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圣!》 第1章 生死一线,跃然马上,世如苦海,当以 第1章 生死一线,跃然马上,世如苦海,当以身争渡!争渡!(求收藏!) 污水横流,气味刺鼻的街巷。 穿过一位位瘦骨嶙峋,眼神饿得发昏,闪烁绿光的行人。 季修怀里揣着一个破旧纸包,用瘦得可见皮包骨头的双臂,使劲捂住打着补丁的褐衣,眼神冷漠的走入一处破瓦漏风的屋舍。 直到彻底将屋门闭合。 他才松了口气,眼神恢复了些温度。 “哥,要不,你.你把我卖了吧!” 床榻上,一个瘦小身影听到动静,从破旧被褥中钻出头,看着季修怀里的包裹,使劲咬着唇角,半晌后眼神黯淡了下,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 而当怯懦的话传入了季修的耳中,他却并未回应。 只是将怀揣着的纸包打开,将其中的干草药放在灶头旁,抱来了一小捆干柴枝烧火,加入清水煮沸,熬制成汁,端到床头。 季修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妹妹‘季薇’,那一张因为染了风寒,显得蜡黄削瘦的巴掌小脸,冷冽的眉梢紧拧着,半晌后,叹了口气: “把药自己喝了。” “我去做饭。” 走到一侧黄土夯成的破墙前,看着那一口已经见了底的粟米缸子。 季修抿着唇,透过旁边清水坛子,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约莫十六七岁,少年模样。 放在前世,这个年纪还在读书。 只可惜, 在这个世道,出身几乎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哪里能叫你平白无故,得那等清闲! 腹中见底,毫无油水的饥饿感,不停上涌,叫季修只想干呕,但也只能强行忍耐着。 饿! 饿! 饿! 哗啦啦! 掏了一勺子水,‘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散乱的鬓发都被水气打湿,季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灼热且强烈的饥饿感. 这才稍稍下去几分。 数天前,他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大玄国、沧州、江阴府、安宁县来。 不仅家徒四壁,四处漏风。 还多了一十六年的记忆,以及一个妹妹。 而且更悲惨的是. 因为活不下去,他没有觉醒记忆前,走投无路, 再加上为了养活家里,一纸卖身契,官府削户籍,便入了不远处的安宁林宅,做了‘家奴’,入了贱户。 这一入,不要紧。 想要再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他还是毫无‘技艺’的仆役,像是厨师、屠夫、马夫、药农.等有些讲究的,他是一个都不会! 因此卖身,也只卖了个三两银子,季薇得了些小病,再加上养活她,就已经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后的工钱,更是少的零星可怜,而且还要作为佃奴,仆役,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辈子活,日子一眼望到头。 想想都是昏暗无光。 逃跑,又没有法子。 在这个时代,私自逃奴,那可是重罪! 何况,还带了个拖油瓶,要是被逮着 恐怕比死了惩罚都重! 看了看床榻上的季薇,季修不否认人性的丑恶。 虽说出身卑微,但他们这一家子基因都好。 他是真想过. 只不过, 对于一个拥有着自身底线之人而言。 他还做不到那么龌龊。 就算残酷的世道,没有给他活路,但只要徐徐走下去. 自己,总会踏出一条活路来! “家里没粟米了,对付着吃一口吧。” “另外,以后不必再说这些。” “把你卖了?呵,你知道什么叫奴么?” 从一侧锅灶里找了两个冷硬的饼子,里面不知掺了多少面和木屑。 季修盯了半晌,叹了口气,取了碗水,将一张泡在里面,端给季薇,另一张咬在了嘴巴里。 一刹那,干涩、冷硬、如同在啃木头一般的感觉 险些将他的牙齿都崩碎! 他用力的嘎嘣了两下,给露出懵懂的季薇理了理发丝,笑得冷嘲: “不得自由是奴!” “生死不能是奴!” “人为财货是奴!” “做不好承受这些的准备,就不要随意给自己的命数做出决断。” 小姑娘脸色唰的雪白。 看到她不再提起,季修这才神色缓和了下: “放心,再怎么说,你也与我流淌着相同的血。” “有我在,饿不死你。” “我去林宅了,记得栓上门。” 季修话落。 推开门扉,左脚才迈出门槛,刺骨寒风便猛得剐来! 叫那一瞬间涌现的倔强,险些散了个尽,脸上糊了一把,也不知是被饼子挤的一抹泪,还是方才沾在侧脸的水: “这狗娘养的世道!” “不行,我不能认命!” “钱,权,自由身” “总有一天,我要争得,决计不能沉沦于此!” 安宁县,林宅! 满脸络腮胡,带着一对铁皮手腕,手中握着根鞭子,一瞅着就不好惹的大汉。 站在林府的大门内,看着下首零零散散,十几二十个面黄肌瘦,穿着灰衣的瘦小仆役,啐了声: “你们这些刚进来的,最好都招子放机灵些,别冲撞了内府的贵人,若不然” “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抽你们一顿鞭子,饿个三日,都算是轻的!” 噼啪! 鞭子从这汉子手中甩出,打在一侧故意立起的碑石之上,发出一声清亮响声,叫石块.硬生生炸开! 顿时叫人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下首。 季修低眉,处在一个靠后不起眼的角落,一声不吭。 事已至此,抱怨无用,身无长技,只能暂且蛰伏,静待时机了。 只不过. 这名为‘秦彪’的壮汉,不过只是林宅养的一个护院,打手而已! 一鞭子,竟然能够‘开碑裂石’?! 季修捏紧了拳,双眸收缩,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什么逆天改命的机会! “若是我也能拥有这般‘武力’,是否” 他正在暗自思索着。 上首的秦彪,已经咳了两声,叫各个主家院子,还有灶房、马厩、净房等地的小厮主管,前来挑人。 一霎那,人影稀稀落落,见到没了自己的事儿,秦彪打了个哈欠,收了鞭子,就欲离去。 然而———— “停下,快停下!” 府门外,突兀一声娇呼! 诸人回头。 便看见了一道身着云锦长裙,眉眼娇俏的少女,正面色焦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一侧侍女堪堪扶住。 “二小姐?” 看着来人,秦彪转头一怔,紧接着 唏律律~!! 马匹长嘶之声陡起,叫秦彪双眸一变,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不好,是.老爷给二小姐选的那一匹烈马!!” “怎么就发狂了??” 只见到,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冗杂浮毛的骏马,踏破门槛,宛若发了飙一般,直直的撞了进来! 秦彪心头一紧。 他想要去帮,但奈何离了太远。 眼看着 那马便要撞开踉跄的二小姐,将那落于最后的奴仆撞飞,秦彪汗都下来了,匆匆就往前赶! 这.要是撞到了几个仆役不打紧。 但二小姐千金之躯,万一出了点事,他毕竟也只是个护院,不似那等真正的‘武夫’,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一幕,发生了! 嗖! 只见到,那原本注定被撞飞的奴仆,竟在那‘千里雪’撞上来的一瞬间弯腰,屈膝,纵身往后一跃!! “畜生,还不停下!” 一声肃喝,陡然爆开! 紧随其后,那跃起的少年猛地一夹马腹,大手狠狠拍下! 顿时,竟叫宛如出弦之箭般的烈马.霎时间,温顺的俯首低头,打着鼻息!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秦彪双眼如铜铃瞪大! 刚刚巧, 午后朝阳落下,照到了那少年侧脸,因其长期营养不良,更显面容削瘦,宛若刀劈斧凿。 再加上. 此时,季修眉头紧拧,如同寒霜凝结,一双鹰眸布满冷冽,死死压着马匹,宛若虎狮博弈,叫其动弹不得。 顿时间, 便叫那被侍女扶起,刚巧出了个丑,站在原地的云裙少女也愣了。 无人晓得。 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有季修自己,立于马背之上,纵使心中犹如山呼海啸 但此刻,却依旧叫面皮紧紧绷着,才不至于表情龟裂。 “这是.” “什么?!” 他的心头布满惊骇! 就在方才! 生死一线! 他将将要倒霉的被那身后马匹,直接撞飞的一个瞬间! 脑海里,有一道前世作为‘护身符’,常年佩戴,曾于某座出名道观求来的‘道箓’. 突然显现了形! 于是, 他依靠着本能反应 借助了其中的‘功效’! 【元始道箓,千般术法,万般神通,一朝尽悟!】 【当前授箓主:季修】 【授箓主尝试驯服烈马,预支‘马术’成功。】 【事后条件:驯马千次,方能功成,开启下一次‘预支未来’!】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零!】 (本章完) 第2章 得一枚道箓,小姐赏识,地位擢升,凭 第2章 得一枚道箓,小姐赏识,地位擢升,凭功入马厩! 预支? 马术? 是了。 季修心头凛然,随即有了明悟。 就在方才,背后这匹烈马暴躁无比,横冲直撞,他险些心头冰凉,以为这一条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 没来由的,便有一股子莫名的玄秘,灌注到了他的体内。 叫他霎时间,仿佛驯马多年。 无论喂养、驾驭、驯服.都是如臂指使,就好像钻研‘马术’之道许久的老师傅一般! 【马术:入门】 【后续:驯马千次,方能功成。】 【待到彻底掌控‘大成马术’,授箓主可开启下一次预支。】 瞥了一眼道箓上以灵光勾勒,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够看到的一行鎏金小字。 季修终于知道了缘由所在. “没想到,我前生常年佩戴,相传为‘道脉嫡传’的一枚无名道箓,却反而成了我此世翻身的转机。” 看着胯下温顺无比,任凭自己大掌拍落,亦或者捋毛顺发,都安安静静的趴着,打着鼻息。 与方才性情暴烈,动辄横冲直撞,截然不同的‘千里雪’. 季修终于知道了,自己所执掌的这一枚‘道箓’,究竟有多么可怕。 “竟能‘倒果为因’,叫接触到的技艺,先掌握,后修行吗。” “常言都道入门难,面对经籍典要,通常都是于门槛前徘徊数载,终不得入。” “如今,我竟能将这个过程,彻底颠倒.” “马术如此。” “那么,武学呢?” 想起方才,秦彪那用来震慑仆役,一鞭开碑裂石之威,季修的心脏,便不由得‘砰砰’跳动了起来。 一个县里豪强的看家护院,都能强悍到这种地步。 那么 真正‘开宗立派’,亦或者任职‘县衙’的那些武夫,又该.? 噼啪! 一声脆响! 就在季修不由分了一缕神,思绪飘往他处的一个刹那。 秦彪一路带风,大脚跨了过来,使劲用鞭子抽了下地,嘴巴里喘着粗气: “还不赶紧下来!” “这马娇贵,乃是林老爷百银购来,赠与二小姐的,平时吃的都是精米精面,鸡蛋豆子,也是你这等仆役能够坐得的?” 一边说,他一边对着季修猛使眼色。 待回过神来,看着身后被两个侍女扶着,缓缓靠了过来的林二小姐,季修心中一凛,心领神会。 方才是他太得意了。 也不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在林宅这高门大院里。 他是最最低等的奴仆! 什么马夫、屠夫、药农、账房先生、护院. 那地位都在自己上面! 更别说,眼前之人,还是内院里的贵人了。 作为林老爷的嫡女。 这位二小姐若是个刁蛮性子,不讲道理,就算叫他受个三十鞭子,他也只能接着,还得谢此恩典。 这就是为何听了季薇的话,季修要训斥她是否做好了为奴为婢准备的道理啊. 一入此门,身不由己! “还请小姐恕罪!” 季修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忙转身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说什么事急从权,什么情急之下,迫不得已,那都是虚的。 遇到个脾气好的,笑一笑说不定就过去了。 可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 只会以为是你这个仆役推诿罪责,奸猾成性。 毕竟,过错能在当主子的人身上吗? 不是你错了,难不成还能是我心爱的马儿错了! 只有将罪过揽下来,才算真的。 “抬起头来。” 林如月轻轻开口。 她对着身侧的两个侍女摆了摆手。 随后走到了季修身侧,好奇的,又有些害怕眼前的烈马‘千里雪’,想抚摸,又止了住。 见此情景,季修适时提醒了句: “小姐,马儿性子已经顺了下来,不会有碍了。” 他话语落,林如月犹豫过后伸手。 果真如季修所言,马儿性子已经恢复温和,甚至还去主动蹭了蹭眼前的云裙少女。 就仿佛那一股子兴奋劲,已经过了去,又恢复到了原本人畜无害,已被驯服的程度。 “唉?” 她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新近入宅的仆役里,还能有你这样有技艺的。” 林如月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后怕。 刚才若不是季修跃马而上,将其制住,恐怕她也会被蹭到,这样说来,倒是她承了这少年的情。 想到这里,又想起方才金碎洒在季修侧颜的情景,一时间,林如月对他的感官,不由好了不少。 “我父亲将千里雪牵给我的时候,说它已经驯服,性子温顺,而且这么些时日也从来没有这般暴躁过.” 她口中嘀咕,蹙眉不展,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季修。 看着这马儿的肚皮,眼皮翻了翻,似有所动,但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随着马术入门,季修倒是能够看出,这马儿为何突然兴奋、暴躁。 因为它的腹部仍有积食残存,尚且鼓胀。 通过气味分析,大抵是‘藏红丸’一类,能叫其陷入兴奋、癫狂的药物。 就在刚才,估计是刚巧发作,所以才挣脱了这云裙少女的束缚,一跃而起。 也就是运气好,没有骑在上面,不然恐怕都有性命之危。 高门宅院是非多。 只是,与他季修无关。 既然这二小姐林如月不迁怒追责于他,自然再好不过。 只需要小心蛰伏,再将这‘马术’预支的代价,全数完成之后,便可以着手图谋‘武功’了 季修心里打着算盘,但又有些皱眉。 驯马千次。 说着简单。 但哪怕再下乘的骡马,也得好几两银子,可怜他这条命,也就值个三两,还没匹骡子马贵,真要较真起来,谁驯谁还不一定呢。 他又哪里能找到马匹去养、去驯? 这林宅的马厩又不是普通仆役能去的,里面精米精面豆子鸡蛋,金贵着呢。 而且人员配置,还比灶房人少,多少资历好几年的仆役,挤破头都想钻进去,捞上点油水,结果依旧只有一个老头子稳坐钓鱼台。 他季修人生地不熟,哪里又能轮得到他. “对了。” “你驯马这么熟练,当个佃户、仆役,倒是屈才了。” “你应该是刚入宅子的新人吧?” “秦护院,就劳烦你知会府内管事一声,就将他.他.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听到有望前去‘马厩’,季修心头一喜,表面不显,只俯了俯身: “小人季修。” 云裙少女点了点头,指着季修,便看向秦彪,道: “对,就将季修提去‘马厩’,做个马夫,专门为我照料一下‘千里雪’。”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顺便再给他赏些银钱,看着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宅苛责下人呢。” 这话没有掩饰。 叫原本与季修同一批次入了林宅的仆役. 一个个眼神既有艳羡,同时,望向那林如月徐徐离去的身影,更是如鲠在喉,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苛责不苛责的 就算有,谁敢讲啊! 谁能像这家伙一样,命这么好。 果然,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 “你小子,倒是有些运道,竟能得二小姐看重,提拔你去马厩做‘马夫’!” “啧啧,这可是好差事。” 看着林如月走远,秦彪收了那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走到了季修身畔,眼眸精光闪烁: “刚才那流畅的动作,就跟腰马合一一样,若不是看着你这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我险些还以为,是县衙的哪位官爷来咱们宅子了呢!” 他拍了拍季修的肩,叫其一阵苦笑: “秦爷说笑了,瞎猫碰到死耗子,做不得数的。” “早年给老爷驯过两年牛羊,只能冒险一试了,要不然” 季修摇了摇头,露出了一阵后怕的表情,弄得秦彪哈哈大笑,被这一声‘爷’奉承的颇为受用。 一时间,就连面上的凶煞都冲散了好几分: “机会都是搏来的,你看,这不就有了回报么?” 边说着, 秦彪边抽着鞭子,呵斥着那些唯唯诺诺偷听着的仆役: “去去去,都杵在这做什么?刚派好的活都不用干了?” “再在这里留着,小心吃爷的鞭子!” 说罢,一边又和颜悦色的看着季修。 方才,若没有季修,要是叫小姐受惊,别看他在这群仆役面前威风,在主家那边,受一顿鞭子,都算是轻的了。 一来二去,倒是叫他免了一场灾劫。 他毕竟不是入了门道的‘武夫’,没有那么多的诸般特权。 这样想着,秦彪只觉得这小子顺眼了许多。 “走走走,老哥我带你去马厩。” “至于这一声‘爷’可不能乱叫,要是当着林老爷的面儿传出去,我可受用不起.” (本章完) 第3章 驯马千次,方为大成,‘武夫’之路, 第3章 驯马千次,方为大成,‘武夫’之路,丈夫当求也! 林宅,马厩。 马夫姚老头将手揣在灰袄的袖子里,站在茅草搭建的屋舍前,黑着脸瞅着来人。 “姚老头,这是二小姐亲自点的人,叫季修,以后就和你一样,都在这马厩喂马养马了。” “你可不要看他年纪小,便欺负了他,他可不是你那些学徒,而是和你一样,都是林宅的‘马夫’,不分高低!” “这可都是二小姐的原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彪将季修一路带到马厩。 一路上,季修又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他好些句。 平时要么阿谀奉承林宅贵人,要么一鞭子抽散唯唯诺诺杂役的秦彪,哪里听过这些好话。 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当下带到之后,拍打着季修的肩,便脸皮子一板,对着眼前叫做‘老姚’的马夫,就是冷声道,还特意添油加醋了一番。 常言道,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马夫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些马儿吃的可比他们这些人强多了。 这小老儿暗地里,肯定没少偷吃。 真算起来, 他这苦哈哈的看家护院,估摸腰包子还没这姚老头鼓胀呢,滋滋润润的活了这么些年,秦彪看了,自然话语里一股酸劲。 “既然是二小姐亲自带来的人,小老儿自然不敢阻挠。” “以后还得小兄弟多多担待担待了。” 听到秦彪的话,哪怕心里万分不乐意。 但已经过了五六十岁,放在普通人年纪,都能颐养天年的马夫老姚,自然不会过多反驳。 即使按照地位,秦彪这个未曾入‘武夫’门道的护院,还没他这个常年侍奉林宅的家奴,地位要高。 可他这一把子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更是连一点不忿、不愿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的。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 在林宅侍奉马匹,侍奉了四十来年的姚老头,对于这高门大户里的学问,弄的是门儿清。 既然是二小姐林如月送来的人,那么,他就不能撵人。 毕竟,家仆怎么能和主人家的意见,起了冲突? 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就算这马厩只有他养了四十多年的马,其他学徒都在他的故意藏拙下,只能学个三五分,被主家嫌弃,导致‘马夫’稀缺,地位偏高。 但, 姚老头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摆不清楚身份、地位,分分钟,林老爷就能将他换下去,直接沉江,以儆效尤! 混了这么多年,靠着这‘马厩’,他吃了多少好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知道。 只要不太过分 这地方,油水足够的很,叫他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才不想放手呢。 至于多个人,分润自己的好处? 更是不愿! “这养马、相马,可是一门‘学问’,不沉下心来,学个几年,再加上师傅倾囊相授,他能养个什么?” “一旦马儿有什么闪失,亦或者吃出了、驯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哪天主人家心情不好,看你养出来的马匹毛发蜡黄,形似枯槁,不得拿你是问?” “老夫当年馋着其中油水,十六岁的时候,天寒地冻,还给那老马夫大半夜的端屎端尿,侍奉了整整十年!” “到了最后,还是在那老家伙咽气前,才叫他满意,拼着最后一口气真情流露,把其中的道道,全都口口相传给我。” “这,才坐稳了老夫这四十几年的马厩‘主管’之位,哼哼,虽然比不上老爷们,但其中的好处,哪里是寻常人晓得的?” “你来又能怎样,呆上两天,屁都不会一点,给你使点绊子,你就得灰溜溜的滚蛋。” “长得面黄肌瘦的,但从侧脸看竟有几分模样,也难怪能叫二小姐投来几分青眼。” “但老爷可不管这些,干不好事,到时候板子可是抽在你自己身上。” 姚老头悠哉游哉的,在心头琢磨着。 看到秦彪走远后,才面露和善的揣着手,笑呵呵的看着季修: “小伙子,你来的正巧,老头子我老了,身子骨也不太行了,收的几个学徒也都蠢笨,学不会什么东西。” “你一来,也能分担不少活计,这马儿想要养好啊.最讲究的就是调配干料,还有精食,以及溜圈儿。” “能被二小姐看重,一看就是有些本事的,既然如此,那东马厩的二十几匹健马,就交给你手了,这样老夫也能放心不少。” “至于每天产出的粪便啥的,都叫我手底下的学徒,去替你清理清理就是了。” “你是有手艺傍身的,这种粗活烂活,就得交给那些什么都不会,屁都不懂的人去干,不然留着也是吃白饭。” 姚老头从薄袄抽出了手,接过旁边凑上来的学徒递的草烟卷子,抽了一口后,当即就敲了他一记头粟: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说的就是你!” “也不知道放机灵点,不然能到现在,都接不了老夫的班,还叫季小兄弟来帮忙?” 被老姚头收养,叫做‘姚石’,约莫只比季修小上一岁的雀斑少年吃痛,急了: “可这些之前不都是.” 话未讲完,便又被姚老头踹了一脚屁股,瞪着他,叫骂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抽了口草烟,吐出了口卷儿,姚老头复又笑眯眯的看了季修一眼: “小兄弟,我这养的徒弟不听话,教育了下,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哈,见笑见笑。” 看着右边马厩的骏马,以及老姚头前倨而后恭的作风 季修沉默了下,似笑非笑: “不妨事的,姚老爷子。” “倒是季修之后,要多向你请教请教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不过. 这老马夫,怕是选错人了。 【马术:入门】 【驯马千次,方能功成!】 【当前进度:0/1000!】 只是二十多匹? 怕是 有些小看人了! 入夜。 趁着间隙,匆匆回去照料好了季薇,季修马不停蹄,便回了东边马厩。 作为‘马夫’。 从今往后,他都得日夜在这里照料,不得空闲。 毕竟马比人命贵,若是有闪失.他几条命,怕是都不够赔的! 只不过. 【喂养干草、米面、鸡蛋,使骏马喷吐鼻息,倍感愉悦!】 【马术:1/1000!】 【牵马解缰,释放天性,遛马一刻钟,驯马功成!】 【马术:2/1000!】 【驯马功成,次数+1!】 【马术:26/1000!】 一天喂马一次,遛马一次,便是驯马功成。 而一匹马,一天吃四顿,溜四圈,便能够给季修提供整整四次。 东马厩一共二十余头,光是这一个夜晚,每匹只提供一次,就给他原本预支‘马术’的代价,还上了二十多次,不仅如此. 季修在驯马的过程中,还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对于‘马术’的功底,正在不断提高着。 “原来,马术预支的那一刻,只是开始。” “随着我不断还上那预支的代价,我.还会变得更加娴熟!” “技艺尚且如此,” “若是刀、剑呢。” 茫茫夜色下, 季修即使身子骨瘦弱,一双黝黑深邃的瞳孔,依旧燃烧起了难以熄灭的焰火。 他努力的昂起头,望向一轮皓月,如一粒蚍蜉,欲窥苍天。 但就算再是渺小. 也终究,能够看到一点苗头与希望。 剩下的,不过是事在人为,只管努力罢了。 快了,快了. 只要等到白日里,林宅二小姐‘林如月’所说的赏钱下来,再加上自己将这预支‘马术’的代价,彻底还清。 就可以着手,从那林宅护院‘秦彪’处,旁敲侧击一二此世‘武道’了。 马夫,也是一辈子的奴仆,只是日子可能过得更好些,能够偷上一些马食。 可依旧要踮着脚,去望别人的鞋尖! 但武夫,不一样!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亦五鼎烹之。 一辈子做人仆役,有什么好。 他季修. 既能拥有此等造化, 便———— 要站在最高! (本章完) 第4章 一只缰绳,百骑俯首,特性‘腰马合一 第4章 一只缰绳,百骑俯首,特性‘腰马合一’,谋求‘武学’! 一日后,早清。 天蒙蒙亮,林宅的桑树垂下露珠。 姚石打着哈欠,强忍着哆嗦,将昨日的马粪清理了出来,就准备去送往菜农,佃户耕种的地上,一脸苦相。 以往这些活计,马夫姚老头,都是使唤别的仆役去干的。 他昨天倒霉,刚巧讨好的递过去草烟卷子,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现在想想,可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还好,老头子说了,这叫季修的,也就是沾了二小姐的几分光,看着和我差不多般大,估计对于‘马术’一窍不通。” “只要熬上一两日,他必定是扛不住这这马厩的工作,到时候老头子就有法子,去整治他了。” 喂马养马遛马,那可不是嘴皮子动动,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熬他一晚上,今天只要他的法子,但凡有一定点纰漏,他师傅都会跳出来挑刺,最后一并汇报给内院主家。 就算是二小姐,在这林宅真正的主人,林老爷面前,也不够看的。 再说了,一个对‘马术’一窍不通的奴仆,又哪里值得再看去第二眼! 抱着这样的想法,姚石不情不愿的,便要去处理马粪,结果到了瓦片铺满茅草的‘东马厩’前,才发现 那马槽前本来应该拴着,安安静静的二十多匹骏马,竟然一只都见不到了! 啪嗒! 他手里提着的脏污木桶,当即跌在了地上,吓得亡魂大冒: “那人将马给弄哪去了??” 话才稍落。 哒哒哒. 整齐不显紊乱的马蹄践踏之声,竟于一侧特意划出的溜马场里,徐徐传来。 姚石脸色僵硬,强自回头去看, 才发现. 林老爷精挑细选的这一匹匹健壮骏马竟在那天寒地冻中,只披着一件单薄褐衣的少年面前,温顺的好似绵羊! 就在那不大的碎石场子里,一圈又一圈的打着转,不吵也不闹! 哪怕,他只是随意的牵住了一道缰绳。 但落在姚石眼里, 这一刻,就好似牧羊人握住了手中的权杖。 将所有烈马颈上缰绳,全都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一样! 数十匹马,竟没有一只乱跑乱窜,堪称 如臂指使! “真是.见了鬼??” 姚石揉了揉眼,以为没睡醒,但当他睁开眼来,却发现那远处的季修,在望向他时,竟然还友好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师傅,师傅,你快出来!” 这一举措,顿时便将他吓得往回跑,不一会儿,骂骂咧咧,山羊胡子凌乱不堪的姚老头,就被他连推带搡的请了出来: “你这孙子说什么胡话呢,叫马儿如同绵羊一般温顺,一条拐子,便能驱赶的有条不紊,一只都不跑?” “老夫我驯马四十多年,到了现在,都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只一只牵,一只一只溜圈子。” “就这样,那些马还不时造反呢。” “要是有人能一口气驯数十上百匹马,老夫当场跪下奉茶,求他教我马术真谛,你这不扯呢吗,是你师傅我昨天那一下,给你弹轻了?” 姚老头没有穿他昨天那件薄袄,冻得一个踉跄,鼻涕一把泪一把,腿肚子打着哆嗦,一看就是老寒腿犯了。 刚走出马厩旁边的木屋舍子,就看见了,季修马鞭一甩,便叫东马厩一众马匹,一个个乖乖的回到了马槽。 为首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一头,赫然,便是那二小姐林如月的千里雪! “不是,” “天这么冷,老头子冻出幻觉了?” 姚老头也懵逼了。 随后, 便看到季修从饲料框子中,掏出干草料、精米精面、鼓捣一通,有条不紊,不多也不少,依次倒入了每一个马槽之内。 叫那二十多匹骏马,吃的那叫一个欢腾,看上去,不仅比昨日精神了,而且更显健壮! 【牵马解缰,释放天性,遛马一刻钟,驯马功成!】 【马术:51/1000!】 【喂养干草、米面、鸡蛋,使骏马喷吐鼻息,倍感愉悦!】 【马术:52/1000!】 看着‘马术’一点一滴的精进,随着预支过后,竟还能在‘还债’的过程之中,得到踏踏实实的进步,这种感觉. 叫早早五更天便爬了起来的季修,精神抖擞。 哪怕肚子是瘪的,身上衣衫单薄。 可这种看到了希望的感觉.却叫他的心中无比踏实! “你,你” 看着自己回到马厩。 姚老头话都哆嗦的说不完整了。 “老爷子莫急,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只不过,跪下奉茶什么的却是不必了。” 季修笑吟吟的,一番话,却是叫姚老头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一刻,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 “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娴熟的‘马术’功底?!” “老头子,你这每次喂食,干草料子、豆子都掺得太多,马儿吃多会涨肚子,你又年老,一天就遛马一圈,长久下去,是不行的。” “我帮你多溜两圈,下次记得多放些精米精面,少混这么多豆子。” 身披褐衣,依旧瘦弱,但面色已经稍稍有了几分血色的季修。 身畔跟着一穿着黑薄袄,搓着手嘿嘿笑的山羊老头。 “害,老头子年纪大了,跑不动圈了,季小兄弟这不在呢吗?有你这么勤勉,天天五更天便爬起来的人在,这些马儿,吃什么不是一样的。” 这几天过去,姚老头是彻底看开了。 论马术,他不及季修高明。 论身体,他过不了几年,就行将就木。 论上面,他再怎么讲,也就是个奴仆,一年也见不到老爷几面。 但这小子说不定就有二小姐罩着! 若是早个二十年。 姚老头为了保全自己地位,说什么,都得想尽办法,把这小子死死的按下去,以防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但是现在 自己半只脚都快入土了,早就攒够了棺材本,剩下的无非就是少点好处,看开了。 况且,有这小子在,自己这几天,那是真轻松啊! 早上五更起,晚上干到宵禁,当真是如马似牛,简直是‘牛马之躯’! 林老爷不在这,都这样干。 要是在这 自己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要被比到尘埃里去? 姚老头感慨着,同时偷瞄了几眼季修,不由唏嘘。 看着这瘦弱的身子骨,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去。 他是真怕,这季小子明天就干没了。 要是这样,自己到哪里这么轻松? 姚石和几个学徒,他怕教完真东西,垂暮之年,就没了个养老送终的了。 反正左右,他又不指望这小子养老,他也不需要自己的马术技艺,借以谋生。 于是四处瞅着,看到姚石和其他几个学徒不在,姚老头偷偷摸摸的,便塞过来了几个鸡蛋: “小子,念你这几天干活干的卖力,老头子也教你些道理。” “那马儿啊.它吃这么好干嘛呢?” “顿顿精米精面,还有鸡蛋这等荤食,牲口吃的比人都好!” “你既卖了奴籍,左右这辈子,也就在这儿了,倒不妨对自己好点,把身子骨养好,说不定到时候二小姐才能” 姚老头挤眉弄眼,说着强行将鸡蛋塞入季修兜里。 半晌后。 他又不禁有些可惜,于是暗叹一声: “这小子倒是个真努力的,要是能成为入品‘武夫’,说不定.” “但话又说回来,都是奴仆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嘿。” “干那么有劲,累着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 在姚老头眼角余光未曾注意到的角落。 【驯马功成,次数+1!】 【马术:754/1000!】 【马术:大成!】 【当前掌握特性:腰马合一!】 【你在驾驭马匹之时,胯下坐骑,宛若双足延申,如臂指使!】 【在扎马步、站桩功的过程里,可拧成一股劲,超越.人体极限!】 马术! 大成! 真真是不枉费了这么多时日的努力。 看着‘元始道箓’上预支的技艺. 季修擦了把汗,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定定的瞅了姚老头半晌。 直将他看的心中发毛,不禁暗想‘这小子不会铁面无私,一根筋的,要把老头子我供了吧?’之时. 方才悄然移开了目光。 而后,摸了摸左胸贴衣的鼓胀。 在那里,有‘数两纹银’。 这是几日前,自己入宅时救了那二小姐林如月有功,所发下来的赏钱。 因为有贵人亲自过目,所以无人敢贪。 足足五两! 听说,原本林老爷准备赏个百八十大钱,便随手打发了。 至于剩下的,都是那林小姐觉得太少,自己给补上的。 倒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儿。 虽是她纵马有失,但他前些日子,已经堪破其中因果,乃是有人设局,所以倒也不怪林如月。 心中暗暗记下的季修,攥紧了拳。 滴水恩情,铭记于心。 但眼下.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在昨日, 他已经约了那林宅护院,秦彪。 意图在今天驯马过后,便向其讨教,如何能够寻到‘练武契机’! 无论是武馆、帮派、私传. 只要有门路, 哪怕是最最下等的地摊货、大路货,他也有信心,能够脱颖而出! 穿来此世, 季修从来没有像是今天一样,这般激动。 现下有了钱财,道箓的预支也已马上完成 翻身的苗头,已经初现端倪了! 于是,没有多做停留。 季修走路带风,将那几个鸡蛋囫囵吞入,便急不可耐的 大步而去! 早清的金曦洒落在了他的背影。 照得季修此刻,宛若大日初生,浓浓生机,就在此始! (本章完) 第5章 莫非真的求武无门么?万丈窘境之中, 第5章 莫非真的求武无门么.?万丈窘境之中,迸发的一线之机! 然而,不久后。 季修这才升起的几分豪情,便是如坠冰窖。 “不经备案,私传武学,乃是大罪。” 一口散白烧刀子下肚,秦彪咧了咧嘴。 在他对面,坐在一马扎上的季修。 低头瞅着眼前下了本钱,点齐的一份白切鸡、蒜泥片肘子、拍黄瓜、一碟子蚕豆,还有好几张看着夯实无比的面饼子。 原本被勾出的馋虫,也在大口吞咽的秦彪无心言语之中,悄然歇了下去。 叫他此时,心情逐渐跌落谷底。 “只有那些在衙门录了‘武籍’,成功入品的武夫,才有资格开馆授徒,撰写武功,其他的,只要流传出去,那就是要砍头的。” “哪里有什么地摊货,大路货,给你掏来两本,供你自己去学,去练?” “你呀你,还是趁早歇了这条心吧。” 天色凉飕飕的。 古老破旧的街道两旁,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到这个世道,好不容易开上了一次荤,结果因为这些讯息,叫季修全然没了大快朵颐的心思。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么?” 仍旧不死心的,季修开口了。 明明造化得了,银钱也有了些,改命的机会就在眼前,难不成,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叫他将这一切,全都付诸东流吗?! 当然不可能! 似乎是看到了季修眼里的决意,以及他死死抓住两角磨得圆滑的木桌子,都快糙得将指头磨破掉。 秦彪停住了吞咽,面色淡定,他太清楚这小子心里想什么了。 但想毕竟也只是想想。 要是做白日梦,就能成为御气离体,踏水而行的‘练气大家’,乃至截江断流、飞天遁地的‘武道神话’. 那么武夫,也早就烂大街了。 随意扯起袖子擦了擦嘴,秦彪道: “这是铁律。” “起码,在咱们安宁县,就算有些见不得人、非法的黑市、灰市啥的.你基本上,也是看不到这些玩意的。” “这可比贩卖私盐,都要掉脑袋的多!” “练刀、练拳,就得养三分恶气。” “待到有本事在身,又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好行当去做,你说这些半吊子武夫,还能甘心去窑子烧火挖矿,去柴市当个摊贩小厮么?” “哪个底层的泥腿子,没做过翻身的美梦。” “可要是武功成了大路货,人人都去练上几手,上面的府里还好,底下的县衙、庄子里,不乱了套了,一言不合就拔刀,差役哪里忙得过来。” “只不过” 秦彪突然叹了口气: “你要硬说,” “只要你银钱足够,那些什么小武馆、下九流的偏门帮派里,也有能够传授武艺的,但” “老哥我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就算学了,又能怎样呢?” “改不了命的。” “害。” 说到这里,他原本宛若卧蚕般的粗眉,那一股凶煞气突然被挫败替代,有些自嘲: “不是谁,都能练成一身武艺,叩开‘入品’门槛,成为真正武夫的。” “那何其难也?” “而且就算你有秘笈,又有个屁用,师傅指点你两手,听不懂回去一通瞎练,练个几年能入个门道,就算了不起了。” “像是你老哥我,当年不甘心,练了这么久,不也只是个破烂庄稼把式,只能给人看家护院么。” 喝多了早酒,他的面上浮现出醉意、不甘, 但更多的,还是认命: “安宁县这么大,有名气的那几家武馆不挑,那些小的拳馆呐,普通武艺,一月缴个十几银,也能叫你去学。” “但那能学出个什么?多都是坑骗咱们这些穷苦百姓的。” “你不献上数十、上百两银,真正奉过茶水,拜过师承,谁无缘无故要授你真传,入品秘武?” “而且你一天到晚都要驯马,就那么点空隙,也没人指点,只能自己琢磨。” “练不成的。” “有那钱财,听老哥一句劝,老老实实找个宅子里的丫头,凑合着对付一下,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都强,总好过.” 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完。 十几两银,学一个月。 几十、上百两,方能学得其中真传. 季修的指头剐在这木桌面上,脸色一黑,险些忍不住骂娘。 练武,竟比他想的还要苛刻。 要知道,他卖了自己,打上‘安宁林宅’的标签,谋求生计,也就才把自己卖了个三两的安家费! 之后每个月辛辛苦苦,也能拿个三四百大钱,比起外面在柴市、火窑里苦哈哈,或是当轿夫,卖一把子力气的活计,已经算得上是‘优渥’了。 就算这样,要是没什么飞来横财,想要攒齐钱货,去搏一搏,学上一番武艺,也得攒个数年。 听上去,倒还好。 但古语有云,穷文富武,且不说你那一个月的拳脚,究竟能修出个什么。 就单单只说练武挥刀的消耗亏空,便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起的。 就这满满登登的一桌子菜,要不是为了从秦彪口中套点话,季修也不可能豪奢一把。 两人加起来,足足吃了五六十大钱,都能去市集提上好几斤猪肉,或者好些斤糙米糙面了! 就之前他啃起来硌牙,掺着木屑的饼子,才一个大钱一块。 这什么人家能顿顿吃啊。 怪不得烧窑子的终年烧火,给人拉轿子的累断了腰; 东市西街劈柴火、沾着鱼腥血气的渔夫屠户,来来回回,数上三代也没怎么换过。 从没听说过哪家小子,去了武馆便脱胎换骨,成了大派子弟,飞黄腾达。 最多最多, 也就是有极个别的,练上了两手拳脚,去了帮派,当了差役,这也就算是翻身了。 他要没得了造化。 多半,也就这般了。 季修本以为,林如月给了自己五两银,如若顺利,此后便能捞上两本武道秘笈,预支一二,从此飞黄腾达,独霸天下。 但是现在看来 此世王朝、江湖、门阀、势力! 对于‘经籍’的把控已经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一环又一环的扣下来,哪里是你说翻身,便能翻的! “老哥,我知道你是好意。” “但” “我还是想试一试。” 季修咬了咬牙,遂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碎银。 按照物价,足足能换得‘一千大钱’,对于他这样的马夫,甚至是秦彪这样的护院来讲,都算是一笔巨款了。 “这几日在林宅,我人生地不熟,全赖老哥照料,当日能得林小姐赏,也多亏了你提醒,不然也未必能落在我手里。” “而今日之事,无论之后事成与否” “这钱,拿着。” “指个门道。” 季修起身,抱拳,目光灼灼。 抄起一张大饼,划拉着碎肘子、蒜黄瓜,搅和卷在一起就往嘴巴里送的秦彪。 看到这近乎一两的碎银子,顿时一噎。 他看着一桌子菜,又看了看这小碎银,眸光亮了亮,有些醒酒。 “你是真不死心啊。” 秦彪停下了筷子,抬起手。 但犹豫了下,并未拿这钱: “银子收回去吧,你再加点我真要了。” “但我一不能教你传自他人的傍身武艺,二又白吃了你一顿饭食,再收钱,不合适。” “不过,你要硬说的话” “想练武,确实有更低的门槛。” “安宁县很大,早年闯荡江湖,入过境的‘武夫’,到了老,也有不少归乡的。” “有些人终其一生,悟不得真武奥妙,手底下功夫不硬。” “而在不能成就‘练气大家’之前,锁不住气血,都得讲究一个‘拳怕少壮’的道理,一旦开武馆,镇不住场子,那是白白给人送钱,砸自己招牌,晚节不保。” “所以,” “你若是寻这些有些本事,但又在县里面站不住脚的老拳师、老武师,去奉个茶水。” “说不定个几两银,也能琢磨点门道。” “只不过便宜的,没几个好货。” “你老哥我练了十几年外功,也算半只脚迈入进去了,挥兵可开碑裂石,虽还做不到赤手空拳,打出‘劲力’,但那些年老体衰的老头子,真掰扯掰扯,未必比我强出多少。” “嗯” 秦彪沉吟了下,忽然借着酒劲,砸了下拳: “但有一个例外。” “听闻县东头‘火窑’边上,有个断臂武夫,姓段,自打前几年,从外边到了安宁,当了两年都头卸任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像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曾有传言说,他不弱于一般的武馆拳主!” “只不过” “此人脾气怪异,在自家院里摆‘龙门阵’,并不似那等见钱眼开之辈。” “据说,只有通过他考核的人,才能确定是否是块练武的苗子,有交钱学武的资格。” “过不了的,给再多银子都不收。” “你若是真想练点真本事,倒是可以去试试,” “就算不成,还能省下一笔冤枉钱呢。” 秦彪带着点醉意才刚说完。 季修已经将这一字一句. 悉数记载了心里。 “城东,段都头么” 他握紧了拳。 随即,心中已有决断。 (本章完) 第6章 断臂都头,扎马 站桩 过关,得授天河 第6章 断臂都头,扎马 站桩 过关,得授.天河刀法! 翌日。 季修起了个大早,点了一吊百个大钱,将洗得漂白的褐衣穿上。 给季薇带了几张大饼子,先是匆忙去林宅,喂了一圈马,溜了一圈。 又去县东头的柴市边上,找了家屠夫,割了二斤猪肉,提了两条鲜活乱蹦的黑鲤,随后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钱袋子,确定万无一失. 才在火窑子后,布满烟熏的旧巷街里,敲响了一处名为‘段宅’的大门。 若论气派, 此地和安宁林宅,这等县中有数的富商之家,自是没得比的。 但倒也显得颇为宽敞,不是缺钱的主儿。 “进来罢。” “门没拴着。” 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 伴随季修推门而入。 便看到了以黄土夯实的空旷院子中,正有一位左袖空空,发丝灰白,穿着一身紫绸衣的拄刀武夫,将刀尖插入黄沙土,闻听动静,正自回眸。 就是这一眼。 叫季修呼吸一窒,仿佛从这一刻开始,便被什么狮虎死死盯住了一样,只要他有一点动作,就会身首异处。 心念如电,威压如狱! “光是隔着数丈,就能叫我抬脚迈步,如置身泥沼.?” “这,就是武夫吗!” 季修心脏狂跳,眸光闪烁。 但他并未后退、惧怕,反而眼神开始变得愈发灼热起来。 越是这样, 他才越是欣喜啊. 这就证明,他来对了! 林宅护院秦彪口中的断臂都头,确实是个人物。 最起码,在季修的视角里,自己望向这位‘段都头’时的目光。 已经从看向秦彪时只觉是‘武侠’的层次,升级成了‘玄武’的程度! “这样的武夫,巅峰之时,绝对是秦彪嘴巴里,所说过的入品了吧!” “就是不知道,究竟高了多少.” 季修虽不晓得,武道的划分,武夫的等阶,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秦彪也只是个半吊子,什么‘筋骨皮膜’、‘练气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季修就已经有了七分确信。 要是能有幸在这种人物手底下,学个一招半式,再借以‘预支’几分. 那么,一切于他而言,都将似‘拨云见日’! “哦?” 单臂持刀,早秋中只一身单薄紫绸衣,却仍站立如松,目光如炬的段都头。 在看到季修并未被他眼神慑退,反而眸光露出‘火热’之时,挑了下眉。 他看到了季修手里提着的猪肉、黑鲤。 又打量了眼他削瘦的身子和寒酸的衣着: “想来学武的?” 淡淡话语落下。 季修恭谨越过门坎,低头垂眉,礼节周全的开口: “弟子季修,听闻段师开馆授徒,特地前来,想要随您修行!” 说完,他低着头,四下瞥了两眼,想要将手中‘束脩’,交给这段都头宅子上的下人,亦或者徒弟。 结果,却见四周冷冷清清,竟是一个人都没有,不由心下疑惑: “这般武艺,按理来说,不应该弟子满堂,到处都是奉茶侍奉的吗?” “怎得” 心下还未想罢。 “我的本事,不教庸人。” “欲交钱学武,先扎步子,再过桩功,叫我摸摸你的底子,若是不够格、不达标,那么还是从哪里来,打哪里回罢。” 从黄沙中抽出了刀,将其单臂入鞘,喝了一口白气,段都头语气平静,徐徐道出。 果然脾气孤冷,不重钱财。 听到这里,季修心里一凛: “在来之前,季修便做好了准备,请段师” 然而话未说完, 一道礼貌的声音,便自季修背后传了来: “小伙计,麻烦让一让。” 身披干练劲装,体态修长的年轻人,越过季修的身子,迈步走入。 一进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物件,以及拄刀的段都头,便笑着: “大清早的,这是又来人拜师了啊。” “加油,小哥。” “我姓陆,陆羽,算是段师的记名学徒吧,你要是也能过关,左右就咱俩人,以后也能算是挂名的师兄弟了。” 陆羽看季修双手提满,还好心接了过去,暂时放在了一旁灶房。 而从他不急不许,呼吸绵长的动作上来看,也是一个锻炼多年的练家子,估摸着家境不差。 “门下只有一位记名学徒,连一个真传都没么,那这位段都头的试炼,究竟有多苛刻?” 他正思索着,却见那段都头踩过两步,厚重的手掌一把捏出,在季修没回过神时,便已逮住了他的手臂。 “好快!” 宛若黑豹猎扑,只是一抹残影划过,就近了身前的段都头。 叫季修下一刻,只觉从臂膀开始,胸膛、腰腹、下腿.全身各个关节,都被这‘段都头’给悉数拍打,点戳了一遍! 不过几个呼吸。 季修混身上下,就感觉仿佛是被舒缓了筋骨,释放了气血一般。 随着一阵酸疼与舒爽涌上心头。 季修转眼便看见了段都头停下了手,并用眼神重新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之后,脸色发黑,有些嫌弃: “骨瘦如柴、大筋未开、气血亏空。” “你这样的,练什么武?” “给你把刀,我都怕把你给练废掉,更何况你这样没有身子骨的,站步子、桩功,不得把自己活生生累死?” 季修神情有些尴尬,他也不想的啊。 问题是,还没来几天,偷吃‘马儿’粮食,也没吃上几口呢。 天天啃硬饼子,糊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能长的虎背熊腰,那才有鬼了。 “呃” “段师,要不,好歹让这位小兄弟先试试?” 一侧的陆羽听后,虽然心里琢磨也是这回事,但还是打了个圆场。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小兄弟,能通过试炼。 若是真能 这么久了,这里的学徒,也不至于只有他一个。 段都头有些意兴阑珊。 但看着垂首低眉,一直奉行规矩,却一步未退的季修,还是摆了摆手: “罢了。” “那便叫你去试试。” 说完,他一指西边空旷马槽旁,一方足足数十根,以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梅桩’插入黄沙土壤,所形成的梅阵,道: “筋骨未开,可以练;” “身形瘦弱,也可养;” “但若想成武夫,无论拳脚、刀法、乃至修劲入品,这下盘功夫,都是重中之重。” “若能腰马合一,便是上佳的练武材料,事半功倍!” “可那是需要日积月累,数以年计,才能锻出来的禀赋、跟脚。” “我这里,不是那等手把手教你武艺的地方。” “你有资格,我才会抬你两手;没资格,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说明你我无缘。” “现在,” “你跃上那梅桩,先在长短不一的两根桩上,扎个一刻钟的步子,再来回蹚两圈,必须每一根都踩到,让我看看你的根底。” 扎马,走桩? 这.便是所谓的‘试炼’? 季修心中一震。 而当他想起, 就在前两日,自身驯马许久,终于马功大成,所参出的一个特性‘腰马合一’。 竟与此刻,段都头口中所说的不谋而合时. 本来略微忐忑的心情,突然平缓了些。 于是,季修放空心思,深吸一口气: “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或许,他还真能有机会! 半刻钟后! 段都头与陆羽并肩而立。 前者眼神微眯,目视那扎马走桩的身影: “倒是有些,看走眼了。” 循着他的目光, 只见季修立于梅桩上,额头细密的汗珠不断,面皮抖动着,双臂握拳横于腰盘,微微下蹲。 但即使站立许久,腿部酸麻。 他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如若老树盘根,与梅桩近乎合为一体! 这么多年。 自他这桩子立在这里开始。 能扎步走桩,做到这种程度的. 这叫季修的小子,是第二人。 至于第一个. 便是,他自己。 扎步,走桩,看的不是你屹立了多久,那没意义。 要看的,是你腰胯、肩腿,是否能够拧成一股子劲,浑然一体! 这,才是后续追逐‘武夫’之路,与打磨外功的关键! 难以想象,以他这副瘦弱的身躯,究竟是怎样做到这般程度的。 “下盘越稳,练刀越快、越狠,同理,只要吃食跟得上,亦能更好的开筋骨,淬炼体魄。” “这季修的出身一看就是一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可贵了。” “见段师眼神而不避,性情坚韧,下盘极稳,腿长肩宽,极为匀称,多加打磨,待到长开,应该是块好料子。” “起码比之前的那些纨绔少爷,亦或者抱着钱财,就来孤注一掷,结果什么都不会的寒门子弟强多了。” “这般身躯,能顶着毅力扎半刻钟,还叫双腿如铅汞,已经很可以了,再蹚两圈说不定会出事,段师,要不教他下.?” 陆羽不由有些叹服。 如果自己未曾练武, 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一时间,有些惜才的他,转头对着段都头便开口,结果 哒哒哒! 他话未说完,便有一阵踢踏木桩之音传出! “嗯?” 两人同时看向那声来源。 只见———— 一刻钟至,那季修并未有颤颤巍巍,几欲跌倒的状态。 反而完整的遵循了段都头考校,一时间变静为动,健步如飞。 随着筋骨舒展,脚步腾挪,气血一涌。 这小子. 非但未从上面摔下来,反而如蜻蜓点水般,‘踏水不没膝’,自几十根梅桩上穿林而过,蹚了整整两个来回! 而后一跃而下,一气呵成! 这一系列,堪称炉火纯青的动作 也叫段都头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嫌弃,意兴阑珊。 到有了兴趣,甚至 略微震惊。 “扎马,走桩。” “前者简单,看不出什么,但他后续这个” “我练了这么多年,也就不过如此了。” “但此子绝非后天练习的。” “先天,便可以‘腰马合一’?” “这就证明,他对于身体的协调性极为出彩,而筋骨皮都是内在,或许,他掌握起来,亦如这腰腹与肩腿齐齐发力一样,易如反掌。” “陆羽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是块材料!” 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竟想将这小子收入门下,悉心培养,说不定假以时日? “呵,这才哪到哪,是我想多了。” “等入品之后,再说吧。” 眼看飞下梅桩,眼神中饱含期待望向自己的季修 段都头神色缓和,微微颔首: “以貌取人,实是不该。” “你给我上了一课。” “季修.” 他沉吟了下,琢磨半晌,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刀法,上印《天河刀》!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却叫浑身筋酸肉疼的季修,隔着一段距离瞅见,便. 不由得呼吸粗重了起来! 这, 不就是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思,也要讨来的东西吗!? (本章完) 第7章 奉上‘六两五钱’银,再以微薄薪柴身 第7章 奉上‘六两五钱’银,再以微薄薪柴身,换我扶摇登青云! 刀法! 之前,秦彪曾于林宅大门,以鞭开碑裂石,震慑仆役。 这份功底,叫季修深深为之震撼,从而心中渴求,生出了原本不该有的野望。 而今 这座武道大世的神秘一角,终于就要被自己揭晓开了吗? 季修的眸子一眨不眨。 他紧盯着那一门功法,眼神越发灼热,静静候着,等待段都头的下文。 单臂擎着刀鞘,一身紫绸衣的中年武夫,很满意眼前这个立于早秋,衣衫单薄的年轻人,所露出的眼神。 武夫,就该这样! 若是眼中无火,胸中无气。 如何能在拿捏气血,打熬筋骨这日复一日,需要消耗巨量银钱,并且受到苦痛磋磨的漫漫长途中,脱颖而出? 酒、色、财、权! 乃是人之大欲。 而人若无欲,则武道不通、难畅,就不能使出一十二分的气力! 起码,对于拦住天下九成九武夫的‘力关’来讲,是这样的。 至于什么‘锁心猿、擒意马’,什么‘忘情斩情、技近乎道’. 那是‘练气大家’,乃至于更高层级的人物、大人物!才会去思考的东西! 似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为了翻身、为了财权; 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为了成为人上人! 只有拥有这些强欲俗念,才能在之后拼着一口气,终日熬筋、淬骨、炼皮、掌刀,才能成为真正的武夫! 若不然,凭什么修得‘高人一等’? 凭家国抱负,侠行天下吗? 那,才是虚的! 最开始的练武,在‘力关’之中的诀窍,就是要压尽他人,乃至天下似我同辈之武夫! 不然,我练什么武? 段都头喝出一口白气,足足丈余不散。 然后扬了扬手中刀笈: “过来!” 季修应声踏步,怀揣着内心的激动,搓了搓手,双手递出,便要伸掌郑重接过,结果 啪! 秘笈砸在了他的掌心! “天河刀,流传于曾以‘天河’为名,后逐渐覆灭的秘派刀馆。” “在以往,也算是‘县中武馆’的镇馆刀笈,练至有成,可参‘刀劲’,是足以支撑你入品破关的技法!” “小子,你就给我提两条鱼,割两块肉来,就想从我这嫖走这等秘武真传?” “要知道,似这等‘刀’,你若是想要在其他地方学到,不奉上几十、上百两纹银孝敬,那些拳馆、刀馆的武夫,怕是看都不带正眼看你!” 段都头瞪着眼,将刀法薄册卷了一圈,击了下季修手心。 你小子, 想白嫖? 虽说,过了我这‘龙门阵,梅桩’,确实有几分斤两,也确实得了自己的几分认可。 可这天底下的武夫天骄,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诸府诸县都闯荡过,见识过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人物了。 武夫之道,与那些个‘神神鬼鬼’,被朝廷列为‘外道旁门’的技艺不同,最是脚踏实地。 就算你有根骨,有根基; 可那也要一步一个脚印,万丈高楼平地起! 没有灵山福地养出的‘地宝’; 没有天然生之,妙用无穷的‘天材’; 甚至,连辅助熬筋、淬骨等打磨‘力关’修持的药散、丹丸都没. 你凭什么修,又想修出个什么? 同理,秘笈也是如此! 他能拿出这‘天河刀’,而不是寻常下九流武夫,所开辟的拳法、刀谱,已经说明,很看重这小子了。 但你一点表示都没,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呃” 季修有些尴尬。 他方才以为,因为自己堪破这段都头的试炼,得到了他赏识,就要免费教得自己入门武学呢。 结果现在看,怕是有些想当然了。 而似乎是看破了他心中想法的段都头,则摇头笑道: “对于一名武夫来讲,起码在成为‘练气大家’之前,天资,没那么重要。” “除非你是那种悟性极佳,不世出的奇才,境界先到,肉身未至,那种除外。” “老话有讲,三年熬筋、十年淬骨、一辈子的炼皮,这还是在有资源的前提下。” “若没什么资源、门道。” “光是武夫入品,‘力关’三境,哪怕只是最开始、最基础的‘熬筋’境。” “寻常人,基本上一辈子,都堪破不得。” “但这天河刀,却记载了如何去‘炼刀劲’,你若能小成,便可得悟,凭此踏入‘力关’,开始借劲拿血,打熬大筋,逐渐褪凡。” “那些普通的武馆,只会教你好勇斗狠的技击之术,但这些直指本真的武道学识,可没人教。” “现在,你知晓其中珍贵了?” 段都头一边讲着, 季修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粗布袋子。 这袋子,还沾染着他方才扎马站桩,所染上的几分汗渍,看上去脏兮兮的。 而里面,则存着他至今为止的全部积蓄。 共计六两七钱。 