!” 人群压根没有注意到角落的自己,癫狂地涌向远处高贵的屋宇。 第221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5) 珊莎在一声狼吠中从睡梦中惊醒,蓝绒睡衣设计得很是宽松,她却觉得脖颈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只感到浑身闷热。 她大声喘着气,汗渍将珊莎的红色发丝黏在脸庞上,她转头看向紧闭的窗外。 金袍子冲散着人群,长戈钢矛驱逐着血肉之躯,但凡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甘心的平民都倒在了血泊中,这是淑女在梦醒前给自己看到最后的画面,它蹦跳向一处矮墙,在乞丐的惊惧声中消失在街巷中。 女孩本能的恐惧刚泛起涟漪,却又被冰原狼体内的兽性强行压抑。 “小女孩做噩梦了?” 令珊莎恐惧萌生的沙哑嗓音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耳畔旁,她抬眼看过去,强压内心的害怕,猎狗狰狞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张在火坑里烧伤的疤痕如同陌客的标志。 陌客可没有这么粗鲁,珊莎心里想。自从自己初潮那天之后,乔佛里的狗就无时无刻不在看惯着自己,但所幸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别人,珊莎在心里再次揣测,但依旧没敢直视猎狗。 她是北方的狼,不信七神,珊莎再次强调。 “只是些,”她的言语里听起来很是平静,“不值一提的噩梦”珊莎的喉咙轻轻一咽,昂起头直视猎狗。 “噩梦发生在眼前,你最好不要亲历。”猎狗回应道,之后的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狰狞可怖的疤痕在黑暗里停滞了许久,沉重的脚步声才响起,木门阖上的“吱啦”声入耳时珊莎才松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离开被褥,走到窗边,没发出一点声响,望向远处。珊莎确信,混乱与血腥正在看似寂静的远处发生。 珊莎挽起自己的红发,轻抚在脸旁,眼神里有微漾的潭水,只是里面多了些许深邃,之前面见南方人的独属于小女孩的落寞与可怜却再难发现。 凌晨的露水还没打湿草木,提利昂却感受到面部触感的冰凉,他猛地一哆嗦,半撑起上身。 波隆满脸血污站在提利昂的床边,自己的侍从波德瑞克支支吾吾用手比划着什么,似乎想作解释。 “暴民差点把整条街给掀翻了,”波隆啐了口吐沫,“快点起来跟我走,在你的房子被这群杂碎撕碎之前。” 他一张大手提起提利昂,几乎是拎着拖到外面。 “这简直不可思议,手无寸铁的平民怎么会.”提利昂跌跌撞撞趴到战马边上,样子很是狼狈。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坐在了马背上,疾驰的马儿将街巷的臭气和冷风灌到自己单薄的衣袖里,提利昂一个激灵,祛除了所有困意,红堡的城墙就在前面。 堆积的残肢断臂,倒在水井边的模糊死尸,不知所措铐着枷锁的平民,以及全副武装手持长矛和短棍的金袍子。 “诸神啊”提利昂本能压低身子,紧贴马背,即便身处兰尼斯特军营之中他也未曾看过这等场景。 所幸一路平安,他直到仰头看见红堡的城墙才松了口气。 “首相在等着我们,提利昂大人。”兰尼斯特的金发侍从接近自己,提醒道。 提利昂看了两眼侍从,自己并不记得这是哪个兰尼斯特,他长吁口气,没有多想,向御前会议厅走去。 走近御前会议的厚重木门,隔着墙提利昂便听见无能的瑞佛雷伯爵的暴怒声。 “七层地狱啊!这群人完全是蔑视王国律法的杂碎!暴民!抢掠私人财产,还是接受七神庇佑的贵族的神圣财产!” “自由贸易城邦的大使!与王室通好的富商、贵族!包括七大王国的大贵族的宅邸都在那里!他们这群贱民在国王的眼皮底下犯事!必须严惩!” 财政大臣的声音格外响亮,提利昂等待他停顿下来才轻步走进。 “我清楚您的房子在昨天夜里被烧成了灰,这点我们清楚,首相和王室一定会弥补你的损失。”瓦里斯苦瓜着脸,似是同情地看向瑞佛雷。 “幸好瑞佛雷伯爵昨天夜里在可爱女孩的臂弯里入眠,否则如此暴怒的财政大臣今天就见不到咯。”提利昂掐准时机讥讽道,他看向一旁的席位,大主教的位置上多了个陌生人,华丽的修士服掩藏不了面容表情的惊魂未定。 瑞佛雷伯爵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你你怎么你在污蔑” “女孩叫萝丝?好听的名字,我记得曾经是北境的头牌,我和她还有过.啧啧温情一夜,”提利昂把目光放在惴惴不安的修士上,但嘴里的讥讽却不停,“我怎么知道的,得了吧,没想到瑞佛雷大人这么健忘,我们昨夜在同一家店不是么?” “够了!”泰温的眼里闪过愠怒,他制止道。 提利昂清楚如果一直提妓院妓女这些事总会让父亲的脸上多出几分愠怒致使的红晕,他伸手抓住桌上的一杯酒,一股脑儿咽了下去,又酸又苦。 “首相大人,瑞佛雷伯爵,我来这里是想和诸位说,总主教死在暴乱一夜里”修士有些胆怯地开口,但还未及说完便被瑞佛雷伯爵打断。 “好啊,这群暴民甚至连总主教都敢杀!” “不不不,”修士连忙摆手,“总主教并不是被暴民所杀,一个受民众爱戴的七神选民怎么会被民众杀死呢” “他死在教会?”提利昂开口询问,皱着眉头,“人们只是口渴,又不是饿疯了,怎么会为难胖得走不动路的总主教?” 修士咽了咽口水,“总主教死在,死在” 提利昂看着修士明显紧张的脸,心底大致猜出了答案。 “某些不堪入耳的污秽之地?”他问。 修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连忙点头,“总主教浑身没有伤痕,我本以为是醉酒,没想到.” “彻查,”泰温开口说,他直视修士,“国王会给教会一个交代,但相信七神赐予的智慧足以让教会明白如何行动。” 修士松了口气,微微鞠躬,“这是教会的职责,大主教们已经开始商议了。” “不,”泰温的语气不容质疑。 提利昂抬头看向父亲,他清楚父亲的秉性,对于教会这一随时随地能够影响民众想法的组织,亲爱的泰温公爵怎么可能不去掺合一手? 修士迟疑地看向泰温,“首相,您的意思是” “教会的职责是替王室分忧,而不是任由七神庇护下的民众肆意犯法乱为,”泰温平淡地说,他倚靠在椅背上,“铁王座会推举一名大主教,教会务必把铁王座的意见视作重中之重。” “这”来报信的修士显然很年轻,并不清楚教会在君临一直以来的处境,他的面部已经冒汗,目光到处乱撞,“这恐怕不符合规矩” “我只是建议,希望你复述给教会,一字不差。”泰温漠然地回应。 修士看着首相不容否认的严峻眼神,艰难地吐露一个字,“好” 第222章 暴风雨前的安宁(6) 木舟划桨,划破碧绿色的湖水,引得圈圈涟漪。 红袍女梅丽珊卓站在木舟上,马奇罗挺起硕大的肚子,健壮的两只臂膀来回晃动,熟络地操控着船桨。 索罗斯倒了倒酒袋,里面再难找到一滴酒,他舔舐几下嘴唇,有些不耐地看向逐渐远离的木舟,驶向平静的神眼湖深处。 他不清楚这两个红袍僧来到维斯特洛,来到谷地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索罗斯没看见出自他俩之手的任何传教活动,倒是东大陆不少红袍僧在听说二人受到艾林家族礼待之后,纷纷来到谷地和河间地,趁着比武大会之际跃跃欲试,想要借此传教。 但自己听说从海鸥镇想要进入山谷大道内陆的红袍僧统统被驱逐出境,红神信仰在谷地依旧难以立足,明月山脉里倒是有不少野人据说信奉红神,但这个消息还并不清楚是否属实。 河间地倒是有不少民众逐渐被红袍僧的一些技巧吸引,但并没到改信那种程度。 海鸥镇派遣向河间地的修士此时都在赫伦堡内,随时随刻都能被派往村庄、市镇驻扎,真到那时,红神信仰更无机会。 索罗斯摇摇头,咽了咽口水,站起身去寻酒喝,这些传教的琐事与自己关系甚少,自从在君临看到了各种癫狂的事迹之后,自己也只不过是混吃等死的酒徒罢了。 “你能感受到吗?” 梅丽珊卓突然问道。 马奇罗疑惑地扭过头,“什么?”他反问道。 “就像亚夏。”梅丽珊卓的红眸紧紧盯向远处被迷雾笼罩住的湖中央,浓郁的气息让她不禁联想到了东方的尽头。 马奇罗撇了撇嘴,“我可没去过那座不见天日的城市,对我而言,简直可怕。”他依旧划着桨。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亚夏只是她近些年常常所居之所,自己的家乡究竟在何处她并不知晓,也并不重要。 红袍女的眼睛闪烁,目不转睛地看向被迷雾遮挡的远处。 “答应从石头中孵化巨龙是你的说辞,出于我和你站在同一艘船上的缘故,拉赫洛在上,让你的承诺成真吧.”马奇罗小声嘀咕,看见愈发平静深邃的水面,自己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 对于一个巨大的湖泊而言,神眼湖的水面似乎有点过于平静,甚至难以找出些许波澜。 他小心翼翼地划着桨,木舟继续向前划去。 “比武大会之后,我要亲自护送弥赛菈公主回君临。”詹姆看着安然居坐在首位的阿提斯·艾林,出声道。 阿提斯放下手中的餐盘,用手帕擦拭着嘴唇,扭头看向站起身的御林铁卫,“这是你的要求,‘弑君者’?” “这是我的义务,身为御林铁卫保护公主的义务。”詹姆说。 御林铁卫的义务.阿提斯看着詹姆笃定的眼睛,没有半点迟疑。 “我从未想过要把公主留在赫伦堡.”阿提斯站起身,走到詹姆的面前,“弥赛菈与我只是缔结婚约,并没有举行婚礼,她的亲人和归属依旧还在君临。” 詹姆舒展了眉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既然如此,等到比武大会结束后.” “你的手怎么回事?”阿提斯出声打断,看向詹姆隐隐发颤的手。 詹姆略微皱眉,“只是手臂有伤罢了,”他有些不耐地随口应付,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许可以更早些,公主也该回去见她的母亲和家人了” “凭你,”阿提斯盯着詹姆的眼睛,“能在史坦尼斯的铁蹄下保护好公主,保护好我的未婚妻吗?” 詹姆此时皱起的眉头更深,一声轻笑从嘴里发出,“君临城有数万大军,兰尼斯特和高耸的城墙可以保护” “以前的你我倒是相信有这个本事,但是现在?”阿提斯似乎并不执着于和詹姆讨论布防的问题,他迈步掠过詹姆,“战端开始之后,兰尼斯特就接连失败,以七国最精良的西境常备军和西境的城堡却节节败退,甚至凯岩城也差点落入敌手。” 詹姆沉默不语,只是转头看向阿提斯。 “史坦尼斯却能在风暴地击败十倍以上的敌人,仅凭这一点,我不相信君临城能被兰尼斯特守住。”阿提斯的声音并不算重,有些轻描淡写。 詹姆听了之后只是轻微地摇头,“每一个家族都在算计,但只有兰尼斯特是国王最忠实的臣子,”他言语里隐含着轻蔑,“至于艾林和提利尔,”他轻笑一声,“伱们不过像是在布拉佛斯戏台外的看戏人,置身事外观看着这场狮子流血的战争,然后在事后方便谋利罢了。” “没错,”阿提斯回过头,真挚地回答,语气里全然是笃定。 詹姆收敛了笑容,阿提斯的坦白让他有些怀疑。 “这是个合格的贵族该考虑的问题,我不是鲁莽行事的史塔克,我是谷地的公爵,我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明月山脉和峡谷子民的利益。” “‘高如荣耀’的艾林,”詹姆的言语里再次出现轻蔑,“真是个令人感动的故事。” “感动的故事,主人公从不会是大贵族,而是骑士,货真价实的骑士,”阿提斯的眼眸微动,“你,詹姆·兰尼斯特,才是个骑士。” 詹姆看得出,阿提斯的眼神里充斥着质疑,这份目光让他内心有些刺痛,詹姆咽了咽口水,“我是身披白袍的御林铁卫,我发誓保护国王和他的家人,我会用性命保护弥赛菈公主,以免她受到伤害.” “啪!”的一声,一封信件摆放在两人身旁的桌面上。 “疯王火烧君临的传闻,”阿提斯斜眼看向桌面上的信,轻轻按住,“你亲身侍奉过疯王,君临真的有足以烧毁整座城市的野火吗?” 詹姆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拿过信,这是炼金术士哈林给索罗斯寄的信件,内容则是他要向瑟曦太后推荐野火以击退史坦尼斯。 绿色的火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疯王歇斯底里的呓语也在耳旁浮现。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君临看起来并不安全”阿提斯从詹姆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但愿七神能够保佑公主渡过难关。” 詹姆扭头看向阿提斯,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淑女再次钻入此前的暗道,熟悉的红堡气息萦绕在鼻间。 相比之前的潮湿,走廊变得干燥洁净许多,珊莎不清楚是不是之前被称作“臭虫”的小女孩清扫的缘故,走廊的墙壁上甚至出现了手画的图案。 墙壁上的图画足以证明小女孩想象力的丰富,张牙舞爪的黑色巨龙,难保不是传说中的“黑死神”贝勒里恩,逃窜的人群在城市的街巷里摆出各种姿态,血腥的姿态,四肢剥离、烧成灰烬的情形都能发现。 她认定这座城市是君临,在黑龙火焰笼罩下的正是红堡,在火焰下城墙粉碎,也许靠近点还能听见乔佛里的嘶嚎声呢,那指定会让人痛快。 “老狼回到了白港,我们也该离开了.” 墙壁的另一端,太监的声音再次出现,珊莎记得没错,这种声音一定来自于瓦里斯。 老狼?白港? 史塔克的象征,北境的城市 泛滥的悸动从心底涌出,淑女的兽性也被激起,她的前爪抓挠着走廊的墙壁。 别动!别动!淑女,别发出声音! 珊莎在心底呐喊,淑女也仿佛听见,停下了动作。 声音更加明显 “他一定在筹集军队,北方的事情也出乎我们的意料,史塔克几个小孩居然全部失踪,我还以为.” 瓦里斯的声音里透露着遗憾,“我到底是低估了泰温·兰尼斯特,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狠辣.” “我们什么时候走?”这是臭虫的声音。 “等猎物入网再走,阿提斯·艾林的谷地骑兵,兰尼斯特的西境常备军,至于史坦尼斯那点势力,在我们动手之前就恐怕会被狮子和鹰撕成粉碎,提利尔家的心思并不难猜,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很容易拉拢” “东方的龙女王.” “等维斯特洛姓坦格利安之后,这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瓦里斯的声音逐渐变小。 请假(狗头保命) 请假(狗头保命) 今天很忙,晚上估计没时间更新,年初在敢年前的事,大概在下个月恢复两更,最近都是一更哈,但是今天请个假哈 (本章完) 第223章 战前 尘土在国王门外的开阔荒野里飞扬,这不禁让提利昂想起了多恩的沙海,兰尼斯特的怒吼雄狮旗淹没在扬起的黄灰尘下,“哒哒”马蹄声逐渐远离。 “他应该把军队留在君临,”瑟曦举着酒杯,眼睛直直盯着远处的行军,流露出不甘与忧色,“保护他的国王,而不是把军队全部带离,逞英雄般和史坦尼斯的叛军硬碰硬。” 提利昂抚摸着国王门上的城垛,时间在上面留下痕迹,石制的城垛被磨损地坑坑洼洼。 “城内可支撑不起数万军队和无数平民的消耗,史坦尼斯从两路攻来,父亲主动出击,替我的好外甥挡下陆路的风暴地军队,这样我们就可以专心处理来自海面的威胁。”提利昂向父亲解释道。 瑟曦不以为然,“那凯冯之前出去干什么,在御林猎鹿,做愚蠢的狩猎游戏?”她出言讥讽道。 “相信我,”提利昂忽然扭头看向瑟曦,两眼真诚地注视她,“叔叔凯冯一定在为他亲爱的国王陛下猎鹿,以方便在史坦尼斯把他的脑袋挂在城门前吃一口新鲜的肉汤。” 瑟曦的眼色冷了下来,但她出乎提利昂意料地没有勃然大怒,而是轻轻靠近提利昂,弯下腰,这种奇异的陌生感让提利昂不禁后退了几步。 “你说得没错,我的弟弟,”瑟曦的言语轻柔,但在提利昂听来满是威胁,“希望这碗肉汤由你向乔佛里盛过去。” 太后直起上身,轻蔑地望了他两眼,得意地走去。 提利昂挠着脑袋,皱眉看向瑟曦离开的背影,心里满是疑惑。 “你知道么,”一直在远眺的波隆扭过头,看向他,“有一种人,”佣兵眨巴着嘴,眼神瞟向瑟曦,“她就喜欢用让人云里雾里的方法令其他人猜不透自己的想法,即便这种人的脑袋空空,除了瘆人的脑汁别无他物.” “我当然明白,”提利昂摇着头,“我亲爱的姐姐最厉害的也是唯一的武器就是两腿之间,啧啧。” 戏谑的笑声从波隆的嘴里发出,佣兵的嘴唇不自然地蠕动着,身子靠在城垛上,像是在憋着笑。 “怎么?”提利昂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戏弄,“难不成你试过这个武器?” “那可不是一般的滋味~”波隆摇着头,挤着笑脸,别过脸去。 “哈?”提利昂的神情僵在原地,惊愕地望着波隆,“七层地狱啊,你一定在开玩笑” 波隆扭过头,用看着可怜人的目光看向提利昂,“也许吧,只要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高兴。” “该死!”提利昂怒骂道,他的手拍在城垛上,紧紧抿着嘴。 “珊莎!”孩子气般的喊叫从庭院对面传来,乔佛里看见她,“过来!珊莎!” 他招呼我就像招呼狗,珊莎心想。 一队队金袍子手持着长矛挡住自己的路线,等到她艰难地穿过人群,乔佛里的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红堡挤满了人,尤其在城堡的圣堂,她猜测全君临城的贵族和女眷都聚集在了这里。 “我们快打仗了,”乔佛里满怀期待地说,挥舞着手中的剑,花哨的金纹刻在剑的表面,“铁匠新给我造的剑,我要亲手用这把剑砍下史坦尼斯叔叔的脑袋。” “诸神慈悲,怜悯我们。” “需要慈悲的是我叔叔,可惜他的国王不会给他留一丁点。”乔佛里再次挥舞着剑,剑锋划到了一旁猎狗的盔甲上,但后者一声不吭。 “做工很精致,陛下。”珊莎说,也许史坦尼斯会用这把剑砍下你的人头。 “士兵们需要你,陛下。”提利昂·兰尼斯特走到乔佛里跟前,又微微向珊莎颔首,“小姐。”他轻声细语。 “等着瞧,珊莎,等着史坦尼斯的人头插在这里。”乔佛里得意地说,调转马头,朝着朝着城门奔去。 “陛下很关心你看来,”提利昂说着违心的话,“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些祝福,祝福我们凯旋。” 珊莎看向小恶魔,神情有些淡漠,没有丝毫动容,但嘴里却是“圣母会保佑我们所有人渡过难关。” 都下七层地狱吧,兰尼斯特! 微笑在提利昂的脸上出现,他微微躬身,“少女美好的祝福总会给我们带来幸运,感谢伱,珊莎小姐。” 少女的诅咒正好相反,珊莎心想,微微躬身,“尤其是您,提利昂大人。” 提利昂大笑着,侏儒的身子向城门移动,他的侍从紧紧跟随在后。 等我化作狼,会把你们统统咬死。一阵沉寂笼罩珊莎,她向圣堂走去,但马匹的嘶鸣,钢铁的铿锵以及巨大青铜城门的铰链扭曲晃动的声音混在一起,让她很是心神不宁。 在这种情况下,圣歌也变得怪异骇人。 “温柔的圣母,慈悲的源泉,”珊莎轻声附和圣堂的修女。 “保佑您的儿子穿越鏖战,”请陌客登场,将瑟曦的儿子陷入鏖战的死穴中吧。 “止住流矢,抵挡刀剑.” 她的歌唱戛然而止,瑟曦出现在珊莎的面前。 “可怜的女孩,”瑟曦轻轻抚弄着她的红发,轻柔的关怀变成不怀好意的低吟,“你一定很希望小乔死在城门那里吧.” 一阵惊惧涌上心头,但珊莎遏制住这种情绪,她的脸上满是无辜的疑惑,珊莎摇着头,“怎么会呢,太后殿下,我爱乔佛里,他是维斯特洛的正统国王,一定可以胜利凯旋,剿灭叛军” “就像你的哥哥一样,是吧。”瑟曦贴着珊莎的耳朵,轻声道。 复仇的火焰再次在她的胸腔里涌现,四处燃烧,几乎要冒出来,但冷静的瀑布将它们全部浇灭。 珊莎露出微笑,“我的哥哥是叛徒,他咎由自取。” 瑟曦抚摸着珊莎的脸,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我差点相信你了,珊莎。” 战号的低吟声已经响起,烂泥门“君临三妓”投石车的甩动与撞击也已出现,甚至能听到弩炮的声音。 “已经打仗了吗?”珊莎甚至连思考都未思考,脱口而出,声音隐隐发颤,她知道,这是欣喜的颤动。 太后很显然理解成了恐惧,她甚至贴心地碰了碰珊莎的头发,“不要紧张,女孩,这只是战前的操演,我听说射出去的弩炮都要回收。” “这是男人的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女人只能乖乖待在一边,看着他们的血腥之舞。” “我听说城里面也很乱,那些平民.”珊莎开口道。 “暴民终究只是暴民,他们无足轻重,”瑟曦说,模样有些洋洋得意。 真的吗,珊莎心中发问,淑女可不止一次看见民众的行动。 瑟曦低头看向珊莎的身子,手轻轻碰着她的胸口,冰凉的触感让珊莎略微有些哆嗦。 “太后?”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会败在你的裙下,为你所用,”瑟曦嘴角含笑,“若你懂得珍惜利用,骑士的利剑便成了你的利剑,那些无关紧要的誓言也会变成对你的忠诚。” “我是乔佛里的未婚妻,我只忠于国王.”珊莎照常地说。 “还真令我感动呢。”瑟曦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我会变成血泊里的淑女,将你们撕成碎片.珊莎看着瑟曦的背影,脸上的奉承全然不见。 打铁的铿铿声很响亮,众多工匠铁匠聚拢在一起,一条长而巨大的铁链出现在众人面前。 “毫无技巧的玩意。”沙罗利恩嘲讽道,他是君临城里的盔甲锻造大师,而不是什么手艺粗糙的学徒。 “但可以横跨黑水河流,阻碍史坦尼斯的舰队。”一旁的工匠开口说道。 沙罗利恩皱起眉,“是啊,这不符合我们的初衷.”他看向铁链,有些不甘地说,“但我们还必须履行诺言,小恶魔让我们发誓,该死!” “畸形的侏儒,乱伦所生的国王,淫荡成性的太后他们守不住这座城市。” 沙罗利恩没有发话,他草草脱去自己厚实的手套,拿着湿巾瘫在自己的脖颈处,走出了铁匠铺。 幽暗的通道通向自己的房子,一座不错的房屋,还在那场暴民的混乱中幸存,沙罗利恩笃定这是七神给他的祝福。 房屋很是昏暗,也许都睡了吧,沙罗利恩想起自己的妻儿,长吁口气,推开门。 全君临城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八爪蜘蛛,他眼神里写满惊愕,难不成.他的计划暴露了? “劳勃国王的忠臣,君临城享受誉名的锻造大师,”瓦里斯停顿了两下,“也许我还要加上,‘鹿角民’商会的一员?” 沙罗利恩伸手探向自己的衣袖,他摸到了自己的铁斧,铁器的味道让他微微放下心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八爪蜘蛛”沙罗利恩看向瓦里斯。 瓦里斯轻笑一声,“希望在战时凭借着几百个人突袭旧城门,你们不需要解释这种.我的小小鸟都能识破的计划。” “不要动。”孩童的声音冷不丁在自己背后响起,沙罗利恩心里一悸,不敢晃动,金属尖的触感从自己的后背传来,十字弓弩的拉弦声也在背后响起。 剑和十字弓,该死! “不要误会,这只是一些.正常的保障措施,我是来与你合作的,而不是想要谋害你。”瓦里斯摆摆手。 沙罗利恩不动声色地望着瓦里斯,他不相信蜘蛛的说辞。 “君临城的守军聚拢在烂泥门这些靠近黑水河湾的城门城墙,旧城门虽然守兵薄弱,但也不是你们能够解决的,”瓦里斯的嘴角露出弧度,“带足火把和燃料,试着去烧毁城门,我会将消息告诉史坦尼斯国王。” 沙罗利恩紧紧皱眉,“我怎么去信任一个狡诈的蜘蛛,城门是钢铁和青铜的产物,怎么烧毁,如果我去红堡告知.”话语顿时遏止在喉中,如果瓦里斯真的想谋害自己,怎么会半夜与自己商讨这些事关叛国的事。 “劳勃国王死于阴谋,乔佛里以暴虐和折磨为乐,”瓦里斯看向沙罗利恩,“我身处君临,不就为了此刻吗?不过是一把火而已,与你的计划有何冲突。” 太监站起身,将兜帽蒙在面部,“你是否信任我并无干系,但拜拉席恩的未来就系于此。”他绕过沙罗利恩,消失在黑暗中。 第224章 筹措 随着时间的推移,比武大会的过程和结果公爵似乎越发不在意,弥赛菈悄悄观察,并得出了结论,阿提斯在比武看台上并不专注,思绪总飘向别处。 这并不奇怪,一国公爵要处理的事情何其之多,相比之下,有众多重臣兜底保护的小乔当上的国王倒是轻松得许多。 史坦尼斯叔叔的逼近,河间地新收服之地的整合弥赛菈仅仅只是想想就会头疼。 未婚夫的消极并不影响弥赛菈的热情,这不仅是出于义务,比武各种激烈的场面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吸引力是丝毫不减的。 钢林铁雨的碰撞,骑枪战马的角逐,后面团体比武时索罗斯火焰长剑的惊艳,箭术比武时安盖猿臂百中的出彩 布雷肯伯爵笑得最欢,他在这场比武盛会里得利最多,大女儿继承人与罗伊斯家的二子缔结婚约,最漂亮的女儿与安达·罗伊斯,符石城的继承人,青铜约恩的长子结成良缘,其余的女孩也与谷地的大贵族,科布瑞家,韦伍德家,以及杭特家发下了誓言。 弥赛菈的心里微微有些得意,但还没到忘形的地步,她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让旁人看起来不卑不亢,公主的宽容和威仪同时囊括。 正思索时,推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詹姆爵士戴着黄金面具,他的狰狞伤痕遮蔽在其后。 他嘴唇微动,似乎有话要吐露。 “詹姆舅舅,”弥赛菈站起,“您有事吗?我会尽力满足。” 这句话并不像是出自侄女与舅舅之间的对话,詹姆微微咽了咽喉咙,弥赛菈的言辞一如既往的温柔,但似乎在他们两者之间设置了隔阂,这让他感到很是陌生。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公主殿下,”他微微躬身,“君临城处在战线的最前端,并不安全,您还是跟着亚历斯爵士留在赫伦堡吧。” “公爵答应吗?” 詹姆一愣,他没想到阿提斯在公主的心里份量这么重,即便染发的举动已经让他心有怀疑,但似乎此时在他心底才算坐实。 他点点头,“当然,他怎么会不答应呢.” 沉寂短暂地环绕二人,詹姆有些窘迫地挪动着步子,“我只是来提醒公主,艾林家族虽是盟友,但” “我明白,”弥赛菈展露出微笑,脸上神色没有动容。 詹姆勉强挤出微笑,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弥赛菈看着舅舅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微笑逐渐收拢,些许的忧虑流露出来。 保护你我的方式各有千秋,我亲爱的舅舅 弥赛菈心里闪过一丝苦涩,但只是微微摇头,心底的情绪一扫而空。 “泰温·兰尼斯特已经兵出君临,随时准备且战且退,引诱史坦尼斯向黑水河畔行进。”青铜约恩指着信件和地图,对阿提斯说。 阿提斯却并未将视线放在黑水河,而是看向了地形复杂的御林。 “兰尼斯特不擅林地作战,而我记得史坦尼斯的先遣部队是在御林出没。” 约恩微微皱眉,“御林不适合规模作战,就像我们之前围剿高山氏族一样,高耸崎岖的明月山脉同样不适合规模作战,史坦尼斯是个出色的指挥家,他不会选择将主力放在御林,况且,兵出御林之后就会直面君临的高大城墙,即便兰尼斯特没有将主力布置在城外,君临城的弩炮和箭矢就足以让史坦尼斯止步于此。” 阿提斯品味着约恩的话,轻轻点头。 “科布瑞伯爵的军力已经聚拢多日,峡谷骑士的剑戈已经磨得锋利,盔甲甚至都换了整新,就等出征了!”一直在旁倾听的哈罗顿·哈顿开口道。 阿提斯并未动容,他清楚谷地军队需要休整,黑水河一役最好能够一举剿除威胁,以战止战。 他深吸口气,看向周围的人。 “你们趁早筹措军备,随时跟随科布瑞伯爵的前军赶赴君临,时刻与铁王座保持情报通信。” “是!” 狭海海面波涛汹涌,浊色的巨浪扑打着舰船,摇摇晃晃。 我们要等着满潮前进,戴佛斯心想,他们的优势并不算大,王家海军是最后的底牌,不容有失。 他看向船帆,变化无常的风向将帆吹得咯吱作响,隆隆的战号将这些杂音掩盖在海面上空,轰轰然穿越海面,像是箭飞的海鸟。 黑贝丝号、海灵号、玛瑞亚夫人号三只战舰并列齐发,间隔始终维持在十八到二十码,维持着整齐的战列,全速前进。 洋葱骑士眺望远处,遮挡迷雾背后的城市才是自己的归宿,席渥斯的确是个荣誉的姓氏,这点被史坦尼斯国王反复确认,但在自己心底,跳蚤窝才是自己的家。 自从自己骗开风息堡城门之后,史坦尼斯国王对自己的信任更加显著,甚至将王家海军的先遣前军的指挥权交付于他。 他望着身后战船间隔的海沟,数艘低矮的快船迅速通过,朝着黑水河湾驶进。 戴佛斯不会辜负这种信任,他亲自挑选快船,准备在抵达黑水河湾时深入河道,仔细勘查,刺探虚实,绝不会轻率地猛扑前进,即便他知道君临根本无舰可守。 泰温·兰尼斯特应该不会将全部筹码压在君临城防上,这个骄傲的老狮子一定会选择主动出城迎击国王的陆军,让君临的城墙只需面对王家海军。 这点史坦尼斯国王很是清楚,夜歌城伯爵即便远在多恩边疆地,也依然派遣五百精锐加入出征君临的行列,由夜歌城的私生子统领,并寄信建言,这点几乎在风暴地诸侯内部达成了共识。 若是海军能够直接摧毁并拿下君临的城门,从后路与史坦尼斯国王的陆军前后夹击兰尼斯特的主力,那么铁王座必然回归正统。 至于此前出尽风头的阿提斯·艾林,却恰巧犯了年轻人好大喜功的大忌,将河间地搜刮的金龙全然用于赫伦堡的比武大会,起初自己并不相信这位谷地雄主能做出这种事情,但后续的情报让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至少比武大会已经持续了数周,而大多数的谷地军队也已越过绿叉河,回归了谷地。 “这是谷地领袖的通病,天生的保守只会让他们见好就收。”自己那个对谷地不甚了解就敢大放厥词的儿子断言道。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也许自己的儿子并没说错。 谷地骑兵的休整,雷德温舰队被风暴阻拦,河湾地本土被多恩人威胁,君临城只有兰尼斯特和王领的残军,这是史坦尼斯国王占据君临,坐上铁王座的最佳时机,不容错过。 戴佛斯轻轻吸了口气,稳住被甲板带着摇晃的身子,“保持阵线!”一阵海风牵起他的陈旧绿披风,他坚信,始终创造奇迹的史坦尼斯国王即将迎接的,也会是另一场载入史诗的胜利。 第225章 “罗斯比城是个好去处,”提利昂略微仰头,看着拧巴着脸低声抽泣的托曼,踮起脚亲吻了他的额头,“盖尔斯伯爵智慧,能力出众,强壮”他的脑海里浮现伯爵病怏怏的模样,有些编不下去。 托曼低下头,“真的吗,我听说罗斯比城的人都被懦弱鬼下了诅咒。”他稚嫩单纯的眼神让提利昂差点发笑。 王子的舅舅摇摇头,“相信我,他绝对会.让你惊艳,那里可是有巨龙喷过火的遗迹呢,你不想看看?” “真的吗!”托曼的眼睛里依旧有泪花,但哀伤的神情已被期冀取代。 当然不是真的,提利昂心想,巨龙米拉西斯只在那座由木条泥土搭建的村镇留下了几声怒吼罗斯比家族就屈膝投降了。 “当然是真的,相信你的舅舅,准没有错,”提利昂垫脚拍了拍托曼的肩膀,向他身后的柏洛斯·布劳恩爵士点点头,后者肥胖的身躯让人很难相信他属于七国最荣耀的骑士一员,“柏洛斯爵士,王子交给你了。” 柏洛斯爵士向来瞧不起侏儒,只是略微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车队很快启程,尽管托曼泪眼汪汪回望自己的脸很让人怜惜,但提利昂却顾不上这些,他借着波德瑞克宽厚的后背,骑上自己专属的战马,扭头返回君临。 “作为一个暴躁国王的继承人,这位王子的表现简直让人怀疑是否是从同一个母亲的肚里生下的。”波隆歪着脸,回想着托曼的表现。 提利昂想起了弥赛菈,想起了托曼,即便没有乔佛里的对比,他俩都是天使,更何况有了个便宜国王安然活在自己变态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战马嘶叫着,不安地扭动,马蹄用力地前迈,似乎并不满前行的速度。 提利昂环顾着君临城的周围,一切如常,但马儿的不安似乎传递到自己的心底,脑袋甚至还有阵阵眩晕。 “在詹姆回来之前,我要给他一个清净的君临城。”提利昂想到君临城暴动的那夜,皱纹在眉头堆积。 波隆随着马背的摇晃微微点头,“到时君临城会如你所愿。” “很好,”提利昂抬头看向波隆,眼前的佣兵不知不觉竟成了自己最信任的亲腹,“跳蚤窝公共泉水染毒的源头查清楚了没。” 波隆听到后眯起眼,“我想我先收回上面那句话,”调侃过后,他有些凝重地说,“难办,那里人多眼杂,蜘蛛都找不着凶手我无从入手。” “活水不可能有毒,”提利昂的眉纹比之前更深,“这让我想起了.” “史坦尼斯击败蓝礼的那场战役?”波隆听起来并不孤陋寡闻,这也不算稀罕,一个佣兵的基本素养就是知道哪里有战事。 “活水不可能有毒,”提利昂有些斩钉截铁地说,“城中肯定有史坦尼斯的内应,也许影响不大,但也需要提防。” “地窖里多出了些罐子,”旧城门的金袍子低头看向城墙下,“也许装着美酒,也许是补给,谁知道呢。” “别碎碎念叨,”另一个金袍子叫嚷道,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响亮,“像我村口的那个老寡妇,嘴里像是在嚼着稀泥,吐得全是臭烘烘的粪粒,我家狗都不吃的那种!” “你的嗓门大得就像我那个去长城当太监还被异鬼割了舌头的侄子,生怕队长不知道吗?”他的嗓门似乎更大。 金袍子的争执声与淑女无关,她专心地细嗅地面,魔鬼般地气味像是沾了火星的糠钻进鼻孔,磕碜得慌。 刺鼻的气味就在地底,淑女非常清楚。 这种气味同样出现在瓦里斯和臭虫的身上,许多次,珊莎回想起之前遇到他们的经历。 珊莎想要探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东西会被深埋在地底,但淑女似乎有种本能的恐惧,迫使她只好转移。 金袍子的絮叨声抛在身后,夜间君临城男女交合的欢笑声传入耳底,淑女听惯了这些事。 妓院的墙壁不算高,她轻松攀过去。 “小指头的妓院到底是谁在经营?” “老鸠?小恶魔?教会?对不起,我只能想到这些。” “堕落淫荡的代名词哈哈!” 嫖客一如既往地说着些不堪入耳的秽语,妓女挑逗的话让珊莎在梦境里也隐隐感到面红耳赤。 小指头的妓院没有地道,淑女嗅了嗅地面,蜘蛛的痕迹并不在此。 红堡的地道过分地复杂,有些通道冰原狼根本无能为力,要么过于狭窄,要么墙壁光滑,这种无奈也迫使自己潜入红堡咬死乔佛里和瑟曦的计划破产。 她绕开喧闹的淫聚,寻觅到只有几人聚拢的安静处。 “石东大人让我们调查那个公会,你知道,前些日子还有个炼金术士死在公共泉水里。” “野火?公爵怎么会对这些事感兴趣。” “多问多怪,管好自己。” “君临城到处是传教士和暴民,蜘蛛又没有采取措施,难不成在放引线?” 回答的人稍稍停顿,接着开口,“也许和我们一样,也在探查着那些麻雀。” 不,珊莎心想,蜘蛛与麻雀不是敌人。 石东,谷地的私生子姓氏,珊莎不由得想起了她远在鹰巢城的母亲和妹妹,还有身陷诅咒之城的兄长。 “据说野火能毁掉整个君临,”声音略显沧桑的人说,口音辨识不出来,“疯王遗留的产物。” 毁掉整座君临?那岂不是乔佛里,瑟曦,还有马林特兰这些人渣统统会去死? 小女孩的恐惧并不比惊喜来得提前,珊莎猜测自己在梦中甚至都笑了。 “不如让君临城毁掉,我们也许该离开了,回到海鸥镇.” “这是个威胁,”声音沧桑的人说,“峡谷的骑兵也许还会有机会进驻这里,没理由不调查一番。” “交给蜘蛛来做岂不是更好?我们跟着蛛网。” “最危险的举措莫过如此,小指头在君临城的遗产保护了我们,主动去找蜘蛛,简直找死。” 淑女并不习惯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她此前的安静和温顺在经历过红堡的杀戮后一去不返。 就像娜梅莉亚和艾莉亚,珊莎心想。 沙罗利恩的指甲摩挲着手里的铁锤,黑水河湾的波澜没有同时在他的脸上激起涟漪。 这片臭烘但勉强还算祥和的水面即将会被血液染红,沙罗利恩心想,鹿角民的同仁一定与他的看法相同,而黑水河扼守的君临城也迟早落入真正的君主手里。 “把锁链固定住!”一旁的金袍子恶狠狠地看着他,手里的鞭子似乎时刻就要落到他的后背。 再得意一会吧,你只剩这最后的风光了,沙罗利恩用力将锤子砸在桩子上,使它深陷在泥土里。 “一个打桩并不够。”身旁的石匠提醒。 沙罗利恩看了他一眼,做手脚的空隙完全没有,侏儒可真会用人 他走向下一个打桩点。 提利昂站在城楼上,任由寒风吹面。 巴利斯坦爵士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看着深夜里的河面。 “史坦尼斯的舰队随时会到,到时候能拯救君临的只有您了,巴利斯坦爵士。”提利昂恭维道,他的内心依旧紧张,但看到巴利斯坦健硕挺直的身子心里甚至逐渐安定下来,也许这就是传奇骑士给自己带来的效果,相信城内的守军和民众也是如此觉得。 巴利斯坦并未搭话,只是看向远处。 提利昂咽了咽口水,“您知道,君临城正面临分裂.而巧合但又不幸的是,我们又同时面临入侵。” “伱需要我去稳定民众。”巴利斯坦一语中的。 “铛!”提利昂叫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总算能摆脱我那个愚蠢的姐姐和聪明人讲话了。” “我会的,”巴利斯坦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保护弱小,这是骑士的准则。” “维斯特洛遵守骑士精神的人绝不会出您之右。”提利昂再次恭维道。 巴利斯坦却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询问,“你想怎么打?” “这个嘛,”提利昂看向黑水湾,“我们没有制胜的把握,只能铁索横江,阻碍他们前路,舰船与其纠缠,拖延时间,争取雷德温的舰队尽快赶来.” 巴利斯坦轻轻点头,“他们的军队不会有多少,相当一部分还被阻隔在泰温大人那里,我们只需要坚守城墙即可。” “与您一致是我的荣幸。”提利昂甚至涌起想要给巴利斯坦鞠躬的冲动,这就是“无畏的”巴利斯坦的魅力,人们相比于国王更愿意信服这位贡献了诸多歌谣和故事的传奇骑士,也更愿意忠于他所效忠的国王。 刺耳深厚的鸣钟声在响彻在红堡。 珊莎的卧室被轻易推开,猎狗站在了门前。 她看向窗外隐现的火光,大致猜出了大概。 “去安全的地方,女孩。”猎狗开口。 第226章 黑水河之战(1)8000字 沙罗利恩露出自己黝黑的臂膀,黑水湾吹拂来的寒流在君临的夜里盘踞。 学徒靠在他的身边,只觉得沙罗利恩大师像是块炙热的火炭,入冰不冻。 火把在眼前点燃,昼日般的光亮布满整个地窖。 铁匠铺的杂料、烧火用的干柴、王领农田的五谷杂粮、谷地商队的南瓜油果这些平日放在地窖里的杂物统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长剑,是器具,是链制的盔甲,是上完色晾干的盾牌。 一张张面孔出现在光亮里,沙罗利恩看向他们,紧绷的肌肉和飘忽的眼神暴露了他们此时的心境,仓皇无措的紧张夹杂在踌躇不语的沉默里,在这幽暗狭窄的地窖显得尤为窒息。 沙罗利恩让开身子,朝学徒点点头,后者提着火把,照亮沙罗利恩背后的墙壁。 仰望王冠的黑色雄鹿扬起前肢,在金色的平原上腾空跃起。 怒火燎原的箴言赫然立于旗帜的下方,若隐若现似在舞动的火光仿佛真是呈燎原之势的火焰在蔓延。 拜拉席恩家族的旗帜蓦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踌躇和紧张顷刻转变为对旗帜的注目。 “我们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正统,”沙罗利恩低沉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铜铃般的眼睛扫视着之前被情绪所扰的众人,“我们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七国之主,真正的国王血脉。” “我们是游走的行商,滚火的铁匠,疯王年代的无名小卒,劳勃国王的征召英雄,我们比谁都清楚拜拉席恩旗帜的寓意,不是个铁王座上的金发小鬼能承担的,劳勃国王的英勇如今沦落成暴虐无道,劳勃国王的惩罪战锤沦落为折磨弱小和妇女的人皮匕首和扎头弓弩!怒火燎原烧的是不公,烧的是罪恶,而红堡的主人却恰恰和这些别无二致,是自觉堕落的妓女太后,是变态无知的暴虐国王,是那个畸形脑袋里满是淫秽罪念的魔猴!” 沙罗利恩抛开压低声音的刻意,胸腔里的怒火卷入了口舌,激情澎湃地高声演讲。 站在他身前的众人将目光从宝冠雄鹿上移开,齐齐看向沙罗利恩。 “太后的寝宫里到处是淫荡的裸体,国王的床铺下是堆满的孩童骨头,瞧瞧他为了卸下‘乱伦’的嫌疑杀掉的平民!健壮的青年,不满一岁的幼童!全都有!丘陵上的红堡已经被罪行的汪洋巨浪吞没,乔佛里绝对不是正统的拜拉席恩!拜拉席恩的正统在史坦尼斯!公正与法律在史坦尼斯!民众心之所向在史坦尼斯!” 迷茫和紧张的念头至少在这一刻被他们彻底驱散,众人握紧拳头,神色凝重起来,眼神里也多了抹坚毅。 “史坦尼斯国王需要一批先行者,给我打起精神!孱弱的金袍子再疏忽大意也有将近千人,远远多于我们,”沙罗利恩的怒容缓和了几分,“君临城太大,金袍子仅有的数千人大多还上了城墙,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夜巡的队伍。” 学徒点点头,轻声说:“橄榄油和松脂并不难找,它们被安放在行会的车队里。” 沙罗利恩轻轻颔首,他长吁着气,清醒地知道自己看似健硕的躯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时间就像沙漏,精力在不经意间会渐渐划走,即便指尖触摸,在年轻时也很难察觉。 除非到老时沙罗利恩抚摸着脸上的皱纹和浅浅的疤痕,自己最精彩的人生都奉献在篡夺者战争上,都致力于服务劳勃国王的正途上,现在,他要把生命的余火继续燃尽,以七神与拜拉席恩之名。 鹿角民商会的车队缓缓离开后院,滚动的车轮摩挲君临城糟糕的石板铺路,坦格利安时代的遗物与拜拉席恩的狂热摩擦,沙沙作响。 行会坐落在蕾妮丝丘陵的屋落里,旧城门是离他们最近的城门。 沙罗利恩抚摸着斧头,斧刃的尖端被磨得锃亮。 鹿角会的战士小心翼翼地用布匹包裹着武器,尽量不弄出声响。 马嘶声,车轮滚动,夜色宁静,城门的距离愈发接近。 黑水河的潮水差点掀翻一艘船,戴佛斯稳住身形,身后老旧的绿皮风被浪花打湿,颓然黏在自己的布甲上。 他坚持不穿侍从端来的沉重盔甲,戴佛斯轻声告诉自己的侍从,这些华丽的盔甲在海面上除了花哨,就只有帮忙沉入海底打捞不上的用处了。 但显然其他出身高贵的船长和贵族爵士并不如此看待,他们穿戴的铠甲在夜间,只要有稍纵的光芒也能看出其中的闪烁,很是耀眼。 在黑水河与敌人作战是最愚蠢的做法,戴佛斯看着相比于海面无比狭窄的河道,激流奔涌的潮水几乎是裹挟着自己的战舰前行,速度奇快,黑水河入海处的水流又强又急。 狭窄的河道把己方的优势压制到最低,河面一次顶多摆开二十艘船,否则就是桨叶交割,互相抵触落水的下场。 戴佛斯看向黑水河口的对面,陆地上没有史坦尼斯的军队,按照原本的计划,那里应该会有千军万马随时准备登船涉水。 但老狮子的出城把计划搅乱,不过这早在史坦尼斯国王预料之中。 戴佛斯有残废手指的左手紧握自己被砍去的指节,祈祷着好运。 他遥望远处,黑夜犹如结团的黑雾,看不清部署。 戴佛斯冲战号手点点头,“隆!~隆!~” 啸声深沉呜咽,犹如海上水妖的嘶吼。 “收帆,”戴佛斯下令,儿子马索斯随即传令下去,“降桅,桨手就位。” 船员纷纷跑向岗位,撞开站岗碍事的士兵。 为了避免君临城率先发难,用弩炮和喷火弩引燃船帆,入河之后只能用桨来代替。戴佛斯握住指节的手更加用力,凝重地望向前方。 眼前忽地闪过一丝金光,戴佛斯扭头望去。 怒火号的三百支桨已经齐齐发动,“嘿呦!嘿!嘿呦!嘿!~” 船员的呐喊声富有节奏,怒火号与自己的黑贝丝号一样,甲板很是忙碌。 怒火号的船帆上闪着金光,帆布上纹饰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史坦尼斯曾在上面指挥龙石岛,而如今却听从自己的号令。 这是莫大的荣誉,戴佛斯心想。 怒火号令人望而生畏的投石机和一排排陈列的沥青桶平静地坐落在船头船尾,但在大战前的黑夜里却显得狰狞。 戴佛斯再次对战号手点头,低沉嘶哑的战号再次响起。 “下桨!~”自己的儿子马索斯高声呐喊,替代了自己,“成列!~” 一百片桨叶同时入水,“扑通!”桨叶入水的声音激起了士兵们的兴奋,他们的剑盾互相击打,“嘭!嘭!嘭!”金属器械相互钝击的声音穿越各船,显然这不是黑贝丝号的专属。 桨官不甘示弱,这里是黑贝丝号,是他们的专属,而不是这些碍手碍脚的士兵。 他们轰隆击鼓,鼓声仿若是戴佛斯心底的跳动声,硕大而和缓,但伴随着船员划桨破水的愈发激情而愈发急促。 每敲一下,桨动一分,百人一体,整齐划一。 戴佛斯很是紧张,走私的半生和这次的吹号升旗完全不同,走私者游走在海洋的边缘,哪里敢这么行径,一旦嗅到危险的气味,他们准会升帆起航,借着海风逃之夭夭。 之前派出的快船根本无法靠近君临,戴佛斯不清楚君临守城的统领究竟是谁,但必须承认他极富远见,在黑水河口两岸新砌起了两座高耸的石塔,巨型铁索的两头被两座石塔牢牢固定在地底。 没有史坦尼斯陆军驰援的弊端瞬间暴露,石塔的两边驻留着不少十字弓手以守护铁索。 要想前进,必须摧毁石塔,至少一座。戴佛斯心里想。 他转身看向身后,萨拉多·桑恩的海盗船聚拢在一起,这位“狭海亲王”的瓦雷利亚人号在体积上甚至与史坦尼斯国王的怒火号相差无几,经验远比龙石岛舰队船员更为丰富的海盗坐镇中军,这群亡命之徒随时准备驰援自己坐镇的前军。 戴佛斯清楚自己一个取得国王莫大信任,出身卑贱的人注定不会遭贵族喜欢,亲自指挥前线是他最好的选择。 至少他们会随着我冲锋,戴佛斯自我安慰道。 他举起右手的彩旗,马索斯高声喊道,“第三阵列,右满舵!” 萨拉多·桑恩周边里斯战舰群迅速地右转船头,速度要比己方的娇贵水手快得多。 里斯战船彩绘的船壳随着转弯完整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彩色堆迭犹如迅速翻开的书卷,一张张书页向河口右方的石塔飞去,这象征着寄出的死亡信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弓弦搭好紧绷的声音入耳,戴佛斯紧张地看着右处的石塔。 “射箭!”里斯战舰的群落,指挥官的高声传递至每一艘舰船。 战号在一瞬间静止,戴佛斯也在一刹那陷入了耳鸣。 “咻!~咻!~咻!~” 泛着寒光的箭矢只一瞬出现在漫天的星空。 “轰隆隆!~”这是投石车启动运转的声音。 戴佛斯朝瓦雷利亚人号望去,投石车的长臂先是缓慢艰难地右移,像是沉睡的人刚刚苏醒的模样,紧接着,就在漫天箭矢出现在半空时,长臂猛地抡起,裹挟着的无数沥青罐在夜空里炸开,化作群群摇曳的橘红飞鸟,向石塔俯冲。 “啊!~”依稀的惨叫声完全被周围的呐喊欢呼声掩盖。 石塔近乎在一瞬陷入火海,守卫的十字弓手依稀发出几根弩箭便悄然淹没。 “不要紧张,”石塔背后挖掘的长长水道旁,加雷斯·克莱夫顿爵士对身旁的兰尼斯特骑兵说,“士兵,你是听不见射中你的那声箭矢的,笑着面对陌客,诸神也会畏惧。” 骑兵有些胆战地扭头看向出声的加雷斯爵士,这个仙女岛的骑士双眼里闪烁着沥青罐炸开的火光,但几乎没眨一下,嘴角还带着一抹不惧死亡的微笑。 在西境,法曼家族的人和手下封臣几乎没有跟随泰温大人东进南下的,一是出于仙女岛对峙铁群岛的特殊位置,第二则是法曼家族曾经试图违逆凯岩城的往事。 但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跳脱的思维犹如他的躯壳一样悖逆世俗陈见,他毫不犹豫地让自己从仙女岛带来一百西境士兵和泰温大人留下的数百兰尼斯特骑兵整编在一起。 “登岸,”戴佛斯轻轻下令,“拿下铁索。” “登岸!~”马索斯高声呐喊。 “登岸!~” “登岸!~” 水面上呐喊的高声也传到西境骑兵的耳中。 加雷斯爵士伸出手,侍从将橙红色的半盔递到他手里。 他戴上头盔,“急于求胜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位走私洋葱的罪犯。” 黑水河上,甚至没等棋手打出旗语,“狭海亲王”的海盗舰船便向岸边靠拢,一艘,两艘 戴佛斯轻吁一口气,事情至少发展得顺利 “杀!~” 火海下的石塔剥落自己的石块表层,仅在一瞬间就坍塌。 戴佛斯还以为是石塔本身的问题,却不料战马的嘶鸣从火海里传出。 “轰隆!~”石塔轰然倒塌,骑兵疾驰而至,跃过废墟,一根根冲刺的长矛穿透轻率登岸的海盗水手,刺出一个个淋漓的血窟窿。 红袍兰尼斯特的西境铁骑!戴佛斯紧紧皱眉。 登岸的人群瞬间四奔而散,仓皇向舰船跑去。 “稳住阵型!~”戴佛斯嘶声高喊。 里斯的舰船并不慌张,经验丰富的海盗迅速地将船只脱离了岸口,横向面对兰尼斯特亲兵,将一排排弩炮面向杀红眼的骑兵。 “咻!!~”巨大的弩箭犹如脱笼的猛兽,朝骑兵冲去。 人体和战马几乎在触碰弩箭时便剥落成血块,喷涌的血流几乎在黑水河前上演了场玫瑰瞬时绽放的奇迹。 “呜!~”几乎在舰船反击的同时,鸣金撤离的声音也应声响起。 “轰隆!~”投石车的长臂再次抡起,这次投的更远。 漂亮,戴佛斯心中喜悦,几乎不需要自己的指示,萨拉多·桑恩就立刻及时应对,他和自己都料出掩藏在石塔和黑夜后面深处的盘踞骑兵,燃烧的沥青罐再次抛出。 “开闸放水!”加雷斯爵士高声呐喊。 躲在水道尽头的兰尼斯特士兵点燃引线,“轰隆!”的巨响声下,咆哮的黑水也奔涌而至,蔓延整个水道。 沥青罐终究只能在水道的两侧炸裂。 没管身边人的惨叫,加雷斯轻踢马匹,战马迅速奔向身后潮湿的低地。 君临城传出一声低啸,远处的半空燃烧的火光俨然连成一线。 是信号,戴佛斯心想,他紧握指节。 “敌人在逃窜!”儿子马索斯指向石塔。 戴佛斯朝两边望去,黑水河两岸的石塔守军放弃了防守,朝着口岸的远处奔去。 这是试探,但铁索的意义何在?戴佛斯心想。 铁索软绵绵地被水面淹没,没发出一声临死前的呜咽。 “继续前进。”戴佛斯下令,他退无可退。 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史坦尼斯的话。 “泰温做梦也不会想到,”史坦尼斯依旧话里听不出情绪的波动,始终保持低沉和一如既往的严苛,甚至苛刻到口音与用词,“我亲自率领的军队会是一支极少数精锐组成的偏师,而你,戴佛斯·席渥斯爵士,则率领着我全部的主力。” 史坦尼斯自信的话语再次让自己心里布满自信,戴佛斯深吸口气,想必现在已经让君临的守城主将意识到自己的莽撞,不管他是谁,一定会如泰温那样料定,他的主力在史坦尼斯周围,而非身处中军掩藏在船帆下的运输船里。 这也是为什么深夜行军,他的确摸不清君临的部署,同样君临城也无法摸清龙石岛舰队的规模,但史坦尼斯国王亲自的试探倒是给出了泰温·兰尼斯特军队的情报,他的西境主力和财富招揽的佣兵几乎全都在和史坦尼斯国王兜圈子。 泰温之前的部署几乎无效,凯冯·兰尼斯特,这个狮子的帮凶毫无骚扰到史坦尼斯亲军的可能。 这是一举拿下君临的绝佳时期,戴佛斯深吸口气。 “呜呜呜呜呜!~” 战号长鸣,怒火号,黑贝丝号,海灵号,海鹿号破浪前进,战鼓狂暴敲打,船桨起起落落,第一战列的舰船犹如一道厚实的盾墙穿越了河口。 远处看来狭窄的河道,如今却辽阔得如同无边的海洋,君临城在黑暗里显得更昏黑的那团阴影也愈变愈大。红堡鲜明的红色依旧清晰可分,城墙上无数的火把照亮了它。 “一场恶战。”即便年轻如自己的儿子马索斯,也这般说道。 的确,戴佛斯虽没有说出口,但也是轻轻颔首,雄踞于前的伊耿高丘是防御的天然之地,当初伊耿选择在此处建造城堡是明智之选,弓箭手站在上面,扼守着通往港口河道的必经之路。 但他没有必要前往港口,他打算将大量军队在北岸登陆,奔向防守空虚的君临城北面,戴佛斯清楚君临城只有数千组织涣散且军力弱小的金袍子卫队,而对面的守将,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军力。 戴佛斯计算着船速和距离,马索斯也意识到战机已到,他转身望向父亲。 “总攻。”洋葱骑士轻声出口。 “发动总攻!~”马索斯朝甲板的士兵大喊。 “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次的战号比任何时刻都要长,声音穿透汹涌的白沫和齐整的拍打,几乎所有的船长都下达了相同的指令。 “加速前进。”戴佛斯下令道。 黑水河口,这一自坦格利安统治以来,几乎无人可从海面上攻破的重要河道,毫无遮拦地向龙石岛舰队,真正的王家舰队张开了裙摆。 敌舰徒劳地退却,这是这几艘舰船唯一可做的事,戴佛斯看着乔佛里的舰队逆流退却。 诱敌深入?这无济于事,戴佛斯心想,他根本不会继续深入,自己会派出最精锐的舰船继续深入前往君临港以便吸引君临城主要的防务,另派大量运输船登陆北岸,朝君临城北面绕去。 除了固定在船头船尾的投石车,舰船还准备了大量云梯,用于登陆的军队攀登所用。 “船长大人,”马索斯说,向自己递来了头盔。 戴佛斯不情愿地戴上,因为雨滴般地箭矢已经从城墙上向己方的甲板射来。 弩炮击中甲板,木板破碎的声音轰隆作响,戴佛斯依然不惧,他要率大舰继续深入。 “反击!~” 投石车的长臂再次抡起,但是这时不再是萨拉多·桑恩的瓦雷利亚号,而是沉寂已久的怒火号,拜拉席恩家族的专属,怒火燎原般的火焰在城堡上俯冲而下,倘若巨龙在世,这便是展翅的魔龙。 燃烧的沥青罐拖着长长的火尾,呈抛物线砸向黑水河面和城墙。 乔佛里的舰船,无数弩箭和箭矢射出,但魔龙已至,火焰犹如绽放的烟花,在乔佛里舰船的甲板上腾然散开。 “啊!啊!啊!~” 步兵乱作一团,水手胡乱划桨,燃烧奔走跳入海面的可怜鬼数不胜数。 第一批还未结束,第二批攻击接踵而至。 沥青罐再次掷出。 敌舰的退却显然很有效果,只有亚莉珊王后号舰船逐渐沉入海底,但剩余的乔佛里的舰船都朝君临港奔去。 再次接近城墙时,让戴佛斯担忧的事终于发生。 漫天的箭矢,腾空的火海.戴佛斯深吸口气,君临城墙无数的箭矢和弩炮齐发,号称“君临三妓”的巨大投石车缓慢挪动着僵硬的关节,比怒火号上投石车更恐怖的投掷力迎向了自己。 “轰隆!!~” 甲板上顿时出现个大窟窿,大量的流水在往其中涌去。 “继续前进!”戴佛斯坚持道。 怒火号集中了全部的火力,士兵和水手惨死的叫声阴魂不散,在黑水河面流窜。 “继续前进!~”戴佛斯高声呐喊。 舰船艰难地掉头,向君临港深处前进,右翼完全暴露在君临城的守军视线中。 不幸的是,戴佛斯再次看见了两座石塔,横起的铁链傲然挺立在河面上。 戴佛斯忽地扭头看向君临城墙,几乎所有的长弓都调向了自己,只是怒火号承担的显然要更多,没人相信一旁显得瘦小的黑贝丝号是前军的指挥舰,也没人相信海军舰队的指挥官会坐镇最前面的战线。 君临城没人懂海战,戴佛斯料定,因为至今还没人发现舰队的命令是由黑贝丝号发出。 提利昂站在城头,紧握着拳头,目光炯炯看向海面。 “铁链和埋伏都是好的战术,但恐怕对形势并无太大影响,”白骑士巴利斯坦·赛尔弥说,他也紧盯着水面,“史坦尼斯的海军不可能只可能被困在此处,你不同意围攻,放弃了第一道铁索,这也是个办法,至少可以让这支舰队知难而退,只是太保守了。” “不,”提利昂瞪大眼睛,“太愚蠢了.” 畸形的手指指向河面上的史坦尼斯舰队,巴利斯坦循着方向望去,眉头逐渐紧锁。 似乎是顺着黑水河河流分叉一般,史坦尼斯舰队宛如生长的枝桠,中军与前军分离,不去跟随前军继续顺流而下直取港口,而是直奔北边的河岸。 “他想登陆,这点兵力怎么可能。”巴利斯坦摸着墙垛,眉头终究拧在一起。 提利昂逐渐后退,突然从中军的阵仗缝隙频增出现的运输舰船让他心头重重下沉,一块红堡城墙下的悬崖巨石压在心上。 “城墙不需要我们了,巴利斯坦爵士,我们需要你” 白骑士戴上了头盔,“我去迎敌。” 提利昂走下城墙的台阶,有些恍惚地差点晃倒,波德赶紧将他扶住。 父亲迟迟没有发来军报的可能只有两种,一是交战激烈,无暇后顾,二是发现敌人未果,与敌周旋。 提利昂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父亲在面对史坦尼斯这种敌人时总会十分谨慎,不可能贸然与其冒险激战。但若是后者却又根本没道理,史坦尼斯亲自坐镇的战场,大军对垒怎么可能毫无踪影以至于周旋到毫无军情可报? 提利昂愣在原地,可怕的预感化作恐惧流入心胸。 厮杀声与呐喊声也化作风,被一时惊愕带来的耳鸣掩盖住声响。 乔佛里,他的可爱外甥的声音不恰当地出现。 “我的外公,会送给我史坦尼斯叔叔的人头,我的那个小恶魔舅舅,啧,但愿他活着回来,本来就半残不就了哈哈!” “哈哈哈哈!”周围的御林铁卫和金袍子护卫陷入一阵欢笑。 提利昂走了过来,神情凝重,他一把揪住乔佛里的衣袖,马林·特兰抽出长剑,“没人能在我眼里对国王无礼。” “尽可能对准我的头,马林·特兰!”提利昂不屑地说,他扭头盯着乔佛里,没顾上他那见势慌张打颤的漂亮脸蛋儿,“听着,我的好外甥,好国王,给我站在这里,稳定全军的人心,不要退怯。” “敌人抵达了港口,正冲撞着烂泥门!”负责报信的传令兵急驰赶来,叫嚷道。 恐怕不止烂泥门,大量的史坦尼斯军可是从北岸登陆。提利昂消极地想。 “波隆!~”提利昂松开手,回头高喊。 波隆啐着血,手提着长剑,“城墙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敌人远比想象的要多,该死,你的小国王得准备好上战场。” “你敢!”乔佛里顿时发作,从被舅舅揪住衣领的愣神里回过神来,“马林爵士!给我撕烂小恶魔的嘴!还有这个卑贱的佣兵!” 马林·特兰看了眼国王,又看了眼波隆,象征性地扬了扬长剑,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波隆瞥了眼提利昂,“需要我做什么?” “巴利斯坦爵士带兵正前往君临城的北面,我需要你出烂泥门迎击敌人。”提利昂急声道。 “该死,跟伱们兰尼斯特扯上关系真是要命。”波隆轻笑一声,爬上马背,马鞭的“啪啪”声如暴雨落下,战马直奔城门而去。 “报酬同样丰厚!”提利昂不忘在身后高声喊一句。 旧城门,金袍子守军不安地看向嘈杂喧闹的远处。 “你说,”一个金袍子开口问,“我们能把那个史坦尼斯赶走吗?” “巴利斯坦爵士在,怕什么。”回答的人并不担忧,甚至还吹了声口哨予以回应。 “都闭嘴,史坦尼斯的舰船都会葬身在黑水河里喂鱼吃!”队长的短鞭甩到开口的金袍子身上,“如果不是,你们就去喂鱼!” 顷刻金袍子又陷入了沉默。 沙罗利恩从车厢里下来,车队藏身在靠近城墙的屋宇背后,他探头看向城墙,视野可见的金袍子大多面向外,显然发生在城市另一端的战事比守夜更加吸引人。 他们会为此后悔,沙罗利恩心里暗想。 似乎感觉像是听错一般,沙罗利恩只觉得厮杀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鹿角会的士兵把一个个沥青罐和橄榄油桶轻轻地拿开,不敢发出半点响声。 蜘蛛承诺的引线,沙罗利恩打开窗,地板处出现的小洞吸引了他的目光,引绳静静地躺在那里。 学徒领着头,油桶洒在周围,小心翼翼地接近城门。 箭矢破空,定在了学徒的正脑门,血窟窿顿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厮杀和冲锋。 “为了风息堡!” 城墙上的确在高喊着,但似乎依旧没多少守兵注意到他们。 “把这些燃料送给他们!~”鹿角会的行商大喊,他略微抬头观察,更多的士兵依旧在面向城门外,似乎城门外的敌人更加重要。 “哐当!”“嘎嘣!” 松脂,沥青和橄榄油砸在城门周围,刮了无数油水的旧城门金袍子如今果真要获得更多的油水。 骚乱在城墙上弥漫,士兵似乎更在意城门外而非城里的鹿角民。 “嘶嘶嘶~” 火苗触碰引线,顺着燃烧,滚向地窖。 “撤退!~”沙罗利恩一脚踢开木门,斧头挥舞着。 “呜呜呜呜呜!~”战号声确切地在城门外发出,沙罗利恩铜铃般瞪大眼睛,这一定是拜拉席恩的军号! 狂喜涌上心头,他破门而出,长剑应声落下。 鲜血从额顶流淌而下,沙罗利恩直愣愣站在原地,瘫软倒地,生前只剩下继续作战的欣喜和视线里逐渐模糊的白袍。 巴利斯坦看着乱作一团的城墙,高声呐喊,“稳住!打开城门!” 身后的金袍子高声呐喊,“杀!~” 然而寂静却在即将接近的一刹那笼罩整座旧城门。 一抹绿光淹没了一切声音。 人声,物声,杂声 野火,宛若翡翠毒蛇嘶嘶嚎叫。 在城门口的地底翻涌,腾起,燃烧,蔓延。 铁门,石墙,骑士的盔甲,金袍子的布匹,绿火无不钻入。 “轰隆!~” 这是真正的爆炸,投石车,君临三妓,弩炮黯然失色。 城门轰然倒塌。 憋一两天,发个大章,争取把黑水河讲完 憋一两天,发个大章,争取把黑水河讲完 恩 (本章完) 第227章 黑水河之战(2) 炙热与冰冷,在此时汇作一团。炙热来自于火焰的迸发,冰冷来自于肉身的内部。 死亡的滋味,巴利斯坦挪动着手指,这会让躯壳变得迟钝,他很少陷入这种境地,曾经的各种体验涌上心头。 城门里的镶铁蜷曲成一块揉纸,轻触即瘪,野火几乎不需要可燃的介质。 地面上像是有沙子摩挲着自己的面部,略微睁眼方才知道是灰屑,它们甚至还在空气中飘飞,仿若月光下的流萤。 巴利斯坦脑袋有些恍惚,他的身旁全是塌陷的房屋和燃烧着的残躯。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前方有千军万马。 他仔细听,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垂死挣扎,奋力抵抗,仓皇逃窜的他统统都能听出来。 巴利斯坦·赛尔弥用力站起,蒙灰的白袍残缺不全。 好在手中长剑还很挺拔,他将剑尖撑向地面。 抬首再望去,视野陌生般的空旷。 或高或矮错落的屋宇不见,只留一地灰烬。 高大坚固的城墙不见,风暴地形形色色的旗帜在半空飘舞。 野火仿佛经过计算,并没有想象里继续燃烧,直至目之所见消失殆尽。 风暴地的骑士和士兵显然在看见巴利斯坦时愣了两下,一时间竟形成了诡异的对峙。 “是‘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 巴利斯坦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对自己的嘲笑。模糊的视线里,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旗在飘飞的灰尘里若隐若现,当初在三叉戟河边,自己也是这样面对这面旗帜,为坦格利安的国王而战。 疯王?不知为何,他联想到了红堡里的乔佛里,这真是为荣誉而战吗? 长剑立于地面,巴利斯坦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个问题,若君临城墙倒塌,自己便是城墙。 “谁先来?”白骑士目视前方,看向敌人。 身后的金袍子陆续握紧长剑和短矛,巴利斯坦·赛尔弥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勇气。 “乔佛里国王万岁!”金袍子大喊。 风暴地骑士压抑住内心的敬畏,提着长剑向巴利斯坦扑去。 巴利斯坦晃开了骑士的长剑,任由他的重心朝后倒去,紧接着他扬起钢剑迎了上去。 “我,棕丘家族的骑士,风怒角的守卫!” 年轻骑士高喊着,长剑格挡开巴利斯坦的第一次攻击,第二次,第三次,接连不断,又是第四次 他是老人,早已年迈,迟早会力竭。 但巴利斯坦愈发迅猛的刀光剑影让他的愿望落了空,率先气喘吁吁的反而是他。 “该死!”他心中暗叫。 巴利斯坦的长剑稳稳咬住自己的下腋,一抹血迹流出。 紧接着又是一抹剑光,年轻骑士捂住脖颈,睁着眼睛躺倒在地。 巴利斯坦没有顾及上看他的表情便又投入到另一场战斗中去。 “杀!~” 城墙巨大的缺口,都城守备队与史坦尼斯的军队混战在了一起,空气中只剩下厮杀声和令人醒神作呕的血腥味。 绿色的光芒像是道芒刺,从两眼的锥形骨窝戳入,直达脊背。 提利昂直直愣在原地,心脏咚咚得跳。 “发生了什么?”乔佛里的声音带颤,张大着嘴,眼眸里泛着恐惧。 国王上前一步,用手揪住提利昂脖颈处的皮甲,“告诉我,舅舅,那里发生了什么!” 提利昂没有去看焦躁的国王,而是将他的手一把推开,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他用侏儒的手指戳着护卫国王的马林·特兰,“我命令你,好好守护国王。” 马林·特兰咽下口水,他还沉浸在刚刚绿火带来的恐惧中,他轻微点头,似乎被提利昂的语气吓到,“谨遵您命,大人。” “我要我的狗!”乔佛里抗议。 他的小恶魔舅舅忽视了这一抗议,“猎狗,城门需要你。”提利昂转身看向站在国王身边,呆望远处绿火的桑铎·克里冈。 “绝不。”猎狗呼吸粗浊 “什么?”提利昂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猎狗,“你是国王的骑士,去城门阻止史坦尼斯的军队入城是你的荣誉和义务。” “去他妈的荣誉!”猎狗嚷骂道。 乔佛里皱起眉头,他看向猎狗,又朝向舅舅。 “一个国王该明白哪里更需要他的骑士,而你,乔佛里国王,劳勃一定会下这个命令。”提利昂立即开口。 乔佛里扭头看向猎狗,“我命令你,国王命令你,猎狗,去守城门。” 桑铎·克里冈看向城门,紧抿嘴唇,犹豫片刻,“我的士兵,跟我来!” 红堡里的金袍子少了一半,跟随着猎狗奔向旧城门。 同样的绿火,在戴佛斯的眼里犹如诸神的恩赐。 “旧城门的方向,我们的人攻破了旧城门!”马索斯激动地窜出头,冒着箭雨和火星高声呐喊。 “给我下来!”戴佛斯一把将儿子拽了回来,“红堡的流矢箭雨可听不懂你的激情宣言!” 君临城的守军也并非不知变通的傻瓜,他们看清楚龙石岛舰队的旗语命令并非出自最大的怒火号,而是它旁边不起眼的黑贝丝号,无数的箭矢和火罐投掷到黑贝丝号的甲板。 密麻的窟窿分布在甲板上,戴佛斯喘着粗气,他扭头看向逐渐沉入海底的怒火号,清楚它的使命基本完成。 “马索斯!打出旗语,收拢舰船和落水的士兵,一股作气,登陆!” 黑贝丝号的十数名旗兵的尸首已然不知道掉在黑水河的哪一处,只能由他人代劳。 马索斯没有废话,箭步窜了出去,黑贝丝号的旗杆稳稳落在自己的手中。 他挥舞着旗杆,船上仅存的桨官立刻会意。 “咚隆隆!咚隆隆!咚隆隆!”鼓声立刻变动。 运输船从间隔的舰船中间向岸边靠拢,在黑贝丝号、怒火号等战舰上等候已久的士兵撑起小舟,抡着划桨朝对岸奔去。 “我需要一个解释!” 乔佛里蹲在隐蔽的城垛后,红堡外无数的船舶靠岸,“史坦尼斯国王万岁!”的声音响彻整条黑水河。 披着鳞甲锁甲的风暴地士兵从甲板上鱼贯而出,践踏黑水河岸的浅沙污泥,攻城锤这样可怕的东西也被他们拖在身后。 马林·特兰紧抿着嘴,额前已经积起了汗渍。 “马林爵士,我要伱立刻出城迎敌!”乔佛里慌张地用食指戳着马林·特兰漂亮的银色胸甲,“把这群该死的叛军全都推到黑水河里喂鱼!” “波隆爵士已经带人前去,我的职责是保护您,我的国王。”马林·特兰急促地回应。 “轰隆!” 还没等乔佛里反应过来,沥青罐四溅的火花已经迫近他所在的那片城墙,求生的欲望迫使他忽地向后一仰,整个人顺着后面的石阶滚落下去。 “该死!我要杀了史坦尼斯!我要亲眼看着他的头挂在君临城上!我要杀了所有的叛徒!~”乔佛里的胳膊渗出了血迹,把葡萄红色的衣袖染得更深。 “国王陛下,”马林·特兰将乔佛里扶起,“我们需要更安全的地方.” “国王只需要待在骑士的身后就足够安全,”提利昂的脸蛋上抹着层灰,他看了看身后还在高喊“乔佛里国王万岁”用箭弩迎敌的士兵,“这群士兵在为了你的荣誉而战,乔佛里。” 犹豫之色盖不过乔佛里内心的慌张,他的目光躲闪,不时移向他的御林铁卫。 另一个御林铁卫曼登·穆尔爵士轻微挑了挑眉,浅灰色的眼珠动了动,他看向国王,“太后和女眷待的地方足够安全。” 最后镇守在国王身边,被波隆挑选出的金袍子里的好手纷纷朝国王那里注目。 提利昂皱起了眉,马林·特兰让开了路,曼登·穆尔平静地注视前方。 乔佛里低下头,“曼登爵士,代替国王留此镇守,马林爵士,随我去安抚受惊的母亲。” “是!”马林略微吁气,他跟在乔佛里的身后,没再回头。 沥青罐燃烧的噼啪,投石车挪动的咯吱,马匹的嘶鸣,刀剑相碰的铿锵,房屋倒塌的轰隆,杂糅在一块,透过红堡圣堂的七星玻璃顶面传了下来。 “我们死定了!”洛丽丝小姐尖叫道。 战号的低鸣像是在印证她的话,它在无数惨死的哀嚎声里像是死亡的伴奏。 珊莎拉起兜帽,舌头舔舐嘴唇,淑女吃食街边生肉的腥味似乎还在嘴边,但令自己惊讶的是,她并不感到恶心。 “我们应该待在梅葛塔,那是座城中之城。”珊莎对照顾自己女儿的伯爵夫人说。 “我们要唱圣歌!”洛丽丝小姐再次尖叫,呆滞的棕眼里含着泪花。 伯爵夫人无奈地点点头,她向珊莎露出歉意的微笑。 女眷在歌声中获取力量,珊莎心想,她环绕看向整座圣堂,精心雕刻的七芒星标志印在流露七彩色光的琉璃窗上,战士抱着长剑,天父威严地扫视众生,唯有圣母依旧悲悯地望着大家。 “温柔的圣母,慈悲的源泉,”女仆率先唱起来。 “保佑您的儿子穿越鏖战,”珊莎加入了合唱,在临冬城母亲教自己许多次。 “止住流矢,抵抗刀剑,” “让他们看见美好的明天,”洛丽丝很明显哭出声来,她的姐姐微微拍着她的后背。 “温柔的圣母,妇人的希望,” “帮助您的女儿不受苦难.” 不合时宜的踩踏声传了过来,乔佛里暴躁的声音打断了合唱。 “女人家的哭哭啼啼!”乔佛里鄙夷地说。 珊莎看向乔佛里,眼里含着明显的冷意,“我以为你会亲自上阵御敌。” 乔佛里皱起眉,“国王需要安慰你们这群被叛军吓坏了的女眷,上阵御敌的是国王的骑士!” “劳勃国王就不会这样,”珊莎抬起头,傲然如同挺立在南方娇艳的玫瑰,“而你是他的儿子。” “珊莎.你.我.”乔佛里杵在原地,“你这是在.”他的脸憋得通红,似乎想不到合适的言语能够说出口。 “平息怒火,驯服狂乱,”珊莎接着唱起圣歌。 “教导我们彼此宽容相待.” 乔佛里剁着脚,“你这是在对国王无礼!” 但女眷们显然忽视了他,圣歌的声音响彻整个圣堂。 “陛下,太后在梅葛塔等您。”马林·特兰根本不在乎国王的颜面在这一路上丢了多少,这些红堡内外的佣兵,金袍子乃至仆人女眷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想快点到守卫森严的梅葛塔,那里才是君临最安全的地方。 乔佛里挣扎着,怒吼着朝梅葛塔走去。 他几乎是被马林爵士拖拽着走,珊莎注意到。 巨大的撞击声从城门处传过来,波隆的金袍子一退再退,渔民广场一片狼籍,史坦尼斯的军队推搡着前进。 “铿!” 闸门骤然关闭,锋利的锯齿旋转着,没来得及收手的可怜鬼感受到瞬时的吸力,痛感还未传至神经,臂膀的麻木就已先到,士兵的残躯肢干被卷进闸门深处的黑暗,徒留士兵原地打滚的哀嚎。 “攻城锤!” 夜歌城的私生子罗兰德·风暴爵士用厚重的宽剑抵在厚实的城门上,躬下身子,大手扶住攻城锤,迎向烂泥门。 “铿!铿!”几声巨响从城门后发出,烂泥门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材质不由得颤动着,波隆咽了咽口水,扭头看了看身后自己麾下的金袍子,这里面大多是波隆更熟悉的佣兵。 “开城门。”波隆犹豫片刻,对身边人说。 金袍子没有多加犹豫,“开城门!” 敌人从黑水河上登陆,窝在城墙背后只有坐等寻死的份,只能主动迎击将仓促抢滩的敌人给击垮,才可能保住这座城门。 罗兰德·风暴爵士只觉得攻城锤忽然卸了力,他抬头望向再次打开的城门,啐了口吐沫,将抵在身前的宽剑握在手中。 “杀!~” 平日看起来宽敞的烂泥门,两军搅在一起便显得何等的狭窄,他们互相推搡着想要挤在前面,血污溅在湿漉的石壁两侧,刀剑交碰,钢铁铿锵,甚至有火星子在石壁上冒出来。 …… 提利昂瘫倒在从城墙上塌陷的巨石后面,“君临三妓”频繁地扭转,金袍子不断地递送着储藏的沥青罐和石块,投石车上的长臂每挥动一次,地面都要颤动一次。 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画面,野火的绿光在脑中挥之不去。 小恶魔想起了淹死在跳蚤窝公共泉水的炼金术士哈林,想起了公共水道里出现的毒,想起了君临城的暴动…… 这一系列的古怪事全部窜成线,而却都没有明确的结果。 但是旧城门出现的野火将这些遮蔽事实的浮云全部挥散开来,指向了唯一一个在这一系列事情中都扮演关键角色的人, 泰温大人将君临城的全部情报依旧照例交给了一直对兰尼斯特忠心耿耿的瓦里斯。 提利昂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他忽地想起史坦尼斯战胜蓝礼的细节,群丘之战逆转蓝礼的并不是复杂的山势地形,而是蓝礼中军的神秘中毒。 与君临城的公共水道一样,活水出现的毒。 他攥起拳头,站了起来。 “蜘蛛在哪?”提利昂脑袋有些晕乎乎,甚至连身子都没站稳,大概率是之前沥青罐破碎燃烧时候给自己震的。 曼登·穆尔爵士皱了皱眉,“什么?”他仿佛没听清。 “我说,瓦里斯大人。”提利昂发觉自己有些咬牙切齿。 “蜘蛛……”曼登·穆尔露出冷笑,“大概率在红堡的地底,和爬虫蝙蝠为伍吧。” 提利昂没有答话,他捂着口鼻,他必须为君临城摆脱困境,他必须想到办法…… 侏儒的双手冰凉,宛若在冰水里浸泡过一般,提利昂看着自己皱皮泛起的两手,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像今天这样令自己蒙羞! …… “为了史坦尼斯!” 戴佛斯抢滩登陆,自己的儿子马索斯迫不及待地大喊,甚至箭矢就在耳旁刮起了风都不在意,扯嗓地高喊。 水手拿起了弯刀,骑士拾起了长剑,他们在船上没发发挥作用的重甲除了沾沾海盐的咸水之外别无他用,到了地面终于找到了原来的归宿。 戴佛斯看向罗兰德·风暴爵士率领的军队,他们堵在烂泥门外,与大量的金袍子纠缠在一起。 他长吁口气,指向和烂泥门相反的北方,“从旧城门进入,我们要尽快占据君临城!” 史坦尼斯麾下的骑士和扈从们并不需要戴佛斯的指导,他们很清楚敌人的弱点在何处,之前高达数十英丈的绿火已经昭示了一切。 城门处已经涌入了大批史坦尼斯的军队,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以及大多数风暴地贵族乃至有产骑士的旗帜在城门处飘舞。 “敌人在负隅顽抗,全军冲锋!”戴佛斯高声喊道。 己方的战号也恰如时分地响起,“呜呜呜呜呜呜!” 无数骑士手持盾牌冲在前面,也许是受到劳勃国王的影响,在这里面的骑士中间,铁锤使用的占比居然很高,他们在半空甩舞着,铁色的虚影摇晃,在空中发出破裂的响声。 “劳勃国王万岁!” 无数骑士这样喊道。 巴利斯坦看着越来越多涌进的风暴地士兵,周围自己麾下的金袍子战意锐失,紧锁着眉头,格挡下又一名风暴地骑士的进攻,挥砍掉他的头颅,咬着牙往前。 身旁的桑铎·克里冈爵士的长剑已经破碎不整,零零角角已经有断裂的趋势,血污沾满了整身盔甲。 “啊!~ ” 金袍子的阵型被冲得稀烂,风暴地的骑士组成的纵队像是刺入金袍子的匕首一般,深深渗入其中。 戴佛斯在队伍的身后,他看到半空里兰尼斯特的旗帜被不断地拔起,扔掉,遭人践踏,心中的狂喜便又涌上三分。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他的身后,无数骑士高声大喊。 完了,巴利斯坦的内心发出长长的叹息,自己的长剑仿佛听到命运的低语一般,应声断裂。 “铿!” 断剑落地,桑铎·克里冈爵士也跌倒在地,身上的胸甲多处了好几处伤痕。 呼!~ 巴利斯坦笑出声,他咬着牙,含痛把大腿根的刀片拔了出来,鲜血溢流。 戴佛斯几乎就要挤到队伍的最前面,“史坦尼……”他正要大喊,宣告这场战争的胜负。 而远处的呜咽声却昭示着他心底想法的破产。 “呜!~” 远处的山坡,国王大道的坦途上,战号的一声长鸣从背部传出。 紧接着是频繁的马镫声。 “蹬蹬!哒哒!蹬蹬!哒哒!” 灰尘被声音扬起,渐渐升起。 风暴地的骑士听到了这一动静,扭头望去。 月光微弱,看不清山坡的背后,只有随风摇曳的草木在摇摆。 短暂的沉寂也如月光将两军笼罩,诡异的安宁弥漫。 “呜!~” 又一声战号的呜咽,一排旗帜顿时从山坡上显现。 即便黑夜很深,但也有眼睛利索的人高声叫道。 “新月猎鹰!艾林家族的旗帜!” 戴佛斯喘着粗气,嘴唇不由得张起,他看向远处。 “蹬蹬!哒哒!” 这次的马镫声更加逼近,战马的嘶鸣甚至就在耳边。 “为了谷地!~” “阿提斯公爵万岁!~” “为了鹰巢城!~” 无数骑兵,从山坡后杀出,席卷阵阵灰尘,蓝白旗帜招摇在后,排排紧密,随风叱咤。 “杀!~” 戴佛斯看清楚了,谷地人的装束直直映在自己的眼底,他瞪大眼睛,看着这股潮流涌进史坦尼斯的军队…… 像只不回头的箭矢。 第228章 黑水河之战(3) 金戈铁马,战号鸣金,厮杀和哀鸣的奏曲在远处弹唱。 男孩将脸贴在屋里的墙壁上,一步步向房门的缝隙探去。 “轰隆!” 一声巨响让他哆嗦了几下,脸忽地收回来,喘息声变得急促起来。 他咽了咽喉咙,“咚咚!”的心脏声清晰可听。 男孩将脑袋倚靠在墙壁上,细细感受石头墙身的晃动。 时间咯哒似乎过了很久,墙身的晃动才渐渐平息。 男孩再次轻声喘息,犹豫了片刻,心底涌出的好奇再次盖过恐惧,他将脑袋晃了晃,用白天打舀出来的清水洒在脸上,突兀的凉意顿时让他醒了醒神。 男孩再次将脸贴近墙壁,向门缝移去。 他瞪大眼睛,一股失落的情绪在他的内心猛然下坠,外面空落落,街巷只有漆黑,没有想象中的刀戈相见。 剧烈的疼痛却从头顶传来,男孩赶忙扭头,他的父亲怒气冲冲地望着自己。 耳朵被狠狠揪起,父亲的低语里烧着烈火,“我非要用麻绳把你的手脚捆起来才愿意远离门口吗!” 男孩的身体被父亲拎起,正要拖拽着向里屋走去。 响亮的马嘶却让二人的动作全都停了下来。 男孩感受到背部一阵压力,父亲压住他的身躯,神色紧张地盯着门缝。 马蹄哒哒,御林铁卫的白袍和发光的面具惹人注目。 威廉·兰尼斯特很是困难地甩着马鞭跟在詹姆的身后,他侍奉的骑士似乎并不担心旧城门的战局,这倒也是,即便是自己在诸神门远远望去都能看出史坦尼斯的风暴地军队已经乱了阵型,整体也陷入了溃乱。 詹姆继续加快着步伐,在君临难得宽敞的街道上奔驰,直奔红堡。 …… 巴利斯坦缓过神,揪起残缺的白袍,在赶赴来的骑士眼前晃了又晃,躲过一记重重的劈砍,只留下半截白袍。 他抓起断剑,对准骑士露出缝隙的脖颈,用力刺去。 喷涌的血液像是瀑布,巴利斯坦的白发被全然涂抹。 愣神的功夫,蓝白的旗帜就在眼前的不远处掠过,战马撞飞的士兵在半空犹如抛飞的散花,在眼前演绎着重跌倒地的好戏。 风暴地的骑士狼狈地跌撞到自己身旁,巴利斯坦毫不留情地抹开他的脖子,拾起他的长剑和盾牌,留神躲过他的侍从的袭击。 “噗嗤!”剑身嵌入侍从脑袋的声音像是劈开甜美的西瓜一样,果汁被挤压出来。 桑铎·克里冈冲自己轻轻一笑,扔掉自己破碎的长剑,从死人堆里拿起一把趁手的铁锤,重重朝不知南北西东乱窜的士兵头上砸去。 “哐当!”铁锤敲中头盔,后者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风暴地的士兵痛苦地哀嚎在地。 厮杀声渐渐减弱,马蹄颤动大地的声音逐渐响彻,巴利斯坦喘着粗气,环望四周,谷地骑兵如同蓝色的插针,凿出风暴地军队的空缝,撕扯着史坦尼斯空虚的防线。 “阿提斯公爵万岁!~” 谷地的先股骑兵甚至都打到了旧城门下,风暴地的军队显然被突如而来的背后冲袭击溃了心神,巴利斯坦眼睁睁看着一位风暴地的骑士在自己面前晃着脑袋,不知所措地四处环望,还一边喊着“敌人在哪?”的荒诞语句,巴利斯坦看向那个骑士,显然还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脸色惨白,汗渍黏着头发困顿在头盔里。 他丢下武器,“我们得逃,得回到船上……” 话语未落,一记长枪贯穿了他的胸口,留下徒有血泊的窟窿。 “巴利斯坦爵士!” 谷地骑士扼止住马步,巴利斯坦抬头望去,是罗伊斯家的长子,安达·罗伊斯。 他摘下脸罩,对巴利斯坦说:“阿提斯公爵早与泰温大人商议战略,约定合击史坦尼斯。” 巴利斯坦微微颔首,只能是这样,还能是怎样呢。 “阿提斯公爵是君临城的救星。”巴利斯坦赞赏道。 安达满意地微微点头,没有作声,合上面罩,纵马朝周围杀去。 “轰隆隆!” 剑敲击盾牌的声音从远端的坡道传来,谷地大量的步兵举着扇形长盾,剑背击打盾身,缓步向史坦尼斯的军队奔来。 丢盔弃甲,剑盾撂地不计其数。 风暴地人往海面涌去,巴利斯坦甚至不再举剑迎敌,只是高举盾牌警惕地看向四周,史坦尼斯的军队蜂拥着朝他们的战船拥去,战意看来被消磨干净。 谷地军队并不急于围攻敌人,只是向君临城人赶集一样催促着风暴地军队向海岸涌去,不幸跌倒的骑士也变成谷地人的俘虏。 巴利斯坦的手松了下来,他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原地凸起的石块上,坐看敌军逃窜。 …… 乔佛里在梅葛塔里踱步,嘴唇不停地抽搐。 漫天的厮杀声几乎要了他的命。 “我要史坦尼斯的脑袋,把它挂在城头上,风吹雨打,雷劈电闪!一百年!一万年都不止!” 乔佛里歇斯底里地大叫,身子抽搐到令旁人害怕。 但珊莎清楚,乔佛里更加害怕。 “一定会如此的,国王陛下,”马林·特兰不时地朝梅葛塔的窗外张望,“只要您在,君临城就会长存,史坦尼斯的脑袋一定会在这里。” 瑟曦倒是令人惊奇地默不作声,沉默地注视着正对她前面的镜子,饮下手里的红酒。 乔佛里扭头看向珊莎,忽然逼近,用力掐住后者的下巴。 他的声音细微,如同魔鬼的低语,“听着,我的珊莎,如果君临城被攻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把你喂给地牢里的蛆虫吃!” “城里有冰原狼出没的谣言,也许把狼女喂给狼吃也不错。”马林·特兰紧张地出着主意,他看着珊莎,似乎想从小女孩的弱不禁风那里找到些宽慰。 珊莎没忍住内心对他们的嘲笑,“噗嗤”地笑出声来。 乔佛里瞪大眼睛,“你在笑?你在笑!”他歇斯底里地呐喊,抽出腰间的长剑,“我一定要你好看!你看着,你看着……” 眼前的乔佛里犹如长处在囚牢里不知所措癫狂的小孩,稚气和暴虐结合一身。 珊莎露着微笑,昂着头,“如果这会令伱心里好受些,来吧。”她说,但内心却在狂笑。 一群懦夫!她在心底喊。 乔佛里愣在原处,有些失措地看向珊莎。 门忽然打开,詹姆模样的御林铁卫出现在门口。 “阿提斯·艾林来帮我们了,瑟曦!” 詹姆的声音!瑟曦忽地从凳子上站起,她欣喜地看向门口。 “詹姆……” 原本的话止在喉咙间,瑟曦有些茫然地看着门口高大的身影。 乔佛里则没管那么多,只身健步来到窗户边上,看向远端。 夜歌城和史坦尼斯的旗帜颓然地丢落海上,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和谷地众多贵族的旗帜在海滩上飘荡。 “是我妹夫的军队!”乔佛里高声喊道,欣喜溢于言表。 第229章 黑水河余波 沙滩从未如此拥挤,罗兰德·风暴奋力将上身递了出去,护手猛地拽住谷地骑兵的披风,手掌像是镶嵌进铁筋一般,骑兵只感到后背被巨大的拉力扯住,身体的重心也不再受自己控制地仰倒。 “哐当!”铁锤砸中骑兵的脸,血肉深深陷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将锤子重新拿起,又一骑兵随即掠过,战马硕大的身躯瞬间将夜歌城的私生子腾空跃起,挑翻到数米开外。 火辣辣的痛感顿时从全身的筋骨里向涌出,罗兰德·风暴只感到脑袋一阵眩晕,鲜血在嘴边淋漓。 龙石岛舰队终于发挥了作用,涂油冒火的箭矢不停地从海面射向沙滩,及时派来的运输船停靠在岸边,溃不成军的风暴地士兵被谷地人挤在岸边前胸搭着后背,混杂的人群就这样停滞在原地,尽管喧哗,但的确无法挪动一步。 蓝白色的旗帜很快在风暴地的骑士、侍从乃至佣兵征召兵眼里仿若走夜的魔鬼,不断逼近,把死亡的恐惧渗入己方的脑海,逐而不歼。 私生子呛着血,“找到自己的队列,后队结盾墙,掩护撤离。” 罗兰德·风暴从夜歌城以及多恩边疆地其他城堡带来的士兵没有被这些场面吓到,他们迅速聚拢在一块,风暴地制式的盾牌高高举起,有层次地堆迭一块,长剑和长矛置于盾墙的缝隙,朝外刺去。 “嘣嘣嘣!”锐器与盾牌相碰,夜歌城的私生子站在队列的中央,指挥着多恩边疆地的骑士向外挪步。 顿时数十名轻率穿插进风暴地军队队列的骑兵被拖拽到地,化作肉酱。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多恩边疆地的骑士编队向外挪步,每前进一步都高声呐喊。 在一声声高喊中他们背后的军队也渐渐压制住内心的恐慌,开始遵循秩序向运输船和舰队的大船逃奔去。 哈罗德·哈顿松了松绑着臂甲的细绳,冷冷地注视着风暴地军队从原先的溃不成军到现在迅速的再组织。 他举起长枪,枪尖绑着的新月猎鹰小旗转变了挥法,在半空中晃荡。 骑兵顿时退却,收下了长剑长枪,而拿起了弩箭和长弓,迅速的搭起箭矢,向刚刚组织好防线的风暴地军队射去。 不断的有人在盾墙后倒下,但风暴地军队依旧有序地回撤,直至沙滩只剩尸首和受伤哀嚎的步兵。 “抓走俘虏,他们已经是困兽,勿要纠缠。”哈罗德·哈顿看向准备负隅顽抗的敌人,扭转缰绳,朝北面奔去。 …… 波隆几乎是在吞咽着酒水,让别人看来不像是在饮酒,倒像是在啃食血肉。 提利昂的侍从波德瑞克帮忙卸着波隆身上的布甲,手忙脚乱地解着绑绳,急得满头大汗。 “波隆……波隆大人,如果您稍安勿躁,少动些的话,盔甲可以更快卸下……” 波隆不耐烦地甩开侍从的手,手掌一把抓住布甲的边套,绑绳顿时或松或断,布甲一下子被拽了下来,只留下波德瑞克呆愣看向他的表情。 “不要叫我大人,你的大人呢?”波隆啐了口吐沫,里面显然含血,波德瑞克不敢问这是谁的血,不过他断定不是出自波隆。 “谁?” 波隆再次啐了口吐沫,显然有些不耐烦在里面,他把脱下的布手套狠狠敲了下波德瑞克的额头,“你的提利昂·兰尼斯特大人,蠢货!” “他带着一队金袍子去搜寻瓦里斯大人了……”波德瑞克回忆着提利昂之前的自言自语,对波隆说道。 “蜘蛛?”波隆这才想到瓦里斯似乎全程隐身,自己甚至没有给这位君临的情报总管安排金袍子护卫。 “小恶魔为什么找蜘蛛?”波隆追问道,他盯着波德瑞克。 波德瑞克有些发愣地杵在原地,“也许……”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和什么野火有关,提利昂大人总是提到这个……” 波隆再次吞咽了口酒,舒爽地叹息了一声,他把酒袋塞在波德瑞克怀里,“不管你服侍的大人想干什么,在君临城里只带一队金袍子可不安全,领着我走,走提利昂离开的方向。” 波德瑞克接过酒袋,“提利昂大人会有危险?这是我的失职!”,侍从近乎在尖叫。 终究还是个小男孩,波隆不屑地想,内心发笑,“佣兵的直觉向来很准,尤其是身边人反常的时候。” 波隆用手指敲了敲波德瑞克的脑袋,“你该一直跟着提利昂,寸步不离。” …… 阿提斯·艾林安抚住躁动的战马,长吁口气,看向掩藏在黑夜下的君临城,战号声、哀嚎声和厮杀的声音渐渐远去。 “阿提斯公爵!”安达·罗伊斯扯着缰绳,奔到阿提斯身前,“史坦尼斯的军队基本被驱逐歼灭,大量残兵败将也成了我们的俘虏。” 罗伊斯的长子言语里不带悲喜的情绪,跟随自己经历过如此多的战争之后,他面对敌我的伤亡时不再像从前那般莽撞易怒。 阿提斯看向一旁静静远观君临夜景的威玛,后者的脸上也没有波澜,眼神里也只有平淡。 他收回思绪,看向厮杀和暴虐逐渐远离,被夜晚的宁静笼罩的君临城,犹豫了片刻,直至看到旧城门被绿色野火燃烧留下的余烬。 阿提斯眼神变得凝重,皱起眉,“君临城并不安全,广派斥候,搜寻城外逃兵,回撤十里扎营。” “是!” 即便是跟随自己前来的科布瑞伯爵等一众谷地大贵族,面对阿提斯现在提的命令也全无质疑。 深夜里君临城没等到他的英雄军队入城,乔佛里也没等到他心心念念的妹夫,谷地骑兵默默转身,宽敞的国王大道再次涌满了新月猎鹰和谷地各色旗帜。 …… 提利昂徒然地踢了脚地上的碎石,“瓦里斯在哪里?”他心中暗骂,红堡几乎被搜寻遍也没发现蜘蛛的身影,难不成他这个太监混进了骑士的人群里,为国奋战了? 焦躁的情绪源自于自己内心不安的想法,这种不安在滋长,一旦成真……提利昂尽量不去想这个后果。 金袍子跟着自己的步伐显然在刻意放慢,提利昂内心涌起一丝抱歉,侏儒的小身板的确迈不出大步子,即便他拼命想走快点。 瓦里斯常住的屋子就在不远处,窗户里还有着一丝烛光,提利昂微微吁了口气,他冲身后的金袍子点点头。 金袍子走上前,一脚踹开了屋门。 屋内无人响应,提利昂举起火把,走了进去。 “没人……”提利昂微微皱眉,烛火几乎已经快燃尽,他走近木桌,刺鼻的味道顿时涌了过来。 该死!小恶魔心中暗道不妙,身体却顿时瘫软。 他在书中见识过这种药物,不会致死,但至少能使人丧失挪动四肢的能力。 “嗖嗖嗖!” 十字弓弩的声音!提利昂心中暗道不妙。 “劳勃国王万岁!”人声整齐划一。 金袍子仓皇迎敌,刀剑相碰,厮杀哀嚎声不断。 该死!提利昂两眼逐渐翻白,晕厥感涌上额头。 侏儒趁着最后的一点意识,伸手将烛灯打翻在地。 厮杀声渐渐消失,人影在眼前晃动。 别是饿疯了的难民就行……提利昂心中暗道。 “提利昂大人!”波德瑞克的声音。 侍从和波隆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逐渐模糊。 第230章 博弈 “我想我的妈妈,还有姐姐……” 小王子沮丧地垂下眼,眼角似有泪痕。 提利昂安排在托曼身边的侍女萝丝摆弄着她的红发,心里计算着大学士派席尔究竟欠了自己几笔金龙,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怎么不想你的哥哥?” “七神在上,”小王子托曼倒吸口凉气,“乔佛里?乔佛里他……国王他……”托曼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他总是习惯仔细思考身边人的话,“我们别谈论乔佛里了,哦不,我们令人敬重的、威仪的……国王陛下了。” 萝丝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小王子这么惧怕他的哥哥。 她习惯性地伸手握住托曼的手,用指甲摩挲着他的手背。 该死!萝丝意识到她又搬弄起了在妓院挑逗男人的手艺,连忙收手。 但托曼早就离不开她,扑进萝丝的怀里,“我想姐姐!” “罗斯比城就在前面,”车厢外的御林铁卫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早就不耐烦马夫的缓慢速度,他记得从君临到罗斯比城一日之内就能到,但都快过了两日,罗斯比城还是没有出现在眼前。 “快点!”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大声对马夫说。 “我讨厌他,这个老头。”托曼在萝丝的怀里小声抱怨。 萝丝掩住嘴角的笑意,车厢外的那个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倒是经常在自己面前窘迫地抛出毫无男性魅力的媚眼,这与他的扁鼻和松弛的两颊拼凑在一起显得极其可笑。 但不是最可笑滑稽的那个,萝丝想起自己在北境乃至于南方妓院的生存回忆。 即便心生厌恶,妓院的调教还是让她热情相依,即便自己已经被提利昂大人秘密赎身,至少在明面上只是红堡宫廷的光鲜侍女。 该死!她又想起大学士欠她的几笔金龙,萝丝在心里痛骂。 果然,所有初来乍到君临妓院的妓女从稚嫩到成熟的标志就是有无睡过大学士的床。 大学士恐怕也知道自己在君临妓院里的口碑,所以从未指定过哪个女孩去陪床,都是妓院里互相推诿挑选出来再送上门。 萝丝就是其中的倒霉蛋, “王子知道了,柏洛斯爵士。”萝丝撩开帘子,对白骑士眨了眨眼。 柏洛斯的面容上堆积着的皱纹挤出了难看的笑容,色眯眯的双眼直勾盯着萝丝,但显然忘记前方的路。 战马踩到尖石,吃痛发出一个哆嗦,尊贵的柏洛斯爵士差点仰头摔下马背。 马夫吃吃的笑,特殊的笑声甚至感染了托曼,后者看见了御林铁卫的窘相,俯身趴在萝丝怀里憋住笑声。 “看你的路!”柏洛斯爵士用马鞭抽打车厢的一侧,不知是在警告马夫还是在告诫自己。 马夫连连点头,肥硕的身躯挪了挪,奋力抽打着马背,马车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托曼的肚子再次叫了起来,小王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萝丝,你还有糖吗?” 萝丝皱着眉翻找着一旁的柜子,一路上托曼把所有能够入嘴的东西都过了遍。 “等到了城堡,伯爵肯定会给你备大餐的,托曼。”萝丝伸手捏了捏托曼的胖脸。 车厢前却传来敲声,“我有糖!王子殿下!” 马夫略显尖细的嗓音出现在车厢前,他的胖手透过隙缝递过来,掌心里握着几颗糖。 托曼欣喜地看向萝丝,后者看着可爱的王子,轻轻点了点头。 托曼急忙接过糖果,还不忘说声谢谢,将糖纸剥开,伸舌舔弄了两下。 而萝丝则头靠着车厢,从帘子的侧缝看向前面越发宽敞的道路,长吁口气,君临对于她这种小人物而言并不算个好地方,尤其在战火纷飞的年代…… 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放下,也许很快他们就能到达罗斯比城。 …… 泰莎…… 提利昂又看见那个农家女的身影,破破烂烂但又经过缝缝补补的外衣,漂亮的脸蛋,还算不错的身姿。 湿漉漉的唇越发靠近自己,提利昂再次感觉自己沦陷了…… “大人!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嘴角的湿润突然有了股咸味,提利昂在迷蒙中睁开眼,波德瑞克哭丧着脸对着自己,脸上哭泣的模样连自己这个侏儒都觉得嫌恶。 他抹了把嘴角,梦里的湿漉果然来自于波德瑞克的泪水。 “该死!七层地狱啊!”提利昂猛地起来,推开比他健壮数倍的侍从,“波德,给我酒!” “大人!您醒了?”波德瑞克脸上哭丧的表情瞬间消失,但又喜极而泣,泪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起来,“您知道,我有多担心您吗?” “给我酒!” “学士说您暂时不能饮酒……” “去他妈的学士!” 酒瓶顺利地落到提利昂的手里,他往嘴里灌了几口,贪婪地吞咽。 波德瑞克觉得这个模样倒是与波隆爵士很像,不过他没再出声。 瓦里斯,该死的八爪蜘蛛!提利昂没有失忆,他清楚自己昏迷前在做什么。 “波隆在哪?”提利昂扭头看向波德瑞克,提问道,这才想起君临城的战局。 他想起昏迷前若隐若现的人影,“黑水河战况如何?”提利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波德瑞克刚想答复,木门却传来一声“嘎吱” “阿提斯·艾林的军队及时赶到,击退了史坦尼斯上岸的大军,他们随着自家的舰队退出了黑水河湾。”波隆走了进来,显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提利昂低头看了看自己新换的衣物,身上也无异味,显然在昏迷时有人帮自己擦干净了全身。 他抬头便看到波德瑞克喜上眉梢的神情,提利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便将视线放在波隆身上。 “史坦尼斯大军退了?” “事实如此,阿提斯·艾林的谷地军队分成两支,一路从国王大道南下,直扑旧城门的史坦尼斯主力,另一路绕过君临城,从君临港迂回袭击烂泥门的军队,”波隆回忆道,耸耸肩,“大概如此,我听御前会议这么说……” “御前会议?” “国王亲自召开,原本作为法务大臣的阿提斯公爵也应参加,但似乎谷地军队并不愿意进城,在十里开外的国王大道上扎营安寨。”波隆说道。 提利昂还想提问,但随后将话咽在喉咙处,他瞪大眼睛,看向从波隆身后走来的人。 詹姆·兰尼斯特看向提利昂,“你也原本要参加,但可惜昏迷的时间超过我的预期。” “该死!詹姆!”提利昂奔下了床,伸手抱住詹姆。 弑君者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的喜悦没有掺杂其他复杂的情绪,而是紧紧抱着提利昂。 “你的脸怎么回事?没有我的日子连骗小姑娘的脸蛋都保不住了?”提利昂抬头看着詹姆的脸,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 该死!詹姆嘴角的笑意没有止住,他松开手臂,“没有我的日子看起来你过得不错,想必独自面对父亲的日子君临城妓院的生意都要少上不少吧?” “最好加个瑟曦,”提利昂补充道,“不过伱小瞧我了,即便再老道的狮子也看护不住一个想出窝闯荡的逆子。” “不愧是你……”詹姆露着的笑容里略有些苦涩,他有时很羡慕弟弟的豁达。 但他又清楚这种豁达的源头来自哪里,詹姆咽了咽口水,只是保持着微笑。 “好,好,好~”波隆两手环抱着,有些不耐烦地说,“兄弟情深的事没必要再演了,我在草台戏班子看过无数遍,你知道的,伊尼斯和梅葛,或者……伊蒙德和路斯里斯?” “对于一个佣兵来说,你的知识面是不是过于宽广了?”詹姆望向眼前这个佣兵,他看得出提利昂对佣兵的信任。 提利昂出声嘲讽,“而对于一个佣兵而言,他的嘴是不是过于杂碎了?简直是陌客画上的嘴,说个不停。” 詹姆略微皱眉,“那静默姐妹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不解地问。 短暂的寂静围拢在众人周围,波德瑞克的大眼睛在几人间扫视,紧抿着嘴。 “他没懂这个笑话,对么?”波隆看向提利昂,“我以为这个笑话你会在亲哥面前说得比我多呢。” 提利昂抬眼看向詹姆,“对于谁是我的亲哥这个问题,他有点太高了…” 该死!詹姆暗骂道,铁手套在提利昂的大脑袋上敲了两下。 “该聊正事了,”提利昂灵活地躲开,他吁了口气,“旧城门突然燃起的野火,绝无可能是巧合,若不是巴利斯坦和阿提斯,史坦尼斯的军队差点就攻进城,把我们的脑袋统统吊在城门口了。” 波隆依旧抱着两臂,“我检查过那里的城门,烧得一干二净。” 詹姆没有答话,他想起赫伦堡燃烧的野火。 “御前会议瓦里斯出席了吗?”提利昂望向詹姆。 詹姆的摇头让他内心更加笃定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动机……”提利昂抚摸着下巴,“但我敢笃定瓦里斯想让史坦尼斯拿下君临城。” 詹姆皱了皱眉,“八爪蜘蛛,一个太监怎么敢……” “就连平民,铁匠,商人都敢袭击国王的军队,把贵族的躯壳剥开朝里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和自己不同的贵物,结果发现都是两瓣屁股顶着个兄弟,一个太监能干出什么事还真难预料。”提利昂无情地打破詹姆不切实际的印象。 波隆摇了摇头,“世风日下啊……” “对于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佣兵来说,这个笑话足够下七层地狱。”提利昂斜眼瞥向波隆,口中的讥讽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的侏儒脑袋揪下。 “你怎么看?”詹姆初到君临,并不清楚提利昂的判断意味着什么,他出声询问道。 提利昂攥紧手,沉默了片刻,开口说:“我的错,一定是我的错……” 詹姆听出了沮丧,但他只是微微皱眉,没有打断提利昂的话。 “君临城这几天里里外外都在戒严,即便是八爪蜘蛛也不可能出城。”提利昂紧锁眉头,心里“咚咚”得跳。 波隆立刻附和,“城墙上挂着的赤脚能说明这点,相信我,金袍子那群废物除了这点事其余压根干不好。” 提利昂深吸口气,“但有一个机会八爪蜘蛛能够出城……” “什么机会?”詹姆问道。 提利昂忽然扭头看向窗外,嘴唇蠕动着,两手颓然地落在窗户的边上。 “不……”他失声低吟。 …… 罗斯比伯爵果真给托曼王子准备了大餐,萝丝嚼着肉丝,忍受着一旁柏洛斯爵士的骚扰。 “如果我没记错,我一直对你印象很好……”柏洛斯爵士坐在萝丝的身边,不干净的手已经摸到了萝丝的红发。 当然印象很好,怎么男人一出了妓院就不知道该怎么和女人相处?萝丝回忆着柏洛斯爵士在君临妓院的潇洒自如,心里想道。 “射箭吧!”托曼王子指着眼前的箭靶,兴奋地高声叫道。 箭矢直直插进箭靶的红心,惹得王子一阵拍掌叫好。 “慢点吃吧,王子殿下……”罗斯比伯爵说,“小心噎着。” 托曼王子点着头,嘴角还掺着果汁,他的小胖手不停地鼓掌庆贺。 罗斯比城的宴厅不大,但足以放下几张餐桌和一个箭靶,箭手微微鞠躬,朝王子致意。 “继续!继续嘛!”托曼王子高兴地说。 萝丝拨开柏洛斯爵士骚扰的手,“爵士,我觉得你得更担心托曼王子的安全。” 柏洛斯爵士毫不在意地摇摇头,“罗斯比城一向忠于王室,怎么会……哈哈哈哈!” 托曼捂住咽喉,咳嗽了两声。 萝丝站起身,“我得去拍拍王子的背,顺便叫他少吃点……” 白骑士“吱吱”地笑,“小孩子喜欢吃,就让他多吃点嘛。”他伸手握住萝丝的手,还替萝丝挠着手心的痒。 “放手吧,爵士。”萝丝勉强用微笑压抑住厌烦,她稍微用力抽开手,朝托曼那里走去。 托曼继续捂着喉咙,“我……我没事,咳咳!” 罗斯比伯爵拍着他的背,“王子吃得太多了呀……” “我……”托曼猛地抬头,脸上的青颈明显地涨起,他伸出手递向萝丝,“萝丝!~” 托曼仰倒在地,椅子咕隆翻倒。 萝丝只觉得天翻地覆,眩晕感找上了她。 “托曼!”萝丝推开碍事的伯爵,扑在王子的身上,嘴唇颤抖着。 托曼静静地躺倒在地上,好像他睡觉时的模样。 萝丝真心期望王子只是给自己开着大大的玩笑…… …… 马夫从衣袖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他蹲在海边的沙滩上,静静看着平静安详的海面。 手帕蘸了蘸水,将脸上的粉墨统统擦掉。 “唉,没想到一出来就非常想念。”瓦里斯将手帕浸在海水里,看着它揉成一团,慢慢漂浮,再被波涛送到更远处。 他本就擅长化妆,在红堡地牢装作狱卒罗根,每次化妆都要故意把自己全身抹上汗臭味的药水,真是令他嫌烦。 这次又装作个胖马夫,真是个麻烦活,逃脱出柏洛斯爵士的眼睛倒是容易,但是骗过提利昂自己倒是很自豪,毕竟很少有人能欺骗那个侏儒的大脑袋。 只有太监才能骗侏儒,瓦里斯心里想。 “唉!”他再次重重叹息。 小小鸟自然告诉了君临的消息,瓦里斯闭上眼,细细琢磨,他没想到史坦尼斯敢如此谋略,没料到阿提斯如此迅速驰援,更没想到这位苦心经营权力的鹰巢城公爵居然不愿意进入君临这座权力的中心之城。 此前的谋划戛然而止,但他却并不缺少其余的计划。 “能一股作气解决自然是好事,”瓦里斯喃喃自语,“但惹得两边互相争斗也不是坏事,人嘛,总不能太贪心……” 泰温大人想让七国由乱转治,好让兰尼斯特的统治千秋万代。 阿提斯·艾林公爵肯定也希望千秋万代,只不过是经由己手。 那么两人的对立什么时候能像旧城门绽放的野火一样爆发呢? 他拿出递给托曼的糖果,对准直射的阳光。 如果仔细察看,托曼身旁那个细心的小侍女准会发现糖果的外壳下,还包裹着一颗滚圆的夹心。 里斯之泪…… 第231章 残局 提利昂站在城头的垫石上,波德瑞克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垫石的固牢,生怕才从虎口里救下的提利昂再从自己眼前消失,譬如说,从这高悬的红堡城墙摔下去,波德瑞克不敢保证自己能时刻保持警醒。 烂泥门的钢铁城门只剩个残破的框架,多数硬木材质和青铜材质在史坦尼斯舰队的狂轰滥炸下早就只剩渣滓。 “君临三妓”投石车倒是完好无损地继续伫立在城头,俯望着阳光直射下的宽敞血池,提利昂不清楚黑水河湾什么时候能够返还到当初的腥臭景象,相比于眼前的满目疮痍,他甚至都有点怀念当时恶臭但和平的黑水河。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绑在君临三妓上的鹿角民放声高喊,提利昂不敢想象这个鹿角民生前在牢狱里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明明是浑身赤裸地被绑在投石车上,但远远望去仿佛他的身上披着一层红黑色混杂的外衣,光看模样倒像是刚刚趟过染料坊里,洗洁未净的红色或黑棕色衣物。 “我说过剁了他们的舌头!马林·特兰!怎么还有一个有半截舌头粘在上面的?”乔佛里国王的怒声远远传来,声音之响甚至让提利昂回忆起黑水河一役里抡出巨响的君临三妓。 要是国王的胆子和他丧心病狂的嗓门一样大就好,提利昂心里不免想道。 身披御林铁卫白衣白盔的马林·特兰抽出匕首,手掌控制住鹿角民的嘴巴,手起刀落,动作很是利索地割下那段红通的舌头,鲜血从嘴巴里淋流出来。此前的呐喊也瞬间止息,化作几声痛苦的呜咽,生生堵在咽喉里。 “给我看着,珊莎!”乔佛里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借长剑的剑身敲击珊莎的后背,“这就是叛国者的代价!” 提利昂刚想开口呵斥,君临三妓雄伟的长臂猛然抡起,之前叫嚣着的鹿角民叛徒扔上了半空,片刻远处的沙石滩上传来几声“扑通!” 几滩肉泥出现在远处,犹如藏着猪肠肉脂的木桶忽然炸裂一样。 剩下被金袍子看押的鹿角民脸唰的变得惨白,他们心存余悸地看向自己同伴的下场,愣在原处。 马林·特兰微微挥手,眼睛眨都不眨两下。 金袍子会意,立刻将鹿角民拖拽到投石车到长臂前,抡起细绳捆绑。 乔佛里有些期待地扭头看向珊莎,渴盼从这个弱小的小女孩神情里看到无助和求救,但他错判了,脸上的笑容僵在一起。 珊莎目视着远处的肉泥,目光里甚至不仅是平静,还有淡漠。 “你的兄长,罗柏·史塔克,”乔佛里不愿意服输,一字一顿地紧逼,“也会像这群叛徒贱民一样,绑在君临三妓上,在黑水河前化作一滩肉泥!” 珊莎扭头看向乔佛里,嘴角竟含着笑,“我期待您的好消息。” 一切都是老鹰的功劳,不是你的。珊莎心想。 “你……”这回乔佛里的语气里不再只有没得逞的不甘心,里面居然多了几分惊惧。 …… “毒杀托曼的凶手还没伏法,你就想把我现在唯一的儿子出卖给阴险的玫瑰家!”瑟曦的尖叫声充斥在首相塔的里外。 泰温安坐在书房的桌子上,这里曾是琼恩·艾林和艾德·史塔克做首相时的办公场地。 他咽下口水,右手拿着湿热的毛巾擦拭着额头,一丝血痕还在鬓角。 “是。”泰温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给瑟曦,他吹拂着桌面上的热茶水,热腾的雾气上扬。 瑟曦浑身发着抖,不可置信地紧紧盯着泰温,“我是国王的母亲,我是七大王国的太后,只有我才能决定国王的婚姻!” 泰温抬起眼看向言语愈发急促就快失语的瑟曦,轻轻抿了口茶,“不仅如此,你也正好是妙龄,再用联姻为家族换取利益非常合适。” 短暂的迟愣出现在瑟曦的脸上,“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我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侮辱,我是太后,只有我才能决定……” “你是我的女儿,”泰温一字一顿地说,丝毫没有顾忌所谓的太后名号,“伱是,兰尼斯特的女儿,是我泰温的女儿,过去你一切愚蠢幼稚的行径我都能容忍,但真要为家族做贡献时谁都不能缺席!” “詹姆就不!”瑟曦的脸上露出可瘆的笑容,“他就从不服从你,你这个疯子,他当了御林铁卫,他不稀罕你的凯岩城,他……” 一个响亮的巴掌抡到瑟曦白皙透红的脸上,发出响亮的“啪”声。 瑟曦摔倒在首相塔书房的地上,兰尼斯特金狮样式的地毯被扑成段段褶皱。 她捂着侧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詹姆他必须,也只能脱下白袍,给我带上这该死的凯岩城公爵的帽子!”泰温的脸上充溢着怒气,瑟曦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彻底触碰到父亲的逆鳞。 戴着金黄色面具的詹姆恰好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他看到瑟曦狼狈的模样,连忙递过身,宽厚的胸膛扶住瑟曦柔软的身子。 瑟曦略微有些愣神地看着詹姆,刚想伸出的手有些犹豫地回收。 詹姆没有动声色,他把瑟曦扶起,看向泰温,“鹿角民的叛徒告诉我们,瓦里斯与史坦尼斯是一伙的。” 泰温阐发的怒气还难以抑制,尤其是又看到詹姆这一身白盔白袍的时刻。 他扶着桌面,喘着粗气,不知所云地点着头。 “这就意味着,”詹姆有些犹豫地看向泰温,“他可以通过那支狭海海盗封锁的黑水湾,此时恐怕已经离开很远了。” “那个蜘蛛太监一直与提利昂这个小恶魔关系交好,托曼又是被这个畸形的魔鬼送到的罗斯比城,他们一定是一伙的,一伙的!”瑟曦忽地站起,丝毫不顾及太后的端庄仪容,扯着裙子高声喊道,声音尖细到在场的任何人都难以忍受。 “这只是……疏忽和意外……”詹姆皱着眉,他伸手想要抚摸瑟曦,却在半空停下,手指略微弯了弯,又收回了手腕。 泰温面色上的怒色看起来像是消散了一般,他看着詹姆,神情肃穆,詹姆不清楚自己的父亲又在盘算着什么。 “的确,”泰温开口,“瑟曦说得并不无道理。” 瑟曦有些欣喜地伸手扶住泰温的肩膀。 詹姆瞪着眼睛,“这……这简直无稽之谈,这……” 但泰温大人庄严如雄狮的眼神告诉他这并非玩笑。 泰温直直盯着詹姆,后者紧紧握着御林铁卫的长剑,抗争似得挺直起腰,他清楚父亲想借此要挟自己。 …… “瓦里斯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君临,”阿提斯说,他身旁的埃文·艾林将罗斯比城附近的海图和港口渔村图统统找来,摊开在营盘的长桌上。 “没了君临,蜘蛛一无是处,”阿提斯·艾林两手摩挲着,双眼扫视着地图,“若他还想为史坦尼斯服务……” 说到这里时阿提斯忽然皱起眉,细细回想着自从艾德·史塔克红堡被杀,罗柏起兵,鱼鹿狼鹰狮花混战的经过,若瓦里斯一开始就站队史坦尼斯的话…… “史坦尼斯的海军损失并不算惨重,只是损失了部分舰船,尚还控制着黑水湾,青亭岛的舰队也通过了风暴地,离龙石岛和君临很近,战争还未结束。”埃文·艾林深吸口气,他尝试分析着敌情。 阿提斯却伸手打断了埃文的言语,他盯着君临南北的海岸线,“即便瓦里斯逃遁到龙石岛,他也一定会返还君临,毕竟只有这样才能……”阿提斯原本想说更好服务史坦尼斯,但终究犹豫了片刻,“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在君临……”埃文·艾林看向君临港,“兰尼斯特并未开放港口,黑水湾又被史坦尼斯封锁,瓦里斯既然效忠史坦尼斯,除了返回龙石岛……他怎么也不敢在这时返回君临吧。” “蜘蛛也许就是这样,”阿提斯喃喃说道,他的脑海里回忆起瓦里斯肥硕谄媚的模样,“不断地在暗处结网,多数人都会以为它的头网暴露在七神视线中后便会逃遁,但殊不知,”他略微叹气,对自己的判断并不自信,“他结的更多的网还在暗处没有使用……” 再聪明的人,也会在谋划中算错一步甚至多步,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第232章 折角的雄鹿 “海浪不该是他的归属,席渥斯是个高贵的名字。” 夜歌城的私生子,罗兰德·风暴摘下他的头盔,上面雕刻的夜莺很令人瞩目。 戴佛斯看向私生子的胸甲,上面镌刻着手握巨剑的战士,七神的七芒星徽章隐于战士之后。 海风无情推搡着浪,迫使它不断地涌上甲板,戴佛斯头一次觉得摇摇晃晃的舰船这么能使他头晕目眩,这在几十年走私生涯里都见不着! 私生子的麻疹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哀,“他是个好船长,但船只飘依不定,也许回到龙石岛,你可以找个岛礁埋了他……” 罗兰德·风暴没再多语,转身从戴佛斯的身旁离开。 “高贵的名字……”戴佛斯的声音很细小,他试图瞪大眼睛,看清楚戴尔被污泥玷污的脸。 