此前卖身得三两,林如月赏五两,共计八两,因为季薇小病抓了些药,再加上日常开销,以及此前拢落秦彪,搁两天便请他吃上一顿. 就剩了这么多钱。 为了练武求晋身。 他甚至都没留余钱,去为自己和季薇弹个,做两件薄袄。 家中夯的老黄土墙漏着风,盖的一衾薄被不仅破旧,还只能到了季薇的小腿。 至于自己,就更别说了。 要不是做了‘马夫’,还能在林宅谋个马房窝棚,堆些干草也算对付了过去。 恐怕只会更加窘迫,艰难! 可这样的日子 季修,实在是受够了。 练武,脱奴籍,然后找一份体面的、能够赚得够自己开支的工作! 才是当务之急! 即使眼中带着不舍,但他依旧拨开了钱袋,双手捧起: “段师,弟子就只有这么多了,共计六两七钱。” “若是不够的部分,不知能否容我每日早清、傍晚,前来服侍宅中洗衣、做饭、喂马、添柴,暂且赊欠?” “待我修行有成,绝不会忘段师今日之恩,日后但有任何烦忧,季修皆一肩担之!” 说罢,季修作势欲跪。 不过,却被段都头手一扬,以那本刀法按住。 他皱了下眉: “你家是做什么的,家中几人?” 季修答: “双亲走的早,只留下一个妹妹,至于我.” 他踌躇了下,不过还是如实告知: “因为之前活不下去,只能卖身在了林宅,做了个‘马夫’,混口饭吃。” 双亲已故,是个马夫,还是入了奴籍,削了自由身的? 即使早有猜测。 但此刻,段都头依旧把眉一皱,刚想来上一句‘你都这样,练武也是白费苦工与钱财’。 可当他看到了季修浑身单薄。 且因方才搬运气血,扎马站桩, 此刻忽得一熄,寒风袭来,便不由打了两个寒噤,却依旧死咬牙关,挺着骨头,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认这命的姿态. 微微沉默。 突兀从模糊记忆里,看到了幼年跪在瓢泼大雨中的自己影子。 于是,看了看自己的半边断袖,不由冷嘲: “呵。” “似我这样的人,竟也会发善心?” “真是稀奇。” 而后闭眸良久,待到再睁开。 已经一片肃然冷漠: “以后早起五更,要来添柴做饭、洗衣喂马。” “傍晚戌时,要来清扫院子,收拾器械,烧起灶火。” “一日未来,我便废你刀法。” “半年不成此刀入门,你也无需再来。” “至于你什么时候练刀,什么时候去给你主家干活,与我无关。” 段都头探手,收走了六两五钱,只给季修留下了二钱。 但取而代之的则是 将那本《天河刀》! 重重拍在了季修手中。 一刹那, 季修的心脏.都不由停滞住了。 只因———— 【元始道箓】 【授箓主:季修】 【技艺:马术大成(778/1000)!】 【特性:腰马合一】 【授箓主接触‘入品刀法’天河刀手抄本,可预支‘天河刀法’。】 【待‘马术’修行完毕,】 【即可开启.】 【下一次,预支未来!】 (本章完) 第8章 马术大成,预支天河刀,刀法入门,跻 第8章 马术大成,预支天河刀,刀法入门,跻身‘刀客’行列! 天蒙蒙亮。 在段都头宅子,忙前忙后出了一身汗的季修,马不停蹄,便赶回了‘林宅’马厩。 “季小哥,早哈。” 双手揣兜里,哼着小曲的姚老头,看到来人,眼前一亮,笑呵呵的,便掏出两个温鸡蛋塞了过来。 “谢了,老爷子。” 四下无人,季修瞥了一眼后,随手接过,道了一声‘谢’,便去鼓捣草料,准备喂马养马。 等季修走远。 开始干起正活儿。 看着他忙前忙后,在来时就起了一身汗的背影,姚老头哼哼两句: “到底是年轻人.” “前阵子做做样子,看到主家一个人都没来,也没二小姐的身影,知道表现给谁看,都没啥用。” “这不,现在天不亮,他不来,起的比老头子我都晚。” “不过好在,还是乐意干活的,只要干活就好,干活就好.” 看了半晌,见到季修有条不紊,没出什么纰漏。 姚老头揣着手,蹲在自己那木屋檐下,捡着干柴对着块炭,烧了火炉子,便坐在马扎上看着,不时满意点头。 自从这叫做‘季修’的小子,来了这马厩后。 所有活计,一应全揽。 精米精面,鸡蛋豆子,自己挑剩下,他才会拿袋子捎带一些回家,不争不抢。 再加上他那高超的养马技艺,反而叫马越发膘壮。 上天林老爷极为罕见,纡尊而来,带走了几匹马,准备出去办事儿。 正巧此子不在,当时是把自己好一番夸赞,到现在,姚老头心里都跟抹蜜了一样。 于是,看着季修弯腰开栏,放马溜圈的背影,姚老头心中不禁暗道: “小子,你可千万不能走哇” “你走了,老头子的好日子就没咯。” 这时候,起得比自己这个当‘师傅’、当‘爷爷’还晚了半拍的姚石,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叫姚老头看见,顿时不喜,一比较下,也不惯着,一脚就踹了上去: “小崽子,起的比爷都晚,屁都不会点,还不快去给你季哥掏马粪、搭把手?” “还想不想吃饭了!” “哎呦!” 不远处的动静,依稀传入耳畔。 但正以缰绳抽打碎石路子,拍马溜圈的季修,却是无心他顾。 只因此刻, 眼神闪烁的季修,正看着眼前显现的光华道箓———— 【喂马添草,溜圈驯服,‘马术’进度+1!】 【马术:(1000/1000)】 【驯马千次,方能功成,授箓主彻底执掌‘马术’!】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一。】 当最后一匹马,在季修手上乖乖回到了马厩。 看着道箓之上,显示着彻底功成的‘技艺’. 季修瞅了眼一侧木桶里的水。 只见里面倒影的自己。 面色发白、眼圈乌青,混身上下写满了疲惫,便不由一阵心酸涌现。 这一阵, 他五更起,去‘段都头宅’,烧灶子,喂干草,除马粪,浆洗衣。 每天都要腾大半个时辰,连空悬的练刀时机都没有。 做完之后,为防‘林宅’管事查缺,他还得一路小跑,再到这马厩来喂马溜圈,干上个整整一天,才得空闲。 然后马不停蹄回到段宅,把该干的活计做完,才能有零星的琐碎时间,借了都头院架上的一把朴刀,操练一二。 许是时间短暂, 也许是筋疲力竭. 他对于这刀中诀窍,以及段都头不时讲解,都堪称一头雾水。 时到今日,练了好几天 也没修出个所以然来。 也叫他歇了自己是‘武学奇才’的心思。 “不是就不是吧,正所谓‘三千大道,条条皆通’,不过殊途同归罢了,依旧是靠着自身努力!” 微微失望过后。 季修重拾心情,随即摸了摸怀里的秘笈抄本。 眼神逐渐滚烫灼热。 我这,不也是另辟蹊跷,全凭自身? 没什么区别! 【是否预支.‘天河刀法’?】 “预支。” 他心中一声默念。 下一刻, 一股子属于他,似乎又不属于他的记忆,逐渐涌上脑海。 那是一段‘刀客’的记忆。 那刀客,也叫季修。 他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年,屹立于一座‘天河倒挂’的水瀑前,持着一柄单刃朴刀,日复一日的练着技艺,仿佛不知疲倦。 练得他眼神从枯黄浑浊,到如苍鹰一般锐利; 练得两张粗糙的手掌,生出刀茧,厚若磐石; 直至最后,长达数百昼夜,近乎一年心无旁骛。 待到某一个瞬间,那‘刀客’好似福至心灵,千百日以来的灵光琐碎,终于凝作一点———— 随即一刀挥出 竟是如若流光,抽刀断水,斩开了那背后水瀑一截,平整光滑,使得千百浪飞溅! 至此, 刀成。 收刀, 入鞘。 记忆若洪流,冲入季修脑海。 从模糊. 开始越发清晰。 这时候, 季修不自觉地,摊开自己的双掌。 却见拇食双指,已有厚重刀茧凝成; 他又看了眼那装满了水的木桶, 只见原本应该面色枯黄,眼眶乌青的少年 不知何时,眼已如刀锋利、有神。 就仿佛, 那数百个昼夜,当真是他季修立于岩石,终日不歇的抽刀断水,虔诚修刀,这才臻至有所成就。 于是,脱胎换骨! 【天河刀法:入门】 【预支条件:出鞘万刀,方有所成!】 “我练成了?!” 一时间,季修喃喃自语,从未有一刻,能这么渴望着握刀! 就在这时, “季哥,让让,老爷子叫我来帮你清.” 提着两个木桶,咋咋呼呼跑来东边马厩的姚石,一转眼,便看到季修转身。 于是,刚巧与之对上了视线。 可当他看到那一双‘锋芒毕露’的鹰眸 顿时‘啊’了一声,吓了一大跳,一个踉跄,就要跌倒于地! 还好。 季修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襟,才不至于叫他摔个狗啃屎。 季修微微低眉,闭上眸子,呼吸了下。 待到再度睁眼, 那眸光之中的慑人刀芒,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恢复如常: “没事吧?” “小心些。”他温和着笑了笑。 可落在姚石眼里,却是叫他惊魂未定,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没没事。” 他拍了拍身,才刚站起,有些欲言又止。 然而这时,季修的身影,已经缓缓走远。 “真是见了鬼了,那眼神.” “怎得,和府里面内院,那些有着侍女、仆役服侍,甚至有着自己院落的供奉、管事们,一模一样?” “还是我眼了,没睡醒?” 姚石揉了揉眼,抓抓头发,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但叫他追上季修,去问个清楚,又有些不敢。 到了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将这事抛之脑后,继续苦着脸提着桶,干活去了。 只不过. 从此往后, 再见到季修,恐怕这个不大的少年,心头都会埋下几分影子。 从而不自觉地. 便会,带上恭敬。 (本章完) 第9章 炼骨法,淬体功,走一趟刀,段都头的 第9章 炼骨法,淬体功,走一趟刀,段都头的震惊! ‘火窑’后街,段都头宅。 天色已渐黄昏。 那院子中,黄泥夯作的土地里,正有一人于数十根梅桩上穿林而过,炼得脊背生汗,宛若蒸腾,隐生白气。 这并非是身子骨虚的征兆。 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平日里吃多了大补血食,经年累月,使得肉筋强健。 所以才能在一行一动的过程中,叫气血流通,如‘狼烟’一般挥发,做到这般地步。 底下一单袖空空的中年武夫,拄刀而立。 见此情景,不由颔首,点评一番: “你在我这练了这么久,‘力关’第一境熬筋,终于算是修成点模样了。” “筋长一寸,力大无穷,筋长一寸,延寿十载!” “想要淬炼、锻打出刀枪不入的金银铁骨,若不能以劲力、以气血浸入,再辅以汤药、大丸,日日洗礼,是决然做不到的。” “如今,你‘熬筋境’已成,入劲、养血、锻筋三步,都到了火候,可以着手由外转内,修得一身‘刀枪不入’了。” “你是要找你父亲寻得一门‘炼骨法’,还是在我这寻得一册?” 呼哧,呼哧! 浑身白气蒸腾,走了一遍桩功,夯实根基的陆羽,飞身而下,一把拽掉了上半身的锦衣,露出了一副结实有力的强健筋肉。 他喘息着,听到段都头的点评,走到一边的石墩子上,捧起瓷碗打了口水,对付着‘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才放下笑道: “自然是在段师这买一册子了。” “我父亲手底下虽打理着些营生,承蒙父辈余荫,别人也乐意叫我一声‘少东家’。” “但比起段师你,我‘陆庄’这点斤两,还是不够看的。” 段都头定定的看着陆羽半晌,忽得咧嘴笑了下: “两年半前,你若不是偶然看到过我出手,又怎会来你家后头这破街巷,找我练武?” “这么多年,你那老爷子也没少奉来金银,不然我未必会收了你。” “但这‘炼骨法’,比起力关第一步‘熬筋境’那些浅显易懂的入劲、搬血的炼法,可是贵了不少。” “以你我的关系,给你折个扣,五百两。” 段都头单臂摊开,向前伸出了五根大指: “普通路子,包括你们‘陆庄’,就算拿得出炼骨法,但想来最高,也就只能炼成个铁骨。” “但我不一样。” “五百两,” “我给你一个成就‘银骨’的机会。” “叫你日后,起步开始,便要领先同辈甚多,日后在这五百里安宁县,能在跟脚上胜过你的,寥寥无几!” 话语落罢,段都头五根大指猛得一捏,‘嘎嘣嘎嘣’的脆响,瞬间爆开! 那骨节分明的拳头上,一抹渡银之色,明煌煌在黄昏下显现。 顿时 便叫陆羽呼吸一促,眼神里露出了渴望。 “可淬银骨!?” “段师这,果然有真传。” “锻银骨之法,如何能不要?” “买,当然买!” “明天一早,我便为段师奉来‘五百银’,求取这‘炼银骨’的淬骨法!” 五百两。 虽然不是一笔小数,换做任何一家武馆,包括在他们‘陆庄’,都能换来一门‘淬骨法’,但是 力关第二境‘淬骨’,可是有着‘铁骨、银骨、金骨’之分! 像是他们五百里安宁县,诸多武馆、拳馆,那些道馆主们,也多是此境。 师承他人,才得此境。 就算开宗立馆,他们有没有资格传授这‘淬骨法’,都在两说呢。 更别说. 能有炼得银骨的法门了! 这, 可是‘府级’士族,以及那些个宗派,乃至‘练气大家’,才能有得传! 激动之下,陆羽险些纳头便拜,不过却被眼前的段都头扫袖挥来一股罡气,直接拂起了身。 “段师,我也跟了你两年多了,如今若得淬银骨之法,日后定能势如破竹!” “说不定,二三十年后,一窥‘练气大家’的境界,都未尝不可,绝对不会堕了你的门面。” “你为何不直接将我收归门下,纳为弟子?” “若您愿收我为弟子,莫说五百两纹银,纵使倾家荡产献‘百金’,亦或者将那‘火窑’偌大营生,都交予你手,我都能说得动老爷子!” 原本乍然涌出的喜悦。 待到段都头这看似无意,实则有意撇清‘师徒干系’的举措显出。 陆羽心头的惊喜,顿时被冲散了些许,有些不忿开口。 “练气大家,我的弟子” 段都头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突然嘿笑一声: “不知者,无畏!” “‘气关’大家,岂是说成就成?” “若是真有这般容易,我当年.” “呵!” “至于我不收你。”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门徒: “是为你好。” 黄昏落下, 将这紫衣武夫的半袖空荡,拉得极长。 陆羽看得一时哑了声。 就在此时。 嘎吱 推开门扉的动作,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适时,一路匆匆赶来的季修,刚踏过门坎,看到两人相顾无言,一副各有心事的模样。 便晓得,自己恐怕来得不是时候。 于是‘呃’了一声,看向段都头,就道: “段师,我去干活?” 似乎是陆羽的话,戳中了心中往事,段都头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这时候,自觉失言的陆羽,也是有些尴尬,披上外衣,对着季修轻轻点头,便向段都头告了退。 然而。 就在这时, 与段都头那伫立原地,久久未动的身形才刚擦肩而过。 正准备去捧一把干柴烧火,实则心中却在琢磨着‘天河刀法’的季修 却忽得被这拧眉的紫衣武夫瞥了一眼,而后眸子一缩,一声喝住: “等等。” “停!” 季修‘豁’得停下,只觉得这一声喝宛若醍醐灌顶,叫他不得不止住,而后 “你,刀法入门了?” 这一句话。 也叫半只脚跨过门坎的陆羽,生生止步。 但才将陆羽之事,抛却脑后的段都头,却管不得这些。 他只是背着手,皱着眉,有些惊疑不定。 只见他围绕着季修来来回回转悠了两圈,沉吟了下。 忽得从一侧兵器架上,抛来了一柄刀: “握着刀。” “摆个架子!” 本能接过了这柄‘刀’的季修,听得这话,虽有些仓促,但仍深吸一口气。 随即,便心无旁骛,沉浸于刀,演练起了那一门数日之前,得传段都头的‘天河刀法’。 一恍然间。 早清‘见瀑而断’,得窥入门的刀法。 比之前几日的晦涩、架子,突然得心应手,流畅自如了许多。 于是, 出鞘,收刀! 【抽刀断水,虔诚奉刀,心无旁骛,得窥真谛!】 【刀法预支进度+1!】 【天河刀法:(1/10000)!】 “呼” 一口长气喝出。 待到一趟刀法走完。 这时候,季修才猛地从那股子‘自我’的沉浸中惊醒。 一炷香过。 看着面前已经到了近前,正盯着他,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段都头。 逐渐有些忐忑。 然而, 还不待季修揣摩猜测,此刻段都头究竟在想些什么时, 当啷! 一声轻脆的、铁器坠落碰撞石子的铿锵之音,陡然自他背后响起! 兀自回首一看。 才见 披上外衫,刚练完武,可筋肉依旧耸动,叫气血起伏,于季修眼眸里,宛若‘洪水猛兽’般的陆羽. 此时,竟一反常态,叫手中长刀坠下,砸在碎石道上! 而后,神情惊愕的看着他: “六日学刀” “臻至入门?!” “你” (本章完) 第10章 我身无拘,武道无穷,要做便做座上宾 第10章 我身无拘,武道无穷,要做便做座上宾,不为阶下仆!(求追读!) 突然。 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陆羽又看了看段都头那从始至终,都纹丝不动,只是紧抿唇角,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表情,暗道一声坏。 他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之所以,在当年撞破了‘段都头’的真正武艺后。 自己还能成为段都头这,除却季修之外,唯一的学徒。 不仅是因为他通过了试炼。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懂规矩,从来不向外界,泄露段都头一丝一毫的情况。 就连他的父亲,那位开了‘陆庄’,打理着县中数个营生、场子的陆庄主! 都对其中关窍,知之甚少,只以为这位‘段都头’,是一位踏入炼皮的武道高手。 但实则. 只有他知晓, 这位,最起码都是炼皮有成,甚至化出了‘外罡’! 若不然. 在当年被他撞见之时,岂能‘片雨不沾身’!? 只不过, 这突兀失态的表现,其实也怪不了他。 毕竟练武,确实不看重资质。 你再强的根骨,还能比得过终日药浴、丹丸、乃至地宝、天材的猛灌猛吃? 没有资源,再强的根骨体质,那都是空话。 但, 却唯独有一种例外。 那就是,天赋。 对于‘经籍’有着超人一等的感悟 是出身寒微之辈,有可能成为武道大家,唯一的仰仗。 起初, 在季修练刀之时。 陆羽也看出了,段都头只是觉得此子性情坚韧,又愿赌上一切,孤注一掷,是块好材料,这才一时垂怜,给了他一次机会。 但也只给了他‘半年’的期限。 就是笃定。 似他这等没有师承,没有根基,而且终日忙碌,连练刀条件都没有的苦寒子弟,半年,他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 到了最后,也只能怀揣着破碎的希望,就此认命。 可偏偏. 季修,打破了这个‘樊笼’。 奴仆? 这是哪家的奴仆! 放着这等‘武学奇才’,且如此努力,五更天起,又是服侍又是养马又是练刀,还能这般认真刻苦的家伙,去吆喝驱使? 简直有眼无珠! “这几日里,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季修。 陆羽头也不回的走了。 因为他知道, 今日他再留,那就是不识抬举。 “嗯。” “练得尚可。” “去烧灶做饭吧。” 沉默许久。 这紫衣武夫不知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指着灶房,与往常一样,使唤着季修去做饭。 至于陆羽的离去,并未叫他抬一下眸。 季修见此,也没多说什么,习以为常下,将刀插入兵器架子,便抱着一捆干柴,‘吭哧吭哧’的开火烧灶,宰鱼炖肉。 幸得自己前世今生,曾通晓几分厨艺。 要不然, 这段都头天天大鱼大肉,顿顿四个菜肴,他还真不一定,能弄得合他口味。 不一会儿, 炖得烂糊的扒肉,泛着乳白色的鲜鱼汤,还有一盘皮酥肉嫩的虎皮凤爪,以及一碟子炸脆的蚕豆子。 便在季修一边咽着口水的过程中,端到了兵器架旁的石桌上,依次排开。 并从窖子里盛了坛酒,端到了段都头边上。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 季修发现,这位爷吃饭时,喜欢以鸡爪下酒,每次都能喝上好些,所以特意投其所好。 干完杂活。 哪怕这些菜肴出自他手,香气四溢。 季修也强压着胃里馋虫,忍着饥饿,摆正心思,就要去兵器架上取把朴刀,趁着这难得可贵的间隙,多练两次。 然而, 几日以来,从未唤过他上桌的段都头,这一次,却罕见的开了口: “过来,” “坐。” 他伸出筷子,指了指对面的马扎: “以后吃饭时,” “你可以自己给自己添双筷。” 段都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却叫季修精神一振。 这几日里,哪怕段都头偶尔指点几次,但毕竟时间太短,季修根本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说,表面没什么。 可季修能够敏锐的察觉出. 自己数日前,拼吊着一口气,才在‘段都头’面前博来的感官改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淡了下去。 一时的怜悯,一时的情分,抵不了一世,这个道理,季修比谁都懂。 最开始,是‘门徒’。 但. 如果按照这个进程继续下去,不需半个月,他在段都头这里的评价,便会沦为真正的‘下人’。 到了那时,与林宅里的‘马夫’,没有任何区别! 所幸. 预支这‘天河刀法’,成功入门之后,终究还是给自己翻身了。 起码,现如今在段都头眼里,自己已经得到了认可,站稳了脚跟,彻底立足了‘门徒’的身份。 至于剩下的, 便需要,继续努力。 饭要一口一口吃, 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才能脚踏实地! 季修正襟危坐,神思不属。 虽说,段都头是叫他上了桌,但 他不动筷,不开口。 自己,是真不敢动啊! “十六岁,六天,刀法入门。” “凭借这份禀赋。” “你去求在你的那位陆师兄门前,做他的下属,他不仅能帮你撕毁奴契,还能叫你一跃登天,从此再不必受他人冷眼。” “可能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来告诉你,” “他的一句话,便能叫你月俸十银,万钱,顿顿有血肉添补,还能住在大宅院里,领一份三五闲人,为你鞍前马后的营生。” “从此,也算高人一等。” “你若愿,我可领你前去,到时候,你给他行个大礼,叩个头,这事便算是成了。” “日后,也好落得个清闲,有更多时间,磨练刀技。” 夹了一口扒肉,段都头细细咀嚼,突然道。 季修听后,一怔。 这是 在给自己,指出路吗? 他不得不承认。 自己心动了。 只是低个头,打个下手,便能捞来这等好处,而且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必似在林宅里一样,朝不保夕。 这般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上哪里寻,上哪里找? 但是, 当季修看着段都头古井无波的表情时,突然心头一凛。 方才,自己‘刀法入门’,这位与陆师兄的反响,绝非寻常。 或许,对于武夫来讲,这是一份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谋得这样好的差事? 但其实,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的‘价值’. 那么日后,自己与陆羽的关系,自会越发熟络。 到时候他借着机会开个头,段都头出不出面,其实都无所谓,一样能够谋取此等差事。 而且,以这几日的熟悉程度。 季修自忖,这番话,并不像是段都头的脾性。 更像是. 一种试探。 于是,他斟酌着仔细思量。 到了最后,还是冒险开了口: “我不愿。” 段都头把眉一挑,似是有些惊讶。 他又仔细的看了眼,发现没有从这贫家子脸上,看到什么接住‘泼天富贵’的喜悦,于是不由问道: “哦?为何?” “你可知,过了这个街,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话语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我在林宅做马夫,卖身,只得了三两银子,还没段师口中所说的月俸三分之一要高。” “按理说,我是该欣喜若狂的。” “可” “六日练刀,叫我看清了这些。” 季修深吸一口气,在拒绝了‘泼天好处’之后,反而心境平和,语速不急不缓了起来。 “做林宅的马夫,陆师兄的仆人,归根结底,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从一个‘樊笼’,跳脱到了另一个‘樊笼’里去。” “练武求的出路,应该是体现自己的价值,从而叫他人以礼相待,纡尊降贵折节相交。” “那应该是‘朋友’、是‘门客’、是‘同袍’。” “而唯独.不是仆役!” “求来的,与请来的,天差地别。” “我身无拘,武道无穷,要做便做座上宾,不为阶下仆!” “这虽然是条路,” “但,不是季修想求的路。” “陆师兄不在,说这么多‘狂悖’的话.是我不对。” “段师,您先吃吧。” “我去练会刀。” 说罢,季修告罪一声,便要放下筷子。 这时候,段都头却起身,将他按了住: “坐下。” 季修抬头,却见眼前的武夫,有那么一瞬,如狮子般耀眼。 不过片刻,复又沉寂了下去,恢复原本的平静。 “我姓段,” “我名.” “段沉舟。” “记住这个名字。” 盯着季修的眼,段沉舟语气有些复杂: “六日刀法入门,是不错,但也仅只是不错。” “不过想要做到叫你陆师兄真正折节相交,叫他对你奉为‘上宾’.” “首先,你得成为一名,真正的武夫。” 他手掌探出,推给了季修一个空白的杯盏,亲自给其中,斟了一杯,同时语气渐渐严肃: “你若能做到那一天。” “你,” “便是我段沉舟的记名弟子。” “至于现在,” “就叫我来告诉你,何为武夫,什么叫做.三关,九境!” 他敲了敲筷子,面上第一次出现了郑重,甚至.虔诚的表情。 这是, 季修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而自这一刻开始。 他便知道,自己… 赌对了! (本章完) 第11章 ‘力关武夫’ ‘练气大家’ ‘封号武 第11章 ‘力关武夫’ ‘练气大家’ ‘封号武道’,路,就在脚下! 武夫,三关,九境! 听到了段沉舟的话。 季修耳朵竖起,不愿放过之后的每一个细节。 此前,他三番两次的拉拢秦彪,酒肉伺候,就是想要问一问关于‘武夫’的秘闻。 但几次微醺过后,季修总算是摸清楚了。 秦彪此人,就是个早年耗尽半生积蓄,不甘心想要翻身的良家子。 在年轻时候,于这五百里安宁县,寻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武馆,奉了几十银,端了茶水,入了门墙。 但学了几个月都没练出名堂,后被人扫地出门,除了名籍。 他不甘心,抱着那门连‘入劲’讲解都模糊不清的武学,又练了十几年。 这一下,将家底都掏空了,都没练出个所以然来,又欠下好些借债、赌债。 不得已,只能卖身入了林宅,摸爬滚打到了现在。 所以,才会在季修一门心思,求取武道之时,劝他两句,就是因为自己曾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他对于武夫的道路一知半解,也不信季修能够走得通,所以话语含糊,做不得真。 但. 现在,季修走通了。 而眼前的段沉舟,便要在黄昏已尽,月色泼洒的凉院石桌前,授他真言! 于是,他赶忙将一侧灶炉烧热的沸水取下,摆好茶碗,冲开茶水。 随即,恭恭敬敬的对着段沉舟奉上,而后回到自己的马扎,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叫段沉舟满意点头: “小子有点眼力劲,似我当年。” 说罢,端起茶碗,轻啜一口,润了润嗓: “在那之前,” “我要问你,季修,你觉得” “武夫,最强能有多强?” 武夫,能有多强? 季修思索了下,有些不确定: “开江断水,御气飞行?” 段沉舟摇了摇头。 季修捏了下拳,双眸一缩,不禁又往上猜了猜: “一人成军,担山赶日?” 段沉舟依旧摇了下头。 叫季修心中颤颤,止不住的暗想:“莫非此世武道,造诣竟高深到了这般程度,甚至能够类比仙神不成!?” 就待他念头一起,便要张口之时,段沉舟却点了点杯沿,悠悠道: “你或许会疑惑,为何我会问你这些。” “因为,” “这些便是当年我段沉舟拜师学艺,授业恩师在传承技艺之前,最先问出的问题。” “彼时满堂客,竟无一人答的上来。” “而对于贫家子而言,能想到这种程度,已是不俗,足以见你胸腔之中燃起的野望。” “可我还是要告诉你,这还不够。” 段沉舟单臂握拳,一砸石桌,随即轻喝: “彼时,修持足有‘练气大家’的先师曾言,” “武学虽有条框束缚,号称‘三关九境’,但古往今来,不是没有能够打破桎梏之辈。” “故此,” “大玄一朝,教授王子皇孙的‘玄君武典’开篇,相传就有言称: “武夫之境,无垠无涯。” “心有多宽,便有多高!” “此后待到流传开来,此箴言便被诸多宗派收录,用于教授刚入门墙的门徒子弟,号曰:‘立志’!” “而你出身寒微,又为人仆,所见所求,也唯不过一个‘翻身’二字,这样,是不行的。” “所以今夜,” “我段沉舟,便为你立志,开一副‘武道版图’!” “路,就在脚下。” “至于能走多远,能走多高”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举动。 “全凭你自己。” 起了调,将季修的心气激起,段沉舟语速加快,单刀直入,便切进了正题: “就像你说的,我身无拘,武道无穷。” “你这一句话算是真真正正,点出了‘武夫’真谛,叫人难以置信,你竟只是一卖身为奴的贫家子。” “正是一代代怀揣着你这般念头的武夫,不断开拓,不断开辟,方才有了如今普罗天下的‘武夫’之境。” “三关,乃是‘力关’、‘气关’、‘意关’!” “顾名思义。” “‘力关’打熬气力,大成之后可刀枪不入,水火难侵,生撕虎豹亦是等闲。” “‘气关’修一口气,化作刀剑,可十步一杀,百步飞剑,盏茶取人头!” “至于‘意关’.” 这个时候,段沉舟的语气,不知不觉已经带上了一种憧憬与敬畏,如窥天上月: “我亦不知,其中深浅。” “但,” “曾有前辈宿老称,那个境界,已经凝聚了‘武道意志’,已成一家之言,对于自己的武道,深信不疑,谓之‘至诚之道,可以前知’!” “通过这种近乎影响现实的念头,他们可以做到你刚刚说的.一切。” “力关称武夫,练气为大家。” “再往上,” “便是‘封号’,拥有了自己的封号!” “这般人物,可以在这历史浩瀚且悠长的武道大世,将自己的足迹,刻录于无垠长河的画卷之中。” “与茫茫多不计其数的武夫相比,” “他们是开拓者,是进取者,是踏出了自己道路的‘神’,是真正的‘武道家’!” “也是千万武夫的毕生追求。” “只可惜,” 段沉舟轻声一叹: “那何其难也。” “普天之下九成九,就比方说这五百里安宁县,将十几万户全拎出来你也找不出一个破入‘气关’的大家。” “就更别说更高了。” “我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开你的眼界,叫你走到最后,不至于沦为那守着几分基业,便蹉跎在了这五百里安宁县作威作福的‘守财奴’。” 他正了正色: “力关三境,分为‘熬筋’、‘淬骨’、‘炼皮’!” “刚刚的那些个气关大家,封号武道,对你来说,太过遥远,只是为了长你的志气。” “但现在这些,却是切乎实际的,关系到你的前程。” “你若修成熬筋,入了门槛。” “不说衙门会给你脱‘奴籍’,就算你的主家,也会想方设法,将你留下。” “这,就是你成为‘座上宾’的敲门砖。” “而若你能成淬骨,哪怕只是区区铁骨,只要没过了气血滑落,拳怕少壮的年纪。” “也能仰仗一身武艺,开一方小拳馆,做个‘馆主’,亦或者一方营生背后的‘掌舵人’!” “若是侥幸有一日,你辛苦修持,终得熬筋圆满,淬骨有成,跻身炼皮之境” “呵。” 段沉舟呵呵一笑,站起身子,指了指天: “一句话。” “五百里安宁县.” “你说了算!” (本章完) 第12章 出鞘三千,终见‘刀劲’,风霜坎坷不 第12章 出鞘三千,终见‘刀劲’,风霜坎坷不足道,踏入力关,终成武夫! 深夜。 推开木栅栏,踏入自己那一处‘破瓦漏风’的屋舍。 提着个油纸包的季修,蹑手蹑脚的走入了自己的家门。 屋外冷风呼啸,吹得木门轻微响个不停。 对于季修而言,更是宛若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但此刻,他却依旧难掩心潮澎湃。 “今日,方才算是见到了真天地。” 秦彪与他摆桌,吹嘘的都是那些武夫们多么豪横、多么奢侈,眼里艳羡,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但他却是只看到了表象,完全不知晓,别人为了走到这一步的风光,究竟付出了多少。 可段沉舟 却叫他真正看见了追求,以及天高浩渺! 果真应了那一句:‘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力关三境,熬筋、淬骨、炼皮!” 捏紧了拳头,季修低声自语。 “淬骨、炼皮,且先不谈。” “按照段师所言,这熬筋一关,府城附庸风雅的叫法,又称‘金肌玉络’,乃是炼身之始。” “若是修行此关,要想大成,便要先‘入劲’、‘养血’、‘锻筋’。” “如此,方能叫血肉强健,龙虎相济足,使得单凭肉身,不借兵器,便可开碑裂石,生撕豺豹,才能继续精进,修得‘刀枪不入身’。” “若不然,血肉不足,筋骨不健,强行淬骨后顶着一副‘金骨银骨’.” “到时候连步子都走不动,便会被这一副骨头架子,生生压断了脊梁,反而成了累赘!” “养血,锻筋,要得那顿顿肉食、山参滋补,再辅以‘豹胎丸’、‘虎骨散’等物辅佐,经年累月的捶打,才能成就。” “我一届奴仆,没那钱财本事,想要着手打下这两个关卡的底子,难,难,难!” “可,” “入劲不一样。” “段师所说,所谓的‘劲’,便是拳、掌、刀、剑等诸般入门武学,练到了高深处,从筋骨血肉中拿捏的一股气力。” “运用这股子气力,便能叫手上功夫收发自如,无论是开碑裂石,亦或者炸成齑粉,都遂你意,啧啧.” “打到砖石上,都有这等份量。” “要是打上了人身,还不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天河刀法,入得小成,便能‘入劲’么” 舔了舔被风‘嗖嗖’剐蹭的干裂唇角。 季修干劲十足,只觉日子,蒸蒸日上。 关于之后的步骤,他在从段沉舟宅回来时,便已经想好了。 “雕一把木刀,空闲之余,一日练他个三百刀!” “到时候.” “只要预支进度到了,有了小成刀法。” “对于他人数年于一日,苦练苦熬,才有可能灵光乍现,水到渠成的‘入劲’关” “于我而言,” “并没有那么的难。” “到时候,只要入劲,成了武夫,脱了‘奴籍’,有这份功底在,无论找个什么营生、行当,赚个月俸数银,轻轻松松!” “日子,也就好过了。” 屋里黯淡点不起油灯,借着墙缝露出的溶溶月华,季修蹑手蹑脚,不过还是在屋内,惊起了一阵响动: “哥?” 季薇从被褥中探出了头,身上穿着破旧的衣裳,露出了一截冻得发抖的小腿,眸子惊喜的看着他: “你今天回来的比前些日子,都要晚了一个时辰,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她扒开了被褥,用小手搓了搓脸,一路小跑到了一侧炉灶旁,揭开盖子,摸出了两张还有些温热的大饼,又小心翼翼将其中的一碗稀粥捧起: “家中粮食不多了,你白天干活多,我揉了面团子做了两张饼,还有一碗稀粥,你快吃。” 她舔了舔舌,咽了口口水,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吃食端在了木桌边上,又添了一小碟黑漆漆的小咸菜。 随即安安静静,马不停蹄,便去木桶边上打水、烧热,想要服侍季修洗脸、洗脚,暖暖身子。 季薇知道,入了林宅当马夫,其实季修晚上完全可以不回来。 但是为了她,还是每天都带着一些吃食,照顾自己。 所以,自打季修练刀,每日都饥肠辘辘,忙碌一天归家。 她也尽量懂事的,安安静静的,未曾给季修添过麻烦。 家里已经很苦了,哥哥为了生计,已经拼上了一切。 自己要是不少吃点,多干些活、服侍服侍他,这么艰苦.真是会撑不下去的。 看着季薇这一系列,乖巧到令人省心的举措。 叫季修顿时有些沉默,心生恻隐。 这半个月的日子里。 为了谋求一个前途,他已经拼上了所有的银钱,是一丁点都没剩下。 落入这种窘迫局面,他还能在林宅马厩,抢马匹的精食果腹。 但自己这个倒霉妹妹,一天到晚,也就只能靠着那寥寥大钱换来的粮食,精打细算。 其中大半,随着他练刀之后,在之前傍晚回来,段沉舟不曾让他上桌时,还进了自己的肚子。 再加上, 林宅人多眼杂,就算马夫有油水,也不可能带的出来,还要冒着被人举报的风险,所以,他也没法子给季薇带多少吃的。 最多,就揣两个凉透的鸡蛋。 而今再环视四顾。 如今已入早秋。 家中不仅四处漏风,还只有一衾薄薄的被褥,给季薇整个人都快冻僵,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但她还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叫季修原本燃起的雄心壮志,犹如被凉水泼了一把,心头添了些堵。 他摸了摸季薇的头,解开了自己带来的油纸包,将从段沉舟那收罗来的‘折箩菜’,搁在桌上,温言道: “今天在练刀师傅那,我吃过了。” “你多吃点,长长身子,再过几天,等我成就武夫,练得刀劲,咱们就换个院子,我再给你请个老师,教你读书习字。” “日子就不必这么苦了。” 原本,季薇正准备推辞, 但当她听到季修说完,突然眸子微亮,如星光初绽: “哥那位段师傅,收你入门了?” 这几天,季修练刀,她也听他讲了一些,知晓那位断臂都头的一些事迹。 “嗯。” 季修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叮嘱她好好吃饭,随即取了一把锈斧,便将原先准备好的一截木材,一并提了出去。 “你好好吃,我去雕些东西。” 寂静长夜,天星坠落。 季修提着个马扎,于天寒地冻之中,认真的,打磨着一柄木刀。 以他的身份,若欲练‘天河刀法’,根本无刀可用。 所以,只能做一把木刀,终日习练,苦修不辍。 这刀不必多好,不必做工精细。 只要 能够承载他那绝无退路,破釜沉舟的‘气’。 便. 已经足够。 咔嚓,咔嚓,划拉! 难听、刺耳的划拉声不时穿出,伴随着街坊邻里不时传来的嘟囔叫骂,越渐越小。 季修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无限拉长。 时劈时凿,直至深夜。 一柄长约二尺有余,粗糙、无刃的‘木刀胚子’,便被他,握于掌心。 而后, 练刀! 一夜无眠。 时光飞逝。 转眼十日。 这么多天,季修照常喂马,照常去段沉舟宅子上请教武艺,同时,与师兄‘陆羽’的关系,也逐渐熟络了起来。 但奇怪的是,关于那一日,自己‘练刀有成’,他却决口未提。 也不知,是不是段沉舟叮嘱过的缘由。 可,如此种种 于‘心无旁骛’,一心练刀的季修眼中,早已无暇他顾。 这一日。 于马厩旁,在将工作做完之后。 他依旧挥着那一柄木刀,终日不歇,只知出鞘。 哪怕前些日子里, 自己已经在‘姚老头师徒’、‘秦彪’,以及路过的宅子仆役眼里,如同一个荒谬的疯子一样,季修如水心境,依旧未生片刻波澜。 笼中雀鸟,一生不曾抬首望天。 如何 能够知晓,他之野望?! 木刀挥刃,无有刀锋,有的,只是贯穿‘空气’的呼啸。 往昔无锋无利,石不留痕,木不留迹,不过徒增笑尔。 然而. 这一日。 当季修手中的木刀,斩过一侧秋落无叶的大柳垂枝 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一声声,接二连三的! 如若炸裂、破碎的木屑纷飞之声,竟不可思议般,陡然响起! 当那一柄,往日无锋无刃的木刀划过。 曾经几度劈砍,毫发无伤的坚韧细柳。 竟如同炸开的齑粉一般,被风一吹,尽去消散! 使得这马厩旁侧,一株环抱粗的大柳树,少了整整一大片‘枝桠’. 待到春来,发几枝?! 这一日。 季修刀法有成。 【木刀无锋,劲来作刃,斩破垂枝,尽作齑粉!】 【日日出鞘三百,虔诚奉刀,进度+1!】 【天河刀法:(3000/10000)】 【出鞘三千,终有所成。】 【当前:天河刀法(小成)】 【领悟:刀劲!】 当季修再度睁眼。 满手刀茧。 不再是他曾经风霜苦难的耻辱。 而是他这一路坎坷走来,顶着风刀霜剑攀登不辍,从未停歇的来时旧路! 这一日。 我入武夫‘力关’———— 熬筋第一步! (本章完) 第13章 一场雷雨一场秋,助我脱胎换骨! 第13章 一场雷雨一场秋,助我脱胎换骨! “我,练成了。” 攥着木刀。 季修低下头。 看着这一柄粗糙的,磨得他掌心破了皮,按照道理,除却抡起来砸人,不然起不到任何‘伤人’作用的刀胚子。 于无声之中悄然握紧,心中喃喃。 轰隆隆! 就在此时, 天上沉闷的乌云突然骤起,一闪而过的白昼惊雷,发出浩大嗡鸣,令人心悸。 哗啦啦。 不消片刻。 天气昏黑,风浪拍打,树枝摇曳,骏马长嘶。 泼天的大水倾泄而下,打得青石坑洼积满,夯实的黄土一片泥泞。 毫无征兆的大雨,叫姚老头忙不迭的跑出来,边使唤着姚石,将马厩栏子关紧,莫叫马儿受惊脱笼,顺带抱起干草料子,就往遮风避雨的地处丢。 “季小哥!” 一边忙着,姚老头眼尖,一边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道渺小影子。 此时,正立于大柳树下,任凭风吹雨打,浑身湿了透,却依旧握持着一柄木刀,一动不动,就仿佛是失了魂般。 于是,忙高声呼: “别再练了,那刀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名堂的,雨下这么大,还不进来避避?” 听到了姚老头的呼声。 季修浑身湿漉漉的,满头黑发散开,搭得额头、鬓间,到处都是。 他呼出一口气,不再感悟其中玄妙。 而是一路踩着泥泞的黄土,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宛若从河水沟子里爬上来的水鬼一般。 叫姚老头看见,赶忙推着他进了自己的屋舍,生怕他染上什么病,耽搁了马夫工作。 刚进屋,便堆起柴火烧起了灶子,一边叫他暖暖身,一边又给他拿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絮絮叨叨: “这是小石子的衣服,你比他大不了多少,先将就着穿穿,你啊你,真是.” 他看着那柄沾染水迹,颜色变深的木刀,忽然又有些唏嘘: “是了,你今年才十六岁。” “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又能够认命呢?” 他叹了口气: “秦彪说你为了学刀,在一个断了条臂的破落都头门下,早起晚去,烧火添柴,才换了个学刀的机会,要我说,这又是何苦。” “他自己练了半辈子,练成了什么?不还是看家护院么,过的还没老头子我滋润。” “你看看你这些天,都快练魔怔了,现在啊有关于你的事儿,都在院子里传开了。” “不管是仆役、佃奴,侍女、下人.都在暗地里取笑着你呢,笑你不知天高地厚。” “就连统掌外宅杂事的‘林管事’,也说你这么些日子消极怠工,对你颇有微词,就要将你换掉。” “你要再不收收心,这‘马夫’的位子,你也保不住,迟早被人换了去。” 看着季修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在灶炉旁暖暖身,姚老头又有些抱怨: “没有你这手艺,老头子我就得多干活,你走了,估计又得塞些歪瓜裂枣进来,有够头疼的。” “要不,你赶紧去找二小姐说说好,说不定.” 人老了,就是话多,喜欢说些有的没的。 姚老头杵在季修身畔,说了大半天。 眼看着他连发丝都已烘个半干,还没停嘴。 直到季修将发丝随意一揽,露出了大半张脸。 顿时,便叫他原本嘟囔的言语,忽得咽了下去,随即浮出惊意: “等等,你小子.” 平时不注意。 但淋了一场雨。 姚老头仔细打量了眼,却惊觉发现,这小子不知何时,脸上的蜡黄枯瘦,竟已渐渐洗去。 此时,乌发半干,垂于双鬓,盘膝而坐,似在拧眉思索些什么的季修。 尽管身形依旧瘦弱。 却. 莫名的,叫姚老头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惶恐感。 就仿佛他身上有什么无形的气,正在影响着他,就像,就像. 对! 就像是自己,在面对‘林老爷’时,一模一样! 哪怕他只是静静在那里坐着。 自己也会不由自主,把头埋低,双腿打颤,一个道理。 “怪,怪,怪!” “这小子淋了一场雨,怎么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他悚然一惊。 原本想要说出来的话,莫名的,却也不敢讲了。 这时候,季修起身,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只是温和开口: “老爷子,你莫急,个中轻重缓急,我自己心中有数。” “放心。” “我先去喂马了。” 外界雨势稍歇。 姚老头怔怔的看着季修,一身布衣,从容走出。 半晌后, 突然骂咧一句: “个娘嘞,不仔细看,仔细察觉,老头子竟然真没发现.” “这小子,竟比府内庶出唯一的那位男丁‘三公子’,都更有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咋没看出来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 林宅,内院。 ‘三少爷’居。 一张红木雕大案前,透过纸窗看着外面雨气的林三少爷,眼皮盖住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他周边。 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张乌角大弓。 案桌旁侧,一口朴刀锋刃熠熠生辉,看得出来,不日日操练,日日打磨,是养不出来这股气的。 这时候,身穿一道蓝色织锦长衫的林管事,走了进来。 林渡摸了摸一侧的朴刀,看着乘着雨势,踱步前来的林管事,轻声开口: “林管事,那个‘马夫’的事儿,安排的怎么样了?” 林管事,曾服侍过他母亲多年,后得主家器重,遂改姓‘林’。 而自己,则是这林府庶出,也是唯一的男丁。 按照道理,林宅,本应是由他来继承的,哪怕是庶出。 在这五百里安宁县里。 林宅的基业并不算大,也不算小。 人都说‘水浅难养真龙’。 可偏偏. 这安宁林氏祖祖辈辈,都没出过县的小庙里。 九年前,却出了一头真龙。 想起那个踏出了这方山峦小城,听自己的父亲,林宅主人‘林镇海’亲口所说,乃是拜入了‘宗门’的嫡亲大姐 林渡连嘴唇子都在抖: “我听说了。” “父亲他,欲为二姐择婿,入赘。” 这代表了什么。 林渡心知肚明。 按照常理,他虽为庶出,但作为唯一的子嗣,只要努力练武,跨过‘武夫’门槛。 这林宅家业,那些个营生、场子的掌柜、管事,理所应当,都该慢慢由他把持。 可. 偏偏他头顶上的那两位姊姊,血脉相连! 大姐太耀眼了。 哪怕只是乘着几分她的余荫,父亲都想要将这偌大基业,传给二姐林如月。 就算自己熬筋多年,养血有成,日后有望淬骨! 这家业似乎.也与他没什么关系。 没法子。 所以,林渡才会在上一次林如月跨马游玩的时候,悄悄下了点料子。 只可惜,被那个刚入府的小小仆役,给坏了好事。 若不然,但凡叫她那位好二姐落下些伤残 事后,便好办了。 林渡闭上了眼。 而听完了这位林三公子的话,林管事只是用关怀的眼神看着他: “无碍,少东家。” “这位子早晚都是你的。” “那位已经踏出了这‘安宁县’的浅水滩,此生必不会再回来。” “只要叫二小姐继承不了,以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练武,东家都看在眼里。” “偌大家业,终归需要武夫把持。” “如不然,光靠着扯虎皮,又能维系几时?” 他摇了摇头,眼神转而变得微凉: “那小小马夫,坏了大事,犹不自知,还心比天高,欲求取‘入劲’之门,实在不自量力。” “不过倒是也好,落下了话柄,哪怕他是二小姐的人,他也做不下去了。” “这些时日,我查阅了他的身份,背景。” “不过是一个在火窑东街讨生活的贫家子,连个爹生娘养都没有,家中就只有一个拖油瓶,好拿捏的很!” “正好入秋了,天冷了,火窑也不是善堂,咱们宅子在那边也有场子,刚好该收些‘柴火钱’了。” “到时候再找个由头收拾一番,叫他躺个几天,以消极怠工为名,送他个三十棍子,打发下去便是。” “之前半个月,我也给他递过话,提点了两句,可惜充耳不闻,必不能收为己用。” “正好填充个‘自己人’,敲打一二那姚老头,叫他安分一些,到时候,再寻得机会.” 林管事眼眸寒光一闪。 “少东家,便可上位了。” 秋雨过后,越发渐寒。 空气之中凉飕飕的,但剐蹭在季修身上,却再也没了那种刺骨逼人,直叫人两股颤颤的感觉。 武夫入劲,纵使未曾养血、熬筋,周身自发运劲游走,也会大大增加身体的消耗,叫平日吃食直翻数倍,消化亦翻数倍! 哪怕吃糠噎菜,久而久之.吃上个长达三十年,赶在气血滑落的节点,只要不与他人动手,也能养出一副好筋骨来! 故此。 即使才成武夫,但只要劲力流转,淬炼筋络、搬运拿血,季修也不觉寒冷。 只不过,确实要给家里的妹子,添件衣被了。 自己是能顶住。 可她那小身板 还不得被活活冻死? 于林宅忙碌完后。 季修提着自己的木刀,一边去往段沉舟宅,一边于心头盘算: “如今我已入劲,根据段师所言,算是步入了‘熬筋境’,已然入了门道。” “按照规矩。” “普通贫民,一旦入‘武夫’,便可改为武籍,名录在册,享种种特权,凌驾于奴、民籍之上!” 他的眼神发亮。 而只要是成了武夫。 哪怕脱了奴籍,也不必担心营生问题。 五百里安宁县这么大,盘踞了多少营生、帮派、拳馆? 一个入了劲的武夫,那可是香饽饽! 若不是林宅凭良心讲,也没有愧对过他,自己这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不然 恐怕早在突破的那一刻。 季修就要忍不住仰天大笑出门去,改籍去贱名,从此除枷锁了! “今日去寻完段师练完刀,明日赶早.” “便去衙门,改籍!” (本章完) 第14章 火窑租子,人心险恶,季家小子,你入 第14章 火窑租子,人心险恶,季家小子,你入了武夫门槛?! 然而。 就在季修出了林宅,才走不久,就要穿过那条通往自家矮黄残破,污水横流的街巷之时。 便看到一道人影,几步并作一步,飞快的奔了过来: “季修,季修!” 听到动静,瞅着眼前这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头发焦黄的寸头少年,季修不由停下了脚步。 来人叫做张青,家中排行老六,上头有五个嫁出去的姐姐,所以又被叫做‘小六、六子’。 算是季修这一贫如洗的破落户,为数不多的几个贫民巷里认识的人。 在觉醒宿慧前,便是打小的玩伴。 这一年来没了父母之后,自家也没少受到他家的帮扶。 所以哪怕步入熬筋,成了武夫,季修心潮澎湃之下,倒也没失了本分,而是笑着开口: “六子,吃了没?” 他本来心情好,还想打趣两句,结果下一秒钟,张六子的一句话,却是叫季修笑容凝固,握着木刀的柄端,忽得捏紧。 “吃什么呀,害!赶紧跟我走!” 六子摸了摸他焦黄的头皮,急的剁了跺脚: “火窑的一个管事,也不知犯了什么浑,非要找你家麻烦,硬要收份‘秋租子’,拦都拦不住,说交不出,就要把咱妹子抵走。” “你卖入了林宅,整个家里就剩下了季薇妹子一个人,这不是故意来找茬,要吃绝户吗!” 收租! 季修眼眸微凉,瞬间想起了这一茬子。 火窑,乃是囊括了‘煤矿’、‘锻铁’、‘冶炼’等诸多行当的一个营生统称。 这是一个巨大产业的缩影。 供给了不知多少户普通人家活路。 与柴市、牛羊市场,还有私底下那些帮派的场子、铺子,构成了整个五百里安宁县的生计。 但这可不是慈善行当。 就比方季修家里的那条破旧街,便是火窑从衙门买下的‘产业’,只是租给他们这些贫户落脚的,不做活,就得租。 要不然,连个住处都没有。 但以往都是一年一缴,哪有秋天还收一份‘秋租子’的道理? 真以为是衙门颁布的‘春秋二税’是吧! 季修闻言,脚步不停,一路跑到了自家那篱笆院子门口。 却见外围看热闹,眼瞅着那漏风茅草瓦屋的人围了一圈,人头攒动: “季家小妹这是真遭了祸,他哥把自己卖进了林宅,不愁吃喝的,可苦了她这一人。” “这收租子就收租,但摆出这一副架子,摆明了就是有人想来吃绝户,要么,就是他哥得罪了人火窑的管事!” “我前几日夜里,还听到了他哥弄得鬼动静,好像是在磨一把木刀?一把破木刀,能练出个什么名堂,弄得吵吵闹闹的,叫人睡不好觉!” “都穷成那样了,还做着不安生的美梦。” “张家的老栓子也是,善惯了,非往人枪口上撞.” 伴随着窃窃私语。 便有两声冷笑连连: “老叔,你一把年纪了,在火窑做了这么些年,我也不为难你,快些散去吧。” “我要说,我要收这季薇三两银钱的秋租子,你还能帮她交了不成?” 脸上纹着刺青,看着颇为唬人的红衣汉子乔劲,抱着双臂。 而扯着他袖子,一脸老实本分,却被他话里“三两银子”惊得愣住的木讷汉子,则讪讪开口: “以以往租子不都是两三百大钱么,怎的” 听到这话,乔劲不耐烦的抬脚一踹,就将他踢翻在了泥泞的黄土地上,滚了好两圈,这才啐了一口: “聒噪,我说多少,那就是多少!” “动手!” 跟随在他身后的三五泼皮听到后。 不怀好意的便向瑟瑟发抖,捏着破木门的小姑娘逼去。 “小姑娘,你命不好。” 乔劲嘿然一笑: “有人要整治、拿捏你们家。” “你那哥哥不懂事,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你了。” “你你们” 傍晚斜阳洒下余晖,季薇吓的小脸惨白,她看了看地上的栓子叔一身泥泞,想要上前去扶。 却又被这些人吓着,只能捏着衣角后退 然而。 却在这时! 扑哧! 一声泥沙飞溅之音,陡然响起。 “我怎么不知道,我得罪人了?” 推开一众乡人,季修一脚踹开篱笆,大步飞跃,眼神如早春寒露,霜气极重。 叫与他对视之人.竟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这季修,怎得跟变了个人似的?” 曾见过他多年的人,心中不由得惊愕。 这, 是曾经那个面黄肌瘦,跟个皮包骨头似的季修?! 而跟在季修后头,原本看到自己老爹被一脚踹开,面色涨得通红的六子,看着手提木刀,毫不迟疑,便闯入了进去的季修,更是被震慑住了。 作为多年玩伴。 他从未见识过季修这副模样! “哥!” 季薇眼梢带着泪,在看到季修的一刻,突然惊喜。 而乔劲则觉得脊背一冷,突然一沉,随即猛地握紧腰鞘刀,倏忽转身。 这才发现背后不过是一个披着布衣,握着柄木刀的‘纸老虎’而已。 于是浑身一松,便笑道: “气势摆的倒挺足,” “但一把破木刀而已” 他的眼神突然厉了起来: “老子练了这么多年的刀,也才堪堪入劲,你以为,你是入劲的武夫不成!” “难怪宅子里的那位老哥,托我好好教训教训你。” “确实不懂规矩。” “原本收你三两租子,再给你一顿教训,便算过去,也不为难这小丫头,但现在.” “没有五两,这事没完!” 宅子? 季修拧眉,一刹那思绪转动,很快.便锁定了一个人。 掌管‘马厩’,穿着一身蓝色织锦长衫的内宅管事! 他的几次旁敲侧击,再加上有意针对 叫季修思及入宅之时,关于林如月的惊马一事,便没来由的,将两件事连在了一起。 是冲我来的! 他面色更沉了沉,扶起了泥地里的六子父亲,栓子叔,眼里流露出歉意: “抱歉了,老叔。” 将他托给了身后神情有些焦急的六子,季修毫不犹豫,转而便拖刀而上。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如若他刀未成。 他会忍。 毕竟, 忍字头上一把刀,些许折辱何足道,比起性命而言,不值一提。 但. 今时,不同往日! “还不快拦一下你季哥,他少年脾性,哪里知道这火窑管事,得是‘武夫’才能担任的啊!” “他他.” 浑身是黄泥,狼狈的腰都弯了的栓子叔,看到这一幕,焦急的推了下自己儿子张六子。 “季哥,停下,那是火窑管事,咱惹不起!” 六子想要伸出手去拉,却没扯住季修的袖子。 而他的木刀,已经递出。 一时间。 引起了那跟随在乔劲身后,三五泼皮的哄堂大笑: “破木刀,和真刀对拼呐?” “这小子练刀练得癔症出来了吧!” “乔哥,给他点教训!” 众人起哄。 篱笆网外,一个个乡民也是摇头。 然而本来笑吟吟的,觉得这小子也是失心疯了,毫不在意,大掌一拍,便要硬接这一木刀的乔劲。 却在接住了这木刀的一瞬间,脸色有些变了: “不对,你.?” 当那木刀无锋,以劲作刃的刀胚,砸在他的胳膊上时。 乔劲,感受到了一股不可能在这季家子身上诞生的事物。 那事物.唤作‘刀劲’! 一刹那,本能的。 筋肉带动气血,叫乔劲在察觉到了危险时,便想要运掌打出劲力相抗。 但却为时已晚。 噗呲! 被刀劲打入了臂膀内。 强健的筋骨皮肉,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了下去! 疼得这威风八面的火窑管事 猛地单膝一跪! 同时。 他单手扶持着另一边软趴趴瘫掉的半边臂膀,冷汗直流,强忍疼痛。 在一众众目瞪口呆的注视里,额头青筋直跳,强行抬头,嘴唇哆嗦: “季家子” “你,你” “入了刀劲,成了武夫?!” 一句话! 霎时间, 叫篱笆墙内外,鸦雀无声。 这泥腿巷子,三代人也出不了一个武夫。 今儿个. 你说他季家子,真练成了?! (本章完) 第15章 旁人言语,不过蚊蝇,掌中刀剑,方是 第15章 旁人言语,不过蚊蝇,掌中刀剑,方是根本! 武夫? 武夫! 这简短的两个字眼,却胜过了千百刀剑。 叫那些方才,还围在篱笆外,叽叽喳喳说些闲言碎语的碎嘴之人,恨不得拿起针线,将嘴巴给死死缝上。 他们也是被震惊到了。 “这季家的小子,一个月前,不是才刚卖身林宅,混得连饭都吃不上吗?” “是了,是了,我前几日夜里,起来撒尿,还看见他在那挥着这柄木刀呢,现在看,哪里是得了失心疯?” “这是有天赋,注定不会烂在泥坑里,这不,短短一个月,就乘了势!” “我可听说,这县里的武馆拳馆,都讲究个‘先学三年,再传武艺’,他这一个月,就比下去了他人数年的苦功,不得了,不得了啊” 黄昏洒下。 将那布衣执刀的背影,影子拖长。 一叶障目的乡民,只知看热闹,见谁得了势,有望成为老爷,一点都不吝啬粗鄙讨好的赞语。 叽叽喳喳,待到传开,看到张六子扶起滚了一身泥,颇显狼狈的栓子叔,又不禁艳羡: “张老栓这是得了运,这样护着季家子,刚巧叫他看见了去。” “以后,这季家子要是混出了名堂,也成了个管事、掌柜一般的人物,有手底下的场子,营生。” “这小六子,有位武夫关照着,日后还不好混的很?” “唉,早知道刚刚也劝两句了.” “嘿,你?看着人火窑管事露面,差点吓得腿都哆嗦了。” “也就隔着条篱笆,没正面对着,要是叫你和人家照面儿,你怕是胆子都得吓没!” 当这些奉承、讨好的言语,落入季修的耳畔。 却不能叫他生起一丝一毫的雀跃。 他看着手中的木刀,又看了看单膝跪地,捂着臂子的火窑管事乔劲。 微微举目望天。 终于明白了,何谓‘拳即是权’。 他明明没有犯任何错处。 就因为只是区区奴仆之身,家中孤妹可欺,只是稍稍碍到了人家的路,便会被人肆意拿捏,毫无顾忌。 若不是他拼将一口气,拜入了段沉舟门下,学了天河刀,又苦修不辍,充耳不闻闲言碎语,才终臻至入劲,踏破熬筋关. 今天,是不是他见了这一幕,就得和栓子叔,和这火窑子的管事一样,跪在、躺在这一场秋雨过后,泥泞脏污的黄土地里,叫人指指点点? 当刀劲流转于筋骨。 蜡黄的面容、无神的瞳孔逐渐褪去。 季修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段师说的对” “路,就在脚下!” 旁人的言语,决定不了什么。 但掌中的刀剑,却可以真切实际,改变自己的人生! 他的眼神逐渐转变。 叫三五泼皮惊惧之下,作鸟兽散。 见没了束缚与阻碍。 季薇连忙小跑两步,便到了季修身边,紧紧捏着他的后衣角,一对晶莹眸子里,尽是崇拜: “哥,你真成了!” 她不懂得武夫有多强,入劲有多难。 但, 过去季修练刀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借着溶溶月色洒下。 季薇躲在半开的门缝边上,每一天,都在默默的看着他握刀、出鞘、挥刀。 周而复始。 一个人,一身单衣,在深秋刺骨的冷风里拼了命的努力。 结果落在了他人眼里。 却是那些不明觉厉,目光短浅之辈茶后闲谈的笑料,嗤之以鼻。 可这怎么可以? 本就不该这样! 所幸. 她的兄长,用自己这一柄亲自雕刻的木刀,证明了———— 他的执着,并非无用之功! “火窑的租子,若是我欠下的,我会去交。” “但舍妹,却是我如今唯一的血脉亲属,你想要将她抵了去” “莫非,” “是真欺我一介‘马夫’,掌中无刀!?” 季修眼神斜瞥,目光凛然。 叫乔劲忍着疼痛,咬牙,却还是作了下揖,道: “入劲武夫,哪怕手仗木刀,也可开碑裂石,断作齑粉。” “你收了手,叫我筋骨未断,还有得救,这份情,我不承也得承。” “今日,是我乔劲起的头,我嘴贱,说要拿令妹抵个三两银。” “事后,我会亲手奉来三两告歉。” “这个亏,我服!” 此刻,乔劲心里也是五味陈杂,怒火中烧。 但他的怒气,却不是自这‘季修’身上来,而是林宅! 自己与那林宅的林管事,也算有些交情,他说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又才卖身,有了足足八两的横财,好拿捏的很。 事成之后,还会再给自己一笔好处,心动之下,乔劲这才走了一趟。 结果,好处没捞着,却得罪了一个泥腿子里爬出来的狠角儿! 十六岁。 入劲关! 若想要以此作卖身之资,多少大家大户,会不吝提点、赏识两手? 就算混得再差,也比他要强。 自己来找茬。 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命长! “林宅的管事,要拿捏你这个马夫。” “你若不入劲,恐怕没什么好下场,我若是你,便趁着成了‘武夫’,早早寻了卖身契子,前去除了这贱户籍贯,比什么都强。” 他强忍着站起身,忌惮无比的看着季修,却没放什么狠话,反而狠狠剐了一眼身后泼皮: “还嫌不够丢人?还不给人赔礼道歉,赶紧滚!” 说罢,自己又打了个头,叫那些欺软怕硬的怯弱泼皮,连连作揖,匆匆而逃。 看着这一行人背影。 季修也没去拦,眼神闪烁。 虽自此之后,他也不惧这些人的报复。 但说到底,还是本事不够硬,背景不够深。 要不然. 哪有后顾之忧? 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围着篱笆狠狠剐了一圈,叫那些乡民如惊弓之鸟,猢狲而散。 季修安抚了下季薇。 随即走到了栓子叔和六子旁,掏出了仅剩的一吊一百大钱: “栓子叔,你拿着。” 本来被石子磕破皮,流了血的张老栓,脸上满是淤青,但看着这钱,赶忙拉着六子就往后走: “你留着,你留着,那乔管事没使劲,没什么事的.” 老实人心善。 但老实了一辈子,不该被欺负。 季修强硬着将钱拍在了六子手心: “拿着,给老叔买点跌打损伤药。” “我季修,以后还的,比这个多。”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 叫六子拗不过,只能感激的看着季修,忙带着自家老爹,去回家上药了。 一场闹剧,就此平息。 但余波. 却才刚刚开始。 此刻,天色渐稀,月挂枝头。 季修背着手,看着眼前恢复寂静的破落院子,再次恢复到了身无分文的状态。 但他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无论何时,” “都不能忘却自己安身立命之本啊。” 良久后,仰望星空的季修睁开了眼,随即操起木刀 出鞘了一遍又一遍。 【天河刀法,进度+13】 【天河刀法,进度+11】 入劲之后,可淬筋肉,逐渐龙精虎猛! 待到夜尽天明。 季修轻呼一口浊气,只觉拿捏了劲力后,不知不觉,自己的筋骨血气,都比曾经强健了不少。 往日日练三百,便是极限。 但. 这一次,不过一夜。 却已五百刀落! 【天河刀法:(3501/10000)!】 (本章完) 第16章 大丈夫既已执刀,何必瞻前顾后,当取 第16章 大丈夫既已执刀,何必瞻前顾后,当取奴身契子,争得天高海阔! 清早。 天蒙蒙亮。 养成了好习惯的段沉舟,单臂擎刀,走了一趟功。 叫浑身气血如鼎沸,皮肤表层,甚至还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皮膜’,显现外露,宛若披上一张‘仙衣’一般。 “这小子” “乍一乱了时间,倒是令我有些不适应了。” 他大马金刀,坐于马扎,穿了一身针线手艺不差的黑衣劲装,时不时的,望一眼门。 呢喃自语话音才落。 下一刻, 那扇铜铁大门,便被人推开。 “嗯?看来还是未曾懈怠。” “这般好的练刀苗子,实在是我生平仅见,希望他不要被风霜磋磨了心气,若不然,着实可惜。” 看到熟悉的人影,段沉舟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没什么盼头了,住在这清净小院里,终日练武,也不过是数十年一日养成的习惯罢了。 能看到一个每天练刀,都能有明显精进的苗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时不时的提点两句,也算有些趣味。 “段师,我入劲了。” “嗯,先去烧灶子,然后做” “等等。” “你说什么?” 当季修提着木刀,恭敬走入开口。 起初段沉舟没怎么在意,刚要依照惯性,吩咐使唤一番,结果下一刻。 他的眸子一凝,猛地拍桌而起,眼神如利剑,抬眸望向季修。 当段沉舟发现,这小子上下筋肉,似乎有一股子力气,无时无刻不游走其中,增涨气血、打磨筋骨,当下道破了玄机: “劲自筋中拿,似火中取栗!” “熬筋第一步,拿捏劲力。” “你刀法小成,昨日拿了‘刀劲’?” “好小子。” 他眼神亮了下,黑衣劲装一闪,单臂抬起,上上下下捏了捏季修的大块筋肉,发现果然不错,于是啧啧称奇: “果真入了武夫门道,可以,可以。” “半个月,天河刀小成,跻身武夫门槛。” “这般进度,落在那些门阀、大族,打小就夯实底子的将种勋贵身上,不足为奇。” “但你一届贫家子,还是马奴出身,忙里偷闲,都能修到这般地步.” “这要是传出去,远得不说,五百里安宁县那鼎鼎有名的‘三大帮,四大馆’,里面的那些个所谓真传,怕是都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来回踱步两次。 段沉舟看着季修身上,没有那种‘翻身成武夫,便作骄狂气’的脾性。 反而就要去抱柴火,烧灶子,拿得起,放得下。 一时间,看得眼中精光一闪,不禁暗语,更觉难得可贵: “技艺已成,还能稳当成这个样子,叫人很难相信,这竟是一个一贫如洗的贫家子。” “古有圣王起于街巷遛狗,大帝君自行乞起家,啃食树皮苟活,才至于一双铁拳,砸尽外道。” “武史有记,越是起于微末,心性坚韧之辈,跻身大家、乃至封号,就越是有大前途,大造化,大气运!” “这小子,早个二十年,我若是看到,哪怕是用抢的,也要将他抢来收作真传,只可惜了.”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随即充实心境,喝住季修: “季家子,今天不必干了,破入武夫,乃是你的大喜事,现在.要讲的是你的前途。” “过来,坐。” 段沉舟一拍石桌,对着季修便语重心长: “你既已入劲,那么就要为自己日后考虑。” “熬筋第一步,拿捏劲力,靠的是练、靠的是悟,有些榆木疙瘩,一辈子都学不出头,都是正常。” “但过了这入劲关” “后面的养血,锻筋,怎么去养,怎么去锻?” “那就得下大本钱,去吃,去炼,白的银钱撒下去,才能见到成效。” “我观你入武夫后,不骄不躁,仍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这很好。” “多少人有了点成就,便妄自尊大,目光短浅,这种人,称不起自身斤两,走不远。” “但你不一样。” “你打小就落下了许多,在我第一次见你时,更是瘦得皮包骨头。” “现在虽好了些,但比起同步入劲,天天顿顿肉食,吃得盆满钵满,膀大腰圆的武夫比起来,还差得远。” “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赶紧奋起直追,去林宅拿了你的‘奴仆契子’,去衙门改籍、换命。” “待到得了自由身,才能找一方营生、拳馆、铺子,用自己的技艺,去换取银钱,从最开始的‘工’,到‘客’,到自己一句话,就是道理!” 段沉舟条理清晰,句句珠玑,将季修日后所走的路,理得门清。 叫他眼眸泛亮,起身低头,行了一礼: “是,段师,我正是来给你报喜,之后,便准备去林宅,取奴契,改贱籍!” “只是.” 季修想起昨日的事,心头一沉,有些迟疑: “我如今身无分文,就想找东家要了奴契子,去衙门赎身,是否” 啪! 一只大掌拍落肩膀,段沉舟猛地拧眉: “叫你保持本心,不是叫你瞻前顾后!” “十六岁的年纪,怕,怕,怕,顾虑什么?” “老子在你这年纪,刀都染红了!” “衙门白纸黑字,入品可改武籍,你一个武夫,怎么能给人当奴才?” “大胆些,不勇猛精进,去闯一闯,别人又怎么知晓,你是个什么斤两?!” “要是一辈子踌躇没有心气,你这辈子,都成不了‘练气大家’!” 他单臂指骨猛地攥爪,狠狠得提着季修的肩胛大筋,叫他一个激灵,练了一晚上刀的疲惫劲儿,倏忽一扫而空。 霎时间, 季修心火便不由一起。 是啊。 他都是武夫了,已经入品,若是再给人为奴,那才是笑话! 而且话又讲回来。 如若林宅无风无浪,他大可以多多打磨两日刀法,在马厩夯实夯实根基,但. 有人咄咄逼人,宛若催命! 若是昨日那一顿打挨实了。 今天回去,怕是就要被大刑伺候! 在这种窘迫局面下。 忍,无非就是多挨两根鞭子! “段师,我懂了!” “晚上回来,我再给您烧灶看马造饭!” 气血上涌,季修深吸一口气,马不停蹄,步履如飞,随即陷入了茫茫雾中! 直到人影渐远,段沉舟的眉头才松了下去。 于是坐回马扎,面色淡然,喝着热茶。 半刻钟过。 一身锦衣,喜上眉梢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陆羽,叩开门扉,急不可耐的大步踏入,便是笑道: “段师,我.” “那本子淬骨法练出门道了?” 段沉舟斜眼一瞥,随即淡定的喝着茶。 叫陆羽一愣,哈哈便笑: “果然瞒不过您这一对火眼金睛。” “不错,我今日淬骨有成,全赖段师提携!” “我” 他话未说完。 便看到眼前黑衣劲装的断臂武夫,敲了敲三下石桌,打断他的报喜,便悠悠道: “小羽啊,正巧。” “我有件事儿,要你去办。” 望向季修去往的‘林宅’方向。 段沉舟眸子深邃。 而另一边. 林宅门前,仆人清扫落叶。 季修踏入宅中,直奔马厩。 然隔着老远,他便看到弯着腰的姚老头师徒,以及. 一个一身蓝衫,面色冷峻的中年人,提着根鞭子,后边跟着一群护院,来势汹汹,言行不善。 顿时,便叫他心中一凛。 山雨欲来 风满楼! (本章完) 第17章 扯开昔日旧枷锁,再登林宅,人生际遇 第17章 扯开昔日旧枷锁,再登林宅,人生际遇,各不相同! 姚老头满头大汗。 眼神着急忙慌的乱瞥,心中则在焦急暗叹: “这季小子,是真不听我老头的劝。” “我都跟他说了,林宅的管事,已经对他在‘马厩’晚到早退的行为,极其不满了,他怎么还竟捡枪口上撞啊?” “恰好今天,这林管事来马厩‘巡查’,结果这小子偏偏比前几日到的还晚,直接便被逮了个正着。” “这下按照规矩.一顿三十个鞭子,是吃定了,就算是二小姐,也不可能为了个包庇个马夫,出面说和。” “唉。” 他摇了摇头。 挨鞭子事小。 要是因为这一茬子,掉了这份好差事,转而被发配去佃户、净房、仆役等又苦又贱,一天到晚还捞不到油水的活计。 那这辈子,才真是全完了。 在看到姗姗来迟的季修,还捧着他那一柄木刀。 姚老头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子‘烂泥扶不上墙’的闷气,他看着林管事背后,混杂在三五护院之中,被点兵点将过来的秦彪,更是想要指着他头谩骂。 你说你,好端端的给他讲什么武夫,拳刀。 这下好了。 把他自个儿给练进去了,可害苦了! 而秦彪也是心中暗暗叫苦。 这林管事,是服侍内宅贵人、东家的,虽也是个不入流的,但好歹有些权力。 似他这种没什么权柄,练武练个半吊子的护院。 那当然是人一到,便随便调动了。 这林宅里,先数东家的那些场子、营生的掌柜、坐镇场子的拳师、武夫,地位最高。 其次,就是管理‘马厩’、‘灶房’、‘佃户’等杂务的管事,有些权柄。 再往下, 才是他们这些护院。 事实上,像是这种‘大户人家’,一般也没什么人不长眼,打上门。 他们养的这些护院,最大的用处,就是去惩戒、管辖那些底下的仆人,佃户。 如果有谁犯了规矩,便拉出来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狠狠抽打一顿鞭子,用来警醒、拿捏那些个不老实的。 本来跟着这林管事,秦彪还以为是和往常一样,教育教育哪个小偷小摸的仆役,结果越走越不对劲。 直到走到这马厩,看见了姚老头,才发觉,原来今天要教训的.是季修! 可这小子前些日子,三番五次请自己好吃好喝,又对他态度恭敬。 秦彪看的顺眼,一时间,便不由把自己的身影,缩到了后头,面色有些挂不住。 尤其是当他看到季修别着木刀时,更是呲牙: “这小子,真入魔了!” “早知道,当时就不提点他门路了,他也不想想,就他那点薄家底,能学到什么真东西,唉!” 一时间,秦彪把头埋底,生怕被季修瞅见。 而这时候。 那一身蓝衫的管事,提着鞭子站了半晌,终于看到‘正主’来了,刚想训斥。 但待他看见眼前布衣少年,面色红润,眼神炯炯,竟一副毫发无伤的模样,眸子便不由一愣,有些意外。 “乔劲昨晚没去拿捏他?” 林管事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 那泼皮出身,经历多年摸爬滚打,这才混出头来的家伙,不可能不贪墨这一笔只手可得的银钱才对。 但,他也没有过多作想。 算了,没拿捏就没拿捏吧,顶多由他再费些事儿。 虽说这马儿被他豢养的,一个个膘肥体壮。 但这都是‘本分’,是应该做的。 可就算养马养的好,没规矩,那就是大忌讳! 这小子给他落下了话柄。 这下子,就算自己赏他鞭子,他也没什么话讲。 到时候,给抽得下不来床.再随便换一个,就是了。 啪嗒! 鞭子一甩,砸得碎石飞溅! “季修,我前几日便提点过你,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原因,也应该明白,东家的活计,比天还大。” 这蓝衫管事,看着他腰间别着的那一柄木刀,不由嗤了下: “入了这林宅,想要脱身,你就算只卖了个三两银钱,也得先干十年,再奉十两,才有净身出户的可能。” “就这样,放不放你走还得看主家心情!” “整天做些白日美梦,幻想成了武夫,便能改了籍贯,去了奴契?” “今日我来赏你三十鞭,给你涨涨记性!” “叫你明白,不该觊觎的.这辈子,都别抬头去看。” “若不然,不小心揭了天宫一角,那才是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跪在这泥泞黄土里,好生趴着,还不领鞭?” 劈头盖脸的一顿喝骂。 三五成群的护院虎视眈眈。 姚老头的不忍。 秦彪埋头的愧疚。 在季修踏入马厩的这一瞬间。 众生百相,悉数入眸。 叫得他心中不由一声暗叹: “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本来,他是打算上禀东家,好声好气,解了这林宅的奴契子。 结果 季修是真没算到,这林管事竟是如此‘雷厉风行’! 就因为,他碍了点事,就要如此咄咄逼人,将人给活生生的,压到那泥土尘埃里去么? 一时间,季修的心头不由染上了怒色,额头青筋暴起。 确实是个做管事的料子。 这一席话,句句戳在人肺管子上。 都是爹生娘养,谁比谁高贵? 哪怕是泥捏的,这一刻,怕是也要有心火‘噌噌’的直窜了。 叫我跪地直抽三十鞭? 老匹夫,欺人太甚! 季修眼眸一厉,五指擎掌,大手一拍,便要去夺! 林宅,毕竟是县中富户,听说又有背景,东家林镇海,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来拿奴契,是因为这样,会和林宅好声好气,不生间隙。 若直接去衙门,虽也能解。 但想来,需要耗费诸多功夫,极为麻烦。 可现在. 季修忍耐不了了。 “怎么,你不服气?” 林管事一愣,看着季修眸子里喷薄的火焰,还有一闪而过的戾气,即使人多势众,一时间,心中也打起了鼓。 于是,他眉头一皱,退至众人身后。 把手往前一挥: “你们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按住!” “卖到了林宅,就是个三两命的奴,抽死了,大不了.” “老夫多赔东家点钱,再找一个便是!” 护院一拥而上,摩拳擦掌。 他们的作用.也就是现在,才得体现。 只有秦彪愣了愣,犹豫半晌,还是咬了咬牙,跟在了后面。 “季小子啊.就算我不上,别人也能按得住你,没甚区别。” “我还要在宅子里混饭吃,你可不要怨我。” “我” 秦彪一边挪动步子,一边在心中愧疚嘀咕。 但还没待他回过神。 啪,啪,啪! 三声脆响! 一副秦彪做梦都想不到的画面,发生了。 最前靠近,欺身而上、五大三粗的几个护院 竟被眼前少年大掌‘呼呼’带风,当头落下,给扇得脸颊带血,肿如猪头! 季修筋肉疯狂抖动,大龙脊椎带动腰跨,随着这几巴掌抡实在了 哪怕是足足一两百斤的膘重! 都给直接抡飞了起来,转了个圈,一个接一个的,一头栽倒在那黄泥地里! 简直倒反天罡! 叫秦彪看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啥玩意? 然而季修脚步未停。 一路径直走到了秦彪身前。 眼看着大掌抬起,聚出阴影,叫秦彪吓得一个激灵,回到现实: “季季.” 他哆嗦着话未说完整。 便看到季修动作停下,神色淡漠: “秦护院,你我恩结了。” 言罢。 越过了他的身,一把拽过了他背后,那两股战战,作势欲跑的林管事,横空一脚,毫不留情,便给他踹在了地上。 脸上混杂着黄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林管事,终于猜到了不对了: “你成了?你” 但他话未讲完,便是一声痛呼! 季修神色淡漠,夺过鞭子,毫不留情,狠狠一脚,就踢在了这老狗脊梁上,直接将他踩在了泥窝里: “我这个人,最讲道理。” “你要抽我三十鞭,可以。” “但” “我不介意踩着你这颗脑袋,也叫你尝尝被人按在泥地里,被碾被抽的滋味儿!” 啪!啪!啪! 大日初升,马厩旁,好些个护院好手,躺倒在地呻吟着。 而原本埋头的姚老头,还有秦彪. 则一脸怔怔,目瞪口呆的看着季修一鞭又一鞭,把曾经鼻孔朝天,负责马厩、外院杂事的林管事. 给抽打得求爷爷告奶奶,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足足三十鞭! 一下,未少! 打完之后,将鞭子一扔,呼出一口长气,便对着姚老头点了点头,毫无留恋,大步而去! 叫秦彪捂着胸口。 手. 都抖成了筛子。 仿佛做梦,都还未醒。 这小子,他.入劲了!? 先是惊愕。 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懊悔。 今日自己怎么就这么贱,非得来这一趟呢! 这下好了 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尽是失魂落魄。 十数年苦修。 终不及. 他人一月。 原来这世上并不是没有龙蛇翻身。 只是他见识浅薄,从未见过罢了。 (本章完) 第18章 峰回路转,有人上门,‘火窑’陆庄少 第18章 峰回路转,有人上门,‘火窑’陆庄少东家,是我兄弟! 季修眉眼凝重,从马厩一路穿行,脚步未停。 他这一次。 确实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可以说,将之前那么多天的憋屈、愤懑.一股脑的,都泄了出去,抽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林管事是林宅的家生子,服侍多年,靠着背后贵人,才爬上去。 本事,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但, 再怎么说。 这里是林宅。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这种做法,就算成了武夫。 那也是在打林宅、在打东家‘林镇海’的脸面。 林镇海在这五百里安宁县,虽算不得拔尖的人物,可能打拼下这般大的家业、基业来,手上功夫,也不算差。 虽比不上‘三大帮、四大馆’,不如掌管‘柴市’、‘火窑’、‘牛羊市场’那三处营生的东家偌大家业。 可再往下数,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要是起了心思,想要拿捏自己,易如反掌。 而为今之计,坐以待毙,显然不行,需得先行离去,再图谋出路。 “先去寻段师求个解法,亦或者去‘三大帮,四大馆’求个谋生,再不济,在三大米饭班子的东家那,避个祸端。” “入了品的武夫,总不会拒之门外。” “这就是拳头,带给我的自信.” 季修眼神闪烁。 普通的逃奴,若是敢打主子,那就是倒反天罡,要被活生生‘浸猪笼’的。 但他既是武夫,便不一定就是死路。 还是那句话。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既已做了,便无需瞻前顾后。 当务之急,是趁着事发之前,紧赶慢赶,且先溜走。 要不然,一旦被堵在这儿,被抓到后院角落里生生捶死打残,他也一样没处找理去。 毕竟奴籍未解,他季修莫说是武夫,就算成了‘练气大家’,死了,那也是白死,衙门问都不会问上一句。 这样想着。 季修步履带风,一路遇到林宅下人,绷着张脸,一个都未理会,离宅门越来越近。 然而. 才到林宅门口,便叫季修,撞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师兄?” 身姿挺拔,眉梢春风得意,一袭青衣的陆羽,刚巧踏入林宅的大门,叫迎面的季修一怔。 而且,与之前去往段沉舟宅时孤身一人,截然不同。 这一次, 陆羽左右皆有筋骨强健的门客簇拥,一看就是练家子,且身上披着的衣衫. 都是‘火窑’里,管理那些冶铁、淬炼铺子的管事服饰! 叫季修心头一凛: “那火窑管事乔劲,不报隔夜仇!?” 他心下一紧,不排除最坏的打算。 然而, 在看到是他当面。 陆羽却眼神一亮,大步踏来: “师弟,可算是找着你.” 他话未说完。 哒,哒,哒! 一阵杂乱脚步纷沓! “快,快!” “不要叫那小子跑了!” “把他绑了,押到东家面前,非得给他‘三刀六洞’了不可!” 哗啦啦. 一个个气势凶悍,拖着刀剑的武夫,带着一大帮子护院,走路带风,来者不善,到了门前。 一看到季修,有几个捂着脸的护院便张口叫嚷: “教头,就是这小子,就是他,活生生将林管事给抽晕了过去,成了武艺,便要反主!” “要是拿不下他.传出去,东家的颜面,便要扫尽了!” 那被称作‘教头’之人,下身灯笼裤子,上身灰衣短打,健壮的筋肉随着呼吸,狰狞盘虬。 哪怕深秋刺骨寒风,剐至身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反而气血如灶,呼呼生火,是正儿八经,着手淬骨的练家子! 偌大个林宅,能比他强的,除却东家,没他人了。 杜教头簇拥在林宅诸护院前,手提一把百炼刀,眸光慑人。 闻听此言,刚要动手。 然而虎步扯出风声,才刚呼啸,刀都未举起,便看到了陆羽,不由一停一惊: “陆庄的少东家!?” 他按住手中刀。 看与陆羽攀谈带笑,与朋友毫无两样的季修 眼中逐渐泛出震惊与怔愣。 “这小子,竟然认识掌管‘火窑’营生的陆庄东家?” 五百里安宁县。 三大帮,四大馆,火窑、柴市、牛羊市场! 除却衙门外,只有这些个去处。 才有跻身于‘力关’之巅,凌驾于十数万户民夫、武夫之上的,炼皮高手! 他们,就是这整个安宁县的天。 而‘陆庄’的东家,早年来走南闯北,上去过府城拜师打拳,下纵横五百里山道开了数个窑子、冶铁锻兵,生意极广。 又被人称作‘陆大庄主’、‘陆大兵主’。 他手底下养着号称三百门客,打理营生,给了安宁县不知多少人一口饭吃。 比如林宅的铺子,有的就在火窑手底下开设,要给陆庄上租子! 这般人物的独子,他怎会不认识? “杜教头,叨扰了。” 见到这位林宅护院教头,停下手。 陆羽拍了拍季修肩膀,对他一笑,随即正色,揽住季修的肩,便肃然道: “我今日前来” “便是为我兄弟脱奴籍,特地求见林东家!” “他如今练刀有成,已入劲力,成了武夫,按理来讲,就不该为人仆役。” “若是林东家要赎银,才能放了这张奴契子.” “那我火窑‘陆庄’,便代他先垫了!” 这位陆庄的少东家大手一挥,豪气云干。 叫原本盘算着夺路而逃的季修 面色,逐渐精彩起来。 火窑,少东家? “难怪未成刀前,段师曾说过,若是我拜在陆师兄门下,那么奴契弹指可撕。” “原来.” “他的来历,竟这般大!” 看着那身后,原本给了自己极大压力,甚至叫他喘不过气的杜教头,面色风云变幻,霎时收了刀,转而换上了一副笑脸。 哪怕,他季修才刚鞭笞了林管事三十鞭。 这位也就当没发生过,反而夸赞了他一句‘年少有为,胆魄非凡’,便要带着自己与陆羽,前去拜会东家林镇海。 饶是季修。 都不得不感慨。 原来有时候,有拳还不够。 还得,有势! 借着火窑陆庄的势, 哪怕是力关第二步,淬了骨的武夫 也得低头! 背靠大树好乘凉。 一时间,没了如芒在背的紧迫感,季修的心头活络,前所未有的轻快。 只不过. 轻松的同时。 季修也心知肚明。 他能借到陆羽的势,靠的是段沉舟。 而段沉舟愿意青睐他,归根结底 还是,自己的刀够硬! 若有一日懈怠。 那么这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转瞬便逝! 他心中明悟。 随即暗语: “打铁还需自身硬。” “今朝过后,无论是个什么情况,都需得日练八百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炼皮’强者的凶悍,威望,这五百里安宁县,到时候.” “我说了,也未必不算!” (本章完) 第19章 奉茶水,拜干爹,改名姓,予我一条通 第19章 奉茶水,拜干爹,改名姓,予我一条通天路? 林宅,水池畔。 被抽打的皮开肉绽,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林管事,咬紧牙关,趴在碎石地上: “东家,无论怎么讲,我都为宅子鞍前马后了三十年,这一顿鞭子.我是真忍不下去。” “就算那小小马夫成了气候,按理来讲,是该给他脱奴籍。” “可” “东家授我‘管事’之务,负责打理‘马厩’,我就有担负、监察的责任。” “他吃我林宅的,用我林宅的,每天晚至早归,只为图谋自身前程.” “为何我责罚他,就好像是触犯到了天条一样?” “这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 在他趴着的丈余前。 林镇海捧着一小把鱼食,对着池子里洒下。 看着那一只只争奇斗艳的观赏鱼儿,你争我赶的啄走,这才不急不缓的开口: “理,是这么个理。” “但年轻人,火气盛。” “乍一成了武夫,便自觉挣脱枷锁,攀登上岸,尤其是对于贫家子出身,耗尽一切,才堪堪入劲的,更是如此。” “你做的也没差,坏就坏在,撞在了人家枪口上。” “刚成了势,哪里经受得住你这样的折辱?” “想当年,我年少家贫,猎户出身,侍奉了那年老血衰,入了力关的老瘸子十年,才得了半式‘刀诀’。” “待到三年练成,第一件事,就是砍了镇子上收山租的泼皮,入了山道,做了刀客。” “混了八载,直到博了个‘穿山虎’的诨号,有了些家底,又入了五百里安宁县,才渐渐成事,懂得规矩。” “武夫都有脾性,在才成势时,尤为如此。” “你还能留下条命” “已经算是幸运了。” 林镇海背着手,静静数列着曾经往事: “那季修的名字,我听过。” “如月曾经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 “前些日子她回府马惊,就是这‘小子’马术功夫了得,将其驯服,才不至于生出些祸端。” “这样看,倒也算是个好苗子。” 他缓缓转过身,四十余岁的年纪,鬓发半是灰白,一双眸子仿佛幽暗的古井。 林镇海。 早年开过山道,混过刀客,做过镖局,练就一身手上功夫,打通四方商道与门路,这才立下基业。 底下产业铺子,涉足‘柴市’、‘火窑’、盐运等等.算是十里八街,有头有脸的人物。 除却衙门、三大帮、四大馆,火窑陆庄.这些五百里安宁县的地头蛇外。 诸如其他的,哪怕没有传闻之中,大女儿拜入‘宗门’的传闻。 谁来了,他也都能扳扳手腕。 宗门的名头虽然响,但也就那样。 不入亲传,不成气关,去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大家’. 其实,吓不到几个人淬炼自身武艺多年的练家子。 他林宅能有今天,更多的,还是靠着他这一根‘擎天支柱’。 看着自家管事这副惨样。 林镇海只微微低头,双目锐利如鹰隼,盯了半晌,这才悠悠道: “但话又说回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打你,是因武夫的骄横,忍不得言语侮辱,大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意味。” “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说不定见了,还会有些欣赏。” “可” “这里是林宅。” “他抽你,便是没规矩。” “杜教头已经走了一趟,等他来,家法伺候便是。” “他抽你三十,我鞭笞他三十,替你还了,念在他成了武夫的份上,我再摆一桌酒,冤家宜结不易解,多大点事。” “只不过” 林镇海状似无意的,眼角一瞥: “这小子马养的不差,我前些日子去过一次。” “晚至早归,只要活计做的好,不算大事。” “你以前也不是大动干戈的性子,怎么就和一个小马夫过不去呢?” “常年跟在小三身边,你这副脾性,要是被他学了,才是坏事。” 三言两语落下。 哪怕林镇海话语里,已有了惩治‘季修’的意思。 可叫林管事听后,仿佛戳中了他什么心事一样,冷汗‘哗’的一下便下来了: “老爷,我” 他话未说完。 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踩踏碎石之声响起,便叫这寂静凝固的气氛,稍稍降去了几分。 听到有人来,林管事这才松了口气,于是趴在地上微微侧眼。 便看到一随从匆匆走到林镇海身边,对他弯腰附耳低语了几句。 话才说完。 这位眼神古井无波的东家,便泛起了几分迥异,竟莫名的笑了下: “哦?” “原来是这样么。” “有些意思.” 他转而低头,叫林管事心中一阵发毛。 “那这样看来,我要收回方才对那‘小子’的评价了。” “一个连饭都吃不上,前些日子卖身入宅,做了马夫的小子,若是在那之前,便有这份人脉,是决然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的。” “也就是说,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有此等造化么.” 林镇海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随即对着随从一招手,便理了理衣襟,往正厅走去: “去,取来那一张奴契子。” “不过陆庄的少东家,要我放人,我便放人.” “我林宅养出来的,你说了,还未必算。” 林宅,正厅。 季修一路跟随陆羽穿行,到了这里。 古朴典雅,装饰精巧。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桌,摆放着瓷器与青玉瓶。 正中的红木大椅前,笔墨纸砚,堆列整齐,干净到连一丝尘埃都没有。 放在以往。 这里,可是他一介‘马夫’,都不配进来的地。 到底境遇与以往不同了。 就在季修心头感慨的同时。 一侧陆羽似乎看穿了他心事,不由爽朗一笑: “放心,有师兄我在,今天怎么都给你挣个自由身回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 “要不是之前段师一直敲打叮嘱我,叫我不要插手你的事” 他话才说一半,突然被身后一阵窸窣脚步声打断,戛然而止。 随即。 林镇海领着杜教头,龙行虎步,已然入内。 叫季修与陆羽,还有那些个火窑管事,听到动静,同时回头。 只见来人宽肩阔背,腰杆笔直,背着双手,看似松垮,但. 这副肆意洒脱的背后,那隐藏在黑衣大袍底下的筋骨皮肉,在季修细致入微的观察下。 却是紧紧的绷实在了一处,仿佛整个身子所凝的劲道,都紧成了一股子绳,似火山暴发的前兆! 这一刻,他敢确定。 只要这位出手,电光火石间 就是胜负手! “这位,便是林宅的东家,林镇海。” “看他的脚步。” 陆羽在耳畔悄声介绍着: “力沉如山,分明是骨头架子压着筋肉,已然铁骨大成。” “这一脚,要是踢在人身,足足破千斤的功力,能活生生将人压死!” 铁骨大成! 听着像是淬炼骨髓。 “这就是段师口中所说的,力关第二步‘淬骨’里的步骤么?” “果真胜我千百倍!” 季修暗自思索,同时不自觉地,绷紧了身。 而那龙行虎步的林镇海,甫一踏入,便是笑意吟吟: “少东家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老庄主近来可还好啊?” 随意的打了声招呼后,林镇海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也不开口,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季修。 叫季修眼神闪烁,如坐针毡。 但自古以来,这种时候,沉得住气的,才是人物。 所以,他屏息凝神,状似无意,也放松了体魄,不再有那种紧迫、局促的生疏感。 叫林镇海握着椅把的大掌,稍稍捏紧,眼眸讶色,一闪而逝。 “果真有些气候。” 他点了点头。 而后挥手一招,取来了一封‘奴契子’,刺啦一声,便将其撕开! “从现在开始,季家子,你自由了。”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叫季修不由一愣。 这位林东家,看了他半晌,就. 这么放了他? 事情竟会如此简单! 听到这话,他回过神来,心中一喜。 于是刚想起身拜谢。 然而———— 下一秒。 林镇海却话语再起,音调一提: “不过,你这一副禀赋,倒是入了我眼,叫我好生欢喜。” “我林镇海,早年走南闯北,也算有几分见识,方才在这奴契子上,看你还算年少,起了惜才之心,这才撕你奴籍,将你鞭笞管事之祸,一笔勾销。” “季家子。” “我膝下男丁稀少,今天属意于你,愿给你个机会。” “我且问你。” “你可愿拜我门下,做我义子!” “奉茶水、改名姓、拜干爹?” 说罢。 一盏茶水,尚带温热。 不知何时 便捧在了季修身畔。 (本章完) 第20章 父母之姓,不可弃也,膝下跪不出个武 第20章 父母之姓,不可弃也,膝下跪不出个武道大家! 奉茶水,拜干爹!? 林镇海这堪称峰回路转的一席话。 叫陆羽与季修愣了。 也叫 被今日‘马夫’鞭笞管事所引来的人,也愣了。 “父亲,要收他做义子吗?” 避在帷幕后,有些阵子未见,印象已经淡去了好几分,只是怕这位救命恩人受到薄待,这才匆匆赶来的林如月。 刚巧,就在幕后,听到了林镇海忽得凝实的言语。 于是不由一惊,停住了要揭开帷幕的动作,转而悄悄探出了半个头,小手轻掩轻纱。 只是一眼。 就叫探出头的林如月瞅见了季修。 而当这位林家小姐,看清楚季修如今的面容之后. 顿时轻掩小口,似乎被惊住了。 “他怎么短短几天不见,就好像变了个人?” 林如月还依稀记得,之前季修于黄昏勒马,制住发狂的马匹时。 虽眼神锐利,但面色蜡黄,瘦骨嶙峋,再怎么看,也瞅不出什么模样。 不过这一次,却不同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不远处从容端坐在红木椅上的少年,此时改头换面,已与曾经,大不相同。 只见到, 他鬓发垂下,面色红润,侧脸如刀削,眉梢带着一抹淡淡冷色,仿佛早春寒露,有种生人勿进的疏离之感。 若不是身上衣着,略显寒酸。 值此深秋,换上一身狐裘大氅,再着锦冠。 就算是那些豪族子嗣,簪缨贵胄,怕是也不会胜过几分! 叫林如月原本淡去的几分印象,突然凝实了起来,将这一副容貌,逐渐烙印在了脑海。 而此时. “父亲,不可!” “他将宅子里的管事、护院一通鞭打,若是还给抬了身份,岂不是叫人不忿、不服.” 林家唯一的男丁,庶出的三公子林渡,匆匆赶来。 一进入,就听到了林镇海的话,一急便开了口。 之前,林管事便说了,此子隐约猜测到了陷害‘二小姐’的事。 若是叫这季修奉了茶水,拜了干爹,从此成了林家的‘义子’。 林渡都不敢想,他万一哪一天,要是将这事儿给戳破掉了. 自己未来,怕是真的就与这林宅的基业,一点都沾不上了! 他父亲林镇海在之前,便有为二小姐林如月招婿的意思。 这季修虽比他二姐小了几岁,但胜在年纪尚可,筋骨未定,还有的栽培。 当他抬起头来,透过轻纱帷幕,望向内室。 林如月的眼神,便落在了林渡的眼里。 当他看到二姐目不转睛,盯着那季修去看的时候,顿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二姐的眼神,叫他不得不慌。 叫这小子进来 那才是真的引狼入室! “呵。” 林镇海似笑非笑: “小三,我没问你的意见。” “我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省的你被下人带坏了,灌输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敲了敲桌: “在这林宅里。” “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我不给” “谁来了,说的都不算。” “我要收谁为义子,自然也轮不到院中管事,护院来点评。” “退下吧。” 林镇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压得林渡额头青筋暴起。 使得满腹话语,都卡在了喉咙眼,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老头子.这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那他知不知道,他之前曾经陷害过二姐? 若是不知还好。 若是知. 一滴冷汗滑落。 那这小子,不能存了! 林管事. 也不能留了。 他死死的埋下头,努力遏制自己神情不露出端倪。 然而, 这个时候,季修却起了身,突然开口: “东家。” 林镇海点头: “嗯,你说。” 看着那盏温热茶水,季修沉吟了下,还是道: “我不过一介马夫,东家为何突然起意?” 林镇海笑了笑: “我年少时也是一介猎户,还做过刀客,不在乎出身。” “今天看到火窑陆庄的少东家,竟这般维护你,还不惜上门为你取奴契,改籍贯,便知你非是一般人。” “你贫寒出身,身无长技,若入我门,可授你刀法、桩功,助你打熬大筋,暂且掌管个铺子,磨练磨练。” “未来要是有潜力,就算是‘淬炼铁骨’的法门,传与你,都不是不可。” “我特意查过你的家中境况,无父也无母,只剩一个拖油瓶子妹妹,你改我林姓,为我子嗣,不算亏待你。” “倒也算是一条通天之阶。” 他自认,条件开的也算厚道。 也笃定这小子有些潜力,但碍于眼界,他拒绝不得。 而只要季修接受。 就算这陆庄少东家亲自上门,意图撕毁奴契。 只要这小子,还是归附他底下。 传出去,他林宅的名声、威望,也一样不会受损,还能白收一个林姓武夫,一举两得。 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果季修真是个普通泥腿子,倒也罢了。 但他偏偏两世加身,还被眼界开阔的段沉舟.开了‘志气’。 所以,他的眼眸洞若观火,仿佛不是局中人。 在他眼中。 林镇海这一席话,不过只是场面话而已。 若不是陆羽上门, 就算自己是武夫,入了劲,一旦被他逮着,大棒加甜枣威逼利诱之下,也有的是法子整治自己,不就范也得就范。 之所以提起收‘义子’。 也不过是看到了有人来林宅抢人,因为颜面之故,不愿将他这个‘奴籍马夫’轻易放走罢了。 他确实高看了自己几眼。 但也仅仅只是几眼。 若是这样,便要叫他抛去两世名姓、割掉血脉亲情、日后不祭祖、不祀坟,数典忘宗 怕是不太够。 这茶,他能给段沉舟奉、跪,因为,他是‘师’。 可林镇海 最多,只是曾经的‘主子’。 但当自己入武夫,他撕裂奴契开始。 便只剩下了一道情分罢了。 这情分,不够让他跪! 念及至此。 季修轻轻抬手,拨开了一侧茶水。 这一举措。 令林镇海脸上的笑稍稍淡了几分。 也叫陆羽为之侧目。 “东家。” 季修垂下眼皮: “父母之姓,不可弃也。” “家中舍妹年幼。” “他离不得一个姓‘季’的兄长。” “既为季家子,难为林氏郎。” “日后若有机会,赎回奴籍与二小姐赏银的情分,季修,自会偿还。” “但这一次,恕难从命了。” 他抬起头,昂首平视,即使眼前之人,乃是淬骨大成! 这一刻,季修也没有什么惧怕。 他对着林镇海坦然自若,作揖过后,偶然瞥见了内堂轻纱帷幕下,半探出头,正自怔怔不语,似乎被他如此‘胆大’的话,给震住的林如月。 微微颔首,随即转身离去。 一侧陆羽愣后,不由大笑,对着林镇海告了声辞,也带着火窑管事一并跟上。 “我这师弟.” “有大气魄!” “不似贫家子!” 陆羽的眼神,神采奕奕。 若是被这‘义子’名头给唬住,马不停蹄,便跪拜奉茶。 那么,那时候他这个前来助拳的陆庄少东家,面子往哪里搁!? 区区义子,管个破铺子罢了,也就名头好听! 论好处,还不及他陆庄‘门客’半分好! 师弟如此有心气儿。 他也不能薄待了他。 回去,便求老头子,给他请个上乘待遇,将这林宅给比下去! “此子,不类我。” “当年的我,为了一点机会,都是拼尽全力,若改姓便能扶摇直上” “改,又有何妨?!” 林镇海捧起茶,啜了一口。 他看到光洒在季修背影,叫这个贫家泥腿子如获新生。 待到林如月走出,看见她的目光一直都在此子的身上,更是点评一句。 “他给了陆羽面子,却驳了我的面子。” “是觉得” “我,就不能给他上点绊子么?” 人影渐渐走远,林镇海哼了一声。 然而,未过多久。 外院,却突然响起了一圈喧闹。 “大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动静。 豁得! 林镇海猛得起身,眼神大亮,将这小子不识抬举的心思,直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安宁林氏’的麒麟女.” “回来了!?” 踏过林宅的门槛。 季修与陆羽肩并肩,只觉身上枷锁尽除,走路都带着风。 耳畔陆羽还在拍着胸脯: “师弟,你给足了我面子,你放心,只要你之后去衙门改了籍贯,我便是求,也会从老爷子那给你求来一个上等待遇!” “你瞧着吧!” 二人一路并行,出了林宅,然而.就在季修走过大门时。 刚巧,与一穿着云纹水仙裙,以轻纱覆面,腰佩长剑的女子,擦肩而过。 只不过,二人谁也没注意。 唯独那女子,驻足于此,往回望了一眼。 一眼过后,便没入宅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 整座‘林宅’,都轰动了。 (本章完) 第21章 练气大家的弟子,外道秘闻,熬筋之后 第21章 练气大家的弟子,外道秘闻,熬筋之后,路在何方!? 林宅。 林镇海面色带笑,身后跟着满脸欣喜,翘首以盼的林如月,以及患得患失,一脸心事的三公子林渡。 在听到外界的消息后,将方才的烦闷一扫而空,随即起身,便要踏出门去。 九年。 在九年之前。 五百里安宁县,曾经出过一桩轰动一时的事儿。 一位来自‘江阴府’,游历至此的‘练气大家’,在追杀‘外道妖人’的过程之中,于县中落脚。 偶然,看见了彼时熬筋有成,二八芳华的林氏麒麟女林如雪。 于是一眼相中。 在停歇三月的过程里。 他特地传了林如雪打熬气血、锻炼大筋的桩功,测试跟脚悟性。 三月过,练气大家吐气如剑,斩杀外道妖人,正自心情愉悦,刚巧林如雪熬筋有成,可谓双喜临门。 于是顺理成章。 安宁林氏,便出了一位‘练气大家’的徒弟。 而那位练气大家. 正是来自江阴府的某座流派,凌驾于这煌煌五百里安宁县之上! 当今大世。 大玄以武立朝,横压此方天宇,掣肘四海,至于今日,已经逼近第一个‘千年’。 而有人的地方,便有阶级,便有三六九等。 长达千年的浩瀚历史。 诞生了芸芸多的门阀大族,师徒派系,他们共同支撑起了这个‘王朝’的脊梁,也是五百里安宁县,想都不敢想的庞然大物。 相传。 正是有他们的坐镇, 那些天宇之外,统称‘外道’,比如神祇、伪仙、净土等其他体系的渗透. 才未曾动摇此方天宇的根基。 叫这大玄一朝,依旧维持着本土的‘人仙武道’之正朔! 诸如安宁县本土的‘三大帮、四大馆’,这些个名震一方的拳馆、帮派。 与之比起来,那是萤火之光,欲与皓月争辉。 两者之间,最直观、最本质的差距,便是 前者拥有迈入气关,乃至更高的‘练气大家’坐镇,珍藏着‘秘传武道’的真本,渊源流长,可开一家之言,所以号称宗门、流派,能够传承百年,甚至数百年! 而之下的 都不过是‘帮派’、‘豪强’,最高不过炼皮,最强不过外功,只能盘踞于县乡之间,无有真传,见不得高天之广。 或许再过个三五十年,就会雨打风吹去,如大浪淘沙,被后来者取缔,渐渐无人问津。 而能跳脱帮派、豪强,拜入宗门,得到练气大家的提携,踏入真正‘天骄云集’之所 生出这样的女儿,林镇海足以骄傲。 “父亲。” 看着携剑登门,姿容神貌出挑,比之九年前,要更加优秀的林如雪。 林镇海眸中满意无比: “好,好好!” 虽说九年没有回家,但总归还是挂念着的。 “你这次回来是.” 看着林如雪揽了揽小妹的鬓发,对自己庶出的三子视若无睹,林镇海也没在意,一边招呼着入宅,一边笑着询问开口。 而提及此事,林如雪掩藏于轻纱之下的面容,微微正色: “江阴府中,有‘外道’作祟,辐射诸县乡,其中” “有一位府内大人的门徒,受到蛊惑,未能维持本心,窃走‘重宝’,叫那位雷霆震怒,勒令四方追剿,下了重赏。” “那位大人,乃是‘武试’的重要人物,若是结交,有大好处。” “刚巧我练武已达‘瓶颈’,师傅便放我归家,借此之机游历,我查到蛛丝马迹,便一路追到了这安宁。” “父亲,你若是在安宁听到凡有宣传‘天下布武’、‘神敕平等’之说,甚至祭祀神龛之人,切记切记,要告知于我。” 外道,武试! 听到前半句,林镇海眸子微微一缩,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秘,但听到后半句时,又不由一激动,眸光大亮: “你已经到了可以与那些府中的‘簪缨世家、将中勋贵’争锋,夺取大玄功名了吗!” 林如雪摇了摇头: “魁首、案首于我而言,不过天方夜谭,就算是一个‘武举人’的功名,我都未必能拿得下,差的太远了。” “但若想要走的更高,甚至成为‘练气大家’。” “若连与一府之内的英才,决出个高下都不敢,这辈子出不出安宁县,都没什么区别了。” 她微微侧眸,看似玲珑身姿,弱柳扶风。 可眉梢一抬,却自有一股子英气,勃勃而生,如剑锐利。 叫林镇海不由抚掌大叹: “祖宗在上!” “我安宁林氏威奋六代,至于我这一脉,终归是出了一个真正有望‘开宗立祀’的子孙。” “你且放心!” “不管是留意消息,还是其他什么事宜.” “只要是能用得上为父这一把老骨头的,皆无妨!” 开宗、立祀。 非是宗派的宗,而是宗族的宗! 大玄有令。 不成‘练气大家’,无有宗族之说。 所以. 不管是强出一头的火窑陆庄,还是他们这些次一等的林宅林氏。 无论在这县里面,是何等风光,在泥腿子、贫家子眼里,与‘土皇帝’无异。 可在真正的簪缨士族、门阀巨室眼中 却与乡邻之中的泥腿子,毫无区别。 但,从此刻起,或许便有了‘改变’! 林镇海正沉浸在这林宅,也许有朝一日,便能冠以‘安宁林氏’之名,从而发家的美梦里。 不经意间。 却疏忽了无人问津的三公子林渡,一身紫衣垂首,默默无闻,不敢吭声。 而当林渡听闻了那‘神敕平等、祭祀神龛’的言语之时. 突兀把头埋得更低,悄然后退。 黄昏落下。 恍恍惚惚间,他的额头似有一滴冷汗滑落。 不过,却无人注意。 从林宅出来。 天色渐晚。 季修与陆羽一路攀谈,身后几个火窑帮手,亦步亦趋着。 这时候,经过交流,季修方才知晓,为何一路走来,陆羽面露喜色,怎么掩藏都掩盖不住了。 因为 他已‘熬筋大成’,初步淬了骨髓! 按照练武的说法。 正处于由熬筋境,步入淬骨境的半步关头。 这一步,如若要是跃了过去 从此以后,就将与那些小拳馆、武馆的馆主并驾齐驱,在帮派里,也算得上是掌管一个档口的堂主,坐一把交椅! 可称,登堂入室。 听着听着,季修不觉艳羡。 同时,捏紧拳头。 “入劲之后,便是养血、锻筋!” “按照陆师兄的说法。” “这两步,要有‘练法、外功’,再辅以吃食,才可事半功倍。” “也不知道,段师能否传我”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听着陆羽讲述着一些见闻,补充见识,频频点头。 不自觉地, 便走到了那污水横流的破旧街巷口。 待看到那一圈圈,被篱笆围绕的茅草瓦舍。 陆羽皱了皱眉,停下脚步,似乎是担忧污浊的脏土,沾上他华贵的玉靴。 但停了半晌后,又不得不叹服: “这般恶臭的环境,竟能养出师弟这样的性子。” “真是.颇为不易。” 摇了摇头,他旋即正色,复又道: “不过,入劲可以依靠自身,但之后的路继续这样,是万万不行了。” “师弟明早,且去改籍,等师兄消息。” “到时候,我邀你入我‘陆庄’,给你一份不逊那林宅的活计,当能供得起你‘养血、锻筋’!”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拱了拱手,笑道: “我陆庄门客,都讲究个你情我愿,来的,便是袍泽,是兄弟。” “不过,一般都是由我父亲前来邀请,是宾。” “所以去留.皆凭师弟你意。” “绝无那林宅东家,言语皆以势压人的意思!” 听到陆羽这句句照顾,完全没有叫人不适的言语。 季修顿时生了好感,刚要应下。 一侧,却突然有一道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少少东家!?” 一行人走到了季修家门口的篱笆院前。 刚巧。 便撞见了臂膀打着绷带,正于此候着的火窑管事‘乔劲’。 他一只手捧着钱袋子。 身畔跟着弯着腰的栓子叔,还有张六子,正眼巴巴的等着季修回来。 而听到动静。 当乔劲回头,第一眼看见锦衣华服的陆羽时,先是一愣。 紧接着,当他听见了季修被陆羽邀请,要去‘陆庄’聘为门客之时. 一个踉跄,差点连钱袋子,都坠到了地上! 他是万万没想到。 这火窑底下最最贫穷的街巷。 竟然,能出了一个和少东家攀上交情的人物! 而且, 自己还好死不死的,得罪了! 想起自己昨日才刚刚不识天高地厚,要拿捏拿捏他。 乔劲人都麻了。 他一个陆庄底下养的打手,竟敢和主子的客人掰扯?! 幸好 握了握手里三两银,以及需要养上百日的臂膀,乔劲心里,万分庆幸。 得亏自己机灵。 要不然,日后这季家子一跃到了头顶,给自己狠狠穿小鞋 才算是全完了! 说不定,连这火窑管事的位子,都保不住! 这样想着。 乔劲笔直的脊梁,望向季修时,不由自主的,便弯了下去。 活像是一侧的栓子叔、张六子。 一般,无异。 (本章完) 第22章 买棉做被,练武改籍,段师的‘熟人’ 第22章 买做被,练武改籍,段师的‘熟人’,北镇抚司,顾百户! 翌日,晨光破晓。 一轮大日越过东方,缓缓升起,放出光亮。 过惯了穷苦日子,即使没了主家催使,依旧起了个早,走了一趟刀的季修。 此时,正喘着粗气,坐在篱笆外的木凳子上,气喘吁吁的,浑身布满汗渍,脱下一拧,都能挤出一小盆水来。 但每一滴留下的汗水,都是值得的,并非白费苦工。 当他脱下外衣,赤膊半身,随手将衣衫丢在木盆子里。 细碎的光辉,洒在了身躯之上。 此刻的季修,就如即将飞出巢穴,展翅高飞的雄鹰一样。 张开健硕的双臂,只是稍稍一抬. 隆起的肌肉,便浮于体表。 好似蛰龙的一根根大筋,开始微微起伏! 原本粗糙黯淡的肌肤,经过这段时间的养、练,已经褪去了糙皮,在金碎衬托下,甚至泛起了光泽。 与曾经枯瘦蜡黄,仿佛风一吹便会倒下的模样,截然不同。 【虔诚奉刀,苦修不辍,‘天河刀法’预支进度+1】 【天河刀法:(4013/10000)】 “呼” “又娴熟了不少。” 默默精进着‘天河刀法’的季修,感知着脑海中对于刀术的各种技艺不停进步,距离那所谓的‘大成’之境,越发接近时。 只觉底气更足,更有信心面对这个世道。 他看着桌子上的三两银钱。 正是昨日黄昏,自己被陆羽亲自送来,之前被自己木刀出劲,险些废掉一臂的管事乔劲奉上的。 如今隔了一夜。 想起昨日他见到自己竟与火窑少东家认识时,所露出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便不由一笑: “这自古以来,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穿什么衣服,是什么地位,在旁人眼里,终归有所不同。” “拳头不硬,骨头一软,看着好欺负、好拿捏,就会有人上来踩上两脚。” “这世间,诸如此类的‘人情冷暖’,多不胜数,管不过来,也无心去管。” 他摸索着银钱袋子: “但无论怎样讲.” “将自身的拳头练硬,叫自己在他人眼中,也成为那等身披‘罗衣’之辈!” “才是正道理!” 在林宅时。 陆羽的及时救场,叫他一时间,险些生出了‘势’比‘拳’强的错觉。 但此刻,看着带给自己浓浓安全感的体魄、刀术. 季修才恍然明悟。 势从何来? 不过拳中取! 万万不能本末倒置啊! 就在他思量之际,季薇乖乖巧巧的将早饭端了过来,眼神亮晶晶的,充满崇拜。 “哥,练刀累了吧?你快吃饭,我去给你洗衣服!” 季修还没开口。 她便一路小跑,将脏污的衣服,端在木盆里浆洗了去。 看着她揽起鬓发,小巧的琼鼻上露出汗珠,蹲在地上打水搓衣,在天寒地冻中,依旧穿的又薄又破。 季修握紧钱袋,站起了身: “小妹,别洗了。” 最初咬牙勒紧裤腰带的日子,已经过去。 使得季修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愈发柔和起来。 他摸了摸季薇的头: “去,饭还热乎,把饭吃了。” “等我傍晚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说着,他起身便换了一身干净的布衣,抱了抱季薇,就思索着往外走去: “时值深秋,家里的被褥、小妹的衣物,还有米、面,肉食.” “都得添些。” “陆师兄那边,还得等上两日,这样算下来,这乔劲的银钱,还真来得及时。” “算他识相。” 一边想着。 季修走了半刻钟,穿行入街,找了间附近便宜的铺子。 先弹了七斤六两的,叫店家用针线缝了床被褥,五十大钱一斤,带着被皮,费半两多银钱。 又做了两件衣,又是扯布又是添絮,连带着那床被褥,足足一两多银子,就这么没了。 “这还是里面,又添了些缊,要是用上好的料” “我这点银钱,根本不够!” “之后的日子,又得喝西北风。” 季修订做好后,暗暗咂舌。 难怪庄稼户听了‘入秋入冬’这字眼,就愁白了头。 正常人,有几个能添得起新衣厚被的,通常都是一件一穿好几年,破了烂了,也挂在身上,不舍得换。 更别说烧的柴火、木炭了。 一个冬天,若不事营生。 能活活把人冻死、饿死! “还是得挣钱!” “就这点连置办物件都捉襟见肘的,更别说供给我练武了!” 季修喉咙滚动。 本以为,脱了奴籍便自由了。 但现在看来,不当马夫,混不上精米精面,自己反而过的更窘迫了。 “不过,都是暂时的。” “陆师兄说,火窑陆庄的‘门客’,只要过了老庄主的法眼,最基础的,就是月俸十银,顿顿肉食,有个独立院子。” “要是能得到看重,倾力栽培,不仅在这火窑里拥有实权,凌驾于诸多铺子掌柜之上,同时出入有车马,还能得到火窑里冶炼的‘刀兵’!” “那可是刀兵!” “普通人,根本摸不到,买不到!” 舔了舔嘴唇,季修眼神火热。 那不比他使得这木刀,要好用的多!? “不过在那之前,” “我得把‘籍贯’改了。” 安宁县衙。 本来仰仗着‘武夫’的名头,一路走过,季修都是畅通无阻。 结果 偏偏在‘户房’里,却遇到了难。 那掌管‘户籍改迁’的户吏,原本听到季修成了武夫,想要撕毁奴契,虽然惊讶,可到底也见多了,没多说什么,就要为他更改。 然而, 当翻找出写下季修户籍的木牌时,仔细一瞅,却是眸子一眯: “林宅,奴契,季家子” 他呢喃着这个名字,半晌皱了皱眉: “我听过你的名声。” 听过我? 季修一愣。 结果,那户吏打量了他一眼,眼眸便带出了几分不喜: “刚成武夫,鞭笞上司,性情暴烈,林宅东家要收你作‘义子’,你都不愿,摔门而出。” “季家子” “你却是不知,你错过了什么造化!” “就在昨日,那林宅九年未归,曾拜入练气大家门下的大小姐,刚巧回来。” “与那等人物,若是能攀上几分亲呵,这辈子受用无穷。” “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往椅背一靠,伸出了五根指头: “寻常人家,你成了武夫,这契子解就解了,没什么。” “但林宅” “这钱,衙门得给人家送回去。” “再加上一来二去的辛苦费。” “五两。” “交钱吧。” 大小姐,拜入宗门,练气大家? 不自觉地,季修眸子一缩,便想起了昨日见过,腰间佩剑,面带轻纱的女子,不由凛然。 便是她么? 只不过. 这消息,竟传得这么广,而且将他抹得如此黑? 听到这户吏毫不客气的开口,季修不由一阵牙酸。 武夫入熬筋,哪怕是奴隶身,也无需任何条件,就能更改‘户籍’。 但眼前这小官 却摆明了,是要吞他民脂民膏,捞取外快!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若是他有,交了也就交了,但是 就在季修有些左右为难之时。 一声淡语传来: “大玄定朝以来,便有规矩祖训。” “凡入‘武夫’者,当可挣脱枷锁,得入武籍,凌驾于民、贱籍之上,免去春秋二税,不必拘于本土府县,可自由出入其他境地。”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 “这里还偷奸耍滑” “再有下次,本官治你的罪!” 不咸不淡的话语落下。 户房外,驻足于门槛,一身黑衣常服,背着双手,威严如狱的挺拔身影,刚巧路过,望向那户吏。 当即,将他吓得一个激灵,便窜了起来: “大大人!” “是!” “我,我错了,我这就为这季家子改籍!” 嗖,嗖嗖! 他一句怨言都没,与方才的懒散截然不同,飞快的改籍换户。 一炷香不到,就将一块崭新的木牌子交予了季修手里。 速度之快,叫季修沉默。 【江阴府,安宁县,火窑街季修,入武夫,录‘武籍’。】 【从此可免春、秋二税,可离本县之土,有去往他府、诸县资格。】 握着这一枚代表脱离‘枷锁’束缚的身份木牌。 看着眼前眼神谄媚、惊惧,看着那门槛处黑衣人的户吏 季修看也不看这欺软怕硬的家伙一眼,走到门口,犹豫了下: “这位大人,多谢仗义执言。” “你” 他话未讲完。 便看到这人一回眸。 一对鹰眸,随即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视线: “你,便是段沉舟的弟子?” 季修一愣,随即想到了段师曾在衙门当过一段时间的‘都头’,以为这位是他的同僚,不由作揖答道: “我算不上是段师的弟子,不过我的刀确实是他教的。” “这位大人,你是段师在衙门的同僚?” 同僚。 这黑衣人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我名‘顾百川’。” “算是段沉舟的故人。” “我调查过你一些事儿,所以知道。” “你去吧,代我为你师傅问个好。” 顾百川颔了下首,算是默认。 叫季修即使心有疑窦,但看着他这一副模样,也不好多留,只应承了句,便抬脚离去。 只留下了那户吏战战兢兢,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看着眼神淡漠,黑衣摆下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抹‘苍鹰’纹牌。 在季修走远后。 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百百户大人!” “我,我真的错了,我!” 这户吏连话都哆嗦了。 苍鹰牌,代表来自‘北镇抚司’。 这个机构,有监察天下,巡狩‘外道’的职责。 而眼前这位,可不只是缇骑、旗官。 毫不夸张的讲 若是要他的命。 这位点个头,便是了,谁来了.都不敢说个不字! 只不过,顾百川眼里完全没有这个小吏。 他只是看着季修远去的背影,挑了下眉,似笑非笑: “段,沉,舟。” “他也会教别人刀?” “看来是真的没了心气。” “可惜了他那一脉的‘秘传武道’,或许,就将在这里断了代了。” “不过那小子” “倒是有些意思。” “或许能试着吸纳一下?” (本章完) 第23章 挣开镣铐,天河刀大成,属于季修的第 第23章 挣开镣铐,天河刀大成,属于季修的第二特性,刀术:十步一杀! 从衙门走出。 季修攥紧掌心里的一枚‘户牌’。 良久,终于长吁一口气。 “往日种种,皆如风沙,烟消云散。” 普通的农户、贱户,终其一生,连这五百里安宁县都走不出,不然都将被视作‘逃奴’,若是抓着,日子过的将比仆役都凄惨。 但入了武夫! 从此以后,山高海阔,县、府、州,这浩如烟海的四海八荒.就将真正的,任他以双脚丈量! 这种感觉 与之前脚上拴着‘镣铐’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收拾收拾心情,平复了下。 季修摸了摸兜里的银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 现在有点钱了,怎么能不奖励奖励,犒劳一下五脏庙? 于是,他先是去附近的牛羊市场,宰了两斤猪肉,提了一只乌脚鸡、一吊两斤重的鲜黑鲫。 又买了米、面,将两手提满,这才回了自家那个破旧漏风的小院。 随后,又特意出去了趟,将之前订做的衣,夹在了被褥中,一股脑的带回了家,铺在床上。 又将之前破旧不堪,没几两絮绒的被子,一裹、一丢,向着旁边的木头架子扔去,才算忙完。 看着季修忙前忙后的这一幕。 季薇捏着小手,憨憨的站在他身后,小小的一只,眼眸亮晶晶的。 “肉、米、面” “还有新的被褥,这模样,一看就厚实!” “好久没见过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不时抿一下唇: “不过,哥哥正在练武,我听隔壁栓子叔家的小六子讲,练武人,最要养身子。” “要练什么气血、大筋,就须得顿顿参鸡汤,牛羊肉,才能滋补。” “这个冬天,我节俭一点,少吃一点,就能熬过去了。” “但哥哥不行!” “我得学着给他熬药膳,做羹汤,只有这样他才能走出这个贫寒的、容不下他心中志向的破街巷。” “他这么努力的人,不应该耽搁在这种腐朽的水沟子里。” 季薇自以为很对,于是自顾自的憨憨点头,看着日子过的好了,不由一笑。 但单薄的身姿,却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见到小姑娘一个人在那自娱自乐。 季修一手压着厚厚的被褥,便招了招手,笑意吟吟: “早上走的时候,不是说会给你一个惊喜么?” “过来。” 小姑娘歪头,听话的走了过来,还没说话。 季修便将被褥一掀,露出了两身衣,一件紫的、一件绿的,叫季薇当即捂住小口,胸脯颤抖了下: “衣?” “哥,你怎么你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件!” 她先是一急,而后心口窝里,突然涌现出了无穷的感动。 眼角甚至都有晶莹泪,眨巴眨巴的,马上就要坠了下来。 还是季修一把拉过她,抹去泪,取来一件,将她紧紧的裹实在了里面,就露出一个小头。 “暖和吗?” 季薇一双眼眸圆溜溜的瞅着季修,嘴巴里第一次吐出了代表暖意的‘白气’,拼命点头。 “那就行。” 季修满意一笑,拾起一侧木刀: “练刀去了,收拾收拾,等下做饭。” “今天,你哥我争得自由身,高兴,咱们过年,吃肉!” 说罢,踏破门槛而去。 只余下缩在衣里的季薇,喉咙滚动,梗咽着,捏着衣角,一遍又一遍的摸着被褥。 是啊。 过年了。 她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 末了。 季薇蹑手蹑脚的,趴在了门缝,依旧和那之前每一个日日夜夜里一样,偷偷露出个头,看着晚风深秋下,以木刀划破‘空气’的身影。 只不过这一次。 她再也没有冻得瑟瑟发抖了。 两天后。 天色渐渐步入黄昏。 袅袅炊烟升起,抱着柴火烧开灶子,季薇熟练的切肉剁鱼,焯水下锅,不需一会。 一碟子蒜苔炒肉,一盅鱼羹汤,整整烧了一只鸡,油脂都提溜在了上面,再加上满满一大盆的糙米饭 便叫季修这一顿吃的,是无比满足。 这才是生活! 之前,那都过的是什么苦哈哈的日子! 在段沉舟家里,虽也能混口饭吃,但到底和自家感觉不一样。 只不过. 看着逐渐见底的钱袋子。 想起两天前,原本拍着胸脯,说要给他寻一份好差事的陆羽,却迟迟未曾登门。 酒足饭饱之后。 季修犹豫着,是否要上门拜见一二。 不过,在那之前. 刀道进展,也不能落了下去。 毕竟,这才是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基! 【天河刀法:(5644/10000)】 【当前:小成】 自打季修练刀越发娴熟。 他发现,自己原本每天虔诚竭力,出鞘挥刀,才算一次预支进度的刀术. 已经由最开始的‘日挥三百’。 到后来小成的‘日挥五百’。 再到现在拼上一切努力,耗费一天时间,以滴滴汗水堆砌出来. 终于抵达到了‘日挥八百’的层次! “在预支马术之时,抵达大成之境,我获得了一次特性。” “就是凭借这一种‘特性’,我才能扎马走桩,叫段师傅看重了我的底子,才传了我刀。” “我出鞘三千刀,成了小成,入了‘劲’。” “而随着练刀时间越发久.” “我分明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隐隐间,我似乎要抵达到了一种‘全新境界’!” “那不是我在武夫之上的‘造诣’。” “而是” “刀术之上的风景!” “或许,我马上就要大成了!” 筹码,永远是握着越多越好。 而自身的价值. 也将取决自己将要立足于怎样的地位。 季修清楚,自己不过是普通人的资质。 他能拥有今天。 除却苦修不辍的努力,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一道可供‘预支’的元始道箓外,一无所有! 若是想要入‘养血’、‘锻筋’的层级。 不将这‘天河刀’预支完毕。 他就算得了真正的桩功、炼法,也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所以,没有什么时间能够浪费的,少年! “练刀!” 消化良久,只觉筋强骨健,气血夯实。 季修龙行虎步,握持木刀,每一次出鞘,漫天泛黄枯叶,便有一叶,被精准得击作了齑粉。 这样算下来。 这么长的日子里,他出鞘数千次,击碎的秋叶,何止上万? 也能算是个十里坡刀神了! 【虔诚奉刀,天河刀法预支进度+1!】 【虔诚奉刀,天河刀法预支进度+1!】 直至篱笆院内,一地枯叶破碎,形成齑粉的细碎金沙铺尽黄土。 一轮月桂,挂满枝头。 少年背影被月色泼洒。 但却越发显得陡峭,孤冷起来。 仿佛 堪破了,某种门槛! 【刀出六千,终有所得,天河刀大成!】 【你于千百次挥刀过程里,抽刀断水,体悟刀术,终冲开瓶颈,捕捉住了一线灵光!】 【你领悟了刀术特性:十步一杀!】 【授箓主:季修】 【当前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 【十步一杀】 【此乃杀人之秘技,一经施展,十步之内,必有血落!】 【此境,为‘刀客’之起点。】 【凡天下使刀之人,不得‘狭路相逢,十步一杀’者,不配用刀。】 【皆门外之辈也!】 (本章完) 第24章 凡十八岁不入此门,不配为刀者!段沉 第24章 凡十八岁不入此门,不配为刀者!段沉舟的试炼,功成授桩功! 刀术特性,十步一杀!? 季修精神一震,握紧了木刀。 这一刻,天河刀内记录的所有诀窍、技艺,都在他的思维之中,凝作一点。 而后,挥刀! 噗嗤! 一道秋风落叶,精准被斩作两截! 在斩出这一刀时。 季修心无旁骛,脑海空白一片。 在他的眼眸里。 唯独,只余下了那一片落叶,甚至时间,都在此定格了住,叫天地沦为了‘灰色’。 直到它分为两截。 一切色彩,才重新复原。 “人有七情六欲,尤其是生死搏杀之时,则更是如此。” “有人胆怯、有人犹豫、有人惧怕.这乃是人之常情,无法避免,但是.” 季修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一刻,他的身躯之内,仿佛有什么事物,将他这一刹那的体力,给鲸吞了个尽。 以至于,就连他这段时间终于养起来的身子骨,都险些没承受住! “在方才的那一个瞬间里。” “我摒弃掉了自己的怯弱,自己的情绪!” “以至于,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出鞘、出刀,将那一片落叶,斩作两截!” “正所谓,观一叶而知秋。” “落叶如此。” “何况.人乎?” 两辈子。 季修只杀过鸡。 他在前些日子,用木刀击断了火窑管事乔劲臂膀的时候,只觉得心肺加快,‘咚咚’直跳,就连呼吸都险些停滞了。 要不是拼着一口气,才吊住了表情,不至于出现纰漏,被瞅出来端倪,再加上刀术小成,捻熟于心。 恐怕,还真会出现乱子。 搭手博弈,都能如此。 若是生死搏杀 没有经历过。 即使刀法大成,也必定会落于下乘! 这不是心性问题,而是经验问题,就和书读百遍,其意自现,是一个道理。 只不过,现在! 不一样了。 出鞘,出刀,以巅峰姿态,十步必见血! 谁的血不知道。 但起码,不至于叫恐惧左右了心性,在危难关头,慌不择路! 从这种沉浸式的感悟中回神。 季修抬头, 却见天色已深,于是便想对付一晚,赶明起个早,去段宅寻段沉舟,琢磨琢磨找师兄陆羽问一问‘门客’的事宜。 毕竟,没银两了。 饭都吃不起。 之后怎么养血、锻筋!? 只是,他才回头。 就看到半颗脑袋悄悄探出,在注意到他回头时,‘嗖’的一下便钻了回去。 见此,季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这丫头。” 他放下木刀,丢在院子里,稍稍洗漱了下。 便看到钻入被褥里,蒙着头装睡的季薇,也没点破。 一夜好眠。 天蒙蒙亮。 季修赶了个早,到了段沉舟宅子。 只是刚来。 便见到. 院子里,多了个人。 “这是来客人了?” 微微眯眼,透过早清朦胧的水雾。 从背影看,那人脊梁笔直,身材高大,隐于外罩黑袍之中,与陆羽的身材迥异。 因此,季修抬脚跨入门槛的时候,就下了判断。 直到跨入院子,那人与段沉舟于石桌对坐,听到动静,同时回头。 才叫季修看见了正脸。 “是那一日,在衙门里见到的那位‘顾大人’?!” 季修双眸一缩。 先是看见了嘴角带着淡笑,转过头来,对着他轻轻颔首的顾百川。 随即,便看见了抿唇不语,面无表情的段沉舟。 “段师。” 对着段沉舟微微一礼。 “顾大人。” 季修这才和顾百川打了声招呼。 之前,这位随口叫他向段沉舟托了声问好。 借着这事,季修曾询问过段沉舟,这位顾大人是什么来历。 只不过,听了这个名字,段沉舟皱了下眉,却是对此闭口不谈。 季修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没想到,这一天又撞见了。 “段沉舟,你到了这五百里安宁县,这几年没搞出什么别的动静,我还以为,你改了性子。” “结果到了才发现,原来是准备收了弟子,栽培后生了。” “怎么,不想叫你这一脉,绝到你手?” 顾百川含笑。 而段沉舟单臂压腿,一头黑发被风吹散,背影孤傲,只瞥了一眼,便闭上眸子,语气淡淡的: “我一个断了条手臂,在衙门干了两年‘都头’,便气血衰落,挂印离去的主儿。” “能有什么好教的,我这一脉,又有什么好传,什么绝不绝的。” “北镇抚司的大人,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 “别这么小家子气。” 顾百川听后,不由抚掌起身,哈哈笑道: “你真确定?” 他回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季修,尤其是看着季修的一双眼,以及周身隐隐约约浮现的一抹气势,不由啧啧称奇: “睁开眼看看吧。” “力关第一境,才刚入劲,养汞血、锻柳筋,都还未成。” “便将一门蕴了一缕‘势’的刀法,练到了大成,还.” 他眯了眯眼,背着手,围绕着季修打了个圈: “入了‘刀客’的大门。” “当年因刀剑之争,被直接打散的‘刀道祖庭’,曾有训曰:十八不入刀门者,终身不收。” “这小子,连那等门庭最基础的入门资格都有了,你也不愿多教两手?” “你不收,我可要指点指点了。” 顾百川哈哈一笑,拍了拍季修的肩: “小子,你若熬筋大成,着手淬骨,抵达力关第二步,可来衙门找我。” “我给你指一条.” “不必和你这位‘授业恩师’一般,烂在这五百里安宁县的出路!” 说罢。 他穿过季修的身,背着手,就欲离去。 临行前,忽得转头看向‘段沉舟’。 “段武夫。” “你这人硬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关’前软了。” “要是叫你师傅知道。” “莫说只是杳无音讯。” “就算你师傅当真死在了‘兵解坟’,倒在了那最后一步.” “他看你这副样子,怕是也难以瞑目。” 话语落,人已飒然离去。 只余下季修,觉察到了空气的几分凝滞. 咽了咽口水。 然而,还不待他多作感想。 这时! 嗖! 一柄飞来朴刀,当啷啷措不及防下,刚巧斜插入了他面前的青石板上。 段沉舟单袖一扫,从兵器架子上击来了一柄朴刀,眼神复杂难言: “你从天河刀中,悟出了‘十步一杀’?” “来,拿起这柄刀。” “向我斩来。” 他散落发丝,大马金刀的坐着,拍了拍膝。 “这” 季修有些犹豫。 十步一杀,那开了之后,他可收不住啊! 万一 “小子,你才多少斤两,你以为你能伤得到我?” “你若伤到我,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成’!” “现在,还差得远。” “你只管施展,若是真有门道。” “我段沉舟,不收银钱,免费授你一门拿血锻筋,夯实根基的上乘桩功!” 似乎看破了季修心事,段沉舟嗤笑一声。 随即,深吸一口气,猛喝一声,似乎要将方才的沉闷,一股脑的宣泄一空,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还不快斩!” 一刹那,叫季修仿佛心神被摄,不自觉的.便劈刀而去! 十步一杀! 见之 血落! 当段沉舟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的眼神,逐渐从犹豫变为孤傲冰冷,仿佛失去了感情。 转而极为‘专注’,眼里只有那一柄朴刀之时 他的眼神,忽得五味陈杂。 小成,大成。 不过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只要下功夫,终究有一日,便能抵达,无非时间长短,或早或晚。 但. 想要入刀门,成刀客。 不是说,你修了一门大成之刀,就是的了。 有些人修刀一生,却不虔诚,无法挥刀斩去自身‘劣根’,遇敌第一秒钟,总会先生怯懦之心,而后压下怯弱。 却不知,这样便已失了先机。 如若此生都是这般。 那么此生,便都算不得一名真正的刀者。 但有些人。 懵懵懂懂间. 却已将此关踏破。 唰! 刹那,匹亮刀芒划破,原地只余残影! 倏忽间, 十步之外。 段沉舟夹起双指,按住刀尖两侧。 他的眸子平静,目视眼前之刀,距离自己脖颈,只差一寸。 过了足足半晌 才开口: “好刀。” 啪嗒! 这时候,忽有人拍门入内,大声开口: “段师,今日季修可曾前来练刀?” “耗费几日,老头子可算松了口,叫他入我陆庄,我今日特地来寻他” 陆羽跨门而入。 刚刚巧。 便看到了季修只差一丝.斩下段沉舟头颅。 当下,话语一噎,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师弟,你要弑师!?” (本章完) 第25章 火窑陆庄,好处多多,风言风语,途生 第25章 火窑陆庄,好处多多,风言风语,途生波折! “乱叫什么,大清早的,成何体统。” 段沉舟淡定的按下刀刃,看着眼神告歉的季修,摆了摆手: “跟陆羽去吧。” “待到得空,再过来。” “我教你拿血锻筋。” 他赶也似的将两人逐了出去。 随即,栓上了门。 不过少顷。 本来笔直的身躯. 忽然滑落了下去,坐在石墩子上,静静想了许久。 “真是个刀道‘天才’啊” “如果是他,到了门槛,或许还真能继承我这一脉的衣钵。” “只是,” “若是收他。” “日后,他走出这五百里安宁县” “我岂不是在害他?” “可若不收他,我这一脉‘秘传武道’,若不便宜宗门,便要.断了代了。” “传,还是不传?” 段沉舟的眸子里,罕见露出了迷茫。 以及 一抹淡淡的不甘。 “师弟,牛,你真牛!” 出了段宅的门。 陆羽边竖着大拇指,边有些唏嘘: “练刀一月,便敢与他老人家挥刀” “难怪,他对你青眼有加。” “这份胆魄,便不是一般人呐!” “就刚刚那个角度,我差点以为你一刀结果了段师,吓得师兄我还以为,我大早上没睡醒。” 一席话,说的季修心中汗颜: “弑师.?” “呵。” 季修想起方才那一幕,苦笑不已。 两者之间,差的太远了,也就外人看来,显得惊悚了些。 就在方才。 自己从‘十步一杀’的特性状态,回过神来。 便发现了经过十步蓄力,所斩出的大成天河刀 竟只是被那两根指头,轻轻夹住! 便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任凭自己使出再多的劲,也动弹不得、前进不了分毫。 叫季修有那么一个瞬间,不由怀疑。 这真是一个衙门的‘都头’,所能够做到的地步吗? 衙门都头,武艺了得,三班差役,基本都是出自其手。 按照地位、实力,与一般的拳馆、武馆主人,相差寥寥,都是淬骨境的好手。 在县里,也算有头有脸。 可淬骨境 便能如此托大吗? 尤其是,顾百川临走之前,所说的那一席话。 更是彻底击碎了,季修原本对于段沉舟的印象猜测。 普通的都头,可驾驭不了火窑陆庄的少东家。 “没想到,在林宅做马夫时,秦彪一句无心之言,却叫我如今,受益匪浅。” “若不是入了段师的门,就算侥幸入了其他熬筋境的武夫门下,这奴籍,也绝对解不了这么顺利。” “按照道理,我能练武,是该好好感谢感谢他,只可惜” 想起自己鞭笞管事,秦彪跟随护院,一拥而上,一时间,仿佛已经注定了自己就要被碾到尘埃里,凶多吉少。 季修敛了敛眸,轻声一叹。 他是个记着恩的人。 没有一拳砸在秦彪脸上,已经算是自己,顾念旧情了。 至于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大度 季修自忖,做不出来。 火窑,陆庄。 庄主‘陆乘风’,早年曾入过‘江阴府’,听说还拜过某位名宿拳师,学了一身武艺,闯荡十载。 直到带着一身炼皮的功夫,做过江龙,入安宁县,安身立命,操持营生 这‘火窑陆’的名号,才渐渐传响,成为了安宁县三大家之一。 虽然只是豪强,上不得台面,但纵横五百里安宁县,也已绰绰有余。 麾下养着三百门客,人人入劲。 光是佩着刀兵的都有三十余个,势力颇大,不弱于三大帮、四大馆,还有其他两家操持营生的豪强。 陆乘风生有一子一女,一个承袭了衣钵的徒弟。 其中,女儿‘陆红玉’听闻生得英姿飒爽,柳眉蛇腰,武艺了得,只不过二十多岁,都还未曾下嫁。 曾有不少门客,甚至那位继承衣钵的弟子,眼馋美色与前景,都想要做这位‘陆大兵主’的上门女婿。 只不过,听说都吃了这位陆姑娘的闭门羹。 据传闻,那位择偶的标杆,有点子高,哪怕是陆大庄主,都被整得无语,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季修跟随陆羽,脑海里琢磨着这几日,听说的‘陆庄’传闻。 很快,便踏过火窑闹市,于中心处,穿入了一道上刻‘陆’字的石制拱门。 这里,便是陆庄。 放眼望去,一道浩大的石坛,雕龙画凤,处于正中,像是陆庄举行仪式的地方。 四周,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院落,青砖石瓦,干净利索,应当便是门客所居。 而这里. 压根就没有‘门’这一说! 或者说,它压根不需要门。 这庄子里,除却青衣小厮负责洒扫之外。 凡是见到身披劲装,衣着常服之人,无一例外,皆是‘入劲’武夫。 闲杂人等,根本不会,也不敢靠近这座庄子。 可以说, 这里,就是火窑这么多冶炼、锻造、烧制.等等大大小小铺子、营生的中心。 他们所得到的银钱,都得抽上税收,上缴给陆庄! 所以这些门客武夫的地位,便凌驾在那些铺子掌柜,所雇佣的管事之上! 那些管事,不过是外围的‘打手’。 而陆庄的门客 才是火窑里,真正的‘官差’! 至于偶尔路过,能够佩戴刀剑的 则更是‘官差’里的‘亲信’! “师弟,进庄之后,不要乱说话,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也只当作耳旁风。” “你只需要听师兄我的安安静静,等我带你去见了老头子,咱们将好处吃到肚子里,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跟紧我。” 季修还在打量着陆庄的模样。 旁边, 陆羽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开口。 叫季修不由一怔,随即微不可察的拧了下眉。 莫非 陆师兄为他求的这趟差事,还有变故? 可他,不是陆庄的嫡子么。 就在季修心生疑窦的同时。 便有不少身披劲装,或练武、或闲聊的声响,窃窃私语般的传了过来: “是少东家?啧.他身后那个,便是林宅的‘狂奴’?” “鞭笞管事,也就罢了,听说也是那管事张狂,硬要抽他这个武夫鞭子,那不是找茬子么。” “但是.” “这小子不识抬举,且不说林宅东家林镇海,可是淬骨大成的好手,整个陆庄,除了庄主外,没一人能说压得过他。” “这样的人物,要收他做‘义子’,可以说是抬爱了,结果这小子,却当众拂了那位面子.” “以前倒也罢了。” “现在,听说林家那位大小姐九年未回,学成归家,比他老子还厉害,背景还通天。” “这一下少庄主,算是带了个‘马蜂窝’回来咯。” 武夫耳聪目明。 随着一道道声音入耳。 顿时,便叫季修心道果然。 事情,果然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怪不得,陆羽会这样讲。 如果风评是这样的话. 陆庄就算不想收自己,也在情理之中。 而看着眼前闷头向前走,不言不语,只是挡在自己身前带路的陆羽,季修不由感慨。 不得不说,这位师兄真挺靠得住的,遇到难事,他是真上。 也难怪,能成为唯一一个,在段师门下修习武艺的学徒。 然而,有些时候。 不是说,你不想惹事、找茬,麻烦就不上门的。 随着一阵阴影,挡在了必行之路上。 季修心中,倏忽一沉。 “小羽,你这是在给庄子,给师傅,找麻烦。” (本章完) 第26章 刀剑相错,生死之决,陆庄主的震惊, 第26章 刀剑相错,生死之决,陆庄主的震惊,你.入了刀门!? 陆羽停下了脚步。 季修也随之停下。 随即,陆羽略显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 “罗师兄,只是一个普通‘门客’的名额,不佩刀剑,也不用老头子给那个‘牌子’,你未免.” “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我陆庄家大业大,月俸十两,一间宽敞院子,又不是腾不出来!” “你虽年长我十岁,又在前两年成了‘淬骨’好手,老头子器重你,将打理陆庄的部分营生,交予你手。” “但眼下,我淬骨已成,彻底踏入,不过是时间问题,莫非在庄子里,连这点话都做不得数?” 陆羽语气里的生硬,叫季修听了个清楚,顿时心下了然,抬头一看。 却见, 面前一腰佩长刀,一身红衣,脚步一踏,便在原地留下一道深深印痕的冷面男子,带着两个腰佩刀剑的门客,屹立于此。 将陆羽与季修的去路,尽数拦下。 “这是,典中之典的.嫡子与衣钵为了争个高下的名场面,被我撞着了?” 见此场景。 季修面皮抽搐,差点抑郁了。 在这武道显圣的大世,弟子,也分很多种。 而像是所谓的衣钵亲传 说实话,那就和‘亲儿子’,也没什么区别了,是能在师傅死后,披麻戴孝,继承家业的。 陆庄的东家陆乘风收的这个弟子,叫‘罗霄’,更是从小栽培的,除了没有改名外,可谓倾力栽培,视若己出。 季修住在这火窑外街。 可是清清楚楚 这家伙,是整个火窑收租的头把子,凌驾于诸多掌柜、管事之上。 连这等差事,都能交予他手,可想而知,有多器重。 而且,还是一名迈入了‘力关’第二步,淬骨的好手! 可是单拎出去,都足以开馆授拳的人物! 自己目前得罪不起。 可放在平时,暂且隐忍躲得远远的,倒也没什么。 但今天却好巧不巧的. 非要过来拦自己的前程! 真是晦气! “师弟,你大了,又修行有成,可以帮庄主分担着点,自然是好事。” “可我已经听说,林宅那九年未归的大女儿,如今已经‘淬骨大成,汞血银髓’,比他老子进度都要高,即将着手炼皮,未来不可估量。” “以前只是传闻听说,还不怎么在意。” “但从今往后,再过个十几二十载,有她镇着,林宅.必定与我陆庄,并驾齐驱。” “你冒着这等风险,庇佑一个刚入劲,血都未曾见过的武夫,就算有些资质,又有何用?” “发展人手,大可以挑些庄子里的好手,我不反对。” “可你之前,当着庄主还有好些门客的面,非要给这狂奴按一个‘佩刀门客’的名头,还要给他发那件事的‘牌子’,如此器重!” “可知.叫不少本庄原本对你颇为敬重的门客,寒了心?” “陆庄招揽的门客,入劲、养血、锻筋的人物,不在少数。” “可不管实力高低” “这些人,都是刀尖舔过血的好手!” “你背后的这小子,不说别的,他的刀剑,杀过人,敢杀人么?” “这点都做不到,门客的名头,给之何用!” 罗霄冷嘲。 惹得左右两个熬筋境的门客哄笑: “就是。” “小子,给你刀剑,你会用么?” 其中一个穿着灰衫劲装的刀疤脸,抽出了腰间佩刀,嗤了声: “我洪江入劲五年,做了三年刀客,闯荡两年山道,刀刃染血,为求之后的桩功、秘法,这才拜入‘陆庄’,做了门客。” “如今一年时间,也没得到陆庄的百锻刀兵,贴身佩戴。” “这把刀,还是我自己在火窑子里求人打的。” “你一来,就想靠着少东家上位,别的不说” “我们这些一步一步往上爬着走的人,凭什么惯着你?” “想要入陆庄?可以。” 唰! 他抽出了一侧门客的长刀,当空抛飞,向季修掷去,边右撤几步,拉开了距离之后. 勾了勾手指: “来,” “举刀,赢了我。” “我跪在你面前,求着你入陆庄,从此为你执鞭坠镫,出入马车,皆由我来侍奉!” “到时候,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兄弟,没有一个会说不服的。” “只不过” “刀剑无眼。” “出了什么事故,在下概不负责。” 雪亮刀芒划开。 洪江单臂擎刀,拉开架子,一副是否上前,听凭君意的模样。 季修接住了抛过来的刀柄,抿着唇就在思索。 然而一侧陆羽,见此情景,却是猛得拉住了他,一声低喝: “走,师兄给你谋别的差事!” 他的额头青筋暴跳: “你别看此人拿血功夫未成,也就是个入劲武夫,但见过了血,和没见过血,是两个概念。” “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落下伤残,毁了今后武道,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 陆羽咬牙,另一只手握拳,捏得‘咯吱咯吱’响,死死看了一眼罗霄,却拿他没法子。 武夫 终究还是凭实力说话。 就像是洪江说的。 走后门的,他不服气! 这无关什么嫡子与衣钵的争夺高下。 就是单纯的. 底下人,不服! 这是连庄主,都在默许的事情。 老头子没有拒绝他。 但只要被撞见 便有人会拒绝。 所以,他. 没法! 就在陆羽想要拉着季修走的时候。 突然! 季修轻轻一挣,握住长刀。 随即不言不语,一步踏出! 顿时,叫陆羽眸子瞪圆,言语卡在了嗓子眼。 他压根没料到季修能不听他的话,刚想伸手去抓. 但慢了一拍,对于十步的丈距,就已经非常致命了。 “不可!” 陆庄,厅内。 闻听院外动静。 陆红玉一身玲珑劲装,身姿曼妙,轻弯蛇腰,便为眼前一身黑金华服,发丝灰白的中年人,沏了杯茶: “老头子,小羽是你亲儿子。” “罗霄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外人。” “你叫底下人这么甩小羽面子.” 她皱了皱眉,一甩马尾,将茶水重重一砸,示意不满,抱臂冷哼了声: “你叫他日后,怎么执掌陆庄!” 陆乘风看着溅到了衣襟上的茶水,又看了眼托着胸脯的陆红玉,苦笑一声: “你这丫头,我本来想将小罗收作女婿,还不是你看不上人家。” “他也算刻苦,跟了我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你跟了他,到时候他就是咱们陆家的人,家业也不用分.” 陆红玉哼了一声,微昂下巴,有些傲气的道: “他天天拿着鸡毛当令箭,教训我弟,我凭什么看得上他?” “再加上他长得五大三粗,脸上半年没换过表情。” “我也未必比他差多少,凭什么要跟他?” “我要找夫婿。” “首先,就要找个年纪小的,俊朗些的,不然整天看着张臭脸,早就厌烦了。” “其次,还要有不俗的武艺,不能是个榆木疙瘩,要不然,跟不上我的步子。” “他罗霄满足哪点了?” 本来捧起青瓷杯盏,小啜一口的陆乘风,险些被茶水给呛着: “你你.” 他手指头都哆嗦了。 要不是眼前这个是自己亲生的。 他险些破口大骂,就你这样的,能符合这条件的,都是府里的公子,他能受这委屈,来给你当上门女婿? “罢了,罢了,随你,都随你。” 看着已经跻身淬骨,未来有望继承自己衣钵的女儿,陆乘风复杂难言,是既有欣喜,又有无奈。 最后没了法子,只能起身背手: “我只是叫罗霄好好敲打敲打小羽,玉不琢,不成器。” “他任性妄为,就这么直直插个人手进来,底下的门客,哪个受得了?” “做庄主,得有一碗水端平的样子,起码不能叫人家落下话柄.” “要不然,怎么把位子给他。” “走,随我出去看看.” 陆红玉扶着陆乘风,往外走去。 不需片刻。 便看到了那拱门朝内,石坛之下。 有一布衣少年,仗刀飞跃十步,眼神凛冽,似无杂无念. 随即,向另一边握刀飞来的身影,直劈而去! 大有一股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之念! “等等,这是” 霎时间,陆乘风原本温和的眼眸,突得一厉。 而后宽袍大袖下的手掌,便如鹰爪一般,抓起一侧圃一朵瓣,于其上附着了一层‘气’,随即一弹! 当下! 便将那十步跨过,要以一种凶悍至极,且快若闪电般的刀法,与另一端陆庄门客,决出个生死的少年之刀,悍然击落! 摘叶飞,在两刀‘交错’的那一刻,同时击下。 铛! 铛! 双刀坠地。 而后陆乘风运劲,脚步腾挪,踏过青石,看着两人各自后退,捂住发裂虎口。 先是不言不语。 而后仔细打量了片刻。 终于死死盯住那布衣少年,看了半晌。 良久,语气微凝: “你这个年纪” “竟已,入了‘刀门’!?” (本章完) 第27章 阶级晋升,佩刀门客,月俸三十银,出 第27章 阶级晋升,佩刀门客,月俸三十银,出入有车马! 洪江捂住虎口,刀柄坠地,大口喘息着,一个踉跄没站稳,竟跌倒在了青石板上。 而此时。 庄主陆乘风的言语,不加掩饰,当下传开。 入了刀门? “这!” 洪江侧脸上的疤痕,瞬间剧烈抖动起来。 只见他面皮抽搐,不由自主的,便缓缓回想起方才自己,与这小子对刀的场景。 那一刀。 太快了。 而且不知为何,当自己反应过来,想要与其拼刀之时,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那并非是这小子,刀法臻至大成的原因。 其中更多的.是他完全摒弃掉了‘七情六欲’,脑海中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洪江心知。 若是庄主没有飞摘叶,击落双刀。 自己虽说,也能剐到那小子的皮膜,叫他负伤。 可如无意外。 性命,多半也就交代在这了。 之前口头上说‘刀剑无眼’,他是开玩笑,最多也就留几分伤,有所保留,万不会闹出人命。 哪知道这小子 他特么才是真的狠人! 洪江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越想越是后怕。 不过, 若是说,他入了刀门,乃是一名真正领悟‘十步一杀’的刀者. 倒是,也说得清了。 洪江,曾经见识过一名真正的‘刀者’。 那时候,他还在做刀客,混山道,至于为什么不干了,厌倦了那种生活,想要洗白上岸,更进一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上一任东家立下的档口,就是被那名踏入了‘刀道’门槛,十步一杀的刀者,给灭门了。 而眼前这小子。 除却没有那个单枪匹马,灭了一方山匪窝的强横实力外,其他的 眼神,步骤,杀法! 简直,一模一样! “嘶!是庄主出手了。” “飞摘叶,皆可伤人,这就是‘炼得筋骨皮‘的手法啊.可谓打人如挂画,踏水不没膝!” “是多少个淬骨好手,一辈子都踏破不了的门道!” 陆乘风的掠身而至,突然出手。 叫三三两两,看个热闹聚拢过来的门客见了,纷纷赞扬。 而后,当那双刀跌落,听到陆乘风一句‘入了刀门’后 这些人的面色,却是勃然变了。 他们质疑,不信,最后都不由望向季修,眼神.甚至比看到‘陆乘风’出手都要震惊: “入了‘刀门’?他才多大?就这么被他踢开了?” “有多少血手屠夫,杀人如麻的存在,手底下握着刀剑,杀得亡魂成百上千,可都没有抵达这个‘层次’。” “可这小子,看着模样,也就才十几岁吧?” “刀道天才,天才!” “以前,也就只在府城听说过这种‘禀赋’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却真正见到了,而且还是个马夫出身,真真不可思议。”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若这小子不鞭笞管事,拂袖东家,修得一身无畏无惧的傲骨,他又怎能小小年纪,便打破此关?” “少东家还真是慧眼如炬,愿意提携这等人物,未来定也是个‘广揽门客’的大贤庄主呐.” 一刹那,峰回路转。 叫陆羽一双眸子露出明显的惊愕。 我?慧眼如炬? 他有些懵了,看着周遭纷纷投来的赞叹目光,很想说一句,你们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 陆羽看向缓缓捡起刀,对着自己老子陆乘风,还有亦步亦趋,同时眼泛异色的姐姐陆红玉,微微行礼的季修。 只觉得整个人都裂开了。 感情今天早上 那一刀,便已破入了‘十步一杀’的门槛,是段师故意试探师弟的? 只不过,自己去的晚了,屁都没赶上热乎的,没瞅见而已。 闹了半天。 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师弟,你有这份禀赋,为何不早些讲?” 陆羽喉咙哽住,心中腹诽,欲哭无泪。 他很想说,你要是这么牛,我何至于偷偷摸摸,做贼心虚的? 从林宅手里,拐来一个未来大有前景的刀道苗子! 这种事儿,就算是老爷子,都说不出一个‘不’来,更别说那区区‘流言蜚语’了。 不仅如此。 若是日后季修做了门客,关于今日的事传扬出去。 那林镇海也定会怒拍大腿,因为今日之事,后悔不迭! “季修,拜见陆庄主!” 对着那位一眼看去,便知就是‘陆庄’东家的陆乘风,一边行礼低头。 季修一边在心中琢磨: “原来这‘十步一杀’的刀术特性.是这么难得、罕见的么?” 周遭不加掩饰的赞叹、惊愕。 以及陆羽的表情变化,他都尽入眼帘。 想起‘段沉舟’听闻他刀术再作突破后,那一副古井无波,只是轻轻颔首的动作。 季修还以为,这一关,只是练刀的必经之路呢! 但现在看 显然,不是! “还是段师境界高啊,见惯波澜,处变不惊。” “又或者说,对于他来讲,那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儿,但在这些陆庄内的门客眼里,却又显得‘极为罕见’?” “这样说来,就是见识的问题了,也印证了我的猜测,段师一定来历匪浅。” “之前,他说我只要入了武夫门槛,便可收我作个‘记名’。” “虽说等我突破了,他就好像是忘了这回事,但我却还记着。” “待到从陆庄折返,哪怕不要脸点,我也一定要抓住这份机遇,纳头就拜,抱上这一份大腿!” 季修心中暗暗思考。 而陆乘风踱步两下,到了近前。 看着眼前布衣少年低头,侧脸如若刀削,透漏着一股子寒霜孤冷的意味。 反复打量了两眼后,不由瞥了一眼身畔。 而当他看见陆红玉也在仔仔细细,端详着这小子的时候。 脑子电光火石,突然诞生了一个想法: “好,好,好苗子” 陆乘风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不知年纪多少,家中几口,可有婚配?” 呃? 季修一愣。 当门客,原来还要查户口的吗? 不过只是念头一闪,他便老实开口道: “今年十六,过了冬季便是十七,家中父母已故,只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孤妹,家徒四壁,此前不久,寄为人仆,故此并无婚配。” 哦? 才十六岁,年纪是有点小,不过模样长得,确实端正,有我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但年纪小,也不是坏事。 重要的是这家里关系. 陆乘风看着季修身上的布衣,眸子划过一抹满意,于是上前一步,突兀拉住了季修的手,高高举起! 而后,运劲一喝: “从今日起!” “季修.” “便为我‘火窑陆庄’的‘佩刀门客’,得一间独栋院子,出入享车马,月俸三十银,可在‘冶炼铺子’锻一柄镔铁长刀,贴身佩戴!” “之后,每月还可在火窑唯一的‘炼丹铺子’,支取一枚豹胎丸、一副虎血散!” 说罢。 陆乘风将一枚刻着‘36’的铁牌,拍在了季修手心,低声道: “另外,拿好这个,未来有大用。” “红玉,来,带着咱们陆庄新来的小兄弟,去领东西!” “至于小羽啊,你给咱们庄子带来了这么优秀的人才,这一点.” “我确实要好好嘉奖嘉奖你。” “来,你和你师兄,随我走。” 陆乘风的语气温和,笑眯眯的。 尤其是,当他不经意间看向自己的时候。 落在季修眼里,就好像是.看‘儿子’的眼神。 叫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只不过,别的不谈。 这好处,是真落在了手心里啊! 捏着那一枚铁牌。 听到那一连串,险些能将他砸晕掉的好处清单 季修心潮澎湃,只觉思绪抛空。 这些,都无所谓了。 三十两银! 相当于月薪三万! 论购买力,还要更高! 而且据陆羽说,这门客的活计,轻松的很,只看分到哪个‘铺子’,哪个‘场子’。 要是能分到‘锻兵’、‘炼丹’这两个堪称堂皇正道的副业营生里得到了铺子主事的赏识,说不定还能学几分通天技艺! 那可比‘马术’,要厉害的多! 前途一片光明啊。 “季修,谢庄主!” (本章完) 第28章 庄主之女的青睐,武道资粮,富贵不还 第28章 庄主之女的青睐,武道资粮,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季修是吧?” “随我来。” 在季修还兀自沉浸在这诸般好处之时. 一道如若黄鹂般清脆的悦耳声,传入耳畔。 他抬眸一瞅。 便看到了一身鹅黄劲装,贴着玲珑身段,露出曼妙姿容的马尾女子,对他轻轻点头,伸出了手: “我叫陆红玉,是小羽的姐姐,比你大上些许。” “随我来,我带你去支取‘银钱’、‘丹药’。” “庄子里平素人多,门客也多,火窑地方又大,规矩不少。” “你初来乍到,可能不太清楚,有什么不懂不知的” “尽可问我。” 女子修长的大腿,踩在青石板道上,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有力,越是靠近,就叫季修越是心惊。 “这位庄主之女,每走一步,都是骨头架子压着筋肉,看着身姿曼妙,但这一副玲珑有致的躯壳下.” “爆发力,却堪比虎豹雄狮!” “分明是步入了力关第二步,淬骨的门道!” 修为这么高,又这么年轻,却显得落落大方,有大家风范,不由的便叫季修轻松许多,松了口气。 果然朝中有人好办事。 既然是陆羽的亲姐姐。 那. 肯定和他那个师兄,性情不一样了。 这样想,季修难得的露出了笑: “那多谢陆师姐了。” 叫亲姐攀关系,显得太舔了,他又开不了口。 思来想去,那些拳馆既都以‘师兄师姐’相称,自己这个年岁,喊上一声,也不犯什么毛病。 况且,他喊陆羽也是叫师兄的。 虽然在段沉舟那里,他哥俩一个是奉钱财的‘冤大头’门外学徒,一个是‘烧火灶’的杂活伙计,都算不得入门。 可你总不能不叫人说好话吧。 清早的寒风,吹撒落叶。 在这带着几许凉意的深秋里,季修原本那一双带着淡漠的眉梢,倏忽松动了些许。 落在精致明媚的陆红玉眼里, 就仿佛此刻的季修,与人头攒动的诸多门客,站在一起,她也能从人群之中,一眼拔尖的瞅到他。 不得不说。 她弟弟带来的这个少年 真的很有那一种,她在‘传记’里看到过的,那种练气大家、封号武道年轻时,所独有的那种气质。 正所谓,相由心生。 如果说是一个多月前,脸色蜡黄,瘦得宛若皮包骨头的季修,那肯定是不能叫陆红玉多看两眼的。 可偏偏,经历了几次蜕变,一心一意,虔诚奉刀,再加上底子不差 已经叫季修,迎来了脱胎换骨。 他外表的那种孤冷陡峭,再配上一副上好皮囊。 比那些空有面貌,却无内在的贵胄公子,要强上太多太多。 不管性情如何, 都叫陆红玉只是一眼,就相中了几分。 她不加掩饰的,叫自己的眼神变得绚烂且明亮。 听到这一句谢,凝视良久,更是忽得展颜一笑。 转头,便带路而去。 陆红玉离去的那个眼神。 落在了陆乘风、罗霄、陆羽的眼里。 陆乘风顿时眸子一亮,简直像是了却了一桩大心事一样。 看得一侧陆羽面色精彩,突然恍惚回神,指着那带着季修离去的曼妙女子,便道: “不对!” “老头子你你不会是想.” “我姐比他大十岁啊!” 陆乘风眉头一皱,先是眼神由温和冷淡了下去,飞速扫了一圈周围。 待到门客都识趣散去。 上去对着陆羽后脑勺,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你小子乱说什么呢!” “你就这么瞧不上你姐?” “要我说,就林镇海那点本事,八辈子也傍不上一个‘练气大家’,也就他女儿运道好,若不然” “你姐,也未必差到哪去!” 陆乘风眼眸闪烁精芒,踱步回去: “只是得罪了个林宅罢了,小问题。”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情,还得多多观察观察,才能下了定论。” “另外,给你们的牌子,你们收好。” “再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为何我会这么讲了。” 说罢,陆乘风缓缓踱步离去,陆羽捂着后脑,亦步亦趋。 只留下罗霄,如同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幕。 尤其是望向陆红玉离去的方向,他那一张毫无表情,如若面瘫般的冷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怒气。 良久。 狠狠一拳砸在了冷风里,憋着一肚子闷气,反向而走。 一座干净利索,一进一出,约莫二百平米,带着院子的青瓦砖房前。 季修看着眼前正厅、厢房、火灶、杂室、净房.等等一应俱全的设施。 险些热泪盈眶。 火窑中心! 这要是放在以前,高低也算是‘市中心’的热门地段了。 二百平米 换算过来,怎么也得数百两银子,才能拿得下来。 结果现在,就能叫自己白白住下。 终于,算是从‘贱命一条’,翻身到了‘家底殷实’的程度了。 日子有奔头啊! “师弟,目前空悬的房里,这已经算是最好的了,虽然有点小,但你先将就着。” “若有什么需要,就去找师姐就行,我就住你隔壁的隔壁。” 陆红玉揽了下鬓发,将三十两银,以及一枚‘丹丸’、一小包‘粉末’状模样的小包,放在季修的包裹里,边细心叮嘱: “豹胎丸、虎血散,可强健血肉,等你什么时候练成了‘沉如汞血’的境地,便可以着手锻筋。” “你是小羽带来的,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师姐便好。” 说罢,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陆红玉修长的玉腿一扫,将一块碑石踢得粉碎,随即拍了拍手,明媚一笑: “在这庄里,不管是小羽,还是罗霄,都不敢拂我面子。” “你是刀术天才,很有前景,要是谁与你为难” “尽管来寻我便可!” “等过几日,我看有什么好铺子、好差事,清闲一些的还有空缺,便给你添上去。” 提着一锭三十两银,摸着那丹丸、药散的轮廓,看着院墙边上靠着的一柄配鞘钢刀。 耳畔再听着陆红玉口中养出‘汞血’,锻成‘钢筋’的前景,以及想着来陆庄前,段沉舟向自己许诺的‘上乘桩功,炼法’. 季修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前面几个,且不说。 后面的‘豹胎丸,虎血散’. 这两种用来辅助‘熬筋境’武夫,炼成汞血,锻成钢筋的丹药! 要是放在外面售卖。 一颗,都顶得上他一月‘佩刀门客’的俸禄! 人逢喜事,精神爽! 脱了奴籍之后,他季修的人生.终于要翻新篇了! “不过在那之前,” “得将小薇接过来。” 他心中暗想着。 事到如今,两世宿慧尽归一身,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叫季修终于彻底的接纳了自己这个妹子。 “她苦了这么久。” “也得叫她好好看看.” “自己这个哥哥,究竟有没有本事,彻底翻身!”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本章完) 第29章 武夫牵马坠镫,街巷邻里瞩目,昔日泥 第29章 武夫牵马坠镫,街巷邻里瞩目,昔日泥腿子,今日车中人! 入了深秋,天寒地冻。 时值正午。 污水横流的破旧街巷,宛若行尸走肉的行人穿行其中,双眸呆滞、无神。 然而。 哒哒哒! 这时,一辆马车,却突然驶入其中,为首的刀疤脸马夫一脸凶悍,将一柄朴刀搁置身侧,一看就不好惹。 即使这街巷又窄又破。 但看到这马蹄飞踏,车轱辘‘咕噜’扭转,远远的.路上的行人便赶忙侧身,紧贴着墙,生怕不小心蹭到了上面。 马车轿子上飘荡着的‘陆庄’小旗,醒目而又刺眼。 叫来往之人见了,不觉艳羡。 直到马车远去,才敢小声嘀咕: “出入配车马,是陆庄里的‘佩刀门客’!” “这些人可真是威风。” “收个租,占个场子的普通管事,已经够有面了,手底下管着三五号人,吆五喝六的。” “但听说,他们去陆庄替着自己背后铺子掌柜交租钱时,遇到这些个人物,可都是夹着尾巴,赔着笑脸,求着指路!” “唉。” “也不知道,这里面坐着的人,究竟是什么个模样,要是我也有一天也能.” 一个蜷缩在水沟子旁,挫着双手的癞子头正在嘀咕着,一侧同伴听了,便是嘿然一嘲: “你?” “天上掉馅饼,也砸不到咱头上,别想了!” “武夫,也有高下之分。” “像咱们这些泥腿子,靠着家里积攒半辈子的银钱,求个一两式拳,也就能练成个‘火窑管事’。” “陆庄的普通门客,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才那么点人,普通武夫,又怎么选的上?” “更别说佩刀门客了,听说,也就三十来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这人呐要信命。” “就咱们这片破地,多久了,也就出了个马夫翻身的季家子,但也就不过如此了,不奋斗个几年,甚至十几年,估摸也跳不出这‘樊笼’.” 他话未说完。 旁边之人看向后街,那已缩到了一个小点的马车,竟在一片篱笆院前停下时,突然惊愕: “等等等。” “你看。” “那个地儿.” “是不是那季家兄妹的茅草土屋?” 顺着他的指头一望。 周遭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 “好像,还真是。” 未过多久。 当那马车停下。 这一片火窑外围,又破又穷的街巷. 彻底,沸腾了。 众人簇拥,人头攒动。 隔着老远,看着那陆庄马车,终于有人揭开窗帘,露出身影。 作为马夫的洪江,连忙起身一跃,咬了咬牙,俯身于地,竟作为了‘人肉阶梯’,要供给那马车之人平缓落地! 当穿着陆庄佩刀门客,统一分发的黑衣劲装,以鳄皮作带,腰佩镔铁刀的季修,才一露面 阵阵惊呼,便不由响起: “那那是季家子!?” “好一个丰神俊秀少年郎,以前他饿得皮包骨头的时候,竟然没看出来半分,竟有此等姿容.” 远远的,一阵哄然响起。 季修半步踏出马车,对此置若罔闻,但看到俯身支地的洪江,却是皱了下眉,不由停住: “洪兄,你执鞭坠镫,已是叫我愧不敢当,之前也说了,不必如此。” “这一下,你又要我效仿那些‘簪缨贵胄’,学什么踏着‘人肉阶子’,步履平地。” “我季修这半生,都是在这等污水横流的地方讨生活,没那富贵命,也学不来。” “快起来吧。” 他一跃而下,一把将洪江拉起,对于耳畔的赞誉、艳羡之音,只当作从未听见。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间有远亲。 现在博得满堂彩。 虽有些飘飘然 但心气过去了,却是一眼,就能洞穿了其中本质。 “这就是拳与势,带给我的改变。” 季修轻声呢喃。 之前他与季薇在破落漏风的屋舍蜗居时,就跟空气一样,任谁见了,都不会多瞅上几眼。 若不是他成了陆庄门客,哪里能有今天? 佩刀门客,就已如此。 若是再往上,成了跻身淬骨的陆庄门面、拳馆派主,甚至炼皮有成,也做了一方营生的主子! 这些人,怕是就要虔诚叩首,如见天临了。 既尝到了甜头。 那么 又怎么可能,就只在这里止步! 而洪江听到季修的话,俯身而起,表面哈哈一笑,表示不碍事。 心中却是另一幅情景,满是苦涩,如同吃了黄莲。 执鞭坠镫、作人肉垫。 莫说对于武夫而言,就算是个普通人,只要是挺直腰板的,都不愿做这为人仆役,阿谀奉承的活计。 但他没法啊! 当着陆庄诸多门客,众目睽睽的面儿,一口唾沫一个钉。 要是说了之后做不到,那就是丢了颜面。 而这季修 十六岁,悟出‘十步一杀’,入了刀者大门,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比之自己,肯定是更好的。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偏偏 老庄主看他的眼神,那一天,凑得近的,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旁人不晓得。 但洪江眼睁睁的,看着陆乘风支开了嫡子陆羽,还有自己的关门弟子罗霄,就偏偏要大小姐带着这小子熟悉庄内情景。 打得什么算盘,明眼人都知道! 一个前途光明的刀法天才,真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 可. 要是在这个名头前,再加上他顶头上司‘乘龙快婿’的头衔 洪江觉得。 自己要不卑躬屈膝,下大本钱。 日后这位小爷扶摇直上的时候,该秋后算账,扫地出门的,估计就是他自个儿了。 关系到了自己的‘钱程’,能不好好表现嘛! “这马谁牵不是牵,我来不也一样。” “在这安宁县外的山道厮混时,当年大当家上马下马,我这人肉垫子,做了不知多少回,认错,就要有认错的态度。” “之前是我洪江口,说错了话。” “但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说给你当马夫,在你离开陆庄之前,我就给你当一辈子马夫!” 洪江一抱拳,提起了刀,面色肃然,就要在这马车周遭巡视,凶神恶煞,看着哪个不长眼的扒手,敢于摸过来。 而偌大的动静 也叫破落小屋里的小姑娘,悄悄摸摸,探出了半个脑袋,瞅了过来。 季薇裹在紫袄里,因为烧灶弄得灰头土脸的,才烧开火,正准备做顿丰盛的饭食,等着哥哥回家吃饭。 听到动静,这一眼往屋外望去。 便叫她瞅见了 一身黑衣,腰间佩刀,身姿挺拔,发丝飞扬的季修,此时正踏于黄土,推开篱笆。 而看到几乎改头换面,从未穿过如此体面衣衫的兄长. 这一眼,叫季薇直接望得呆了。 “小妹。” “我来接你,去新家。” 黑衣少年嘴角轻笑,语气温和。 他亲手一步一步的,牵着季薇的小手,将她拉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火炉,暖烘烘的。 叫季薇局促的捏着衣角,两只小腿贴在一起,有些不安。 甚至 还未回过神来。 她看着哥哥忙前忙后,将被褥、衣.等物放在车上。 最后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一方住了十几年的黄土屋舍后。 点了点头,取了挂鞭。 少顷。 鞭炮声响,去旧迎新。 待到满地红艳艳的炮仗碎屑,落满黄土。 马车渐渐远去,徒留一地烟尘。 仿若梦中景。 (本章完) 第30章 刀法圆满,你真要入我门下?得授‘龟 第30章 刀法圆满,你.真要入我门下?得授‘龟蛇大磐桩’! 陆庄,青砖院前。 季薇被季修牵着小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这干净整洁,焕然一新的院墙。 她局促的不敢动弹,生怕多走一步,便将这与曾经黄土地截然不同的青石板砖,给踩出了痕,从而惹人责骂。 但她只是往后稍退了一步,便抵在了一道宽厚的胸膛前。 然后。 便被推着双肩,不受控制的 在这新家里,逛了一大圈。 当她看到自己干净整洁的卧室,一张熏木大床,已经铺好迭好,案桌前,还有一张小巧铜镜,点缀纹时。 季修将被褥、衣,放在架子上,道: “小姑娘,以后你就不用再跟着哥哥,挤一张床了。” “你会拥有你自己的房间,自己的私事,自己的想法。” “过了这几天,等安顿好了。” “我还会叫你在这庄内,读书习字,等哥哥我练武练出了门道,我便着手教你手上功夫。” “无论往后,你想要做一个大家闺秀,还是锦衣跨马,做个英姿飒爽的女侠。” “都随你意。”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季修背着手,笑意吟吟,环视打量过后: “你若有什么缺的、少的。” “这庄子里的下人,随便找一个使唤、嘱咐即可。” “从此往后,便不必再继续对着他人,卑躬屈膝了。” 说罢。 季修仗着刀,走出院子。 于庭中,挥舞钢刀,练起了天河刀。 一如既往的努力。 哪怕从破旧漏风的黄土屋,到了干净整洁的青砖房。 这一份苦修不辍的坚持。 也从未更改。 季薇透过那一扇纸窗,不再是趴着门缝,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哥哥,这一次终于握紧了真正的钢刀。 每一刀落,都是衣袂纷飞,罡风凛冽。 曾几何时。 她无数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但当乍一落入了现实. 却反而,不敢接受了。 又过五日。 陆庄,一座青石砖院。 此时刀光凛冽,如天瀑横流,甚至割穿了空气! 少年掌刀,一通练下来后,气血沸腾,唯独一双眸子,好似幽泉。 斜阳落下,时值傍晚。 当最后一遍‘天河刀法’走完。 季修收刀,入鞘。 【虔诚奉刀,苦修不辍,天河刀法预支进度+1!】 【当前:(10000/10000)】 【授箓主已完成预支,彻底执掌天河刀法!】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熬筋境(入劲)】 【武学、术道:马术大成,天河刀法!】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 【当前可预支数:1】 “终于.” “练圆满了!” 看着元始道箓上浮现的字迹。 季修握住长刀,只要在心里想着天河刀的路数、轨迹,便能将其中所有的门路,甚至意境,施展的淋漓尽致! 虽说, 它只是一门辅助入劲的武学。 可出鞘万刀,练完之后。 季修恍恍惚竟觉得。 自己,已经由原本的废铁,被炼成了一柄百锻出炉的钢刀。 早已脱胎换骨! “呼” 他长吁一口气。 看着一侧窗沿下,将纸窗打开,正在案桌前读书习字,时不时蹙起眉梢的季薇。 看着她面上的神色,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已经褪去蜡黄,正在逐步变好。 那一股子常年自卑、怯弱的性子,也在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变得不再对外人生疏,而是内慧起来。 不由满意点头。 吾家有妹初长成。 这几日,季薇曾向季修提出过,想要练武的诉求。 对此,他自然也乐意见得,只不过如今,季修连自己都供养、操练不起,只能叫她先等等。 等到自己成了淬骨、炼皮的高手,在这五百里安宁县,也有了话语权,到时候,才能将她供养成武夫。 打铁还需自身硬。 季薇的一切外在,都源于季修自身的强大。 他自己若是不行,那么眼前一切,便不过都是镜中,水中月罢了。 对于这一点,季修倒是认知得颇清。 所以无论早清、傍晚。 陆庄那一道拱门朝内,石坛之下。 亦或者自家这一栋清净院子。 他的刀,都是从早练到晚,从不停歇。 叫每每有门客,他人路过,都不由赞叹一句,定力了得。 练刀,练剑。 都是水磨工夫。 尤其是小成之后,不是说你挥刀挥剑千百次,便能每每精进的。 很多人练了几年,还是原地踏步,这种例子,大有人在。 所以不少武夫,在手上功夫练到了瓶颈后,只是例行公事,不叫技艺生疏,而不是去追逐至高境界。 像是季修这般刻苦的,已经极为少见了。 “刀法已成,是时候,该进桩功了!” 看着元始道箓,季修的眼中,一片火热。 五天之前。 段沉舟曾允他一部‘上乘桩功’。 此桩功,非最开始时的‘扎马走桩’。 而是切切实实,关乎到自身根基的法门! 这几天里加入陆庄。 虽说属于季修的活计,还未派发下来。 但周遭都是门客、武夫,互相熟络关系,耳濡目染后。 也叫季修明白了不少关于武夫的关窍。 比如,所谓的桩功、炼法,究竟代表着什么! 熬筋境,要‘养汞血’,‘锻柳筋’。 什么时候,叫身躯之内的筋肉,承载劲力,足以托得起一副钢筋铁骨时,便可着手跻身淬骨。 而这个步骤,普通常人没有资源,便需要时间去磨,去一点点熬。 但. 若是有桩功,有独特的炼法,再辅以丹药,山珍,便可以大大精进速度! 在某些武道大派的口中,又称‘百日筑基’! 顾名思义。 不过百日,熬筋便能大成! 经过季修的打听. 整个陆庄。 都没有一门可以称得上是‘上乘桩功’的法门。 就算他是‘佩刀门客’。 最多,也就只能调阅一门普通的‘桩功’。 至于所谓的炼法 涉及的,乃是淬骨境! 整个陆庄,也只有一门‘淬铁骨’的炼法,至于之上的银骨、金骨. 相传,每一步都要耗费千辛万苦,才能修成,而且千金难求! 段沉舟愿意给予他一门上乘桩功。 可以说,提携之恩,比山海大。 因此,阔绰之后,季修特意提了两壶雕酒,拒绝了洪江驾驶马车出行的建议,独自牵了一匹马厩的棕鬓马. 便一拉缰绳,叫斜阳照下,将这一月陆庄发下的豹胎丸、虎血散,这两种凡阶九品的丹丸揣着,去往段宅! 段宅。 “嘎吱.” 当推开门扉的那一瞬间。 醉眼朦胧的段沉舟,抬起了眸子。 季修牵着马匹,昂首而入。 此时的他。 一身劲装,腰杆挺直,双眸炯炯有神,如若一柄出鞘宝刀。 叫段沉舟断臂微凝在半空,才刚捧起的酒水,不经意间,大碗坠落,发出一声脆响。 在他身畔。 顾百川侧头一看,眼见提着两壶酒水,牵着马,神采飞扬一路走来的季修,笑意吟吟: “怎么,这一个晃眼,想起当年的自己了?” 夕阳下。 曾经面黄肌瘦,一身布衣的少年。 与这黑衣劲装,雄姿英发的少侠,缓缓重迭。 两者变化,简直山高海阔。 叫段沉舟缓缓起身,微眯着眼,半袖空荡,从牵着马匹的黑衣刀者背后,似乎看到了一面浩大的铜镜。 那面镜子里。 此时正倒映着一发丝疏狂,祖师堂前拜香火,誓要彻底继承‘秘传武道’,成为气关大家的浓眉少年。 霎时间, 三道身影,似乎在此交错,重迭,穿梭了半个甲子的光阴岁月。 伴随着顾百川的话语落下。 他的眉头渐渐拧起,眼神五味陈杂。 良久, 看着那少年拴上马,理了理衣襟,对着他作揖行礼。 看着这个经由他手,一步一步蜕变过来的小子 段沉舟叹了一声: “季修。” “你当真要入我门下?” 季修听闻此言,微微一愣,随即一喜,面色肃然,当即一拜: “弟子仰慕已久!” 顾百川本来带着笑,但看到两人的模样,心中突兀一跳,随即看向段沉舟,皱眉: “你” 他话未完,便被打断。 “请大玄一朝,北镇抚司,沧州旗下,顾百户,今日做个见证。” 段沉舟一字一句,沉声道: “我段沉舟,今天,要收个‘关门弟子’。” 顾百户豁然起身,勃然色变: “你想好了?你师已去,你断了一臂,仇家遍布府州。” “这种境况下,你要将真传传在这里,是否.酒后失性?!” “我之前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因为任务偶然至此,别人可不知晓你在这,你可不要意气用事。” 可这一切的话语。 却都被那半袖空荡的男子,淡淡一瞥,便烟消云散: “这一切,我当一身担之。” 说罢,他望向跪拜于地的季修。 抬了抬手: “起来,小子。” “你不是想要‘上乘桩功’么?” 他笑了笑: “我这里,有一条不归路。” “只不过就看你.