洋葱骑士蹲下身,用手将儿子脸上的水草拂去,喉咙处有点哽咽。 但泪水就像海水里的盐一样,到处都是,毫不稀奇,甚至有些廉价。 他在上岸时甚至都没注意到海灵号沉入海底,只记得马索斯在自己眼前被箭矢射成了筛子,无声无息,甚至连声向父亲的求救哀嚎都没有就被卷入谷地骑兵的马蹄丛下,仓促撤离时甚至找不到尸首。 讽刺的是,自己的黑贝丝号除了船体有些受损,看起来破破烂烂,但航行速度甚至都没受到太多影响。 “高贵的种姓,却被走私犯玷污。”两个儿子的死赐予他的悲伤很快被更大犹如巨浪的愧疚掩盖,戴佛斯想到了史坦尼斯,想到了史坦尼斯给予他的莫大信任和数万大军,父亲的失责和臣子的失职同时找上了心门,就像海岸的潮汐一样,自己稍有喘息就又陷入其中。 他抬头环望甲板,想找上一直陪自己走船的修士祈祷,但后者的半截身体还拖在船尾一点一点被海浪的白沫吞噬。 戴佛斯冲身旁的侍从点点头,侍从安静地将戴尔的尸体蒙上棕色的裹尸布,拖到船舱的一边。 这几乎是指挥官的特权,戴佛斯心想,他看向一旁被扔到大海里的无名小卒的尸首。 “停下吧,”戴佛斯对离开的侍从说,侍从停下动作,扭过头看向他,听候着吩咐,“席渥斯起源于大海,也将归属大海,这才是落叶的根……”他看了眼戴尔的尸体,咽了咽喉咙,压抑住哽咽,“把他的血肉留给渔民讨生活的鱼吧。” 戴佛斯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团裹尸布。 耳中传来物体掷破海面的声音,洋葱骑士长吁口气,他必须在见到史坦尼斯国王之前,安排好一切指挥官应该做的事。 …… “碎剑”提蒙抬高他那绣着碎花裂纹的长剑,朝兰尼斯特的红袍子兵的脖子砍去。 “噗呲!”血肉从兰尼斯特士兵的身体上剥离,除了小腿无意识地抽动之外,他毫无还有生息的迹象。 “国王在沉思,我们不该去打扰他。”百人圣战团的骑士长博尼佛·哈斯提爵士看着起身的提蒙。 提蒙不屑地啐了口吐沫,他最不屑于这种传闻里信仰虔诚的骑士,博尼佛·哈斯提就是其中一个,尽管他的确武艺精湛,在御林里和他的近百朝圣骑士几乎战胜了所有迎面碰上的兰尼斯特军队。“我可不想死在这个臭疙瘩地方!”提蒙将长剑收起,走向国王的营帐。 史坦尼斯住的营帐和别的士兵的营帐别无二致,这至少降低了敌军斩首的可能性。 “我要面见陛下。”提蒙对史坦尼斯从龙石岛带来的亲卫说。 亲卫微微颔首转身入帐,回到营帐外冲提蒙点点头。 营帐外的帷幕随风飘着,提蒙撩起幕布,大步走了进去。 史坦尼斯背身坐在蜡烛后,提蒙看不见国王的表情,只看到案板上一幅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被摊开。 提蒙微微躬身,“陛下。”他轻声呼唤一声,没有敢继续搅扰。 史坦尼斯扭过头,脸上一如既往的严肃,但在战事吃紧的当下,提蒙还看到一丝凝重。 “你有什么建议,说吧,提蒙爵士。” 提蒙深吸口气,咽了咽喉咙,“黑水河兵败不是您的过失,泰温本就中计,只差分毫我们就能拿下君临,将乱伦生子的人头吊在城楼上……” 史坦尼斯毫不客气地打断,“你所说的都没发生,”他挪动身子,面对有些紧张的提蒙,“如果你只想说这些,可以离开我的营帐。” 国王淡漠的眼神里不含半点情分,语气里满是拒绝。 提蒙的头低得更深,“我建议撤离,在兰尼斯特军截断我们回风息堡的退路之前,我相信,他们已经在做了,眼下凯冯的军队回撤得很深,一定想要在我们的后方下绊。” 他压低脑袋,没去看史坦尼斯的表情,提蒙可不想注视着国王的眸子,虽说他一直鄙夷的博尼佛毫无畏惧,但他自己心底还是有些惧意。 等候了许久,甚至自己的脖颈都酸痛起来,史坦尼斯才开口回应。 “集中所有的战马,朝西北突围。” 西北?那不是泰温留的大军的集结地吗?提蒙压下心里的惊异,缓缓退去,甚至没有出声反对。 晨曦微微在天空中摊开一角,宝冠雄鹿的旗帜却早早升起。 “国王疯了,他的军队也是。”提蒙看着身旁指挥百人圣战团的博尼佛,出声讥讽。 “你的舌头留到现在是七神给你的恩惠,”博尼佛持着缰绳,稳住胯下的战马,“好好珍惜这个恩惠,提蒙,否则,”他看向提蒙腰间的碎剑,“就像这把剑一样,碎成肉块。” 博尼佛轻轻一扬,身后的近百骑士纷纷跟随,大地隐隐还有震动。 提蒙忍不住看向中军,史坦尼斯国王才刚刚翻身上马,神色依旧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疯子都是这个模样。”提蒙骂道,他愤懑地挥扬起缰绳,自己麾下的骑兵也统统跟在身后。 宝冠雄鹿的旗帜,渐渐从狭窄的密丛中窜出,前往更开阔的林地,以至于御林外兰尼斯特大军原本扎营的平原。 第233章 拜拉席恩 即便富裕如河湾地的贵族,属于春天的骑士们,绵延千里的玫瑰大道一经建起就很少休整。 从旧镇到苦桥短短的路程是曾属于园丁家族的古道(也许修建的钱财出自旧镇的海塔尔),从苦桥再到君临的新道则出自“人瑞王”杰赫里斯·坦格利安一世,流传的诗歌和学城的厚重史诗大多着重记载他在七国范围内修建国王大道的丰功伟绩,而事关七国旧时大道的整修和扩展却只占了寥寥数页。 苦桥下的曼德河浑浊的水流流淌,简单的木牌斜落在苦桥的一端,边缘还缺了一角。 红金狐狸的旗帜在苦桥的城堡城头摇曳,光彩夺目。细数城头的旗帜数量,佛罗伦的狐狸远远超过了卡斯威家族的黄色半人马,尽管后者才是苦桥之主。 阿勒肯·佛罗伦静静站在桥的另一头,蹲下身子,将牌匾扶正。 “反抗暴政的英雄,七神将永远注视他——‘伐木工’渥特”牌匾上文字如此写道。 阿勒肯清楚这段历史,这地方原本叫石桥,没有任何的历史寓意,直到教团武装起事,支持教会的穷人集会有接近九千人聚集于此,与“残酷的”梅葛的国王军决战。 不自量力,阿勒肯并不像教会的某些修士对此大放褒词,在他看来一群缺乏训练和纪律,穿着些煮沸的皮革和生锈的钢铁碎片,企图用木棍和农具强渡曼德河的农夫就是自寻死路,在王家军队的骑士和侍从面前不堪一击的形容都是褒扬。 结果自然是一边倒的屠杀,据说鲜血淋漓达二十里,有的吟游诗人还称是二百里,将苦桥周边的城堡和河水全都染红,有人甚至把河道淤泥满布的缘由也归咎于那场战役。 阿勒肯·佛罗伦站起来,自己的父亲自从群丘之战失去踪影之后,寄信给自己,趁高庭与多恩作战之际,约定在苦桥汇合,东进支援史坦尼斯国王。 而他自己,自从加兰·提利尔从黄金大道撤兵之后便一直带着佛罗伦本部人马驻留苦桥。 阿佛伦站起身,远眺桥的另一端。 无数旗帜竖立,佛罗伦的红金狐狸占据多数,其余的均是骑士的个人勋章以及亮水城封臣的旗帜。 尘土在眼前滚滚,数骑奔驰而来。 为首的身形高挑瘦削,银灰色的头发很是醒目,胡子修剪得又长又尖,就像是狐狸的细下巴。 艾利斯特·佛罗伦,他的父亲。 阿勒肯轻咳两声,向他们迎去。 “时候到了吗?”阿勒肯对战马上的父亲说。 艾利斯特点点头,甩了甩身后的红色披风,“召集全军,国王需要我们。”他只是轻声下了命令便纵马而去,朝着苦桥的城堡前进。 阿勒肯没有作声,兵败黑水河和夹击泰温·兰尼斯特的命令近乎同时过来,他佩服史坦尼斯的勇气,这位劳勃的二弟配得上君王的称号。 但是……阿勒肯轻轻叹气,他是亮水城的继承人,需要为家族服务,而史坦尼斯大势已去。 他看着艾利斯特远去的背影,神情愈发坚定,即便这违背父亲,背叛赛丽丝王后,但是为了亮水城,为了佛罗伦,代价值得。 阿勒肯回过头望向苦桥下的逝水,浑浊的激流里埋葬的尸骨太多太多…… 他不希望佛罗伦被纳入尸骨名列。 …… 似乎诸神也在与史坦尼斯作对。 “碎剑”提蒙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他本以为雨季已过,但脚下的泥泞和漫天的飞雨并未印证这点。 豆大的雨滴砸中战马的黑眼,惹得它浑身一哆嗦,提蒙用劲扯住缰绳才将马嘶声平息。 而史坦尼斯和他的战马矗立在那里,像个该死的雕像。提蒙斜眼望过去,啐了口吐沫在地上,牵绳的侍从立马遭了殃,但这个小孩恐怕还以为是雨水。 不过说起来倒也新奇,他瞅了眼史坦尼斯身旁的修士,自己从未见过哪里的七神修士能和史坦尼斯如此接近。 “天空的七颗流浪星象征着俯瞰众生的七神,在世间环绕,观望着维斯特洛的人世冷暖。”修士闭上眼,对史坦尼斯说。 史坦尼斯没管被打湿的盔甲,眼睛微微撇了修士两眼。 “七神管海水和风暴吗?”国王如此问道。 修士耸耸肩,把头上的兜帽又掩了几分,“尽管有淹神和风暴之神的传说和奇闻,但七神的荣光始终看着维斯特洛。” “维斯特洛?”史坦尼斯目视修士,这让修士有些紧张。 “我不敢多下言论,不过……据我的经验来看,应当是这样……”修士想起了自己在西境的教堂给少狼主罗柏·史塔克和简妮·维斯特林证婚的往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向来漠视七神的史坦尼斯国王,心里的懊恼又多了几分,自己为什么非得和手下的学徒来风暴地探亲,这小孩的亲人非得住在多恩边疆地吗! 修士在心里把自己的学徒骂了一遍又一遍,有些畏怯地抬眼看着史坦尼斯,生怕脖颈处突然传来不属于雨水的冰凉——金属长剑的冰凉。 传言里史坦尼斯很是公正,修士现在只祈祷传闻是真的。 史坦尼斯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眼前的暴雨和速度缓慢的军队,依旧面无表情。 修士隐隐能听到国王磨牙的声音,诧异之余却没敢抬头直视。 “破船湾,”史坦尼斯突然出声,修士眨着眼睛,没能理解。 “破船湾,”史坦尼斯重复了一遍,他看向修士,“在维斯特洛的东海岸,风息堡与塔斯岛之间,从地理上看,依旧属于维斯特洛,对吗?” 修士从他脑海里不多的地理知识搜寻,迟疑地点点头。 若他知道史坦尼斯父母的往事,此时绝不敢承认。 史坦尼斯深蓝犹如黑色汪洋的眼睛遮蔽,他不再对修士感兴趣,“虚伪的神灵莫过如此,若是与世间无关,不如把教义归功于世俗的国王,把教义撰文成法律!”他言辞很是严厉地对修士说。 修士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他不得不低头。 “维斯特洛不需要虚伪的正义,合格的国王不该向这些虚妄的东西祈祷正义到来,七神无法真正干涉任何事务!”史坦尼斯的语气里已经有所愠怒,他甩了甩袖子,雨水泼在修士的兜帽上,修士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史坦尼斯骑上战马,飞奔到队伍的最前面。 “叛国者就在前面,跟随你们的国王,把该死的抱怨和对七神的祈祷给停下,专注于自己的剑与战马,追逐你们真正的荣誉,把篡国的佞臣、乱伦的生子从铁王座上挪下,加快速度,全军出击!” 史坦尼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举越过提蒙自己,后者只是有些呆嫩地看着国王,表情迟滞。 “出征!” “跟随国王!” “骑士们!国王万岁!” 方阵里的军官提起精神,这样的呐喊出现在军阵四处,一时竟盖过了雨声。 明天恢复双更 第234章 各怀鬼胎 艾利斯特·佛罗伦站在苦桥城头,两手抚摸着石墩做成的城垛,俯视着在桥边聚集的亮水城军队,佛罗伦的红金狐狸战旗招展。 这位佛罗伦的族长满意地点点头,他转身面向洛伦特·卡斯威伯爵,微微颔首,“这些天麻烦伯爵您了。” 苦桥的主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年轻瘦小见惯了,但艾利斯特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细长的脸型,杂乱的棕发在额顶结成了旋。 洛伦特·卡斯威抬起明显长短不齐的两只胳膊,据说是因为他在年轻时被卡斯威家族的某个不知名的铁匠之子用铁锤打断了两只胳膊,在艾利斯特面前毕恭毕敬,“都是为王国服务。” 他的语调里明显带着虚假,艾利斯特心想,为哪个王国,谁是国王?但他并不想过多追究。 苦桥城堡的城墙并不高耸,艾利斯特看向城下,自己的长子阿勒肯已经全副武装,崭新的盔甲在阳光下有些夺目。 “艾利斯特·佛罗伦伯爵!”阿勒肯高声呼喊,“佛罗伦全军已经聚集,随时领命行军!” 艾利斯特微微颔首,他看向逐渐升起的太阳,心里盘算着时间。 洛伦特·卡斯威有些踌躇地看着他的后背,艾利斯特注意到这些目光,这位卡斯威伯爵恐怕对自己出走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艾利斯特没有多想,而是把目光放在在城下焦急等待的阿勒肯。 等吧,艾利斯特心中略带嘲讽,他沉住气,细数着佛罗伦旗帜的数量,他自小这方面的天赋就没落下,没多久就得出了结果。 一千面旗帜左右,这里面包含骑士的个人旗帜,亮水城封臣的旗帜,各色功能的旗帜……艾利斯特闭上眼,他并不意外,自从自己的二弟亚赛尔将多数亮水城的步兵带去了黑水河,参与了场他本以为势均力敌却成一边倒屠杀的战役这一消息传过来时,自己就对亮水城的极限有了一定的估数。 史坦尼斯大势已去,他永远也坐不上铁王座。但艾利斯特不想背叛封君,佛罗伦无论在哪方眼里恐怕都与史坦尼斯高度绑定,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自己无法避免。 他看向表现地愈发急切的阿勒肯,心里叹了口气。 “我向来尊崇荣誉,卡斯威伯爵。”艾利斯特突然说出口。 洛伦特眨巴着眼睛,有些愣神地看向艾利斯特,并不清楚佛罗伦伯爵想要表达什么。 艾利斯特说完后就默不作声,似乎也并不要洛伦特回应。 他把目光朝向远处,远处隐隐有尘土翻涌,艾利斯特紧绷着身子,脸上保持着肃穆。 尘土越来越近,城墙下的佛罗伦军队也开始躁动不安,这么大的动静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可能不知道。 阿勒肯看着远处,心底的石头顿时放下,他抬首望向自己的父亲,早先猜测的惊愕神情却并未在父亲的脸上出现。他不禁皱了眉,父亲站在城头,平静地望向远处。 提利尔的金色玫瑰旗帜几乎占据了曼德河的对岸,无数骑士竖立在河流边上,长枪斜立,冷酷的板甲面向佛罗伦的军阵。 艾利斯特冷冷地望着提利尔的大军,自己的军阵在高庭面前宛若蝼蚁,他紧绷的身子终于松弛,他扭头看向一脸错愕的卡斯威伯爵,“我始终效忠史坦尼斯国王,看来还是敌人棋高一着。” 不只是错觉还是自己的误判,洛伦特只觉得艾利斯特的言语里多了丝放松。 …… 雨幕挂在半空,从灰色的天盖上倾泻而下。 “碎剑”提蒙把湿透的皮革手套扔在马下,泛白的手紧紧握着剑柄,上面缠着一层层白布,剑身变重了许多。 “救命!” 散落在营地四处的兰尼斯特士兵撒腿奔逃,但两腿哪能快过四蹄。 提蒙的碎剑在马背的半空划过惟妙的弧线,血液与雨滴浑浊,呼救声戛然而止,被雨声完全掩盖。 他的掌心伸向战马的脖子,在被雨水浸湿的鬓毛上摩挲一下,接着从皮靴里抽出短刀,夸张地扭动着腰部,他刻意卸下了笨重的链甲,也没有选择更束缚行动的板甲,而是换上了佣兵青睐的布甲,里面垫着些许铁片用来简单防护。 短刀划破脖颈,被提蒙的战马追上的兰尼斯特红袍兵一个接一个倒在雨泊里。 提蒙喘着粗气,他扭头瞥向远处的骑士混战。 熟悉的身影一个个跌下马,那个百人圣战团该死的博尼佛·哈斯提也在其中,提蒙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但还没等他标志性的放肆大笑发出,腿部的疼痛瞬间席卷神经。 “该死!”提蒙只觉得瞬间视线里一阵天翻地覆,战马吃疼跌倒,也把自己狠狠甩在地面。 跟着史坦尼斯果真只是受罪!提蒙忍着脚部的疼痛,明晃晃的矛头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猛地翻身,短刀在手里略微一晃,直击对方的小腿。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远处又是一声呐喊,提蒙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按照他的观察,每当这声出现之后,兰尼斯特的军队往往会退却很远,自己的压力也会陡然减少。 史坦尼斯的宝冠雄鹿旗帜出现在雨泊中,接近一百多骑兵冲破了好不容易才顶住压力结阵的兰尼斯特步兵,无数哀嚎又出现在远处。 提蒙反手拉过短矛,矛头对准敌人的脑袋,狠狠戳了进去。 他抬头看着如如无人之境的史坦尼斯中军,无数营帐被骑兵践踏掀开,搜寻着老狮子的踪迹。 “中军营盘!”博尼佛高声大喊,手指着前面。 提蒙啐了口吐沫,从死尸手里夺过短矛,“杀!~”浑身血液好似沸腾一般,提蒙高声向营帐冲去。 兰尼斯特的红袍子护卫拦在自己身前,强压着恐惧和提蒙和博尼佛对决。 “早点祈祷陌客吧!” 提蒙大声喊叫,短矛已经刺穿了一个人的勃颈。 博尼佛的长剑也不甘示弱,刺穿另一人的后背,像是古代行刑一样从敌人的脊背向下戳穿。 提蒙掀开营帐,空荡荡的长桌上甚至连个酒杯都没有。 “泰温在那里?”博尼佛高声询问。 “要是没找到带金的屎,恐怕这是该死的未解之谜!”提蒙高声怒骂。 “轰隆隆!” 不安的鼓声自四处响起,提蒙舔了口敌人的血,他扭头看向同样踌躇的博尼佛。 “是兰尼斯特的军队,”博尼佛的语气倒是颇为冷静,“恐怕我们被他们的主力找到了。” 提蒙走出营帐,史坦尼斯扯着缰绳四处环望,兰尼斯特的金狮旗几乎弥漫在整个雨幕中。 他看向国王,握紧手里的剑。 第235章 怒火燎原 史坦尼斯看向天空。 倾泻的雨水瞬间就将他的面孔打湿,修得又短又齐的胡子被雨水顺着拖沓下去,苍白的嘴唇薄细而紧绷。 雨水犹如弹丸,滴打在史坦尼斯的眼眶里,惹得他眼球生疼,他记着女儿席琳曾经钟爱的弹弓被自己藏在了龙石岛的储物间里,她总是射不准的弹丸可是把史坦尼斯折腾个不停。 席琳婴儿时的模样依旧缠绕心头,史坦尼斯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眼前出现的却是席琳被灰黑色死皮覆盖的左脸。 那弹弓准是滑稽的弄臣“补丁脸”送给席琳的。史坦尼斯轻哼一声,龙石岛里的事情自己一清二楚。 凯冯·兰尼斯特骑着战马,看向被困在兰尼斯特中军大营的宝冠雄鹿旗帜。 雨水汩汩聚集到一起,在不算陡峭的短坡上甚至形成了一股小河,水流湍急,让凯冯想起了奔腾的黑水河。 旗手有些呆愣地看向远处聚拢的大批兰尼斯特军,宝冠雄鹿的旗帜被雨水浸湿沾重,几乎接近颓然地褶皱堆到一起,活像个垂死的鹿 “把旗子舞起来。”史坦尼斯语气强硬,他的那双深蓝色眼睛直直盯向远处的兰尼斯特金狮旗帜。 “把旗子舞起来!”博尼佛·哈斯提高声对自己周边的百人圣战团骑士下令道。 旗手费力地把浸染雨水的旗帜挥起来,雨水扑打在旗帜表面听起来像是石子磕碰锐物的声音。 “舞起来!”受了感染的风暴地骑士高声呐喊,挥舞着怒火燎原的旗帜。 凯冯抽出长剑,左手紧紧握住缰绳。 “看到那些雄鹿留下的尿布了吗?”凯冯大声对身边的兰尼斯特亲卫高喊。 讥讽的笑声从背后出现,但更多的是斩钉截铁的回应,“是!” 凯冯猜到那些笑声多半出自西境骄傲的骑士,里面准有兰尼斯特的姓氏。 “把那些尿布扯下来,挂在君临城头,让敌人的俘虏都尝尝史坦尼斯的尿味!”凯冯高声呐喊,撕扯着嗓子,他奋力拉扯住缰绳,战马扬起前蹄,高声嘶鸣。 “杀!杀!杀!” 西境的骑士和随从像是发泄一般,想要从屡战屡败的魔咒里脱离。 “全军冲锋!给我杀!”一股不合年龄的热血从心底涌上脑,凯冯仰起长剑,扯声高喊。 轰隆的鼓声再次响起,长弓紧绷的弦声也在各阵长官的满弦令声下响起。 箭矢齐发,穿梭雨水缝隙。 兰尼斯特的西境常备军,无数铁骑,踏着松软的泥土和汇聚的雨水,向史坦尼斯仅剩的军队冲锋。 “轰隆隆”的声音明显变了,提蒙心里胆颤了几分,他清楚这不再是鼓声,而是骑兵冲锋的声音。 提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无数黑点愈发接近,他瞪大眼睛,仔细辨认…… 那不是雨水!等到提蒙意识到时,箭矢已经击穿他的肩膀,巨大的冲击力和痛感迫使他朝后一仰,跌落在营盘的木桩后。 “啊!~” 箭矢击穿人骨和盔甲,风暴地的军队乱作一团,战马迟滞着速度,不知所措地到处乱窜,马腿上却钉满了箭矢的尾巴。 “国王!”亲卫架住史坦尼斯,举着盾牌,躲过了这波箭雨。 “我在下令整顿!为什么军队没有动!”史坦尼斯一把拽过亲卫,几近咬牙切齿。 亲卫的脸都被雨水浸湿到泛白,他摇着头,“雨水太大,命令传递不像之前……” 史坦尼斯甩开拉住亲卫的手,他清楚这个原因,“尽可能传令……” 话音为落,西境骑兵已经掠过来,人身的翻滚和战马的仰翻从未离史坦尼斯这么近。 “该死!”他挥砍着长剑,勉强抵过西境骑士的一招长枪,胸口剧烈的疼痛忽至,身子踉踉跄跄翻滚在泥水里。 “咔哧!” 刚刚还在身边挥舞旗帜的旗兵仅是一个眨眼间就身首异处,旗杆瞬时折断,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就这么在史坦尼斯眼前断裂,脱落在雨水里。 “为了凯岩城!” 西境士兵看到了史坦尼斯,持剑冲了过来,不过还未照面就被史坦尼斯的亲卫砍倒在地,化作血泊。 “陛下!”亲卫跑来裹挟着史坦尼斯的臂膀,“敌人在西南基本没有人手,我们可以从那里突围。” 史坦尼斯的眼睛被雨水遮蔽住,他甚至看不清亲卫的脸。 亲卫提来战马,扶着史坦尼斯骑上去。 博尼佛·哈斯提手起剑落,一颗西境士兵的人头掉落在地,战马嘶鸣着到处乱窜,不知所踪。 他环望着周围愈发减少的百人圣战团人数,许多熟悉的面孔已经不见。 最好是被雨水遮住了,博尼佛心里想,他扭转马头,“护送国王突围!” “是!”声音依旧齐整,博尼佛吁了口气,扬起马鞭,在史坦尼斯亲卫的侧面奔驰。 史坦尼斯捂着胸口的创伤,脸色苍白地看向被雨线遮挡的前路。 “艾利斯特·佛罗伦在哪?”他开口想要询问。 亲卫不知该如何回答,只知道过了前面的山丘,至少可以保住国王的性命……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又一阵鼓声让亲卫的心跌入谷底。 一排排旗帜再次出现,只是比兰尼斯特军队更杂乱,但仔细识别还是能看出其中的主体…… 提利尔的金色玫瑰旗! “咳咳!” 史坦尼斯咳出口血,胸口创伤带来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动弹,仅是在马背上的一蹦一跳就几乎要他咬住嘴唇忍耐。 提利尔的骑兵像是一条长鞭一样甩进史坦尼斯的军队,溃败只是在几个照面之后便几乎弥漫全军。 钉头锤重重砸在史坦尼斯的战马上,重心立刻消散,胳膊先是碰地,紧接着一滑,整个人滚落在雨水浸透的泥土里,黏腻的土沾染在国王的脸上,写满了狼狈,若是再加上胸口和肩膀的血迹,那恐怕就是可悲了。 痛苦的呻吟声从史坦尼斯的嘴里发出,他忍着疼痛握住长剑,没顾雨水的滴打,瞪大眼睛望向周围。 提利尔的骑兵将他团团围住,长枪直指他的额头。 “史坦尼斯公爵,”陌生的声音从骑兵背后传出,但听起来倒还有几分熟悉。 加兰·提利尔从骑兵中出现在史坦尼斯的眼前。 “让您受累了,来自高庭梅斯公爵的敬意。”加兰的声音还显得年轻。 第236章 妥协 提利昂眺望着海面,君临人手紧张的局面从黑水湾沿岸的海景就能窥探一二。 离岸最近的亚莉珊王后号舰船的桅杆还在海面上微微出头,一只海鸟惬意地立在上面,沐浴着海风 好吧,说惬意有些牵强,雨水被海风刮过来,打在提利昂脸上甚至有些生疼。 风吹得桅杆也有些摇摇晃晃,海鸟扑腾着翅膀,朝着某处能够避风的树梢下飞去,消失在远处的岩层里。 提利昂无比企盼自己也能找到避风的树梢,像那个有家可归的海鸟。 战争的残留依旧清晰可见,倒是昨日的血腥被赶潮的海浪一波波的清洗后已经消失无踪,到处都是残缺的器具盔甲,最重要的刀剑箭矢无人去打理,清理战死士兵尸首的任务缓慢地进行,赶尸人在海滩边上简单搭了帐篷,但现在里面无人驻扎,大概是在城内继续营业的某个妓院或酒馆潇洒了吧。 乔佛里早就对海边的狼籍感到不满,甚至还在铁椅子上专门叮嘱过此事,按自己的猜测,他们亲爱的国王准是因为黑水湾边的景象可以在红堡的许多敞窗后一览无余才如此上心,否则君临城中狼籍的一幕幕怎么就从不上大雅之堂? 提利昂内心否认了这一点,他再次看向海面上的桅杆,至少亚莉珊王后倒是真正把这些事关平民、对于贵族无关紧要的事搬上了御前会议的小桌子上。 “提利昂·兰尼斯特,”马林·特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提利昂扭过头,不出所料地看到马林爵士嘴角的上扬,嘲讽的意味怕是就差直言了。 “首相令我把你关押至地牢,为了防止你逃脱”马林眨巴着眼睛,似在扫视着自己,“我不确定这是否有必要,对于一个侏儒而言” “别废话了,带路。”提利昂并不想听马林·特兰在自己面前扯嘴皮子。 波德瑞克瞪大眼睛,“大人?” “相信我,波德,”提利昂扭头对波德说,“你服侍的主人本事大着呢,难关等着我一个个去渡。”他冲有些惊慌无措的小侍从露出笑容,似乎是受到了感染或是一如既往的信任的缘故,波德瑞克沉住了气,对提利昂微微颔首,“我在您的住处等你。” 提利昂嘘了口气,他看了眼马林·特兰,“记住这个场面,也许某天就是你跪在我面前求饶。”提利昂丝毫没有犹豫,大步向前走去,走在马林·特兰的前面。 白骑士皱着眉,提利昂撇了眼他脸上的神情。 害怕了?提利昂猜测道,脸上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这就是亲爱的乔佛里麾下的御林铁卫,害怕一个侏儒的威胁。 “托曼是乔佛里的第一继承人,送往罗斯比城本就为了远离史坦尼斯的叛军,保证安全和王室后继,而伯爵您的招待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泰温·兰尼斯特手里攥着笔杆,在信纸上写写画画,眼睛却直视着看起来明显病恹恹的盖尔斯·罗斯比伯爵。 “咳咳!我可以保证,泰温大人,我咳咳!”盖尔斯·罗斯比时不时地咳嗽。 “您向我咳嗽掩饰罪行吗?”泰温说。 盖尔斯瞪大眼睛,惶恐地摇着头,“绝无此意,相信我,泰温大人,我咳咳!我对王室绝对忠诚,不可能.咳咳!不可能去陷害咳咳!去陷害托曼王子.我!我真的没有.咳咳!” 泰温放下笔,漠然地看着恐慌到语无伦次的罗斯比伯爵。 “您是王领的大贵族,我相信你绝无陷害王子的意向。” 盖尔斯·罗斯比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点头,“谢谢您的信任!咳咳!我罗斯比家族从一开始就效忠乔佛里国王,咳咳!绝不会,咳咳!绝不会生出这些悖逆的心思!” 泰温的话锋立刻变了向,“但被人蒙骗,失职的罪责是半分也不会少。” “我”盖尔斯·罗斯比忍住鼻子和喉间的不适,他看着泰温脸上冷漠的神情,清楚贵族间的游戏自此开始,“这种罪责罗斯比家族自知不能推卸,一定有人主谋,甚至趁机挑拨王领贵族与铁王座的关系.” 泰温却摇摇头,“还没那么夸张,罗斯比伯爵,”他的手掌按在桌面前的一张泛黄的信纸上,推向罗斯比伯爵的面前,“这是随托曼王子出行的名单,我想你需要先确认,之后再与我们沟通。” 盖尔斯·罗斯比的手有些颤巍巍地接过信纸,上面不仅是名单那么简单,还有名单背后的信息,车队随行人员何时入宫,被何人委任分派。 一个个名字里的故事都不算短,但有一个名字被反复地提及。 “提利昂·兰尼斯特”盖尔斯·罗斯比咽了咽口水,看向泰温,“我的骑士控制了全部的随行人员,我可以派人审讯.” 泰温轻轻点头,“我相信罗斯比的判断,公正,不偏不倚,任何罪孽都不会轻易放过。” 盖尔斯·罗斯比向泰温深深地鞠了一躬,头甚至比低矮的桌面还要低。 他缓步走出首相塔的书房,长吁口气。 詹姆还没走到地牢的阶梯就听到了其中好几声惨嚎。 他压下内心的不适,缓步走下阶梯。 审讯的声音盘绕在耳畔。 “到皮鞭鞭打你这娇嫩肌肤的时候,也许真相就会自动从伱嘴里吐出来咯”审讯人的声音低沉,传入詹姆耳中甚至有些作呕。 “马夫.”听起来犯人是个女人,詹姆皱起眉,扭头望过去,走近审讯的房间。 “是马夫我记得,糖果啊!” 惨烈的嚎叫从女子的口中传出,痛苦的喘息声入耳。 “侏儒,你是说侏儒?你是侏儒派出去的杀手,狩猎可怜的托曼王子,对不对?” 詹姆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犯人浑身赤条条地挂在审讯室里,浑身的血痕与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是.”红发女子的声音愈发低沉,看起来像是要昏厥过去。 “詹姆大人.”审讯官先是错愕地看向贸然闯入的詹姆,又听见犯人的低吟,习惯性地又是一鞭下去,“别废话,婊子!” 话音刚落,詹姆的长剑已经划破了审讯官的脖颈,血液喷涌出来。 詹姆皱着眉,在审讯室的石桌上挑了个趁手的短刀,对准审讯官的脖颈,硬生生割下了脑袋。 他又站起身,对准绑在犯人手腕上的细绳,挥砍下去。 萝丝跌落在詹姆的怀里,嘴里只剩下些许的微弱气息。 如果父亲想凭借这种手段逼弟弟认罪,逼自己妥协,那他就把这该死的白袍狠狠砍下,在上面绣着兰尼斯特的徽章,象征着御林铁卫永远的污点!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父亲,还有厌恶的自己,全是污点! 第237章 窘境 车轮深陷泥泞,常日里的坑坑洼洼经历一夜的暴雨统统变成一个个泥潭,让行军安营的谷地士兵苦不堪言。 农夫跪倒在国王大道的一侧,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向一片狼藉的农田。 谷地的巡逻斥候远离了后方的主力,没有理睬这一幕,只是微微瞅了两眼,纵马掠过。 类似的农夫越来越多,有的在田地里摸索,但从远处看倒像是置身于一片湖泊中,暴雨几乎把这里的一切都吞噬。 一位谷地老兵停下马步,每一次喘息嘴里都吐露白雾。 浓厚的红发布满他的脸,开口时方见嘴唇,“一周的霜降,又来场暴雨……”他忧虑地扭头望了望东北的方向,烦躁地甩了甩马鞭,“只有七神知道我们能不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回到艾林谷。” “不用着急,”一旁的骑兵把头盔摘下,细心用手指抠下一个个粘黏在上面的泥块,借由头盔里的积水清洗双手,“等到渡口的河水退潮,我们能在冬天到来之前赶回艾林谷的城堡和壁炉……” 另一位才赶赴到他们身后的骑兵略微耸肩,语气里似乎并不在乎,“我的兄长将会回家,留守在明月大道上的封地,而我,”他执鞭指向国王大道的尽头,“对于我这个次子来说,绿叉河就是归宿。” 老兵看了他马鞍上悬挂的裹布,嘴里嘟囔着,“这竖琴比你的长剑还稀罕,整日形影不离。” 留在绿叉河的次子没有在意,军队里的老古董遍地都是,甚至还有拒绝绿叉河封地,执意回到艾林谷封地养老的蠢货,他从裹布里拿出竖琴,乐弦上还沾留着点点水滴。 “赫当!”自比战争诗人的骑兵略微拨弄琴弦,嘴微微张开,清爽的嗓声在国王大道上回荡。 没人阻止他,在战争时代,行军打仗除了酒色之外,这样安静惬意的娱乐方式并不多见,所以十字路口的驻店歌手才会被人疯抢。 “国王大道,国王大道~湖泊里狭长的路,峡谷的骑士在其中穿梭~” “农夫在湖泊里忙忙碌碌!收割霜渣与稀泥!峡谷的骑士在旁边行进!~” “没了稻穗,铁椅子又有谁看?让那杂种养的异鬼的两瓣屁股贴上去,刺个寒风透骨!” 骑兵高声唱响,没人在乎这里面有多少词押韵,因为大家伙只听到了一个词…… “杂种养的!”老兵微微抬手,做了个举杯状致意。 一行骑兵缓慢地经过被淹没的农地,朝着指定的巡逻地前去。 …… “洪歌城以北的山谷已经有领主下了封山令,山谷大道上也有结冰的倾向。”从阿提斯的侍卫队长卸任的马文·贝尔摩爵士拿着自己父亲的汇报,对阿提斯·艾林说。 马文·贝尔摩看向自己,眉头紧锁,“谷地不怕狮子和冰原狼,但封山的大雪可是我们几千年的敌人。” “高山氏族也与我们是几千年的敌人,但是……”威玛看了眼帐外,高山氏族士兵的吵闹和打斗声清楚可现,“我们照样能够收服。” “诸神知道我们是怎样收服的,”马文·贝尔摩略带深意地看向威玛,“那可不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威玛没有多言,他颇有不满地皱起眉头。 阿提斯注视着手中的地图,从谷地向外的陆路只有血门这一条路能通往河间地,原本拓宽道路和整合艾林谷大道的命令更多地是便于谷地军队的调动以及加强艾林谷各城堡的整合,而不是仅仅依靠传统来相互联系。 若是冬天忽然到来,那么大雪封山,军队囿于河间地很难回到艾林谷。 从海路……阿提斯立刻否认了这一提议,谷地的海军规模自从伊耿征服之后,除了少数家族自家护卫贸易的战舰之外,就再无建树。 格拉夫森伯爵的信件就像是能使人上瘾的罂粟牛奶一样,让阿提斯心里不由发痒。 “君临无险可守,王家海军成一纸空谈和沉海废墟,史坦尼斯的龙石岛舰队与海盗舰船掌控狭海,王室权力空虚,为保护谷地海域和尽东境守护的王国职责,谷地需要一支媲美征服者伊耿时代的海军舰队,海鸥镇船厂设备齐全,长期贸易资金充足,足以承担舰队生产事务……” 阿提斯放下信件,这不是他这几天收到的唯一一封信,来自首相泰温的信件内容也意味十足。 “托曼王子被刺,罗斯比伯爵未能成功履行宾客礼仪之义务,真相扑朔迷离,御前会议诚邀王国法务大臣阿提斯·艾林参与审判……” 审判,而不是调查,阿提斯注意到其中的文字细节。 他抬起头,将信件收拢到一起。 马文·贝尔摩和威玛站立在一侧,默默看着阿提斯,都不清楚公爵接下来的决策。 阿提斯在马文的脸上停留片刻,他清楚马文·贝尔摩对高山氏族和红袍女的不满不是个例,而是代表了一大股群体,尽管他们现在可以流连在接连不断的胜利和战果里不去考虑那些矛盾,但若是真的冬天到来,谷地军队主力还困陷在外,无端消耗,这些群体的心态一定会受很大的影响,到时候负面的影响肯定会接踵而至。 自从史坦尼斯的失败传了过来时自己就十分清楚,棋牌桌面硬碰硬的较量暂时告一段落,属于宫廷的政治博弈悄然开始。 很显然,阿提斯看向桌面的另一端,金色玫瑰徽印默默留在信封的一角。 玛格丽·提利尔和铁王座上的乔佛里已然订立婚约,择日大婚。 玫瑰家的心思很难揣测,这种邀请按道理会在王室邀请函发过之后再表意礼节派发,但似乎梅斯公爵很是在意艾林家族的想法,尽管阿提斯自认为自己还未暴露出十分明显的追逐铁王座的野心。 示好亦是示弱,阿提斯看着那个玫瑰徽印有些刺眼,但自己更多感觉到的,却是玫瑰花下暗香萦绕里的尖刺,若其中渗毒,足以致命。 第239章 小剥皮 痛!钻心的痛! 透骨的寒意从四周渗入,仿佛全身赤裸躺在雪地里一样…… 他四处摸索,手臂吃力地扒在冰凉的墙壁上。 金属的触感率先出现,他清楚这是拴在自己双手上的锁链……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锁链,此时已经丢在地上,双手被束缚的触感消失不见。 “吱~咿~” 铁制的门缓缓移动,他抬起头,原本紧闭的狱门居然是敞开着的。 囚徒无措地低头看向锁链,手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低下身,伸手去捡。 叫什么名字?主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囚徒吓了一跳,“臭佬!”他下意识地大喊,连忙回过头。 眼前只有冷风驱使的门在晃动,没有半点人影。 是臭佬,不是葛雷乔伊家的席恩,不是铁种,不是史塔克的养子…… 他抬头看着敞开的铁门,哆嗦着身子,把锁链捡起,挂在双手之间,脸埋在身下,两腿匍匐着后撤,挪到墙角。 “我是臭佬,我是臭佬,是臭佬,听主人的话,不然太疼了,太疼…….” 他默默念叨,丝毫不敢生出半分歹念。 “好,”主人的声音逼近,“好臭佬!”。 臭佬看到了主人的鞋底,脸低得更深了,紧贴地面,蒙尘的灰扑进自己口鼻也强忍住喷嚏。 “裸体的人少有秘密,但剥皮的人没有秘密。” 主人的手指触碰到席恩的下巴,“看着我,臭佬。” 席恩抬起头,恐惧感迫使他甚至有些哽咽。 拉姆斯·雪诺像蠕虫一样的厚嘴唇出现在视线里,紧接着就是那张苍白的,露出残忍微笑的脸。 “章鱼生下的铁种全都去了什么选王会,”拉姆斯·雪诺欣赏着席恩屈从的脸,手里把玩着剥皮所用的特制小刀,“这是我们重夺北境的机会,北方人的土地,铁种还不配拿,对么,臭佬?” 席恩发自内心地微笑,这动作源自恐惧,他谄媚地答道,“当然,主人。” 拉姆斯·雪诺满意地站起身,“起来,臭佬,随我一起去拿下卡林湾。” 卡林湾,自己的叔叔维克塔利昂占据的北方隘口,数千年来扼守南北分界,仅需要几百弓箭手就能清除从颈泽方向来的敌人……可是它没敌过从海面而来的铁种。 自己的耳畔除了主人的细声细语和臭佬的惨嚎之外,他终于听得到点别的。 “呜!~” 北方军队呜咽的号角声响起,席恩走出牢门,拉姆斯的后背敞露在自己面前,可席恩就是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他们穿过牢狱,来到临冬城的城头,恐怖堡波顿家族的剥皮人旗帜几乎挂满了整个临冬城的外城城墙,席恩没看到废墟有无剥皮人的标志,兴许自己小时候找布匠工做的海怪与冰原狼旗帜还安放在那里的某个角落。 席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还一度以为自己是史塔克的一员…… 艾德·史塔克严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席恩瞪大眼睛,眼瞳里满是无神,两腿缓慢地挪动。 “你最好快点!臭佬!”拉姆斯催促道,大步走在前面,“我需要你给我牵马,给我准备饭食,你就是我的奴隶,给我记住,臭佬。” 艾德的脸消失不见,但紧接着是罗柏,是美丽的珊莎,是好动的艾莉亚,是一直嚷嚷要做御林铁卫的布兰,是天天往自己脸上抹酱的该死的小瑞肯,是向来瞧不起自己的私生子琼恩…… 教导自己武艺的罗德利克爵士,教导自己读书认字的鲁温学士,一向嫌弃他有南方人傲慢气质的总管维扬·普尔,曾青睐自己会给他衣服里塞些食物的小美人珍妮·普尔…… 琼恩·雪诺现在可以尽情瞧不起自己,私生子的嘴脸又出现自己眼前,他是英勇无畏的守夜人汉子,披上黑衣,可以为保卫王国的荣誉而战,而他…… “变色龙!”学士的尸体居然还没有清理,他空洞的眼窝呆呆地望着自己,但耳边听到的声音确凿无误。 他是北境人口中的变色龙。 “北境守护卢斯·波顿的战士们!我们南下,去夺回属于北方人的土地!” 拉姆斯·雪诺高昂激情的话几乎不顶什么用,除了效忠恐怖堡的少数封臣,大多数北方人都不会听命波顿。 临冬城门缓缓打开,波顿的骑兵装束显然来自兰尼斯特,甚至有些骑兵连兰尼斯特的金狮徽章都没去掉。 一支不属于北方的军队,席恩心想,他走向马棚,把拉姆斯·雪诺雄硕的战马牵引过来。 拉姆斯骑上马,纵马离去。 …… “拉姆斯·雪诺,剥皮人家的败类,”威曼·曼德勒毫不忌讳地贬低波顿家,“自少狼主罗柏,您的长子出征之后,霍伍德伯爵与他的继承人纷纷战死疆场,而这个人渣,率兵掳走伯爵的遗孀,我的堂妹唐娜拉夫人!强行结婚,把她关在塔楼里活活饿死!这个人渣!” 艾德·史塔克紧抿着嘴唇,伸手拍了拍威曼的肩膀,“我会亲自把他按在地上,由你行刑。” “这可太便宜他了。”威曼看了眼自己效忠的公爵,他总觉得从前严肃公正的艾德大人似乎变了许多。 “父亲!”威曼的长女薇尓菲德·曼德勒走了过来,冲父亲喊了句后又有些怯生生地低头望向艾德,微微躬身,“艾德大人。” 艾德露出微笑,他伸手抚摸薇尓菲德长长的棕色辫子,“您的女儿将来一定会是个坚强称职的夫人。” 威曼听后放声大笑,“她倒是更希望成为一名北方战士哈哈哈!” 艾德想到了自己的长子罗柏,此时恐怕还在赫伦堡被阿提斯控制着。 “我希望她之后的婚礼是以旧神之名举办,”艾德看向威曼·曼德勒,提议道,“毕竟……史塔克家族并不认七神见证的婚礼,而只认可鱼梁木。” 威曼停下笑容,他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里略带深意,“这是公爵的建议,我们当然认可,曼德勒一直被同僚看作是南方的宾客,但我们早已是完全的北方人,也许更进一步未尝不可。” 薇尓菲德没有言语,他清楚父亲的想法。 威曼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身后有数名仆人候着,他指向白港的远处,船厂建筑的背后,舰船在间隙里露出形状,无数桅杆在远处招展。 城墙下,白港的军队集结,但人鱼旗并不占多数,冰原狼的北军旗帜如同密丛般林立,苍白而有力。 艾德看向白港的军队,“等卡林湾解决之后,信件昭告整个维斯特洛,北方人的事,只能由史塔克解决。” 威曼点点头,“遵命,史塔克公爵。” 第240章 恐惧 从临冬城赶到卡林湾,毫无智慧的进军。席恩在中军的末尾跟着波顿的步兵一起行军,他们的军官中自己遇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但看向他的目光里没有冷暖,似乎只把席恩当成物件. “臭佬!”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席恩低下头,佝偻着身子,对,他们不是把他当作物件,他是臭佬,私生子的军队把他当作臭佬。 骨头本,替主人照料猎犬的饲养员,他正咧着大嘴,口中只能看到几颗牙齿。 “快到前军去!拉姆斯大人叫你赶紧过去,否则我不介意今晚在你和猎犬之间开个门缝!”骨头本大声吼道,他只有在主人面前才会轻言轻语,席恩看见他仅剩的几颗牙齿甚至在晃动。 听到猎犬的字眼时,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打着寒颤,他早已熟悉北方的气候,自然不会因为天气的严寒而哆嗦。 主人饲养的猎犬狰狞咧嘴的模样出现在脑海里,恐惧顿时袭满席恩的心绪。 他止不住地点头,经过骨头本时还被一脚踹在地上,地上的泥坑弄得他满脸污秽,稀泥沾遍他的浑身。 “主人会生气的!不!主人不想看到肮脏的臭佬!”席恩放声大叫着,挣扎着想要从泥坑里爬出来。 “哈哈哈哈!”骨头本的笑声充斥着行军的方阵,引得一众的士兵扭头望向这里。 “你已经够臭了,臭佬!快起来!”骨头本一把拎住席恩的衣领,扯了起来,又忽地一放,席恩整体的重心尚未调整,就又如同没有支柱的木桥一样,塌陷在泥坑里。 污泥进了席恩的眼眶,夹杂着异样的痛感混入,席恩的两手在泥坑里扒拉,将里面的泥污拨到两边,尽量用看起来更清澈的泥水泼眼。 “快点!”骨头本的脚再次踹了过来,只是席恩有所准备,绷直身子没被踹倒。 席恩勉强睁开眼睛,视线的缝隙大了几分,他哆嗦了两下,爬出泥坑,又跌跌撞撞站起,慌张地朝前方跑去。 波顿步兵的嘲笑在他耳边回响,但统统被席恩抛在脑后,他要去找主人,去找主人. 越过中军的步兵方阵,“哒哒”的马蹄声近在咫尺,泥水被彪悍的北地战马踩踏溅起,猩红的剥皮人旗帜在营帐内飘荡。 “父亲在恐怖堡集结军队,几乎所有的北境家族都响应,卡林湾那些盘踞的铁种,没有不乘船逃窜的理由,在北方,还是北方人说的算。”主人大蠕虫般粉红的嘴唇搅动着,他把玩着常带的匕首,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拉姆斯·雪诺盯着地图,眼神里充满玩味。 他的手指指向距临冬城最接近的赛文城,“就连虚伪的臭婊子乔俐儿也派遣他们的人前往恐怖堡响应父亲的号召,啧,想到她娇嫩的肌肤我就心里发痒。” “臭婊子的军队在我们经过赛文城数十里之后才愿意启程,虚伪的效忠,吓破了胆的作派哈哈哈!” 见拉姆斯发笑,周围的人也出声应和,但席恩注意到从恐怖堡派遣来的波顿老爷亲卫,号称“铁腿”的沃顿并未发笑,反而颇为恼怒地看向主人。 他垂下眼看过去,“铁腿”沃顿长长的两腿上紧紧绑着铁护胫,把他的长腿绷得紧而直。 “想必乔俐儿·赛文夫人还记恨着您杀了他弟弟的事,所以并不愿意前来。”沃顿声音有些低沉,他并不畏惧拉姆斯这个私生子。 席恩走近营帐,拉姆斯老爷眯眼望着自己,窥觊的目光让自己的后背如同沾染芒刺。 他匍伏在地面上,挪动自己的双腿,靠近拉姆斯。 “她的弟弟?我想想,哦!是那个可怜的克雷·赛文,拿剑的十四岁勇士,是谁杀了他?是谁?”拉姆斯·雪诺环绕着营帐,手中的匕首不断地在指间转移,在半空中甩动着剑花。 他像是在发问,围拢在拉姆斯周围的私生子亲信都很熟悉他这副模样,席恩看得出来,其中多是恐惧。 “是谁?”拉姆斯的匕首贴近席恩的胸前,“告诉他们,臭佬,是谁杀了可怜的赛文小伙子克雷?” 冰冷的触感让席恩的身体禁不住哆嗦,他咽着喉咙,抬头看向主人。 在席恩拿下临冬城之后,知晓自己中计了的罗德利克爵士醒悟过来,召集各个家族驻留在北境城堡的军队返回临冬城,将这座仅由十几个铁民驻守的城堡团团围住。 克雷·赛文就是其中之一。 他记得克雷的模样,十四岁的年龄,稚嫩的面庞,在同龄人里不算瘦小但绝称不上高大的身子,以及被杀时难以置信的眼神。 “席恩·葛雷乔伊,那个铁种,他杀了克雷·赛文,他杀了罗德利克爵士,他杀了兰巴德·陶哈!”席恩的声音渐渐刺耳,从平和到惨嚎,痛苦的叫声回荡在整个营帐。 铁腿沃顿嘲弄般地看着他,拉姆斯的眼神里竟然有些惊愕,周围私生子的亲信们眨眼打量着惨嚎的席恩。 “你的臭佬怎么了,拉姆斯?”沃顿开口询问,他根本不认识席恩·葛雷乔伊。 拉姆斯再次眯着眼,席恩认得这个眼神,犹如魔鬼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手指的某块皮肤又要被剥下了。 “不!不!老爷,主人!我的错!不!”席恩赶忙匍匐着凑上前去,但沃顿的长腿已经踩住他的脖子。 “不要靠近,臭佬。” 席恩只感觉自己的脖颈上好像压了块重石,将他的脸死死顶在地面上。 拉姆斯蠕虫般的肥唇凑到他的耳边,他似乎嗅了嗅气味。 “你太臭了,臭佬,”拉姆斯说,“好好洗一洗,我们今晚有乐子要玩。” “不!不!不!求你!~”席恩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私生子的侍卫将他拖拽出去,主人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求您!老爷!求您,她还只是个孩子!求您!” 农夫凄惨的哀求声在卢斯·波顿的耳畔环绕,倒是平添了他不少乐趣。 波顿家的侍卫把农夫女儿的四肢按住,卢斯·波顿解开自己的衣袖,悄声在女孩耳边说,“千百年来北境的领主一直享有治下领民的初夜权,史塔克家族向坦格利安投降之后履行的法律在恐怖堡的治下已经失效,你们要习惯,我,才是北境守护,是恐怖堡公爵” 房屋内只剩下惨嚎与痛哭。 片刻过后,屋内的声音消遁地无影无踪,卢斯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吩咐侍从帮他穿戴上轻甲。 “他们太吵了,”卢斯对侍从说,“北境的子民要学会安静,这片土地一直以苦寒著称,敌人都在伺机而动,我们只能保持寂静,团结在一起,过去是史塔克,现在是我们,古老的红王波顿。” 侍从信奉地点点头,波顿老爷的习性近些天他早已习惯。 “咚咚!”敲门声传了过来。 侍从扭头看了过去,是波顿老爷的侍卫纳吉。 纳吉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个女人的头颅,鲜血淋满他的双手。 “我原本只想割下这个长舌妇的舌头,波顿老爷,没想到”纳吉开口说。 卢斯·波顿只是微微瞅了两眼,“她说了什么,纳吉?随意杀人,这违背了北境的法律。” “她说史塔克家的好,说艾德公爵治下就从未发生过领主随意杀害领民的事,说那时的北方姑娘甚至都敢走夜路。” 卢斯微微顿首,“史塔克统御北境数千年,仅凭姓氏就能号召全部的北方人,他们依靠这个来统治,但波顿不同,”他接近纳吉,低头看向淋血的脑袋,“我们依靠人们的恐惧统治,从红王到七国时代,一以贯之。” 他扭头看向侍从,“我信任你的刀法,把这三个平民的皮给剥下,挂在村庄的木柱上,悬挂七日。” 侍从低下头,轻声称是。 卢斯微吁了口气,“统御北境的事以后再说,先拿下卡林湾。” 波顿老爷大步离开,侍从扭头看向屋内,农夫父女的尸首静静躺在那里。 至少他们是团聚地去死,侍从心想 第241章 奔狼 鹰巢城越来越冷,艾莉亚伸出手,抚摸塔楼墙壁上结的冰霜。 手指刚刚触及,冰霜便化成水,滴落在地,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相比于北境的寒冷,这里的冰霜就像珊莎一样柔弱,艾莉亚咬紧牙关,她心里愤愤地想。 “轰隆!” 艾莉亚扭过头,负责运输物资补给的橡木篮缓缓启动,鹰巢城的链条绞盘被侍卫吃力地推搡,一圈接着一圈。 艾莉亚看向西边,太阳刚好落在群山的第二座山丘的顶端。 她已经观察了许多天,一定不会出错。 艾莉亚从阶梯旁的城垛上跳下来,奔向自己的居所。 没多久就看到在原地焦急打转的劳勃·艾林,阿提斯·艾林的弟弟。 “罗宾!”艾莉亚像头小狼一样低吠。 罗宾慌张地看向周围,有些分不清声音的来源方向。 “罗宾!”艾莉亚提高了声量。 罗宾眨巴着眼,朝着艾莉亚的方向望过去,狼女躲在塔楼旁的白柱子边上,冲自己皱眉招手。 “艾莉亚!”罗宾感受到心里一阵刺激,他匆匆忙忙跑过去,“这个游戏让我吓得慌,要是瓦狄斯·伊根爵士发现我.” “永远不要让教头发现!”艾莉亚高声强调,她的小手顶着罗宾的鼻子,让后者吃痛乱叫,“要不然,我们就算游戏输了。” 艾莉亚有些惋惜地想到瓦狄斯·伊根那张严肃的脸,他总让自己回想到临冬城的罗德利克爵士,两个人身材长得都很像,性格就更不用多说。 她喜爱着鹰巢城里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天天喜欢胡搅蛮缠自己的小罗宾。 但该死的阿提斯·艾林背叛了史塔克,擒拿了罗柏,击溃了北境的军队,和邪恶的兰尼斯特联合在了一起,让波顿入主了世世代代由史塔克统御的北境。 幼小的艾莉亚并不懂政治的弯弯绕绕,她并不理解原本一直利好的狼鹰两家为什么突然决裂。 她并不清楚史塔克与艾林的盟约,并不清楚罗柏的悔婚意味着什么,她并不清楚如今在鹰巢城自己和母亲依旧能够自由活动的体谅来自于哪里。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脱离稚气的小狼。 “瑟曦·兰尼斯特,阿提斯·艾林.”艾莉亚念叨着这些名字,她要一个个记在脑海里,她要一个个亲手解决。 她的缝衣针!艾莉亚抓住罗宾的衣领,“我的缝衣针在哪?” 罗宾不满地揪住艾莉亚的手指,但奈何力气真的不如狼女,“在这呢!别扯我的衣服!” 艾莉亚抢过缝衣针,细细的剑身上光泽依旧,明明跟随自己很久却散发着崭新的锃亮。 “我最近几天可是给它好好磨洗了呢,”罗宾得意地挑起眉,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艾莉亚,“好看吧?” 艾莉亚的嘴角轻轻扬起弧度,她攥着拳头轻轻在罗宾的下巴上点了一下,“算你厉害!”随即“扑通”一声跳起,朝远处奔去,“记得我们的游戏!”她高声对罗宾喊道。 罗宾愣愣地看着艾莉亚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舍,他垂着眼,嘴角含笑,注视着艾莉亚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塔楼的另一侧。 北境的夜晚自己度过无数次,但从未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寒冷。 席恩蜷缩在犬舍牢笼的一角,惊恐地看着饥肠辘辘的猎犬不断撞击撕咬着眼前的牢门。 他手指一直保持着绷直,钻心的痛楚在手指头处如同波涛般涌入,一遍一遍,一浪又一浪。席恩看着手指,白色的表皮已经被剥去,只留下粉红的里质。 “吼!”恶犬的前肢扒拉着牢门,冲席恩低吼。 他的心里涌上一丝庆幸,若不是自己跪地哀求,恐怕骨头本还真能在他和恶犬之间留下一道敞开的门缝。 席恩亲眼见过恶犬撕咬囚犯的场景,他的脑海一经浮现就又更胆战了几分,浑身哆嗦。 牢笼是流动的,行军时会被放在马车上拖运,这让席恩几乎对这样安排的主人感恩戴德,他至少不用走了不是么?尽管要承受来自步兵的嘲讽和猎犬的恐惧,但席恩不在乎,这点痛苦算什么,他是臭佬,臭佬当然能承受这种痛苦,只要.只要身上的皮肤不再少一块就好。 “拉姆斯老爷有令,急行军,到荒冢角再休整。”波顿步兵走了过来,敲了敲猎犬的牢笼,惹得这些饿得发慌的猎犬疯了似地吠叫不止。 骨头本不情愿地站起身,“晚上行军?军情这么紧迫吗?”他拿起棍棒,猛地击打牢笼,眼神很是凶狠地瞪着猎犬,将它们逼退。 步兵摇摇头,并未多管,转身离去。 牢笼晃荡地被抬起,拉车的战马很显然是头老马,席恩离得很远甚至都能听清它用力时低喘的气。 波顿的军队肉眼可见地疲惫,刚扎好的帐篷又被收起,刚燃起的篝火又被扑灭,士兵收拾好行装,重新穿戴盔甲,整队迎着夜色前进。 “为什么要这么快得走?”骨头本嘟囔着,啐了口吐沫在地,席恩断定他看到了一颗牙齿被骨头本吐了出来。 私生子.席恩再次想起了琼恩,他们这些生来没有归属的人都急于证明自己,主人也一样. 思绪还未结束,一股恐惧便涌上心头,这股恐惧来源于指尖的痛,被剥皮的痛。 席恩再次蜷缩着,没管身上散发的恶臭,将头埋进肮脏的衣袖里,不再去看周围的情景。 拉姆斯·雪诺止住缰绳,他皱着眉眺望远处的荒冢角。 低矮的山丘上,飘扬的人鱼旗被阳光正直射着,愈发寒冷的气候似乎也影响了日光,冷色持续覆盖在太阳的表层,对光线再敏感的人也能直视。 “被曼德勒抢先一步,”拉姆斯·雪诺皱起眉,眼里的不甘赤裸地显露,他失去了一次在父亲面前显摆的机会。“不过是群南方人罢了。” 波顿的私生子抖了抖缰绳,战马迈步前进。 人鱼旗的身后,几个骑兵翻过低丘,纵马朝这里奔来。 拉姆斯高傲地昂起头,波顿与曼德勒向来不对付,他回想着父亲冷漠的模样,轻轻咳嗽几声,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前来的骑兵长得并不胖,看来曼德勒家的人没有亲自过来,这点要好好抓住来羞辱。拉姆斯心里暗想。 骑兵越发接近,拉姆斯皱起了眉,他记得眼前这人的长相,并不是曼德勒家的骑士。 “凯勒·孔顿?”拉姆斯失声道,赛文家族的骑士,乔俐儿那个婊子手底下的骑士。 凯勒·孔顿勒住马,他身后的侍从也纵马向前。 “知道这是谁吗,拉姆斯·雪诺?”凯勒·孔顿用马鞭指了指身旁的侍从。 没等拉姆斯回答凯勒便率先答复,“劳伦斯·雪诺,与你一样,曾经是私生子。” 拉姆斯最不愿意听到私生子这个词语,他不屑地笑笑,看向年轻的侍从,年龄和自己亲手砍下头的克雷·赛文很接近,看起来都只有十三四岁。 “你的小跟班哪需要和我介绍.”拉姆斯忽地反应过来,紧皱起眉,“曾经是?那他现在的姓氏是?” 凯勒·孔顿微微一笑,“是你一直窥觊的那个头衔,霍伍德城的伯爵,劳伦斯·霍伍德,公爵大人已经将他扶正,他就是现在的霍伍德伯爵,霍伍德家族的家主。” “不可能!”拉姆斯失声尖叫,“父亲绝不会下达这种命令!我娶了霍伍德伯爵的遗孀,我才是霍伍德城的城主!” 他甩了甩缰绳,“我要给父亲写信,他绝无可能下达这种荒唐的命令。” 凯勒·孔顿的微笑一直挂在嘴边,他扭转马头,“去找你的父亲吧,曼德勒伯爵带了不少信纸,你可以尽情使用,我相信北境守护是不会出尔反尔的。” “该死!”拉姆斯望向身后的波顿士兵,“入营!”他高声下令。 等父亲到来,他一定要亲自去劝谏,这种命令可下不得,到嘴的肥肉怎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疲惫的波顿军团听到入营的命令后甚至能听到欢呼声,他们已经忍受倦意和寒冷太久。 原先还算整齐的队列变得懒散,骑久战马的骑兵下了马,放松胯部和大腿的两侧,步兵脱下头盔和身上厚实的盔甲,尽管天气严寒,他们身上也积攒了不少汗水。 拉姆斯抡着缰绳,他急于入营寻找笔墨,他要向父亲亲自汇报这件事。 席恩揉着眼睛,马车慢慢悠悠地晃进军营,曼德勒的人鱼旗遍地皆是,他甚至看到了赛文家族和韦伍德家族的旗帜在远处飘扬。 就连白港也甘愿遵循恐怖堡的调令,前来荒冢角集合,看来波顿真的收服了整个北境。 席恩长吁口气,他挪动着僵硬的四肢,两手扒住牢笼向外张望。 人鱼旗在冷风里晃动,交迭,行动,准是白港的军队在调动。 赛文家族的旗帜也在移动,与韦伍德家的旗帜重迭在了一起,分散开来。 扎营还频繁调旗干什么?席恩想起自己的常识,他微微张眼,继续环望马车缓缓驶入的营垒。 “别到处乱看!” 骨头本的棍棒抡了过来,火辣辣的痛感顿时遍布半张右脸,席恩正扭头退缩时,一抹银灰的冷色映入他的眼眶。 席恩呆愣在原地,两耳没再听到骨头本歇斯底里的怒吼。 这面旗帜怎么会在北境再出现?他们不是 一张张面孔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父亲严肃的面孔,兄弟信任的面孔,姐妹嬉笑的面孔. “史塔克万岁!” “临冬城万岁!” “北境之王万岁!” 轰隆的声音不再出自波顿家的呜咽军鼓,而是铺天盖地的人声与口号。 骨头本愣神的片刻,长剑抹开他的脖子,血肉喷涌而出。 “你是波顿的犯人,拿着武器,跟我们一起杀波顿!” 杀死骨头本的士兵冲自己叫嚷道,他将骨头本的铁棍扔了进来,“快点!”他催促道。 席恩看着递来的铁棍,听着熟悉的北境口音,这股熟悉不只来源于口音,还来源于信任。 席恩拿起骨头本的武器,咽了咽喉咙,跳出了囚牢。 “临冬城万岁!”他高声呐喊,嗓子几乎要被扯破。 莫名的兴奋和欢喜涌上心头,席恩感觉自己就像是跪倒在鱼梁木前忏悔一般,久违的情绪染红了他的鼻子,泪水从两眼中流出。 “史塔克万岁!”他再次高喊。 第242章 “黑色的城堡,黑色的龙.”希琳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稚嫩动听。 克礼森学士低头捶着自己的小腿,浅浅缓解了爬楼的疼痛。 他听到这就猜到补丁脸这个弄臣又在希琳耳边说了些什么捉弄人的谜语段子,克礼森从里面听不出什么玩笑话,这在老学士眼里就是渎职的表现。 克礼森一直痛恨补丁脸没有教会史坦尼斯幽默,哪怕一点。 他推开木门,看到席琳低头摆弄着她的那些龙摆件,克礼森记得这是史坦尼斯特意在东大陆找寻最杰出的工匠给公主制作的玩具。 只可惜.克礼森学士长叹一口气,他走近希琳,“公主,你在念叨什么?” 希琳回过头,脸上充溢着笑容。 公主的表情越开心,自己心底的疼痛就更重。 学士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以回应这难以承担的热情。 “我在准备和补丁脸辩论的证据,”希琳把龙挪到一边,翻开厚厚的一沓书卷,指着其中的一段文字,克礼森眯着眼睛,凑近才勉强看清。 那是血龙狂舞的一段记载,“浪荡王子戴蒙·坦格利安和伊蒙德·坦格利安在神眼湖上空的决战,双双掉落在湖底,消失无踪,同归于尽。” 公主在看戴蒙的历史,克礼森微微皱眉,他清楚地记得一些学城的前辈如何评价这位亦正亦邪的王子。 “众所周知,坦格利安家族盛产天才和疯子,而戴蒙王子两者皆是。”克礼森喃喃道,并不希望希琳读到这段历史。 “补丁脸说,”希琳没听出来克礼森学士言语里的不满,“他见到黑色的龙在黑色的城堡上展开双翼,喷射火焰.” 黑死神?克礼森心想。 “我说那是黑死神,可补丁脸不信.”希琳还未说完,补丁脸冷不丁从门后蹦了出来。 “黑色的龙!黑色的城堡!不是黑死神!它太大了!”补丁脸厚迭的脂肪仿佛在脸上溢出水一样,他一蹦一跳,语调夸张地高昂。 “赫伦堡上空只出现过黑死神,你错了,我翻过史书了。”希琳似乎想和补丁脸讲道理,但谁都知道毫无用处。 补丁脸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他尖叫着再次跑出房门。 克礼森强压下不适,他没有工夫和希琳聊这些,他略微咳嗽一声,“公主,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希琳眨巴着眼睛,她放下手中的厚书,摆正坐姿,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看向学士。 一抹心疼再次涌上来,克礼森强忍住内心的波澜,他尽量保持着微笑,压低嗓音,校正着自己的口吻是否更温和。 “您说吧,克礼森爷爷。”希琳开口说,露出微笑。 该死,她甚至在安慰自己,克礼森学士只觉得眼眶里似乎有泪水要流下。 “公主.我们的国王陛下,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一世,在.”克礼森咽了咽喉咙,他的口唇在颤抖,“被乔佛里的叛军俘虏了.” 希琳的神情停滞在原处,巨大的无言笼罩着她,伴随着悲痛。 戴佛斯自觉地站在龙石岛主厅的角落,他失神地望向主厅上方悬挂的宝冠雄鹿旗帜。 主厅头一次挤满这么多人,戴佛斯环望过去,佛罗伦的两位爵士,夜歌城的私生子骑士,自己很是欣赏的罗兰德·风暴,瓦列利安的骑士,蟹岛的骑士. 冷风从海面刮过来,从龙石岛城堡主厅敞开的风口灌入,一股冷意包裹着自己,同样也包裹着所有效忠史坦尼斯的封臣和骑士。 亚赛尔·佛罗伦喇叭般的声音在叽叽喳喳的主厅回绕,“当务之急是回防龙石岛,切断青亭岛舰队和君临港的联系,他们没有落脚的补给处,我们可以轻松击溃他们” “叛徒的弟弟不配说话!”主厅里立刻有反驳声出现,打断亚赛尔·佛罗伦爵士的话。 史坦尼斯肯定不愿看到这一幕,戴佛斯心想,他信任亚赛尔本人远胜过佛罗伦家族,一直让他担任龙石岛的代理城主,负责整个舰队的后勤。 亚赛尔·佛罗伦的脸顿时涨红,他敲击着桌面,愤怒地喊道,“佛罗伦家族有接近一千的步兵参与黑水河战役,将近四百人死在了那里,我的胞兄投降无法代表我的意志!” 被怒斥的人同样是史坦尼斯极其信任的骑士,古德·莫里根爵士,尽管他曾是蓝礼·拜拉席恩的彩虹护卫,身穿绿衣。 他没有退缩,反而直面上去,“风暴地的领主不可能接受一个叛徒,更不会信任一个叛徒的话。” 亚赛尔·佛罗伦紧绷的脸面向古德·莫里根,“我从一开始就宣誓效忠史坦尼斯国王,至死不渝,你若是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我会用决斗来表明心意!” 戴佛斯注意到,周边风暴地的骑士都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 “蓝礼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一直坐在一旁,差点在怒火号上葬身的伊姆瑞·佛罗伦终于开口,用更具争议的话激起了更大的冲突。 主厅再次充斥着争论的杂声,这回比前面几次要吵闹得多。 “他已经被送上船只,前往长城,此时恐怕已经宣誓成为守夜人,守夜人发誓不与王国事务有任何瓜葛。”戴佛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亚赛尔·佛罗伦同样惊讶地看向伊姆瑞·佛罗伦,“侄子,你.” 伊姆瑞·佛罗伦轻蔑地看了眼出声的戴佛斯,“走私犯还没资格说话,”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伯父,“史坦尼斯国王曾经说过,蓝礼是他的继承人,在他生出长子之前。” “发配往长城的人没有资格干涉王位,”夜歌城的私生子,罗兰德·风暴毫不顾忌地直说,“不管他是谁。”私生子骑士补充道。 伊姆瑞似乎有些惧怕这个夜歌城的私生子,他的话语明显带着退缩,“的确如此,但今时不同往日.” “任何时刻都不行。”罗兰德·风暴坚定地说。 伊姆瑞·佛罗伦瞪大眼睛,微吁口气,看起来要打退堂鼓。 “我看未必,”刚刚打断亚赛尔·佛罗伦说话的古德·莫里根爵士说,他盯着私生子,“你的布莱恩·卡伦伯爵还是蓝礼国王的彩虹护卫,难道他会听从你这个私生子胞弟的话?” 争论声变得更高起来,戴佛斯看得出来,名利、荣誉和每个人心中的执念都喷涌而出,在这场争吵中相互碰撞激斗。 戴佛斯长吸口气,他站了出来,高声喊道,“还有一种选择!”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狐疑、不屑、尊重、不耐.形形色色。 “蓝礼已经披上黑衣,这毋庸置疑,伪王乔佛里已经把我们看作死敌,绝无饶恕可能,而最具有法理正义,能聚拢所有重视荣誉的贵族的人只有一个,”戴佛斯内心有些紧张,他看向众人。 “史坦尼斯国王在世的唯一血脉,希琳·拜拉席恩!”他高声呐喊。 “一个小女孩?”古德·莫里根的质疑里充斥着不屑。 “王者是塑造出来的,公主最具法理,这毋庸置疑!”夜歌城的私生子走近一步,古德·莫里根不禁畏惧地退后一步。 私生子扭头看向戴佛斯,他的眼里写着信任,“史坦尼斯国王最信任戴佛斯·席渥斯爵士,心中想法都亲口传授,他的看法最能反映史坦尼斯国王的意志。” 罗兰德·风暴取出长剑,“希琳·拜拉席恩女王万岁!” 多恩边疆地和风暴地的骑士随即抽出长剑,“希琳·拜拉席恩女王万岁!” 亚赛尔·佛罗伦只是犹豫片刻,便举起长剑,“希琳·拜拉席恩女王万岁!” 声音环绕戴佛斯的耳边,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更多的却是喜悦。 史坦尼斯国王对自己的信任,戴佛斯发誓,他要用心弥补。 第243章 北方的来信 “你来自哪里?”负责盘问波顿军中囚犯的军需官打量着他,哈着热气,用手按住桌上的白纸。 狼林一带的口音,席恩意识到。 他嘴唇动了动,微微张口,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喂!喂!”军需官用力敲击着笔,“我在问你话呢,来自哪里,先前效力于谁?” 席恩咽了咽喉咙,他抬起头,“临冬城,先前效力于布兰登·史塔克大人。” “又是一个被变色龙袭击的可怜鬼?”军需官吁了口气,指了指身后,“那个白色的营帐,你看到没有,往后面就是你们临冬城的人。” 席恩瞪着眼睛,虽说曾经的席恩·葛雷乔伊邋遢了许多,但容貌没有变,临冬城的人肯定熟悉。 他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葛雷乔伊的骄傲早就在一次次的剥皮中被摧毁。 “我”席恩有些哽咽,“我犯了错,本该披上黑衣” 军需官立刻谨慎起来,他眯起眼,“你是守夜人的逃兵?” “不,”席恩摇头否认,“我还没到长城,临冬城就已经被.被占领。” “被席恩·葛雷乔伊那个变色龙占领,我懂你的意思,伙计。”军需官安慰似得压低了声音。 席恩勉强地挤出微笑,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军需官咳嗽了两声,继续问道:“犯了什么错,你会披上黑衣?” 席恩心里咯噔一下,他的嘴唇再次不安地蠕动起来。 但这一动作却被军需官看成是羞愧的表现,他舒展开双臂,“再大的罪过也不敌波顿的背叛罪行,你杀敌很勇猛,说不定可以减免刑罚” “不,”席恩看向军需官,果断地摇着头,“我的罪孽很重,我辜负了史塔克公爵,偷猎,还杀了人,我有一条命留着就感恩戴德了,不祈求别的,只希望能.能快点赶赴长城,成为一名守夜人汉子” 军需官看向他的眼神变了,他放下笔,颇有些凝重地看向他,“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伱。” 席恩盯向他,陌生的脸庞,陌生的嗓音,他绝没有见过这个人。 两人对视片刻,军需官善意地露出微笑,摇摇头,“我想我是记错了”他拿起笔,在白纸上划了又划,“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去后营的犯人窝里带着吧。” 席恩心里松了口气,“斯戈里克,斯戈里克·雪诺”他报出了个名字,出自先民的古语,斯戈里克,席恩自嘲地想,自己突然冒出的名字居然是这个,古语里意为骗子。 军需官却停滞在原地,“你在撒谎,”他抬眼看向脸色忽地变化的席恩,“有些用语只有贵族才会用,斯戈里克是先民的古语,只有塞外的野人会用,你在撒谎。” 席恩几乎是百口莫辩,拉姆斯·雪诺的折磨让他失去了大多作为葛雷乔伊的能力,包括撒谎欺诈的能力。 “请你.”席恩注视着军需官逐渐意会的眼神,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请你不要.” “席恩·葛雷乔伊,”军需官一字一顿地说,咬牙切齿,“你是变色龙!”他的声音响彻全营,周围的士兵纷纷看过来。 “不!”席恩猛地站起身,腿部又传来剧痛,白港的士兵将长矛贯穿席恩的小腿,刺骨的痛觉让他顿时失神瘫软,跌倒在地。 “变色龙席恩·葛雷乔伊!”这回不是军需官的声音,而是来自于其他人,其他陌生又熟悉的北方人的声音,来自四处,包裹着席恩的耳畔,犹如箭矢穿耳,他只希望这时会死去。 晕厥的前一刻,席恩看见半空中无数渡鸦飞翔,众人的目光顿时从席恩身上移开,看向天空远走高飞的渡鸦。 席恩只希望他此时能长出翅膀,跟着渡鸦飞向南方。 弥赛菈站在赫伦堡高耸的城楼上,眺望远处,新月猎鹰的旗帜一列列接近,自己所处的这面城门完全敞开,迎接着大军的到来。 阿提斯·艾林远远看到未婚妻在城头眺望,他加快马步,一遍遍挥舞着马鞭,直到进入城门方才减缓速度。 弥赛菈的金色长裙未及身后的侍女捡起,沾染到了地上的泥污,拖拽着走到阿提斯的身前。 “公爵.”弥赛菈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淡淡的哀伤在里面挥之不去,很容易地就被阿提斯捕捉到。 他清楚弥赛菈心里的忧伤来自哪里,阿提斯轻轻握住弥赛菈的手,贴近她的耳边,“托曼王子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弥赛菈却轻声制止,她按住阿提斯伸过来的手,“做好你的事,我的事由我处理。” 阿提斯内心微微有些诧异,弥赛菈的语气里除了温柔,还有一抹不容拒绝的口吻,他微微颔首,和公主携手走入赫伦堡。 赫伦堡的主厅,百炉厅被彻底的运用起来,无数炉火燃烧着,罩网盖在上面,烟尘被导向地底,谷地的熏香蜡烛几乎布满了整个厅室,但相比于偌大的百炉厅并不算过分,走进去所嗅到的熏香并不浓厚,而是刻意被中和过的。 仆人陆陆续续从百炉厅退下,侍女收起最后几个餐盘,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再去往别处的贵族妇人那里服侍。 阿提斯卸下盔甲,放在百炉厅的主桌上,站立着盯向飘出熏香的蜡烛发呆。 弥赛菈挥手叫退了守在她身边的亚历斯爵士和侍女,伸手捏住长裙的一角,迭起来放在大腿边,轻跳地坐在长桌上。 她正对着阿提斯,伸出手,抚摸阿提斯的下巴。 “也许我可以给你刮刮胡子?”弥赛菈嘴角上扬,戳着有点坚硬的胡渣。 阿提斯还在计算着黑水河一战的得失,却被弥赛菈这句话逗得笑出声,“你还会做这些事,拜拉席恩的公主?” “父亲在的时候,我就经常给他刮胡子.”弥赛菈说。 阿提斯不由得记起劳勃国王的面孔,肥胖的身躯,大多时候整齐但有时显得很是邋遢的胡渣子。 与劳勃国王相处,那就简单得多了阿提斯心想。 瓦里斯的失踪,托曼的死,提利昂被捕,提利尔的信,让形势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阿提斯从中看到了难遇的机会,但这种窥见时机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种对形势失去掌握的担忧弥漫开来。 他看向弥赛菈,心中的担忧渐渐平息。 阿提斯会公开支持提利昂,罗伊斯和科布瑞的军队安置在王领,埃文·艾林也进入君临填补八爪蜘蛛离开留下的空白,这都是良机. “怎么了?”弥赛菈注意到他的失神,出声问道。 阿提斯只是轻轻摇头,紧握着弥赛菈的手,埃文过于乐观的汇报让他心底的不安放得更大,根据埃文·艾林的描述,好像瓦里斯留在君临城的小小鸟仿佛不翼而飞一般,金鹰甚至自信可以完全掌控君临的情报网。 提利尔的婚礼信件似乎也邀请着阿提斯进入君临,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自己的婚约,他看向弥赛菈,“我收到很多人的来信,他们希望我们早日完婚。” 弥赛菈听到后略微低头,发出声轻笑,两颊泛着红,像是待放的红色花苞。 泰温也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参与君临审判。 君临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了自己非去不可的地方。 “梅斯公爵给我的来信,说乔佛里国王已经答应迎娶提利尔家的玛格丽,放弃了与珊莎的婚约。”阿提斯对弥赛菈说。 弥赛菈从刚才的羞红里脱离出来,“小乔不打算娶珊莎了?” “他甚至建议我们的婚礼可以紧随国王之后,让君临来一场百日庆祝。” “在君临?”弥赛菈略微有些犹豫,“我以为冬天快到了,我们会在月门堡举办婚礼,我还没见过我们的家呢。” “看来你对谷地还做过一番研究。”阿提斯夸赞地说。 弥赛菈还想说些什么,但眼睛的余光瞥到百炉厅敞开的门缝处,赫伦堡总管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只好乖乖闭上嘴。 “公爵,”总管轻轻颔首,“您在军中没收到消息,这是来自北境的信件,给您过目。” 北境?波顿与铁种的争斗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需要告知南方的,在他看来,作为外来人的铁种注定无法在北方呆久,注定会败在剥皮人的旗帜下,退往贫瘠的群岛。 他看向总管递上的信件,史塔克家苍冷色调的冰原狼徽章顷刻映入眼帘,它的獠牙无比清楚地显露,百炉厅屋内的微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银色的光泽,寂冷里含掺危险。 阿提斯的瞳孔放大,他接过信件,拆开,翻阅。 寂静笼罩在偌大的百炉厅和沉默的三人周边,空气里熏香蜡烛燃烧的声响都在逐渐变大。 阿提斯按下信件,神情变得坚定。 “怎么了?”弥赛菈担忧地揽住阿提斯的手臂。 阿提斯伸手将弥赛菈抱入怀里,“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了结,也有关于你。” 弥赛菈没有动弹,她将身子埋得更深。 第244章 龙石岛叛乱与北上(1) 龙石岛叛乱与北上(1) 伊姆瑞·佛罗伦回到自己的卧室,眼里充斥着怒火,陪睡的女人惊恐地望着他,畏畏缩缩地蜷起被窝的一角。 伊姆瑞颇为不耐地望着她,女人的头发是银色,这在龙石岛上并不罕见,坦格利安和瓦列利安这些瓦雷利亚家族可没少在这座贫瘠的岛上留种。 他掀起被窝,两手用力将被子拧成拧巴。女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他,仔细回忆自己究竟又在哪里招惹这位暴躁的爵士。 “一群蠢货,真算是继承了史坦尼斯的迂腐!支持那个牙没长齐,半张脸还留着灰鳞的小女孩?简直疯了!”伊姆瑞·佛罗伦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放下被子,脑袋趴在女人柔软的肚皮上。 女人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观察着伊姆瑞·佛罗伦爵士。 “爵士?”她试探性地问,但爵士丝毫没有反应。 女人长吁口气,她伸手揉了揉肩部,放松下来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今早……”伊姆瑞冷不丁地出声,女人松懈下来的身子再次绷起来。 “今早,有没有从对岸来的密信?” 女人点头,指向一旁的抽屉,抽屉还留着一丝夹缝,信纸寄来的羽毛末梢露在夹缝外。 伊姆瑞冷哼地离开床,走到抽屉旁,把密信拿了出来。 艾利斯特伯爵熟悉的笔迹映入眼眶,伊姆瑞放缓了呼吸,屏住神细细阅览。 “是伊伦送过来的吧?”他出声询问女人,伊伦这小子虽说做事莽撞,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在龙石岛上是自己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 只有他从舰队上捎带来的消息自己才敢相信。 要是这份信还经由那个老不死的克礼森学士,自己恨不得能从龙石岛的主厅跳下去,葬身海底也比蠢翻去死要好。 女人点点头,把被子轻轻拉上,手紧紧攥着。 伊姆瑞长吁口气,心里一块重石放下。 他攥着信件,指甲在上面戳出不大不小的印记凹了下去,艾利斯特伯爵,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在信中的暗示像是把自己置身在冰窟窿中似的,想到失败的后果,心底不由得恐惧。 伊姆瑞清楚家族的处境,两番在蓝礼和史坦尼斯之间弹跳,在河湾地一众贵族里信用怕是降到了最低点。 这会再次回到封君提利尔那里,怕是要拿出足够的信用来抵消前面的债。 帮助青亭岛舰队解决龙石岛便是最好的橄榄枝,伊姆瑞心想。 幸亏自己并没在主厅里提到要向乔佛里国王投降,而是抛出蓝礼来混淆视听,否则自己恐怕早就被亚赛尔那个愚蠢的伯父给抓进监狱里去了。 “亚赛尔伯父,真是对不住,但你一直和伯爵对着干,把宝贵的佛罗伦步兵拉到黑水河的战场上,我也没法保住你……”伊姆瑞心想。 …… 哈罗德·哈顿,酷似父亲年轻时的面孔朝向自己,“领军前往孪河城?” 阿提斯坐在主座上,轻轻低语,“军中厌战情绪高涨,你带领本部即可,其余多数人可能要调回河间地和艾林谷。” 哈罗德皱起了眉,“科布瑞和罗伊斯的军队不掉回?” “他们另有军令,”阿提斯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如果艾林家族的本宗在谷地还有亲信可言的话,眼前的哈罗德必然涵盖其中,即便是作为远亲的海鸥镇金鹰,自己也示若己出,虽不知道为什么,阿提斯总是对自己血脉相连的族人投入了大量信任,这点甚至是儿时培养自己的罗伊斯家都无法媲美。 “你充当北上军队的先锋,这次的任务并非作战,孪河城的琼恩·格拉夫森会成为你的屏障,把信任交给他,一切都会高枕无忧。” 哈罗德点点头,他把阿提斯的话在心里又重复了几遍,“是。” 阿提斯略微点头,哈罗德站起身,转身离开。 军中厌战情绪滋生并不假,但多数出自谷地的征召队伍,随着天气愈发变冷,谷地人本能的恐惧会被召唤,此时有回家的念想并不奇怪。 但高山氏族的队伍可并不买账,他们才从谷地出来,拿着谷地最精良的器械,却无从见血,不断的有人找上自己的门,要求出战。 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超过三万的谷地军队,可用的战力正在慢慢减弱,连连作战的消耗虽说很快会被河间地这块肥肉填补,但终究艾林还没把河间地完全消化,谷地与河间地的信任只是通过联姻才刚刚建起。 短暂的沉寂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声“公爵”打破。 阿提斯看向来人,商人模样的丝绸衣服,若是再胖点,或者剃个光头,阿提斯甚至能把他当作瓦里斯。 只是他佩戴的戒指上金色雄鹰的勋章昭显了他的身份,也许是埃文·艾林的某个族弟吧。 “公爵要金鹰停止动作?” 阿提斯点点头,“耕耘在小指头留下的妓院搜集情报即可,不需要对外,对红堡有任何动作。” 来者并不理解,但他并未多言,只是低着头,“我会禀报给金鹰。” 阿提斯注视着来人离去,自从艾德·史塔克在北境“死而复生”的消息传来时,自己就清楚瓦里斯绝不可能隶属于史坦尼斯。 想到瓦里斯的种种行径,他甚至不确定蜘蛛究竟效忠何人,但绝无可能是史坦尼斯。 而黑水湾早已被龙石岛舰队封锁,瓦里斯身在王领,并没有从海上逃脱的可能。 这个阉人布局了这么多,把王国搅乱成这样,会轻易离开蛛网的中心,有无数小小鸟给他传递情报的君临吗? 绝无可能。 除非他是疯子。 阿提斯断定如此。 蜘蛛在等待机会,阿提斯想到了君临城门处高升燃烧的野火,绿色的,犹如地狱的火焰。 甚至包括托曼的死,让自己作为弥赛菈未婚夫的身份直接触动泰温·兰尼斯特的神经。阿提斯也怀疑是瓦里斯从中做梗。 泰温把罪责加给提利昂的做法着实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兰尼斯特最值得结交拉拢的就是看似身处边缘但实则数次拯救兰尼斯特的“小恶魔”提利昂身上了。 但这至少也明确了一点,泰温与提利昂,兰尼斯特内部的矛盾比自己想象的要大许多。 这坚定了阿提斯力保提利昂的决心,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坚持让科布瑞和罗伊斯的骑兵留在王领军营的缘故。 埃文·艾林在君临也有这项任务,充当艾林在君临的暗面。 阿提斯虽说自己离开君临和红堡这个政治中心,但并没可能放弃自己在御前会议的话语权,所以他选择让罗拔·罗伊斯代替自己进入红堡,充当谷地在君临的明面替自己发声,安达和威玛率领军队在王领扎营内外联通。 提利昂的案件漏洞百出,他相信公正的罗伊斯会做出判断。 至于青铜约恩,他要陪同自己北上,去见更重要的人。 第245章 龙石岛叛乱与北上(2) 二百四十四、龙石岛叛乱与北上(2) “主厅上表态支持希琳女王的只有……”伊伦·佛罗伦正说着,却对上兄长伊姆瑞有些狠戾的眼神,只是稍作迟疑,立刻改口。 “表态支持希琳·拜拉席恩的大多数是来自多恩边疆地的乡巴佬,我相信多数风暴地的诸 侯都有自己的判断,史坦尼斯几乎在风暴地没有经营,我们的朋友会有很多。” 伊姆瑞的眼神收敛几分,他看向平静的海面。 “舰队里我们可以动用多少人?” 伊伦微微皱眉,“怒火号的船员大多葬身黑水湾,我们没有多少可用的水手……” “真是废物!”伊姆瑞没等弟弟说完便喝声责备。 伊伦停顿片刻,面容依旧镇静,他接着说:“我们在岛上,即便龙石岛舰队的规模再翻上一番,只要公主在手,占据城堡,青亭岛舰队从外进攻,胜利就在我们这里。”说完,他那双佛罗伦家族标志性的长细耳朵还轻轻动了两下,犹如真正在凶险丛林里穿梭的红金狐狸一样。 伊姆瑞明显不安地抽搐着身子,他有呵斥弟弟的勇气,却无承担真正大事的胆量,伊伦看着兄长惴惴不安漂移的双眼,心里想道。 伊伦微微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地弯下腰,“我去准备。” 伊姆瑞匆匆点点头,听了弟弟的话后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伊伦没多做停留,转过身向门前走去。 出门的一刻,伊伦瞥向床角,给兄长陪睡的女人蜷缩在那里,低头低得过深,以至于他只能看见女人的银发。 龙石岛到处都是这种妓女,而伊姆瑞沉迷其中,他心想。 伊伦推开门,大步离开。 只消片刻,卧室的门又被重新合上,床榻嘎吱作响的声音从里传出,当然,还有男欢女爱的喘息声。 …… 渡鸦在天边盘旋,似乎在享受龙石岛难得明媚的阳光,判断它来的方向,应该来自北方。 戴佛斯看得入神,指尖却忽地吃疼收缩,他低头看过去,一滴血液从手指的伤口处冒出。 又是该死的龙!戴佛斯心里暗骂,龙石岛到处是这种张牙舞爪的黑龙雕塑,多数是石墩打造,只有少数翅膀是铁制的,这不知道是坦格利安的恶趣味作祟还是修建城堡那批工人的无心之举。 戴佛斯用大拇指擦去食指的鲜血,触感黏黏糊糊,血液里准含着汗渍。 他有些艳羡地抬头看向渡鸦,渡鸦都懂得享福晒太阳,自己沐浴海风和阳光下,短暂的安详也被心底的重压碾碎。 “你要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戴佛斯爵士。” 夜歌城的私生子,罗兰德·风暴在他身后,神情上流露着疲惫。 “罗兰德爵士……”戴佛斯转过身,看到罗兰德·风暴的那一刻却止住声,他原本想要再一次表达感谢,但近些天这些话挂在嘴边太过频繁,言语就这样哽在喉间。 “多恩边疆地的骑士会守在女王身边,你专心部署自己的事吧,戴佛斯·席渥斯。”罗兰德·风暴声音很轻,但听进去却仿佛天然带着股信任。 戴佛斯轻轻颔首,他并不清楚罗兰德对自己的信任源自谁,但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 深夜里的龙石岛安静的只有海浪声。 伊伦抽出匕首,他特意换上轻甲以便潜伏,他略微将半盔向下遮掩,两眼紧紧盯着前面。 几个黑影掠过去,长剑划破人身的声音传入耳,酥麻的快感顿时窜入心底,一闪而过。 内室的门悄然打开,伊伦站起身,朝里疾步跑去。 伊伦的心脏咚咚得跳,城堡的内室异常的幽黑,甚至连根蜡烛都没有点亮。 先行的人手遁入幽黑的内室走廊,无声无息。 走廊里只剩下自己轻微的喘息声,伊伦觉察出几分不对劲,他停下脚步,侧身靠在走廊的石壁上,在墙壁上贴住耳都能听见海面的波涛声,走廊不同寻常地寂静。 前面安静就罢了,为什么自己的身后也这么安静,他的守卫呢? 伊伦猛地转头,自己的一位亲卫瘫倒在内室大门的门槛上,脖子靠在上面,犹如被架在行刑台上,咽喉被狠狠顶住,眼睛瞪得很大看向自己。 罗兰德·风暴手握着长剑,夜歌城的骑士踏步走进了走廊。 大门缓缓合上,吱嘎声环绕伊伦的双耳。 …… 伊姆瑞·佛罗伦把身子从被窝里抽出来,“都怪你,臭婊子,在床上这么要命,耽误我的事……” 他抖了抖裤子,冲门外喊着侍从的名字,“弗洛姆!把我的盔甲拿过来!快点!” 门被推开,伊姆瑞骂骂咧咧地抬起头,“你怎么这么慢……” 戴佛斯的脸映入眼帘,同时还有钢矛的矛头。 “扑通!” 伊姆瑞的眼球滚落到卧室的地板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然后停止不动。 鲜血溅在白色的床背上,也溅了女人一身。 戴佛斯拿出毛巾,“辛苦你了小姐。”将钢矛递给一旁的士兵,转身离开了卧室。 …… “我们为什么要住这里?”希琳抬头望着克礼森学士,“这里又湿又冷……母后还不在。” 克礼森学士的老手紧紧攥着脖颈前的项链,不停地看向窗外。 “老学士!老大手!像是枯枝挂树皮!”弄臣补丁脸一蹦一跳,他嘲笑着学士的苍老,手指着他犹如鸡骨架般的老手。 “闭嘴!”女王的侍卫颇为不满地看向补丁脸,手放在长剑上。 补丁脸识趣地闭上嘴,窜步溜到希琳的身后。 “瞧瞧你的骑士老爷,凶巴巴,果然没有好报,我发誓在梦里看见他死在一堆燃烧的鱼梁木下。”补丁脸低声对希琳说,嘴里不乏还是那些最下流的诅咒。 门咯吱一声打开,侍卫抽出长剑,补丁脸吓得整个身子蜷成圆圈想滚在床底。 戴佛斯满脸鲜血,走了进来。 他微微欠身,“女王陛下,叛徒已经悉数伏法。” 希琳不安地看向克礼森,她满脸的不知所措。 克礼森微微叹息,他抬眼看向戴佛斯,“近火才刚刚被您扑灭,远处的风暴却又逼近了……”学士从桌上拿出信纸,“青亭岛的舰队已经离龙石岛很近了。” 戴佛斯看着学士递来的信,略微摇头,“您清楚我的,学士,我的出身是走私犯,目不识丁。” 克礼森学士顿觉失礼,他略张嘴巴,“抱歉,抱歉了爵士,我忘记……” 戴佛斯善意地摇摇头,他低身看向希琳,微笑着伸手抚摸她的头,“但我至少听得懂您的描述。” 克礼森学士叹了口气,“我知道,戴佛斯爵士,青亭岛舰队……” “不,”戴佛斯否认,“是上午渡鸦送来的信,来自北方的信。” 克礼森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艾德·史塔克?” 戴佛斯轻轻点头,“守在南方毫无胜算,我们应去北方,希琳女王……” 希琳有些不安地点点头,尽管她很信任眼前的戴佛斯,但补丁脸有关“燃烧的鱼梁木”和“死亡”的寓言却让她心生恐惧。 “罗柏·史塔克年轻气盛,不知七国秩序,但艾德公爵清楚。”戴佛斯扭头看向窗外,厚厚的铁窗挡住了所有的海风,但湿冷却依旧渗入进来。 来自北方的海浪虽然汹涌,但至少还有歇脚的岛礁。 而龙石岛和风暴地,除了坚守荣誉的战士,恐怕人心尽失,死守在南方,犹如苦守一处随时会被海浪吞咽的沙丘。 第246章 留有余地 面粉、盐渍、甚至带点烟熏的辣味扑面涌进艾莉亚的鼻腔,心里忍不住好奇甚至用了舌头舔了舔篮子的条框,那股浓醋浸泡的古怪味道差点把艾莉亚临出走前在罗宾那里吃的东西全都呕出来。 南方人就是矫情,各种事情都弄得很是复杂,保存食物就有好多种,水淹、糖盐腌、还有什么油浸烟熏,她偷偷跑到厨房可没少见鹰巢城的胖胖厨师搞这些。 不像北方,她记得在临冬城盖奇只需要把该保存的食物往马车上一撂,驮运着这些跑到临冬城的更北方,在冰窖里冻冻就轻松解决。 她正想着,把偷跑前紧张的情绪全都抛到脑外。 艾莉亚静静地蹲坐在篮子的后面,她甚至还想着自己要不要把身体浸泡在一旁的卤汁罐里以便更好地躲藏,但那股恶心的浓味还是让她否决了内心的提议。 她心里计算着时间,时不时抬头看向渐渐西沉的太阳。 怎么这么久!艾莉亚心里不由得嘟囔着,山底下的侍卫早该移动转盘让自己下去了! “不用等了,艾莉亚小姐。”瓦狄斯·伊根那丑陋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就在卤汁罐的后面。 艾莉亚从身后抽出“缝衣针”,从篮子后蹦了出来。 “用尖的那头刺敌人。”琼恩·雪诺对自己说,艾莉亚心中默念一遍。 缝衣针尖的那头朝瓦狄斯·伊根刺去。 瓦狄斯冷静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艾莉亚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咣当!” 缝衣针被打落在地上。 “你如果想象着用布拉佛斯人的东西击败峡谷骑士,我想你错了,艾莉亚小姐。”瓦狄斯·伊根一手将她拎了出来。 “罗宾!罗宾背叛我!” 瓦狄斯摇摇头,他的眼神艾莉亚极度不喜欢,这分明是看小孩胡闹的眼神。 她不是小孩! “幸好史塔克教会你出门时要知会妈妈一声,这是个好习惯,艾莉亚小姐。” 是母亲,艾莉亚沮丧地想,她没有告诉母亲自己要跑,但母亲似乎总能看透女儿在想些什么。 “你逃不出去的,艾莉亚小姐,我若是放你走,几乎等同于把你推下月门,”瓦狄斯拾起缝衣针,“这男孩玩的东西我就替你保管了,鹰巢城没有亏待你,艾林家族对伱没有恶意,要知道,你们史塔克家的人命何等地硬。” 他的语气里仿佛藏着什么,瓦狄斯深吸口气,把艾莉亚拎着向城堡的阶梯走去。 …… 赫伦堡的热闹只是一时的,它的大门敞开着,大量的军队,征召的谷地农民,后勤的马夫拖车,从这里鱼贯而出。 “红袍女进入神眼湖多久了?”阿提斯向索罗斯询问,他正用黑布裹着长剑,小心翼翼地把各种形式的罐子放进袋兜里。 “很长时间,我记不太清,比武大会之后可能就划船进去了,至今未回。”索罗斯说。 他把长剑的裹布斜挂在背面,扭头看向收留他不短时日的公爵,轻轻颔首。 阿提斯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红神的信徒在我这里能够得到保护,其中有能力者更是能得到我的珍视……” “很抱歉打断您的话,艾林公爵,”索罗斯礼貌一笑,“相比红神和效忠某位贵族,冒险和美酒更吸引我,看来……”他环绕周围,“看来大雅之堂我还是不习惯,感谢公爵的收留,这是场精彩的比武,注定载入史册,被吟游诗人传唱。” 阿提斯点点头,挽留被拒是自己预料的结果,“鹰巢城的炉火旁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索罗斯收敛了笑容,他看向阿提斯·艾林,“我在君临见过不少人,劳勃国王,乔佛里,泰温·兰尼斯特,当然还有您的父亲,我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他犹豫片刻,还是对阿提斯说,“我感觉您和他人完全不同,也许是我的错觉。” 阿提斯·艾林右眉轻轻一挑,“愿闻其详。” “劳勃是雄鹿,最凶猛的那只雄鹿,泰温是狮子,最狡猾的那只狮子,艾林首相是鹰,捍卫荣誉至死不渝的鹰……” 阿提斯不由得皱起眉头,他心里隐隐对索罗斯接下来的话有些抵触。 索罗斯似乎觉察到接下来的话会触犯到阿提斯,他停顿了几秒,“我在厄斯索斯从拉赫洛那里学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就包括,内心压抑的东西,早晚会变成火焰迸发出来,当然,就我们这些红袍僧而言,火焰是独属于拉赫洛的,他会给我们这些可怜的信徒指引些什么。” “我怕我担不起这种火焰。”阿提斯的话里隐含着驳斥,他不确定索罗斯究竟在指什么,但有一个答案让他心生芥蒂。 “自信点,艾林公爵,您的荣耀已经犹如天上的太阳了。”索罗斯微微一笑,拉住缰绳,骑上马,“整个维斯特洛都在仰望,但我还没觉察到雄鹰能飞多高。” “只有国王能让整个维斯特洛仰望。”阿提斯说。 “我当然知道。”索罗斯的笑容里藏着狡黠,纵马离去。 阿提斯注视着索罗斯离开的背影。 高如荣耀,阿提斯不知为何,想起艾林家族自安达尔人登陆以来就传承的箴言。 时间静止了许久,直到安盖出声提醒,“阿提斯老爷,弥赛菈公主的行李已经整理好了。” 阿提斯轻轻点头,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原地。 弥赛菈会去月门堡,自己则要赶赴孪河城,为南方的事作最后的兜底。 …… “当山谷大道变得宽敞,血门下的路途被无休止的车轮和马蹄占满,当艾林谷的野人也开始俯首,河间地的贵族和骑士开始称臣,当巨人之枪上高冷的鹰不得不时常收拢翅膀,收起高傲和尊贵,开始立足大地,当艾林家族不再只是高山和深谷的主人,还多了川流和平原时,过去坚守的‘高如荣耀’箴言的内容就不可避免地发生实质性的转变,以适应日渐扩大的统治疆域和艾林家族即将面对的挑战。” ——《走出血门:山谷之王到全境守护》(柯蒙学士) 第247章 生存与智慧 铁种看似占据了卡林湾,但却对周围的一切毫无了解,全然陌生。 留守卡林湾三座孤塔的拉弗·肯宁心想,他站在森林之子塔上,少了一半的塔尖把北地和沼泽的冷风灌了进来,风里还有着从南边黑色沼泽传来的腥臭味。 里面肯定混杂着几个铁种尸体的臭味,该死,都是肯宁家长船上的好水手!拉弗心里愤恨地想。 该死的泽地人,他们是怎么在满是毒气的绿沼泽里冒出一个头,用尖锐的短矛洞穿铁民的脚腕,再拖拽到沼泽中淹死的。 即便拉弗派出再多的斥候去搜查都搞不清楚泽地人的作战方式,最后经历几队斥候的失踪之后他才得出应对泽地人游击的方法。 窝在卡林湾的塔楼里,闭门不出。 拉弗把手中把持的斧头丢到塔楼的城墙边,揉了揉眼睛,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卡林湾南边黑色沼泽的毒气会渗入眼睛,把人逼得七窍流血,折磨至死。 身边的铁民士兵大多瘫软在地上,脑袋轻晃晃地斜落在一边,闭着眼,饥肠辘辘。 拉弗看着这一幕,忧心忡忡。 补给是个大问题,北面的村庄被波顿先前赶来的骑兵统统用火烧了遍,大火燃起的黑烟即便在卡林湾的塔楼上也清晰可见,这迫使村民不得不离开家乡,北上到其他领主的土地谋生,剥皮人毫无怜悯的坚壁清野几乎切断了铁民北上寻找补给的可能,他们只好靠向南打猎谋生。 开始还很顺利,直到这群深居颈泽的泽地人突然冒了出来,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扑棱!”卡林湾的上空,渡鸦支棱着黑色翅膀,捡了塔楼一处木梁落了脚,尖尖的鸟喙整理着身上的羽毛。 身边的铁种眼里好似放了光,小心翼翼挪过身,伸手拿起短弓,对准渡鸦。 “咻!”箭矢直直地插入渡鸦的身体,它只是轻叫一声就抖落掉地,死去时身子完全蜷缩在一起,脑袋埋在羽毛里。 “在这个破烂地方最值得行古道的东西就是这些,北境这烂地!”铁种士兵出声叫骂,径直捡起渡鸦,把箭矢拔了出来,在不确定有支援的情况下,真是一点都不能浪费。 渡鸦爪上显然绑着信,“船长,信。”士兵把信递给拉弗。 史塔克家族银灰色的奔狼标志印在信封的表面,拉弗皱起眉,拆开了信。 “哗啦啦!~”塔楼上突然一阵翅膀扑棱腾飞的声音。 铁民纷纷站起身,仰头看过去。 无数渡鸦似乎在这片熟悉的塔楼上嗅到了陌生与危机,齐齐展翅高飞,离开了这片不毛之地,朝南方飞去。 这几乎成了黑色的幕布,炫目地挂在铁民的顶空,不舍得将天边的一丝光亮让出。 拉弗张着嘴,转过身,忌惮地看向南方。 “给派克城寄信,”拉弗吩咐身边人,“我们需要更多的支援。” …… 孪河城,艾林家的蓝白猎鹰旗帜和佛雷家的渡桥双城旗帜迎风招展。 琼恩·格拉夫森站在北堡的城头,向南边的国王大道张望着,神色焦急。 直到马蹄踏尘的震动声传来他才收敛了神情,格拉夫森深吸口气,手里攥着厚叠叠的关于孪河城财政收支的报告。 阿提斯·艾林公爵把河间地这么重要的城堡交给自己,交给格拉夫森家管理,这种莫大的信任琼恩·格拉夫森发誓要以最认真的态度对待,一刻也不松懈。 “把城门打开,我要亲自去迎公爵。”琼恩·格拉夫森抖了抖身上的锁甲,在侍从捧着的水盆里泼了泼水到脸上,快步朝城下小跑走去。 城门敞开,之前遗留下来的大战痕迹早已消失无踪,孪河城北堡的城门焕然一新,金属雕刻的艾林家鹰隼在城门的两侧傲然展翅,过去佛雷家橡木的成分已经被完全剔除,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钢铁。 阿提斯·艾林摘下半盔,翻身下马,径直朝着城门走过来。 琼恩·格拉夫森长吁口气,低头捧着大叠的书信报告,微微躬身。 “艾林公爵,这是……”见阿提斯走近,他轻声开口。 “佛雷夫人在哪?”阿提斯开口问道,直接回避了格拉夫森手中捧着的厚纸。 琼恩·格拉夫森微微一愣,他伸手指向城门后,“在南堡,艾林公爵,这些是孪河城的财政……” “回头再议。”阿提斯轻轻挥手,安盖又把战马牵过来,阿提斯上了马,纵身朝南堡奔去。 琼恩·格拉夫森捧着厚纸,靠在胸口,愣神张望着阿提斯公爵离去的背影。 公爵身边的蓝袍子颇有些打趣地看向他,微微颔首行礼之后就紧紧跟在公爵身后离开。 琼恩·格拉夫森轻轻摇头,他埋怨地啧了一声,但并非冲着公爵。 “该死,这些事就该在主厅上提,”格拉夫森暗骂着掌掴自己的脸,“这些财政的臭事哪比得上……”他不由得噤了声,望向南堡。 阿提斯来到萝丝琳的卧室门前,侍女低身朝他行礼。 “夫人在吗?” 侍女低声答道:“夫人在床上静养,如若需要,我去……” 阿提斯挥手拒绝,慢慢推开门。 萝丝琳躺在床上,睡衣耷拉着穿,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是露着光亮。 “你来了。”萝丝琳的脸颇有些苍白,声音绵软。 阿提斯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孪河城的夫人一定不好当。”他露出微笑,对萝丝琳说。 “生下艾林的子嗣也不容易。”萝丝琳嘴角微动,语气里带着些坦然。 阿提斯微张着嘴,之前准备的说辞一瞬间无用。 萝丝琳轻轻摇头,“我读了许多,前任佛雷家主留在藏书阁里的书,有关,有关佛雷处事的书,”她的眼里像是泛起涟漪一般看着阿提斯,“我弄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所以,”萝丝琳感觉胸口像是有千斤石压着,“我腹中的孩子,他……或是她,是姓河文还是石东……” 她的眼睛依旧纯净,口吻似乎还是那個单纯的女孩。 阿提斯的眼神里不再是疼爱女孩的怜惜模样,一抹尊敬流露。 他松开手,阿提斯清楚这不是河文还是石东的原因,而是姓佛雷还是艾林的问题。 萝丝琳的下巴微颤着,阿提斯看出她的不安。 “佛雷夫人,”阿提斯的语气郑重起来,萝丝琳刚刚的询问带着政治生存的意味,不是简单单纯的女孩可以相提并论,“这个孩子,只会姓佛雷,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他或她都将成为孪河城的继承人。” 萝丝琳像是把心头的千斤石给推出一般,解脱地长吁口气,阿提斯伸出手臂,把她揽到怀里。 “诸神保佑……”萝丝琳闭上眼,掩藏了眼里的泪花。 女孩很是柔弱单纯,直到成为母亲,为了孩子似乎真的会变得更勇敢智慧,萝丝琳在保护她腹中的胎儿…… 阿提斯心里马上否决了前面这个判断,鹰巢城的山上还有位智慧的母亲。 “但他会被我收为养子,我会亲自教育他。”阿提斯轻声轻语对萝丝琳说,轻抚她的肚子。 萝丝琳微微点头,她一直留在心里的事已经解开,其余她不会再强求,包括孩子是否会留在自己身边。 第248章 大势渐起 墨绿色的渔网捞上来,血淋淋的海鱼无力地扑腾,尾巴蘸着的海水甩到船员的嘴里,鱼腥混杂着海咸,莫名的作呕感涌至喉间,但船员来不及在乎这个,他结实的双臂拉拽着网,拼命地后拖。 “有大鱼!快!”他高声呼唤。 高大宽厚的黑影落在他的身后,沉闷的声音响起,“我来。” 出声的人一手抓住渔网,船员看向他,不合群的重甲披在身,斑白的头发上顶着个海怪模样的头盔,敢在航行前穿重甲的人只有一位…… 他连忙后退了半步,低下头。 “铁船长。” 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右手臂的肌肉鼓起,渔网连带着海水扑腾到了甲板上。 他拍了拍手,“纵欢一夜,点十几个船妓,我们后面要忙。” 船员微微低头,“是。” 等到船员走远,维克塔利昂冷冽的眼看向远处的汪洋,派克城港口渔村的嘈杂被铺天的海浪掩盖。 他左手紧握着巨斧,泛白的边缘犹如巨浪扑出的白沫,只不过在阳光下多了几分寒意般的反射。 维克塔利昂眉头紧紧皱起,不甘和服从命令交织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哽咽在喉间。 铁民居然选择了攸伦而不是自己,这个生来变态的哥哥居然坐上了海石之位,甚至受了淹神的祝福……一个不敬神的混蛋居然坐上海石之位? 该死! 维克塔利昂仿佛不是在看无边的海面,而是注视着攸伦临死时的刑台。 我才是巴隆大王最得力的助手,最善战的船长! 维克塔利昂的身子紧紧绷直,到最顶峰时却忽地缓缓泄气。 他握紧双拳,但他是铁群岛的士兵,铁民的先锋,他必须服从命令,服从海石之位传达的命令,即便……那是曾霸占自己妻子的该死的攸伦! 攸伦似乎对巴隆取得的成果还不在意,卡林湾的求救信压根没在会议上讨论攸伦就下达了命令,丝毫没有继续坚守北境的想法。 命令同样蹊跷,但也令多数铁种兴奋。 “铁群岛?狭海?冰冷的北境?我给你们的将是七大王国,将是整个维斯特洛,日出到日落,太阳能照耀的土地,全是铁民古道的行践地!” “我将是维斯特洛之主,你们将是高贵的铁种,不再向任何人屈膝低头,他们的财富是我们的铁钱,城堡是我们的居所,妻女是我们的盐妾!” “你们将会自由地行古道,没有妥协,没有屈辱的投降,一切富饶都是献祭给我们的祭品!” “向盾牌列岛进发,这是我们征服大陆的第一步!” 是的,维克塔利昂承认,这些疯癫的话的确蛊惑人心,但他不相信即便冷静如自己,也不由得为之沉醉,这实属奇怪。 “抱歉,拉弗,”维克塔利昂低声向远在卡林湾镇守的拉弗·肯宁道歉,“卡林湾地势艰险,没人能从陆地上攻破,只要补给船到位,北境人就会无能为力。” 他笃信地说,看向远洋的眼神又更加坚定,笔直地站在甲板上,船体晃动他却浑然未动。 …… “北境人只能在陆地上对咱们干瞪眼哈哈!” 身边的铁种一个比一个能扯皮,堆满补给品的长船缓缓地朝热浪河的深处前进,最尽头便是卡林湾西靠的丘陵。 “海上我们才是群狼,至于史塔克,就是活该溺死的哈皮犬!” 铁民的笑声甚至超出了热浪河泛起的白雾,无数飞鸟扑腾地惊吓逃脱。 “行了,别说……”补给船的船长不耐地对手底下的船员告诫,但只一瞬话就止在了喉间。 眼前白雾消散,长船驶入。 前方人鱼旗遍布,一艘艘临时打造的小船排排铺开,弓弦绷直的声音处处回响。 铁民杂声止息,寂静笼罩。 “嗖!嗖!嗖!噗!” 长船顿时变成刺猬,像是四肢沉水,漂浮在海面上。 自诩“海上群狼”的铁民一个个“扑通!”掉入海,血浑浊了水,成雾晕开。 艾德·史塔克站在岸边,玛龙·曼德勒骑马站在他身边,在一众曼德勒男性中他算是瘦小的那位,但相比常人,结实的胸膛和身材暴露了他武艺不菲。 “我现在才真正见识到白港船匠的效率。”艾德看着眼前漂浮的一艘艘小船,讶异地说。 玛龙轻轻点头,“白港还有一批未下水的战舰,跟它们相比,眼前这些都是小鱼小虾,更何况,岸边渔夫也有不少造船的好手。” 艾德听完颔首表示同意,波顿把卡林湾北面大批的村民赶至更北方,幸好忽略了靠近海岸的渔村,他猜测大概率是波顿认为这里实际上成了铁民的控制区。 而当艾德提着史塔克旗帜来到此地时,无数北方人眼眶湿润地出来迎接,无数他在临冬城治理期间闻所未闻的凄惨故事纷纷入了耳。 他向东面望过去,卡林湾就在远处。 “等拿下卡林湾,坚守海岸和颈泽,我们至少可以将南方人完全隔绝。”艾德说。 玛龙点点头,的确如此,他心想。 也许,艾德犹豫地想,这也会增加他和阿提斯·艾林谈判的筹码…… “艾德公爵,有渡鸦传信给白港。” 艾德扭过头,“来自哪里?” “来自长城,守夜人军团,伊蒙学士。” 他接过信封,一股莫名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我们的人过少了,公爵,”哈罗德·哈顿皱着眉看向身后整队的骑兵,“只有两百骑兵跟随,若是史塔克袭击……” “不需要。”阿提斯简短地回答。 “通过颈泽,我们……” “不,”阿提斯说,“我们停在颈泽前面,等史塔克过来。” 哈罗德眉头再次一皱,“艾德·史塔克在红堡就被袭击一次,他要是吸取教训,把史塔克的军队全都带过来……” 阿提斯摇摇头,“格拉夫森的军队就在孪河城,我们很安全。” “但是,这点人根本击败不了史塔克……” 阿提斯扭头看向哈罗德,眼里透露了点失望,“史塔克已经被击败,我们不需要再击败他一次。” “可……” “是战是和,”阿提斯打断哈罗德的疑问,“不取决于我们。” 阿提斯扬起马鞭,加快了步伐,与哈罗德关注的并不同,阿提斯更关心的是艾德本人的转变,当初被北方寒冬冰冻的大脑有没有在经历过红堡的兵变和长期的关押失踪后融化。 若艾德有心和解,北方人会渡过颈泽,向艾林低头。 他想起君临和南方的局势,心里的紧迫感再次涌上来。 时间并不等人,阿提斯不会甘于囿于原地。 第249章 条件 阿提斯只觉得自己置身在冰窟中,寒冷和黑寂全都找上门,包裹他全身。 “冷……”他睁开眼,天空群星璀璨,夜空仿佛没有一丝尘染,洁净到极致。 阿提斯朝周围环望过去,冰天雪地,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冬天到了,明月山脉封冻了?”阿提斯心想。 如果真是这样,数万谷地军队可还留在血门之外,他们可大半年没有回家了,河谷的耕田谁打理,溪流湖泊的鱼儿谁去捕获,谷地人的生计怎么办…… 该死!阿提斯想撑起他的身子,却觉察到无比的沉重,像是身上绑了巨石一般。 “该死!”他骂出了声。 可转瞬他又静止了身子,碎雪摩擦的声音尤其明显。 脚步声? 他伸手摸向腰间,长剑的剑柄被他触碰到。 阿提斯回过头,看过去的那一刻仿佛全身被冰冷的尖刺戳中,从未体验的严寒渗入他的骨骼。 他抬起头,对上那双蓝色得宛若星辰的眼睛和近乎月光般苍白的肌肤。 水晶一样的剑,坚冰一样的盔甲…… 人形生物低下头,目光正好对视阿提斯。 诡异的蓝光布满他的轮廓,仿佛阿提斯感受到的寒气就来源于此。 阿提斯握紧了长剑,这种生物他从未亲眼目睹,但按照眼前的种种特征,传说和童话里似乎有所描述…… “异鬼?”阿提斯心里发出疑惑。 异鬼张开口,忽地大声冲自己嘶吼,刺耳的声音让阿提斯差点松开了长剑,眼前的画面也犹如天翻地覆。 他的视线从地面到天空,眼前的异鬼也不断地缩小,直至成为黑点。 阿提斯从半空看向地面,不由得张大嘴。 无数的黑点,异鬼、猛犸、巨人…… 阿提斯扭过头,看向他们前进的方向。 宏伟的建筑横在地表,被万年的坚冰冰冻的城墙挡在异鬼的前面。 绝境长城…… 寒冷顿消,温暖和燥热突然包裹,好像从冰窟转到暖炕。 阿提斯睁开双眼,军营的篝火在旁边燃烧着,冷汗浸湿了衣服。 “噶!噶!噶!” 乌鸦张着猩红的眼睛,在枝桠间到处扑腾,看向自己。 这抹熟悉的场景顿时把阿提斯拽到曾经,他抽出长剑,起身看向乌鸦。 “扑通!” 乌鸦翅膀扑棱起来,朝更北方的天幕飞去,聚拢的黑布几乎掩盖了月光。 …… 脚步声把提利昂从睡梦中唤醒,牢狱门缝隙的微光晃动,有人影掠过。 他睁开眼,依旧是那个抬头不见天日的监狱。 提利昂高估了泰温对自己留存的父子情,也低估了他的狠辣。 他伸手探进囚衣不停地抓挠,麻布表面的粗糙让提利昂的皮肤一直很是瘙痒。 “咯吱~”牢门忽地打开。 詹姆的金属面具出现在提利昂的视线里。 “父亲会宣判你死刑,”詹姆合上门,嗓音低沉平静,宣告提利昂的结局。 提利昂睁大眼睛,微微张口,眼眸里闪过一丝迟疑。 “除非……”詹姆摘下面具,长长的疤痕留在脸上,露出微笑,“除非我脱下白袍,抛下这御林铁卫的名头。” 提利昂嘴型变成了“噢”,“一个你十年前就该做的事?”他戏谑地说。 淡淡的哀伤流露在詹姆的眼角,过去并不明显,提利昂只有仔细观察才能从他这张迷倒万千七国少女的帅脸上看出细微的情绪,但现在有了疤痕,似乎这点也更清楚地能看出来。 詹姆依旧微笑,注视着弟弟。 提利昂收敛了说玩笑话的口吻,却转而变成了挖苦,“你决定了?这么长的骑士背德史没让你生出脱下白袍的心思,我这个侏儒的命让你醒悟过来了?” “我自己的决定,提利昂,”詹姆的语气只是听上来平静,“对于一个已经背上‘弑君者’头衔的骑士,再背一个‘背誓者’称号也无可厚非。” “因为有个人打头阵了是吗?”提利昂站起身,依旧用打趣来缓和詹姆的心情。 果不其然,詹姆发出一声轻笑,他摇摇头,“若不是兰尼斯特的姓氏,你早因为这张臭嘴下七层地狱。” 提利昂的笑容好像停滞在原地,“恕我直言,詹姆,”他昂起头,“对于侏儒而言,生比死更可怜,我相信‘侏儒’这个名号足以盖过兰尼斯特,你清楚这点,詹姆。” 詹姆没有回应,他记得泰温曾带提利昂到七国各地求亲,但很显然,侏儒并不受待见。 提利昂走到詹姆的御林铁卫盔甲前,握拳击打在胸甲上,“不用你费心老哥,”他昂头注视詹姆脸上的疤痕,“侏儒有侏儒的活法,伱这件满是污点的白袍还是留着吧。” “提利昂……”詹姆还想劝阻,却被提利昂打断。 “一件白袍换我的命,那我能去哪?”提利昂脑袋一歪,戏谑地问。 詹姆动了动嘴唇,“去长城服役总比莫名身死要好。” “没有女人?没有泰温大人拉的屎?诸神保佑,那可是异鬼都懒得理的地方。”提利昂眨巴下眼睛。 詹姆皱起眉,他不明白。 …… 颈泽就在眼前,向深处湿润的泥路会变得越来越窄,直到沼泽和瘴气把陌客招揽到想要穿行的人身边。 阿提斯·艾林站在泥路中央,平静地看向远处不停冒着黑色水泡的沼泽。 艾林家族的新月猎鹰旗帜一字排开,在风中摇摆。 北风和东南风交织在一块,把冷气扑在人脸上,抽着水分。 从河间地到这里,就好像是从七星教堂的圣母颂唱硬生生拉拽到陌客口吻边听他叹息。 阿提斯看向更北端的颈泽,黑沼泽和绿藤蔓渐渐被缭绕的雾气掩盖,视线更加模糊。 两百名谷地骑士伫立在阿提斯的身后,其中一部分是他的蓝袍子亲卫,其余则来自于河间地的新分封有产骑士。 哈罗德·哈顿皱眉待在阿提斯的身边,他看向北方的眼神早就透露了不耐烦。 “倒不如带领大军直接越过颈泽去谈,大军之下,史塔克只能妥协。” 阿提斯摇摇头,“这不一样,”他瞥向一旁的哈罗德,这位和自己父亲有很相似面庞的骑士虽然善战,脑袋里的确少了根弦,“谈判总有先低头的一方,且不谈带兵进入颈泽是死是活,进入北境谈判,就等于谈判对于我们更为紧迫,这是失智的表现。” 哈罗德·哈顿皱起的眉略微舒展,看向北方的眼神深邃了几分,他陷入思考。 “蹬!蹬蹬!” 缭绕的雾气里出现一片片黑影,被北方冷冽隐藏的马蹄声终于传了过来。 阿提斯扭过头,熟悉的史塔克奔狼旗帜出现在视线里。 “重生的老狼。”阿提斯嘴里喃喃道。 一个个北境骑兵从雾气里窜了出来,熟悉的面庞愈发接近…… 艾德·史塔克…… 阿提斯心里默念他的名字,握紧了缰绳,身后的谷地骑兵也不由得攥紧各自的长剑,提防北方人的突袭。 但这种警惕显然落空,北境骑兵放缓了速度,马蹄哒哒地在谷地军队前百米处停了下来。 艾德·史塔克低着头,心底的惴惴不安在看到阿提斯熟悉又陌生的脸时发挥到极点。 阿提斯·艾林…… 他略微甩起马鞭,战马吃疼朝前方缓缓行进,脱离了队伍。 阿提斯深吸口气,两腿轻蹬,向前走去。 艾德微微张口,喉间像是塞进北境冰冻的碎石一般,话始终说不出来。 憋了许久他才吐露出一个词,“阿提斯……” “史塔克公爵,”阿提斯回应说,“别来无恙。” 他比自己从容得多,看起来,艾德压下内心深处的疑惑,临冬城公爵的面庞重新回归到脸上,艾德注视着阿提斯,“罗柏会去长城,他对谷地的侮辱会付出代价。” 阿提斯略微摇头,他扭头看向身后一直沉默的青铜约恩,后者一直待在谷地的军阵中,紧绷着脸。 “这是罗伊斯伯爵与您的事,我只能给予建议。”阿提斯说。 艾德看向阿提斯身后的谷地军队,约恩·罗伊斯默不作声地骑在马上,没有上前。 “我希望恩怨一笔勾销,阿提斯……”艾德说出这话的底气并不足,他清楚罗柏在南方做了什么荒唐事。 “我们本无恩怨,史塔克公爵。” “我知道……”艾德再次失语,罗柏的作为完全将他置于被动,丝毫没有反手的余地。 “但是,”艾德看向阿提斯冷静的脸庞,这神情他之前见过,但却是曾经可信任的神情。 一抹沉默短暂地围绕在二人之间,艾德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咽下。 “我们应该是站在一起的,阿提斯……”艾德的话语里透露着丝惋惜。 阿提斯紧咬着牙,面庞上的皮肤细微地隆起。 原本一切并不复杂……他心里想。 “罗柏本该娶了雅西娜,罗宾再娶艾莉亚,我们本该以你之名,把乔佛里拉下铁王座,至于谁坐,蓝礼还是史坦尼斯,取决于以后,”阿提斯喃喃说道,“救下珊莎,砍下泰温·兰尼斯特的脑袋之后,我们可以调查劳勃国王的身死,调查我父亲的身死,让公正和法理继续在君临上空回荡……” “公正和法理……”艾德神色复杂地看着阿提斯,“阿提斯,兰尼斯特乱伦的怀疑是你透露给我的,这也有可能是琼恩·艾林身死的诱因,你怎么……”他想到阿提斯和弥赛菈的订婚。 “怎么放弃了父亲教导的‘高如荣耀’,怎么和你儿子对着干,怎么和罪恶肮脏的兰尼斯特作呕一般的为伍是吗?” 艾德瞠起目,讶异地看向阿提斯。 这些话本该暴怒一样地抛出来,但阿提斯的神色却很平静,平静如泉泓。 阿提斯和艾德二人仿佛忘记了在谈判,反倒像是兄长和幼弟关系下的争论不休。 沉寂再次笼罩,两人互相默不作声。 “凯特琳,艾莉亚,还有……”艾德念完这些名字微微停顿一下,“还有简妮·维斯特琳……”他轻轻叹息,“要他们回到北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一词把阿提斯从之前的情绪里拉回到现实,这句话在艾德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代价几乎是整个史塔克家族啊艾德! 阿提斯嘴唇微动,心底不断发着叹息,他甩着铁手套,嘴里念叨,“北方的天气!真该死!”他嘴里喘着粗气,热雾不停地冒出。 短暂的调整过后,阿提斯看向艾德,说出了想法,“艾莉亚会继续留在鹰巢城,她将成为罗宾的妻子,我会安排他们去往奔流城,” 继承权?艾德心想。 “凯特琳随时可以回北境,只有北方的寒冬适合她,南方……对她而言还是险恶太多……” 艾德摇摇头,“每一条去往南方的奔狼都会失去一些东西,包括智慧,那里没有旧神的赐福……” “那她失去的可不止一丁半点,”阿提斯差点翻起了白眼,“至于简妮·维斯特琳……” 艾德紧盯着他。 “我们已经被史塔克骗过一次,确保万一,”阿提斯发现这些话很难在艾德面前说出口,“简妮·维斯特琳和她腹中孩子,会成为艾林家的,人质,这原本应该由布兰……” 阿提斯不由得噤了声,他看向艾德。 犹豫片刻,他还是说:“关于布兰和瑞肯,还有临冬城……我很抱歉,这是控制以外的损失。” “罗柏咎由自取。”艾德的口吻不仅有着哀伤,还有失望。 阿提斯轻轻点头,“接着,最重要的一点,承认弥赛菈·拜拉席恩的身份,必要时刻,向国王屈膝。” 艾德的眉头紧紧皱起,“向乔佛里屈膝……” 一声轻笑打断了艾德的顾虑。 阿提斯看着艾德,“乔佛里不配为王。” “那你……”瞬间疑惑占满了艾德的大脑,他想不通…… 他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阿提斯,想起威曼·曼德勒关于他一系列作为的口述。 劳勃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只有琼恩·艾林才配得上称王,自己只不过是被硬扶上铁王座,安然地享受着琼恩·艾林的兢兢业业,安心吃喝嫖赌的混账罢了。 艾德深以为然,但从未放在心上。 但现在阿提斯·艾林年轻的面庞就在自己眼前,劳勃的话又一次浮在脑海中,只不过琼恩·艾林之名变成了阿提斯·艾林。 “劳勃有坦格利安的血脉,尽管他从不愿承认,”艾德低声对阿提斯说,“你的父亲考虑再三也是把劳勃推上王座……” “我听说你可以先行登上王座,”阿提斯说,“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先行称王。” “街巷的流言蜚语可不值得相信,”艾德摇着头,“我既不会贪图权位,也不会不遵循你父亲的指示,只有劳勃配得上铁王座,拜拉席恩的名号才能让分裂的七国团结一致,而史塔克不能。” “伊耿·坦格利安更是凭借史诗一般的征服以及,龙。”艾德看向沉默的阿提斯,“但艾林,包括史塔克,都无缘铁王座。” “长城,”艾德本想着阿提斯会怎样回应,他却开口说起仿佛毫不相干的事,“长城有什么消息。” 艾德皱起眉,“野人入侵,只要北境恢复秩序,解决塞外的野人并非难事……” 阿提斯的嘴角再次扬起弧度,“但愿如此,艾德大人,”他又一次轻甩铁手套,扭转马头,“希望你是对的,艾德·史塔克,尽管你已经错了无数次……” “承认弥赛菈,承认我,向以后的国王屈膝,这是最后的条件。”阿提斯注视着艾德,时刻准备离开。 艾德像是被冻僵的青紫嘴唇张了张,“我答应你……” 阿提斯轻轻一笑,他向远处的安盖点点头。 安盖骑马纵身奔来,长长的黑布缠绕包裹着某物背在侍从的后背。 他提了出来,抹开黑布。 艾德睁大眼睛,“寒冰……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史塔克公爵?”阿提斯的话语里甚至带着讥讽,“征服者可不是靠着根瓦雷利亚钢剑统一了七国,拿着吧,七大王国的北境守护。” 艾德下了马,伸手接过了寒冰,抬头看向阿提斯。 艾林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不是此前谈判时强撑的冷静所带来的。 更多的,艾德偶尔在劳勃眼中能看见。 这是王者威严的平静。 第250章 公开的审讯 君临城,旧城门。 野火的痕迹还在,塔楼的残骸里焦黑的建筑狼狈地堆积在一起,零工和木匠清理着,城墙边上搭建了许多简易的帐篷,金袍子无精打采地站着岗,时不时注视着零工的工作发呆。 “有情况!”低矮城墙上的一个金袍子指着前面。 “史坦尼斯?”金袍子慌张地扶着头盔。 “别传谣言!”卫队队长一手打翻他的头盔,呵斥道,他伸腿跨到城墙上,皱眉朝远处望去,“是我们的援军,一群没见识的土鳖。” “谁?” 马蹄哒哒,尘土飞扬,橙色的旗帜在风中挥舞,一堆青铜符文和奇形怪状的卵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谷地人,罗伊斯家族。”卫队队长回忆起自己历次比武大会中镇守城门的经历,罗伊斯家族的旗帜可并不少见。 金袍子卫队听后顿时散作一团,先前无精打采和懒散的场面重现。 “嘶!~” 谷地骑兵的战马扬起四蹄,一跃而起,纷纷跨越了简易搭起的低矮城垛——与其说是城垛,不如称作它为石堆。 为首的骑士最为显眼,漆红的盔甲有层次地将上身包裹,长剑的剑鞘更是红得渗出血色,此前他常披的象征罗伊斯的橙色披风换成了现在谷地骑士清一色的蓝色披风,脸庞粗犷,但依旧不掩英俊,浅色的眼睛审视着城门处的金袍子守军,略微停顿。 罗拔·罗伊斯打量着城门的狼藉,想起当时率军前来看到的一片绿火,犹如恶魔的荆棘在人类的居所丛飞撒野一般,建筑燃烧的滋啦声音宛若是陌客的低语。 他扬起马鞭,忽视了起身前来的卫队队长,纵马而入。 卫队队长目视着谷地骑兵一个一个忽略自己进城,默不作声。 最后一排骑兵手持的新月猎鹰旗帜更是差点扇到队长的脸上,但他只是鼓着腮帮,默许了骑兵的进入。 “队长……”一旁的金袍子凑到卫队队长旁边,言语里透露着疑惑。 “管好自个的事,别废话。”队长又一次伸手挥倒一旁金袍子头上的半盔,没好气地大步走回帐篷,免受头上烈日的滋扰。 “这鬼天气,一回雨一回燥!” …… 阿提斯公爵此时骑马的模样颇有点滑稽,安盖眨巴着眼睛,在公爵身后观察着他的举动。 一本自己看不懂的书被公爵捧在手里,战马低着头,晃晃悠悠地向前走,这样子不像是一个骑士,倒是和骑着毛驴走在水田里悠哉的老农更为相像。 “阿提斯老爷,”安盖不由得出声提醒,“我们已经离哈罗德爵士的军队有些远了。” 阿提斯抬起眼,身后的蓝袍子亲卫同样慢吞吞地前移,紧紧跟随在自己身边,而哈罗德·哈顿的骑兵则远远走在前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吧,”阿提斯合上书,“我们加紧步伐。” 安盖低头瞥了一眼,书的封面并不古旧,相反看起来锃亮崭新。 上面的安达尔人通用语文字自己并不认识,但上面的人物画像想必任何生长在维斯特洛的人都很清楚。 “征服者”伊耿·坦格利安和他的黑死神贝勒里恩。 安盖抬眼看向阿提斯,他印象里最与征服者接近的就是公爵,安盖坚信阿提斯的能力足以征服七国,或许公爵与伊耿的差距只是一条龙吧…… “你怎么看待一个国王,安盖。” 阿提斯的提问有点突然,还是身边人提醒才把安盖从刚刚的愣神里拽出来。 “高贵的血脉与身世、英明的领导……”阿提斯喃喃说出几个词句,“若一个人想要称王,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盖看向阿提斯公爵的面庞,在他眼里一个国王莫过于此。 “我觉得……”安盖回想公爵以往的事迹,回答道,“他一定能够守境安民,配得上守护的名号,” 安盖皱着眉,又想到以前家乡吟游诗人口中的几个著名的国王,征服者、少龙王等等,他的嘴唇微微蠕动,踌躇地说:“他一定是个英雄,公爵。” “英雄?” “足以被歌手四处传唱,被人认可的英雄,一定是的。” 阿提斯扭头看向安盖,一丝不理解从他的心底冒出来。 安盖的脸立刻紧张起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嘴里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清楚,我只是对照着公爵的模样说……我不知道这合不合适……在我看来……”他咽了咽口水,“即便公爵您不在那个铁椅子上坐着,我心底的王只能是您,您……您是我们的英雄。” 安盖身后的蓝袍子亲卫不无颔首同意,透出面甲的目光落在他们公爵的身上,眼里满是炙热的崇拜。 “英雄王……”阿提斯握紧缰绳,坦格利安在依靠血统称王之前靠的是征服七国的伟绩和龙骑士身份的神迹,毫无意外,这是个值得大书特书的英雄事迹。 他想到自己,整合谷地,兵出血门,拿下河间地…… 这不是个英雄,至多是个割据一方的枭雄。 仅靠这个……阿提斯皱起眉,他还不配为王。 马鞭狠狠抽在战马的身上,一声激烈的长嘶响起,阿提斯纵马奔去。 …… 牢门又被狱卒弄得叮当响,提利昂揉了揉眼睛,眯眼看向门前。 马林·特兰,又是他,该死! “你不好好保护国王,整日来骚扰我这个侏儒干什么?怎么,妓院男妓的屁股不够你买了,口味变重了?”提利昂丝毫不顾及任何的颜面,包括自己,他张口就是一连串难以入耳的调侃。 马林·特兰原本幸灾乐祸的脸瞬间黑下来,他深吸口气,“首相要问你问题,站起来。” 提利昂跳了起来,“被御林铁卫护送的侏儒,我绝对是历史第一人,真不知道以后学士会如何记述我……” 他边说着边往外走,监狱外的阳光透过来,让他身心难得舒爽一次。 “这样的鬼日子早就该结束……”提利昂伸着懒腰,马林·特兰的大手却将他一推。 “快点!” …… 泰温坐在铁王座上,有心者可以看到首相正小心翼翼地挪着屁股,在铁王座的边缘试探,显然是害怕被王座上的勾刺刺伤,他眼看心情就非常糟糕,脸一直低沉着。 高台下方的右侧,瑟曦交迭着手安坐着,素雅的金色裙摆拖得很长,像个淑女。 詹姆照常戴着金面具,很少人注意到他原先更接近兰尼斯特风格的御林铁卫盔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意味的白骑士盔甲。 珊莎清澈的蓝眼睛悄悄地打量着身居高位的众人,她的心情从未像今天这般舒畅,父亲在北境“复活”的消息在整个红堡都传遍了,和这个消息同样传遍红堡的是该死的乔佛里在君临城对平民大开杀戒,她听许多侍女说这个是“金发的诅咒”,本想继续向她们打听,后来却只传来了这些侍女被拔舌扔去妓院的消息。 她看向瑟曦,后者也微笑地看向自己,吓得她赶忙把两眼低下。 坐在铁王座高台旁的自然还有一众重臣,除此之外还有个珊莎没有见过的老头,但据红堡总管尖声的介绍自己了解到是罗斯比城的盖尔斯伯爵,他自从进来就一直咳嗽个不停,整个红堡都被他搞得听起来病怏怏的。 盖尔斯伯爵在长椅上踌躇不安地扭动着身子,还时不时看向红堡的门外。 “带犯人,提利昂·兰尼斯特!”红堡总管尖细的嗓音第一次听起来很迷人,至少它盖住了盖尔斯伯爵无休止的咳嗽声。 提利昂走进王座厅,口中吹着口哨,珊莎听出了其中的歌调,好像是劳勃国王最喜欢的狗熊与美少女。 “肃静。”泰温率先发声,他略微昂起头,漠然地看向提利昂。 提利昂微微躬身致意,“遵命,我亲爱的父亲。” “我代表乔佛里国王,作为国王的御前首相负责审问你,有关国王弟弟托曼·拜拉席恩遇害一案……” 泰温的话骤然被提利昂打断,“不,我没干过。” 窃窃私语声立刻充斥了红堡,显然,没有人不对提利昂的无礼感到惊讶。 “肃静!”泰温抬高的声调,珊莎听得出来,里面藏着一丝愠怒。 “我们有证据,提利昂,你倒不如听听罗斯比伯爵的证言证词,你的同伙也会陆续上来供认,等你听到这些再说出自己的看法,提利昂。”泰温盯着提利昂,眼中的目光像是箭头,就差扎进提利昂面孔上。 瑟曦翘着的腿微微晃动,脸上浮现着笑意。 “罗斯比伯爵。”泰温看向一旁不断咳嗽的老人。 “很是抱歉,首相,我……”盖尔斯·罗斯比缓缓站起身。 身为财政大臣的瑞佛雷·莱克伯爵在他身后切声低语,珊莎看得清嘴型,“不要慌张,老伙计。” “罗斯比城经过……咳咳!经过缜密的审问……最终得出……得出咳咳!” “快些说吧,盖尔斯伯爵。”瑟曦太后满是不耐,她微微闭上眼,脸上的嫌恶很是明显。 “抱歉,太后陛下,我……” “别抱歉了,罗斯比伯爵。”瑞佛雷·莱克在他身后催促道。 红堡的氛围不由得变得拖沓,让人难以忍受,珊莎断定这是病怏怏的罗斯比伯爵带来的后果。 “我在等,我很抱歉咳咳!”盖尔斯·罗斯比伯爵挥挥手,目光仍是放在王座厅的门外。 一阵骚乱在王室厅的门口出现,金袍子身上沉重的盔甲彼此相碰的声音一波波传过来,好像海浪撞击礁石一样。 “肃静!~”泰温此时是彻底的愤怒,他锤着铁王座,血迹肉眼可见地在他手上出现。 铁王座拒绝了兰尼斯特,珊莎心想,她盯着泰温。 “我在等……”罗斯比伯爵长吁口气,颓然地坐在长椅上。 “伱坐下干什么,盖尔斯?”瑞佛雷·莱克瞪大眼睛,他追问道。 提利昂回过头,波隆握着剑,走到铁王座的高台前,“首相大人,有……” 王座厅的门口,人群不由得推搡散开,一群蓝色披风的骑士出现在众人眼前。 中间身着红色盔甲的骑士更是显眼。 “泰温大人,我,符石城罗伊斯家族的罗拔爵士,接阿提斯·艾林公爵命令,代替公爵在御前会议行使职责,担任临时法务大臣。” 罗拔·罗伊斯高声的宣示回荡在整个王座厅。 “呼~”盖尔斯·罗斯比伯爵擦了擦汗,他看向泰温,“抱歉,泰温大人……” 泰温睁大眼睛看向他,他还未反应过来。 “你道歉什么……”瑞佛雷·莱克还是不解。 直到…… “经过缜密的审问和调查,托曼·拜拉席恩王子被害缘由完全归咎于前情报大臣,人称八爪蜘蛛的瓦里斯!” 盖尔斯·罗斯比伯爵几乎是续着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后大声的咳嗽,挥挥手身子瘫软在长椅上。 王室厅的骚乱顿时不见,统一的寂静来得太过及时,以至于珊莎很难相信这没有事先排演。 泰温大人的脸更是奇妙,复杂的神情揉杂在一块堆积他的脸上,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珊莎总觉得泰温的脸色在青紫之间来回地切换。 “看起来……”提利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还真没干过。” 荒诞的公开审讯在提利昂的口哨声中结束,泰温扭头看向高台下,提利昂清晰地感受到,父亲的目光越过了自己,直接看向了他身后的罗拔·罗伊斯爵士。 一抹微笑在提利昂嘴上绽放,他举起双手,扭头看向马林·特兰。 后者看向泰温,不知所措。 “哐当!” 枷锁应声而碎,不过不是马林·特兰的剑,而是罗拔·罗伊斯。 第251章 异国的王 含羞少女号静悄悄地停靠,像极了裙摆翩翩起舞的少女,随着河水摇晃,时不时冲撞到岸边,发出沉重的磕碰声。 修女的胳膊弯儿挂着篮子,里面是换洗的衣服,棕色的长发轻拂在风中,仿若行走水面。 嘘出的口哨声从含羞少女号的甲板,以及河港的木桩旁传过来,船上的水手拼命地吹,竞赛一样吹着口哨,试图吸引修女的注意。 莱摩儿修女喜欢到河里沐浴,就如同七星圣经里众人传颂的虔诚修女一样,洗净人间污泞,把纯洁交由七神。 莱摩儿抬眸向甲板上瞥过去,含羞少女号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欢呼,所有水手都以为修女在看自己,纷纷向身旁人炫耀。 “莱摩儿女士侍奉七神,这样的戏弄不大好。” 这话里有明显的忿恨,同样,稚嫩和冒失也蕴含其中。 说话的人走到甲板边上,看起来好像深蓝色的双眼看向即将上船的莱摩儿,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身上的衣服很干净整洁,但制式和周边水手别无二致,他安静地待在水手周边,嘈杂喧闹包裹着他。 若是旁人看到,大抵是把他看作一个样貌出众且爱干净的水手,看起来虽然高大,青少年的脸庞告知他身体并未发育完全,还可以更高,还可以更壮。 蓝紫色的长发并不多见,但对于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种的水手而言,这并不奇怪。 莱摩儿修女看了他两眼,没有多言,踏上了甲板。 “小格里芬,你父亲找你。” 修女靠近他,周围的水手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眼里的目光看不出之前的戏谑调笑,对神灵的敬畏充溢着眼眶。 水手们大多敬神,小格里芬心想,走船的生活报酬丰厚,但也许一股小浪花就能把之前所有的筹备和努力打成泡沫。 而莱摩儿女士,是自己信仰的老师,七神的信徒,虔诚的修女,自然受水手敬重。 小格里芬离开了甲板,朝含羞少女号的船舱里走去。 推开船舱的门,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摆放在小小的桌案上,桌前的人正用火柴点燃蜡烛,霎时屋内变得通亮起来,烛火的光照亮了羊皮地图,小格里芬凑近一看,果不其然,又是一张行军布阵的图。 “这是什么?”小格里芬问。 父亲抚摸着地图,感受羊皮的材质,“维斯特洛的新鲜事。” 当维斯特洛的字眼从父亲口中冒出来时,小格里芬的瞳孔明显地放大,他咽了咽喉咙,开口问:“是什么?” 父亲盯着地图,“伊利里欧转交给我的,一张两军对垒图。” “哪两军……”小格里芬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父亲更希望借此考验自己在哈尔顿那里到底有没有白学。 地图很好辨认,维斯特洛家族的旗帜在里面一目了然。 其中有三面旗帜最为显眼,小格里芬伸手指过去。 银灰色的冰原奔狼,“北境的史塔克,” 跳跃于红蓝条底的银色鳟鱼,“河间地的徒利,” 还有……小格里芬指向另一军阵的最大一面旗帜,蓝白交互的新月猎鹰,“谷地的艾林。” “红彗星之战,”父亲刻意压低声音,但在船舱里依然显得很大声,“艾林家族歼灭了史塔克和徒利的大部分军队,俘虏罗柏·史塔克,占领奔流城,一国并吞两境……” 小格里芬皱起眉,“这不合王国传统……” “坦格利安都已不再主政,何况王国传统?”父亲看了小格里芬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之前,当我们还没到洛恩河北端的时候。” “啊,”小格里芬不经意地出声,“那现在维斯特洛什么样?” 父亲看向小格里芬,“铁王座的困境刚刚结束,史坦尼斯被擒,狮鹰花三家主政,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那怎么办?”小格里芬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伊利里欧和瓦里斯就这样为我们铺路吗?” 父亲听后沉默,他盯着地图许久才出声,“伊利里欧瞒着我们什么,许多细节他和蜘蛛没有告诉我。” 小格里芬的眉眼里透着一股急躁,仅有烛光的船舱里他的眼睛有点发紫,“他们瞒着我们?他们想瞒着国王什么?” 父亲身子停滞在原处,他看向小格里芬。 “陛下,”他的称呼变得尊敬起来,“伊利里欧想借这张图警告我们。” “警告什么?”小格里芬一直这样,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阿提斯·艾林,”眼前的“父亲”不像是父亲,倒像个臣子一样恭敬地低下头,“他是现如今维斯特洛大陆比泰温·兰尼斯特还要危险的人物。” 小格里芬犹豫片刻,开口询问:“他会向我效忠吗……” “他的父亲琼恩·艾林当初率先升起反旗。” “军力怎么样?” “他坐拥七国其二。” 小格里芬踌躇地揉起拳,“蜘蛛有什么办法?” “这是我疑惑的地方,”“父亲”略微皱起眉,“伊利里欧含糊过去,没有告诉我怎么去处理这位王国的新星。” 小格里芬低头看着案板上的地图,脑海里浮现了谷地军队击溃狼鱼联军,阿提斯·艾林冲锋在前,手持长剑挥舞的画面。 “陛下?” 小格里芬抬起头,“克林顿爵士,收拾掉你的疑惑,让蜘蛛安心处理他的蛛网,我们不必管,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克林顿爵士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他微微点头,“我谨记,陛下。” 小格里芬走出了船舱,狭窄的空间,潮湿的空气,肮脏的地表,即便这些他早已习惯,但内心的不甘始终像潮水一样涌上岸,把他自我的安慰击成粉碎。 我不该继续待在这里,我冠以征服者的名姓,也即将手持征服者之“黑火”,不该继续化名“小格里芬”,我是坦格利安,是伊耿·坦格利安,注定征服七国,拯救平民! 而教导自己军略的琼恩·克林顿也不该继续在这里沉浮,他该回到他的封地鹫巢堡,他该担任七国的首相,自己的国王之手…… 小伊耿握紧拳头,他命系太多人的未来,绝不能继续让争食腐肉的秃鹫继续在维斯特洛撒野。 他的脑海里已经浮现了画面,手持黑火剑,坐于铁王座,征服七国,登基为王…… “扑通!”小伊耿的脸上忽地出现湿漉漉的东西,他晃过神来,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 “抱歉抱歉,小格里芬,这些鱼肉,该死!”水手手忙脚乱地低头收拾掉落在甲板上的一团团白白嫩嫩的鱼肉。 小伊耿微微一愣,注视着甲板。 第252章 蛛网的密疏 一大桶麦酒已经空空,桌面一片狼藉,烛焰几乎就要燃尽,流淌的油滴把书本都浸湿,提利昂埋在桌底,金发潦草,地板上有一大块黏稠潮湿的印记,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水。 “起来,提利昂!” 沉重的嗓音好像战场上击鼓的当当。 提利昂眨巴了下嘴,眼连睁都不睁一眼。 “起来!” 波隆一脚踢上去。 “好好好!”提利昂顿时被踢醒,他捂住头,清醒时分的疼痛像是铁匠的图钉扎进头骨迸裂一般。 他揉了揉眼,环顾四周。 熟悉又陌生的卧室,金黄色的帘子,看起来就柔软的白丝绒床被,狼藉的书桌,燃尽的蜡烛,当然,还有镜中邋遢的侏儒。 提利昂看着镜子,习惯性地摸了摸脸,这是我?他心里盘问自己。 “快去洗洗,我这个佣兵都嫌你臭,哄臭的那种。” 波隆皱着眉,夸张地捂着鼻,至少在提利昂眼里是夸张。 “波德在哪,我的侍从?”提利昂下意识地问,貌似他和波隆多次的开场白都是如此。 还没等波隆回答,波德瑞克的声音已经从隔壁传来。 “我在给您放水准备洗漱,大人!” 侍从的声音比提利昂听到的任何大嗓门都还大,提利昂厌烦地挥挥手,“别这么大声,波德!” “听到了!大人!”波德的声音更大了。 提利昂撑着地面,半坐起来,右腿处忽然的发麻让他又不由得坐下来,咬牙切齿。 “你为什么在这?金袍子卫队的指挥?”提利昂后仰在半倒的软椅椅腿上,椅腿底一股积灰的味道差点把他呛倒。 波隆耸耸肩,“过了今晚,我还是自由的佣兵。” “什么?”提利昂不解,他仰头看向波德,“这么个扬眉吐气仗势欺人的职位你不想干?” 波德蹲下身,“永远要相信佣兵的直觉,提利昂,”他似乎又闻到提利昂身上的臭哄味,嫌恶地后退半步,“我不适合待在君临,至少目前来说。” 提利昂当即想到了泰温,他用力揉着发麻的右腿,龇牙咧嘴,“看来是我这个泰温大人的乖儿子牵连了你……” “啧啧啧……”波隆点着头,嘴里附和,“阿提斯·艾林在帮你。” 提利昂没有否认,他稍稍挪动右腿,麻痹的不适感略微减轻,“我很荣幸。” 波隆抿着嘴,沉默片刻,“谷地人的军队在罗斯比城附近扎营,那里比君临更安全。” “我知道,”提利昂站起身,扶起身后的软椅,坐在上面,“那里是我的凯岩城,以便我随时离开君临这个鬼地方。” 波隆注视着提利昂,后者认得这个眼神,波隆作为佣兵动脑投机的眼神就是如此。 “你想……”提利昂开口询问。 “你父亲迟早把我撤职,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小命不保。” “你要另寻出路?” “阿提斯·艾林,他年轻时我曾与他并肩作战。” “伱?你和阿提斯?” “在长弓厅,很久以前,罗拔·罗伊斯认得我。” 提利昂瞪大眼睛,“每当我以为看透你的时候,波隆,出乎意料的惊喜总会在你身上出现。” 波隆眨了眨眼,“不要以为自己能轻易看透一个佣兵,特别是我。” 波隆蹲下的身子站起,“君临现在就像个火堆,狮子、鹰可都盯着里面烤着的肉呢,”他深吸口气,看向提利昂,“跟我去谷地人的军营,离开君临,否则我可保证不了泰温大人不会拿掉你的小命。” “我命硬着呢。” “别忘了你的佣兵朋友和那个小侍从。”波隆用讥讽的语气回答。 提利昂笑了笑,从软椅上站起,“君临这个火堆还有个辣眼熏鼻的东西没揪出来。” 波隆皱了皱眉,“你还想怎样,首相和太后恐怕都把你看作是阿提斯·艾林的人了。” “那又怎样,他们又从没有把我当成兰尼斯特,”提利昂耸耸肩,“我可是个侏儒,波隆。”他走出门,把波隆撂在屋内,朝着波德瑞克准备的热水盆走去。 老狼没有死,提利昂心想,这样就说明蜘蛛不是史坦尼斯的人。 蜘蛛出不去黑水湾,若想发挥更大的作用…… 提利昂沉下脸,脱光衣服,跳进澡盆,氤氲的热汽把他包裹。 只有君临,提利昂想,瓦里斯一定还在君临。 暴民袭击乔佛里,戏班子拿“黑发公主”说事,乱伦舆情又起,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君临供水中毒,炼金术士公会的人还死在了公共泉水里,在这事件中藏在背后的七神修士…… 这些内容瓦里斯可是一件都没及时汇报,作为君临的蜘蛛未免那些天做得也太过潦草。 这中间没有勾连自己是不信的,提利昂把身子埋到热水里,享受着其中的欢愉。 瓦里斯想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托曼…… 提利昂畸形的脑袋沉浸在热水里,思路逐渐变得清晰。 父亲急于推动狮花联姻,派席尔大学士连连发信催促提利尔进君临完婚,据说高庭已经起行,至少那个加兰·提利尔带着史坦尼斯就快到了君临…… 斩首一个国王,迎娶一个王后,君临这么热闹,暗处的蛛网不浮现绝无可能。 弥赛菈……提利昂想到了弥赛菈,乔佛里国王的第一继承人。 提利昂冒出水面,狮鹰的矛盾在托曼死后直接地暴露出来。 还有烧毁城门的绿火,…… “波隆!”提利昂大声喊道,“炼金术士公会,泰温首相让没让你查?” 波隆却早已走到跟前,都城守备队队长的令剑被波德瑞克双手抱住,侍从疑惑地看着波隆和提利昂。 “詹姆·兰尼斯特,你亲爱的兄长和他的御林铁卫誓言兄弟在查。”波隆说。 “但金袍子去查也未尝不可。”波隆面朝向波德瑞克胸前抱着的金袍子令剑。 …… 君临,小指头曾经的妓院。 天花板剥落的尘灰掉在胖客人的肩上,脖颈处的赘肉气愤地一抖一抖,大手朝上一够,把披肩拽了下来。 “你们不知道去修缮吗,这房子指不定哪天就塌了下来!”客人抽着鼻子,不满地嘟囔。 服务他的妓女立刻把脸贴上去,轻言细语又把客人迷得团团转,糊弄到别的屋子里。 红色的帘幕缓缓拉上,半遮半掩背后一阵嬉笑打闹的声音传过来,妓女摆弄着身姿,目光却放在二楼的石柱边。 鹰隼一般的眼睛看着他们,仿若近晚的凉风,惹人背后发麻。 妓女不由得内心有点发怵,随即低下头又凑近客人。 埃文·艾林收下目光,转身走进了房间,关闭房门。 “萝丝在哪?”他问。 “弑君者的身边。” “意外之喜,我以为我们会失去她。” “这个北方女孩命硬呢。” “北方人都命硬。” 埃文·艾林长吁口气,取下衣领前金色的鹰隼勋章,放在了桌面上,“瓦里斯和野火找不到,公爵就一刻不能进君临。” “泰温已经开始去查炼金术士公会了。” “怎么样?”埃文·艾林问。 “暂时毫无线索,兰尼斯特的红袍子还有某些御林铁卫可最喜欢来这儿寻欢作乐,有消息会立刻通知您。” “野火不能被兰尼斯特和其他任何人掌握,君临指不定哪天就会陷入一片火海。” 半跪于地的人低下头,沉闷的寂静在房间弥漫。 埃文·艾林右手握成拳,在石质的桌面上摩擦,压下心底的焦躁。 阿提斯公爵让自己不要打草惊蛇,惊动瓦里斯留下的小小鸟,但孤坐在妓院这里几乎毫无作为,无法为将来峡谷骑士的入驻铺路。 “泰温私下让御林铁卫和兰尼斯特亲卫去查野火事务,压根没在御前会议商量,显然不想让罗拔爵士参与……” 他的脸上流露出不安,抽出桌底的书信,立刻提笔,想要把自己的猜测汇报给远在北方的阿提斯公爵。 埃文清楚公爵想要什么,瓦里斯想让鹰狮决裂的心思恐怕和公爵未来的部署某种程度重合在了一起。 但蜘蛛没有发现更大的引爆点,再精明的人也只能着落在眼前,却忘却了许多其他的细节。 而这点细节,需要他负责去提醒。 埃文·艾林轻轻笑了笑,笔墨蘸在了白纸上。 第253章 旧事重提 旧事重提 精致的剪刀在阳光里熠熠生辉,上面还别有兴致地雕刻着冰原狼张牙舞爪的模样,艾德·史塔克手持着剪刀,探到指甲缝处,修剪指甲并清理着污泥。 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北境也只有白港会生产,临冬城的理发匠只会用刀帮人修理指甲。 卡林湾上再次飘扬起了冰原狼的旗帜,临冬城史塔克家族的令信也在颈泽的沼泽上乘舟漂浮,也许某天就会被灰水望的泽地人拾起,执行临冬城公爵的命令。 烧毁颈泽的堤道,艾德心想,这至少能给北境一些时间。 史塔克的军队在先民荒冢的国王大道上徐徐而行,少数的骑兵在前方开路,寄信的渡鸦已经派往了荒家冢,尽管芭芭蕾夫人和自己向来不和,但他依旧保持一定的希望,希望她能以北境大局为重。 和白港的曼德勒家族一样,荒家冢的达斯丁家族也是少数在罗柏南征途中保持较完整实力的家族。 “磐石海岸,到狼林,深林堡等等都在那些该死的铁种手里,铁婊子阿莎·葛雷乔伊,还有数千铁种盘踞在我们的土地。”玛龙·曼德勒,白港伯爵的弟弟,跟在艾德的身旁,颇为厌烦地说。 艾德摇摇头,“赛文城的凯勒爵士已经率军回援,铁种从不敢深入陆地,我们迟早夺回临冬城。” 玛龙·曼德勒重重地点头,甩了甩带尖刺的马鞭,大口喘着冷气,目光落在队伍前面懒散慢吞的白港骑兵。 “公爵,我去去就来,这群软蛋还没打仗人就软了一半!”玛龙·曼德勒没等艾德的命令,只身纵马窜了过去。 艾德望着玛龙的背影,心里的底气不由得高涨了几分,这种尽职尽责的军官,北境还有成百上千。 他想起了罗德利克·凯索爵士。 艾德的目光越过了行进的军队,看向更北方的远方,哀泣河北岸阴森冷寂的恐怖堡犹如张开血腥的剥皮人双臂,沾染过历史上许多史塔克公爵鲜血的剥皮刀在波顿的手里挥舞,刀尖锐的一端正狠狠朝向史塔克的腹部刺去。 卢斯·波顿苍白平淡的眼眸也不再是冷静的冬日将军的象征,而是心底藏着诡计谋略的野心家。 同泰温,同死去的小指头一样的野心家。 北境容不下野心家。 …… “王室欢迎你,玛格丽·提利尔小姐。” 瑟曦的目光落在这个被称为高庭玫瑰的女子身上,曾经的小美人,未来的王后。 沉闷的红堡也似乎因为眼前这位“小玫瑰”的闯入变得亮丽起来,高庭来的仆人侍女把大大小小的物件运进红堡的宫苑,甚至还有园丁抱着一捆捆的绿植和一袋袋的新鲜种子。 “万般荣幸,尊敬的太后,”玛格丽微微颔首,棕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她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疑虑,轻声说道,“国王和首相怕我想家,便允许我带来高庭的人和绿植,若是扰搅了太后,我可以……” “不,”瑟曦回绝道,她注意到红堡的侍女互相惊讶称赞的矫揉模样,她可不想被人私下里称作是长舌妇和刻薄的老巫婆,“留着吧,我很喜欢。” 瑟曦略微耸耸肩,身旁的侍女立刻上前,把她金黄色的披肩整理整理,“好好熟悉这里,排除些红堡亭楼宫苑的恶臭,其余都是挺好。” 她转过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步伐在转过一边走廊时忽然加快,几乎是仓皇离去。 瑟曦咽了咽喉咙,步伐的凌乱彰显着她内心的慌乱。 “来日你母仪天下……直到另一位女人的到来,比你年轻也比你美丽,她会推翻你,并夺走所有你珍爱的东西。” 矮小、粗胖、皮肤上全是疙疙瘩瘩的巫姬的神神叨叨的预言又在自己耳畔响起。 玛格丽倾国倾城的容貌又在眼前浮现。 “太后?” 侍女的声音提醒了她,瑟曦回过神,看向侍女。 “詹姆爵士等你好长时间了。” “哦,”瑟曦敷衍地回答,詹姆金面具下狰狞的伤疤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跟他说,我太疲惫了,我需要……” 另一个侍女气喘吁吁地跑来,低声贴在瑟曦耳边说着什么。 “那个瓦列利安的私生子?”瑟曦询问,酷似雷加王子的奥雷恩·维水已经向乔佛里国王效忠,她一直让侍女关注来着。 瑟曦清了清嗓,“告诉詹姆,我身体不适,就不要来找我了。” 她径直朝外走去。 …… 泰温看向眼前的罗拔·罗伊斯爵士,依旧是一身红甲。 此前审判提利昂时的跋扈全然不见,罗拔低着头,毕恭毕敬。 这个罗伊斯家的次子,除了开头闯入宫廷救下提利昂显得嚣张跋扈,但身在君临这些日子却将贵族的礼仪发挥到了极致,御前会议的几次决议都是附和称赞,甚至在有关海鸥镇新税吏的职务选择上也没有多加干涉。 “你是代理法务大臣,既然阿提斯·艾林公爵把权柄交给了伱,你自然可以审议血案子,不必拘谨。”泰温摇了摇桌上的茶杯,他很少喝茶,年轻时和多数西境骑士一样,喜欢喝兰尼斯特港进口的外国酒。 罗拔依旧颔首,言语里带着谦卑,“承蒙首相的支持才是最好,毕竟谁都知道在君临办事与别的地方不同,更需要懂得遵守宫廷的规矩,这其中有首相大人的支持一切都将不同。” 泰温舒缓了眉头,罗拔措辞里的恭维不能再明显了。 他把没看的文件撂在桌面上,“陈年旧案,你直接告诉我吧,有哪些?” 罗拔长吁口气,脸上窘迫的神情舒缓几分,他语气很是轻柔地说:“都是些首相很容易把握的案子,这里面与符石城,与我罗伊斯家族也有很大关系,现在有了职务的便利,我也想为父亲分担些责任。” 泰温的嘴角轻轻上扬,“为父亲分忧的儿子,诸神都会给他赐福。” 罗拔接过自己草拟的文件,缓缓翻开。 “海鸥镇商队财富的失窃案……” “罗伊斯家族族剑‘悲叹’在君临失窃” 不少陈年的旧案在罗拔的嘴里一个个冒出来,这里面有许多泰温连听都没听过,渐渐的,他皱起了眉。 但必须承认,其中罗伊斯家的杂事还是很多,包括那把“悲叹“瓦雷利亚族剑的消失自己也有所耳闻。 一把瓦雷利亚钢剑啊…… 罗拔略微停顿,饮下一杯茶水,“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泰温点点头,他同意罗拔的说法。 他长吁口气,坐直身子,茶杯挪到了一旁,泰温弯着腰,准备站起。 “劳勃国王被刺一案。” 罗拔年轻的声音冒失地闯入。 泰温停滞了身子,僵在原地。 (本章完) 第254章 权力的游戏 触摸墙壁,好似触碰上了鱼的背,光滑带着黏稠,让人不由涌起股沾上臭水的厌烦味。 但淑女不在乎这些,她嗅了嗅墙壁,密道里脏水泥污和死透了的甲壳虫的味道混杂在一块,若是珊莎此刻从冰原狼的身体里出来,一定会还是像那个淑女珊莎一样捂住口鼻,故作惊异。这不只是遮掩恶臭,还有更重要的是保持红堡珊莎傻傻到任人摆布的印象。 这会让所有人心安,珊莎心想,即便这里面有惺惺作态的可怜、轻蔑和忌惮。 淑女的前肢隐隐有些作痛,似乎被什么尖锐的物体给刺伤,这让她走路都变得慢许多。 密道的样子一如既往,瓦里斯手下的小女孩“臭虫”留下的画还在墙壁上,毁于火焰的君临城就在其中,包括珊莎痛恨的红堡。 这样的痛恨在父亲北境“复活”消息传来后变得愈发疏淡,相比之下,她更想逃离。 离开这里,离开南方,回到北境。 但她无法一人回去。 淑女前爪一顿,激灵地抬起头,她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女人的胭脂粉味……在这个鬼地方,那就只有…… 淑女轻轻地穿梭密道,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蜡烛的微光在不远处笼罩着一角,瓦里斯静坐在那,几无声音。 幸好!他还在!珊莎心想。 …… 君临,跳蚤窝。 “不是所有人都有秘密,最虔诚,把身心只服务于七神的人没有秘密。” 整洁的素衣穿在大麻雀的身上,一处褶皱甚至都很难发现,他平静地跪着,脸庞上明显的皱纹平添了整个人的肃穆。 他轻声细语地说,七位一体神灵的雕像在他前面,默然祷告的修士在他身后。 大麻雀既像祈祷,又像传教。 修士站起身,“愿七神保佑您。” 大麻雀轻轻点头,“拜托你了。” 修士伸出手,脱下大麻雀的纯白素衣。 佝偻的身子裸露出来,触目惊心的是,他背后几乎全是结疤的伤痕。 “七神在上啊……”修士不由得张口。 大麻雀闭上眼,像是与神灵沟通,“坚硬的意志留给七神,你太心软了,让后面的人来吧。” 修士咽了咽口水,走了出去。 又一修士走进,房门紧闭。 屋内传出了鞭子击打身体的声音,隔着厚实的墙壁,听起来异常沉闷。 “啪!啪!” …… 米利唐·戴瑞等了很久,才等到大麻雀苍白虚弱的脸。 他抱着长剑,看到这幅模样轻微皱眉。 “西奥多死在赫伦堡,留在河间地的修士也大多失联,来自谷地海鸥镇的修士接管了一切。” 米利唐面露愁容,大拇指一直摩挲着射箭时用的扳指,上面的锈斑被磨得很是干净。 “一城一地,对于信奉七神,放弃封地娶妻的信徒而言,不算大事,”大麻雀摇着头,“西奥多原本可以跟随我来到君临,可他过多看重过往的成就,不甘心离开河间地……” 于是他愚蠢地死了,窝囊到连阿提斯·艾林和梅丽珊卓的影子都没见着,米利唐心想。 大麻雀轻微地露出笑容,嘴角略微僵硬,米利唐看得出,西奥多爵士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怎么办?”米利唐说出他最想问的问题。 大麻雀收敛了神情,他伸出手,搭在满面愁容和疑惑的骑士肩上。 “七神需要剑,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除掉一切阻碍七神拿剑的人。” “你的意思是?” “堕落的教会,旁落的王权,”大麻雀轻声说,“国王与教会从来都是一体的,国王需要我们。” “那……那个戏班子,那个……”米利唐瞠目结舌,他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可是差点把乔佛里国王……” “很多事只是浮于表面,戴瑞爵士,”大麻雀说,“就像七神,”他举例道,“雕像上陌客的一面是朝向里还是朝向外,取决于世人的解读和选择。” 大麻雀轻叹一口气,“况且,”他的面容瘦削,本就冷峻的神色多了丝莫测的凶狠,“太监的心思完全不在维斯特洛的稳定和七神信众的幸福安康,他和多年前死在断头台上的培提尔·贝里席并无差别。” “你是想……”米利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瓦里斯的全部命运被掌握在未知和神秘中,戳穿这个神秘,让这个本就戴罪的太监置于阳光下,揭露秘密,夺取国王的信任。” 米利唐·戴瑞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之前和蜘蛛的约定……” “和毫无虔诚的太监的约定,”大麻雀轻轻摇头,“七神不会选择去注视。” 米利唐继续沉默,耳边又传来修士鞭笞自己的声音。 “啪!啪!”和痛苦的低吟揉弄一块,让骑士联想到大麻雀的自我鞭笞。 他点点头,“我该怎么做?” “投桃报李。”大麻雀给出了回应。 狮子已经失去了蜘蛛,失去了耳目。 蜘蛛则失去了狮子的信任,也失去了在君临明面出现的依仗。 二者之间,可翻搅的海水可太宽阔了。 …… 十字弩的绞盘缓慢地转动,发出弦渐渐紧绷的声音。 乔佛里扣住弩机,面色变得通红。 “嗖!嗖!嗖!” 三支弩箭急速地脱离了短弦,对面的镜子、狮头木雕和装花卉的瓷瓶应声而碎。 乔佛里满意地看了眼地上碎裂的狮头,抚摸着弩机上的扣板。 再抬眼时,玛格丽倾国倾城的面孔出现在瓷瓶的碎片边上,两眸平静,犹如仰首的麋鹿。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一个个瓷瓶的碎片。 “我的国王不喜欢我送的花瓶吗?”玛格丽将碎片捡到瓷瓶里,嘴边弯弯地笑着看向乔佛里。 乔佛里略微不耐烦地皱眉,“只是碰巧打到而已,一个花瓶不值得珍惜。” 玛格丽朝地下看了一眼破碎的狮子头,大步跨了过去,来到乔佛里身边,“对于国王而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花瓶,一个不顺眼的摆件,一面碍事的镜子,都可以毁掉……”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乔佛里身上,微微颔首,“只要国王愿意。” “咯噔!” 弩机再次上膛,乔佛里没有理会玛格丽的花言巧语,继续拉着弦,“我对你的说辞不感兴趣,我亲爱的小姐,未来的王后,泰温送来的小玫瑰。” 乔佛里抬起弩箭,对准了玛格丽。 后者并无畏怯,依旧低着头。 “嗖!” 弩箭射中了一旁的衣架,原木的材质击得粉碎。 紧接着弩机上传出另外两声箭矢入弦的声响。 “密尔的十字弩,国王的弩箭果然是世界的珍品。”玛格丽抬起头,靠近乔佛里,伸手抚摸国王手中的十字弩。 “你懂这个?”乔佛里略显诧异。 “黄金团的佣兵矛顶骷,密尔的弓弩掩其后,黑色的雨推金色的海,披靡的剑盾,咆哮的箭雨……”玛格丽轻声低喃,扭头看向乔佛里,“只有最强的国王才配得上最强的弓,即便是再强势的臣子也只能甘拜其下,只有国王。” 一抹新意从乔佛里的脑中冒出,他看向玛格丽的眼神逐渐变化。 “即便是梅斯·提利尔公爵?” “即便是首相,我的国王。” (本章完) 第255章 君临结(1) 第255章 君临结(1) 一排排的红色披风像是长长的帷幕一样挂在街边,一直延伸到道路的最深处,兰尼斯特的亲卫肃穆地站立,紧挨着一起,像是在准备一场大战。街面此时没有一个行人,街两旁的住户似乎都被清了一空。 炼金术士公会大厅的野火被查出后,静默处女街的景象就一直如此。 曼登·穆尔爵士握着剑,坐在街边一处凸起的石墩上,从御林铁卫的白色面甲缝隙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眸,审视着空无一人的静默处女街。 詹姆从他身旁经过时,后者只是略微颔首。 曼登·穆尔浅灰色的眼睛旁人看着可能会有股惧意,但在詹姆看来只是毫无生气的呆滞。 “一个谷地人,被琼恩·艾林带到君临的御林铁卫,”泰温的话在他耳旁环绕,同时眼睛盯着自己,“能选择信任吗?” 詹姆选择沉默,但巴利斯坦却直言可以信任。 “曼登·穆尔爵士没有朋友,只有他的剑,没有生活,只有他的责任。”御林铁卫队长如此形容曼登·穆尔,这在詹姆看来的确如此,这位御林铁卫似乎总是面无表情,与其他誓言兄弟相处也绝非融洽,保护国王及其家室至少表现比其他御林铁卫出色的多。 他对父亲点了点头,詹姆相信巴利斯坦的判断。 詹姆收敛了回忆和对曼登·穆尔的审视,抬腿迈进了炼金术士公会的大门。 公会的建筑几乎都是用特殊材质的黑石打造,通身光滑,极少看见瑕疵。这些黑石构筑的走廊通道看起来毫无规律地延展,每一个入口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走入其中一不留神便会迷路。 “老鼠的好窝,”提利昂的声音出现在前面,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手握着火把,微弱的光亮照亮着二人的脸,“能把人耍得团团转。” 他抬头看向詹姆,后者的心事几乎全都写在脸上,像具穿着御林铁卫盔甲的木偶,木讷地盯着前面。 提利昂闷着股气,走到前面,尽量抬高腿,使劲踩踏地面,炼金术士公会走廊里的砖岩地板发出“啪啪”的声音,他的嘴里还嘘着口哨,声音不断在窄长的走廊里回荡。 詹姆垂眼看着提利昂,“你清楚父亲不可能让你在调查野火的事上掺一脚吧?”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厌烦,刻意提醒提利昂说道。 “幸亏我还有亲爱的老哥,”提利昂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嘴脸,洋洋得意地说,“否则这鬼地方的大门都不会为我敞开。” 他忽地在此时停下脚步,抬着头看向走廊的天板壁,漆黑的板壁上流淌着星星点点的细沙,但在肉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细缝。 “詹姆,”提利昂开口,“你确定炼金术士公会都被搜查过了?”他环望走廊,远处的漆黑里还裹着团绿色的光泽,那是走廊深处术士们留下的幽绿落地镜倒映出的光芒。 “诡异的氛围,难怪这群术士看起来就不太正常。”他嘴里嘟囔着,在这拥堵狭窄的走廊里,一股被人窥视的不安感竟冒了出来。 詹姆走了过来,神情显得心不在焉,“老鼠窝都翻了遍,我不觉得还有继续追查的必要。” 提利昂高举着火把,还未开口,詹姆便一手夺过火把,走到提利昂的前面。 “与其急着把瓦里斯这个蜘蛛揪出来,你不如先想想怎么自救,”詹姆大步走在前面,“谷地人的军队就在罗斯比城,你随时可以出走逃命,父亲不会放过你。” 提利昂摇着头,“亲爱的泰温大人从没有打算放过我。” 詹姆看了提利昂一眼,眼底藏着深思。 “还有波隆,”詹姆继续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深夜里这儿的动静是谁造成的,在父亲收拾这個佣兵之前,趁早离开君临。” 提利昂却不为所动,两眼还是紧盯着公会大厅头上的天板,“还有你,我的老哥,”提利昂的右眼冲詹姆眨了两下,“我不知道亲爱的老姐对伱这副面孔是什么反应,但我相信……”他特意停顿一下,看向詹姆。 詹姆抿着嘴,伸手推搡着提利昂,“你要看就快点。” “不需要找了,”提利昂差点摔倒,但面色不变,食指指向上方的天板壁,“火术士制作完野火,会用陶罐把它收集起来,陶罐壁粗糙不平且带有魔法般的纹……” 詹姆想起在赫伦堡时,红袍僧索罗斯携带的陶罐。 “陶罐存放在炼金术士公会大厅的黑石隔间里,隔间的暗门就在大厅走廊的两侧,在每个隔间上方,都设有填满沙子的房间,里面也写有古老的咒语,一旦野火失控……” “沙子倾倒,扑灭野火。”詹姆接着话匣说。 提利昂点点头,示意詹姆用火光照亮天板壁。 “前面的走廊上面,每一处黑石石壁都有细沙流淌,唯独这里一片……”提利昂伸出手指,詹姆随即把火把冲前面照去,“天板石壁和地板都无沙砾。” 詹姆皱起眉,“这里曾有野火失控?” “不,野火有着夸张的连锁反应,真有变故炼金术士最保险的方法是倾倒全部的沙子,掩埋这些陶罐,而不是只倾倒一处还抽时间重建,”提利昂用力又踩了踩走廊的黑石地板,抬头看向天板壁,“蜘蛛清楚君临的每一处密道,而我们却一无所知……” “你想想看,为什么在城门那里,兵士整日看守的地窖如何凭空出现野火的陶罐,还差点让史坦尼斯的军队杀进君临,”提利昂继续说,眼里满是忌惮,“蜘蛛掌握着君临全部的信息,‘残酷的’梅葛修建的密道他不见的不清楚……” “梅葛修建的是红堡的密道。” “我可听说疯王把这鬼东西藏在君临城的四处……”提利昂抬眼看向詹姆,后者注意到这种目光,别过脸去。 我不相信你凭白无故刺穿疯王的胸膛,提利昂心想。 詹姆抽出剑,剑尖顶向天板壁,特殊的中空结构发出别样的声响。 “怎么打开房间?” “那是你的事,老哥。”提利昂说,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詹姆。 詹姆注意到提利昂话语下的不同寻常,这是他兄弟俩特有的默契,“什么意思?” “野火就像龙,用于纷争,则是利器,堪比数万大军;用于和平,则是悬壁巨剑,直逼意图祸乱者头颅,使其消除歹意,”提利昂步步走近詹姆,“这可比我们兰尼斯特苦苦追寻的瓦雷利亚钢剑珍贵千倍万倍。” 詹姆皱起眉,提利昂的话引发了他心底的不安。 “兰尼斯特拥有他,史塔克、提利尔、艾林,还有远在海外岛屿的葛雷乔伊都不会轻举妄动擅下君临,家族的权柄至少能保障许久……”提利昂语气有些急促,呼吸的节奏都紊乱了几分。 “但是,”提利昂低声说,“它不能掌握在疯子手里。” 詹姆看着提利昂的脸,沉吟片刻,“我以为你已经是阿提斯·艾林的麾下……” “我还姓兰尼斯特,詹姆,”提利昂挤出苦涩的笑,“泰温不认同,也许维斯特洛还有千万万人不认同,但我还是兰尼斯特,只不过我不相信泰温的方式能够给兰尼斯特赢得未来的坦途。” “相信我,詹姆,”提利昂伸手握住詹姆结实的臂膀,“泰温,我们的父亲是偏执狂,瑟曦?这个亲爱的老姐是妥妥的蠢货疯子,你必须把君临全部的密道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野火和君临就真正属于你……” “你不相信父亲?狮子和玫瑰就快联合,权柄在谁手中不是显而易见吗?” 提利昂摇摇头,“提利尔只是个审时度势的贵族,相比于对抗他更善于妥协隐忍,我们兰尼斯特与他联合只是纸面的威慑,无法左右局势,更何况风暴地、多恩和铁群岛都在与提利尔对抗,西境的军队已经疲倦太久,依靠着对岸的雇佣兵撑不了多久……” “我们有金矿,韬光养晦……”詹姆还想辩驳。 “更愿意韬光养晦的不是我们,老哥!” 提利昂一言击破詹姆的幻想,后者沉默不语。 河间地和谷地……詹姆心里浮现出一个巨鹰,从谷地的山顶展翅俯瞰山底的河岸平原。 “抓住瓦里斯,掌控君临密道和全部的野火,”提利昂掷地有声地说,“与艾林维持现状,妥协出秩序,”他竖出一根手指,“这才是稳妥的选择。” 偌大狭长的走廊里只有兰尼斯特兄弟两人,詹姆低声不语,提利昂看向他,眼里饱含期待。 “可是,”詹姆开口道,“如果艾林不愿意妥协,那会怎样。” 提利昂皱起眉头,“艾林家族和谷地的权威在他手下已经达到历史上的最顶峰,阿提斯为什么不想维持这个局面?他娶的可是公主。” 詹姆摇摇头,罗拔·罗伊斯重提劳勃国王旧案一事提利昂显然还不知道。 “感谢你的忠告,弟弟,”詹姆伸手搭在提利昂的肩上,“但这不是我一人能决定的事。” 提利昂瞪大眼睛,他没料到詹姆会选择不相信他。 (本章完) 第256章 君临结(2) 第256章 君临结(2) 派克斯特·雷德温垂着肩膀,不再如年轻时那般健硕的身材尽量挺直,他的左腿搭在船舶的正前,双眼平静如泓地紧盯着远处黯淡月光飘落下的帷幕上。 青绿色的袍子裹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单薄,长长的托沓在派克斯特伯爵身后,秃顶上的几丛橙黄头发像是被人手拽着,耷拉着朝后拉拽成丝,一根根丝像是团缺炭的橘火在跳舞。 狭海的风激烈,掀起的浪高而喷涌。 海水撕裂着,扑通地朝天怒吼,试图蹂躏垂下的轻柔月光。 洛拉斯·提利尔紧握着剑柄,出自河湾地铁匠之手的长剑华丽但不失锐利,剑柄的头上雕刻着绽放的玫瑰。 骑士的板甲把他浑身包裹,虽说板甲相比链甲锁子甲实际重量更轻盈,但在视觉的观感上并不合身,洛拉斯穿起来显得厚实得多,像是一个半大男孩钻进大人的盔甲里充次。 “轰隆!”浪堆叠成一浪一浪扑打在战船上,海水一度漫过甲板。 洛拉斯不由得退后一步,低头皱着眉,浪破碎后的水激到他脸上,他厌烦地脱下铁手套,用扳指刮着脸上的水渍。 旗舰破浪而行,派克斯特放下腿,“穿过这片海,龙石岛舰队就会在我们眼前。” “同样的,龙石岛也会在眼前。”伯爵补充地说。 洛拉斯沉重的喘息声甚至盖过了耳边的风声,“史坦尼斯已经被俘虏,即将送往君临受刑,龙石岛舰队再被我们切断与龙石岛之间的联系,他们只能望风而降。” “史坦尼斯的麾下我不清楚,但……”派克斯特平静地说,脑海里浮现着当初自己率领舰队围攻风息堡的场景,他深吸口气,“总之务必小心,史坦尼斯对他的麾下影响多少我不确定,只希望一切顺遂。” 没人继续说话,青亭岛舰队浩荡荡地在狭海航行,直扑龙石岛,半空中只剩下船桨砸破海浪和旗帜被风撕扯的声音在哗哗作响。 令人不安的昏暗弥漫在对面,派克斯特冲手下点点头,旗舰上方的旗帜立刻变向,在空中挥舞。 成千片桨叶同时入水的声音悦耳地炸开,甚至和洛拉斯的心跳处在相同的节奏下共振,他深吸口气,手心里溢满汗水,抬眼盯着远处昏暗里黑色更深的一团团,像是黑墨滴进浊池,即便同属黑色,但浅深也一看便知。 “史坦尼斯的战舰,一定是。”他能听见水手的低语,洛拉斯抬头看向伯爵,后者久经海面上的战场,但也正凝重地望着远处。 越过那团团漆黑,龙石岛的山礁仿佛长卧休憩的巨龙一样横在前面,高耸的城堡隐隐可见。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点光亮。 派克斯特的手握起拳,“放箭。” 弓弦绷直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近乎击穿耳膜,各船舰箭手方队军官的高呼杂乱地吆喝,“拉满弦!”“搭上弓!”还有斥责的叫骂“废物!”都揉弄其中。 箭矢铺天盖地地扑向前方的一团团漆黑,声音也仿佛被卷进去一般消失无踪。 没有惨叫声,没有厮杀声。 “是诱饵还是……”派克斯特不由地说出口。 但话音未落,伯爵的目光死死盯在远处像是战船轮廓的那团团漆黑上。 船体漂浮在海面,仿佛一股浪就能掀翻。 “是空船!”有经验的水手高声大喊。 洛拉斯紧张地伸手扒住船舷护栏的边缘,瞪大眼睛。 青亭岛舰队无声地驶过那团团漆黑,周围是空壳木船破碎沉海的一片狼藉。 派克斯特紧紧皱眉,皱起的纹路像是烙印刻在眉头上。 “龙石岛舰队在哪?”洛拉斯开口询问。 派克斯特看向远处,本该驻防的几处狭海的岛礁看不见兵士的临时塔楼,深黑色的海面上也看不到舰队布防的影子。 他咽了咽喉咙,龙石岛的港口就在不远处,但派克斯特并不相信一整支舰队会选择放弃对黑水湾的控制。 甚至不用命令,青亭岛舰队的每艘舰船都不由得减慢了速度。 “他们去哪了?”不知是哪个水手说漏了话,像是替每个人询问。 …… 红色耀艳的绸带挂在雄狮门的黑色长旗底部,像是凤凰收拢的长长羽毛,慵懒地耷拉在敞开的青铜城门上。 城门两边凸起的石质圆柱拴着沉重的铁链,铁链的延伸紧紧束缚着城门下方张着血口獠牙的石狮子,特殊的石料材质使它们看起来通身血红,像是狰狞的伤痕不停向外渗着血。 六只石狮子神态各异,但眼睛似乎是受到精心雕刻的,但凡是行走在黄金大道上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胆战,略带惧意地窥探着道路两旁的石狮子,仿佛它们凶狠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 走进城门,仿佛人入狮口。 而雄狮门城楼上悬挂的拜拉席恩宝冠雄鹿旗帜颓丧地低着头,偶尔有轻风拂过时支棱两下。 庄严威风的狮子,颓然耷拉的鹿。 加兰·提利尔选择从这个城门进入。 提利尔家的金色玫瑰旗帜一排排地贯入城门,紧接着是数不清的河湾地贵族、骑士的旗帜。 接近千人的队伍,旗帜却超过三千之数。 如果远远望去,军队犹如海,鱼贯进入狮口。 雄狮门的都城守备队士兵摘下遮阳的头盔,揉了揉满是倦意的眼睛,略微转了個身,透过城垛的缝隙,看向进入君临的河湾地军队。 阳光洒在河湾地骑士的盔甲上,闪烁出阵阵的反光,让士兵不由得挤弄了几下眼睛。 “不愧是春天的骑士啊。”他不免艳羡地说。 士兵翻了个身,侧躺在城垛旁,斜眼看向不远处耷拉脑袋熟睡的队长,吁了口气,胆大了几分,探头从城垛冒出去,瞪大眼睛,向下观望着。 阳光一闪而过的惨白刺激了他的眼睛,士兵凑着头朝下望去。 一个犯人,被河湾地士兵押解着,镣铐拖在地面上,不断发出“哐当”的磕碰声,那抹惨白来自于犯人头上仅剩的一排白发。 谁?士兵心中疑问。 被押解的犯人看起来显然是个老头,但那抹面容着实让人熟悉,士兵总感觉这抹面容来自君临港,自己曾隶属于那里的都城守备队,那时自己的金袍子还是崭新锃亮的。 不像现在,士兵摇摇头,一把扯过他那件老旧,还破了两个洞的金袍。 老头的胡子被刮得很整齐,像是被人特意这样服侍的。 “该上断头台,早点去见陌客也不是坏事。”士兵不由得感慨道。 正当他感慨时,老头在行至雄狮门的那一刹那忽地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向了他。 一股莫名的敬畏让他不由得站起身,怔怔地朝下望着。 这个长相……士兵张着嘴,话仿佛就在嘴边却始终吐露不出。 “史坦尼斯!” 君临港那张肃穆的面容一下从他的回忆里拽了出来,模糊的回忆因为这一对视忽地变得清晰起来。 士兵猛地扭过头,直愣愣地看向城门后。 史坦尼斯的背影被完全笼罩在雄狮门的阴影下,就像是真进了雄狮的血口中一般。 他盯着失败的国王的背影,印象里史坦尼斯的那排头发不是苍白的,而是漆黑的,并且环绕在两耳之后,像是王冠的阴影。 但现在,王冠的阴影落了空,成了失败的惨白。 (本章完) 第257章 君临结(3) 君临结(3) “噗!啪!”侍女三俩结对,卷曲的地毯铺在地上,边缘处金色条带组成的漩涡霎时成了直线,地毯上威武雄壮的金色雄狮顿时蔓延铺盖在整块地板上。 泰温站在首相塔的阳台上,门侧的帘子轻微地飘动,晚风把凉爽和君临的哄臭全都吹进来,迎面拂动泰温苍白的胡渣。 詹姆坐在首相的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把匕首细细把玩。 金面具丢在桌面的一角,詹姆盯着匕首,眼神里不时有股戏谑。 直到窗外的风吹得窗子吱吱响,詹姆皱起眉,捂着口鼻,扭过头去。 “站在红堡最高处是不是也躲不过这该死的恶臭?” 泰温听后沉吟片刻,动了动肩膀,默不作声地转身,关上阳台的门。 詹姆识趣地关上窗。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詹姆耸耸肩,站起身把书桌前的首相位子让出来,手抛着匕首坐到床边上。 “让我当上情报大臣,为什么不是凯冯,哪怕把达冯从西境叫过来都行。” 泰温的上唇微微向上撇了撇,对詹姆问出的问题似乎很是不屑,詹姆清楚,若是提利昂问出这个问题,一定少不了来自父亲的奚落。 但他不是提利昂……想到这里,詹姆的神色沉了沉。 “凯冯会回西境主持局势,帮我们的封臣收复失地,恢复秩序。”尽管泰温很是不耐,但他选择了解释。“至于达冯……他是个兰尼斯特,却和无谓的伤感纠缠不清,整日出海捕鱼,他是卑贱的渔夫吗?他还是个兰尼斯特吗?” 一声轻笑从詹姆嘴里发出,“收复失地?北方佬该抢的都抢走了,城堡也大多烧成一堆散发着臭哄味的灰。” “西境的人跑得太多,”泰温递给詹姆一封文件,来自达米昂·兰尼斯特的手笔,“想要远走高飞的商人和手工匠都待在凯岩城和兰尼斯港的监狱里,农田更是无人问津,我们需要恢复秩序……” 詹姆接过文件,眉毛挤到一块,仔细地一行行读着。 “至于达冯……他是个兰尼斯特,却和无谓的伤感纠缠不清,整日出海捕鱼,他是卑贱的渔夫吗?他还是个兰尼斯特吗?”泰温的眉头皱得更深,拳头也在书桌上攥了起来。 詹姆保持沉默,他清楚达冯·兰尼斯特遭受了怎样的打击,史戴佛和达冯的父子感情真是……詹姆瞟了泰温一眼,不再细想。 “所以,”泰温捧起酒杯,轻轻抿一口,稳定了些心神,“你能揪出瓦里斯这个叛徒和野火的踪迹吗?” “当初的那些火术士……” “少部分远走东陆,一部分跟着疯王陪葬,至于其他的,你大概还记得之前君临公共水池中毒的事,”泰温重重皱眉,两眼深陷在眉纹围住的眼眶里,沉思着将视线钉在某处,喃喃说道,“和史坦尼斯击败蓝礼的方式一样……” “我尽量摸清楚炼金术士公会的那些密道。”詹姆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泰温听后收敛了视线,他抬眼看向詹姆,“谷地人说要调查某些子虚乌有的案子,嘴上说着折腾,现在却一点动作没有,这个罗拔·罗伊斯,真不知道他那套青铜盔甲里藏着哪个年月的符文……”泰温嘴上说着罗伊斯家的次子,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阿提斯·艾林模糊的身影。 詹姆的心里同样有疑惑,罗拔·罗伊斯如此高调地告知御前首相要调查劳勃国王去世“一案”,但他所带的谷地骑士和随从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整日待在琼恩·艾林置购的宅子里数着链甲上的铁片,舞刀弄枪,沉溺在骑士竞技里,丝毫没有法务大臣要调查案件的动静。 “小乔他……”詹姆微微张口,有些支支吾吾,言语顿了顿,随即改口,“我们只能庆幸,罗拔·罗伊斯没有选择在御前会议公开讨论这件事,否则乔佛里国王……” 泰温轻轻用食指磕了磕桌子,打断了詹姆,“如果没有国王的魄力和威严,哪怕把王冠戴在头上,华服穿在身上,光鲜亮丽的宝钻珠宝挂在脖子上,别人也只会把他当作弄臣。” 詹姆抬眼看向泰温,父亲的语气低缓,但对准他的眼神却又能感到有股力量哽在咽喉里,像是曾经一个暴风雨前他和瑟曦在兰尼斯特港的灯塔上远眺的大海,若是只在沙滩上吹海风,那就只能感受到海水的咸和舒缓的风,完全被表象所骗,但隐藏的飓风和海啸就在后面。 这些年,兰尼斯特与泰温紧紧联系在一起,兰尼斯特的传奇往往与泰温的愤怒相关。 他放下匕首,放在泰温的床被上,詹姆比任何时刻都怀念瓦里斯还在的时候,他看着父亲紧绷的脸,相信他也有同感。 这些时日泰温大人受的憋屈,自从红狮雷耶斯被清剿之后就再没出现这么多! “继续盯着,盯着谷地人,也盯着瑟曦,也盯着乔佛里……”泰温提到瑟曦时脸上的眉不由得皱起,“我准备让瑟曦嫁给提利尔家的长子维拉斯,婚事定下来就让她去高庭。” 詹姆微微张口,但倏忽间又合上,他没像平时那样开口维护瑟曦,只是默默倾听着泰温的决定。 …… “你想走,走去哪里?” 胖太监的话像是妓女在嫖客耳旁的轻言细语,他似乎并不关心自己是如何找到这个地方的。 “回北境……”珊莎咽了咽喉咙,她想起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瓦里斯轻轻一顿,他盯着珊莎的脸许久,面部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珊莎见不得这个,她快速地把准备的话全部供出来,“我知道你的藏身处,也知道你的许多秘密,我只需要回到北境,回到临冬城,我……” “我理解。”瓦里斯的话语里带着忧郁,这让珊莎不由得愣了愣,胖太监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那股原本扑鼻的胭脂粉味不见了,隐隐的不安感从心底涌出,但空气中隐含的血腥味让她又安定下来。 淑女就在不远处。 “对于一个小女孩而言,面对这些实在太过残酷,”瓦里斯露出苦涩的笑,“放心等待吧,我会帮助你回家。” 珊莎理了理衣袖,摘下帽檐,收起刚才的回忆,双手用力一推,被草堆掩盖的木门“咯吱”一声打开,她长吁口气,从草堆里爬了出来,用力吸着外面略显清新的空气。 红堡一处被废弃的房间,珊莎看得出来曾经是被当作厨房来用,厨具和发霉的米粒、残菜叶杂乱地铺洒在房间各处。 她提起裙摆,把木门封闭,用草堆掩盖好,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只要你,”瓦里斯的话还在耳边盘绕,“帮我在合适的时机,说段话……” “什么话?”珊莎几乎是脱口而出。 “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过来,小心点,孩子,不要被人发现。”瓦里斯谨慎地低语,给珊莎一个微笑。 珊莎整了整衣服,把身上的乱草掸下身,挺起了胸膛,脸部恢复了平静。 第258章 角逐 凯冯收拾着装束,两只手掌抚平衣物上的褶皱,侍女想要帮忙却被他拒绝,凯冯对着镜子,红色的束身外衣很是合身,强健的体魄也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来,但两鬓的斑白却丝毫无法忽视。 “凯冯叔叔。” 詹姆站在门外,眼睛扫视着凯冯所在的房间。 陈旧的箱子整整齐齐地排了一排,日常的衣物被折迭好放在其中,叔叔低着头,将长剑和链甲放置在箱底。 “你可以让仆人来做这些事,叔叔。” 凯冯摇摇头,伸手把箱子盖上,“在我回来之前,配合你父亲,不要把事情搞砸,”詹姆刚想搭话回应,凯冯伸手一挥,“蓝赛尔在里面,帮我照顾他。” 詹姆半张着的口迟滞在半空,年轻的侍从和随从陆陆续续从里屋走出,一个接一个把箱子向外搬去。 詹姆让开身子,朝里屋走去。 木门推开时,浓重的药熏味几乎让他差点呛了出来。 “咳!咳咳!”詹姆手捂着面具上的出气孔,皱着眉朝里望去。 装着药材的瓶瓶罐罐,学城才会配备的高档手术刀具,搅拌面包酵母药膏的木棍,甚至还有蛆虫在玻璃罐里爬来爬去。 蓝赛尔躺在床上,头发几乎全都掉光,裸露了半颗脑子的头皮,苍白的皮肤透露着无力,他孱弱地移动着眼睛,吃力地看向他。 “七层地狱啊,这是怎么回事?“詹姆放下手,走到蓝赛尔的床边,瞳孔不由得睁大,吃惊地看着蓝赛尔的脸。 从前的年轻帅气全然不见,蓝赛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垂死的老头。 谄媚的声音从床边冒出来,一个背部微驼的老人从床边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对着詹姆行礼。 “詹姆爵士。” 詹姆看过去,即便老人有些驼背,但身子倒是不矮。 “蓝赛尔怎么回事?“ “噢!很不幸的事实,蓝赛尔大人在与敌手交战时被滚烫的火器击中,我花了好几个晚上才把他身体里的碎片给取出来。“老人微微低头,语气很是谦卑。 詹姆盯着他,老人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从语气到装束,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学士。 没等詹姆提问,老人率先介绍了自己,“我在效命格雷果·克里冈爵士的‘勇士团’里为兵士诊疗,跟随克里冈爵士回到君临,大人叫我科本就行。“ 服务魔山的学士?詹姆心里想,“你是学士?魔山的伤势是你帮忙弄好的?“ 在御林和史坦尼斯最精锐的军队交战,魔山伤势并不轻,甚至没有参加后续围剿史坦尼斯的战斗就直接返回君临。 科本摇着头,“被学城放逐的学士,克里冈大人的伤势至少有大半归功于他伟大的体魄,真是令人震撼。“他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 詹姆不想追问,他并不想弄清这些,“昨晚太后来这里,和蓝赛尔都聊……”詹姆看着蓝赛尔失神的模样,只是微微张口,将想说的话咽下肚。 “太后似乎没有逗留太久,只是说几句话后就走了。”科本替蓝赛尔回答道。 蓝赛尔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眼眸不自然地挪动,他注视着詹姆,脑颅轻微地晃着。 “啧啧啧!”科本咂着嘴,像是在逗弄晃尾巴的宠物犬,“可别情绪太激动了,自从太后来了之后,蓝赛尔大人就时常有些……激动,可能见到兰尼斯特的家人太兴奋了吧。” 詹姆沉默地看着蓝赛尔,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 …… 瑟曦昂着头,赤身裸体,面部的潮红时不时地涌起,如同兰尼斯港沙滩前被夕阳笼罩的海浪。 “雷加~”瑟曦轻哼着,闭着双眼。 “什么?”在太后体下的情人皱着眉头,他没听清太后在呻吟着什么。 瑟曦的巴掌顿时拍下,“闭嘴,做好你的事。” 下七层地狱吧!瓦列利安的私生子,瑟曦心想。不要让你的声音毁了自己脑海里营造的画面。 雷加·坦格利安的模样一遍遍在瑟曦的脑海里浮现,奥雷恩·维水的出声差点毁了这一切。 呻吟声持续了没多久,瑟曦从床上爬起,把脑门前的汗渍轻轻擦去。 她扭头看向奥雷恩·维水,哦,银金色的头发,英俊的相貌,除了灰绿色的眼睛与雷加王子靛蓝色的眼眸不一致外,光是静静地看着他模糊的侧脸,倒真的让人不禁想起雷加。 “这真他妈的让我爽翻了,下七层地狱也值!哈哈哈!”奥雷恩·维水翻着身,操着口粗气说。 瑟曦微微咧了咧嘴角,轻轻地摇着头,眉头轻皱,眼睛微眯地轻斜着看向他,鄙夷的神色再明显不过。 奥雷恩·维水不停地傻笑,扯开被子,伸手就要作势搂住瑟曦。 “我的王后~”他眼神痴迷地叫唤。 瑟曦露出微笑,她早已习惯男人在她面前的这幅洋相,尽管心里很是受用,但行动却与之相反。 她拨开私生子伸来的手,“离开我的房间。” 奥雷恩还以为是玩笑,身体反而继续靠近。 “滚出,我的房间。”瑟曦笑容不减,言语却一字一顿,冰冷地犹如冰砖砸碎在奥雷恩脸上一般。 “是,太后,我……我走。”奥雷恩被吓了一哆嗦,连忙滚下了床,扯着裤子就往屋外跑去。 瑟曦静静注视着私生子的远离,偌大的房间顿时又只剩她一个人。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潜藏已久的恐慌顿时弥漫在心底。 罗拔·罗伊斯要调查劳勃死亡的案件?这有什么问题?他们凭什么调查?他们都知道些什么?是谁致使她做的?是那该死的阿提斯·艾林吗? 瑟曦的手用力按在床榻上,软软地陷了进去。 该死的谷地人!瑟曦心里愤恨地想。 她昨晚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慌慌张张地跑去找蓝赛尔,尽管蓝赛尔极重的伤势让她心安了不少,但她还是在他耳旁千般叮咛。 “维水……”那个可笑的蓝赛尔居然张口提起这个,微弱的气息让瑟曦差点升起想要自己抡起枕头活活闷死他的冲动。 瑟曦轻蔑地一笑,她伸手拿起酒杯,红色的酒液入喉。 只要使些手段,让他一辈子不能说话就好…… …… 凯冯收拾好行囊,走进里屋。 除了一屋子药膏的异味和千奇百怪的手术器具,一本教会的圣经安静地摆在蓝赛尔的床头。 凯冯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对蓝赛尔说:“在君临静养一段时间,七神会保佑你康复,到时候再和我回凯岩城。“ 蓝赛尔轻轻点头,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第259章 王与王 第259章 王与王 他站在灯塔的顶端,四根苍白的柱子环绕在周围,像个露口的空袋子,海风急不可耐地往里钻,挤压着他的面庞。 史坦尼斯张开干裂的嘴唇,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感到口渴,嗅着海风里裹存的咸味和湿气就不由得拼了命地嗅,只想离水近些。 嗅得起劲了,一股海风鼓着气灌进他的喉咙。 “呕~”史坦尼斯弯下腰,干呕着,忍着喉咙的不适。 他将将跪在地上,却又折着臂膀撑起。 我是国王,史坦尼斯本能地直起腿,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他抬起头,“这是哪儿?”史坦尼斯发问。 乌云密布,天雷隐于层云,悬挂在黑镜般的海上。 狭海吗? 可笑,他迟缓地露出微笑,有些勉强,自己一生除了那么几次,鲜少踏足雷德温海峡以北,除了狭海,又能是哪…… 他昂起头,看向远处,眼神飘散恍惚。 一艘船,漂泊如片叶,缓缓地沉没,坠落进破碎的黑镜。 史坦尼斯睁大眼睛,盯着那艘船。 宝冠雄鹿昂首挺立在船首,随风漂泊,扑打船身破碎的白沫像是拉拽住雄鹿的苍白小手,死死抓住鹿角,拖入海底 他颤抖的身子停顿在了原处,恍惚的眼神也聚焦在了远方。 破船湾. “史蒂芬公爵,卡珊娜夫人母亲,父亲.”史坦尼斯嘴唇蠕动着,出于本能地呼唤,声音原本是低哑的,宥困于灯塔之内,但逐渐高昂,甚至传出了怨妇般的嘶吼,尖细绵长。 他好无助,他要逐渐失控,他的意识逐渐上升,低头看到的是四肢不停抽搐,张大口嘶吼的疯子。 冰冷的水砸在史坦尼斯的面盆上,像是头痛击冷冰的墙。 他哆嗦地清醒过来,昏暗的地牢里一炬火光将他和狱卒的影子倒映。 史坦尼斯想起来了,他在红堡的地牢,他输了战争 失去冠冕的国王低垂着头,口中低吟。 狱卒摇晃着水盆,发出桄榔的声响,默不作声地盯着他。 “你在说些什么。”狱卒面无表情,准确说是在黑暗里看不起嘴脸,只知道是个体型庞大的看守。 国王低着头,依旧在低吟着。 狱卒皱起眉,他凑近脑袋,想要贴近 却直面上史坦尼斯的双眼。 清澈有神,在火光里熠熠生辉,宛若两颗明珠。 狱卒不由得后仰,两腿一个踉跄。 “陛下.”他口中吐露出单词,方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狼狈地站起身,故作掩饰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席琳史坦尼斯的眼前浮现出女儿,他呛出了女儿的名字。 乔佛里坐在铁王座上,抚摸着十字弓弩的机身。 珊莎站在一众女眷中,低着头,视线时不时上移看向王座。 玛格丽的手挽着自己的臂腕,与自己表现出的怯懦正相反,她的自信光芒万丈,王座厅几乎全部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 但在一颦一笑间,玛格丽又总能将奉承和目光转移到乔佛里身上,一个上午给国王赚足了虚荣。 珊莎也陷了进去,总是会被玛格丽的一番言语挑动了情绪,跟着微笑。 让她不安且惊讶的是,这些微笑居然掺杂了真情实意。 她惶恐地颤抖,别人肯定以为是激动。 玛格丽及时地抓住她的手,明亮的眼睛看向自己。和这种眼神对视,她心里的那股惶恐顿时被压下去,珊莎露出微笑,心里充满了感激。 桑铎·克里冈爵士在一旁不知说了什么笑话,乔佛里在铁王座上捧腹大笑,笑声回荡在王座厅的高空,惹得众人纷纷瞩目。 珊莎抬起头,恰好看见了猎狗占据大半個脸的扭曲疮疤,那双不知见过多少死者生前最后面容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珊莎略微颔首,垂眼扬起嘴角,淑女见到英勇骑士时莫不过是这等神情,怯声怯气的姿态,一等一的羞涩模样。 桑铎·克里冈爵士别过脸去,珊莎却敏锐地捕捉到猎狗低咽喉咙的动作。 “爱是毒药,虽然甜蜜,但依旧能杀人,保持清醒。” 瑟曦王后的话被她记住了一半,后一段太过露骨,珊莎把它藏在心底,并不时常忆起。 “咣!~当!~” 众人纷纷抬头,唯有乔佛里独自摸着下巴,没有动容。 红堡钟声响起,这意味着国王需要起行。 珊莎环望四周,泰温不在这里。 玛格丽走上前去,扶住了乔佛里的臂膀,贴着他耳边低语。 珊莎盯着乔佛里的脸,只觉得国王的神情出乎地怪异,怪异的笑,怪异的平静。 乔佛里站起身,牵着玛格丽的手走下了铁王座的高台。 “泰温公爵为确保国王安全,已经事先安顿在大圣堂,请诸位跟随国王车驾,一同前去吧,一同.”大学士派席尔扬扬衣袖,对高台下的贵族说道。 珊莎迟疑地看向乔佛里,后者似乎没有任何意见,正低头爱怜地看向玛格丽,在外人看来只是对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女。 乔佛里低头亲吻着王后,自顾自地朝厅外走去。 珊莎皱起眉,她丝毫不羡慕玛格丽,只觉得一股裹着恶意的寒冷窜上自己的后脑,甚至有些战栗。贵族和女眷们窜拥着走出王座厅,找寻各自的车驾。 珊莎走入王后的车驾,一抬头便两颊发热。 瑟曦长长的金发披散在后背,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意犹未尽。 “太太后。”珊莎连忙低头想要出去。 “帮我梳发,”瑟曦的声音带了点嘶哑,“就在这里。” 珊莎木讷地抬起头,迟疑了几秒,像块迟钝的木头缓缓移到瑟曦身后,拿起木梳。 胖狱卒跌跌撞撞地遛出了狱门,出门时还被监狱总管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罗根!”总管高声喊道,“这头半死的鹿交给你!” 罗根走进了牢房,手里提着油灯。 他用油灯对准史坦尼斯的脸,后者也抬头看向他。 方下巴和凹陷的颧骨,是史坦尼斯无疑。 而史坦尼斯只看到了张伤痕累累的圆脸。 罗根弯下腰,把油灯放在一旁,搓着手哈气。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像是多年的老友重逢。 “认罪吧,陛下。”罗根将纸放在他面前,上面罗列着一系列史坦尼斯的罪行。 史坦尼斯只是低垂地看了两眼,哼了一声,“孽种和有罪者堂皇过街,王国法理无人过问,劳勃一死我就是他的第一顺位合法继承人,拜拉席恩只会在别人的土地上怒火燎原,从不会在自家的城堡里怯懦认罪。” “我,”史坦尼斯抬起头,“不向有罪者臣服。” 罗根盯着史坦尼斯的脸,轻轻嗤笑着,他捏起纸,当着史坦尼斯的面,撕成粉碎。 史坦尼斯的瞳孔微微放大。 “你是我唯一的国王,陛下。” 罗根低下圆圆的头颅,拜服在地上的草席。 “我会救您出去,”罗根轻笑着,“尽管狮子把地牢的守卫清理了一批,但自大是他们的本性。” “你是谁?”史坦尼斯直起身,面颊有些不合身份地颤动,“若我出去,一定给你加官晋爵,封你为贵族.” 罗根站起身,留下一袋酒,“省着点喝吧,陛下。” 他走到狱门前,“您说得对,有罪者当死,等这些有罪者死了,新的有罪者又会进来,等他们都死了,您,我的国王,会是下一个入主君临的人。” 狱门打开,一切归于沉寂,但史坦尼斯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沉重而快速的心跳声。 大麻雀手持着圣经,环望着房屋的四周。 米利唐握剑在里面检查一番,将麻袋朝里一扔,“男孩放这就好。” 他抬起头,看向大麻雀,“七神可没允许我们绑架儿童。” “但七神教诫我们惩治罪恶,和纠正错误。”大麻雀回话滴水不漏。 米利唐没有多说什么,他将长剑收起,“接下来去哪?” “港口,”大麻雀低声说,“靠近红堡的那一侧。” 港口的臭味在晚上里总是淡些,也许是浓重的黑夜掩饰了,米利唐骑着马载着大麻雀,在海岸的卵石土坡上悄悄地穿行,奔向红堡。 片刻过后,他止住马,“有守卫。” 不远处的土坡搭建了帐篷,金袍子朝他们走来。 “你们?什么人!” 他们的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声闷响,守卫应声倒地。 “某人不喜欢迟到。” 米利唐紧张地看着来人,几乎要抽出背后的长剑,却被大麻雀按住。 “按照您的意见,我只带了一位七神的骑士。”大麻雀下了马,向来人颔首。 来人打量了米利唐几眼,却并未言语。 “旧镇的教会与你” “并无瓜葛,”大麻雀笑了两声,“我再三说过,被驱逐的信徒不代表被七神驱逐,旧镇的荣光早已腐朽,君临的圣堂也全是乌烟瘴气,这些,都需要纯粹的信徒治理。” 来人摊开手,“我嗅到了血腥味。” 大麻雀伸手拿起马鞍旁的布匹,交给来人。 米利唐皱着眉,他全程紧绷着,随时准备抽剑,奋力拼出条血路来。 来人略微打开布匹,轻轻点头,隐没于黑影中。 米利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转头问:“他是谁?” 大麻雀轻轻爬上马,“无名之辈。” (本章完) 第260章 君临戏变(1) 第260章 君临戏变(1) “天父面容坚毅刚强!~” “裁决谬误主持正义~~” 珊莎坐在王后的身边,木梳的齿间穿过瑟曦柔顺的金发,一遍一遍。 贝勒大圣堂的歌曲在回荡,犹如母亲曾经在临冬城教自己吟唱的那样,只不过此时是无数的修女修士共同吟唱,声音庄严而又悠长,犹如日暮敲响的钟声。 她不由得轻哼起来,“圣母带来生命之福,守护照看每位人妇” “修女从小就教你这个吗,珊莎?” 瑟曦依然闭着眼,开口询问。 珊莎梳着头发,有条不紊地回答,“是的,王后,即便远在鱼梁木生长的北境,七神之歌依旧得到传唱。” 一声轻笑从瑟曦嘴里发出,她直起身,看向面前的圆镜,秀丽的金发已经被珊莎的巧手扎成漂亮且不失庄重优雅的发髻,紧密地盘旋在头后。 王后握住珊莎的手,“好一双淑女的手,史塔克夫人真是教了位好女儿。” 听到史塔克夫人的字眼,珊莎本能地垂下眼,作出落寞状。 瑟曦颇为戏谑地看向珊莎,伸手扶上她的红色发梢。 王后总是喜欢自己流露出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尤其是在面对史塔克家族四散的惨状时所流露的更为王后所喜。 珊莎猜想其中缘由,大概率和谷地艾林家的强势有关。王后不喜欢艾林家,自然也对自己表以亲近。 圣歌随着钟声的结束而终止,紧接着是戏班子略带愉快的调子。 “王后脱鞋,国王弃冠!王后卸裙,国王扒裤!~” 瑟曦明显不悦地皱起眉,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小乔不长记性,戏班子居然还留着,上次差点被那群刁民踩死!”瑟曦忿忿地掩上帘子。 “哦!美丽的玛格丽王后!哦!仁慈的乔佛里国王,我的侄子,我的亲人,饶过我吧,你敬爱的叔叔史坦尼斯·拜拉席恩!~” 戏班子的表演居然是在路上,珊莎看着皱眉的瑟曦,心中也不由得惊疑,乔佛里看上去暴虐,但并不勇敢,除了当面叱责泰温公爵七国皆知,但那不过是仗着自以为是的个性和母亲的宠溺罢了。 他怎么会允许戏班子继续在面前表演? 瑟曦又一次掀开帘子,张望着前方,珊莎注意到,那正是乔佛里和玛格丽所在的车驾。 詹姆手里拿着金面具,两眼紧紧盯着瑟曦的车驾,私生子奥雷恩·维水在里面待了许久才走出,理了理衣衫还小心翼翼地环望四周,确认无误后才战战兢兢地远离。 “她和许多人上床,詹姆爵士.”在凯冯走后,自己再次探望蓝赛尔时听他说,“许多人,比你想象的多,还算上我一个.我很抱歉,七神保佑.” 他微弱的声息吐在詹姆的耳边,在蓝赛尔床边的七星圣经随风轻轻地抖动扉页,浓重的草药味熏得詹姆差点作呕。 他恨不得把蓝赛尔掐死在床上。 但如今,詹姆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在河间地战死。 他低下头,呆望着手里的黄金面具。 “泰温,我们的父亲是偏执狂,瑟曦?这个亲爱的老姐是妥妥的蠢货疯子,你必须把君临全部的密道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野火和君临就真正属于你.” 提利昂在炼金术士公会说的话环绕耳畔。 他屏住神,深吸口气,骑上马,离开太后的车驾。 提利昂不知踪影,恐怕昨天夜里就已经离开君临,投奔向城外的谷地人军营了。 詹姆心中松了口气,瞥眼扫过去,他看到那個史塔克女孩的身影,走进了太后的车驾。 他无暇他顾,白骑士和一众誓言兄弟在招呼自己,詹姆望了望头上毒辣的阳光,扯起马缰,纵身奔去。 詹姆注意到,那个上了瑟曦大床的银发私生子正跟着队伍,骑着战马,悠哉地拉着竖琴。佩剑,在腰胯旁隐隐作动。 提利昂看着窗外的月色,心里盘算着时间,自从在炼金术士公会自己暴露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后,詹姆就将自己排除在调查野火和君临密道一案之外。 从窗户向外望去,红堡的大钟正好收入眼中,第二天只怕这钟声就要响起,一个没有审判的判决就要施加到红堡地牢里的那位国王了。 装着沙漏的玻璃裂了块缝,沙砾从夹缝里滑落的沙沙声轻轻作响。 离波隆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了,佣兵对于时局的敏感程度超出自己的想象,前一刻还是泰温公爵信赖的都城守备队队长,此时就要同自己一道,逃出君临城,投奔鹰巢城。 提利昂回到书桌前,深吸口气看向书桌上摆放的图纸,一沓一沓厚厚地重叠在书桌的一角。 他甩起小腿,踢了踢一旁靠墙瞌睡的波德瑞克,“醒一醒,波德,不把这些记载君临城建的图纸和史册看完,咱们恐怕啥也带不到谷地的军营里去,到时候,就真成了畸形的魔猴、死睡的猪,还有狡猾的长臂猿,三个登场的戏子一块嫩肉不带就入了鹰王的老巢了。” 他是为了詹姆,为了兰尼斯特,提利昂心中想。 波德瑞克迷迷糊糊地醒来,张口就是“谁是魔猴,谁是猪?” “你是猪!”提利昂踮起脚尖,拿起书套砸了他额头一下,没好气地指挥波德瑞克举好蜡烛。 “那我也不至于是长臂猿吧”波隆的声音从外传来,站在门前,长长的臂膀交叠着盘在胸前,“可以走了,再过一会儿,都城守备队就会换岗,搭上卖炭翁的轮子车就可以跑路。” 提利昂叹了口气,没有去看波隆,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图纸,希望能从其中寻觅出密道的踪迹。 “你都说了,”波隆把玩着手中的短剑,“密道是坦格利安那群疯子的秘密,哪有那么容易泄露,别费功夫了,快走吧。” 提利昂无奈地起身,伸手从书橱里拿出条绳,用力拉了拉,“波德,把这些东西捆起来。” “噶!嘣!” 波德瑞克正举着绳,想要把图纸和史册全部捆起放入袋子中,阁楼的地板下,忽地传来几声尖锐的刮擦,像是剑刃磕碰到墙壁。 波隆把剩余的水果塞进嘴里,轻柔而不失敏捷地扬起短剑,缓步朝门外探去。 提利昂瞪大眼睛,目光指向书橱上面。波德瑞克连忙伸手将上面的十字弓弩取下,装上箭。 波德瑞克举着橡木盾,提利昂紧紧地抵着他的后背,十字弓弩小心翼翼地举向前方的缝隙。 波隆走下楼梯,探出身子,却原地愣住。 提利昂见状,箭步窜了出去,越过波德瑞克,迅捷地用十字弓弩指向楼梯的斜下方。 原本该扣动十字弓弩扳机的手指僵在原处,提利昂张开嘴巴,与波隆一样,脸刷地迟滞,一抹惨白迅速蔓延,驱赶了脸上的蜡黄和润红。 巨大的狗,有马那么大 “巨狼!君临城里的狼灵!城里好多人都看到过!”波德瑞克在提利昂身后惊叫道。 金黄色的眼睛,像鬼火一样摇晃着。 “对准这畜生的眼睛.”波隆低声对他说,语气里有明显的战栗。 提利昂的手抖动着,颤颤巍巍地举着十字弓,这只狼显然好久没有洗过澡,身上的血腥和臭哄味扑面而来,蕴含的野性和兽性几乎要把他半颗心脏给吓出来。 巨狼俯下身,留下张羊皮卷,众目睽睽下,纵身一跃,出了房屋,如幽灵般消失在黑夜里。 “他怎么发现的我们.”波隆收敛了吓得惨白的脸,伸手去够那张羊皮卷。 冰原狼.提利昂倒吸口气,他确认了这条狼的身份,夜里冰冷的寒气在齿缝间穿梭,使他的牙口又疼了几分。 “啧啧啧,真不知道是七神恩赐还是你天生好命.”波隆把羊皮卷递了过来。 提利昂翻开,一条条密道,一道道暗门,犹如圣母在耳边吟唱着眷歌。 他合上羊皮卷,神情变得严峻,看向楼梯间破碎的蛛网,“是时候出城了,诸位。” (本章完) 第261章 君临戏变(2)又名“君临的雨季” 第261章 君临戏变(2)又名“君临的雨季” 二百六十章、君临戏变(2)又名“君临的雨季” 监狱总管和那个怪人罗根的对话就在一旁,约罗嚼着腥味很浓的肉干,忍着地牢里空气味道导致的不适,听着他俩漏风的话。 他是新来的狱卒,泰温大人一笔手信就从港口调来了这里。 真不值!他心里想,好不容易从黑水河一战中幸存,却要来守这个鬼地方,听说地牢里常有鬼魂和狼灵出没呢! “你怎么回事,史坦尼斯认罪了没?”总管的声音。 不用想就知道,约罗头扭过去,怪人罗根从被邋遢头发中露出满是灰垢虫蛀的牙齿,一股口臭味恐怕是直扑总管的口鼻。 单凭这一点,他敬佩总管一整年。 “没。”声音又糙又哑。 总管紧皱眉头,与这种人打交道恐怕会很痛苦。 “那不还快去审?走个形式而已,用什么办法都行,只要他认罪。” 罗根眨巴了两下眼睛,他的眼睛倒挺明亮,在这幅蓬头垢面的模样里倒挺显眼。 “他想要见您,总管。” “见我?” “见您就认罪。” 总管瞪大眼睛,喜色爬上嘴角,“还有这样的好事,毕竟是红堡的地牢,再硬气的人脊梁骨都会软,这个史坦尼斯,怕是纯铁碾成灰咯。”说着便朝地牢里走去。 约罗闭上眼,在这地牢里一点消磨时光的办法都没有,甚至连一处干净的落脚地也没有,到处是臭虫和污水。 太阳从日中落到日末,总管才从地牢里出来。 “总管”约罗连忙站直身子。 这次总管没有和他开玩笑,只是平静地审视他两眼,微微点头,走出了门。 怪人罗根跟在他身后,冲他一笑。 “铛铛!~铛铛咚!~” 珊莎紧闭着眼睛,她可以分辨出红堡与贝勒大圣堂钟声的区别,红堡穹顶的钟楼只有雄浑的“咚咚!~”,靠近防御海岸的城墙,更像是战争时的号角。 圣堂的钟声雄浑里多了清脆,像是乐器的鸣奏和圣歌的咏唱同时铺陈在圣堂的广场中央,为君临这個戏台带来了最戏剧最神圣的背景声。 就像父亲兄弟跪在鱼梁木前,栖木的乌鸦错乱的鸣叫,乍起的朔风凌烈的呜嚎交错,环绕在众人四周一样。 珊莎睁开眼,巨大的穹顶建筑出现在帘子以外,“受神祝福的”贝勒一世的巨大雕像在车驾到一旁缓缓后移,它平静地站在基座上,一脸的悲天悯人。 珊莎合上掌,仁慈的圣母啊,原谅我吧,她太想家了,太想那曾被她百般嫌弃的北境和坐落于温泉之上的临冬城. 御林铁卫的白袍离自己很近,白骑士转过头,是有着狰狞伤疤的猎狗。 四目相对,珊莎低下头,掩上帘子。 猎狗抿了抿嘴,纵马加快了速度,跟上乔佛里国王的马车。 珊莎捂住胸口,心脏处的炙热感上下翻涌。 淑女的嗜血欲望珊莎压抑住这股不适,用心感受淑女的五脏六腑,舔舐着尖牙,享受着血液,刚刚对七神的虔诚和悔意被这股狠辣和嗜血压了下去,珊莎深吸了口气,眼神里不再懵懂。 金袍子举着长矛,将围聚的群众和贵族的车驾隔离开来,即便是国王出行,民众与金袍子的矛盾也时常在角落激化。 整排金袍子被民众推搡着,歪歪扭扭,像条长蛇在舞动。 “肃静!” “退后!退后!你这混蛋!” “啐!” 金袍子抽出剑,张大嘴向推搡着朝前的平民怒吼,却被一口吐沫正中了面门和嘴中。 “哈哈哈哈哈!”嬉笑声和流言像软剑一样甩在金袍子身上。 “该死!我让你退后!”金袍子挥舞着剑,伸腿踹倒吐吐沫的平民,一旁的金袍子也跟着用长矛和盾牌抵住想要看戏跃跃欲往前的民众。 泰温坐在远处的讲坛上,他默不作声地望着广场那边的乱象,旁边是不断咳嗽面容惨白的大主教。 修士林林总总地从天父门走出,修女和静默姐妹们则是从两旁的圣母门和陌客门走到大理石讲坛的后两侧。 全副武装的兰尼斯特亲卫拱卫在讲坛的四周,国王的车驾一到,亲卫们立刻散开,预留出从车驾到讲坛阶梯一大块空间。 从红堡驾车来到圣堂是国王的主意,乔佛里似乎很有主见,不愿意让君临的民众觉得自己因上次的戏班子事件而胆怯。 否则,国王大可直接留在圣堂,等待处决的到来。 詹姆这样想,他用布抹了抹佩剑的剑身,看向走下马车的乔佛里和玛格丽。 “国王万岁!” 圣堂的主事人高声呐喊。 “万岁!~”声浪自广场来。 小乔比以前.似乎要镇静许多,詹姆看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乔佛里,心中想。 巴利斯坦疲惫地耷拉着眼,护佑在乔佛里的后侧,跟着走上了讲坛。 詹姆留在原处,打量了一眼讲坛上的人。父亲、大主教,还有一些不熟悉的教士面孔,眉头轻皱一下,转身面对着民众,右手紧握剑柄。 看来圣堂换了一批新人呐。 瑟曦也在台上,但他刻意没去看她。 “大主教”泰温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教士打断。 “大主教他.身体恐怕有恙。”坐在大主教身旁的教士皱着眉,眉眼里蕴含着担忧之色,看向大主教。 泰温挑了挑眉,看着主教臃肿的双腿和脸上不健康的惨白。 教士端起放有圣油瓶的盘子,微微颔首,又欠身向到来的国王弯腰。 他倒出圣油,涂抹在手上,“愿天父赐予乔佛里国王以正义和明察!”教士走近乔佛里,将圣油抹在国王的额头。 “万岁!~” 教士放下瓶子,拿起一旁的另一个瓶子,挺直了背,高声喊道:“愿战士!”他迎向一旁伫立的泰温公爵,“愿战士赐予泰温首相以不可摧的利剑和战无不胜的荣光!” 泰温垂下头,教士涂抹上圣油。 一系列仪式礼毕,乔佛里朝教士轻轻点头,教士挥舞着手臂,“带有罪者,叛国者,背亲者!劳勃国王之胞弟!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觐见!” 整个广场近乎静默,民众们和贵族此时并无二致,都伸着脖子,畏惧并存有一定侥幸地看着被兰尼斯特亲卫押解而来的史坦尼斯。 以往作为国王的精神气质已消失不见,曾经修得又短又齐的黑色胡子此时像蛤蟆脊背上的丑陋疙瘩,一卷一卷地蜷曲在一起,即便是目之所见都有一股久久不能散开的臭味传过来。健壮的四肢被粗糙的铁链牢牢拴在一起,黏腻的湿泥蘸在他枯木般的腿上,摩擦着地面,行至楼梯时一耷一耷,里面最坚硬的腿骨仿佛融化了。 泰温注视着史坦尼斯,红堡的地牢自从老狼出走之后就受到了全面的盘查,他故意换一批狱卒又留一批,就是想套出忠于史坦尼斯的势力或者瓦里斯的踪迹。 然而很可惜,史坦尼斯被囚禁在地牢里几乎快渴死饿死,也无人搭救。自己的红袍子蹲守了许久,也没有收获。 但是,这并不急,眼前不就专门为他搭建了戏台,无数君临城的鱼龙混杂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看一通戏,揪出幕后者吗? 史坦尼斯耷拉着脑袋,磕碰着地面。毒辣的日光照在他的头顶,肯定是犹如炭火灼烧般痛苦吧。 他在环顾四周,泰温也随着他的视线环顾,衣衫褴褛的民众,穿金戴银的贵族,全副武装的骑士一如以往贝勒大圣堂的审判一样,没有差别。 “咳!咳咳!”史坦尼斯剧烈地咳嗽,看样子他已习惯在地牢底潮湿遭霉的环境下呼吸,此时见了天日,空气变得稍微新鲜时反而感到异常的不适。 “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却被戏班子一通高唱打断,“吊死史坦的日子,真不好过!~在君临城的午后,听钟敲响!” 显然是《吊死黑罗宾的日子》的调子,戏班子把它改得乱七八糟。教士怒叱,指着跪地的国王:“执法官伊林·派恩爵士!” 伊林·派恩熟练地抵住罪人的膝盖后部,长剑拄在史坦尼斯的左膝边。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你被指控犯有叛国罪!判处死刑,剥夺铁王座的一切合法继承权利!” 没有认罪的环节,只要史坦尼斯有舌头,他断然不会认罪。泰温心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额头似乎被晒得厉害,一阵刺痛。 他举起酒杯,微抿了一口,一股清凉驱散了酷暑。 大主教惨白的脸对准他,两眼瞪着,像条死鱼。 泰温礼貌地点头致意,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史坦尼斯。 让他奇怪的是,乔佛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理石讲坛下的人群。 太靠近了,太靠近下面的人群了,泰温深吸了口气,两手支撑住木座的两侧,想要站起。 酥麻感占据了双腿,泰温抽了抽鼻,看了看因衰老而松弛泛皱的手心,来不及多想,两腿略微发力,站了起来。 “陛下,”泰温叫唤,“请朝后入座。” 乔佛里扭头看向他,绿色的眼睛像是两颗翡翠嵌在里面一样,泰温几乎没见它动过。 国王迟缓地走过来,坐在泰温的身旁。 泰温瞥了两眼太阳,过分的光亮让他脑袋一阵眩晕,扬扬手坐下,审视般地看向讲坛下。 最精锐的兰尼斯特守卫护在四周,盾牌随时候着,自己和乔佛里的身上都穿着软甲,他并不害怕自身的安危,倒是很希望看到敌人的表演。 刽子手伊林·派恩两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只等国王或首相发号施令。 泰温看着人群,由于眼睛被汗水浸湿的缘故,视线有些模糊,但戏班子该表演还是表演,愚民们各色各样的神情依旧,御林铁卫、金袍子和亲卫们训练有素地各司其职,没有什么变化。 《吊死黑罗宾的日子》的曲调还在奏响,已经快要到曲词的最后部分“黑罗宾的挣扎”了。 “他扼住喉咙!”戏班子里的“黑罗宾”像是在自述一般,掐住自己的喉咙,神情并茂地咏唱。 泰温略微咳嗽一声,咽下酒水,长喘着气。 瑟曦刚还在饶有兴味地看着戏班子表演,没想到这群戏子在这么个情形下还这么卖力表演。这时却有些疑惑地看向父亲,不过她的确注意到这些天里君临城气温变化得快,怕泰温中了流感,毕竟城里早间和午间完全是两个世界,她记得早晨还提醒过小乔。 她扭头看向小乔,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国王的威仪展露无疑,这些天他学得太快了,懂得什么是审时度势,对父亲也尊敬了许多。 放心吧小乔,瑟曦心想,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从来都是以家族为先,你也是真正的狮子,一头兰尼斯特狮子,父亲迟早会让你统御整个七国的。 她想起了托曼,那活奔乱跳的身影和乖巧的模样让自己沉醉,但瑟曦看着小乔。 有你就什么都会好起来她心想,不知为何,瑟曦总觉得里面心存侥幸。 “汝凭甚做甚?”“黑罗宾”发问,但在这里的歌词里指的是史坦尼斯。 “黑罗宾”发问的时刻,天色沉了下来,云霭遮住了肆无忌惮的毒辣阳光,一股微风袭来,瑟曦挥挥手撤走了侍女的伞,微眯着眼,感受着阵阵清凉。 “咳!”泰温用力咳了一声,食指奋力指向跪在地上的史坦尼斯,“行刑!” 这一词一句几乎是呛出来的,詹姆听到父亲嘶声裂肺的号令,较之之前的沉着应付不太一样,看来父亲和史坦尼斯的恨难解难消啊。 伊林·派恩手握长剑,熟练地举起。 “史坦尼斯”奋力仰天,“我不是叛国者!” 无人听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刽子手的剑上。 “咣当。”即便是脑袋掉地的声音,也是如此微弱。 瑟曦换了个姿势,看着地上的头颅,露出迷人的微笑。 哈哈!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汝何德何能!”“黑罗宾”高声唱着,戏班子整体动作却突然一转。 笛子操起,提琴响起,大鼓奏起。 没人开口唱词,只奏起了另一首歌。 瑟曦听得出来,七大王国的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卡斯特梅的雨季》,民间也有个说法,叫《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真应景,瑟曦满意地看向一旁的父亲,后者抚摸着喉咙,眼睛转着。 君临的上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伊林·派恩低着头,用脚挪了挪脑袋,脑袋上的面孔狰狞着,张着口。 一阵刺痛从头顶的皮下渗入脑部,极少有这幅场面能让伊林如此失色,他深邃的眼睛瞪得几乎凸起,嘴唇颤抖着,没了舌头也依然一副嚼着舌根的样子。 他看向公爵,看向国王,指着地上掉落的脑袋。 这颗脑袋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是史坦尼斯! “领主傲然质问你~汝何德何能,想让我俯首称臣~(and who are you the proud lord said, that i must bow so low~)” “怎么会!~”教士失声道,指着脑袋。 “快救我父亲!”瑟曦尖叫着。 “同为狮子不过外袍不同,金狮红狮~同为狮家都有爪!(only a cat of a different coat. that’s all the truth i know in a coat of gold or a coat of red~a lion still has claws!)”歌手的声音雄厚异常,在广场中央传唱。 泰温捂着喉咙,跌倒在地,紫青色的血管膨胀着,在面部皮肤上凸出。 乔佛里微笑看着眼前的民众,绿色眼睛真像翡翠一样嵌在里面,没有一丝神情,像是个木偶。 “史坦尼斯国王万岁!~” 熙攘的人群里,像是一股蒸汽喷了出来,部分人突然暴起,就像是黑水河大战时的鹿角民重现在人群里叫嚷一样。 箭矢如夏日的飞蚊,虽不致命,但很是烦人。 兰尼斯特亲卫的盾牌纷纷起势,飞矢多数只是擦边而中,毫无威胁。 金袍子窜进人群,铁剑长矛围追暴民。 人头攒动,推搡者踩踏者不计其数。 “我之爪牙,比领主您分毫也不差~(as long and sharp as yours~)”戏班子的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不许唱了!”瑟曦尖叫着,詹姆抽出长剑,一剑劈砍向戏台。 金袍子合力推搡过去,戏台跌得粉碎,戏子非死即伤。 猎狗暴怒地挡住暴民的流矢,朝下方怒吼着。巴利斯坦高声指挥着,白胡子抖了又抖。詹姆看见蹿入人群的奥雷恩·维水,顺手就是一剑刺向后脊,第一时间竟不是察看父亲的情况。乔佛里平视地看着前方。瑟曦在尖叫,声音刺耳。玛格丽和一众女眷手足无措地呆望。珊莎贴住猎狗铁甲的后背,一动不动。民众喧哗着,有惊恐,有幸灾乐祸的笑。 “臭虫,”瓦里斯问待在他身旁的小女孩,“谁在这君临城最该死?” 小女孩犹豫了几秒,“太多了,数不清。” “泰温公爵绝不能死,他要和阿提斯·艾林一起死。”瓦里斯自顾自地说 小女孩“嗯”了一声,不再多管,看着身前许许多多的同伴,小心翼翼地搬运着这些陶罐,装着龙焰的陶罐。 瓦里斯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该分别了臭虫。” 小女孩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点头。 “我答应伱的会做到,而且是你亲自做,”瓦里斯像个父亲,温柔地看着小女孩,“让你和这座带来痛苦的城市,一同埋葬。” 米利唐打量着剑,没管眼前扭曲身体的小男孩。 他挣扎了好几天,该歇息了米利唐心里想。 “我!我是国王!”小男孩叫骂着,“我命令你,放我出去!” (本章完) 第262章 破碎的蛛网 第262章 破碎的蛛网 二百六十一、破碎的蛛网 赫伦堡刚刚经历了场大雨。 阿提斯抚摸着城墙,仿若置身在被狂风包裹的悬崖峭壁上,黑心赫伦最后想要依仗城堡对抗龙焰的狂妄仿佛就化作这几座扭曲畸形的高耸塔楼,如同赫伦伸出的手掌触碰这乌蒙蒙的天幕,诉说非人事能为的不甘。 他远眺着南方,那是君临的方向。 河间地一片坦荡,即便是谷地的重骑,来往奔袭也不需太长时日。 他先于军队主力到达,在暂时解决与北境之间的问题后,君临的形势当属重中之重。 “雨恐怕还要下,大人。”哈罗德·哈顿的声音在身旁出现,盖过了风声。 赫伦堡塔楼与塔楼的墙垒间已陆陆续续出现了火光,湿乎乎的锁甲和头盔依稀还能见着它们反射出的暗淡光线。 天色过于阴冷了。 公爵没有言语,走下了城楼,哈罗德跟在后面,庞大的旋转楼梯环绕着塔楼,这中间除了二人的脚步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直到两人踩上城墙下褴褛的草地,寂静才被雨声风声和草地的哗哗声彻底打破。 “这股风是来自北方,盘踞在赫伦堡的头上许久,继续向南的。”阿提斯说。 哈罗德皱着眉张望着天,“这雨恐怕还得下呢,大人。” 公爵却张开臂膀,“赫伦堡天空的阴霾,不知道给君临添了多少阴雨。” 君临城乱成了一锅粥,这雨来得真巧。 积水“滴答滴答”,从密道的缝隙里向外流淌。瓦里斯抽搐着鼻子,手扶着墙壁,掌心传来一抹毛毛糙糙的粘稠,石砾和泥土混匀着水粘在手上,好不恶心。 珊莎这孩子,终究是慢了一步,他心里叹息道。 预先设计的地点没有史塔克家女孩的身影,他只能让自己的小小鸟多停留一日,自己的步伐还未必赶得过形势的变化。 乔佛里怎么没死?乔佛里怎么没死?乔佛里怎么没死! 瓦里斯掀起自己的长袍,在密道里积深的水前行,额头上还沾上了水草,这鬼地方怎么会有水草。 他喘着气,擦去头顶的水,就是不知是屎尿、雨水还是汗渍,亦或者这些混杂到一起。 水涨得已经及至小腿,君临城的恶臭似乎全都藏在这些翻滚的水泡里,瓦里斯卖力地迈着小腿,沿着熟悉的路线奔跑。 木梯,闯入了视线,瓦里斯停下脚步,深重的喘息声也在此时渐渐平息。他走近木梯,抬头看着隔板缝隙滴下的水,剧烈的心跳慢慢变缓。 他讨厌这种超出掌控引致的不安,大麻雀暗地里的那些动静,遍布君临的小小鸟几乎瞬时间就能顺着蛛网把消息传到他的手里,他并不担心。 藏匿毒药的是大麻雀安排的教士,下毒的也是大麻雀的手笔,自己不过是借着多年耕耘君临的底蕴顺手推舟卖给他毒药。 最后招致兰尼斯特狮子怒吼的只能是那群乌合之众,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 可为什么.乔佛里没有死? 瓦里斯熟练地伸手抓住木梯的中部,轻轻搬起,靠在墙上。 看着破旧的隔板上经年累月积攒的灰尘,瓦里斯贴心地用袖子抹了抹,这在他眼里可是崭新的。 逃生的地点是他新近布置的,就是为了防止红堡的密道被兰尼斯特的眼线全都发现。 君临城的地道,红堡最密,就像蛛网的中心向外张罗,渐渐稀疏。 他清楚君临港早已被封锁,暂时还未开放,里里外外都被都城守备队的爪牙看着,出城风险很大。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旧交恐怕都要死于那象征神圣的贝勒大教堂,但那句他期望的“为了艾林,阿提斯公爵万岁”的字眼却未出现,反而是“史坦尼斯万岁”回荡在广场久久不停息。 瓦里斯清楚这里面喊的有不少是不明情况胡乱跟风的民众,但源头是谁自己不得而知,哪怕心里有猜疑也很难断定。 他双手抵住隔板,用力向外推,沉重的隔板上堆积着泥土,并不容易一下子推开,何况自己的双臂也在亡命中力竭。 又一次用力推,隔板略微上移了几分。 瓦里斯擦擦汗,他亲眼目睹泰温捂住喉咙倒下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这君临城该死的人何其之多,但兰尼斯特和艾林必须共同埋葬在残破的城垣和燃烧的火焰下。 这样才真正算是除掉心腹大患。可若是只有泰温死,维斯特洛大陆便无一人能制衡艾林, 瓦里斯用力一推,隔板忽地打开,新鲜的空气和忽降的雨一股脑涌到他的脸上。 没有泰温的君临在阿提斯眼里是什么样呢,是势在必得的肥肉,还是香喷喷的蛋糕? 瓦里斯臃肿的身躯冒出来,两手抵着地面软乎乎的土壤。 恐怕这时,罗拔·罗伊斯爵士的身边会多一份关于野火位置的图纸,这当然不是全部。 想让鹰隼收拢翅膀,栖息这龙的巢穴,不放点血腥味怎么成? 瓦里斯钻出密道,长吁了口气,这是他最后的赌博。 该走了.他该离开君临了. 没有泰温的兰尼斯特就像失了疯的狮子,摸爬滚打间都会给自己来个遍体鳞伤。 鹰隼只要进入君临,野火就可在这座城里肆无忌惮的奔涌蔓延。 失了疯的狮子和骄傲自满的鹰隼,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他笑了,雨水打在脸上,绽放出胜利的水。 明晃晃的剑光也借着水折射到他的眼里。 “终于见面了,藏在角落里的八爪蜘蛛,久仰。” 瓦里斯僵硬地抬头,金色的新月猎鹰徽章映入眼底。 应该没人知道自己的逃生处,怎么会. 八爪蜘蛛想起了食言的史塔克家女孩。 “首相原本不会死,”科本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念诵经文,詹姆是一字一句也听不下去。这个古怪的无链学士踢了踢圣堂内教士的尸体,“您也清楚.” 詹姆的注意力却只在父亲身上,他认不清那团模糊的血肉。 “只要及时处理,用些学城同仁不愿意相信甚至提及的技巧。”科本的话环绕在耳旁,犹如风过。 派席尔瘫坐在地,愣愣地盯着首相的那团血肉。 这血肉没有头颅。 “但任谁也想象不到圣堂里会冒出来一条狼。”科本摇摇头,很是难以置信。 “珊莎在哪!珊莎在哪!珊莎在哪?!” 瑟曦的尖叫多少带了点歇斯底里。 “一口咬下首相的头.头颅不见踪影真是”科本唯唯诺诺地低语,不敢多言。 詹姆看着地板上一处不大不小的缺口,那头狼正是从里面冒了出来。 巴利斯坦就像是风中飘零的枯树一样站在原地不语,“至少麻雀”他还未说罢就在叹息。 麻雀倒是一网打尽,至少从河间地跑到君临城的麻雀基本非死即伤。 “大麻雀没抓到,只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有什么作用?”质问声从詹姆嘴里不由得地就窜了出来。 无人回应。 “猎狗也失踪了,”马林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国王,“和那个史塔克女孩一起失踪,这是最蹊跷的事。” 鉴于我父亲的情况,最蹊跷的事恐怕还要往后放放。詹姆心想,若是提利昂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他差点笑出声来。 桑铎·克里冈感受着怀中少女的体温,从下身升起的燥热就不断侵扰着他。 自己怎么敢.猎狗回头望了望君临城,雨幕稍稍停了,夜幕悄然低垂。 “谢谢您,我的骑士。”怀中少女转过头,明亮的红发散发着蜜酒的香味,让自己陶醉。 他不由得想吻上去,但少女却预料了他的欲望,伸着脖子亲吻住他丑陋的疤痕。 “我们该回去”他本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要去哪.” “回家,回北境。”少女坚定地说。 那是一条.很远的路,猎狗心想。 (本章完) 第263章 八爪蜘蛛? 第263章 八爪蜘蛛? 他卧在木板上,经久盐腌和烟熏的浓郁味道裹着自己,让他不由得想起案板上坐等刀俎的咸鱼。 两腿麻木,血迹早已风干,剧烈的疼痛或许还在,或许不在,自己感觉不到了。 从君临城出来,到整个王领,似乎都被暴雨侵袭着。 瓦里斯不停地咳嗽,不停地哀求。 “新旧诸神啊,结束我的痛苦,结束我.” 于是,他的两腿被打断,嘴里被灌了毒药,瓦里斯清楚这药的味道,苦而干涩,使得牙根变软,这基本连咬舌的可能都被阻绝。 天生的情报总管,天生的小小鸟. “咳咳咳!”瓦里斯咳出一痕新鲜的血。 埃文·艾林斜着眼望向自己,大抵是狂风肆虐的野外过于寒冷,瓦里斯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止不住地战栗,每根毫毛底部都泛起了疙瘩,挺直着。 铁手套甩在自己的背部,发出清脆的声响,“蜘蛛不能死,公爵需要从他嘴里撬出的情报可不止一星半点。” 金鹰哨的金鹰,也是这般歹毒瓦里斯内心里的那股鄙夷和蔑视早已被暴雨洗得一干二净,内心空空荡荡,只剩下绝望的空响。 “啧啧啧~” 他听到了清晰的冷笑,这般声音好是熟悉,瓦里斯张着口,这不就是躲在暗处静待局势明朗的自己的声音吗?八爪蜘蛛的专属,情报总管的专属。 “要不是我反应及时,只有诸神才知道你的人会在贝勒大圣堂干出什么荒唐事。”埃文·艾林挑着眉梢,整个嘴脸挂满了嘲讽。 胜利者的语气,瓦里斯再次咳嗽,口水吐沫混杂在湿漉漉的木屑粉刺里,惹得鼻子一阵发痒,咳嗽不断。 言语与外表一样哨幼稚,自己怎么会败在这人的手里? 八爪蜘蛛啊,倒成了蚂蚱的盘中餐,真是讽刺瓦里斯内心一片黯淡。 “史坦尼斯万岁!”埃文·艾林挑衅般地挥舞着手臂,“美妙的手笔。”他自卖自夸。 