敢不敢走了。” 说罢。 他取出了一卷‘绢书’。 季修微微抬头,轻瞥一眼。 却见上书: 【秘武前序:龟蛇大磐桩!】 (本章完) 第31章 拜授衣钵,风雨不惧!万一我便是那万 第31章 拜授衣钵,风雨不惧!万一我便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秘武前序,龟蛇大磐桩!? 嘶! 这名字,好有唬头! 想起这几日,陆红玉带着他熟悉陆庄上下。 再加上,陆乘风对自己颇为赏识,看他未曾养血锻筋,也曾好心提点两手,意图传下一卷陆庄的养血桩功。 对于熬筋境的桩功,他也不是不曾了解。 陆庄收藏的桩功,都是用上好的竹简编撰成书,记录于册。 整座庄子里,也就那么几种。 放在安宁县。 也是除却三大帮、四大馆内的看家秘传外,一等一的好传承。 听说,要是用来授徒开馆,一门桩功,就能收个一二百两的雪银! 一门入劲的武学,往往需要十几到几十两不等。 而这涉及到自身蜕变,炼得汞血钢筋般的身骨,更是性命之根本,自然更贵,也说得通。 但, 那些记录桩功的竹书,季修曾浏览过名录,大都是些‘虎蹲桩’、‘归元桩’、‘金刚桩’等 从未有一本。 像是段沉舟掏出的这绢书一般,这般磅礴大气! 而且 “段师要收我作关门弟子?” 季修心肝颤颤。 这世间的道馆、流派。 奉茶水,拜师门的叫‘记名’。 顾名思义,只是记个名头,传个武艺。 之后学出名堂来,那就是师傅教得好,还要顶着道馆流派的名字。 学不出来,也就放任自生自灭了,就算饿死冻死,也是自己本事不济,学不出头。 记名之后。 才是‘入席位,排座次’! 只有在师傅那里,真正落了名、入了座,登堂入室。 这样的门徒,才算是能入得师傅青睐,会给你开小灶,传真法。 能在座次里排得头名的,叫门面担当,又称‘大门徒’,代表了这份传承的脸面,风头无量。 听闻安宁县那四大武馆,拳枪刀剑里的‘大门徒’,个顶个的,都是炼骨大成,刀枪不入的好手,端得不凡。 而除却这些之外. 还有一种。 叫做‘关门’! 所谓关门。 要么,是一尊技艺大成的武夫高手,自觉此后再无寸进. 要么,就是武夫年老气衰,半只脚踏入了棺材板,不想一身本事埋没. 这才会,收下此生最后一名门徒! 关门闭馆,金盆洗手,从此不问凡俗事。 按照常理来讲。 这关门门徒,往往会继承最为精湛的衣钵,甚至是一门流派里的.根本! 本来今日,只是想要求个‘记名’身份的季修,没想到峰回路转,叫他一跃三级,成为了‘段沉舟’门下,一根独苗! 想起侍奉快三年,连一个名头都没博得的陆羽,哪怕意识到这关门真传的名头,或许压力如山海,背后错综复杂,有着种种隐秘。 季修也是毫不犹豫,拆开雕酒封,熏得满院酒香,抬脚几步,便忙不迭的上前,将段沉舟面前碗口倾满。 而后,看着那一卷‘龟蛇大磐桩’. 指尖轻触,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便紧紧的将其攥在了手心,如同扼住命运的咽喉! 似他这样的穷家子,没得选。 有通天路摆着不踏,不愿冒着点风险.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段师,弟子,愿学!” “人生本来多磨难,不归路,什么才叫不归路?” 季修奉酒叩拜,语气铿锵: “一辈子栽倒在这泥巷子里,才叫不归路。” “段师曾给我立志,告诉我这武夫的大道,究竟有多宽、多广。” “而路,就在脚下,能走多远,全凭自己。” “既然如此,有一门能够打下上乘筋骨的桩功,摆在面前。” “我若是因为顾大人、段师口中的‘凶险灾厄’,便畏畏缩缩的,不敢向前.” “岂不才是违背了武夫‘勇猛精进’的初衷?” 【检测到授箓主获取上乘桩功‘龟蛇大磐桩’,此桩分为上下二卷,养血卷‘玄龟大蟾式’,锻筋卷‘螣蛇逐云式’。】 【是否预支上卷:玄龟大蟾式?】 【预支事后,偿还条件:作玄龟桩,气走百脉,一口吐出,共计三十次,可为圆满。】 【修行完整‘龟蛇大磐桩’,授箓主可以元始道箓,捕捉其中‘特性’傍身!】 一行行鎏金般的小字,浮于点滴凝聚的道箓之间。 随着季修接触绢书,目之所及,顾百川与段沉舟,皆视若无睹。 而将其中信息,逐一了然于胸。 季修眉眼低垂,在外人眼里,像是故意顿住了半晌,而后: “若有外力阻挠,虽不知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大能,叫顾大人如此言语晦涩,叫段师偏居小院,不问世事。” “但” “说我志大疏狂也好,道我不知好歹也罢。” “我既入了门。” “那么若有变故,段师无需去当。” “万古沉疴.” “自有我季修,一肩担之!” “大不了,一条性命便是!” 哗! 顾百川猛地从石桌上起身: “你小子” “豁。” “不知者,无畏啊。” 他摇了摇头,装作一副喝醉了的模样,笑呵呵的提着自己的入鞘绣春刀,摇摇晃晃的: “不看,不看,不见,不见” “这入了真谛,涉及秘传武道的门路,哪怕只是瞅见一个呼吸,一个动作.” “日后,可就要朋友变仇家咯!” “走了,走了!” 说罢,他提了一壶季修带来的雕酒,独自踱步而去。 到了门槛,突然回头,嗤了一声: “请我做个见证?” “是听说老仇家上了位,心如死灰,你是准备自己走后,不叫自己的路断了,所以才叫我‘提携’一二这小子吧。” “哼,段匹夫,你横了一辈子,早些年要知道低个头,何至于此。” “罢了罢了,这把伞,等你打不了的时候,我替你这一脉撑一小会,也不是不行。” “但这‘秘传武道’.这么多规矩,这么多循序渐进的门路,方才能看到个门槛。” “你就笃定,这小子能成?” 他摇了摇头。 踏步离去。 只剩下段沉舟,凝视季修,笑了笑: “万古沉疴.你来一肩担之?”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缅怀。 “性子倒是执拗。” “但你既拜了我,我便不得不说一说你。” “有时候,不要这么有心气,不懂得屈从于规矩,曲意逢迎,迟早得吃大亏。” “县里倒还好,都是个草莽豪强,谁比谁高贵,但出了这五百里安宁,你就得收拾着点。” “有些人,见不惯你这么有‘心气’。” “这泱泱大玄,亿兆生灵,人仙武道一途,武夫何止千万?” “但有些人生来就是头角峥嵘,位列贵胄,作一时弄潮儿。” “有些人,却顶着一路的风霜刀剑,踩在泥泞沼泽里,奋力爬出一个前程。” “命本来就苦了,机会就这么多,你行差踏错一步,就是无垠深渊。” 他声音忽得低沉。 但叫季修起身听后,沉吟了下,却摇头否道: “可若我曲意逢迎、阿谀奉承,段师可还会收我入门,传我真传?” 才捧起酒水。 刚想学着‘师傅’的模样,语重心长说教一番的段沉舟,看着清冽的酒水,听着耳畔出乎意料的话语,突然愣住。 转而皱眉,抿了一口后,良久才道: “不会。” 他看着眼前黑衣少年紧紧握住手中绢书,半晌,叹了下: “罢了,说不过你。” “但” “你不懂得‘秘传武道’代表了什么。” “也不知晓,这‘龟蛇大磐桩’哪怕只是我这一脉,最基础最入门的前序,也是极难极难。” “我手把手的教你,带你,也不知你一两个月,能不能徒具其形。” “若是这么久还不得寸进,为了不耽误‘熬筋境’的进度,还是早早放弃才是.” 听着段沉舟的唏嘘,似乎在诉说着这法门的不易。 但握着这秘传绢书。 季修看着元始道箓的预支提示,鬓发被风吹动,忽得装作打趣般的笑了下: “可万一,我是说万一。” “段师。” “我要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本章完) 第32章 学玄龟,炼汞血,似螣蛇,锻柳筋!半 第32章 学玄龟,炼汞血,似螣蛇,锻柳筋!半月炼得血似汞,入养血关! 天才? 你? 段沉舟忍俊不禁: “你不要以为,你入了‘十步一杀’,一个月圆满了天河刀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骄了。” “你要知道。” “玄京的将种勋贵,世代簪缨,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但听闻那些家伙们生下来,就有‘意关灌顶’,参悟武学!” “虽说,秘传武道的路,都得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去走。” “但打小就被这么栽培,你试想一下,他们通晓的‘武道理念’,究竟有多么深厚?” “这也注定了,他们之后的道路,将一片顺遂。” “那些人,才是真的天骄!”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季修,段沉舟摸了摸下巴; “我当年,龟蛇大磐桩上卷,参了七天,方具其形貌,供以炼血。” “一个月,作玄龟桩,吐大蟾气,以气血发之,足足丈余不散,始如海渊般深厚,方才叫入了门道,养成汞血,着手锻筋。” “不到百日,上下二卷具齐,步入熬筋境大成。” “虽依旧算不得最顶尖,但也足以叫‘力关’道路,畅通无阻,有资格得授我这一脉的‘秘传武道’。” “以你的出身,能一个月入门,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来来,我教你呼吸法、桩功。” 段沉舟叫季修于石桌坐下,摊开半卷龟蛇大磐桩,叫他逐字逐句,前去通读。 而后自身走到一侧梅桩上,拉开架子,下盘压低,单掌顶着两根梅木,作俯撑状,肩胯相平,胸肺一吸一呼,如有真气于腹盘旋。 远远望去, 季修甚至感觉,此刻的段沉舟,就好似一头蛰伏于地,气息渊沉的上古玄龟,仿若山岳,稳若磐石! 足足就这样,扎了一个时辰! 方有气自胸肺,连通五脏,一口长气,直喷薄出! 这一口白气,于早清庭院,久久未散。 而喝出一口气后。 段沉舟面色通红,酒已彻底醒转。 这一刻,哪怕他不说。 季修于一侧旁观,也只觉得他流通全身的气血,都在这一刹那全数复苏,流淌于大筋、骨肉之间,被那一缕缕劲,以及特殊的呼吸法,来回淬炼! 比之他曾在陆庄见过的桩功,要强了太多、太多! “人身孱弱,自最开始,先辈效仿种种异兽、生灵,作出了最原始的锻炼体魄之法。” “而这一脉,取得便是先参‘沧海玄龟’,再见‘黑水螣蛇’,以此二种龟蛇意相融,养血锻筋,终得见‘玄武正朔’!” “虽据说,古往今来站此桩者,能见桩功本真之人,寥寥无几。” “但只是博得一二分形意,也足以夯得下,万世之基了。” “第一遍,通常都炼不出什么名堂来,你小子先默运我教你的呼吸法,再扎个桩,多练几遍,叫我看看,我给你斧正斧正.” 他收了架子,平复气血,又恢复了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后,眼看见季修听完他的话,乖乖放下了绢书,转而掏出了一枚‘豹胎丸’,一口吞下,不禁皱眉: “此丹取豺豹气血,辅以山药熬制炼成,也算得个凡境九品之属,对于熬筋大有脾益,你若练成桩功,再服用之,方能事半功倍,现在” 他话才说到一半。 便看到季修麻溜的模仿着他的样子,早已双腿一蹬,立足于一长短梅木桩之上。 眼见他摆出架子,吞服丹丸,面红脖粗,一副气血喷张,就要宣泄的模样,段沉舟不由失笑: “小子猴急,不知其中关窍,只是看了一遍而已,哪里有那么容易” 练成二字,还未出口。 他的语气,便忽得凝滞。 却见———— 不知何时。 少年顶着早清凉风,作玄龟状,一呼一吸,渊源流长,不自觉间.已具形貌。 竟真有那‘沧海生玄龟,玄龟吐真气’的几分神貌! 叫段沉舟原本握住茶杯,饮了一口后,忽得沉默。 而后不自觉间 茶杯轻轻一捏。 化作齑粉。 半月后。 林宅。 “东家,那‘季修’据消息来报,确实成了‘佩刀门客’,而且” “短短时间,练刀不过一月左右,便已入了刀门,悟出了‘十步一杀’!” 杜教头附耳过来,低声一语。 叫林镇海眼睛眯起,正吃着饭,突兀不语了起来。 “没想到,还真是个人物。” “之前陆庄那小子带他走,我还以为,陆乘风必定不会由着他性子,任意施为,也就听之任之,这样看,还真看走眼了。” “小三。” 他瞥了眼左侧下首,规规矩矩吃饭的林渡,眼皮抬了下,淡淡道: “之前你散播谣言,夸大其词,我道你是为你手底下管事鸣不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陆庄那边消息传开了。” “你做的事,不行。” “天凉了,容易得病,林管事半月前被抽得下不来床,奄奄一息,你去送一杯暖酒,也算全了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 “稍后待吃完饭,你再去库房取两副壮血的丹丸、药散,再摆一桌酒,态度好点。” “剩下的事儿,不用我多教你吧?” 林渡低头,听到这,心里一个‘咯噔’,半晌后,一滴冷汗滑落,这才艰难道: “好的,父亲。” 这时候。 于外练剑完毕,走入厅中的大小姐,林如雪握着一柄薄如蝉翼的剑,表皮肌肤如玉般,泛着光泽。 叫林镇海看去,面上的冷漠一个刹那,便转为了和颜悦色: “练完了?快坐,吃饭吃饭!” “你小妹大早上冷,起不来,她要是有你三分勤勉,也不至于连点武艺傍身都没有” 林镇海正自感慨着,放下剑‘嗯’了一声的林如雪,却状似无意的问了句: “父亲,你方才在说些什么?什么十步一杀?” 见到大女儿问起,林镇海笑呵呵的,也没一点架子: “没什么,就是咱家之前一个马夫,练刀一个多月,入了刀门,为父看走了眼,放了出去,进了隔壁火窑陆庄。” “陆乘风势大,又是地头蛇,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不准备叫小三去服个软嘛。” “点个头的事儿,没必要闹大。” “再闹大,丢的就不是这点面儿了。” “吃饭吃饭。” 十步一杀,一个月? 林如雪眼眸闪烁,掠过一抹惊讶,待入了座,不由点了下头: “若是这样,确实算个人物。” 陆庄。 临近年末。 秋叶已经尽数凋零。 除却雪未曾落,枝头上已是光秃秃的,再无点缀。 季修于院中起了个大早,如若玄龟,匍匐于地,胸腔每一次鼓动,都带动着气血沸腾,淬炼着体魄、大筋。 直到足足一个时辰过! 一口长气喝出! 他这才起身,擦了擦汗,大口喘息着,只不过眸光中,却划过一抹笑。 细看之下。 这少年皮肤发烫,如若蒸腾,筋肉膨胀着,好似这一副‘枷锁’底下,有宛若岩浆暴涌的液流,就要似银瓶乍破般,冲开皮囊,呼之欲出! 气血好似火烧身,半月跨过,即使体型未怎么变化 但却横空平白,增了数十斤重! 这便是,炼得血似汞沉,方得熬骨锻筋! 半个月。 每日清早,一个时辰! 站桩十五次,一次不落。 再顿顿辅以肉食,吞吃了一枚九品豹胎丸、一副九品虎血散. 龟蛇大磐桩的半卷,已是大成! 也代表着 季修在第二关的‘熬筋境’里,已经算是养血有成了。 虽比不得那些锻筋的‘佩刀门客’,但普通的陆庄门客,火窑管事、打手。 也就只是这个程度! 【玄龟大蟾式:(16/30)!】 【当前:大成(螣蛇逐云式‘大成’后,可参悟特性)】 【预支条件:作玄龟桩,气走百脉,一口喝出,共计三十次,可为圆满。】 “要不是站一次桩,搭配呼吸法,便要抵达‘身体负荷’。” “这预支的代价,我数日便能完成。” “不过.” “算上那一日,在段师院子里站了一次,偿还一次,共计十六次的站桩,已经叫我抵达了大成之境。” “连带着气血反哺,脱胎换骨,叫我身躯筋肉、气血,大大增强。” “这一下,我的负荷也随之提升,之后如无意外,我早晚应该都能各站一个时辰!” “也就是说.后面的进度,我将大大加快!” 季修脸色涨红,精力旺盛,整个人神采奕奕,披上外衣,露出了胸膛前隆起的筋肉,上面汗珠嶙峋,划过了每一寸肌肤。 那,都是他努力的证明! “师弟,你熟悉了这么久,我终于给你谋取了一份好的活计,你.” 刚巧。 一身鹅黄衣裙,外披搭肩,如云霞映日的陆红玉,笑着登门。 她才刚开口。 便见到了这一幕。 早清薄雾笼罩下。 少年强壮的筋肉,绷得紧实,气血喷涌,眼神炯炯,才刚披上外衣,听到动静,刚好瞅来。 哪怕练武儿女,对于这一副景,早已司空见惯,但. 不自觉的。 却还是叫陆红玉不由得侧了下眸,俏脸一红,不敢直视。 (本章完) 第33章 冶铁 收租 看场子,只是一时,而我要 第33章 冶铁 收租 看场子,只是一时,而我要学一辈子的技艺! “这才过了半个多月,怎么感觉季师弟的气血,增长了这么多?” 陆红玉一开始有些不自然,但随着暗中多瞥了几眼,不由心中突兀一惊。 她是熬筋大成,已经跻身了‘淬骨境’的好手。 虽然只是炼得铁骨,没有成就银骨、金骨的门路,而且距离劲入骨髓,刀枪不入,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可毕竟是过来人。 熬筋境的武夫,又是打根基的时候,练的是外功,没有什么掩藏、掩饰的方子。 只要他们调动气血,瞥上一两眼,就能瞅出‘底细’与‘端倪’来。 尤其是,自从季修搬到了陆庄后,陆红玉与他时长接触、见面,更是越发熟络。 对于他当初来得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斤两,自然清清楚楚。 人古话都讲。 三年熬筋、十年淬骨、一辈子的炼皮! 这岂是空话? 按照常理讲,一枚九品品阶,用来辅助养血的凡阶丹丸、药散,服用下去。 以桩功炼之,也不过只能节省个一月苦功,而且贪多嚼不烂。 一般武夫的桩功,耗费三五日,能完整的炼化一枚丹丸的药性,就算不错了。 哪怕是日日嗑药,顿顿药浴的练家子。 每日都吃、喝上数十上百两雪银。 估计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养血大成,跻身锻筋。 陆庄的佩刀门客,他们一月俸禄三十两,又有两种适用现阶段的养血、亦或者锻筋丹药服用。 将全部的俸禄、资源,都供给自身,再兼得苦修不辍,这样一年半载,能养血有成,才是正常人。 似季修这般气血鼓胀,如火山岩浆般就要冲破肌肤,一看就是拿住了气血,成了一半。 只要他能抵达运劲拿血,便似汞铅,每一个脚步走下去,都能于青石板上,留下深深脚印的程度 便可以,着手锻筋了! 而在陆红玉眼里,以他现在的火候. 这一步,又岂会远了? 这才是不正常! 一时间,陆红玉震惊之余,也忘记了羞怯。 忍不住的,就上前几步,纤纤玉指不由捏起,轻轻点了点季修的筋肉: “你,你是怎么炼的?” “这就养血有成了?” “看着模样再炼个一个月,就能着手锻筋了!” “不可思议” 季修炼得气血,身子躁动,只觉得有一股子旺盛、躁动的火焰,正在徐徐燃起。 他看着眼前女子一改原本英姿飒爽的模样。 转而搭着披肩,青丝束发,一双秋眸勾人,指尖触感柔软,当下叫他眼眸一眯,顿了顿: “全赖陆大庄主提携,若无那一枚豹胎丸、一副虎血散引为助力,我若想养血有成,还得再费不少功夫。” 突兀的声音,叫还在琢磨的陆红玉惊醒。 回头神来,她感受着指尖微微传来的触感,那种肌肤表层、血脉喷涌的滚烫,一时间,叫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出格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慌乱。 随着季修不急不缓的开口。 陆红玉两手‘唰’的一下背向身后,仿佛做错了事被当面逮到,手指于季修看不见的角落绞动着,眼神乱瞥,神思不属: “两枚九品丹药而已,庄子内的佩刀门客人人标配,怎么他们养血的时候,没有这份禀赋?” “就是师弟你自己资质非凡,又兼苦修不辍,若不能得两者之助,也不会如此之快,便能养血有成。” 深秋的清晨,天色破晓的晚。 此时,正是昼夜分刹之时。 天边赤红色的细碎,洒下照在朦胧薄雾的季修身上。 他双指轻合,将劲装扣子系上,发丝披于双肩,浑身白气蒸腾,余韵久久不散,双眸如狮子般耀眼,半晌才渐渐平复、内敛。 看得陆红玉毛茸衣襟下的玉白脖颈,都不由得平添了一抹绯红。 意识到季修眸光注意过来。 她故意咳了两声,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咳,咳咳!” “不过,师弟能够于武夫一道上,这般有天赋也不枉费师姐这段时日的拖延,以及‘东奔西跑’。” 她故意在这两个字眼上着重停顿,叫季修微微留意。 知晓到了他这段时间光吃饷不干事的太平日子,原来都是靠着这位庄里的大小姐照拂。 “陆庄的活计,围绕的都是这四通八达的火窑营生。” “火窑里的商铺,林林总总,足足数百家之多,有的是咱们庄子自己的盘口,有的是其他富户、商贾,自己开的铺子。” “这里养活了足足上万户讨生活的人,若不是那些商铺自己,也会聘请几个入劲的武夫,做个登记在册的火窑管事。” “就咱们庄子这号称‘三百门客’的人手,累,都能活生生累死,哪里管得过来。” “他们相当于是给陆庄交钱、交租子的‘房客’。” “而陆庄,就代表着是维护这一片偌大街巷秩序的‘管理者’。” “门客,便是‘护卫队’。” “火窑营生,一般出什么事,衙门都不会插手,都会交予陆庄处理。” “而这,就是普通的门客,与佩刀门客的任务。” “但这些繁杂琐事,极为耗费时间,耽搁修行。” “而且大部分,都是诸如‘冶铁’、‘煤矿’、‘锻兵’等相关的地方,灰头土脸,又呛人的,根本静不下心思练武.” “不过跑了大半个月,终于叫我给你找着了个合适的去处!” 她的眼眸亮了下: “火窑里面,在最东边,有个‘药庐’,里面有位丹道大师,听说巅峰时候,炼出过半步气丹!” “在五百里安宁县的地盘,都算得上是‘座上宾’,因为咱们火窑选址地火旺盛,这位丹道大师,才选择来此落户扎根。” “就算这样,我父亲也没少出血。” “而咱们陆庄之所以每个月,都能给佩刀门客提供九品丹药,就是因为庄子里,有这位炙手可热的丹道大师。” “这样的人物,平时自然要有门客在‘药庐’周遭落脚、看护,防止出了什么意外。” “我打听过了,这位大师性情孤僻,不怎么搭理人,便给你取了这份差事。” “正好你白日里前去的时候,也能落个清闲!” 丹道大师? 季修压下心中躁动,突然眸光动了动: “多谢师姐和庄主器重。” “那我能与他学炼丹么?” 这段时间。 自从着手养血开始,季修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资源的重要性。 就算他练得是上乘桩功,有着元始道箓的加持,能够大大加快修行幅度,可他今日,之所以进度大涨. 一粒‘豹胎丸’,一副‘虎血散’,一个帮他冲开了养血瓶颈,一个助他养血有成,功不可没。 而之前,他曾打听过,这种九品的凡品丹药,哪怕是养血用的,也得二十两到三十两一枚、一副。 他哪里吃的起! 若是叫他学猎户,入五百里山道,且不说能不能觅得,光是其中凶险、一来一回耽搁的修行进度,都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乍一听陆红玉的言语,他不由眸光一动,思维发散了起来。 顿时,叫陆红玉一愣,有些蹙眉: “这此前父亲也起过意,但送过去的学徒,都只能观摩那位烧火、开炉,打打下手。” “那位也曾记过不少笔记,但都紊乱纷杂,叫人看不清晰,他也不教,都是听之任之,在送去了三四批后,父亲也就逐渐歇了这个心思。” “炼丹这个门道,师傅不领个几年,是成不了‘凡品丹师’的。” 季修听后,若有所思。 这样么. 可,别人听不懂,学不会。 不代表,他学不会。 想起‘元始道箓’,不由的,季修心头火热。 这,才是他安身立命,万法皆通的真正倚仗! 而火窑的这些营生,活计。 无论冶铁、收租、看场子,都只是一时风光。 前呼后拥,人前显圣,看着不错。 可. 能助我于武道坦途之上,扶摇登顶,破开淬骨、炼皮,乃至于‘练气大家’的门槛么? 都不能。 而我要学,要做。 就学一辈子的技艺! (本章完) 第34章 药庐黄药师,玄龟大蟾式圆满,准备预 第34章 药庐黄药师,玄龟大蟾式圆满,准备预支‘丹术’,故人上门来! 火窑,药庐。 一辆马车,从陆庄驶来,洪江佩着刀,看着眼前这一座周遭特意划开的‘庐子’,不由艳羡: “大小姐还真是看重啊,连这‘药庐’的清闲活计,都给季修谋取来了。” 他心里念叨着,又不由想起自己干得活,顿时一阵心酸。 这药庐里多好。 黄药师整天不修边幅,神神叨叨的,只要不跟他炼丹,他连搭理都不搭理你,整天也就使唤使唤下人、药童。 这个时候,只需要在院子找一空闲地儿,不管是喝茶、练功,都随自己,混着混着,一天也就过去了。 反倒是自己。 管得那些‘冶铁’、‘煤矿’的铺子区域,烟熏火燎的,呛的人都睁不开眼,一比之下,简直是天堂和地狱! 一时间,到了地方。 他还是一跃下来就要作‘人肉垫子’,不过却被季修一把给拉住,示意他就此回去,便头也不回,走入了药庐。 看着季修浑身气血如烘炉,洪江的眼里更羡慕了: “到底朝中有人好办事,又有闲差,又有使不尽的好处。” “只可惜,这长得好是天生的,旁人求不来。” “唉!” “半个多月,能吃出来这副筋肉,大小姐到底手把手给喂了多少丹啊” 踏入药庐。 季修侧眸望去,只见宽敞的院落两侧,摆放的竹节架子上,尽都是晒干的草药、山药,亦或者虎豹豺狼身上的大补关节。 隔三岔五,就有几个身穿青布衣,扎起头发的药童、下人,来来回回晾晒、筛检着药材。 而当一身黑衣劲装,腰佩铁刀的季修走入。 霎时间,左侧一穿着学徒服饰的青年,听到动静,便迎面走来: “这位,是庄子新来的‘佩刀门客’?” 季修微微颔首。 那青年见此,眉开眼笑: “好,之前听到了消息,大人便是‘季修’吧?” “在下郑钧,是这药庐‘黄药师’的学徒,平日里老师不管事,都是我在替他招呼着。” 嗯? 季修眸光诧异了下,看向这名叫做郑钧的青年: “之前来的时候,不是说黄药师没有弟子么?” 本来带路的郑钧,听闻此言,面露尴尬: “呃黄药师他老人家,确实不管这些,但我心慕炼丹之道多年,也入了些门道,有了炼制凡丹‘九品’的成绩,又做了多年药童。” “他老人家看我能打打下手,索性就一股脑的,将这药庐的杂事,都扔给了我。” “不说这些,大人我带你去拜见黄药师,他这会儿刚巧闲着,应该会见你。” “但平时你看这药庐烟云缭绕的时候啊可千万不要去打搅,不然炸了炉子,药师心情不好,是真会去找庄主茬的!” 一边说着,郑钧脚步加快,推开古朴熏木门。 一进屋内。 看着屋内好几个药童忙前忙后,挑着药材。 而靠在最中间,一个发丝白,灰袍脏兮兮的老头子,正边敲打着丹炉子,边喃喃自语,另一只手研墨抬笔,趴在地上,记录着什么东西。 “双生并蒂莲二两,百年玄山参一钱,辅以一壶灵泉.” “剩下加什么?灵土栽培的同性灵药?可涉及‘地宝’材质的,我哪里能寻得,而且上次还炸了一次炉”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这‘半篇残页’记载的东西实在有限,叫我如何炼出气丹?!” 刺啦! 他猛地跳起来,将刚写好的纸张‘唰’的一下,撕成两半,暴怒过后,抓了抓头发,面上的褶皱都堆在了一起,看着像是一脸苦相。 这时候,才注意到了郑钧带来的季修。 于是回头打量了几眼,语气不咸不淡: “新来的门客?” “外面挑个屋子,自己住着,有事再来找我,没事别烦老夫。” “好了,去吧。” 黄药师干脆利落的说完,又继续冥思苦想,琢磨去了。 而郑钧刚要将季修带下去. 却发现。 这位竟突然胆大的上前,将那撕成两半的残页捡起,顿时大惊: “大人,你莫要.” 而黄药师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听到脚步动静,也披头散发的侧过头来,刚想皱眉开口。 结果季修,却行了一礼,先一步出声道: “黄药师,你开炉炼丹的时候,我能打打下手,借此旁观一二么?” 他语气说的诚恳。 披头散发的老头子,看他捡着自己撕掉的丹页,眸光清澈如泉,满是虚心求教,毫无武夫那股子讨厌劲。 板着脸看了会儿,嗤了一声,又转过头去: “又是陆庄主送来学手艺的?” “他还真是不死心。” “想看就看,想学就学,能学多少,是你自己的本事。” “之前老头子就是这么过来的,合格的丹师不会‘品、望’,这辈子,也就是循规蹈矩的料子。” “只要你能受得了这烟熏火燎的苦,随你,随你!” 时间一晃,数日便去。 这一日,傍晚。 斜阳洒下。 “呼” 季修于砖石院中,扎出‘玄龟大蟾式’,一口白气,一呼一吸,足足流转一个大周天后! “喝!” 一口吐出。 长达丈余,久久不散,如若玄龟吐气。 【玄龟大蟾式:(30/30)!】 【当前:圆满!】 【预支完成,授箓主可预支武学、术道:1!】 “果然,前几日里自大成过后,彻底消化了那一副虎血散,我的血肉随着劲力的不断淬炼、鞭打,变得越来越强健!” “虽说,距离彻底‘凝成汞血,运劲百斤’,还差个三四十斤的模样。” “但随着我一日早晚可扎两次桩功!” “这‘龟蛇大磐桩’的上卷养血篇.已经算是彻底修成了。” 想起段沉舟口吻里,所说的一月入门。 季修不由淡淡一笑。 若是叫他这位师傅看到 也不知道,那终年波澜不惊的面瘫脸上,还能不能出现第二种表情。 “但桩功是桩功,只是叫我如今拿血进度,超越常人数倍,可筋骨长成,非一日之功。” “那些簪缨贵胄、大派子弟,号称‘百日筑基,熬筋大成’,靠得是上乘的桩功,搭配着顿顿灵丹药浴,我哪里有那条件。” “养血就已经很难了,之后的锻筋,没有资源,更是寸步难行。” “只不过” 想起这几日里打下手,眼睁睁的看着黄药师开炉炼丹,一副送来的药材,不过一枚丹药的价钱。 可他只要炼成了,一炉起码出丹三四枚! 他将其中多余的收入自己囊中,只取一二枚,交予主家。 最关键的是,都不掩人耳目一下,他们这些打下手的,亦或者普通药童,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求‘药庐’炼丹的,不管是陆乘风大庄主,还是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便叫季修,深深知晓了其中暴利。 尼玛! 原来外面卖丹的,全都是中间商赚差价! 只有他们这些买的,才是苦哈哈的,看着白的银两,入了别人袖中。 高级的灵丹他不知道。 起码,这普通的凡品养血、锻筋的丹丸,自己会炼,开个铺子,叫个‘季家药铺’,再借助陆庄的名头。 自己日后熬筋、淬骨的资源,不都有了!? 学,必须学! 自己龟蛇大磐桩虽圆满了一半,但养血未曾大成,还不能跻身锻筋。 螣蛇逐云式,可以等等。 正好 先预支‘丹术’! 待到入门,辅以银钱买些药材,炼他个三四枚后,彻底养血大成,正好跻身‘锻筋关’! 季修将自身前程算盘,打的是啪啪响。 突然间。 洪江却领着一个背影佝偻着,穿着管事服饰,东张西望,正一脸羡慕与唏嘘的老头,上了门来。 待到踏入院子,季修眯着眼,定睛看去,忽然笑了下: “姚老哥?” “今晚怎么想起来从林宅出来,寻我来了?” (本章完) 第35章 故人相逢颜色改,飞燕楼中,蝇头小利 第35章 故人相逢颜色改,飞燕楼中,蝇头小利,红粉骷髅,不足道尔! 自从来了火窑陆庄,通禀之后,被诸多刀客一个眼神,就吓得缩起来脖子的姚老头,被洪江遇见,于是带着一路到了季修的居所。 待他畏畏缩缩的,听到熟悉无比的年轻声音时。 当即精神一振: “季小子” 他话还未讲完。 待到抬头。 却看见眼前,哪里还有曾经马厩里,那个忙前忙后,抱着干草料子苦哈哈喂马的削瘦少年? 他揉了揉眼,将曾经熟络的言语,一股脑的咽了下去。 看着眼前筋强骨健,一身黑衣,比之林宅那些入劲武夫,都要更显英姿的季修。 本来微微挺起的腰杆子,突然就弯了。 他们之间,仿佛已经隔开了一层悲哀的厚壁障。 叫他嗫喏着,已经有些拿不准以前的交谈方式,会不会惹到这位春风得意的‘陆庄门客’. 就在他正想着时,季修打量了两眼姚老头,却‘豁’得笑了下,拍了拍他的手臂: “几日不见,这是升官了?” “从马夫到了管事?” “姚老哥,可以啊。” 对着洪江微微点头,后者会意,打了个招呼便离去。 看到院中没了外人,季修的态度也算温和,叫姚老头松了口气,心中暗想: “这下没了旁人,就算谈及到了以前当下人、当马夫的糗事,飞黄腾达的季小子,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 于是拱了拱手,作了个揖,双手揣在袄袖里,弯着腰便嘿嘿陪着笑: “托季爷福气,林管事没了后,宅子里擢升了老头子做了外宅管事。” “当了大半辈子喂马的马夫,没想到半只脚入了土堆里,还能有翻身的这一日.” 提到这里,他的言语满是唏嘘,同时夹杂着几分欣喜,见到季修依旧含笑不语,也放开了些。 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忙不迭的从怀中掏出一方锦盒,当着季修的面儿,便将其打开: “对了,我此次来,是奉了家主和三少爷的令,来给季爷赔个不是。” “这是纹银三十两,一副九品‘虎血散’和‘健筋丸’。” “而且三少爷今夜还在飞燕楼特地摆了一桌,给足了诚意,想要邀季爷赴宴,解了之前的几分嫌隙,特地叫老头子来请。” “不知.季爷有没有这个空隙?” 姚老头低着头,将锦盒打开,露出了雪白的一锭纹银,一副药散、一枚丹丸。 光是这些加起来,都已经价值了个百两。 更别说,飞燕楼是这五百里安宁县里,难得能上台面的‘风月处’。 里面的头牌、魁,听闻都是东家从江阴府买来的,是打小培养的大家闺秀,抄了家,灭了族后充入官窑的。 那些女儿们每每亮上歌喉,舞上一曲,据说似他这样的六十老汉,也能秒变十八小伙,身子梆梆硬! 虽比不上什么画本子里的‘教坊司,官家女’,但在这乡下地方,都是一顶一的好身段。 一夜出台留宿,春宵一度,就得费个好几两,甚至十几两,更别说还要摆上一桌酒水,端得大手笔! 看着不过一个月,便已经从一届马夫,攀到足以叫林宅三少爷,都不得不降下身段,结交一二的‘季小子’. 姚老头咂咂舌,想起自己还曾屡次三番,说教于他,叫他莫要做那练武求富贵的荒唐事儿。 这下一回想,倒是自己成了小丑笑柄,阻人前途了。 “林管事死了?” 季修话语一顿。 “是,听说.是昨夜喝了顿酒,夜里突然暴毙的。” “然后今早,东家就告诉我升官了,叫我叫我来给季爷你送份礼,搭个桌儿。” 姚老头一凛,知晓其中有猫腻,不敢多言。 倒是季修听后若有所思: “原来是林东家的意思么。” “那么,看在姚老哥的面子上,去便去吧。” “就算是咱们同僚一场,我祝你升官的贺礼了。” 飞燕楼。 酒过三巡,一处雅间。 林渡醉眼惺忪,看着正襟危坐,每次起筷、饮酒,都是有条不紊,举止有度的季修,大手一挥,便道: “季兄弟,有时候啊为兄是真的羡慕你,凭借一腔血勇,便敢顶撞我父,那么艰难的出身,都叫你闯出了一番天地。” “如今,位列陆庄‘佩刀门客’,更是前呼后拥,好不自在!” “我虽为林宅三公子,但却是庶出,打小练武学文,那是一刻都不敢懈怠,到了现在都觉得自个宛若笼中雀鸟,不得自由。” 说到这里,他脸上醉醺醺的,面色愈发诚恳: “十六入刀门,天资如此出彩!” “若不嫌弃,你我化干戈为玉帛,不算家中那些龌龊,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你只要点个头,日后每个月练武资粮不够,你点个头,缺多少,为兄给你包了!” 林渡站起身,说得是言辞凿凿,随即拍了拍掌。 霎时间。 一个个身姿曼妙,身披轻纱丝帛的舞妓,随着雅间暖炉熏香缭绕,便踱着勾人的步子,于食桌前徘徊。 她们瞥着一对秋水眸子,水汪汪的看着眼前不动声色,只是伸筷夹菜的黑衣少年,原本只是出于职业前来服务,待到见到正主儿. 眼神霎时一亮,不自觉的就贴了过去,颇有几分心甘情愿的模样。 “季兄弟,武夫气血旺盛,每每站桩练功完,都是气血躁动,长久下去,对身体不利。” “今夜,你随便挑、随便选!” “所有的消费,我来付!” 林渡拍了拍胸脯,看着情真意切。 但吃饱喝足的季修,却是打了个嗝,将佩刀别上,瞅了眼桌上席面,有些遗憾。 这一桌子可不便宜,山珍、宝鱼,都是下了血本,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两银子。 要是能打包就好了 可惜,这一场表演,季修注定是看不完了。 “三公子。” 他站起了身子: “你我之前,从未谋面,我与林东家,真要算起来,也毫无龌龊可言。” “一个多月前,林宅能给我一口饭吃,并且在我脱奴籍时,不要脱籍银钱,还要收我为义子.已算仁至义尽。” “这顿饭吃完,替我谢谢东家。” 说罢,季修毫无留恋,视红粉如若骷髅,视若无睹,便踏步离去。 他正自血气方刚,这些人儿又生得千娇百媚,二八仗剑可斩武夫,真要讲,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 这三公子请的,他受用不起! 少年眼神清澈,如若清泉,在离开雅间的那一个瞬间,只觉背后衣摆突然被扯住,不由眉头一皱: “三公子” 不知何时,林渡面上已不复酒醉模样,只是紧紧抿唇: “林管事已经死了。” “还不够么?” “你我都是明白人,你清楚我要说的是什么!” 季修挑眉,轻轻抬掌,运起劲力,一根又一根,强行将那五指掰开。 而后,笑意吟吟,一字一句: “三公子。” “我说了,我在林宅只做过‘马夫’,只知道与‘马厩’、‘马匹’相关的事儿,没得罪过人。” “也与林宅无仇无怨。” “所以,再见。” 啪! 他踏破门槛,大步离去! 只余下林渡额头冷汗划落,久久不语。 离开飞燕楼。 一阵秋风凉意,迎面袭来。 叫季修裹了裹衣衫,呼出口白气,眯了眯眼,刚要抬脚走出这灯火通明的闹市. 此时,忽有声音清脆悦耳,入了耳畔。 顿时,便叫季修浑身绷紧,猛地回头。 却见。 在他方才推开的‘飞燕楼’中,正有身披月白裙的女子,腰佩长剑,迎着月色与昏黄的灯火泼洒,向着他款款走来: “阁下留步。” “不知.你刚刚所说的话,是何意思?” (本章完) 第36章 大宗少女的赞赏,药庐之中,得‘外丹 第36章 大宗少女的赞赏,药庐之中,得‘外丹五步’,满堂瞠目俯首! 月色如水,波光粼粼。 女子容颜精致,裙摆随着凉风吹拂,微微荡漾,眼眸清亮,正定定的望向他。 季修回头。 看着这一张不同凡俗的面貌,他只觉有一种熟悉感涌现,似曾相识。 于是仔细想了想后,想起了那一日自林宅离去,擦肩而过的轻纱女。 再思及最近五百里安宁县,有关于‘林宅’的传闻 便随即开口,带着几分试探: “林东家的嫡女,林如雪小姐?” 他停下了脚步。 而林如雪也没觉得意外,只是轻轻点头: “我听过你的传闻,十六岁就入刀门,可惜起步的晚了,不然” 她刚想语气惋惜的诉说,突然眸子一凝,看着季修气血如龙虎,蒸腾且鼎沸,不由蹙眉,惊疑不定: “咦,不对,上一次惊鸿一瞥,你明明.” 对此,季修不置可否,并未提及自身的修为,而是转身,望向比之自己低了半头,乌发垂肩的月裙女子,驻足道: “既然是大小姐听到的,说了也没什么。” “我月前卖身入贵府,因为二小姐林如月惊马一事,将她护下,得了赏识,这才做了马夫。” “我自幼习得马术,有些功底在身,马儿如何受惊,一眼望去,便尽知其中玄奥。” “那一日,那马匹腹内,藏有‘藏红丸’的残余,此物食多,再是温顺的脾性,也会躁动不安,如若野兽。” “若是大小姐有心,事关嫡妹,回去可以查一查。” 说完,季修就毫无留恋,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林如雪听后,却是双眸一凝,小巧的月牙靴子如若飞鸿,却一步开砖裂纹,下一刻便掠到了季修近前。 月色泼洒而下,近处灯火阑珊。 因为有些急切,林如雪越过数步,于季修衣襟下微微昂头,两人近乎贴在了一起。 即使季修后退半步。 她的鬓发随着凉风吹拂,依旧蹭到了他的脖颈,传来淡淡的熏香。 “原来如此。” 林如雪轻声呢喃,似乎想通了些什么,转而又看向季修,四目相对: “可,我不理解。” “你若捏着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在方才雅间把酒言欢,结为兄弟,再春宵一度。”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但却拧眉疑惑: “岂不是好处多多?” “据我所知,我父亲赠与你的银钱、丹药,也只值个几十两,对于武夫来讲,算不得多少。” “而你才脱奴籍,又带着个妹妹,即使陆庄赏识你,也不可能给你多少钱。” “你又练武到了这种程度,想来没少食丹,估计早已干积蓄,说不定还借了‘帮派贷’、‘武馆贷’,利滚利了去.” “你” 她一股脑的说了好多,越说,叫季修脸色越黑。 帮派贷,武馆贷? 这都什么玩意。 他哪里敢去‘三大帮、四大馆’的场子签字画押,贷得银钱? 那要是还不上,淬骨好手亲自上门,手把手送你去煤矿挖煤,山中狩猎,风餐露宿,简直不要太爽! 这辈子完啦! 大派子弟,就是脑子思维发散的快。 对此,季修眼皮内敛: “如月小姐为我求来了五两银,助我叩开了武道大门。” “此前我位卑言轻,就算说了,估计也没什么作用,恐怕不需一日,就会消失在林宅里。” “眼下去了陆庄,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至于大小姐的话” 他搭上了腰间刀,挪动脚步,从灯火通明的闹市,往阴暗潮湿的街巷走去,一步一步的,就要穿过其中,回往陆庄,头也不回。 同时,语气渐行渐远: “钱财不过身外,信义方是根本。” “我若因区区眼前蝇头小利,便失了恪守本真之至诚之心。” “此后岁月,纵使成了淬骨、甚至炼皮,但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 “这一辈子。” “也堪破,参透不得.何谓‘练气大家’!” 到了最后,他越走越远,声音如若蚊蝇,但林如雪却听了个清晰。 而且字字句句,砸到了心坎里。 她望向那道挺拔如松,迎月入暗巷的背影。 良久,眸光触动,微微发亮: “看来,倒不止算个人物,也算是个君子。” “算是.” “我辈中人!” 末了,眼眸一厉: “藏红么.” “哼!” 她回头,看了一眼飞燕楼,眸子闪过厌恶,轻嗤一声,亦是离去。 月落日升,金鸡破晓。 起了个大早的季修,看着小妹高高兴兴,去了庄子里的文堂学字。 将那昨日林宅送来的虎血散外敷,心情畅快的站了趟桩,过了足足一个时辰,喝出一口白气: “什么府里的宗派贵女,淬骨大成的高手、女侠!” “见到我这两世宿慧,数十年来养成的豪气,不也是被我唬住了。” “这一下,既还了人情,又免了之后隐患,舒坦!” 将小妹烹煮好的白粥,搭配腊肉一顿朵颐。 季修乘上车辇,一路去往了‘药庐’。 待到了之后。 熟练的换了一身学徒青衣,神情自若,跟在郑钧背后,便与那些药童干着一般无二的活计,叫后者无奈: “季大人,你还没死心呐?” “这丹师一途,不经个几年、十几年沉淀,是入不得门道的,你整天看,整天瞅,把黄药师搜罗的那些个‘九品丹要’给整在了一起,不是也没” 他正滔滔不绝的嘀咕着。 这时候,突然丹庐内青烟袅袅,黄药师不修边幅,满脸黑如锅底,不情不愿,便招呼、吆喝着左右药童,开火填药,准备炼丹。 见到这一幕,他心中一凛,也不敢多言: “这准又是外面量大的‘订单’到了。” “每次炼这些普通的养血、锻筋级的九品丹丸,药师都觉得浪费时间,一脸不情愿,你我到时候注意点,不然也容易被骂” 一边说着,只见黄药师熟练的将豹骨粉、丹参、赤芍等活血猛料准备周全,打着哈欠,便着手开始行‘外丹五步’,着手炼丹。 然而,就在进行‘重汤煮沸,炼出药性’的时候. 本来打着下手的季修,突兀眉头一眯: “药师,你这火候是不是有点太旺了?” 药庐的药童、下人,都知道一个道理。 那就是. 一旦‘黄药师’开始炼丹时,最忌讳被人打搅。 上一次出声的,致使炼丹思路受到干扰,直接就被黄药师痛骂一顿,架了出去,驱逐出了药庐。 因此,听到季修吐字清晰,郑钧人一晕,心说我的祖宗唉,你才来了几天,黄药师炼了几天? 他火候对不对 他自己能不晓得!? “你小子!” 本来打着瞌睡的黄药师,突然一激灵,勃然大怒,刚想说什么,但一瞅丹炉状况,不由一眯,眼眸划过精光。 而这时。 季修的言语,复又徐徐传出: “不仅如此。” “眼下既已开炉重汤煮沸,开始提炼药性,火候高了,便不能循规蹈矩了。” “以我之见,应再添二两豹骨粉、一叶赤芍、少许丹参,加大三息火候!” “如此,方能均衡药性。” 郑钧猛扯季修袖子。 但,这位爷非但不停,反而侃侃而谈,叫他人都懵逼了。 不是,哥们。 我虽然自诩‘九品丹师’,但从未亲自炼过,我学了多少年?你才来了几天? 你还侃侃而谈上了! 就在他以为,黄药师就将勃然大怒时 这位不修边幅的老头,却一反常态,抿了抿唇,竟不声不响的,按照了季修的言语,调了火,放了药! 一刹那,更叫他‘大跌眼镜’! 而就当他以为,一切到此为止之时。 下一刻,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竟缓缓道出了: “唔” “你小子说的有点道理,有点‘炼丹’的天赋。” “看得出来,这几日是真总结老夫那散乱的‘九品丹要’,入了门道了。” “但读书千遍,不如上手一试。” “既已知‘外丹五步’,重汤、浇淋、存性、出毒、丹成,你,便来一炼!” “若是成了,这一炉丹,一半归你!” ! 不是,药师. 他疯了,你也跟着疯了? 然而, 更叫他们没预料到的是 一身青衣的季修,竟微微一笑,也不露怯,反而施了一礼,便坦然盘膝在了那地火丹炉旁! 这一下,不只是郑钧蒙了,所有的药童齐刷刷抬头,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震惊,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他们又怎知,季修的底气! 【搜集‘九品丹要’共计十七页,可预支‘凡:九品丹术’!】 【预支事后,偿还条件:开炉炼丹,丹成三十炉,方可功成。】 “元始道箓,给我预支!” 半个时辰后。 黄药师趴在地上,紧紧盯着那游刃有余,神情自若的季修,看着他煮沸辅药,浇淋主药,存凝药性,祛除丹毒,炼炉凝丹! 严格按照他所记载的‘重汤、浇淋、存性、出毒、丹成’的步骤走,就仿佛.曾经炼过好些次一样! 不可思议,真真是不可思议! 又过少许。 待到少年伸手,轻轻一拍! 只听见‘嘭’的一声响! 火灭, 丹炉开。 满庐清香。 却见 足足六枚凡阶九品‘豹胎丸’,一枚三十两,圆滚滚的躺在了其中,市价一百八十两! 按照黄药师的话,就是季修这开炉一次. 净赚九十两,抵三月门客俸禄! 这,就是‘丹师’的暴利! 【凡:九品丹术:(1/30)】 【开炉三十,方为顶峰!】 (本章完) 第37章 日食一丹,百日筑基,簪缨贵胄能成, 第37章 日食一丹,百日筑基,簪缨贵胄能成,我.如何不能成之!? 火药东街,药庐。 “.” 郑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掀开丹炉,露出的六颗圆澄澄,泛着暗褐色的豹胎丸。 头一晕,整个人都险些不好了。 不由得,郑钧开始掰指头: “一天,两天,三天.” “不是,他才来几天?” 他的脸皮抽搐个不停,心中不由大骇。 郑钧今年二十六岁。 自一十八岁,在黄药师到了这五百里安宁县开始,便为他打了下手,是最开始的一批药童。 整整八年时间,他熬走了一批又一批,被黄药师叱责、批走的同行,借着一股子机灵劲,才留到了今天。 通过黄药师这么多年,如鬼画符般记录下来,零零散散的丹术摘要,勉勉强强悟出了九品丹药的炼法。 就在他正琢磨着,最近几天拼上几个月的俸禄,买齐一份药材,借着炉火试上一试. 却没料到,自己竟眼睁睁的看着,那陆庄派来看护药庐的‘佩刀门客’,竟坐在了黄药师的位子上,炼出了他梦寐以求的‘九品丹丸’!? “手法娴熟,稳健,一板一眼,虽少了几分灵性,但.” “若只是以炼九品丹来讲,你的成丹率,当在‘三成’左右,已经算是入了门。” “而且第一次炼,就加大了火候,加大了剂量,这无疑代表着炼丹的难度,也会增加。” 黄药师俯下身子,从六枚豹胎丸中筛检出一枚,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点了点头: “药性留存尚可,虽算不上多好,但也中规中矩,足以在市面流通,应付那些个叫老夫烦闷不已的低级订单.” “唔。” “小子,接着。” 他挥袖一抓,捻起三枚丹来,甩手一丢,便向季修扔去。 叫季修本能抬手接下。 将手掌摊开。 看着经由自己亲手炼成,价值‘九十两’银钱,相当于他三个月俸禄,前世九万块才能买来的三枚丹丸。 季修心中,便不由一喜。 “炼丹,果真暴利!” “只可惜似这等无本买卖,也就撞见一时,之后想要磨练丹术,将这预支快速还上,估计还得自己买来材料,借助炉火淬炼” 季修一边暗自思索,一边从怀中取出纸包,小心翼翼包裹上。 却在这时。 黄药师语速不停,反而眸露异彩,看向了自己,叫季修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这老头子,不会反悔了吧?” “不成,三枚‘豹胎丸’,以我上乘桩功服用,一天就能炼化一枚,不需三日,就能叫我气血沸腾,再添十几斤重量,距离‘锻筋’更进一步!” “要是叫我自己站桩,非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有这进度” 他心中念叨着。 却发现黄药师一反常态,露出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指了指丹炉: “小子,你是叫‘季修’吧?” “陆庄佩刀门客,一个月给你多少好处?” “想来也不过就三四十两银吧。” “你看,老夫刚刚三枚丹药,就抵了你两三个月工钱,相较之下,我与陆乘风,谁更能给你好处?” 黄药师将三枚丹丸放在了锦盒之中,笑眯眯的。 “你以后啊,干脆也别干他什么活计了。” “就来这药庐。” “老夫‘黄轩’,别的没有,炼丹经验倒是不少。” “一届武夫,熬筋、淬骨、炼皮.一关更比一关难。” “若是出身不行,没有副业傍身,没有捞银子的手段.” “后面的路,宛若天堑!” “但你若是合格的‘九品丹师’,便不一样了。” “你可知晓,这五百里安宁县,能够炼制‘九品丹丸’的药师,算上官府,算上三大帮、四大馆聘来的,都不超十几个?”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 “只要你技艺成熟,不比你做什么‘佩刀门客’,要有前景的多!” “话又说回来,你可知这整个安宁县,能炼得出凡阶七品丹药,供给炼皮武夫修行的丹师,有几个?” 黄轩甩了下袖,举止傲然: “唯老夫一人尔!” “要不是这火窑地火旺盛,有助于炼丹,我这才于此结庐,整个安宁县,有多少势力,对于我趋之若鹜!” “你之后来我这里,不必再做什么药童侍奉的活计了。” “我这里,似什么豹胎丸、虎血散,鹿筋丸.等助力熬筋境武夫修行的九品丹药,每天都要开个好几炉,纯粹浪费老夫时间。” “小子,你之后来我这里,一日开三炉。” “炸炉了,材料费算我的,只要你不炉炉炸.” “老夫自负盈亏,给你开一条‘丹术’大门!” “你可愿?” 黄轩财大气粗,大手一挥。 看似没有许季修什么好处。 但一侧,郑钧却是双眸直直的,险些连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丹术,丹师! 入门难。 但想要能真正炼出‘门道’,确保不会叫材料作废. 经验,更重要! 不炼个几百炉,哪里有什么七八成的成丹概率? 这东西理论够了,之后就讲究个手熟。 就打这豹胎丸算,一枚折算三十两,材料费钱,就得个十五两。 也就是说,你得确保有‘五成’的成丹率,才能算不亏不赚,那起码得小成丹术了。 不费几百两银子去砸,怎么能砸出一个丹师来? 痴人说梦! 自负盈亏,丹炉材料,随便你炼! 这可是他郑钧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对此,季修眼眸逐渐亮起。 什么叫做瞌睡送来了枕头? 这,便是了。 “我料定这些小小九品丹丸,于整日苦思,参研气丹的黄老面前,不过是浪费时间。” “以往没人分忧解难,倒也罢了。” “但既然我来,定要帮黄老分担分担,腾出空隙,钻研药经,早日成就‘气道丹师’!” 气道丹师! 黄轩呼吸一滞,暗道: “气道丹师?若有那一日,老夫回至江阴府,自也能挺直腰杆,无需再看他人脸色。” “只可惜,那‘灵丹’丹方是残破的,破损的,若是能将其补全,说不定老夫这倒霉境况,还能有些转机…” “唉!” 想到这里,他的眼色黯淡了下,不过看向季修,不由又带上了欣赏: “小子会说话。” “以后只要每日炼丹炼得好,能付上订单。” “无论如何,老夫都会给你留下一枚,叫你养血、锻筋,都有丹吃!” “你若桩功消化的快,一两天就能补上药性,日食一丹,就这本钱,啧啧,府里一些富家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日食一丹? 嘶! 好大的手笔! 旁人一月才能吃得上一枚,我天天吃? “若是那般,段师口吻里所谓的‘百日筑基’,簪缨贵胄能成,我” “亦不是不能成之!” 黄轩的允诺。 一时间,叫季修握紧了拳,不禁心潮澎湃。 (本章完) 第38章 林宅家法,小五衰剑派,安宁县要出了 第38章 林宅家法,小五衰剑派,安宁县要出了个‘宗门’!? 林宅,祠堂。 这一日,秋风肃杀,气氛凝沉。 裹紧了狐裘大衣,受到了父亲传召,有些不安的林渡,一人步入其中。 自从林管事死,季修于飞燕楼破门而去,这些天里,林渡便一直有些揣揣不安。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些侥幸。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被那小马夫察觉,是否. 他怀揣着这样的心思,才刚踏入。 左右突然有棍落下,叫他一惊,绷起筋肉,便想反抗,但是 啪! 只是一下。 林渡身子就如同烂泥一样,被直接打趴在地。 杜教头满脸肃然,收起棍子,拖着林渡的外衣皮毛,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到了祠堂烛火昏暗的祖宗牌位前,躬身: “东家,人擒下了。” 说罢,他绷紧着脸,扫了一眼背身的林镇海,手按长剑的林如雪,以及面带不忍的林如月,一语不发,便退了下去。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 就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掺和的了。 祭堂的大门合上。 林渡被一棍敲蒙了,只觉得筋肉散开,爬都爬不起来: “父亲.我.” 林镇海起了三柱香,插在了香炉里,看着烟熏袅袅,叹了口气: “唉,家门不幸。” 林渡心中一咯噔。 下一刻,她那名义上的嫡姐‘林如雪’,月白色的靴子轻踏,‘唰’得一下抽出了佩剑,眸光冷冽: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本来你的存在,也不会被我注意。” “但你心机城府既如此深.” 如秋水般纤细的长剑,下一刻就要刺穿双眸瞪大的林渡眉心。 突然,林镇海探出手掌,拧眉: “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弟弟’,你亲手杀之.” 林如雪眸光冷冷: “不杀了他,斩草除根,难道留着秋后算账么?” 林镇海摇了摇头: “我将他今日带到此处,逐出族谱,去掉名姓,从此再不是林宅少爷,放逐于安宁县外,再也不可回来。” “难道,还不够么?” “他只是熬筋境的武夫,没了林宅,没了淬骨法,摸爬滚打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小雪,他危及不到.” 林渡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但他第一时间没有辩解,因为他知晓,辩解无用。 林渡双眸瞪大,蓄满泪水,泛着恐惧,不停得磕头,磕头,看向林镇海,眼眸里带着哀求. 一侧林如月看着这一副气氛凝重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扯了扯林如雪的袖子,有些不忍: “姐” 看着拽住自己袖口,被保护的太好,一直到二十出头,都没有见过腌臜事的小妹,林如雪顿了下: “你这性子,若不是有我护着,早晚被人连着骨头,一起吞并掉,都不自知。” 说完这句,林如雪瞅向林镇海: “父亲,林宅的起家家业,其中有一半,都是我母亲的嫁妆。” “若我不曾练武有成,这份基业,你是否还要分这孽种一半?” 她的语气露出厌恶: “我苦修九年,才为小妹争来了这一世无虞,凭什么,他起了恶意,我便要放过他?” 林如雪眸子淡漠,看着告饶不断的林渡,上前两步,叫林镇海脸色微变: “你” 噗嗤! 咔嚓! 纤细的长剑,挑断了一臂一腿的大筋,林如雪毫不留情,小脚一踢,仿若千钧重力,直接一脚踢断了林渡的大腿! 叫他一声哀嚎,当场晕厥了过去! “父亲想留他一命,可以。” “我废他一身大筋,断他一臂一腿,从此除了林宅名籍,叫他自生自灭,去与野狗争食。” “可够?” 女子嘴角划过一丝弧度,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淡笑,叫林镇海脊背发寒: “你这几年到底在‘小五衰剑派’修了什么,怎么性子?” 林如雪轻抬玉颈,昂首直视,一身肌肤泛着星河荧芒,微生华光,叫林镇海终于惊醒,回神过来。 眼前之人,不只是他的女儿。 同时 也是一名淬骨大成的高手! 而且,论及‘炼皮’进度,似乎还在他之上,不仅如此,‘淬皮’法门,也要比他精妙、胜过不少! “江阴府中,可比‘安宁县’的环境恶劣多了。” “我留他贱命,已是给您面子。” “若不然” “你以为,他还能活着?” 如同踢狗似的,林如雪冷嗤道。 “我曾听闻,父亲你有意为小妹择婿。” “我前些日子,偶然见过火窑陆庄的一位佩刀门客。” “正是之前,林宅府里的一届马夫。” “我观此子.非是池中之物。” “若是能与小妹缔结婚契,未来定能护她周全,保门第不衰。” “此子性情尚可,样貌端正,虽还年少,但却反而是好处,证明更有前途。” “你此前意图收他作为义子,颇为敷衍,倒不如重新开出价码,以林家女婿的名义,将他招揽过来.” 林如雪张口,叫林如月捏着袖子,不由想起了那日,近乎换了副模样的季修,顿时俏脸微红。 但林镇海看了眼地上的林渡,则板着一张脸。 听到这里,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女儿: “这一次,你的算盘估计要落空了。” 林如雪蹙眉,但还没张开口,便听林镇海缓缓道: “就在前不久。” “江阴府,出了位新的,登记在册的‘练气大家’。” “那人四十年前,出身安宁,后于江阴府广收门徒,教武授拳,其中” “火窑的陆乘风、柴市的许庄、牛羊市场的魏鼎昌,这统管五百里安宁县的三大营生东家,都曾在他门下,学过真传。” “听闻,他要‘开宗立派’了。” 林如雪清亮的眸子,突兀一凝: “不可能。” “开宗立派,一尊练气大家,还不够!” “没有属于自己的‘秘传’.就算成了,遇到外道,也不过不堪一击,州、府,不可能通过这种‘案例’!” 林镇海叹了口气: “江阴府,自然不可能。” “但” “要是‘安宁县’呢?” “听闻那位已经派来了位‘座下门面’,整合三大营生,意图.” “打造一个县中‘宗派’,凌驾于三大帮、四大馆之上!” “那小子入了陆乘风眼,而陆乘风未来,可能就是那新势力的三把交椅之一,定会提携提携。” “你说,我哪里能和他抢人?” 一身月白裙的女子提着剑,眉头紧蹙。 练气大家来这五百里安宁县,立个基业? 这人,就这般没有心气,不去谋求一派‘秘传’,反而来此,颐养天年? 火窑,陆庄。 洪江百无聊赖的驾驶马车,无精打采的靠着,眼神瞥了眼身侧,眼巴巴望向那青石砖房内的郑钧,无语道: “你整天跑来献殷勤,有什么用。” “那丹是在药庐子里炼得,季兄弟平素在家练功,你也跑来,不嫌烦么?” 郑钧抱着臂膀,冻得呲牙打颤,闻言看向人高马大,但却在这悠然自得做个马夫的洪江,不由反唇相讥: “武夫,你不也是?” “都想从小季大人这谋求好处罢了,你比我高贵多少!” 说到这里,他不由眸露向往: “你根本不懂,小季大人初来药庐,第一日三炉全炸,叫药师当场黑脸,第三日,三炉只炸一炉,叫黄老神色缓和,道了声还算不错,到了第五日,第七日.” “他此后,几乎炉炉出丹,于丹术之上的造诣,几乎是我平生仅见,就连黄药师,都不及他!” “我现在天天跑,为他打下手,嘘寒问暖,他哪天高了兴,指头缝里露出点见解,说不定,都能叫我成为真正的‘丹师’!” 小爷九年侍奉,都熬过来了。 没道理拉不下脸,为一个天才丹师跑前跑后! “哼!” 听到郑钧滔滔不绝,洪江神色缓和了下。 不由望向了院中。 “丹师啊” “短短一月,养血圆满,又练会了丹术,这般人物,我给他牵马坠镫,怎么感觉还赚了?” “日后他若出了头,宰相门前也七品官呐!” 一边喃喃自语,除非有任务,不然已经整日在院外候着的洪江,想到这里,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骂咧咧: “妈的,怎么给人当马夫还当上瘾了呢.” “尿性!” 两人就在这眼巴巴的候着。 突然,背后有一黄衣劲装的女子,扎着马尾,英姿飒爽,朝此地飞快奔来。 正是陆庄的大小姐,陆红玉! 【凡:九品丹术:(30/30)】 【开炉三十,已臻至顶峰!】 