瓦里斯说不出话来,想起那群捷足先登去误导民众的不知名刺客,胸口像是被大石压着堵着,难以喘气。 “渗着脂香的嫩肉,发出叮当响的金龙,还有君临城这场前无古人的大戏,机会不把握住,安达尔人凭什么能在艾林家族的庇佑下展翅高飞?” 车轮忽地一阵晃动,瓦里斯的口鼻连续地磕碰到透着盐腌味的木板,肥硕的身躯扭曲着,一声不吭。 他认得出来,这条道路通往哪里,谷地人的王领军营,或者是被艾林占据的赫伦堡。 “人们祈求天父审判,以求正义伸张” 乔佛里迷迷糊糊,惺忪的睡眼挣扎着,鞭子迅猛地落下。 “不要!”他失声尖叫,但还是迟鞭子一步,一道血痕出现在国王的背上。 “啊哇哇呜!”乔佛里四肢缓慢地挪动,似乎被这一鞭子抽出了最后几分力气,哽咽的哭声从嘴巴里流淌出,正如他失控的鼻涕和口水。 修女举着长鞭,眼神淡漠地望着他,“你是谁?” 乔佛里嘴唇哆嗦着,显然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恐惧,他的脖颈不寻常地痉挛抽动,能明显地看到肌肉的收缩。 “水我口渴.”乔佛里伸长脖子,青筋沿着太阳穴明显地凸起,他露出哀求的表情。 该死!该死!这是绵羊的表情,不是雄鹿!不是拜拉席恩! 修女难得露出怜悯的眼神,“世人都口渴,陛下看不到吗?” “噼啪!” 又是一鞭子下去。 “啊哇哇呜!!!”乔佛里哀嚎着,痛苦地跪地求饶,但换来的却是又一次毒打。 门柔软的打开,“吱~呀~”乔佛里看向来人,灰色的头发和眉须包裹着面部明显的皱纹。 好慈祥.一股异样的亲近涌上乔佛里的心头,让他忍不住佝偻着四肢,扭曲地爬行在地板上,“水水.”血丝占据着眼白,像是濒死的人一样。 一抹清凉甚至于甘甜触碰到他的嘴唇,乔佛里的头停滞在那,微微一愣。 然后就是吞咽,拼了命地吞咽着水,像是秃鹫争食腐坏的血肉。 “愿七神保佑您,陛下。”大麻雀蹲下身子,对他露出微笑。 乔佛里咽了咽口水,眼泪哗啦啦地流,嗓子像是被呛到一样,一字一顿,“我我.祈求诸神诸神护佑” 大麻雀伸出手臂,揽住乔佛里,拍着他的后背,“他们当然会保佑你,你是国王,受神赐福的国王,他的彩虹之剑,便是为你所备。” 乔佛里咽下自己的鼻涕和泪水,呜咽地“嗯” “乖孩子”大麻雀抽出臂膀,在乔佛里祈求的声音里,无情地关上房门。 “别走!别走!呜哇啊!” 鞭子,国王,求饶,修女.在黑暗的小屋里。 “我对你会很有用处,阿提斯公爵.”瓦里斯吞咽着血,尝着血液里的腥甜味。 阿提斯打量着瓦里斯,他曾经并不觉得自己和这位大名鼎鼎的八爪蜘蛛,历经两朝的情报大臣会有什么交集,毕竟谷地的领主只需要守着王国的秩序,安然栖息在鹰巢城,即便不问政务,将全盘事情都交由月门堡打理也不是坏事,说不定效率更高 “劳勃国王的死,这场战争,野火的下落,这中间都有蹊跷,”阿提斯说,盯着瓦里斯被折磨到近乎崩溃的双眼,“太多怪事,你人在君临,无所不知,来,”他站起身,端起一旁的酒杯,“润润嗓,慢慢告知与我,你到底效忠于谁,史坦尼斯?不像,泰温,更无可能,还有谁?告诉我,伱性命无忧。” 瓦里斯沉默了,认命一般地闭上眼。 埃文·艾林看向公爵,后者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蜘蛛被拖进了牢狱,严刑拷打。 若是红袍女在,事情会变得简单多。阿提斯心想,又不由得看向窗外,偌大的神眼湖仿佛是融化的白蜡,肉眼所见的水流动要迟缓得很。 他就这么坐着,等候着金鹰给他答复。 从白昼到夜晚,从熄灭的烛灰到亮起的油滴,阿提斯攥着书,在纸上掐出了印子。 埃文·艾林走了过来,手里捧着蜘蛛的答复。 “死了吗?” “还没有。” “拖出去。” 阿提斯站起身,一旁的安盖和哈罗德·哈顿连忙跟上,背着盔甲与剑。 谷地的骑士围拢过来,巨大的篝火升在城堡的中央,被四周的塔楼包裹,像是在赫伦的掌心。 “以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劳勃一世之名,我,鹰巢城公爵、三叉戟河守护者和东境守护,艾林家族的阿提斯,在此宣判你死刑。” 瓦里斯低着头,脸上留下他留存在世间最后一抹神情,那是一抹惊愕,里面夹杂着不甘。 人头落地,赫伦堡又多添一具尸体。 八爪蜘蛛? 维斯特洛再无八爪蜘蛛。 (本章完) 第264章 盾牌列岛之战 第264章 盾牌列岛之战 二百六十二、盾牌列岛之战 据说“湿发”伊伦只需一瞥,铁种就会乖乖让海水洗去他们的愚昧和虚妄,浑身战栗地接受淹神的洗礼。 可这种威严在宁静号上毫无作用。 伊伦·葛雷乔伊干呕着,毒辣的太阳晒破了他的额头,湿漉的长发也变得干燥,摸上去像是在摩挲着柴木。 他被绑在船头,和一旁的无嘴少女一同直面着太阳。 伊伦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股刺痛如同掠食者的利刃劈向自己。 淹神的祭司环望着甲板的四周,水手和船员形形色色,哑巴和混血的杂种一言不发地做着手里的活。 暗如沥青的黑人,矮小多毛像是猿猴般的家伙,半脸挂着鳞片、半脸没了皮肤的半面人. 一群怪物,伊伦的两腿无助地伸缩。 阳光无情地扫射着他的面颊和双眼,以至两颊像是贴着烧炭,双眼仿佛就要熔化。 一扇大门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伊伦的嘴唇开始颤抖,生锈的铁门链剧烈地摇晃。 “不不,逝者不死,逝者不死!逝者不死!逝者不死!”他开始不停地祈祷,祈祷声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听出伊伦在尖叫。 “承认吧,弟弟,”攸伦终于来了,巨大的身影将自己淹没,像是海怪的触手将自己蔓延,“你的信仰,源于恐惧,对我的恐惧。” 放屁,伊伦想大声骂他,想控诉,控诉他亵渎神明,控诉他囚禁至亲,控诉他的真正目的不是复兴铁民,而是满足私欲 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在哪?”伊伦屈服道。 “你在哪?”攸伦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他血红色的丝绸披风抖动着,一定不是被风吹动,伊伦没感受到风,“你的国王要你在哪你就在哪。” 但是,伊伦心里想。 “但是,”攸伦啜饮起酒,动作优雅轻柔,仿佛四周的臭虫和老鼠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我是个慈悲为怀的人,”他把酒杯扔下船,手指着前面,“前面正在举行着美丽的仪式,让所有人满意的仪式,铁种的荣誉,掠夺,征服.” 伊伦想挺直上身,却被攸伦的鞋抵住,短衫上连缀的铁片相互碰撞着,发出熟悉的声音。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童年时,那摩擦的生锈铁门链。 整个身体瞬间瘫软下去。 “我们亲爱的维克塔利昂,我英勇的弟弟,国王手下追求荣誉的猛士,正替他的国王浴血杀敌呢。”攸伦的话还在耳边,只是伊伦嗅到了怪味,这味道不像是酒。 这里是盾牌列岛,伊伦想,只是他不清楚是哪座岛屿。 攸伦离开了,几个哑巴水手走了过来,,夺去他的长袍还有鞋袜,甚至裹腰布也被抢走。 我还有淹神,伊伦想,“我诅咒你们。”他对水手们说。 铁链被狠狠拽走,伊伦被迫卧倒在了甲板上,两手抓住船首的无嘴少女铁像,朝前方望去。 数十艘长船,沦陷的城镇,芝麻大的城堡,被肆意掠夺的港口。 接下来则是一阵晕厥,水手打晕了他,向船舱的底部拖去。 维克塔利昂砍下橡盾岛骑士的手,鲜血向外喷溢,他没管骑士撕心裂肺地哀嚎与求饶,巨斧砸碎了骑士的面门,骑士顿时闭嘴不语。 但周围的嘈杂声还有很多,维克塔利昂抬起头看向城镇。 港口的船泊或沉或被铁民占据,船上水手的首级和残肢像廉价的纸片一样弥漫在海面上。 他漠然地扫视着抵抗的士兵,多半无甲,恐怕都是凑数的渔民。 “我投降~”求饶声没被铁民同情,掠夺者的飞斧击碎了这一迷梦,插进求饶者的脖颈。铁民疯狂地搜捕着财宝和女人,碍事的老人和幼儿就用飞斧和长剑来处理,平民四散奔逃,像是成群的老鼠,喧哗和凄惨的哀嚎像鼠疫弥漫在整座城镇。 维克塔利昂的视线来回移动,自己的水手撕扯着女人的头发,拽到长船里轮奸,撑船载着满满鱼筐的老头渔翁渔妇被淹入了海,鲜红沉到底,浸泡发皱的皮浮在面。 杀戮,奸淫,洗劫,铁民分布在城镇各处,胜利的欢笑声到处都是。 维克塔利昂没管这些,他径直走入城堡。 “去死!”一众人围了过来,为首者更是手持骑士的长剑。 巨斧扑面,为首者躺地,壮胆声凋零。 维克塔利昂打量着他们,“亨佛利在哪?”他喊着橡盾岛伯爵的名字。 伯爵坐在众人身后的椅子上,手中的短剑对准自己的脖颈。 他的眼里满是惊恐,两眼恍惚地看着维克塔利昂,瞳孔紧缩,“海塔尔,高庭还有泰温公爵绝不会放过你们!” 维克塔利昂摘下自己的海怪头盔,丢在了中间的长桌上,向上提了提巨斧,径直站在伯爵的正前面,扬了扬下巴,“自刎啊。” “你”伯爵握住短剑的手软了半分,不过片刻便脱落了,短剑落在地上,整个人也趴在了地上。 维克塔利昂点点头,转身拿回了头盔,走出了厅室。 亨佛利·赫威特伯爵被堵上嘴,捆在凳子上。 他的妻女裸着身,在宴会里穿行,维克塔利昂听不见哭哭啼啼的声音,因为最先哭啼的小女儿已经被拖到了铁种的一艘长船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歇止的时候,伯爵的妻女也就停止了哭泣。 攸伦品尝着岛上的美味,像是在侵蚀着自己的荣誉,维克塔利昂盯着自己的哥哥,周围的铁种心知肚明般不去招惹,只是各自讨着酒喝。 攸伦似乎没发现自己,他倒是很喜欢伯爵的私生女,捧着他的脸亲吻着。 “杀敌是一件事,”维克塔利昂说,“侮辱他则是另一回事。” 周围的铁民沉默了,不安地看向宴会上方的攸伦,而后者却毫不在乎地打量着一旁的赫威特伯爵。 戏谑的声音响起,来自攸伦,“伱来杀吧。” 维克塔利昂站起身,手里握着巨斧,走近了伯爵,也就是走近了攸伦,他的双眼时刻没有停止注视攸伦。 不安的骚动出现在维克塔利昂身后,他们以为我要砍下攸伦的头?大错特错。 维克塔利昂不屑地笑了笑,举起巨斧。 伯爵的脸却疯狂地溃烂起来,沙哑的尖叫声从伯爵嘴里吐出,维克塔利昂看到里面没了舌头。 伯爵一声不吭地垂下脑袋,他妻女的哀嚎哭啼声再次响起,比裸身来侍奉时更大。 躺在攸伦怀里的私生女浑身像是被海怪吸了灵魂,僵持着身体,眼里空洞无物。 “毒药是下三滥者的工具。”维克塔利昂盯着攸伦,缓缓放下巨斧,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座位。 他盯着餐盘上的食物,攸伦不是淹神的旨意,只是一群蠢货的推举。 伊伦在哪,维克塔利昂紧抿着唇,重重地叹息。 (本章完) 第265章 地道 第265章 地道 二百六十三、地道 炼金术士公会,贝勒大圣堂,红堡.詹姆看着君临城的地图,食指轻触,感受到淡淡的毛糙。制图用的羊皮纸乱糟糟地摆放在桌面,紧张地看着詹姆。 他盯着我的金面具,还是在想看清楚他这张脸。詹姆的心思比桌上的羊皮纸更乱,他放下君临的地图,“我要一张更详细的。” 制图的工匠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詹姆只认识红堡的老制图匠老亨利,他的眼睛在金面具的小孔里眨了眨,打量了工匠两眼。 “老亨利在”詹姆刚开口,年轻的制图匠便插口道:“父亲死在黑水河之战,被火烧着了衣服。” 詹姆哑了口,他低了低头,心里有些不自在,“王国感谢你们的贡献。”王国感谢个屁,詹姆口是心非地冲年轻的制图匠微笑。 接着是段长久的沉默,直到制图匠不自然地崴起自己的脚,盯着皮靴不敢再多看詹姆。 “你是.小亨利?”詹姆试探性地问。 小亨利点头。 詹姆深吸了口气,手拿着地图,向屋外走去,“跟着我吧,帮我绘个图。” 小亨利闻言两眼像是放了光,扶正帽檐跟在詹姆身后。 “詹姆爵士,詹姆爵士!”小亨利说话有点急,“您知道珊莎小姐去哪了吗?” 詹姆立住身,对珊莎和猎狗的追捕令还没下来,红堡里的人自然不知道这话题的轻重。 “你问史塔克小姐做什么?” “这个,”小亨利有些尴尬地抠了抠脸,“珊莎小姐总是喜欢跟着我后面看我绘图,我.”他红了脸,“我我只是关心她,好几天不见她了” “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小亨利的脸窜得一下红起来,原先只是两颊有了点红血丝,现在倒像是個灌了太多夏日红的酒鬼,随后低着头,“她可是公爵的女儿。” 詹姆皱起了眉,猎狗和史塔克小姐一块出走本就蹊跷,现在又多了个鬼迷心窍的制图小匠。 “史塔克小姐都和你聊些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制图的小事,绘制地图,问我借了好几张君临的地图,那幅丝绸画的都送给珊莎小姐了。” 詹姆的眉锁得更深了,只是被金面具遮挡住看不见,他拽住小亨利的手,略带恐吓意味地高声呵斥:“把你知道的,猜测的,关于珊莎·史塔克的事情,全都吐出来,小心点,红堡的地牢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他妈闹着玩的!詹姆再次口是心非。 小亨利泛红的脸霎时白了,不知所措地看着詹姆。“爵士,我.” 贝勒大圣堂的缺口像是被人特意展列出的,上面便直对着圣堂穹顶处的七芒星标志,阳光在其中折射成炫目的七彩,笼罩着圣堂里祈祷的众人。 七彩光芒映在地上,缺口正是光芒的中心,像是在七神的胸口挖出心一般。 真是讽刺,恐怕每一个礼拜朝圣的修士修女都会长久驻足于此,结果这么多年过去无一人发现。 詹姆拄着剑,小心翼翼地探着中心的缺口。 他佝着身,钻了下去。 遥远但熟悉的臭味迎面而来,詹姆看着地上的黑疙瘩,冰原狼的粪便,他在临冬城见过。 他抽出剑,以防面临和父亲一样的结局,兰尼斯特红袍子也一个个探着身子下来,紧紧跟在詹姆身后。 密道四通八达,詹姆指挥着手下一个个探路。但通道过长很久得不到回报,詹姆只能亲自领队,身后跟着几个红袍子就沿着一条地道走去。 没什么危险,詹姆紧绷的神经没有松弛,但直觉告诉自己通道很安全。 血腥味突兀地传来,詹姆长剑横在正前方,蹑着脚缓步前进。 低下头看,一个男孩的尸体。 顺着通道抬头,还不止,男孩,女孩,一个一个,接连倒在地上。 还有破碎的十字弓弩,箭矢断在墙根边,旁边是一个女孩的小手。女孩的腹部插着剑,旁边倒着几个都城守备队的金袍子,像是在混战中被十字弓弩袭击一样,多处中着箭。 马林·特兰爵士,一袭白袍,上面沾满了小孩的血。 他铁锈般的胡须对准了詹姆,血液还流淌着,垂着两眼咧嘴笑,“詹姆爵士,还有很多。” “很多什么?”詹姆被这一幕震慑到了,紧握着剑柄。 “很多小孩,瓦里斯的小小鸟,在这地道里到处都是,贝勒大圣堂只是其中一处。”马林·特兰说。 “谁让你来的。”詹姆猜测到了,但只是想确认。 “我以为您知道,”马林·特兰踌躇地抹了抹胡子,“瑟曦太后,她命令我抓拿这些小小鸟,最好把瓦里斯也给砍了头。” 蠢货,詹姆心里骂道,他看着地上惨无人寰的一幕幕,一具具尸体横在肮脏潮湿的地道里,稚嫩的脸一张一张,又一张. “让我对照着这张地图,”马林·特兰似乎有些忘形,他亮出了一幅丝绸做成的图,“果然,几乎所有的密道都被额外标注了,甚至还有野火的位置,这些东西还是交给太后比较合适。” 提利昂的话再次浮现在耳旁,“泰温,我们的父亲是偏执狂,瑟曦?这个亲爱的老姐是妥妥的蠢货疯子,你必须把君临全部的密道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样野火和君临就真正属于伱。” 詹姆看向马林·特兰,看着丝绸地图,正符合制图匠小亨利的描述。 送给珊莎·史塔克的丝绸地图,君临的地图。 瑟曦是怎么拿到的?詹姆心中疑惑。 未想多久,他伸出手,“拿过来。” 马林·特兰收起地图,“太后让我.” “我是她的弟弟。”詹姆感觉脸有些发烫,他头一次觉得和瑟曦在同一家族让他心生羞愧。 “可是.” 弑君者的剑劈砍过来,马林来不及抵挡,面部直挺挺地中了一剑。 身后的红袍子和跟在马林·特兰身边的都城守备队士兵都呆立着看着这一幕。 詹姆拿起丝绸地图,他希望姐姐是个蠢货,没有复制这张图。 弑君者踢了踢马林·特兰的脑袋,对他身后的兰尼斯特亲卫说:“把这群金袍子砍了。” 高贵的骑士,绝不对妇孺出手. 詹姆想起了布兰·史塔克,一阵绞痛出现在心里。 珊莎静静地躺在树根上,她熟悉这种感觉,就好像之前在临冬城的小神树林里陪着母亲一样。 猎狗默默地割着毛皮,他捕到了鹿,排除一切干扰因素,珊莎只把他当作英勇的骑士。 “要我得到野火,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珊莎?”瑟曦提及野火时的神情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珊莎摇摇头。 “毁掉所有和我不对付的人,小恶魔、史坦尼斯、阿提斯·艾林,还有那些和兰尼斯特对抗的家伙,一个不留,哪怕毁了整座君临,”瑟曦突然发笑,“对,我想瓦里斯恐怕也这么想,等到谷地人,河湾地人,还有那些王公贵族们进了君临,进了红堡,点燃野火一通烧死,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珊莎点点头。 一通烧死。 于是她把制图匠送她的定情信物留给了瑟曦太后,在她离开的时候。 那个制图匠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亨利,珊莎微微叹息,她光顾着记怎么制图其余什么的都记不清了。 远处的草丛传来沙沙声,珊莎回头望去。 淑女金黄色的眼在幽幽转动。 (本章完) 第266章 御前会议 第266章 御前会议 二百六十四、御前会议 褪去白袍,詹姆赤身裸体,望着镜中的自己。 白蒙蒙的水雾蒙蔽住了大半面镜,也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唯有狰狞的面目清晰显露。 詹姆盯着脸上的疤痕,像只爬虫在蠕动,嫌烦恶心,又好似虬曲的树干,愈挫愈勇,生生不息。 这是荣誉的象征,詹姆安慰自己。 但苍白枯槁的面容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穿上衣物,他推开浴室。 一如过去几天,床边已经摆放好了削好的水果和半瓶的蜜酒。 红发女孩的后背半裸着,倒不如瑟曦后背那般洁白无暇,雀斑和淤痕可以清晰地见到,就像自己脸上的疤痕一样。 妓女,又是北方的妓女,这种淤痕和伤痛怎么来的再显然不过了。 萝丝不像自己,她敢于把过去的伤痕掀开给旁人看。她扭过头,“爵士?”瞥过来的眼神像是把风情万种揉碎了摊开给你看,动人心魂。 詹姆的喉咙咽了咽,“我说过了,不必替我做这些.” 也许我需要你?他心里问自己。 “我愿意为你做这些,你救了我,”萝丝站起身,婀娜的身材被单薄的裙纱半遮半掩,走近了他,上前吻在他的疤痕上,“所以我喜欢你。” 妓女的表白是最大胆直接的,詹姆并不了解这一套,但从提利昂那里有所耳闻。 但.他更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我是御林铁卫。”詹姆深吸口气,走到床边,拿起一块水果塞进嘴里。 萝丝退后一步,整理了衣衫,“我知道,爵士。”她抚了抚长发,目光在詹姆的身上顿了顿,缓步离开了房间。 詹姆压抑下内心的燥热,他看了眼卧室角落的白袍。 我只剩下这白袍了,詹姆心想。 月光透过窗,斑斑点点附着在白袍表面。 他在坚持什么?詹姆内心讽刺并追问着自己,若这白袍是真,那过去十几年和瑟曦是在做什么? “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的话语就在耳旁,在他们剿灭御林兄弟会之后。 “你是天生的御林铁卫,”亚瑟·戴恩说,他把剑搭在詹姆肩头,“詹姆,你是否愿意在诸神和世人面前发誓,守卫弱者,保护妇女和儿童,服从封君和国王,无论前程如何艰险,如何卑微,如何危险,始终如一战斗在先,不辱骑士之名。” 他的话语平淡而不容拒绝,骑士的尊严掷地有声。 “我愿意,大人!” 詹姆只记得自己年轻时的话同样掷地有声。 亚瑟·戴恩的剑从右肩移到左肩,“以战士之名赐予你勇敢,以天父之名赐予伱公正,以圣母之名赐予你仁慈守护无辜之人。“ “起来吧,骑士詹姆。” 詹姆闭上眼,回忆向往而又沉痛。 那个少年,从小就想当亚瑟·戴恩,但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为了微笑骑士。 月光的斑点慢慢后移,从白袍附着到詹姆的面庞,泪痕的余渍像是披上了银色的辉,直到斑点消失,被更大的阳光取代。 詹姆在清早起身,穿上御林铁卫的白袍盔甲,向御前会议的王座厅走去。 推开门,派席尔唯唯诺诺躬身在罗拔·罗伊斯身边。 这家伙又在玩弄什么心思? 詹姆冲巴利斯坦点点头,径直站在白骑士队身边,与其当情报大臣,做个御林铁卫或许更合他心意。 “咳咳!阿提斯·艾林公爵再不来君临主持政务,恐怕七国又要陷入一片混乱,政务和商贸也无法通畅” 罗拔正认真地听,但詹姆能从这位罗伊斯的神情里琢磨出某种敷衍。“我也老了,长住君临已有怀恋学城图书研讨的日子,恐怕要向国王请辞。”派席尔擦了擦汗,低声下气地说。 向国王请辞?那为什么要告诉罗拔·罗伊斯。 詹姆看向四周,御前重臣的目光有意无意就在罗拔·罗伊斯和派席尔两人之间转悠,怕是各怀鬼胎。 这艾林还没有来,铁王座内部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吗? “哒哒”的鞋履声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绪。 自己的姐姐在众人的恭维下端坐在会议厅的正座上,她看向派席尔的神情里充满了厌恶。 “大学士,您老的膝盖骨还好吗?我走过来这么一刻,比我脚步声更大的就是你膝盖嘎吱嘎吱作响的声了。” 姐姐的声音嘹亮而刺耳。 “我”派席尔大学士有些手足无措,“是的,陛下,我有点老了,大概。” “老?”瑟曦眼神里透露出某种狡黠。 傻子都看得出来,詹姆心想。 “怪不得要请辞呢,”瑟曦发出铃铛般的轻笑,要是往常,詹姆只会觉得动听,但现在,只觉得刺耳。“小乔一定会同意您的请辞。” “不是,陛下,太后陛下.我不是要” 他想以退为进,替乔佛里试探阿提斯·艾林对旧御前重臣的态度,尤其是兰尼斯特旧臣的态度,詹姆心想。 他站了出来,“君临还缺不得大学士,我想国王陛下不会希望服务多年的派席尔国师就这么离开的。” 瑟曦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派席尔惊魂未定,他感激地看向詹姆,“我想,我想詹姆爵士说得对。” “那么.”瑟曦似乎并不把这事当作必须要做的大事,她很快把事情转向更为紧急的要务,“现在整個御前会议都运转不过来,现在想想,少个财务大臣.” 财务大臣瑞佛雷·莱克刚想开口,却仿佛被太后雷厉风行的风格吓倒,又一声不吭地闭上嘴。 “还有海务大臣,更重要的是,御前首相不在了,没了父亲,有推荐的人手吗,各位。” 一直沉默寡言的罗拔·罗伊斯向太后轻轻颔首,“我想,有一个人选再合适不过.” “阿提斯·艾林公爵?”瑟曦看起来很是不以为意,她摆摆手,“王国更重要的位置等着他。” 御前会议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詹姆嘴里摆出了“不”的口型。 “战争大臣,主管七国一切纷争,”瑟曦像是在表演高明政客的戏子,站起身,轻轻绕道到罗拔·罗伊斯后边,“罗拔爵士,有什么事能比战争更加迫切紧急呢。” 罗拔皱起眉,“太后.” “史坦尼斯侥幸逃脱,艾德·史塔克在北方压迫忠于小乔的波顿公爵,两场大仗要打,阿提斯·艾林公爵作为战争大臣,谷地骑兵要北伐镇压这群叛徒,这才是王国最重要的事务。” “陛下!”派席尔焦急地喊,“这样徒徒消耗国力的行为不可取啊!” 瑟曦厌烦地坐回去,“阿提斯·艾林公爵是弥赛菈的丈夫,可到现在都没有个像样的婚礼,”她像是在没话找话般扯东扯西,但幸好没忘记主题,“阿提斯公爵一个战争大臣,我再给谷地一个御前席位,就是法务大臣吧,你的父亲,约恩·罗伊斯伯爵” “够了!” 詹姆用力拍了桌子。 瑟曦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国王没给您摄政的权力,太后陛下。” 詹姆如是说,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本章完) 第267章 大势渐起 第267章 大势渐起 二百六十五、大势渐起 赫伦堡上空密布了阴霾,层叠的乌云时不时有雷鸣的低吼,蓝色的电芒若隐若现。这让人很难想象是河间地的天气,若站在宛若峭壁的赫伦堡塔楼上瞭望,还以为是风怒角直指的狭海的天际。 飞翼骑士高举着新月猎鹰的飘带旗,旗帜高昂着头,对抗着冷冽的风。马蹄每一次踏地,所过之处溅出厚积的淤泥,泥污沾黏在马蹄铁上,骑士的锁子甲和蓝色披袍也难逃国王大道残破的泥泞。 暴雨冲刷着赫伦堡的城墙,厚重的城门每一次开合都是沉重的铁铰链吱呀作响的嗡嗡声。 飞翼骑士冲进城门,“绿叉河暴涨,淹没农田和骑士的私产!” 百炉厅无数焰火点亮了灯,幽冷的厅室墙壁也被烘烤得很暖。工匠侍女来来往往,尽力重新粉刷着墙壁,用精美的饰品点缀厅室,自由贸易城邦甚至更东方的珍宝、美酒和香料源源不断地运至赫伦堡。 “谷地军队再驻留三叉戟河太久,恐怕山谷大道就会完全被积雪淹没,恋家的骑士和征召军士在任何地方恐怕都无战力,公爵,”约恩·罗伊斯说,他略作停顿,但随即又强调,“当然,我还是坚持原先的观点,阿提斯,泰温已死,君临王领尽在掌握,不趁早拿下绝不轻易回山谷大道!” “安雅夫人希望她的儿子们能结束这场骑士之舞,回到铁豫城参加婚礼。”哈罗德·哈顿在阿提斯身后悄声说。 “修士新修的圣堂也被红叉河蓝叉河的水淹没了,每一次呼吸分明能感受到刺喉的冰冷,大地也应封冻,可为什么河间地的泥淤越来越多,河流越来越泛滥?”被海鸥镇派遣来河间地的七神主教颇感无奈地说。 “这奇异的现象已经通过渡鸦告知了学城,想必会有相应的记载,我们不久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是冬天快到了吗?” “即便是峡谷骑士在这里恐怕得活脱脱成了条鱼” 喧哗声占据了百炉厅,又由于墙体和空间的缘故不断地回荡。 “安静!”安盖注意到阿提斯神情里的不耐,站出来高声喊。 声音从主座传至铁门,一言盖过所有人声。 飞翼骑士冲了进来,半跪在地上,手里呈着信封,“阿提斯·艾林公爵!” “什么事?”哈罗德·哈顿看了下去,高声问。 “绿叉河暴涨,大量骑士的地产和城堡被淹.” 骑士的话还未讲完,百炉厅又是一阵喧哗。 “又是暴涨?” “七层地狱,这怎么回谷地?” “山谷里的那些高山氏族野人又开始抢掠村庄,毫无纪律!” “安静!”安盖和哈罗德·哈顿齐声喊。 又起喧哗的百炉厅这才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阿提斯·艾林身上。 “大人,”赫伦堡的学士抚摸着脖子上的锁链,向公爵微微躬身,“按照我的理解,三叉戟河不该在入冬时分如此疯狂地暴涨,学城恐怕也没有相应的解释。” “也许是七神的旨意,谷地人该回到峡谷,准备过冬了”主教自然做出了教士该有的发声。 约恩皱了皱眉,他丝毫不忌讳修士的那套说辞,“当务之急,拿下君临。” “您恐怕不该说拿下君临这些话,伯爵,”哈罗德·哈顿说,“阿提斯·艾林公爵是为了七大王国,谷地也是维斯特洛的一部分。” “也许是六大王国,哈罗德爵士,”学士讨好般地说,“三叉戟河与谷地已俨然一体,恐怕古称也要改改,山谷与三叉戟河王国。” 阿提斯·艾林没有作声,他聆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工匠仆人们路过的踩水声,若不是赫伦堡的下水道建筑足够完善,恐怕偌大的城堡也会变成鳟鱼的栖所。 一抹红色的,熟悉又疏远的身影出现在百炉厅的门口。 “大人!” 浑身像是被沥青涂抹的红袍僧走了进来。马奇罗?阿提斯站了起来,盯着他的身后。 没有红袍女的身影。 “恕我失礼,大人,”马奇罗高声说,“我需要跟您汇报些事,一些.”他看了看周遭群聚的人,“一些私密的事,关于千面屿上的一切。” 熊熊的烈火在参天塔的最高处肆意地燃烧,飘浮在夜晚氤氲的水汽中,它与明月共景,宛若橙月的魔幻对照明月的现实。 贝勒·海塔尔仰头眺望,嘴上常挂的微笑不见,他抿着嘴,眉头还时不时地紧锁。 铁种的入侵让他十分头疼,尽管旧镇还没有受到实际的进攻,但是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葛雷乔伊下一步的动作,铁舰队击败了雷德温家族留在青亭岛的小股舰队,在低语湾几乎是畅通无阻,时不时就有威胁旧镇的动作。 “哥哥,”加尔斯·海塔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父亲还没消息吗?” 贝勒深吸口气,他转过身,尽管到了晚上,加尔斯还是放不下骑士的职责,厚重的盔甲还绑在身上。他走过去,拍了拍加尔斯结实的肩膀,“父亲祈求诸神赐予他魔法击败侵略者,却忘记了他身边已经有七国最卓越的骑士和战士。” “还没有”贝勒扭头看向参天塔,至少塔上的烽火还没有呈现出绿色,这代表着旧镇的老翁还没有觉得这是个危急的时刻。 “非要等到海怪的触手缠住参天塔的塔身,他才能从那上面下来吗?!”加尔斯忍不住胸口的闷气,他踌躇了片刻,走出房门,“我要去见父亲。” “父亲不让任何人去参天塔,”贝勒在他身后说,“除了.” “莫罗娅?”加尔斯扭过头,口中有着愠怒,“该死,亲爱的莫罗娅变成这样完全是他的祸害!” 贝勒没有理睬加尔斯的愤怒,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书信,“我会让学士把信件传到君临,尽管青亭岛上肯定有人已经派了渡鸦,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雷德温的舰队回到青亭岛,回到低语湾,这样我们的损失就会降到最低。” “哼哼!要是那群贱种样的铁种上岸和我们作战,一定让他们的脑袋和淹神一起了结在这!” 贝勒忧郁地仰望,看着参天塔上的橙火,久久没有转睛。 莫罗娅·海塔尔扶着参天塔的墙沿,俯视着旧镇的繁华。 夜风拂起她凌乱的头发,发丝已经长至脚跟,如同黑色的瀑布。 “阿波渪咖稀弥堕”父亲的声音从墙壁的另一侧传过来,“古怪的文字,怕是瓦雷利亚人也看不懂,听不懂.” 莫罗娅走了进去,看了眼挂在墙头的号角,“这些海里生物的呓语不算好懂,父亲。” “我知道,我明白,我清楚,”老翁连连称是,转过头看向前来的女儿,招招手,“快来和我一起看看这些记载,哈哈,真是奇妙,伟大的时代,伟大的魔法。” 莫罗娅没有搭理自己的父亲,而是走近玻璃蜡烛的旁边,盯着起火的烛芯。 “学城的博士们,有多少人在装傻?”疯女的声音就好像梦魇在耳边低吟着不知名的小曲,仿若木屑摩挲的嘶哑中夹杂玻璃掉成碎片的清脆。 老翁没有搭理自己的女儿,还沉浸在那本厚厚的外语书上,尽管书页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也挡不住老翁的热情。 越过低语湾,攸伦的眼睛正盯着远处被浓雾笼罩的海,嘴里尝着蜜酒,笑而未语。 身下是卖力讨好的法莉亚·佛,她不断地呻吟着,叫唤着攸伦的名字。 “丹妮莉丝会是我的姐妹,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等陛下的弟弟把她带来,她将是您的岩妻,我是您的盐妾”法莉亚·佛在攸伦耳边说。 攸伦露出一抹笑容,“我亲爱的弟弟恐怕很喜欢我送给他的玩具,深色皮肤的女人,他享受着呢。” 他两手抓住法莉亚·佛的肩,“得赶紧了,我需要一个孩子。” 法莉亚娇羞地主动贴身,裹上了床被。 (本章完) 第268章 旧日的画面 第268章 旧日的画面 二百六十六、旧日的画面 马奇罗跟着公爵走入了百炉厅的一处侧室,墙壁很是陈旧,甚至还能看到“黑心”赫伦时期保留至今的壁画,交叉的银色铁链已然残破,底质的四等份图案大部分也已经剥落,只有长船的黑色颜料还未完全消失。马奇罗记得,这长船象征着铁群岛。 他多打量了几眼四周,这里虽然老旧,但想必被阿提斯公爵手下的工匠翻修过,礼器和陈列的卉以及装饰都很新,价值也必然不菲。 公爵遣退了贴身护卫,看向侧室仅有的小窗,这个小窗能透过密密麻麻的格子窥探外面。 “如果给埃文·艾林一点时间,说不定赫伦堡也能有像君临那样四通八达的地道密室。”阿提斯说。 听公爵的语气,貌似有些调侃的意味。 “红袍女在哪?”公爵问。 马奇罗不想耽误事情,他回答道:“我们还未登上千面屿,便陷入一阵雾气里,诡异的雾气,到处都是人脸,鱼梁木上的人脸,我和梅丽珊卓想祈求主升起一团火焰,可.” 他沥青颜色的额头淌过几滴汗珠,似乎回味到当时的场景脑后还是有一阵寒意。 “可是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乌鸦,黑压压的一群乌鸦,硬生生用翅膀扑灭了我主的火焰”马奇罗说,“梅丽珊卓似乎在硬撑着和这股力量抗衡,但是仅凭我们俩根本难以为继,她仿佛身体里一股.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只能说,在遇到那团雾气和乌鸦之前,梅丽珊卓与我主的联系是强烈的,身上的温度几乎就是我主意志的体现,但是.” “这种联系被剥夺了.”马奇罗的话语还未结束,就突然嘴巴微张,黑瞳占据大半的眼眶倏忽间被上翻冒出的眼白取代。 阿提斯微微一愣,他走上前去,伸出手触碰红袍僧,“马奇罗” 手指触碰马奇罗的一瞬,乌鸦翅膀扑棱的声音响彻双耳,阿提斯轻轻扭过头看过去,一只乌鸦,站在屋内的烛台上,蜡烛上的火悄然熄灭,徒留下一团烟雾盘桓。 它猩红的眼睛与阿提斯的双目对视着,只是,与寻常渡鸦不同的是,这只乌鸦的额顶处,还有颗狭小的眼珠在滚动,像是在扫视着阿提斯和周围的环境。 烟雾盘桓着,向四周伸出白色的手臂,接连不断的枝条缠绕在伸出的手臂上,阿提斯看见了一颗树,流淌着血泪的人脸如刀刻在树木里,是颗鱼梁木。 阿提斯抚摸着剑,他习惯于这种伎俩,红神和眼前这些乌鸦乃至鱼梁木都似乎更愿意在人的精神上搞小动作。 三眼乌鸦腾上空,飞越鱼梁木,阿提斯顺着它飞行的方向看过去。 幽深的树丛,青绿的池潭被数棵虬曲粗壮的古木围绕在中间,参天的枝桠树蓬望不见头。 数十个矮小的类人生物出现在池潭的一头,眼神里透露着警惕,两手紧紧抓着自己看不出是何材质做成的矛头和匕首,黝黑的皮肤被树叶编织的裙子遮掩,生动的双眼镶嵌在美丽的面庞上。 野兽,乌鸦,树丛中隐现的各种猛禽,有的甚至分不清是何种类别,仿佛守护者般护佑在矮小类人的身旁。 森林之子?阿提斯心中闪过这样的字眼。 当他把目光留在更近处,几个人类站在池潭边,青铜制成的长剑很是亮眼。 森林之子的领头两脚踏在水上,对着水潭指指点点。阿提斯这才发现那不是池潭,而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他皱起眉头,看着轮廓。 这分明就是一张维斯特洛的地图。 “森林与鱼梁树木”森林之子说着几个单词。 阿提斯皱住眉头,不是通用语,但自己却听得如此真切。 青铜武器,他再次看向人类。是先民的古语。 “海岸,草原,山脉,沼泽”先民说。 阿提斯明白了,这是盟誓,森林之子与先民在经历连年的战火之后签订的盟誓,地点就在这千面屿。 盟誓有言,维斯特洛最广袤的大森林归属森林之子,海岸、草原、平原乃至沼泽山脉归属于外来客的先民,他们发誓不再砍伐鱼梁木,甚至后来还改变了过去的宗教和信仰,一同信仰森林之子所敬拜的自然诸神。 忽然,三眼乌鸦扑棱了几下翅膀,烟雾被驱散开来,化作天上无数飘飞的雪。 一幕幕画面出现在阿提斯的眼里,长城、异鬼、森林之子与先民同仇敌忾 森林深处,鱼梁木泣血,一排排人类跪着,被匕首和矛头刺穿了胸膛,血流在鱼梁木的树根上。森林之子的泣声震撼着地面,幼儿被放在环编织的笼子里,挂在鱼梁树木的枝头,一滴滴向下流淌的正是幼儿的鲜血,是森林之子的幼儿。 画面一转,是破碎的礁石,沉入海底的沙漠、平原、城堡。一個个先民被旋转的海水挤压,血肉残缺,绝望沉底。 恍惚时,阿提斯抽离了自己的思绪,马奇罗喘着气,面庞上满是汗水。 “森林之子,森林之子咳咳!”马奇罗说,“森林之子带走了梅丽珊卓,他们想与你谈判,大人,想与你谈判!” 烟雾消散,阿提斯的注意力全在三眼乌鸦之前待在的位置。 一根黑色的羽毛。 马奇罗走上前,“森林之子留给我的,说是送您的礼物,怎么在这?” 阿提斯干咽着喉咙,他自信可以在战场博弈和宫廷较量里不输给维斯特洛任何人,但这些画面,所谓的森林之子、旧神红神,还有长城外的古灵精怪和异鬼,自己完全没有手段去应对。 龙.他想起了一直放置在悬挂于百炉厅天板壁上的火炉里的蔚蓝色龙蛋。 魔法刚刚乌鸦给自己呈现的,怕是数千年前传说中森林之子用于断裂多恩之臂的黑魔法“海水之锤”,他看过相关的记载,有说是献祭一千名人类俘虏给鱼梁木,也有说是使用了森林之子孩子的血液来献祭 现在看来,两者皆有。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提斯只觉得后怕,触人的寒意使他战栗。 三叉戟河的涨潮. 他看向马奇罗,“我会登岛,像先民一样。” 这是冒险,阿提斯内心里有人呓语。 你位高权重,离铁王座只差一步,无需冒险。 异鬼也许只是谎言,刚刚出现的画面也许只是骗子的伎俩. 阿提斯甩了甩头,“就这么定了。”他言语坚定。 刚刚画面的顺序,盟誓,对抗长夜,多恩之壁的毁灭. 前者是目的,后者是实力,也是谈判的筹码。 逻辑重新回归到人类的外交,阿提斯内心方才镇定,这没有违背自己的认知和常识,依然是牌桌上的游戏。 但愿如此,他内心叹息。 (本章完) 第269章 预言 绿人 第269章 预言 绿人 二百六十七、预言、绿人 潮汐涌入,咸水泡过他的双腿。 哑巴船员夺去他祭祀的长袍,留给他铁链和在身体上勒出的血痂,皱得发白,酸涩和疼痛每每都会在潮汐涌入时到来,他只要稍微用力,被海水泡得发软的血痂就会裂开,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 是里斯的染料吗?伊伦只觉得自己完全浸泡进了海里,满眼都是水雾。 眼睛所见,哑巴水手、形形色色的怪物、皮肤被水虱啃咬至腐烂的狱卒、提着提灯的老人。 耳朵所听,生锈铁链的声音在远处幽深的洞穴响着。 他想让我感到恐惧,用小时候残忍的伎俩,伊伦心想。 生锈铁链的声音消失,一个女人,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青绿之地贵妇人的服饰。 “女人,”他说,“我是淹神的仆从,命令你给我松绑。” 她把饭放在他身旁的凳子上,舀出一勺喂进他嘴里。 “粥和蜂蜜,”她说,“我可不能放你走。” “这是哪?”伊伦问,他知道这里是哪,橡盾岛,攸伦亲自给他展示,脸上满是得意。 “橡盾岛,父上大人的城堡。” “你是谁?”伊伦问,这个女人是他最近见到最温柔美丽的存在了。 “法莉亚·佛,我会是攸伦大人的盐妾。” 伊伦挪动了下脖子,“女人,蠢女人,快跑,他会折磨你,一直到死。” “你太蠢了,我是他的挚爱,”法莉亚笑着说,“他送我好多礼物,丝绸、金银还有稀有的毛皮,珍贵到只有到东大陆才会讨到的珠宝,他管这些叫做‘破布和烂石头’”女人眼中含笑。 “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怀孕了,肚里涌着生命之水,像海边的潮汐碰撞着礁石,”她笑着说,“我的姐妹们,瞧不起私生女,让我给她们服侍用餐,现在呢,我有数不尽的长袍可以穿,她们只能赤裸着身体给大厅里所有的人服务,他爱我,攸伦爱我” 伊伦不再争辩,他哭出了声,为她哀泣。 “你,你得给我写封信,给我的哥哥,维克塔利昂。” “不能,”法莉亚收回了碗,站起身后退,“他走了,带着所有的船。” “去哪了?”伊伦的第一反应是维克塔利昂背叛了攸伦,但这属实是心存侥幸,谁都会背叛领主,唯有维克塔利昂不会。 “把龙女王从东大陆带过来,还有那三条巨龙,我是攸伦的盐妾,可我的爱人需要一个岩妻,我们会亲如姐妹。” 伊伦听不到她的声音,生锈铁链的摩擦声再次传来,他好像又泡进了水里。 攸伦来了,他清楚地感知到。 “弟弟,你没死最好,伱的血,神圣的血,我还留着有用呢。”攸伦说。 伊伦不想和他说话,开口便是,“我诅咒你。” “说话的气力留着给你的神祈祷吧,弟弟,”攸伦的嘴唇是蓝色,他拿出一只石雕瓶子和一个酒杯,“你太口渴了,喝一口夜影之水。” “不!”伊伦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生锈铁门链的后面,遭受攸伦虐待的时候,他用祭祀最威严的语气高声控诉,“你在激发神怒!” 夜影之水,又粘又稠,被灌进了伊伦的嘴中。 巨大高耸的王座,由锋利的钢铁倒刺和断剑组成,诸神的尸体被穿在最高的刃尖上,少女、天父、圣母、战士、铁匠还有老妪和陌客,祂们紧挨在一起,被挂在那里,连同异域的神,至高牧神、黑山羊、三個头的三首神,光之王,苍白圣童,还有纳斯的蝴蝶之神。 淹神拖着浮肿的身体,被螃蟹吞食过半,剩下的部分也在腐烂,海水顺着祂的头发流下。 攸伦呢,他坐在铁王座上,面目全非,看起来像一只鱿鱼,脸上长满了蠕动的触手,他的身旁,一个女人,捧着苍白的火焰。 哑巴船员走了进来,浇醒沉睡的伊伦,拖着铁链。 “逝者不死.”他听见神灵在海洋深处喊叫,“阻止.攸伦” 伊伦再一次,被绑在了宁静号的船头。 法莉亚·佛,浑身赤裸,腹部微微隆起,红色的双颊挂着眼泪,张着嘴,里面没有舌头,同样被绑着,在船首的另一头。 桨官的鼓点缓缓响起,“宁静号”驶入大海。 “我们去哪!攸伦!我们去哪!” “雷德温海峡,我亲爱的弟弟。”攸伦看起来心情特别好,他居然向伊伦微微致意。 船只驶入平静的湖面,阿提斯站在船头,神眼湖倒映眼底。 安盖和哈罗德划着桨,红袍僧马奇罗指着路。 十艘船,蓝袍子,阿提斯的飞翼骑士,缓缓在首船周围展开,是一只张开的扇子。 天色还很阴暗,朝阳躲在东方,它的污血悄然染红黑色的天幕,一条条云彩像是它偷来的金子。 千面屿,绿得发黑,像是被长满枯木和萎朵的城堡。 “倒是异常的顺利,没乌鸦了。”马奇罗一脸庆幸。 “噶!”乌鸦站在枝头,看着来人。“嘎嘎嘎!”乌鸦腾起翅膀,像在赫伦堡那样,在高空中开辟出一道方向。 阿提斯走上岸,无数的人脸对准他,像是在一同哀恸跪拜,紧闭的双眼泣着血。 他看向身后,蓝袍子陆续上岸,警惕地看向四周。 “三十人,”阿提斯说,“就和盟誓里先民带的战士数量一样。” 他看向森林深处,“你们在哪?森林之子?巨人?长城外的古灵精怪?” 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森林长道里,起初能辨别是人声,后来便变成了凄厉的叫声,像是受虐的猫发出的惨叫。 “我们需要钢铁和鹰。” 这不是安盖的声音,也不是哈罗德的声音,亦不是诸多沉默不语的蓝袍子的声音,更不可能是身边红袍僧的声音。 甜美高亢,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陌生的韵律和一缕直击心灵的哀伤。 见鬼,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阿提斯皱起眉,看向黑暗处。 “她”走了出来,比幼小女孩更矮小,树叶斗篷覆盖着肌肤,上面有雌鹿一样的斑点。 眼睛,硕大澄澈,金绿交融,像是朝阳的云彩坠入了青绿的浅潭,狭长又如猫眼。 蓝袍子都沉默了,这次不是因为领主和纪律的要求,而是深刻的震撼直入心灵。 “我们需要,阿提斯,和他的钢铁。”她走近阿提斯,棕色、红色和金色的头发乱七八糟,上面穿插着藤蔓和枯萎的。 “带我见你们的.”他琢磨着词汇,“领主。” 在这群更古时期的种族面前,人类的语言有些幼稚。 森林之子点点头,挥动着火把。 细软的松叶铺满了道路,踩在脚下听不见一丝声音。 他们在往地下走.阿提斯注意到,坡路在往下,鱼梁木的树枝遮蔽的上空,周围多出了泥土和松叶石头混杂的墙壁。 白色的树枝,他睁大眼,上面浮着苍白的须。 “是鱼梁木的根部,”森林之子解释道。“穿过这里,我们就到了。” 说得容易,但路途很是遥远,轻甲穿着在身上,愈发疲倦。 他们走出了幽暗的地道,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更多森林之子,狭长的眼睛发着光,每一只都在盯着他们。 蓝袍子想拔出剑,但被制止,他们无声地走,阿提斯能感受身后安盖紧张的喘息声。 “跟着我走,骑士们。”阿提斯对身后说。 脚下已经渗了水,他们践踏着水,却惊扰了一旁的“人”,说是人,只是形状类似,但是体型。 巨人扭过头,宛若椭圆木桶的脸朝向他们,它的头上盖着树蓬,若是不注意还以为这又是一棵鱼梁木。 “七神保佑.”哈罗德发出祈祷。 整齐的队形顷刻紊乱,蓝袍子们神情紧张,面面相觑。 “快点!”森林之子催促着。 他们跟了上去,穿越了树丛。 后面的巨兽、怪已经统统不能让他们震撼了,因为他们已经见证了这些流传在城堡里最骇人听闻的故事。 “到了。”她轻声说。 绿色的潭水,也是维斯特洛的地图。 站在礁石上,一个身型同样矮小,但缠绕着许多红色藤蔓的森林之子看向他们,三只眼的乌鸦,齐刷刷站满在粗壮的树枝上。 “我们需要您,安达尔人的领袖。” 阿提斯看向他,走到潭水的边缘,“我很想知道,有着这些古灵精怪和所谓魔法的森林之子和先民,是如何被安达尔人夺去了家园。” 森林之子摇着头,“我们逐渐弱小,你们降临的时候更为强大。” “我不理解,你们可以将三叉戟河的水在入冬时涨潮,可以用海水之锤把多恩之壁碾碎,却无法阻止人类破坏、占领你们的家园?” 森林之子晃动着它硕大的眼睛,“魔法.代价很大,只在关键时刻起作用,若没了效果,我们阻挡不了人类.你们相比我们,更懂得如何战斗。” 它走下树干,来到潭水边,挥挥手,树叶深处,梅丽珊卓蜷缩在树根边上。 阿提斯看向森林之子,“我们开始吧。” (本章完) 第270章 艾林与森林之子 第270章 艾林与森林之子 二百六十八、艾林与森林之子 “长夜漫漫,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缠着红藤的森林之子涉足在水面上,声音很细很尖,就像是婴儿的呓语。 婴儿的嗓音和严肃的宗教用语碰撞到一起倒显得颇为滑稽,更何况那森林之子的语气就带着调侃。 “拉赫洛的女巫见到我们就这么说,即便在自然诸神的注视下也这么说。”森林之子瞥向一旁昏睡的梅丽珊卓。 阿提斯沉默不语,他察觉到这些红神旧神等等对凡俗世间进行干预的共性。 长夜,他记起拉赫洛在梦境中给他展示的长城画面。 无数的异鬼,复生的死人,行将就木一股死气却行动矫健的古灵精怪。 这是威胁,阿提斯心里想,对世人的威胁,亦是对诸神的威胁。 “长夜。”阿提斯重复这个词。 乌鸦高声尖鸣,沿着鱼梁木的树枝走来走去,像是受到了惊吓。 “红女巫认准了长夜的威胁,”森林之子赞叹,“但她迷失了方向” “如何迷失?” “苦苦寻找光明使者只是徒劳无功。” “她找到了。”阿提斯肯定。 乌鸦的尖锐声音低吟了,远处的猫头鹰似乎转过了头,圆滚的眼睛注视着他。 森林之子向后退去,“她错了。” 阿提斯皱起眉,“如果维斯特洛真有灭顶的灾难,类似于瓦雷利亚的末日火山,那能够举国保卫人类的只有人类的领袖,”他张开手臂,身后的蓝袍子肃穆而立,“七大王国,兰尼斯特群狮无主,拜拉席恩支离破碎,河湾地一盘散沙,北境史塔克更是囿于内战,至于海怪葛雷乔伊家,海浪再大,怎么影响内陆?” “只有艾林,只有谷地,只有峡谷骑士,才能担当这样的重责!”阿提斯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回荡在这幽深的池潭周边,被鱼梁木环抱着。 巨人挪动了身体,他垂下身子,潭水和大地一阵震动。 蓝袍子紧张地抽出剑,护佑在阿提斯周边。 “不要动。”阿提斯说,他看清楚巨人的双目对准着自己,眼神里有着和孩童一样的澄澈,它没有恶意,反而,从表情可以看出它很欢喜。 森林之子摘下头顶上的环,“巨人很喜欢你,艾林的阿提斯。”他转移了话题,“过去,先民面对长夜,毫无还手之力,最后的英雄去森林中寻找森林之子,人类和森林之子再次联手,打造守夜人军团,借助长城、龙钢、龙晶对抗长夜。” 阿提斯注意到形势的不同,他微微吁气,即便看得出巨人是友善的,但巨人庞大的威压还是令自己心中战栗,“而如今,森林之子寻求人类,想要重建盟约,对抗长夜。” 森林之子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阿提斯很熟悉,势力渐微者的沉默。 “你也是错的,”森林之子却坦言反驳,弯月笼罩,环抱在潭水周围的鱼梁木像极了白骨,“数万军队,在长夜面前不堪一击。” “你说有长城,龙钢还有龙晶,”阿提斯敏锐地察觉,“那些是什么?”他没有直接驳斥森林之子,但点明这些对抗异鬼和长夜的武器就足以彰显军队的作用。 “龙钢.反复锻打锤炼去除杂质,科霍尔工匠绝活之外的魔法,龙焰洗礼” “瓦雷利亚钢。”阿提斯并无意外,这武器太珍惜,自古传今恐怕用处早已无需言明。“龙晶.”这次森林之子没有解释,而是拿出手里的匕首。 闪烁着光泽的黑色匕首,看起来就又滑又亮。 “黑曜石,地心深处的物质,诸神的火焰锻造,数千年,我们森林之子以此打猎,是团冰冻火,异鬼的克星。” 阿提斯没有从任何古籍里看到这些记载,他打量着森林之子手中握着的黑色匕首。 “如若可以量产,积聚王国的力量,十数万军队驻守长城,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阿提斯说。 森林之子摇摇头,“绿先知不是这么说的。” 绿先知?阿提斯皱起眉。 “如若你想向北,你就必须向南,阿提斯·艾林,安达尔人的天生领袖,领袖之名。领袖之能,用你的钢铁和鹰,你的使命在南方。” “想向北,必须向南,”阿提斯喃喃自语,“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异鬼的威胁在北方,长夜来自长城以北的寒冬,抵御这种威胁必须向北,在南方,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森林之子难得的窘迫,相比于执行红神意志的梅丽珊卓,这样的森林之子可就显得弱势很多。 “钢铁和鹰,这又是什么?”阿提斯追问。 “谷地的传说?”身后的哈罗德脱口而出。 阿提斯看向他,他当然知道谷地的传说,艾林家族的创始人,最初的阿提斯·艾林的传说,被歌手传唱为“飞翼骑士”,与巨人和人鱼为友 他看向巨人,后者依然是亲呢的神情。 森林之子轻轻点头。 “倘若传说都是真的,那飞翼骑士骑着硕大无比的猎鹰,指挥着由鹰群组成的军队也是真的?”阿提斯问,他的心里洋溢着激动。 但令他失望的是,森林之子摇摇头。 但森林之子似乎意指其他,“钢铁与鹰,号角与龙,征服者不可缺少的东西。”森林之子像是打着哑谜,说话云里雾里。 “钢铁与鹰赢得山谷,号角与龙赢得天空,”森林之子高举着红色的环,“安达尔人的征服者,瓦雷利亚人的征服者。” “若艾林想要探寻到答案,就要跟随他的先祖,英雄的阿提斯·艾林,森林之子的庇护者。要想夺回鹰群和猎鹰,就要重回谷地.” 阿提斯皱起眉,他毫不理解。 但和缓的韵律在鱼梁木的环抱间渐渐传开,森林之子们坐在各自的枝桠上,吟诵着歌。 他听不懂歌曲的意思,但也明白这种语言人类的喉嗓无法复制。 是源语,阿提斯断定。 “把鱼梁木种回谷地,长满峡谷,享受河屿的滋润,让森林之子回到谷地,将异形者的自然信仰重归谷地的鹰巢,联结重建,巨鹰遂成。” 阿提斯迟滞在原地,他想起自己的先祖的确和这群森林之子有过传说中的联系,第一任阿提斯·艾林曾娶森林之子为妻 他看向周围的森林之子,似乎能从源语的歌声中听出什么,那是艾林和森林之子的友谊传唱,与当时安达尔人大肆追捕森林之子和砍伐鱼梁木时代迥异的旋律。 艾林,最纯正的安达尔人,在古早的年代,对待森林之子,似乎又是安达尔人的异类。 (本章完) 第271章 重屡盟誓 第271章 重屡盟誓 二百六十九、重屡盟誓 蠢蠢欲动的兴奋被阿提斯清晰地感知,除了蓝袍子私下的窃语和与草木间的窸窸窣窣之外,沉默就像盛放的鱼梁木和天上的弯月一样,将所有人包裹在一起。 森林之子,更远处的狭长猫眼一闪一闪,他们的领袖更是直直盯着自己,目光里透着股炙热。巨人顶着树蓬,肃重地像一座小山伫立,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们在等待自己的回应。 “回到.谷地?”阿提斯吐出这几个字,心里涌上一股不安,“按照您的意见,自古以来信奉七神的安达尔人家族,要改信先民的旧神?” 森林之子脱口而出,像是迫不及待听到自己的回应,“森林之子回到明月山脉的天然森林,自然诸神赐予我们种族的庇佑之地,本属于艾林和森林之子的契约就可生效,异形者的天赋会重归鹰巢,”它凑近自己,言语间满是虔诚的敬畏,“只要.人类与森林之子以及诸多自然生灵,盟誓重履。” 阿提斯看着矮小佝偻的森林之子,人类本能对自然的亲近似乎也投射在它身上。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蓝袍子,“七神的信仰是安达尔人光荣的传统,我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子民,转而信仰旧神。” 肉眼可见的耷拉出现在森林之子的双肩。 “不过,对你我而言,”阿提斯说,“更重要的是友谊的建立,是信任的交代,象征着人类与森林之子的同盟,长夜才是重中之重,在它面前,旧神、七神等等,都可以是盟友。” 森林之子抬头看向自己,像是在思考。 “冬天的谷地,常常被积雪封山,穿过漫长陡峭的山谷大道,对你们可不是容易的事,”阿提斯露出微笑,他将双手交叠在腹前,摆出了副轻松的姿势,“作为谷地的守护,我看不出这种盟誓对艾林,对王国,有任何损害。” 黑暗里的诸多狭长猫眼忽地瞪大,阿提斯甚至从中听到了欢呼声。 他伸出手,“但是,”欢呼声戛然而止,阿提斯看了看四周,“你们必须,宣誓世代效忠艾林。” 眼前的森林之子的两眼也瞪大了,“从未.从未有人类提出这种条约,我们森林之子是旧神的宠儿,只属于广袤的森林和无边无际的自然生灵.” “先民血脉的人类,虽然坚持旧神的信仰,但同样效忠铁王座,北境的贵族,河间地的布莱伍德,甚至于谷地的罗伊斯,无不如此,即便是森林之子,旧神的宠儿,”他刻意强调,“也同样可以效法此事。” 森林之子明显没有与人类打交道的经验,它舌头像是打了结,“但是.但是但是”矮小的身材摇来晃去,在潭面上踱着步子,把自己的思考过程全盘托出,窃窃私语,“他是安达尔人,他是艾林,阿提斯·艾林,人类,不是先民,绿先知让我来找他,为什么?效忠艾林?不可能,不可能,没有先例呀” “但是,”阿提斯看在眼里,语气变得和缓很多,森林之子果然停住脚,瞪着眼睛望着他,“森林之子毕竟是旧神的宠儿,自然的生灵.不可能就这么三言两语臣服于人类之下。” “对啊!”它脱声叫道。 阿提斯多打量了它几眼,之前那股教会修士的味道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不谙牌艺的小贵族上了牌桌准备打席瓦斯棋。 “所以,关于谷地的一切决策都必须有森林之子的参与!”阿提斯将声调提高,显得正气凌然。 “对啊!”森林之子脱口而出,转了转眼珠子。“因此,”阿提斯说,“就像学城的学士一样,森林之子不能像在这里,在千面屿一样隔绝于世,需要派遣种族的佼佼者去鹰巢城、月门堡,将森林之子的智慧和能力展示给部分愚昧的人类,参与到鹰巢城的决策当中,这才是对双方都有利好。” 渡鸦在低鸣,池潭的水面毫无波澜,甚至一丝涟漪都见不着。林丛深处的森林之子也没有如想象那样窃声讨论,他们共同看向站在树枝上的一排乌鸦,镶嵌着三颗猩红眼睛的乌鸦。 看来,眼前这位并不能代替森林之子做决定啊,阿提斯心想。 绿先知,阿提斯想到森林之子提及的。 森林之子恭敬地朝自己致首,掰扯着绕在自己身上的红藤蔓,退到了池潭边,身影消失在庞大的鱼梁木后。 乌鸦尖声叫着,飞到了天空中。 阿提斯并不着急,他抬头看天,云雾渐渐接近弯月,时间也随之推移。 巨人从自己头上的树蓬上摘下果子,递到了阿提斯面前。 “格鲁夫~”巨人说。 阿提斯看向他手里的果子,凭形状分辨不出是什么水果,他轻轻对巨人笑了笑,接下果子。 “阿提斯·艾林”森林之子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威严,像是被亲身指导了一番,“安达尔人的先驱,谷地的征服者和人类的守护,你说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但举族效忠不符合森林之子和自然诸神的传统,下跪不是森林之子的选择。” 阿提斯皱起眉。 “但是,”森林之子说,“派遣向鹰巢城和月门堡的森林之子不必承受种族的条件,向城堡的主人宣誓是应有之义,也是我们的诚意。” 阿提斯懂了,不向自己下跪是底线,但该给予艾林的条件却并不能少,无论森林之子去咨询了什么,它至少理解了自己是想要从森林之子那里获取一些东西,譬如类似于学士的知识,而森林之子的魔法和古早的知识也涵盖其中。 阿提斯点点头,他伸出手,人类的手掌相比下来,大而宽厚。 森林之子踮起脚,伸出手。 两手相握,千年前的盟誓,先民代表人类与森林之子签订的盟誓,又在此刻,被安达尔人替代,延续着这一誓约。 蓝袍子中间,一位骑士瞪着眼看向自己的公爵和旁边的森林之子,望着眼前这幅瑰丽的景象,他恨不得现在就拿出画笔,把这幅图景一笔一画记录下来,见证这历史。 (本章完) 第272章 合法地位 第272章 合法地位 二百七十章、合法地位 骑士卸下了盔甲,小心翼翼地用布匹将它包裹,对准空隙把家族祖传的长剑插进去。 “该死,”他嘟囔着,抬手撩起湿透的头发看向城堡的圆洞外,绿叉河的水不知疲倦地张口撕咬着自己的土地,刚栽的树苗纷纷折断,只有庄园篱笆前的那几棵歪脖子树还在发疯似地舞蹈,真像他那早该下七层地狱的父亲从酒馆出来的模样。 “大人,我的盔甲都泡得发烂了”傻乎乎的侍从怀抱着泡坏了的盔甲,喉咙里呛着哭腔跑到骑士面前。 一根木条“哗”得一下甩在侍从的脑壳上,“早告诉你了!保管好你的盔甲,你的剑!”骑士怒骂道,一脚踹开卧室的房门,走到阳台的那一刻,活脱脱就从一只暴跳如雷的豹子变成了湿漉漉的没脾气老鳟鱼。 “该死!该下七层地狱啊你个三叉戟河!”骑士双膝跪地,溅起一阵水,对天怒吼。 朝阳,披着金红紫交织的长裙,怜悯地望向骑士的城堡,投下一缕橙光。 似乎是感受到一股灼热在额,骑士抬起头,随即目瞪口呆,怔怔地跪在原地。 “爵士.大人,这这.”侍从放下泡烂的盔甲,手指着城堡的远处。 绿叉河的水收拢了伸长的手,在骑士和他的佃农绝望焦急的日子里,首次显露出了疲态,河水恋恋不舍从田野退去,徒留下细水和白沫沾黏在软土和细壤中。 水泡折射出五彩,把田野照成片片斑斓。 绿叉河退水了。 此时此刻,三叉戟河的各处,支流、干流,周围的农民、领主、骑士不由自主向朝阳跪拜。 阿提斯站在船头,身后是局促不安、显得有些腼腆的森林之子。 蓝袍子撑着船,迅速靠岸。 “青铜”约恩皱着眉,走近阿提斯,目光瞟到公爵的身后,眼睛不由得瞪大。 “这这?”深栗色皮肤的侏儒?长着双大耳朵的提利昂·兰尼斯特? “罗伊斯伯爵,”阿提斯说,从怀里抽出形状似信的信件,上面似乎涂着层皱褶草皮,“这封信需要辛苦学士和他的助理们,抄录百份,让渡鸦送到河间地领主的城堡。” 这是什么?约恩·罗伊斯的注意力全在阿提斯身后的森林之子身上,甚至忘记开口发问。 阿提斯为他解释,扭头看向森林之子,“河间地的大水.是诸神的愤怒,如果不是森林之子的祈福,大水难退。” 森林之子抬眼看向阿提斯,眼神里透露着股茫然,显然不知道阿提斯已经为他们族群的出现解决了个必要的麻烦。 “他们.森林之子”阿提斯说,“是诸神的赐福,自然的宠儿,走到哪里的城堡,哪里的城堡和农田就会得到幸运。” 约恩紧紧锁眉,他下意识想到阿提斯此举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修士们可能未必会接受这” “找几个境地不顺的修士,”阿提斯说,走上了岸,“让他们替此举解释教义,和海鸥镇和旧镇那群安居高塔的修士们辩论去吧。” 约恩会了意,并未多问森林之子的来路,转身离开。 森林之子跟在阿提斯身后,摇头晃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恐怕他数百年也没见过这么多人类。 “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阿提斯对他说。 森林之子两腿并到一起,像是立了个正,“向伟大的安达尔人领袖,山谷之主,森林之子信赖的盟友阿提斯·艾林致敬,您可以称呼我为红蔓,咳咳,您的绿人学士。” 红蔓,阿提斯看了两眼他头上缠绕的红色藤蔓,没再多言,“船只会一艘艘过来,等信件传遍河间地乃至七大王国,归乡的骑士们会护送你们前往谷地,至于寻找住处.” “我们会歌颂大地,大地也将赐予我们住所、食物和露水。”红蔓神采奕奕,眼睛放着光。 阿提斯点点头,不再多言,骑上守岸士兵牵来的战马,伸出手一把拎起森林之子,骑上马背,纵身奔向赫伦堡。 “龙蛋、龙晶还有鹰,别忘了。”阿提斯对红蔓喃喃低语,嘱咐说。森林之子摇晃着脑袋,活像水手的鼓点,“绿先知的重托,时间很紧,我会帮您。” 黑白之院,最底层的圣室。 牧师盯着中间的池水,池水倒映着他的脸。 无数张脸,围绕着池水的四壁,投射在水面上。 只有牧师的脸是睁着眼睛。 “某人学会走路无声,却忘记脚步生风。”牧师说。 “某人”站在牧师的身后,“君临的王没有死。” 牧师沉默了片刻,“某人知道。” 他转过身,看向某人,“麻雀没付出该有的代价。” “也许包括欺骗的代价。”某人说。 “这种斗争并无意义,某人的任务完成了。”牧师说。 “旧镇没有消息。” “快了.”牧师的口吻多了丝笃定,但在某人的耳中分明多了些遗憾。 “跌下海的王” “是個错误。”牧师加重了语气,他不再说话。 某人看向池水旁的灶台,一颗龙蛋安静地摆在里面。 “不是错误,”他的语气也同样笃定,“对解决北方的亵渎有利。” 牧师抬起头,看向墙壁的最上方。 一张人脸静静挂在那儿,两眼轻闭,沉睡着。 “维斯特洛多是反抗者,活着的死人.”牧师的口中多了份悲怆,泪水从两颊滑落,“是最大的亵渎。” 某人单膝下跪,“赐予死亡以安息,是某人的本分。” 他没等牧师的指示,站起身,脚步依然生风。 牧师的叹息回荡在整个圣室,四壁的人脸似乎都张开了各自的嘴,同他一起叹息。 “苏醒于冰霜之地的活死人,期望亵渎死亡的海怪.”牧师喃喃自语,悲怆地重新看向池水,无数的人脸,好像都仇大苦深,肃穆或哀伤。 “诸位前辈,”牧师说,“谁人能教会我赐福,对整个人世界的赐福。” 除了牧师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无人应答。 他看向墙壁,目光好似透过沉重的石壁,看向西方。 君临,乔佛里从红堡中苏醒,看向窗外 (本章完) 今日无更 今日无更 今日无更 (本章完) 第273章 玫瑰的毒刺 第273章 玫瑰的毒刺 二百七十一、玫瑰的毒刺 余烬后的灰烟盘旋在蜡烛上空,窗前的一角摆放着圆桌,圆桌不大,至多只能供两人勉强对坐。 两个骑士,分别站在圆桌的两侧,实际上是窗户的两侧,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各自的前方,奥莲娜夫人的左手边上这位骑士盯着房门,右手边上盯着窗外,强健挺拔的身姿旁人一看便知准是卓越的骑士。 房门“框框”的两声打开,梅斯·提利尔,王国的南境守护,高庭公爵,一脸焦急像是被异形者上了身般魂不守舍。 “母亲!” 硕大的身躯带过来一阵风,蜡烛上的灰烟飞到奥莲娜夫人的鼻子边上,她不由得捂住嘴,咳嗽了两声。 “左手”迅速递来纸巾,奥莲娜夫人擦了擦鼻子,眉头微皱看向自己的公爵儿子,“慌什么?” 梅斯·提利尔手背捶着手心,一字一句地开始叨叨:“铁种侵占了盾牌列岛,屠杀了渔民,强抢了他们的妻女,还有贵族们的城堡.还有他们的妻女,葛雷乔伊的长船已经逼近了青亭岛和旧镇,有的人甚至在海滨大道上看到铁种的踪迹,只有七神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想劫掠高庭.” “你亲爱的高庭城堡已经被多恩人劫掠了一次,那群铁种怕是没兴趣抢一片焦土。” 奥莲娜夫人接过“右手”骑士递来的酒瓶,微抿了口酒。 梅斯瞪大眼睛,“母亲.这不是有没有沃田的事,这是,这是” “告诉我,”奥莲娜夫人放下酒瓶,“铁种的长船劫掠河湾地,就算他们真的朝高庭打过来,你能使出什么应对?” 梅斯公爵的手扶了扶胸口,呼吸平稳了许多,他从圆桌旁抽来一块矮小的方凳,坐上去,仰视着奥莲娜夫人,“泰温公爵的葬礼铁王座也没有邀请函,我觉得这事可能重要些.” “回答我的问题!”奥莲娜夫人提高了她的音量。 “噢噢!”梅斯公爵有些手忙脚乱,在母亲面前他总是这样莫名的窘迫,毫无公爵应有的姿态“我会.我会派出渡鸦,向铁王座汇报此事,毕竟葛雷乔伊称王也是对王国的背叛”他皱起眉,仔细思索,眼睛忽地放光,“我会让派克斯特伯爵!率领他的青亭岛舰队返回” 奥莲娜夫人闭上眼,张开她没有牙齿的嘴,像是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梅斯和母亲相处多年,清楚她的神态意味着什么,他咽了咽喉咙,“那” “如果青亭岛舰队离开君临,”奥莲娜夫人说,“你的女儿,我亲爱的孙女,维斯特洛的王后,玛格丽将在君临孤立无援。” “没关系啊,高庭可以凑出数千人的亲卫去君临保卫王后的利益,况且.我们很快也要赶赴君临参加葬礼,到时候只要带着自己卫队去.不就可以” “那近万铁民从盾牌列岛就近杀过来怎么办,我记得通过高庭的入海口可比君临那里宽敞多了,怎么不稀罕这数千人的提利尔亲卫?” 梅斯张大了口,咽喉像是被人塞了东西,好久没说出话。 奥莲娜夫人伸出两手,“左手”“右手”两位骑士纷纷握住,她支撑着站起身,径直走向身后的房屋墙壁,青色的淡纹绘满墙,黑色的线条勾勒出块巨大的地图,明眼人看到,准能认出这是整个河湾地,以高庭为中心,右上角还有只巨大的青手,只不过颜色淡了很多,旁边与它同样大小的玫瑰图案显然是新近加上的。 “告诉我,你的海政官和底下的贵族们是怎么和你汇报铁民入侵的事。” 梅斯站起身,长吁口气,“铁民的袭击太突然了,前一刻我还只是收到他们的长船朝南盾岛以南逼近的消息,后一刻盾牌列岛就被占领,现在据报,他们有近百艘长船在岛上集结,怕是矛头直指曼德河,也就是我们的高庭!”一声冷笑从奥莲娜夫人的嘴中吐出来,“换个海政官吧,这个人老糊涂了!” 梅斯公爵皱起眉,“胡尔斯大人一度在海港管理船务,这” “比不了我这個青亭岛的老女人!” “好的母亲,我撤他的职,我撤他的职.”梅斯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奥莲娜夫人抚摸着墙壁,摩挲上面的粗糙淡纹。 “我这个老女人不懂军事,但稍微懂点欲擒故纵的道理,铁种不像以前巴隆·葛雷乔伊那时顶着猪脑袋,只知道蛮干,在劳勃夺取铁王座之后几年叛乱属实是在向七神弄舞取笑,简直可怜。” 梅斯眨巴着眼睛,他没明白母亲在说些什么,“那” 奥莲娜转过身,“攸伦·葛雷乔伊那个疯子,连打个小小的盾牌列岛都知道佯攻,何况现在,高庭有什么可打?高庭有什么可抢?他能打下来吗?” “您的意思是,”梅斯看向地图,“他集结的军队,是要南下进攻旧镇?”他下意识地跺跺脚,“那我们得赶紧集结军队,增援海塔尔!” “急什么?急什么?你在急什么?”奥莲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自己的儿子,“贝勒·海塔尔很早就送来警告信,可大多数贵族都不相信,人人惶恐,都不愿出兵守别人的城堡。” “那怎么做.”梅斯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奥莲娜夫人叹了口气,“攸伦这么做,反倒给了我们机会,”她看向墙壁,“要是他们的长船明确去袭扰周边的领主,我们高庭若是不出手,下面的封臣一定认为封君软弱。” “但是他在佯攻倒给了我们表现的机会”奥莲娜手里转着酒瓶,酒水摇摇晃晃,“可怜的铁种,向来不会守土,让你的儿子们,试着帮助盾牌列岛的领主收复失地吧,提利尔是颗玫瑰,生生不息的玫瑰,看似软弱,但不能真的软弱,得带着毒刺。” 梅斯慌忙点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便朝门外奔去,离开房间的模样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奥莲娜心里无奈地想。 她再次坐在圆桌前,看着曼德河穿过旷野,春天的城堡就是这样勃勃生机,之前还被多恩人一把火烧焦的沃土此刻又是绿油油一片,到了时间又是一片熟透香甜的瓜果 奥莲娜再次叹气,她不清楚君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面者好像谋划着更大的局,她是如何也想不到泰温会当场死在君临。 泰温死了,这铁王座不就是阿提斯·艾林的无冕王座了吗? “做个空头王后.”奥莲娜想起自己可爱的孙女,想到她本有机会和艾林喜结良缘,“真的比公爵夫人要好吗.” 她摇了摇头,把杂念去除,棋牌上的斗争可没有儿女私情。 奥莲娜并不确定铁种究竟会不会进攻高庭,但她清楚,从无面者那里确认的消息,主战场一定会在旧镇的海湾。 (本章完) 第274章 多面的王 第274章 多面的王 二百七十二、多面的王 玛格丽王后从高庭带来的并不止是各种式样的装饰卉、随行的贵族小姐和骑士,还有一股生机,给充斥着阴谋算计的红堡注入了一股别样的生机。 生生不息,很有意思的家族箴言。詹姆扶正面具,在园的走廊里行走。 乔佛里躺在阴凉的角落,玛格丽和一众侍女们围绕在他身边,各种果肉酒水递个不停。 从河间地来的竖琴手唱着悠扬的歌,弄臣跟着节拍,在国王面前表演起了杂技。 看到这幅景象,詹姆反倒松了口气。 乔佛里太怪了,最近太怪了。 不再戏弄手底下的臣子侍从,不再歇斯底里,不再轻易地耍着暴脾气,他的外公被毒杀乔佛里都没有任何国王的表示和慰问,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哪怕是不屑和嘲讽詹姆都觉得合理,但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只是贪图享乐和美色,他反倒会很放心,詹姆留意了两眼国王身边的侍女,基本都是玛格丽王后从河湾地带来的贵族小姐,美有各自的美。 他清楚提利尔家的小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不过如果这样能让乔佛里显得正常些,谁来做不是一样呢? 詹姆走到乔佛里面前,轻轻颔首,“陛下,王后。” 乔佛里喝了口酒,两颗眼珠打量着自己。 “詹姆爵士。”玛格丽在一旁小声说,面带微笑看向自己。 乔佛里倾倒着酒,直至一丁点都不剩,“爵士,你挡到我看表演了。” 詹姆皱着眉扭头看向身后,弄臣优雅地冲他鞠躬,但在詹姆眼里显得如此笨拙和荒谬。 他侧过身,对国王说:“陛下,泰温大人已经去世,我们需要重新.” 乔佛里却伸出手,两眼直直地盯向他,“我需要建议,詹姆爵士。” 詹姆有些错愕,点点头,“知无不言,陛下。” “御前首相,”乔佛里说,“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詹姆锁紧的眉又深了几分,换作以前,乔佛里绝不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詹姆深吸口气,他记得父亲曾经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在他很小的时候。 只是在那时,凯岩城下是骑士的比武演练,他的耳边只留下了箭矢飞舞和剑盾相碰的声音,父亲的话是一个字也没记住。 “也许是责任和能力。”詹姆给出了個他也不确信的答案。 乔佛里撑起上身,“布拉佛斯的海王,选择他的副官看的是财富和信用,财富给予海王以实际的支持,信用让彼此得以互相托付。” “莫非维斯特洛不看重这些?”乔佛里说。 “凯冯·兰尼斯特,”詹姆说出了这个名字,“兰尼斯特的金矿是财富,又是太后和您的母族,信用足够。” 乔佛里弯下腰,揉了揉颇有些肿胀的大腿,这些行为习惯又让詹姆感受到股陌生。 “我听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玛格丽却忽然出声,“布拉佛斯人是由一批逃亡的奴隶建立的,真不知道那时候还在躲避瓦雷利亚的巨龙追杀的他们是怎么死里逃生,又是怎么在北方的岛屿建立一座伟大的城市呢。” 王后的话语委婉动听,说到巨龙时还夸张地调高了语调,周围的女眷都是纷纷跟后捧场。 但听者有心,詹姆感觉双耳胀得难受,他听出玛格丽话里有话,“泰温大人与我说过.” “责任和能力不过是托词,御前首相的责任和能力取决于他效忠服侍的国王,”记忆里的父亲眯着眼,像是想到让他难堪的种种往事,和疯王共事的往事。“若是遇到‘征服者’伊耿,强势的公爵若不是亲信,绝无可能担任首相一职;若是人瑞王,选择首相的标准又是不同.我以为只要嗅觉足够灵敏,办事足够得力,凭借着曾经和国王间的交情.” 泰温扼住声,敲击着桌子,一遍一遍,又是一遍。 “遇势而为,遇势而为!所有人都会变,前一刻还是手足相亲的君臣,后一刻可能就刀兵相见。什么样的国王,就有什么样的首相!不论要当首相的是何许人!” 詹姆平静地复述,记忆里的那一幅幅画面也在脑海里徐徐呈现。 “啪!啪!啪” 玛格丽鼓起了掌,带头赞扬起詹姆,身边女眷也跟在后面毫不吝啬谬赞之词。 乔佛里歪起嘴,脸皮像是在水里泡久一般泛着白,毫无红润之色。 “维斯特洛需要一个强势的首相,整治战乱的王国。”乔佛里说。 詹姆深吸口气,“我想凯冯.” “阿提斯·艾林公爵,”乔佛里说,眼神里毫无犹豫,仿佛选择首相和他这个国王并无干系,有股奇怪的轻描淡写感,“我觉得,七国没有比他更合适当首相的。” 詹姆刚想开口,玛格丽却又在旁边笑说,“阿提斯·艾林,谷地的雄鹰,东境守护和三叉戟河总督,七国最为强大的军队在他的手里,只有艾林能帮助解决王室遇到的麻烦呢。” 国王的坚决,王后的帮腔,詹姆只觉得这熟悉的红堡宫廷有点陌生,明明兰尼斯特的金红狮旗还在飘扬,但远处的鹰啸就能让这狮子战栗。 “如果这样,”詹姆看了眼玛格丽,心里盘算着这位王后的话是不是被荆棘女王专门教导过,玫瑰什么时候把它的小枝攀上了鹰?轻声对国王说,“红堡恐怕将来就是艾林的一言堂.” 乔佛里抬头对上詹姆,忽地哧哧地笑了起来,“詹姆爵士真是提醒我了,哈哈哈,我还以为这红堡不是谁的一言堂呢!” 兰尼斯特的金狮旗帜随风飘扬,几乎占据着红堡的每一处塔楼和城垛,兰尼斯特的红袍子到处皆是,每一处走廊的交汇,每一处厅室的铁门都有着兰尼斯特的眼线和护卫。 詹姆咽了咽喉咙,似乎想做最后的挣扎,“陛下.” “弄臣!”乔佛里指着他的身后,“接着舞!” 竖琴的音乐再次奏起,弄臣再次说起烂俗但不失乐趣的笑话。 詹姆长吁口气,对国王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玛格丽紧紧挽着国王的手臂轻轻地颤抖,看着詹姆离开的背影,像是卸力一般躺在躺椅上。 “王后累了,”乔佛里对周边人说,“回房吧” 玛格丽坐在卧室的床边,两手紧紧攥着床被,眼瞳轻轻颤着,像是麋鹿遇到了天敌。 “乔佛里”的脸,像张充气的鱼皮,肿胀着,由紫变白,窗外的风稍动便是一阵变幻。 一张张脸浮现在国王的面庞上,变换着。 “等到你的使命达成,你会杀我吗?”玛格丽的话完全出自恐惧。 无面者换上普通人的样貌,鹰勾鼻子显得整张脸立体而冷峻,“某人不杀认识的人。” 他翻身跃下窗,在夜色中隐匿。 (本章完) 第275章 提利昂的想法 第275章 提利昂的想法 提利昂瞪大眼睛,一黑一碧的眼珠一大一小,他仰着头,左边的嘴角咧着,勉强作出微笑的模样。 森林之子,千面屿登岸而来的“红蔓”,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拍了拍绿叶围裙上一路积攒的灰尘,抬眼看到提利昂的那一刻,同样地两眼瞪大,狭长的猫眼转瞬变成滚圆的猫头鹰眼,像两颗金黄的琥珀熠熠生辉。 阿提斯见过这种眼神,他的亚当,影子山猫在山谷大道遇到同胞时也是这种神情。 红蔓的眼神很快由欣喜转变成错愕。“自然诸神啊,我还以为在人类的城堡里见到大地的同胞呢!”他颇有些遗憾地叹息道。 “森林.森林之子?”提利昂抬手指着红蔓,随即又觉得稍显失礼,于是放下,满眼都是好奇和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 红蔓礼貌地鞠了一躬,“大地的颂者,森林的宠儿,旧神的信徒,阿提斯·艾林公爵的‘绿人’学士,千面屿的红蔓,向您问好。” “‘绿人’学士?”提利昂吃惊地看向阿提斯,这位公爵每次都会给人整出全新的玩意,而且次次都令他感到惊艳。 “森林之子与我,与安达尔人,与先民,与人类重新签订盟誓,红蔓是我的顾问,‘绿人’学士。”阿提斯说。 红蔓从提利昂身边掠过,迎着周围人类瞠目结舌的目光,大大方方走进了百炉厅。 赫伦堡的老管家在前面引着路,他要从这城堡里挑出森林之子最满意的住处。 提利昂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醒过来,阿提斯先开了口。 “泰温·兰尼斯特。” 提利昂的异色瞳孔忽地收缩,他转过身,看向下马的阿提斯。 “公爵.”他刚要开口,却被阿提斯打断。 “泰温大人已经被陌客的苍白牧马带走,安息之日很快就会到,节哀吧,到时我们都会参加他的葬礼,”阿提斯说,似乎语言里还带有悲切,“我也要在七神的注视下,向这位对王国兢兢业业的首相表达敬意,向国王聊表慰藉。” 提利昂咽了口口水,他清楚阿提斯来找他不止是表达安息和慰藉。 “我接到消息,凯冯·兰尼斯特还未赶到西境就已经启程返回,怕是要到君临操持他兄长留下的局面,这不是个容易的事。” 阿提斯低头看向提利昂,“而你,提利昂·兰尼斯特,是泰温公爵的合法继承人,诸神见证,凯岩城将是你的。” 尽管已经预料到这个事实,但是提利昂在听到这话从七国最有权势的公爵口中说出时呼吸依然不免急促。 “父亲刚刚去世.” “我明白,”阿提斯说,似乎是看到提利昂眼底里隐含的歉疚,不打算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所以你会和我在参加首相葬礼之后,再和国王提及此事。” 提利昂微微张开嘴,随即合上。 “这是你的合法权利,提利昂,”阿提斯说,“坦然接受它吧。” 公爵不再多言,把战马牵给侍从,向屋内走去。 “阿提斯,”提利昂在他身后说,“如果我们要进入君临,野火,野火终究是个隐患” “那条冰原狼把珊莎·史塔克绘制的地图交给我们,但并没有写明野火的藏匿处,只是告知了我们瓦里斯的逃生处,依照我在君临的观察,这个小女孩绝对没有这個能力做出这种事情,但.” “但她,一个史塔克家的女孩,的的确确把事情做了,且在金袍子和兰尼斯特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提利昂,恐怕我们所有人都要对她另眼相待,事实就是如此,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是头嗜血的狼。”阿提斯说。 提利昂点点头,他想起君临的传闻,冰原狼一口咬掉泰温·兰尼斯特的脑袋,也就是说,不论泰温是否死于扼死者毒药,最后都逃不了这冰原狼的突施冷箭。死亡,是必然的。 这么缜密的布局,居然是出自珊莎?提利昂回忆着珊莎·史塔克在君临城的表现,妥妥就是一个淑女的形象,怎么会. 但,就如阿提斯所说,事实就是事实。珊莎·史塔克之前的淑女模样,在提利昂的理解里,就变成一种致命的伪装。 幸好,提利昂心里暗道,幸好早早就从君临跑出来了。 阿提斯点点头,“野火的确是隐患,所以我已经让埃文·艾林提早回君临,和罗拔一道参与地道的调查,为我们进入君临作准备。” 提利昂深吸口气,他清楚除了野火这个隐患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艾林成为孪河城以南真正的无冕之王了哪怕,他抬头对上阿提斯的双眼,哪怕他真想称王,也已只是一步之遥。 至于阻碍,兰尼斯特自保已经是不足,铁群岛的舰队现在袭扰河湾地,殊不知何时再效仿从前,洗劫兰尼斯特港。 自己的好姐姐瑟曦只是个蠢货,恐怕只有发疯的时候才是个威胁。 他想起了詹姆,心里不免嗟叹,詹姆从小到大,一直是个骑士。 提利昂跟着谷地的公爵,从百炉厅偌大且温暖的厅室,沿着长长的走廊,跨过弯道处的阶梯,走上连接着主厅的塔楼,走在铁锁联结的索桥上。 “说到前往君临”提利昂开口说,阿提斯把手搭在剑柄上,停在原地,转身看向发声的提利昂,提利昂深吸口气,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站在阿提斯的角度替他出谋划策,“我咳咳,我亲爱的老姐还有侄子,恐怕要比劳勃国王更钱如流水,我在君临任职时,君临城囤积着大量财富,这笔财富不用在自己身上属实可惜” “说说看。” 提利昂扶着索桥的铁链,一步步向前挪动,身体随桥摇摇晃晃,金色近乎近白的头发轻轻被风拂动,“攸伦·葛雷乔伊和他铁舰队在河湾地盘桓,劫掠了这么多时日,处在君临港的派克斯特伯爵不可能不察觉,等到铁种真的威胁到青亭岛时,他一定会带领青亭岛舰队返回。” 阿提斯默默点头。 “到时,君临港无船可用,但王室不能没有专属的舰队” 阿提斯皱起眉,他大致猜到提利昂要说什么。 “正好海鸥镇舰队正在筹备之中,战舰规划也已接近尾声,”提利昂轻轻咳嗽了几声,“抱歉,这一消息是我不小心从约恩伯爵那里知道的,咳咳。” 阿提斯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海鸥镇可以牵头向王室表忠心,愿意代替青亭岛舰队成为王室舰队,届时所有王室资金用于舰队建设,能帮忙省了一大笔钱,况且之前一直都是海鸥镇各大家族筹钱建立海军舰队,用上王室的这笔钱,艾林也可伸手” “还有吗?”阿提斯问。 提利昂被风吹得头发凌乱,“咳咳!阿提斯,我们进去说。” 二人走入了塔楼的另一侧,侍从递上两杯温酒。 提利昂迫不及待地拿起来啜饮,长吁口气。 “三叉戟河暴涨又停,如此快速,大量可开垦的沃土农庄正是用人的时候,公爵手下的征召士兵回乡之心迫切,可与您的骑士们商量,就地耕种,战时集合,待到三叉戟河一轮耕种作罢再考虑卸甲归乡,”提利昂又抿了口酒,“到时候农庄的田地,或者王室的金龙不必全用在海鸥镇上,也可拨出一点交由这数万征召士兵,农庄耕种的收获也可按劳统调,如此重利,谷地的农夫不会不心动。” “况且,这么长的国王大道,沿边居然只有那么几家酒馆和妓院,在我看,要想整合河间地,了解各地领主所需所求,这些设施必不可少,农民们留在这里也快活多。”提利昂也放开了架势,笑着对阿提斯说。 (本章完) 第276章 我是国王 第276章 我是国王 屋子是密封的,没有阳光的灼热,没有热烈的空气,没有窗,只有一条干草席和一个人,一个几乎已死的人。 杂草的芒刺塞满他的嘴,鲜血的腥味布满口鼻,他不敢咳嗽,只要嘴唇稍微挪动,剧烈的痛感就可以瞬间让他昏厥。 可是修女不这么想,她走上前。 “不!”乔佛里在心中喊道。 修女扯下乔佛里口中芒刺附着于表的干草条,剧痛从口腔涣散到全身,使他近乎瘫痪在地。 舌头像是不属于他身体的外物,抵在挥发着臭水味的地面,这间屋子怕是就在跳蚤窝的臭水沟旁建的,地上有黏稠的不知名粘块,一股作呕的味道进入乔佛里的口鼻。 “告诉诸神,你看到了什么,闻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哭泣的腔声从乔佛里的嘴里传出来,像是受虐的猫叫。 见他长久没说话,荆条“唰!”的一下甩在他的脊背。 “啊!!!~” 乔佛里两眼充斥着血红,青筋痛苦地暴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时不时抽泣着,口里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房间里。 修女默不作声,又举起了荆条。 “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我好痛苦,好痛苦!”乔佛里也不顾全身的酸痛以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四肢摆动地像一条即将旱死的鱼。 “我看到,受困在饥饿与口渴中的难民,我看到,躺在臭水沟里无人问津的尸体,被野狗叼走的尸体” “我看到,罪孽深重的贵族在红堡里嬉戏,奢华无度.还有圣堂里虚伪的修士,大腹便便还捧着圣经” “还有呢?”修女问。 “还有,还有,还有.”乔佛里的两手抚摸着地面,来回摩挲,大脑拼命地回忆,“我闻到,死人的味道,臭水沟的味道,商人身上恶心的胭脂粉味,贵族恬不知耻的香水味.” “还有呢?” “还有!还有!”乔佛里双手捧着脑袋,痛苦地嘶鸣,“诸神啊,我听不到祢们的声音,我要祈祷,只有祈祷” 荆条再一次打下来。 “啊啊啊!”乔佛里用右手的手掌挡下这一击,血痕立刻出现。 乔佛里双膝跪在地上,一步步磕绊着走到修女身下,抱住她的双腿,“我忏悔,我忏悔,我不是个好国王,我不能我要跟随大主教,我要跟随大主教,我要跟随大主教,我要” 修女离开了,荆条丢在了地面上。 门绵绵长长地“嘎吱”,半开在面前。 乔佛里仰起头,血丝还在两眼的眼白里,眼里诉说着渴望。 他拼命地伸长脖子,鼻子疯狂地嗅。 臭水沟的味道更加浓厚,甚至他都能听到水沟里死鱼烂虾打滚的水声。 她没注意到,乔佛里心里想,兴奋的战栗立刻从心口四散,弥漫全身,止不住地抖动。 起初的兴奋褪去,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里多了份恐惧,“陌客在门外等着我,我不能,我是虔诚的信徒,大主教在哪,大主教在哪,来救我.来救我.诸神保佑,诸神保佑.” 他在地上匍匐着,抬头仰望着半开的门,但始终没挪动一步。 僵持了一夜,直至筋疲力尽瘫倒在地。 门,忽地开了,没有声响。 乔佛里在疲惫中眼睛眯出条缝,大麻雀在门口站立着,慈祥地看着他。 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在大麻雀眼里,就如同是温顺的绵羊,毫不设防地入睡。 修女在他身后,恭敬地低着头。 “差不多了,我亲手教育的王,真正的王。”大麻雀低声说,话语里是止不住的激动。 “米利唐爵士若是看见国王变成这幅模样,怕是不会同意您的做法。”修女说。 “不打紧,”大麻雀说,合十的双手微微颤抖,“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 “海外的刺客” “我们的约定快到了,等到教会的长剑重新配备,任他布拉佛斯人调遣,到那时,我们的目的也达成了。”大麻雀脸上露出微笑,他不清楚无面者的目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顶着张随时都需要泡水的脸充当维斯特洛的国王替自己掩人耳目,他不必知道太多讯息,他只是清楚,教会武装和无上的荣耀,将会在他手里缔造。“给国王沐浴更衣,我亲爱的莉娅。” 修女微微欠身,走了进去。 乔佛里再睁眼时,阳光就在脑后,温暖铺满全身,像是许久未碰的床被。 他低头,身上是来时国王的装束,一根七星宝石镶嵌的匕首第一个进入眼帘,金色和银色搭配的长袍裹挟向下,直至膝盖,拜拉席恩的家族徽章在七芒星之上,倒很像是只圣洁的鹿。 大麻雀牵起他的手,“约定的时间到了,陛下,您该回到红堡,主持七大王国的命运,”他还低声补充说,“这是神的旨意。” 乔佛里眼神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修女,欺凌过他、用荆条鞭打过他的修女,一個个都站在眼前,虔诚地低头。 骑士,倾听过他哭喊但毫无理会的骑士,站在身前,像是护卫,威风凛凛。 乔佛里的眼珠转移,目光停留在大麻雀慈祥的脸庞上,看到这张脸,他近乎哭泣。 “大主教,我我害怕,我要抱你,抱抱你” 大麻雀欣慰地摇摇头,似乎眼神里还有些无奈,他张开双臂,“任凭您的意志,陛下。” 他脸上的慈祥依旧,轻轻地双手拥住乔佛里,像是老父亲欣慰地勉励成器的儿子。 痛,带着黏稠的液体,从腹部传开。 大麻雀皱起眉,莫名地低下头。 镶着七芒星宝石的匕首,尖端没入自己的肉身,刺破了朴素的麻衣布袍,在腹部描绘出绽放的红。 血,一滴一滴,顺着白袍和腿,流淌下去。 大麻雀抬起头,像是被陌客扼住喉咙,只能呜咽,无话可说。 乔佛里虔诚的神情缓缓变幻,一抹笑容在他脸上凸显,“你个老东西,你个老东西。” 一刀,两刀,三刀,乔佛里不停地拔出,刺入,拔出,再刺入. “你个贱种,杂种,活该吃泥土,喝臭水的老鼠!你个老不死的玩意,你敢伤害国王?伱敢折磨国王?我是国王,我可是国王!” 乔佛里低声呜咽着,像是野兽在全然发散兽性时的嘶吼。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他疯狂地叫着,匕首近乎脱了手,完全刺入大麻雀的肉体。 “哦!不!诸神.”大麻雀萎起身子,弯着腰倒在地上,抬头只听见乔佛里高声的呼喊。 “我是国王!” “主教!~” 骑士和修女,一拥而上。 乔佛里抽出大麻雀腹部的匕首,刺向那个叫莉娅的修女。 骑士的剑,修女的手指甲,嵌入国王的脸,扒下他的长袍和华服。 无面者躲在角落,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国王倒下,修女的尸体零散瘫在地,大麻雀张着口,对着天,像是在发出即将成事却不得而终的不甘。 无面者悄然离开。 君临的红堡,玛格丽手持着长勺,摇着水盆里的水。 一张肿胀的脸在里面浮动,仔细辨认,是乔佛里国王的脸。 窗帘忽地被风吹动,无面者站在窗户边。 玛格丽放下长勺,看向窗户,“你” “某人的任务已经结束,”无面者盯着盆中的脸,劣质的脸,“劣质伪造的脸,终究抵不过真脸。” “什么意思.”玛格丽有点恍惚地看向乔佛里的脸,“难不成”她瞪大眼睛看向无面者,震惊写满了脸庞。 “某人很意外,”无面者说,“某人只需要继续伪装,等待旧镇的消息。” (本章完) 第277章 癫狂 第277章 癫狂 “没有人能把母亲和儿子分离,没有人,除非是贱人和婊子!” 瑟曦太后在门外歇斯底里地大喊,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渐渐远离。 门被打开,巴利斯坦爵士走了进来。 玛格丽收敛心底的不安,脸上挂着微笑,“谢谢您,爵士。” “不必道谢,陛下,”巴利斯坦说,“既然国王不愿意见他的母亲,御林铁卫只能遵从”他像是在侦查着什么,在屋内来回扫视。 “您需要帮忙吗?”玛格丽注意到白骑士的神色,低声询问道。 巴利斯坦看向王后,这幅小心翼翼的姿态即便百般伪装,也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他说,“即便是国王,更何况是乔佛里国王,”巴利斯坦凝重地说,“我可是把他从小看到大。”他补充一句。 玛格丽感觉自己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但还是接住了话匣,不失得体地答道:“我理解您的用心,您是位伟大的骑士,只有伟大的骑士才会如此关心他效忠的国王,”她稍稍停顿,补充一句,“我父亲和兄弟都向来敬仰您。” “所以,”巴利斯坦不为所动,注视着玛格丽身后紧闭的房门,“出于对王室的责任,我需要.向国王谏言,介于愈发复杂但已成定局的王国局势。” “我觉得国王需要休息.” 卧室的房门打开,乔佛里站在那儿,看向白骑士,“巴利斯坦爵士。” “陛下。”巴利斯坦轻轻颔首,他看向玛格丽。 玛格丽会了意,站起身,她有些不安地打量着乔佛里的脸,没有多言,走入卧室,关上房门。 “我需要,这个王国最有智慧和荣誉之人的谏言,任何谏言,都有好处。”乔佛里似乎刻意一停一顿地说话,嘴巴没有刻意地张大。 巴利斯坦点点头,“我直说了,陛下,哪怕会冒犯到您,”他深吸口气,“您不是维斯特洛最有权势的人,而且身在这处处都是暗探的红堡,您可依赖的人正在显著地减少。” 乔佛里点点头,动作幅度很是轻微。 “至少,您的母亲,即便不能做出正确决策,是您最可信任的人,”巴利斯坦说,“兰尼斯特是您的母族,或许行动跋扈,但至少不会背叛,所以詹姆·兰尼斯特爵士,您也可以将后背交与他即便他是”巴利斯坦犹豫片刻,“弑君者。” 乔佛里倚靠在软椅上,表情僵硬,似乎没怎么变过。 巴利斯坦还想继续说,却被乔佛里打断。 国王扬起手,巴利斯坦看向他,“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现如今,最能维持维斯特洛局势的人,是谁?” 巴利斯坦皱起眉,“您是指” “王国最有实力的人,是谁?” 巴利斯坦长吁口气,“您既然这么问,那.就只能是,身在赫伦堡的,阿提斯·艾林公爵。” “所以,御前首相应该是他。” 巴利斯坦抿起嘴,他承认乔佛里国王说得并无问题,维斯特洛的确没有太多势力愿意违逆艾林的意志,相反,渴望巴结者不计其数。 “既然国王已有想法,那我”巴利斯坦微微颔首,“阿提斯·艾林是值得托付的领主,他可是琼恩·艾林的长子,荣耀是鹰巢城的代名词。” 乔佛里轻轻点头,站起身,走回了卧室。 巴利斯坦注视着国王离开的背影,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很难说出来。 御前会议议事厅。 “乔佛里国王,我亲爱的丈夫,”玛格丽对诸位大臣说,“身体不适,不便亲身参与御前会议,所以让我来代替国王,听取各位大人的意见。” 一抹轻笑从瑟曦王太后的嘴里发出,明显带着讥讽。 “太后陛下。”玛格丽笑不露齿,望向太后。 “乔佛里一直是个好国王,凡事他都会想着亲力亲为,”瑟曦说,冷眼看向玛格丽,“可是一个婊子来了红堡没有多久,就让国王,我的儿子!躺倒在温柔乡里,不理朝政了?”“国王陛下,只是身体不适。”玛格丽深吸口气,继续保持着微笑。 “不知道那个婊子有多么像妓女,能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真是不简单。” 派席尔从一开始就在装睡,此时眼睛更是眯得一条缝都没敢露。 “太后陛下,我必须提醒您,不是所有的指控都可以随意说出来的.”巴利斯坦看向瑟曦,言语很是恳切。 “我说了是谁了吗?”瑟曦反问,巴利斯坦顿时哑口,“况且,史坦尼斯逃了那么久,风息堡还没落在我们手里,这合理吗?怎么没有人去提。” 御前会议都接连愣住,没人想到瑟曦的思维如此跳跃,居然能提到风息堡的归属。 “风息堡固然重要,但泰温大人的葬礼,国王与玛格丽小姐的婚礼.”巴利斯坦犹豫片刻,对瑟曦说。 “我觉得巴利斯坦爵士就很适合统兵去拿下风息堡。”瑟曦看向巴利斯坦,眼神里写着报复。 巴利斯坦会了意,恐怕瑟曦太后还对自己怀恨在心,哪怕自己只是服从国王的命令,阻碍她去见乔佛里。 “瑟曦,够了,”詹姆·兰尼斯特轻轻敲了桌面,“风暴地在史坦尼斯外逃之后就是一盘散沙,忠于史坦尼斯的都跑去了北方,他们多数人还在和多恩人争斗,风息堡根本无人在守,恐怕守兵都未必过百,但若想拿下,就需要成千的军队,君临已经如此虚弱,根本经受不了折腾。” “那龙石岛呢,”瑟曦问,“史坦尼斯失败之后,居然无人提及,御前会议都在干什么?” “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的舰队正在勘查地形,龙石岛周边的岛屿城堡也相继投降,根本不用担心。”詹姆费心费力地解释。 “不再是了!” 议事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位身材纤瘦,留着飘逸长发的骑士走了进来。 “哥哥?”玛格丽站起身,惊异地说。 “抱歉,各位大人”被洛拉斯·提利尔一把推开的白骑士柏洛斯·布劳恩涨红了脸,颇有些不堪地站在门旁,“洛拉斯爵士突然闯过来.” “我要向诸位大人通知件事,也是向国王禀报此事。”洛拉斯解释道。 玛格丽看了看周围的人,对哥哥点点头,“御前会议代表着国王的权威,尽管说吧,洛拉斯。” “稍早的消息,铁民的第一批长船已经靠近了青亭岛,极有可能登陆,派克斯特爵士留下些许战船,带着舰队已经启程回自己封地了。” “一個小小的伯爵!”瑟曦皱起眉,“居然敢随意调遣王室舰队,事先还不禀告国王?” “是的,”洛拉斯似乎并不在意太后的想法,“但派克斯特伯爵坚持如此,他的封地遭受威胁。” “他怎么敢.” 詹姆率先插话,“那龙石岛周围的岛屿谁在守?” 洛拉斯疑惑地皱起眉,“我还以为您知晓” “谁!”瑟曦一脸愠怒地问。 “已经全盘交给阿提斯·艾林公爵的舰队接管,似乎是从海鸥镇来的。” “阿提斯·艾林?!”瑟曦难以置信地说,“一个个!一个个都越过铁王座行事,还有法度吗?” “咳咳!”就在众人还在消化洛拉斯带来的消息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罗拔·罗伊斯咳起了声,“要是诸位方便,我要提一件事,阿提斯公爵委派我向诸位转达,关于王室舰队和国库金钱的事” 詹姆看向镇定的罗拔,后者在说,将阿提斯的想法全盘告知,忽然只感觉两耳一阵耳鸣,“嗡嗡”的声音好似鹰隼的低语。 “钱?钱都给你们谷地是吧,眼里没有了国王!没有了我!!!要是父亲还在!你们!你们!!!” 御前会议充斥着瑟曦一人的癫狂。 詹姆环望着众人,巴利斯坦抿嘴沉默,派席尔装聋充哑,玛格丽一脸镇定,似乎早已知晓,洛拉斯显然被王太后吓到,怔怔地看着瑟曦 (本章完) 第278章 对质 第278章 对质 “你不该在这,”玛格丽言语急切,四顾无人,伸手将窗帘拉起,转头看向哥哥洛拉斯,“君临城很危险。” 洛拉斯皱起眉,疑惑地摇摇头,“所以更需要有一个提利尔在君临保护你” “不,”玛格丽打断哥哥的话,“我一个人在君临很好,父亲给了我几十名护卫,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他们都是臭铜烂铁,怎么能和我比?” 玛格丽深吸口气,把心底的不安压倒,平复了浮躁,“为什么你不和雷德温伯爵回去?” “我说过了,”洛拉斯强调,“我要来保护你,父亲和祖母把你一个人留在君临,我怎么放心?” “哥哥,”玛格丽心知争论无用,她握住洛拉斯的双手,“红堡是一座漏了风的城堡,蜘蛛、鹰隼,还有莫名发疯的母狮子都在这团团转,刚刚的御前会议你也看到了,兰尼斯特根本无法掌控局势.” “所以我更要保护你啊。” “不,”玛格丽否认,“太后忌惮我,君临城还是狮子的地盘,你进来就像是进了他们张开的血盆大口.” “我是来为国王服务的,不是兰尼斯特,是国王。战士会保佑我的。” 玛格丽扶着额坐在一旁的软垫上,“如果瑟曦王太后和伱说什么,不必理会,她不是国王。” 洛拉斯颇有些兴奋地点点头,坐在玛格丽旁边。 “我原本在史坦尼斯被抓住之后就该来到君临,亲眼见证他被砍头.” “那你该失望了,”玛格丽说,语气里隐含着无奈,“红堡到处都是漏风的墙。” “如果史坦尼斯去了风息堡,我发誓会亲手把他脑袋砍下来” “我以为你来君临只是为了陪陪我。”玛格丽见惯了大男孩笨拙的谎言,一语道破洛拉斯的心机。 “当然,当然,”洛拉斯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保护妹妹,同时也要收获荣誉”他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局促。 红袍子亲卫在拥挤的密道里四散开来,詹姆举着火把,跨过眼前的水洼, 狭长的地道忽地凹了一块墙,深重的砂石掩盖在上面,一根引绳深嵌在旁边的石壁里。 一把铁铲摆放在墙边,看上去就像有人随意丢弃在一旁似的。 詹姆抽出剑,轻轻拨开最表层的砂石。 表层的细沙忽地向下流动,就像时间沙漏一样,转眼间扩散至全部的表层,漏出了块大洞。 詹姆向里面望去,空空如也。 “该死!” 詹姆脚踩着水洼,不顾溅起的污泥浊水,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回到红堡,一头扎进瑟曦的卧室,推开房门。 “爵士!爵士!”她的侍女在身后拦,“太后在休息,她在休息.” 詹姆推开侍女,后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太后!太后!詹姆爵士来了!”侍女摔倒后还在向里大喊呼叫。 他走到内室,听到了里面的欢愉声。 詹姆咽下空气,轻推房门。 一袭白袍最先映入眼帘,白袍白盔工工整整挂在衣架上。 他看向床,看见一副肌肉健壮的躯壳在肆意侵犯着姐姐的肉体。“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他的誓言兄弟,国王的御林铁卫 詹姆的声音很是轻微,奥斯蒙爵士甚至还没听见,依然沉醉在肉体的欢愉中。 直到瑟曦一声尖叫,“詹姆!”她一把推开奥斯蒙·凯特布莱克,裸着身从床上爬起。 奥斯蒙跌跌撞撞半跪在地板上,抬眼便是剑尖闪着的银光。 詹姆摘下面具,朝瑟曦方向移动,长剑始终指着奥斯蒙。 “詹姆爵士,抱歉,我我不是,我.我是”奥斯蒙看似健壮的身躯蜷在一块,棱角分明的长脸在颤抖,跪在地上哆嗦地求饶。 “詹姆,七神在上,你怎么不敲门.”瑟曦迅速地把衣服穿上,退到墙边,眼神示意门后的小侍女不要声张,咽了咽喉咙,紧张地看着詹姆。 “野火,”詹姆说,心底的雄狮闭上嘴,收敛獠牙,冷静地观望着猎物,“被太后的人挪走,我想知道在哪。” 瑟曦按住胸口,紧紧裹着上身的衣物,“没有炼金术士公会的火术士,没有人敢去挪动野火,真不怕君临城炸成废墟吗?” “所以,”詹姆的剑尖刺破奥斯蒙的脖颈,一抹血渍涌出,但剑身却丝毫未抖动,奥斯蒙脸吓得煞白,紧紧闭上双眼,嘴里也不再求饶,只是在心底祈祷,“我记得火术士都死在了之前的君临水祸里,还有谁?” “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诸神啊”瑟曦再次下咽,她尝试安抚,“詹姆,我的弟弟,我们是姐弟,我是太后,我.还爱着” “还是不要多说没用的话吧,太后。”詹姆剑尖向里又捅深了几分,奥斯蒙血涌得更快了。 “救我,救我,太后.”奥斯蒙睁眼看向瑟曦,眼里透着恳求。 “哈林还有個徒弟,在炼金术士公会,野火也在那里,在那里”瑟曦泪眼婆娑,无助地望着詹姆。 詹姆收回剑,“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你会披上黑衣,服役长城。”他转过身,看了眼无辜的小侍女,没有停留片刻,直奔炼金术士公会。 “我以为会有更多,”詹姆说,他看了一眼在旁边畏畏缩缩的年轻火术士,“还有更多的野火吗?” 年轻的火术士自称小哈林,幸好没有他师傅哈林那股从枯坟里爬出来的沉沉死气,样貌倒是颇为英俊,浓眉大眼,瘦瘦的面庞棱角分明,做事也颇为干练。 “还有更多的在地道的各处,他们需要我去指导,”小哈林似乎并不畏惧詹姆,语气很是平淡。 詹姆抽回长剑,扫视着四周,野火的瓶瓶罐罐被一种奇怪的棕色物质包裹起来,每一瓶每一罐都是如此。 “我师傅发明的物质,不过熟读炼金术士历史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在骗人,这是火术士早已传承的物质。” 这种物质,听这口气倒的确是炼金术士不假,詹姆心想。 “它起初是液状的,”小哈林举起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流淌着液体,“通过细腻的手法包裹在野火罐的表面,就可以很好的封存,当初索罗斯,我师傅的好友来取野火时也是用了这种物质。” 索罗斯,詹姆想起自己在赫伦堡的经历。 “它会爆炸吗?” “几率是有的,即便包裹上这种物质” “那有什么用?”听到这个问题后,詹姆看出小哈林眼底的嘲讽意味,不过他并非不熟悉,这种神情在大学士眼里就经常出现。 “科学与魔法的事情,”小哈林像是在传授知识,或者讲述故事,“怎么会有一定、完全这样的词汇呢,一切都是流动的,我亲爱的詹姆爵士,只是用了这个物质,野火会更安全,不代表就会没有差错。” “行了,”詹姆拿出钱袋,摇了摇,钱币碰撞的清脆声音响动,“不管你之前为谁服务,现在听我的。” 小哈林接过钱袋,恭敬地鞠了一躬,“谢谢您” 待詹姆远去,小哈林长吁口气,眼底又出现一抹嘲讽,脑海里浮现起一个女人的裸体,咽了咽口水,“我的亲,我的爱” 他痴狂地低语,把钱袋收起。 (本章完) 晚上饭局,今日无更 晚上饭局,今日无更。。。 (本章完) 第279章 迁徙与妥协 第279章 迁徙与妥协 雪漫金山,说的大概就是这幅图景吧 柯复·马尔寇一如既往,没有穿上血门骑士该有的制式盔甲,反而一身学士的大布长袍,遥望着血门城外被夕阳笼罩的群山。 前些日子里这群山还只是峰顶有白头,而现如今积雪已经弥漫至山腰,在金色的阳光下仿若国王的盛装。 他手里拿着封从赫伦堡寄来的书信,上面满是自己看不懂的词汇。 “绿人入谷”,“森林之子”,“千面屿”. 总之,阿提斯公爵似乎要自己去迎接护送一批从神话里走出来的古灵精怪。 真是活见异鬼了,柯复·马尔寇把信封上的褶皱一遍遍抚平,吹了口热气,小心翼翼地塞到自己的学士袍衣缝里。 “你在开玩笑吧?”庞克的声音嘶哑,像是被寒风裹住肆虐了许久,他抖动着胡子,浑身上下是标准的戍卫板甲,红色的血门标识出现在老锚地马尔寇家族徽章的表面,天蓝色的披风被雪水浸湿,吸附在他的后背。 “奈斯特·罗伊斯大人让你代理血门骑士是器重你!”庞克胡子气得上抖下蹿,“是为了让你在更多的贵族面前露脸的,是对你在明月山脉开辟梯田,安顿高山氏族的奖赏,你倒好!整日一身学士袍,一点峡谷骑士的样子都没有!” 柯复·马尔寇手里还是熟悉的一把泥土,里面掺杂着作物种子,“阿提斯公爵带兵出征,血门的兵力也大多被抽调走,城堡不足一百人镇守,且大多都面向山谷大道,我待在这儿,向后看看鹰巢城、月门堡的山还不行吗?” “够了!”庞克不耐烦地摆手,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时间差不多了,你得穿上盔甲,一起出血门迎人。” 柯复·马尔寇不再贫嘴,点点头走进城堡,换上一身标准制式的板甲,骑上战马,打开血门关,身后跟着庞克和十几名骑兵,艾林家族的旗帜飘扬在后,向山下奔去。 森林之子,一个一个,接连着并排,腰上统一挂着各色各样的树叶裙,昂着头看向赶来的血门骑兵们。 庞克瞪着眼,眼白撑到最大,像一对比目鱼盯着矮小的森林之子。 柯复·马尔寇按住缰绳,朝后望了望紧随自己同样震惊的骑兵。 “我在哪?”这是代理血门骑士确认身后的骑兵是人类而非古灵精怪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吊灯缓缓落下,中间是烧红的铁笼,龙蛋安然端方其中。 天蓝色的龙蛋在蠕动,氤氲的热汽在周遭翻滚。 “绿人学士”红蔓绕着龙蛋走了几圈,细长的手指摩挲嘴唇。 红袍女梅丽珊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后背垫着层软垫,警觉地望向红蔓。 “赫伦堡的诅咒是绕不开的问题,”梅丽珊卓开口道,“我本想在光之王的指引下前去求知,可没想到.”她酒红色的双瞳闪烁着光泽,打量着看似并不靠谱的绿人学士。 红蔓得意地冲她挑了挑眉,“千面屿是南方鱼梁木种植最多的地方,自然诸神的力量依旧有用,东大陆的力量渗透不进来。” 他继续注视着龙蛋,目光始终没有转移,直到红蔓皱起眉头。 “告诉我,不礼貌的红袍女,”红蔓说,“你试图用什么仪式唤醒魔龙?” “罗柏·史塔克的国王之血,带着海水饱食鲜血的水蛭,以及,”梅丽珊卓说,环望着四周,“这赫伦堡偌大的百炉厅作为仪式的场所” “发生了什么?” 梅丽珊卓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阿提斯,见后者微微点头,她才继续说: “不知是仪式出错还是什么缘故,血池布满了厅室,构成了幻象,魔龙苏醒,明显带着股.邪气,”梅丽珊卓强调了最后这个词,“不过,幻象依然是幻象。” 红蔓满意地微笑,他忽然跳起身跺了跺脚,“我以为伱和这些笨蛋人类一个脑袋,没想到已经替我解决了事情一大半!” 他张臂环绕百炉厅转了一周,“对许多人来说,龙焰就是魔法,这座被诅咒的黑色城堡简直就是魔法的圣地。” “屠宰场”梅丽珊卓把“圣地”二字简单翻译。 阿提斯点点头,他目前所见之魔法云云,无一不需要人的鲜血或献祭为引,如果一個地方是魔法的圣地,那恐怕这个地方至少发生过一次屠杀。 “所以,”阿提斯问,“龙蛋可以孵化吗?”“不仅会,而且会很快。”绿人学士自信地说。 “什么原理?”这是梅丽珊卓的提问。 红蔓翘起嘴,鼻子撅得很高,言语里满是骄傲,“魔法是相辅相成的,即便是在匮乏的当下,也始终保持着某种均衡。鱼梁木是旧神的意志所在,也是绿先知的眼睛,当千面屿的森林之子开始举家迁走,这里的许多鱼梁木会被抛弃不用,甚至被连根转走,和赫伦堡诅咒的制衡就会消失,这里的魔力顷刻也会贯通到整个维斯特洛,龙不愧是龙啊,有着天生的智慧,它知道这里可以滋养自己,没有选择破蛋” 他两手小心地扒在龙蛋旁,感慨道。 “我以为仪式会更繁重,甚至可能用到孕妇的未生子.”梅丽珊卓自知说漏了嘴,赶忙止住不语。 阿提斯看了她一眼,总算清楚为何红袍女会对少狼主妻子的腹中胎儿如此感兴趣了。 “当仪式的场所是在这样一座诡异的城堡里时,一切可以想象的献祭都可简化.”红蔓的语气突然变得敬畏,语调低了不少。 头顶的壁板忽地一声轻响,静止不动的吊灯盘旋起来,周围百炉厅的焰火壁炉也像是被风卷一般摇曳。 红蔓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后退几步。 阿提斯看向天壁板,平淡地告知:“只是工匠不小心做重了动作罢了。”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龙蛋上,伸手想去触摸,但终究停在了半空。 “孵化出了龙,没有瓦雷利亚的龙王血脉,驭龙就是奢望。”阿提斯的言语里没有悲喜,但听者有心,梅丽珊卓走近他说: “我们需要攸伦·葛雷乔伊。” “是,”阿提斯说,言辞坚定,“你说得没错,但在此之前,君临的事务,必须先得到解决。” 火术士小哈林跪在地上,痴迷地张眼望着前面站着的女人。 “我帮助陛下保了密,”小哈林咽了咽口水,双手开始不自觉地前去抚摸女人的脚,他抬起头,“太后.” 瑟曦倾国倾城的容貌出现在小哈林的视野里,她低下身子,身前的沟壑让小哈林不由得再次咽了咽口水。 “太后.” 瑟曦厌恶地眯了眯眼,这群火术士的嘴脸都一样丑恶,若不是眼前这位小哈林相貌还凑合,又掌握着野火的技艺,自己无论也不会舍身去让他占这么大便宜。 “脱下衣服,”瑟曦命令道,像个女王,“帮我继续制造野火,把詹姆没发现的野火秘密地囤积,你想要的,我自然会给。” 瑟曦卸下裹着全身的长袍,她作为太后能低三下四来到这鬼地方已经是便宜了这小伙子,瑟曦心想,手像抚摸小狗一样放在小哈林的头上。 小哈林痴迷地望着太后的裸体,火术士的小小屋内,不断地向外传出床板咯吱的摇晃声音。 与此同时,詹姆放下蘸着墨汁的笔,仔细审阅自己所写的信,心情愈发舒畅。 提利昂从赫伦堡寄来的信件安然摊开在书桌一旁,这表明他已经彻底和艾林绑定,信件上明明白白把兰尼斯特退而自保的战略铺陈开来。 弟弟应该得到凯岩城,这是他应得的。詹姆心想,阿提斯·艾林是弥赛菈的丈夫,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兰尼斯特彻底撕破脸,只不过现在兰尼斯特还在铁王座上阻碍着艾林。 把西境的势力退回凯岩城,休养生息,继续作为大公爵而立足七国.