【特性:静心凝神】 【授箓主聚精会神,诸如炼丹研习之时,可摒弃杂念,叫效率提升三成!】 季修一边将一粒豹胎丸吞服,一边站桩足足一时辰,吐出一口白气。 当他察觉,自己终于进无可进,血似汞铅沉,如同百斤重后。 眸光湛亮,逐渐兴奋: “这一下,整整十天,我将九品丹术钻研极致,终于彻底偿还了预支代价。” “而且” “更为恐怖的是,旁人大成丹术,炼制九品丹丸,不过七成概率,而我有特性加持.” “近乎,十成!” 想起前两日,黄轩看到自己炼丹必成时,惊为天人,并且每日都给自己一枚似豹胎丸般,可以淬血的九品丹药。 终于,叫他养血关彻底功成! 已经,可以跻身‘锻筋’了! “螣蛇逐云式.” “若是我练成之后,再给段师一观。” “他恐怕会直接蒙掉吧?” 正想要直接预支,研究一番,随后直接去往药庐的季修. 却见陆红玉突然登门拜访: “季修,今日莫要去‘药庐’了。” “陆庄.” “有大事发生!” “之前我父亲选你作为‘佩刀门客’时,曾给予你的‘36’号铁牌,你有好好收着吗?” (本章完) 第39章 安宁十大高手,‘拳枪刀剑 狮豹鹰隼 第39章 安宁十大高手,‘拳枪刀剑 狮豹鹰隼’,这地方.太小了! 铁牌? 季修一思索,回屋摸索片刻,取了一枚‘铁牌’出来。 “师姐,你说的是这个?” 当时初到陆庄,他抵达了‘十步一杀’的刀术门槛,陆乘风见了,不仅授了他佩刀门客的俸禄,还将这枚铁牌,一应予他。 彼时,季修不知其中门道,只以为是庄子内佩刀门客的‘代号’。 但现在看陆红玉急匆匆的模样 看来,应该是还有其他作用。 “对,就是此物!” 看到季修捧起了铁牌,陆红玉连连点头: “拿好它,从今天开始,你便要真真正正的,彻底翻身了!” 翻身? 捧起铁牌子来来回回瞅了个遍,季修憋了半天,也没发现上面有什么玄机。 如今他已是佩刀门客,九品丹师,正儿八经养血圆满,便准备着手锻筋的武夫。 他再进一步,就是淬炼骨髓,只凭一对铁拳,就能砸出个门面、名头出来的县中好手。 到时候,什么底下流民、乡镇汇聚凝成,被县里收编的‘三大帮’; 还有从大大小小武行,硬生生打出的‘拳枪刀剑’等四大馆门人。 见到他,也都得高看一眼,慎重对待。 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 只需要像这样继续稳扎稳打下去。 日后盖一座自己的院子、搭一座自己的丹药铺子。 有了银钱资本,便指点指点似‘郑钧’这样的丹术苗子,叫他给自己打工,开炉炼些九品丹丸,用以贩卖。 日后出门行走,也能穿上长衫,有头有脸,逢人便识,就似那林宅的林镇海一样,能被尊称一声‘东家’,养活手底下一片人的营生! 所谓的翻身,再怎么翻,能翻得过这个? 似乎是看出了季修心中的疑惑。 陆红玉弯眉一笑,神秘兮兮的: “五百里安宁县,算不算大?” 季修毫不犹豫: “大!” 五百里安宁县,光是这有些偏僻的火窑街,都是四通八达,养活上万户人。 他季修从奴仆翻身到马夫,再到傍上陆庄,成了佩刀门客。 也不过就是从污水横流的贫民巷,到了富贵豪奢的林宅,再到这火窑中心的刀庄罢了。 连这一隅的火窑街都没走出,最远的,也就是去了一趟县衙里的户房,去奴改籍。 五百里安宁县,除却衙门。 ‘拳枪刀剑四教头,狮豹鹰隼三大帮,火窑陆、柴市许、牛羊魏!’ 这流传了近几年的诨号,代表了安宁县里‘天下前十’的辖地 他也就只混过一个‘火窑陆’罢了。 而陆乘风那一手飞摘叶,水不没膝的手上功夫,哪怕只显露了浅浅一层. 也比之他,高出了不知多少! 拳枪刀剑,狮豹鹰隼! 那些个堪比陆乘风,能与这陆大庄主,陆大兵主相提并论的人物,他是一个也没见着过。 凭此来讲。 五百里安宁县,于他而言,就好比一叶障目,又怎么能不算大? “不,它不大。” “恰恰相反,它.小得可怜!” 陆红玉马尾被风吹散了几缕鬓发,但双眸却缓缓发亮: “阿修,你没有去过‘江阴府’,你不知晓真正的天地,是个什么光景。” “宗派、门阀、秘武、气关,鲜衣怒马!” “武试、簪、秋狩、大选,百舸争流!” “五百里安宁县,宛若岸边泥泞;” “坐断海山江阴府,却似无边狂澜。” “拳枪刀剑、狮豹鹰隼,终其三五十载,直至气血衰落,才炼出个‘炼皮’武艺,都不用成外罡、甚至披上仙衣,就能称霸一方。” “但” “我几年前,随父亲去江阴府见了一场‘簪宴’。” “火窑的营生,在你眼里,大不大?” “但入了‘府’,我与父亲,却不过是寻常富户,低调做人。” “那一日,摘得头魁的世家子弟,即使隔着人山人海,我却依旧见识到了.” “那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便已臻至炼皮,放在这五百里安宁县,说上一句从西街柴市,打到东街火窑,毫不夸张。” “寻常时候,普通的‘县户’想要‘入府’,就算你是武夫,也不能长久居住,更别说找到上升门路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指了指铁牌,郑重道: “我父亲早年学拳的师傅,就在前不久,于江阴府步入气关,成了‘练气大家’。” “那位,想要给自己留个传承,建个流派。” “而这牌子” “便是经由父亲筛选,能从陆庄脱颖而出,加入‘流派’的凭证。” “只要之后站稳脚跟,以后就能凭借‘流派门人’的身份,入府了!” 污水横流的旧破巷,天寒地冻。 瘸了一条腿,断了个胳膊,任凭浑身气血蒸腾,有熬筋大成的功力,却被整成了残废,一分劲都使不出,挪不来的林渡. 跌跌撞撞,一头闯进了一方漏风的破庙里。 大玄立国近一千年。 在前三个百年里。 杜绝一切‘道观’、‘庙宇’、‘神祠’、‘妖祭’之类的仪式、建筑。 凡有发现,从上到下,但有牵连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市井黔首,皆诛! 那个时候,任何不走武夫道路,不以气血伟力通天,而是走蛊惑认知的外力,统统贬斥为‘外道’。 只要天下州、府、县,任何一处有‘外道显圣’的景色,与现实相连,统一称之为‘外道蜃楼’。 并且调兵遣将,派来练气大家,甚至封号武道,也要将其打杀抹平,不留隐患! 但随着前三个‘一百年’过去。 到了中三个‘一百年’,便逐渐有了外道痕迹,不知不觉,侵蚀入了大玄境内,彼时,诸州诸府,依旧秉持‘斩灭外道’的方针。 直到———— 后三个‘一百年’。 三山九水,一场波及了整座大玄的‘阳九大劫’序幕,彻底爆发。 从此天下烽烟浩瀚三百年,直至于今,都未曾平息。 如今,大玄第一个‘千年’临近。 天下仍旧秉持‘驱逐外道’的方针,可几乎各处,都能看见一些残破的道观、庙宇、祭祠遗存。 而所谓的‘外道妖人’标准。 也逐渐下降、改作成了掳掠生民、举行野祭、为祸府县的兴风作浪,不尊律法之辈,与曾经大相径庭。 林渡满身狼狈,跌落在蛛网密布的房梁下,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箱子。 “林如雪” 寒冬腊月,他咬的牙龈出血。 用仅剩下的一个胳膊,将那盒子微微打开。 小心翼翼的,便请出了一尊形似神秘的古朴神龛,其中供奉着一尊栩栩如生的微小神祇。 左批‘神敕平等’。 右批‘天下承平’! 上书‘中黄召灵显圣大将’! 他看着这一副神龛,想起‘外道’与五百里安宁县,这么几年不时流传的传言,看着神祇像,有些踌躇。 但念头一转,不由一狠: “我落到了这等地步,还有什么好选的!” “若是这尊神祇看不中我,那才是倾天之灾!” 想到这里,他口中祭祀,念念有词,随着口喷精血,以念头为引,不消片刻. 阵阵清烟,竟随之袅袅升起,那细小神像逐渐睁开双眼,射出玄光,竟凭空凝成了一行行小字! “虔诚祭拜,可入斯门。” “此去八百步,寻得‘虎豹馆’。” “自有人接应于你。” 细微小字凝实,顷刻作风沙散,逐渐涌现入了林渡的脏腑,气血 叫他断掉的筋骨、皮膜,竟开始逐渐复原了起来! 而后。 化作了一条无形‘枷锁’,锁住了脊椎大龙。 只不过这些. 他都毫无察觉。 “虎豹馆拳枪刀剑、狮虎鹰隼之一,‘冢虎’杨刀瀚的帮派!?” “嘶,似这等声名鼎沸的县中高手,原来都与‘外道妖人’,有所联系吗.” “不,不对。” “什么外道妖人?分明是我辈中人!” “他若没有联系,我才算是完了” “林如雪,这个贱婊子,夺我基业,还整日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老子若不搞死你.” 林渡喃喃自语着,感受着自身这一副更胜以往的钢筋铁骨。 一时间,内心对于那尊‘中黄太一教’的香火尊将,更是敬畏,随即没入寒风,向西八百,逐渐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40章 外道妖人,三把交椅,风云会组建,我 第40章 外道妖人,三把交椅,风云会组建,我.要做一方堂主?? 火窑,药庐。 蹲守在炉火旁边的黄轩,脸色阴沉着,正在炼着一种做工极其繁琐、复杂,又极为耗费时间的九品丹药,嘴唇紧紧抿着。 在他旁边,打着下手的一众药童,一个个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吱声。 在药炉呆着久的药童们,都知晓。 这位黄药师,有个习惯。 每隔三两日,待到将订单处理完毕之后,就会闭门谢客,专心致志的炼一种旁人看不懂的‘九品丹药’。 只要炼完,不管多少,他都会一股脑的,全都吞入腹中。 每吃上一粒,他的脸色都会红润些许。 但呆得越久,越有学徒、药童能够发现. 这位吃的丹药,已经越吃越多了,而且炼起来也越发力有不逮。 甚至每每出去县里,去其他药铺,比如三大帮里,找其他的药师预定采办,都要采来好大一堆,才够维持日常消耗。 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功效。 嘭! 突然间。 一阵呛鼻的‘气味’,从药庐里炸开,当即炸得黄轩灰头土脸,褐色、灰色的药糊糊,沾得他满脸,头发上,到处都是。 砰! 一声丹炉倾倒的声音响起! 黄轩气得一脚踢翻金炉小鼎,胸脯一颤一颤的: “不行,不行,我最近炼这祛寒丹、百草丸,炼得时间太久了。” “而且我这副身躯遗下的‘弊根’,导致每一天,都要吞它个十几二十枚!” “之前一天三到五枚,便能保持,现在.” “仅靠我自己炼,根本炼不过来!” 看着炸炉导致一个时辰,白费功夫,他的眼神含着怒气。 炼丹,尤其是九品丹丸。 不是说,你丹术造诣高,就能不失败的。 一般人大成之后,成功概率就是六七成。 除非你超脱了‘凡境’桎梏,抵达了气道丹师的程度,可以念头感知、以气御火。 不然,任谁来了都有失败、炸炉的可能。 “不过.季小子的丹术禀赋,实在不凡!” “老夫倾力培养、观察了他十日,这两天里,他的丹成概率,竟然抵达了十之八九,简直不可思议。” “而且我有意加大火候,加大剂量,增加一炉的出丹概率,结果这小子依旧能一炉炼出个好几枚来” 他的眼神闪烁: “性命之道,不假外求。” “老夫如今去县里大量采办‘祛寒丹’、‘百草丸’,估摸着已经被一些有心人给揣测出来,知晓我这身子骨,曾落下过病根子。” “与其在外采办,饮鸠止渴,倒不如多多培养一二他” “原准备今天,便给他说道一二此事。” “只是这小子,今天怎得没来?” 于丹室来回踱步,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黄轩有些焦急。 “罢了,今日不等他了,且去‘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的药铺子,买上一些。” “前面在四大馆的药铺买得多了,估计已经惹到一些人注意了,已经不能再去了。” 黄轩这样想着,黑着脸吩咐药童洒扫药庐,马不停蹄的换了一身干净衣衫。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 便是这五百里安宁县,俗称的‘三大帮、四大馆’前者! 这些帮会,都是五百里山道,那些个山镇、庄子里的地头蛇,龙蟠虎踞,汇聚在一起,号称‘闯安宁’。 最后拧成一股子绳,在领头的带领下,摇身一变,便成了县里的一方巨头。 三大营生的东家,那是生意人,养门客,强筋骨,终归是为了捞银子。 在这安宁县,三大营生,拳枪刀剑,更胜一筹。 但真论手头上的功夫,能够影响、辐射‘安宁县’周遭地头的势力 出了安宁县. 狮豹鹰隼,只手遮天! 黄轩扯住衣物,一路急匆匆的驾着马车,到了‘狮子堂’开设的药铺子。 结果,在询问有关‘祛寒丹’、‘百草丸’这种丹药时却被告之,只有登记名录,查询之后,才能有购买资格。 诸如其他,甚至八品淬骨的丹丸都没这要求! 得知到了这个结果,黄轩眯着眼,不懂声色便离了去。 随后,又去了‘虎豹馆’、‘鹰隼帮’的驻地药铺。 得到的结果,依然一模一样。 “这是专门给老夫设的?!” 这一下,再也按耐不住怒气,黄轩咬牙切齿。 可算被这群狗崽子,拿捏到了他这位五百里安宁县炼丹‘第一高手’的软肋! 气得一语不发,摔门便走的黄轩,才过鹰隼帮药铺的门槛 却被一外罩黑袍的高大人影,抬手拦截了住。 “黄老留步。” 简短的一句话语,令黄轩伸出了鸡皮似的爪子,眼眸一寒: “阁下是” 他全身都绷紧了起来,看着随时都能似离弦之箭,一步杀出! 丹师都是巨富、不差钱的。 就算嗑药,也能给嗑出个不俗武功来,更遑论他一个七品丹师! “黄老莫急。” “在下,只是来聘请你的。” 那黑袍罩住的人影,隐于兜帽之下,和善一笑。 “而且” “关于你身上的‘丹噬之毒’,我能解。” 他的语气,透漏出认真的神色,叫黄轩额头青筋绷起: “不,可,能!” “那玩意只要种下,就会逐步扩散,除非以‘地宝’,炼‘灵丹’,若不然.” “天下凡丹,皆不可解!” “而老夫自忖,我一丧家之犬,偷学主家丹秘的劣迹之徒,还不配这等待遇。” “除非你是.” 嗖嗖。 寒风一吹。 黑袍人衣服摆动,露出了一枚玉牌,上书‘中黄太一’。 叫黄轩眸子狠狠一缩,心中不由震动: “中黄太一教,江阴府二十年内搅风搅雨的‘外道神祇’一系的邪派?” “听说前不久,江阴府某位贵人的高足便被蛊惑,而后偷窃‘重宝’,畏罪潜逃,时至今天都未被追剿回去.” 老头子把眸一敛,只当不知,紧了紧衣襟,便淡淡道: “小友,你知晓的挺多。” “但老夫才不给人做狗几天,还没过够这清闲日子呢。” “多谢好意。” 说罢,步履急急离去,就往火窑‘陆庄’方向! 只余下那黑袍人,默默盯着他离去的地方,拽下兜帽,露出了一张刀眉冷面的面孔。 “韩大人,要不.” 在他背后,那鹰隼帮的铺子掌柜似乎认识眼前的人,恭恭敬敬走了过来,眼神一闪。 但随即,年轻人便笑着摇了摇头: “无妨,黄老也是苦命人,何苦为难于他。” “但他的一身丹功,不应被埋没。” 说罢,他轻轻将腰摆的牌子收起。 同时眸子低垂: “黄轩,呵。” “给人当狗一辈子,却连个‘气道丹师’的门槛,都入不得。” “老对头一朝得了地宝,从主家讨来丹篇,跻身‘气道丹师’,便直接将其打落九重泥沼,带了罪名,在身上按了丹毒” “何其可悲。” “门庭之重,犹如大山。” “而反观.” “只需拜神祇,修神祠,日日虔诚奉敬,便能得灌顶,武道登神,叫天下之辈,无论门第三六九,皆能有机会叩开门庭” “这岂不比,泥腿子千方百计,才能攀登,要公平得多!?” “列仙、净土、天人、神祇.” “师傅,外道非妖人,只是世道压人而已!” “大玄已经到了第一个‘千年’,便已如风雨飘摇,它还能撑住多久?” “我会证明,你是错的。” “而我才是对的!” 青年一双眼眸,深邃且疯狂。 呢喃语落,随即隐入阴影,消失不见。 而此时。 火窑,陆庄! 最大的正厅内。 待到陆红玉带着季修匆匆赶来 却见———— 上首除却原本火窑陆庄庄主‘陆乘风’的交椅外。 还有两张,摆了个整齐。 如今,也都已经坐了人。 一者紫袍绣鹤,眉头修长,身材高大。 另一人膀大腰圆,浓眉络腮,眼神精明。 刚一踏入抬首。 季修左顾右盼,只见不止三张交椅,堂中也坐满了人。 约莫数了下,大致百人上下。 “紫袍鹤,屠夫刀!” 看到陆乘风身边两人,季修对上两人形象,按照安宁县‘十大高手’的代号,很快就将其带入,顿时一凛! 紫袍鹤,是指柴市的大管事许庄,平素附庸风雅,衣着锦绣,上绣云鹤,听闻出身江阴某个宗族旁系,沾着点关系。 屠夫刀。 则是指‘牛羊市场’魏鼎昌,从一届屠夫开始,提着两柄菜刀缴下了十好几个人手。 他从剁臊子、卖下水,先建基业,后于江阴学拳,直到垄断了整座安宁县的屠肉营生,堪称从东头砍到西头的典范人物! “都是狠人呐” 季修才在心中感慨。 而他甫一登门。 那屠夫刀魏鼎昌便笑了下: “陆兄,这小子便是你举荐,说要做咱们风云会七大堂口‘药堂’副堂主的人物?” “这般年纪.” “怕是不太够吧。” 另一边。 黄轩黑着脸,火急火燎的就蹿到了陆庄。 “臭小子王八犊子,老夫栽培你十日,你一开始坑了我多少白的银子。” “刚有成效,人就没影子了?” “叫老夫倒霉,撞到了‘外道妖人’,被那些家伙盯上,这小县城还好,要是叫北镇抚司逮到了尾巴.” “我这一身毒之苦痛,都不够他们刑法要来得狠辣!” “这破庄子,能有什么大事,老夫倒要看看” 洪江打着哈欠,在知晓季修不用马车后,又来庄子里看门。 才刚到不久,一睁眼。 结果就看到了药庐那位终日不登门的爷,上来就是一巴掌,直接给他甩蒙了: “你,一边去!” (本章完) 第41章 ‘嫡系党’与‘门徒党’的争斗,暗潮 第41章 ‘嫡系党’与‘门徒党’的争斗,暗潮涌动! 副堂主? 我? 才刚踏入,便听到了屠夫刀魏鼎昌的笑言。 季修眼眸一凝。 随即便注意到了,这厅堂内聚拢而来,个顶个都是筋骨强健,起码都是养血大成的好手. 齐刷刷的,不约而同,将目光向他投来。 “副堂主?他?” “府里的那位大家开设流派,有幸提携了三大庄主,摆了三把交椅,将他们升作这‘风云会’的副会长。” “再往下,就是包含‘三大营生’在内,开设的七座堂口了啊!” “即便只是副堂主。” “但这地位,不仅相当于是高出了他们陆庄‘佩刀门客’一级,同时,也将柴市、牛羊市场的上等门客,也给比了下去。” “从未听过火窑陆庄里,有这一号人物,他有什么能耐?” 在这厅内聚集的,除却火窑的门客外,紫袍鹤许庄、屠夫刀魏鼎昌带来的其他两家营生门客,也不在少数。 他们可不在乎,也不知晓其中门道。 只是顾忌一二上面坐着的人,这才小声嘀咕着。 “不过.这小子模样确实长得挺俊俏的。” “那小子身后跟来的,不是陆大庄主的嫡女‘陆红玉’么?” “啊,我知道了!” 突然,柴市座椅里,有人突然拍了下手,一副恍然大悟: “听闻陆庄大小姐择婿水准眼高于顶,连她同门的那位‘火窑门面’,学了陆大庄主七成真传,已经淬骨有成的大弟子罗霄,都看不上。” “坊间同行传闻,这位有点儿看脸。” “但我寻思我辈武夫,能够既在武学上拔尖,又长得有模有样的。” “除却那些炼上乘桩功,将气血牢牢锁于筋骨,看似孱弱,但实则一动则泰山崩的簪缨子弟外,咱们五百里安宁,能稍稍靠得上这标准的,能有几个?” “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了一个。” “这样看,这是陆大庄主故意为自己未来女婿,修桥搭路啊” 阵阵流言蜚语传开,如同苍蝇蚊叫般的闹腾。 叫扎在三大营生亲传圈子里的罗霄,绷得额头青筋鼓胀,紧紧抿唇,冷眉不语。 在他身畔,围靠着两个青年人,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低语出声。 “罗兄,别放在心上,底下人看到新奇事,忍不住八卦了些,不是故意调侃你。” 身穿紫衣,来自柴市,乃是紫袍鹤许庄亲传弟子的李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侧,左臂纹了一条黑水蛟龙的魁梧青年,抱臂冷哼了声: “咱们乡下人碎嘴子,不小心波及到了罗老哥而已。” “但话糙理不糙。” “这小子看着有些气血,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入了刀门.呵。” 他猛得拍了下身侧的宽背刀鞘: “狭路相逢,生死无畏,据说是那些什么大派选拔弟子的一道门槛,但说白了,在绝对的力道下,都是虚的。” “咱们三大营生组建的‘风云会’,除却会长之外,我师傅还有另外两位前辈,坐三把‘副会长’的交椅,把持整个会里事务。” “再往下,就是七大堂口,除却三大营生外,再设戒律、丹药、武功、经籍四堂。” “三位副会长之下,就是这七位正副堂主,既有实权,又有地位。” “七大堂口,都是油水差事,咱们三家拧成一股子绳,只要能将三大帮、四大馆比下去,未来就是一呼百应。” “我听说,他才入陆庄一个多月吧?咱们兢兢业业服侍师长这么久,也就混上一个副堂主,怎么他一来,就能与我等平级!” “这位子要是叫他坐了,罗老弟你不方便出头。” “但我方枭自打十四岁混市场,就是提着把刀凶出来的,这才被魏老大赏识,得以鞍前马后,这口气,我替你出了!” 屠夫刀魏鼎昌的大徒弟方枭,‘嗖’的一声站起身: “小子。” 他昂了昂首: “我师傅讲得对,你这年纪,这位子你坐不得。” “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末位找个席位入了,不要宵想太多。” 这一席话,直将矛头指向季修,叫他眉头一皱。 但还未开口. 与罗霄、李晔、方枭这三大营生门下徒弟对坐的方向。 突有人窜起了身: “方枭,胡闹!” “这里有三位前辈在,如何决断,如何抉择,轮得到你来做主?” “再者来讲,季小兄弟十六入刀门、今日一见,气血如龙,养血圆满,又会炼制九品丹丸,还是咱们自家里出来的丹师苗子,可不是外人。”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但这药堂,你不叫会炼丹的人来把关,难道叫你这种一窍不通的人来?” “别到时候吃错丹药,害了自己!” 那人一身黑衣,面貌儒雅,但冷笑起来,却是字字珠玑,直戳心肺,叫方枭脸色一黑: “许恒,你.!” “够了!” 砰! 紫袍鹤许庄将手一拍,拧起了眉: “都坐下。” “以后五百里安宁县,三大营生都是自家人。” “虽说安宁县的‘风云会’,不过只是分脉,但开山祖师,却是货真价实的‘练气大家’!” “他老人家在江阴府站稳脚跟,开了流派。” “我等若不能扎根五百里安宁,拧成一股子绳,日后如何给你们开一条通往‘府城’的晋升之路?” 大佬出头,两边再是针锋相对,也只得偃旗息鼓。 待到许恒满不在乎,施施然坐下。 他身畔的陆羽,当即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够胆魄,不愧是柴市东家的嫡家子。” “不多说了,今天你出这个头,来日晚上,飞燕楼摆一桌,我请!” 许恒掸了掸衣袖,看了季修一眼,又看着身侧掩口轻笑,颇有几分姿容的屠夫刀嫡女‘魏芷’,淡然道: “我可不只是为你出头,也为魏小妹出口气。” “方枭浑身泥腥气,自从跟了魏叔后,整天飞扬跋扈,把鼻孔都对上了天,以为牛羊市场这么大的营生,日后都要随了他姓似的。” “咱们出身嫡系,庄子本就是老一辈打下来的,凭什么叫他们分润了去?” “魏小妹也有武艺傍身,巾帼不让须眉,也当有继承权才是。” 三大营生,并非是经过岁月沉淀的‘世家大族’,要么是落魄旁支,要么是泥腿子里爬出来的。 因此,弟子与嫡子争继承权,再正常不过,多年来,也形成了圈子。 比如,罗霄、李晔、方枭这些,都是多年鞍前马后,跟在东家面前的门面担当,威望不小。 而似陆羽、许恒、魏芷,便是三大营生的嫡系子女,含着金汤勺出生。 但因为晚了些,筋骨进度没有这些亲传高,所以被压了一头,但气势与身份上,却丝毫不输,经常针锋相对。 “两位是为我出的头,市场这几天进了几头山货,都是成了气候的宝材,若不嫌弃.不妨叫小妹做东吧?” “到时候,陆二郎可将季小哥带过来,这等俊才之辈,小妹今日见到了,也想认识认识。” 女子宽袖窄腰,眉眼弯弯,看向季修的时候,眼神异彩连连。 难以想象,似屠夫刀那等模样,是怎么生下来这等姿色的女儿的。 (本章完) 第42章 阶级再升迁,峰回路转间从门客小弟, 第42章 阶级再升迁,峰回路转间.从门客小弟,一跃药堂堂主! 看到两边都熄了声。 紫袍鹤神色缓和了下,随即看向面色逐渐板起的陆乘风,道: “老陆,你知道的。” “座师虽叫我等组了‘风云会’,但除却派了他那位门面赶来代表,他本人仍旧在江阴府,建立主会。” “只待攒够官府大功,便能换取‘秘传’,叫风云会真正去掉这个杂牌子的‘会’,成为真正的风云派,登堂入室!” “到时候,咱们的后辈都有机会入府,得到指点,就算是我等自己,也未尝不能得授‘炼皮秘法’,更进一步。” “那种玩意.县里可是没有的。” “我等干了这么多年的家当,看起来,是不少。” “但比起后辈子孙的出头机会,自然不能马虎,要不然今天我等三方,也不会在此碰头。” “七个堂口,除却原本三座营生,依旧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剩下分出的四座,戒律、武功、经籍,正副堂主,都是由我等三家的小子、弟子换着把持,只剩下了这个药堂.” 他运起腹密,口中无声,只有陆乘风、魏鼎昌能够听见。 “这里面的油水,太多了。” “你要说你家这个想要收着当女婿的小子,他要能炼八品‘淬骨境’的丹丸,我什么都不讲。” “可熬筋都未大成,这个年纪,你说他学了‘药庐’的九品丹术” “我却是不信的。” “你火窑药庐那位的脾气,就不是教徒弟的性子。” “就算你想让他上位,这么着急,未免也不太妥当吧?” “以我来看,还不如重金请那位‘药庐’的黄药师出面,坐镇‘药堂’堂主一位,如此才能服众。” “毕竟能为我等炼制丹丸的,五百里安宁县,再找不出谁比他技艺要好了。” 陆乘风抬眸,看着左右两张椅子,语气淡淡的: “你们以为,那黄轩是给我打工的?” “知不知道,我不光给他清场清地,每年还要给他付多少银钱?” “就这样,那老头都对我爱理不睬的。” “这些成了气候的丹师,一个个都是吞金兽。” “两位,不是我硬要安插季修入药堂,我本想外聘一八品丹师,坐镇其中,再叫我这入了门道的自己人,去‘偷学偷师’,等炼成了” “不就相当于,我风云会也拥有了自己的丹师?” 他一脸的气定神闲。 叫许庄眯了眼,魏鼎昌面皮抖动。 老狐狸! 两人同时暗骂。 他们三人当年同时学拳江阴府,回来大展拳脚,各自开辟了一方营生。 虽表面和睦,但那都是表面兄弟。 这次人到中年,听到老座师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顿时感觉机会来了,就想要最后拼一把。 这时候,多占一个半个堂口,安插些人物,就是多抢几分话语权。 “不行!” “最多也就只能叫这小子去药堂,做个管事!” “等他日后真能炼出八品丹,再磨练磨练,升上去也无不可不是?” “淬骨境都没有,终归还是难以服众” 魏鼎昌摆了摆手,一副不能再谈的模样,一侧许庄也是暗语附和。 对此,陆乘风面露遗憾,但他自知,这两人态度强硬,也只能争取这么多了。 于是,只见原本质疑的魏鼎昌,转而露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 “季小子,你天赋不错,说实话,我老魏挺欣赏你的,也知晓老陆的良苦用心。” “可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你就先去药堂磨练磨练,待我三人行个‘三顾茅庐’,将药庐那位请来,坐这‘药堂’堂主之位。” “到时候,你还能于他手底下,多多学习一二。” “来,来前面坐.” 魏鼎昌言语笑呵呵的,刚招着手,突然———— 砰! 却见,原本在季修与陆红玉进来时,才刚掩上的大门. 竟被一个白胡子,穿着长衫的老人,一脚给踹开了。 黄轩骂骂咧咧,大步踏入: “药堂,风云会?什么玩意?” “老夫什么时候说,我要给你们打工了?” “不干不干!” 这突出起来的一幕,惊起了一片哗然。 有脑子转慢的,更是拔剑便起,瞪大了眼: “哪来的老头撒泼?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还不快退” 话未说完,就被三把交椅上的人物‘嗖’的站起,直接给叱回了原座,一声都不敢吭。 “黄老?” “快上座,快上座” “您怎么想着从‘药庐’出来了?” 无论是陆乘风、许庄、还是魏鼎昌,见到来人,都露出了笑脸,和和气气的。 哪里还有之前衡量季修的半分模样? 黄轩,五百里安宁县屈指可数的七品丹师! 在江阴府,或许不值一提。 但. 能愿意来这穷偏县地的丹师,对于地头蛇来讲,那可都是座上宾。 尤其是他们这些靠着五百里山道吃饭的营生,尤为如此。 不然采来的山珍,药草,虎豹豺狼身上的大补 去找谁炼成宝丹大药,淬炼筋骨皮膜? 要是通过外地运来的丹药,且不说够不够用,光是随着时间流逝的丹性,就不知道损失多少了,更别说昂贵的‘运费’了。 “哼。” 看着堂内向他看齐、聚焦过来的目光,黄轩面色这才缓和了下。 里面吵吵闹闹个不停。 叫他一路跑进来,趴着门缝偷听了半晌,才琢磨清楚了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于是心中打了半晌腹稿,这才胸有成竹,踹门而入。 就是料定了这三个家伙会给他面子,不然怎么会这般自信? 黄轩背着手,衣摆飘荡,同时眼神斜瞥,成功看到了季修眼眸里露出的一抹惊色,不由心中暗笑: “臭小子,真以为老夫平时臭着脸皮,摆出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模样,便以为那是老夫的性情?” “我要是那般脾性,当年能从主家手里学来丹术,才是有鬼了!” “看看老夫怎么把你小子,直接给拿捏住。” 他探出袖子,面对三大东家,而今风云会的三位‘副会长’,举止傲然,也不落座。 而是到了季修的身前,不动声色,拍了下他的肩: “小子,看老夫” “给你出口气!” 他低语笑罢,随即正色,拧眉便扫了一眼四圈,睥睨道: “一个破堂主,管着你们底下这些卖药的、买药的营生,还有几十口子人,有什么好的?” “前呼后拥的日子,老夫早就过惯了。” “但现在却看见了个好苗子。” “这小子,老夫好不容易看对了眼,你这什么‘风云会’一组建,就将他拐来了?” “这可不成。” “陆庄主啊.” “想让我来你们‘风云会’?可以!” “但,老夫有一个条件。” 陆乘风微微一愣: “呃” 而旁边许庄与魏鼎昌却先一步,便果断道: “只是一个条件而已,对于黄老而言,太少了。” “但只要黄老愿入我‘风云会’.” “想做什么,尽管提!” 一个条件? 这么好收买? 那不比你火窑真金白银,千方百计,要好请多了。 当着众目睽睽,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满堂目光汇聚于此。 见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黄轩微微一笑。 随即,缓缓将目光投向季修,只是一指,便道: “老夫,要他来做你们那什么‘药堂’堂主,只有这样,我才愿意坐镇。” “若不然” “其他人,谁来了,老夫都不干!” 此言一出。 一时间。 风云会新建,所有的未来会众,包括针锋相对的‘嫡系党’陆羽、许恒、魏芷,‘门徒党’罗霄、李晔、方枭. 都懵逼了。 包括三尊东家,如今的三位副会长,也愣住了: “.谁?” 本来看着满堂沸沸扬扬,争得头皮脑热。 自忖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的季修,就留着看看热闹,争取能叫陆大庄主给自己捞捞好处,打通打通‘府城’门路。 结果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好像不声不响之间 他,变成‘大佬’了。 “一方堂主…” “我?” (本章完) 第43章 成大佬,炼大筋,预支螣蛇逐云式,誓 第43章 成大佬,炼大筋,预支螣蛇逐云式,誓要砸得满座噤声! 五百里安宁县,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火窑、柴市、牛羊市场。 这原本操持半数营生活计的东家 凑在了一起,拧作一股子绳,竟建立了一个新的‘帮派’,听说承自江阴府,一位练气大家! 待到消息传开,更是宛若地龙翻身,直叫这五百里山道,好一番震动! 而作为其中,仅次于三把交椅的正副堂主 一跃而起,摇身一变,更是成了那‘县中前十’的炼皮好手外,一等一的权贵豪奢。 出入前呼后拥,三五成群,手中权柄,可谓炙手可热,掐住了不知多少人的命脉,叫人谄媚不已,鞍前马后。 而这一切。 作为鲜衣怒马,‘少年登科’的季修而言 更是深谙其中道理。 “季爷!” “季爷!” 天色不过刚亮。 行走于风云会‘火窑’营生,摇身一变,改作为了风云会众,以及编外成员的佩刀客、门客们。 在看到一龙行虎步的少年,穿着一身直襟黑衣,外罩一道宽厚大氅,腰间悬刀,佩云纹带,一蹬长靴,踩踏在冰冷的石道上,一身的风骨贵气时. 一个个的,尽皆低下了头。 曾几何时,谁能料想。 一个多月前,还只是外宅马夫的贫家子,穷小子。 摇身一变,就能成为风云会中,炙手可热的一堂堂主呢? 看着跟随在少年身畔,一脸喜气洋洋、亦步亦趋的洪江,沾着光,也一跃成了风云会的正式会众,不由艳羡。 三大营生,不过筛选了百名会众。 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剩下的普通门客,那都是编外人员,还是干着以前营生的活计,哪天表现好了,才有可能向上‘考编’、‘擢升’。 但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瞅着,哪有那么容易? 估计只会竞争得越发激烈,甚至比曾经‘门客’升任‘佩刀门客’,还要更加艰难。 而再看这位,就因为跟对了人。 如今已是成了药堂堂主的亲信,假以时日,掌事管权,不过时间问题。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而面对这一路以来的敬语,艳羡,季修不咸不淡的应着声。 直到走入自己那一间青石砖院时,紧绷的面容,才稍有松懈。 “哥哥!” 季薇一头撞入了他的怀中,眼眸亮晶晶的,眼神向上瞅着。 当她看着眼前少年披大氅、束云带、蹬长靴,满身英武气怎么掩都掩藏不住时,一对眼当即眯成了月牙: “怪不得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我哥这一副模样,什么堂主坐不得?” “哪家小姐当我嫂子,还是高攀了呢。” 她语气哼哼着,一身柳碧袄裙,外罩白纱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的肌肤泛着一种瓷器的荧光。 肌肤气色,早已与曾经截然不同,就跟个县中的富户小姐似的。 往昔月下练刀的布衣少年,趴着门缝的怯弱少女。 此时从这二人身上,再也瞥不见一丝一毫。 对此,季修神色缓和,于深秋之中扯开外罩大氅,托在季薇双手: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立身根本是什么了?”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 “一切外在,都不及本身要来得实在。” “去做饭,要烧得乳白的鲜鱼汤,炖得软烂的鹿筋肉,再取一斤牛肋肉炖土豆,煮一大锅粟米饭。” “三分吃,七分炼,丹药日日服,如此长久下去,才能壮筋淬骨,于武道一途勇猛精进。” 说完,他摸了摸季薇的头: “小妹,不要没成,便得了大户人家的小毛病。” “看人,不要只看罗衣皮囊,而不曾看清内在芯子的孱弱。” “你不是说,要练武么?” 他的眸子清亮: “等你身子再养养,我便带你去我那位师傅门前,给你称量筋骨,求他传你一门像样的桩功,为你筑基。” “好!” 季薇乖乖点头,听到‘武道’二字,更是眼眸泛着星光,一溜烟就跑去做饭了。 “去将马车备好,待我桩功走完,便要着手,去往‘药堂’炼丹。” 看到季薇走远,季修深呼一口气,一身劲装,于深秋严寒,便要心无旁骛,起血熬筋。 其之刻苦,不由叫一侧洪江动容: “堂主,都到了这个位子,你还这么努力” “前些日,黄药师一句话,三大东家盖棺定论,便定了你这七堂交椅位子,谁也撼动不得。” “结果你一上位,谄媚的不收,送礼谋差事的不要,终日熬筋淬骨,可资源够了,桩功何时不可扎?” “你每每都练得筋疲力竭,随后马不停蹄,还要去药堂找黄药师,看得我是真” 季修认真的瞥了他一眼: “黄药师,陆庄主,三位副会长开口,定我地位无可撼动,但其他人,真的服么?” 【螣蛇逐云式:(12/30)】 【扎得身形似螣蛇,聚其形、凝其韵,立桩三十遍,感悟真意,可得圆满!】 【注:已成‘玄龟大蟾式’圆满,螣蛇逐云式大成后可悟特性!】 季修手腕翻转,徐徐收敛杂念,早清薄薄的晨雾一涌,便将于此扎桩的他,衬得宛若云中螣蛇,凌空仙鹤。 玄龟为静桩,讲究的是不动如山; 螣蛇为动桩,要的是在一舒一展间,配合呼吸韵律,以期熬炼大筋,带动筋肉骨血,叫全身发生蜕变! 养完血出拳,又重又沉,但未必能挥发全部实力。 可熬筋有成者,却可催劲驭力,收发自如,一拳一掌,皆含千斤力!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季堂主的桩功.进展又增了!” 看着身形飘渺,隐约与自己仿佛隔了一方‘天地’的季修,洪江眼眸震颤,不由骇然。 “堂主之位,贵人赏识,予我之手,虽有便利,却不过镜中,水中月。” “若我以此广结友,谋钱财,揽亲信看似前呼后拥,可不过熬筋未成” “又有何用?” 嘎吱嘎吱! 一阵筋骨‘劈里啪啦’作响! 季修一拳砸出,在洪江未曾反应过来时,砰的一下,砸在了一块故意摆放在院里的石头碑上! 砰! 一声炸响! 他缓缓摊开五指,露出了与外表肌肤,截然不同的磋磨茧子,发丝被吹得狂涌,眼神却显得异常平静: “我这个人,胸口处老有一口气儿。” “之前从仆役、到马夫、再到门客.受了庄主一家照拂,竟莫名松懈了些许。” “以前没有察觉,但这不是好事。” “幸而.” “因为之前‘药堂’一事,这口气,便又喘上来了。” “三把交椅的炼皮大人物开口,全然没有我插嘴的余地,那时候听着满座的窃窃私语,我只能憋着。” “因为我深知,话多有失。” “虽然因为黄药师的破门而入,叫我处境峰回路转,旁人看我若一步登天,再是不愿,也只能压下头来,可洪江,你晓得么?” 洪江怔怔不语,看着那浑身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气’包裹住,寒冬腊月,熬炼大筋的武夫少年. 只觉这辈子,似乎都将被这副阴影,牢牢的压制在心头之上。 “旁人对此,或许欣喜若狂,如天上掉馅饼,转头五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但搁到了我身上。” “却是叫我,警钟长鸣!” 唰唰唰! 狂放的气血,随着动桩扎起,如汹涌澎湃的江流般,鼓起阵阵激浪,随着季修言语递出 竟开始不停的、冲刷着那一根根血肉里的大筋! 季修臂膀伸展,如螣蛇跃飞,自臂延申至腿,大块大块的筋肉疯狂抖动着,如蛇盘舞。 他一连摆出九道姿势,闭上双眼,于漫天寒风中感悟螣蛇真形,越发具其形韵,贴身衣袍裤角,齐齐鼓胀震动! 站着站着。 只听‘嘭’的一声! 少年脚底,砖石开裂! 他睁着双眸,眼底深处的湛湛神芒,凝视着整座火窑,以及整座风云会: “他们凭什么就以为” “我这一双铁拳,砸不出个堂主位来!?” 他季修早晚有一日。 要一拳砸得那风云会内,以柴市、牛羊市场的营生会众,噤声不语! 叫他们吃饭的吃饭,闭嘴的闭嘴! 这位子落在他身上,当然要当! 【‘螣蛇逐云式’进度+1!】 【螣蛇逐云式:(13/30)】 当龟蛇大磐桩的炼度,越发趋近圆满 季修能够明显察觉到,自己正在飞速的变强着。 这种感觉,令人着迷。 而这 才是本根! 切莫因权势迷惑了眼,失了本真! 若不然,就算有元始道箓,也攀不了多高,走不了多远! 倏忽一个时辰过。 当呼吸、气血的急促如潮落般,落下帷幕。 “备马。” 如若石柱般,沉溺于那种桩功意境内的洪江. 待听到这淡然言语,这才猛然惊醒,连忙急急便去。 而随着阵阵饭香,袅袅升起。 季修转头。 看着手插在袄裙里取暖,外罩轻纱披风,毛茸茸一团,看着他开口、练功,眼神晶莹发亮的季薇. 喝出一口气,轻笑: “吃饭!” (本章完) 第44章 一场药浴,龟蛇大磐桩大成,得悟桩功 第44章 一场药浴,龟蛇大磐桩大成,得悟桩功特性,逼近‘金肌玉络’! 火窑,药庐。 或者说 药堂。 经过风云会商议。 除却在四大馆开馆授徒的安宁闹街,立个总部,并将戒律、武功、经籍三堂设于其中,衬托牌面外。 其他三大营生,连同药堂,依旧留在原处。 当然,这里面也有‘药庐’黄药师一力要求的因素在。 幸而之前黄轩来时,火窑东家陆乘风为了讨好,特地将药庐修缮得板板正正,俨然一副三进三出的宽敞大院,周边无人,颇为清净。 不然衬不上‘风云会’的门面,怕是又要重新修缮。 季修甫一踏进后院。 便看到了一口近乎比寻常丹炉,要大了足足约莫两倍的‘大炉’,一圈连一个药童都没,只有黄轩在那筛着药材。 一看他来,老头‘噌’的一下跃起,眼前一亮,忙招着手: “快来快来!” “我的堂主大人,今天炼了这批‘祛寒丸’、‘百草丸’,你就想干啥干啥去便是。” “虽然都是些低级丹药,但你一炉炼成,又加剂量又加火候,炼个足足八九颗,还能保证约莫八成的概率.” “你小子,真是天才!” 黄轩嘿嘿一笑,竖起了大拇指,乐呵呵的,再也没了之前的臭脸模样。 看到老头子这副与最开始时,形成偌大区别的模样,季修无奈。 外面人都以为,他这堂主的位子,就是天上掉馅饼。 可他们不懂. 这世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要不是这老头身上有什么隐疾,需要大批量的祛寒丹、百草丸,他自己根本炼不过来。 而自己恰好又有九品丹术带来的特性‘静心凝神’,可使炼丹概率增幅三成,不管开多大的炉,都能近乎百分百成。 这堂主位,根本落不到他身上。 他是凭本事吃的饭,叫的靠山! 要不是故意藏拙,偶尔炸了一两次,恐怕现在黄轩的眼神就不是赞赏,而是看妖孽了。 但能捏住这位黄药师软肋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药堂堂主,俸禄五十银两。 听着也就那样。 但这个位子买药、卖药的营生,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有黄老头在这镇着。 除却需要大手笔炼的七品丹丸 不然什么丹药,他不能顺两颗,以便修行? 要不,能叫这么多人削尖脑袋,也想和他攀附关系,钻进来么! 坐在药庐旁边,行外丹五步,如行云流水般的季修,一边看着炉火旺盛,一边跟旁边的老头子唠着嗑: “黄老,你之前说以诸多大药、九品丹丸,为我来上一次‘九品药浴’,舒展筋骨” 他有些意动。 动桩与静桩不同,虽同样是一个时辰,但却消耗更大。 早晚二趟,将他的筋骨磋磨的筋疲力竭,若不是有着诸多丹丸,真的支撑不住。 这还是他能把握得住上乘桩功的真谛。 若是寻常人来 怕是三五天才能勉强走一趟,熬炼大筋! 按照这种进度,他半月修得‘龟蛇大磐桩’圆满,再过半月,锻筋大成。 算上入劲关,前后‘熬筋境’耗费了大几十天,放在那些簪缨贵胄身上,也算‘百日筑基’,不差多少。 但. 若是能更快,自然更好! 对此,黄轩在旁边‘嘎嘣嘎嘣’嚼着生米儿,正用手褪着壳子,闻言眨了眨小眼: “那药浴的本钱可不小,光是九品丹丸就得抛个十几枚,还有诸多山药.” 他嘿嘿一笑,将生壳扔在地上,随即悄悄低声: “不过咱们是干什么的?” “说白了,那风云会将这药堂交给老夫,老夫除了给他完成基本任务外,剩下的,还能落在它库房的口袋里?” “包是给他中饱私囊,吞得一干二净的,你们那三个东家就算知道,又能咋地。” 老头子揣着手,笑呵呵: “九品药浴,一顿起码三百来两,这还是下料少,药效干巴。” “就你小子这俸禄” “苦哈哈干大半年,也就这点儿了。” “但到了这药堂,嘿嘿。” “老夫只是七八天,就硬生生给你抠出来了一份,而且下料足足的,小子炼完丹,便给你见识见识。” “那柴市许、牛羊魏不是不乐意给你好处,底下人还闹腾吗?” “小子,那老夫就带你神不知,鬼不觉,吃他们的饷,成你自己的道!” 黄轩挤眉弄眼,一脸神神秘秘。 而他话语里的好处也叫季修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猛猛给他打工。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草吃。 显然,黄轩深谙其中道理,是一点没多贪,全都喂给了季修。 叫他听得已经是心潮澎湃了。 “我滴个乖乖” “一次药浴,就吃了个三百多两,这是下得多猛,药效多狠?” “好,这丹.我猛猛炼,心甘情愿!” 一个时辰后! ‘砰’的一声。 炉火一开,百草香气喷涌。 搓着手的黄轩眼神一亮,将捧着的生一丢,看着其中圆滚滚的好些枚丹丸,连连拍手: “好好好!” “够了够了。” 他捻起一枚嗅了嗅,一口就将一枚‘百草丸’吞了下去,只觉腹部滚烫,喜不自禁: “好小子,药效真不错。” “走走走,跟我来!” 说完,便拉着季修去了药堂后院,一处储藏‘药材’的房内。 刚一推门。 便看到一大口火炉子,将足足一大桶,几乎半个人高的木桶,给烧得‘咕咚咕咚’,顶着盖子沸腾着。 嗅得确实药香弥漫。 但看得季修是眼角抽搐: “这是.药浴?” 听着他的言语,黄轩哼哼走了过去,直接将上面盖子一揭,单臂一擎,便托着几十斤重的巨桶,游刃有余。 然后走到正中一口空桶内,将其中药浴宝材,一股脑的倾泻进去: “小子,你懂什么。” “药浴.就是要炖!” “将那些丹丸、山宝,炖得烂糊,全都融入在老夫特殊炮制的药泉里,叫单盛出来,每一滴都是精华。” “啧啧,这才叫到了劲。” “我告诉你,就这斤两,就算是府里的那些簪缨少爷们,一般家庭的,一个月能来上这么一回,就算不错了!” “你小子,一个月能干上个四五次,真说起来这么大的安宁县,谁熬筋下的本钱,能有你足?” “那三大家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 “他都下不了这本钱!” “还不进来?” “越拖,药性流逝得越快!” 听到黄轩的话,季修心头一震,忙褪去外衣,钻了进去。 这桶内被老头子不停加水,渗着绿莹莹的,底部、上层都有渣滓漂浮,看着卖相不咋地,但是 当季修盘膝其中,一个瞬间! 他先是眉头一拧,而后浑身大筋、皮肉.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 那潺潺药泉,好似沿着他每一寸毛孔,渗透了进去,开始自发淬起了他的筋骨、他的血肉,险些叫他外层泛红的肌肤,直接爆开! “好猛得料子!” 季修昂头,只觉得头顶都开始冒烟了。 “小子,缓慢的、有条不紊的炼你的桩功!” “你都不知道老夫给你下了多少好料子!” 看着这副模样,黄轩满意颔首,慢悠悠踱步走了出去。 见此 季修咬牙。 “桩功?” 他脑海里观想着螣蛇逐云式,但这一次.因为处在水中,所以他生怕溅出分毫,叫这药效衰减,所以动得极为缓慢。 可. 他的动作,却愈发凝实,效率.也比之之前,更快! 【螣蛇逐云式进度+1!】 【螣蛇逐云式进度+1!】 滚烫得沸水,叫他脸色涨红,七窍鼓动,浑身都觉得要爆开了! 但当他开始行桩,一遍又一遍. 到了最后,更是连带着‘玄龟大蟾式’一起,将整篇龟蛇大磐桩,全都融入,一气呵成之时———— 滋滋滋!! 他的身躯 仿佛叩开了某种桎梏,打通了某座宝库! 整条脊柱大龙,那上面一根根、一块块连通的筋肉随着‘哗啦’一声! 如同海鲸豪饮,一口吞下了药浴最后的精华! 【螣蛇逐云式进度+1!】 【螣蛇逐云式(18/30)】 【授箓主锻筋篇‘螣蛇逐云式’大成,成功参悟‘龟蛇大磐桩’真谛,捕捉一缕‘气韵’!】 【你打通了肉身第一道‘秘藏’,领悟了肉身特性:玄血蛟筋!】 掐着时间,约莫小两个时辰,一直杵在屋外的黄轩,泛着嘀咕: “怎么没动静了呢.” “我这一桶九品药浴,可是上等货,起码半天才能消化,这小子不会撑不住,晕厥了吧?” 他有些担心,随即推门而入: “季” 然而。 刚一叩开门。 便叫他看见了这赤膊半身的少年 一对宽背之上,竟如同初生的朝霞般,隐约泛着金芒。 同时,隐没于一层薄薄肌肤内的粗壮大筋。 在血肉泛着微微金霞的同时。 更是宛若玉淬晶莹,哪怕被皮囊遮掩,都能依稀瞅见几分端倪! 叫黄轩直接愣住。 随后 手指颤抖的举起: “金” “金肌玉络!?” “这,这怎么可能!” (本章完) 第45章 肉身秘藏,玄血蛟筋!听闻凡成‘封号 第45章 肉身秘藏,玄血蛟筋!听闻凡成‘封号武道’者.必开此门! 黄轩揉了揉眼,一脸不敢置信: “你” “你竟能抵达这种层次的‘雏形’!?” 他看着这一副神异渐渐隐没、蕴藏于这少年肉身宝库之中。 即使,只是才刚触摸,未曾真正成就。 依旧叫他咽了咽口水。 金肌玉络。 武夫肉身的第一道‘大宝库’! 虽说经常有文雅的说法,将力关的第一个境界‘熬筋境’,唤作‘金肌玉络’. 可前者与后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不是什么人,炼筋都能成了那等气候的。 非得是上乘桩功,大成悟性,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而后消耗海量资源,才能成之! 哪怕,只是雏形。 也不该是县城一个区区帮派里面,毫无根基的小子,能够参得的! 这小子. 这小子. 练得,到底是什么桩功!? 黄轩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但此刻的季修,却一副平常模样,甚至在老头惊骇的眼神里,还长舒一口气,不由呻吟了一声: “爽!” 一副全然不知,自己修成了个什么的自觉。 叫黄轩眼眸瞪圆。 “你小子,莫不是哪个‘练气大家’的山外隐徒,又或者是哪个府内簪缨大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不然这解释不通!” “我这药浴哪能这么牛?” 药浴渗透肌肤,滋润着筋骨血肉,没有一点浪费。 季修一个低头,看着原本绿莹莹的药浴,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 原本的精粹,被他吸收殆尽,留下的只有飘着黝黑的污垢、死皮,以及残存的渣滓。 哗啦啦! 从水中趟出。 季修取了一侧的裹巾,只是轻轻一擦,便宛若揭下了一层老旧的皮囊,露出了微微泛金的色泽。 看着那一抹金芒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下光滑如玉。 见此,季修不由啧啧称奇: “果然不愧是三四百两银子,才熬炼一锅的大宝药浴。” “就冲着这效果,别说一天开个两三炉,你老就算把我当牛马操练,一天到晚炼个十炉八炉的,只要一月让我泡上个两三回,我也愿意!” “你老也别自谦了,这药效确实好,足足能顶我站上十几趟桩!” “不过,你方才说什么?大宗隐徒,簪缨子弟.?” 季修抬起手掌,看着原本因为练刀、做工,从而磨出的厚厚茧子,经过这么一泡,竟全部褪皮了下去,转而变得晶莹顺滑。 披上外衣,便不由摇头失笑: “我要是有那等出身。” “你说,我还能在林宅做了一个月的马奴?” “哪个大派天骄、簪缨贵胄,能够吃得了那等‘低人一等’的苦。” “不过.这所谓的‘金肌玉络’,那不就是府里、城里,那些个渊源流长的门阀巨室,为了给筋骨皮起个好听些的称呼,所以才附庸风雅的么。” 对此,季修未曾多作在意。 他隐隐觉得,之所以自己显得有些‘神异’。 按照元始道箓的提示。 很大概率,是炼龟蛇大磐桩,从而打破那所谓的肉身第一道秘藏后,所参悟的特性‘玄血蛟筋’,带来的便利。 毫不夸张的讲。 即使他现在锤炼大筋,活络血肉,也就只有小成的程度。 但. 按照他对火窑那些所谓‘熬筋大成’的武夫了解。 那些人.此刻在完成了‘脱胎换骨’的他面前。 恐怕,未必能打得赢他。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熬筋境(锻筋)】 【武学、术道:马术大成,天河刀法、九品丹术、龟蛇大磐桩!】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 【特性:玄血蛟筋】 【玄虚上应,龟蛇合形,劫终劫始,剪伐魔精。】 【玄龟血、螣蛇筋,合则为一,乃为‘玄武’雏形,学外道技法,证人仙武道,得此‘神韵’者.可谓打破‘凡关’第一道枷锁。】 【上述真意,取自上乘桩功‘龟蛇大磐桩’。】 【得此特性者,双腿屹立如山岳,浑身筋骨似虎蛟,可得修满肉身第一道‘秘藏’之资格,远超寻常熬筋武夫!】 “肉身第一道‘秘藏’,超越寻常熬筋武夫” 修了龟蛇大磐桩这么久,季修也期待了‘玄龟大蟾式’、‘螣蛇逐云式’练成、修成之后,自己究竟会领悟怎样的特性本真。 待一场药浴,看到这‘玄血蛟筋’,他只觉得,一切都满足了。 现在的自己. 强大的可怕! 然而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却是响起。 “你小子,懂个屁!” “附庸风雅?” 但他这一句话,却叫黄轩有点急眼了。 黄老头看着季修穿好了衣衫,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面部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五百里安宁县,没有秘传、没有祖祠,更无关于一些武道秘闻的传言,所以才叫你见识短浅,只以为” “这‘金肌玉络’,就只是名头上叫叫,这般简单。” “但你可知!” “何谓真正的‘凡关’三境?” 他的话语,成功叫季修将目光投来,黄轩面皮紧绷着: “人身孱弱,所以才有修行。” “而修行.就是挣脱束缚,解开枷锁,不断突破自身极限,从而叫人体堪比‘列仙’、‘神佛’的概念!” “大玄缔定了三关、九境,衡量天下境界与武夫。” “但古老岁月前。” “武道家们意图堪比高天,从而不断突破自身时” “又将这所谓的‘三关九境’,号称‘肉身九大限’!” “而熬筋境的第一道大限,便唤作‘金肌玉络’。” “是只有将筋络血肉淬炼到极致,从而叫‘肌肤泛金、经络如玉’的一种体现,代表了无尽的潜能。” “我在江阴府的时候,主家的一位嫡血少主,在熬筋时耗费、蹉跎了整整三年,洗了不知多少药浴,才堪破此桎梏!” “你只是一次,就拥有了雏形” 他深吸一口气: “现如今,凡世庸人太多,天下武夫太多,导致这‘肉身九限’的传闻,逐渐不在县乡流传。” “关于其中玄妙,我也知只一星半点.” “但有一点,我听闻过。” 黄轩鸡爪似的指骨,缓缓捏紧,似乎要攥住季修肌肤底下的一根根玉筋: “那就是,” “传闻力、气二关,不破三限者.” “此生,难证封号武道!” 一席话。 叫整理衣容的季修 双手一顿。 随即眸子,缓缓收缩。 封号武道。 那是一个他第一次听说之后,就再也不敢想象的事物。 而今,黄轩这浮于表面的一番话语。 却是叫他心中再度生出了躁动之火,仿佛推开了一扇更高、更远的崭新大门。 原来,除却‘练气大家’外。 如尘埃草芥般,于五百里安宁县摸爬滚打的他,也能看得见所谓的‘封号武道’,展望 真正的———— 武道家么!? “若是能有那一日.” “又该,是个什么气象?” 少年低眉,心中呢喃。 透过污浊的木桶,看着褪去满身泥泞,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自己。 这一刻,他透过倒影,好像看见了曾经自己卖身为奴那一日,被冷风剐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时,所说过的‘决计不会沉沦于此’. 一时间,闭上了眼。 半晌半晌后,也只是轻轻道出了那么一句: “争渡。” “争渡.” “争渡!” 随即,双眸睁开,神芒湛湛! 半晌,才渐渐隐没,而整个人的神貌,再也不同! 这五百里安宁县,终究有着尽头。 而待到闯荡出去. 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在旁边站着的黄轩。 看着一刹那间,竟是宛若‘脱胎换骨’般的黑衣少年. 一时,瞠目结舌。 (本章完) 第46章 世事沉浮千人相,何止一人在争渡?一 第46章 世事沉浮千人相,何止一人在争渡?一场豪奢山珍宴,人生百态! 药庐一行,炼丹、药浴结束。 季修没有留下,正准备折返。 身后远远的,气喘吁吁的郑钧,从药庐跑了过来: “季修,季堂主,季爷!” “你” 他一溜烟的跑了过来,身上的药童衣衫尚还沾着汗渍,一俯下腰,更是直喘息着: “是你.让黄药师恩准我动丹炉,炼丹药了!?” 郑钧一脸不敢置信。 就在方才,季修前脚才走,后脚黄轩便召了他,准许他尝试性的,炼一些入门丹丸,若是有些才情,可以收他入个门墙。 这宛若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让他直接懵了,要不是已经过了早清,他险些都以为是自己没睡着。 一番询问才知,原来是季修卖的面子,这才叫黄老头改了主意,来了几年后,第一次准备着手培养他。 于是心下感动,一路追了过来,到了面前,才发现季修已经一蹬上马,入了车厢,听到动静拨开窗,便看着他笑道: “八年侍奉,半月殷勤,看得出来,你是真想炼丹。” “我从一介马夫翻身至此,对于你的想法,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作为‘药堂堂主’,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又有何妨?” 言罢,马蹄声起。 车轱辘便‘咕噜咕噜’的碾压青石,咯噔远去。 叫郑钧喉咙翻滚,低头看着脏兮兮的药童服饰,眼角酸涩,不由哽咽。 最初见面时,在季修面前装面子,说一句‘丹师’,既有吹嘘夸大、好些面子的成分在。 但何尝,便不是他心中的愿景? 不过这一次,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才到火窑住所。 踏入青石院中。 季修一眼便看到了穿着洋气,柳碧袄裙的季薇,正笑眯眯的,招呼着一布衣短打,满面拘束腼腆,不好意思的瘦猴小子。 见到季修,当下挥动小手: “哥,你看谁来了?” 看到粉雕玉琢,眼眸泛星,与曾经面黄肌瘦,怯怯弱弱截然不同的季家小妹。 张六子正襟危坐在石桌前,腼腆拘束,不敢抬头。 而听到动静,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便看到了外罩黑衣大氅,内着直襟玄衣,佩刀蹬靴的少年踏着青石板道走来。 叫他一瞬间看得更愣了,‘嗖’的一下便站起了身子,站的板板正正: “季季哥,不,季堂主” 他有些拿捏不定,该叫什么。 这时候,季修已大步走入,眉眼含笑,拍了拍他的肩,毫不在意他身上的穿着窘迫: “都是从泥沼里爬出来的,谁比谁高贵。” “怎么,谁欺负你了?还是欺负老叔了,你跟我讲。” “之前从旧街巷里搬出来时,我便说了。” “你我打小一起的交情,有什么难处,只要你来,我便会帮。” 他抬了抬下巴,一脸认真。 叫张六子一脸感动: “哥,我” “我” 他咬了咬牙,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头埋地,同时语气也低了下去: “我想来找你,谋一份差事。” “其实,自从你打了那管事乔劲之后,我便练武了,自吃得越来越多开始,家中便养不下我了,我也没法.” 嗯? 季修眸光一凝: “你练武了?” “跟谁练的,老叔出了多少银子?” 自从位列药堂堂主,眼界开阔后,季修便越发知晓,有些没什么本事的武夫,熬筋都没成,根本站不住脚。 但仗着录了武籍,在衙门有着备案,便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自家院里摆着局,哄骗一些不甘平庸的贫家子,贪墨十几两银子。 到了最后,也只给一本连劲力都练不出,甚至官府都不会去管的武学野路子,便将人吞得骨血不剩。 要不是幸运入了段沉舟的门路,恐怕季修十有八九,也会贪图便宜,去撞撞运气。 而要是入了这些微末斤两的武夫门下 就算他有元始道箓,恐怕也修不出个刀劲来。 “不是不是!” “我不是拿家里钱学的,最近一个月,有一位外来武师在咱们旧街巷传武,不要钱,就能学。” “起初,我也就是跟着工友,去凑凑热闹。” “没想到练了一月,他说我有禀赋根骨,年纪也尚可,再练下去,两三个月便能入劲,问我需不需要引荐一二,入‘三大帮’追寻武道.” “本来我是心动的,但我没去过那等帮派里,我父亲也不太放心,他便说实在不行,叫我来找你” 说着说着,张六子有些不好意思,在季修面前走了趟拳脚,叫季修眸子一凝,果然看到了几分小成风采。 “免费教武.” “三大帮?” 季修皱眉,世上真有这等入了武籍,便‘免费授武,不求回报’之人? 这不是砸那些小拳馆、年老武夫的招牌么。 