或许这才是自保之道。 乔佛里和提利尔联姻,弥赛菈和艾林联姻詹姆心里闪过一丝庆幸,兰尼斯特怎么着也可以在未来的御前会议享有一席或两席之地。 他写下文字,标明野火已被控制,君临已然无忧,请未来的御前首相阿提斯·艾林入君临主事 希望能赶紧结束这场王国的纷争吧,詹姆看向窗外,微微叹息。 (本章完) 第280章 计划 第280章 计划 “公爵!公爵!”赫伦堡总管在阿提斯身后急促地喊。 阿提斯转头,总管气喘吁吁,两手抵着膝盖,手里攥着封信。 “来自君临的渡鸦寄来的信。”他伸手把信件递过来。 阿提斯接过信件,兰尼斯特的雄狮徽章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只是这封蜡掉了色,锐利的爪牙看上去就好像软了半茬。 一只空有其表的狮子阿提斯心想。 他拆开信,细细咀嚼其中的内容。 詹姆说他已经戳穿了瑟曦想要控制君临所有野火的图谋,唯一的火术士传人已经为他所用。 阿提斯知晓这一消息,从君临到赫伦堡的国王大道,艾林的新月猎鹰旗帜已经为平民所熟悉,他的蓝袍子亲卫,乃至军中的斥候骑兵在这一带来回穿梭,传递消息已经变成了常态,这点王领到君临到贵族全都知晓,严格来说这并不符合法度和传统,但识相的人终究是多数,没有人想着要设法阻碍。 金鹰要是想从君临传来一个消息,若是斥候挥鞭快马,在国王大道上奔驰甚至不需要一日就能送达赫伦堡地界。 这个火术士的传人早成了埃文·艾林监视的对象,日常都有鹰隼跟踪侦查,瓦里斯留下的遗产可不止一星半点,其中不少东西都值得金鹰去学习,虽说离彻底摸清君临形形色色的复杂势力还有一段距离,毕竟五十万人口可不是个小数目,但起码借助街巷和妓院的掩护,鹰隼的能力不容小觑。 “该去君临参加泰温的葬礼了.”阿提斯默默想,他还有些账要和君临的某些达官显贵算,躲过别人的腥风血雨,不代表能躲过他的。 阿提斯伸手打开了窗,看向外面。 从前的赫伦堡毫无生气,蝙蝠和老鼠在走廊和地窖筑巢,粪便的气味借着漏了风的墙扩散至各处,在城堡荒地中茁壮生长的粗壮鱼梁木非但没有增添生机,反倒平添一股森森然。 但现在的赫伦堡像是久卧枯坟返老还童的老朽,更像是贵族的城堡了。工匠、侍女在其中穿梭,即便城墙很广,蓝袍子也坚持巡逻调度。 “安盖,”听到他应声后,继续说,“可以出发去君临了。” 骑兵和车驾在城堡旷地集结,艾林的旗帜张扬,阿提斯没有选择坐进马车,而是骑着战马立于队伍前方。 队伍结成长蛇,徐徐离开赫伦堡。 “我信任你,科本,”瑟曦说,明显憋着股气,似乎她受不了科本这种实验怪人身上灰衣传出的怪味,“我知道你在勇士团里还有些威望,在君临也结识不少瓦里斯的旧人。” 科本看在眼里,低头称是,两眼默默上移,观察着瑟曦的神态。 “我需要你,和炼金术士公会的小哈林,做件事” 瑟曦轻启红唇,把计划一一盘出。 科本的眉眼就没松过,直到瑟曦讲出全部的计划也依然紧皱。 “我能信任你吗?在我看来,你可比派席尔更博学,学城这么对待你真是令人不齿” “我的一切,”科本小心翼翼地答复,“都是太后给的,陛下请信任我,我虽没有学士的项链,却有远超他们的品格。” “其中之一,”科本微微一笑,“就是忠诚。” “好,”瑟曦笑意更深,“真是太好了!” 太后离开片刻,科本收拢了笑容,喉结轻滚,扒下碍事的灰袍,随手从衣架上拿来件布衣,穿在身上蹑手蹑脚跑出房间。 去它七层地狱的忠诚!科本躲过侍卫狐疑地扫视,躬身躲到走廊的角落,往詹姆·兰尼斯特的住处前进。 詹姆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身后的萝丝轻轻亲吻着他的后背,延至后颈。 “我给您戴上盔甲。”萝丝慵懒的音色格外有魅力,她拎起单薄的衣物,替詹姆裹住上衣。 卧室的外门“咯吱”被人推开,同时“我很抱歉打搅您,詹姆爵士”的话音也落下。 科本站在门前,身后是窘迫到羞红脸的兰尼斯特侍从。 “我有要事禀报,爵士!”科本低下头,“关于太后,关于野火” 萝丝会意地从詹姆身上离开,慢慢退至门外。“说。” “瑟曦太后有个可怕的计划,我打不定主意,但我想到您是她的弟弟,也是国王的御林铁卫” “直说即可。” “她想让我从前交好的勇士团弟兄把国王临时带到御林狩猎,”科本说,“让我和炼金术士公会的小哈林一起,把重大的王室财产转移至各处.” “野火?”詹姆语气带有疑问,但内心已经确定。 他拎起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与此同时,君临某处。 小哈林把匕首收进衣袖,看了看四周,钻进地道。 片刻之间,几人来到地道的入口,掀开盖板,走了进去。 红堡内,玛格丽和乔佛里的卧室。 金袍子粗野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王后陛下,太后邀请国王去御林狩猎散心。” 玛格丽皱起眉,她看向门外,原本该值守巴隆·史文爵士此时不知去了哪里。 “国王恐怕不会.” 门啪地打开,金袍子涌入,包围住玛格丽。 “非常抱歉,我们需要带国王走。”为首的金袍子说。 他伸手就要推开玛格丽。 “不!”玛格丽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用力按住金袍子的手臂,“你不能强迫国王做任何事。” 金袍子扬起手臂,把玛格丽推开,径直朝卧室内走去。 “伱们胆子真是肥了!”话音一落,玛格丽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注目在外,“哥哥!” 洛拉斯全副武装,身后是提利尔的十数名亲卫,火速包围住了金袍子。 两队持剑对峙,长剑出鞘的金属划音在空旷的宫廷变得格外刺耳。 瑟曦坐在车厢里,周围是效忠自己的金袍子。 呵!与其说效忠自己,不如说是效忠金子。瑟曦鄙夷地看向周围的金袍子,她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群君临平民构成的兵士,尽管他们曾守护了君临以免遭史坦尼斯军队的伤害。 金袍子在外跪下,“太后陛下,国王来了。” 瑟曦微微一笑,计划安然无恙地顺利进行,果然,所有的人都可以收买,用金龙,用美色,总之,总有收买的切入口。 她掀起车厢外的帘子,“小乔,你终于.” 詹姆的剑指着瑟曦的喉咙。 “疯王伊里斯,我以为没人会比他更疯狂,”詹姆摇着头,或许说是颤着脑袋,“想用野火毁掉整座君临城,与篡夺者还有自己的军队、民众同归于尽。” 他的身子在抖,也没带上标配的金面罩,狰狞的伤疤显露在瑟曦眼前,也在颤抖。 但长剑丝毫未动,剑尖靠近瑟曦的肌肤。 “我没想到.” (本章完) 第281章 “弑君者” 第281章 “弑君者” 车厢周围的金袍子渐渐退下,侍女被无眼的刀剑吓得捂住嘴不敢吱声,两腿瘫软,身体靠在车厢边镂空的雕饰上。 詹姆的侍从走上去,把无法动弹的侍女拖拽着拉走,偌大的空地上只留下没有马夫的车厢,以及对峙的姐弟二人。 与詹姆料想不一致的是,瑟曦并没有像之前在卧室被捉奸时的慌张,嘴角反倒是露出一抹微笑,洁白的齿牙轻露,这是从前令他流连忘返的神情。 瑟曦詹姆心里的男孩轻声细语,瑟曦甜蜜的吻似乎又出现在了脸颊边,湿漉的红唇散发着热气,轻柔的嗓音好似在催促着他,去拥抱,去亲吻,去接纳自己的爱人。 “不”,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单词,一遍一遍,不断地重复。 心中的男孩是个穿着重甲一心想当骑士的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眼神里虽被爱情的迷乱占满,但骑士的坚毅仍然流转其中。詹姆清楚这一点,否则他不会站在这里,举剑指着瑟曦的喉咙。 “你不会害我,詹姆,”瑟曦笃定地说,高傲地昂扬起头,“我是太后,我是你的姐姐,你的所爱.” 詹姆摇头,剑纹丝未动,“姐姐,”他说话很轻微,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当然也只有他们两人,只是他刻意压低嗓音。 “没有人会笃定不会伤害另外一个人。” 瑟曦听后却皱起了眉,轻蔑地笑,摇起了头,“你不会,我很确定。”她伸出手指,轻轻拨弄长剑。 “我爱你,詹姆,”瑟曦的指尖感受到没有阻力,更加自信,“我不在乎君临,我不在乎什么铁王座,我甚至不在乎兰尼斯特,我只在乎你。” 她缓缓站起身,詹姆的长剑随她移动。 瑟曦嘴角上扬,她看清楚了詹姆的眼神,即便脸上多了伤疤但这眼神一定没错。 是迷茫,是被温柔乡所迷惑后的沉溺而不愿脱身。 “玛格丽·提利尔是枝妖艳的玫瑰,给红堡熏得满是臭味,甚至还用某些下作的手段迷惑了乔佛里;阿提斯·艾林收留了我们最恨的提利昂,他想觊觎小乔的王位,还抢走了我的弥赛菈.仗着自己的军力为非作歹,谷地人和河湾地人都各怀鬼胎,这是兰尼斯特的君临,兰尼斯特的红堡,兰尼斯特的王座!没人可以威胁国王,和太后!” 瑟曦高声说,很是激昂。 “小哈林还有科本,还有我的勇士团,金袍子,把野火藏在了城门至红堡的必经街巷,我要烧死他们,包括艾林,包括他们引以为傲的谷地骑兵,烧死提利尔这朵注定要夺走我一切的玫瑰,七层地狱!她早该枯萎了!” 瑟曦大声宣说着自己的计划,没有丝毫顾忌。 这份信任交给了你,亲爱的詹姆,你总要接住吧。 瑟曦看着詹姆,等待着他坚定的选择,如年轻时数次一样。 “那君临城的平民呢?” 嗯?瑟曦感觉自己听错了,皱起了眉。 “城门到红堡的必经街巷,有多少路段,有多少巷口,有多少弱小无辜的平民?” 詹姆的剑尖向前一逼,站起的瑟曦忽地向后又重新坐下。 “狮子不会在乎绵羊.”不屑的话从瑟曦口中说出。 瑟曦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因惊恐而战栗的眼神。 剑尖抵住了瑟曦娇嫩细腻的肌肤,喉咙前的肌肤,血滴缓慢地从剑尖滑落。 “一个妓女,”詹姆说,“来自北方的妓女,被父母抛弃的女孩,这么对我说。” “我不理解,詹姆,我不理解.伱不能伤害我,求你,你不能伤害我”瑟曦盯着眼前的剑,苦苦哀求。 “妓院里多是北方人糟蹋她的身子,那群北方佬也不懂怜香惜玉,她刚开始接客时每每都会被痛醒,但她很麻木,身体的痛楚一开始往往是某块皮肤的淤青,继而是渗入皮肤的脾脏内腑,直到身边的女孩悄无声息地死,身体由内而外的坏死,她才开始恐慌。” “你在说什么,放下剑,詹姆!” 詹姆没有停顿,只是望着自己的姐姐,继续说:“她也有爱过男人,男人抛弃了她,她也有怜惜同伴,但同伴被糟蹋至死,她也想过息事宁人不再干涉旁人,但平民终究是平民,一场领主间的纠纷就能毁了一切幻想.为了一批羊的归属,这批羊从东边闯进了临边领主的地盘,于是起了争执,用北方人的规矩大闹了一番。” “别说了!别说了詹姆,放下剑!我命令你,你是御林铁卫!” “而他们,这两個领主见争执没有结果,羊群还在两边骑士的交锋里逃掉了大半,于是他们想定一个结果.”“胜方的条件就是让败者交出双倍的羊,”詹姆轻声说,凑近瑟曦,“而败者选择用女人抵债,这群妓女就是绵羊。” “妓院里出现了蒙面的强盗,抢走了许多女孩,其中就包括她.” “女人们被驱散到羊圈,胜者一方则展露了兽性.没人在乎荣誉。” “除了,”詹姆说,“一个宣誓效忠领主的骑士,选择了一条谁都想象不到的道路。” “他杀掉了自己的领主,放走了全部的女孩。” 瑟曦摇摇头,她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詹姆,你是御林铁卫,不是北方那些粗鲁的混球,你是我的弟弟,你.” “回到凯岩城,让叔叔安排你再嫁吧,不要回来.”詹姆沉吟片刻,对瑟曦说。 瑟曦听后怔怔地愣了小会,随即却再次摇头。 “不!”瑟曦拒绝。 “我不会回到凯岩城,小乔在这里,铁王座在这里,红堡在这里,我凭什么走?我凭什么走?我哪怕用野火把君临所有的人给烧死,给烧光,我也不会留一点给外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哪怕你逼我回到凯岩城,哪怕你逼我回到凯岩城!哪怕是这样!我也会回来,回到小乔身边,除掉我不喜的任何人,詹姆,你听明白了吗?我绝不答应!绝不!” “不”心里的男孩再次轻语。 他挪开了剑。 瑟曦微吁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的,詹姆,这些绵羊不用管.” 咽喉被一只铁手锁住,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詹姆.”瑟曦滚圆的双眼瞪着詹姆,“不” 怀中的太后挣扎,两脚一上一下,跺着地面。 “扑!通!” “扑!通!” 血丝从眼部四周朝里蔓延,逐渐布满眼白。 轻柔的身体不再动弹,也不再发出杂音,安静地躺在詹姆的怀里。 他把她放在车厢里,伫足,沉默。 詹姆收回了剑,他已经安排了兰尼斯特亲卫在地道搜捕小哈林和效忠瑟曦的金袍子乃至和勇士团,以叛国罪逮捕。 而他,呆呆望着沾血的地面。 他还是背了誓。 红堡的远处,塔楼的窗口。 埃文·艾林驻足远眺,他把瓦里斯送回赫伦堡后就早早来到君临,密切监视着有关瑟曦,有关詹姆,有关君临的一切。 他的手里是十字弓弩,箭矢已经搭上,准星对准的就是太后的车厢。 红堡外的街巷也布置了鹰隼的杀手,为钱办事的杀手。 有些事阿提斯公爵不提,就需要手下人去悟,去办。 埃文·艾林坚信这个道理,罗拔·罗伊斯对太后的汇报过于悲观,这也影响了他的判断。 他早该终结了这位喋喋不休的母狮子。 但看到眼前这幕,埃文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收起弓弩,消失在了塔楼的窗口。 (本章完) 第282章 入城 第282章 入城 黄昏时分,暮钟敲响。 万物劳作休歇,平民收摊闭店,也准备回家。 红堡的仆人却忙碌起来,换做平常这个时分他们往往是准备服务王室洗浴更衣,收拾房间伺候入睡。但此时他们的工作可能要更加忙碌,因为此时圣堂和红堡的钟声敲响可不仅仅只有报时这一层意思。 钟声绵延不绝,连敲数声。 圣堂也迎声附和,敲响贝勒一世雕像前的巨钟。 巴利斯坦伫立在那,长剑抵在红堡的砖瓦,仆人匆匆从他身边经过,不时用目光暗瞟。 只不过他们偷偷看的并不是巴利斯坦这位传奇骑士,而是跪在他面前,沉默无声寻求裁决的詹姆·兰尼斯特。 “弑君者”的名号在旁人心中掠过,但也只是如行走那般的匆匆。 “弑亲者”. 这更响亮。 没人敢多把目光停留,只是在心里抛下句诅咒或祈祷,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巴利斯坦感觉像是扼死者的毒药强行塞进他的嘴里,他无话可说,他无言以对。 “疯王”伊里斯,国王劳勃,王子托曼,太后瑟曦. 在他任御林铁卫队长期内,王室接连被害。 “七神在上,”巴利斯坦除了祷告别无选择,他低头看向詹姆,后者的神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负罪感,反而多了份坦然和放松。 “我无权审判你,除了唾弃和.”巴利斯坦终究没说下去,他没有听到詹姆的自辩,只知道他做了这些事,前些天他还因为触犯御林铁卫誓言劝说自己脱下奥斯蒙·奥克赫特爵士的白袍,现在却亲手杀死了太后,还是他的亲姐姐。 巴利斯坦转过身,白袍在詹姆的眼前轻轻拂过,“御前首相阿提斯·艾林公爵很快抵达这里,让他与国王审判你吧。” “或者.” 他又扭过头,深深地看了詹姆一眼。 詹姆微微颔首,他知道巴利斯坦爵士指的是什么。 他希望他自行了结。 就像之前一段时间里巴利斯坦看自己,或者艾德·史塔克看自己的无数次一样。 巴利斯坦没说出口,轻微叹息,不再回头,径直离开。 詹姆笑了,他放下金面具,站起身,看向窗外。 暮色苍茫,但很温暖,盛大不失温馨。 长长的伤疤被光芒掩盖,金色的发丝在飘扬。 我暂时可不会死,詹姆想,他想起了提利昂,想起了萝丝,想起还有野火的事没解决。 时候未到,詹姆对着阳光低语,在和死神对话。 钟声歇息,鹰隼在君临上空徘徊,发出声声鹰啸,嘹亮的声音回荡,只身闯入笼罩一切的夕阳中去。 与此同时,君临城外,诸神门的金袍子呆望着远处长长的队伍,看到那新月猎鹰旗帜在风中飘荡,随即起身敲起军鼓。 “轰轰轰!” 城门大开,谷地骑兵鱼贯而入,步兵则迅速开道,占据沿途道路的两侧,长矛直立,两眼直视着街旁民房。 位于王领扎营的安达·罗伊斯从军营里抽调超过一千人的队伍负责公爵入都的护卫,而阿提斯自己则早已在车厢里,车身摇摇晃晃,他闭着眼睛不语,忍着这座被臭味充斥的城市。 他还记得自己说过君临很美,如今看来,真像个冷笑话。 罗拔·罗伊斯和他的亲卫也抵达了城门口,罗伊斯家族的旗帜跟在新月猎鹰的后面徐徐前进。“阿提斯公爵,”罗拔在车厢旁喊,“国王没有回应您觐见的请求。” 阿提斯微微点头,国王的异状早就经金鹰的传讯告知了自己,这其实让他想进入红堡的想法更加迫切,迟则生变的道理他并不是不明白。 罗拔略微咳嗽一声,朝车厢里递进一张纸条。 上面潦草地写着一段维斯特洛通用语文字,金色别致的鹰隼封蜡按在纸张的右下角。 是金鹰的风格,阿提斯想,一切行为都充满仪式感,即便是张纸条也要体现他的作派,张扬从不失哨。 纸条上写道:“火术士已控制,野火解除;詹姆掐死太后,母狮已无。” 阿提斯轻轻吁了口气,脸上没有波澜,他撩开帘子,对罗拔说: “王领的军营可以开拔了,告诉你的兄弟安达,各处城门兰尼斯特经营太多年,早该换一换。” 罗拔轻声说是,调转马头,朝车队后奔去。 阿提斯目光轻瞟,可供军队通行的街道逐渐变窄,沿途的平民正收着摊关着店铺,只是好奇的心态促使着他们伸着脖子想看看这支军队是什么来头。 至今,君临城的多数人还以为乔佛里才是君临的救世主,阻止了邪恶叔叔史坦尼斯的军队占领君临。 除了在城内不算多数的行商和佣兵,以及常常在外出港的人知道谷地骑兵突袭才是黑水河之战的转折点。 但这构不成舆论的重头,毕竟教会和红堡才有解释的权力。 一路无碍,红堡近在咫尺,兰尼斯特的金狮旗帜依然和拜拉席恩的旗帜并立。 该换了,阿提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这该是个事实,公认的事实,被七国所有人接受并习惯的事实。 御林铁卫在前面等候着,玛格丽王后站在红堡城门口,胸前绣着提利尔家族的玫瑰徽章。 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来自谷地的曼登·穆尔爵士,还有曾经箭术比赛输给安盖的巴隆·史文爵士,齐齐站立在王后身旁。 阿提斯下了马车,走近玛格丽,微微颔首。 “王后陛下,臣阿提斯·艾林来君临赴职,执掌御前会议,同时参与泰温公爵的葬礼。” 玛格丽伸出手,“您辛苦了,我和陛下一直很期盼您能来主持王国。” 阿提斯做了吻手礼,看了眼王后的身后,“看来国王并不是很欢迎我。” “不,”玛格丽眼神里没有慌乱,从容地应答,“国王身患了疾病,正在静养。” 阿提斯点点头,“希望这不会影响国葬的举办,况且,”他略微笑了笑,“君临要举办的仪式可太多了,您与国王的婚礼,还有我和弥赛菈公主的婚礼。” 玛格丽的手指互相摩挲着,轻轻握拳,脸上挂着微笑,“一切都会如期而至,维斯特洛有您做国王之手,一切都会顺遂。” “但愿如此。” 阿提斯不再寒暄,只是微微低头,“国王虽然得病,但我恐怕还有要事需要在君临办完。” “什么?”玛格丽脱口而出,她此时心里其实很是紧张,没有聪慧的哥哥们陪在身边,祖母也不在,自己一人应对实在过于困难. “恐怕此事不宜惊动国王,自然王后也不必知晓,只要知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可,毕竟一切都有御前会议撑着。”阿提斯轻笑一声,对巴利斯坦和其他御林铁卫道好,走入了红堡。 正好,玛格丽笑容不减,心里想,红堡还有一大堆棘手的事务需要您来处理。 身后的谷地士兵按着顺序一列列涌入,新月猎鹰的旗帜遮住了夕阳,留下一段段阴影在地。 巴利斯坦看向玛格丽,后者轻轻摇头,没有管这些人员的调度。 (本章完) 第283章 鹰时 第283章 鹰时 红堡丢了主心骨,呆若木鸡地就如身处其中的众多侍女仆人,乃至四方来的宫廷贵族,都怔怔地呆望着谷地人占据城堡的每个角落、每处房间和每座塔楼,像一条盘踞的蓝色毒蛇吐着信子,黏稠的毒液洒满宫廷。 艾林的旗帜升起了,君临的人们,包括红堡的人士对这面旗帜有所印象,好像在琼恩·艾林首相在任期间短暂地升起过,但后来基本被越来越多的兰尼斯特金狮旗帜取代,甚至后来还出现了雄鹿金狮各占半面的王旗。 听说这群谷地人尊重圣典、礼法诸神,极具骑士精神。修士们看到后如是想,但他们只是道听途说,只能默默合十祈祷,静候君临局势变化。 平民倒没有多少反应,已经到了日暮劳歇的时分,况且君临的局势变化节奏过于频繁,劳勃国王死后不久就是史坦尼斯侵略,之后能拉出金子的泰温公爵也当街遇害,他被冰原狼咬下的头颅此时还在跳蚤窝的某处被乞丐当球踢。 至于这位艾林的大公爵,人们恐怕至多想到当初谷地雄鹰的名号让不少人在比武大会上发了财就别无印象,只有外来的行商还有骄傲的谷地人会在酒馆里吹嘘这位少年公爵的伟大功绩,堪比当初征服多恩的戴伦·坦格利安一世。 他们骄傲地在众人面前叫喊: 出血门,伐三河,北灭冬狼,平息战乱,南剿叛鹿,黑水大捷都是阿提斯·艾林公爵的功劳! 而藏在红堡宫廷里的贵族小姐以及来自王领、风暴地以及河湾地的一些贵族子弟都惴惴不安,他们大多数年纪不大,分析时局的能力甚至不如常年在君临港贩鱼的水手,胆子稍怯的怕是晚上即便蒙着枕头被子也难逃失眠的命运。 “哒!哒!” “哒!哒!” 阿提斯走在红堡通往国王住处的长长走廊里,十名最精锐的蓝袍子亲卫在公爵身后排成两列,弧顶巨盔把他们整个面部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双在走廊阴暗里尤其锐利明亮的眼睛,谷地精锐骑士标配的重装板甲边边角角还带着钢铁的棱刺,走在长廊里给予窥探的旁人极大的威慑。 当然,多数蓝袍子亲卫和从安达军营里抽调出的谷地兵士更多以锁子甲和战裙为主,身着板甲在军中也不算多数。 “阿提斯公爵!” 巴利斯坦的声音在身后。 蓝袍子亲卫齐齐列队转身,留足了一道空位。 “王后让我转交给您,”巴利斯坦伸出手掌,国王之手的胸针放在上面,一只金铜色的手掌栩栩如生,“作为御前首相的象征。” 阿提斯点点头,接过国王之手,把胸针戴在胸口,“替我感谢玛格丽王后,也同样感谢您,爵士。” “还有,”巴利斯坦见阿提斯正欲离开,又出声叫住,脸上流露为难之色,“恐怕国王不愿见人,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还命令御林铁卫守住房门,倘若首相想要做什么,自便即可。” 阿提斯应了一声,他看得出巴利斯坦还有话要说。 “咳咳!”巴利斯坦伸手半掩住嘴,“有不少攸关铁王座名誉的事情需要你来定夺。” 阿提斯露出笑容,这笑容在巴利斯坦眼中很是真切,“巴利斯坦爵士多虑了,我这次来君临,就是为了公正。”他顿了顿首,扭头看了眼通往国王卧室的窄小楼梯,对巴利斯坦说: “我也早已听闻乔佛里国王最近的不寻常之处,想来一探究竟,毕竟国王才是维斯特洛的根本,像我们,不过是浮水之萍,无根悬木罢了。” 巴利斯坦点头称是,“的确如此,看来首相已经胸有成竹了。” 阿提斯收敛笑容,他转头面向阶梯,“既然国王不想见,我也不必强求,否则无论怎样都会落人口实。” “只是不知道,”巴利斯坦终究还是逃不过好奇的秉性,他低声问,“首相要寻个什么样的公正?” 阿提斯声音低沉,在这长长走廊里也依然能传得很远,“一些陈年旧案罢了。” 他目光炯炯,越过走廊,似乎直直穿透了红堡的宫廷。 巴利斯坦知趣地闭了嘴,反而皱眉,他感觉这已然搅动维斯特洛风云的艾林少年家主,也要在君临,在这红堡,掀起腥风血雨。 派席尔躲在墙垣后,探头看到从远处“蹬蹬”而来的马车,连忙拍着袖子站起身,若是熟人看见,定然想不到平日常常打着瞌睡流着口水的老国师派席尔也有这般矫健的身体。 “快!快点!” 他手脚并用,爬上了马车,重重拍了拍车夫的肩背。 “从御林走,去苦桥,快!” 派席尔气喘吁吁地瘫在车厢里,他原本还常与罗拔·罗伊斯交往,以为自己和阿提斯公爵可能的瓜葛已解,但随着谷地军队入城,自己内心的不安愈演愈烈,心里笃定不能继续待在君临,要赶快回到学城。马车迅疾启动,听着马蹄声哒哒,他的心也渐渐沉稳。 但心底最后落下的石头被四周同样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吊起。 “派席尔大学士。”是罗拔·罗伊斯的声音。 派席尔挤出笑容,旁人看上去恐怕是又哭又笑的表情,露出头。 “不知道法务大臣,咳咳,罗拔爵士有何事找我?” 一丝微笑出现在罗拔脸上。 “请您帮忙办案。” “什么案子?”派席尔脱口而出。 “劳勃国王遇刺一案.” 幸好,派席尔心里松了口气,他清楚谁与这个案子相关,到时候只要把知道的消息拧成合理的怀疑就可以脱离嫌疑。 “还有琼恩·艾林公爵中毒一案!” 七层地狱派席尔只觉眼前一黑,忽地昂头昏了过去。 君临城,酒馆妓院。 亚摩利·洛奇,郁闷地坐在桌案前,喝着烈酒。 “我们还没拿到钱,太后却没了动静,还有,魔山大人去了哪?” 勇士团曾经的副手,如今的团长乌斯威克问。 很显然是在问自己,亚摩利·洛奇摇摇头,“听说阿提斯·艾林公爵要赏他,赏他数千金龙,呵呵,简直可笑,他明明一直在养伤,我们才是一直在守护君临,守护王室,结果受赏的是他。” “该死!”佣兵嚷嚷叫骂的声音宛如渡鸦在吱嘎吱嘎地乱叫。 “正好!”一个佣兵嚷嚷道,站在木桌上,喝着酒,“魔山大人邀请我们来这里喝酒,指不定是想分钱给我们。” 呵呵,亚摩利·洛奇心里暗笑,谁会给一群贪婪的佣兵分钱? 他躺在椅背上,环望四周,发现酒保上了楼,大门也不知何时被关上。 而魔山还没来 亚摩利·洛奇摸向腰间,他没带武器。 一股不安感涌上心头。 “奉阿提斯·艾林公爵,国王之手的命令,逮捕亚摩利·洛奇和勇士团佣兵成员!” 声音从楼上起,无数弩箭上膛声传来。 “不许动!” 一个个蓝袍子的身影出现在楼上的木栏,十字弓弩指向他们。 大门敞开,一众士兵手持长矛短弓堵在门口。 完了,亚摩利·洛奇放下酒杯,一把酸泪已然淋满脸颊。 (本章完) 第284章 鹰时(2) 第284章 鹰时(2) 二百八十二、鹰时(2) “即便是瓦里斯,臭名昭著的八爪蜘蛛.” 派席尔此时已经毫无大学士的威仪,沾满灰尘和血痕的学士灰袍破破烂烂,他卧在铁桌子上,嘴里已经不剩多少呼吸。 埃文·艾林立刻来了兴致,“即便是瓦里斯什么,我真想了解了解这位出色同僚的故事。” 派席尔颤巍巍抬起头,“我是国王钦点的大学士,历经三朝,即便是八爪蜘蛛也没有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 他嘶声裂肺地控诉道。 声音清脆坚定,相比他在御前会议的那副瞌睡和结巴模样完全不同。 “噢”埃文·艾林摩挲着下巴,“那说明我这位同僚还不够出色,毕竟,历经三朝的大学士派席尔可是犯下了发配长城砍下头颅也不够偿还的罪行” 不~派席尔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刚刚的控诉上,只能在心里大喊。 细小的金属刀片刮在匕首上,每一次磨过都好像细针扎入派席尔的耳蜗里。埃文·艾林毫不收敛,微笑看着派席尔深受折磨不能自处的样子。 “我什么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派席尔的声音细如蜘蛛吐丝,只有诸神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猫腻,就跟这君临暗处四通发达的地道藏世颇深一样。 “这么说,”埃文·艾林问,“你也同意柯蒙大学士的说法?” 大学士? 派席尔抬起头,眼瞪如铜,心像是下了油锅,被翻了又炒,诛了七次。 “诸神保佑,”埃文·艾林眼底含着歉意,“我忘记与我们尊贵的前任大学士说了,阿提斯·艾林公爵已经通知学城,柯蒙会成为下任大学士。” 他刻意在“前任”上加重了语气。 其实阿提斯·艾林公爵压根没有与学城商讨此事,毕竟柯蒙在鹰巢城已经熟络了多方事务,相比于君临,谷地的事务最近繁杂且有着地域的特殊性,阿提斯作为公爵并不愿意让培养多年的学士分心去处理他务,况且大学士职务至少象征着学城与王室的友谊,专横废止并不符合谷地的利益。 “看来这红堡宫廷,都在艾林公爵的羽翼之下了.”派席尔痴痴地说,眼神迷离,“好啊.” 一条鞭子甩了下去,血痕又显。 “别废话!” “啊!我承认啊!我承认啊!啊啊啊!” 鼻涕尿液眼泪溜溜地全从派席尔身体下来了,加深了灰袍的颜色,一抹尿骚的腥膻味涌没于狱房中。 “好。”埃文·艾林满意地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他享受这一切,虽说不必亲自审问犯人,但他总是想要亲手做这些工作,埃文能从犯人奔溃的神情里寻求到许多快乐。 况且,这些都是为了阿提斯公爵不是么,也就是为了艾林家族。 他走到隔壁的牢房,迎面就是浑身颤抖满面惧色的亚摩利·洛奇。 “到你了,爵士。”埃文·艾林颇有礼貌地颔首说。 “不!”洛奇在隔壁欣赏到了一切,他涕流满面,脸上是一片湿糯,黏稠恶心地像是屈身在灰垢臭沟里蠕动的鼻涕虫爬遍他的脸。 “我,还有同伙,还有瑟曦太后,都是太后的阴谋!!!” 瑟曦的尸体,安静地放在圣堂圆厅的中央,和已经被防腐品堆满的泰温尸首摆放在一起。 提利昂伫立在两座棺前,像座凝固不再燃烧烈火的蜡烛。 他心里五味杂陈,眼下却没有泪痕。 到如今,提利昂是真没法知道爱为何物,亦包括恨。 眼前的两个人,泰温·兰尼斯特,他冷漠的父亲,瑟曦·兰尼斯特,他愚蠢的姐姐 他们俩原本是提利昂心里爱恨交加在一起的具象化体现,到头来成了两具即将腐烂且面无血色的尸体躺在这,提利昂纵使低落,却更多还是蓦然里的无措。 怎么就变这样了?他扪心自问。 提利昂深吸口气,他至少还敢面对他亲人的尸体,但詹姆.詹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相见。 詹姆杀了瑟曦. 詹姆杀了瑟曦. 詹姆杀了瑟曦?! 提利昂抱着脑袋,这是他怎么苦思冥想也猜不到的情况。父亲中毒就罢了,却被冰原狼叼走了脑袋。 瑟曦疯癫就罢了,却被亲弟弟捏碎了喉咙。 兰尼斯特,这就是父亲嘴里伟大的家族名讳,需要他们为之捍卫一生的家族名号。 讽刺至极。提利昂看上泰温和瑟曦两目上两颗滑稽的石头,不再多停留,转过身去,抬腿离开。 哦不,提利昂忽然想到。 还有弥赛菈. 她只是个孩子。 魔山,硕大的身躯挣扎着,数名骑士用铁链拴住他的咽喉和宽厚如熊的胸背。 “你个混蛋!”魔山怒吼着,“该下七层地狱!” 他淬了口吐沫到红堡的地板上,“克里冈家族只效忠兰尼斯特,你算个什么东西,只是太后嘴里不长毛的秃鹰!不长毛的秃鹰!” 阿提斯坐在铁王座上,小心翼翼地沿着王座的边缘向后探去,这边边角角的铁钩铁刺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国王和首相的血液,怕是污秽藏垢已久。 他选准了最舒适的位置,深吸口气,抬起头。 “对于你的诉求,我已经知晓,”阿提斯没听到魔山叫嚷的具体内容,只是自顾自地用御前首相的语气回答道,然后正色看向魔山,勇猛无畏但道德低下的魔山。 魔山一脸错愕,“你”他晃着脑袋,猛地想奔向铁王座掐死高位上的阿提斯,却被身上的锁链和身后的骑士拖拽住,扼住了呼吸,脸色憋得通红。 “王国曾经承诺给多恩一个御前会议席位,即便换相,承诺依旧,王室也需要个契机与多恩讲和,”阿提斯抿了口酒,悠闲地看向高台下跪着的魔山,“法务大臣就很不错,由多恩人来审判你吧,克里冈爵士。” “我要杀了.呕!~” 骑士一拥而上,把魔山拖拽出了王座厅。 阿提斯没有在铁王座上待多久,他走出王座厅时,红堡的庭院已经聚满了人。 大学士派席尔,陷害劳勃国王的亚摩利·洛奇以及勇士团成员悉数在内。 沉默的御前行刑官,眼神依然苍白没有神色的伊林·派恩成了他的刽子手。 阿提斯没有选择自己动手,也没有选择巡城游行。 他冲伊林·派恩点点头,沉默地注视,包括红堡和视线里的一切。 “怦!怦!” 人头悉数落地。 阿提斯眼睛甚至都没有松动一下,他冲一旁的安盖说:“通知军队,休整三日,整顿回赫伦堡。” 安盖没有迟疑,应了一声就奔谷地军队集结的营所而去。 阿提斯打量了几眼满地的血迹,沉默无言,又重返了厅室。 关于阿提斯·艾林率军又在完成他自己的审判之后迅速返回赫伦堡的解释有很多,其中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是公爵心系弥赛菈公主,彼时公主失去外公,又失去母亲,可谓经历双重痛苦,公爵想要尽快见到公主并安慰,尽丈夫职责。 另一点是君临反复出现的刺杀和暴动事件令阿提斯对此心存芥蒂,心有畏惧故而出走。 当然,学城同僚讨论更多是认为这是阿提斯·艾林的理性决策,从实际和后世已经预见的意义向度来看,君临除了港口贸易和巨大的人力资源功能之外,对艾林和谷地的作用浅之又浅,从联系河间地与谷地,王领与谷地的作用比不上在赫伦堡的军事威慑——这座伟大的城堡能容纳几乎全部的谷地军队。 不论后人如何分析评价,阿提斯·艾林公爵这一行为与历史上同样重大的历史事件极为相似。 也就是血龙狂舞战争末期克雷根·史塔克公爵入主君临,以正义之名予以审判又迅速返回北境的历史事件“狼时” 为与“狼时”相对应,历史学者把该事件称为“鹰时” 再后来,以阿提斯·艾林进入君临的时间为刻,黄昏临近晚上的一段时间也被平民称为“鹰时” ——《钢铁与鹰:艾林家族崛起史》 (本章完) 第285章 没头狮 第285章 没头狮 窗棂透着光,一格格照在詹姆的手心。 金色的镂空雕饰还有着狮子的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耀武扬威。 恐怕都得被凿下来重换,詹姆望着手心,心里充斥着这些不着调的杂事。 刚刚他还想和威廉说着红堡的酒瓶都藏着烟熏的味道,自己住处旁的木不知何时又被多事的河湾地人换了一批新的。 他要西境的喇叭,不要河湾的金玫瑰。 喇叭,他手里就藏着一片瓣,詹姆还记得第一朵是自己的母亲从凯岩城的山崖边给自己摘的。 母亲他方才记得最近梦到的并非是瑟曦,而是母亲。 那张引起自己愧疚的微笑的脸,是母亲哀伤的微笑,不是瑟曦的。 若是她还在,也许结局都会不同。 “爵士,都整理好了。” 詹姆一愣,缓过神来,转头看到桌上被摆放整齐的白袍和他独具风格的御林铁卫盔甲。 金边的修饰是兰尼斯特的象征,白色的盔甲是御林铁卫的标配,无暇的白袍. 他卷起白袍,手掌抚平细褶,点点头。 “替我转交给巴利斯坦爵士,威廉。”詹姆微笑看向同样有一头兰尼斯特金发的威廉,放下白袍,一身素衣,向屋外走去。 “我一定帮您找到泰温大人的头颅”威廉·兰尼斯特在他身后喃喃低语。 詹姆只是微笑,走出了房门。 至少没有住在白剑塔是个明智的选择,不用去面对他的誓言兄弟。 从宫廷到地牢,路不漫长,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路上的侍女似乎都已清空,只有一个园丁还在丛中打转施水,见到他的时候只是轻轻颔首,没有靠近。 走廊上还挂着不少兰尼斯特的三角小旗帜,只是此时空气有点重,没起风,见不到旗帜齐齐晃荡的样子。 穿过走廊,经过敞亮的园,谷地的蓝袍子侍卫时不时透过面甲打量他几眼,但没有人真正想要拔剑将他制服。 历史上头一次,詹姆自嘲地笑,人们对一个弑亲者如此宽容和不在意。 究竟是瑟曦的问题还是他的?詹姆不禁想。 他低下头,走进地牢。 狱卒倒是没有多少,工匠和刷墙匠倒是多了不少,几乎每面墙都有个工匠拿着细锤轻敲,后面跟着刷墙匠涮泥。 足够谨慎,詹姆往下走,发现原本地道的入口被封存起来,几个蓝袍子围在那里聊着什么。 狱卒走上前,对他微微颔首,引领转到一个敞开门的牢狱,刚转头时便有股鹅肝酱混着汁水的味儿从里面涌过来,盘窜在鼻前。 一张桌子,两个酒杯,一个酒瓶,一盘全鸡。 提利昂正扯着鸡腿,拌着酱汁,自顾自地品味着香味和酒。 詹姆没有惊讶,他缓步走入牢狱,狱卒把门关上,但没有锁,在得到提利昂的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首相就这么不担心我逃出去?” 提利昂咀嚼着肉,嘴里含糊不清,“这香喷喷的鸡肉摆在面前,吃几块吧。” 詹姆打量自己的弟弟,身上的衣服低调但绝不失奢华,深红色的外套原料必定价格不菲,外套正面的右下绣着兰尼斯特的金色雄狮,精致华丽。 “在阿提斯·艾林那里过得很好。” 提利昂没有避讳地点点头,“谷地人多数很高傲,但都是敬神的人,敬神的人多半本性都不差。” 詹姆走过来,坐在桌子前,扯下块腿塞进嘴里。 提利昂咀嚼的速度慢下来,他看着詹姆的面庞,伤疤依旧狰狞。 “你其实可以让侍女帮你化个妆容,掩饰下伤疤.” “不必,”詹姆摇摇头,“一个弑君弑亲的人不需要任何掩饰,七神不会给他荣誉的机会。” 提利昂微微叹息,心里发了颤,一丝惊恐爬上面容。他先前还不确定詹姆的感受,但此时提利昂似乎能感受到,詹姆心口如一,语气里的平静同样是心中的宁静。 这.不像詹姆。提利昂咽下蘸着酱汁的鸡块,沉默了许久。 直到詹姆开口沉默才被打破。 “听说他处刑了很多人。” 提利昂知道他指的是阿提斯,略微咳嗽两声,想要含糊过去,“罪有应得之人。” “什么时候轮到我?”詹姆抿了口酒,开口问。 “詹姆.”提利昂瞪大眼睛,他看向哥哥,“我觉得你可以.可以给个解释,”提利昂坐不住了,身子凑上前去,“一定是瑟曦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她掌控了野火,我说过,她.” “她是个疯子。”詹姆打断他的话。 提利昂把话咽下去,手握成拳,坐了回去。 “一些小事,”提利昂扶着额头,“我已经派人去跳蚤窝寻找父亲,咳咳,父亲的头颅,最好在葬礼前能拿回来.”他深吸口气,“还有父亲的葬礼明日就要举办,你要不要.” 詹姆与提利昂对视,后者再次闭上嘴,站起身。 “我明白了,”提利昂说,“听我的,长城很不错,白衣换上黑衣,也不差,那里正缺人。” 他伸手要推开狱门时,詹姆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你什么时候回凯岩城?” 提利昂的手僵在原地,没有扭头,“大概,等一切尘埃落定。” 他推开门,走出牢房。 詹姆盯着眼前的一盘鸡,嚼着嚼着嘴里反而失了味,宛若蜡烛在牙齿下化成碎片。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酒杯里,泛起短暂的涟漪。 詹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修士在圣堂的七芒星主厅环绕着踱步,侍奉陌客的静默姐妹们围在两具尸体旁,低着头,斗篷里看不清脸。 低吟的圣歌在偌大的主厅里回荡,人声庄严肃穆。 “首相,泰温公爵的脑袋找到了。”安盖对他说,手里提着一个黑布。 静默姐妹走上前,接过裹黑布,在棺柩面前摊开。 秃头、瘦削,阿提斯只能辨认出这些特征。 眼球已经消失了踪影,脸上也是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是否是泰温。 兰尼斯特两代出了两个笑话,阿提斯心里想,笑狮和没头狮。 提利昂缓缓走过来,蹲下靠近脑袋,皱着眉头,仔细辨认。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对静默姐妹点点头。 后者不语,走近泰温的尸首,把原先替代的木头脑袋取下,将真正的脑袋安上去,取来针线和剪刀,缝缝补补。 “詹姆会来吗?” 提利昂摇摇头,“他不会来,”沉默了会儿接着说,“至少我去看他,还没有想要自杀的念头。” “所以,”提利昂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阿提斯,“我劝他主动披上黑衣。” “明智的选择,他是个勇敢的人。” “勇敢?” “此时选择活着,才最勇敢。”阿提斯的言语里没有情绪,但提利昂从中听出了安慰,对自己的安慰。 他点点头,吁了口气,“可怜的兰尼斯特” “长城需要更多这样勇敢的人。”阿提斯冷不丁说上一句。 二人没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静默姐妹缝补的工作。 (本章完) 第286章 狼生 第286章 狼生 古老的红国王大道在颠簸的上坡绵延,狭月当空,白港的骑兵靠后,而前方的山丘已经插满史塔克、赛文和霍伍德家族的旗帜,史塔克的冰原狼与霍伍德的北方驼鹿并立而驱,驾驭着赛文的黑色战斧,旗帜犹如漫山草木,影影绰绰。 葛洛佛家族的残军从右后方汇入,不到三百人的队伍只能靠交情互认,从铁民斧中逃脱的他们甚至连张像样的家族旗帜都没能带出来。 残破的布甲披在身上,相比于精锐的白港骑兵可谓是寒酸到了极点。 赫伦堡已经释放了绝大多数的北境俘虏,这批人在卡林湾得到了整合,其中就包括从南方逃回来的盖伯特·葛洛佛伯爵。 军心暂时稳定,艾德·史塔克骑着马,在冷风里喘着粗气。 “公爵,”盖伯特·葛洛佛牵马走过来,“我想在收复临冬城一战里充当第二梯队。”伯爵的脸颊在寒风里一颤一颤,气氛烘托的有些尴尬,他小声地说,“如果再当先锋,深林堡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天” 艾德点点头,在霍伍德城分兵是他的决策,让战争中损失较大的各个家族去拿收复临冬城的功劳,自己则率白港以及力量保存较完整的家族军队沿红国王古道向孤山前进,缓慢行军,以阻击波顿。 葛洛佛家族进驻临冬城也便于下一步对铁民的打击,深林堡还在葛雷乔伊的手里。 “凯勒·孔顿爵士和他的五百本部是收复临冬城的先锋,这点你不必担忧,”艾德说,他冷峻的眼神里没有担忧,毕竟小剥皮被解决后,临冬城可能几乎无人在守,“美奇·赛文伯爵已经先行回到赛文城,他们甚至单方面就可以收复临冬城,你只需要保障后方与我的联络即可。” 盖伯特点点头,没有多言,拉着兜帽牵马离开。 从霍伍德城出来军队已经行进七日,美奇伯爵和凯勒爵士早已率前军西进准备渡过白刃河,葛洛佛伯爵依然带着自己部下赖着不走,艾德早早就猜到他的想法,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彼此都不至于窘迫。 是自己把大家害惨了.艾德特意保持矜持,他的部下也无人提起还在赫伦堡的罗柏。 彼此也有体面。 深夜行军不利于战局,在多数军队占据眼前的山丘,看着长长的山麓环绕之后,艾德便下令安营扎寨,斥候骑兵纷纷出营向四面八方赶去,白天的斥候恰好汇集归营,这里本就是他们预先设定好的汇合地点。 月光冷冷森森,但永不遗忘的北境人总归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哪怕还下着小雪,哪怕空气还有着刺激咽喉的冷痛,这份归乡的热烈依旧让营帐少了点悲壮。 地形的情报和波顿的动向也随着斥候归来而送到艾德的营帐里。 黛西·莫尔蒙,这位跟随罗柏南下的英勇战士,在军士的簇拥下回了营。 自己让她掌管斥候骑兵真是妙招,这头莫尔蒙熊几乎没有短板,很少在侦查方面出现失误,她自己的情报分辨能力甚至跟自己比也不分伯仲,艾德也多少了解到她在南方对罗柏的帮助,倘若自己的儿子能少些骄纵,多听些旁人的建议. 没有如果,没有倘若。 艾德不断翻转着斥候送来的信件,斥候有的会写字,有的则只能由黛西·莫尔蒙口述转达。 “周围数十里没有波顿的踪迹.”黛西呈递完斥候的情报后,做了总结。 周围没有危险,艾德下了判断。 他放下信件和斥候画的草图,抬头看向笔直挺立的黛西·莫尔蒙。 “有南方的消息吗?” “卡林湾至今也没有送来渡鸦,至少霍伍德城还没有消息。”黛西答道,简短直接。 但莫尔蒙没有闭上嘴,微微张口,似乎欲言又止。 “还有要说的吗?”艾德问。 黛西憋下一口气,直言说:“我担心海怪和波顿联合。” 艾德没有动容,盯着黛西,“说下去。” “渡鸦已经送去北境各地,即便原先因为少狼主对史塔克不满的贵族此刻也会因为您而动摇,现如今只有卡霍城、最后壁炉城还有荒家屯没有回复,其余人均宣誓效忠,卡史塔克和安柏在城中的留守人都在海豹湾一带,说不定信件可能被波顿的人给截了,而达斯丁尽管没回复,但也不太可能从背后袭击我们.” 那可不一定,艾德心想,选择继续听。 “波顿没有选择,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有与海怪合作.” 艾德两手搭在桌案上,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黛西听到了对她而言匪夷所思的言语。 “你应该做罗柏的妻子。”黛西抿住嘴,她能感受到公爵口中的落寞。 “莫尔蒙的人都是战士,先考虑兵刃上的斗争,其次才是孕床。”她正色道,也没人能约束正值巅峰的少狼主。 几声轻笑从艾德嘴里传出,但是他还是赞赏地点点头,尽管认为这位女士想得挺远。 他斟酌了一会,询问黛西:“罗柏在赫伦堡怎么样?” 黛西踌躇了一会,打量一会儿公爵的眼睛,将在赫伦堡的见闻悉数告知。 “您的儿子没有受到任何折磨,罗柏只在赫伦堡的地牢里待了一小会就被转移到赫伦堡的一座塔楼上,尽管严加看管,但谷地人没有对他有所为难,我们被释放时还在城门下看到他在城垛后面。” 艾德默然地顿首,至少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太多。 “你离开吧。”艾德对她说。 黛西颔首,转身离开了营帐。 艾德深呼吸了几次,安抚了内心,回想起黛西的猜测。 剥皮人和海怪联合,他很早之前就和玛龙·曼德勒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迄今为止他不知道任何关于葛雷乔伊以及铁民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开启了选王会,但却无人告知他结果。 北境闭塞,过于闭塞,很少有南方的贵族千里迢迢把训练的渡鸦送到严寒的北方,以至于消息和情报始终不占优。 而且南方恐怕战乱还未定,他还不知道颈泽以南战争的结果,没有国王给临冬城或白港派放渡鸦,北方好像被忽略了一般,消息始终达不成共享。 所以,现在谁是铁群岛的主人? 是维克塔利昂,还是阿莎·葛雷乔伊,那个女海怪? 总之,不会是席恩艾德五味杂陈。 他皱了皱眉,若海怪与波顿联合,临冬城必须以最快速度拿下,铁民一旦深入北境内陆就是必死的结局,除非有波顿与其相互照应,否则铁种根本无法在北方又是降雪的天气下生存。 临冬城是二者可能连接的交叉点。 而临冬城南边不足半日的路程就到了赛文城,乔俐儿夫人的斥候一直在狼林到临冬城周围探查情报,一有异动肯定会及时汇报。 倘若波顿真和铁民达成了合作. 史塔克家族千年传承的记忆在艾德内心深处被唤起。 北境永不遗忘 如果真是这样,波顿就相当于自毁长城,就像这破败不堪的红王大道一样,没有新的纷争,只会永久地被荒弃在历史长河里。 想到这里,艾德悬着的心沉下去,他抚摸着粗糙的桌案,看着挂在墙上的巨剑“寒冰”,再次想起阿提斯·艾林与自己的谈话,眼神又凝重起来。 黛西·莫尔蒙对着蓝郁郁的月光,用蘸着水的手帕擦拭着长剑,一遍一遍,一抹一拭。 散乱的脏雪折光有些刺眼,她索性转过身,背对着狭月,对剑身哈着气。 光滑无暇的剑身白刃上晃当当浮现自己的脸庞,她没有南方贵族小姐细腻白皙的肌肤,摸上去粗糙且坚硬,她收起剑,抱着半躺在帐篷里,闭眼准备入睡。 但窸窣的脚步声让她难以入眠。 “大人,”自己的亲卫低语,他是跟随莫尔蒙从南方归来的十七名亲卫中的一个,其余的要么葬身在西境的山丘,要么葬身在河间地的溪流里。 “斥候来报,东北方有处林地潜伏着一支波顿的队伍。” “数量多少?” “不到五十人,应该是一批先遣的斥候。” 黛西站起身,“我会告知公爵,让战士们准备见血。” “是!” (本章完) 第287章 奔狼的战略 第287章 奔狼的战略 骑兵迎着即将破晓的晨曦行进,蜿蜒曲折的红国王古道在前面断了路,只有一块落地的路标被雪埋了大半,孤零零地指着方向。 北境的高头大马踩着雪,骑兵低卧在马背上,长矛、短剑、弓矢、匕首等军备一应俱全,褪色的旗帜在即将见光的夜色里呈现淡淡的灰,上面的冰原狼图案很浅,除非眼力很足,否则很有可能辨认不出。不过一旁的莫尔蒙旗帜就很突出了,绿色本就醒目。 黛西没有选择长剑,一颗流星锤是她的最爱。 她默不作声地蹬着腿,战马默契地缓缓前行,骑兵队伍渐渐分散,绕开红国王古道,沿着长长的山麓朝远处的林地行进。 莱斯威尔家的次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黛西回想起大琼恩·安柏对莱斯威尔家族的指控,“他们终究和波顿家联姻过,哪怕在鱼梁木面前发誓一千次,我恐怕都不会去信任他们!” 但艾德·史塔克公爵选择信任莱斯威尔家族,溪流地的军队毕竟保留颇为完整,不仅如此,他还让大琼恩·安柏的队伍和玛龙·曼德勒爵士一同回白港。 黛西却不信任,达斯丁家族可能是最早收到渡鸦信件的家族,而出身莱斯威尔家族的芭芭蕾夫人选择沉默,况且正如大琼恩说的那样,莱斯威尔家族还与波顿曾经有过联姻关系,这很难让人不心生忌惮,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向公爵开口。 黛西观摩着远处,伸出手臂,做出“下马”的指示。 斥候们纷纷下马,放低姿态缓步进入林地。 林地同样也被雪覆盖,斥候们尽量慢,降低了踩雪的声音。 黛西把两耳放空,仔细倾听空气里的窸窣。 鼻子动了动,明显是篝火熄灭留下的味道。 她摸向腰间,取下酒袋,灌了一小口,润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咽下肚。缓缓拨开前面的灌丛,流星锤轻轻扬起。 “咯吱!”夜色掩护下密集的丛林难免会有失误,一名斥候踩断了树枝。 细小的声音在寂静里会变得巨大,气氛顿时一滞,顷刻便是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 “杀!”黛西冲出灌丛,流星锤猛地砸向前方。 “嘎脆!”波顿步兵的面门正好迎上,闷头倒地。黛西挥舞着锤子,始终与前面夜色里的阴影保持着距离。 箭矢“唰唰”在周围窜出,史塔克的斥候抽出剑,从四面八方跳出来,和波顿的步兵缠斗起来。 几个照面过后,兵戈交锋的声音止息。 许多波顿的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武器就死于流矢和刀剑,更多的则是还在睡梦中就已经死去。 莱斯威尔家的次子一剑对准睡梦中敌人的喉咙刺下去,死死抵住,盯着他挣扎。 “这是我见过最不像先遣军的队伍,”次子笑话道,看着没了声息的敌人,摇摇头,“一个小孩。” 黛西看过去,的确是个孩子,刚练剑的年纪,和那个霍伍德家扶正的私生子差不多身高。 “他们肯定分散开了,保持警惕,还有敌人在附近。”黛西瞟了眼莱斯威尔家的次子,对周围的斥候说道。 再向前摸索前进了十数里路,一直持续到晨光已起,把地面的雪照得高亮,直到整片林地被搜寻了遍才停止了前进。 波顿的尸首被堆积起,足足有三十五具,至于剩下的,黛西看向远处雪地的一行行脚印,看到它们延伸的方向,若有所思,转过头对周围的士兵喊道:“首级割下,回营!” “呜呼!~”林地里又回荡起斥候们立功后的欢呼。 拔营起,史塔克大军继续朝孤山前进,地势越来越高,军队前行的速度也降下不少。 发现波顿士兵、行营的消息也越发频繁。艾德分辨着这些情报,接连不断下达命令,数千军士被合理地调度,然后再收缴不少人头归来,军队拔营前行也愈发普遍。 不知不觉,他们已远超原先的计划预期,孤山和哀泣河似乎已唾手可得。巨大的熊皮披在艾德的身上,他脱下厚实的手套,感受着空气的温度。 一天比一天冷,他心想。但北方人往往对此早有准备,艾德看向自己的队伍。 鬓毛浓厚的矮种马厚而大的脚掌踩在雪上却只留下一行行浅浅的脚印,这群或两鬓斑白的老兵,或初上战场的稚嫩新手,都准备好了包裹严实的毛皮,内衬煮熟的皮革,不少人把自个带来的老旧锁子甲放在马背上,牵着缰绳跟随队伍前进。 更有部分人把脸上涂抹成棕绿色,身上还捎带着不少树枝当作伪装。 卢斯·波顿派来的使者艾德一一都没有理会,驱赶走后继续进军。 其实他心底里觉得这样做并不妥,或许假意答应,诱骗波顿家过来一网打尽才是更高效率的做法。 但他需要个明示,以挽回史塔克家族名声的低落颓势,他要把心有反意的波顿家打垮,重振史塔克的奔狼气势。 白港造船厂那无数根桅杆组成的丛林是他身后极大的依仗,艾德在白港城头看见这一幕时瞠目结舌,迟迟没有话说。 他只能庆幸,即便到了如今的田地,曼德勒依然忠于史塔克,忠于临冬城。 艾德转过头看向后方,辎重队的骡子、马还有刚刚从恐怖堡封臣田庄里抢来的公牛,牲畜拖着一长串的货车,大量的民夫推车载着食物、草料还有帐篷等其余补给。大批的穿着锁子甲甚至板甲的各家族亲留守在辎重队两侧。 北境骑兵有条不紊地拖在队伍的最后,随时随地增援主队和辎重车队。 “公爵!”莱斯威尔伯爵的长子继承人,罗尔杰·莱斯威尔,执着长剑跨步走过来。 艾德冲他颔首,呼唤他的名字,“罗尔杰·莱斯威尔。” 罗尔杰点点头,艾德不得不倚仗莱斯威尔的骑兵,后者多数养精蓄锐,没有多少损失,溪流地提供的北地战马也是此次北伐恐怖堡中最多的,远超其余的北境诸侯,辎重队后面的大鼓骑兵有三分之一亮着莱斯威尔家族的旗帜。 一匹黑马的头部,难怪他们以养马闻名。 “天气太冷,前面是一片森林,我建议原地扎营,多砍伐些树木。”罗尔杰指着前面被雪盖住的大片森林,对艾德说。 艾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意了罗尔杰的提议,但紧接着问: “你的父亲,莱斯威尔伯爵,有没有从溪流地传来消息,关于铁民的消息。” 罗尔杰闻言忽然有些激动,“放心吧艾德大人,我父亲已经亲率军队沿河建立工事,随时随地都能把磐石海岸嚣张的铁民一网打尽,他们只有数百人!而莱斯威尔有超过两千人的军队!” 数百人,艾德闻言讶异,若是只有这个人数,之前担忧的波顿与铁种的联合倒成了一纸笑话。 “艾德大人!”清脆嘹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黛西·莫尔蒙,那头善战的母熊。 一封信在黛西的手里攥着,“是渡鸦!传令官送来的渡鸦!来自临冬城!” 艾德走上前去,拆开信。“凯勒·孔顿爵士已入驻临冬城,正整顿各方的军队,准备帮助陶哈家收复托伦方城。” “旧神保佑!”罗尔杰露出微笑,就连一旁的母熊也难掩笑意。 “把消息传至全军,今天整顿扎营。”艾德收起信,吩咐道,牵马走往辎重队。 没过片刻,身后已经响起无数人的欢呼,嘹亮不歇,连绵不止,回荡在漫天雪地里。 休整一夜,后军转前军,要下急行军命令。艾德心想,他估算着时日,若无差错,白港的舰队已经快到哀泣河了。 曼德勒也可以派人绕过去,前往最后壁炉城和卡霍城联系靠北的安柏家族和卡史塔克家族,南北海路夹击,让卢斯波顿插翅难逃。 (本章完) 第288章 最后壁炉城 第288章 最后壁炉城 在看到从长城赶来的守夜人通信兵第一眼时,莫尔斯·安柏断定他是一个该被乌鸦啄食至死的可憎逃兵。 黑色的羊毛衫已然残破,少得可怜的甲环上还全都是刀剑的痕迹,黑色而厚实的织毛斗篷像是被鬼影森林的异鬼媾合过一般,亦或者是山猫,谁知道呢,总之牙口都不错。 “叛徒,”莫尔斯·安柏冷冰冰地看着守夜人,长城来的此人鬓发已衰,额顶几乎没有毛发,时间的年轮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痕迹,“告诉我,你有什么遗言,我会在城堡的广场上亲手砍下你的脑袋,让最后壁炉城的所有人见证背叛的代价!说,背誓的野人王曼斯雷德怎么把你吓破胆了!” 守夜人胆战地抬起头,眼前说话的大人比自己高出足足两个头,一张白色厚重的斗篷挂在他的身后,雪熊皮!他不由得吞吐了喉咙,这种畜生哪怕在绝境长城以北也是足够骇人的存在。 但一个脏脏的白色皮眼罩让守夜人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下去。 独眼,雪熊斗篷,安柏的家徽。 “鸦食”莫尔斯·安柏,守夜人心想,在长城南北都同样著名的安柏家勇士。 “莫尔斯大人,”守夜人低下头,笨拙地施个礼,他来自南方,懂些通用语文字,但对北境人的日常习惯一无所知,只能从他的守夜人兄弟行径里窥知一二,现在才勉强能听懂北方人的口音,但安柏家族的人显然在北境里又是另一种腔调,显得更原始,“我是来求救的,黑城堡危在旦夕了。” “黑城堡的求救?” “来自,咳咳,黑城堡的代理城主,琼恩·雪诺大人的求救。” 莫尔斯·安柏沉默良久,盯着守夜人的眼睛。 直到守夜人觉得浑身像是被无数个异鬼的小手抚摸缠绕甚至扼喉时,莫尔斯·安柏才出声解救。 “雪诺,艾德公爵的私生子,”莫尔斯踌躇的那么久原来是在回忆,“我记得他不大。” “雪诺大人是不大,唐纳·诺伊大人用性命给他担保,把黑城堡的防务交给了他。” 莫尔斯皱起眉,“唐纳·诺伊?他死了?那个独臂的战士?” 守夜人点点头,心里对怕被认作逃兵然后砍头的恐惧一消而散。“曼斯雷德和他的野人大军袭击了黑城堡,唐纳·诺伊大人死在黑城堡的地道里。” “伟大的战士,旧神保佑他。”莫尔斯蹲下身,扶起守夜人。 “我的壁炉旁有你的一席之地,黒衫军弟兄,”莫尔斯迎上守夜人感激的目光,“告诉我,你的雪诺大人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去城堡里告诉我。” 从靠近新赠地的北方山地赶到最后壁炉城时队伍已经人困马乏,但守夜人察觉到,一直走在队伍最前列的“鸦食”看起来却依旧精神抖擞。 许许多多的民夫推着小车堵在最后壁炉城的木栅栏前,安柏家的守卫肉眼可见地比以往少了一大半,他们正努力维持着秩序。 “今年的收成少太多了!”民夫的队伍里不停地冒出这些话。 还有有关野人的,“再也不去长湖收割麦子了,翻过长城的野人越来越多,真不知道黒衫军弟兄们在干什么活。” 听到这话,守夜人缩了缩脖子,但莫尔斯·安柏却看起来熟视无睹。 当初野人南侵,他至今还记得,“鸦食”的儿子们全部牺牲,而守夜人那时却过分懈怠,等意识到野人越过长城时再组织军队支援,仗已经结束了。 长湖之战,他记得,安柏家族那时可是史塔克公爵麾下的急先锋,死伤也是最为惨重的。 等到守夜人享用到餐点时,暮色已经沉沉,最后壁炉城的主厅点上了几根蜡烛,烛火曳曳,莫尔斯嚼着一口从海豹湾打来的鱼头,嘴里“嘎脆”作响。 “告诉我你的名字,孩子。” “丹纳,叫我丹纳就好,是黑城堡的一位事务官。” “雪诺大人的计划。”莫尔斯·安柏向来直来直往。 丹纳放下干硬的熏肉,抹了把嘴,“东海望的卡特·派克大人,准备率队准备支援黑城堡,从侧面袭击,但暴露的可能会很大。” “没有组织的支援,暴露显而易见。”丹纳没有闭嘴,而是继续说:“雪诺大人猜到这个结果,卡特·派克愿意配合充当佯攻的队伍.” “铁种哪会放弃温暖的城堡?”莫尔斯·安柏嘲笑道,一口黄牙露了出来。 这些话让丹纳紧张起来,他抿住嘴,有些不知所措。 莫尔斯·安柏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欣赏,“佯攻,看来这位雪诺大人不像别的杂种一样,至少不是个自暴自弃的废物。” “他不是!”丹纳忽地叫出声。 莫尔斯眯起眼打量着他,“所以,雪诺大人打算用东海望的守夜人兄弟吸引曼斯雷德这个叛徒的注意,然后请我,去做取下曼斯雷德项上人头的主力?” “不,您可能误会了.”丹纳事务官明显觉得这是送死的任务,连忙摆手否认。 “旧神赐下的荣誉,不接都不行,曼斯雷德的人头,只能我来拿!” 在丹纳惊讶的目光中,莫尔斯正声说道。 “哥哥。”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主厅的侧门传来。 丹纳不由扭头看过去,既然称“鸦食”为哥哥,那眼前这位 “霍瑟,”莫尔斯·安柏说,“我要带兵出城,去长城砍掉曼斯雷德的脑袋。” 霍瑟摇摇头,“卢斯·波顿来信,让我们去恐怖堡对他宣誓效忠。” 莫尔斯不屑地笑笑,“少狼主和大琼恩都还在南方,波顿要我下跪,绝无可能。” 丹纳紧闭着嘴,他清楚这些内容就不是他这个守夜人事务官该牵扯其中的了。 “这样吧,看样子北境已经基本稳定,你要打野人就去打好了,留给我一百个矛手,他要屈膝,我就屈膝给他看。”霍瑟说。 丹纳很想告诉他们此时野人可不是小股小股地骚扰,而是足足有十万人啊! “我会带全部的骑手和弓箭手离开,到时候我就可以成为北境的弑君者,砍掉塞外之王的脑袋!以更荣誉的方式!” “大人,”丹纳还是选择出声提醒,“野人数目恐怕有很多” “长城这么长,他就算有再多人也无法聚集一处,况且,只要把曼斯雷德杀死,再多的野人也都是嘴里嘎脆响的鱼头!”莫尔斯忽然大声笑起来,身后的雪熊斗篷战栗,似乎这条野兽即便死去见了诸神也对它披挂下的这位主人十分恐惧。 “可能有十万”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只有异鬼知道鬼影森林里有多少没开化的野人!”莫尔斯·安柏毫不畏惧,他紧握着剑,“霍瑟!我只需要你给我凑齐五百人!不管老幼,末江养育的北境人,没有一个懦夫!” 霍瑟的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脖子上挂满木头饰品的链子,就好像学士的链条一样,“那恐怕得全是老人,小孩和妇人要留下收割,否则又要去临冬城要粮食。” “让那该死的老剥皮给!恐怖堡就没有多少损失,让他们出!”莫尔斯根本坐不住,起身就离开了主厅。 丹纳小心翼翼地站起,对霍瑟·安柏鞠了一躬,跟在莫尔斯·安柏的后面离去。 “那我得亲自去一趟。”霍瑟喃喃自语。 “鸦食”莫尔斯·安柏自长湖之战后对塞外野人无法消解的仇恨驱使了他做出这一行径,接近五百老兵被他带出了最后壁炉厅(这也被视为保存安柏家族实力的明智之选),而被派往恐怖堡对卢斯·波顿屈膝效忠的霍瑟·安柏则没这个好运,恐怖堡截下了所有前往最后壁炉城的渡鸦,以至于安柏家族丝毫不清楚恐怖堡以南的局势。 此时,颈泽以南的王国局势正以鹰狮三家同盟为基础逐渐恢复稳定(在铁民的重要性没有太多人提及之前学界多数如此认为),偌大的北境却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中。 ——《冰原狼与剥皮人的千年恩怨》 (本章完) 第289章 大战之前 第289章 大战之前 极目尽头,是一个个肩负陈雪和陡峭山峰的灰蓝巨人。红国王大道在这里变得清晰很多,干支分明,无数守望塔在人迹可至的矮丘顶高耸,目之所及,就有数十座。 这不像是匆忙准备战事的模样,看起来,倒像是波顿家族为这场战争蓄谋已久。大军开拔至此,这场大戏的帷幕才忽然揭开。 艾德·史塔克面色铁青,注视许久。 黛西在领主身后,无法揣测到临冬城公爵现在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清晰地记得一件事,她小时候曾随母亲参加过恐怖堡的宴会,那时自己脑海里可没有这么多守望塔的印象。 貌似当时只有三座烽火台,用于野人南下的警报。 而此时,数十座守望塔燃起的烽烟足以掩盖丘陵后还未完全封冻的哀泣河,结冰的固体与奔腾的涌河碰撞的声音犹如铁锤砸烂南方骑士盔甲一样诱人,就像黛西在烙印城听到的瀑布声,“轰隆”的巨响和令人不安的冰面碎裂交织而绎。 西北部的孤山峭壁深入云霄,东面又是守望塔与城堡呈犄角相援之势。 远处传来号角声,数名斥候策马扬鞭,绕开前军,直奔自己而来。 “艾德大人!”斥候喊道,“哀泣河上有不少缓行的木筏,河对岸也有不下千人的队伍。” 艾德点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卢斯·波顿缜密的心思不仅体现在平日与周遭领主的交往中,他更是位冷静的指挥官,即便遇到突发的事故也不轻易冲动,任由自己的感情行事。 朔风说来就来,刮得旗杆摇晃不稳,冰原狼似乎在风里瑟瑟发抖。 “咳咳!咳!”罗尔杰·莱斯威尔发出剧烈的咳嗽,孤山地界可不比常年有雨滋润的溪流地,这里干燥而冷冽,若天色变黑,恐怖堡就置身长夜。 “大人,”一阵咳嗽之后,罗尔杰尴尬地揉揉鼻子,“哀泣河太窄,一个小小木筏不一会儿就能渡河,曼德勒大人恐怕是不能帮助我们穿插此地。” “没有人让他们来哀泣河战斗,”黛西审视着罗尔杰,感慨莱斯威尔的次子倒是比长子强健得多,至少是个正常的北方人,没有因为天寒就表现得好像得了风寒症,“末江比这宽大得多,也好联系安柏和卡史塔克,即便不成,也能阻隔波顿的退路,伺机埋伏。” 正说着时,前方的守望塔传来几声清脆的号角,三个骑兵从被军事塔楼包围的群丘里奔驰出来。 “让我们看看波顿要对我说什么?”艾德紧握着剑柄,一脸警惕,守望塔抛下的阴影帷幕笼盖着远道而来的他们,就像覆盖在所有人身上的人皮。 波顿的使者,中间那人壮硕如山狮,左边的那个不断摩擦着那双鼹鼠皮黑手套,听声音也知道是城里的皮革匠新做的玩意,而右边的骑手眉眼掺杂着脏雪,白里透着棕,有着张即便是在日光不景的北方也称得上是极白的脸,这让黛西想起南方妇人脸上涂的妆物。 “艾德大人,我奉卢斯·波顿大人的命令,想与您谈判。”艾德原以为是中间那头山狮发话,却没想是旁边的白脸,声音里有股古怪的娃娃味,甚至让他想到了布兰和瑞肯。 这让他脸色更加阴沉,“告诉波顿,让他放下剑,在我面前跪下认罪,并接受审判,前往长城服役,我会饶他不死。” 似乎是早已料到,白脸骑兵没有多加动容,只是微微躬身,“那就请您替我们照顾这些人了,艾德大人。” 艾德皱眉,不知所云是什么意思。 三人随即扭转马头,很快变成三个黑点,消失在矮丘里。“呜呜呜!~”使者才刚刚回去,呜咽的军号声就从矮丘后面传来。 罗尔杰喘着粗气,直接拔出了长剑,“剥皮人要来了!”他大声喊道。 黛西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是孩子提振胆子的伎俩,尽管罗尔杰·莱斯威尔已不再年轻。 “波顿想趁着我们疲惫之际突袭”她刚开口,艾德却转过身,直奔身后的军阵,“北境的勇士们!属于敌人的凛冬已至!抽出你们的长剑,抵御叛徒的攻击!” 黛西深深看了前面人头攒动的矮丘,波顿修建的这么多工事不可能就是为了垂死挣扎一番,此次的进攻并无太大意义. 她回头看向身边的兵士,但他们的确初来乍到,在孤山山脚下战斗不是一件易事。 “防御阵型!”她踢开挡脚的树枝,翻身上马,“斥候部队,随我来!”她挥扬起流星锤,轻夹马肚,在军队一侧边骑边喊,“波顿军队攻击,稳住阵线!稳住阵线!” 高昂的嗓音让不少人激灵起来,紧握住手里的武器,紧张地盯着前方。 但入眼的却不是军队。 黛西皱起眉,还在行走的艾德扭过头,眉头更深。 衣衫褴褛的男人、女人,成群成群拥簇而来,矮丘中间的隘口,波顿的士兵用长矛抵在平民的身后,催促着他们前进。 “旧神在上.”黛西想到这里邻近孤山,这么多的平民怕是都来自远处的长湖集镇。 如若这样,那里的命运黛西已经想象到大火焚村,波顿骑兵持剑执矛,烧杀抢掠的身影了。 “该死!”艾德脸颊都在颤抖,是愤怒的战栗,后方补给线辽阔,靠着还未完全消失的红国王大道才得以维系,行军途中自己就百般小心,亲自规划着后勤补给的路线,彻夜不眠绘制,并时刻和霍伍德城保持联系,但维持数千军队和成千跟随的民夫已经是勉勉强强,此时却又多出了这么多. “卢斯·波顿这是在刻意挑衅艾德大人吗?”黛西皱起眉,这不太像是波顿的作风,虽说烧杀抢掠很像,但刻意挑衅听起来就很失智,在北方,人口是最大的优势,家族的强弱均是由此划分,熊岛若不是人口数量不济,凭借他们的武艺,成为临冬城最强大的盟友倚仗就不是幻想。 “接收所有民夫!”艾德咬着牙,他这才想到为什么每拿下波顿手下一封臣的城堡庄园就只得到一片烧焦的废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这就意味着,自己没办法从周边领主那里得到任何支援,而且冬日已经快到了,各家哪会愿意分出粮食接济平民? “艾德大人!”莱斯威尔家的次子高声喊。 “怎么了?”黛西拦住他,下意识地询问。 “玛龙·曼德勒大人的手信,最后壁炉城和卡霍城已经相继被波顿拿下,末江沿岸也有无数营垒,白港舰队没办法深入末江” 一瞬间,黛西感到更冷了。 (本章完) 第290章 变故 第290章 变故 清冷的火种,正经过他的喉咙,直至胃部,替他按捺住内心升起的无名状烈火。 艾德正喝着葡萄酒,每咽一口在黛西眼里都好像咽下一团流动的碎石。 掺着屎的那种,黛西婉拒了罗尔杰·莱斯威尔递来的酒袋,扭腰显露出她从熊岛就一直佩戴的酒袋。 罗尔杰谨慎地啜了口酒,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艾德大人,我想也不排除剥皮人会来夜袭的可能。” “也许会,也许不会。”艾德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显然没法满足从战争一开始就显得比旁人急躁的罗尔杰,黛西心想,而且,罗尔杰的反应亦是如此。 “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防备计划,我们处于劣势,艾德大人!” 公爵用他的灰色眼瞳仔细端详了高声发言的莱斯威尔长子,用不徐不疾的语速回答他: “我已经安排您的弟弟,还有维克多·水曼大人负责今晚的侦查和防御,不必多虑。” 罗尔杰皱起眉,“弟弟?瑞卡德?他怎么没告诉我” “那是你家族的问题,不要在公爵的军帐下说!”黛西丝毫不给他颜面,绷着脸说。 “抱歉,我的问题,大人,请您继续”罗尔杰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女人教训,脸红起来,上唇抿住下嘴,不再多语。 黛西见四下无人出声,看向艾德,“波顿早想屈膝,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势下下定决心对抗我们。” “怎么可能?”立即有人出声反对,“他把跑到长湖镇准备过冬的平民抓起来,把领主的农庄烧遍,卢斯·波顿明知道艾德大人是多么公正、追求荣誉.“ “他在挑衅!挑衅史塔克的叛徒!” “他想要讲更大的条件,”黛西不得不高声反驳,“长城外,守夜人的消息我们不是不知道,曼斯·雷德,塞外之王的十万野人正在猛攻长城,西海岸的铁种还没有驱离,老剥皮拿下最后壁炉城和卡霍城积聚力量,就是想” “他想干什么?想当乔佛里的北境守护吗!” “想与公爵达成无条件的和解,想用最后壁炉城和卡霍城来逼迫我们。”黛西回应,低下头,神色变得阴沉。 周围人还想发话,却被艾德阻止,他注视着黛西,目光里既有审视也有信任。 “说出你的看法,黛西·莫尔蒙。“ 黛西点点头,“老剥皮在挑战北境人的底线,把周围数百里的农田烧焦,农夫驱赶,还把过冬的平民抓起来,毁掉他们的家园,奴役他们的身体,他没有考虑到其他人冬天该怎么过,是想给您传达一个信息。” 她说完这句话却突然止住,怔怔地看着艾德。 “什么信息?”艾德皱起眉,他习惯于直来直往,转变也需要适应。 “他拿下最能支援守夜人的两大城堡,万一”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罗尔杰·莱斯威尔突然出声,他盯向黛西,“母熊,如果你想说的是卢斯·波顿意欲.” “长城在南不设防,倘若剥皮人放野人越过长城” “自绝于北境!” “剥下他自个儿的老皮吧!怕是我家的狗也会嫌弃那里面藏的腌臭味!” “旧神保佑.” “大琼恩·安柏还有卡史塔克都在白港的战船上,波顿是在找死!” 军帐迅速沸腾起来,喧哗地就好像纠结繁密的狼林树丛。 “够了!”艾德轻拍桌子,军帐迅速安静。 即便他儿子在南方失败了,但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在北境人眼里,依然是公正威严的冰原狼,是北境的主心骨。 所有人都看向艾德,只有他能决定去留。 “坚守此地,”艾德说,“等待曼德勒、安柏和卡史塔克的军队登岸汇合。”“是!” 等所有人离开,他单独留下黛西。 “军队仰仗你的斥候骑兵。” “我明白。”黛西坚定地点头,她并不想让公爵失望。 “后勤线太长太大,保证补给并不容易,让你的斥候出去遛遛,也许能某个贵族的地窖里发现旧神的惊喜。” “明白!” 站在守望塔的肩头,南北交替的寒风让守塔的士兵禁不住战栗。 温暖的手却搭在他冰冷的肩头,“冷吗?” 他再次被吓得一激灵,回头看,连忙尊称道:“波兹大人,我以为您回去睡了” “没有警惕心的守卫只配得上剥皮挂城头的下场。”波兹特有的娃娃音搭上威胁的话显得滑稽荒诞,但听到的士兵却颤颤巍巍,发出不属于受冷而是源于恐惧的哆嗦。 “大人,我,我只是,我盯着史塔克太入神了,我.” 波兹满意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吓唬你一下,还当真吗哈哈哈哈!”他转眼看向漆黑的史塔克前军,他早就劝谏波顿大人前去夜袭,但后者始终相信艾德·史塔克会选择先派遣使者谈判,故屡屡拒绝。 “这不是把先机让给别人了么.”他嘟囔道,感受到身体熬夜带来的疲累,转身就要离开。 但远处隐约飘来的沙沙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听到了吗?”波兹举起手,问士兵。 “什么?” “来自远处的声音。” “没有,他们安安静静呆在林子里呢,没有什么.” “不,不是来自那里。”波兹没有面向史塔克军的方向,而是侧身看向矮丘的东面。 无数艘船,无数火把,投石车扔出的火球和漫天的碎石。 “为什么,”波兹脸变得煞白,“为什么海面没人预警,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我们预警了,您看!” 预警了,的确,波兹看向负责预警而搭建在河岸边的烽火台,被舰队投射出的火球和巨石击中,巨大的“轰隆”声响传彻整个山野。 是谁?波兹注目远处的舰队。 过于庞大了,这不可能是曼德勒的军队! 被海风撑开的旗帜上,绘制的是他见过,但从未想像能在这片土地上出现。 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帜! 一面一面,无数箭矢,无数投石,预警的烽火台和恐怖堡上的哨兵示警在此刻全部变成了笑话。 这是防御白港老破小舰队的工事,不是防御南方的王家舰队所置! “风息堡万岁!” “龙石岛万岁!” “拜拉席恩万岁!” “女王万岁!” 人声鼎沸,舰队破冰登岸。 风暴地的骑士波兹脑壳顿时发麻,眼前一黑,踉跄倒地。 (本章完) 第284章 鹰时(2) 第284章 鹰时(2) 二百八十二、鹰时(2) “即便是瓦里斯,臭名昭著的八爪蜘蛛.” 派席尔此时已经毫无大学士的威仪,沾满灰尘和血痕的学士灰袍破破烂烂,他卧在铁桌子上,嘴里已经不剩多少呼吸。 埃文·艾林立刻来了兴致,“即便是瓦里斯什么,我真想了解了解这位出色同僚的故事。” 派席尔颤巍巍抬起头,“我是国王钦点的大学士,历经三朝,即便是八爪蜘蛛也没有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 他嘶声裂肺地控诉道。 声音清脆坚定,相比他在御前会议的那副瞌睡和结巴模样完全不同。 “噢”埃文·艾林摩挲着下巴,“那说明我这位同僚还不够出色,毕竟,历经三朝的大学士派席尔可是犯下了发配长城砍下头颅也不够偿还的罪行” 不~派席尔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刚刚的控诉上,只能在心里大喊。 细小的金属刀片刮在匕首上,每一次磨过都好像细针扎入派席尔的耳蜗里。埃文·艾林毫不收敛,微笑看着派席尔深受折磨不能自处的样子。 “我什么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派席尔的声音细如蜘蛛吐丝,只有诸神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猫腻,就跟这君临暗处四通发达的地道藏世颇深一样。 “这么说,”埃文·艾林问,“你也同意柯蒙大学士的说法?” 大学士? 派席尔抬起头,眼瞪如铜,心像是下了油锅,被翻了又炒,诛了七次。 “诸神保佑,”埃文·艾林眼底含着歉意,“我忘记与我们尊贵的前任大学士说了,阿提斯·艾林公爵已经通知学城,柯蒙会成为下任大学士。” 他刻意在“前任”上加重了语气。 其实阿提斯·艾林公爵压根没有与学城商讨此事,毕竟柯蒙在鹰巢城已经熟络了多方事务,相比于君临,谷地的事务最近繁杂且有着地域的特殊性,阿提斯作为公爵并不愿意让培养多年的学士分心去处理他务,况且大学士职务至少象征着学城与王室的友谊,专横废止并不符合谷地的利益。 “看来这红堡宫廷,都在艾林公爵的羽翼之下了.”派席尔痴痴地说,眼神迷离,“好啊.” 一条鞭子甩了下去,血痕又显。 “别废话!” “啊!我承认啊!我承认啊!啊啊啊!” 鼻涕尿液眼泪溜溜地全从派席尔身体下来了,加深了灰袍的颜色,一抹尿骚的腥膻味涌没于狱房中。 “好。”埃文·艾林满意地用湿毛巾擦了擦手,他享受这一切,虽说不必亲自审问犯人,但他总是想要亲手做这些工作,埃文能从犯人奔溃的神情里寻求到许多快乐。 况且,这些都是为了阿提斯公爵不是么,也就是为了艾林家族。 他走到隔壁的牢房,迎面就是浑身颤抖满面惧色的亚摩利·洛奇。 “到你了,爵士。”埃文·艾林颇有礼貌地颔首说。 “不!”洛奇在隔壁欣赏到了一切,他涕流满面,脸上是一片湿糯,黏稠恶心地像是屈身在灰垢臭沟里蠕动的鼻涕虫爬遍他的脸。 “我,还有同伙,还有瑟曦太后,都是太后的阴谋!!!” 瑟曦的尸体,安静地放在圣堂圆厅的中央,和已经被防腐品堆满的泰温尸首摆放在一起。 提利昂伫立在两座棺前,像座凝固不再燃烧烈火的蜡烛。 他心里五味杂陈,眼下却没有泪痕。 到如今,提利昂是真没法知道爱为何物,亦包括恨。 眼前的两个人,泰温·兰尼斯特,他冷漠的父亲,瑟曦·兰尼斯特,他愚蠢的姐姐 他们俩原本是提利昂心里爱恨交加在一起的具象化体现,到头来成了两具即将腐烂且面无血色的尸体躺在这,提利昂纵使低落,却更多还是蓦然里的无措。 怎么就变这样了?他扪心自问。 提利昂深吸口气,他至少还敢面对他亲人的尸体,但詹姆.詹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相见。 詹姆杀了瑟曦. 詹姆杀了瑟曦. 詹姆杀了瑟曦?! 提利昂抱着脑袋,这是他怎么苦思冥想也猜不到的情况。父亲中毒就罢了,却被冰原狼叼走了脑袋。 瑟曦疯癫就罢了,却被亲弟弟捏碎了喉咙。 兰尼斯特,这就是父亲嘴里伟大的家族名讳,需要他们为之捍卫一生的家族名号。 讽刺至极。提利昂看上泰温和瑟曦两目上两颗滑稽的石头,不再多停留,转过身去,抬腿离开。 哦不,提利昂忽然想到。 还有弥赛菈. 她只是个孩子。 魔山,硕大的身躯挣扎着,数名骑士用铁链拴住他的咽喉和宽厚如熊的胸背。 “你个混蛋!”魔山怒吼着,“该下七层地狱!” 他淬了口吐沫到红堡的地板上,“克里冈家族只效忠兰尼斯特,你算个什么东西,只是太后嘴里不长毛的秃鹰!不长毛的秃鹰!” 阿提斯坐在铁王座上,小心翼翼地沿着王座的边缘向后探去,这边边角角的铁钩铁刺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国王和首相的血液,怕是污秽藏垢已久。 他选准了最舒适的位置,深吸口气,抬起头。 “对于你的诉求,我已经知晓,”阿提斯没听到魔山叫嚷的具体内容,只是自顾自地用御前首相的语气回答道,然后正色看向魔山,勇猛无畏但道德低下的魔山。 魔山一脸错愕,“你”他晃着脑袋,猛地想奔向铁王座掐死高位上的阿提斯,却被身上的锁链和身后的骑士拖拽住,扼住了呼吸,脸色憋得通红。 “王国曾经承诺给多恩一个御前会议席位,即便换相,承诺依旧,王室也需要个契机与多恩讲和,”阿提斯抿了口酒,悠闲地看向高台下跪着的魔山,“法务大臣就很不错,由多恩人来审判你吧,克里冈爵士。” “我要杀了.呕!~” 骑士一拥而上,把魔山拖拽出了王座厅。 阿提斯没有在铁王座上待多久,他走出王座厅时,红堡的庭院已经聚满了人。 大学士派席尔,陷害劳勃国王的亚摩利·洛奇以及勇士团成员悉数在内。 沉默的御前行刑官,眼神依然苍白没有神色的伊林·派恩成了他的刽子手。 阿提斯没有选择自己动手,也没有选择巡城游行。 他冲伊林·派恩点点头,沉默地注视,包括红堡和视线里的一切。 “怦!怦!” 人头悉数落地。 阿提斯眼睛甚至都没有松动一下,他冲一旁的安盖说:“通知军队,休整三日,整顿回赫伦堡。” 安盖没有迟疑,应了一声就奔谷地军队集结的营所而去。 阿提斯打量了几眼满地的血迹,沉默无言,又重返了厅室。 关于阿提斯·艾林率军又在完成他自己的审判之后迅速返回赫伦堡的解释有很多,其中在民间流传甚广的是公爵心系弥赛菈公主,彼时公主失去外公,又失去母亲,可谓经历双重痛苦,公爵想要尽快见到公主并安慰,尽丈夫职责。 另一点是君临反复出现的刺杀和暴动事件令阿提斯对此心存芥蒂,心有畏惧故而出走。 当然,学城同僚讨论更多是认为这是阿提斯·艾林的理性决策,从实际和后世已经预见的意义向度来看,君临除了港口贸易和巨大的人力资源功能之外,对艾林和谷地的作用浅之又浅,从联系河间地与谷地,王领与谷地的作用比不上在赫伦堡的军事威慑——这座伟大的城堡能容纳几乎全部的谷地军队。 不论后人如何分析评价,阿提斯·艾林公爵这一行为与历史上同样重大的历史事件极为相似。 也就是血龙狂舞战争末期克雷根·史塔克公爵入主君临,以正义之名予以审判又迅速返回北境的历史事件“狼时” 为与“狼时”相对应,历史学者把该事件称为“鹰时” 再后来,以阿提斯·艾林进入君临的时间为刻,黄昏临近晚上的一段时间也被平民称为“鹰时” ——《钢铁与鹰:艾林家族崛起史》 (本章完) 第285章 没头狮 第285章 没头狮 窗棂透着光,一格格照在詹姆的手心。 金色的镂空雕饰还有着狮子的头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耀武扬威。 恐怕都得被凿下来重换,詹姆望着手心,心里充斥着这些不着调的杂事。 刚刚他还想和威廉说着红堡的酒瓶都藏着烟熏的味道,自己住处旁的木不知何时又被多事的河湾地人换了一批新的。 他要西境的喇叭,不要河湾的金玫瑰。 喇叭,他手里就藏着一片瓣,詹姆还记得第一朵是自己的母亲从凯岩城的山崖边给自己摘的。 母亲他方才记得最近梦到的并非是瑟曦,而是母亲。 那张引起自己愧疚的微笑的脸,是母亲哀伤的微笑,不是瑟曦的。 若是她还在,也许结局都会不同。 “爵士,都整理好了。” 詹姆一愣,缓过神来,转头看到桌上被摆放整齐的白袍和他独具风格的御林铁卫盔甲。 金边的修饰是兰尼斯特的象征,白色的盔甲是御林铁卫的标配,无暇的白袍. 他卷起白袍,手掌抚平细褶,点点头。 “替我转交给巴利斯坦爵士,威廉。”詹姆微笑看向同样有一头兰尼斯特金发的威廉,放下白袍,一身素衣,向屋外走去。 “我一定帮您找到泰温大人的头颅”威廉·兰尼斯特在他身后喃喃低语。 詹姆只是微笑,走出了房门。 至少没有住在白剑塔是个明智的选择,不用去面对他的誓言兄弟。 从宫廷到地牢,路不漫长,只有十几分钟的距离,路上的侍女似乎都已清空,只有一个园丁还在丛中打转施水,见到他的时候只是轻轻颔首,没有靠近。 走廊上还挂着不少兰尼斯特的三角小旗帜,只是此时空气有点重,没起风,见不到旗帜齐齐晃荡的样子。 穿过走廊,经过敞亮的园,谷地的蓝袍子侍卫时不时透过面甲打量他几眼,但没有人真正想要拔剑将他制服。 历史上头一次,詹姆自嘲地笑,人们对一个弑亲者如此宽容和不在意。 究竟是瑟曦的问题还是他的?詹姆不禁想。 他低下头,走进地牢。 狱卒倒是没有多少,工匠和刷墙匠倒是多了不少,几乎每面墙都有个工匠拿着细锤轻敲,后面跟着刷墙匠涮泥。 足够谨慎,詹姆往下走,发现原本地道的入口被封存起来,几个蓝袍子围在那里聊着什么。 狱卒走上前,对他微微颔首,引领转到一个敞开门的牢狱,刚转头时便有股鹅肝酱混着汁水的味儿从里面涌过来,盘窜在鼻前。 一张桌子,两个酒杯,一个酒瓶,一盘全鸡。 提利昂正扯着鸡腿,拌着酱汁,自顾自地品味着香味和酒。 詹姆没有惊讶,他缓步走入牢狱,狱卒把门关上,但没有锁,在得到提利昂的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 “首相就这么不担心我逃出去?” 提利昂咀嚼着肉,嘴里含糊不清,“这香喷喷的鸡肉摆在面前,吃几块吧。” 詹姆打量自己的弟弟,身上的衣服低调但绝不失奢华,深红色的外套原料必定价格不菲,外套正面的右下绣着兰尼斯特的金色雄狮,精致华丽。 “在阿提斯·艾林那里过得很好。” 提利昂没有避讳地点点头,“谷地人多数很高傲,但都是敬神的人,敬神的人多半本性都不差。” 詹姆走过来,坐在桌子前,扯下块腿塞进嘴里。 提利昂咀嚼的速度慢下来,他看着詹姆的面庞,伤疤依旧狰狞。 “你其实可以让侍女帮你化个妆容,掩饰下伤疤.” “不必,”詹姆摇摇头,“一个弑君弑亲的人不需要任何掩饰,七神不会给他荣誉的机会。” 提利昂微微叹息,心里发了颤,一丝惊恐爬上面容。他先前还不确定詹姆的感受,但此时提利昂似乎能感受到,詹姆心口如一,语气里的平静同样是心中的宁静。 这.不像詹姆。提利昂咽下蘸着酱汁的鸡块,沉默了许久。 直到詹姆开口沉默才被打破。 “听说他处刑了很多人。” 提利昂知道他指的是阿提斯,略微咳嗽两声,想要含糊过去,“罪有应得之人。” “什么时候轮到我?”詹姆抿了口酒,开口问。 “詹姆.”提利昂瞪大眼睛,他看向哥哥,“我觉得你可以.可以给个解释,”提利昂坐不住了,身子凑上前去,“一定是瑟曦想要干什么,是不是她掌控了野火,我说过,她.” “她是个疯子。”詹姆打断他的话。 提利昂把话咽下去,手握成拳,坐了回去。 “一些小事,”提利昂扶着额头,“我已经派人去跳蚤窝寻找父亲,咳咳,父亲的头颅,最好在葬礼前能拿回来.”他深吸口气,“还有父亲的葬礼明日就要举办,你要不要.” 詹姆与提利昂对视,后者再次闭上嘴,站起身。 “我明白了,”提利昂说,“听我的,长城很不错,白衣换上黑衣,也不差,那里正缺人。” 他伸手要推开狱门时,詹姆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你什么时候回凯岩城?” 提利昂的手僵在原地,没有扭头,“大概,等一切尘埃落定。” 他推开门,走出牢房。 詹姆盯着眼前的一盘鸡,嚼着嚼着嘴里反而失了味,宛若蜡烛在牙齿下化成碎片。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酒杯里,泛起短暂的涟漪。 詹姆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修士在圣堂的七芒星主厅环绕着踱步,侍奉陌客的静默姐妹们围在两具尸体旁,低着头,斗篷里看不清脸。 低吟的圣歌在偌大的主厅里回荡,人声庄严肃穆。 “首相,泰温公爵的脑袋找到了。”安盖对他说,手里提着一个黑布。 静默姐妹走上前,接过裹黑布,在棺柩面前摊开。 秃头、瘦削,阿提斯只能辨认出这些特征。 眼球已经消失了踪影,脸上也是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是否是泰温。 兰尼斯特两代出了两个笑话,阿提斯心里想,笑狮和没头狮。 提利昂缓缓走过来,蹲下靠近脑袋,皱着眉头,仔细辨认。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对静默姐妹点点头。 后者不语,走近泰温的尸首,把原先替代的木头脑袋取下,将真正的脑袋安上去,取来针线和剪刀,缝缝补补。 “詹姆会来吗?” 提利昂摇摇头,“他不会来,”沉默了会儿接着说,“至少我去看他,还没有想要自杀的念头。” “所以,”提利昂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阿提斯,“我劝他主动披上黑衣。” “明智的选择,他是个勇敢的人。” “勇敢?” “此时选择活着,才最勇敢。”阿提斯的言语里没有情绪,但提利昂从中听出了安慰,对自己的安慰。 他点点头,吁了口气,“可怜的兰尼斯特” “长城需要更多这样勇敢的人。”阿提斯冷不丁说上一句。 二人没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静默姐妹缝补的工作。 (本章完) 第286章 狼生 第286章 狼生 古老的红国王大道在颠簸的上坡绵延,狭月当空,白港的骑兵靠后,而前方的山丘已经插满史塔克、赛文和霍伍德家族的旗帜,史塔克的冰原狼与霍伍德的北方驼鹿并立而驱,驾驭着赛文的黑色战斧,旗帜犹如漫山草木,影影绰绰。 葛洛佛家族的残军从右后方汇入,不到三百人的队伍只能靠交情互认,从铁民斧中逃脱的他们甚至连张像样的家族旗帜都没能带出来。 残破的布甲披在身上,相比于精锐的白港骑兵可谓是寒酸到了极点。 赫伦堡已经释放了绝大多数的北境俘虏,这批人在卡林湾得到了整合,其中就包括从南方逃回来的盖伯特·葛洛佛伯爵。 军心暂时稳定,艾德·史塔克骑着马,在冷风里喘着粗气。 “公爵,”盖伯特·葛洛佛牵马走过来,“我想在收复临冬城一战里充当第二梯队。”伯爵的脸颊在寒风里一颤一颤,气氛烘托的有些尴尬,他小声地说,“如果再当先锋,深林堡恐怕过不了这个冬天” 艾德点点头,在霍伍德城分兵是他的决策,让战争中损失较大的各个家族去拿收复临冬城的功劳,自己则率白港以及力量保存较完整的家族军队沿红国王古道向孤山前进,缓慢行军,以阻击波顿。 葛洛佛家族进驻临冬城也便于下一步对铁民的打击,深林堡还在葛雷乔伊的手里。 “凯勒·孔顿爵士和他的五百本部是收复临冬城的先锋,这点你不必担忧,”艾德说,他冷峻的眼神里没有担忧,毕竟小剥皮被解决后,临冬城可能几乎无人在守,“美奇·赛文伯爵已经先行回到赛文城,他们甚至单方面就可以收复临冬城,你只需要保障后方与我的联络即可。” 盖伯特点点头,没有多言,拉着兜帽牵马离开。 从霍伍德城出来军队已经行进七日,美奇伯爵和凯勒爵士早已率前军西进准备渡过白刃河,葛洛佛伯爵依然带着自己部下赖着不走,艾德早早就猜到他的想法,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彼此都不至于窘迫。 是自己把大家害惨了.艾德特意保持矜持,他的部下也无人提起还在赫伦堡的罗柏。 彼此也有体面。 深夜行军不利于战局,在多数军队占据眼前的山丘,看着长长的山麓环绕之后,艾德便下令安营扎寨,斥候骑兵纷纷出营向四面八方赶去,白天的斥候恰好汇集归营,这里本就是他们预先设定好的汇合地点。 月光冷冷森森,但永不遗忘的北境人总归回到了自己的土地,哪怕还下着小雪,哪怕空气还有着刺激咽喉的冷痛,这份归乡的热烈依旧让营帐少了点悲壮。 地形的情报和波顿的动向也随着斥候归来而送到艾德的营帐里。 黛西·莫尔蒙,这位跟随罗柏南下的英勇战士,在军士的簇拥下回了营。 自己让她掌管斥候骑兵真是妙招,这头莫尔蒙熊几乎没有短板,很少在侦查方面出现失误,她自己的情报分辨能力甚至跟自己比也不分伯仲,艾德也多少了解到她在南方对罗柏的帮助,倘若自己的儿子能少些骄纵,多听些旁人的建议. 没有如果,没有倘若。 艾德不断翻转着斥候送来的信件,斥候有的会写字,有的则只能由黛西·莫尔蒙口述转达。 “周围数十里没有波顿的踪迹.”黛西呈递完斥候的情报后,做了总结。 周围没有危险,艾德下了判断。 他放下信件和斥候画的草图,抬头看向笔直挺立的黛西·莫尔蒙。 “有南方的消息吗?” “卡林湾至今也没有送来渡鸦,至少霍伍德城还没有消息。”黛西答道,简短直接。 但莫尔蒙没有闭上嘴,微微张口,似乎欲言又止。 “还有要说的吗?”艾德问。 黛西憋下一口气,直言说:“我担心海怪和波顿联合。” 艾德没有动容,盯着黛西,“说下去。” “渡鸦已经送去北境各地,即便原先因为少狼主对史塔克不满的贵族此刻也会因为您而动摇,现如今只有卡霍城、最后壁炉城还有荒家屯没有回复,其余人均宣誓效忠,卡史塔克和安柏在城中的留守人都在海豹湾一带,说不定信件可能被波顿的人给截了,而达斯丁尽管没回复,但也不太可能从背后袭击我们.” 那可不一定,艾德心想,选择继续听。 “波顿没有选择,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只有与海怪合作.” 艾德两手搭在桌案上,沉默许久,叹了口气。 黛西听到了对她而言匪夷所思的言语。 “你应该做罗柏的妻子。”黛西抿住嘴,她能感受到公爵口中的落寞。 “莫尔蒙的人都是战士,先考虑兵刃上的斗争,其次才是孕床。”她正色道,也没人能约束正值巅峰的少狼主。 几声轻笑从艾德嘴里传出,但是他还是赞赏地点点头,尽管认为这位女士想得挺远。 他斟酌了一会,询问黛西:“罗柏在赫伦堡怎么样?” 黛西踌躇了一会,打量一会儿公爵的眼睛,将在赫伦堡的见闻悉数告知。 “您的儿子没有受到任何折磨,罗柏只在赫伦堡的地牢里待了一小会就被转移到赫伦堡的一座塔楼上,尽管严加看管,但谷地人没有对他有所为难,我们被释放时还在城门下看到他在城垛后面。” 艾德默然地顿首,至少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上太多。 “你离开吧。”艾德对她说。 黛西颔首,转身离开了营帐。 艾德深呼吸了几次,安抚了内心,回想起黛西的猜测。 剥皮人和海怪联合,他很早之前就和玛龙·曼德勒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迄今为止他不知道任何关于葛雷乔伊以及铁民的消息,只知道他们开启了选王会,但却无人告知他结果。 北境闭塞,过于闭塞,很少有南方的贵族千里迢迢把训练的渡鸦送到严寒的北方,以至于消息和情报始终不占优。 而且南方恐怕战乱还未定,他还不知道颈泽以南战争的结果,没有国王给临冬城或白港派放渡鸦,北方好像被忽略了一般,消息始终达不成共享。 所以,现在谁是铁群岛的主人? 是维克塔利昂,还是阿莎·葛雷乔伊,那个女海怪? 总之,不会是席恩艾德五味杂陈。 他皱了皱眉,若海怪与波顿联合,临冬城必须以最快速度拿下,铁民一旦深入北境内陆就是必死的结局,除非有波顿与其相互照应,否则铁种根本无法在北方又是降雪的天气下生存。 临冬城是二者可能连接的交叉点。 而临冬城南边不足半日的路程就到了赛文城,乔俐儿夫人的斥候一直在狼林到临冬城周围探查情报,一有异动肯定会及时汇报。 倘若波顿真和铁民达成了合作. 史塔克家族千年传承的记忆在艾德内心深处被唤起。 北境永不遗忘 如果真是这样,波顿就相当于自毁长城,就像这破败不堪的红王大道一样,没有新的纷争,只会永久地被荒弃在历史长河里。 想到这里,艾德悬着的心沉下去,他抚摸着粗糙的桌案,看着挂在墙上的巨剑“寒冰”,再次想起阿提斯·艾林与自己的谈话,眼神又凝重起来。 黛西·莫尔蒙对着蓝郁郁的月光,用蘸着水的手帕擦拭着长剑,一遍一遍,一抹一拭。 散乱的脏雪折光有些刺眼,她索性转过身,背对着狭月,对剑身哈着气。 光滑无暇的剑身白刃上晃当当浮现自己的脸庞,她没有南方贵族小姐细腻白皙的肌肤,摸上去粗糙且坚硬,她收起剑,抱着半躺在帐篷里,闭眼准备入睡。 但窸窣的脚步声让她难以入眠。 “大人,”自己的亲卫低语,他是跟随莫尔蒙从南方归来的十七名亲卫中的一个,其余的要么葬身在西境的山丘,要么葬身在河间地的溪流里。 “斥候来报,东北方有处林地潜伏着一支波顿的队伍。” “数量多少?” “不到五十人,应该是一批先遣的斥候。” 黛西站起身,“我会告知公爵,让战士们准备见血。” “是!” (本章完) 第287章 奔狼的战略 第287章 奔狼的战略 骑兵迎着即将破晓的晨曦行进,蜿蜒曲折的红国王古道在前面断了路,只有一块落地的路标被雪埋了大半,孤零零地指着方向。 北境的高头大马踩着雪,骑兵低卧在马背上,长矛、短剑、弓矢、匕首等军备一应俱全,褪色的旗帜在即将见光的夜色里呈现淡淡的灰,上面的冰原狼图案很浅,除非眼力很足,否则很有可能辨认不出。不过一旁的莫尔蒙旗帜就很突出了,绿色本就醒目。 黛西没有选择长剑,一颗流星锤是她的最爱。 她默不作声地蹬着腿,战马默契地缓缓前行,骑兵队伍渐渐分散,绕开红国王古道,沿着长长的山麓朝远处的林地行进。 莱斯威尔家的次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黛西回想起大琼恩·安柏对莱斯威尔家族的指控,“他们终究和波顿家联姻过,哪怕在鱼梁木面前发誓一千次,我恐怕都不会去信任他们!” 但艾德·史塔克公爵选择信任莱斯威尔家族,溪流地的军队毕竟保留颇为完整,不仅如此,他还让大琼恩·安柏的队伍和玛龙·曼德勒爵士一同回白港。 黛西却不信任,达斯丁家族可能是最早收到渡鸦信件的家族,而出身莱斯威尔家族的芭芭蕾夫人选择沉默,况且正如大琼恩说的那样,莱斯威尔家族还与波顿曾经有过联姻关系,这很难让人不心生忌惮,但她却不知道如何向公爵开口。 黛西观摩着远处,伸出手臂,做出“下马”的指示。 斥候们纷纷下马,放低姿态缓步进入林地。 林地同样也被雪覆盖,斥候们尽量慢,降低了踩雪的声音。 黛西把两耳放空,仔细倾听空气里的窸窣。 鼻子动了动,明显是篝火熄灭留下的味道。 她摸向腰间,取下酒袋,灌了一小口,润在嘴里,咀嚼了片刻咽下肚。缓缓拨开前面的灌丛,流星锤轻轻扬起。 “咯吱!”夜色掩护下密集的丛林难免会有失误,一名斥候踩断了树枝。 细小的声音在寂静里会变得巨大,气氛顿时一滞,顷刻便是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 “杀!”黛西冲出灌丛,流星锤猛地砸向前方。 “嘎脆!”波顿步兵的面门正好迎上,闷头倒地。黛西挥舞着锤子,始终与前面夜色里的阴影保持着距离。 箭矢“唰唰”在周围窜出,史塔克的斥候抽出剑,从四面八方跳出来,和波顿的步兵缠斗起来。 几个照面过后,兵戈交锋的声音止息。 许多波顿的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武器就死于流矢和刀剑,更多的则是还在睡梦中就已经死去。 莱斯威尔家的次子一剑对准睡梦中敌人的喉咙刺下去,死死抵住,盯着他挣扎。 “这是我见过最不像先遣军的队伍,”次子笑话道,看着没了声息的敌人,摇摇头,“一个小孩。” 黛西看过去,的确是个孩子,刚练剑的年纪,和那个霍伍德家扶正的私生子差不多身高。 “他们肯定分散开了,保持警惕,还有敌人在附近。”黛西瞟了眼莱斯威尔家的次子,对周围的斥候说道。 再向前摸索前进了十数里路,一直持续到晨光已起,把地面的雪照得高亮,直到整片林地被搜寻了遍才停止了前进。 波顿的尸首被堆积起,足足有三十五具,至于剩下的,黛西看向远处雪地的一行行脚印,看到它们延伸的方向,若有所思,转过头对周围的士兵喊道:“首级割下,回营!” “呜呼!~”林地里又回荡起斥候们立功后的欢呼。 拔营起,史塔克大军继续朝孤山前进,地势越来越高,军队前行的速度也降下不少。 发现波顿士兵、行营的消息也越发频繁。艾德分辨着这些情报,接连不断下达命令,数千军士被合理地调度,然后再收缴不少人头归来,军队拔营前行也愈发普遍。 不知不觉,他们已远超原先的计划预期,孤山和哀泣河似乎已唾手可得。巨大的熊皮披在艾德的身上,他脱下厚实的手套,感受着空气的温度。 一天比一天冷,他心想。但北方人往往对此早有准备,艾德看向自己的队伍。 鬓毛浓厚的矮种马厚而大的脚掌踩在雪上却只留下一行行浅浅的脚印,这群或两鬓斑白的老兵,或初上战场的稚嫩新手,都准备好了包裹严实的毛皮,内衬煮熟的皮革,不少人把自个带来的老旧锁子甲放在马背上,牵着缰绳跟随队伍前进。 更有部分人把脸上涂抹成棕绿色,身上还捎带着不少树枝当作伪装。 卢斯·波顿派来的使者艾德一一都没有理会,驱赶走后继续进军。 其实他心底里觉得这样做并不妥,或许假意答应,诱骗波顿家过来一网打尽才是更高效率的做法。 但他需要个明示,以挽回史塔克家族名声的低落颓势,他要把心有反意的波顿家打垮,重振史塔克的奔狼气势。 白港造船厂那无数根桅杆组成的丛林是他身后极大的依仗,艾德在白港城头看见这一幕时瞠目结舌,迟迟没有话说。 他只能庆幸,即便到了如今的田地,曼德勒依然忠于史塔克,忠于临冬城。 艾德转过头看向后方,辎重队的骡子、马还有刚刚从恐怖堡封臣田庄里抢来的公牛,牲畜拖着一长串的货车,大量的民夫推车载着食物、草料还有帐篷等其余补给。大批的穿着锁子甲甚至板甲的各家族亲留守在辎重队两侧。 北境骑兵有条不紊地拖在队伍的最后,随时随地增援主队和辎重车队。 “公爵!”莱斯威尔伯爵的长子继承人,罗尔杰·莱斯威尔,执着长剑跨步走过来。 艾德冲他颔首,呼唤他的名字,“罗尔杰·莱斯威尔。” 罗尔杰点点头,艾德不得不倚仗莱斯威尔的骑兵,后者多数养精蓄锐,没有多少损失,溪流地提供的北地战马也是此次北伐恐怖堡中最多的,远超其余的北境诸侯,辎重队后面的大鼓骑兵有三分之一亮着莱斯威尔家族的旗帜。 一匹黑马的头部,难怪他们以养马闻名。 “天气太冷,前面是一片森林,我建议原地扎营,多砍伐些树木。”罗尔杰指着前面被雪盖住的大片森林,对艾德说。 艾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意了罗尔杰的提议,但紧接着问: “你的父亲,莱斯威尔伯爵,有没有从溪流地传来消息,关于铁民的消息。” 罗尔杰闻言忽然有些激动,“放心吧艾德大人,我父亲已经亲率军队沿河建立工事,随时随地都能把磐石海岸嚣张的铁民一网打尽,他们只有数百人!而莱斯威尔有超过两千人的军队!” 数百人,艾德闻言讶异,若是只有这个人数,之前担忧的波顿与铁种的联合倒成了一纸笑话。 “艾德大人!”清脆嘹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黛西·莫尔蒙,那头善战的母熊。 一封信在黛西的手里攥着,“是渡鸦!传令官送来的渡鸦!来自临冬城!” 艾德走上前去,拆开信。“凯勒·孔顿爵士已入驻临冬城,正整顿各方的军队,准备帮助陶哈家收复托伦方城。” “旧神保佑!”罗尔杰露出微笑,就连一旁的母熊也难掩笑意。 “把消息传至全军,今天整顿扎营。”艾德收起信,吩咐道,牵马走往辎重队。 没过片刻,身后已经响起无数人的欢呼,嘹亮不歇,连绵不止,回荡在漫天雪地里。 休整一夜,后军转前军,要下急行军命令。艾德心想,他估算着时日,若无差错,白港的舰队已经快到哀泣河了。 曼德勒也可以派人绕过去,前往最后壁炉城和卡霍城联系靠北的安柏家族和卡史塔克家族,南北海路夹击,让卢斯波顿插翅难逃。 (本章完) 第288章 最后壁炉城 第288章 最后壁炉城 在看到从长城赶来的守夜人通信兵第一眼时,莫尔斯·安柏断定他是一个该被乌鸦啄食至死的可憎逃兵。 黑色的羊毛衫已然残破,少得可怜的甲环上还全都是刀剑的痕迹,黑色而厚实的织毛斗篷像是被鬼影森林的异鬼媾合过一般,亦或者是山猫,谁知道呢,总之牙口都不错。 “叛徒,”莫尔斯·安柏冷冰冰地看着守夜人,长城来的此人鬓发已衰,额顶几乎没有毛发,时间的年轮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痕迹,“告诉我,你有什么遗言,我会在城堡的广场上亲手砍下你的脑袋,让最后壁炉城的所有人见证背叛的代价!说,背誓的野人王曼斯雷德怎么把你吓破胆了!” 守夜人胆战地抬起头,眼前说话的大人比自己高出足足两个头,一张白色厚重的斗篷挂在他的身后,雪熊皮!他不由得吞吐了喉咙,这种畜生哪怕在绝境长城以北也是足够骇人的存在。 但一个脏脏的白色皮眼罩让守夜人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下去。 独眼,雪熊斗篷,安柏的家徽。 “鸦食”莫尔斯·安柏,守夜人心想,在长城南北都同样著名的安柏家勇士。 “莫尔斯大人,”守夜人低下头,笨拙地施个礼,他来自南方,懂些通用语文字,但对北境人的日常习惯一无所知,只能从他的守夜人兄弟行径里窥知一二,现在才勉强能听懂北方人的口音,但安柏家族的人显然在北境里又是另一种腔调,显得更原始,“我是来求救的,黑城堡危在旦夕了。” “黑城堡的求救?” “来自,咳咳,黑城堡的代理城主,琼恩·雪诺大人的求救。” 莫尔斯·安柏沉默良久,盯着守夜人的眼睛。 直到守夜人觉得浑身像是被无数个异鬼的小手抚摸缠绕甚至扼喉时,莫尔斯·安柏才出声解救。 “雪诺,艾德公爵的私生子,”莫尔斯踌躇的那么久原来是在回忆,“我记得他不大。” “雪诺大人是不大,唐纳·诺伊大人用性命给他担保,把黑城堡的防务交给了他。” 莫尔斯皱起眉,“唐纳·诺伊?他死了?那个独臂的战士?” 守夜人点点头,心里对怕被认作逃兵然后砍头的恐惧一消而散。“曼斯雷德和他的野人大军袭击了黑城堡,唐纳·诺伊大人死在黑城堡的地道里。” “伟大的战士,旧神保佑他。”莫尔斯蹲下身,扶起守夜人。 “我的壁炉旁有你的一席之地,黒衫军弟兄,”莫尔斯迎上守夜人感激的目光,“告诉我,你的雪诺大人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去城堡里告诉我。” 从靠近新赠地的北方山地赶到最后壁炉城时队伍已经人困马乏,但守夜人察觉到,一直走在队伍最前列的“鸦食”看起来却依旧精神抖擞。 许许多多的民夫推着小车堵在最后壁炉城的木栅栏前,安柏家的守卫肉眼可见地比以往少了一大半,他们正努力维持着秩序。 “今年的收成少太多了!”民夫的队伍里不停地冒出这些话。 还有有关野人的,“再也不去长湖收割麦子了,翻过长城的野人越来越多,真不知道黒衫军弟兄们在干什么活。” 听到这话,守夜人缩了缩脖子,但莫尔斯·安柏却看起来熟视无睹。 当初野人南侵,他至今还记得,“鸦食”的儿子们全部牺牲,而守夜人那时却过分懈怠,等意识到野人越过长城时再组织军队支援,仗已经结束了。 长湖之战,他记得,安柏家族那时可是史塔克公爵麾下的急先锋,死伤也是最为惨重的。 等到守夜人享用到餐点时,暮色已经沉沉,最后壁炉城的主厅点上了几根蜡烛,烛火曳曳,莫尔斯嚼着一口从海豹湾打来的鱼头,嘴里“嘎脆”作响。 “告诉我你的名字,孩子。” “丹纳,叫我丹纳就好,是黑城堡的一位事务官。” “雪诺大人的计划。”莫尔斯·安柏向来直来直往。 丹纳放下干硬的熏肉,抹了把嘴,“东海望的卡特·派克大人,准备率队准备支援黑城堡,从侧面袭击,但暴露的可能会很大。” “没有组织的支援,暴露显而易见。”丹纳没有闭嘴,而是继续说:“雪诺大人猜到这个结果,卡特·派克愿意配合充当佯攻的队伍.” “铁种哪会放弃温暖的城堡?”莫尔斯·安柏嘲笑道,一口黄牙露了出来。 这些话让丹纳紧张起来,他抿住嘴,有些不知所措。 莫尔斯·安柏的眼里却闪过一丝欣赏,“佯攻,看来这位雪诺大人不像别的杂种一样,至少不是个自暴自弃的废物。” “他不是!”丹纳忽地叫出声。 莫尔斯眯起眼打量着他,“所以,雪诺大人打算用东海望的守夜人兄弟吸引曼斯雷德这个叛徒的注意,然后请我,去做取下曼斯雷德项上人头的主力?” “不,您可能误会了.”丹纳事务官明显觉得这是送死的任务,连忙摆手否认。 “旧神赐下的荣誉,不接都不行,曼斯雷德的人头,只能我来拿!” 在丹纳惊讶的目光中,莫尔斯正声说道。 “哥哥。”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主厅的侧门传来。 丹纳不由扭头看过去,既然称“鸦食”为哥哥,那眼前这位 “霍瑟,”莫尔斯·安柏说,“我要带兵出城,去长城砍掉曼斯雷德的脑袋。” 霍瑟摇摇头,“卢斯·波顿来信,让我们去恐怖堡对他宣誓效忠。” 莫尔斯不屑地笑笑,“少狼主和大琼恩都还在南方,波顿要我下跪,绝无可能。” 丹纳紧闭着嘴,他清楚这些内容就不是他这个守夜人事务官该牵扯其中的了。 “这样吧,看样子北境已经基本稳定,你要打野人就去打好了,留给我一百个矛手,他要屈膝,我就屈膝给他看。”霍瑟说。 丹纳很想告诉他们此时野人可不是小股小股地骚扰,而是足足有十万人啊! “我会带全部的骑手和弓箭手离开,到时候我就可以成为北境的弑君者,砍掉塞外之王的脑袋!以更荣誉的方式!” “大人,”丹纳还是选择出声提醒,“野人数目恐怕有很多” “长城这么长,他就算有再多人也无法聚集一处,况且,只要把曼斯雷德杀死,再多的野人也都是嘴里嘎脆响的鱼头!”莫尔斯忽然大声笑起来,身后的雪熊斗篷战栗,似乎这条野兽即便死去见了诸神也对它披挂下的这位主人十分恐惧。 “可能有十万”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只有异鬼知道鬼影森林里有多少没开化的野人!”莫尔斯·安柏毫不畏惧,他紧握着剑,“霍瑟!我只需要你给我凑齐五百人!不管老幼,末江养育的北境人,没有一个懦夫!” 霍瑟的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脖子上挂满木头饰品的链子,就好像学士的链条一样,“那恐怕得全是老人,小孩和妇人要留下收割,否则又要去临冬城要粮食。” “让那该死的老剥皮给!恐怖堡就没有多少损失,让他们出!”莫尔斯根本坐不住,起身就离开了主厅。 丹纳小心翼翼地站起,对霍瑟·安柏鞠了一躬,跟在莫尔斯·安柏的后面离去。 “那我得亲自去一趟。”霍瑟喃喃自语。 “鸦食”莫尔斯·安柏自长湖之战后对塞外野人无法消解的仇恨驱使了他做出这一行径,接近五百老兵被他带出了最后壁炉厅(这也被视为保存安柏家族实力的明智之选),而被派往恐怖堡对卢斯·波顿屈膝效忠的霍瑟·安柏则没这个好运,恐怖堡截下了所有前往最后壁炉城的渡鸦,以至于安柏家族丝毫不清楚恐怖堡以南的局势。 此时,颈泽以南的王国局势正以鹰狮三家同盟为基础逐渐恢复稳定(在铁民的重要性没有太多人提及之前学界多数如此认为),偌大的北境却陷入一场巨大的危机中。 ——《冰原狼与剥皮人的千年恩怨》 (本章完) 第291章 旧镇筹备 第291章 旧镇筹备 北地的朔风裹挟着蔓延的阴影将要肆虐无知的北民时,维斯特洛的青绿之野、夏日之海却正经历铁与海的诅咒。 “青野苹苹,姣好人家,长冬不临,阴影不幸” 悠扬的歌喉配合着琴弦的拨动,如同在海滩的礁石休歇吟唱的美人鱼,唱歌的女人就是那在海边嬉戏的美人鱼,而酒馆就是供美人鱼歇脚的礁石。 “好歌!” 无论是醉醺醺的酒鬼,还是酒馆里的帮夫,权贵或者平民,都为其送上掌声和赞誉。 歌女捏起裙摆,礼貌地行礼。 歌女来自里斯,只有诸神知道她之前是不是自由城邦的妓女,不过倾国的容貌让绝大多数男人都希望听到肯定的答案,她有着属于东大陆别样的异域风格,精致飘逸的黑长发,一双勾人的眼睛仿佛是小麦色皮肤上镶嵌的琥珀,一颦一笑就能让众人为之倾倒。 “如果有位大人很喜欢你,歌女,不知道这些够不够.”脖颈挂着颗黑曜石的俊小伙走近歌女,牵起她的手,亲吻上去。 一块金亮的钱币同样被塞进她的手心,上面刻着某位坦格利安国王的头像。 “抱歉,大人,”歌女凑近他的耳边,“我不是个妓女。” “也许价钱不够?”学城的学徒撩开自己的外袍,露出里面绣着绿金条纹的绸缎衣服。 “好了,里奥·提利尔,你是学城的学徒,不是想要买春的乞丐。” “学徒?”歌女吃惊地看向他。 “哈哈哈哈哈!”酒馆里哄堂大笑。 里奥·提利尔拨开挡住他右眼的一绺头发,扭头怒瞪嘲讽他的人,是个两臂都看起来强健有力的佣兵,腰间的长剑印证了他的身份。 他咽了咽喉咙,从女人手心夺回金龙,“行了,这婊子归你了” 里奥·提利尔正打算郁闷地走到某处酒桌,继续灌醉自己,却在角落里发现惊喜。 他两眼一亮,食指敲了敲金龙,“我猜我们亲爱的佩特,未来的伟大学士,这辈子也没听过这种声音吧。” “离远点,里奥。”佩特显然不想让他关注到自己。 “当然,”里奥·提利尔打了个酒嗝,坐在佩特的对面,“啪”的一声,金龙被他拍到桌面上,“可怜的佩特,”他喃喃道,眼神像个忧伤的诗人,怀着恶意的悲悯注视着佩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佩特,渴望得到女人初夜的佩特.” “停下!”佩特咬着唇,有些惊慌地看着左右。 “萝希,好听的名字,也是可怜的佩特两眼望穿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美人。” “停下!” “在我看,”里奥·提利尔的脑袋靠近佩特,右手在桌上把玩着钱币,“一个金龙就能买下的婊子,真为你感到不值,可怜的” 里奥·提利尔的话还在嘴边,佩特的拳头已经迎了上去。 “怦!” “咣当!” 