想了想,正巧洪江未走,季修便拦着张六子,便吩咐了一声: “洪江,这是我早年弟兄,一个地方走出来的。” “你带他去找黄药师、郑钧,给他安排个差事,就说是我吩咐的。” 一句话。 在张六子尚且懵懂的时候。 季修便定下了他‘药堂成员’,风云会会众的身份。 这是多少火窑门客,挤破头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便是权力啊。 “以后月俸十两银,一月能服一次丹,省着点用,孝敬孝敬老叔和长姐,当然,拳脚功夫也不能落下。” 十两! 丹药!? 张六子呼吸一窒,直接蒙了,急得脸色涨红,连连摆手: “不,不,哥我没想要这么多,你给我口饭吃,有一二两,我给你出力气就行了,不用这么.” 然而,却被季修简短一句,不容置疑的话,便压了下去: “给你,你就拿着。” “去。” “另外.之后若有机会,带我见见你那位‘师傅’。” 在洪江一副‘你小子走了运’的眼神里,便拉着不停回头,脸色急急,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瘦猴小子,离开了青砖小院。 半晌后。 季修才转过头,看向季薇,和颜悦色道: “小妹,今天中午你自己吃。” “今日风云会三把交椅家的公子、小姐,在飞燕楼摆了‘山珍宴’,特地邀了我过去,推诿了几次,这次确实不能再推了。” “嗯嗯!” 飞燕楼。 才刚入门,季修便被眼尖的跑堂小厮,直接请上了三层。 这里,他上一次吃林渡的席,都没上来过,听说是不够资格。 甫一踏入,便看到假山流水,于屏风画栏中心,‘溪溪潺潺’,时值深秋,竟有鲜争艳,于此盛开。 而一侧的雅间,帷幕正虚掩着。 随着他的到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响彻: “师弟?” “快来快来!” 陆羽揭开帷幕,眼前一亮,便把着他的臂膀,将他请了进去。 一入席,便发现有一紫袍青年,一脸熟络,另一位紫裙窄腰的女子,也轻掩着袖口,随即轻笑,打着招呼。 随着陆羽的介绍,再加上之前‘风云会’组建时的一面之缘。 季修也随即有了印象。 “柴市的许少东家,咱们如今风云会戒律堂的副堂主。” 陆羽指向紫袍青年。 许恒举杯,对着季修含笑饮下。 “这位是牛羊市场的魏小姐,也是经籍堂的副堂主。” 女子笑意吟吟,摆了摆手,皓腕上玉石宝镯,莹莹泛光。 “之前我便想组个局,活动活动,给你介绍介绍师兄在咱们风云会的人脉,只是你一直闭门不出,刻苦用功。” 陆羽面色稍有些无奈,不过随即又指着魏芷道: “但这一次,魏大小姐从他家中,带来了好些山珍,摆了这一桌子‘山珍宴’。” “这一顿吃了,对熬筋大有脾益,平常哪有那么容易见到?” “为兄觉得咱们怎么着,也得把这个便宜吃进肚子,这才硬拉着你来。” “哈哈哈,快坐快坐!” 季修低头一瞅。 果然,满铺面上,诸如什么松茸炖熊掌、叉烧乳鸽、凤尾白鹤、干烧黄鱼翅 一个个,一道道,有些还好,有些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摆成盘子,叫他大开眼界。 一时间,看着这几位县中大户。 又想起苦哈哈求了八年丹、只为叩开那道门的郑钧; 为了讨生活,求个前程,只能硬着头皮拉下脸到了自己门前的张六子。 心下不由感慨。 有人生来泥沼,不甘平庸,拼命的爬,或许只能换得作为‘牛马’的机会。 但有人只是一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的终点。 境遇之差,叫人唏嘘。 可. 当季修一入座。 三人隐约都将目光投来,俨然一副他才是这一场‘山珍席’的主角时. 不觉间,觥筹交错,季修又有明悟: “可就算出身不可选,出身贫家子,奴仆户,便不能翻身了么?” “并不。” “鱼跃龙门,非一日之功;” “化茧成蝶,也须历经冬夏。” “何况人乎?” “历经重重劫关.” “牛马也能翻身,作龙腾云驾雾!” “而今日之我.” “不就是么!” (ps:新的一月求月票,上架猛猛爆更,宝宝们qwq!) (本章完) 第47章 胭脂盒,红绣刀,奉拜帖,请人来赴一 第47章 胭脂盒,红绣刀,奉拜帖,请人来赴一场鸿门宴! 而看着季修处在这众星捧月下,依旧从容不迫,显得愈发熟络,游刃有余的模样。 柴市少东家,被他父亲按了风云会副堂主位子的许恒,不由暗自感慨: “真是个天生的贵种。” “也不晓得,那火窑偏壤的旧巷街里,是怎么走出这等人物来的” “幸好。” “此子与陆羽结识,还是他一手带入火窑陆庄的,算是他这一派的铁杆拥趸。” “天然,就杜绝了罗霄、李晔、方枭那些门生大弟子的拉拢。”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划过一抹郁色: “开馆授徒的大弟子、大门面,天然便有权威。” “再加上这三个家伙从下面摸爬滚打上来,仗着拜入的早,拉拢了一大批人,又有‘淬骨境’的拳脚,常年撑门守庭,颇得父辈器重。” “就连这一次的风云会,三座堂主的位子,也都被他们三个拿了去” 以前,要还是营生倒也罢了,起码一个‘嫡血’名头在这,再怎么样,自己该有的,这些外来的也拿不走多少。 可现在. 风云会一组建,事关‘府城’前途,若是三把交椅百年之后,那这五百里安宁县的三大营生,又该是谁来掌权,谁来说得算? 他们三人里面,除了前一阵子陆羽拳脚有成,着手淬骨,许恒与魏芷,都还处在熬筋巅峰的程度。 于情于理,这堂主的位子,也不可能落在他们脑袋上。 所以。 今天摆这一场席面,既有示好这位‘春风得意’季堂主的成分在。 同时也不乏借酒消愁,舒展烦闷的因素在。 “季堂主家中,是不是有个小上两三岁的嫡妹?” 然而这时。 风云会三把交椅里,屠夫刀魏鼎昌家的嫡女魏芷秀眉轻挑,突然话锋一转。 叫季修眼神诧异了下,不晓得这位富家小姐什么意思。 “我这里有些特意从江阴府运送而来的‘金燕脂’,季堂主年纪轻轻,便长得这般俊俏模样,咱家小妹,肯定也不能差了去。” 魏芷笑意吟吟,掏出一檀木金纹的礼盒,款款走了过来,轻轻搁置在季修面前。 “女孩子家家,长得好看,就得描眉施妆。” “若是才貌双绝,又有武艺傍身,待到日后,说不定就能得那府城‘簪宴’上的贵胄少侠,以簪博一笑呢。” 季修低头一瞅。 看着这华贵精美的胭脂,光是外部盒子材料,就价值不菲,根本不是这五百里安宁县里,能够产出的‘货色’。 原本正想回绝。 但想起季薇自从出了漏风屋舍,越发出落的标致后,沉吟了下,还是着手收了下来: “魏芷小姐看来没少打听我家消息,有心了,我代小妹谢过了。” “若是有什么小忙需要,季修能帮定帮。” 季修轻轻颔首一笑,斟酌着言语。 正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一阵轻缓脚步,突兀响起。 待到帷幕一揭,内间四人,同时眸子一凝。 许恒原本就心情烦闷,自觉父亲那大弟子李晔得了器重,处处压了他一头,叫他浑身都是掣肘。 这一下,有人突然闯入,当下更是站起身子,语气冰寒: “不知道这飞燕楼三层,一场包下来,不能有外人进入么?” “你是哪家的,这般不知礼数!” 本来以为,只是寻常富户,不懂规矩。 但. 当他一起身,抬眸看去,却见这几人各个身披劲装,气血旺盛,筋骨撑起,几乎爆开,俨然一副成了气候的模样。 许恒把眉一皱,语气仍旧铿锵,但却话锋一转: “阁下,我等乃是‘风云会’下,堂主聚会。” “在座的几位都是出自三大营生,我名许恒,家父‘紫袍鹤’,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了,几位退去吧。” “要不然闹得面子挂不上,谁都不好看。” 他敲了敲桌子,摆出家父名头,淡声随意坐下,也没有露出飞扬跋扈的架子,强势叫嚣,转头就想继续夹菜吃饭。 一副云淡风轻,无波无澜的模样。 叫那几人听后,面面相觑,为首者突然面露遗憾。 好像因为这位柴市公子爷,没有因为贸然闯入,便直接大打出手,感到有些不甘。 可这神情流转,也只是一瞬之间,紧随其后,他便呵呵笑了下: “少东家这话讲的,就跟我不认识你似的。” “那怎么可能?” 他边说着,边撸起来袖,露出了左臂上的一道虎豹纹。 叫许恒眼色一个闪烁。 紧随其后。 在这人身畔的两人也撸起了袖子。 一个绣雄狮、一个绣鹰隼。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 一刹那,陆羽坐不住了,身子‘腾’的一下站起,一同站起来的,还有握住腰鞘细刀,柳眉蹙起的魏芷。 拳枪刀剑、狮豹鹰隼。 季修看着气氛缓缓沉凝,想起了之前有关于‘安宁县’高手划分的势力,眸子不由轻眯。 这, 就是那城西虎踞龙盘,传闻是从五百里山道诸庄、山镇拧起来,一路闯到了安宁县,成为了合法帮派的人物? 看着这一股子凶悍气。 确实,不论是火窑、柴市、还是牛羊市场,那些混迹市井的门客,鲜少能有这种感觉的。 刀尖舔血与地痞流氓。 有时候,真的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区分的出来。 “咱们三家龙头,原本听到这五百里安宁县,终于出了个‘流派’分会,颇为欣喜。” “只不过一直苦恼着,没和风云会的三把交椅,有份交情。” 这绣着‘虎豹’纹的青年,先是着重咬了下‘分会’这个字眼。 然后,一脸和气的笑呵呵道: “今日我们三人,正巧凑在了一起喝酒,便听说了三位少东家、嫡小姐,高升了副堂主,在这儿摆宴庆贺。” “随即脑子一拍,一想,这不巧了么?” “于是也想来讨个喜,恭贺恭贺几位,请你们去吃个‘宴席’。” “不知许爷,还有这几位,能不能稍稍赏个脸?” 说到这里,青年抱拳: “虎豹馆,第七座席,张师尧!” “狮子堂,陈昭!” “鹰隼帮,裘真!” “奉来拜帖!” “请四位赴宴!” 说罢。 一纸红色,上绣烫金纹的请帖,便被那号称虎豹馆‘第七座席’的张师尧,轻轻一按,压上了案桌。 细细看去,可见他指骨轻勾,便仿若穿碑裂石,宛若钉子,径直一戳,便透开了这请帖的底部,牢牢的,将其扎在了上面! 待到片刻后,将手指提起。 一道清晰可见的‘窟窿’. 便随即露在了季修四人眼前。 除却季修外,其他三人,面色难看。 力自骨中来,仿若戳心钻! 一指,就是十几年的功夫! 根本不是熬筋境的武夫! 这哪里是请人? 分明有备而来! 季修眼帘低垂。 根据传闻。 这三大帮的人,他们的龙头曾讲过: “请人,就要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奉你请帖,笑脸端茶,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们是这么讲的。 但是 几乎每年,都有因为放贷欠债,逾期难偿的人,被他们一张笑脸请回堂馆,再出来,不是混了张奴籍、就是缺斤少两。 请人请人,笑呵呵的请了你,但你要不去。 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本章完) 第48章 十年污名无人问,原来天下皆庸才,狮 第48章 十年污名无人问,原来天下皆庸才,狮豹鹰隼门,淬骨不如我! “狮豹鹰隼,淬骨‘好手’.” 看着这张师尧按穿帖子,客客气气,一副自家柴市下人模样,许恒却是额头绷起青筋,后槽牙都险些咬碎了。 你这贴子 我可不敢接! “三位,赴宴就不必了。” “我三家今日摆的‘山珍宴’,就在面前,席面都是顶好的,若是愿意,再添三张座,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许恒处于帷幕门边。 刚伸出臂膀,作势欲请。 来自虎豹馆的张师尧却是眸光诚恳,抬步走来: “不愧是操持诸如黑市药材,山珍买卖,山道交易的柴市少东家,就是有银两,有本事!” “这一桌席面,可不少银子,看得出来,是下了血本。” “但咱刻苦练武,穷惯了,还是和兄弟、朋友一起吃,比较顺畅。” 他一把攥住了许恒的臂膀,抖擞袖子,因为靠得近了,许恒耳朵嗡嗡的,似乎还能听得那骨髓颤鸣着。 一时间呼吸粗重,汗毛倒竖,锦袖之下,那壮实的臂膀之上,根根粗壮大筋一绷,便发出‘噼啪’声响,就要运劲强行甩开! 但被虎豹馆张师尧那一手大掌按着 却是任凭他憋红了脸,都纹丝未动! “今日得见诸位,正好我还有好多弟兄,都想要一瞻少东家、风云会副堂主风采。” “不若纡尊降贵,请与我来?” 他露出了一口亮丽的白牙,还想要多说些什么. “放下!” 却突然听得一声震喝,便看到陆羽脊背一挺,如抽箭拉弦,脚步一踏就要撕开他的臂膀,叫张师尧眸子一凝: “喔?” “这位.” “竟是我辈中人!” “火窑的陆公子?” “如此年轻,便破筋淬骨,好天赋!” “来来来,请随我走,我三派龙头,就乐得见见你这样的少年天骄!” 他豪放一笑,但却寸步未退,反而手劲一捏! 当场叫许恒眼眶凸起,牙关紧咬,汗如雨下,手臂抖若筛糠! 嘭! 而他身后。 狮子堂的陈昭一记崩拳打出,当场拦下了陆羽,叫碟碗清脆的碎响纷纷迭起! 一道碎裂的碎碗片‘嗖’的一下飞溅,电光火石窜出,险些划破了一侧魏芷脸颊。 不过季修刚好探出了手,将其夹住。 魏芷眯了眯眼,秀眉上涌出了几分凶气。 对着季修轻轻点了下头,随即鬓丝垂下,腰间短绣刀不自觉的 一寸一寸,便要出鞘。 只不过。 “大小姐,刀若出鞘,有些事儿,性质就变了。” 一直默不作声,来自鹰隼帮,身形瘦弱的裘真,不知何时,竟到了魏芷身前。 在她蹙眉紧皱的同时———— 将二指搭于刀鞘,一按下,刀柄竟难动分毫! 裘真轻轻一笑,看似云淡风轻。 但一双脚掌十根趾头紧紧抓地,却仿佛老松屹立不倒,有着源源不断的气力,自下盘而起。 暗暗较劲之下,将只是熬筋的魏芷,给压得在椅子上一动未动。 末了,女子颈间浮出细汗,也挣脱不得,面有无奈,只能勾起俏唇,讥讽一笑: “好功夫。” 对此,裘真嘿嘿一声,道了句‘过奖’,看着女子脖颈细汗,便要扯袖,作势欲擦: “大小姐莫累着,我来帮你.” 他话未说完,突然只觉脊背一冷,冰寒刺骨。 于是倏忽转身。 迎面便看到那黑衣少年此刻眸光犹如实质,凝视着他的胸膛与咽喉,不由失笑: “你” 嘭! 但他话都未讲出。 季修已经宛若炮弹出膛,两条长腿筋似弓弦绷紧,一个弹射! 看着眼前一大团黑影逼近,裘真一愕: “这三位公子小姐,好歹是个熬筋圆满,淬骨门槛,你个筋都炼不明白,靠着谄媚上位的小” 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压着魏芷刀鞘,另一边五指捏拳,就要以筋骨齐鸣的刚猛劲力,教教这小子做人。 一刹那,拳拳对轰! “我虽才步入‘淬骨境’不久,只将脊柱大龙淬炼,尚未绵延四肢,渡为‘铁骨’,也不曾劲入骨髓,但这小子” “一个熬筋,凭什么和我对拳?” 然而! 只是劲力碰撞的一个刹那。 龙精虎猛,源源不断的厚重气血、竟宛若形成了野蛟一般,寸寸向他崩来! 叫裘真骨头‘咯吱咯吱’,脸色突变! 而后不再压制魏芷,另一只手也当空砸去!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串炸响迸发,筋肉碰撞之音响起。 两道身影拳掌对轰,不过数个呼吸! 那鹰隼帮的淬骨好手裘真,已是被季修砸得面色涨红,连连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滴答,滴答。 他看着自己淬炼的一双铁拳,此时竟已呼哧呼哧流淌着血,眼珠子已经开始了抽搐。 这风云会的药堂堂主,不是说熬筋未成么? 怎么这打磨的血肉大筋,简直与虎豹凶蛟般,远胜于他! 哪怕淬骨之后,浑身蜕变,力道、血劲都翻了个番,可自己 他神情一僵,思绪如电光火石,才刚想罢。 突然腹中绞痛,低头一看。 原来少年趁着他失神间隙。 已经一拳已经砸在了他的胸腔! 这一下,胸腔皮肉绽开,呼呼流血。 就连初步淬炼的骨头.都碎了好些! 叫他整个人直接捂住胸口,饶是钢筋铁骨,也不由软软的瘫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 魏芷掩着小口,美眸惊愕,腕间玉石宝镯‘晃荡’作响,不觉间已经拔出了‘绣刀’的她. 竟然,还没来得及挥出,便已结束。 “季修,你.?” 她才露出惊愕的容颜。 另一边,季修已经大步踏出。 在张师尧放开已经被捏得半瘫的许恒,与狮子堂陈昭一并压向陆羽,并且一拳砸在他肩胛骨,叫他面色苍白之时 甩开宽袖。 只见底下筋肉蜕变,似泛金玉! 一时间,叫魏芷惊鸿一瞥,顿时美眸缩起,大骇: “这是.!” 啪! 下一刻。 季修拳掌已经牢牢得搭在了张师尧的肩部。 “今天,这宴不去,我说的。” “我就是要带他们走,你.” “要拦我么?” 突兀一股寒意袭来,右肩便被一只手按了上来,虎豹馆的张师尧皱眉。 这手法怎么跟自己治那柴市少东家一个模样? 他侧眸,瞅见了裘真的模样,不由心中一凛。 随即不动声色,另一只手稍稍抬起,向着右肩探去: “阁下好手段,但” 他那整条手臂陡然起伏,一根根粗壮大筋宛若麻扭动,隐没其中的骨骼坚如铁石,作势便要硬顶着季修的大掌拍落,巍然不动! 而另一只手,更是悄然探来,便要攥住季修的手腕。 然而, 当季修的手掌不止浮现一层淡淡金霞,同时随着甫一发力,宛若透明玉色的经络朦朦胧胧,便露出端倪之时。 张师尧的另一只手,在过了脖颈,只剩约莫四五寸距离,却滞在了半空。 这一刻。 他只觉得半边肩上的大掌陡然加重,叫他几乎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 要是这家伙筋肉里还有气力。 自己大意之下,这半边筋骨,得废。 思及至此,张师尧额头有汗落下: “不拦。” “本就是请,客人不去,就不去便是。” 季修笑了笑,五指十成气力灌下,似能戳筋断骨,再重一分: “记得把钱赔了。” “人家开门坐生意,也不容易。” “你!” 狮子堂的陈昭看着这一幕,猛然怒了。 而面色苍白的陆羽作势欲拦。 “停下!” 梗着脖子的张师尧,猛地扬起另一边手,奋力一挥将这同行拦住。 同时弯着腿,忍痛抿唇,汗如雨下: “好!” 当他双眸昏沉,险些一黑晕厥的时候. 才突然感觉右肩一松,恢复自由,于是大口大口喘息着。 缓了好半天。 虎豹馆的张师尧回神,才发现,除却一片狼藉外 那风云会的少爷小姐,还有那位‘药堂堂主’,已经离去。 “尧哥,那人?” 狮子堂的陈昭一脸惊悚,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另一边,颤颤巍巍的裘真扶着墙壁,拳头、胸腔,还在呼呼流血。 张师尧看着右肩清晰可见的掌纹,甚至连筋骨都捏得发紫,变了形状。 又沉默了好半晌: “还好,咱们应该庆幸,这里是安宁县众目睽睽的地儿,而不是外面五百里山道。” 陈昭脑子一激灵。 “若不然” “咱们现在,已经被埋了。” “金肌玉络,金肌玉络” 张师尧喃喃片刻,忽得摇头失笑: “药堂堂主,风云会靠着谄媚、奉承上位的马夫小子?” “我呸!” “不识英雄真面目,难怪妄自尊大,要坐‘安宁第一势力’!” “也配!?” “勿急。” “待到将这位的情况,禀告给三位龙头,等到这‘风云会’的三把交椅,来讨这个闷亏,咱们一样能够叫他们知晓。” “到底谁的拳头,才算大!” “总得来说,目的,也已达到。” 张师尧突然硬气。 不过看了看自己的肩,又看了看裘真的模样,嘶了一声: “但这个亏,是真得吃了。” “若是三位龙头赏识那小子,就算安宁的风云分会倒了,他也倒不掉。” “唉” 不由的,他的面上浮现苦笑。 推荐一门好厚米的书,虽然他成绩平平,但我还是希望他能终极一跃! (本章完) 第49章 抄起白虹惊骇浪,独作一江占鳌头! 第49章 抄起白虹惊骇浪,独作一江占鳌头! 大日西斜,冷风刺骨。 时过正午。 于屹立于安宁县闹市的飞燕楼中走出,季修龙行虎步。 身畔。 除却细绣刀压裙的魏芷外。 陆羽,许恒。 这两位风云会的副堂主,火窑、柴市营生的少东家、公子哥。 前者还好,只是肩胛骨受了一掌。 但因为陆羽已经摸索到了‘淬骨’门道,虽打磨境界,逊于那虎豹馆的第七席张师尧,可骨关一开,气力增生,强筋健骨。 就算生吃了一掌,也只是落下些伤势。 可另一边。 只是熬筋造诣的许恒.便惨了。 这位半边臂膀,衣袖底下,已是青紫一片,甚至骨骼都有些许变形,要想矫正、养练回去,非得好好调个两三月不可。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 “狮豹鹰隼,三大龙头!” “他们就是冲着咱们营生三位父辈来的。” 许恒踉踉跄跄,一路走着,边咬着牙: “安宁县中,大大小小武馆行当,拳枪刀剑四教头,素来只管练武,都是府城来颐养天年,开馆授徒的‘大高手’,名望颇重。” “就算风云会组建,也影响不到他们名头,该去奉茶学武的依旧会去,但是三大帮” “这些底下庄子、山镇里闯出来的匪类、刀客.可不管这些!” “咱们组建风云会,抢了他们的‘势’,再加上三大营生作底色,府城练气大家作为名头,只凭这些” “经年累月,假以时日过后,定会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一家独大,叫他们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所以,他们才故意挑茬子,只不过咱们倒霉,撞上了枪口!” 才进了那横挂‘风云’二字,宽敞至极,足有四进四出的大府邸。 许恒长舒一口气,在左右门客敷药的时候,咬牙切齿。 天可怜见! 他算是给足了虎豹馆那家伙的面子! 只可惜. 那崽子是一点都不留手,他活了这么多年,作为柴市的少东家,呼风唤雨惯了。 就算因为自己父亲嫡徒门面,盖过了自己风头,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出去了,依旧是那县中顶级公子哥。 岂能忍下这一口气? 对此,季修默然不语。 风云会、三大帮的弯弯绕绕,他不感兴趣,或者说,也不是他能插手、涉足的。 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身在局中,又与陆羽、风云会交好。 那虎豹馆的小子一旦降伏了三人,多半也会‘和和气气’,将他这位药堂堂主,一并请走。 所以,若不瞅准时机破局,一旦三人合力。 他熬筋未成,就算修得玄血蛟筋,得‘金肌玉络’雏形,双拳不敌四手,未曾刀枪不入下,也难挽天倾。 但。 季修每每思索想起,自己方才竟对淬骨武夫挥拳、按掌,还牢牢占据了上风时. 便不由眸子发亮: “熬筋境,分三步。” “入劲、养血、锻筋。” “淬骨境,也分三步。” “脊柱大龙、劲入骨髓、刀枪不入!” “方才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的三个淬骨武夫里,虎豹馆的那个第七席,足足有着淬成脊柱大龙的斤两,力发四肢。” “其他两个,虽然未成第一步,但也比陆羽师兄要进度高。” “我能对拳打穿鹰隼帮的裘真,一掌十成力,按紫张师尧的右肩,压得他不能动弹。” “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们未曾劲入骨髓,从脊柱大龙延申,将全身骨骼都捶打成铁骨之躯,这才会被我压下。” “要是真遇到劲入骨髓,甚至炼成铁骨、刀枪不入的狠角色.” “恐怕任我如何辗转腾挪,使尽浑身解数,恐怕也拿捏不下!” 一时间,季修只觉有些侥幸。 幸好,这三大营生的公子、小姐,因着年轻些的缘故,多半都没有真正淬骨,叫三大帮的那所谓龙头,看轻了几分。 不然真来了些个中好手 估计他们四个,真要被一起打包带走了。 “但,我也有收获。” “原本在动手之前,因为境界不如,搏杀手段不如,除却一门入劲之刀,再无傍身技艺时,我有过犹豫,是否能够抗衡那三人。” “但当我一拳砸出的那一刻,我双腿似玄龟站桩,腰腹脊柱似怒蛟咆哮,浑身气血大筋好似有源源不断的气力,上涌而来之时” “我便明白了。” “这短时日以来,淬炼的上乘桩功,已经刻入了我的骨髓。” “动静桩结,再配玄血蛟筋,哪怕我不通打法.” “只凭桩功,半招崩拳!” “就是最好的打法!” “当根基夯得足够厚实。” “或许也能压得桩功不如我、养练不如我之辈” “抬不起头!” 季修舔了舔唇,眼神兴奋。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练了这么久的桩,第一次正面搏杀! 得到的成果、收获、感悟,令他叫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便不会再如一团白纸。 这三人,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要不是时机不对。 此刻的季修,甚至都想立刻摆出龟蛇大磐桩的架子,将方才那入腹的‘山珍血食’,一通炼化,再熬几分大筋、夯几分气血。 练功,练桩,泡药浴! 这,才是他能力挽狂澜的根本! 厅堂内。 两名药师正为陆羽、许恒暂且敷上药粉,抑制伤势。 同时,随着时间流逝,关于飞燕楼中的事情,也在这风云会驻地内,逐渐传开。 一时间,来来往往的风云会众,在看向那端坐不语,微微闭眸的黑衣少年时. 眸光里不自觉的,便将曾经的轻视去掉。 取而代之的,则是带上了几分尊敬: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的淬骨好手。” “那一个个可都得是放在五百里山道外,摸爬滚打,厮杀过的狠角色!” “拜请帖,鸿门宴,三大东家的子嗣,都解决不得” “这位当日噤声不语,药师一来,便抢了满座风头的举措。” “出了今日这一档子事情,搁到现在再回头看,哪里是谨小慎微?” “分明是胸有韬略,暗藏锦绣,不与人争呐!” “果真少年老成,无愧一声‘季堂主’!” 明明是同样的人,同样的风云会。 但此刻境地的窃窃私语,却与他日截然不同。 人心如此,世道如此,也无法苛责,去怪他人目光浅薄。 只是 不怪他人,若是不想他日再如此。 那么———— 不是力争上游。 便是随波逐流! 而他季修 当要抄起白虹惊骇浪,独作一江占鳌头! (本章完) 第50章 大佬作风,不落仇家,赠一柄刀,美人 第50章 大佬作风,不落仇家,赠一柄刀,美人情谊,愿逐月华流照君! “季小哥。” “这个给你。” 就在季修心中激荡之时。 一侧魏芷突然起身,将她原本压在衣裙下的一柄‘细绣刀’取下,轻轻放在他身畔。 这刀薄如蝉翼,一臂宽长,似刀似剑,柄端似乎刻录着什么字迹,光看鞘上纹,便知价值不浅。 女子眼波流转,眉梢微微上翘,既显俏皮又不失英气,低声道: “这柄刀,是小女子曾参照‘北镇抚司’旗下大人之刀具,请‘大匠’打造而成,超越一般凡铁。” “既显薄如蝉翼,又可驾驭劲力,削铁如泥,铁骨摧之也不会崩毁,已可入‘八品凡兵’之列。” “一般的铁器、锻兵,也不过‘九品凡兵’之属,远不如之。” “若论银钱,起码二三百两往上,而且往往找不到人打造。” “这一次.赠与季小哥了。” 季修低头一瞅,之前飞燕楼中,看不真切,原本只以为是姑娘家的细绣刀。 但当魏芷修长二指,轻轻拨开刀鞘,露出一小截光亮,当即叫他眸光一缩,有有些心动。 只不过,这价值还是太过高了,叫他断然拒绝: “魏小姐,这刀我不能.” 他话未说完。 女子握住刀背,强行将刀按在他的面前: “我听闻,你身份卑微之时,正是凭一口气,叩开刀门,才至于今。” “与你相比,我曾闹腾父亲,求取此刀,结果锻成之后,也只是作压裙之用,与明珠蒙尘无异。” 魏芷耸了耸肩,装作不在意: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此细绣刀,赠与你手,宝刀配英雄嘛,希望你日后,也能似‘北镇抚司’的大人们一样,巡狩天下,震慑外” 她眉眼弯弯,才想轻轻一笑开口,但看着旁边面色僵硬的许恒,捂胸苍白的陆羽,想了想,还是垂下睫毛,悄声道。 而话未说完。 蹬蹬蹬! 几道凌厉的脚步,便突然踏破门槛,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父亲!” 原本一脸僵硬的许恒,在看到面色铁青的紫袍鹤登门,‘噌’的一下站起了身,面色一喜,忽然活了。 而季修也循声望去。 一眼,就看到风云会三把交椅,陆乘风、紫袍鹤许庄、屠夫刀魏鼎昌. 带着门下门面的徒弟,都踏入了这风云会驻地。 “虎豹馆的人” “下如此重手?” 看到自己亲儿子的胳膊,竟肿大成了这样,许庄眉头紧锁,儒雅的面容瞬间板了起来。 而一侧陆乘风被陆红玉扶持着,一进来,就看见敷上药粉,神色苍白的陆羽,眼神也含起了怒意。 “这阵子和他们是有些小冲突,但这么多年,也难得见这三家,这么统一!” “要是做些别的出格的事儿,倒也罢了。” “但这一次.” “却是,过了界!” “大家都是炼皮第一步‘玉皮’,未曾修出外罡来,真要动起真格的,以为我等这些生意人,就真打不过他们这些匪类!?” 陆乘风语气凌厉,待到了陆羽面前,查探一番,发现自己儿子只是皮外伤,表情这才缓和了下。 随即,转头望向季修,眼眸既惊诧,又复杂: “你” 陆乘风想起这一路的传闻,憋了几息,才重重道: “好底子!” 能在飞燕楼,力挫三大淬骨,哪怕都是初入门槛,不是传闻中逼近第一道人体‘秘藏’,打破桎梏极限的功夫,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金肌玉络的养成,不是光嗑药就成了,还需要上乘桩功。 想起陆羽曾经提过的‘断臂都头’,陆乘风心中已经了然。 这小子. 怕是真正得到了那位高人的真传! 这样想罢,他面色肃然,重重一拍: “从今往后,风云会内,无论三大营生哪一家.” “若有门人,再对药堂堂主位子不忿、不满者,都带到我陆乘风面前,我亲自惩办!” “我倒是要当面问问,我陆庄栽培的好苗子,够不够格?” “两位的意思呢?” 他的眸光扫向紫袍鹤许庄、屠夫刀魏鼎昌。 前者摇了摇头,无有异议。 季修将他亲儿子带出来,于情于理,他都承了一份情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看到魏芷毫发无伤,又看到她身畔捧着一柄细刀的黑衣少年,屠夫刀魏鼎昌一愣,沉默了半晌。 而后在陆乘风话语说完的一刻,突然抬手一抓,从身旁直接将方枭给提了过来。 “师傅?” 方枭一个激灵,摸不着头脑。 “跪下!” 魏鼎昌一声肃喝。 砰! 几乎连零点一秒都没犹豫,这淬骨有成的门徒,直接双膝一跪,险些将地板压塌。 “是!” 方枭昂头。 “老子当年怎么教你的?” “做错事,要认错。” “给人只管磕头,道歉!” 魏鼎昌按住他的肩,摸了摸锃亮的脑瓜子,揪了根并不存在的头发丝,吹了口气,淡淡道。 对此,方枭毫不犹豫,看向季修: “季兄弟,我给你磕头了!” “之前多有冒犯,这堂主位,你坐得,坐得天经地义!” 砰,砰,砰! 三声响罢,他没有丝毫情绪展现,磕头作罢,眉心发红,抱了抱拳,便缩回了魏鼎昌的身后头。 一时间,看得在场人一寂。 如果 没记错的话,之前好像率先挑头的,是你老自己? 季修从椅子上站起,看着干脆利落的方枭,‘呃’了一声,都还没来得及拦,他就做完了。 “将少东家带回去调养。” 紫袍鹤许庄对身畔人低声嘱咐了句,便将许恒匆匆带走,临行前对陆乘风、魏鼎昌道: “这口气,咱们咽得下去么?” 陆乘风眼神森然: “当然.不能说了算!” “咱们走着瞧。” 说罢,也匆匆带着陆羽去求医问药。 临行前,看着季修胸前的细刀,陆红玉欲言又止。 去往牛羊市场的路上。 魏鼎昌背着手,一副大佬作派,走着走着,突兀叹了口气: “方枭啊,淬骨小成,一方堂主,叫你跪下给人磕头,难为你了。” 对此,方枭咧嘴一笑,拍了拍自己左臂纹身‘黑水蛟龙’: “师傅,我十四岁开始跟你混市场,整整十几年了,最开始没跟你前,给人低声下气,为了省点租子,钻裤裆我都能忍得,何况这些?” “更何况” “这人我不丢,难道让你来不成,哪有当小弟的不磕头,让大佬丢份的道理!” 他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叫魏鼎昌愈发满意。 有些时候。 选大徒弟,选门面。 不是要他多有城府,多有本事。 哪怕性情莽撞,瞧不起人,也没什么。 只要他能够忠诚,够孝敬,知道什么时候该顶事儿,什么时候该出头,就算是条野狗,日复一日的提点,也能练出头野蛟来! 这一点,许庄和陆乘风那两个家伙,这辈子都想不明白! 末了,他又看向右侧身段苗条,玲珑窄腰,出落得完全不似自己的女儿,神色无奈: “那刀老子当年求爷爷告奶奶,才给你照着‘北镇抚司’绣春刀锻来的细刃,又似刀又似剑,费了多少功夫?” “你转头就送人了?” “你母亲大家闺秀,有文化,出自府城。” “她走之前,亲手给你在刀柄上刻下了一行小诗,老子不懂,但” “你用来压裙的细刀,按照她的话来讲,是给你择婿、选人的!” “那季修,一眼人中之龙,以我来看,陆乘风那闺女,估计到最后也是白搭,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这几百两投资,得可真.” 对此,魏芷笑意吟吟: “无所谓啊。” “我开心就好。” 魏鼎昌一噎。 不由自主的. 就想起二十来年前,自己闯出了五百里山道,一袭布衣,到了江阴府,遇到的那个温婉女子。 当时他还没有这一身豪横气,反而憨厚的不得了。 当时 她跟着自己回到这破县城时,也是这么讲的。 “你啊你” 身边人递上烟杆子。 魏鼎昌抽了口,眼神不由恍惚。 这一副景。 像极了当年。 火窑,陆庄。 黄昏照下。 季修甫一踏入,便看到洪江正在指点季薇的刀法。 陆庄可供入劲的武学尚有一些,与夯实根基的桩功不同,随意练习,打打基础,也算不错。 所以这些天,季修便有意教授季薇练刀。 而洪江,也从火窑门客、到风云会众、再到被他彻底折服,已经心甘情愿,鞍前马后。 就算他不在,也将看护季薇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 叫季修颇为满意。 而当他到来。 额间有着细汗的季薇,轻轻一擦,顿时眼眸一亮: “哥!” 随即蹦蹦跳跳走来,叫季修微微一笑,俯身从怀里掏出了一盒‘金燕脂’,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 小姑娘瞅见那木纹盒子,顿时眸子更亮了: “唉?哥你天天练武,怎么还会买这个?” 她小心的捧了过来,又不由瞥见了季修腰间细刀,眯了眯眼,摸了摸刀柄: “还换了柄新刀,上面还有字呢,唔.” “让我看看。” 她摆弄了下,仔细瞅了眼,轻声念叨: “愿逐月华流照君” 而将陆羽整顿完,便跑来小院的陆红玉踏过门槛。 刚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当她顿住,停下脚步,不由看向那柄刀时,面色复杂。 就好像原本自己看到的沙中宝玉,却仿佛被他人发现了光华一样,有些吃味。 只不过, 当她看见那少年眼见自家小妹好奇,便笑着将刀鞘拿下,递给了她。 同时深吸一口气,扎桩、走血、锻大筋,全神贯注,毫无分毫留恋时. 靠在门槛,默了半晌,便不由失笑。 是了。 似这样心无杂念,一腔热忱的人. 不被人瞩目, 才不应该啊。 “螣蛇逐云式预支进度+1!” 【螣蛇逐云式:(19/30)】 黄昏下,挥洒汗水的季修看着元始道箓上的提示。 擦了汗后,感受着筋骨的颤动,捏了捏拳。 “我又进步了!” (本章完) 第51章 龟蛇大磐桩圆满,二次药浴,金肌玉络 第51章 龟蛇大磐桩圆满,二次药浴,金肌玉络!陆庄主,被挑断了大筋? 数日过。 风云会,药堂。 用以提供给会众炼丹的丹室内。 郑钧盘膝坐在小炉旁,苦哈哈的一次又一次炼着诸如‘虎豹丸’等九品丹丸,成功率约莫在四五成左右,从早忙到晚,连休息的空隙都没有。 只不过,他的面上却是一脸满足与狂热。 “八年了,八年了!” “承蒙小季堂主照料,药师终于给了我一次锻炼自己的机会。” “我一定要向他、还有他老人家证明我的价值!” “我炼!” 黄芪、党参、豹骨粉末.一批又一批的丢在其中。 郑钧眼眶青黑,精神亢奋,嘴里喊着口号,吭哧吭哧的把控火候,根本没有停歇。 看得旁边一堆打下手的药童,心惊胆颤。 他们换了三批人,可这位新晋上任的郑药师,依旧还没歇息。 以前,他们羡慕丹师,觉得地位崇高,但现在突然没那么羡慕了。 而在后堂。 那间由黄轩开辟,专门用来炼制解除他自身顽疾的‘丹室’内。 老头子捧着生米儿,一边掰着壳,一边不由感慨: “还是季小哥慧眼识珠。” “老夫养了小郑八年,竟没发现,他竟能有这等‘牛马之资’!” “虽说他炼丹资质平平。” “但难以想象,这小子的精力却可以如此亢奋!” “一天怒干八时辰,啧啧,老夫当年在主家为了求赏识,也没拼这老命呐。” “那些外面的破‘九品订单’,这两天他一人,都能包揽下来,倒是叫老夫轻松了不少.” 砰! 随着一声丹炉炸响。 看着今日份的百草丸、祛寒丹,从少年揭开丹炉,圆滚滚的掉出. 黄轩嘿嘿一笑,从袖中伸手一抓,嗅了嗅,便舒服的轻哼出声: “这才是养老的神仙日子啊.” 大批量的九品丹丸,有提拔的小学徒日夜不歇的炼。 以前耗费他许多功夫的祛寒丹、百草丸。 随着季修的技艺越来越熟络,到了现在,更是一炉不炸,繁琐的工序在他手上如同虚设,不需个把时辰,便能超额圆满完成。 以至于老头子现在天天乐呵呵的,有事没事,就往那戏班子、说书的地儿钻。 虽说,和那四通八达、渡口设商,号称‘大玄水利、天府之城’的江阴府‘梨园业’比,自然是没得比。 可闲着没事喝喝小茶水,听听这五百里安宁县那些狗屁倒灶的腌臜事,高兴了随手甩下一把铜钱,不高兴了,怒骂一通,甩袖便走。 不比以前苦哈哈攒钱,以期攒够了,回‘江阴府’再拼一把气道丹师的境界,整天绷着神经,要轻松得多? 不来炼皮大单子,躺着就能把钱挣了。 这日子过的,美滋滋啊。 “对了。” “季小子,风云会最近是不是和虎豹馆那帮家伙杠上了?” 收起丹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黄轩眯眼,突然想起昨日听说的传闻: “你小子掂量着点,以我看,咱风云会这三位,未必能压得住人家。” “这大玄的天底下,府、县之外,什么魔窟、外道痕迹、祭祀、隐秘.可是多不胜数!” “而能从县外五百里山道龙蟠虎踞爬出来的,谁知道在外面勾结了什么狠人物?” “你前日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小子才成了‘金肌玉络’的雏形,就遇上了情况,直接人前显圣,大出一把风头。” “爽是真爽了,可也留下了祸根。” “说到底,一个熬筋未成的,但凡有一个搬运气血,淬炼骨髓的人物来,就算是正儿八经的金肌玉络,也得趴着。” “一炼打二炼,差距就是这么大,万一被盯上了,要是有人想要发难,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摇了摇头: “之前我还揣摩,你背后是有什么世外高人,能够护持着你。” “但你那话说完,老夫转头寻思片刻,就觉得这倒也是。” “你要是有什么来历,还去做那劳什子马夫?那不扯么。” ”这破安宁,和江阴只有几条‘水路’能通,外面五百里山道,几乎是给堵死了,穷乡僻壤的,除了老夫,谁闲着没事,往这里面钻。” “多半是你运道好,不知从哪淘来了半本残篇桩功,自己炼出了点门道,没什么跟脚。” “老夫沉沉浮浮几十年,江湖经验倒是不少。” “今日我便教教你,那就是遇事不对,咱就跑路。” “给多少银钱,办多少事儿,又不是过命的交情,犯得着绑到死嘛,你可不要因为这陆乘风老儿赏识你,便.” 他话语悠悠的说着,还未讲完,季修只搁在旁边听着。 他寻思着自己每天就练练丹、扎扎桩,当个药堂堂主,循序渐进的修行着,就挺好。 那些什么江湖风波,前世看看书里的倒还好,但搁在现实里,命就只有一条! 要不是惹火上身,没了法子,当然是能避便避。 按照黄药师的话来讲。 人身有九大限,代表了三关九境! 我既有元始道箓傍身,叩开一关大限打不死你二境淬骨,那待到我来日叩开二关大限,捶你不是如同捶打死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我神功大成,哼哼.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想到这里,季修眸里火热,不由搓了搓手指: “药师.丹也炼了,距离上次药浴都过了好几天.” 黄轩哈哈一笑: “小子,能亏了你?” “老地方,跟我来!” 听闻此言,季修顿时眼眸亮了。 【螣蛇逐云式预支进度+1!】 【螣蛇逐云式:(30/30)】 【修玄龟,作螣蛇,养血锻筋,动静双桩,熬炼圆满,得悟‘玄血蛟筋’.】 【上乘桩功,‘龟蛇大磐桩’功成!】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舒服!” 一片氤氲药香弥漫间,少年双臂撑在木桶边沿,仰头呻吟一声。 “黄老头这药浴,真有说法,初泡一盏茶,浑身肌肤火辣辣的痛,但越到后头,当药效激起血肉、大筋,那一点一点淬炼的酥麻感.” “能够叫我清晰的察觉,我的筋骨皮膜,都在一点点的蜕变,打着桩功后,更觉如此!” 与初次药浴褪去无数死皮、污垢不一样的是。 这一次,季修肌肤体表光滑圆润,覆盖着宛若初生晨曦般的金玉色泽。 与之前浅浅一层,已是截然不同。 若他能够修成传闻之中,列仙外道之属的所谓‘神魂内照’。 便能清晰觉察,自身那一根根连同血肉、脊柱大龙的筋膜,已经完全蜕成,荧荧生辉! “熬筋圆满,我应是抵达了。” “只不过” “这所谓‘肉身九限’,人身第一道秘藏‘金肌玉络’,却是不知,到了我这等程度,是否算作修满否?” “是时候叫段师检验一下成果了,我这么些天憋着,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刻,一鸣惊人!” “百日筑基?” “只争朝夕!” 少年朗声一笑,随即擦拭周身,披上衣物。 然而。 当他踏入外堂。 便看到身姿玲珑,蛇腰曼妙的陆红玉,竟罕见的登了门。 不仅如此。 以往风姿绰约,神采自信的她. 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竟变得美眸黯淡,脸色苍白。 “黄老先生,这一次,只有你能出把力了” 她的声音中掺杂着疲惫。 在他面前,黄药师拧眉许久。 待看到季修推门,身后也没有药童跟随时。 略一沉吟,也没多作避讳,便声音凝重: “你是说” “陆庄主,被‘冢虎’杨刀瀚,挑断了骨头大筋?” “这,可不好办呐” (本章完) 第52章 炼皮外罡,风雨不沾衣,世道悲凉,不 第52章 炼皮外罡,风雨不沾衣,世道悲凉,不叫人活,林镇海的邀约! 安宁西街,虎豹馆! 一座看着颇为敞亮、四进四出的大宅院,石墙青瓦,一片肃穆,兵械架子摆成一片。 三大帮。 乃是这五百里山道,三股子拧起的庄子、山镇共同冲进县城的三大势力。 如若说火窑出名谋生,靠得是冶铁锻兵、柴市是煤炭柴火、牛羊市场是垄断了肉食生意。 那么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 便是靠着那五百里山道,养活了一大帮子人! 这城内放贷、看场、收租子不过是小道。 更多的,在外面的各种奇珍、山货。 普通猎户、樵夫,哪里敢深入? 只有刀庄、山镇高来高去的武夫,才能谋得各种气血大药、搏杀虎豹豺狼,作‘巡山人’。 听闻, 当年虎豹馆的‘冢虎’杨刀瀚。 就是穿山搜林,穷尽人手,沿着线索搜罗到了一种货真价实的‘地宝’。 随后直接献给了府里的一尊大人物,才有了今日在安宁的站稳脚跟,出人头地。 靠山吃山的山民,底下日子穷苦,但开庄子、设山镇的龙头,那只要吃一次,就能饱好几年。 这一日。 虎豹馆外的忠勇街。 罕见的帮众如长龙,里三层、外三层的向内张望,中间不乏掺杂‘狮子堂’、‘鹰隼帮’的派系。 一个个眼神振奋,宛若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一幕一样。 在早几年,这‘三大帮’的关系,也就一般,其中有些人,更是在县外常有摩擦,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都是正常。 但不知因何缘故,最近这几年,关系却是越来越好,宛若拧成了一股绳,同气连枝。 虎豹馆内。 “陆乘风、许庄、魏鼎昌?” “呵!” “三个做买卖、做营生的生意人,以为傍上了‘练气大家’,就相当于自己开宗立派了?” “若是在以往,倒也就算了。” “如今我等得了‘秘法’,拜了把子,淬了外罡,一跃而起,风雨不沾衣,早已拧成了一股子绳!” “山道,县中,都是一手遮天。” “只不过‘带头大哥’为人低调,不想惹事找茬,才没闹什么动静罢了。” “结果咱们老老实实卧着,竟有人想不开,找上了门来?” “自取其辱。” 一身黑衣,来自鹰隼帮的龙头,‘苍鹰’徐信望向门外,抱臂冷嗤。 他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宛若鹰眸,冰冷刺骨。 “你我炼皮功夫,火候不到,‘外罡’未成,不能劲力离体,风雨不沾,只能叫那许庄、魏鼎昌,吃点小亏。” “但” “杨老七得了大哥衣钵,是货真价实的外罡修持,就算在府城,也能混入‘行业’,博个前程,又哪里是这乡下土包子,能够想象的?” “陆乘风,算是这三人里,武夫火候最深的。” “不也撑不过几下,便被‘虎豹手’分筋错骨,废了大半!” “要不是暂时还要给那上面人些面儿,不能直接见血,若不然啧啧” 发丝如狮鬓,生得一对碧眼的‘狂狮’张烈臣拄刀,大马金刀的坐着,咧嘴一笑。 “秋后蚂蚱罢了,蹦跶不了多久。” “许庄、魏鼎昌,也就算了,要是火窑、柴市、牛羊市场这包揽安宁半数的营生,都一股脑的被咱们吞下,未免动静太大。” “要是惊动‘拳枪刀剑’四馆教头,叫他们,还有他们背后的那位太过敏感,不好。” “而且听说风云会那位‘练气大家’派来的门面还未到,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得给人留口气。” “但没道理人家打上门来,咱们一点好处都不拿吧?” “陆乘风” “他的火窑生意不小。” ‘狂狮’张烈臣、‘苍鹰’徐信,一左一右坐着。 而在正中,那口黄木雕太师椅上.坐着虎豹馆的主人,‘冢虎’杨刀瀚。 他缓缓开口,环视左右,轻轻一笑,宽袖大袍,带着几分读书人的儒雅: “咱们三大帮在城西蜗居久矣。” “是得给弟兄们,谋点油水了。” “不过在那之前.” 杨刀瀚招了招手。 一侧臂膀打着绷带的张师尧,一声不吭,走了过来: “龙头!” 虎豹馆,第七席。 听着名头唬人,但在这位看着儒雅随和的虎豹馆龙头面前,却是宛若啄米小鸡。 “风云会,药堂堂主,季修,林宅仆役,马夫出身” “十六岁,金肌玉络雏形,一掌捏紫了你半边臂膀?” “是我无能,我.” 听着这位如数家珍,张师尧打了个寒噤,面色羞愧,欲言又止。 不过被冢虎杨刀瀚不在意的摆手打断: “好苗子。” 他陡然赞叹了一句: “大哥说了,他就喜欢这些出身微末,知晓不易的贫家子。” “杨言。” “杨言呢?” 眸光扫了一圈,见到没人应声,杨刀瀚眉头一皱,原本的‘儒雅随和’一板,双眸利起,犹如鹰视狼顾。 叫人不觉脊背一冷,张师尧听了,更是哆嗦了下: “龙头,言哥他他.” 杨刀瀚眉头一皱: “刚那三大家打上门来,不是还见他一拳将那陆乘风的徒弟门面,给打得口歪眼斜的么?” 张师尧无奈小声嗫喏: “言哥他他说刚刚消耗太大,要泄火,便去之前放贷收租的一个力工家里,找.找人媳妇儿去了。” 杨刀瀚勃然大怒: “个小犊子,以为锻成了铁骨,刀枪不入,就能为所欲为了?” “给老子把他提回来,叫他去‘客客气气’,请那季修过来!” “是!” 斑驳土墙,油灯昏暗。 杨言提了裤子,舒了口气,点了根草烟一卷,眯了眯眼。 他看着面前跟狗似的,弯着脊梁,怯怯弱弱的布衣汉子。 又转头,看着那玩了几次,似乎精神崩溃,自己绑了一根麻绳吊死,一身狼藉的标致女子: “你媳妇有什么娘家么?” 汉子俯身颤了下,嗫喏着: “她,她是火窑东家一破陋巷,贫家户出身,家中就一个打散工的小弟,还有几个姐妹,没什么背景。” “言爷,我就这么一个婆娘,是我之前足足二两银娶来的,在她一家姊妹里,都是最好看的,你.” 虎豹馆的少龙头,攥着烟卷,听到这里,满意点头,长舒一口气,上去就是一脚: “废物。” “自己老婆没了,还搁着想着‘加钱’呢?” “难怪你媳妇没脸活了。” “都怨你!” 他将烫卷丢在这汉子脸上,嗤笑了一声: “不过.” “你的婆娘.很润。” “算你债抵了。” 他舔了舔嘴唇,有些可惜。 此言一出,那汉子本来怯弱着,突然脸上喜色一闪。 “言哥,言哥!”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呼喊,叫他眉头一皱: “什么事儿?” “龙头喊你过去!” 听到这,杨言掏了掏耳朵,有些郁闷: “不是刚揍完那火窑的银枪蜡头么?” “老头子这是又有啥事。” 他一边喃喃着,一边带着人手,三五成群的走了。 只剩下这汉子,呆呆看着青紫一片的媳妇,面上悲喜交加,末了捂脸长哭: “阿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家” “可,可我真的没法子了.” 火窑,陆庄。 “陆庄主啊,这七品药散我帮你敷了,剩下的,还是得养。” “起码.” “也得两三个月。” “这段时间,你.恐怕得拄着拐,而且不能动筋血了。” 看着床上大筋断裂,气血衰微,与之前中气十足,截然不同的陆乘风。 黄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而季修则心中凛然。 刚才来的时候,一路上火窑不少风云会众面色惨淡,更有甚者,还有门客背着包裹,已经离去。 便叫他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待到看见了这位面皮萎靡,与曾经龙行虎步、中气十足截然不同的陆庄主时 他才明白,因为何故。 大树 倒了。 可不得大难临头各自飞么? 看着陆羽与陆红玉兄妹,搁在床榻便神色沉重,不言不语。 季修摇了摇头,暗叹一声。 陆家对他不薄。 但虎豹馆连陆庄主都能压成这般。 他一个熬筋圆满的角色,也帮不上什么忙。 安慰一番陆红玉兄妹,宽慰了陆庄主几句。 季修便静悄悄离开。 此时,天色夕斜,寒冷刺骨,似乎深秋将去,入了冬季。 刚一回到自己那一间‘青砖小院’. 洪江便皱眉凑了过来: “堂主,林宅那边的东家,林镇海请人邀你赴宴。” 林宅。 林镇海? 季修挑眉,一时心中有数。 挖墙脚的来了。 (本章完) 第53章 择女婿,给好处,若愿可给你一个拜入 第53章 择女婿,给好处,若愿可给你一个拜入‘流派’的机会! 林宅。 正午。 古朴的红木雕饭桌,铺着细腻柔软的锦缎桌布。 金丝线缝制的点缀纹,在透窗晨曦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豆豉蒸鱼、红焖肉、桂藕、五香炖鹅. 足足十好几盘精雕细琢的菜肴,油光锃亮,酱香十足。 那鲜活的鲈犹在微微噗噜作响,鱼尾相翘,勾人食欲。 “贤侄啊,动筷,快动筷!” 林镇海笑呵呵的,看着左侧神情自若,脊梁笔直的黑衣少年,不由心下感慨。 这才多久? 从一介仆役,到马夫,只是在他林宅的眼皮子底下,原本注定翻不了天。 就算成了武夫,被那火窑陆庄的少爷赏识,最多最多,也就做个佩刀客,活得体面些。 说到底,不也是个‘跑腿’的? 没个十年八年的摸爬滚打,再加上拂了自家面子,他都不值得跟我一起上桌吃饭! 结果 短短两个月不到。 这小子,竟一跃成了‘风云会’一座堂口的堂主,还是重中之重的药堂堂口! 天可怜见。 他林宅安在了火窑边上,平素采购、采办丹药,包括他自身淬骨、炼皮的需求,都是在以往药庐的黄药师那订的。 而且林宅虽产业不少。 但说到底,也都是在柴市、火窑底下开铺子,他也只是个淬骨圆满,跟人家东家比,自然是差了一头。 要不是生了个同样淬骨圆满,而且比他还要强出一头的女儿。 恐怕,他此刻见到了季修,这腰杆子都未必能挺直! 毕竟有求于人,真要给你穿小鞋,难不成下次买些丹药、药散,还得专程从东街跑到西街,去三大帮,亦或者到内城闹市,去买四大馆的秘传丹药? 那一来一回,可费老牛鼻子劲了。 不过现在 情况不一样了。 他的眼眸余光瞥向季修身畔。 便见到了自己的二女儿林如月,梳着一头乌黑鬓发,佩流苏、着玉簪。 披肩的雪狐衣底下,穿着修长的祥云褶裙,双眸清澈,低着头看着两只攥紧的小手,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眼泛笑意: “季修,我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上一次开口,替我林宅除了‘老鼠’,给如月剔除了隐患,说实话,我一直都想见你一面。” “东家客气了。” “当年承蒙二小姐恩惠,不然绝无我今日的成就。” “君子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既然我身无虞,恰巧那一晚偶遇如雪小姐,将其中隐秘点破,不过顺手为之,不算什么。” 季修举起筷,挑了一快顺滑的鲈鱼肉入嘴,只微微一抿,顺滑柔嫩的口感,顿时爆开,不由叫他暗赞。 还是这些大户人家会享受。 不论是火窑还是风云会的餐食,那都是补筋血、大块肉加料子炖在一起糊的,比他小妹做的都差远了,更别说和这一桌子比了。 若不来上一桌飞燕楼几十两的席面,其他的,可比不了这一桌饭食。 这副波澜不惊的作态,再加上那一句话,叫桌上三人同时一愣。 “独善其身,兼济天下” 林镇海眸泛惊容。 这小子,腹有诗书锦绣啊,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如此心气,难怪不甘平庸。 一时思及当下时局,又不由多了几分真心劝诫: “小子,之前收你作义子,是为了不在那陆庄少庄主面前,落了我林宅的面子。” “若不然,一个小崽子来我就要放人,那我林宅的规矩,这么多护院、教头,也就成了摆设。” “所以,不想叫你这么轻易的走,但是.” “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改变主意了。” 他的面色认真了不少: “前些日子,风云会的事儿,你身在其中,不会不清楚。” “江阴府的‘练气大家’,给了三大营生的东家一条路,给了他们叩开府城的钥匙。” “但他们大刀阔斧,干了一通后,却连站稳脚跟都做不到。” “要知道,这五百里安宁县,四大馆背后有‘行业、门阀’,以及‘县衙、官府’压着。” “从古至今,都没有练气大家来这种穷乡僻壤的规矩,风云会再怎么折腾,最多最多,也就派遣个座下门面过来。” “可强龙难压地头蛇,况且杨刀瀚破了炼皮第二关,成了外罡武夫,能这么自信半废了陆乘风,你能说他背后没人?” “这里面的水,浑着呢。”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你继续蹚在里面,难保深陷其中,坏了自身修持。” 他叹了口气: “小女今年二八芳华,而且我除却那三子外,膝下无子,这些年便有为如月择婿的意思。” “季修。” “我有意择你为婿,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如月将头埋低,突然不吱声了。 而季修抬起的手,也停滞在了半空。 他侧眸瞥了眼玉颈微红的林如月,有些沉默。 血气方刚的年纪,若说没有需求,那自是不可能。 但他一直以来,都活在压迫的环境里,咬着牙、憋着气,也要向上攀登。 若是说做马夫时,林如月能赏识他、林镇海能择他作婿,他必定欣喜若狂,但是 心境,不同了。 “你若愿意,我给你一个落户‘府城’的机会。” “我所在的流派,名为‘小五衰剑派’,藏有真正的秘传武道,你既能修成金肌玉络的雏形,我会带你、还有小妹去往江阴,拜我尊师门下。” “一位练气大家的衣钵,一个阶级跃迁的机会。” “你考虑清楚。” “风云会的三把交椅,可给不了你这些。” 然而,还不待季修拒绝。 一直默然不语的林如雪,突然开口。 短短几句话。 叫他 彻底怔住。 流派,府城? 他从陆红玉口中听说过‘江阴府’的传言。 黄老头也有时候听戏回来,呲着牙说过,江阴府的‘百业营生’,要比这五百里山道的穷乡僻壤,好了太多太多。 只有安宁县小有名气的富户,生下来才能有练武的机会。 但江阴府随便一个行业,只要投身其中,哪怕是‘车船店脚牙’,也各有各的门路,堂口,有一套完整的武夫晋升体系。 老话曾讲。 五百里山道,一辈子踏不出个练气大家。 但是坐拥南北十三档渡口,为沧州、乃至于‘大玄’水利之府的江阴府,你要是成不了个练气大家,都不能开宗立派! 差距之大。 凭此便可见一斑。 所以. 季修不免有些心动。 (本章完) 第54章 人生际遇,如何抉择,求淬骨法,师傅 第54章 人生际遇,如何抉择,求淬骨法,师傅段沉舟的风采! 季修心事重重的离开了林宅。 林如雪的东西给的太多了。 但,他只见过林如月一面,若说有什么情谊,那是不可能的。 正妻。 那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不是说选便选的。 既然走在了武夫这一条路上,季修最后选择的,一定是惊艳了他,乃至于能够成为‘道侣’的人物。 可. 能够改变他‘前程’的抉择。 到底该如何而定呢。 他一路穿风而行,往火窑折返,眸子低垂。 在最后,他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小五衰剑派是什么庞然大物,他不晓得。 但. 府城的‘户籍’,他知晓。 在大玄的规矩里,县户是县户,府户是府户,普通人连离开当地的资格都没。 武夫虽有穿行州县的资格,但除非是练气大家,不然总归要扎根落脚。 众所周知,府里人是看不起穷乡下的,这很现实,五百里山道,那更是山疙瘩。 而除非你武夫造诣臻至炼皮,哪怕府中行业再看不惯‘臭外地的’,也会给个像样的待遇,毕竟实力为尊。 但普通的熬筋 平日练武的资粮都未必够用,更别说扎根落户、买宅子。 对于这种感觉,别人可能一叶障目,但拥有两世宿慧的季修,他可太懂了。 然而。 当他眼眸划过一枚虚无道箓时。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熬筋境(金肌玉络)】 【武学、术道:马术大成,天河刀法、龟蛇大磐桩、九品丹术!】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 桩功圆满。 金肌玉络。 最后,一行小字轻轻浮现。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熬筋圆满,而下一步.便是淬骨。”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 看向最初逆天改命的那座宅邸方向。 “段师。” “或许.你才是能为我指点迷津的那个人。” 火窑。 虎豹馆龙头,‘冢虎’杨刀瀚唯一的子嗣,杨言。 办完事儿后,被人寻到,派了任务。 便一路风风火火,领着虎豹馆第七席张师尧,又带着两位狮子堂、鹰隼帮的‘劲入骨髓’高手,踏入陆庄。 一来,就惹得不少风云会众,如临大敌。 有好几位原本淬骨大成的火窑大供奉,如今风云会火窑营生的管事,面色不善。 但他只掏了掏耳朵,便懒洋洋道: “家父杨刀瀚,叫我来找人。” “这是县里,不是法外之地。” “你们要动我” “先想想后果。” 他无视了这群面色漆黑如锅底的人,一路大步而走。 不需片刻。 便见到了那位火窑东家,正拄着拐杖,穿着袄,坐在椅子上,神情冰冷。 他的大徒弟罗霄,眼眶乌紫一片,瞳孔眼珠子,还在泛青。 杨言见到,顿时咧嘴一笑: “你功夫不错,底子还行。” “火窑没了,要不要来我虎豹馆,坐个席位?” “小子,当我面挖人,你是想死么?” 陆乘风眯了眯眼,抖动了下手,一道劲风随着石子掷出,当场擦破了杨言的耳垂。 后者反应过来,摸了摸耳朵,感受到了一股子温热,咧嘴一笑,也不恼,反而作了个揖: “陆东家。” “你老坐镇安宁这么多年,手上功夫自然不浅。” “若要杀我,就算双腿大筋骨头,都被我父挑了,也就是点个头的事儿。” “但你拖家带口的” “可不敢这么拼吧?” 他随意扫了一眼,看见了俏脸冰寒,红衣劲装绑着马尾的陆红玉,正从怀中掏出‘契纸’的手,顿时一停。 “陆小姐今日,挺漂亮的。” “有空出来喝个茶?冤家宜解不宜结,老一辈的恩怨,跟咱们下一辈没什么干系.”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契纸掏出,看到自己调侃之语一出,陆乘风脊背已经弓起,一时也有些忌惮,只是将契纸一抛: “陆前辈,我今日来,有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我父上次出手太重,伤到了庄主你,心里愧疚,他常说对人请人,都要客客气气的,做错了事儿,就要担责。” “所以,怕你火窑生意出问题,特意想要替你接管几日一半铺子,等你伤势好了,再还给你。” “第二件,就是听闻风云会那位药堂堂主,就落住在贵庄,他老人家特意叮嘱,叫我将这位少年英杰请回去,加入我帮。” “不知道那位现在何处啊?” 