里奥·提利尔从桌子上滑落下去,又引得一大批人笑话,一抹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 佩特笑,毫无顾忌地笑,哪怕这会让他在学城受到不小的针对和麻烦。里奥狼狈地站起,指着佩特,“我今晚就买下那个婊子的初夜,你等着瞧!”他愤怒地用脚跺着地面,跑出了酒馆。 七层地狱!佩特心想,他就该抢走里奥·提利尔的金龙,该死! 我想萝希搂着我睡觉,佩特坐在板凳上不安地挪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萝希的初夜被讨厌的里奥·提利尔夺走,不能!绝对不能! 要是得到她,得到萝希,他要带着萝希离开旧镇,去自由贸易城邦,去布拉佛斯,那里不会有人把他们变卖成奴隶,也没有学士,没人会在乎一个逃离的学徒。 佩特坐不住了,他喝干杯中的残渣,无非是些平民眼中的佳酿,在贵族眼里,尤其是里奥,恐怕不值一提。 不,不会,佩特放下酒杯,里奥虽说是个烂货,但同样也是个懒种,“懒人”里奥,这是学城包括旧镇各处酒馆街坊的人对他的称呼,据说这个外号早已传到高庭他那亲爱的骑士父亲耳中,恐怕就差一顿打咯! 他是个懒人,不会赶着深夜去找萝希的麻烦,佩特放下心,又握住了酒杯。 胡说八道!七层地狱啊,你在想什么,佩特?他站起身,扔下酒杯,冲出了酒馆。 他现在就要找那个炼金术士,用黑铁换黄金,用黄金换萝希的初夜! “呜呜呜!~” 蜜酒河对岸的校场又开始训兵,号角声不断,酒馆里的佣兵骂骂咧咧,不情不愿但都接连放下手里的差事,佩戴盔甲,拿着各自的剑,奔向港口的木筏。 他要快,比铁民的长船还快。佩特心想。 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巷,绕开碍事的摊贩,迎着蜜酒河水面漫溢上岸的雾气,佩特找到了炼金术士。 “我要用黑铁来换黄金!”佩特气喘吁吁,对神秘的炼金术士说。 “今早至少有两艘商船被铁种截获,里面的货物价值至少能帮助旧镇再办一次比武大会啊!”灰须老人拄着拐杖,话说得很利索,胸口绣着蜜酒河商会的徽章。 冈梭尔·海塔尔标志性的长脸一动不动,只是点点头,“海塔尔家族会保护你的利益。” “七神保佑,但我能否向您打听旧镇的舰队.” “这恐怕是旧镇的机密,没有父亲的许可恕我不能告知。”冈梭尔再次拿起他父亲的名号,这果然有用,商会的代表顿时哑口无言。 代表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那就等旧镇老翁什么时候从那参天塔里溜出来吧.”他抡起拐杖,转过身,离开了冈梭尔所在的会客厅,走出了塔楼。 这是一座被划归为专门处理旧镇港务的三层塔楼,七色彩虹图案涂抹在塔身,最近由于冈梭尔·海塔尔的进驻,这里也被视为是旧镇舰队的指挥所。 冈梭尔闭上房门,发出疲惫的叹息,大哥贝勒让加尔斯负责训练新军和管理佣兵,让自己指挥被遗忘许久的旧镇舰队,尽管造船厂日夜赶工,海塔尔的军舰订单已经跟随着商船传到世界各地,但不会有一个合法的城邦或港口城市愿意冒险卖掉他们赖以生存的海上武力。 真是个苦差事!冈梭尔的一张长脸本就让人觉得消极悲悯,此时由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又蒙上愁苦的面纱,他看着窗户上自己脸的倒影,简直哭笑不得。 但他只觉得这是麻烦,并没有对结果太过悲观,这群铁民不过是些贪图钱财的海盗,冒着大风险抢劫只有蠢材和疯子会这么想。 攸伦·葛雷乔伊,他至少是个领主,总不至于比疯王还疯吧 他把目光投向校场,“灰铁”加尔斯·海塔尔训练的新兵和招揽的佣兵同台竞训,看着那整齐的阵仗,冈梭尔心里安稳许多。自己的大哥已经从旧镇的财库里拨出一大笔金龙,雇佣了大量军队,并在封地内征召接近一千的骑士和各自领地的数万士兵。 这才是真正的海塔尔,和其他河湾地人在群丘战役的窝囊表现不同,海塔尔派出的骑兵可是击溃了好几次史坦尼斯的队伍。 军队正一批接着一批进入旧镇,参天塔的火光迟早会变成绿色,警告与战争的颜色。 冈梭尔叹了口气,坐回自己的桌椅,看着一大叠有关港务财政和海军舰队的文件,摸摸额头,皱着眉继续翻看。 (本章完) 第292章 游行 第292章 游行 在君临,葬礼如期而至。 小恶魔提利昂·兰尼斯特,把特制的马鞍安装好,他的侍从波德瑞克扶他上马,象征兰尼斯特的大红披风裹在身上,朝前一挡,遮住了右臂和右胸。披风上镶着金丝线,从肩头延伸至尾。 “行了,波德,”提利昂深吸口气,“别紧张,波德,我们该跑到前面去。” 波德瑞克走到后面,骑上自己的大马,“我没紧张,大人。”略微松松缰绳,轻夹马肚,跟在提利昂的后面。 拜拉席恩的骑士忽然多了起来,提利昂注意到不少人都是阿提斯带来的蓝袍子,只不过挂着的却是驰骋疆场的雄鹿旗帜。 静默姐妹绕着迟缓前进的两座棺柩,在街巷两边平民的围观下跳着苍白母马之舞。兰尼斯特的金狮红旗与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在棺柩两侧是并驱前行的。 首相的马车在队伍的中间,无数蓝袍子也在那里,鹰巢城的新月猎鹰蓝白旗帜在风中撕扯,好像争食的鹰隼。 平民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争着脖子,伸长在那儿看。一双双眼睛,一张张脸在人群的夹缝里,稍高点砖房的窗户前,还有从贝勒大圣堂到雄狮门一条通路两侧时不时出现的龙首小石墩后,都好像被两座棺柩吸引丢了魂。 “谁是王后谁是老狮子?”人群中有人问。 提利昂面色有些凝重,他挪开视线,不再去看棺柩,而是轻微咳嗽,专心于骑马。 “侏儒!”时不时有人大声喊。 “住嘴!”波德瑞克扬起剑,吓唬出声的人。 金袍子冷眼旁观,凯冯叔叔也无动于衷。提利昂咬住唇,这是他必须经历的事情,哪怕陌客在他耳旁低语也要撑过去。 “没头狮子,有奶的雄狮!” 低俗的言语不断,波德瑞克在身后愤怒的喘息声也愈发明显。 “冷静点,波德,”提利昂露出微笑,朝后猛拉缰绳,马匹扬起前腿,吓得离近点的平民连连后退,“时刻保持微笑,这群人呐,在战争中都憋坏了。” 此时,身后却传来马镫铿铿和谷地口音的怒吼声。 “都退回房屋!不许出来!”提利昂回头看,蓝袍子纵马在葬礼队伍和街巷的间隙中穿梭,鞭子朝地面虚打,抱怨声四起,但蓝袍子的怒吼声显然更大,掩盖了诸多嘈杂的人声。 提利昂这才注意到,罗拔·罗伊斯举着剑,手臂挽着头盔,朝自己微微颔首。 于是他又看向阿提斯的马车,帘子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但提利昂清楚这是首相的命令。也许并不是为自己,他回过头看向父亲的棺柩,大抵是国王之手间的惺惺相惜? 贝勒大圣堂到雄狮门的距离很短,马车走进去像是陷入泥潭,屋宇楼阁是星罗棋布的腐殖质浮物,攒动的人头流动不时便成了冒泡的水渍,街巷之间很窄,庞大的队伍行走很是困难,也极缓慢。 相比之下,红堡到雄狮门虽远,但若是快马加鞭,驰骋前进,可能比路程不足一半的贝勒大圣堂起行还要快上一截。 阿提斯不在马车里,只是放个车厢装装样子,他在红堡,在国王寝室的窄门前。 “抱歉,首相,”巴隆·史文爵士手持着剑,“国王还在卧室内休息,怕是不能见您。” “首相想请国王参与游行,他已经错过了整个葬礼,而为外公、母亲送行是至亲者的本分。”安盖接了匣,对警惕的巴隆·史文说。 巴隆轻咽喉咙,手心里生出汗,攥着剑柄却感觉使不上力,“国王有他自己的想法,此时恐怕还在屋内独自祷告呢。”他握剑后退一步,扭头看向与他同样守在国王屋门口的曼登·穆尔。 曼登看了看巴隆,又看了看手相,在国王卧室的门上注目一会儿,自顾自伸手打开门,“陛下,首相来见您。” 巴隆瞪大眼睛,“穆尔爵士,你.” “好爵士,优秀的御林铁卫,”阿提斯点点头,走进房屋,“瓦狄斯·伊根爵士在鹰巢城时常怀念你与他一同在校场的日子。” “各有职责所在,首相请进。”曼登·穆尔点点头,伸出右臂抵住窄门,任由阿提斯和他的蓝袍子进入。门“咣”得一声关闭,巴隆·史文瞪大的双眼还盯着曼登·穆尔。 曼登挪步别过身,嘴里嘟囔着,轻飘飘地丢下句“你也没阻止。” “陛下,”阿提斯推开内室的小门,“瑟曦太后,您的母亲一定不希望在自己葬礼上少了孩子的身影。” 床被上凸出了一个鼓包,乔佛里的脸从里面露出。 “弥赛菈也没有参加她母亲的葬礼.”国王的嗓音如同飘落的落叶,几声风吹就要失魂落魄的模样。 “瑟曦·兰尼斯特的棺柩会北上去往赫伦堡,我的夫人会在那里与母亲相遇,”阿提斯说,皱眉看向好像已经重病缠身的国王,“而泰温·兰尼斯特,会回到凯岩城,在兰尼斯特上好的墓园下葬。” “那就去办.” “您似乎,身体不太康健,需要学士来替陛下医治吗?” “不用.”乔佛里用被子蒙上脸。 阿提斯在卧室里踱了几步,没有继续坚持,转身离开寝室。 “告诉教会,让他们对外公布,国王身患重病,”阿提斯对安盖低语,紧接着又说:“需要学城尽快派学士前来代理大学士一职,负责国王身体的看护。” “那现在” “给国王一点时间,看看他是不是要一直闷在卧室里。” 阿提斯不再多说,沉默走下旋转风格的阶梯,穿过走廊。 旧镇不比以往,给君临送信愈发频繁,现如今来自河湾地的消息大多出自旧镇,什么铁种,什么商会遇袭、钱财被劫,什么海塔尔召集封臣、积聚力量,什么旧镇舰队重建等等。 铁群岛的舰队的确强大,但在阿提斯看来,旧镇的实力从战争一开始就几乎被完全保留,正好趁这个时间看看海塔尔家的潜力究竟如何。 舰队破浪前行,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站在船头,瞭望远处已久。 这期间他指挥青亭岛舰队多次停靠沿岸港口补充后勤,保证舰队军资丰盈,以应对和铁舰队的战斗。 两支最强大的海军舰队硬碰硬,这不是雷德温的风格,但青亭岛本土受到威胁,派克斯特无法容忍铁种上岛,劫掠他们的港口,强奸青亭岛的女子,杀害无辜的幼儿,他无法容忍青绿之地遭到这群肮脏无耻的铁民贱种威胁。 在盐海岸的港口收到第一封来自青亭岛的书信,情势还一片良好,守岛的士兵还能应对铁民时不时的登岸袭击。但在此之后,每次停靠收到的消息都愈发不乐观,时不时传来青亭岛有几处村庄,几个港口码头被铁民摧毁,烧杀抢掠 这群海盗无恶不作!派克斯特心想,他愤愤地拳击桅杆。 看着迎风招展的旗帜,雷德温家族的蓝底葡萄藤结满新鲜的深紫色葡萄,无数年来青亭岛在雷德温的治理下商业愈发繁荣,舰队也愈加庞大,或许水手不如铁群岛的强盗熟谙海战,但投石车、海弩箭等武器一应俱全,而铁民的海战往往依赖长船的机动,只要上了岸凭借青亭岛密集的城堡分布,光凭封锁就能将铁民一网打尽。 他看向后方,旗帜招展与飞翔海鸥并行,鼓点齐齐与兵士踏桨遥相呼应。 整整一百五十艘舰艇,青亭岛港口还有五十艘军舰,况且雷德温家族的私产还有五倍于这一数字的商用舰船,只要造船厂稍作改装,无数军舰就可以破浪迎敌。 派克斯特冷笑,铁民还跟几十年前一样蠢,在劳勃国王统一七国还正值壮年的鼎盛时期背叛,现在又想挑战高庭和旧镇的力量,简直可笑至极。 他望向远处,胜利就在指间打转。 (本章完) 第293章 钢铁街 第293章 钢铁街 时间像醉汉一样跌跌撞撞走过。玛格丽蜷缩在寒冷的被窝里,感觉一夜比一夜冷。 “乔佛里”的卧室一直亮着,窗户吱吱呀呀像高庭老学士的喋喋不休,风拂停后乍然的悸动又像是教她宫廷礼仪、礼御书数的老修女,唬人的本事更胜一筹。 她当了王后,却成了最不合时宜的王后。 服侍的是虚无的国王,仰望的是逼近的强权。 原本的威胁忽地被一扫而光,太后瑟曦前一觉还在自己眼前连讽带讥,隔了一夜便见了陌客。 威风凛凛的泰温公爵,转眼就从屎里拉金无人不吹捧的国王之手变成了无头的狮子,据说那颗脑袋是兰尼斯特家的侍从在跳蚤窝里好一顿找才发现 这种感觉是多么不真实,令人恐惧,恐惧于这座空荡荡的城堡,恐惧于未卜的前途命运。玛格丽把被窝蜷得更紧,她如今并不想待在君临,这座充斥着污秽、潮湿的地道和虚伪的面孔的城市。 她想回到高庭,回到城垣下绿色的迷宫里与人嬉戏,回到青绿丛里寻找野果和青蔬,品尝农夫种下的香甜瓜果,感受天阴时亲吻脸颊的缠绵雨丝。 她想立刻跑到洛拉斯身边,叫醒他,让他牵一匹快马,让侍从在前面开路,沿着国王大道一路向西南而去,回到河湾地,回到高庭,即便那里曾被多恩人用火烧过。 玛格丽就这么坐着,盯着窗外嵌在月光里的城堡塔楼,守城的士兵轮换着班次,一轮一轮又一轮。 微弱的白光化成线,在中间汇聚成一点,给狭海的海平面镶上银色的铁丝,像是在骑士的盔甲上描绘家族徽章的图案,她曾看过弟弟洛拉斯找到君临最好的铁匠修饰自己的盔甲,那技艺即便是高庭的手工匠人也无法比拟。 就在此时,阿提斯·艾林乘着夜色,纵马来到钢铁街,一个全然是铁匠及其学徒居住的街区,越往丘顶房屋的价格越高昂,在丘顶的一处石砌圣堂里摆放着“铁匠”的神像,越靠近这一圣堂即象征着在铁匠中间地位越高。 埃文·艾林的鹰隼们事先潜伏在钢铁街的各处角落,小巧的武器藏在身上,警惕地观望四周。蓝袍子则在前开路,即便是晚上这条街道上依旧热闹,踩着高跷的戏子沿街游荡,还差点被蓝袍子的马用后腿掀翻,东大陆的魔术师在口腔里灌着烟,吹出大片火焰,惹得一众人惊呼。卖木头玩具的商人在吆喝拉客,阿提斯注意到,摆在摊面上的玩具赫然是龙、鹿、狮子、冰原狼与鹰。 他们要找的人在丘陵的最上方,一栋巨大的屋子,全城最优秀的铁匠托布·莫特就住在其中。 “首相大人,”铁匠躬身行礼,眼神示意一旁的侍女斟酒,“不知道首相来我这里是要打造些什么,我敢打赌全城人都没有我这个独家手艺,给盔甲盾牌上色的技艺没人比得上我,您的父亲琼恩·艾林大人就来此让我打造一副猎鹰头盔,也许我再帮您全身打造一副?鹰隼模样的头盔,威风凛凛的盔甲,最好是上好钢材打造的板甲,然后再是有着蓝色线条的长剑,甚至您的战马我都可以配套来一份,绝对配得上国王之手的身份。” “你客气了,”阿提斯对托布说,走到铁匠的炉锅旁,礼貌地接过侍女倒来的酒杯,后者脸颊微红,露出可爱的酒靥,“我来这里,是信任你的名望。” “名望?”托布·莫特显然有些疑惑。 “关于有些传言,”阿提斯缓缓说,看向托布·莫特,“听闻你是君临的铁匠大师,是钢铁街最出色的铁匠,想到你的锻造炉旁听你传授技艺的学徒成百上千” “那倒不假。”托布·莫特笑出声来,像是哨兵树上开了朵煤炭模样的。“我想让你牵头,帮我带个头,到时候你恐怕就不是君临第一铁匠,整个维斯特洛都会知道你的名号。”阿提斯说,抿了口酒。 托布·莫特眼睛睁大,“大人有事尽管吩咐。” “赫伦堡的兵器厂基本空置,可它偏偏是七国最大的,足足可以容纳三千铁匠在里面不分昼夜打造武器,可即便把整个河间地掏空也找不出三千个铁匠,而维斯特洛最出色的铁匠基本集中在君临,只可惜君临的兵器打造基本拘泥在一家一户的作坊,兵器厂只有三十座锻造炉,只能生产些简单的铁剑铁矛,怕是一座也比不上你这里的。” “铁匠手艺不在多,而在精嘛,这座锻造炉可是能重铸瓦雷利亚钢的!”托布·莫特说,神色又带了些迟疑说:“只是听首相您的意思,要我前往赫伦堡?” “森林之子的城堡?”一旁的侍女惊讶地两眼放出光。 “什么歪门邪道,我在和首相谈正事!别听吟游诗人的疯言疯语。”托布·莫特训斥道。 “是不是疯言疯语,”阿提斯放下酒杯,面带微笑,“得到了才知道。” 托布·莫特舔了舔嘴唇,“但是我在君临已经住惯,这里的订单很丰厚” “赫伦堡不缺骑士,自然也不会缺订单,我打算把兵工厂交给你,由你主管.” “那不就是赫伦堡铁匠的活” “不,”阿提斯笑了笑,“是铁王座下一个重臣的位置,可以受到总主教的圣油洗礼,甚至可以位居御前会议。” “什什么!”托布·莫特瞪大眼睛,他不清楚这位首相是不是在用商人的大饼诓骗自己,但眼前这张饼实在香味太浓,太过诱人。 “想必大人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阿提斯轻轻颔首,走到门边,“你们时间很充足,我希望凭借您的号召力,能有更多的手工匠人抵达赫伦堡,要快,否则谷地、河间地,甚至河湾地的铁匠要提前占了床位,到时候你们就只能睡帐篷咯。” 托布·莫特呆呆地望着他,以至于忘记行礼,等到反应过来时,阿提斯和他的蓝袍子已经离开了房门。 阿提斯骑上马,看着浓厚的夜色,若时间预估不差,金鹰的宣传任务也该做到位,谷地和河间地、王领的吟游诗人和歌手也在到处传播着森林之子与安达尔人重新接续盟誓的传奇故事,这点无数谷地人和三河人已经亲眼目睹森林之子在艾林旗帜的庇护下进入明月山脉的场景,不日便将传遍整个维斯特洛。 他深吸口气,在月色下纵马奔出钢铁街。 (本章完) 第294章 高塔之火 第294章 高塔之火 “扑通!”蜜酒河平静的水面忽地传出破水的响声,泛起一阵涟漪,就好像连带着弥漫在水面的雾气也矫揉起来阵儿波澜。 佩特的视线变得模糊,水漫过他的双眼。 即便如此,他努力睁开眼,越过河边在旧镇随处可见的鹅卵石铺路,盯向伫立岸边的模糊黑影。 炼金术士站在那里。 他成了小偷,把能打开学城每一扇门的钥匙从沃格雷夫博士的银鹿钱袋里偷了出来,递给了炼金术士。 而炼金术士是个杀人犯 他要杀了自己,佩特绝望地想,瞪大双眼,岸边的黑影被河水的波澜掩盖,逐渐远去。 他张开嘴,水呛了进去,可他却咳不出来。 佩特不清楚自己怎么中招,只知道自己学着贵族们检验货币的模样,咬了咬炼金术士递来的金币。 “我不认识你,太好了。”这是炼金术士留给他的话。 “我也不认识你。”佩特得意地对他说,喜出望外。 然后他就倒下,倒在水里。 炼金术士站在岸边,两手合十祈祷。 “无名之辈,敬畏死亡。”他下了水,把尸体捞起。 炼金术士的手掌按在尸体的面部,按着一定频率轻颤。 他撩起兜帽,露出脸。 是佩特的脸. “佩特”拍了拍衣袖上灰尘,朝着学城的方向,大步走去。 蜜酒河的水面沿着旧镇随处可见的鹅卵石街道,向着低语湾延伸,愈发宽敞。 贝勒·海塔尔盯着参天塔上的橙红色火焰,脸上的眉紧皱不止。 “我已经给各大商会发了订单,”冈梭尔沮丧地说,“青手商会答应给我们五十艘舰船,蜜酒河那批人只愿意吐出二十艘来,其余的都是一艘两艘,总共加起来不到一百艘舰船,需要.”他掰着手指,“需要七万金龙,甚至更多。” “金龙不是问题。”加尔斯·海塔尔自信地说。 “对你不是,加尔斯,”冈梭尔难免抱怨,“佣兵的价格比这个还贵,兵器厂这些日子费的钱财顶上三五个劳勃国王!你就偷着乐吧!” 加尔斯皱着眉头,他在财务上向来没有发言权,于是把目光移向兄长。 贝勒·海塔尔还在盯着参天塔上的那团与月亮遥遥呼应的橙火,眨巴着眼睛,思绪显然不在两位弟弟说的事上。 “贝勒!就算你把眼珠子挖出来放在窗台上摆上个几天父亲也不会走下参天塔,那团火也不会变成绿色!”加尔斯激烈地说,喉结上下滚动,沉沉的下巴垫出了几层肉。 冈梭尔顿时有一股恐惧弥漫浑身,惹得他一阵战栗。参天塔的火焰变成绿色,这是海塔尔家族主动宣战或示以战争预警的信号,上一次火焰燃成绿色,还是海塔尔家族扛起绿党大旗率军对抗龙石岛的血龙狂舞时期。 让人不寒而栗的信号,冈梭尔想。“我无法忍受铁种整日在低语湾晃悠,冈梭尔!我需要一支舰队,主动出击,直捣派克城,从海战转成陆战。或者引诱葛雷乔伊上岸,在陆地上死战!这才是我们的优势!”加尔斯即便是平日里说话听起来也有点像怒吼的样子,现如今则更像是在和自己吵架。 冈梭尔挠挠头,“你简直让我头疼.”他的长脸耷拉下来,像融化近软的白蜡。 “主动出击不留后手不是好事,太不谨慎,”贝勒·海塔尔终于移开视线,看向两位弟弟,“冈梭尔,学学君临城提利昂是怎么对付史坦尼斯的,用铁索。” “铁索?”冈梭尔和加尔斯异口同声。 “放出些帆船,我们旧镇可以不需要一支舰队,海上的力量主要依靠雷德温家,而派克斯特伯爵的舰队已经快到了,”贝勒看向冈梭尔,“你从商会买来的,租借来的舰船可以统统舍弃,全部当成诱饵,作为沉船送给贪婪的铁民,一步步把他们引诱到低语湾.再用铁索截下退路,最好是把铁民截为一半,等到雷德温军赶到,他在外,我们在内,里外夹击。” “他们可以从南北两岸登陆,无需进入低语湾啊。”加尔斯指着地图,质疑道。 贝勒点点头,“那样最好,数万海塔尔军不是一群蚂蚁,可以被别人肆无忌惮地砍的!攸伦·葛雷乔伊要是想从黑冠城或者三塔堡登陆,等同于把弱点暴露给我们,是必死的局面。” 他看向加尔斯,“总不能你辛辛苦苦训练的军队,被一群穿着简陋装备的海盗击败吧。” 加尔斯发出一声冷笑,“让他们有来无回!” 冈梭尔钦佩地望着哥哥,他清楚这是自己无法媲美的能力和气质,贝勒是天生的领袖,清楚手下人的性格和特点,逐一运用,发挥他们的长处,规避短处。 “到那时,旧镇坚固的城堡和四面八方的长臂投石车和强弩解决一半想要登陆的铁民,低语湾外青亭岛舰队解决铁民一半的长船,胜利就在我们这里。”贝勒攥紧拳,深吸口气,他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形,即便平日里爱笑的他也不得不严肃起来。 加尔斯坚硬的手臂伸了过来,握住他的手,“别紧张老哥,七神保佑我们。” 贝勒抬起头,冈梭尔冲他微笑,加尔斯眼里满是炽热的胜意,他的弟弟们倒是自信满满。 这并非假话,实际上即便是旧镇的平民也没多少把拥有数百艘长船的铁民放在心上,吟游诗人的嘴里他们是贪婪的海盗,恐怕多数人只觉得再抢几艘商船这场风波就该平息。其次海塔尔家虽说在外战绩并非亮眼,但旧镇几千年的确被保护得很好,少数几次也通过海塔尔的外交斡旋免于战火。 这次,面对落后野蛮的铁民,平民依旧相信学城的圣地,七神的都会能够继续受到神佑,他们回家祈祷的也并非明日的安危,而是钱财的积聚、亲人的前途健康。 冈梭尔走出房门,站在楼阁上眺望海面,蜜酒河的雾气把波光粼粼的河流像是捧在半空,到处都布满月光。而宽阔的低语湾里藏着两个月亮,一个是天上的那轮明月,一个则是参天塔常亮的橙火。 橙火跃跃欲试,好似想要跳出水面。 冈梭尔颇带兴致地注视着它,他从小就爱听吟游诗人的歌谣,甚至远至多恩的歌谣他都耳熟能详,不知不觉,嘴角就轻轻上扬,哼着小调。 水光粼粼,泛出的一圈圈涟漪拨动着橙火的倒影,渐渐晃动,火苗的奔腾清晰可见。 像是要失火的样子,冈梭尔不免担忧,可紧接着,他瞪大眼睛,水中的涟漪陡然映在眼底。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眼底倒映的火光,是绿色,而非橙色! “大大大大哥贝勒!”冈梭尔差点失去重心跌倒,还是身后的加尔斯亲手扶住,才稳住脚步。 贝勒·海塔尔静静望着那团绿火,“备船,我要去参天塔。” (本章完) 第295章 夜长 第295章 夜长 铁民的掠夺者拿下了这座村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维克塔利昂把随身的巨斧取下,放在井边,伸手舀起木盆里的水,刷洗着巨斧表面的血迹,还时不时挥洒到嘴里,润润口吐下。 一旁的村民操着一口他听不懂的东大陆语言,对着水盆指指点点。 维克塔利昂伸出健壮的手臂,犹如灌熊出击,挽住村民柔软的脖颈。 “多学学通用语,伙计。”维克塔利昂倾听着村民脖颈骨折碎裂的声音,直至对方呼吸犹如茧丝吐尽,方才放下。 “收工!”他大吼一声,随行的铁民随即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向停靠在岸边的长船奔去。 离弥林只差一步之遥,维克塔利昂心想,他啜饮几口清凉解渴的水,感受它们从咽喉覆盖肺部,动了动脖子,起身踏上甲板,扶住桅杆,眯眼望向东方。 沃费走了过来,看起来忧心仲仲,但少了只耳朵总是让他呈思考状时显得犹为滑稽。 “有瘟疫,我听一个红袍僧说,”单耳沃费对他说,“一定是血瘟疫,没想到维斯特洛有,这里也有。” 维克塔利昂皱起眉,他清楚血瘟疫的危害,几乎可以毁灭一支军团,但他还是说:“在海水里洗礼,淹神会保佑祂的铁民渡过难关。” “况且,”维克塔利昂回忆道,“村庄里没有得病的状况。” “但愿如此,维克塔利昂大人,但我对这次攸伦的命令”单耳沃费说,声音刻意变得很低,“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无敌铁种号上自从这个号角上船就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 “攸伦的命令从来都带着毒药,他就喜欢玩这些女人和太监才玩的把戏!”维克塔利昂说,他赞同手下的说法。 从攻伐盾牌列岛之后攸伦让他开船前往遥远的东大陆去见龙女王,他就从未安过好心,借助盾牌列岛的分封瓦解了自己最得力部下间的信任,让他们为几座破岛争得死去活来,况且河湾地的军队迟早会夺回去,这是必死的局,可那四个蠢货照样中招,被人抢了岩妻还帮忙暖着被窝,简直可笑! 哼!维克塔利昂轻哼一声,攸伦要他把东大陆的龙女王讨过来给他做岩妻,笑话,自己绝不会帮攸伦帮到底,他要自己迎娶龙女王,他才是铁民真正的王。 “那个深色皮肤的女人,”单耳沃费说,“那个妓女,我怀疑是攸伦的间谍,就像君临太监手底下的小小鸟一样。” 维克塔利昂摇摇头,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间谍又能怎样,我们远在千里之外,而攸伦还在维斯特洛。” 单耳沃费点点头,“看来是我多虑了” 维克塔利昂挽住他的肩膀,拽着走进船舱,从桌子上抢块肉,塞进沃费的嘴里,“好好享受这一切,马上就要让兵器饮血了。” 他转过眼,看到挂在墙上,无人问津的龙之号角,攸伦的嘴脸似乎又浮现在墙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微笑,望着自己。 去死吧,维克塔利昂不屑地想,他绝不会成为攸伦的一颗棋子,他要带着手底下这五千掠夺者,亲手帮助龙女王解决她在弥林的敌人,然后光明正大的迎娶她,驾驭她的龙,返回维斯特洛,摧毁攸伦的海石之位,再给自己重铸一个,象征着铁民新的领袖,新的未来。 “大口吃肉,这些都是战利品!”他大吼,“然后朝着弥林进发!”维克塔利昂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转过身,走进自己的船舱,看见坐在床边的深色皮肤妓女,伸手翻过她的身,从后面要了她。 玛格丽关上窗户,却听到侍女在外面叫唤。 “怎么了?”她心生疑惑,走到门前,右耳贴近门扉,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铁门已然打开,伸手挡在门前的御林铁卫曼登·穆尔朝自己歉意一笑,开口说声“首相来了”便关上了门。 阿提斯·艾林的脸庞出现在视线里,让她既欣喜又惶恐。“首相大人.”玛格丽平稳下心情,镇定地说。 “乔佛里国王身上发生了什么?”阿提斯开口问,“你,或者提利尔家,是否知道些什么?” “他,他病了,病得不轻,”玛格丽迅速反应过来,心里的恐惧又添了一份,相比于可知的阿提斯·艾林,她更对未知神秘的无面者感到恐惧,况且,祖母还没有给任何指示。 “首相不是去看过了吗?”她问,化被动为主动。 “是,”阿提斯的脸上依然挂着怀疑,但玛格丽并不清楚这是真正的怀疑还是阿提斯伪装给她看的,“我的确进过国王的卧室,也面见过陛下,时间真是神奇,把一个.活泼好动的国王变成了这副模样。” “还有,我很好奇,”阿提斯说,“王后为什么非要和国王分居呢?” 玛格丽仿佛失了声,默默伫立在原地,愣了片刻才说:“这如果是首相闯进我房间的理由,怕是有些失礼,况且,七神还未见证这场婚姻,并不急于圆房”她说着,两手相互摩挲着,高昂起头。 阿提斯深吸口气,端详着玛格丽的神情,似乎想从中揣测出些信息,但他最后放弃了,而是点点头,“失礼了王后陛下,我来此并非只有这一件事。” “什么?” “我一向敬重提利尔家,敬重河湾地的贵族,”阿提斯缓缓说,“并且我清楚从这场纷争开始,罗柏南下,再到和史坦尼斯的争斗,提利尔家始终没在战争的中心,我想有个契机,与提利尔家结盟。” “啊,”玛格丽不禁笑出声来,她看向阿提斯,一阵恍惚间似乎他还是曾经的大男孩,“我无法代表提利尔家,你应该去找我的兄长,或者,更重要的,我的祖母.” 笑声同样发出,只是并不源自玛格丽,而是阿提斯,他的笑声爽朗,以至于玛格丽不清楚究竟意味何为。 “我猜是王后陛下低估了自己的份量,”阿提斯说,他看向玛格丽麋鹿般迷人的双眼,靠近一步,“不要把自己当棋子,我并不认为荆棘女王可以代表高庭,也不认为梅斯公爵足够有魄力,但是他的王后女儿,则完全不同,”他欣赏地看向玛格丽,“至少在君临,甚至在河间地、谷地,提利尔家最有力量的发声源自于你,玛格丽” 玛格丽怔在原地,她一向把自己的定位理得很细,也很轻,她就是祖母放在君临用于提高家族地位的棋子,需要扮演的角色也莫过于此。 “你可以告诉高庭,我不相信老奶奶老爷爷,但是我相信王后。”阿提斯说,嘴角上扬,眼里满是信任。 “所以说”玛格丽迟疑地说。 “能代表高庭和鹰巢城谈条件的,首先是你,其次是梅斯公爵,至于其他人,我,阿提斯·艾林,没有听说过。” 两人沉默良久,直至阿提斯打破寂静。 “若是想好了,”阿提斯转过身,“随时寄信给我,商讨细节和各自的筹码”他的表达够直白,如今维斯特洛保存实力的只有几家,除了铁民还在作乱,陆地基本形势已定,已经到了最后摊牌分赃的环节,再藏着掖着意义已然不大。 就在他离开的前一刻,臂膀却被一双清凉的手握住。 “阿提斯,”玛格丽说,咽了咽喉咙,“你叫我怎么信任你?” 阿提斯皱起眉,但王后的唇已经吻了上来,湿漉漉的,河湾地特殊的香水味还弥漫齿间。 (本章完) 第296章 魔法师与龙蛋 第296章 魔法师与龙蛋 羽笔蘸上墨汁,着色于纸面,马尔温博士看着笔尖戳破个小洞,淡蓝色的墨水在纸面上绽成个小,顺着博士专用纸上的细纹,染出栩栩如生的各种图案。 拉蕾萨在一旁抱着本厚厚的书在看,封面的通用语赫然写着“失落的书籍”几个单词。 但他的眼睛却翻过书,好奇地望向马尔温博士的书桌。 马尔温博士伸起懒腰,露出他标志性的红色牙齿,这一排排像极了红狐狸卫士在他的嘴巴门口坐在团上阅兵,红里透白。 “牙疼啊,牙疼.”马尔温博士抱怨道,他甩着胳膊,使出了要把牙给拔出来的劲,站起身,伸长他公牛也无可比拟的粗脖子,把窗户打开,蜜酒河和低语湾的水雾味扑面而来,很快就布满整间屋子。 这就是酸草叶嚼上瘾的代价,拉蕾萨心想,他捧起书,只在封面上方露出两只眼睛。 正想着,马尔温抽开抽屉,从中掏出个铁盒,里面掺乎着香草和引人沉醉的酸甜味,拣出几片,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拉蕾萨放下书,小心翼翼地合上,朝马尔温博士书桌上一瞅,墨水染成的图案刚刚还很模糊,此时已经十分醒目。 龙,拉蕾萨轻声念出那个单词。 说出这个词后,马尔温博士忽地浑身战栗,颤了又颤,瞪着眼睛看向窗外。拉蕾萨以为博士又发疯了,但就在余光把高塔下的景象收进眼底时收回了意见。 一艘挂着葛雷乔伊新旗帜的铁民长船正迅速朝着蜜酒河的入河口进发,却在半路陡然停下,船体的前身破裂,肉眼可见地飞溅出不知多少块碎片,旧镇守备队的士兵立刻从河口两边雄踞高坡的小型堡垒里投射强弩和石块,拉蕾萨从头到尾只看见三两个铁民掠夺者在甲板上稍露脑袋,其余人都还没见着就已经葬身河底。 “安布罗斯那老家伙恐怕有喜有忧,”马尔温博士扶了扶他看上去有些别扭的鼻子,早在多年前他鼻子就断过一次,接下来十几年又接连断过好几次,“解刨学怕是这些天都不怕没有尸体材料,低语湾那群胆小鬼不敢进,但蜜酒河漂浮的铁民尸体怕是好几日都打捞不完,拉蕾萨,我看你钥匙感兴趣,趁战火还没殃及旧镇内部赶紧去拖过来几具。” ‘我只对历史,还有神秘学感兴趣,’拉蕾萨摇摇头,又补充一句:“只是目前感兴趣,不包括过去,也猜不到未来。” 马尔温博士听到这里像是听到了几百年没听过的笑话,捧着腹昂头大笑起来,笑着还不忘指着自己,“你这小鬼,学究味越来越浓咯!真不该让你跟着其他博士瞎混,在学城染上了太多坏习惯哈哈,真到了要使出真本领的时候,你还敢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为了真理,当然可以咯,”拉蕾萨没有否认马尔温言下的讽刺,从抽屉里翻出博士还未完成的论文,“这篇你真敢在学城发吗?在海塔尔的眼皮底下?” 倏忽地,马尔温脖子变得通红,摸上去怕是还很烫,他一把夺过论文,嘴里念念叨叨:“别以为我这把老骨头和那群只谈技之实用不问真知本质的臭博士臭学士一样,我向来不觉得海塔尔和学城能是分开来的” “龙祸,”拉蕾萨念出关键词,他玛瑙色的眼瞳时不时在马尔温手里的一沓论文上转悠,“你想写出个没证据全是推测的论文?” “所以不发就不发,审核的那群学士也都不算是什么博学之辈.”马尔温摸了摸他石板一般硬邦的下巴,似乎还进行了一番思考,“对!”他敲了敲手,“就是一群.”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拉蕾萨毫不留情,“我前些天还看到佩特给你买酒呢。” “佩特?”马尔温傻了眼,“哪个佩特,噢~那个想拿到天文学项链的学徒啊,太蠢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我是出题人的消息,就想来贿赂我,哈哈哈哈!” 拉蕾萨摇摇头,“一丘之貉,”他伸腿朝后一勾,勾住凳腿,朝后一坐,“所以,”他问,“你对龙祸的调查有结果吗,真和学城和海塔尔有关?” 马尔温叹了口气,“只是猜测,猜测哪有真不真、假不假的说法。” “我的猜测比你更大胆,”拉蕾萨说,“海塔尔家族秘密太多,他庇护下的组织就好像高塔的阴影笼罩着的骑士一样,都自身难保。” 马尔温没有作答,他抿住嘴,看着拉蕾萨,“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去赫伦堡。”拉蕾萨眼里没有惊讶,“找森林之子?”她明知故问。 马尔温博士点点头,他又从铁盒子掏出几片酸草叶塞进嘴里,嚼了又嚼,“你看到旧镇的画展里那些画了吗?阿提斯·艾林和森林之子握手言和,继续履行旧日盟誓,七神在上,我肯定要去见见世面,要不然这神秘学项链,戴之有愧。” “另外,”博士低眼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也要为一些事,去做个求证” 拉蕾萨忽地发出声,“赶快!”声音清脆有似女音。 听到他的声音从原先被炊烟过滤后的磁性嗓音忽然变成这种,马尔温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说着:“什么?我没听清。” “你要快点,”拉蕾萨恢复了嗓声,“我看这旧镇,很快就要战火纷飞了”他如柚木一般黝黑的面容对上窗外薄薄的暮色,一股神秘感涌上马尔温的胸口,他一直觉得这孩子比看上去要厉害得多。 尽管已经很厉害,但依旧像谜一样,一如他谜一样的身世——多恩的父亲,盛夏群岛的母亲,除此之外,拉蕾萨再未透露更多。 “龙已经复活,玻璃蜡烛也已经点燃,差不多了,就算海塔尔家族还想藏着些什么,都藏不住。”拉蕾萨喃喃说。 听这话就像是在诉说谜题,和他之前说话的语气一样,只是拉蕾萨习惯于说些无人能解的谜题,答案也只能坐等时间后续。 不愧是“斯芬克斯”啊,马尔温心想。 赫伦堡,五根手指头最粗壮的一颗下面,也就是恐怖塔的底部,一环矮矮的低墙围绕,巨大的心树坐落其中,上面戴蒙王子留下的痕迹还在,甚至看不出是旧痕迹。 数十位森林之子围坐,中间是一潭血水,覆盖松软的土壤,沿着缝隙,包裹心树的根。 天蓝色的龙蛋安放在心树旁,血水漫过。 “国王,祭师,孕妇,无数人的血与肉”为首的森林之子眼中含泪,“这是魔法的代价。” “这里到处都是啊”盘坐在一旁的森林之子搭着腔,面带恐惧地环望着周遭,赫伦堡一堆如同幽魂栖居的黑墙暗瓦包围着他们,就好像无数蒙屈的灵魂盯着他们。 看着神木林里森林之子攒动的身影,梅丽珊卓站在塔楼的一处窗后,原先这里没有窗,阿提斯的工匠修好它,玻璃透亮,她的一双眼睛静静观望。“足够了”她说。 “接下来的事,”森林之子说,“我没法做,我不忍心做.”说着还哭出声。 蓝袍子走上前,取代了森林之子,手里拿着火把,扔向血池,扔向心树。 大火弥漫,心树泣血。 龙蛋稳于其中,蔚蓝色折转有如针张的龙麟。 (本章完) 第297章 长船与巨舰 第297章 长船与巨舰 攸伦的嘴唇又变成了蓝色。 阳光曝晒有如毒箭穿身,毒素嵌于皮肤与肉的连接处,褪皮、溃烂,再干瘪。 “扑!” 一阵凉水扑在身上,伊伦又变成了“湿发”伊伦,他垂着眼看向侧方,法莉亚·佛脑袋溜溜地靠在桅杆上,嘴唇发白,看起来病怏怏的。 伊伦没有选择和上次一样冲攸伦呼救,这个疯子来到船头,看到这可怜的女人之后却癫狂地在笑,然后女人就被拖入了船舱,只一夜后,她回到船头,噎着喉咙,说不出话,但精气神却又好了太多。 攸伦也会救人,他为什么要反复折磨人? 伊伦叹了口气,答案不言自明,就像他小时候的遭遇一样. 回忆里的那扇大门,还有生锈铁门后的尖叫声,他身子抖了抖,在炙热的阳光下打了个寒颤。 魁尔斯的男巫跪在湿滑的甲板上,蓝色嘴唇蠕动着,拱着双手向踢倒他的人求饶,后者拿着匕首,面色冷漠地看着他。 没用的,伊伦心想,这艘船上的人都没有舌头,安静地不像是铁民的大船。 他的手扼住男巫的下巴,强行撑开,匕首朝里一划,鲜血一时喷涌激流,洒遍周围的甲板,一团肉吐了出来,令人意外的是,男巫的舌头不是蓝色。 假巫师?伊伦心想,攸伦把男巫抓起来,把他这个淹神祭司抓起来,他还见到七神的修士与红神的红袍僧同在一块被绑在甲板上,后来又被拖拽到船舱里。 攸伦真要弑神?他疯了?! 伊伦苦笑,他本就是疯子,只是这种事连疯子都想也不敢想,他却似乎真要去做。 不可理喻!无名的烈火涌上心窝,攸伦想弑神,他拖着残躯也要和他拼命! 逝者不死!逝者不死!逝者不死! 伊伦抬起头,后脑勺靠在船头,淹神给自己提过醒,他过于尊崇铁民的传统,坚持公正,选择不干涉选王会. 坠入万丈深渊都无法弥补的罪行,伊伦头敲着船头,一下两下,头部一阵眩晕,他连自杀都没了力气。 维克塔利昂.你在哪? 维克塔利昂在千里之外的弥林城脚下,大海将铁种的勇猛推上前,长船顺着推岸的浪潮直冲向庞大的魁尔斯舰队。 “一堆小木船来打我大军舰?”甲板上的奴隶主军官,透过望远镜片,不屑地撇了撇嘴,“怕是还没上船,就死在我军的箭下,哪冒出来的野蛮人?看上去就浑身臭。” 奴隶水手和士兵还未能反应,铁民掠夺者的钩索就已经翘上了甲板,一个个身着轻甲,头戴黑色弧半盔的铁民士兵就已经跳将上了甲板,他们单手持着木柄斧头或者维斯特洛制式的长剑,劈头盖脸挥舞起来,劈砍向周遭还未平举起长矛的魁尔斯奴隶。 “噼啪!”长矛的劣质柄折断,“嗤啦”的撕裂声从魁尔斯奴隶的身板里传出来,铁民的飞斧直直地插进奴隶兵的腹部。 奴隶主军官的首级扑通跌落海里,漂浮在战舰底部,成了战役的亡魂。 “杀!!!” 铁民一拥而上,数十艘长船穿梭在近百艘战舰的中间,缺乏作战经验已经几十年未与海盗交过手的奴隶主各舰军官慌乱地指挥着战舰,投石车的长臂不知所措地到处窥视其余的友舰,盯着灵活移动的长船,纷纷而出的投石像在魁尔斯战舰的巨兽群里撒了一把致命沉重的石灰。 “轰隆!!!” 铁民嚣张离去,魁尔斯舰队不战自乱。 维克塔利昂沉默地望着铁民的厮杀与怒吼,细细观察魁尔斯舰队的现状。 都是大船,连本该做侦察舰的未编队船舰都是大船。 暴殄天物,维克塔利昂轻蔑地想。 长船有如一只只撕咬巨兽血肉的行军虫蚁,攀附在魁尔斯战船的皮肤上,露出贪婪的口器,吸附巨兽的血液。慌乱的魁尔斯人只能拿出陆地上的些许本领,刀盾手齐齐上阵,想要围堵人数不多的铁民掠夺者。 可这个铁民在维斯特洛看得太多,河湾地的笨重骑士可比这群奴隶组成还半裸着的刀盾兵有组织得多。他们手脚并用,巨斧接着圆盾,长剑配着短矛,灵活地掩护,默契地配合,不断有勇士穿插在未成型的刀盾兵内部,尽管先行者必死,但魁尔斯好不容易在湿滑的甲板形成的阵型被轻松打乱。 更多的铁民掠夺者从四面八方攀爬而来,上了战舰的甲板,投矛和飞斧向天上高昂嘶叫的海鸟一样,窜入魁尔斯人的天空。 “行了,”维克塔利昂挥挥手,脚下的无敌铁种号开始微微颤动,顺着海浪,如刀刃的船头迅速截破海水蔚蓝的血肉,溅出白沫般的血液,直指魁尔斯大而无用的战舰,“行古道,砍翻这群异族!” “杀!!!” 擂鼓敲响,掠夺的军号响起,铁舰队全力扑向后方溃败却无处可逃的魁尔斯舰队。 青亭岛的巨舰窥探到了铁民的长船。 “他们在哪?”派克斯特·雷德温伯爵问前来增援的冈梭尔,旧镇老翁的九子,所谓的旧镇舰队的指挥官。 “在低语湾,一个没走,除了几个不要命的掠夺者,”冈梭尔说,他指的是这些天冒死试探旧镇防线的铁民,“他们的长船连低语湾入河口藏在河底的铁柱都没察觉,一股脑地使劲冲。” “你是怎么出来的?”派克斯特看样子有些狐疑不决,“我在青亭岛收到你们的信,不是约定好把铁舰队剿杀在低语湾里吗?” 冈梭尔耸耸肩,“这不是跑了吗?”他指了指低语湾附近的海图,“也许攸伦·葛雷乔伊并不像他兄长一样冲动,还是有点脑子,自知不敌强大的青亭岛与旧镇联合舰队,从低语湾溜回去了,怕是要回盾牌列岛。” 派克斯特眯眼盯着冈梭尔半晌,笑了笑,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我与铁种也算有点过节,当初也打过几场仗,他们也许会后撤装作诱饵,引诱人追击,但绝不会畏怯对手。铁种是疯狂的,你要铭记。” 冈梭尔轻轻点头,他承认伯爵说得在理,不过还是吁了口气,“他们总算从低语湾跑走了,旧镇的商人天天来,哭丧撇个脸,海塔尔重视每个人在旧镇的利益,肮脏的铁种这么折磨我们,这让我做一位合格的海塔尔都难。” 派克斯特别过脸,盯着海图,许久没有说话。 “伯爵?” “海洋很宽阔,攸伦·葛雷乔伊不是想跑。”派克斯特说。 “那他想干什么?” 派克斯特下垂的肩膀挺立起来,“他在寻求决战,海上的决战,铁舰队与青亭岛舰队。” “还有旧镇的舰队。”冈梭尔忙补充道。 伯爵没理他,他压低身子,“他要决战,我就给他。” “啊?” 派克斯特吩咐手下:“在旧镇补充全部的补给,给我扑向后撤想要逃到他们侍奉的伪神怀抱的懦夫铁种!” 声音直透空气,震得冈梭尔·海塔尔脑袋嗡嗡。 (本章完) 第298章 血祭与海怪 第298章 血祭与海怪 “风变大了.”冈梭尔·海塔尔从舰船的踏板上跳下,站立未稳,用手揪住被突如其来的风掀起的烟灰色披肩,后知后觉地看向旧镇警备队高竖起的海塔尔家族旗帜,燃烧着烽火的白塔在风中凌乱,好像要坍塌一样。 派克斯特眉头紧锁,侧身对着冈梭尔,同样遥望着在高空里撕扯的海塔尔旗帜,头上的仅剩的几丛橘黄色头发贴着头颅,像极了窝在丘陵荒野上匍匐不敢冒头的野草。 “朝北的风,这么大?”他朝冈梭尔走来,嘴里喃喃自语。 “不是正好,对我们的舰队追击亡命北逃的铁种有利。”冈梭尔朝派克斯特伯爵讨好似的笑笑,引领伯爵走出港口。 除了风能吸引伯爵的关注之外,派克斯特还时不时问着冈梭尔关于海塔尔伯爵的事,大抵是看到参天塔上数百年没燃烧起的绿色火焰才频频询问,想了解冈梭尔父亲的近况,以便下面的礼仪交涉。 冈梭尔却摇摇头,“父亲还是那样,旧镇现在还是在我兄长的管理之下,绿火燃烧之后,贝勒甚至连参天塔的门都被进去,”他抬起头,用手挡住被风卷起的头发,看着参天塔顶阴森森的绿火,“父亲怕是旧镇老翁的名头以后很难脱掉了。” 派克斯特看着年轻的后辈,眼里有了些异样,此后便一声不吭,跟随冈梭尔乘马一路穿越街市,到了旧镇里的城堡。 风好像在攸伦的两手间乖乖服帖,攸伦总能得到他想要的风向。 果然,攸伦是淹神的叛徒,他投靠了风暴之神,用血肉献祭风暴,换来舰队需要的航向。伊伦越想越觉得悲哀,可双手垂垂落地,身体疲软,他对攸伦所为完全无能为力。 攸伦站在自己的身旁,不足半尺之距离,手里拿着酒杯,伴随着桨官的鼓点轻轻摇晃。 伊伦明白,它这里面是夜影之水,是他之前看到的被宁静号水手俘获的魁尔斯男巫常常随身携带的饮料。 都是邪神!他心里痛骂。 “我们,我们到哪了?”伊伦张开干裂的嘴唇,望着视他为无物的攸伦。 后者发出瘆人的笑,“到了它们最喜欢的地方。” “它们?” 攸伦摇摇头,斜下眼睛,看着轻微挪动身体的伊伦。 “我亲爱的弟弟,我最爱的弟弟,我的家人,我应该保护的家人”攸伦蹲下身,蓝色嘴唇已经接近到近乎要亲吻伊伦的地步。 “攸伦,”伊伦挣扎着说,声音如同从空气里抽丝,“这场战争必败,你需要.” “你的话太多了。”攸伦的匕首已至,冰冷的触感从舌尖传至脊背,一瞬间伊伦只感觉背部有股酥麻的错觉。 血与疼痛都不及震惊来得快,伊伦还未瞪大眼睛,舌头已经不属于他,掉落在地上,犹如旱死的海鱼粘在甲板上,只剩瞪圆的眼睛。 “呜呜呜!~”巨大的号角声也在此时响至,在海的中央掀起涟漪般传至每艘战舰。 “没死吧弟弟?你暂时可不能死,不能死,”攸伦用手挪动伊伦的脸,左挪挪右挪挪,仔细端详他痛苦的脸,微笑道:“够坚强啊伊伦,不愧是淹神的祭祀,不知他有没有告诉你海石之位究竟该传给谁?” 维克塔利昂!维克塔利昂!维克塔利昂!~伊伦在晕死之前,口中无法拼出完整的单词,只能呻吟着,撕裂喉咙,呛出血,若血能写字,维克塔利昂的名字应该布满他身前的甲板地面。 “维克塔利昂?”攸伦笑道,把身子靠在黑铁少女雕像上,一手捧在胸前,像是握着风,右眼的眼神飘忽,深蓝色像是变成了深色,注视着远方,思绪看来也是,“他可是一直在兢兢业业,忠于我的命令.”“呜!呜!呜!”号角声降调转声,宁静号巨大的黑帆收紧,船头开始顺着风调转。 “真快啊。”攸伦感叹道,青亭岛的舰队前哨已然向后方发出示警,深蓝色船帆随着舰船转向侧身,层层叠叠的战舰船帆构成了深蓝色的海上汪洋,象征着雷德温家族的无数枝葡萄藤在这汪洋中舒展开,扑面而来有如海浪。 攸伦的微笑再次挂在嘴角,对身边的水手吩咐:“把我们请过来的七神修士,男巫,还有红袍僧,这些神的奴仆,拉到甲板上。” 他走到奄奄一息的法莉亚·佛身前,“漂亮的脸蛋,”他深深吻住法莉亚的唇,用牙齿咬下上面的死皮,“诱人的唇,”攸伦松下嘴,手摸着她隆起的腹部,“这里一定是个男孩,亲爱的。” 法莉亚没法说话,只是呜咽着,泪痕又重了几分,摇着头,浑身颤抖,脸上满是恐惧。 “不要怕,我怎么会伤害我的孩子呢?”攸伦亲了口她的额头,站起身,微笑地转身,手轻轻一挥,宁静号的水手持着短矛一个个站在各自的位置,身后的士兵把修士、红袍僧等一众教士祭祀捆绑着拖拽出来,扔在手持短矛水手的前方。 青亭岛舰队的呜咽声,鼓点声已然阵阵,无数划桨破水的声音漫漫压上,舰船上的投石车已经装满火石和陶罐,虎视眈眈睥睨攸伦的铁舰队。 攸伦站到弟弟的身前,用辣椒水把他浇醒,“伊伦,”他两手贴在伊伦的两颊,“游荡东方这么多年,只有维斯特洛人见到宁静号的旗帜不会害怕,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不了解。” 伊伦浑浑噩噩,浑身像是爬满了水蜘蛛,啃咬着他的皮肤,他无法说话,只能盯着攸伦的眼睛。 后者贴近伊伦的耳朵,“巴隆,你记得吗,我们的大哥,伟大的铁群岛与北境之王,铁民真正的领袖” 伊伦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伸出手,靠近攸伦的脖颈,他想要掐死他 攸伦的嘴角扬起弧度,“巴隆是我杀的。” 言语轻轻飘飘,像是耳边拂过的风,但不是痒痒的,而是从耳洞直戳心扉,捅破了他的胸口。 攸伦的匕首,也几乎在同一时刻,刺进伊伦的胸膛。 血,血淋淋地流。 无数的血,来自短矛戳入甲板上教士胸膛的创伤,七神的鲜血、红神的鲜血,包括伊伦他自己,象征淹神的鲜血数十条涓涓细流汇聚,覆盖整片甲板,冒着一个个血泡。 怀着孩子的孕妇——法莉亚·佛的腹部被硬生生戳出个洞,她两眼已被挖出,眼球突兀地滚落甲板。 攸伦啜饮夜影之水,两臂张开,面向青亭岛的舰队。 海底深处,水流在激荡,岩石在震动。 “什么?”派克斯特从空气中嗅出了不对劲,警惕地问。 “大大人,”侍从结结巴巴,“船,船在摇晃。” 有着无数吸口的触手,攀附在船身,木板被击碎,桅杆被缠绕。 “海怪,海怪!是海怪!”有一士兵是渔夫的儿子,把他从小耳濡目染的传说迷信一口道出,只是此时不再是夜间故事,而是现实! (本章完) 第299章 龙 第299章 龙 阿提斯握着弥赛菈的手,感受丝绸手巾下传递的温度。 百炉厅已空无一人,窗外阴风飕飕,幸好铁门紧闭,否则炉火的温度不时便要消散。 太后的棺柩安静地躺在主厅长桌的前侧,依挨赫伦堡公爵的座椅。 棺柩打开,瑟曦·兰尼斯特两手叠于腹部,两块涂绘着眼睛图案的圆滑石头压在她的眼睛上,给苍白的脸平添了份滑稽和荒诞。 弥赛菈的脖颈僵着,两眼始终没有移走,飘忽在一个地方,似乎少了些神,只是个提线木偶站在那儿,还需要阿提斯的搀扶。 “弥赛菈,”阿提斯轻声提醒,“你已经站了太久,回房休息吧。” “不,”弥赛菈的声音轻柔但坚定,眼里刚刚还没泪,向阿提斯说出口时却忽然湿了眼眶,晶莹的泪在里面打转,“让我待会吧。” 阿提斯没再坚持,伸出手臂把弥赛菈挽进怀里,沉默不语,只是任由怀里的弥赛菈哭泣。 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刻意绷着神经装作坚强是不智的强求。 他得想点办法,让弥赛菈放松下来,至少在此时当个自在公主,以后也可以是个快乐的女王,而不是让她总是自以为是被当作一个政治的筹码和棋子来活。 阿提斯抚摸着弥赛菈还未完全褪色的黑发,“我想看你的金发了,以后没必要再找梅丽珊卓染发,我的公主。” 弥赛菈在他怀里微微一愣,略微昂头,怔怔地看了他片刻,伸起脖子,在阿提斯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不再说话,头靠在胸前,闭上眼,任由泪痕修饰两颊。 赫伦堡除了高耸于顶的五座塔楼依旧是扭曲畸形的黑色手指头模样,从外观看依然是一副怖人的模样,但城堡其余的区域在无数从河间地以及谷地王领来的手工匠人打理下变得井井有条。 尽管托布·莫特还没把君临的铁匠成批带来,但三河之地的蹄铁匠、器具工匠还有掌握刀剑链甲铸造之术的铁匠已经进驻了赫伦堡大大小小长期无人居住的房间、塔楼、藏室。 百炉厅的火炉只剩下一半之数,当初在这里招待比武大会参加人员时放置了接近一百座炉子,而今只剩下三十五座火炉,其余的均被移走,放置在五座塔楼以及中间诸多建筑的某些室内。 厨房是栋巨大的圆形建筑,相当于临冬城的主厅大小,半球形的房顶之下都是厨房,四五十个厨子在里面忙碌,更多的则在赫伦堡外的军营里,除了为驻扎在这里的数千兵士提供食物,还需要随时随地被蓝袍子送到国王大道渐起规模的沿途酒馆。 想想当初塔尔斯家族在赫伦堡最后居然沦落到只有一个厨子的窘迫地步,相比于无比庞大的赫伦堡,实在让人不解。 把弥赛菈送回房间后,阿提斯绕过流石庭院的一具具侍从训练用的假木人,通过神木林外的一圈矮墙,看着龙蛋与心树一同在火海中燃烧沸腾。 “每逢冬天,心树上的十三道漆黑划痕就会流血,这个冬天开始流的血是最多的,”赫伦堡总管在他身旁侧身走过,嘴里喃喃自语,这个胖老头冻红了鼻子,两颊像是醉了酒,像是来这里取暖。他望着火海下的那潭血水,“幸亏不是真的鲜血,不过红袍女倒是又把几条水蛭丢了进去,不知里面吸的是谁的血。” 总管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只身伫立在神木林的矮墙边,默默注视,直到阿提斯走过他的身旁,后者的余光才瞥见公爵昂贵的蓝色呢料大衣,新月猎鹰的图案绘制在披风上。 “公爵!”总管吃惊地蹦了一跳,像是坐地起弹的胖弹簧,他摸了摸鼻尖,“失礼了,我没见到您” “不必多礼,西蒙,”阿提斯说,目光没有从龙蛋上移开,沉吟片刻,冒出句疑问:“龙,真能出来吗?”“您看,”西蒙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周围,“心树的影子几乎覆盖了火,这是您的缚影士干的活儿。” 阿提斯扬起眉毛,抬了抬头,“难道不是赫伦堡的塔楼太高了吗?” 西蒙顿时噎住,支支吾吾,“这个,这个,我想说,公爵身边的能人异士这么多,龙虽是稀罕动物,但想必是能孵出来的,我是怕.”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龙张开两翼遮天蔽日的身影,眼中的惧意愈甚,“世人都知道龙是神,只有坦格利安能够驯服,东大陆也有关于龙的传闻” 没等他说完,绿人学士“红蔓”走了过来,踉跄着跨过碎石块,“梅丽珊卓女士会点血魔法,但这不够。” “什么意思?”阿提斯问。 “红蔓”吁了口气,“当初瓦雷利亚人只是群住在环形火山群旁的游牧民族,在十四火峰发现了龙,并不知道为什么掌握了驭龙的办法,只知道这是种邪恶的血魔法,需要源源不断的血祭,最后瓦雷利亚人居然把自己的血脉和驭龙相绑定,条件无二,龙之号角让龙听话,血魔法让龙与人融合。” “这是你的猜测?” “合理的猜测,您的红袍女也相信。”森林之子指向后面,梅丽珊卓的红色靓影出现在火旁,目光迷离在火中。 阿提斯看了看心树延伸的藤蔓和盘结交错的树根,心树周围火势极大,但却没有沿着树枝和藤蔓到处蔓延,这一定是梅丽珊卓的作用。 “所以,”阿提斯皱起眉,“我们需要一个精通血魔法的魔法师?” “红蔓”点点头,“孵化的仪式很合理,我确信龙蛋迟早会孵化,北边的漫漫长夜已然逼近,赫伦堡周围未竟的幽魂又被心树滋养了这么多年,国王的血在这里有许多,甚至心树上那十三道划痕还有坦格利安的痕迹,我们在千面屿看着当初那个女巫”他支棱了一下,似在回忆。 “赫伦堡的女巫?”阿提斯想到书中所写,“亚丽·河文?” “感激不尽,您真博学,”红蔓的眼睛张得很大,眼里有些钦佩地看向阿提斯,“亚丽·河文希望孕育出她的坦格利安孩子,在赫伦堡做了好多实验,血魔法的痕迹很多,这也是龙能孵化的原因,但要驯服,要它服从艾林的血脉,怕是,还不够。” “谁会血魔法?”这句疑问从总管西蒙的嘴里冒出,但所有人的注意全部被火焰里发出的嘶鸣声所吸引。 天蓝色的龙蛋顶部向下延伸了裂痕,壳的碎片落在火里,一颗有着幽蓝色鳞片和棱刺的脑袋从中冒出来,张开有着些许尖牙的嘴,朝天上嘶鸣。 龙! 马尔温赶着驴车,扬着鞭子,嘴上哼着小歌,就一如他在亚夏城内的黑色灰烬河边溜达时一个模样,只不过那时候没有驴车,所有动物进入亚夏城都无一例外的惨死,似乎只有亚夏城外阴影之地的畸形物种才能在这片土地生存。 他“嘶”了一声,手指忽地被什么尖锐东西划破,一滴鲜血流了出来。 “哈哈!”他笑了笑,这和当时从亚夏离开冒险去斯泰亚城是一个情景。 这代表着好运,马尔温心里想。 (本章完) 第300章 海战 第300章 海战 触手巨大的脓疱就在眼前,派克斯特的橙黄色发丛也在刚刚的厮斗中被扯下一角,血淋淋的皮在脑后被揭开,他摔倒在地,看着触手朝自己靠近。 “伯爵!”一声喊叫,侍从持着剑冲了过来,一剑砍向伸长的触手,黏稠的血泡一下炸开,将蛰伏海底不知多少年的脓汁挥洒到侍从的脸上,温度极高,像是沸腾的蒸汽一般一涌而上,顿时侍从的脸就变得通红,他痛苦地丢下剑,捂着脸,撕扯着嗓子。 另一条触手砸过来,侍从的身体被轰然掩盖。 整个过程不超过数十秒,派克斯特挣扎地站起时就看见自己周围雷德温家族的亲卫一个个中了突如其来炸起的脓汁,然后被重重的触手砸扁。 他拎起剑,朝后奔去,大声疾呼:“不要慌张,用箭矢,用火!烧死这些海怪!” 但传令官的嘴巴已经连同他的脑袋齐齐被缠绕的触手捏碎,战船的船身也在一点点破裂。 “伯爵!快走,用小船离开!”一名桨官跑了过来,用盾牌的尖处拼命砸向甲板还在扑腾生长的一条小触手,这是刚刚被亲卫砍下的一条。 派克斯特扭头看向船的另一面,雷德温的水手用火把驱散着从海面伸出的触手,炙热的火焰甚至烧着了条还在活蹦乱跳的尾巴,在派克斯特的眼皮底下一点点丧失生机,黏在船的甲板上扑棱支棱两下,彻底不再动弹。 “走,”他呛声道,连续咳嗽了几声,“把船烧了!把船烧了!快!” 雷德温舰队的混乱依旧,但忠诚的亲卫却还在执行伯爵的命令,数十名的亲卫手持火把,烧掉了桅杆和船舱,把藏匿的物资一烧而光。不知是畏惧火焰还是体力不济,除了攀附在船身左侧的几条大触手,延伸到甲板的无数条的小触手纷纷退下,逃遁到海面以下。 派克斯特坐上船,体力尚丰的桨官迅速撑起桨,借力于船身,拼命滑向舰队的后方。 伯爵快速招手,“你们!”他对着亲卫大喊,“快点逃!往丰收号逃!” “是!”亲卫在执行命令之后当然没有忘记逃命,他们持着剑,把多余的甲胄头盔给扔进海里,甚至有聪明人还把水手和桨官的尸首剥开,把肠子和血肉丢进海里,想用血腥味麻痹海底里的存在,伺机赶紧逃命。 派克斯特摘下头半盔,看着上面滑稽的葡萄藤样式,扔进了海里,后脑靠在船板上,看着自己的战舰陷入火海,看着这深蓝色的战旗被自己亲手毁掉。 “回到丰收号那里,就得立刻返回青亭岛,葛雷乔伊,哈哈哈,”他嗤笑道,海水的咸味也没掩盖心底的苦,“没想到在这等着我,这群海怪,真是,真是一群葛雷乔伊.”派克斯特握拳击打着自己的胸口,一遍一遍,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给捶死。 “没关系,”派克斯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看着前方在慌乱中不知所措,甚至弩箭乱放击中自家战舰的舰队前队,心里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失去理智,使用弩箭和投石机自相残杀,“士兵只是没见过,才突然乱了方寸,不必自责,”他对自己说,“只要,只要我回到丰收号,指挥军队回去,用城堡和骑士与这群疯子对抗,联合旧镇,就一定.” 正喃喃自语着,抬眼却是桨官木讷地顿在原地,两手哆嗦,也不再划桨,而是愣愣地盯着海面。 不,是海底. 派克斯特看过去,小船的下方,穿过海面自己的倒影,一只有着十朵瓣巨大的儿在海底绽放,细细数来,无数瓣还各自在十只最粗壮的瓣下面生长折腾。 在海底绽放,露出巨大的吸口,如同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对准着派克斯特的脸。 “不”他只轻微说。 “扑!咚!~” 巨大的水从小船底部冒出,派克斯特顿时悬空,十条巨大的触手突破海面,仅一瞬间,连伯爵和桨官的呼救声都没听到,就与小船双双沉入海底,归于寂静。 只有泛起的涟漪宣示着这里有过波澜,但痕迹转瞬即逝。“逝者不死,”攸伦盯着伊伦尸体的面容,苍白无力,他伸手搭上宁静号的船头,“行古道,以你们的国王名义,用这群河湾地蠢猪的血,填满这片海!” “杀!!!~” 铁舰队上空杀声阵阵,长船尽出,大船在后,整支铁舰队朝着不攻自乱的青亭岛舰队一涌而上。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贝勒站在窗前,不安地看向天空。 冈梭尔不以为然,“我看过派克斯特伯爵的舰队规模,远远超过了攸伦·葛雷乔伊的大船数量,铁种喜欢用长船作战,沿河深入内陆的战术的确运用不错,但要在海洋深处,战舰越大越好!” “说得没错。”加尔斯也表示同意,这是两兄弟难得在一个问题上保持一致,互相对视一笑。 贝勒·海塔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愿如此。” 学士跌跌撞撞,撞翻了侍女的酒盘,翻越过厨子掉落的猪肉片,一把推开碍事的守卫,用瘦削的身躯撞开门,高声喊:“贝勒大人,贝勒大人,贝勒.” “怎么了?” 学士深吸口气,没管为什么在伯爵继承人面前失仪,从袖子里掏出信,“青亭岛的消息,铁民已经登陆,占领了港口” “什么?!”没等贝勒反应,加尔斯倒是暴怒地拍板子,“怎么可能,铁民怎么可能从盾牌列岛突然跑到我们的海域,还登上了青亭岛?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啊?” 贝勒眼神朝冈梭尔示意,后者赶紧上前止住加尔斯,“冷静点!” 海塔尔继承人看向学士,“把信给我。” 他接过信,细细翻阅,手止不住有些颤抖。 合上信封时,贝勒已经脸色苍白。 “什么个情况,告诉我们,”加尔斯急冲冲地问,“是不是闹乌龙,这肯定是假情报,肯定是铁种的阴谋诡计,这群海盗和海怪的杂种就喜欢这些太监的伎俩。” “信上说,”贝勒咽了咽口水,“青亭岛与我们的舰队”他欲言又止,在两位弟弟面前嘴巴张了又张。 冈梭尔攥紧拳,局促地紧紧身子,“告诉我们,联合舰队怎么了?” “全军覆没。” (本章完) 第301章 大熊 第301章 大熊 新吉斯人的“铁军团”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喧哗的骑士,看起来和无垢者装备相似,但完全没有后者沉默寡言,有着视命令高于生死的冷峻。 乔拉·莫尔蒙握着剑,自从与父亲的“长爪”分离后,他就再也没握过瓦雷利亚钢剑的剑柄。但弥林以及脚下这片东大陆不愧是富饶到似乎可以轻易浪费珍贵之物的土地,就连瓦雷利亚钢剑这种兰尼斯特家族倾尽所有也很难重获的珍宝也只是奴隶主和商人装扮卧室的修饰物。 他给它取名“赎罪”。 一声雄厚的嘶吼在天上犹如神迹,阳光从连绵的云后一点点把光泄露,照在“韦赛利昂”金色透明的龙翼,熔金般的两汪眼睛窥视着弥林城外的新吉斯军团方阵。 乔拉在心中祈祷,韦赛利昂既然在这里,雷哥一定就在不远处,两条龙虽与丹妮并不像卓耿那般亲近,但都是她的孩子,孰友孰敌,龙通人性,一定会明白。 要是它们忽然从天而降,将龙焰喷在吉斯人的战象上那就更好。 但他看着“铁军团”配置的巨弩,心底的不安又起,手掌自觉地握在冰凉的城垛上,感受着上面粗糙的表纹。 他沿着金字塔下的道路,径直来到会议室。 “塔尔·塔科,”乔拉喊住坚盾军的指挥官,“我需要你从东门向敌人进攻。” 塔尔·塔科点点头,捶着胸口,“为了龙女王!” 这支坚盾军全部是丹妮莉丝解放的奴隶组成,也许组建有些草率,但在训练中表现并不俗,仅次于无垢者军团。 “弥桑洛,”乔拉看向弥桑黛的那位骁勇善战的兄弟,出自无垢者,又是被解放的奴隶,妹妹又是丹妮莉丝的侍女,忠诚毋需质疑。“我需要你带着龙之母仆从军,从南门向外进攻。” 弥桑洛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严肃地拧紧眉头,点点头,就像无垢者指挥“灰虫子”一样。 “斯卡拉茨.”乔拉·莫尔蒙用他蹩脚的言语呼唤着“圆颅大王”的名字,后者面容极其丑陋,性格残暴但果决,乔拉欣赏他,但丹妮却对他表示恐惧。 “大人,”圆颅大王意识到乔拉·莫尔蒙的窘迫,选择主动搭话,“直接告诉我,效忠女王的圆颅党和强大的兽面军需要做些什么就好。” 乔拉凝神,肃穆地说:“没人比您更了解弥林,城市需要一个有足够权威的人来守护。” “让我们守城?” 乔拉点点头,“城墙上需要站满人,不能让外面那些源凯和新吉斯的懦夫认为我们兵力不足,您的兽面军形象很适合。”他踌躇地抿了抿嘴,心里有点犹豫这样安排是否适合,他还并不确定这位和弥林大贵族似乎有着大仇恨的圆颅大王是否真的忠于丹妮。 圆颅大王却放声大笑,“要我们做什么都行,你是女王之手,为了龙女王的事业,兽面军的吉斯人义不容辞,旧制度必须瓦解,渊凯人自不量力!” 还有魁尔斯人,脱罗斯人,埃利亚人,以及你的同胞,所谓的新吉斯城邦诸人,乔拉心里想,他的龙女王几乎和半个东大陆开战。 “西蒙!”他喊道。 “莫尔蒙大人,”西蒙站出身,他是阿斯塔波的奴隶,因为背后有着主人留下的疤痕被称为“疤背”西蒙,是最早效忠龙女王并取得升迁的奴隶。女王信任他,乔拉同样信任他,这些被解放的奴隶以及精锐的无垢者才是丹妮的根基,“我和自由兄弟会听您的指挥。” “守在北门,一定要守住。”乔拉拍拍他的肩,叮嘱道。 西蒙点点头,随后便退回到原位。 圆颅大王眼神里带着玩味地望着他,西蒙和弥桑洛依旧是无垢者军官独有的冷峻和肃穆,塔尔·塔科已经恨不得让自己手里的刀刃见血,不断用磨刀石磨着。乔拉长吁口气,开口说:“我们的目标很简单,渊凯人引以为傲的‘六姐妹’,驻扎在城外的六架投石机,”六架他从未见过的高耸巨大投石机,远比君临城的要大,“我将亲率骑兵,金字塔里的角斗士,还有无垢者的弟兄从西门直取‘老泼妇’,那架吱吱呀呀响眼看就要散架的‘老泼妇’!” “哈哈哈哈!说得好!”圆颅大王摸着头,露出两排牙齿。 “你们的目标也一样,”乔拉扫了两眼塔尔·塔科和弥桑洛,“把六姐妹统统拆了,让他们无法攻城。” 弥桑洛点点头,似乎已经在盘算如何出击效率更高。 “我们有两条龙,他们分得清敌友,等女王回来就有三条,仗打起来那群佣兵和奴隶组成的乌合之众都会被我们拿去喂龙,不合胃口的就去喂蛆虫,我们有无垢者,有全世界最精锐的步兵,再多的渊凯奴隶和里斯军队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哈哈,看看他们有什么,一群训练不精的猴子,还有踩高跷的,戴铁镣的废物,瞎子和犯了癫痫的儿童恐怕都在数万大军行列以内,去君临给女王杂耍倒还凑合,但是打仗,哼哼。” “我喜欢他。”圆颅大王带着笑腔一阵一阵儿,对着周围人说。 “相信我,”乔拉说,抽出瓦雷利亚长剑,“你们会更喜欢战场上的灰与血的,”他举起剑,“为了龙女王!” “为了龙女王!” 维克塔利昂选择分兵。 “点着了,船长。”拉格诺·派克在他身边说。 他点点头,奴隶湾的魁尔斯舰队反应过来,终究要掉转船头进行反击,但他要让铁民快点登岸,早点替龙女王解围。 火攻船撩起浓烟,滚滚向前航行,冲向沿岸有着两支里斯兵团驻守的斯卡札丹河的河口,渊凯的舰船就在其中,这样可以把敌人的视线集中在河两畔,至少能分割不少兵力。 “轰轰隆隆!” 船只相碰,第一支铁民已经竖起葛雷乔伊家的族徽旗帜,登上了岸。 维克塔利昂握住舵,“把这群异族统统灭了!” 掠夺者结成铁民盾阵,朝着不断增援而来的敌方士兵奔杀,圆盾和铁斧收割着心不念战的奴隶。 “吼!~”一声嘶吼从海面上掀起一片哀嚎,带着绿丝的橙色火焰把登船作战的铁民和魁尔斯士兵一同烧得团团转,一艘战舰扬起的火比他特意制造的火攻船还要烈。 维克塔利昂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看着在天上挥着青苔色翅膀,上蹿下跳,搅得魁尔斯人跟杂戏团猴子一般东躲西藏。 目光一扫,他的铁民也一样四处逃窜。 维克塔利昂拎了拎斧子,忽略了这一情景,“上岸,海面战况太复杂了。” 他把目光移到船舱里悬挂的龙之号角,它似乎感受到龙的靠近,维克塔利昂甚至觉得号角在隐约震动。 (本章完) 第302章 弥林之战 第302章 弥林之战 大雨倾泻,把金字塔的熊熊大火一举扑灭,渊凯人辛苦缔造的“六姐妹”投石机投射出的沥青罐也大多没了用处,倾泻在城墙表面,被大雨浇灭,只剩一团余烬升起聊胜于无的缕缕黑烟。 雷哥和韦赛利昂迅速离开了天空,雷哥去了黑色的大雅赫赞金字塔寻找自己的巢穴,韦赛利昂则冲向对面的山丘,翻过崇山峻岭远离了城市。 没了龙,现在是诸神目光所及。乔拉心想,本能地在一棵树木前驻足停留,但弥林没有心树,自然旧神无法睥睨。 他已远离家乡。 竞技场已经关闭,鹰身女妖之子在城内依旧猖獗,但这都不关他的事。 乔拉的侍从为他佩戴好盔甲,把“赎罪”拎过来交给他。 “给马上好鞍,配好甲。”他吩咐道,然后看着侍从把马鞍装上,给马背和马的脑袋披上甲。 “爵士,给您。”侍从把缰绳递来,乔拉点点头,翻身上马。 他遛着马,轻悄沿着金字塔往前走,女王的多斯拉克骑兵只剩不到百人留守弥林,剩下的绝大多数都跟随女王的血之血去多斯拉克海寻找女王。 但竞技场的斗技士,以及灰虫子手底下的无垢者还在。 大雨在下,但“六姐妹”没有停止轰击城市,空中有尸体在飞,随着雨滴一同砸在城市的街道上。腐朽的气息随同飞溅的肉块在四溢的水汽中弥漫,街道的砖地开始爆裂,腐虫烂蛆到处都是,在地面留下斑斑驳驳的红紫血迹。 “他们想把‘苍白母马’瘟疫丢进城?”乔拉心想,随即自嘲地笑笑,苍白母马已经遍布弥林街角,即便多了这几块尸体又能何妨。幸好这些骇人听闻的尸体肉块大多被高耸的城楼、凸出的胸墙以及防御塔挡住。 雨在夕阳露出天际的一条红线出现时停止,夜幕随之低垂,房檐在滴水,士兵的踏步止住,一排排士兵迎着降临的夜幕,任由水滴在他们的头盔滑落,在胸甲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乔拉握剑,在士兵面前走过,抬头看向坦格利安家族的三头龙旗,红龙黑底,仿佛历史从雨幕里走向现实,遥远又贴近。 五千无垢者站立,腰背挺直有如雕塑,他们每人携带三支长矛,一把短剑,一面盾牌。金字塔每五个阶梯便有一支火炬点燃,火光在夜色中突兀,照映在无垢者的尖刺头盔上,正对着垂下的夕阳红线,看着它渐渐微弱。 棋手们率先开拔,无数面坦格利安红龙旗帜骑向城门楼,乔拉骑在棋手的最前列,听着战马在喘息,蹄铁踏在碎砖石上,剑与鞘叮当在响,火炬燃烧的滋啦响声不断。 “骑兵冲锋,”乔拉对围过来的团长们交代,“在他们军团列阵时,包抄他们,无论后方还是侧翼均可,只是不要正面对上他们的长矛。” “然后,”他吐了口气,把火炬经过时的烟灰吹了老远,“直奔投石机,拿下它,或者毁掉它。” “闯进贵族的帐篷,释放奴隶,烧他们的帐篷,多拿贵族的人头,制造喧哗。”乔拉复述着早已交代过的事,一遍一遍。 “一旦包围,”他刻意强调,“无论心里的荣誉多重,保存实力才能更好保卫女王,后者才是更高的荣誉,立刻回撤,不要恋战。” “等到他们的指挥官下令骑兵与我们交锋,就是最佳时机,号角一响,灰虫子就会和他的五千名无垢者结队杀过来。” 乔拉深吸口气,“找你们的神祈祷吧,接下来是不眠之夜。” 镶铁城门打开,一股寂静忽地涌入城门楼下,乔拉屏住神,看着远处营帐的篝火在燃烧,听着远处的嬉闹声还不绝。 佣兵团的连营挡在他们的前面,新里斯的铁军团也就在不远处的河口畔。 “杀~”厮杀声从远处激荡,飘扬在空气里。 乔拉轻夹马肚,“进攻。”他举起骑兵矛,冲了出去。 骑兵结队冲出,“杀!!!~”随着坦格利安红龙旗涌出展开,杀声也随之喷涌,倾泻在弥林城外。 军鼓阵阵,敌人反应过来,奴隶兵在结队。 “时机.”乔拉率先折转马头,朝着右侧奔去。 瞬间骑兵队分散,效忠女王的佣兵纷纷折转。 浓烟被夜幕遮住,但四溢的火光依旧把它们照映得发亮,奴隶兵灰头土脸,眼看着骑兵从自己的面前贴脸而过。一路骑兵向右,又分散两队,直奔奴隶兵侧翼和贵族的帐篷大营。 一路骑兵向左,绕开长矛的锋锐,从后方包抄,又尝试截击侧翼。 “吼!~”一声龙吼从身后传过来,乔拉没来得及回头去看,而是捕捉到身处一众奴隶兵的一个渊凯军官身上,黄金甲哪怕在夜色掩盖下也同样熠熠生辉,他把手中骑枪朝前一递,顿时在渊凯军官的肩部捅出个窟窿,骑枪一横,渊凯人已饮恨而终,黄金甲扑通掉地时,身旁的奴隶兵蜂拥着趴地扒拉尸体,即便军官身边的亲信再阻挠也无用。 “龙女王是解放者!奴隶的解放者,你们是自由人!”乔拉大声吼,骑枪扔了出去,抽出“赎罪”,剑刃朝下一挥,无数铁皮盔甲如同软泥削落,血肉也同样剥离。 “吼!~”龙焰降在身前,“六姐妹”的“老泼妇”投石机顿时被点着,但弩箭机在启动,调转箭头就对准着还在天空盘旋的龙。 乔拉认出来它,纵马朝前,拔出尸体上的骑枪,没顾自己的胸甲上已经有多道划痕,箭矢在马蹄旁如同脚下的野草一样疯长。 “雷哥!”他大声喊,“快离开!”乔拉纵身一跃,骑枪顿时飞去,弩机手胸口中招,直愣愣地躺下。 箭矢也贴着脸飞过来,击碎了他心底的一丝庆幸。 战马受惊,前蹄前扬,马首后仰,乔拉被甩了出去,跌落在地。 抬眼间,贵族的帐篷有冲天的火光,敌人的佣兵团乱作一团。 侍从把一个奴隶兵砍翻在地,拉住乔拉的手,“次子团倒戈向我们,佣兵没法驰援这群渊凯的奴隶兵。” “里斯人的铁军团呢?”乔拉问,他想知道北门的情况,那是敌人最精锐的军团,看到大开的北门已经尝试了进攻,率先攻入弥林城的大功摆在面前,他们几乎未加思索就果断放弃驰援渊凯人。 侍从摇摇头,“不知道。” “小心!”乔拉·莫尔蒙拉过侍从,用臂甲隔开渊凯人的刀刃,一股血向外流淌,“赎罪”朝前一挥,砍下渊凯人的头颅。 “走,我们需要吹响号角。”他指着马鞍,号角被侍从捡起,大口蓄气,吹起号角。 “呜呜呜!~” 渊凯人的骑兵恰巧赶来,一箭刺中侍从的脑袋。 乔拉来不及悲伤,扬起瓦雷利亚钢剑,贴地一扫,渊凯人顿时跌落在地,被哀鸣的战马压在底下。 “咚咚咚!” 无垢者排着整齐的队列向前,长矛对准集结的渊凯骑兵。 “起来!”一个己方骑兵赶过来,抓住乔拉的手臂,后者也奋力勾着战马,翻身坐上背。 “轰隆隆!”北门传来轰鸣,一艘燃烧的战船冲入里斯人搭建的浮桥,无数长船从后靠岸,葛雷乔伊家的旗帜亮起。 “铁种?”乔拉紧握住剑,“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吉斯人的铁军团涌入北门,乔拉不敢想象“疤背”西蒙究竟下场如何,但铁军团绝对无法想到,海面上也有敌人——铁民掠夺者的盾阵从后袭杀过去。 “轰隆隆!”又一辆投石机倒塌。 大势已去,乔拉露出微笑,拍着马屁股,“我们回城。” 骑兵加快了速度,没有停留,一直奔驰到城门楼里方才停歇。 (本章完) 第303章 击溃 第303章 击溃 维克塔利昂踏上岸,漠然看着战场上混乱的渊凯人,以及在里外夹击下首尾难顾的吉斯铁军团,地面上到处是折断的长矛和丢弃的尖刺头盔。 他晃了晃巨斧,把手里拎着的脑袋扔到地上,一脚踩在上面。 铁民掠夺者四散而开,围绕着维克塔利昂像张裹带着海盐味的扇子招展。 “船长,”单耳沃费走过来,“龙女王的军队要赢了。” 维克塔利昂把嘴里衔的烟片吐出去,朝地上啐了一口,“走,”他大步向前,“去帮龙女王解决这些虾兵蟹将。” 龙,在天上嘶叫,每一声都叫进维克塔利昂心里,他昂着头前进,把龙的模样牢牢记住,心里不禁犯痒,他有一股冲动,恨不得现在就把龙之号角拿过来,让一个倒霉鬼吹响它,让眼前的这条龙臣服于自己。 “铁民的勇士,把这群异族的脑袋献给淹神!” 一声声怒吼从海边延至渊凯人的奴隶兵团,铁种的圆盾和飞斧轰隆隆砸向渊凯人的轴心。 乔拉·莫尔蒙的骑兵限制住渊凯骑兵的空间,致使他们无法折转方向,正面迎上了无垢者的三排长矛,战场瞬间变成刀戈与惨嚎的奏乐,拼凑成鲜血和战马残腿的图画。无垢者的长矛进进出出,下马阻击者又被持短剑的无垢者拉入盾阵乱剑砍死,渊凯骑兵失去了机动以后就基本宣告灭亡。 灰虫子像个木偶师,不断挥剑,在五千无垢者阵中发号施令,“进!!收!!” 渊凯的奴隶有不少已经倒戈,佣兵营还在内乱,贵族营帐的大火比龙焰还要耀眼,尤其在这夜幕逐渐深沉的晚间,恐怕数里之外依然可以清晰看见。 魁尔斯的战船被突袭的铁舰队打个正着,铁民的火攻船势如破竹,把拥挤在奴隶湾极其业余的魁尔斯海军打得原形毕露,迫使他们放弃了最具优势的弩炮投机,而选择与经验丰富的铁民掠夺者短兵相接。 怦当的刀剑相交声随处都是,从海上到岸边,从岸边到河口,从河口到城墙,从城墙到军营 乔拉脱下已经崩裂的护具,把盔甲内的衬衣扔了,露出雄壮的体魄。 侍从死了,他的传令兵换成了个出自盛夏群岛的小伙子。 “魁尔斯的舰队没发挥作用,被一支突如其来的舰队打击,像是海盗的舰队。” “葛雷乔伊,”乔拉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胸膛挨了一箭,这已经是十分幸运,甚至还没有当初参加比武大会受的伤多,更别提当初差点要了他命的三叉戟河战役,那次他可是差点被戴瑞家的骑士杀死。“一个愚蠢但强大的家族,他们是海上的群狼。” “格雷.”传令兵尝试念着葛雷乔伊的名字,但索性放弃,直接报出他们的战绩,“这支军队从背后袭击了吉斯人的铁军团,解了北门燃眉之急。” “西蒙,”乔拉说,“他怎么样了?” 传令兵在乔拉失望的目光中摇摇头,“不知道,我只能得到些仓促的消息” 乔拉笑了笑,大手拍在这小伙子的肩上,“你表现得很好,告诉城门楼里的骑兵,我们还有一阵仗要打,渊凯人、吉斯人还有从哪里来的什么什么人,他们要输了,我们需要追击穷寇,最好把他们的指挥官统统抓住喂龙。” 他站起身,活动筋骨,发出咯吱的声响,拎起“赎罪”,在空气中挥了挥,找到马夫递给他的新战马,拍拍马儿的嘴,翻身上去。 “出发,出发!”骑兵的小队长们纷纷喊,城门楼里的数十位骑兵迅速起身,拿起各自的武器,上了马。 “轰隆隆!~”铁铰链再次摩擦,骑兵一涌而出,从无垢者的身后绕过去,越过被围困失去机动优势的渊凯骑兵,乔拉让自己的骑兵大声吆喝,呼唤靠近的龙女王士兵加入他们,骑上自己或敌人的战马,向贵族营帐再次奔去。 敌人的战象在自家的军营里乱了起来,巨大的身躯此时成了河对岸新吉斯军营的烦恼。 他们离自己还远,乔拉心想,先把渊凯的贵族解决。他横起剑,扫开魁尔斯增援的骆驼骑兵队的长矛,一剑掀翻一个移动稍慢的骑兵,从中间穿插出去,继续朝着贵族营帐进发。 战争一直从深夜打到黎明,从深沉的昏暗的黑战至稀薄的金芒镶边的白,战至自己的双臂发软,两股发颤,胯下的战马喘息不止,嘴边近乎要吐出白沫。 “我们赢了。”乔拉抹开脸上的血,看着地面上跪着的一个个贤主及指挥官。 “龙女王,”传令兵咳嗽着,他的喉咙被插上了一箭,所幸伤口不深,而且射箭距离很远,击中他时已经没了力道,只是流了些血,但还是把年轻小伙子吓得不轻,他踉踉跄跄,口中低吟:“龙女王万岁,龙女王万岁” 乔拉握着剑,稳住身体重心,平视远处,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他们穿着铁种的装束,圆盾高盔,铁斧短剑. 是他曾经在镇压葛雷乔伊叛乱战争时的敌人,而此时则是他的盟友,而且还是在距离维斯特洛、距离家乡千里以外,诸神真是捉弄人. “劳烦请问,”乔拉走下马,朝前挪步,“是哪位葛雷乔伊家的大人赶来支援,我是,我是龙女王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的女王之手,莫尔蒙家族的乔拉·莫尔蒙。” 最前面的铁民站出来,“我和你交过手,”眼前的铁种呲牙咧嘴,胡须布满面颊,很明显少了只耳朵,“我这只耳朵就是拜你所赐,沃费,维克塔利昂大人麾下的单耳沃费。” 乔拉·莫尔蒙皱起眉,“维克塔利昂?” “是,”维克塔利昂从人群中站出来,他一下就认出来,在一众铁民里,的确只有他气度不凡,高大的身躯配上昂贵的盔甲,一支相当于半个人大的巨斧握在他手中,“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奉铁群岛之王之命来到东大陆,支援龙女王,用整支铁舰队作为聘礼,迎娶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做我的岩妻。” “放肆!龙女王怎么会下嫁海盗!”传令兵刚说出口嘴巴就被乔拉捂住。 乔拉恶狠狠地看着他,“闭上你的嘴!”随后扭头看向维克塔利昂,“求婚者很多,但主要还是看女王的意见,不是所有人都是有资格迎娶女王。” 维克塔利昂闻言一笑,转头看向海面上规模宏大的铁舰队,“你很快就知道为什么我够资格,龙女王会明智地选择我。” 乔拉抿了抿嘴,以沉默应对。 “女王在哪里?”维克塔利昂又问。 乔拉摇摇头,“在多拉斯克海的某处,无人知晓。” “没关系,”维克塔利昂看了看天上飞的两条龙,“我记得有三条龙。” “还有一条跟随龙女王,”乔拉说,“卓耿是她的坐骑。” 维克塔利昂露出两排牙齿,出乎乔拉意料的是,牙齿还挺白。 “没关系,”他朝身边人点点头,铁民纷纷向海边走去,“女王值得拥有一条。” 乔拉皱起眉,“三条龙都是女王的孩子,都是她值得拥有的。” “我明白,乔拉爵士,莫尔蒙家族的乔拉,”维克塔利昂转过身说,“我记得你,第二个攻上派克城的人,我敬佩你,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乔拉疑惑地摇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希望如此。”维克塔利昂大步离开,没有选择停留。 (本章完) 第304章 龙之号角 第304章 龙之号角 心树已然烧焦,但那张两眼泣血的脸依然可以看清楚,只是蒙了层黑色的灰。盘根错节的树根已经完全烧烂,大部分已经成了灰烬,给神木林坑洼不平的地表铺上层厚厚的黑屑。 森林之子围坐在心树边,口里吟诵着人类难以理解的语言,阿提斯只是从古书上知道森林之子等一些自然种族说的语言是源语,从年代来理解,这大致是指最初的语言。森林之子用这种语言歌颂大地,歌颂自然,以及譬如现在,用源语歌颂心树,歌颂旧神。 倒是总管西蒙笼子里养的几只渡鸦止住了喉,猩红眼睛注视着心树,凝神静听。 西蒙踌躇不安地观望着自己的渡鸦,时不时还眼带狐疑地瞅了几眼森林之子的祷告,嘴里讪讪地说了一句:“古时候学士留下记载,说渡鸦能听懂甚至说源语,莫非是真的,现在的古灵精怪呀” 西蒙肥硕的身子摇了摇,脸上甚至还涂着从盐场镇进口来的胭脂粉,阿提斯越发觉得他很像一位曾经凭借手下盘丝综错的间谍网从而睥睨君临的故人。 龙咧嘴吼叫,极薄的龙翼在空中扑腾扇了两下,一口龙焰喷出,这束火焰通体橙色,边缘镶着金丝,蓝色的掠影在其中影影绰绰,像是极细的雷电交加在阳光里,掀起地面一阵灰烟,覆盖在生羊肉上。 一时间,生肉烧焦的香味和炭味弥漫神木林园。 蓝龙张开尖牙利嘴,撕扯丢来的羊肉,大快朵颐,不时发出嘶鸣。 似乎是感受到阿提斯在旁边审视着它,蓝龙龇牙咧嘴,对着自己的食物,眼瞳在眼眶里打转,闭合、睁开,一步步瞄准自己。 “真奇怪,”西蒙局促不安地说,抬头看了看天空,“我以为它会飞走。” 阿提斯打量着龙的身型,它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单手就能握住,“大概率,”他笑了笑,“这条龙飞不起来。” “这座城堡有魔力,”梅丽珊卓不知何时来到自己的身后,语气肃穆,“城墙里许多构造甚至有不少龙晶,真是难以想象当初的赫伦国王采纳的是谁的建议修建了这座宏伟巍峨的城堡。” “像你们这样的古灵精怪?”西蒙耸耸肩,抿了口手里包裹的温茶,开了句玩笑。 梅丽珊卓却没有反驳,“我觉得你说得对,西蒙大人。” 顿时局促的表情又回到西蒙的脸上,他搓搓手,拔了拔额头的一撮头发,“我想起还有活儿要干,我先,咳咳,公爵大人,我先离开了。” “什么样的血魔法,才能让龙和人能够建立联系?”待西蒙走远后,阿提斯开口询问。 梅丽珊卓只能以众人皆知的传说回答:“瓦雷利亚人自称是从十四火峰里发现了龙,并掌握了驭龙的方法,只字不提如何驭龙,又是如何把自己的血脉和这些野兽相联系,”她打量着撕扯出一条又一条羊肉丝的蓝龙,看着它一头栽进烧焦的羊毛里,眨巴着眼睛,选择继续说:“亚夏人却说龙来自阴影之地,一个已经消失的民族把驭龙的魔法传授给了瓦雷利亚人。” “不知多少年以前,数千年前?数万年?总之在亚夏的传说里,曾经有一段时间,世界各处都是龙,野生的龙,驯服的龙,以及活着的炙热的龙蛋,到处都有。” 阿提斯摇摇头,“传说终究还是传说.” “见证了这一切,”梅丽珊卓露出抹微笑,“您还相信传说终究是传说吗?” 阿提斯用沉默回应。 过了许久,阿提斯才开口:“我不知道长夜什么时候到来,但眼看天气渐冷,恐怕就是这个冬天吧” “如果这样,”阿提斯说,“一条幼龙可不够,需要让它快些长大,”他说完这句后沉默了片刻,话锋辗转:“长大的巨龙,如果真能长成传说中的黑死神那般大小,倘若还不知道驭龙的方法.”他的心里闪过了过去坦格利安王朝数个世纪里龙战造成的惨剧,“那我费尽心思,孵出来的就不是个救世主,而是条灾难。” “大人!”西蒙的声音又一次从远处传来,“大人,有宾客来访,是博士,是博士!” 阿提斯皱起眉,连忙走过去,吩咐一旁的安盖,“学城的博士吗,快去,把公爵的礼服拿过来。” “马尔温博士,‘魔法师’马尔温!” 听到名字,阿提斯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没多加思索,快步朝着百炉大厅走去。 地上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天上两条龙在血腥中嬉戏,叼起一具又一具尸体,奶白色皮肤的人种,盛夏群岛的漆黑肤色人种,甚至还有千里之外的夷地人,在空中玩起了火烧人身的游戏,几口吞下,嗜血而令人恐惧。 维克塔利昂满意地注视着天上的龙,这两条龙现在还小,但长得很快,迟早能成为征服者伊耿骑乘的巨龙。到时候,自己就是新的征服者,骑上巨龙,征服七大王国,给自己的船员水手分封土地,为铁民开疆扩土,把七神和旧神的可怜信仰驱赶出大陆,让所有人昄伊真神,属于咸海和礁石的淹神! 他拎起铁斧,晃晃悠悠走到船舱里,走进漆黑潮湿的长廊,每走一步都有水蜘蛛在地板上飞速爬走,像极了刚刚逃窜的奴隶兵。 维克塔利昂也要挑选奴隶,他吩咐船员把牢狱的门闩拉开,审视蜷缩在牢狱里从各处搜刮来的平民或奴隶。 里斯人、渊凯人、盛夏群岛人,甚至还有个瓦雷利亚和魁尔斯的混血儿. “你,你,你,”维克塔利昂选择先挑选三个人做倒霉鬼,防止有人承受不住力量而崩溃,可以逼迫下一个继续,“出来,到甲板上。” 铁民立刻上去,把挑到的三个人拉了出来。 地板很湿滑,三个人也已经没了反抗的斗志,浑身软塌塌地被铁种拖到甲板上。 龙之号角安静坐在那,黑光闪烁,身型扭曲,足足有六尺之长,相当于一个高大的铁种大小,红金条纹和瓦雷利亚黑钢的印记涂满号角表面,维克塔利昂猜测这是古怪的符文。 攸伦告诉自己古代的龙王以此缚龙,尤其是无法只身驾驭的野龙,驯服的龙可以凭借主人身份和体内血脉驭之,但不服管的野龙只能用龙之号角来驾驭。 眼前这个龙之号角名曰“缚龙者”,只是瓦雷利亚贵族许多龙之号角中的一个。 “吹响它,你将获得自由。”维克塔利昂对奴隶说,眼睛却望着天上的龙。 奴隶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茫然地看着周围不言苟笑的铁种,看着他们远离号角,有些不解地上前,双手把持着号角,嘴张开,吹响。 维克塔利昂的瞳孔立刻张开,数千条死亡的冤魂在两耳旁撕咬,就要把自己耳膜戳破,把自己耳垂扯断,鲜血好像流淌满面,浑身战栗,好像有股火焰由内而外烘烤着内脏,蒸腾着皮肤。 “啊啊啊啊啊啊!!!” 奴隶浑身散发着蒸汽,龙之号角的符文放出白光,迅速盖过无敌铁种号战舰的上空,覆盖了蓝色,只留下一片白茫茫的荒野劈头盖在众人的头上。 “嗷嗷嗷吼!~”龙在嘶吼,在挣扎,翅膀不听指挥地挥舞、挥舞、又挥舞。 “停下!”维克塔利昂伸出手,血丝布满两眼,手掌好像顿时少了坨肉,青筋和筋骨暴起,大声叫唤。 龙之号角早已无人吹响,余音却在耳畔回荡,白光依然照耀。 韦赛利昂嘶吼着几声,扑腾翅膀,一下一下坠地,离地面愈发接近,不受操控地飞向海岸。 雷哥扑腾几下,重重地跌落地面,一头栽在刚刚被龙女王士兵堆起准备烧光的尸首堆中,尸块像小山上的碎石一样接连脱落在地。 远处的乔拉·莫尔蒙像是预见了什么,立刻组织士兵把落地的雷哥控制住,无垢者推着两轮货车赶过来。 “可惜了”维克塔利昂眯着眼,看着海岸边上成千集聚的龙女王士兵,而自己的长船却散落在奴隶湾各处,船员不过百人,许多掠夺者还在岸上想要搜刮战利品。 韦赛利昂扑棱几下,恰好坠落在龙之号角下的甲板上,差点坠到那两个幸存的奴隶身上。 “呜呜呜!~”对岸反应足够快,还没回到长船的掠夺者瞬间被无垢者围住,乔拉·莫尔蒙领着骑兵,似乎正要朝着自己的无敌铁种号赶过来。 “咣当!”早已准备好束缚龙的铁链立刻栓在韦赛利昂长长的脖子上,被四五个强壮的铁民拖拽着到了船头。 “这,”维克塔利昂想,“就是迎娶龙女王的铁钱。” 他转身回了船舱,来到深色皮肤女人的身边,把她横抱到床上,发泄着欲望。 女人面无表情,她的舌头早就被攸伦割下,一如后者战船上的水手船员。她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顺从地让他快乐。 待维克塔利昂走后,深色皮肤女人摸着额头,细细感受自己的体温,走到案桌前,拿起长着烂疮的肉,一口一口吞咽。 (本章完) 第305章 近在眼前 第305章 近在眼前 拉蕾萨盯着玻璃蜡烛许久,透过苍白虚弱的火焰想去寻找什么,画面、预言、启示等等,结果什么也没找着。 抽开马尔温博士的抽屉,本该安然躺在里面的酸草叶铁盒子已经不见,博士最讨厌拖延,但凡下定决心他就会立刻行动,就像他说的那样: “真理就在那儿,路在你脚下,还不赶快动身。” 只可惜,拉蕾萨尽管学了许多东西,但涉及的诸多领域他都毫不关心。 除了龙,和魔法。拉蕾萨继续把目光放在燃烧着的玻璃蜡烛上,想要探究出什么东西。 “把我的书整理好,我,哦不,你还需要很多文献,它们藏在学城图书馆的某些隐秘的地方,某些角落,倘若你想做研究,或者帮我的论文完善完善,然后你当第一作者,我都无所谓,‘魔法师’已经足够出名,也足够优秀,不需要灰衣绵羊们的认证。”马尔温博士离开前在他面前絮絮叨叨,嘴里不停嚼着泛溢出红色分泌物的酸草叶。 马尔温顿了顿,对拉蕾萨提示道:“斯芬克斯,千万别在学士面前透露想法,不要说什么龙啊预言啊,否则你晚间喝的粥里指不定就有人下毒,这群有点医术的学士坏得很,别以为有个博士的高帽他们就变成公正的天父和慈悲的圣母了。就告诉他们,你想戴上项链,想服务某位多恩的大人物,或者其他地方,谷地现在比较热门,告诉他们服从是最高尚的美德,效忠是最伟大的荣耀” 拉蕾萨劝说道:“也许去东大陆会更好,龙女王丹妮莉丝在那里.” “森林之子和红女巫,还有谷地四万铁骑以及河间地的六万大军选择的人绝对没错,阿提斯·艾林是森林之子和人类盟誓的传续者,两境守护,又是国王之手,更让人惊到七层地狱的是,我听说他还收藏了个龙蛋。” 马尔温此时不像个博士,倒像个旧镇街头混混,扬了扬锤头大的拳头,“我可不想错过,凭借我在东陆游历的经验,我的选择总是对的。” “你期盼的魔法中兴真的可能实现吗?”拉蕾萨问。 马尔温露出红的斑驳的牙齿,“你看看这燃烧的蜡烛。” 拉蕾萨望向房间中央高高的黑蜡烛,它的火焰亮得过分。 “还有什么能够否认呢,”马尔温从门边木闩上取下一件褪色的皮斗篷,牢牢系在身上,“即便我坚信的不是真的,人生海海,谁能像这雾气弥漫的蜜酒河一样背靠大海,永恒地流淌呢?” 他拉开门,吁了口气,“人啊,总要为心中所想发疯一次.” “您已经发疯过一次了。”拉蕾萨好心提醒,他希望博士不要忘记自己冒着战争、瘟疫以及瓦雷利亚的诅咒风险贸然前去东大陆的历史。 “对,”马尔温咧开嘴笑,“我例外,可以发疯两次。” 马尔温站在空荡荡的百炉厅内,没有选择及时入座,而是面带微笑,把阿提斯·艾林从上至下看了一遍。 红袍僧马奇罗和他体型相似,只是皮肤一黑一白,牙齿一白一红,一个裹着红袍,一个披着棕衣,很好辨认。他站在红袍女梅丽珊卓旁边,眼睛里视若无睹。 梅丽珊卓的红眸子同样像马尔温打量阿提斯一样打量着马尔温,她走过去,先于公爵发问:“我以为维斯特洛坚信魔法的人已经绝迹。” 马尔温哼哼笑道:“难说的是,我们维斯特洛人只是惯于忽略,即便是最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眼前也宁愿选择忽略,从而坚持自己的生活。” 阿提斯倒没觉得失礼,他饶有兴趣地参与讨论:“这意味着变革会很困难。” 马尔温恭敬地鞠了一躬:“不愧是谷地的雄鹰,不同于我印象里过去鹰巢城统治者幼子守业的情况,您已经超越了艾林家族过去的高度,在巨人之枪山峰以上,不仅坐拥七国其二,兼任东境守护和三叉戟河总督,现在还是国王之手,与您的父亲琼恩·艾林大人两度为相,真是佳话,我都不敢想象以后的学士会如何大书特书艾林家族琼恩阿提斯父子的传奇故事。” 阿提斯本想卖弄卖弄贵族的礼节,作出谦逊的口吻,但微微张口的一刹那却没想到措辞无法反驳,马尔温学士所言真真切切,他该如何自谦? 于是欣然接受,略微咳嗽。所幸,百炉厅外蓝龙的嘶鸣声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龙扑腾地从未知的地方跳到百炉厅封闭的窗前,挥舞着翅膀,又蹦到了屋顶。 马尔温张开口,看着龙一闪而过,眼神里突然多出了几分痴迷。 “它,它很漂亮,”马尔温咽了咽口水,舌头有些打结,但神情依然镇定,“你们不担心它飞出城堡吗,即便赫伦堡足够大。” 梅丽珊卓回答了他的问题:“赫伦堡是天然的龙穴,就像埋藏着无数龙晶的龙石岛一样,况且它还很幼小,飞不远。” “奇迹,”马尔温喃喃道,“我听说弥林的龙女王有三条龙,赫伦堡这里也有龙.” “咳咳!”他咳嗽了两下,“尽管在附近的渔村我已经听说了许多关于赫伦堡龙的传言,没想到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绿人学士“红蔓”跑了过来,森林之子的典型体征陡然出现在马尔温的视线里,“阿提斯大人配得上一条龙,今非昔比,北方的威胁太大。” 马尔温哈哈大笑,像是观赏着珍奇宝物一样看着森林之子,“看来旧镇相传甚广的画像画的是你。” “什么?”红蔓有些不明所以,瞪大眼睛看着酒桶一样的马尔温。 “龙穴,龙蛋,心树,旧神和红神的魔法”马尔温如数家珍一样掰着手指,“哈哈,我猜到公爵还差什么了。” 阿提斯笑了笑,“马尔温博士,你猜到什么了?” “龙血,”马尔温的左手握成拳,“艾林家族并无坦格利安家族那样的瓦雷利亚龙王血脉。” “我无法改变祖先的血脉,我是正统的鹰,居住在高山和峡谷,但并非是龙,无法像坦格利安一样驾驭龙。” “在发现驭龙的魔法之前,”马尔温说,“瓦雷利亚人不过是群普普通通的牧民,赶着牛羊,骑着马,不比多斯拉克人文明多少。” 阿提斯没有动容:“是吗?即便这样也都是数千年前的传闻,是真是假也无法考证。” “但他们很幸运,”马尔温笑着说,“遇到了温顺且贪吃的龙,而不是像亚夏阴影之地的某些山隘之民,遇到了嗜血且残暴的同种。维斯特洛也有先例,无人知道荨麻的来历,但她却能驯服偷羊贼,据我观察,她可未必有瓦雷利亚血脉。” “你的意思是” “我会教您,”马尔温露出得意的笑,“有关龙的知识可谓稀少,学城把它藏得死死的,盛夏厅的龙侍后裔只有依稀记忆,但阴影之地的亚夏,还有遥远的夷地,这类知识也被隐匿,没多少记得,也没多少人把它当一回事。” “幸好,”马尔温呼了口气,“这些知识都有先驱搜集,尽量保留全部” “先驱?”阿提斯压住内心的欣喜,“如果真有这样的先驱,那马尔温博士是否知道他们在哪里。” “远在七神居所,近在.”马尔温笑道:“您的眼前。” (本章完) 第306章 血魔法 第306章 血魔法 赫伦堡下起了雨,阴冷簌簌。 烧焦的神木林被雨激起了一阵水,藏身里面的坑坑洼洼此时不再遮遮掩掩,汲取着水分以滋润死去的心树。 心树向天空伸出无数虬曲苍白的手臂,树冠树蓬已无郁郁葱葱之红叶,只剩下枯骨般的长树枝在风中摇摆,时不时还坠下几根,坠进水洼,坠进泥壤和燃烧留下的积灰。 森林之子依旧围成圈,口中念着源语,为死去的心树祈祷。 梅丽珊卓在阿提斯耳边喃喃,像风灌入耳:“我们还有一法没有试,北境之王和他的妻儿可都在赫伦堡,倘若您允许我” “这种事,”阿提斯说,没有看向梅丽珊卓,眼睛始终盯着塔楼下的心树枯骨,“以后不用说,高如荣耀,艾林家族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口中念念有词,家族箴言重复了数次,回过神来,又对梅丽珊卓解释道:“我与艾德·史塔克作了约定,凯特琳会在瓦狄斯·伊根爵士的护送下回归北境,但是艾莉亚会留在鹰巢城,或者谷地的某处城堡” 阿提斯顿了顿,“铁橡城就是个好去处,我相信艾德大人和他的妻子会同意艾莉亚接受安雅夫人的教导,她培养了太多峡谷骑士和优秀的淑女。” 梅丽珊卓绕着他走到窗前,“血魔法需要血液,驭龙的魔法我从未尝试过.”她犹豫了片刻,“我遵从您的命令,公爵。” “让马尔温试试吧,实在不行,那就再说,最好等龙长大之前.”阿提斯说,此时马尔温正冒着雨在神木林认真倾听着森林之子的源语发音,拿着纸笔记录着什么,小蓝龙张开嘴对着天空,像是在喝雨水,扑腾把翅膀抖了抖,水洒了学士一身,支棱一下又飞上了半空,正好对准阿提斯的窗户直愣地撞过来。 阿提斯连忙把窗户一拉,龙晃晃悠悠闯了进来,跌在地板上,翅膀尖锐的棱刺把华美的地板纹搅弄地乱七八糟。 “该死.”阿提斯瞪大眼睛看着龙扑入自己的怀里,嘴里还冒着火,顺着龙的力气倒在地板上。 小蓝龙踩在阿提斯的礼服上,蹬了蹬他的胸口,两个眼睛生动打转,直直打量着阿提斯的脸庞。 “您需要,咳咳,”马尔温从楼下走了上去,“您需要和它培养感情,龙也是动物,这条看样子很喜欢吃羊肉,是个好事,证明它贪吃,贪吃当然容易驯服。” 阿提斯伸手把蓝龙的小脑袋朝旁边一拨,它下盘不稳忽地掉地,嘴里嘶嘶地叫像是蛇在吐芯。 “我以为靠魔法就足够了.”阿提斯说,狼狈地站起身,身上的蓝色礼服已经被锋利的爪牙划破,长长的衣缝线还挂在了蓝龙的翅膀上,一撕下来整条衣服变成了两半。 此时丝线还未断,钩在蓝龙翅膀的尖刺上。 “行,乖龙,不要动.”阿提斯安抚着蓝龙,声音很是轻柔,想要伸手把衣线取下来。 蓝龙偏不如意,翅膀一展,身子一拽,衣线应声扯断,随即就好像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般,礼服在阿提斯身上骤然被剥开,里面藏着的天鹅绒顷刻如同飞雪一样冒出来。 “我得找弥赛菈换一身.晚上巡逻的骑士就要回来,还有晚餐要吃.”阿提斯拍拍衣服,无可奈何地说。 蓝龙张开嘴,征服者伊耿一般叫出了胜利的嘶吼,甚至两眼微眯,还有种人性化的得意流溢出来。 “你赢了。”阿提斯微笑宣布胜利,起身走出门,朝马尔温点了点头,朝着弥赛菈的卧室走去。 马尔温嘴里不由得发出“啧啧”的咂巴音,“看来这条小龙是知道饱一顿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蹲下身,“你也想坐享其成吗,哈哈,和我一样。” “坐享其成?”梅丽珊卓一直在旁边,她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到现在都未表现出丝毫威胁的蓝龙身上,转向千里迢迢赶来的马尔温博士,“我很想知道,你的神,或者你的学识是如何指引你来到阿提斯·艾林的身边?” 马尔温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肉,观察着龙咀嚼的神态,嘴里喃喃自语:“和书里写得一样,巴斯修士不愧是传奇人物.” 梅丽珊卓没有等到回答,但她丝毫不急,也学着马尔温博士蹲下身,看着蓝龙咀嚼干肉,看着它把肉在嘴里嚼碎,咀嚼吞咽。“沃米索尔等大龙吃肉是一口吞咽,一群羊根本满足不了”马尔温说着,眼睛盯着蓝龙,“而小龙吞咽各有各的神态,但统一不像他们的长辈一样直接吞咽.” “是书里的内容。”梅丽珊卓笃定。 马尔温露出微笑,“巴斯修士的《龙、蜥龙和长翼龙:龙族的非自然演化史》。” “我听说过这本,”梅丽珊卓的红瞳闪着光,像是两颗红钻在熠熠发亮,“听说已经被贝勒国王烧毁,仅有的孤本也不知所踪,也许毁掉” “也许被人裹挟,远渡重洋,在狭海对岸留存,对对对,就是如此。”马尔温像是回想起不好的回忆,摇头晃脑,对这个话题表现出不耐烦的姿态。 但梅丽珊卓却从厌烦背后看到了愤慨与遗憾。 “它在哪?”梅丽珊卓问。 马尔温自嘲似地笑了笑,“就在学城,哪都没去。” “阿提斯公爵以为它被贝勒国王烧毁,或者被龙侍的后裔带到狭海对岸?”梅丽珊卓继续引导。 马尔温却乐见其成,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公爵才识卓越,却并非无所不晓,”他伸出食指,敲了敲脑门,“比不过这颗大脑袋哈哈哈哈。” 梅丽珊卓站起身,“您是学士,尽管忠于伪神” “我忠于真理,不忠于神,”马尔温耸耸肩,“你要是在旧镇看惯了学士和修士的嘴脸也会和我有同样觉悟,”他昂头看着梅丽珊卓,“如果你的神是真理,我当然可以披上红袍,但在确认之前谁能轻易下决断?” 蓝龙扑腾一下冲出了窗户,消失在雨幕里。 马尔温起身走过去,关上窗:“贝勒下令焚烧巴斯修士的著作,精明的学士却抄录了一份送回了学城,至今还在图书馆里藏着,百十年下来,布拉佛斯似乎也知道些眉目,常常派使者到旧镇想要找到那份孤本。” “相比于你们红袍僧,”马尔温转过身,“人家才是干大事的,规划了上百年呢。” “但是,”马尔温见梅丽珊卓想要开口,摆摆手,“巴斯修士没有说该如何驭龙,只是推演出龙的起源.” “血魔法?”梅丽珊卓问,“你会怎么做?” 马尔温却沉吟了片刻,深吸口气说:“我需要光之王的力量。” 笑容此时转移到梅丽珊卓脸上,她语调轻松地讥讽:“这种需求,你还敢说光之王不是真理?” 马尔温却也不恼,“每一个坦格利安降世,诸神都会朝天抛下一颗硬币,是贤明还是疯癫都是硬币的两面,”他警告道:“红袍女不要小看这句名言,这可不是谣言,这是早期的瓦雷利亚人留下的祸患,血魔法可不是轻松驾驭的本事。” “需要真神的帮助,”梅丽珊卓当即下了定论,“那么告诉我,该怎么做?” (本章完) 第307章 养子 第307章 养子 龙在下面嬉戏,这群只存在于老奶妈故事里的森林之子依然在轮流祈祷。 罗柏算了算时日,已经有六日之久。 他轻轻拉开窗帘,把微弱的日光透进来,照在天鹅绒白的床铺上。 他的妻子,他患难与共的妻子,正给他们的儿子哺乳。 简妮脸色比生孩子之前更苍白,罗柏很担心她的身体,并不愿意让她亲自给孩子喂奶,希望从赫伦堡找个奶妈来。 阿提斯没有帮他找个奶妈,简妮生产时谷地的多数军队还不在赫伦堡,还是赫伦堡的总管兼代理学士西蒙大人给他的儿子从一处村庄里找到个健康的奶妈。 但简妮有自己的想法,她坚持要用自己的奶水。 她昏昏沉沉,一日里常常在睡眠中度过,昼夜几乎颠倒,娇弱单薄的身子此时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所以大多数时候也的确是奶妈在带孩子,有时他常常让奶妈趁赫伦堡的蓝龙被关进龙笼里熟睡时抱着孩子跑到神木林逛逛,尽管神木林已经烧焦,他们北方人信仰的心树也毁于一旦。 简妮的肚子愈发隆起时他就很担心,赫伦堡毕竟是座诅咒之城,罗柏害怕自己的孩子出生在此会沾染上些厄运。 但史诗神话中的森林之子,以及消失上百年的龙都降临到这座城堡之后,他的想法略微有些改观。 这也可以叫奇迹之城…… 那回他站在城头上,看着阿提斯·艾林骑着河谷战马,身后无数蓝袍子结队跟随,谷地普通士兵的装备也焕然一新。罗柏心里五味杂成。 “我说实话,罗柏大人,”尽管他的父亲已经在回到了北境,跟随自己南下的北境贵族大多也被阿提斯放回故乡,但西蒙依然称自己为大人。西蒙总管不安地望着那时候虚弱躺在床上的简妮,踌躇了片刻,对他说:“简妮小姐她,身子骨偏弱,生下孩子之后怕是要恢复很长时间……” 罗柏看着昏睡中的简妮,伸手擦拭她额头上掺的汗,用力点点头。 弥赛菈公主来到赫伦堡之后常常来到简妮的卧室探望,公主抱着孩子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但她似乎跟着奶妈学得很用功,并对自己讲出了母亲常常对别的伯爵夫人或贵族女眷说的话:“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来找我,若是我职责所在,只要力所能及,我都会尽全力满足。” 这是公爵夫人和一境主母才会说的话。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熟悉得令自己惧虑的话溜进耳里,罗柏看向门口,阿提斯·艾林站在那,他的两个亲卫跟在身后。 西蒙总管拍了拍手,“我的活儿已经结束了,”他对着公爵鞠了一躬,又微笑朝着罗柏颔首致意,“请容我告退。” 阿提斯走进门,奶妈慌忙地要把孩子放到床上,被他挥手制止。 “让我看看……”阿提斯走上前去,从奶妈手里接过孩子,细细看孩子的长相。 虽是罗柏第一个儿子,但身上却没有丝毫徒利家的影子,没有红发,取而代之的是史塔克的标志性黑发,有着一张长脸,遗传了母亲的褐色眼睛,可能是出生不久的缘故,他还看不太清,伸手抚摸阿提斯靠过来的脸颊。 “公爵大人?”简妮虚弱地问,两手撑着就要坐起,罗柏连忙过去,把枕头提起垫在她的背后。 阿提斯看到这一幕,对简妮说:“维斯特琳夫人,赫伦堡的房间都过于陈旧,收拾出来这间屋希望你能满意。”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阿提斯在屋里坐下,询问道。 罗柏看向简妮,后者开口回答:“我希望他能叫雷纳德,我兄长的名字。” 雷纳德……阿提斯回忆着关于雷纳德·维斯特林的一切,这位爵士似乎在河间地的战乱中死于红叉河,他见过罗柏和他妻子在赫伦堡举办过一个小型的葬礼。 “只是过于南方了,也过于西境了,”简妮·维斯特林思维很是清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罗柏,包括他的父亲艾德公爵恐怕不会同意……”阿提斯摇摇头,“不会,安达尔人的姓名早就在北方流行,七国统一了数百年,贵族通婚取的姓名都倾向本土,不是所有北方人成年以前都在北方的。” 简妮闻言轻轻微笑,“公爵说得没错。” 罗柏抿了抿唇,微微张口:“我…….” “行了,”阿提斯站起身,“雷纳德·史塔克,临冬城很少见的名字,但不是坏事,七国一统嘛,”他没再看罗柏一眼,而是朝简妮低下头,“愿圣母祝福你,维斯特林夫人。” “圣母保佑您,艾林公爵。”简妮简单地眨眨眼,向他表示善意。 走出门,阿提斯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逗留在屋门外的一处窗前,透过窗格看着下方闲置的校场,由于有孕妇的缘故,谷地和河间地的侍从和骑士选择在别的地方开辟一处校场训练刀剑箭术。 默数十秒,罗柏推门而出。 “阿……阿提斯大人?”罗柏关上门,瞪大眼睛,“您在这里?” “看来你没和她说,”阿提斯开门见山,“你是艾德·史塔克的儿子,应该信守承诺。” 罗柏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咬咬牙,“抱歉,简妮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怕……” “雷纳德·史塔克会前往月门堡,做我的养子,我早已和你知会,”阿提斯声音很轻,但不容置疑,“这事艾德大人已经同意,这是约定。” “我知道,”罗柏不否认,“但我想简妮还需要点时间接受,毕竟要母子分别……” 阿提斯摇摇头,“我想没这个必要,简妮·维斯特林会和她的长子,也就是你的长子,未来史塔克家族的家主,北境的公爵,一同前往月门堡接受谷地的骑士教育,一直抚养他长大成人,再返回临冬城。” “这……”罗柏瞠目结舌。 “我给过你机会,”阿提斯说,沙金色头发随风而动,淡蓝色的眼睛像一潭泉水,此时正映着失意的少狼主的影子,“在此期间,你或许会有很多情人,但简妮·维斯特林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七神的见证下,也许你需要,也可以在心树下举行仪式,我会给你们准备。” “只有一个孩子,还不在我身边?”罗柏抛出句疑问,好像在问自己。 阿提斯点点头,“且也只有一个妻子,也不在你的身边,”他接近罗柏,身后的安盖和哈罗德·哈顿紧张地握剑,生怕罗柏突然暴起,“这对于公爵的家族而言,的确有些风险,但我向你发誓,以艾林家族的荣誉在天上诸神的见证下发誓,雷纳德·史塔克会成为优秀的公爵,成为优秀的骑士,一定能在月门堡健康长大。” 他拍拍罗柏依旧还未摆脱大男孩稚嫩的肩膀,“珍惜这段时光,把你想告诉孩子的话早些说,等到他十五岁成年——我知道北境更早些,你就可以带他回临冬城。” “我……” “这个孩子象征着北境与谷地的和平,也许将来他会娶一位罗伊斯家的女孩,珍惜这个成果,罗柏,”阿提斯继续攻心,看着罗柏的眼神逐渐迷茫,看着愧疚之色在他眼瞳里弥漫,“也是你父亲乃至史塔克家族荣誉的担保,意义重大。” 阿提斯顿了顿首,“简妮·维斯特林不会被亏待,我的命令在谷地无人会违抗。也许你觉得奈斯特·罗伊斯毕竟是青铜家的一员,我大可把她送到鹰巢城,甚至以后也可以就住在赫伦堡,短时间以内谷地甚至王室是要在这里扎根了,所有人都会把她当成临冬城夫人来看待。” 罗柏咽了咽喉咙,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已经毫无意义,勉强挤出微笑,“我知道了,艾林公爵。” “去告诉她,”阿提斯说,“也许还有一年半载你们才会回去,赫伦堡足够大,如果你想,出去狩猎也未尝不可。” 罗柏仿佛刚经历了战争,卸了力,没有答话,转身回到房间。 阿提斯盯着他背影,想到了史塔克家族年鉴里历代史塔克的往事,吩咐安盖:“加派护卫,盯着少狼主。” (本章完) 今日无更 今日无更 这个点回来太累了…… (本章完) 第308章 预言与仪式 第308章 预言与仪式 弥赛菈小心翼翼,把羊肉丢到龙的脚边,两手托着腮,一脸警惕,看着龙大快朵颐享受羔羊肉。 “它很温顺,”阿提斯站在她后面,蹲下身,环抱住弥赛菈,脸贴到她有些冰凉的面颊上,“只要它吃饱喝足。” “它?”弥赛菈仔细观察,“我以为一条龙能分得清雄雌。” 阿提斯并没有在龙的知识上了解太多,虽说他曾翻遍鹰巢城关于龙的著作,可惜说法太多,且不少是流言蜚语,后来他询问柯蒙有关龙的知识,后者也对此表示无奈,他毕竟没有学城认证的神秘学瓦雷利亚项链。 提利昂是他熟知里对龙最感兴趣的一个人,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就此讨论过,况且提利昂这时正和本该前往长城服役的弑君者一道,从君临的雄狮门一路西行奔向凯岩城,在凯岩称接受西境领主宣誓效忠之后还坚持要自己亲自把詹姆送到长城。 提利昂在西境可能遇到的情况自己很是清楚,但阿提斯并不打算多加帮助,凯冯·兰尼斯特和詹姆·兰尼斯特态度都很明朗,显然识时务的人不会选择在艾林主政时期与君临的任命相悖。 “也许能产下龙蛋的,就是雌龙,不能产下龙蛋的就是雄龙吧。”大致斟酌片刻,阿提斯回答道。 “很精确的判断,首相大人,”马尔温博士从龙的一侧走过来,视线始终停留在龙的身上,直到向公爵鞠躬致敬方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微笑着看向公爵,“但我相比而言,更愿意相信巴斯修士的说法。” “什么说法?”弥赛菈显然更感兴趣,直接开口问。 马尔温搓搓手,“如您所愿,公主殿下,”他走到蓝龙跟前,薅了薅它头上的龙鳞,阿提斯注意到马尔温的手掌呈黯淡的灰色,就好像颈泽冒泡且皱巴巴的泥浆,被坚硬的鳞刮到后却毫无痛觉,皮肤表面也毫发无伤。 “巴斯修士认为,龙并无性别之分,至于用是否产下龙蛋来衡量雌雄,的确是个方便的做法,但也就仅限于此。就好像我亲爱的学城同僚,那群灰色绵羊硬要把多恩的翼虫分成有翼的和无翼的来区分最新的发现,啧啧,没想到作出此等论断的学士只不过是恰好看见多恩某处山洞里一群折翼的翼虫就妄下论断,殊不知这些虫子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一个多恩小孩的残忍之举,我听说这位同僚此等精彩经历后,只能写信告知他这一发现是近百年来最伟大的发现。” 马尔温颇带讥讽地道出他那些学城同僚的荒唐,看到弥赛菈一双满是求知欲的眼睛略微咳嗽几声,“龙的性别不是流动的,也不是常见的两性说法,它没有性别,至于能不能生下龙蛋我更愿意称它只是……呃,依照龙的意愿。” “龙的意愿?” “对,唔……”马尔温博士又瞟了蓝龙一眼,“巴斯修士在书里详细写出他的研究过程,比较了很多龙,结合某些不小心的坦格利安王室留下的笔记,包括那些与龙相处更久的龙侍的日志记录,龙是否产蛋会看重许多条件,已知的条件……首先当然是龙的性格,咳咳,有些龙是孤傲的,它任何时候都不会产下龙蛋,有些龙是渴望骑乘者的,如果没有主人,它大概率不会产下龙蛋……如果这听起来很奇怪那便对了,龙,恐怕是这个世界最接近神的存在,不能与人的习惯和倾向相提并论,但龙骑士不同,他们的确能影响龙自己。” “还有便是同伴,龙蛋孵化有很多条件,倘若只有孤零零一条龙,它大概率不会愿意产下龙蛋,因为没有别的巨龙帮它孵化……” “听起来越来越像古灵精怪的故事了。”阿提斯刚说出口就已后悔,多少古灵精怪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可能在吟游诗人的策划下,自己怕是成了维斯特洛最大的古灵精怪了。 “我们需要转变思维,”马尔温说,目光里有些意味深长,“这颗龙蛋,在明月山脉的山洞发现,恐怕大概率是蓖麻骑乘的偷羊贼诞下,这条龙在血龙狂舞时期可是常常被视作雄龙,但毫无依据。” 正说着,红袍女来到神木林,依靠在君临来的匠修建的篱笆边,若有所思地倾听着马尔温的叙述。 天气渐冷,冬天已至,梅丽珊卓一靠近就仿佛一个天然热源,似乎她站在那儿,光之王的意志就在那里彰显,替神行走。 “你需要我做什么?”梅丽珊卓先向阿提斯和弥赛菈鞠了一躬,然后询问马尔温。 马尔温摁摁鼻尖,直到鼻子被揉的通红,“时间不成熟……”他那长长的袖口里仿佛施加了魔法,什么东西都能装进去,马尔温掏了掏,一支通体漆黑如夜的长长蜡烛展现示人。 但凡对学士稍有了解,便能一语道出此物端倪。 弥赛菈低声惊呼:“玻璃蜡烛?” 阿提斯走上前去,细细察看马尔温从袖口中掏出的玻璃蜡烛,踱了踱步:“唔记得学城只有四支玻璃蜡烛,均来自于瓦雷利亚,一绿三黑,难道这个……” “首相想得没错,”马尔温在鼻梁上方空推了推,好像之前有过戴密尔眼镜的经历,“与其让它在学城碌碌无为燃烧成灰烬,不如来这里闪闪发光……当然,这只是一段,剩下的……”他冲总管西蒙招了招手,后者把手上的黑布一扯,更长的蜡烛出现。 “玻璃蜡烛,可以拆分吗?”“就如同密尔人喜欢的小零件,”马尔温说,“这么长的东西可不适合长途跋涉,当初学城把它们从还未摧毁的瓦雷利亚自由堡垒带过来时,也是用特别的手段将它们拆分成一段一段,到了学城才拼接起来,你看,”他指了指蜡烛的中间,“原本是从这里分成两段,但却毫无断过的痕迹,完全吻合。” “恕我有疑问,马尔温博士,”弥赛菈有了疑问,走近瞧了瞧蜡烛,“这通过学城的同意了吗?” 马尔温噗嗤笑了两声,“学城的学士能管好什么东西,我敢保证,到现在也没人发觉玻璃蜡烛那里换了根假的,毕竟都燃烧了,上个真蜡烛也能混淆世人。” 似乎是应证了马尔温所言,漆黑如夜的蜡烛离开马尔温袖口片刻就在头部燃起了小火苗,马尔温在众人惊奇的眼光里向前走,越靠近已成枯木的心树烧得越旺,直至光亮甚至能盖过赫伦堡上空阴沉沉的天幕,比狭海沿岸的灯塔还有醒目,还要耀眼。 “七神在上……”弥赛菈脱口而出,但又迅速闭嘴,偷瞄了眼红袍女,把七神改成了诸神。 梅丽珊卓的红瞳正映着玻璃蜡烛产生的白光,红袍周围音隐约泛着白色的雾气,神木林在此时遁入长夏,但热源和光源却是分开的,太阳分为两体,玻璃蜡烛负责昼明,梅丽珊卓则是阳光的温度。 “新的历史……”梅丽珊卓喃喃自语,看着玻璃蜡烛在顶端燃烧的白色火焰,似乎想透过此中窥探光之王的指示。 “我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梅丽珊卓牵动,“坚冰融化,冬日玫瑰生存在长城的缝隙里,铿锵绽放,永不枯萎。一条龙坠入海底,身上缠绕海怪的须条,蓝龙身旁巨鹰环绕,庇佑着下方并肩作战的森林之子与人类,骑龙的女人在沙漠翱翔,无数财宝环绕左右,银发的王子踏风而过,与他的妻子并肩执剑。” 随即她又后退几步,“这是虚假的,触碰不到……” “什么意思?”阿提斯心底产生疑问。 梅丽珊卓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玻璃蜡烛顶部的白光。 “这可以触碰到,预言……预言的力量伸过来了……” 无人知晓其中奥秘,唯有马尔温默默不语,神情镇定,似乎红女巫的反应在他意料以内。 “一些预言,是神的臆测,和想要控制走向的暗示,”马尔温说,像是给众人解惑,“但到了如今这般地步,玻璃蜡烛重燃,在赫伦堡就是和学城不一样,火焰更旺,光亮更甚,宛若白昼置前;龙蛋孵化,活生生的巨龙出现在眼前;东方的巫师重获魔法,火术士也不再是行会骗子,神的力量,就像过去瓦雷利亚人受到巫师的指点一样,通过血魔法,就从未知的领域渗透进来,环绕在现实之中……” 马尔温看向龙,又看向阿提斯。 “血魔法,龙,玻璃蜡烛,红神,枯死心树,”马尔温说,“再加上……”他转过身,看向梅丽珊卓,“告诉我,红女巫,你看到了什么,预言的力量伸过来,那个预言是什么?!” “是幼龙环绕公爵膝下;是蓝龙在新月猎鹰旗簇拥中翱翔;是龙焰覆盖冰冻的土地,无数谷地铁骑在其中冲锋陷阵;是驭龙者骑上蓝龙升天,身后巨鹰跟随……” “偶然与必然,诸神在其间发挥作用……”马尔温喃喃道,他看向阿提斯,“我需要您的血。” 阿提斯看向梅丽珊卓笃定且狂热的眼神,抽出自己的匕首,朝手掌上一划。 马尔温的袖口里又出现了试管,收集了流淌的血液。 “玻璃蜡烛是载体,红袍女是口述者,浓郁的魔力是客观条件,我们还需要实施者,”马尔温尴尬地咳嗽,“只可惜我只是个策划人,还需要能操作的人……” 森林之子早已被这动静吸引,慢慢从神木林四周靠近。 “我们需要血魔法的实施者,”马尔温看向森林之子,“请吧诸位。” (本章完) 第309章 血虫病 第309章 血虫病 发病就是如此突然,瘟疫引起的病状更甚。 维克塔利昂没有支撑过一周,前一刻他还是腰间配着飞斧,半人高的巨斧用它有着狰狞海怪雕印的那头靠在船长的胸口,拄在湿滑摇晃的战舰甲板上睥睨着水手和汹涌波涛,好像海上的巨人,所有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的铁民船员把信任托付在维克塔利昂挺拔的身姿上,并毫不犹豫。 下一刻就已躺倒在床板上,额头烫得好似被火灼烧,从甲板上的巨人骤然变成了只剩半条命的可怜鬼。 不断有汹涌的橘红色暗流在他的皮肤表面流动,像一条条血虫在血管里蠕动。 这不像是苍白母马“血瘟”的症状…… 盾牌列岛一直跟随无敌铁钟号的卡尔文学士怯生生对铁种船员说: “维克塔利昂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你能不能干脆利落点?”急躁的人已经拎起学士的衣领,气愤地叫嚷,口水喷得他一脸。 “看来娘娘腔又想要人调教了哈哈哈!”一个铁民瞪着圆目,上下扫视着学士。 卡尔文学士立刻吓得哆嗦起来,他长相颇有女相,上船没多久就被三个铁民强暴,他向维克塔利昂告状时只收到一枚匕首和冷漠的回应:“拿着匕首,自己复仇。” 但他毕竟还是服务青绿之地贵族的学士,终究用不得铁钟的方式,选择收下匕首,但却不敢复仇。 “让他说!”单耳沃费叱责叫嚷嚷道一众铁民,把他们统统轰走,把学士拽到身前,“说!” “他不像是骑上了苍白母马,高烧、腹泻、肠出血症状都有,但……”学士有习惯地停顿一下,但沃费随即而来的一巴掌让他不敢停顿,“但维克塔利昂大人这些症状是一并而发的,而且恐怕还不是主要病征,这个,这个,他皮肤下面,我没见过类似的疾病,我才疏学浅……” “滚吧!”单耳沃费一把推开学士,他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沃费停在维克塔利昂的舱室门口,在门外踌躇片刻,敲响了门。 “船长……”沃费开了口,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什么事?”维克塔利昂喘着气,像是把话呛出来一样。 沃费张着口,却没有出声,“你,你得了瘟疫。”他不知道该怎么拐弯抹角,还是直截了当地说。 舱室内一片沉默,许久维克塔利昂的声音才从中传出来。 “我知道。” “那个废物学士,一点水准没有,真是废物,他说你没有骑苍白母马,所以没法用维斯特洛的方式补救,我看他就是完完全全的懦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能够畅快地倾诉自己心中不安和恐惧,沃费大声痛骂学士。 维克塔利昂听了以后,还是沉默不语,听到门外踌躇不定的脚步声方才开口: “那个女人……”维克塔利昂提起那个深色皮肤的女人。 “扔进海里了。”沃费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好……”维克塔利昂虚弱地应了一声,在里面翻了个身。 “船长?”沃费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无人喜欢不合时宜的沉默,尤其是危机和死亡的预感充斥前路时弥留之际的沉默。 沃费有些紧张,他拧了拧鼻,攥紧拳,他们拿到了龙,虽没见到龙女王,但终归成功了一半。 “打开门。”最不可意料的话从门后传出。 “什么?”沃费感觉自己没听清。 门微微动了个缝。 沃费连连后退。 “让船员离我远点。”维克塔利昂说,沃费听后连忙从船舱的走廊跑出去,边跑边喊:“都散开!都散开!” 船员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但动作却未停,沃费是最出色的铁钟掠夺者。水手们四散而立,有的甚至挂在桅杆上向下望。 “船长要出来了!”沃费喊出这句话时众人明显速度变得更快。 维克塔利昂望着自己的手掌,从维斯特洛出发时就留下的伤痕还在,至今没有愈合。 伤口猩红里多了点粉红,这让维克塔利昂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称攸伦是葛雷乔伊家族的小粉猪,注定一无是处。 沾满鲜血的葛雷乔伊家族多了个奸诈的粉色,维克塔利昂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沿着被水浸润的走廊向外面的光亮处走去。 顷刻,阳光布满他的全身。 沉睡的龙被惊醒,看到他浑身涌动的红流,吓得直接嘶鸣起来,撑着翅膀扑腾往后退,强有力的力量甚至给人一种战舰被挪动的错觉。 铁民无声望着他。 维克塔利昂靠近海,手中握着短剑,他靠在船弦边上,深吸着气。 他强壮的身躯依旧,这显得皮肤下的红流更加狰狞。 “沃费将接任我当你们的船长,”维克塔利昂说,不容置疑,“我走之后,所有人调转船头,把龙带回铁群岛,虽然我憎恨攸伦,但他是你们的国王……如果他是对的,跟随他,如果他是错的,我的兄长还有女儿,还有儿子……” 无人否认,谁都清楚沃费在这支铁舰队的地位,至少出身卑微的铁钟不会否认,但派克家的那几位,谁清楚呢? “听到了吗?”维克塔利昂视线扫过派克家的三个兄弟。 “听到了,船长。” 维克塔利昂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天,眯眼享受了最后几片阳光,短剑插颈,只身坠入海中。 铁民拥簇甲板边,齐齐向下看去。 维克塔利昂的身躯一入海,就像是沸腾了这片海一般,挥散出蒸腾的热汽,血色的虫子从他的身躯钻出,只一瞬间窜入海底,消失无踪。 沉默无声,只剩余惧。 沃费抹了抹额头的汗,把手臂伸过顶,“你们听到了,调转船头,返航!” 龙的嘶鸣依旧,这头被称为韦赛利昂的小龙依然还在警惕地伸长脖子,不断地左看右盼,鼻子嗅了又嗅,像是危险依然没有远离。 连龙都畏惧的生物,会是什么?沃费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喉咙,攥紧斧柄的手不由得又重了力气。 …… 丹妮莉丝在卓耿的怀里醒来,黑龙用它的翅膀牢牢护住她,口中虚喷着火焰,嘶吼着望向靠近他们的多斯拉克人。 “卓耿!”丹妮喊道,她用手握住卓耿身上的鳞片,小臂吃紧,只身爬上去,“我们需要走!” 多斯拉克人吃惊地望着骑上卓耿的丹妮莉丝,口中叨叨了几句,骑马“噌”得一声远离。 “我们需要回弥林,”丹妮莉丝说,“金字塔!城市!我们需要回去!” 卓耿鼻子里吐了吐热腾腾的息,扑腾翅膀,朝空中飞去。 “终于,”丹妮心想,但又看着龙飞去的方向,睁大眼睛,“这不是弥林的方向,你要去哪里?” (本章完) 第310章 维斯特洛的变故 第310章 维斯特洛的变故 “哒哒哒!” 一匹栗色战马扬起矫健有力的四腿,在君临城拥挤不堪的街道里快速驰行。 “都让开!”战马的身后,还有数位骑兵扬剑呐喊,驱逐着路上摆摊做小生意的平民,耍杂的戏子以及肆意奔跑拦路的小孩。 “吁!~”栗色战马被骑士用力拽着缰绳,才堪堪挪动了位置,调转了方向,险些撞到一位无辜的孩子。 骑士大手一挥,队伍顷刻人声马嘶,在刹那间跨步跃过街角,朝另一头前去砸去。 街头的孩童只知道头上闪过一个个掠过的影子,恍惚再转头,一切都归于街市的喧嚣。 没有君临人去看这群急冲冲前往红堡的骑士,他们最多只看见骑士的盾牌纹章以及他随从手中旗帜上绘制的图案,都是一颗颗令人垂涎欲滴的娇嫩葡萄,大致也依稀记住有这么号大贵族,但对于平民而言无关紧要。 现如今对他们最紧要的事莫过于操劳过冬用的粮食物资,还有胆大心细的人正在收拢自家的家件工具,敏锐觉察到近期君临铁匠和佣兵乃至商人的动向,悄悄地准备离开君临,沿国王大道一路北上,前往那座森林之子与人类盟誓之城,也就是曾经的诅咒之城赫伦堡。 听说河间地的平民,尤其是绿叉河沿岸的平民已经自发在那座庞大的城堡周边修建房屋,已经有人注意到阿提斯·艾林首相也在促成此事,大量士兵跟随着自己的领主在赫伦堡附近修整农田、兴修水利。 君临城的嫖客更清楚这一动向,原先小指头留下的妓院正在成片成片地搬迁,许多妓女都跟随着谷地军队的行营捎带北上到了赫伦堡扎根。 这一动向引起王领贵族的忧虑,他们担心这一举动会影响君临城周边的经济来往。 但是他们想向国王反映这一切时却遭到漠视,国王根本无心铁王座,默认了这一变化。 不明内幕的贵族选择北上前往赫伦堡,寻找国王之手商讨此事。 一来一回,赫伦堡的百炉厅代替了红堡,由于军事管辖的缘故,平民依然不能前往百炉厅找首相解决事务,但王领贵族和不少河间地有产骑士都默认了百炉厅的作用,选择在此议事。 青亭岛的骑士在红堡门口没有停留片刻,径直走进了红堡。 红堡,御前会议厅。 巴利斯坦铺开手帕,就着水擦拭自己的剑,又把剑刃对准磨剑石,一遍一遍。 剑身两面开刃,碎石屑附在表面,轻轻抖了抖,浸入水中,变得锃亮。 “我需要面见国王!我要出城回青亭岛!” “国王没有时间,若有政务劳烦北上寻找艾林首相。”巴利斯坦扭过头,认清了这张平庸的脸。 “霍柏·雷德温爵士,对于您父亲的遭遇,我深表遗憾。”巴利斯坦斟酌了几遍,表情凝重地对他说。 “铁民是叛徒,需要艾林、兰尼斯特,还有边疆地河间地的军队一同平叛!”霍柏性子不像他兄长那样沉稳,恐怕雷德温伯爵把他留在君临也是确保自己血脉无忧,行军没有后患。 巴利斯坦深表同情地望着他,“国王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如果需要政令,恐怕赫伦堡的阿提斯·艾林是你的最优选,如果你注意到话,红堡除了平民,已经许久没有贵族涉足了。” “而且,相比铁民,似乎还有事更为重要,”巴利斯坦接着说,他看着手上的信件,这是封从夜歌城寄来的信件,多恩人停止了与边疆地骑士的对峙,亲王隘口的陈兵几乎全部退回了多恩,“卡伦伯爵自告奋勇,想要带兵包围风息堡。” 尽管读了许多遍,但巴利斯坦还是轻皱眉头,卡伦伯爵如此行事只不过是想和他的私生子兄弟支持席琳公主称王划清界限,后者凭借自己在军中强势的威望带走了夜歌城三分之一的军队,风暴地许多贵族甚至因为私生子的站位误以为是夜歌城的授意,这点让刚刚收复夜歌城的卡伦伯爵很是苦恼。霍柏皱了皱眉,“巴利斯坦爵士,您的意思是……” “阿提斯·艾林公爵至今没有在河湾地问题上表态,”巴利斯坦说,“但是就风暴地和北境已经实施了许多政策,与北境讲和,派遣我收复风暴地……” “派遣您?” “还有自告奋勇的洛拉斯·提利尔爵士,不知道阿提斯和他说了什么,这位爵士似乎铁了心要为王国开疆扩土,尤其还是去打击史坦尼斯。” 霍柏爵士紧锁眉头,他还没想清楚自己和这件事的联系。 “我奉劝你,想清楚你的父亲为什么带走了你兄长而没带走你,”巴利斯坦握住剑,“和我去风息堡,参加战斗。” 风息堡坚固,只能围城不可强攻,况且调兵遣将大多属于多恩边疆地的骑士,和这些青绿之地的骑士关系不大。 这能保住所有人质的命,巴利斯坦心想。 …… 船身被风暴刮走的那一刻,史坦尼斯觉得自己就要死于非命。 “没了钱,没了瓦里斯,我还能做什么?”船长全身湿透,松开紧抓礁石的手,如同熟谙水性的鱼儿,直溜溜入了海,再也不见。 他没有选择自杀,他看见了砂石,熟悉的模样,只有风暴地才会有这种成片成片的岩石。 他被渔网缠住,捞上了岸。 “谢天谢地,没被海怪吞了!”渔民在他耳边叫喊道。 我是你们的王……史坦尼斯想大声喊,但理智告诉他不行,他清楚风暴地贵族从不是与他顺心顺意。 史坦尼斯感受粗糙的手正摸着他的脸,声音震动他的耳膜:“你们的船是被触手海怪袭击的吗?” “什么?”史坦尼斯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船为什么就忽然撞了个大窟窿,但他肯定不是海怪,“是风暴,不是海怪,什么海怪?” “一定是海怪。”渔民旁边还有个瘦小子,他眼神清澈,同时带着股笃定,“我见到的,最近出海受难的人都说被海怪袭击了,它们发了疯,以前只在北方活动,根本不可能到风息堡这里。” “风息堡?”史坦尼斯确认了地点,他拉住渔民的亚麻衣袖口,“带我去风息堡,我保证,你会得到你应有的荣誉……” 说出荣誉一词后渔民迷惘地望着他,“您是老爷?” 史坦尼斯咽了咽口水,“我和风息堡城主是旧交,他可以给你们金龙。” 渔民睁大眼睛,“好,跟我来。” (本章完) 第311章 总有因果 第311章 总有因果 渔民推着小车,上面的鱼膳味没消,但史坦尼斯并不在乎,他在当年风息堡之围时闻到的比这更恶劣。 他不是蓝礼,见不得刀光剑影,嗅不得农夫的汗臭和地沟里的龌蹉腥膻,只知道玩些贵族游戏的肠子,只知道在胭脂粉儿中寻觅欢喜。 史坦尼斯提起渔民的木桶,晃荡着水滴扑哒,里面全是蹦跳着和他一道被渔网缠住的海鱼。 “到哪去?”他问,举了举手提的木桶。 “去那里。”渔民的儿子当即开口,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村庄。 史坦尼斯没有多言,他卸下在海里就徒增重量害得他差点淹死的札甲,丢到渔夫的小车上,留下句“送人了”就迈腿前往前方的村庄。 这里的风暴地渔民不多,见到陌生人也是耐不住好奇,纷纷伸长脖子观望。 史坦尼斯瞅见这群平民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 他们让他想起当初跟随自己的士兵,也是这般农夫模样。 但风暴地人总是忠诚且民风强悍,在风息堡活活饿死也鲜少有人提及投降。 “你们的国王来看你们咯。”史坦尼斯哼了一声,把当初与士兵相处的玩笑话倒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止不住地嘲笑,“你是国王,那我就是征服者伊耿!” “我是瑟曦太后!” “我看你倒像是太后的男宠!” 史坦尼斯趟过泥潭,发现农地里不少秸秆覆上了一层薄冰。 他不由得皱起眉,“冬天到了?” “早就到了,尊敬的国王陛下,你的领主没和你说吗?旧镇学士手底下的渡鸦怕是累坏了,翻山越岭通知长冬将至的消息。” “凛冬将至。”史坦尼斯不由得喃喃念出史塔克家族的箴言。 农夫显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重复:“对,凛冬将至!” 史坦尼斯之后便沉默不语,把木桶拎到渔民的家里,便跟着渔民一路向南,沿着无人知晓的羊肠小道,从沟壑群丘走到湿冷绿野,从日光高照走入夕阳撒野。 渔民把驴子牵来递给他,“沿着一路向南,风息堡很好认。” 史坦尼斯看着远处阴暗的天际,点了点头,“我们都清楚风暴地的构造。”他爬上驴子,像骑马一样吁声呵叱,但驴子却纹丝不动。 “拿着鞭子打好了,”渔夫把鞭子递给他,“垂着绳子控制方向。” 史坦尼斯呼了口气,“有劳了。” 驴子走了没几步,史坦尼斯忽地回头:“我不是无偿要你的帮助,你不和我一同去吗?还把驴子给我?” 渔民愣了愣神,听罢后连忙摆手:“我可不行,回去还得带娃,怕他到海边玩,你去吧。” 史坦尼斯沉吟片刻,“我不会当失信者,到时候会有人送来一袋金龙给你,”他松了松腰,抽出一把刀,“这把刀给你,还有放在你车上的札甲,以这两个物件为信物。” 渔民笑了笑,连发了几声“好嘞”,上前把刀接过,“七神保佑你。” “也保佑你。”史坦尼斯此时没有再质疑七神,只是顺着渔民的话匣说道。 待渔民走后,骑驴沿途行进。 羊肠小道很快消失,史坦尼斯只能凭借天上群星辨识方向,他抽出长剑割断路上缠绕荆棘,驴子翻越丘陵,甚至还能四蹄并用,循坡攀岩扶摇直上,那时刻史坦尼斯纠不住驴子的动作,只能牢牢用四肢锁住驴背,任恐惧和冷风从自己耳边掠过。 看到风息堡城堡时已至黎明,天际的一线阳光在风息堡所踞山丘分割两段,仿若风息堡置身太阳和海洋之上。城头的晨钟已经敲响,拜拉席恩旗帜挥扬,士兵在城楼上人影绰绰。 “站住!”拜拉席恩家的士兵拦住他和他的驴,“只有天上诸神知道你是否是多恩的细作。” “多恩?”史坦尼斯没有多加思考,他支撑不住身体的疲惫,昏睡前抛出最后一眼望了望雄伟的风息堡,一头从驴背上栽下去。 “诸神呐!”士兵大声疾呼,“这里需要医生,有个该死的佣兵在这倒了!” 依稀间他只记着有人把他四肢抬起,有人在他耳边轻呼陛下,四周有人喧哗,直至沉静。 他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床被上,不再是寒冷和恐惧包裹他,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舒适。 风息堡代理城主吉尔伯特·法林爵士站在他面前,他的身后还有当初献风息堡投降的埃伍德·梅斗伯爵和史坦尼斯自己的表亲,洛马斯·伊斯蒙爵士。 但史坦尼斯都没在意,他的目光越过这些人,看到他们后面正斟酒忙碌的艾德瑞克·风暴。 “我在.”他想向他哥哥的私生子提问。 “您在风息堡,”但法林爵士率先回答,“您自己的卧室,陛下。”“您病了,脚底板生了个大疮,怕是不能行走。”埃伍德·梅斗伯爵谄媚地露出心忧的神情,语气遗憾地说。 史坦尼斯愣了几回神,方才出声说:“现在的情况是什么?” “情况?”梅斗伯爵微微一愣,他身旁的洛马斯·伊斯蒙爵士给了答案:“多恩屡屡犯境,边疆地才恢复和平,夜歌城被我们收复了。” 收复?史坦尼斯笑了,只有信七神鬼话的人才会信洛马斯的说辞,与多恩作战的怕是只有边疆地领主,风息堡军队不足千人,哪来的能力收复夜歌城。 “说实话。”他言辞严厉,但很虚弱,声音轻飘飘的,不知道这几个人有没有听出他话语的严肃。 “夜歌城,还有一些边疆地贵族背叛了风息堡,转向了乔佛里,”没人搭话时只有法林爵士率先开口,“你的女儿被推为女王,被戴佛斯爵士带去了北境,看来下一步的战略怕是联合史塔克共讨铁王座了。” 史坦尼斯点点头,轻蔑地一笑。 三人面面相觑,不清楚史坦尼斯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微笑。 “他们不知道您来了,”梅斗伯爵低声说,“只有少量士兵和仆人见过你的面貌,但不知道是您,如果可以,我们随时都可以派遣船,把您送去临冬城。” 史坦尼斯没有答话,他撑着手臂,想着后续的事,但眉头的疼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揉着眉心,不停咳嗽。 “看来您需要休息,”梅斗伯爵说,“我们会为你准备个侍从服侍您。” “就他了,”史坦尼斯顺手一指,指向艾德瑞克·风暴,“劳勃的儿子,我的亲人。” 梅斗伯爵轻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的陛下,您休息。” 三人陆续又在房间里停了许久,后来全被史坦尼斯轰走。 艾德瑞克瞪大眼睛,看着床榻上的史坦尼斯。 “要喝酒吗,陛下?”他问,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史坦尼斯摇摇头,“我可不会像我兄长一样,饮酒把命丢给了野猪,下了七层地狱把国家的烂摊子丢给后人。” 艾德瑞克抿抿嘴,放下了酒,“您需要什么?” 史坦尼斯微张嘴,他的脑中浮现出科塔奈·庞洛斯的面孔,又在艾德瑞克·风暴的脸上目光停留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你呆着吧,” “遵命,陛下。”艾德瑞克环顾四周,选择在棋盘前坐下,盯着席瓦斯棋看。 史坦尼斯头靠着软枕,闻着房间里艾德瑞克布置的香料味,眼皮愈发沉重,再次入眠。 艾德瑞克在房间内走了走,后来又没了动静。 等史坦尼斯再次醒来时,已至深夜,风息堡外是难得的静谧月色,被卧室的窗棂分成一格一格照在床铺上。 月色流转间,视野所见被分成流动的明和暗。 艾德瑞克站在明暗之间,无声矗立。 “怎么回事”史坦尼斯刚说出口,便觉得胸腔镇痛,低头看去,白色的天鹅绒床被上多了一滩血迹,在昏暗中显现是一团黏稠的阴影裹在自己身上,压着他喘不过气,也起不了身。 “为什么?”史坦尼斯垂着头,声音小得可怜。 “庞洛斯爵士。”艾德瑞克·风暴话里带哭腔,眼眶里噙着泪水,月色在其中闪烁。 “明白了”史坦尼斯感受到眼皮的沉重,不同之前,此刻是真的沉重,是诀别的沉重。 “我以前教过蓝礼,咳咳,告诉他怎么躲过讨人嫌的教头,对他而言是讨人嫌的,”史坦尼斯吐出口血,“在风息堡里有个秘密通道,父亲以前生气的时候我会躲在里面,仆人和侍从都找不着” “出门,”史坦尼斯吩咐道,“一直往左转,今晚风息堡没有暴风雨,这.这很好,你会看见一处敞开的洞口,月光照在里面好像帘幕,探出头,洞口下面的城墙,有一处爬梯,爬下去,是厨娘的贮藏室,你想什么时候跑,带多少物资,咳咳,都行” “为什么?”这回轮到艾德瑞克问,声音依然显得稚嫩。 史坦尼斯没回答,而是伸手指向旁边的书柜,“第二个抽屉,有一袋金龙.” “把他带上,你可以取其中一半,咳咳!”史坦尼斯撑起上身,血汩汩而流,“另一半,另一半给北边,靠海的渔村,有我札甲和佩刀的人家,留给他,我答应过他们,咳咳,这是国王的信用.” 史坦尼斯要坐起,招着手招呼艾德瑞克过来。 后者面目迟滞,在史坦尼斯差点倾倒前扶住他,一言不发。 “国王,要有国王的死法.”史坦尼斯坚持坐着,看着艾德瑞克取走抽屉里的金龙,推过侧门,向左侧的走廊离去。 “凛冬将至.”史坦尼斯喃喃自语,“这仗,早点结束为好” (本章完) 第312章 龙梦与诱敌 第312章 龙梦与诱敌 “没人比学城更自大。”——马尔温博士 正文: 疲倦的王座,卷曲的铁皮,七王国之剑熔铸而成的棱刺卸下狰狞的面纱,变得软趴趴。 王座下蜷缩的,亦是位佝偻的国王。 偌大的王座厅,血与火的图案纹章在地表蜿蜒着爬行。 坦格利安的红龙被王座厅坚固的柱子遮挡,投射的影子覆盖其表,若隐若现,正对着疲倦的王座和佝偻的王。 “你是谁?”阿提斯发现自己置身于柱子后的阴影里,他不由得张口,好似挣脱黑暗,盯着光亮照耀的铁王座,下移目光,对佝偻的王说。 无人搭话。 佝偻的王浮起他的脸,苍白,虚弱。 他穿着黑色的礼服,一撮短须不浓不淡,在光亮里像下巴蒙了层未凝结的银色油漆,隐约有脱落掉下的风险。 王座厅有鬼魂嚎叫:“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王,七国统治者兼全境守护者,坦格利安家族的伊耿三世!” “龙祸伊耿?”阿提斯脱口而出,书中的画像与眼前的人一般模样,就像森林之子与自己握手盟誓,历史照进现实,吟游歌手吟唱的歌谣史诗成了眼前人和物。 铁王座后,一个身躯占了墙壁大半的龙卧在此处,身上全是强弩轰炸留下的疮口,奄奄一息。 蓝躯银翼,阿提斯想起书中画册的描述。 “暴云,”阿提斯说,“这是陛下的龙?”尽管坦格利安已经覆灭,他依然尊称伊耿三世为王。 伊耿三世低下头,注视着他。 盯了许久阿提斯才知道他在注视自己的身后,仿佛没有人看见他站在这里。 他扭头看去,一条绿色的龙,虚弱地叫着,畸形像是未发育全的翅膀蜷在那儿,保护着五颗龙蛋。 “最后的龙。”阿提斯知道它,一个世纪前死掉的最后一条龙。 “陛下,”大学士躬身,阿提斯注目他走入王座厅,“您从东大陆雇来的魔法师到了。” “帮我孵出龙,”伊耿三世说,“要多少报酬,由他们说。” 红袍僧,魁尔斯男巫,坐着巨龟的老头牧师 “让我们看看吧,尊敬的维斯特洛国王。”男巫率先开口,蓝色嘴唇像是含着。 伊耿狐疑地望着他,站起身,“请便。” 几人交流时,阿提斯只觉得周围的空气挤压着他,迫使他难以呼吸。 最后的龙和伊耿的“暴云”生命迅速地枯竭,时间仿佛在面前翻转,只有伊耿和周遭几位东方“魔法师”脸上没有时间流逝的痕迹。 龙变成枯骨,薄皮裹在身上,红袍僧、男巫和老头牧师低头观察。 “完了。”男巫说。 “什么完了?”伊耿问。 红袍僧坐到地上,抬眼看向王座厅边角的火炉。 “不,”红袍僧悲怆地说,“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老头牧师回过头,巨龟神态疲惫,露出微笑,像是在诀别。 “没机会了,老伙计。”老头牧师孑然叹息,不断地摇头。 “魔法没了,”男巫说,呆滞地站在原地,“我们无法继续沟通,只剩下.” “什么无法沟通?”大学士问。红袍僧看着火焰,“无法与真神沟通。” “传承里说得都是对的,这就像一个潮汐,此消彼长,谁也比不过时间,即便是龙.” 大学士看着这群在国王面前装模作样的东方“魔法师”,心里满是嘲讽,他低头看着这些龙的骸骨,看着即将变成化石的龙蛋。 什么潮汐,什么时间,学城研究了这么长时间的龙,难道还不如这群怕是这辈子第一次见龙的异乡人对龙的见地? “陛下,”红袍僧站起身,悲怆地看了最后一眼篝火,“一百年内,恐怕龙是孵不出来了” 伊耿三世没有搭话,沉默地坐在铁王座上,看着这些人疯言疯语,他见惯了只会些魔法伎俩的骗子巫师,他挥挥手,“罢了,你们离开吧。” 三个牧师面面相觑,互相有敌意,但眉眼间都多了份接受命运的无奈。他们躬了身,齐齐离开王座厅。 大学士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前,转过身,看到伊耿三世落寞的身影,只是轻微颔首,离开了王座厅。 阿提斯看着伊耿三世的身躯陷在铁王座里,越陷血肉愈深,直至被王座吞没。 坦格利安王朝的历史从此开始翻篇,一个个国王,少龙王戴伦,“受神祝福的”贝勒,“庸王”伊耿四世,黑火叛乱中的列王,直到疯王的背后被弑君者一剑刺穿,驭龙者的事迹成了哄喜爱冒险故事的孩童入睡的童话,坦格利安逐渐归于平庸。 又在平庸中再起。 他看到了骑在黑龙上的坦格利安少女。 阿提斯一语中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 丹妮莉丝飞越城市,向西而行,愈行愈远. 画面逐渐模糊,阿提斯在火焰的余烬里醒来。 蓝龙张着眼睛,歪头望着他。 阿提斯一把挪开它的头,坐起身。 满眼关切的弥赛菈,崇敬地看着他与龙的红袍女,在旁嚼着面包的马奇罗,还有披着灰袍一脸憧憬的马尔温博士,以及止不住好奇心凑热闹的西蒙总管,还有一众的森林之子围在周边。 “你看见了什么?”梅丽珊卓走上前,开口问。 阿提斯发出剧烈的咳嗽,他站起身,看着体型尚小的蓝龙,回想到丹妮莉丝骑着的黑龙。 威胁太多,现如今的局势太杂,他需要快速反应。 “让海鸥镇、君临港的造船厂全力开工,同时让铁匠督造盔甲兵器,给我联系塔利家族和罗宛家族,除了谷地马,我还需要采购河湾地的高头大马武装峡谷骑士。” “派出斥候骑兵,继续围剿还在河间地徘徊的土匪强盗,要么投降要么格杀勿论,哈罗德·哈顿,我需要你替我指挥此事,我拨给你五百人。” 他看向赫伦堡总管,“我需要你西蒙,安顿好城堡的厨子、工匠,尽快收割粮草,也帮帮忙,绿叉河的谷地骑士不善经营田地。” “还有北境,马尔温学士,劳烦你告诉艾德·史塔克,我可以容忍一个没领地的女王在北方折腾,但是之前的承诺我会一一办到,希望他也遵守承诺,”阿提斯顿了顿,补充道:“艾德不知怎么回绝,再寄给他一封信,告诉他们边疆地贵族的立场,也适当威胁,表示铁民的威胁微乎其微,无法深入内陆最多只是皮肤顽疾,而背叛铁王座的风暴地贵族我会一一清算,警告他们尽快做出决断。” 还有野火,阿提斯心想,金鹰的效率使人放心,这批野火需要继续生产,而目前有条件生产的依然只有君临,它们也会依旧停留在君临,在稳定的运输技艺出现之前,它们只会留在君临,等待着海怪的到来。 “调兵,”阿提斯沉声说,“以经济不利为由,削减一半的都城守备队,让他们自寻出路,也许北上赫伦堡是他们的选择之一,向东大陆投订单,广布消息,我们缺少舰船,我们缺少金龙,我们无能为力海鸥镇和君临的造船厂全力开工,打造舰船准备迎抵”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知道阿提斯心中所谋,总管西蒙和马尔温博士配合着奋笔疾书,把首相的命令统统写下。 “同时寄信给高庭,以首相的名义承诺会帮助他们对抗攸伦,”阿提斯说,“同时也寄信给海塔尔,让他们稍安勿躁,稳固城防。” 阿提斯不相信铁种会攻破旧镇,他更愿意相信没了海军的河湾地会被攸伦像打钉子一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他确信攸伦会广派长船以盾牌列岛和青亭岛为据点袭扰河湾地商路,并广造声势让河湾地人误以为铁种要攻打旧镇。 阿提斯斟酌着自己的判断,他希望这不会出错。 一座空虚的君临城,一个虚弱的国王 这足以称为诱惑。 (本章完) 第313章 高塔老人 第313章 高塔老人 高塔顶部,绿火点缀雪柱,火蛇吐信,像是要熔化脚下这白蜡。 塔的底座是一座礁岛,海塔尔伯爵的旗舰“旧镇荣耀号”停靠在这,随着骇浪剧烈晃动。 许多人把这事拿来叨叨,明里暗里指责旧镇老翁雷顿·海塔尔把旧镇舰队最大的舰船留给自己实在是愚妄之行。 而现在,多数人都闭了嘴。 尽管海怪云云的消息也传进了旧镇,不仅是贵族堡垒这些传言到处飞扬,就连旧镇街头的平民百姓也了解到青亭岛舰队被铁民召唤出的海怪袭击以致近乎全军覆没,仅有少量舰船逃出。 反倒是现如今,旧镇老翁的“旧镇荣耀号”成了河湾地最大的舰船。 旧镇居民抬头仰望,绿火未散,恐惧不消,高塔犹如白色的蜡烛,熊熊燃烧着象征战争与冲突的绿色火焰,而参天塔的主人,旧镇的老翁,学城的守护者,几乎没人见过的雷顿·海塔尔伯爵正扶着苍凉的白色城垣,遥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浪一遍一遍扑向礁岸,粉碎,再扑向,再粉碎。 “海怪?”雷顿·海塔尔把贝勒传递上来的信丢进火堆,燃烧成灰烬,丝毫没有惦念兵员和舰船的损失。 疯女莫罗娅·海塔尔在房间里扶着长发,对镜梳妆打扮。 雷顿·海塔尔看着大女儿反常的举动没有动容,莫罗娅任何举动不必去揣测其中含义。 但是今天莫罗娅却一反常态,开门见山:“我要迎接能实现我们抱负的国王。” 雷顿走进昏黑的房间,把窗户打开,任由狂风往里灌。 浓厚茂密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无序地打转,雷顿拾起桌上的古老书籍,翻开其中的图册。 “大号的乌贼,之前也有人目击过,这样的海怪,玩得了一时,撑不得一世。”雷顿·海塔尔沉声道,不像往常一样对魔法的痴狂,此刻莫罗娅倒是看到几分曾经真正的高塔之主的模样。 雷顿抚摸女儿的脸颊,“你啊,梳洗打扮之后怕是要吸引走河湾地多少英雄的心.”他的眼里突然多了份怜惜,“这条路,历代海塔尔伯爵都知道苦,苦苦总结,苦苦钻研潮汐的规律,如今总算有了盼头,旧镇海塔尔却站在潮汐顶头,直面这其中的海浪风险。” “他们不像您,”莫罗娅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他们懒惰,只有你勤恳。” 雷顿笑了,哧哧地笑,他摇着头,“我算什么,没有天才一样的女儿,也没有荒废政务的旧镇老翁。” “潮汐此起此落,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潮头,”莫罗娅坚定地说,“攸伦·葛雷乔伊坐上了铁王座,即便是如日中天的阿提斯·艾林,也会俯首屈服。我见到了,您要相信我。” 雷顿没有答话,看着莫罗娅痴迷的模样,神情并无波澜,他转身,他沿着阶梯环绕着高塔,一步步往下走。 他腿脚已经不便,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 雷顿低着头,每七层阶梯都要顿一顿,七神的七座神像立在一侧的壁龛当中,每走一步,都要接受天父、圣母、战士、少女、铁匠、老妪和陌客的审视。 天父的严厉与威迫他能忍受,圣母的大爱无私他能接纳,战士的抹剑威逼他能躲避、甚至对抗,铁匠的奉献他照盘全收,老妪喋喋不休他可以忽视,即便是陌客的苍白母马抵达他的身边他亦能安然翻越而上,踏上死亡溪流边上的小径。 唯独少女的天真让他失了神,雷顿有些后悔,他后悔让莫罗娅走上这条路,他还记得当初莫罗娅年少时的容貌和自信。 忐忑与自我审视弥漫了整条阶梯,直至走到一处小门。 雷顿抓住悬挂半空的钟,轻轻地敲。 “伯爵!”激动的声音立刻从门后传来。 小门打开,海塔尔的管家,他的年少好友,与自己叔叔杰洛·海塔尔同名的杰洛·维水,前者号称“白牛”,名震七国,后者自称“黑牛”,以此称号表示非那位年少时邂逅的盛夏群岛少女不娶。 于是他终身未娶,把海塔尔家族管家职位做成了守夜人军团司令。 “黑牛,”雷顿看着鬓发斑白的老友,“我要下塔,如你所愿。” “七神在上!”杰洛扶住雷顿的手臂,只觉得软软的,“你看看,打猎不去,出海捕鱼不去,妓院寻欢不去,手臂也不沉了,身体也不硬朗了,你从没变得这么虚弱雷顿!我现在扶着屌撒尿,单只手就能干翻你!” 雷顿厌烦地摆手,“你快些把我弄下去吧!这里怪冷的。” “再冷也没有上面冷!” 伯爵与管家,相互扶持,言语互相咄咄,一同下了高塔。 钟声敲响,从参天塔的岛礁,敲到离岸最近的哨兵楼,再敲到旧镇的街道,最后传到海塔尔城堡内焦急处理战事的贝勒·海塔尔耳中。 贝勒急忙出门,在他身后的还有执掌佣兵和陆军的“灰铁”加尔斯,以及刚刚丢掉整支海军的冈梭尔。 见到雷顿·海塔尔是在一间小书房里,旧镇的其余贵族聚拢在议事厅外,但海塔尔伯爵没有选择去人多眼杂的地方,他坐在登塔以前最喜欢坐的沙发上,默然观望窗外飞雨,聆听着雨滴声背后,铁民长船被坚不可摧的旧镇守备队摧毁的声响。 “父亲!”贝勒看到他后,出声喊道。“父”冈梭尔和加尔斯刚想喊,却被管家杰洛无情地关在门后,锁上了门闩。 兄弟俩面面相觑,连父亲的半张脸还没见着。 贝勒看着杰洛的举动,吁了口气,坐在一旁的软座上。 “政务处理怎样?”雷顿问。 “有加尔斯和冈梭尔帮我,一切都很好。” “夫人她怎样?” “雷娅夫人身体安好,有旧镇的女眷陪伴,她不孤单。” 父子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贝勒打破寂静,“父亲,攸伦·葛雷乔伊击败了雷德温舰队,青亭岛伯爵他也消失无踪,恐怕.” 雷顿哼了一声。 二人又陷入沉默。 “父亲你”贝勒咽了口气,忍不住开口道:“你下来要做什么?” “不是夺你的权,只是交代些事,过几天我还要回塔上。” “什么?”贝勒攥起拳,声音虽烈但并不大,“旧镇军队召集了接近四万人,您不需要去看看吗?” “还有旧镇的财务,非常时期的财库面临瘫痪你不需要去看看吗,我记得没有人比您的算术更好。” “听说铁种还有海怪,他们占领了盾牌列岛,占领了青亭岛,河湾地的贵族女眷成了他们的盐妾,孩童青年成了斧下亡魂,只有诸神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全力进攻旧镇,高庭恐怕也支援不了人马,指不定他的下一步目标就是提利尔家族。” 雷顿听着长子分析时局,尽管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但内心还是默默认同。 “看来你处理的不错,就按你的来,铁种没有种,你焦虑什么?”雷顿说。 贝勒张了张嘴,话语戛然而止。 “你这时候上塔,”贝勒压着火气,“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负责了,你可是海塔尔伯爵,参天塔之主,学城的守护者!” “照我看你才是嘛。”雷顿临阵不乱,有条不紊地直击贝勒命脉。 “我!”贝勒张着嘴又不由得合上,他站了起来,“你来这里要交代什么事,既然要交代就快些说,毕竟我们可是忙人,忙着处理家主不愿意面对的政事军务财务,这旧镇比你懒惰不负责任的人可没有多少,照我看,天天在蜜酒河边撒尿讨论铁种入侵的孩童都比你勤恳!” 雷顿默默听完,这顿训斥让他想起莫罗娅的话,心中微泛涟漪。 “好,”雷顿低声说,“那就让你听听你的疯子父亲的交代,四万军队人数太多,只需要留存一万,其余人该回归农桑就回归农桑,佣兵该遣散就遣散,不要用太多人。” “为什么?” “不要逞强,要示弱,要显示出没经验,要显示出没财力,就好像是海塔尔征召了那么多人却无力承担其中财务的表象一样。” 贝勒紧锁眉头,“我没听到合理的理由。” “合理的理由就是,”雷顿说,“再多的人也无法击败攸伦。” 贝勒微缩瞳孔,不可置信地望着雷顿。 “我们家族不善扩张,也不喜扩张,”雷顿说,抿了口桌上的茶,“我们家族向来擅长的,只有自保。” “你就对我和加尔斯这么没自信?” “如果是和史坦尼斯,和泰温,甚至和劳勃斗争,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足以平定一切威胁,但这不是平常时候了,时代潮头在前走,你们还没看到罢了。” 雷顿像是乏了,“你替我去打发那些苦苦等待的老朋友,我要睡一会,”他站起身,“等到攸伦的实力展现在你面前时,我再告诉你接下来的谋划.” (本章完) 第314章 极乐塔的对峙 第314章 极乐塔的对峙 红土绵延在极乐塔的背后,托着它沉重的背影,目送太阳西移。 贝里·唐德利恩把长剑架在土墩上,用拭水的黑布细细擦去剑身上的血迹。 黑港城的紫色闪电旗帜在风中急掠,数十道闪电赤裸裸竖立在极乐塔前,像边疆地成片的哨兵白杨,唐德利恩的侍从和骑士目光坚毅,神色沉静地注视着多恩人。 几颗多恩士兵的人头落在地上,盔甲上密密麻麻装饰的磨光铜片、闪亮银子或红色发光的软金哗啦啦抖落在地上,唐德利恩伯爵身后的士兵却无一人低头去捡。 多恩士兵架着长枪圆盾,靠近奥柏伦亲王的士兵则手持着弯刀,腰间配着短矛,警惕地望着黑港城的骑士。 “唐德利恩,战争结束了。”奥柏伦看着突然袭击而来的贝里·唐德利恩和他的黑港城士兵,目测恐怕都是风暴地的骑士,里面甚至有近大半是比武大会的常客。 奥柏伦自知手下士兵难敌,轻握长枪,带着戏谑的口吻,“别忘了,你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亲王隘口,要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多恩军队恐怕有千人之数。” 贝里的回应简单有效,“而能取你性命的风暴地骑士就在眼前。”他黑眸明亮,面色沉稳,手中擦拭长剑的动作未停。 “我们不必成为敌人,”奥柏伦嘴上这么说,手已经握紧长枪,自己的亲兵更是紧张地冒汗,后脑勺全是汗滴,“我来这里,是为了接收铁王座答应送来的囚犯魔山,国王答应让我处理此人。” 亲王嘴上如此轻佻,但内心已经暗骂自己何必亲自来接魔山一万遍。 贝里·唐德利恩停下动作,似乎有些狐疑地望向奥柏伦。 奥柏伦见有机会,便开口说:“边疆地和多恩已经达成和解,阳戟城很快也会向铁王座屈膝,我们都是乔佛里国王的封臣。” 贝里松了手腕,长剑松在手里,耷拉在石墩上,奥柏伦以为已经说动了这位固执的唐德利恩伯爵,但贝里却嘴角轻挑。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奥柏伦·马泰尔。”贝里·唐德利恩把黑布随手一丢,剑尖抵住地面。 “该死!”奥柏伦轻骂一句,挥舞了一圈长枪,枪杆附在手臂,枪尖对准沙地。 贝里·唐德利恩迅速抽剑,身后黑港骑士纷纷抽剑,准备迎敌。 “稳住阵型!”多恩士兵举着圆盾,长枪丝毫不见抖动。 “你侵袭夜歌城,毫无骑士精神,”贝里·唐德利恩高声说,“多恩的轻骑兵甚至摸到了黑港,绕到边疆地军队背后,袭击补给线,杀害了我辖内的领民,我当你是正人君子,奥柏伦·马泰尔,但你却欺凌弱小,杀害黑港城勤恳耕作的农夫。” 奥柏伦眯起眼,他早听说过贝里·唐德利恩伯爵是风暴地有名的骑士,向来以荣誉自重,自己之前还和兄长道朗亲王讨论过这些著名的风暴地骑士,其中他钦佩者并不多,但的确就包含眼前这位.闪电大王?奥柏伦看着黑港城的闪电旗帜,又看到贝里·唐德利恩天父般公正的面庞,随即迅速联想到这个外号。 “我的确下达过这个命令,但你清楚,战场向来残酷无情,你们边疆地人也常常深入亲王隘口袭击多恩商队!”奥柏伦抨击他的迂腐,厉声喝道。 贝里·唐德利恩嘴角依然保留着讽刺的笑意,但语气却很激烈,像是被气笑的:“看来你是听不懂维斯特洛通用语,你们哪里是商队,分明是前来打劫的佣兵!” 奥柏伦不为所动,而是放下长枪,立于身旁,抬眼望着远处。 贝里皱起眉,扭头看去。 一记烽烟直直而上,像是一柄黑剑插入云际和多恩的红丘,流下残阳的血。 “呜呜!~” 号角声响起,一名多恩轻骑兵朝这里奔去。 山坡上站着一支队伍,囚车缓缓前行,骑兵两侧护送。 一侧是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黄金旗帜,一侧是艾林的新月猎鹰天蓝旗帜。“亲王!”多恩轻骑兵看到眼前场景,面色可预见地慌乱起来。 “克里冈到了?”奥柏伦问。 见轻骑兵点点头,他看向严阵以待的贝里·唐德利恩,“还有打的必要吗?” “我效忠的国王是劳勃国王,”贝里·唐德利恩看着远处十余个骑兵,心里对比了双方力量,“不留活口也无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 奥柏伦轻轻一笑,他清楚怎么对付这种认死理的人。 他摊开手,稍微放了放轻挑的态度,变得诚恳:“诸神在上,王室运送囚犯的士兵有什么错,他们和这场冲突有关系吗?从君临来的大多在城里有亲人有孩童,这些平民和你我的冲突有关系吗?” “别扯开话题,奥柏伦!” 奥柏伦却出乎意料地凝神,面色变得严肃。 贝里·唐德利恩不晓得这其中变化意味何为,只是握紧长剑。 “你可以杀我,取我的头颅,”奥柏伦说,言语里没有丝毫戏谑,“但是,”他长枪一指,指向远处囚车,一个身形高大,面若丑陋怪物的囚犯坐在里面,身旁全是铁做的笼子,“魔山!”奥柏伦像是咬紧了牙关,说每一个词都好像要吐出一颗碎裂的牙齿,“他残害我的姐姐,他强奸了伊利亚,他杀了她,还摔死了她的孩子!我在死在一位高尚的骑士之前,必须审判他,亲手杀了他!” 奥柏伦脸色涨红,咬牙切齿,两颗眼珠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贝里·唐德利恩皱起眉,抿住嘴,长剑拄了又拄,“我听说过.” “我会杀了他,亲手杀了他。”奥柏伦喃喃道。 魔山的囚车越来越近,贝里紧锁的眉头松了,又紧。 “行,”他妥协道,“我同意你审判他的请求,在他死后,你我两军对决,给这件事来个了结。” 奥柏伦长吁口气,面露感激,“我恐怕没有审判权力,我兄长道朗亲王才有这份权力,他即将成为御前会议的法务大臣。” 贝里·唐德利恩握住剑,看着远处车队愈发接近,“此地,此刻,我要你发誓。” “我发誓。”奥柏伦毫无犹豫。 “发誓审判魔山之后,来此与我决战,七对七,七子审判。”贝里·唐德利恩说。 奥柏伦看着眼神坚毅的贝里·唐德利恩,背身持枪,“我发誓,以天上诸神之名发誓。” “诸神看着呢,奥柏伦。”贝里·唐德利恩收紧缰绳,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别惊讶,贝里·唐德利恩,”奥柏伦笑道,“指不定我们会并肩作战一会儿。” “绝无可能。”贝里冷冷地说。 “多恩会帮助风暴地贵族收复风息堡,”奥柏伦笑着说,“这是给铁王座的投名状。” (本章完) 第315章 疯女的仪式 第315章 疯女的仪式 莫罗娅注视着屋内玻璃蜡烛的燃烧,黑色的长柱闪耀着白色的亮光,常人无法直视,但疯女莫罗娅似乎完全不受其影响,她睁大眼睛,完全直视着蜡烛顶端刺眼的白光。 龙在城镇上空翱翔,淡金色镶边的赤橙火焰喷涌在城楼的砖瓦上,轰轰烈烈,十数人从城楼上摔下,血肉模糊。 海洋的潮汐从下水道口涌出,蔓延整条街道,甚至整座城市,港口的船坞被烧毁,只剩残垣断壁,远处的高塔燃起熊熊烈火,无数书籍被车马运送,鱼贯而出,收缴到停靠的战船中。 参天塔屹立不倒,但已升起葛雷乔伊的旗帜,绿火也已熄灭。 莫罗娅浑身战栗,激动得情难自抑。 她伸出手,手指触碰白光,像是触到实体一般,电流攒动于人体,惹得她忽地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下水道”莫罗娅走出房间,嘴里喃喃自语,双手贴在高塔边缘的雉堞上,朝下望去。 风撩起她的黑长发,很是轻柔。 远处狂风暴起,潮流澎湃汹涌,海塔尔的旗杆“啪”的一声折断,烟灰色的燃烧白塔旗帜应声从高楼处掉落,不知砸中了什么小摊或作坊,惹得下面街角人群一阵骚乱。 这好像是信号,来自风的信号,似乎有人正操控着风,告知她可以行动。 她看着不断汹涌翻滚的海浪,心中逐渐笃定,转过身回到房间。 莫罗娅摊开书,放在斜置的石板上,上面正好是用来盛书的。 油黄色的纸张看起来极其脆弱,似乎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莫罗娅仔细端详着书,上面有新的墨迹,也有旧的笔印。 上面记载着仪式,力量很微弱,但配合着狂风暴雨,倒是格外契合。 “火候很足。”莫罗娅想起千年前魔法师常常说的话,以此形容仪式的条件充足。 她敞开门,风好像被隔绝一般停留在外,灌不入房屋,屋内毫无风的痕迹,而屋外风声呜咽。 她又推开所有的窗,这不是寻常的窗,通体漆黑,仿佛不是为照明敞亮所用,门窗关上,屋内的光线就好像被陌客带入地狱一般毫无踪迹,正因如此,昼日之下玻璃蜡烛的亮光才格外显眼。 莫罗娅双膝跪下,风才好像接受信号一般,涌入屋内,长发顿时散起,书页滚滚翻动,玻璃蜡烛顶端的燃烧白火也顿时摇曳。 海的远处,攸伦的战船隐藏在弥漫的雾气里,雾气越发浓重,似乎正朝着旧镇涌去。 无数修士、红袍僧、蓝嘴唇的男巫还有东大陆神邸的牧师,或男或女,有老有少,齐齐被绑,跪在甲板上。 他们的舌头被堆成小丘,里面还有不少人的手脚残片。 所以船上毫无人声,除了呻吟。 哑巴船员抽出斧头和长刀,对准牧师们的脖颈,眼睛盯着攸伦,时刻接受指令。 攸伦看着远处,似乎目光早已透过浓重的雾气,越过翻滚的海洋和汹涌的风暴,到达旧镇,抵达参天塔 他眨了下眼,抿了抿蓝色的嘴唇,嘴角微扬。 攸伦伸起手,把黑眼罩摘下。 幽深的黑瞳,暴露在诸神的注目下。 也透过空间和迷雾,直达参天塔的仪式房间。 莫罗娅两眼睁开,在玻璃蜡烛的白光中与攸伦的黑瞳对视。 玻璃蜡烛的白光愈烈,仪式小屋仿若已经承载不住,白光四溢,在高塔顶端向外传播。 甚至盖过了参天塔的绿色火焰,白色火焰的光亮盖过参天塔的上空。 潮水更加汹涌,似乎有凶兽在海底一掠而过。 它们的触须极长,从上空看仿佛是一排排黑色的水藻随流拂动。 排水口朝海涌着污水,多是旧镇平民的日用水和制造作坊残留的废水。 海水顿时漫过,哨兵塔的士兵瞪大眼睛,看着猛涨的海面。 “这是什么天”旧镇守备队的士兵感叹道,他抬头望天,“这也没下大雨啊。” 像是诸神予以回应一般,倾盆大雨陡然下泄,瞬间雨幕就充斥了所有人的视野。旧镇的下水道口,贝勒·海塔尔为了以防万一,留了一个兵营分散留守。 但再强的兵士,也抵不过汹涌的浪潮。 兵营长百无聊赖,随手抓着本学士著作翻着看,讲什么边疆地红岩和河湾地青岩的本质区别,巴巴拉拉啰嗦个不停。 他把书上标注的插画看完后,就甩手一丢,丝毫不关心其中讲了什么。 “轰轰隆隆~” 他皱起眉,环望着四周的士兵,“什么声音?” “雨吧?”士兵指着远处靠近的黑云,肉眼可见的倾盆大雨正在宣泄。 “不”兵营长站起身,长剑握在手,盯着声音的来源处。 “是在.”水道口的深黑处已看见端倪,他瞪大眼,“水冒进来了!快跑!” 轰隆一声巨响,海水弥漫水道,旧镇石板路的下水道管盖忽地掀开,重重砸在街道两侧,哀嚎声遍城,到处都是。 无数触手从中伸出,卷起周边行人走犬,丢出变形的血肉。 “海海怪!” 迷雾逼近,缓缓弥漫过哨兵城楼。 “吼!~”巨兽的嘶吼声从上空盘旋入耳。 旧镇老翁雷顿·海塔尔抬起头,望向迷雾笼罩的上空。 龙! 韦赛利昂喷出赤橙色的火焰,翅膀被迷雾的阴影放大,显得就像贝勒里恩再世一样,让恐惧在这座城市泛溢。 “呜呜呜!~逃哇!”守备队的士兵已经有所俱意,丢盔弃甲者成百上千。 “停下!你们这些逃兵!逃兵死罪!”任凭骑士如何呼唤,数十座哨兵楼已经人去楼空。 贝勒冲进房间,“父亲,攸伦打来了!” “轰隆!”说罢,火球涌上旧镇城墙,一座城楼轰然坍塌。 龙焰从雾气汹涌的半空忽地喷涌出,弥漫在雉堞箭塔之上。 哀嚎声嘶吼声逃亡声践踏水声此起彼伏,发生在城楼各处。 雷顿·海塔尔纹丝不动,他看向贝勒,咽喉处咽下恐惧,找回镇定。 “攸伦·葛雷乔伊,和他的龙与海怪打过来了。” 贝勒听着父亲的陈述,依旧不敢相信古灵精怪传说史诗的一幕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眼前。 “拿着,”雷顿把海塔尔家族族长的徽章从抽屉里拿出,交到贝勒手中。 “这” 贝勒的话被雷顿打断,“听着,我的长子,这个东西在你手里,就证明海塔尔的意志在你之手,带着海塔尔家族的名誉和士兵.能带多少带多少,前往赫伦堡,会见阿提斯·艾林公爵,海塔尔愿与艾林,永结盟好” “那你?” “莫罗娅,我的女儿会嫁给攸伦·葛雷乔伊。” “什么?!”贝勒惊呼,不相信耳中听到的一切。 “保存火种,和血脉,把你两个弟弟带走,旧镇守备队带不走就算了,”雷顿·海塔尔说,“我会对外说,你们背叛了我,背叛了旧镇,这无所谓,不影响大局,走吧,走吧!” 贝勒接过徽章的手轻轻颤抖,“那,您会代表旧镇.” “向海怪投降,”雷顿露出嘲讽般的笑容,“诸神在上,没想到海塔尔到了我这儿,要向海怪投降,真是讽刺,讽刺啊” (本章完) 第316章 战书 第316章 战书 北风飒飒,酷寒席卷河间,冻土已然生长,野草凝结成冰。 只不过三叉戟河与大陆两侧的洋流始终兜转流动,冰点的温度很快过去,冰块凝结又融化,冻土增长又如地洞鼠缩回泥壤,消失不见。 但是个维斯特洛人都清楚,凛冬已至,无论心性再迟钝耿直,警惕心都要提上来,专心勤务农桑,为过冬做准备。 赫伦堡的城墙像是流着眼泪,这里的居民也愈来愈多,城墙外的屋宇村落拔地而起,曾经赫伦堡四周大片的空整荒地被烟雾袅袅取代,凸起的烟囱多是泥筑,从河间地各处乃至王领的泥瓦匠、砖瓷匠等等都在赫伦堡附近安家立业,他们正四处求工,流窜在赫伦堡城里城外。 托布·莫特的住所在赫伦堡的一处低塔里,紧挨着赫伦堡伸出天际的五指之一,像是婴儿伸手扳住母亲的手指一样,紧紧贴合。 与往常不同的是,低塔里的大厅里多了尊七神铁匠的神邸。 慕其名而跟随的君临铁匠数不胜数,与赫伦堡的工匠佣人一道,清理着庞大城堡的闲杂堡垒,安置着王室铁匠。 财库的金龙源源不断地输出,交换床铺织工、家具木匠以及厨子的劳力。 西蒙留在赫伦堡的管家小楼里,财库的账簿摆在身前,尽管公爵没有给他安排额外的助手或财会,但能维持没落的河安家族收支平衡的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依然有条不紊地发挥自己的才能。 阿提斯骑乘高头战马,灰风和山猫亚当在队伍的最前面咆哮着出击,蓝袍子骑兵焦急地扯弄着缰绳,安抚受惊的战马,努力地挥鞭,驱散四周的平民,以免被影子山猫和冰原狼误伤。 龙的咆哮在城外是能听见的,新来乍到的平民会翘首以望,但早已安家立足的人则没有放下手里的劳作,继续耕耘土地、操弄手工,管理着自家摊子。 商铺多了,奔走而来的佣兵自然也很多,其中也不乏是从河湾地赶来,难免悻悻地感慨自己为何早一步离开河湾地,没响应旧镇老翁的征召前往海塔尔家服役,否则此刻应该赚得盆满钵满。 旅馆、酒馆、妓院闻风而起,国王大道甚至有人自发修整,主要是清除四周的杂草,让房屋外观显得干净整洁。 罗柏扯住缰绳,转过头,“就到这吧,首相。” 阿提斯轻轻点头,没有推脱,驻足观望。 罗柏·史塔克和他的少许临冬城亲卫骑着马,灰风在前面跑,边跑边龇牙咧嘴威胁恐吓着影子山猫亚当。 亚当没有上当,迈动四肢迅疾地攀上树,目光平静看着凶狠的冰原狼。 两只凶兽对视,周围的战马都在战栗,蓝袍子亲卫也凝住神,尽管对冰原狼和影子山猫的出没已经熟络,但依旧神经紧绷,握剑警示。 阿提斯在远处嘬了一声,影子山猫亚当朝后面的树冠一躺,匿身树后,又从阿提斯侧面的密丛中钻出来。 史塔克旗帜最后一次在河间地的土地上升起,苍冷的冰原狼随风跃于临冬城亲卫的头盔正上,逐渐消失在远处的旷野山丘后。 罗柏·史塔克亲吻简妮的脸蛋,翻身上马,一如来时的盔甲装束,从哪里来,奔往哪里去。 简妮·维斯特林双手交叠着,忧虑地望着远去的罗柏。 “首相,我.”她见罗柏走远,便不由出声。 “不,”阿提斯打断简妮的话,“北方人不会允许维斯特林家族的人踏入颈泽,在南方,陪伴你的儿子,把他培养成一位合格的领主,这更安全,罗柏是个要成守夜人汉子的北方人,恐怕到了临冬城你很难生存。况且,一个孩子不能缺少母亲的陪伴,雷纳德·史塔克需要你,未来的北境守护和临冬城公爵需要你。” 简妮咬咬唇,抿住嘴,不再言语。 她清楚,贵族的游戏里,尤其在南方,没有多少回绝的余地,这里不是峭岩城,也不是罗柏口中主仆相处温馨的临冬城。 队伍在临近傍晚时回归,夕阳也高不过赫伦堡,整座城堡只是些许缝隙透过了来自西边的余晖,显得很是阴冷。 “呜!呜呜!”军号声响了三声,哈罗德·哈顿的骑兵巡逻队姗姗来迟,疲惫接近一日的他们只想找个柔软的床铺睡觉,或者到女人的怀里凑合一宿,如今赫伦堡并不缺少这种对士兵的服务。 比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一位信使,来自河湾地的信使。 阿提斯卸下盔甲,把它递给安盖爵士,双手对准温暖的炉火,听着河湾地信使的诉说。 谷地和河间地的领主分居两侧长桌坐下,审视着河湾地来的陌生人。 “海怪袭城,浓雾弥漫旧镇,龙焰陷落高塔,雷顿·海塔尔伯爵向攸伦投降”阿提斯概括信使的话,心里倍感意外,他以为攸伦不会选择直接攻打缺乏海上实力的海塔尔或提利尔,而是会选择剑走偏锋,直取君临城。没想到他的身后,也多了不少古灵精怪. “贝勒·海塔尔大人,和他的九千河湾地兵士,正沿路东进,向君临的方向过来。”信使气喘吁吁,告知了阿提斯这一消息。 阿提斯敲着信,神情没有泛出丝毫涟漪。 信使坐在百炉厅的前排长桌后,正摩挲着双手,忍耐着这段长时间的沉默。 但幸好,总管西蒙的闯入结束了这段沉默。 他手里攥着信,上面清晰着印着葛雷乔伊家的徽章印记。 “首相大人,您的信件,来自铁群岛。” 阿提斯接过西蒙递来的信,快速地扫视其中的内容。 信使慌张的声音在前侧响起:“首首相大人,攸伦·葛雷乔伊惯会蛊惑人心,倘若其中有陷害之语,定是挑拨之言!” 阿提斯却露出微笑,喃喃念出攸伦·葛雷乔伊在信中所写的内容。 “敬启,致维斯特洛大陆诸领主,从长城到多恩,从兰尼斯港到海鸥镇,吾攸伦·葛雷乔伊即将莅临君临,登顶铁王座,在长冬之际加冕维斯特洛国王,成为安达尔人、洛伊拿人与先民唯一的国王,现封旧镇领主,海塔尔家族族长雷顿·海塔尔为南境守护,数万河湾地军将加入铁民的征伐,吾将带领龙与海怪征服维斯特洛,效仿当初伊耿·坦格利安所行之事,团结堕落的维斯特洛.” 场下已然喧哗一片。 “龙与海怪?七神在上啊!” “荒唐!可笑!” “这年头的国王真是一个一个蹦跳出来供人取笑!” “葛雷乔伊的野种不蹦哒,我都忘了有这茬人物!” “海塔尔投降了?怎么可能!” 阿提斯没有在意,继续念道:“吾行之事皆正义,强取豪夺执行古道,但诸神教诲诸君良善,为下辖领民不被杀戮,妻女不被掠夺为盐妾之考虑,献城投降可保护尔等爵位领地” “杀了他!” 场下群情激愤。 “否则,当海怪的触手渗透你等之血肉,当龙之焰火吞没你等之身躯,诸位即可看见我之高大!我,攸伦·葛雷乔伊高大的阴影会裹挟杀戮和冷酷夺走诸位珍视之一切!” “放肆!” 终于有骑士坐不住,他站起身,“首相,对付这群只知道劫掠的铁种没有别的办法,一支轻骑兵就可以完成目的,一举击溃!” “他们.有龙。”信使小声提醒道。 “我们也有龙!” 阿提斯扬了扬信件,“相比于见过的宣战书而言,这份显然啰嗦了不少。” “哈哈哈哈!”见领主还有心情开玩笑,手下也纷纷配合着展露笑颜。 他把信放到炉火中,看着它化为烟灰。 “攸伦·葛雷乔伊说自己高大,”阿提斯说,眼里颇为锐利,“待他的头颅掉落我的马下时,他会见到我的高大。” (本章完) 第317章 边疆地领主 第317章 边疆地领主 边疆地两千余漫不经心的队伍慢吞吞逼近了风息堡辖地,沿途甚至没有劫掠村庄,而是选择派遣数个斥候到各个领主庄园以铁王座名义借粮。 他们可不愿意在铁王座和赫伦堡对自身态度不明朗的情形下犯下什么违背铁王座法度的事,谨慎再谨慎是边疆地领主的选择。 边疆地百废待兴,夜歌城领主只有三五百人到阵,黑港和丰收厅集结的军队超过了这一人数,但总共也只有堪堪两千余人的队伍。 没有领主对收复风息堡这座传奇的城堡感兴趣,光是看看城堡巍峨的阴影和挺拔的城墙就足以让已知世界几乎所有军队望而却步。 围而不攻,这是所有边疆地领主在御林铁卫队长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抵达这里担任指挥官之前一致达成的共识。 但实际上执行得也很一般,只有黑港城的贝里·唐德利恩带着骑兵日夜勘查风息堡周围的地形,尽量在四通八达的群丘路途中安置明哨暗哨,防止风息堡守军轻松突围。 但这实际上是徒劳,风息堡还藏有不少船舶风帆,而塔斯岛的领主虽说也对铁王座效了忠,但向来对风息堡暧昧不清,里面的守军真想逃离,在己方没有海军的情况下,根本无从包围,故而边疆地领主的积极性很差。 夜歌城伯爵布莱斯·卡伦拄着剑,站在群丘与农田交界处倾斜的岩层上,他的侍从在前侧不远处松软的土壤里插上卡伦家族的夜莺旗帜,随风飘舞好似一大片夜莺扇动翅膀在岩层上飞翔。 随军的吟游诗人在夜歌城伯爵的旁边吟唱着歌。 贝里·唐德利恩随军赶来,从马鞍上跳下来,扶住安在其上的短矛,抚摸着边疆地骏马的鬓发,一遍一遍以示安抚。 丰收厅伯爵阿斯坦·赛尔弥的军队从国王大道赶赴于此,路途中没有任何势力抵抗,甚至连土匪都没有见到人影。 他几乎带来赛尔弥家族全部的军队,仅留下四五个亲卫留守丰收厅。 “正好对应卡伦家族的箴言,”阿斯坦说,眼睛正望着岩层上孤单形影的布莱斯·卡伦,“‘甜美如歌’,想来是他们的祖先喜欢听吟游歌手唱歌。” 贝里摇摇头,带头牵马朝卡伦伯爵那里走去,“边疆地的骑士无不如此,诵着战歌,挥着长剑,以战士的名义。” “他在唱什么歌?听起来很凄凉。”阿斯坦·赛尔弥听着这悲伤的曲调,从腰间取下酒囊,朝嘴里灌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把手伸到后面,把披风拽到身前裹住冰冷的双手。 “一首悲伤的歌。”布莱斯·卡伦简短回应。 阿斯坦的手在披风里用力捏了两下,没再出声。 吟游歌手主动停下,“我从北边来,一路游历,那儿处死了个私生子,被绑在树桩上,血肉被乌鸦的喙啄得模糊,这是描写他的歌。” “别停下。”布莱斯·卡伦提醒道。 “继续说。”阿斯坦似乎意犹未尽。 歌手斟酌地打量了两眼二人,选择一边拉着竖琴一边有感情地叙说: “有个男孩很惨,身负私生子的罪孽,乱世饿得肚子咕咕,跑到村里偷窃,被村民抓住审判,绑在树桩上被黑色的鸟儿啄食致死~” “他叫什么名字?”贝里·唐德利恩选择尊重死者,至少清楚他的名字。 “艾德瑞克·风暴~”歌手在最后一个词上拉长了声音。 阿斯坦·赛尔弥不安地看向贝里,“我记得劳勃国王有个私生子在风息堡,和这个男孩同名.” “就是他,”布莱斯·卡伦说,橙色披风在身后飘扬,“我的亲卫曾经跟我到过风息堡,见过他几面,他去到那个村庄探路看见过。” “我来的路上都没见着”阿斯坦·赛尔弥翻看地图,皱着眉头,他明明比卡伦家族更早驻扎此处。布莱斯·卡伦微笑着,抬头看他,留下了句“不怪你”便起身离开。 阿斯坦目瞪口呆,直到布莱斯·卡伦走远才发出一声“该死” 贝里没有多言,追上布莱斯·卡伦,“我们得商议进军,集结太久恐怕会生出变故,冬天到了,这里的领主最起码要留着过冬的粮食。” 布莱斯·卡伦摇摇头,“风息堡有多少人我们一无所知。” “沿途都没有抵抗,说明军力不足。”贝里回应说。 “说不定是诱敌之策,况且,”布莱斯边走边说,“即便风息堡只有一百人镇守,我们的军力也相当不足。” “那我们就这样干等?你是边疆地统帅。”贝里·唐德利恩皱眉,追问道。 布莱斯继续摇头,“你们有石盔城的动静吗?” “史文伯爵说雨林疆域有匪徒出没,他的军队需要镇压匪徒。” “胡言乱语,”布莱斯·卡伦否认道,“偏偏这个时候?” 贝里闭上嘴,选择沉默思考。 斥候骑兵“噔噔哒哒”扬着泥尘而来,不同家族的旗帜混在一起像是翩翩起奏的交响乐。 二人蒙了一脸灰尘穿过军营,走入临时搭建的指挥营帐。 “多恩人会帮我们,”贝里·唐德利恩说出这话时像是嚼着放久味道变馊了的鼹鼠肉,“他们可能兵力远超我们。” 布莱斯·卡伦摸着下巴,犹豫了片刻,“夜歌城除了些家具被烧了,似乎没有东西损耗。” “你的农庄,还有无辜的领民。”贝里提醒道。 “边疆地都不允许多恩人踏足,更何况风息堡?这里是风暴地的腹地,恐怕脚下的蚂蚱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布莱斯·卡伦分析道,“但多恩人的确得到了铁王座的允诺。” “阿提斯·艾林恐怕不知道其中嫌隙,这很正常,只要我们放出几只渡鸦就可以解决这件事。”贝里说。 布莱斯抬眼,有点不相信,“多恩人主动提出想要帮助我们拿下风息堡,这就相当于投名状,首相答应也算正常。” “巴利斯坦爵士正在君临集结兵力,王领和部分谷地人会参战,更别说风暴地忠于王室的诸侯也在摩拳擦掌。”贝里想要提振士气。 “黑水河一战败了,但没败彻底,所有的海军被洋葱骑士和罗兰德控制之后,大部分风暴地军队都得被牵着鼻子走,”布莱斯·卡伦说,“夜歌城三分之二的军队在罗兰德·风暴手里,还有被他要挟的风暴地军队,这种局面,哪还有风暴地领主摩拳擦掌,恐怕都在想着怎么凑合过冬。”他两手撑在桌案,语气平静,不知是否有愠怒。 “我们要等到巴利斯坦爵士赶来再做决定?” “不,”布莱斯·卡伦拒绝了贝里的提议,“我们去劝降,赶在多恩人之前。” (本章完) 第318章 提利昂的智慧 第318章 提利昂的智慧 提利昂押解着詹姆,铁面无私。 在笙歌舞乐的军帐里。 从雄狮门出来,抵达凯岩城,时间并不短。 提利昂走走停停,几乎拜访了西境沿途各地的领主。 凯冯叔叔跟随着自己,在旁人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让提利昂倒是松了口气。 沿途的领主像是没了精气神,一副焉儿了的样子。 他们应当如此,提利昂心想。 尽管农田不再狼藉,庄园也已重建,但遭受火烧的城堡,空无一粒的谷仓,鲜少保存的牛羊 这幅景象让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更何况还要在他们一向取笑和瞧不起的半人面前屈膝。 “我绝不下跪,侏儒!”小领主拒绝下跪,慷慨激昂地宣示,而此刻他的头颅却被凯冯叔叔砍下,挂在荒废的旅馆上头。 此后提利昂夹着马肚,思考着凯冯这种行径。 “你该提醒他们,你的父亲虽死,但雄狮依旧是雄狮。”凯冯再三强调。 提利昂面容凝重,他看着身边疲惫的亲兵,以及在风中颓丧的兰尼斯特红金战旗。 “我不是我父亲,”提利昂以此回应,调转马头,撂下一句“我也没那么高,更没秃头。” 他后面这句话很轻,但愿凯冯叔叔没有听到。 今时不同往日,泰温公爵的强压已然过去,被纷飞的战火和绵延不绝的烽烟给掩盖,人们疲惫不堪,领主重负难担。 继续重压 提利昂瞧了瞧自己单薄的身板,摇摇头。 这是取死之道。 提利昂下了马,亲手解开束缚小领主身体的绳子,安抚他的侄子,仅存的继承人。 “这里已经成了废土,你若不想饿死,或者被土匪杀死,收下这袋金龙,跟随队伍前往凯岩城,你可以借道再去兰尼斯港,在那生活.” “我能跟着您吗?” 提利昂连忙摆手,“七神保佑,也许我够慈悲,但我可不敢让兰尼斯特的仇人进凯岩城的宫廷。” “免得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提利昂离开这里,嘴里不停地吐槽。 詹姆喝着酒,他几乎每日饮酒。 “离凯岩城已经不远了。”提利昂提醒他。 波德瑞克给他们上了两块厚切的烤牛排,牛肉颇生,红通通的,泡在血水和酱汁里。 提利昂碰了碰,是詹姆喜欢的火候。 他把餐盘往前一推,看着詹姆熟谙地拿起餐刀,像切掉黄油一样划开牛肉,没有一丝卡顿,放下刀再换手拿叉,嘴里嚼劲很足。 “你食欲越来越好了,”提利昂说,嘴巴张了又闭,“我需要你。” 詹姆放下叉子,没停下嘴里的动作。 咀嚼片刻,他顿了一顿,“怎么帮?” “凯冯叔叔要我继续行泰温公爵治理之道,但”提利昂摸着下巴,打量了营帐周围,上前一把扯下挂在头上的金狮三角旗,“但今时不同往日,雄狮不再像以往那样强健,诸侯也不像从前裹着金箔鞋,手拿银柄剑,现在都是群穿着兽皮袍子蹲守圣母神像祈祷片袋粮食的乞丐,都成了光脚的平民。” 提利昂坐到哥哥跟前,“凯岩城常备军你还有熟人吗?” “达米昂·兰尼斯特管着他们,也许人早换了。” 提利养摇摇头,“并没有,父亲才死,达米昂没时间在这时候掺合一手。” 詹姆拿起酒杯,“兰尼斯港守备队?” “凯冯叔叔已经把信物交付于我。”提利昂顺手从怀里掏出个金色扳指,上面雕着幼狮的头,“这支队伍不会动。” “你要凯岩城的常备军干什么?我以为阿提斯·艾林会给你足够的支持。” “就像多恩人莽撞地跑进风暴地一样,我看西境诸侯也没多少对谷地军队的好感,我还是别惹不必要的麻烦了,”提利昂润了口酒,继续回答:“在旧镇遇袭之前,我拜托凯冯干了些事,承接了不少旧镇港口商船的活儿,所以攒了不少粮食,借着这些兵,巡游西境,散散粮食,也给我助助威。” 詹姆眯了眯眼,“我以为君临平民得来的粮食已经够多了。” “商人都是逐利的,攸伦·葛雷乔伊轻松拿下旧镇我的确很讶异,但此前他的做派也帮了我们不少忙,就比如运粮船这些事,总归是要卖吧,能找个一举拿下的买家是他们旧镇商会的福气。” “艾林?”詹姆询问。 “那还用问。”提利昂伸手招呼着波德瑞克,他的波德穿着两层厚厚的绒衣,正对着炙热的炉灶冒着汗。 波德把热开了的酒壶提过来,挪挪壶盖,散了散蒸腾的热汽。 提利昂接过波德手中的湿毛巾,握住壶把,“他还在联络各地的马商,包括西境。” 詹姆望着他,“我很好奇,弟弟,”接过提利昂递来的酒,“你现在到底是兰尼斯特,还是” “未来,属于艾林,”提利昂说,言语中带着笃定,“我们一向擅长主导局面,但总归要适应不再是主导者的角色,否则,不在其位而谋划其政,那是灭顶之灾。” 詹姆沉默了很久,他清楚地知道,提利昂现如今所有的思考,已经是作为特殊时期的西境守护乃至凯岩城公爵的身份在思考了,“你想怎么做。” “军队在我身后,常备军和守备队的规模不会减少,维持原貌,对现在处于灾难中的自家领主,施以援手。” “粮草?金龙?” “还有劳役,”提利昂说,“我从首相在赫伦堡和绿叉河的治理中得到些启示,凯岩城常备军和兰尼斯守备队参与到领地的恢复中去,还有从旧镇和君临港捞来的粮食,以及我们强大的金矿.” “倘若,”詹姆敏锐地想起,“葛雷乔伊来犯兰尼斯港怎么办?” 提利昂饮了口酒,“若不是诸神不眷顾我们,罗柏·史塔克应该在凯岩城下丢了性命。” “你是说” “达冯·兰尼斯特善于防守,以城堡为锁链,他也曾是兰尼斯港守备队的指挥官。” “他恐怕还在岛上钓鱼。” “我会登岛,请他负责守卫兰尼斯港,把军权交付于他,还有附近金矿的收入。”提利昂说。 “金矿?” “对,”提利昂坚定地说,“现在聚财没有用。一个阶段的战事虽然结束,若那群湿发的铁种把铁斧和淹神的信仰进入西境,战争怕是还要蔓延。” “攸伦·葛雷乔伊我并不了解,”詹姆说,“但他们能攻破旧镇并收服了海塔尔大部分的军队,这就说明他并不愚蠢。” “但很狂妄,你看到他的宣战书了吗?”提利昂问。 詹姆摇了摇头。 “他可以用任何理由宣战,但偏偏里面掺杂着宗教,也许他可以征服君临,但他很难收服人心。” “现在可没有战士之子。” “你错了,”提利昂会意一笑,“河间地和王领到处是大麻雀的信众,即便不成组织,那也是一大麻烦,现在是首相手下的哈罗德·哈顿去收拾他们,但这是阿提斯·艾林大人表面的军令。” “表面的军令?” “战书一送,战士之子即便与我们不相为谋,也可以同事一段时间,而一旦合作,后面只要在战后稍给好处,匀一些利益,就不足为虑。”提利昂说眼神里颇有得意之形。 詹姆出声一笑,“你的建议?” “不然呢?”提利昂张开手。 提利昂有些兴奋,他蹲在椅子上面,眼盯着桌上的热酒,透过白汽,喃喃自语: “海塔尔伯爵是个厚道人,他在战前放走了招募的全部佣兵,不知是财政吃紧还是怎么的,总之我们不会缺少兵源。” 詹姆皱起眉,“这些佣兵有多少人?” “不下两万,起码有四分之一是被父亲过过手的,其余的都是河湾地和风暴地的佣兵。” “你打算招募这些佣兵?” “特殊时期,聚财毫无益处,”提利昂说,“还不如调他们驻守兰尼斯港,归达冯统御,我记得他任职兰尼斯港守备队指挥官的时候,结交不少佣兵团。” 詹姆眯起眼,“你可真能干,弟弟。” 提利昂敲敲脑袋,“攸伦·葛雷乔伊或许很厉害,懂军事谋略,可惜有一股致命的印象盘旋在他的家族以及他的人民周围。” “什么印象?” 提利昂抿了口酒,小心翼翼以免被烫着,嘘了口气,方才说:“铁种,一群没钱的穷鬼。” 詹姆和提利昂二人对视,不由得都露出笑意。 “而兰尼斯特.”詹姆故意没说后半句。 “屎里拉金!” (本章完) 第319章 斯芬克斯(谜题) 第319章 斯芬克斯(谜题) 蜜酒河的雾气更浓,水汽泛溢出河面,爬上街角,淹过皲裂的青石地板,替破裂的下水管道披上厚重的天鹅绒外套,低低地垂在房屋各处随风飞舞的葛雷乔伊家族旗帜。 栖息生存于汪洋的海怪在旧镇的街头耀武扬威,就在几天以前,几乎随处可见铁种的身影。 但似乎此刻铁种都仿若人间蒸发一样,人们今日在街头看不到铁种毫无顾忌的巡街。 令人讶异的是,旧镇的居民没有遭到铁种的劫掠,商铺虽已关门,住所房门也已紧闭,但的确秋毫无犯。 平民们透过窗棂,习惯性地去观察常常在街道上行走巡视的铁种强盗,而此时,街道上却只有少数行走的旧镇居民。 某些大胆的商贩也掀开了店帘,衔着几块银鹿,两只手在佣兵的锁子甲周遭游走,旁人看还以为是扒手窃贼。 但久居于此的人们却知道,这准还没谈拢价格,佣兵见铁种入城,若是没及时出城的想法,心思一定安在涨雇费上面。 噎喉刺鼻的烽烟从远处遥遥升起,常住于此的旧镇居民一眼便能辨认烽烟燃起的方向所在。 那是学城学士诸塔的方向。 拉蕾萨从衣柜里取下长弓,熟络地拆下包裹弓身的皮套,露出漆黑如夜的长弓。 熟悉弓箭制作的人一眼便能辨识出这并非一般长弓,而是由稀有的龙骨制成,重量很小但张弦势能极大。 他把龙骨弓背在身后,伸头钻入衣柜中,翻出盒子,从中拿出一柄稍微显小的反曲弓,上面多恩人的手艺体现得淋漓尽致,压弯的兽角和多恩常见的橄榄木构成了其中材质,金红颜料的长枪贯日徽章拿出盒子片刻,就有光彩熠熠。 “咔嚓!”玻璃应声而碎,拉蕾萨屏住呼吸,反曲弓上弦,三支箭矢搭上,小心翼翼地挪着步伐,低身靠近房门。 铃声般的玻璃碎响到处皆有,唯独听不到惨叫声,莫非学士们都吓破了胆,顺带把嗓子眼也给堵住了? 拉蕾萨贴近房门,把身子缩入门后的一角黑暗中,盯着近处的窗。 透过亮晶晶的窗,学士诸塔内城的城墙上依旧有士兵抵抗,海塔尔家族的旗帜依旧居于多数,但旧镇守备队沉重的甲胄似乎难以抵挡铁种掠夺者灵活的砍刀和时不时从暗处袭来的飞斧,旗帜正一片片扑倒,犹如被骑士大军践踏而过的草木。 箭矢的黑点肉眼可见,甚至有一撮箭掉落在此处屋楼下的棚子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拉蕾萨没有犹豫,没有把目光继续盯向窗外,瞅了瞅暮色迫近的日辉,只身窜出了房门,手脚灵巧而无声息,黑曜石般的肤色使他犹如夜幕下的黑猫,无人能窥探其踪影。 螺旋阶梯把学士塔搅得天翻地覆,到处可见肆意丢弃的锅碗瓢盆,空气中还弥漫着股老学士的尿骚味。 拉蕾萨边走边在脑中思索,心想海塔尔将家堡和学士诸塔修在一块可是真明智的选择,这使得进犯旧镇的军队都因对传统和学士的顾忌而不愿进一步冒犯内城,原先铁民占领港口和星罗棋布的旧镇街巷之后止步不进,他还以为铁民也懂得其中道理,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日便是大军罗列其下,飞斧暗箭不断。 傲慢的旧镇守备队在外城吃了瘪,在内城高耸的城墙上也时不时昂头望着天空,时刻盯着云层的变化。 “吼!~”龙的嘶吼声只在天际远处震慑着地上的平民,但始终未见龙焰降下。 拉蕾萨掀开脚边活动的木板,看着深入城楼的甬道,长长的廊道滴着水,这里鲜少有学士进入,博士们虽知道这个地方却嫌脏嫌湿也很少路过,只有接着劳役活儿的学徒常在此处转悠。 助理学士、打杂的学士学徒,还有些厨子、整修学城园书馆的匠人此刻集聚在这里。 学城修建了许多这样的逃生甬道,直通大图书馆,平时有铁门密闭,钥匙归博士掌管,但此刻没有博士在此,铁门常年密封,即便耗尽力气也推不动半分。 拉蕾萨快速扫视而过,寻觅着熟悉的面孔。 些许日子没喝酒脸部依旧泛红的莫兰德、顶着个窄尖鼻子的阿曼,他的双手死死攥着脖子上挂着的四条学士链条、矮胖体型眼角挂泪的鲁尼,以及,裹着件绿金条纹的绸缎袍子浑身冷得发抖的里奥·提利尔,此刻他常常穿的那件华贵披肩不见了踪影。 “佩特在哪?”拉蕾萨把衣袋里的口粮分给众人,低声询问。 “也许早坐上佣兵的船跑了吧.”里奥·提利尔懊恼地说,说着还用力捶地,“这海塔尔家是怎么回事,一点没尽到为高庭为国王守土保民的职责,我父亲也不知道踪迹,我.” 正说着,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嚣张跋扈沾染不得一点地气的大贵族子弟竟然全身忽地颤抖,抽泣不止。 拉蕾萨伸手把干饼撕开一块,塞进提利尔抽噎的嘴中。 泣声顿时歇止,还没等里奥换上惊愕的脸谱,拉蕾萨的低声随即而至: “这时候塞给你的是饼,下一次就是刀片,若你的哭声惊扰到了残酷无情的铁民,即便我们都会沦为俘虏或脑袋掉家,我也会先扭断你的喉咙。” 提利尔脸谱终于换上,只不过多了惧色,他看了看周围沉默的众人,赶忙点了点头。 “佩特在哪?”拉蕾萨再次追问。 莫兰德看起来清醒些,他摆摆手,“我看见他往大图书馆走了。” 拉蕾萨看了看紧闭的铁门,“正道?” “不是,”莫兰德摇摇头,“是博士们走的那叠扶梯廊。” 拉蕾萨回过头看向此前走来的那道走廊,若隐若现的微弱光亮从侧上方渗透进来,脑中计算着路程。 他背起弓,疾步踏过去,但依旧不现丝毫声响,两手一前一后把持扶梯爬上去,静悄悄推开木板,透出两个眼睛观察四周,查明无人后快速起身,纵步来到窗前,朝着内城墙看去。 他不知道外城什么情况,但清楚此刻海塔尔伯爵并不在内城的家堡,而是居于参天塔或港口市镇处的港务楼。 旧镇守备队的军士依旧在拼死抵抗铁种的猛攻,内城城墙上已经拥堵成一团麻。 拉蕾萨低过头,内城的橡木镶铁城门已经只剩支架在撑,多年没有检修的护城河只相当于一弯浅滩,对于水性极好的铁种犹如踏地而行,数十名旧镇守备队的尸体堵在那里,后面守备队的一排排长矛兵士不断地借助缝隙端矛出入,血水到处喷涌,铁种的身上不断出现血窟窿。 拉蕾萨认识带头指挥旧镇守备队的人物,里奥·提利尔的父亲,旧镇守备队司令——莫林·提利尔,也是高庭公爵梅斯的叔叔。 他显然受了伤,背部有一道长长的血痕。 拉蕾萨没管那么多,认清铁种尚且还在与旧镇守备队纠缠,起身朝着大图书馆的方向奔去。 他刻意绕开奔走慌乱的人群,沿着墙壁行走。有人刻意拦住他,被他以匕首威胁退避。 拉蕾萨蹑手蹑脚,翻越碍事的书架、墨砚台,扒住扶梯,一跃而上,从拐角处推开旋转木架,走入博士们常走的扶梯廊。 嘈杂被抛到身后,宛若只身走入一处寂静的洞穴,只有自己血管的悸动声和细微的喘息。 塔顶的构造包裹无数座书架,即便是如此绵长的阴雨天这里依旧保持着干燥,无数书本甚至孤本珍藏都安安静静地摆放在这里的某一处。 大图书馆,博士塔的穹顶直至塔底。 这里藏着的都是禁书和孤本,只有博士可以进来。 厚重的铁门此刻是打开的,拉蕾萨屏住呼吸,遁入其中。 血泊,黏稠的血在地上缓慢流淌。 一个书架前,沃格雷夫博士躺在地上,断了呼吸。 拉蕾萨伸手就要拿弓,但冰凉的触感已近脖颈肌肤。 “不” 声音熟悉又陌生,是佩特的声音。 “你杀了沃格雷夫博士?”拉蕾萨自知没有机会翻身,只好提问,希望能转移佩特的注意力。 佩特只是淡淡地回答:“他倒霉,刚好拦路。” “你是谁?你不是佩特。” “无名之辈.” 无面者!拉蕾萨顿时预感不妙,立刻放弃了所有想要反击的想法。 “我不会碍你的路。”拉蕾萨稳住呼吸,对佩特说。 “是的,某人知道,”佩特松开拉蕾萨,脖颈处冰冷的触感顿时消散,那股陌客逼近的生理预感终于结束,“我认识你,不仅如此,你还会助我的路。” “斯芬克斯,就是谜题本身。”佩特面向深处的书架,有一处已成灰烬的书架。 拉蕾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己清楚那已成灰烬的书架里都是些什么,关于瓦雷利亚,关于龙,关于龙蛋,关于坦格利安,关于血魔法 知识,有时也是利器和已知世界众人都想得到的珍宝。 佩特看向他,拿出龙蛋,这颗龙蛋表面,漆黑如夜。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佩特喃喃自语,“某人已经好久没见到艰难屯那般漫过天幕的灰烬和烧红山壁的火光了。” “艰难屯的诅咒?”拉蕾萨立刻联想到了,“不,你不能,这是座伟大的城市,你不能.” “瓦雷利亚自由堡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座伟大的城市,不,是一群伟大的城市。”佩特的回应轻描淡写,死亡在他眼里不是恐惧的源头,相反,是解脱的开端。 瓦雷利亚的天灾.人祸?拉蕾萨心想。 “学城是平衡,”拉蕾萨组织好语言,“它和亚夏一样,分别居于一西一东,无面者毁掉它,会失去平衡,会失去兜底,魔法的兜底,尤其是血魔法的兜底,那群瓦雷利亚的血巫,那群亵渎死亡的血巫会永无止境地探索此类魔法.” 佩特沉默不语,许久许久. “你是听谁说的。” 拉蕾萨清楚说谎便会漏洞百出,于是把事实托出,但未将全部事实告知,他有秘密,他是斯芬克斯,他当然有秘密。 “马尔温博士告诉我的,他说,这是鱼梁木和乌鸦告诉他的秘密,这是诸神的默契,是已知世界的设计。” 佩特放下肩上沉重的包裹,复杂的仪器被他取出,里面淌满沸腾的液体。 野火他是怎么拿到的.拉蕾萨心想。 “这就是某人的前辈们面对生不生死不死时的窘迫吗?”佩特说,“真是,”他的表情变得痛苦,甚至滴下泪珠,“真是令人痛苦。” 他取下龙蛋,放入包裹,递了过来。 “君临,某人希望你把此物送至君临,如若能见到国王,请面见他,告诉他,凡人皆有一死(valar morghulis),把此物交给他。”佩特从腰间取下一枚硬币,塞到拉蕾萨的手里。 铁种的厮杀声愈发逼近了,佩特看了看半开半掩的铁门,“某人既然来此,依然需要解决一件事,即便失败,你,希望遵守诺言,走吧!” 拉蕾萨不知道他要解决的事是什么,但听得出来,是杀手的使命。 他点点头,背上包裹,按照脑中熟悉的路线,离开了位于穹顶的大图书馆。 拉蕾萨决定不再回密道,而是选择了离开,从不易被发现的窗台楼宇间离开。 “轰隆!”远处的城门人墙塌陷,铁种如海怪的触手涌入,下水道管海水喷涌,旧镇守备队溃散而亡,拉蕾萨看见背部受伤的莫林爵士脑袋被铁种割下,挂在了城头。 学城的下场究竟如何,拉蕾萨心急如焚,但此刻也毫无办法,海塔尔全盘皆输,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他没办法,远在多恩的父亲没有办法,道朗亲王也没有办法,这就完全无法帮助只许过空头支票达成承诺的学城一方了。 葛雷乔伊的旗帜冲了进来,拉蕾萨看得出这不是葛雷乔伊家族惯用的旗帜,而是攸伦·葛雷乔伊的专属旗帜,他在宁静号上插的旗帜。 他摸着包裹中的龙蛋,感受其表面凸出的棱角,此刻旧镇集合了血魔法需要的所有条件,血肉、龙焰(甚至还有野火)、海怪、玻璃蜡烛、女巫、还有攸伦这样的主持者. 仪式一旦启动,艰难屯和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惨状就真有可能在学城复演。 旧镇毁了就算了,学城绝不能. (本章完) 第320章 刺杀 第320章 刺杀 三百一十八、刺杀 通往大图书馆的路上,环绕穹顶,蜂巢一样密密麻麻堆积着无数房间,里面已经悄无声息。 铁民的掠夺者到来给这里带来了股血腥气,青绿之地的重装板甲和铁民惯用的赭红色皮甲发出阵阵抖动声,与之截然相反的铁链摩挲的声音则来自于一些铁环相扣的链甲身上。 令人讶异的是,学士塔刚刚如此混乱,却没有一个学徒误把蜡烛的火星子洒在涂着新油漆的地板或壁柜上。 攸伦身边的亲卫沉默少语,以此为轴,向外延展像是噪音的回梁,其他掠夺者不管那么多规矩,刚刚取得胜利的他们没理由压抑情感。 铁门半遮半掩,门扇表面有许多鼓起的圆顶,硕大的瓦雷利亚斯芬克斯石巨兽被两扇门分成两半,狰狞而威严的目光落在攸伦和他的铁民掠夺者身上。 “推开它。”攸伦下令。 掠夺者们上前,强健有力的臂膀发挥了作用,沉甸甸的厚重铁门被完全推开,铁种迅速走进去,空荡阔大的藏书室里顿时多了许多细碎的喘息声。 偌大的藏室宛若铁群岛挖空的铁矿洞,泼天的财富与资源突然出现在铁民面前一样。 掠夺者们显然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睁大的眼睛,微颤的面颊,以及手掌中空,晃荡握着的斧头就能证明这点。 他们并不在乎这些学城数千年藏书的真正价值,当踏入这显得有些阴冷的藏室中时,真正的征服意义已经超越了眼前所见。 胜利者的呼唤又环绕在穹顶以下,蔓延开来。 铁民征服了学城,古老的盐与铁征服了富饶的青绿之地。 “学士们都在哪?”攸伦挑中最近的铁种问。 “有几个拦路的死在走廊,大部分应该还在逃命。”掠夺者说。 “周围都被封堵,除非他们变成麻雀或者龙,否则一个也逃不掉!” 攸伦轻轻颔首,鼻尖微动,空气中弥漫的烧焦味令他有些不安。 他昂了昂头,外衣下内垫的软甲露出一角遮挡在脖颈处,攸伦握住腰间佩戴的剑柄,眼神审视地望着藏室周围沉寂的黑暗。 攸伦扭了扭脖子,抬头环望了一圈头上的穹顶建筑,“学士们把书籍放在这种地方,不怕发霉吗?” 周围的人群立刻有嘲弄的发笑,铁民在硕大的书架前驻足,看着这些厚重的一排排书籍,声量在不经意间居然变小了,不少铁民抿住嘴唇,在知识面前屏住呼吸。 这不正常,攸伦察觉到这一点,他走过去,从书架中取出一本书,随意地翻开。 “宗教谱系:关于淹神的文化由来.”攸伦念出书名,一抹笑意从嘴角流露,他抖了抖书页,身后厚重铁门的间隙中溢出的光线照在它上面,泛黄的纸张有零星碎片掉落下来,犹如飘扬的飞羽。 铁民不明所以,相互瞪着眼睛,不清楚自家的国王想要做什么。 攸伦从腰间取下匕首,尖端触碰书页,轻轻一划,书籍顿时破裂。 “哗!哗!哗!” 匕首三下两下,厚重的书顿时成了一堆废纸。“亵渎神的垃圾罢了!”攸伦伸脚踩在上面,把眼罩摘下,那只闪烁着恶意的黑瞳展示出来,他的嗓音忽地增高:“旧镇是维斯特洛最富庶的城市,参天塔屹立世界之巅,这里更是学士和七神伪神的中心之地!” 攸伦伸出匕首,匕尖的闪光摄人心魄,“而今!古道指引我们,征服了这里,征服了青绿之地的中心,征服了维斯特洛最闪亮的瑰宝,就连这群穿着破烂灰衣的老朽学士也把视为珍宝的无数藏书拱手让之!现在,在我们眼里,这些不过是废纸罢了!” 他猛地一推,书架向后倒去,一层一层,一架一架,轰轰隆隆 声响歇止,沉默很短暂,铁民的呐喊声和怒吼顿时充斥着藏室。 “你”颤巍巍的声音,亦如攸伦和铁民看向声源处浑身颤微微的灰袍学士,“这一排排书籍,咳咳!都有百年历史,学城.轮回抄录,三年一换,你.你.” 倒下的一排排书架深处,一盏烛灯微微亮起,一座抄书的墨台安静居此,年老鬓衰的灰袍学士拄着拐杖,一步步朝攸伦走近。 攸伦嘴角扬起轻蔑的笑,一旁的铁民戏谑地望着步履蹒跚走过来的学士。 “老头,你想找死?”铁民掠夺者摇摇飞斧,眼睛微眯,对准学士的方向。 “我是沃格雷夫博士,学城的.学城的博士,维斯特洛任何地方都会”虚弱的学士已经靠近攸伦,他的身子瘦削得可怜,伸出的臂膀如同瘦柴,“都会尊敬我” 遮拢穹顶厚窗的紫色幕布轻轻下垂,犹如身处幽室的紫水晶在暗处微微发亮,许是藏室人多步杂的缘故,幕布轻轻摇晃,而此刻却同藏室前留有间隙光亮的沉重铁门一样,凝滞在这时间一瞬. 刺耳的声音划破空间,无人耳膜不被刺痛,一抹光亮从学士裹挟的灰袍中透出,一瞬渗透进攸伦的身体。 “嘭铛!”金属磕碰的声音犹如白昼时分的惊雷,轰然从铁民中间炸开。 匕首偏出,攸伦朝后踉跄几步,他的衣袖撕裂,片片白帛半空飘舞,露出漆黑细薄的鳞甲。 学士的脸忽地变换,无数张脸在一张张切换,男人的脸,女人的脸,娃娃脸,老人的脸 亲卫的长矛齐齐刺入,学士的身躯被贯穿。 尸体像烂鱼一样丢在地上,铁种掠夺者目瞪口呆地注视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他们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学士的脸最后定格在一位普通男人的脸上,面部平静,默默注视着他刺杀未遂的攸伦。 直面死亡的平静,除了某些悍不畏死的勇士,也只有千面之神的信徒能够拥有。 “无面者.”攸伦的目光看似落在无面者身上,却仿佛依旧穿透此刻的空间,与遥远的存在对视。 他脱下外衣,露出全身的瓦雷利亚钢鳞甲,漆黑如袅袅炊烟缠绕在他身上,就连脖颈处也被包裹。 攸伦摸了摸鳞甲上一抹凹痕,扭扭脖子,神色里并无讶异,似乎一切发生都在意料之中。 “只有这等手段吗”攸伦没有劫后余生的侥幸,反倒流露出一抹失望。 “把书籍搬走,”攸伦转过头,“其他的,等我的命令,集中烧掉。” “是!”铁种齐声答道。 (本章完) 第321章 仪式的法则 第321章 仪式的法则 三百一十九、仪式的法则 玻璃蜡烛的刺眼白光在红堡昏暗的卧室里骤然熄灭,黑色的柱体像山体坍塌一样崩裂成块块碎片脱落,洒落地板顿时软化,体积变小,像原先绽放的朵一样枯萎易碎。 “乔佛里”国王瞳孔猛地扩大,脑壳一阵眩晕翻滚,视线变幻模糊,好似布拉佛斯的晨雾笼罩周围,目之所及皆为白色阴影。 一张男人的脸浮现在消逝于一瞬的蜡烛白光里,紧闭双眼,消失无踪。 乔佛里猛地咳嗽几声,嗓音嘶哑,毫无稚嫩男孩的声色,倒像个饱经沧桑的老头嗓子,他眼神肃穆,表情凝重,“失败了?” 他环望周围,突然感到一阵恍惚,手抚过酒红色的被单,没有光滑柔腻的触感,只觉得指尖阵阵发凉,凉意自此向上窜至胸腔,浑身寒颤。 周遭熄灭的烛灯悬挂半空,明明没有摇晃,但在他视线里却始终晃动,七上八下,头晕目眩,好似金白交间的天板壁与血红色染的地板上下颠倒。 “咳咳!”乔佛里嘴唇忽然拧起,撑出道道挤在一起的裂纹,咬牙切齿,“凡人皆有一死!” “噔噔!”一阵敲门声传来,曼登·穆尔的沙哑声音紧跟其后:“陛下,需要我帮忙吗?” 乔佛里的面容拧成一团,密布的裂纹好似皲裂的老树皮,整张脸被裂纹划分成许多块,烛灯摇晃,好像是无数张脸混合在一起,稚嫩和老朽揉成了滩烂泥。 “不需要。”过了许久,卧室的门已经微微开了条缝,乔佛里才回应道。 门外的御林铁卫停下动作,又酝酿了一会,微开的缝轻轻合上,曼登·穆尔才回复说“收到,陛下。” 乔佛里伸出手,把地毯上的铁盆够到手拉至身前,整个脸庞猛地向下一沉,冰凉的水把脸覆盖。 玻璃蜡烛原本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抹粉碎的黑灰,烛灯慢慢停下了晃动,卧室的光影趋于稳定,好像整个房间活了过来,又死了过去,被赋予了短暂的灵魂。 静止许久,乔佛里把脸从水盆里抽出来,刹那间好像脸被盆里的水拉扯得很长,他痛苦地捂着脸,脸上是火辣辣的红,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巴掌。 乔佛里的脸恢复了正常,只是显得有些臃肿,像是海绵吸了水。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盯着地板上那团黑灰,张开手掌,感受着空气中消散的魔法。 他不由得把视线挪向窗外,透过表面刻着七芒星纹的厚玻璃遥望东方。 东方的遥远处,黑白之院,无面者伫立在摆放着无数张脸的长柜前,两手交叠放到胸前,轻轻叹息。 阿提斯站在赫伦堡的那根小拇指上,看着赫伦堡城墙墙根处又开始生长的藤蔓,向外延伸,甚至能到不远处的村舍农田。 谷地的蓝袍子正催促着农夫清除地上的杂草,农夫们拿着锄头和耙子,清理与稻子麦谷抢食的杂草倒是游刃有余,但却对疯长的藤蔓扶额叹息。 好像就在前几日,眼前这片土地还是诅咒之地,空旷阴森,半空里始终弥漫着神眼湖的水汽,氤氲着雾。 即便是三河之地的人们也会把过于阴湿看作是诸神对他们的惩罚,更何况这些从王领从绿叉河东岸蜂拥而来的民众们了。 但似乎就在赫伦堡园中央的鱼梁木烧毁献祭,森林之子施展魔法破除了自然水灾之后,神眼湖的魔力就不再随意滋长蔓延到赫伦堡周边,除了依旧茁壮生长的藤蔓和迅速生长的蓝龙还依旧显示着赫伦堡的魔力,至少这未知的魔法就不怎么搔扰前来定居的民众们了。 “嘎吱嘎吱啦,嘎嘎吱,”号哭塔的旋转楼梯嘎吱作响,赫伦堡总管西蒙的喘息声和尖细的嗓音在楼梯间回荡,即便在塔顶有风声也无法掩盖,“女巫,我无意和你辩论,好吧,我就是在和你辩论,就像马尔温博士所说的,龙不是牲畜,他们有性别还有不一样的个性.” 梅丽珊卓推开门,看向正盯着窗外的阿提斯·艾林。 “我得到了个预言”声音戛然而止,梅丽珊卓的视线很快停留在房间里的怪象上。渡鸦扑棱着翅膀,黑色的羽毛在半空中乱飞,一封书信摊开在书桌上。 梅丽珊卓迅速走上前,拿起信快速阅读。 森林之子的口吻.梅丽珊卓心中一紧。 “以鱼梁木之眼为墨,以风之息为信使——致谷地与河屿的共主阿提斯·艾林。 赫伦堡的心树曾见证时间的重叠,曾目睹魔法的变迁与巨龙的断鳞,献祭巨龙时我们能听到根须在火焰中哭泣。 心树的菌菇存在着魔法,预知的绿梦在众人脑海中萦绕,感受着维斯特洛一息尚存的魔法的变动.” 书信内容就此结束,但梅丽珊卓清楚森林之子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以乌鸦出声示人。 “渡鸦告诉您什么了?”梅丽珊卓迅速抬头,看向阿提斯。 阿提斯转头看向她,嘴唇微抿。 “东边一座城,西边一座城,一城焚,救众人,”阿提斯尚未出声,渡鸦厉声叫喊,“千人千面欲生屠,东城西城写写画,诸神暮昏描摹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渡鸦翅膀疯狂地扑腾,一头扎入门后,后赶来的西蒙下意识缩头一躲,渡鸦遁入身后的旋转楼梯中去。 怪诞的画面收入眼底,西蒙却没有了当初的惊吓讶异,在见证了森林之子进城和魔龙出世之后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梅丽珊卓看着阿提斯微皱不解的眉头,出声解惑:“光之王告诉我维斯特洛正发生一个即将失控的仪式,但却无法指出方位。” 她仔细回味渡鸦所说的预言,“东西双城,一城焚” “赫伦堡?奔流城?”西蒙自问,“还是君临城?高庭?” 阿提斯指了指书架上马尔温交给他的魔法手记,“马尔温博士说,仪式有很多种。” “光之王的仪式需要血与火。”梅丽珊卓说。 “森林之子需要心树和绿魔法?”西蒙接着话匣。 阿提斯翻开马尔温的手记,“马尔温提到需要载体、口述者、浓郁的魔法还有实施者策划人一些概念上的抽象的东西。” “载体可以是玻璃蜡烛,可以是龙蛋,口述者看样子是祈祷的信徒,当然还需要操作者,还有实施的对象。”梅丽珊卓喃喃说道。 梅丽珊卓把视线转向窗外,和阿提斯一样。 “看样子,就猜测哪些城堡城市更有条件施行魔法了。” (本章完) 第322章 风息堡议事 第322章 风息堡议事 海鸥极少涉足风息堡周边的山野峭壁,到此隽永在它血液里的本能会驱使着它浑身紧绷,扇动翅膀,锐利的目光留意四处,以防忽如其来的风暴将它逗留的树木骤然扭断,或者一个照面扑来毫无预兆的大浪将它卷进海里。 多数鸟类就如海鸥一样,并不敢涉足风息堡周边太多,它们不智慧的脑袋里却隐约知道这座人类要塞的危险,那圆弧光滑的城墙周围,似乎笼罩着古老的力量。 “渡鸦除外。”朱纳学士喉咙干涩,看到渡鸦的身影便停不下嘴里的叨叨,他兴奋地挪开椅子站起,推开窗户,把渡鸦领了进来。 “宝贝,一路受苦咯,小家伙,”朱纳学士抚摸着渡鸦脑袋上那撮毛,像是哄着婴儿和它喃喃细语,“这群小家伙比人聪明,能分辨出风息堡外千年不止的狂风何时消歇,再何时又起。” 朱纳的助理唯唯诺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护着蜡烛,刚刚学士冒失地推开窗属实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想在风息堡内引发一场大火。 他看着地上铺着的干草和四周的木家具,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呆子唉!”朱纳拿着荆条,差点打到他鼻尖上,“还不快拿水?” 助理把蜡烛扶稳,踉踉跄跄从门口撞出去,“水壶在隔壁!”他大声叫唤。 朱纳赶跑了年轻人,舒舒服服地蜷缩着身子,放在躺椅上,目光放在渡鸦爪上绑着的书信上。 风息堡,议事堂。 吉尔伯特·法林爵士的两鬓已然苍白,但东大陆的妇人家看到定会以为是这位法林爵士挑染了头发,两髻银丝从额角起,沿至耳旁,环绕半圈,头发梳理得十分整洁,发漆的油光锃亮,像是他左手边熠熠发光的短矛一样。 此时他的心情犹如悬挂千斤的巨石,重重地从悬崖上沉入谷底。 周围的人声嘈杂,风息堡几乎所有的贵族都集中在了这座议事堂中。 洛马斯·伊斯蒙爵士慷慨激昂,他愤怒地敲着桌面,“我的儿子安德鲁跟随国王出征,生死未卜,你们不让我的侍从去御林寻觅,不让军队出城和那群叛徒作战,却一直在这里装聋作哑,全是懦夫吗?!”他浑身颤抖着,胸前的海龟勋章一转一转,像是海龟在他胸前滑稽地攀爬。 “大人,伊斯蒙岛我记得也有数十名拿得出来的好手,为什么不带来守护风息堡?” 洛马斯爵士的脸忽地涨得通红,“我的父亲年事已高,倘若没人照顾岂不是.” “年纪再大难道不是国王的封臣吗?” “胡说八道啊你!” 埃伍德·梅斗谨慎地闭上嘴,视线始终在沉默的吉尔伯特·法林爵士身上停留,手里拿着银叉,一块鲜嫩的牛排已经插在上面许久。 洛马斯指着桌前的那封信,“攸伦·葛雷乔伊征服了旧镇,七神在上啊这群铁种征服了青绿之地,铁王座和那个该死的阿提斯·艾林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在风息堡身上,城堡外那群边疆地的懦夫只敢每天带着斥候在群丘转悠,连城墙都不敢触碰,指不定是收到了在此迂回充作佯兵的命令,我看呐,这谷地的军队全部集结向河湾地赶咯!” “只有诸神知道这是不是艾林的诡计,渡鸦怎么可能没被射下来?” “这里是风息堡,外面的狂风会告诉你为什么渡鸦能进来,哪有孬种会把注意力放在天上的风尘而不是营帐内的妓女身上?”洛马斯狠狠地讥讽,瞪了反驳他的骑士一眼。 嘲弄的笑声很快席卷了整座厅堂,震得桌面上端着点心的餐盘轻轻颤动。似乎是感受到这股喧嚣的不对劲,众人的注意力在笑声里很快从争吵转移,目光纷纷驻留在一言不发的吉尔伯特·法林爵士身上,后者才是史坦尼斯国王亲自任命的风息堡代理城主。 意识到众人的转变,吉尔伯特晃过神,眼球上滚,瞟了众人几眼,最后望向埃伍德·梅斗,这个背叛蓝礼,献出城堡的功臣。 “梅斗伯爵,”吉尔伯特·法林盯着他的脸,“不如把牛排放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他不相信这个一向想法很多的埃伍德·梅斗此刻一点意见都没有,刚才遍数周遭人寡言沉默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这个梅斗伯爵。 埃伍德·梅斗似乎从愣神中猛然惊醒,嘴唇两瓣不自然地拖沓在一块,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嗷嗷,这个,我,我” 身边人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他,“不会因为洛马斯爵士刚刚那番描述,梅斗伯爵掉进对女人的幻想中去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嘲笑。 “不不不,”梅斗伯爵似乎是发了脾气,喘着粗气,摆摆手,“不管怎样,外面不论发生了什么,呆在风息堡里一定安全.” “懦夫!”洛马斯爵士高声讥讽。 梅斗伯爵忍俊不禁,冷笑一声,一口把牛排吞咽,酱汁流淌在下颌,滴在桌面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吉尔伯特·法林的目光环绕众人,恨不得把他们脑袋瓜里的全部想法一个个撬出来。 洛马斯·伊斯蒙爵士是史坦尼斯国王的舅舅,其子安德鲁·伊斯蒙还随军出征,在群丘之战和御林战役中取下了不少敌人的首级,只可惜在陛下最后亲自指挥的那场雨战里,安德鲁·伊斯蒙在泰温·兰尼斯特和加兰·提利尔两军的夹击下不知踪影。他记得这个年轻人和剑术大师“碎剑”提蒙走得很近,大概率是在“碎剑”提蒙麾下的斥候军团服役。 可惜啊,那场雨战,吉尔伯特内心不由嗟叹,多少英勇无畏的战士死在了那片分不清雨水和血水的困兽之斗中。 他扫视了洛马斯·伊斯蒙爵士身后的人,多半是来自龙石岛和王领的骑士,三三两两抱团坐在一起,眼神恍惚不定,这种状态自从史坦尼斯国王遇刺身亡之后就一直缠绕在诸骑士身上,就连自己也是 埃伍德·梅斗伯爵显然是帐中最年轻的,也是最狡猾的,但恐怕也是立功最大的一位,他毕竟把一整座风息堡献给了陛下,尽管是以背叛陛下至亲的方式。 “吉姆,”史坦尼斯很少亲昵地这么称呼人,但他当初就这么叫唤着吉尔伯特,也许是记错了名字罢,“埃伍德·梅斗以为我会让他继续担任风息堡的代理城主,但他想错了,风息堡在我出征后是一座孤堡,未来战事无论怎样此地都有可能是陷入重重包围之势,这里需要一个坚毅果敢之人,就像” 就像您一样,吉尔伯特·法林当时心里如是想。 “就像科塔奈·庞洛斯爵士一样。”史坦尼斯给出了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名字。 “总之,你可以信任的人很多,有两百名风息堡守备队的战士,但是,你可以信任的人又很少,尤其是在粮绝之时,”史坦尼斯嘱咐说,“我会在仓库藏满粮草,足够风息堡使用两年,这是最大的护命符,我把风息堡交给你了,法林爵士。” 他应声跪下,吉尔伯特想到当时的画面,史坦尼斯用佩剑在他肩头靠了靠便离开,第二天就带着军队离开了风息堡。 他要谨之又谨,吉尔伯特心想。 (本章完) 第323章 劝降 第323章 劝降 橙色的披风被他挂在营帐正前,帐内除了置于身前的炉灶时不时冒出几颗火星,闪烁摇曳,其余的,悬置的盔甲,伏案的地图,还有在一旁默然站立的侍从等等,静止不动。 布莱斯·卡伦的拇指扣着剑鞘鞘口闪着黄铜亮光的金属环,缓缓摩挲,两眼注视着炉灶上的橙色披风,火光在他脸上舞动。 倏忽,帐口一阵急促的风,靴子踩在地上重重的声音传来。 贝里·唐德利恩伯爵全副武装,红色剑带攥于右手,一柄手半剑紧贴着腰侧的裙甲。 布莱斯·卡伦拾起长剑,撂下一句“太重了,不容易当逃兵。”起身走出帐外,随他身后的唐德利恩脸颊明显绷紧了几分,咬牙切齿跟在卡伦伯爵身后。 “卡伦伯爵,”贝里·唐德利恩不放弃替指挥官补充作战细节,“风息堡守军不会超过三百,大概率在二百人左右,自从蓝礼时期风息堡守备队的规模就是如此,史坦尼斯治军向来保守不易轻动编制,想来城堡内守军也就在这个数字。” 布莱斯·卡伦在听着风声,选择沉默。 营帐内骑兵先动,马镫悬挂半空哐哐作响,群丘地带常见的地上风沙被躁动的战马裹挟而起,马蹄铁与地面碰撞,“噔噔噔”不绝。 “我们不是去打仗,是去劝降。”布莱斯·卡伦接过侍从递来的缰绳,跃身翻上马背,嘴里“咻”了几声,朝营帐外奔去。 贝里·唐德利恩举起了右拳,人群半空举着紫色闪电旗帜的骑兵方阵迅速朝着领主大人的方向聚拢。 “咚咚咚!”贝里一边行进着,一边远远观望卡伦伯爵所在的位置,估摸着距离无误,便下令鼓手击鼓,轰隆隆的讯号迅速自闪电大王军中向外扩散,犹如被马蹄扬起的一圈一圈黄灰。 群丘末端,靠近风息堡的地形群落边缘,唐德利恩家族的斥候纷纷从黄沙中冒出来,训练有素地朝向边疆地统帅的坐骑靠拢。 “干得不赖,闪电大王,”布莱斯·卡伦颇为欣赏地扫视唐德利恩家族的几名斥候,“也许风息堡的城墙稍微薄一点矮一点,我和你就可以学学当初的巴利斯坦爵士,翻墙入城” 贝里·唐德利恩瞥了一眼跟在一旁的赛尔弥家族族长阿斯坦,后者没有收敛自己的笑容,注意到贝里的目光,回以自豪的微笑。 “也许我们‘无畏的’巴利斯坦爵士到了这说不定真就自己单干了”布莱斯·卡伦顺着目光,随着战马向前,视线穿过丘陵的顶端,看到远处巍峨在陆地凸出海洋一角的风息堡,犹如一柄刺入胸膛的锋利匕首,裹挟着暴风和魔法直面海潮的怒吼。“哈!”卡伦伯爵哑然失笑,攥剑的手不由得又用力几分。 众人纷纷屏神息气,甚至胯下战马也停下了嘶鸣,惴惴不安地甩着马尾,前蹄后蹄交错地与丘层蹬踏。 “呜!~”几乎是刚刚冒头,风息堡城垛后的军号声就已响起,即便隔着暴风贝里也能想象到城头兵士集结的匆促。 风息堡守备军向来由精锐之士构成,这是边疆地领主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为其中兵士大多是边疆地和雨林的好手,都曾是从多恩人弯刀、长矛和毒药活下来的英雄和其后裔。更别说还经历过篡夺者战争的洗礼。 布莱斯·卡伦扶眉远眺,两腿轻轻一夹,单人单骑朝着城门走去。 “我来吧,您更需要保”贝里·唐德利恩扬了扬剑带,正欲前进却被布莱斯·卡伦打断。 卡伦伯爵从侍从手里接过长弓,“天上那群弓手没人能射到我这里,”他又往前走了十数米,默数步数,驻足停留,随后张弓搭箭,果断放箭。他放下长弓,眼睛微眯盯着半空,骤然几个黑点出现,瞳孔猛地一缩,两腿一蹬,用力扯住缰绳,向后一拉,战马吃力,赶忙向后一跃。 几根箭矢落地,坠入黄沙,距离布莱斯·卡伦不过数尺。 “大意了!”布莱斯·卡伦没有迟疑,迅速扭转马身,转向自家军队奔来。 “吁!~”扯缰急停时正好迎上贝里·唐德利恩严肃的目光。 “不必这么凝重,唐德利恩爵士,”布莱斯·卡伦明明有些气喘,却并无悔意和后怕,“起码证明我眼尖耳慧,否则被箭矢射中这刹那可没有扭转马头的时间。” 阿斯坦·赛尔弥看着布莱斯·卡伦这番狼狈模样,嘴里冷哼一声,说:“倘若巴利斯坦爵士在此,一定不会如此莽撞,即便莽撞,也能出入从容,哪像你,手忙脚乱,哪有一点边疆地领主的样子?” 贝里·唐德利恩手执马鞭,朝前指了指,打断两人正欲升温的口角,“劝降书已送去,警戒号角声没停,我们得退。”布莱斯·卡伦轻瞥唐德利恩一眼,没有多言,而是率先走在前面。 众人徐徐后退,直到风息堡上空了无声息。 “咔哧”,城门打开,风息堡的士兵迅速出城,接过箭矢,回城。 风暴地凌晨的天,寂冷而干涩,空气极少有水汽,贝里·唐德利恩抿了抿嘴,弯腰取下水袋,小口咽下清水。 卡伦伯爵明显带的就是酒,红色液体润入嗓,他意犹未尽地昂起头,酒水在咽喉处汩汩作响。 大概率是酒不烈,贝里·唐德利恩心想。 侍从取来草料,悉心照顾战马,贝里翻身下马,与阿斯坦·赛尔弥一同站在丘陵后,互相替对方系紧盔甲上的细绳。 群丘鲜有绿植,稍远只有一蓬草扎根沙堆,随着太阳逐渐上移,露水自蓬草底聚集,顺枝条状的根部流淌,渗透砂土,一点一点流淌,直到第一滴水触碰下方的那层碾泥时风息堡那边才传来消息。 十数骑士从风息堡城门口走出,并排而立,直视己方的骑兵。 众人停止歇息,翻身上马,布莱斯、贝里和阿斯坦在前,二十余骑士尾随,“噔噔噔”直奔过去。 布莱斯·卡伦盯着对面为首的骑士,翻身下马,上前几步,“吉尔伯特·法林爵士,我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法林爵士的脸明显比以前印象里更瘦削,贝里·唐德利恩心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卡伦家的小子。” 贝里心头一紧,法林爵士显然不是谈判的口吻。 “我见过你的父母,见过你的兄弟姐妹,还见过你那坚守荣誉的私生子兄弟!”法林爵士傲然地说,“我很为你家族的遭遇感到惋惜,他们或是忠勇的边疆地男儿,或是通情达理不失荣誉的女孩,”他上下打量眼前的布莱斯·卡伦,“你曾做过蓝礼的橙衣卫,也算是半个御林铁卫,却两次易主,毫无荣誉!要不是你家族遭遇的那场严寒,恐怕夜歌城至今还挂着史坦尼斯国王的旗帜,与我并肩作战,而如今?” 法林爵士义愤激昂:“一封劝降书就想让我把风息堡拱手相让,绝无可能,退吧,小子!还有你们,你们这群小子!”法林爵士眉头皱起,胸膛硬朗地挺着,“我等着阿提斯·艾林带着谷地人和卑劣的多恩人来把脑袋交代在风息堡的城墙上!身为边疆地领主,居然勾结多恩,简直耻辱!” 贝里·唐德利恩不由担忧地望向布莱斯,他担忧年轻的边疆地统帅会因此激怒,但后者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布莱斯·卡伦脸色毫无变化,甚至眼眸都没跳动一次,平静如风息堡坚固的城郭。 “史坦尼斯已死,”布莱斯·卡伦说,语气平静,甚至声音很轻,比和贝里以及阿斯坦说话时还轻,“他的军队远在千里之外,风息堡四面无援。” 布莱斯·卡伦看着法林爵士毫无动摇的脸,“更何况,”他嗤笑一声,“靠内应和奸计拿下风息堡,击败蓝礼大人的国王才不值得我下跪,这风息堡本就不属于你们,早点投降还有活的可能,否则铁王座大军赶到,你们毫无胜算。” “哼,”法林爵士直接驳斥,“倘若阿提斯·艾林和那个小国王真有心把风息堡拿下,恐怕就不用派你们这点人来牵制我们,”他两眼一瞪,“谷地人和小国王还是先过了铁种那关再谈把风息堡拿下吧!” 他在试探,布莱斯一眼戳穿吉尔伯特·法林的惺惺作态。 “降还是不降!”布莱斯·卡伦抽出剑,指向吉尔伯特·法林。 “除了龙焰和诸神,风息堡还没向谁投降!”法林爵士视若无睹,抽剑同样以对。 (本章完) 第324章 雨林 第324章 雨林 城堡是凋零的士兵松,迷失在森林之子创造的雾霭里。 雨中的长屋,雾中的群森,虫儿围住的土垒.雨林中许多城堡借这些特征为名。 自小时候,生活在群丘边缘一片荒凉海岸线上,每日在迎着干燥的海风练习剑术的自己,很难不对海对岸降雨日夜不停的雨林心生幻想。 “铿锵乒乓!铮铮铛铛!”钢剑在他手中,与教习他剑术与骑士之道的教头对练,剑锋碰撞,铮然作响。 回忆如同夕阳下涨落的潮水,不论他是否接受,都向他脑海里涌去。 他握紧剑,收敛了心神,静静站在海岸前,听着干硬的沙砾疙瘩被佣兵们的长靴践踏的摩擦声,相比于更温暖的南海岸,这里的沙砾显得更大。 他不敢闭上眼,即便过去许多年,但那场战役,那座小镇,那连绵不绝的钟声,就像带来黑色消息的渡鸦在自己耳边不断盘旋,使他近乎耳鸣,除了这诱发痛苦回忆的漫天钟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副官!副官大人!”传令官基兰·弗罗德牵着骏马,靴子上拖着不少沙尘,朝着自己走过来。 基兰靠近,低声说:“这里可不适合聚集军队,海面上的暴风把我们刮哪里来了?” 水手心虚地看了自己几眼,又迅速扭过头去。 他心知肚明,伸手拍了拍传令官的肩,“风暴地一直这样,甚至曾经有公爵的船在家门口碰上暗礁沉没。” 基兰颇为不满地嘟囔着:“千里迢迢,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啊。” 是啊,他心里赞同,思绪不由得飘向那一天,就差一点点,他就能亲手手刃篡夺者。 只可惜. 传令官的话打断了他的心绪,“前方都是树林,雾气缭绕,为了确保安全无虞,最好把军队分成数股,成片扫荡,保持彼此队伍之间联系” “不过,”基兰·弗罗德有些唏嘘地看向周围茂密的树林,不安地耸耸肩,“哈利团长不知踪影,恐怕按照指定行军计划,他也许在鹫巢堡?” 哈利·斯崔克兰?这位老财务官自己可是非常了解,从不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即便依然遵从前任团长许下的诺言参与到反攻维斯特洛的战争中来,但是行军依然怯懦,从头到尾都在阻拦行军的进程。 “哈利·斯崔克兰爵士不在身边,由我指挥你们即可。”他看向传令官基兰·弗罗德,长着淡金色头发和蔚蓝色眼睛的年轻小伙,被自己引荐到黄金团时只是个毛头小子,顶多会点弓箭,而如今却已参与过多次战斗,成了经验丰富的传令官和斥候骑兵。 基兰点点头,他的语气颇带点兴奋,“继续跟在格里芬大人身后,穿过这片雨林那肯定是财富和粮食等着咱们了。” “不,”格里芬冷峻的目光看向幽森的雨林,“我们要”他握住剑,“拿下这片雨林。” 不到千人的黄金团佣兵跟随指挥官,把目光穿透眼前这片雨林,他们有许多就是从维斯特洛远赴重洋来到黄金团,有的是家族的次子幼子,有的是战争中失败一方的老兵,有的则是稍差时机就要被砍下手指或送往长城的偷猎者。 一群失意者,格里芬想到了自己,他眼神愈加坚定,握剑的手也更加用力。 雨林,琥珀地(amberly) 矿工举着凿子和锤子,身上挂着粗壮的绳索,沿着山坡向下踱步,每次踩在被土壤埋藏的岩层和开采遗留的琥珀石壁都要确定是否踩实才决定继续向下探索。 四处都是冒着白烟已然熄灭的火炬,等到晚上这里将会灯火通明,深处的岩层洞穴更会是宛若白昼。矿工摸了摸脚底下的琥珀岩,抚去碎屑和一些灰尘,他睁大眼睛,一只完整的昆虫被包裹在金黄色的琥珀牢笼中,透明且带有几道纹路的薄翼清晰可见。 他拿出凿子,开始沿着琥珀与岩石的边缘敲击,“砰~砰~砰~” “砰!~砰!~砰!~~” 顺着矿床,敲击声与矿工的交谈声沿层而下,像极了竖琴那直直的弦,弹拨、颤动、传播. 琥珀镶嵌在岩层的褶皱和缝隙里,金黄、橙红、白蜡等颜色散布在岩层四周,犹如漫天星河。 罗杰斯家族银色独角兽的旗帜安静地插在矿床的前端和中央,几名腰间挂着匕首的士兵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盯着矿工挥舞锤子。 柏吉尔·罗杰斯站在高墙上,俯视着远处的矿床。 琥珀地的城堡只有三面高墙,另一面靠着山层的林地,尽管四周树林早已光秃秃一片,只见农场和畜所的建筑落地,却不见得有半颗树木。 他聆听着城堡半空清脆的鸟鸣,偶尔抽空伸耳去听远处矿床工人的杂音,柏吉尔闭着眼,舒舒服服地靠在仆人准备的软垫上,享受着雨林里难得的阳光。 “雨屋城那边还没有消息吗?”柏吉尔想起几周前来自石盔城和雨屋城令人不安的消息,说什么雨林有匪徒涌动,害得他大价钱从伊斯蒙岛雇了不少土著当卫兵来使,结果自家城堡附近风平浪静,幽深的雨林里甚至飞鸟走兽都比以前要少。 仆人为他倒上蜂蜜,摇摇头,“学士大人没有收到信件。” “那就好,”柏吉尔咕哝着,嘴里嚼着冻结的果肉,牙齿吃冻生疼,他龇牙咧嘴,用舌头用力抵着吃痛的牙齿,“等战争稍稍停下来,我就带你们去君临,把整车整车的琥珀献给乔佛里国王,还有阿提斯·艾林首相。” 半空中的鸟鸣声戛然而止,远处的矿床也似乎停止了喧嚣,柏吉尔皱了皱眉,他伸头探脑朝着城头下望了望,那群伊斯蒙岛的乡巴佬怎么不赌钱了?以往这城楼下可都是这群收钱不干正事的伊斯蒙岛土著殴斗赌钱的声音,这时候却安静得蹊跷。 “奇怪.”柏吉尔正说着,一抹凉意在脖颈处显现,他低眼朝下看去,伊斯蒙岛土著的带刺矛头。 “你你们收了钱的,你们.” “扑通!”仆人倒在血泊中,连带着果盘掀翻在地。 柏吉尔目瞪口呆,瘫坐在软垫上,大口呼气。 一柄长剑竖立在他身前,剑尖插着果肉,黄金色的胫甲和泛着银光的护肘率先出现在他视线内,再往上看去,一面旗帜竖在城墙的阶梯前,旗帜上绣着的,是一堆镀金的头骨。 黄金团?柏吉尔脑中只有空白。 “琥珀地完了,包括你的琥珀宝贝,罗杰斯,向我们屈膝投降,”黄金团的佣兵低声说,“看来天上诸神和你的领民及保镖们都把你给抛弃了,谁知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暴行?看到我们的兵戈和旗帜就缴械投降,甚至不需要一嗓子吆喝。” 柏吉尔脑中白的一片。 “看来你需要一位真王.”佣兵怜悯地看着他,“否则罪行如何赦免?” (本章完) 第325章 阴霾汇集 第325章 阴霾汇集 风息堡外,边疆地领主军营。 卡伦家的侍从单膝跪在营帐内的床铺边,把一个个用兽皮包裹的暖石塞进床铺里,这些暖石都是从夜歌城精心挑选的鹅卵石,它们表面光滑圆润,数十颗鹅卵石放在火盆或篝火里烧至烫热,稍在空气中散热片刻即可放入床铺下面,以供骑士夜间保暖。 贝里·唐德利恩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只在自己营帐里留了火盆,供自己增热取暖,平日里这些工作都是交给自己的侍从艾德瑞克·戴恩来处理,而今 他看着忙碌的卡伦家侍从,眼前又浮现起那孩子的身影。 不知道他在星坠城如何了,还有自己的未婚妻,阿莉里亚如何了 布莱斯·卡伦走入营帐,径直坐到火盆前,瞅了眼唐德利恩,伸手招呼帐外的侍酒把酒递上来。 “别这么愁眉苦脸,喝点夏日红,多恩的好酒。” 贝里·唐德利恩接过酒,朝嘴里灌了一口,任混杂的苦涩与甜美涌入喉腔。 “石盔城还没有动静吗,吉利安那个老头不会真拿不起剑了吧?”贝里放下酒杯,未修的指甲掐进掌心的肉,询问道。 布莱斯·卡伦拿着剑,将剑身悬在火盆上炙烤,剑光倒映出他的脸,“我听说吉利安·史文已经病入膏霜,日子不久了,石盔城上上下下都是克利福德·史文打理,而吉利安的长子唐纳尔据说还在君临,也许正随着巴利斯坦爵士的军队往这里赶。” “前些日子,不是说雨林有贼匪出没吗?”贝里·唐德利恩记起布莱斯提到的细节,他谨慎地打量着布莱斯,“石盔城在多恩海岸,严格来讲与雨林并无干系,伯爵却以此为理由推脱战事,真不怕铁王座给他问罪吗?” 布莱斯·卡伦凝神盯向唐德利恩,“这是我担忧的,”他的嘴唇翕动,似是犹豫不决,看着贝里坚决的目光,选择开口:“派往雨林的渡鸦一个也没回来,雨屋城,雾林城,以及琥珀地,若不是我军人数有限,我恨不得把斥候发往风暴角和雨林。” 话音刚落,阿斯坦·赛尔弥闯入了营帐,卷着股外面的风涌进来,惹得两人浑身陡然嗖嗖一冷。 “我们边疆地的军队来这里这么久,你们有谁见到风息堡向外派出什么斥候探子吗?” 布莱斯·卡伦收起剑,审视地看向赛尔弥,“什么意思?” “我们赶到风息堡前,途中遇到那么多村庄城堡,聚集了大量的粮食和补给,”阿斯坦雄厚的嗓音增强了几分说服力,“而我军行军严谨,为防止史坦尼斯的军队袭击,每逢一处地界就会早早派遣斥候先行探查渗透,这点贝里伯爵比我清楚。” 贝里·唐德利恩看向布莱斯,轻轻点头。 “这些都是常识,住在风息堡里的吉尔伯特·法林不可能不清楚这些,倘若稍微了解局势,就知道史坦尼斯已经完了,阿提斯·艾林的军队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彻底铲平风息堡和龙石岛,无非是时间筹备的问题,只有诸神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个攸伦·葛雷乔伊。”阿斯坦·赛尔弥坐到火盆边, 布莱斯·卡伦看着阿斯坦,轻轻颔首,“史坦尼斯有接近两万人,一半以上留在了君临和御林,剩下那点人去了遥远的北境,而风息堡守备军失去了对周边村庄的控制,连战争的预警都无法完全做到,否则这些粮草补给不会落到我们手里,他们能做的,就是谨慎到极致,龟缩在风息堡内。” 他扭头看向唐德利恩,后者微微点头。 “我安排人去雨林和风暴角,有情况立刻回报。” 布莱斯·卡伦吁了口气,臂肘抵在膝上,眼睛微眯,“边疆地领主为了向铁王座表忠心,自甘情愿协助巴利斯坦爵士的军队收复风息堡,这座风暴地最庞大的城堡,也是最后一块拼图,按理说,这是全边疆地的利益,吉利安·史文却不能派兵援助我记得他可没在之前的战争中损失多少。” 话语落毕,三人沉默。 阿斯坦点点头,“雨林的匪患这是个蹊跷,不弄清楚终究是隐患。” “至于风息堡,”布莱斯·卡伦看向他的同僚,“倘若风息堡众人知道自己的宿命就是守卫这座城堡直到生命的尽头,那恐怕不用我们相逼,他们内部的问题才是亟待解决的问题,短时间之内,即便他们病急乱投医,凭借人数的优势,我军依旧无忧。” “所以.”贝里·唐德利恩望向布莱斯。 “我们按兵不动,就地扎营,围而不攻,等巴利斯坦爵士前来再定计划,”布莱斯轻叹,眼神里有些沮丧,“看来在把周边的情况弄清楚之前,我们是拿不下收复风息堡的首功了。” 阿斯坦肩头轻耸,并不在意,举着酒杯招呼侍酒,“说不定在我们攻打风息堡之前,那群人蛇鼠一窝,全都从风息堡的崖下港逃走了,照我看,不如先全力以赴,指不定几个来回守军就投降了。” 贝里·唐德利恩咽了咽,喉结滚动,他与布莱斯·卡伦目光对视,拿着酒杯的手停滞在身前,微微颤着。 临近拂晓,天色总是清冷,尤其站在风息堡的东南角,遥望着远处海面浮动的灰白,即便裹着沉重的粗呢披风,锁子甲里穿着羊毛里衬,埃伍德·梅斗的手也在轻轻颤抖。 幸好侍酒递上一壶热乎乎的果酒,他抿上一口,被酒精的酸涩和果肉发腐的烂馊味逼得差点呕吐。 “该死!”埃伍德·梅斗徒劳地用双手捂着酒壶取暖,嘴上骂骂咧咧,再没心思欣赏晨曦,转身钻进温暖近乎燥热的城堡。 史坦尼斯拿下风息堡是因为自己,埃伍德·梅斗心想,那位表面近乎坚硬如铁的国王仿佛至今还在自己身旁,一手拄着剑,一如当初接见自己一样,对自己说: “拿下风息堡,你是首功。”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埃伍德·梅斗激动地浑身战栗 “我要求你辅佐吉尔伯特·法林爵士,他是一位优秀的军官,你能从他那里学到许多东西。”史坦尼斯却给他当头一棒,击碎了他的幻想。 埃伍德·梅斗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刚刚屈膝效忠的国王,“陛下,这,这.” 史坦尼斯平淡到把一切人生死都看轻的眼瞳转向他,似乎洞察到他的想法,“想替一位君主守好一座城堡,光靠能力和功劳可不够,你背叛了我的弟弟,尽管对我军有莫大好处,但终究是背叛。” 埃伍德·梅斗攥起拳,唇边裂开道缝,像是被瓦雷利亚匕首划开,“陛下,我谨记您的教诲。” 回想至此,埃伍德的拳头砸在面前的木桌上,蜡烛被震得摇晃,身边的侍酒连忙赶去扶好。 “伯爵,您在想什么?”侍酒天真的眼眸对上他,似乎余悸未消。 埃伍德不由得心生一股烦躁,“不关你的事!”他放下酒壶,只身离开房间。 (本章完) 第326章 第326章 埃伍德·梅斗伯爵的文书桌被搬进了教堂,紧挨着七神的龛座。 梅斗家族的亲卫短暂地聚留在一起,把纸墨笔烛、锅碗瓢盆,还有埃伍德视若珍宝的锁子甲、猪嘴盔、纹章外袖和随他家族荣耀的板甲。 他的侍从把床板高凳一一搬入,朱纳学士的手绘地图也一律放入,挂在教堂靠窗的那侧墙壁。 这是整座风息堡最鲜艳的窗。 阳光折射成五彩,透过窗格,照映在文书桌上,窗形尖拱而上,窗格排列,组合成彩色窗,靠近边缘处看得出有许多个小七芒星。 风息堡多数称得上“窗”的,都是些凿壁而成的窄长石缝,用作箭口和通风,暗枪冷箭从此缝隙而出,防不胜防,即便真有敌人进入了风息堡内部,恐怕大多也会折在这些精心设计的“窗”前。 埃伍德站在文书桌前,看着家族的亲卫出出入入,侍从讨好地递来水果和酒杯,暗自观察四周环境。 他特意避开那些石缝“窗”,以防有窥伺之人在暗中戒备。 “天父审判的目光会一直盯着你,直至破誓或死亡。”梅斗伯爵默念一句自小时候就被修士灌输的箴言,听的次数之多,差点给他的耳朵磨出了生茧。而到此时他早已长大,这句话却没放过自己,依旧在耳边萦绕。 他回头看向七神的神龛,天父的雕像正对着他。 四目相对,相视许久,埃伍德的心里莫名发慌,连忙低头默念几句诸神保佑。 梅斗的亲卫不会待太久,他们早就被法林大人以墙头守备兵力不足为由,调往了北面和南面的城墙,日夜值守,换班也在原地。 只有这个侍从跟随自己,尽管跟着自己的时间不长,但埃伍德很信任这个侍从。 一个干活卖力,沉默寡言,还不识字的侍从或许会被别的贵族嫌弃,可他绝不嫌弃。 干活卖力少言寡语不说,不识字是埃伍德接受法林爵士这一安排的主要原因。自己是风息堡总管,风息堡的后勤军械、粮草补给,风息堡宫廷内部的吃穿用度都由自己统一调配,要是身边来了个机灵还识字的,岂不是自己全部底细都能被法林爵士给获晓? 况且,关于侍从的底细他也一清二楚,早年跟随史坦尼斯作战的风息堡守备军兵士的遗嗣,母亲早死,被国王安排给厨娘奶大,比自己待在风息堡的时间还长上三两年,一直与曾经风息堡的铁匠唐纳·诺伊做徒弟,取了和唐纳相似的谐音做名字,唤自己迪伦。 迪伦的那双眼睛是典型的大小眼,仰头望着自己那认真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他满意地看着改造后的教堂,走出了房间,朝着议事厅走去。 还未看见议事厅宽敞的大门,洛马斯·伊斯蒙爵士雄厚的河马嗓音就从厅堂里冒了出来,回荡在走廊上。 “他们人数不多,若此时不打,等到阿提斯·艾林的鹰隼飞到风息堡的城头,就再没机会取胜!” 他说的有道理,埃伍德心想。 埃伍德走入议事厅,洛马斯·伊斯蒙指着窗外,高声吼道:“敌人的背后是群丘,补给一定只依靠周边的村庄,断然不会维持数千人太久,主动出击试探虚实毫无问题。” 法林爵士把目光放在刚走入议事厅的埃伍德身上。 埃伍德·梅斗忍受住这股审视的眼神,他望向洛马斯爵士,“大人说的对,一切行动总比坐在这里干瞪眼要好。” 吉尔伯特·法林伸手握住桌前的杯,神色有些意外。 洛马斯瞥了眼埃伍德,眼仿佛只留一缝,“梅斗伯爵莫非想自告奋勇?”他挑衅地眯着眼,动了动腰间的剑鞘,像是发了情的河马遇到比他更强壮的同性。 埃伍德冷哼一声,“我负责城内的一切物资调度,只能由我的亲卫代替我随诸位大人出征。”他随即扭头面向风息堡代理城主,“吉尔伯特·法林大人,夜袭适宜速战,我会在城头警惕四周,确保城门无虞。” 埃伍德·梅斗信誓旦旦,好似这事已经决定。 吉尔伯特没有动容,他只是对之前还争锋相对的两方此刻忽然站在统一战线感到有一丝诧异。 他抿住杯沿,由于特别叮嘱,自己的酒杯里并未盛酒。作为代理城主,席琳·拜拉席恩女王在维斯特洛大陆最后一座实控堡垒的领军将领,吉尔伯特的眼瞳随着视线转动,环绕他身边为其出谋划策的骑士贵族,失望被他抑制在心底。 念子心切难免失智的洛马斯,小心翼翼此刻却忽然反常的埃伍德,史坦尼斯安排这两位实在对守卫风息堡并无太大的助力。 争执无益,埃伍德和洛马斯看向自己,吉尔伯特心知肚明,放下盛茶的酒杯,茶水入肚,两臂抵于桌前。 “我们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内,维斯特洛会发生很多变故,北境情况不明,海怪和秃鹰的战戈不止,变故总会发生” 吉尔伯特没有忘记自己的国王是如何嘱托他的。 在那个即将拔营的军帐,史坦尼斯把剑搭在他的肩上,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振聋发聩。 “无论如何,吉尔伯特·法林爵士,涂抹过圣油的骑士,这座城堡,劳勃没有给我的,真正属于我的城堡,你一定要守住,与风息堡共存亡。”史坦尼斯注视着他,他也发誓以身守城。 “一年内,”吉尔伯特·法林看向想要出城的二位骑士,“没有我的命令,风息堡城门封死,一兵一卒一人一马不许出城,都在城内待着!” 议事厅陷入沉寂,埃伍德和洛马斯面面相觑,没有人再出声。 会议结束,埃伍德深吸口气,站在窗外的拱台,遥望远处湛蓝的海。 他微吁着气,回味着议事厅发生的事,门外的侍从却推门而入。 “梅斗伯爵,吉尔伯特大人要您去往他的书房。” “我?”埃伍德诧异地张开嘴,皱起眉,自觉地迈出身,前往代理城主的书房。 吉尔伯特坐在正中,郑重其事地看向埃伍德:“总管大人,我想与布莱斯·卡伦谈判。” 埃伍德瞪大眼睛,他不由得将手攥紧衣角,“大人,大人?谈判?” (本章完) 第327章 黄金团 第327章 黄金团 船身的残骸浮现在海面上时,埃伍德·梅斗与他忠心的侍从已经带着自己手书的信封快马奔出城门,直往夜歌城、黑港和丰收厅的边疆地军营而去了。 军需官清点了船只上的物资,硬面包,产自东大陆的腌制羚羊肉,数不清的风干的鱼类,以及. 吉尔伯特·法林心头一凛,眼前浮现的尽是漂浮在风息堡崖底下方的栅栏门咸水面上的刀剑盾甲。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商船,吉尔伯特抚摸着从船上搜刮下来的一面小旗。 铁矛金骨,寒铁在下,金色头骨在上。 黄金团.吉尔伯特当然听说过这支东大陆的佣兵。 他想起风息堡先前的那场暴风雨,好似正好预兆着这座城堡未卜的前途命运一般,狭海那时像是被诸神用手拔起再倒灌下来,烈雨纷纷,如箭如戈。 风息堡峁然不动。 “还有余犯吗?” “都捆在牢狱里面,一个不差,大人。” 海面平静了接近一周,这船只残骸才被暗中巡逻的斥候发现。 得益于布莱斯·卡伦的边疆地军队人数很少,不足以对风息堡形成合围,只能在群丘那一面城墙下干巴巴苦等,想要支撑到阿提斯·艾林或者铁王座的援军过来。 不然这船只残骸和佣兵落难的消息指不定是谁先获取。 船只多数船员已经失踪不见,恐怕大半葬身鱼腹。但还有少许人幸运地被海浪冲上岸,在风息堡外的郊林中苟延残喘,续着一口气,吊着半条命。 风息堡守备军的士兵将衣不蔽体的他们擒获,安置在风息堡的牢狱里。仅仅是一顿饭一盆水的馈赠,吉尔伯特就掌明了黄金团登陆的消息。 “多少人?” 绑在铁板上,被上面的细小倒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佣兵张大嘴,舌头猛颤。 “不知道,团长,老副团,各个军营都被号召起来” 滚烫的烙铁在佣兵胸膛前晃荡,晃荡,不紧不慢,风息堡的酷吏面上挂着笑,与狱房里摇曳的烛光相映 佣兵不寒而栗,几乎是脱口而出:“一万大军,全部的黄金团!” 放在从前,倘若作为史坦尼斯国王的风息堡代理城主和手下将领,听到有一股强力的佣兵势力被未知的领主雇佣并入侵维斯特洛,恐怕会慌不择路。 而今,风息堡是一座危城。在听到佣兵团入侵维斯特洛的消息心底反而一松,压力骤然减了不少,虽说很难道明这股心绪缘由,但就如今的局势而言,逐鹿维斯特洛的势力越多,对于风息堡的存留就愈好。 吉尔伯特的脑海里浮现起风息堡,风暴地乃至君临王领的地图,回头朝边疆地军队驻扎的群丘边缘地带方向望去,计划悄然从深藏的心底沟壑里掘土而出,渐具雏形。 埃伍德·梅斗的侍从,“大小眼”迪伦,有着一双大小眼睛的男孩,厨子的儿子,跟在教堂修士后面学了两年字,学士那些晦涩的文字和吟游诗人充满想象力的文字自然看不懂,但通用语的日常用语用词已是熟能生巧,尤其是文牍伏案需要翻阅的信件,在身边做个分类的助手已经足够。 这个小子被埃伍德·梅斗挑选过去做了贴身侍从,负责传递文书命令和看守书房。 这件事对他而言,属于是意外之喜。 埃伍德自然对他自己的心思遮遮掩掩,但他暗中探访风息堡火油酒精以及沥青松香的贮藏处,又在藏粮地多次勘探,记录藏粮库仓位置和路线,那心思便昭然若揭。 海风吹拂着吉尔伯特的两髻银丝,风息堡这地块就是如此,面朝大海,承受它翻天覆地的咆哮滚浪,也能在平常里感受细腻入微的温柔。 他吩咐手下,把停泊在海崖下的船只残骸清理掉,随后便回到城堡。 贝里·唐德利恩再次骑马远行。 身后是二十余个骑手,俱是黑港数一数二的好手,射术剑法骑术都堪称一流。 只不过群丘往雨林的这段路程给他们带来了莫大麻烦,潮湿的泥壤,和时不时坍塌的碎岩,以及夜晚循着气味靠近的野狼山猫。 篝火在太阳落幕时升起,侍从搬了几块大石头供坐,临时的帐篷搭了起来,两名骑兵猎了条灰皮野兔归来,“哒哒”的声音热闹地好像自己还在群丘的军营,或是黑港城的校场。 他取下剑,放在身旁的石头上,心里总有莫名的郁闷。 再往前,便是鸦巢堡地界,处于鹫巢堡与石盔城之间,雨林的最西端,依然属于群丘地界。 贝里·唐德利恩的目的地是石盔城,当然沿途邀揽愿意出兵风息堡的领主贵族也是他此次出行的本份所在。 正好问问这所谓的雨林匪徒到底是怎样的势力,搅得石盔城不愿意冒险出兵增援边疆地。 骑手彼此沉默,静静等待侍从烤好兔肉。 贝里心知肚明,起身用剑割下一小块肉,碰了碰腰间挂着的小袋,里面装着从军营带来的肉干和水,往远处的坡走去。 侍从放下柴,跟随领主过去。 身后顿时响起手下士兵把酒言欢的声音。 到底不是过去在君临的日子,贝里·唐德利恩摇摇头,这些骑手只有几位自己熟悉,其他人都很陌生,也许都是小贵族出身,但自己毫无印象,他们对贝里也并无熟悉,只能参照上下级来约束言行。 他遥遥远观前方的山谷,倏忽一片黑影掠过,贝里反应及时,右臂朝后一展,将侍从推倒,自己也顺势向后一扑,扭头时才发现是一群飞鸟竞相从山林里窜出,捎带着阵阵尖鸣的“嘎嘎”声,差点砸到贝里的面门。 “呜!~”山谷里传来呜咽声,贝里·唐德利恩警惕地探出半边身子,大手揽住侍从的脑袋,急促地低声道:“让他们把火扑灭,赶快!” 侍从急忙离开,贝里抽出匕首,衔在嘴上,把身子埋在坡前的草丛里,伏低身体。 静静聆听,急促的脚步,沉重的喘息,以及,劫后余生的交谈。 “里查德爵士死了!” “一命呜呼!” “鸦巢城没了,我儿子还在里面,还有我的妻,诸神在上,宽恕我吧” 贝里心已明晰,他瞅准机会,跳将出来。 “该死的佣兵!”底下爬坡那人急忙掏剑,大声疾呼。 贝里一脚扬起,踩实掏剑那人的臂膀,顿时一软,剑也“铿铿”落地。 “你!” 贝里举起匕首,“别急,莫里根家族的士兵,告诉我,我是黑港城的贝里·唐德利恩,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黑港城的骑手“蹬蹬”从山坡两面绕了过来,剑与马枪矛头指着逃亡的三位士兵。 “没了,没了,唐德利恩伯爵!你要为里查德大人报仇啊!七神在上,陌客可不能这么早就过来” “那伙匪徒,你们看清楚领头人的人脸了吗?”贝里·唐德利恩问。 鸦巢城的士兵轻轻一愣,“匪徒?那分明是正规军,哪有比我们身上披的甲还精良的匪徒?” “军队?”贝里心中暗道不好。 “乌压压一片,没有示警,我们城里这两三百人,怎么和他上千人斗?城门还连年没修,诸神啊,鸦巢城真是没见血太久了.” “什么旗帜,军械是什么制式模样?讲清楚。” “银色的钢枪,上面顶着许多黄金头骨!” (本章完) 第328章 风雨攒动 第328章 风雨攒动 破船湾的飓风似乎掀动起世界的涟漪,触碰到某些规则,搅得河间地也风雨飘摇。 赫伦堡刚翻整的地面,此刻又被泥泞和水洼占据。 阿提斯伸手摸着石壁,视线投过房间的圆窗,上面镶着金色的边,轻薄的帘子拉开一角,雨声仿佛也被局限在这帘子窗外方寸之间。 “一年多前,这里还只能听到老鼠和鬼魂的惨叫。”弥赛菈在他身后说。 阿提斯转过身,公主正蜷缩在被窝里,露出白皙的脖颈,细腻的线条若隐若现,声音像是撩拨了熏香的烟,慵懒放松。 他走过去,口中疑问:“鬼魂?”,俯下身在弥赛菈额头轻轻一吻。 弥赛菈红了两颊,用力把被子朝自己这里拽了拽,裹紧了几分。 “父亲去北境,我们跟着在国王大道上走,来过两次赫伦堡呢,一次住在帐篷里,还有一次是住在城堡里,阴森又可怕,比住在野外还可怕。” 阿提斯坐在弥塞拉身边,把公主揽进怀里,手指缠绕着她卷曲的金发,静静欣赏弥赛菈下颌的曲线。 “不过很刺激,我和托曼都喜欢,”弥赛菈的脸贴在阿提斯的脖颈上,“他披着黑斗篷,在城堡的橱柜里装鬼魂,发出嘶哈嘶哈的叫声给父亲气得胡子都歪了” “小乔,”弥赛菈脱口后又稍加思索,片刻说:“国王他,那时候吓得不轻,我猜父亲是因为这个气的。” 阿提斯听着未婚妻耳边轻轻叙说过去,关于劳勃国王,关于他们北上途中的趣事,关于乔佛里和托曼,关于月童那张扁脸可以挤弄出多少种奇奇怪怪的表情,关于红叉河的宽阔,颈泽的粗壮枝茎和争艳朵,还有狼林夜里长长的嚎呜 她提及了许多人,但并未提及母亲。 阿提斯识趣地没有提醒,他的思绪也被弥赛菈的言语拉扯到那般时空,尽管才过去不到两年,但恍若隔世,维斯特洛也已换了片天。 按照计划,阿提斯·艾林在赫伦堡还要镇守很长时间,这里是河间地、谷地、西境乃至王领的国王大道汇集枢纽之地,也是阿提斯费尽心机打造的兵备重镇,君临的铁匠,谷地的马夫,河间地的犁工渔夫,还有许许多多从东大陆意欲传教的红袍僧侣,他们带来的可不止是凭空放火这些小伎俩,阿提斯看重的是他们染色砌墙的技艺。 归功于铁种的威胁以及他们由来已久受人厌恶畏惧的名声,即便是对自己依然怀有不满的河间地贵族也在铁种的威胁下被迫联合,配合艾林家族的征召,源源不断的骑士兵士、后勤车队、驮马载驴、拆卸的投石机车配件、火油沥青易燃物汇集在这座维斯特洛最庞大的城堡。 城墙外日益扩大的农屋房舍规模也意味着赫伦堡内的翻修装饰运输搬运根本不缺人力,神眼湖四周肥沃的成片土壤也在铁犁牛耕的扬尘里渐渐变成阡陌纵横的连田。 倘若再给他两年时间. 阿提斯只希望暂时不要出大乱子。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幻想。 来自鸦巢城、鹫巢堡的信晚了好几日才送达,破船湾,也就是风息堡城外的那股飓风干扰了渡鸦的飞行,即便这鸟类能涉风雨而将信件送达,也遭不住这滔天的风浪。 知道阿提斯要前去议政厅,弥赛菈松开手,告诉他:“梅姨要教我一些知识,我不能待卧室太久。” 阿提斯点点头,弥赛菈在他嘴唇上轻触一下,轻轻地走出房门,去找梅丽珊卓。 梅丽珊卓教弥赛菈的东西自己当然清楚,尽管弥赛菈的成人礼还没到来,但总管西蒙已经主持操办了很久,不日弥赛菈就即将宣告成年,梅丽珊卓承诺要在成人礼之前让弥赛菈结业。 梅丽珊卓的经验,阿提斯可不止一次领教。 阿提斯出门,走下楼梯,两名蓝袍子亲卫低头执礼,屋外的风依然剧烈,到处都是飞扬的蓝色旗帜,倒真像是无数只鹰隼跋扈地招展翅膀傲立风雨了。 马匹嘶鸣,铁蹄蹬踏,骑士厉喝,旗帜猎猎。 无数旗帜,艾林家族的蓝月猎鹰,罗伊斯家族的符文卵石,韦伍德家族的破碎车轮,杭特家族的扇散银箭 还有河间地,佛雷家族的双塔,布雷肯家族的猩红战马,布莱伍德的鱼梁木栖鸦,还有抗击铁种的首倡者,靛蓝底色上傲然展翅的银鹰,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 自己弟弟个人的新旗帜,艾林家族的蓝月猎鹰与原徒利家族的银色鳟鱼糅合的奔流城战旗,恐怕不久就可以是奔流城领主家族的真正旗帜了。 阿提斯穿过长长的宽道,威玛站在前面等待他,两人肩并肩走。 “巴利斯坦知道这个消息吗?”阿提斯问。 威玛·罗伊斯摇摇头,“我不清楚。” 二人不语,一路经过大校场,马厩和粮草周转的运粮点,顶着士兵的汗臭、马匹骡子的粪便味穿过这片地,来到焚王塔下。 焚王塔上是城主的房间,阿提斯平日里便住在此处,塔底是一座大厅,虽不及百炉厅那般庞大,但与一般城堡的议事大厅规模不相上下。 约恩已穿戴好甲胄,他朝着阿提斯颔首致意,瞥了自己幼子一眼,手里攥着信。 “巴利斯坦爵士的消息,才送达。” “西蒙不在?”阿提斯匆匆问。 约恩跟着阿提斯走入焚王塔议事厅,说:“巴利斯坦聚集的兵力接近一万,都是王领和部分风暴地北部的兵力,布莱伍德也出了份力,玛格丽王后让洛拉斯·提利尔和他的河湾地兵士也加入了其中。您指定的哈罗德·哈顿已经率领两千谷地骑兵抵达了君临,凭骑兵的速度,轻装简行,应该很快就能跟上大部队。” “他知道风息堡的事儿?” “巴利斯坦收到的时间比我们更早,他想让首相您放心。” 阿提斯不再多言,两眼的余光环望了这一众谷地和河间地的贵族,径直坐上了主座。 “上酒。”他对安盖说。 安盖没有像从前那样亲自斟酒,而是吩咐他的侍从侍酒一一为到来的贵族斟酒。 阿提斯瞅了瞅大厅里,发现不少年轻稚嫩的面孔,自己的侍从和侍酒位置在安盖被受封骑士之后都已空缺,这些贵族拖家带口抵达赫伦堡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黄金团,”阿提斯把黄金团的徽章扔到了长桌上,“莫名的一股势力。” “坦格利安王朝时期留下的祸根,”杰森·梅利斯特解释道,“‘寒铁’伊葛·河文建立的势力,自由贸易城邦最强大的一支佣兵,留下的最晚的情报告知我们,他们至少有五万之众。” “虚张声势,”约恩嗤之以鼻,“要是格拉夫森他们在这里,怕是会嘲笑你,杰森大人。” 杰洛·格拉夫森皱皱眉,“喂,罗伊斯,我在这里。” 谷地贵族们哄堂大笑,就连杰洛和约恩也不例外,而河间地的贵族显得畏首畏尾,不知道这是怎样的行为,需要站队哪方。 “不过就海鸥镇的情报而言,杰森大人的说辞有点过于夸张了,黄金团巅峰时期也不过一万出头,现在恐怕也就在这个数字左右。”杰洛·格拉夫森对阿提斯说。 “首相大人,”杰洛的长子琼恩·格拉夫森站起身,“值得注意的是,这帮佣兵从风暴地登陆,而破船湾方才经历一场大风暴,倘若他们跨海而渡,损失不会是少数吧。” 约恩眼里不失欣赏,“我想巴利斯坦爵士和他的一万军队就足够对付这帮佣兵,况且我们的敌人还暂时轮不到他们,铁种目前才是最大的威胁。” 此话一出,不少河间地贵族都点头称是,即便是布雷肯和布莱伍德两家,也难得立场一致。 阿提斯握着主座的扶手首端,手心用力抵着,眼睛望向杰森·梅利斯特,“似乎那个称王的攸伦·葛雷乔伊并没有试图从河间地登陆。” “海疆城日夜警惕,巡逻队增加了一倍,可以确认,周围的确没有铁种的动向。”杰森回答道。 阿提斯用剑鞘掀开地图,指着君临。 “不论攸伦用什么手段拿下旧镇,到了内陆他便毫无手段,君临城,海疆城,甚至海鸥镇都可能是他的目标。” 杰诺斯·布雷肯哧哧地笑出声,“首相,恕我失礼,铁种叛乱也不是常事,这帮人向来习惯从海疆城劫掠我们三河之地,他们一旦拿下海疆城,长船便可以肆意在河间地驰骋,但攸伦·葛雷乔伊的主力尽在河湾地,西境的探报消息也没有铁种舰队出发的消息,难道说他们想拿下君临?” 阿提斯放下剑鞘,喃喃说:“我倒真想让他们来君临决战,那里可是有着国王,和铁王座啊” 还有野火。 国王与野火,倘若攸伦真的拿下君临,等于是替他解决了两个棘手难题。 (本章完) 第329章 奇谋 第329章 奇谋 投降 埃伍德·梅斗越想越不对劲。 他刻意手按马鞍,拉紧缰绳,放缓了马匹前进的速度,回首望着风息堡高耸居上的城堞,心中隐隐涌现出些许不安。 吉尔伯特·法林会投降?史坦尼斯可是把这座城堡交予了他,这可是风息堡啊,风暴地的核心,史坦尼斯心心念念的拜拉席恩家堡。 埃伍德不相信忠诚那一套骑士的誓言,现如今诸神留在人间的规矩还剩下多少?那些所谓的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之流怕是早被世人抛弃进君临的臭水河里去了。 但史坦尼斯的眼光按道理不会出错啊,吉尔伯特·法林可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之一,甚至把唯一的退路交付给这位骑士。 埃伍德不相信诸神,但他相信国王的眼光,就像国王如何看待他一样。 史坦尼斯早料到自己会再度背叛,尽管国王本人未曾证实,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出面指证,但埃伍德·梅斗心里坚信这点,他相信史坦尼斯只是没说出来,一丝恨意在他心底一闪而过,须臾之间他不由得呼吸仓促,缰绳稍稍又微妙一紧,马匹前行速度快了几分。 他把话抛到身后,“我们加快点速度!法林城主等着我们好消息呢!” 诸神已经不在,埃伍德望着远处群丘的边缘,山峦横连一线,绿植在下,其上便是群丘独有的秃山野岭,岩石光秃裸露,内里中空的也不在少数。诸神教导世人的也如这般,从风息堡到群丘这段路,远见时表面生机勃勃,再往里走便是荒凉的群丘,毫无里质,都是些没用的石头! 恐怕吉尔伯特·法林也料到了这一点,否则怎么会让他暗自寻小道出城,以免风息堡守备发现呢? 法林爵士和我一样,都是聪明人。埃伍德想到这一点嘴角不由得划出一道浅浅的弧度,史坦尼斯已死,席琳·拜拉席恩只是个女娃娃,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没必要坚守风息堡,但城堡的内部总是有一些蠢货在坚守些什么道德价值,可笑!可笑! 比如洛马斯·伊斯蒙那个蠢货,顽固不化,对史坦尼斯忠诚到了极致,甚至于看不清局势,看不清这维斯特洛谁将做主!谁该做仆! 他摇着头,嘴里叱了一声,胯下马匹卖力地继续奔跑。 驰骋大地掀起的风掠过他两侧的衣袖盔甲,刀背般替脸颊刮痧,他要建功立业,他要跪对领主。 “快点,迪伦!”埃伍德·梅斗冲侧后叫唤道,“吉尔伯特·法林没给我任何多余的指示,让我任意行事,只给了封表明态度的信件,这是莫大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 迪伦骑着马跟随,大小眼一眨一眨,目光从未偏离过埃伍德·梅斗半分。 他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隐藏自己,就像此刻他明明纵马来到了埃伍德大人的右侧,后者却朝左后扭头叫嚷。 两人两马,夕阳下移,影子在与山峦彻底重迭之前,有着明显的拉长。 风息堡的地牢,吉尔伯特·法林看着饱肚的黄金团佣兵,询问道:“你的上级在哪?” 佣兵摸了摸肚皮,略微躬下身,“我不知道,大人,我们走散了,我们这艘船脱离了队伍,搁浅,队长也不见了.” “嗯”吉尔伯特·法林点了头,转身离开了牢狱,对传令官说:“在风息堡沿岸,包括林地那边,带人去搜,把佣兵揪出来。” “是!” 待传令官走后,吉尔伯特独自啜饮,他坐在书桌旁,侧望着旁边的圆窗,破船湾的大海一望无际,阳光明媚,仿佛并无战争阴影笼罩,一片祥和安宁。 恰恰就在前些日子,从这直径不过盈尺的圆窗向外窥探,只有暴风雨时的黑暗,以及在黑暗中滚动的层层乌云。 他在赌. 吉尔伯特拿起酒杯,将苦涩的酒咽下肚。 席琳女王啊,愿圣母保佑你平安,在那凛冽的北境,至少艾德·史塔克不会做出欺凌妇孺的行径。七国的廉耻美德,在南方已经难以寻觅,也许只有天堑般的颈泽才能抵挡南方人逐渐溃烂的品质,和崩坏的道德。 但愿北方的长冬把艾德·史塔克的骑士精神也给长久封冻,沉淀在北方的冻土中,让公主永享她的天真质朴。 他用心祈祷,向诸神祷告。 而史坦尼斯国王的事业,他即便逆势而为,也要拼到流干全身血液,尽力保护这座城堡。 他就这样坐着,坐在书桌前,直到蜡油流干。 时至夜半,传令官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儿敲门声,“法林大人,那帮佣兵我们找到了!” 吉尔伯特·法林睁开眼,松了松紧绷的腰杆,起身站立,拉开门走出去。 “带路。” “是!” 传令官走在前面,引领吉尔伯特而去。 那艘船的佣兵被风息堡守备队的士卒围住,中间者昂着头颅,露出脖颈,嘴里喃喃自语:“要不是我们饥寒难耐,才不会被你们这帮人为难。” 吉尔伯特拔出剑,慢慢靠近。 佣兵们被绳索牢牢捆住,毫无反抗余地。 “要杀随便,维斯特洛的蠢驴!” 剑尖向下,吉尔伯特蹲守在地,目光与佣兵齐平。 他高声说:“守备队,退!” 士卒收起剑,列队离去。 吉尔伯特捏住佣兵的圆下巴,问:“你们为谁而战?因何来此?” 中间的佣兵笑了笑,“为了金龙,为了钱,老头!” 吉尔伯特没有动容,“篡夺者坑害这个国家已经很久很久,我一直在寻求一位真王。” 佣兵听这话后神色微微一滞,“你”他眯起眼,“按道理你们早已找到我们的船只残骸,恐怕也有弟兄在你们手里。” 吉尔伯特摊开手,黄金团标志的小旗碎片在他手心上。 “伊耿·坦格利安?”他带点疑问的语气,似乎在寻求确定。 佣兵犹豫片刻,看着吉尔伯特笃定的眼神,没有选择隐瞒,“是,黄金团为他而战,为信誉而战。” 吉尔伯特松开剑,把史坦尼斯赐给他的匕首卸下,割开佣兵身上的绳,“你是他们的头儿?” 佣兵点点头。 “替我引荐,”吉尔伯特说,“我将为坦格利安送上大礼。” “什么大礼?” 吉尔伯特低下头,低吟细语如城堡暗道的汩汩流水。 “风息堡。” (本章完) 第330章 剑指谁喉 第330章 剑指谁喉 群丘半空,鸟踪迹灭。此处唯一需要渡鸦翻山越岭送信的城堡便是风息堡,但倘若身处群丘之中,往来消息一般都由人力传达。 巴利斯坦清楚这点,他断定从鹫巢堡飞来的渡鸦一定没有经过群丘的边疆地军营。 也就是说,边疆地数千将士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多了股敌人。 未知带来恐惧,无知带来危险。 他接到信件之后果断派遣传令官轻装飞奔,定要把消息尽早传达给布莱斯·卡伦众人。 此刻,布莱斯·卡伦背着阔剑,骑在高头战马上,俯视着牵马伫立的埃伍德·梅斗。 阿斯坦·赛尔弥不屑一顾:“吉尔伯特那老顽固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要城在人在,怎么现在派你过来说和,是孬种?” 埃伍德沉默不语,他抬首看向布莱斯,对侍从迪伦说:“迪伦,把吉尔伯特·法林大人托付给我们的信交给卡伦伯爵。” 迪伦从怀中掏出信封,交递给布莱斯·卡伦的侍从。 埃伍德瞥了一眼,那信封表面颇为精致,上面有墨水描绘的团,风息堡领主的印章按在团的中央,倒像是某个领主家女儿的杰作。 这“大小眼”的心上人送的?就这么轻易送人了? 布莱斯·卡伦接过信,嗤笑一声:“比平常信件厚了些,法林爵士是要给我递情书吗?”这话引得边疆地一众兵士大笑,阿斯坦·赛尔弥更是前仰后合,差点没控制住胯下马匹,马蹄声嘶鸣声片片。布莱斯没多想,直接就要在众人面前拆开。 信封露出一缝,布莱斯却注意到,递信的侍从脸色骤然一沉,眨眼都变得频繁,表情很不自然。 他从一缝里一翻,信封里有夹缝,怪不得摸来比其他信件更厚。 两封信,布莱斯·卡伦瞅了眼埃伍德,眼睛盯向侍从。 “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知道维斯特洛如今的局势是偏向何方,诸神已经写下答案,只是要给吉尔伯特·法林大人一些反应的时间罢了,”埃伍德·梅斗躬身说:“我也是再三劝说,希望法林大人能认清局势,看清楚席琳公主已经被挟持去往了北境,这本质上就是洋葱骑士那走私犯和罗兰德·风暴那私生子合计的决定,却让诸位大人与风息堡起了矛盾,陌客真该早点把他们收走!” 布莱斯·卡伦看向埃伍德,心底升起厌恶,耍小聪明! 他调转马头,“进营帐吧。” “哎!哎好!”埃伍德·梅斗心知此事成了大半,连忙把缰绳交给迪伦,跟在布莱斯·卡伦的马尾后面入了军营。 风怒角大片都被雨林占据,树荫藏匿行踪极其便易,雨林里多的是无人问津的小径,黄金团每个人都不了解琼恩·克林顿究竟是怎么知晓这些鲜为人知的小道。 总之战术十分成功,他的队伍只付出了少量伤亡就几乎拿下了整片雨林,而且那些伤亡大多也不是死于守城士兵的剑下,而是死于毒蛇的利牙、精神不清时无意掉队失踪,以及那被绿植掩盖隐藏的可怕深洞和滑坡。 到达风怒角西侧山地时,鸦巢城是他们最后的阻碍,但常年失修的城堡大门给了黄金团可乘之机。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琼恩·克林顿拿下了几乎整个风怒角,即便最后没能阻止鸦巢城的渡鸦漫天飞舞,但这并不重要,巨龙的回归当然需要一声咆哮来震慑地面上那些个鹰狮狼。 军队于晨时集结,踏着露水来到鹫巢堡,而上面也已插满了坦格利安的红龙旗帜。 黄金团主力囤集于此,兵营覆盖了通往城堡大门的整片海岸,而连接海岸与城门的长长的天然长垄则是被黄金团的步矛手占据,旗帜连成条片,每隔十步便是一束未燃的火炬。 到了夜晚,这里恐怕也是灯火通明,琼恩·克林顿心想。 伊耿国王在城门处接见他,他已不再染发,神采奕奕地将坦格利安家族的标志性银发展露众人,似乎提醒着所有人,他才是维斯特洛真正的主人,铁王座由他祖先所铸,“黑火”瓦雷利亚钢剑正配他身,他才是维斯特洛民众的心之所向、意之所往。 “克林顿大人,”伊耿对他的称呼也已发生变化,不再以尊敬的父师称谓他,而是改以“大人”示主臣之别,“我的首相,你终于回来了。” 琼恩·克林顿注意到伊耿口吻里的生疏,毕竟前一刻还在渔船上当差,而今已经效仿伊耿一世莅临脚下征服的新一块土地,身份的转变毕竟需要时间来熟悉。 他不会让自己的国王陷入尴尬,克林顿单膝跪地,“我的国王,不辱使命,携雾林城、雨屋城、琥珀地和鸦巢堡献给陛下。”侍从走上前去,四家家族旗帜扔在地上。 伊耿朝地上看了一眼,嘴里喃喃说:“我真希望这几面旗帜能改换门庭,换成鹰狮狼才是最好。” “很快了,”琼恩·克林顿顺着伊耿的话,他抬起头,目光坚毅:“只要我们迅速占据风息堡,在维斯特洛大陆有稳定的根基,就能在铁民与铁王座的争斗中寻得可趁之机。” “铁王座是我的,”伊耿强调道,“只是此刻还在篡夺者的手里。” 琼恩·克林顿的脑海里浮现出雷加的身影,他点点头。 “走吧,我亲爱的首相,”伊耿蹲下身,把克林顿扶起,“我要给你送份大礼。” “什么大礼?” “风息堡,”伊耿狡黠地一笑,“吉尔伯特·法林爵士不愿意向乔佛里屈膝,而是选择真王,选择我。” 琼恩·克林顿跟在伊耿身后,穿过熟悉的廊道,城堡两侧墙壁的每一处裂缝自己都一清二楚。 家.琼恩·克林顿脑海中冒出这么个词,手不由得攥住袖角,不免战栗,离主厅越近反而心生胆怯。 “首相?”伊耿站到自己身旁,握住他的手腕,“跟我来。” 琼恩·克林顿没作声,被国王拉着,走入了城堡主厅。 这是个很小的主厅,远不如其他领主的城堡大厅气派,并不符国王的身份。 “若风息堡能拿下,我们议事的地方要比这里好得多。”琼恩·克林顿低声说。 伊耿轻笑着摇摇头:“足够了。”他松开手,走到长桌的最前面,指着阶上主座,“你的位置,鹫巢堡伯爵。” 琼恩·克林顿扶摸主座的扶手,再到靠背,“现在怕是降为了骑士头衔,克林顿家族不复以往荣光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团长在哪?”琼恩·克林顿指的是黄金团现任团长,即哈利·斯崔克兰。 “我已派他率军前往风息堡,解决掉城堡外那些边疆地的乌合之众,顺便接收风息堡。”伊耿手里攥着根铜棒,指着地图上风息堡的标记。 边疆地军队?琼恩·克林顿心里涌上不安,这可不是乌合之众 (本章完) 第331章 借刀 第331章 借刀 “陛下应该等我部众抵达之后再做决断的,”琼恩·克林顿眉头微皱,言辞严厉了几分,趁四下无人,劝谏道:“边疆地领主与多恩人斗争多年,即便维斯特洛四方平安,安享长夏的丰粮蜜酿时他们依旧在举剑与多恩人的毒药长矛对抗,不少有名的骑士都是出自边疆地。” 伊耿安静地听完克林顿的叙述,甚至就言辞锋芒来看,即便说成是克林顿对国王的埋怨斥责也能称得上。伊耿笑了笑,当初化名小克林顿时可没少被这位言传身教的老师教训,无论是剑术骑技还是维斯特洛的地理人文,琼恩·克林顿对小伊耿要求极高,后者对此也并无抱怨,身为人王,坦格利安复兴和复国的担子同时落在肩上,本就该忍人所不能忍之事。 既为师,又当父,琼恩·克林顿的忠诚是得到诸神的见证的。 更是得到自己的见证.伊耿心想。 他指向地图:“首相怕是忘了一些事,”他目光炯炯,指尖围绕着风息堡周围转圈,“我们虽不清楚这股军队究竟构成如何,但依照可预见的情报,阿提斯·艾林和谷地主力踞于赫伦堡提防铁种沿三河长驱直入,君临方面有异动,远甲难挂近肩,短时间之内无法及时支援,而边疆地” 琼恩·克林顿没有发话,他看着小伊耿神采奕奕地描述,知道此刻插话只会挫了这孩子心气。 “而边疆地主要军力囤集夜歌城和角陵,夜歌城大部兵力被私生子带去了北境,布莱斯·卡伦手里兵力肯定不足,而角陵提防多恩和铁种,至今没有一丝异动,也不会有动静,唯一需要提防反倒是红土望的石盔城,但是首相你几乎把大半个风怒角都拿下了,那史文家族依然畏缩在城堡里,我看他心有胆怯,面对精锐的黄金团勇士,怕是连打开城门的勇气都没有,维斯特洛的骑士倘若都像他这般,收复故土,登上铁王座指日可待。” 初生的牛犊都敢以幼角抵雄狮,何况龙呢。琼恩·克林顿嘴角上扬,在他心里,要为国王,没有这点心气是注定不成事的。 不过他不会让初登维斯特洛占了先手之机的小国王过于志得意满,琼恩·克林顿清楚这片雨林,这些城堡,包括自己脚下的鹫巢堡是如何拿下的。 打众领主一个措手不及,凭借黄金团的实力吞下这些战果并非难事。 他微笑,开口点拨小伊耿一二:“石盔城带甲数千,史文家族更是边疆地中的佼佼者,以勇猛与谨慎闻名,古利安十年前正是壮年,蜘蛛还在的时候就告诉我们他已拿不动剑,拄不动杖,当初史坦尼斯征召军队,包括现如今边疆地联合围攻风息堡都没有他的影子,恐怕传闻属实。” 小伊耿注意到话外之音,他皱着眉:“首相的意思是,古利安·史文还有上千人马可供调遣。” 琼恩·克林顿回复道:“倘若石盔城有意屈膝那是最好,保持中立也不算坏事,但事情总不遂人愿.” 小伊耿缓缓坐下,小腿有些酥麻,“可我听说.” “唐纳尔·史文在君临,”琼恩·克林顿说,接下国王的话,“此刻可能正在南下的行伍里。” 伊耿两手握住,嘴上说:“不打紧,当务之急是接收风息堡,确保有立足之地。” 琼恩·克林顿点点头,随即请命:“哈利·斯崔克兰爵士带兵先发恐有危险,我愿带兵紧随其后,确保行军无忧。” 伊耿并未逞能,他点点头,拿下风息堡的确是当下最要紧的事务。 他是国王,不会像劳勃、罗柏之流舞剑弄锤,亲自挂甲冲锋,这是不理智的,伊耿也知道自身剑术造诣几斤几两。 琼恩·克林顿退下,他打算整顿一日便点兵出征。 等不得,等不得. 埃伍德·梅斗没看见军帐,他甚至没吃上布莱斯·卡伦送来的面包与盐,在踏入营地的一瞬后脑便遭闷击,眩晕直上脑壳,瘫倒在地。 再醒来时,浑身被绑,四周无人,更无器具可供腿脚勾搭。 “我是使者,我是使者,我奉吉尔伯特·法林大人之命来和谈的,我是.” 几招棍棒下去,营帐里便消了声。 “大小眼”迪伦吓得浑身哆嗦,他分明看见布莱斯·卡伦尚未翻开隐藏的信件阅读,怎么就这么快下手? 布莱斯·卡伦听见营帐内没了动静,朝士兵点点头,迪伦迅速被控制下来,脑袋朝地被剑架住,瘫软在地。 阿斯坦·赛尔弥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微微张口,却见到布莱斯从迪伦递来的信件中抽出两封信,便凑上前去,询问道:“你是什么打算,不要拿下风息堡的头功了?” 布莱斯·卡伦拆开信,草草翻阅一眼,便递给阿斯坦:“吉尔伯特要我们用埃伍德·梅斗的人头换来屈膝。” 阿斯坦眼睛瞪如铜铃,低声,急切道:“那你还不动手?” 布莱斯微微一笑,转身看向被控制住的迪伦,说:“吉尔伯特怕是才想出的招儿,想借刀杀人,只是”他冷哼一声,继续说:“只是前一刻他还举剑要我项上人头,誓与城堡共进退,现在就派出使者,还是曾经出卖我蓝礼国王的叛徒,不用他说,我也要杀他。” “那你.”阿斯坦瞅向一边的侍从迪伦,一脚踹了上去,“说!你家领主有什么诡计?” 布莱斯摇头,“他懂什么,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他大步前去,手轻轻一挥,“关进帐去。” 阿斯坦跟在身后,一路走入了大帐。 “什么意思?”他依然不解。 布莱斯·卡伦接过侍酒递来的陶罐酒杯,将杯中麦酒大口饮下,“怦”的一声砸在木桌上。 他解释道:“吉尔伯特·法林干不出背叛史坦尼斯的事,我了解他的为人。” “什么意思?”阿斯坦重复问。 “想杀埃伍德·梅斗,一个伯爵,对于吉尔伯特·法林一个孤城将官可不是个说砍就砍的易事,”布莱斯·卡伦说,“想必风息堡内还有不少埃伍德从河湾地带来的兵士,所占比例一定不少,”他眼睛微眯,提及那个侍从,“看那个侍从,瞒着埃伍德·梅斗递来一封密信,杀埃伍德献风息堡的密信,一定是吉尔伯特的人,想必通过这个侍从套到的埃伍德有二心的情报后吉尔伯特就准备杀人了。” “自己杀便是了,何必送出来,还演这出戏?” “我说了,”布莱斯·卡伦回答,“风息堡守备队外,一定还有埃伍德的部众,数量不一定少,对风息堡守卫是一大助力,在城内杀他们的伯爵,动乱肯定不会少,所以给了埃伍德明面上的议和任务,想借我们的剑,砍他敌人的脑袋,倒是小看我们边疆地人了。” 阿斯坦·赛尔弥若有其事地点头称是。 “可,”阿斯坦骤然变脸,“布莱斯,这人可不能杀啊。” 布莱斯点点头,颇为欣赏地说,“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让他风息堡内部不得安宁。” “但是,”边疆地统帅站起身,眼睛始终不离风息堡周边的地形图,“我总觉得,他不像是在平常时日想出这一遭计谋的人,一定有什么变故.” (本章完) 第332章 鹰身女妖之子 第332章 鹰身女妖之子 新吉斯倒了,鹰身女妖之子依旧挥着黑翅膀,晃荡奶-子,盘旋在城市的隐蔽角落。 乔拉的“赎罪”瓦雷利亚钢剑未收鞘,它被主人紧握手中,漆黑如暗夜的剑身纹丝不动,篝火的焰末打在它身上,只是把暗夜照亮了几分,更能辨识其为天黑。 死尸聚堆,城外海边,大火焚烧,黑烟直挂蓝天有如无数渡鸦携信盘空。 黑色的翅膀,黑色的消息,乔拉心想。 韦赛利昂被捉走了,杳无音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种的长船把女王的孩子带走,消失在海平面与夕阳的交融处。 橙光婉转神圣,宛若诸神降临,乔拉只觉得那日阳光刺眼,灼烧他的心。 他把丹妮的孩子弄丢了。 “扑通!” 似乎是条件反射,他下意识以为是脑袋落地滚动的声响。 扭头一看,果真如此。 圆颅大王摘下兽面,扔了布囊,一个弥林人的脑袋装在里面,面容已经难以辨识,血肉模糊。 “再惯着这些鹰身女妖之子,怕是不用渊凯和阿斯塔波的奴隶主过来,我们自己就被城内的奴隶主给耍暗枪冷箭给收拾咯!”圆颅大王斯卡拉茨丑陋至令人观之生畏的脸露出来,狰狞到不必用任何表情修饰,便满是威怖。 乔拉对此心知肚明,他回答道:“女王不批准你的做法。” “女王不知踪影,她把权力交付给你,莫尔蒙,”斯卡拉茨似乎对女王并无太多敬畏,张口就暗示乔拉施展权力,推翻女王之前的决策,“她毕竟是个女人,心慈手软,不懂政治。” 乔拉心生愤忿,他把“赎罪”收回剑鞘,厉声说:“注意你的言辞,斯卡拉茨。” 圆颅大王不惧他的威胁,竖出五根手指:“仅仅半月,仅仅才半月,兽面军就少了二三十个弟兄,这种损失甚至比战时还大。女王是解放者,给了我们自由,却没有治理的良方,这便需要有人辅佐,你是女王之手,她信任你,你做什么她都会原谅你。” 弥桑洛就站在一旁,长矛高高竖立,他拧着眉毛,听着斯卡拉茨的话,把目光移向乔拉身上。 乔拉知道,军中多数人都对圆颅大王的提议心生向往,倘若继续不作为,恐怕还没等女王归来城中便会生变。 他皱眉道:“的确该整治,你这点没错,但是把弥林贵族一网打尽,逐个审问依然太极端,况且多数袭击都发生在民间街巷,那些个大金字塔我们并无理由去动。” 圆颅大王摇摇头:“鹰身女妖之子在城内做到这种地步,背后没有贵族支持,怕是谁也不信,不把这些贪图过去特权的贵族拿下,要兽面军无垢者的铁剑长矛干什么呢?” 有兵不用,怕不是傻子?圆颅大王瞪着自己,乔拉清楚他的意思就是如此。 弥桑洛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却开口道:“首相,无面者今日执勤也被袭击,两人伤一人死。” 乔拉看着弥桑洛和圆颅大王,他清楚此刻二者已经站在了一起,倘若自己再坚持,丹妮的城市能不能保住另说,她的军队可能就四分五裂、遭不必要的损耗了。 “你有什么建议?”乔拉选择询问弥桑洛。 弥桑洛瞅了眼一旁的圆颅大王,他抿了抿嘴:“我没有明确的建议,只知道执行命令。” 火光冒天,腥臭味扑鼻,乔拉裹布掩面,远离火堆,弥桑洛和圆颅大王跟在他身后,向弥林城内走去。 “龙女王解放了他们,给了他们自由,他们却如此对待龙女王,这些人尽管前身是奴隶,但也活该,不受惩罚恐怕难以服众。”圆颅大王继续游说。 服众?斯卡拉茨这“众”里恐怕没有弥林平民的影子,乔拉心想。 他默不作声,也没回应,也没开口说别的,继续走着,直到城门处,兽面军的士卒向他行礼。 兽面军由自由民和斯卡拉茨的“圆颅党”组成,担任城防守备之务,弥林城内外人数在四千左右,但是圆颅大王很有手段,在得了自由身没了栖身所的广大自由民中间扎根,宣扬龙女王的思想,很快又扩充了接近一个军团,加起来总数恐怕已经过了五千。 乔拉感到自己对城市的掌控度下滑得很快。 他既没有龙,乔拉望了望弥桑洛一眼,恐怕现在也没了兵。 乔拉细细琢磨自己还能拉拢的军队,弥桑洛一定不会倒戈支持圆颅大王,他尽管未必赞同自己的意见,但对女王的忠诚是绝对的,他是丹妮莉丝亲封的女王之手,也是弥林之战的指挥官和先锋,此刻威望无人出他右,也许他不必过分担忧,圆颅大王兴许只是太恨弥林的传统和那帮贵族了。 还有五千多自由民士兵不是兽面军的成员,竞技场里面还有两三百善斗的斗技士支持自己. 心里有数后,乔拉镇定了不少,他抬腿走上阶梯,向城头爬去。 圆颅大王和弥桑洛跟了上来,“咯噔咯噔!” 乔拉把手放在被削去一半的城垛残骸上,石头粉末碎屑在指间流动,他感受着这份碎末,看着弥林城内无数子民游走的街巷。 丹妮的仁慈成就了她自己,也差点毁了她自己! 三人沉默良久,斯卡拉茨和弥桑洛心照不宣地闭嘴静立,似乎在等待着乔拉·莫尔蒙的决定。 “告诉全城,”他开口道,后面二人不禁紧绷住身子,两耳倾听,“检举鹰身女妖之子者,包括刺客、包庇者、收留者,赏金二十,编入军队,分发住房;查到藏匿鹰身女妖之子者,周围邻里七室俱视作包庇,同罪并罚,杀。” 热风裹着城外烧火处的血气,掠过弥桑洛和斯卡拉茨的面庞,听着乔拉冷静的决断,字字诛心,冷汗不由得冒出,手掌都轻颤。 圆颅大王瞪大眼睛,他看着乔拉·莫尔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乔拉扭过头,却是一副慈祥的老人形状,“快去执行吧,弥桑洛,圆颅大王。” 弥桑洛咽了咽喉咙,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圆颅大王还愣在原地,看着乔拉,不知所措。 (本章完) 第333章 叫阵 第333章 叫阵 渡鸦不飞越群丘,但信使可以。 巴利斯坦派出的信使不是旁人,正是石盔城史文家族的继承人,吉利安·史文伯爵的长子继承人唐纳尔·史文爵士,在蓝礼群丘战役中被史坦尼斯所俘虏并效忠,在黑水河战役中被谷地人俘虏并效忠,风暴地诸多贵族皆是如此,不过在此贵族间的战争政治游戏里,倒算平常。 唐纳尔微喘着气,手抹了把额头,汗珠洒下,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群丘连绵的山脉与峁然傲立的风息堡在南边遥遥相望,美人松覆盖了眼前的土地,靠近七大王国最著名的城堡之一,国王大道非但没变得宽敞,反而在松植的映衬下显得窄小。 他背后数骑纷纷下马,拎着缰绳向前徐徐走,侍从叫道:“大人,取小径走吧,别离城堡太近,箭矢难防。” 唐纳尔赞同地点点头,他选择一同下马,抽出长剑,拨开挡路的树枝和灌丛,向着侧面的小径走去。 一开始是窸窸窣窣的草木声,紧接着熟悉的擂鼓声和号角声响起,此起彼伏,声似排浪,唐纳尔错认自己到了风暴地的裸岩海岸边,马嘶声,兵器磕碰的乒乓声,战旗猎猎作响。 唐纳尔呼吸变得急促,“前面大概就是军营了!”他对身后的家族亲卫说。 拨开山雾与藤蔓,视野变得开阔。 前方并不是军营,但边疆地诸家族的旗帜可不是假的,在风中撕扯。 “夜歌城万岁!” “丰收厅万岁!” “黑港城万岁!” 唐纳尔挥舞手臂,翻身上马,扯着嗓子疾呼:“我是唐纳尔·史文,石盔城万岁!”身后众骑连忙跟上。 “这是怎么个情况?”侍从在身后嘟囔。 他可不管是什么情况,唐纳尔只知自己终于抵达了大队伍,心头正涌上一阵火热,恨不得赶紧见到边疆地统帅,把那该死的佣兵团上岸的情报告知。 “我要见布莱斯·卡伦伯爵。” 守卫显然认出了他,热情地就要做路引,带他走过一个个军容整肃的方阵,方才在中间见到了卡伦伯爵。 “快告诉我,你的父亲是不是真的拿不动剑了?”布莱斯·卡伦没说其他话,反而上来便追问他的父亲健康如何。 唐纳尔上唇抿住下唇,微微点头。 “可惜!”布莱斯·卡伦叹息,一旁的阿斯坦·赛尔弥摇摇头,拨转马头,微声说了什么,就朝军阵的前方奔去。 “巴利斯坦爵士让你来做什么?他们还有多久到这?已经半个月了?”布莱斯·卡伦问。 说到正事,唐纳尔并不含糊,把巴利斯坦截获的渡鸦信件和他书写的亲笔信一并附上,说:“王领的情况不比边疆地,收拢军队的同时还要安抚那些贵族,时间总要慢些。” 布莱斯·卡伦翻阅信件,眉头紧锁,垂眉盯向唐纳尔,似乎在确认消息真伪。 “千真万确,鹫巢堡,雨林已经被黄金团拿下,这不是一般佣兵,军队装备精良,甚至还有战船,数目不下万人。”唐纳尔赶忙表态。 他看向四周,再往前便离城堡很近,怕是很快便要短兵相接。 “怪不得.”布莱斯·卡伦喃喃自语,他看向风息堡高耸的城头,对唐纳尔说:“吉利安的长子,不知道你与你父亲勇猛相比如何?” 唐纳尔正要自谦一下,却被布莱斯·卡伦打断:“随我去前面,到城堡下叫阵!叱!”战马四蹄一蹬,朝前方奔去。 唐纳尔抹了把汗,此时汗已干涸,徒留下汗渍,甚是粘人难受,他暗暗叫苦,心想自己还未沐浴休憩就得上阵,但却不敢表露,骑上马跟随在后。 边疆地的士兵排成一字长蛇,俱背上箭袋长弓,腰间仅佩戴有手半剑。 骑士和侍从的队伍在长蛇阵后方徐徐展开,边疆地骏马粗壮的鬓毛被侍从刷得透亮,亮渍的几抹银光在招展。 五六个侍卫拿着多恩人的弯刀,推搡着一人走到最前面,口中还不断说着吆喝讥讽的怪叫。 这是谁?唐纳尔·史文眯着眼,想要看清楚。 叫阵的侍卫替他解了惑,他们扯着嗓,高喊:“这是你们的埃伍德·梅斗伯爵!~” 风息堡城头几名兵士人头攒动,似乎在确认。 侍卫的弯刀搭在埃伍德·梅斗的肩头,寒光凛冽。 埃伍德悲愤地站在人前,昂头哭丧,声音高昂:“让异鬼收了你这混账狗娘养的吉尔伯特·法林!混蛋!混球!绿谷城的兄弟!你们的城主把我暗中派到前线谈和,却发密信要害我!” “法林要害我!法林要害我!法林要害我!~”埃伍德·梅斗涕泪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两腿颤颤都站不太稳,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布莱斯·卡伦瞅了眼城头,见没有太大动静,于是挥挥手,旗帜顿时变动。 叫阵士兵退下,埃伍德被拖走,还没等风息堡守备士兵反应,一字长蛇的边疆地士兵张弓搭箭,每一个箭头上都捎带着布匹,隐隐约约有一行字在上面。 “放!” “嗖嗖嗖!嗖嗖!嗖!” 箭如雨下,到达城头100尺的高度已然是极限,疲软了锐利,甚至穿不透普通的布甲。 但是箭矢捎带的字条却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位士兵捡起折断在城垛间的箭矢,看了眼字条,瞳孔不由得睁大。 上面写着:“法林背叛,出卖梅斗” “放箭!击退他们!”指挥官疾呼道。众人连忙行动,城头弩机架好,箭矢上膛,予以还击。 布莱斯·卡伦连射了几波箭雨,没造成任何伤亡,却满意地挥手,旗帜一收一敛,一字长蛇顺势收拢,向后退避。 “目的达成,”布莱斯·卡伦冲唐纳德一笑,“回营!回营!”纵身朝着身后奔去。 唐纳德扭头瞥了一眼,他注意到阿斯坦·赛尔弥的军阵尚未退却,后者正在士兵中间吩咐着什么,片刻走出三五个兵士,脱衣卸甲,朝着刚刚还被箭雨覆盖的地面走去。 “他想做什么?”唐纳德问。 布莱斯·卡伦继续疾驰,回头抛下一句:“继续叫阵!” (本章完) 第334章 对峙 第334章 对峙 骨路,正式名称是石路,被一海一山脉夹在中间,伊伦伍德城扼守在这里,将多恩与风暴地隔绝开来。 也许自此再往南,沙砾足以迷人眼,荒芜一片,杳无人烟。 但伊伦伍德城占据着多恩最富饶的土地之一,流水,树木,矿藏无数,甚至往赤红山脉行进数十里都是高山草甸,野味易觅,空气新鲜。 在这难得的青绿之地上,人影密麻,从城头看去仿若方块形状的蜂窝。 “长矛圆盾,盾面涂个黄金漆,多恩人多少年了,战士还是老样子。”安德斯·伊伦伍德伯爵低声细语,他朝下望去,伊伦伍德堡的黑色闸门与多恩的军队遥遥相对。 奥柏伦·马泰尔正站在他身旁,他满脸凝重,赶快接匣:“思变是件难事,除非有大的冲突。” “也许吧,”安德斯伯爵瞥了他一眼,“再大的冲突又能怎样呢,马泰尔家族与我们伊伦伍德,即便摩擦不断,但照样是最亲密无间的领主和封臣,不是吗,红毒蛇?”伯爵转过身,离开城头。 奥柏伦连忙称是,跟在伯爵的身后。 他的侍从戴蒙跟在奥柏伦身后,他抿住嘴,不敢发声。 奥柏伦可以在任何地方跋扈嚣张,唯独这里,在伊伦伍德堡这里,他不行,甚至可以说,奥柏伦不敢在此地放肆。 陈年旧事就像老酒,饮之不必曰其香醇。 奥柏伦接过侍酒的工作,把酒斟上,递给安德斯伯爵。 “你喝吧,”安德斯伯爵摆摆手,他扭头看向窗外,大海的声音从窗口飘过,只听其声,便仿佛看到深蓝而泼白的汪洋,“你们马泰尔大抵都是要给伊伦伍德的人斟酒的。” 奥柏伦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昆廷·马泰尔就是安德斯伯爵的侍酒。 他询问道:“昆廷.出发了?” “出发半个月了,海上的事,不归我们这些玩沙子的人管,生死自然由那诸神定夺咯。” 听着这么句消极的话,奥柏伦不由得皱眉,他端起酒,咽下去,好像沙砾穿喉火辣辣难受,他连连咳嗽几声,终觉安德斯伯爵不喝这杯酒的缘故了。 “咳!咳咳!希望他能帮我们解决这难题,祝福他吧.” 安德斯伯爵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向神祈祷。 伯爵的长子也在船中,奥柏伦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不再言语,只是安坐着,酒杯放在桌上不再挪它。 不久,伯爵开口道:“多久出发?” “等鹫巢堡的消息。” “在骨路的只有六千军队,你确定只用这么点人能拿下风息堡?” “没有鹫巢堡的消息一切都很难是定夺,”奥柏伦说,“但要想求变,不就是赌博嘛?也许我们就赌对了。” 安德斯伯爵摇摇头,“在外作战的多恩人就像海中沙砾,改变,是个奢侈的事,”他站起身,给出了伊伦伍德家族的诚意,“我拨给你两千人,记得把他们带回家,血留在沙子里才算归宿。” 奥柏伦点点头,他注视着安德斯伯爵苍老而疲惫的眼眸,看着他转过身,离开此处。 他长吁口气,安德斯伯爵没有对自己分兵的举动指手画脚,当初在阳戟城商定好的军事计划,安德斯·伊伦伍德没有给出异议,只是沉默地率队跟随奥柏伦的大军返回到伊伦伍德堡的住处。 军队集结的命令早就发出,只是如何行军尚未确定,自然在计划定好之后便能快速回到骨路。 奥柏伦并不只考虑风息堡和鹫巢堡的动向,他还想扩大战果,在多恩边疆地,在亲王隘口以外迅速掌控局面。 此刻,边疆地众军集结赤红山脉东北的群丘一带,正是最空虚的时候。 他没有多言,回到卧室的床铺上盯着圆窗外的夜空,静静等待明日起身。 风息堡内并不太平。 每日举行的晨报会议绿谷城的人一个没来,只有风息堡守备队的几位军官面面相觑,在呈报军情时格外谨慎,似乎感受到股紧张的气氛在城内弥散。 “想问大人,”一位军官很显然是被推举上来的,“这字条”他指着边疆地敌军用箭射上来的字条,“该如何处理?” 吉尔伯特·法林保持冷静:“有多少人看见了这字条?我是指,识字的?” 军官愣住了,“守城的守备队军官倒是识字,”他看向一旁的洛马斯·伊斯蒙爵士,像是在求援,“不知道绿谷城的梅斗大人旧部识不识字” 洛马斯·伊斯蒙挥挥手:“消息传开了,识不识字不重要了,守备队的人哪个没看见城下的埃伍德·梅斗。” 吉尔伯特·法林攥起拳,他看了眼洛马斯·伊斯蒙,又扫视了圈风息堡守备队的军官,“梅斗大人只带来了五十二个人,其中二十个是他的亲卫,这件事和他们说清楚就行,跟我去谈谈吧。” 洛马斯·伊斯蒙盯着他的眼睛,狐疑几乎就要写在脸上了。 吉尔伯特·法林心知肚明,他拿起佩剑,让侍从给他披上披风,没有看洛马斯·伊斯蒙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洛马斯·伊斯蒙敲着桌子,若有所思,他缓缓扭过头,注视吉尔伯特·法林离去的背影。 风息堡议事厅的走廊远观像是个菱形,廊外的光亮描着吉尔伯特的身形轮廓,廊内的昏黑挨着墙壁,视野里走廊就显得很是拥挤,吉尔伯特在其中好似个巨人。 “你是国王封的代理城主,要是有二心.”洛马斯冷哼一声,拿起剑鞘,迎着吉尔伯特在廊内拉长的身影朝外走去。 吉尔伯特解决可预见的兵变的方法,是以吃酒的名义,分拨守备队的军官把绿谷城的士兵给拆开,在划拳吃酒的席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边疆地的人,先前跟了蓝礼,后来随了史坦尼斯,现在瞧见势头不对又向乔佛里那个乱-伦生子屈膝,显然就是一帮无-耻之徒,埃伍德·梅斗伯爵落到他们手里,必然遭受非人的折磨,这时说的任何话,恐怕都是布莱斯·卡伦那个叛徒强加而来的。 分散了一波物资,吉尔伯特笼络了人心,安抚了城内军心。 但这显然没有说服洛马斯·伊斯蒙,后者挨着城头,看着拎着酒袋而来的吉尔伯特·法林。 “埃伍德·梅斗什么时候出的城,什么投降信,你最好说清楚,代理城主大人!”洛马斯·伊斯蒙紧握着剑,似乎时刻准备拔剑。 吉尔伯特·法林垂眉看了眼伊斯蒙手中的剑,“你想杀我吗,伊斯蒙爵士?” “那要看你了,法林大人。”洛马斯·伊斯蒙剑又握紧了几分。 吉尔伯特脸色依旧从容,将酒袋放在雉堞间,鼻子靠近嗅了一口,“好酒!好酒!”嘴里喃喃自语。 洛马斯·伊斯蒙皱起眉,他嘴唇动了动,眼睛始终盯着吉尔伯特,确认了他似乎并未带武器。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吉尔伯特·法林的手掌放在城垛上,借助上面的石屑摩挲掌心,去除掉汗渍,他答道:“你觉得我们能守住风息堡吗?” 洛马斯正要发威,吉尔伯特又补充一句:“靠自己。” “什么意思?”洛马斯皱起眉,两边张望了望:“哪里有盟友?” 吉尔伯特·法林接着说:“有,他们在鹫巢堡。” “鹫巢堡?红头发那个骑士,罗兰·克林顿?他不是在君临吗?就他几个兵?”洛马斯连连发问,他已然没了耐心。 “不,”吉尔伯特否认,“鹫巢堡现在另属他人。” “谁?” 吉尔伯特·法林深吸,盯着洛马斯·伊斯蒙,说:“这是我们苟活下来守住风息堡撑到联系席琳女王的唯一机会,否则这里迟早被乔佛里攻破,或者断粮活活饿死。” “你还是想背叛。”洛马斯·伊斯蒙抽出剑。 “不,”吉尔伯特再否认,“我要假意投降。” “投降?!”洛马斯剑指吉尔伯特脖颈。 “不是向乔佛里屈膝投降,”吉尔伯特不退一步,剑尖已经渗出血来,他面不改色,“而是假意投靠鹫巢堡。” “到底是谁?” “伊耿·坦格利安,以及那个我们很熟悉的,”吉尔伯特见到洛马斯颤抖的脸颊,知道已经说服,于是伸手拨开剑,后者果然没有阻止,“琼恩·克林顿,他回来了,带着一整个黄金团。” (本章完) 第335章 战前 第335章 战前 片片黑叶在空中飞,刺鼻的烟味凑近鼻梢,贝里·唐德利恩认得出来,这是兵士常用的布料烧焦的模样,他忧心忡忡,左手不自觉地抚住胯下战马的左鬃,屏住了呼吸。 身后亲兵无不了然,纷纷紧握剑柄,目光炯炯警视四周,头首屏立只两颗眼珠滚动,两掌安抚马儿,躁动的声响也平息下来。 静默数个须臾,只听得远处地面传了几声震震,先前派出作斥候的亲卫骑兵纵马赶来,泥土灰尘在马蹄旁飞扬,他迅速立在贝里·唐德利恩身旁,低声回报:“南边四里格外有不明军队出没。” “有黄金矛徽章?”贝里问。 亲卫点头,在他允诺下入了队伍。 贝里低腰一揽手,马鞍上略显沉重的布袋被他抛在地上,“轻装简行,必须比他们先一步到达军营。” 几声叱喝,战马扬起四蹄,直奔北方而去。 灰尘扬起,半空中这烧焦的步兵军服布料被风卷走,或被树梢一挡定在原地,或在空中打转没了踪影,就在贝里·唐德利恩离开后半晌,便入了黄金团先锋斥候的视线。 “离风息堡还有多远?”为首者问。 身边斥候答:“只有半小时行程了。” 为首的斥候皱起眉:“太近了,团长这么墨迹,恐怕会误了战机” “我看团长是想夜袭敌人,来个出乎意料吧?” “出乎意料?”为首斥候摇摇头,“我看哈利·斯崔克兰只是想蹭风息堡的晚餐,我们出现在维斯特洛的消息恐怕敌军早发现了,”他厌恶地拍拍臂甲上的灰尘,又扯紧了几分绑绳,感受到手臂与臂甲的贴合之后亮声道:“你回去禀报,其余人随我继续前进。” “是!是!” 几声应下,斥候队伍分成两队,分朝南北而去。 此刻风息堡外,挑衅的边疆地士兵依旧在,城堡内先前躁动不安的军心却在吉尔伯特·法林的几次拆招下渐渐安定。他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的边疆地军士,沉默片刻才对身旁侍从说:“这些人在这多久了?” “一直从凌晨站到现在。”侍从答道。 吉尔伯特·法林嘴角一扬,嗤笑一声:“给他们送点水和吃食。” 城门缓缓打开,几名骑手吆喝着直奔而来,城堡前负责挑衅的边疆地士兵愣了片刻,当即取剑提裤恨不得两腿撒冒烟朝自家营地跑去。 但很显然风息堡的骑手目的并不在此,而是遥遥地扔了黑面包和水袋,随即掉转马头,返回城堡。 边疆地士兵瞧见着骑手扔下食物和水,愣愣地盯着地面,看着封闭的风息堡城门,面面相觑。 吉尔伯特看着城堡底下边疆地士兵那不知所措的狼狈模样,嘴角弧度更甚,拍了拍风息堡厚重的城垛,转身离开。 巴利斯坦行军不快,甚至在不少谷地军官眼里倒有些懒懒散散的意思,营垒停了两天,今早下令拔营,中午才徐徐行军。 哈罗德·哈顿本以为至少再过一日自己的两千骑兵才能跟上巴利斯坦的一万大军,可没想到这么快便赶上,不免心生忧虑,径直入了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的指挥营帐。 “巴利斯坦爵士,”哈罗德·哈顿低头执礼,“行军是否太缓了些,边疆地将士还在风息堡外面临两拨人马夹击的危险,倘若我们支援不及时,恐怕风息堡战事就不易早日平息啊。” 哈罗德眼瞅着年轻,跟着阿提斯·艾林行军作战多时,身板硬朗结实,唇边也蓄着金须发,一看便是专门请了理发匠修理过的,精致细巧,谷地年轻骑士多数如此,巴利斯坦心想,不过这不是怪事,谷地军队在许多领主眼里已经成了屡战屡胜的象征了,常胜将军大多气盛。 “请坐,”巴利斯坦一伸手,示意哈罗德入座,自己站起身,剑鞘压向一旁悬挂的地图,“风息堡一直以来都是块坚硬的磐石狠狠嵌在这破船湾的悬崖峭壁上,即便里面只有数十人一百人,也不是几天就能拿下来的。” “史坦尼斯.”哈罗德出了声。 巴利斯坦点点头,“史坦尼斯的确是速取风息堡,但前提是拿下了群丘大战,借助群丘复杂的地形分割河湾地军队,才能以少量兵力胜了蓝礼数万大军,风息堡内部才人心惶惶,才有了献城屈膝这一结果。” 哈罗德没出声,选择静静听。 “我已经安排先手,让人散播言语,就说巴利斯坦我,老迈体弱,在御林行军生了病,军队在干草厅不走了,”巴利斯坦衰老的面目凝重了几分,“史坦尼斯借助群丘分割了蓝礼的兵力,倘若黄金团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有一万精锐,那这就是场硬仗。” 哈罗德·哈顿看着巴利斯坦迟暮的脸庞,内心颇有些讶异,他一向只听过“无畏的”巴利斯坦,只听过骑士的楷模巴利斯坦,从没想过巴利斯坦也会在阵前考虑谋略的问题,他以为巴利斯坦会选择坦坦荡荡迎击敌人。 而巴利斯坦接下来的话仿佛回答他一般:“今时不同往日,遵从骑士之道的人一个个死去,为求个活命不择手段的人反倒生生不息,卑劣者在驱逐高尚者啊” 他的手按在地图上,喝声道:“风息堡是不会长腿跑了的,我安排了人让边疆地军营后撤至群丘深处,最好能把这帮佣兵给诱骗出来,”巴利斯坦的声音变得锐利起来,眉头紧锁,“风息堡早晚到手,只是损失有少有多,这就看指挥官的差别了。” 边疆地的营地在傍晚时悄悄拔营,阿斯坦·赛尔弥的骑兵在风息堡外耀武扬威了一个小时便迅速归营,在原地狐假虎威了一阵,也迅速轻装简行,朝更西边奔去。 夜色傍临,迎着月光,哈利·斯崔克兰的黄金团抵达了风息堡城下。 哈利·斯崔克兰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战士,身形肥胖,头发稀疏,武器也不是一般佩剑,而是一个与他身形很不匹配的多斯拉克弯刀。 他大大的圆头朝上撇去,浅灰色的眼睛眨了眨,手向后一招,黄金团的旗帜齐齐竖立起来,火炬手围绕旗杆,火光将黄金团的旗帜徽章映照出来。 风息堡的城门缓缓打开,哈利·斯崔克兰满意地卸下一口气,上手一挥,马肚一夹走进城堡。 (本章完) 第336章 风息堡之战(1) 第336章 风息堡之战(1) 黎明将至,巴利斯坦站在营地口,看着徐徐远去的一辆辆运粮车,驴和牛马在前面拉拽,遇到难走的路士兵便跟在后面奋力推,车轮碾过草地,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长长的痕迹。 拆卸的投石机部件和攻城车部件也由一辆辆粮车装着,迎着阳光进军。 “虽说粮草先行,可我们离风息堡太近了,只要敌人稍微派点斥候,这恐怕很有危险吧”有将官在兵营里嘟囔,他抬头瞅了眼巴利斯坦,心里已经打量起了该如何在战败后逃回王领的主意了。 也有运输官内心不安,粮队前进的方向并非风息堡,而是边疆地后撤的群丘方向,敌人若带兵袭击,那岂不是这支粮队就折在那儿了? 巴利斯坦走近前,拍了拍粮车上的粮袋,心里暗暗算计粮车的空间尺寸,对运输官说了一声“走吧。”便向远离营地的山坡走去。 他驻足在山坡顶,拍拍手掌,就地坐下。 赛尔弥家族的旗帜远远落在身后,迎着黎明的第一抹阳光招展,地底传来吱吱的怪声,低头看,土壤正松动,忽地一块土砾翻卷,毛茸茸的地鼠举着前爪破土冒出,茫然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巴利斯坦展颜微笑,伸手把它抓起,“当初独自出营去救国王时,路上遇到不少这小家伙,”他的眼眸微动,微眯着用拇指揉地鼠的眉心,“傻傻的,准是没什么心眼的物种,即便周围有人有军队也不知道躲远远儿去。” 身旁一袭蓝色披风飘动,不经意拂了地,哈罗德·哈顿臂膀一卷,但还是没阻止尘灰落上表面,披风边缘颜色稍沉,似是被水洼浸染了,此刻又蒙了层泥灰。 “这家伙在谷地可让农夫们糟心了,在田地里折腾个半夜,第二天醒来田里就全遭了殃。”哈罗德声音很沉,语气里还多了分浮躁,他整宿难以入眠,晨露未起时就已经整装待发地伫立至此守候。 巴利斯坦不语,把地鼠抛到一边,睁眼看向营地,那些从王领和部分河间地征召的兵士这才把各家的家族旗帜升起,军营里闹出了不少锅碗瓢盆磕碰乱撞的声音。 哈罗德·哈顿也沉默了,他的手不由分说握紧剑柄,在见识到王领军队的孱弱之后恐怕没人敢说一定能战胜那个传说有一万脱产士兵的黄金团。 巴利斯坦站起身,他的长剑拄在地上,插入泥壤三寸,“天已破晓,你们该出发了。”他垂眉,看着身下那被地鼠掏的洞,低声对哈罗德说。 哈罗德点头称是,披风朝后一捎,那抹蓝仿若融进了川海,一排排一列列谷地精锐披挂的蓝色披风齐齐招展,日光迫近,无数冷色寒光在剑丛枪林中凌厉而出,他转过身,看向沉默伫立身后不发声响的谷地军士,哈罗德伸出手,抚摸战马的鬃毛,马儿即时嘶了一声鼻。 他对亲卫点点头:“敛旗,收戈,轻装速行,出发!” 一千五百骑顿时得令,上马,扭转马头,朝坡下行进。 巴利斯坦叹了口气,他正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到底老了,”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牵过侍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出发!”他大吼一声,恍惚间自己眼前似乎又是那座暮谷镇的城墙,自己又是那个独自翻越城墙救出国王的少年郎。 只不过这次的城墙高些,巴利斯坦心想。 群丘散落在赤红山脉的末尾,在学城收藏的某位学士画的地图里,它就像风暴地海岸随处可见的鹅卵石,扎堆窝藏在赤红山脉这头巨龙的长尾上。 边疆地的骑士对此再熟悉不过,阿斯坦·赛尔弥伯爵牵着自己的战马走到山丘的顶端,朝如同碗底的谷下望去,他的侍从用短斧将四周的荆棘野草除尽,这种草木只需要稍微给点阳光,便能茁壮成长,也属实是给这片荒丘烂地增补了为数不多的绿色。 夜歌城的旗帜在对面的山丘晃动,旗语示意阿斯坦所部先行,阿斯坦·赛尔弥皱了皱眉头,稍微挥挥手,侍从凑近,他贴耳下令:“挑两百个兄弟,跟我下谷,换矮马。” “矮马?赤红山脉的山地矮马?那我们这些战马弟兄们呢?”侍从疑惑。 阿斯坦有些不耐地吩咐:“快去做,自己的战马先拉着,安置在队伍后面,两百兵士骑上矮马之后在那里集合。” 侍从不再多语,立即转身前去执行。 送走侍从后,阿斯坦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在其中“怦怦”地跳,他知道,很快就要和自己家族的传奇骑士并肩作战了,他可不能辜负叔公的信任。 唐纳尔·史文被安排在他的阵中,此刻正在一旁向下张望。 阿斯坦走上前去,对他说:“跟我们去下面,换上矮马。” “打仗?”唐纳尔问。 “不,”阿斯坦坚定地摇摇头,“在拿下石盔城之前,你在我这要一丁点事没有。” “那去骑矮马”话音未落,阿斯坦便打断说:“矮马最善翻山越岭,很快就要进入群丘深处,你骑着马在队伍里,更方便行军。” “巴利斯坦爵士他的部署.”唐纳尔·史文踌躇地说,眼神里带些犹豫,“恐怕两百人不够吧.” “我和布莱斯·卡伦合计好了,自然是遵行巴利斯坦爵士,情报是你给的,会给你记一功,你是石盔城的继承人,就不必参战,”阿斯坦自信地拍拍剑柄,“两百人有两百人的打法,作为一支奇兵,已经足够。” 正说时,谷底一阵“哒哒哒”声音传来,唐纳尔探头望去,黑港城唐德利恩家族的旗帜齐聚在那,少量的黑港城士兵身后是大群的矮马。 “这也是夜歌城能坐稳边疆地统帅位置的缘故啊.”阿斯坦感慨道,他骑上战马,“快点唐纳尔,跟我下去,在前面的缓坡!” 这群矮马是夜歌城豢养的战马,非战争年代骑士很少深入群丘和赤红山脉,这些矮马很少派上用场,多数都租给了商人作脚夫之用,毕竟骑着头矮马前往比武大会或者领主的宴会那是会被人耻笑。 唐纳尔瞭望远处,尽管谷底看似离他们很近,但山壁笔直,只得绕行,还要再往前奔行数里才能绕下去,不是熟悉群丘地形的将领恐怕做不到。 而最熟悉群丘一带的人已经命丧于风息堡中,他戴着王冠,死在了属于他的城堡里,唐纳尔·史文心中感叹,但此时不宜多加思考,他双腿一夹,战马随即迈开腿,跟在阿斯坦身后。 换上矮马,正值傍晚,日光已然衰微,贝里·唐德利恩双目微闭,面容有疲倦之意,他从石盔城赶来片刻没有休息便继续领军行走。 唐纳尔眺望还在丘顶的阿斯坦本部,询问道:“这些军队是” 但似乎没人听见,周围士兵正忙着给矮马喂草,以及装上不那么合宜的马鞍马镫,自己的侍从也茫然不知所云,只是跟着自己的领主朝丘顶张望。 正当他因为无人回应尴尬低头时,贝里的声音响起。 “守粮车。” 唐纳尔张了张口,“那恐怕凶多吉少”他心里暗想,但终究没说出口。 (本章完) 第337章 风息堡之战(2) 第337章 风息堡之战(2) 风息堡内,领主正厅,吉尔伯特·法林本想带着酒肉为黄金团的佣兵接风洗尘,大摆筵席,却被黄金团的团长哈利·斯崔克兰拒绝。 后者领着亲卫,神色疲惫,踏入仆人为他安排的房间休息后就再没见房门打开。 吉尔伯特·法林走到城墙边,瞭望远处群丘的边缘笼罩下的阴影,看起来像极了法林大人头顶那扑朔的黑旗,隐隐盖过吉尔伯特·法林的额顶。 那是黄金团的旗帜,原本的宝冠雄鹿旗帜已经被换下,取而代之的则是黄金团的黑色战旗,旗面漆黑,只有黄金头骨熠熠生辉于上。 佣兵们在昨天夜里就迫不及待将他们的战旗插满了风息堡的城头,结成半月的环状,黄金头骨涂有特殊的颜料,在日光下显得尤为耀眼,挂在城头甚至可以以假乱真,极其骇人。 吉尔伯特·法林面容凝重,他直直盯着远处,心中五味杂陈。 守备队依旧照例负责风息堡的城防,经过他们的代理城主时神色也是茫然的,环绕风息堡城墙一圈尽被黄金团旗帜围裹,低落的心绪就像暮色下的潮汐般不断袭涌,覆没他们的浑身,面容紧绷,嘴唇紧闭,无声无言。 代理城主清楚士兵们心里在想着什么,他并非无能之辈,甚至于不了解部下士气的变化。 他们窃窃私语,吉尔伯特能想象到每次轮班时这些风息堡守备队的士兵之间都在嘀咕些什么,仗没打一次城反而率先献了出去,任何知荣誉的骑士或侍从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洛马斯·伊斯蒙也未必能接受这件事,他只是暂时说服了这位国王的亲戚。 “我会让黄金团的沉船成为席琳女王的航标,相信我,伊斯蒙。” 这番话至今还在自己耳边盘旋,吉尔伯特紧握剑,黑皮手套顿时拧出水纹般的褶裥,但在黄金团真的入了城之后,他自认为坚定的内心又起了涟漪。 吉尔伯特·法林抬头看向黄金团团旗,盯着最上面那黄金头骨愣了片刻神,冷风拂过,仿若在他身旁低语,旗帜卷成一团,又猛地舒张,收紧,卷曲,再舒张,被风蹂躏。 冷风盖过面庞,一丝寒意顺着额头皱纹渗入,一滴冷汗骤然流出,吉尔伯特的后脑勺底忽地激起一阵麻意。 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倘若这旗帜换成了坦格利安家的巨龙,那他的这些拜拉席恩旧部,这些风息堡守备军,这些曾经护佑在史坦尼斯身边抵御疯王军队的拜拉席恩亲信会怎么想. 他猛然转身,城头的换防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哨位,黄金团与守备队混迹在一块,只怕过了昨晚一夜,这些人作为坦格利安反攻大陆的身份已经被全军所知。 那他自己 吉尔伯特正愣神间,恰好与巡逻城头的一位风息堡士兵对视,后者目光没有退怯,反而直勾勾盯着他。 像是质问。 他握紧剑,汗流在手心聚集。 巴利斯坦伫立队伍的前方,战马低头吃着侍从喂的鲜草,白袍白盔白胡,士兵遥遥瞧见,谁都会联想到某篇骑士故事里的主人公形象,或许各自心里有各自听闻过的骑士故事,从酒馆偷听的,从吟游歌手的琴曲里听见的,从奶妈那里长辈那里学到的. 无数故事里都有着白袍白盔骑士的模糊模样。 巴利斯坦的背影使这些模糊的形象具体了,他本就是传说中的骑士,最强的一代御林铁卫中的一员。 之前对巴利斯坦军事决策颇有微词的那些人,看到这位传奇骑士站在自己身前,内心也涌出某种荣誉与勇气,军心在诸位瞧见这伟岸的背影后竟稳定了不少。 斥候骑兵扬起的尘灰在远处隐隐可见,跟在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后。 “大人,”斥候回报,“西南边有片树林,没有小路通向那里,山峦就在树林后面。” 山峦,那里恐怕就是群丘,赤红山脉的末尾,巴利斯坦心想。 斥候继续回报:“风息堡已经改换旗帜,从拜拉席恩的宝冠雄鹿旗变成了一柄黄金长矛,斥候探察前路没有阻碍,估计他们没有派遣斥候的准备。” 那可未必,巴利斯坦心想,或许他们的斥候在合适时机就会出现在我们的头上。 巴利斯坦点点头,斥候应了声转身离开,不久,身后行伍里窜出数骑,又有数名斥候出发侦查。 哈罗德·哈顿骑着马,手拿剑鞘,在驴车的车轮上敲来敲去,他刚刚帮士兵把一辆载有粮草的驴车从土坡里解救出来,战马四蹄,以及蓝袍裤腿上都蒙了厚厚的黄土污垢。 他拎马走到巴利斯坦站立的地方,询问说:“这里离风息堡已经足够近,我领一支队伍接近风息堡,大人您把车队引到靠近群丘的去处吧。” 巴利斯坦点点头,手指前面的道路,“前面平缓处分兵,斥候探到西南边分布着树林,我带军到那休整,装配攻城车投石机,你选一个合适的地方扎营,不要太远。” 哈罗德·哈顿点点头,一脸肃穆,扭转马喝了一声,奔到队伍中去。 巴利斯坦看着车队徐徐前进,敲敲侍从的头盔,“走了。”随后便上马跟在车队后面。 驴车载着粮草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粮袋醒目地放在车上,几头战马拖拉的战车深深碾出了一道痕,远远拖在行军的路上。谷地骑兵在平缓处离开队伍,与车队去往了不同地方。 等那个所谓的哈利·斯崔克兰团长从房间里睡眼惺忪走出来时,风息堡主厅用于计时的大沙漏已经流逝了接近一半的沙粒。 吉尔伯特·法林盯着直奔主厅的“胖”哈利,看着他手里攥着钢叉,猎肠的酱汁还逗留在他嘴边不肯离去,想必这人还惦念着美味。 “诸位,诸位大人,久等了”哈利打了哈欠,口中皆是抱歉之语,他朝吉尔伯特微微鞠了一躬,腰上别着的多斯拉克弯刀的刀鞘很漂亮,镶嵌着三颗红宝石,相比他邋遢的布袍形象,刀鞘倒是格外夺人目光。 他把弯刀卸下,放到桌面上,他的侍从,姑且说他是侍从吧,把厚厚的一本书放在他的身前。 什么书?法林爵士眯起眼。 “黄金团选我做团长,可我只擅长管财,”哈利·斯崔克兰摸着书封,上面精美地绣着金丝线,想必是厄斯索斯最优秀的绣工织造的吧,居然可以把细细的丝线穿插进薄薄的书封里,他咳嗽了一声,大眼睛望向自己,“法林城主,我的大人,您说说需要我们黄金团做什么吧,只要是为了龙王,我们不分彼此,都是兄弟。” 他的通用语有股奇怪的腔调,吉尔伯特·法林一时分辨不出来自哪里。他站起身,却被哈利制止,于是只好坐下,吩咐侍从把地图铺在桌前,用木棒指向地图的某处。 “这里,”吉尔伯特·法林说,他特意提高了声音,防止这位团长大人还有耳背的毛病,“是干草厅,距我们很近,据说巴利斯坦行走御林时病了,大军停滞在此,我先前安排了斥候,三死两伤,七个人活着回来,巴利斯坦的确在干草厅至风息堡一带布置了许多关卡,甚至不准村民通过,消息大概为真,巴利斯坦爵士是值得尊敬的骑士,但同样年老体衰,怯懦了点也合常理。” 哈利翻着账本,摇摇头,“在我这里,做账用财永远都要谨慎,敌人深谋远虑啊。” 法林爵士皱了眉头,但他没有多言,而是选择继续叙说:“但值得注意的是,谷地人很显然更冒进,一股骑兵正迅速接近风息堡,没配备任何攻城器械,大概又是群费口舌叫阵的蠢货。” 哈利摇摇头,舌尖沾了点口水在拇指上,念念有词地翻页。 “大人?”法林爵士请教哈利团长。 哈利团长敞开嘴笑了笑,“抱歉啊,只是我的斥候和你汇报的内容有点出入啊。” “黄金团有新的军情?” 哈利·斯崔克兰放下那本厚账簿,用他令人生厌的手指着地图,“我方有情报,敌人在出城不久便分兵两路,一路向群丘行进,一路向风息堡疾驰。” 吉尔伯特·法林没有追究哈利的无礼,只是皱了眉头,盯着地图,忽地站起身,座椅在身后腾挪一撤,像是被他蹬了一脚。 “向群丘行进的是”法林爵士踌躇地看向团长,这个哈利·斯崔克兰可是到风息堡便躺床呼呼大睡的人物,这让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哈利居然能腾出空提前部署斥候。 “巴利斯坦的大部队,有近百辆驴车,要我看吧,准是运粮的队伍,”哈利·斯崔克兰说,他的眼角透露着得意,“边疆地的乡下人溜到群丘里面,我的斥候压根得不到消息,但是他们与增援队伍一定是互通有无,保持联络,找到他们的粮队,一网打尽,就切断了主力与边疆地敌军的联络,群丘遍地丘壑,黄土漫漫,粮食得不到补充,不久就自然退去,待到他们退回边疆地,那我们就.”哈利·斯崔克兰看向多恩的方向,眼眯成了缝。 多恩人?吉尔伯特·法林暗自思忖,莫非. “不管怎样,”哈利·斯崔克兰打断了他的思绪,直言道:“少了边疆地这帮乡巴佬的威胁,凭借这座大城堡,加上充足的粮食和士兵,这巴利斯坦只要不插根翅膀,我们城门一关,时间一长他只能率军退却,到时我们养精蓄锐后,一鼓作气便可大败敌军。” 吉尔伯特思忖片刻,轻轻颔首,“说得在理,只要能摸清楚这支粮队到了哪里我们便可派遣” 哈利·斯崔克兰轻笑一声,又一次打断了吉尔伯特·法林的话:“法林大人太多虑了,这些事黄金团早就料敌在先,我已经提前部署,”他伸出手,把刀鞘挪到群丘边缘的位置,“我有一支精锐的骑兵,都是悍不畏死的兵士。” “敌人在哪里?”吉尔伯特脱口而出,随后悔意便如潮水蔓延胸前,他嗫嚅着,嘴唇一张一合,他熟悉风息堡之外的环境,若想安营扎寨围城,肯定要在群丘边缘处的树林附近驻扎,巴利斯坦的骑兵队伍已经在风息堡可视的范围内安营扎寨,而他身后那支被掩护的粮队,要想安全驻扎,就只能是 吉尔伯特·法林指着群丘边缘的某处,手指量了量,标明大致的范围,他看向哈利团长,眼神多了点揣测。 哈利团长果然得意地说:“还是法林爵士懂兵啊,不过我的那支骑兵已经偷摸着趁夜过去,此刻大概已经交手了吧,必然是大胜而归不费吹灰之力!” (本章完) 第338章 风息堡之战(3) 第338章 风息堡之战(3) 面对着有着两人之高的战车,坚盾弩箭长矛在以黄金团骑兵不理解的方式组合在了一起,敌人气定神闲,甚至军队随处可见的蓝白猎鹰旗帜都没随风动摇一角,好像就坐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战车倚靠背后的群丘山峦,百余辆战车摆成弧形,身后士兵抱着的不是一般的弓箭,而是令骑兵望而生畏的强弩,长矛伺机而动,骑兵冒进必死。 “该死!”黄金团骑兵蓦然坠了马,被刹那袭来的弩箭长矛迎个正着,脑袋顿时成了血肉浆糊,浑然洒在树丛里。 “退!”骑兵统领不得不下了令,佣兵们得令后迅速扭转马头,吃了一瘪的他们却也没像一般军队那样溃散,反倒是迅速组织在了一道,有序后撤。 佣兵的队伍迅速做了变化,前队撤至安全距离,后队骑兵迅速分成两拨,朝战车身后的群丘山峦绕去。 统领扯下系在手腕上的纯色绑带,朝地面上啐了一口,他的将旗已经退却,但奈何短兵相接的情形下没有任何军队能做到令行禁止保持缜密的组织。 战车?他可太熟悉这类在东大陆城邦称霸的战场重兵了,为了抵御或防范猖獗的多斯拉克骑兵,厄斯索斯多数城邦也保持着长矛配盾为主的军事装备配备传统,战车战术在东大陆早已成风靡之势。 统领眯着眼,他的蓝色眼瞳像是两颗蓝宝石镶嵌在里,愈深沉愈觉得这两颗蓝宝石沉进了湛蓝的湖泊里。他扭转马头,大脑在迅速运转后平静下来。 战车机动性远不如骑兵,即便只是小股骑兵绕后,从敌军战车倚靠的山坡后发动袭击,胜算也大有把握。 他马刀一挥,黄金刀柄在树叶间隙的阳光直照,熠熠生辉。“随旗绕后!随旗绕后!”两腿一蹬,战马疾驰,本部骑兵纷纷跟随其后,激起阵阵尘烟,唯剩马鞭破空声滞留耳边。 统领将马刀别在腰间,他清楚对付战车这种阵型调转困难的队伍该如何拆招,但那时毕竟是在东大陆,他并非维斯特洛人,也从未听过骑士制度扎根的维斯特洛有什么战车作战的例子,在他有限的神话历史知识里,维斯特洛只有茹毛饮血的先民野人和钢盔铁甲的莽撞骑士在狭海西侧的陆地上猴子称王罢了。 他暗暗把不安压在心底,掌心与刀柄熟悉的触感给他不少安全感,这让他重新对自己持有信心。 敌人似乎没有意料到自己的骑兵如此迅速地转向,对面战旗猎猎,在半空招展之余迅速移动,旗与旗之间交错,显得有些混乱。 哼,黄金团统领冷笑,敌人莫不是以为自家战车阵型是摆在长河之畔的?把背后这不缓不急的山坡当成是战车的靠山,太小瞧骑兵的机动了。 他信心满溢,挥舞马刀,砍翻掠过的枝桠。 敌军必败,他内心暗自说道。 黄金团骑兵绕过丛林,转向开阔处,直奔山坡之后。 硕大的阴影投在山坡的拐角处,阳光盛大,直照黄金团骑兵矛头那簇金光,倏忽刺中统领四处观察的瞳孔,酸涩从眼球里冒出,他简单地用力眨弄几下眼睛,拐角处的空旷视野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仅一瞬间,马腿忽地踩空,数根绳索从草丛间腾空而起。 统领骤然失重,眼睛倏地瞪大,扯住缰绳,堪堪没被陷阱控住。 什么情况!他内心大叫不妙,胯下战马一阵嘶鸣,健壮的马腿蹬踏,地上草皮都变得狼藉。 他扭头一看,自己与坐骑勉强躲过陷阱,但是身后黄金团骑兵视线可见地人仰马翻。统领马刀向下一挥,“铿!”,钢铁碰撞之声响彻,他只觉握住刀柄的手掌被无形的力在上下拉扯,一阵酥麻。 “绊马索?”统领回头再望,士兵拖拽着缰绳把战马和摔下的骑兵从突然坍陷的坑洞里救出,呻吟哀嚎声不绝于耳。 “坑洞?”他深吸口气,预料地扭转马头,大喊一声:“准备迎敌!” 黄金团骑兵慌忙中正色,或摆正头盔,或捡起马刀和佩剑,或在马背上东张西望,刚刚全军弥漫的哀嚎呻吟在短暂的时间内竟消失了。 全军静默了片刻,空气里只能听到人的喘息和战马的响鼻。 统领握紧马刀,警惕地看着拐角处视野所不及之处。 “人呢?”有人嘀咕。 队伍再次静默片刻,骑兵目之所及皆是树丛磐石等平常物,一个人影未见。 没人注意的地面,碎石微颤,惊得四周黑蚁怔在原地,触角紧张地吮吸着空气,企图从中嗅出危险的来处。原本的绿野丛林,棕土里多了些许不为人察觉的黄沙,此处已是群丘边缘,高耸的赤红山脉正隆着脊背遥遥地伏卧,连最淡漠的目光都不愿意施舍。 黄金团轻骑奔了出去,转进了拐角处,山坡的黑影笼上去,好似陌客为他们披上了黑斗篷。 “啊!啊!啊!”几声惨叫让黄金团骑兵统领的眉头拧成麻,马刀竖握身前,目光死盯着拐角处。 沉默了许久。 就在统领准备破罐破摔直闯未知时,忽闻几声马蹄。 “蹬!蹬!蹬!”他瞪大眼睛,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回来了?还是敌人? 都不是,是轻骑的坐骑,脱敌逃命般气喘吁吁奔了回来。 他的随从朝前一看,马背上捎带着几筐篓,里面装着几颗硕大的头颅,赫然正是刚刚率先探路的黄金团轻骑。 “这群野人!嗜血!蛮夫!野人!野人!野人!”统领“噌!”地蹿了出去,马刀滑溜地在天上划出几道弧线。 “轰隆隆!”也不顾刚刚陷入陷阱受伤的伤员,统领的亲从只能放下身边人与事,一股脑跟了上去。 先进入统领视野的,不是敌军,不是陷阱,而是层层迭迭垒起来,犹如堡垒般的山峦。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绿野遍地的丛林,怎么就变成了黄土漫漫。 “这”他还没反应过来,震天的擂鼓声已然敲响。 “杀!!!” 黄金团统领见到了他此生从未见过的战争景观:一群矮马,活似传说中红色荒原曾存在过的驮羊般大小,载着轻装上阵的无数骑兵,打着无数张他未曾见闻的家族旗帜或战旗,从高透战马永远也攀登不上的黄土高坡,一路俯冲,直奔他的面门。 箭比马先至。 他瞪大眼睛,最后看到的,是带着血气的箭矢插入他的眼瞳。 (本章完) 第339章 风息堡之战(4) 第339章 风息堡之战(4) 冷风飒飒,吹得人脸生疼,近看皮肤犹如红彤彤红苹果,实际却是火辣辣大辣椒。 黄金团骑兵副官的脸蛋这样形容很是贴切。 他垂着手,骑枪好像拐杖般拄在地上,他已疲惫不堪。 那群奇怪的矮马队伍从四面八方而来,从中间和最前方截断和阻击黄金团的队伍,让这群他们胯下赖以信任的东陆战马顿时失了机动性和战力,任谁也没想到那片战车队伍驻扎的密林背后,普通行军马匹根本难以通行的群丘坡岭中,还有着这些擅长翻山爬坡的矮马队伍。 他不敢带着队伍原路返回,只是逮住平顺的路途朝另一方向率军离去。 副官回头望去,并无敌军追击的痕迹,他微微松一口气,弯腰伸手去够挂在马鞍边上的水袋,却落了个空,他愣了愣神,再伸手时方想起自己的水袋早已在刚刚厮杀逃命的时候就已经被割破掷地,水流进了满地黄沙。 他有些怅然地向后倚了倚,两手颓然地落在马鞍上,向外吁了口气,脑袋上头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只见那滚圆无发的头颅上粘着一层黄沙在飘舞。 副官是个光头,这在东大陆并不罕见。 他垂着头,眯着眼,想要养神片刻。 “长官!长官!大人!”正休憩时,斥候的呼唤声叫醒了他,副官疑惑地抬头,因为这呼唤声里夹杂着喜悦,就和他们当初攻破背弃合约的城邦领主时一样。 “有敌人,在西面距我们不到十里处。” “什么敌人,是那群骑矮马的绕道截击我们吗?” “不是,是战车的队伍,看样子是他们又向风息堡更进了一步。”斥候回答道。 “战车的队伍”倏忽,副官眼瞳忽地收缩,抓住斥候的臂甲,“描述战车的队形,他们在行进中吗?还是防守阵型状若环月?” 斥候迅速明白副官的意思,赶忙摇头:“不,他们在休整!” “粮车呢?他们的粮车呢?” “都在战车保护之下!” “好”副官攥紧骑枪,“好机会!”他扭过头,“将功补过的机会来了!敌军的粮车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他的心脏紧紧绷着,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士气低迷的黄金团骑兵队伍又升起希望,疲惫的战马再次飞奔,朝向斥候引领的方向前进。 边疆地的军队在群丘的深处停下了脚步,阿斯坦·赛尔弥伯爵的箭袋从马鞍上滑落下去,嘴里啐了几口吐沫,各种脏口叫骂出来,从远处看嘴型就知道这不好听。 唐纳尔·史文身披的盔甲满是裂纹,一簇箭矢在自己的肩甲处崩裂,肩胛骨那里稍微一触就疼痛难忍。他在侍从的帮助下翻下马,穿过翻滚的黄土,略微呛了一声走到阿斯坦·赛尔弥伯爵的身边。 “您见到巴利斯坦爵士了吗?”他抹了把脸上的黄尘,舔了口嘴唇增添湿润。 阿斯坦摇摇头,他的长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崩裂,上面多出了许多裂口。 “这口剑居然撑不过这趟冲锋,天杀的异鬼,回到丰收厅我一定砍了制剑人的脑袋!”他深深的吐了口气,发泄完脾气后看向唐纳尔,“怎么了?”他眼神里带了丝狐疑。 唐纳尔指向身后:“黄金团只折损了不到三分之一,如果他们振作起来,巴利斯坦爵士的后勤补给就在身后,倘若” 阿斯坦轻笑一声,伸掌拍拍他的肩:“放轻松,跟着我们走就行。” 唐纳尔皱起眉头,他看向前进的方向,那里既不是刚才设伏的密丛,也不是边疆地聚集的大营,他们沿着群丘的山壑,正朝着风息堡的方向慢慢便宜。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还多着呢,”阿斯坦语气轻松,手却微微颤动,眼神里闪过忧虑,但这并不像是为刚刚唐纳尔的谏言而忧虑,他看向风息堡的方向,“诸神保佑,保佑巴利斯坦。” 士兵的的五指紧绷着,四肢更是犹如尸体般僵硬,一动不动,蜷缩在这窄小的空间内。 一束微弱的光从缝隙里探下来,生生把紧张的黑暗撕成两半,让他的心稍稍松驰。 厮杀声从车厢壁的四周涌上来,像是潮水蔓延至岸,盖过礁石一般。只不过他没怎么见过海,尽管君临靠着海,但他的记忆里与海关联的,只有远远归来的渔夫身上的腥味和偶尔吃得上海盐的那股在牙口里打转的咸劲。 多数时候他都是在街巷里走动,当一位金袍子长官的部下,巡视着一片大人物都不想过问的烂地,烂地鱼腥味臭味都太重了。 倏忽的,四周安静了,他屏住呼吸,听到只言片语,东大陆的只言片语,不是通用语,也不是什么其他地方的方言,是东大陆那些喜欢染头发的人的语言。 紧张之余,身体更加紧绷,他紧盯着头顶着塞得几乎毫无缝隙的顶板,向诸神祈祷。 “轰隆~”东大陆的异国语言还在盘绕,但车子动了,他收紧手指,握住短刀的刀柄,深吸一口气,瘦小的身子挪了挪,狠狠咬住唇,血腥味在齿间留存,疼痛让他保持理智。 听白骑士的,准没错,他心里暗想。那位白骑士的背影在他脑海里浮现,心中的底气不由得多了几分。 与他一道的,还有数十位十四五岁的青少年,他们渴望着,能得到那位白骑士亲手册封骑士的荣誉。 车子缓缓前进,四周的马蹄声变得均匀,风息堡的模样在他心里幻想描绘了无数遍。马上就能见到了,他心里打气道。 白骑士的声音还在耳边:“别想太多,幸运儿们,若能听到箭矢在耳边掠过的响声,证明至少不是死人。”他的声音沙哑苍老,带着敦敦教诲的意味,和士兵从前在君临落魄口琴手嘴里听到的一切骑士小说都对得上号,一个伟大的骑士前辈指导着还是侍从和学徒的年轻后辈,如何应敌. 他握紧剑,剑身并不长,正好和他处在的狭窄车厢相适配。 车轮“咕隆咕隆”前进,他闭上眼,神经丝毫不敢大意,脑海里重复着白骑士的言语。 (本章完) 第340章 风息堡之战(5) 第340章 风息堡之战(5) 在风息堡是可以看到流星坠入海平面的,吉尔伯特·法林走到城头,在没人的角落,遥望着月光覆盖的海面,他小时候总觉得月亮是海底的珠粉做的,洒在海平面映出银光的褶皱随波逐浪,远观像是珠粉洒在上面。 他摸着雉堞,石灰在手心,痒痒的。 黑蒙蒙的上空,流星划破夜幕,如同伟大骑士若神明般奋力向长夜刺下的一剑。 黄金团的胜绩一个接着一个传到自己耳朵里,据说,只是据说,黄金团径直割裂开来自君临的主力与身处群丘的边疆地军团之间的联系,驻扎在密丛中的君临主力被黄金团为数不多的骑兵团打得猝不及防,抱头鼠窜。 吉尔伯特并非不想质疑这个战绩,而是黄金团守诺的名声即便是在维斯特洛也是十分知名,保持这样素质的军队即便是佣兵也不至于谎报军情。 他铠甲已卸,只穿着白色的衬衫,浑身似乎轻松,但看到他的面容可知,他心情沉重。 吉尔伯特忘却不了风息堡守备队看向他的眼神,他明白手下的士兵在质问,质问他誓死不向伪王乔佛里投降,却转而向拜拉席恩造反的一个坦格利安的伪王屈膝?乔佛里身世如何先不谈,好歹人家至少还姓拜拉席恩呢! 维斯特洛几个王之间的大战,纷纷扰扰至今,大多数还保留着拜拉席恩的正统地位,人们对坦格利安的印象还来源自疯王,尤其是当初跟随史坦尼斯坚守风息堡的这些守备队军士,对这一印象更是坚信不疑。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掠过,像是他在军营里纵马搭箭,眼前一闪而过的箭靶红心。 吉尔伯特饮了口酒,沉吟片刻,转身走下阶梯,摇摇晃晃。 远处传来骚动,吉尔伯特皱起眉,现在是宵夜,骚动声的方向正是城门,他摸了摸腰间,剑鞘却不在身上。 吉尔伯特抿抿嘴,从阶梯处顺手取下挂在墙上的短剑,朝着城门处走去。 火炬鱼贯而入,东大陆的异国口音揉成一团扔进他的耳蜗。 “怎么回事?”吉尔伯特拉住巡逻的士兵,他认得他,一个风息堡守备队的箭手,“城门那里,是黄金团的队伍回来了吗?” 士兵眼神躲闪,似在回避吉尔伯特的目光,“我不知道,大人。” 吉尔伯特喘息的酒气扑在士兵的脸上,他松开攥住士兵布革的手,放他离开。 士兵慌慌张张离开,走到拐角处回头望了他一眼,发现他没有收去目光便迅速进入拐角。 吉尔伯特紧闭嘴唇,没说什么,握着短剑朝城门处前去。 黄金团的骑手载歌载舞,哼着唱着自己不清楚的歌曲调子,队伍里还混着竖琴手在拨弦弹唱,火炬摇曳,使他有些眩目。 “发生了什么?”他拽住一个黄金团的骑士。 后者只是冒了句通用语的“你好”一词便满脸怒容地走开。 看来这人只会这一句通用语。吉尔伯特心想。 他再转身时,微眯眼睛,发现了藏在黄金团长矛旗帜后的车轮,赛尔弥和艾林的旗帜插在上面耷拉着。 “粮食?抢了粮食?”吉尔伯特喊道。 无人应答。 黄金团兵士载歌载舞地走,一匹匹高头大马越过他,骑在马上的佣兵俯视着他离开。 粮车从身边经过,径直朝着城内开去,粮袋和许多其他补给品搜罗一块跟着粮车前进,车车厢内都是满溢。 吉尔伯特皱起眉,迟疑一闪而过。相比一般的运粮车,这些显得太大了些吧,和站着人的战车都要高大上几分。 <div id=“pf-15812-1“ data-format=“audio“ data-lazy=“false“> 他顺手掏起一袋口粮,显然是兵士用作贴身携带的装备。 如此细致,说明运粮不假。 吉尔伯特站在原地,目送着粮车一辆辆进入城堡宅院内。 看来晚间又是不眠夜,哈利·斯崔克兰团长一定会举办宴会招待这些得胜归来的佣兵。 金龙是最好的赏赐,吉尔伯特心想,对于这些佣兵而言,他内心补充一句,尽管后面这句话他对此存疑。 走入主厅,他稍稍整理衣襟,对于胜利者总要尊敬。 佣兵的邀功声正好传来:“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还不算,更有利于我们的局面是他们补给尽失,粮食基本全盘在此,相信不久巴利斯坦·赛尔弥便会不战而退,那时候正好格里芬到达的时间,哈哈,让他看看我们的胜绩!” “战局一片大好啊~”哈利·斯崔克兰感慨道。 幸好两人说的是通用语,吉尔伯特·法林心想。 内心顾虑未减半分,他带着疑惑起身,举杯,“向您致敬,向黄金团致敬。” “向伊耿·坦格利安国王陛下致敬。”哈利·斯崔克兰补充一句,主厅的所有人都应付地举起酒杯,齐齐致敬。 “但是,”吉尔伯特敲了敲酒杯,他清楚此刻唱一点反调的意味都不太合群,“我还想询问大人,敌军真的对粮车没有防备吗?” 邀功的佣兵瞪了他一眼,“当然不是,是已经牺牲的骑兵长大人制定的战术奏了效,敌人被我们诱导分兵,使得后方空虚,绕开侧翼,即插即中!” “哦”吉尔伯特·法林饮了口酒,“巴利斯坦这么容易中计.” 哈利·斯崔克兰放下手中的酒杯和账本,两手悬空伏案,“具体战术的事大家就不必讨论了,明日再议,现在是庆功的时候,这意味着伊耿国王和我们黄金团合作的伟大事业第一步即将在诸位手里缔造了!” 吉尔伯特坐了下来,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酒已经见底,酒液在杯底摇晃。 这是黄金团佣兵从东大陆带来的玻璃杯,他在史坦尼斯国王那里曾见过,只不过外表浮着层拜拉席恩家族的雄鹿图案。 宴席过了大半,酒桶也已见底,吉尔伯特觉得无趣,离开主厅。 在卧室,他沉默许久,盯着眼前只剩三分之一截的蜡烛上的黑灰,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侍从到现在没有出现,指定是在宴席的某一角落酣睡,等他回来一定把他臭骂一顿。 “该死!”他脱下白衫,带着浑身酒气钻进了被窝,扭头却再一次看见了酒杯,里面还剩了点酒。 “这是.”他看着杯底,明显有一层隔空,和酒液隔开,悬在最底部。 粮车,骑兵,酒杯 不相干的字眼在脑海里冒出,吉尔伯特继而想到了巴利斯坦·赛尔弥。 伊耿历277年的暮谷镇叛乱,“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做出了后来传唱七国的光荣事迹,拒绝时任首相的泰温·兰尼斯特强行攻城的计划,选择扮演乞丐,绕过城防,只身翻越暮谷镇的城墙,寻到地牢,背着疯王逃出生天 那可是“无畏的”巴利斯坦. 吉尔伯特·法林咽了咽口水,运粮车庞大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股莫名、荒诞但可能的念头冒出来,激得他脑后发凉。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吉尔伯特·法林扔下酒杯,目光如炬。 (本章完) 第341章 「无畏的」巴利斯坦 第341章 “无畏的”巴利斯坦 他身体剧烈地颤动,不停地咳嗽,左手勉强撑住床榻,深吸口气,屏住声息,像是要把酒气全都压抑到胸口以下,继而大声呼唤:“劳伦斯!劳伦斯!你在哪?” 吉尔伯特·法林翻滚著下了床,捂住口鼻,伸手握住桌上陶瓷杯柄,对著嘴大口灌水,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对熟肉狼吞虎咽一般。 扔下陶瓷杯,他顺著身体习惯快步走到墙边,伸手去够自己的剑. 手指忽地抓空,吉尔伯特·法林撑著眼皮向上一瞟。 剑?剑呢? “劳伦斯!”他再次呼唤侍从的名字,“你在哪里,我的佩剑呢?快拿来给我,快点!还有我的盔甲,我需要你帮我”他转身面向门,却倏地站立。 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门前站立著五六个全副武装的兵士。 他的侍从,劳伦斯,眼眶泛泪站在最中间。 “发生什么了,劳伦斯,把我的佩剑给我。”吉尔伯特·法林仿佛如鯁在喉,轻声细语,伸出手。 “剑?”劳伦斯说,却抽出自己的短匕,“剑不能给你,法林大人。” “发生什么了,巴利斯坦来了?他是不是在城內?”吉尔伯特·法林迅速反应,著急询问。 劳伦斯却疑惑地皱起眉,“巴利斯坦爵士?他当然不在风息堡,他在城外,如何进来?” “那”吉尔伯特·法林睁大眼睛,门前六个兵士已经持剑將他团团围住。 “你,你们是守备队的一员,风息堡的战士,你们.”法林两手握拳,牙齿紧绷,“没想到你们成了乔佛里的走狗,背叛我” “背叛的人是你,法林大人。”一位他不知晓的守备队兵士低沉地说,他的剑率先发难,刺透吉尔伯特·法林的胸腔。 “咳~”血自喉咙涌出,“我,我没有背叛” “您背叛了,背叛了史坦尼斯国王,还背叛了劳勃国王,更重要的是,你背叛了拜拉席恩。”又一剑循声刺入,刺入法林大人的后背。 “嗤!”剑接连穿透他的白布料,鲜血染红,红的深后便化成黑,汩汩而流,裤腿上,脚底,地毯上.全是血液。 侍从的脸最后映入他的眼,匕首刺入他的身体。 “七神祝福你,吉尔伯特·法林大人。” 眼前一片恍惚,仿若白雾笼罩,一切形状都难以辨识,最后墮入漆黑。 你们完了。 吉尔伯塔倒下去,无声无息。 “收拾下房间,把他放进水盆里抬出去。”一人说。 劳伦斯咽了咽喉,垂眼看到吉尔伯特·法林尚未瞑目的双眼,蹲下身子,把眼瞼扶下。 事情发生得很快,也很轻微,没人注意到这间屋子发生了什么,法林大人居住的房间在城楼的二层,黄金团的值守士兵眺望城楼,那个被称作“法林大人”的维斯特洛长官的房间窗户透著微微光,没有熄灭,也没有闪烁的影子。 值守士兵转过身,身后是一片石墙围垒的宅院,大批缴获的物资、粮车囤积於此。值守士兵不屑地啐了口唾沫,他泛棕的皮肤是部分东陆人的標誌,“再厚的城墙也阻挡不了黄金团攫取財宝的手,”他念叨著自己小队长官常说的话,两眼环视大片囤积的物资,此景正好印证了长官所说的话,“果然弱小。”他嘴角添了抹微笑,又从口袋里拿了片菸叶,放在嘴里轻嚼。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粮车內,车厢上填满了不少黄金团士兵陈余的箭袋,不知是眼还是怎地,他感觉箭袋好像在动,一上一下地动,似乎下面有人? 他皱起眉,抽出剑,靠近已经恢復平静的粮车,用剑尖不停地触碰箭袋下的车厢底。 值守士兵伸手搬开箭袋,喃喃自语:“別被我抓到一个想偷拿物资的滑头。” 这並不奇怪,不少新招募的佣兵就喜欢趁人不备多拿些物资跑路,黄金团对此保留的態度是严惩不贷。 此前就有偷拿蜂蜜和黄金而被砍下双手逐出黄金团的先例。 他的剑仿佛戳中了什么,卡在了车厢底。 “什么?”值守士兵伸手去掏,脖颈不由得靠近车厢底。 他只看到常规的木板铺在车厢底,只是有一块轻轻翘起,他的剑正好戳在了其中。 他两手施力,拔出了剑。 “呼!~”他看著剑发笑。 笑容停滯在生命最后一秒。 刚刚被戳破的木板忽地鬆动掀开,一柄匕首迅速划过值守士兵的脖颈,抹出一圈血跡。 巴利斯坦臥在车厢底,盯著车厢壁投射下的微光。 他没有穿白袍白甲,轻便的软甲垫在身下,减轻了一路顛簸的震动。 白髮琐碎而杂乱不堪地躺在自己面下,匕首紧握在手心。 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切碎自己的白髮,看著它们由长变短,由单变多,就好像自己的衰老也被自己用长剑砍个稀碎。 黑夜在一片欢呼声中笼罩,黄金团的大多数佣兵在狂欢,只有少数在城头监视,城堡之內,恐怕巡视之人不会有太多。 他適当地用剑翘起挡在上方的木板,发觉上方被箭袋填满,木板翘起时的一瞬视野,让他看到了正在值勤的黄金团东陆佣兵。 佣兵正朝他走来。 真不巧,巴利斯坦匕首横在自己面前,衔在口中。 毫无警惕的佣兵把脖颈暴露在自己面前,巴利斯坦双手腾出,搭在他的肩膀上,向车厢內一拉,匕首在脖颈处猛地一抹,白光夹著血色,復又回归平静。 巴利斯坦警惕地走出来,用箭袋把尸体藏好,从车厢內抽出自己的长剑,弯腰踱步闪到另一节车厢边。 他躬身往下,在车厢底敲了三下,“行动。” 倏忽间,数十兵士散布在这片石墙围住的宅院內。 巴利斯坦曾经来过风息堡,还不止一次,劳勃国王风流依旧,尝遍七国美女之后偶尔也会想回家看看,於是在风息堡举办的筵席並不在少数,作为御林铁卫自然要跟隨来此。 何况他手下的兵士有不少是风暴地出身,与风息堡的渊源比他还要浓厚。 陶德本就是风息堡周围村庄的村民,常年为风息堡的贵族老爷们除粪收肥。罗杰则是风息堡的猎户之子,因为他的父亲在狩猎途中摔断了腿,早年被劳勃国王带去君临治病,自己在风息堡生活了九年,隨后搬去了君临。 他们对风息堡十分熟悉,所有宅院、城楼,包括路途都一清二楚。 罗杰指向远处的城楼,“那里高处有光,倘若佣兵首领有脑子,一定会选择那里居住,毕竟那儿有最舒服的床被。” 巴利斯坦点点头,“按照计划,各自出发。” 他跟著罗杰,从后墙翻去,厨房残渣的余味盘旋在鼻间,罗杰推开一扇门,见四处无人便招呼进来。 巴利斯坦走进了城楼。 哈利·斯崔克兰拖著疲惫的身体,他的侍从正为他擦拭面庞和脚部。 “神啊,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些狼狈的事,”哈利嘆了口气,伸手拿起帐本,透著迷糊的醉眼也要再检查一遍帐本,“那些缴获的敌军粮食和物资,务必明日安排人全部清点,然后送到我的桌前,明白吗?” 侍从点点头应了声“是”。 哈利挡不住睡意,躺在原先史坦尼斯躺过的床上,“真是柔软,这床榻,哈哈,舒坦了。” 还没捂热床被,门被焦急地敲起,传令兵急匆匆闯了进来。 “失火了大人,哈利大人,失火了!” “什么!”哈利掀开床被,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大手一指,“快去灭火,这群吃宴席就犯蠢的蠢货!別把黄金团的钱財给烧没了!快点!” “是!” 侍从呆愣地站在原地。 “你也去!”哈利·斯崔克兰猛地踹了他一脚。 “哦哦!是!”侍从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 哈利·斯崔克兰眨巴著嘴,脑袋直不停地摇,“就这群蠢货应付应付厄索斯那些总督商人多斯拉克人足够了,跑到维斯特洛这片水深的地方撒野,有那个智力吗.”他大声吐槽著,仿佛是终於有机会一吐为快过把癮。 “你说得对。”冷不丁在床边传来这句话。 哈利·斯崔克兰感到后背又涌起一股凉意,只不过这股凉意彻底把他惊醒了。 巴利斯坦站在他面前,剑指著他的脖颈。 “呜!~呜呜!~”宣告敌情的號角声不合时宜地在此刻响起。 哈利·斯崔克兰朝城楼的窗户望去,风息堡的城门不知在何时打开,艾林家族的旗帜在其间若隱若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