他扫了一圈。 看到正厅各个紧绷面容,脸色板着,挠了挠头: “这倒是难办” “我带你去!” “我知道他在哪!” 突然,嘴唇紧紧抿着的罗霄,走了一步。 叫陆乘风双眸一缩。 他身畔,陆羽、陆红玉也是眸子惊愕: “师兄.罗霄,你!” 罗霄眼神有些闪避。 反而叫杨言眼神一亮,哈哈大笑,快步上前,便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好好好,走走走!” “看不出来啊,你这脑子还挺会变通的。” “放心,事成之后,我虎豹馆需要坐镇火窑,你该是什么地位,我到时候跟父亲讲,你依旧是什么地位!” 说完,对着周遭本就神情低落的火窑好手,故意大声讲了一遍。 便拉着罗霄大步离去。 只余下陆羽眸光紧缩: “父亲,师弟他.” 陆乘风皱着眉: “他是不是去给你淬‘银骨’法的那个人宅邸了?” 陆羽想起段沉舟,心情沉重: “是的,但.段前辈他断了臂膀,平素看着,也是气血衰弱,似乎受过重创的模样。” “传闻之中,不是打破了‘炼皮极限’,披上‘紫绶仙衣’的人物,一旦断臂,一身功夫也得去了大半。” “可那等境地,比之练气大家都要难成,五百里安宁连金肌玉络都没出几个,更别说‘第三大限’了!” “就算当年我撞破了他‘外罡’底细,雨不沾衣,可” “他也拦不住虎豹馆吧?” 陆乘风听后,长叹一声: “风云会那位的座下门面未至,我等除却隐忍,也没有他法。” “咱们与老许、老魏本就是硬绑上船的,现在各扫门前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季修.” “咱们保不住啊。” “唉。” 他的眼神,看向陆红玉,露出一缕愧疚。 而女子轻咬红唇,半晌后,突然提剑,马尾晃动,便毅然绝然,踏步出了火窑。 “姐,你去干” 女子今日一袭红衣,衣襟纹玉鹤,英姿飒爽,头也不回。 “管不了,就不管了?” “无论如何.” “就算他要去虎豹馆。” “我也.要看他心甘情愿的去!” “他不愿,那我就送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洪江驾驶着马车,停在了一处偏僻街巷里的宅邸。 看着这座除却挂了个‘段’字牌匾外,再无他物的清幽宅子,他有些忍不住: “堂主,这里面主人是?” “我师傅。” “你在外面候着。” 季修眼眸明亮,从林宅回来后,提了酒肉米面,外加特意从黄轩处,求来得活络血肉、淬炼骨髓的几副药散,提得双手都拿不下了,才叩开门扉。 “吱呀” 当门栓打开。 那几十余根、长短不一,承载了他汗水的梅桩、兵器架,依旧伫立。 只不过. 景在人不同。 而那道身影依旧挺立,一袭黑衣随风舞动。 虽只单臂,但拄着刀,在这夕阳余晖下却透露着一股历经岁月磨损,依旧难以磨灭的雄豪气。 “段师。” “百日筑基,龟蛇大磐桩.” “我修成了。” 季修放下手中物,肃然开口。 段沉舟坐在马扎上,微微点头: “听说了。” “‘金肌玉络’雏形。” “非‘龟蛇大磐桩’大成,再辅以药浴锻打,绝难成就。” “以前告诉你金肌玉络,是府城武夫附庸风雅的叫法,是因为压根没指望你能成,但是” 他的眸光带着奇异,以及一缕复杂难言: “季修。” “说实话。”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能走到这一步。” “你”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仿若能够洞察人心,眉宇间一缕沧桑划过,似乎刚要下定决心,说些什么。 然而,外界喧闹响彻而起,不时还有洪江的惊呼: “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 砰! 啪嗒! 杨言笑意吟吟,一把踢开木门,叫段沉舟眉头皱了下,随即带着罗霄,大步闯入: “季兄弟,可叫我好找。” “在下.” “虎豹馆‘冢虎’嫡子杨言,特意前来,邀你入伙!” “我父已摆下大宴,狮豹鹰隼,三大龙头,都对你赏识不已,要给你一条通天路.” 说着说着,便要上前拉住季修。 然而, 却被段沉舟轻敲石桌,拦了下来: “进门前,不知道敲门么?” 杨言眸光一皱。 转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段沉舟,看到他气势不凡,不由一缩。 但又仔细一瞅,发现他断了条臂,气血锁住,看不清晰,便不由松了口气,只当作一半废武夫,于是笑道: “这位是?” “他是我徒弟。” 徒弟? 杨言一愣,有些拿不定主意: “那要不这位也一起来?” 段沉舟轻笑了下,眼皮斜瞥了他一眼,捧起了手心里的圆月酒杯把玩,夕阳下,照到他的背影,虽显得有些落寞,但 却莫名有一股子的邪性。 细细看去。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请我?” “小子。” “你确定?” “阁下是?” “段沉舟。” 段沉舟? 杨言摸了摸脑袋,感觉莫名有点熟悉。 但想了半天,没想起来。 随即满不在乎: “无所谓,我父亲要邀请季兄弟,人,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带到的。” “你就算是他师傅,要拦,也拦不了,倒不如一起去了,投了我等” 这一席话讲罢,叫段沉舟拄刀起身,稳稳向前,走了数步。 每一步,都显得沉稳有力,拖着刀,在夯实的黄土之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淡痕 “呵。” “我拦不住?” 他半边衣袖在寒风中吹拂。 忽得轻笑了下: “小子,你有种。” 言罢,看向季修: “徒弟,你想去么?” 这一刻。 季修看着段沉舟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缕他从未见过的事物,不由得心中颤了下,好像推开了一扇莫名大门。 似乎,终于要将这位‘神秘师傅’身上的面纱,就此揭晓!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摇头: “不愿。” 他来这,是为了解迷惘,求淬骨,力攀武道高峰的。 这虎豹馆,纯粹是以势压他,不得不从。 若是有得选. 谁愿意搭理? 不愿。 段沉舟细细咀嚼了下,笑了笑: “是啊,不愿。” “可这又能怎样?” “世道从来不由人。” 他拍了拍面前弟子的肩,收刀入鞘,单手背负,语气淡淡: “为师以前没怎么教你。” “但现在” “好好看,好好学。” “为师今日便教一教你,若是事无转圜,你没得选时” “什么,才叫‘道理’!” (本章完) 第55章 黄昏秋风,紫袍刀客,你什么档次,和 第55章 黄昏秋风,紫袍刀客,你什么档次,和我喝一样的酒?! 虎豹馆。 杨刀瀚一身青色长衫,衣襟翩翩,形貌儒雅。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吧?” 天色寒冬,入夜的早。 看着黄昏落下,照入院子,他摆了一桌酒席,静静候着,对着左右轻声开口。 “那当然是得到!” “在这五百里安宁县的地儿,三大帮请人,向来是没有隔夜这一说法的。” “咱们要请谁,日落之前若不到,都不需要等到阎王去三更点卯!” 狮子堂龙头张烈臣咧了咧嘴。 “哼哼!” “金肌玉络,听说乃是府城那些‘少爷小姐’,凡熬筋骨,必要用尽全力夯实冲开的关隘。” “一旦破境,从此可筋肉紧实,锁住毛孔气血,对于‘汞血冲骨关’大有裨益。” “但说到底,也只是力关第一步而已,只要有上乘桩功,再费上海量银子,名师指教,熬个三五年时间,都能成。” “天赋高是一回事,但现实,则又是另外一码事。” “要是一意孤行,选择和一艘破船一并沉沦.” “有杨言在,再加上几个淬骨好手,一样能给他‘客客气气’的请来!” 院中枯叶柳枝晃荡,露天摆得流水席上,一张椭圆木桌,一道道大荤摆盘摆得整整齐齐。 三大龙头,一人看着一壶酒,其中,狂狮张烈臣拍拍桌子笑道: “当然,若是这小子识时务,我等‘七雄结义,共赴中黄’,说不定也能多一个未来可期的” 然而,他话未讲完。 只剩了一只眼的‘苍鹰’徐信当时眼眸一厉,鸡爪似的手掌大筋鼓胀,当时‘豁’得起身: “老五,慎言!” 杨刀瀚的表情也变得凝重,四下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大院流水席外,没有馆内闲人,靠拢过来,才敛了下眸: “有些事儿,别乱讲。” “要是因为咱们,坏了带头大哥这么多年筹划的‘请神典仪’.” “你我难辞其咎。” “那可是一场足以直冲‘练气大家’的机遇,他老人家,等了多久?” “安宁县地方就这么大,县尊的县兵卫队,‘拳枪刀剑’四教头不过是占着最繁华的内街、闹市,对咱们东西南北的外区,不咋过问而已。” “可势力纠纷,永远打不进内街、县衙。” “但勾结过江强龙,沾染‘外道’,尤其是外道之中的‘神祇’。” “这种事儿,光是吓都能将他们吓死,怕是连夜就得上禀,顺带将咱们除去!” 他敲了敲桌子,沉声喝道。 叫张烈臣一凛,也收敛了几分。 刚巧。 哒,哒,哒. 阵阵脚步响起。 叫三人眸光同时望去。 看到杨言踏出,身后还跟随着人影,杨刀瀚神情缓和了下,又露出那副和煦模样: “想必这位就是风云会的少年豪侠,季小兄弟吧?” “快快.” 他刚想要笑着起身相邀,但很快,便看到杨言的背后,不止有一身劲装的黑衣少年,同时. 还有一道半臂袖袍,空空荡荡,一身紫袍,腰间丈刀,下颌胡子拉碴的中年身影。 眸子不自觉地,便皱了下: “这位是” 杨言听到父亲的话,挠了挠头: “老爹,你不是叫我去带季兄弟回来吗?” “这人是季修的师傅,他要拦我,我寻思我不要面子的吗?哪里能叫他拦,就一块儿带来了。” “好像是叫什么.段沉舟?” “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似乎是你给我讲的来着,想不起来,不想了。” 他满脸不在乎,见到任务完成,就想开溜。 而与此同时。 那紫袍丈刀之人,却已安之若素,旁若无人,就在这三位龙头的对面,带着他的弟子,落了座。 同时弯着指头,轻敲了敲: “不是说吃饭么?” “段某还特地换了身行头,以前在外行走时,便穿着这身行头,想着虽然换了个地儿,但说不定有人认识呢。” “坐。” 他伸出臂膀,俨然一副将自己当作主人的模样,看得季修暗自咂舌,心中直突突。 就在不久前,自己师傅拉出架子,叫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无限拔高’之时。 结果,他却反而在宅子换了身行头,然后不动声色的,便带着自己跟着杨言回了虎豹馆。 这一系列举措,当即叫他大跌眼镜,有些拿捏不准,这究竟是个什么路数。 “坐?” 狂狮张烈臣拧眉。 他打量了眼这看似平平无奇,断了条臂膀的中年人。 感受着他那内敛不发的气血,沉默了半晌,突然拄刀起身,面色一沉: “周身无气,不是练气大家。” “既然不是练气,只是止步‘力关’.” “那断了条臂,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 他握紧刀柄,刚想厉声叱咄。 然而主座上,那眉头紧皱的杨刀瀚,想了许久许久,却突兀眸子缩紧,似乎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物一样。 尤其是———— 当张烈臣开口,他更是脑门淤血,险些晕厥,直接运起气血,暴喝一声: “住嘴!” 砰! 他猛得运劲,狠狠一掌按住张烈臣肩膀! 当即将他硬生生的按在了马扎上,制止住了他的蠢蠢欲动。 然后,面皮抽动,挂上了一缕强笑,看向段沉舟: “段段先生?” 杨刀瀚从上到下,将段沉舟打量了一遍,以印证,他是否是自己印象里的那个人。 而后越看, 越是冷汗‘唰’的一下,便流了下来。 紫袍。 断臂。 圆月刀。 对上了,对上了. 是! 绝对不会有错,他就是那个人! “对对对,坐下,坐下!” 一时间,杨刀瀚挂着儒雅的笑,不觉间带上了讨好,对着张烈臣低喝: “好好吃饭,等下去敬酒,听我的!” 号称‘冢虎’,炼就玉皮的狮子堂龙头,看着成就外罡,比他强出了一大截的虎豹馆杨刀瀚,竟因为区区三个字,便吓成了这副模样。 一时间,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可能这对面坐着的家伙,真是某尊他不认识的大人物! 于是讪讪起身: “呃这位兄弟,刚刚是我冒犯,我是大尾巴狼,我是大尾巴狼,来来来,我自罚一壶,你随意.” 说罢,他‘咕咚咕咚’,一口气饮了下去。 但对坐的那个紫袍刀客,却只是瞅了一眼酒水,刀眸微讽,便随即唇角轻勾: “你什么档次,和段某喝一样的酒?” 锃! 晚霞余晖泼洒,有什么事物突兀闪了下,切出了一抹‘雪白’的光弧,好似一轮月华,转瞬消逝,如若昙。 而只是一息不到。 “啊!!” 一声惨叫,狂狮张烈臣猛地俯身,左耳一抹血线,完完整整的划出. 啪嗒! 而后! 切割得极为完整,喷薄鲜血的左耳,便砸在了脏污的青石板道之上! “你!” 张烈臣倒退两步,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侧耳,大口大口喘气,眼神骇然,喉咙几度滚动。 炼皮,玉皮! 就算是耳膜都是刀枪不入,怎么就.? (本章完) 第56章 ‘甲子年来,江水刀魁’段沉舟,圆月 第56章 ‘甲子年来,江水刀魁’段沉舟,圆月天刀,紫绶仙衣! 张烈臣不敢置信,倚靠着桌面,才刚开口。 突然杨刀瀚再度起身,眼神更加剧变: “割的好,割的好!” “确实,确实,你什么档次,和段先生喝一样的酒?” “吃菜,吃菜,哈哈哈” 他站起身,先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段沉舟那似乎从未出鞘的圆月刀。 一时间望向季修,脑子里晃过了这一生的‘大喜之事’,才强行挤出了一抹笑: “大家快动筷,快动筷。” “我这席面虽算不得好,但也是武夫常吃得血食烹补,什么山羊、宝鱼、熊掌、豹腿.应有尽有!” “贤侄你快吃,你快.” 他话未说完。 段沉舟低头,扫了一圈,露出了一抹笑: “菜是不错,看来下功夫了。” 杨刀瀚忙点头: “是吧是吧,我虎豹馆的席面不差.” “但是,我不吃羊肉。” “膻味太重。” 本来唇角勾起的紫袍刀客,突然眉头一拧,脸色泛冷。 叫杨刀瀚的表情,分分钟凝固了住。 而后,他缓缓起身,一阵秋风拂过,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旋转气流,包裹住了他的躯壳。 他的眸光泛起了一抹‘紫意’,脚步划开,轻轻一跺。 看似云淡风轻。 可坐在段沉舟旁边的季修. 却分明好似听到了,一声如龙咆哮矫跃腾起,从这如山背影之后轰鸣震出!! 宛若脊柱大龙化有形,真似怒龙江中大蛟涌! 一时间,他的眸光不由骇然。 “段师.他到底抵达了什么境界??” 脊柱大龙,似龙咆虎啸! 然而,还不止如此。 当他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这紫袍刀客的外表,从眸中那一抹‘紫意’开始, 竟缓缓扩散,缓缓蔓延,直至覆盖体表,如披了一层轻纱紫气之时. 顿时脑袋嗡鸣,只剩下了之前药庐黄轩,曾与他吹侃闲聊时,曾一笔带过的‘力关三大限’。 第一关,金肌玉络。 第二关,汞血银髓。 第三关,号称紫绶仙衣! 乃是打破‘炼皮’桎梏,方能修成的绝顶功业! 相传。 十个练气大家里,也未必能修得出一个紫绶仙衣! 段沉舟轻轻将掌按在乘满席面的案桌上,一双眸子黝黑泛紫,邪性得很,静静的,直视杨刀瀚,将他看得浑身冷汗直流。 “我听闻,你说你要收我徒弟,邀他入伙,给他一条通天路?” “是是。” “那你说。” “是你给的通天路宽。” “还是.” “我的刀广。” 杨刀瀚面皮绷紧,不敢有任何别的表情。 “当然是您.” 与段沉舟对视几息,他话才开口,但说到一半,却是脸色憋红,喉咙一梗,被那种‘刀念’压制下,竟是一个字,都吐露不得。 “没意思,怎么接不上话茬子呢?榆木脑袋。” “你这样,杀你都无趣。” “徒弟,走了。” 这时候,段沉舟单手背负,只垂眸扫了一眼,轻嗤一声。 季修连忙起身,利索无比,眼神发亮,看着这三位龙头模样,不敢置信,自家‘师傅’的境界,竟如此之高! “我擦,我果然慧眼识珠,这穷乡僻壤的五百里山道,硬是被我给拜了一位‘隐藏大佬’!” “本来陆庄主颓势,我还以为天要塌了,但一个峰回路转,险些闪大了腰!” “什么三大龙头?” “一秒怂啊!” “就是不知道我师傅什么来头?怎么就把那杨刀瀚给吓成这样?” 季修心中暗呼,虽然表情管理做得到位,但心中畅快之下,恨不得连连拍手叫好。 这就是一座擎天靠山啊,断了条手臂,都压得这横推‘风云会’的三个狠人,不敢抬头。 “你们连叫我真正出刀的资格,都没有。” 斜阳照下,紫袍衣袂摆动,段沉舟走向来时路,一步一步,满头鬓发被风吹得狂涌,未曾回头。 “今日之刀,若有流言传开。” “尔等,自备棺木便是。” 言语越飘越远,带着段沉舟与季修的影子,从这院子消失不见。 而待到人影没去。 咔嚓滋滋滋. 砰! 突然间,一声炸响! 足足长宽丈余的椭圆木桌,连同菜肴碗碟,一同崩裂,化作漫天粉尘,随着秋风一刮,‘哗啦啦’掀起,刮得满院乱飞! “噗!” 同一时间,杨刀瀚僵硬的躯壳,终于有了动弹,一口污血喷出,随后浑身筋骨‘噼里啪啦’,自毛孔溢血! 倏忽间,便人一仰,瘫倒在了地上。 “格老子的,老子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本来单膝跪地的张烈臣,双眸溢血,突然如同一匹发了狂的狮子暴起: “我要去找大哥,我要去请‘中黄显圣’,我要” “住嘴!” “老五今日,都怪你!” “大哥?呵.” 一声孱弱不堪的声音,从地面瘫倒的人口中响彻,杨刀瀚浑身被血浸染,犹自艰难笑着: “你知道大哥眉心到后脑勺,为何会有一道刀疤么?” 张烈臣的喉咙仿佛被蟹钳钳住,突兀发不出了声音。 “江阴府,又号称‘江水之府’。” “而十年前。” “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做段沉舟。” “‘圆月天刀’段沉舟,他没什么别的事迹。” “不过是杀得整个江水同境使刀之人,无不俯首罢了。” “你知道他那条手臂怎么断的么?” “我曾听大哥提起过。” 杨刀瀚虚弱的笑了笑,躺平望向天际,眼神古井无波,连报仇的心思都升不起来: “他杀了一个破开了力关‘二大限’的练气大家。” “没死,只是断了条臂,从此销声匿迹。” “所以说啊.” “他不杀我们,真的仅仅,只是因为不配。” “你若寻死,我不拦着。” 张烈臣拳头紧紧捏着,提着刀。 半晌后,颓然放下,转头一声不吭便走。 “慢着。” “把耳朵捡起来,带走,带走!” “下次.你若性子再这么暴” 杨刀瀚儒雅的面容上,爬起了狰狞。 “别怪,我不念义兄情谊!” 他不敢恨段沉舟。 不敢说今日之事。 更不敢提这等‘刀魔’的徒弟! 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同是三大帮的狮子堂龙头身上了。 虎豹馆。 季修跟随在段沉舟背后,看着他那柄圆月刀,以及周遭躲得远远的帮众 不自觉地,头都昂了起来。 察觉到了身后弟子的心境变化。 段沉舟轻笑了笑: “现在,知道什么叫做‘道理’了么?” 季修猛猛点头! 这种感觉,太舒爽了。 “师傅.你的刀” 他舔了舔嘴唇,眸光灼灼。 “我的刀?” “怎么,想学?”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嘴角依旧勾起。 残阳照下,泛得紫意未曾尽褪的段沉舟,周身邪性未散: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这一脉的秘传武道———” “秘武:圆月天刀!” 他的脸上带着肃穆、虔诚: “但,” “秘武不是说练就练的。” “非得是筋、骨、皮,都修行可堪破‘大限’桎梏的法门,并且将身躯淬炼到顶尖程度,最好是与‘秘武’相性一脉相承,才能授之。” “你只是修成筋,得了金肌玉络而已,还差得远。” “若不然妄自接触真武,只会叫自己走向死路!” 要求这么高吗。 季修暗暗咂舌。 同时挠了挠头,又指了指圆月刀,有些疑惑: “可段师,龟蛇大磐桩修行圆满,所参悟的‘玄血蛟筋’,助我打破了金肌玉络桎梏。” “但” “我怎么觉得,这桩功和你的刀性没啥相关呢?” 莫非这位大佬是觉得考验自己的时间还不够,再加上自己见识浅,所以不想传此秘武? 但对此,段沉舟似笑非笑: “最好,不是一定。” “咱们这个‘流派’路子野,没啥跟脚传承,什么上乘桩功、淬金骨法、仙衣真本.” “都是你师祖分别从不同流派、甚至‘真宗’门下,下黑手抢来的。” “比如龟蛇大磐桩,你觉得‘玄武’厚重之真意,能和咱们的邪刀,搭上边么?” 他缓缓转身,眸子闪烁: “刚刚为师不杀那几个,是因为.他们不配。” “但,” “现在我要告诉你,小子。” 段沉舟侧身回眸,遥遥指着虎豹馆: “今天你遇到的,包括这些所谓的龙头,凡是叫你心里有疙瘩,结了仇怨的” “我要你半年内,修得‘汞血银髓’,届时,摘尽他们的头。” “你敢么?” 半年? 摘掉三大帮的龙头头颅! “敢不敢?” 季修一愣,只觉得血液在往上涌: “段师,出来混,不斩草除根,是要还的,所以弟子才平素与人为善。” “但” “他们得罪了师傅,敢和段师喝一壶酒,又给你羊肉吃,犯了忌讳,就该杀!” “弟子愿意效劳!” 霎时间,少年眼眸泛着凶光。 杀人不过点头。 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 原来咱们的筋、骨、皮秘法,都是抢来的? 季修心中揣测: “那能得‘龟蛇大磐桩’筑基的流派不简单吧?” “别人会不会在哪一天找上门来?” “横看竖看,我这一脉都是‘魔道中人’的行径啊.” 难道我威风凛凛季堂主,就要摇身一变,变成凶威滔天季老魔!? 本来还想当‘季东家’、‘季大刀主’,好像犯了冲。 “不过,只要把污我名声之人,全都压服,谁又敢继续多嘴?” “自有大儒为我‘刀门真传’辩经!” 季修心潮澎湃,似乎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无限曙光,斗志昂扬。 看得段沉舟勾起唇角: “很好,很有朝气。” “我这一脉交到你手里,想来师傅、师祖那些个仇敌仇家,也就不成大患了。” “既然如此,明日早些来。” “我便传你第二门上乘法,淬金骨之功!” (本章完) 第57章 消息传开,众人哗然,季修那位背后高 第57章 消息传开,众人哗然,季修那位背后高人,究竟何方神圣?! 陆红玉绷着俏脸,咬着银牙,策马扬鞭,一路驰骋到了虎豹馆的门口。 此时日暮西下,女子一袭红衣,想起从段宅匆忙赶回的洪江之语,望向这三大帮的驻地,眼眸不由泛起忧虑。 自家弟弟,从那位不知来历的断臂高人那,以五百两的银子,学了一卷‘铸银骨’的秘传,占了大便宜。 从他口中,陆红玉是知晓,季修的师傅,是个有真本事的。 但就算他全盛时期,曾抵达过炼皮第二步外罡,可说一千道一万,力关境界,终归还是肉体凡胎。 三年筋十年骨,一辈子炼的皮,都在这具骨头架子担着的躯壳之上。 断了条臂膀,就是废了起码三成功夫! 就算是炼皮顶尖的高手,三步‘玉皮、外罡、仙衣’全数修成,披上了水火不侵的仙衣,在肉体受创后,也难以发挥多少。 按照陆羽对于段沉舟的描述。 陆红玉已经自发脑补了一位早年气盛的外乡武夫,因为气血滑落,身体受创,不甘一身绝学武艺,随着自己埋没到黄土里。 遂落脚这穷乡僻壤的县城里,独居小院,找个有缘的后人,设下考验,传授衣钵。 只不过,她的弟弟没有那福气,没被认可。 所以干了好几年,都还是门外打转。 反而季修运道好、才情高,入了这颓废高人的眼眸,遂传了他一身本事。 不然也无法解释,他如何能有今日‘金肌玉络’雏形的根基底子。 “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 陆红玉递上了‘风云会’拜帖,在外候着,心中默默祈祷。 这种武夫,按理来讲,一辈子最重视的就是个‘师承衣钵’。 因为他自己没希望了,所以便将所有的赌注、心血,都倾注在了自己的这个徒弟身上。 而且季修那么优秀,还是有望打破一道大限的奇才,这在五百里安宁县里,都是少见。 打破熬筋境桎梏,与修满熬筋境,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乃是‘人仙武道’的正统第一境,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大玄不复,可只要武夫这个概念还存在,这等造诣,便不会消磨。 但后者,却仅仅只是大玄三关九境里,一个万千武夫的起始起点,不可同日而语。 正所谓徒死师来,有人想要抢徒弟,对于师父来讲,是莫大的耻辱。 陆红玉怕这位不知名的强者,一怒之下,血溅五步,最后栽倒在了虎豹馆里。 父亲虽然被杨刀瀚三招破了胆气,一身沉沉暮气,可为何杨刀瀚不敢动手,而且那张契子上,也只敢要半数铺子? 就是因为这安宁县,终究有着规矩,上面有一位自江阴府而来的‘县尊’大人镇着。 武夫强归强。 可炼不成‘仙衣’,在掌握着真正的披甲县兵、神臂重弩面前,也抵御不得。 而‘拳枪刀剑’四位教头,不仅在内街的大拳馆、大武馆坐镇。 同时也负责这‘安宁县’的戍卫,有权调遣县兵,也都与府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比如‘神拳门’、‘斩鲸刀’。 听闻在其门下学成后,有天赋的,都会通过门路,介绍至江阴府诸多‘行业营生’,给那些真正的‘簪缨世族’效命,探寻武道前路。 天下终究是大玄的天下,三大营生没少给安宁县上供、给江阴府纳税,经年累月,那都是白的银子。 就算众目睽睽下,自己一介女子,单枪匹马闯入虎豹馆。 那位龙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季修是风云会的堂主,一开始脱离奴籍后,便是火窑陆庄的人。 别人一句话,就能把他给请走,然后无论是火窑、还是更大的风云会,三把交椅之中,对此谁都不露面 这人心,就散了。 而这口子很显然不能开。 风云会那位大家的座下门面还没到呢! 要是现在就露怯,以后也别在这安宁县里混了。 父亲不做主,我便替父而来,做一把主! 很快,虎豹馆来人迎了陆红玉入内。 而就当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凛然。 做好了哪怕被为难,也要力挺季修,拿风云会虎皮、县城规矩压一压虎豹馆的准备时。 才刚开口: “季修和他师傅呢?” “他终究是我风云会之人,我父技不如人,但江阴府那位座师的门面,不日便将驾临安宁。” “此前过往,尚可算作摩擦。” “但出面掳我风云会重要人物,我父听后,已是准备拼着带伤,也要去往县衙,请‘县尊’出面.” 之前飞扬跋扈,一脸不怀好意看着她的冢虎嫡子,也就是这虎豹馆的少龙头杨言。 此时看到她,却露出了一脸便秘的表情,连话都没听完,就要赶人: “晦气!” “怎么又来?” “那俩人早就走了,你们火窑的地儿,我们虎豹馆不争了!” “该干嘛干嘛去,去去去!” 他将那原本拟成的另一份契子取出一撕,‘刺啦’一声裂开,连连摆手。 哪怕陆红玉一袭红衣,今日娇艳得很,也强自压下念头,眼不看心为静。 开什么玩笑。 号称‘狂狮’的狮子堂张烈臣,自家老爹的结拜五哥,一个呼吸,耳朵就掉了。 自己老爹! 人家站起来一撑躯壳,眼睛一瞪,直接给吓得毛孔溢血,半天才缓和过来。 这还逼迫个毛线,怎么和人家玩? 赶紧送走算了! 叫陆红玉一脸懵,原本到了嘴边的话,也呃在了喉咙。 她被直接送出了虎豹馆,都尚且还没清楚情况。 直到外院有些隐晦的窃窃私语传来: “刚刚那狠人把龙头直接打得吐血,这还不算,这火窑大小姐还来趁火打劫” “看来,分明是背后有人撑腰,难怪少龙头示弱,没法子啊.” 狠人?吐血? 她愣住,又听了片刻。 才总算听明白了,回过味来,不由美眸瞳孔地震: “季修的那位‘神秘师傅’,传授小羽的断臂武夫.” “把,把外罡境的杨刀瀚,打吐血后,带着他扬长而去?!” 陆红玉牵着马匹,一步三回头。 停顿在虎豹馆门口,犹自难以置信。 而这时! 希律律! 阵阵‘马蹄践踏’之声响起! “陆小姐!” 魏芷骑着一匹棕黄鬓马,英眉窄腰,看到独自一人的陆红玉,顿时停下,直视虎豹馆: “我父听闻季堂主被虎豹馆强掳而走,心中不忿,特意跑了一趟,请来了‘拳枪刀剑’四教头之中,‘斩鲸刀’廖师傅!” “你放心,不必彷徨。” “廖师傅早在江阴府时,便修成外罡,这几十年的功夫,岂是杨刀瀚之辈,可以比拟的。” “他杨刀瀚三帮势大,但我风云会三家同气连枝,也未必差了多少,今日” “必将季堂主迎回!” 话语才落。 嗖! 背后一双臂健硕,虎背龙筋的披发老头,闻言之后,从背后抽出一口足足丈余的战身刀,顿时爽朗一笑: “不错!” “听魏鼎昌讲,小季堂主十六岁入刀门,又修成了‘金肌玉络’雏形,有望抵达第一大限,实乃是上好的材料!” “难怪老头子我昨日夙夜难寐,右眼皮跳了一整宿,我还道是什么好事儿,今日一瞅,原来是‘应梦贤徒’来了。” “如此禀赋,合该为我斩鲸刀门面,哪里能叫人强买强卖了去!” ‘砰’得一声,老头挥舞着战身刀,直接一把砸在了自己钢铁臂膀之上,浑身罡气四溢,如龙咆虎啸: “杨刀瀚!” “把教头我的‘应梦贤徒’还回来!!” 一声雷震,将虎豹馆门槛都抖了三抖。 而在内院。 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的杨刀瀚,才哆嗦着捧着汤药,还未喝下. 便被这一声震雷怒喝,给震得没拿稳,一个‘咣当’砸得粉碎。 他沉默低头,看着褐色的汤药,额头青筋直绷。 应梦贤徒? 去你妈的! 你特么跟段沉舟去争,找我有个屁用?! 一个个的没完没了,欺负老子上瘾了是吧? 信不信我跟你们爆了! 虎豹馆外。 看着这位廖师傅这股莽夫劲,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一个个白劲装,黑腰带,铭刻着一口长刀的门徒. 陆红玉心口一块大石缓缓落下的同时。 迟疑过后。 又忍不住开口,将季修师徒已经离去的消息,缓缓道出。 而听到季修已有师承。 扛着一口战身刀的廖师傅,脸上笑容缓缓凝固: “已有.师承?” 肉眼可见的,他那筋肉绷结的古铜肤色,飞速涨红起来,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即将爆发: “谁敢和老头子我抢徒弟?!” 昼夜交替,晚霞落幕。 搓着手,甫一回到段宅的季修,想起了虎豹馆的经历,在见识到段沉舟的手腕后,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段师,要不” “别明天了吧?” 他嘿嘿一笑,不由自吹自擂起来,给自己增添本钱: “你看,金肌玉络,货真价实!” 昏暗夜色下,一层琉璃金芒,自季修肌肤显露,衬得他宝相庄严,俨然已经熬筋圆满。 “你说那些簪缨大族所谓的‘百日筑基’,也不过是熬筋圆满。” “但落在我身上.” “打破了‘金肌玉络’桎梏,我才用了多久?不到两个月!” “我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弟子不装了,摊牌了!” “有什么好玩意,尽管交给我吧!” 段沉舟看着季修这一副猴急的样子。 轻轻一笑: “呵。” “你小子” 他轻摇了摇头,转而去往宅内,取出了一份‘玉册书就’的琉璃册子。 上书:《凡蜕跃龙门》! 同时, 他的眸子带着些异色: “这门法,按理来讲,应该是你‘师祖’下黑手阴来的,最好的淬骨功。” “只不过” “当时为师年纪尚小,被你师祖坑.总之没敢修。” “但是你敢不敢。” “我就不知晓了。” (本章完) 第58章 一卷《凡蜕跃龙门》,铸我煌煌无上骨 第58章 一卷《凡蜕跃龙门》,铸我煌煌无上骨! 没敢修? 季修‘咳咳’了两声,突然想起了在虎豹馆经历的一幕。 于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呃,段师,咱们这个‘流派’叫啥啊?” “师祖他老人家这么牛吗?那你” 修,肯定是要修的。 自己有元始道箓傍身,万般妙法,只要肯努力,下功夫,便必定能够肝至尽头。 什么千般妙法,万般神通! 只要是能练得,露出进度条,他便都能修给段沉舟看! 但看了看段沉舟半边空荡荡的衣袖。 从心之下,季修觉得,有些事情,感觉还是要问问的好。 若不然,哪天遇到仇家,他这‘与人为善’的性格,还处处与之交好,虚与委蛇,露出云淡风轻的矜持笑容,不是扯淡吗。 赶紧下猛毒、洒石灰、用暗器 想方设法给他放翻了去,以绝后患才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注意到季修目光,段沉舟眸中露出缅怀,沉思片刻,呵呵道: “你师祖不,那老东西这辈子,坑蒙拐骗抢了不少玩意儿。” “以前人还在的时候,还能有几分余威,叫咱们这一‘流派’在江阴府,也是赫赫有名。” “只不过现在,都是空中楼阁,梦幻泡影罢了。” “他一在‘兵解坟’没了声,天都塌了。” “要不是老子聪明,将他的唯一‘秘传’给藏起来,早早跑路呵!”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落寞。 “总之,现在流派就是个空壳子,还被一个我最厌恶的人掌了权,以后你有可能会见到,按理来讲,他是你‘大师伯’,但.” “他那等委曲求全,软弱无能之辈,不配学我脉之刀。” 段沉舟眼神轻嗤,充斥着不屑。 “不提他了,说说这门《凡蜕跃龙门》。” “龟蛇大磐桩,出自一方‘真宗’的筑基秘传,所以书名前有着‘秘武前序’的字迹。” “而这一门.” 他顿了顿: “乃是江阴府往东,茫茫无垠的东沧海里,一方‘外道蜃楼’势力的淬骨法。” “大玄前三百年,碾压一切外道,但到了现在,其实不少外道势力已经渗透了州府,只不过态度尚可,隐隐形成了平衡。” “除却‘中黄教’这等外道之中,一心想要颠覆大玄,叫人仙武道沦为神祇附庸的反叛头子外.” “其他的,比如列仙、净土.等等有些势力的道人、罗汉。” “虽也有意图侵占渗透大玄,但‘皇室’这么些年,已经抑制不住了。” “某些时候,就算是州府中的镇守,亦或者北镇抚司的人物,也不会缉拿、镇压他们,早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还是沧州这边,换做别的地方,恐怕更甚。” “而我之所以不曾修行此法,一是因为‘东沧海’和大玄水利之府‘江阴府’其实很近,真修成了,容易惹人上门,二是因为” “修此法的代价,太大,因为它一开始就不是给人修的。” 段沉舟眼神复杂难评: “此功分四卷。” “依次对应‘铁’、‘银’、‘金’三骨,以及最后的‘第二大限’。” “但你就是再妖孽,能修此法臻至金骨,便已经是人体极限了,寻常的汞血银髓来,一样打不过此功大成。” “它太逆天了。” 有多逆天? 金骨便能打‘汞血银髓’!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五百里安宁县,可是连个铁骨法都敝帚自珍的地方! 段师,你给我拿这么牛的东西,说我修不成. 可哪怕前方是地狱,你饼画到这里了,我也不得不从啊! 季修眸光中写满了‘我要修’这三个字,根本没有别的神色。 而注意到了自家好徒弟的变化。 段沉舟唇角勾起。 是啊。 你不这样 怎么能对得起为师对你节节攀升的期待呢。 事实上。 段沉舟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实则当季修修成了‘金肌玉络’,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 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脉有望了。 只要能传下去,自己就不用担心老东西的衣钵绝后了。 段沉舟眸子一眯,眼神吭哧吭哧,涌起滚滚杀气,但是对上了季修期待的眸子,转瞬就消失不见,笑眯眯的: “好,有志气!” “不愧是我的弟子。” “那” “是为师帮你。” “还是你自己来?” “放心,咱们一步步来,不急,不急的。” “为师劲力稳,带你运功,再以几枚好丹助力,再加一枚止痛丹,定能叫你突飞猛进!” 啊? 帮我,怎么帮? 季修一愣。 转眼,便接过了段沉舟递来的《凡蜕跃龙门》。 而当他翻开第一卷. 眼神,凝固了。 【是否预支淬骨法‘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 【预支条件:取山精、兽血、宝丹、大丸.吞入腹中,亦或外敷,炼化药力,并按照功法运转,以劲循环往复,炼血、断骨五次,以致凡蜕褪去,踏上龙门!】 【银鲤生来凡俗身,不经浴火涅槃洗,如何锻成龙骨真形?】 “授箓主是否预支‘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 断.断骨炼血五次? 是.是炼哪断哪的意思吗? 季修脸色倏得变了,不免手都抖了下。 “这这.” 段沉舟笑容有些黯淡: “你不练?” “不过也不怪你,毕竟确实太苛刻了。” “没事,师傅这还有别的金骨法,只是.” 他叹了口气: “确实不如这给水族蜕龙种的无上法啊。” 季修额头角一凸,青筋绷紧了下,又有些迟疑: “真的,有止疼丹么?” 他有元始道箓,不必担心炼不成此功。 如果是那种全麻醉的话,也不是不能 “当然。” 段沉舟微微一笑,递出了一颗充满了蜜饯香气的丹丸,语气严肃: “这是为师的珍藏,待到开始,你且含在口中。” “到时候.” “此功,必成!” 季修看着这淬骨一境的无上法,手指颤抖着。 若是练成。 我岂不是‘第二大限’无敌手!? 拼了! “是否预支‘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 元始道箓。 给我预支!! 半个时辰后。 【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1/5)】 季修眼眶无神。 他浑身上下此刻,都已被汗水湿透,赤膊着身,在段沉舟宅子里一口烧得滚沸的大铜炉里,宛若烂泥。 就算是‘金肌玉络’般的成绩,那一块块金肌、一根根玉筋,此刻都显得黯淡了不少。 段沉舟眼神骇然、激动、震惊,不停的往这铜炉里添加着种种淬骨药材、山宝。 这一刻,他没有要季修银钱的意思,而是自己出了大血。 与此同时, 也终于第一次的,在季修面前,露出了除却淡然之外的其他表情。 只不过.季修此刻,已经无暇他顾。 “徒弟,你.真是为师这辈子,见过绝无仅有的炼体天才!” “不,你不是天才,你这身钢筋铁骨,就不是人能拥有的!” 段沉舟吭哧吭哧的单手加着药材,一边猛得加火: “想当年,为师哪里是不敢炼?我也是像你这般,抱着拼一把的劲儿,试了一把!” “只不过老子一点一点的运汞血、锻骨头,整整来回七个日夜,一点一点的尝试,就是没成!” “现在想来,就怪那老头子。” “他妈的你师祖手太重了,老子这辈子没掉过眼泪,硬生生在他手里哇哇哭.” “从那以后,为师的表情便再没变过。” “现在想来,还是为师的手法好啊。” 段沉舟的表情,一脸唏嘘。 同时看向季修的时候,不禁带着一缕敬佩: “但就算离不开我的手法。” “你仅仅只锤炼了一次,竟然就完整沿着那银鲤变的锻法、炼血走成了,我一点点运劲锻着你的脊柱大龙,生怕给你真得搞折了,没想到” “第一次,竟就淬炼得如此成功,而且还叫你借助这些药材,冲刷脊柱,已经叫你的骨头,有了铁骨的几分‘至硬至锐’的特性!” “那些龙种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不行。” “这两天我便带你去山中,狩大妖、诛精怪,提尽他们的精血与宝材,尽加你身!” “我要你的未来.具备无限可能!” “我要让你那懦夫一般的大师伯看看.” “谁的弟子,才是‘未来’!” 月色下,段沉舟哈哈大笑。 同时,单臂扬起,似乎多年愤懑,一朝扫空! 然而。 听着他铿锵言语的季修,即使筋骨蜕变,可哆哆嗦嗦,抖了半晌。 牙缝里也只蹦出来了一句: “师傅.” “你管丸叫止疼药??” “嘶” 感受着知觉渐渐恢复,以及强健近乎一倍的筋骨血肉. 季修脑海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这样的法子,我还得再来四次?!” “天下果然没有白修的神功!” (ps:两章六千字,本书已经16w了,准备写到21w上架,在目前的起点,算是上架比较晚的了,回馈读者,希望大家多多追读,助我打通推荐,上架订阅啊!qwq求月票!) (本章完) 第59章 龙骨如玉,滴血溶金!应梦贤徒?见到 第59章 龙骨如玉,滴血溶金!应梦贤徒?见到段某,你再说一次? 银河吹落夜色,吊挂一轮星月。 深秋天色落下的早,有些出力气的苦工回到家中,媳妇才刚烧起炊烟,袅袅升起。 但在火窑东街,一条冷清的街巷里。 一处宅院,却宛如烧开了炉般,一股又一股的乌烟带着沸腾的蒸气,直冲云霄,将所有的炊烟气,全都压盖了下去。 叫被风云会魏鼎昌请来,跑了一整天的廖教头,扬起白眉,猛得一皱: “大晚上的,这是着火了不成?” 他循着在风云会火窑中问出的地址,定睛一望。 却发现,那宛若‘着火’一般的宅子 正是他的目的地。 于是当即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臂膀,提着一口战身刀,气势汹汹: “这就是那捷足先登,抢了老夫‘应梦贤徒’的武夫家宅?” “虎豹馆姓杨的,屁都不吭一声,也不冒出个头,愣是不说说情况。” “陆乘风那老东西,只说是个断臂的外罡,也没说其他的。” “不过.既然住得这么偏僻,想来也不是什么家底殷实、来历颇深的家伙。” “大概率就是个穷尽家财,修了半身武艺的破落户,供养自己都不够,哪里还教得起别人?” “教徒弟,就像是养儿子。” “又要买宅佩马,又要送他学武,那白的银子撒下去,哪里是他这等只修自身的穷苦武夫把握得住的?” “就得让老夫来!” “老夫早年投身府城‘玉石行’,得东家蔡氏赏识,一口‘斩鲸刀’坐镇一个档口,都镇得住,还被擢升至主家,跟了四爷。” “要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祸事,老夫殃及池鱼,被顶了罪.” “如今在府城,高得不谈,‘百业营生,三十六行’里,谋得一份体面,绰绰有余!” “虽说时运不济,落脚安宁,令人唏嘘。” “但最近几年,也是凭着把刀开枝散叶,门徒遍地,又得县尊赏识,有操练县兵资格,得了个教头称谓。” “也算身价不菲,有头有面,虽常常因为不能回府城,追求更高的‘仙衣’秘法,甚至是‘练气大家’而遗憾,但也算勉强过活。” “可偏偏叫老头子在这穷乡僻壤,听见了个真正的好苗子!” “才十六岁就这般,可塑性极大。” “若是悉心培养,能够打破‘第一大限’,送往主家受到重用,有入‘府院’,考‘武试’的资格,到时候东家指派一庶女下嫁” “说不定蹭着弟子的光,老头子我也能有机会回去!” 蹬蹬蹬! 扛着一口战身刀,在五百里安宁县可以说横着走的斩鲸刀廖师傅,哼哼的踩着青石板道,口中呢喃,眼神发亮。 只见他发丝披散,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武狮,便就这么横冲直撞的,踏了过去。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 “也不能叫他人抢走老夫的‘应梦贤徒’!” 足足缓和了良久良久。 季修觉得恢复了知觉。 才终于从那口大炉子中爬出来,擦干身子后,长呼一口气,穿上衣衫,还没来得及体悟,就被段沉舟唤了过去。 不知何时。 旁边的段沉舟,已经拉了个马扎,静静的坐着。 “从此刻开始,你已经正式‘淬骨’了。” 他的眸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过来过来。” “让我试试斤两。” 当年他师父‘诱骗’了人龙女,才坑来这门筑基法,听说臻至顶峰,汞血银髓,可号称‘龙骨如玉,滴血溶金’。 也正是因此,才奠定了那老头未来成就,险些成了自‘天下刀宗’崩溃后,号称最有希望继承刀脉遗泽的天纵奇才之一。 饶是段沉舟也不得不感慨。 若是生在同一个时代。 莫说他压得‘江水同辈,刀不可敌’,就算再拔高一个层次. 怕是在他面前,也拔不出刀。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自己亲手教得徒弟,真真正正的走了他的老路,修得还是真宗筑基的龟蛇大磐桩。 若是都能修满,根基定然比老头子当年,更加浑厚! “你教了两个徒弟,都没教成模样。” “哪比得上我一出手,便教出一个有望闯进‘玄京’的大才?” “呵!” 看着季修那细腻光滑、泛着金玉的肌肤,内里似含着恐怖如岩浆般的沸血,一根根骨头,更是隐约铅上了淡淡的‘铁色光华’。 仿佛被捶打、被汞血一遍遍的洗刷之后,彻底的脱胎换骨。 段沉舟不由自傲一笑。 随即大掌拍落,捏了两把,随后又敲打了番,颇为满意。 “不愧是号称给龙种修行的‘沧龙九变’筑基篇之一,这些外道的法门,确实比咱们一府里藏匿的那些‘淬骨法’要更加高明。” “只是一次淬炼。” “就叫你距离打通‘脊柱大龙’,叫劲力可以通过筋骨,畅通无阻的淬炼整张躯壳,进程缩短了足足五分之一。” “这要是被他人听到,怕是都能直接吓得晕厥过去” 啪! 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一须发张狂的老人,顶着披星戴月,提着口战身刀,只是一脚,就踹开了木门,极尽嚣张: “放你娘的狗屁!” “淬骨淬骨,不经千锤百炼,如何能炼得真钢?” “脊柱大龙,乃是人之躯干、骨架中枢。” “常言道,一脊托得百力生!” “武夫若要淬骨,须得用那大药宝丹,养足气血后,一遍一遍冲筋刷骨,叫它吸得其中精粹,能够无限制的承受‘劲力’的压迫,才能逐步进境。” “这非是日积月累,水磨工夫,数年乃至数十年苦熬,是断然锻不成的。” “一次淬个五分之一” “你当在这锻器呢,打断之后,冶作精铁,造出宝兵,几个日夜的功夫,便能修成?荒谬!” 廖师傅在门外赶来,只听了后半段话。 于是想也不想,一步就闯了进来: “老夫廖元化,乃是安宁四大馆,斩鲸刀馆的教头!” “小子,你被人骗了,这穷武夫除了手上有些功夫,根本教不起你这等英才,连这等诓人的话都能蹦出.” 提着刀的廖元化说了一半,待看到月华下,金肌玉筋骨血壮,刚巧披上外衫的季修,顿时间,眼眸瞬息炸出浓浓精光,锃亮锃亮: “卧槽,卧槽!” 他在内心狂吼着,恨不得擦亮眼,仔细瞅清楚。 “捡到宝了,真捡到宝了,这份熬筋的修持,哪里是雏形?分明已经圆满!” “就算在府里,恐怕也能入了东家的眼,得个入‘府院’的资格!” “这辈子,有了啊!” “这等奇才,合该入我门下,叫我看看到底是谁来和老头子我抢.” 他挪动了目光。 看到原本面色温和,喉咙噎住,面色逐渐冷淡下去的断臂武夫。 先是眉头一皱,揉了揉眼。 待到揉眼之后,又仔细看了一眼,这才确定自己好像没认错。 于是瞅了瞅天上月色,随后‘唔’了一声,作沉思状: “此宅烟火气甚大,不免遮了双眼。” “唉,老了老了,怎么还能走错了门呢.” 他长吁短叹着,提着刀突然转头,肩头正在细微的抖动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十年前,在‘江阴府’发生的一桩事。 玉石行,蔡四爷亲自操刀,与人赌石。 当时正是他看的场子。 常言道‘一刀穷一刀富’,赌石这玩意,料子成色如何,运气很重要,就算是行家,也有翻车的时候。 而寻常富贵户,也乐得以此为趣。 但这一次不同。 蔡四爷操刀开石,一句话,玉石就得分为两半。 然而同样的。 这时候。 他的头顶 也有一人,悬着天刀。 而那一天,廖元化便眼睁睁的看见了… 玉石碎而无料,少顷尸首分离。 从那过后。 江阴三十六行之一的玉石行掌舵士族‘玉石蔡氏’,便少了位嫡系四爷。 其掌舵人还一声不吭的,上了那人山门,亲自致歉。 从那以后,廖元化便辗转到了这五百里安宁县。 而那张面孔. 廖元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他努力的深呼吸,深呼吸,装作无事。 结果才过门槛。 冷不丁的,一声淡淡言语便传了过来: “回来。” “坐下。” “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段某平生,最讲道理。” “你来说说.” “我哪里,讲错了?” (本章完) 第60章 青丝缠绵为谁许,偷天换日借百家,淬 第60章 青丝缠绵为谁许,偷天换日借百家,淬我涅槃火炼身! 翌日,天明。 陆庄,青砖小院。 正厅内,一张大桌围了好些人。 季薇小脸红扑扑的,碧绿色的袄裙披纱,将酱肘子、白斩鸡、猪蹄筋等一道道大菜大件,摆上桌来。 “妹子,我来帮你吧.” 在桌角末沿坐着,面貌憨厚,穿着‘风云会’制式服饰的少年起身,忙要打着下手。 而小姑娘则眉眼弯弯,回笑道: “没事,小青哥,我都忙得差不多了,况且你做得饭,还不一定合大家口味呢。” “坐下吃啦,我哥今天心情好,请大家吃大餐!” 小青哥,就是季修之前漏风屋舍的邻居‘张六子’,大名张青。 自从拜了季修,入了风云会,日子好过了不少,现在也衣着板正,成了入劲武夫。 他挠挠头站起身,有些拘谨,不过主位上,季修摆了摆手: “六子坐下,不用这么客气。” “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 他腰间别着把细刀,柄端处绣着‘愿逐月华流照君’。 此刀看着狭长细薄,但佩在他身上,非但没有纤细轻柔之感,反而如深潭之中的潜蛟般,给人一种伺机而动,深不可测的感觉。 只觉若刀出鞘,当锋芒凛冽。 坐在主位,即使桌上有人着锦衣、有人穿纱裙,也盖不过他的威仪风头。 “就是,季爷赏识咱们,叫咱们坐下,薇小姐亲自犒赏,咱们坐在这吃就是了,你咋这么话多呢。” 洪江在边上,一把拉住张六子,使了个眼色,瞅了瞅这一桌子的成分。 火窑的少东家、大小姐,陆羽、陆红玉。 牛羊市场的魏鼎昌之女,魏芷,正笑吟吟的看着季薇,眼眸底下满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举目望去,没有一个在风云会身份,是低于‘副堂主’这个级别的。 上位让咱俩坐,是赏识给面子。 你就老老实实闭嘴,人家说话提及你,你回两句,以在外人面前,彰显主家宽宏大气,挣来面子就行了。 咋那多事呢! “小姑娘真懂事,菜做得这么好” 魏芷夹着筷子,挑了块带着汤水的猪肘片儿,舔了口上面的葱油水,小舌头一卷,便贝齿轻咬,咽了下去,一脸满足。 而后带着笑意看向季薇,看她眉眼微微描摹的痕迹,不由唇角轻勾,柔声道: “上次带给你的‘金燕脂’好不好用呀?要是用完了,可以到东街牛羊市场‘魏府’找姐姐。” “姐叫魏芷,我这还有别的品种,都是江阴府的上好货色,小姑娘家长得粉雕玉琢,就该用些好料子,多添几分颜色。” 三两句话,就把小姑娘说得一愣,随后惊喜不已: “啊,原来是你!” “魏芷姐我哥的刀,还有我的胭脂,都是你送的吗?” “我很喜欢!” 季薇看着眼前身段窈窕,玉腰妖娆,听到自己的话,更是‘咯咯’一笑,胸脯微颤的貌美女子。 脑袋瓜子,顿时有念头一闪而过: “老爹老娘保佑,咱们季家要有后啦!” 一时间,看向魏芷的眼都在闪着光亮。 魏芷可不懂季薇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只当她是少女心性,于是秋水眸子一眯,转了个弯便轻轻道: “喜欢就好。” “那下次魏芷姐再给你带些,只不过” “小姑娘,能不能教姐姐做菜啊?” “当然可以!” 季薇兴高采烈,一口答应。 叫桌上绑着马尾,一对英眉蹙起的陆红玉,当即寒着俏脸,看向双掌贴在一起,托着侧脸,望向季薇笑意吟吟的魏芷,暗戳戳刺道: “魏小姐家里做什么营生的,不会做菜,不会请教家中师傅吗?” “犯得着来找小薇么?” 说着说着,陆红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季秋的刀柄,翻了个白眼。 魏芷皱眉: “那能一样吗,千人做千菜,我与小姑娘一见如故.” 看着两人隔着饭桌愈演愈烈,陆羽忙咳了下,打着哈哈: “咳咳咳,说正事,说正事” 随即,陆羽正色,望向低头只是吃饭的季修: “季师弟,陆羽.托大再唤你一声师弟,昨日听闻你被虎豹馆请走,魏芷小姐马不停蹄,便请魏东家搬来了‘斩鲸刀’廖元化教头。” “原本以为,你会深陷在虎豹馆,没想到段师出手,将你给带回了院子,廖师傅扑了个空,听了你的事迹,一心想要收你为徒,他.” “趁夜去找段师,没发生什么事吧?” 陆羽面色有些担忧。 但更多的还是表达对段沉舟的担心。 魏芷的注意,也稍稍移了过来,陆红玉轻‘哼’一声,也侧了侧耳。 然而。 听到这里,季修筷子却是一顿,同时眼神古怪。 他突然想起了,昨日夜里。 被绑在石凳上的老头子,嘴巴里呜呜咽咽,活像被‘南村群童’欺凌的软弱无力老爷子,完全不似‘虎躯一震刀教头’。 然后,他那位师父段沉舟,面色和善的笑着,一笔一划,便在纸张上写了诸如‘灵鹿茸、仙茅草、开灵的豹、蟒精血’等等等等。 最后,强行掰开那位老刀者的拇指,摁了字据,说了最后一句话: “段某近些年修身养性,脾气渐好,只与人讲道理。” “老头,你既然没道理,就该愿赌服输。” “当年你主子输了,把头交代了,你比他命好,便给你一日凑齐这些淬骨药材,送我府上吧。” “若做不到.” “一天翻倍,三天两倍,半个月.” 他的笑容愈发和善,腰鞘刀出,便将那柄‘七品凡兵’的战身刀,一截两断! 现在听到这几位少爷、小姐提起‘拳枪刀剑’之一时,不自觉露出的敬意、担忧。 便叫季修怎么都忍不住,轻咳了咳,说了一句: “呃昨日一夜,段师与‘斩鲸刀’廖师傅相谈甚欢,两人曾经便是旧识,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一言落下。 众人肃然起敬。 原来这位段师傅早先,竟能与安宁县四教头之一相识么? 难怪敢于单枪匹马闯入虎豹馆! 季修拜了位好师傅啊. 注意到众人完全会错了意。 季修也没解释,反而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段师说,今日有好人送药材,等他好生筹备一番,为我真正再‘脱胎换骨’一次,便带我去这五百里山道‘山狩’。” “只不过” “为何要我午夜时分,再去呢?” “算了,他老人家的想法,自然有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只管听取便是.” 有个好师傅,确实好啊! 若不然. 这‘断骨锻骨’,就算有法,他哪里能自己来修? 虽说过程是疼了亿点点。 但架不住,反馈足! 季修有信心。 若是之前那虎豹馆第七席,再来他面前晃悠. 一拳,直接给他打得爬不起来! “要不,找那虎豹馆的茬子,试试成分?” 少年思索间,不由凶光一闪。 反正段师说,半年摘掉那虎豹馆龙头的首级,他现在做不到,先试试手不过分吧? 绝对不是因为有了靠山,寻衅报复的缘由! 这时候, “季哥,我吃好了,药堂那边郑钧哥、黄药师还要我晒药材、搭把手呢!” “我先去了。” 听了洪江话,吭哧吭哧一顿吃的张六子,抹了抹嘴,在季修低头时,便咧了咧嘴,眼眸泛着光: “今天发银子,我要给老爹,还有几个姐姐带些东西,去拜访一下。” “告诉他们.” “咱家这腰杆子,挺直了!” 夜色下。 药堂。 黄轩惬意的躺着,咂了砸嘴,靠着火炉看着手中药经,不时挠挠头,一脸轻松。 季小子回来了,虎豹馆认怂了。 他原本都准备跑路了,然后去找个高手捞一下季小子,毕竟他可是自己的‘定海神针’!可不能没了。 结果他还没动身,事情就解决了。 这下多好,又能继续在药堂混日子,这状态,舒坦啊. 突然! 纸窗外,一道残影划过,叫他猛地身子绷紧,浑浊的眸子一凝: “谁?!” 才刚出声,突然脖颈一冷,僵硬的转过头 便看到一蒙面断臂的黑衣人,强横得不可思议,直接一榔头给他敲晕掉了,临昏厥前,还淡淡的说了句: “老头,老实点。” “听说你是这安宁县最好的药师,还是府城来的,曾给江阴府三十六行之一,‘药肆行’的黄家当过家奴,还混出了头?” “那你应该有点见识,帮我配一炉江阴府少爷公子洗礼的‘炖骨汤’。” “记得别耍招。” “不然.” “你也不想一把年纪的,没法颐养天年吧?” 砰! 黄轩一晕,倒在床上,最后一抹念头不禁浮现: “这是哪里来的强人?!” 断臂黑衣人静静看着他没了意识,皱眉嘀咕: “这老小子好像是徒弟手底下的。” “但这种七品丹师,哪里会把压箱底的给他,掏心掏肺?” “再加上老子哪里会配药浴,正好借他的手,简单轻松!” 说罢,他扛起黄轩,一阵寒风吹过,人已无声无影。 午夜时分,段宅。 段沉舟坐于石凳,单手饮茶。 身畔,一口一人高宽的铜鼎,正在沸腾得‘咕咕’直冒火,一时间满院药香弥漫。 看得比昨日里,段沉舟胡塞海塞一通,其实才吸了一点儿的炖骨药 要强出了不是一星半点。 叫刚巧踏入的季修,一愣: “师父,这是?” “江阴府‘世家大族’的少爷,才能沐浴起的‘炖骨灵汤’,普通人,根本不会配。” “算你小子有福气,跟了为师。” 段沉舟瞥了季修一眼,淡淡一指,饮了口茶水便道: “去,里面泡着。” “忍着点疼,你会发现,淬骨进度,将会天翻地覆!” “到时候,为师带你去一趟‘山狩’,再猎一头百年精怪,以心头血下药” “如无意外,直接就能轰开你‘脊柱大龙’的关隘!” 季修闻言,顿时大喜: “弟子拜谢师父!” 原来午夜将至,是为了准备这等惊喜吗? 我师父. 果然深不可测! 又是出药材、又是出心血,还用了这等秘传方子 就算黄轩老头,也只给他见识过九品熬筋的吧? 一时间,季修不由一脸钦佩感动。 我必不负师父期望! 半晌后。 数声惨叫、伴随嘶声.再度响彻于长夜里。 而待到声音缓缓落下。 【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预支进度+1】 【当前预支进度:(2/5)】 季修抖擞筋骨,沐浴大药,已经比之昨日的状态,好了太多。 不需多久,已然神采奕奕! 我. 又变强了! (本章完) 第61章 筋强骨健,宛若新生,撑一把伞,师徒 第61章 筋强骨健,宛若新生,撑一把伞,师徒一并,虎踞山狩! 夜幕下,月光如束照落。 哗啦啦! 季修从滚烫、沸腾,混杂了诸如鹿茸、仙茅草、山野豹蟒精血等淬炼骨髓之物混杂的汤水中,一跃腾身。 肌肤表皮,在冷风吹蹭之下,一片泛红。 “银鲤变” 他心中参悟着‘凡蜕跃龙门’这门淬骨法。 忽得有种感觉,自己的身躯 好似正在褪去重重枷锁,打破桎梏。 竟真的宛若一头江海之中,数以兆亿之数的‘灵银鲤’般,努力的、渴望着跃过那道‘龙门’,洗去凡蜕,脱胎换骨。 随着一遍遍的重塑。 哪怕是熬筋境开始,便已打熬到了极致的汞血大筋。 随着开始搭载了,自己这一副崭新的骨头架子之后。 也在不停的发生着蜕变。 正所谓,筋血自骨生! 武夫养血、淬筋,只是让自己抵达凡俗的极限。 但当开始着手炼血淬骨开始, 自身的气力、体魄,便会不断提升,抵达‘超凡’。 一旦劲入骨髓,不断炼血、换血,将浑身淬出‘铁骨’之色,血入骨髓。 更是能如暴龙猛兽,横冲直撞。 哪怕放开双足狂奔不止,‘吭哧吭哧’得耗干气血劲力,只要还在呼吸,运转淬骨法. 便能再一次从血髓之中,产生气劲,贯通筋络,宛若一种‘循环’! “段师说,这‘凡蜕跃龙门’四卷,分别对应铁银金三骨,以及汞血银髓之境。” “但我询问了陆师兄,还有火窑的淬骨供奉。” “发现常人的淬骨法,不管是铁骨、银骨,亦或者安宁县里听说不到的金骨炼法。” “都是要将脊柱大龙、劲入骨髓、刀枪不入三步修满,才能一点一点淬成,不然骨骼扛不住,轻易就能断裂。” “但按照‘银鲤变’这断一截骨炼上一次,以大补之药强行冲刷的法子” “怕是第一卷成,就能修成‘铁骨’了。” “第一卷就这么狠,之后的‘鱼龙变’、‘真蛟变’、‘跃龙门’.” 季修越是想,越觉得心潮澎湃,充满了干劲,每次‘锻骨重炼、药续新生’的痛苦,也没这么疼了。 以前练刀、站桩,是为了不受欺负,为了翻身,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绳索一样,需得拼尽一切办法。 但我现在都这么强了.是不是也该把我‘威风凛凛季堂主’的名号,给打出去? 先谋生,再立名! 风云火窑一条街,谁人不识季堂主! 季修喜滋滋的在心中想,只觉舒适得很。 他就喜欢这种一点一点,不断增进的感觉。 等我十里坡季刀神大成出山. 什么龙头、馆主,都得给我趴下! “我感觉我现在,就算是劲入骨髓级的高手来了,也打不过我。” “虽说这‘炖骨灵汤’的效果,让我身上火辣辣的,仿佛有刀子在身上剐蹭着皮,但效果,该说不说是真的好。” “只抖了抖身,脊柱大龙便有源源不断的劲力涌现,哪里像是熬筋境,吃上好些血食、补丹,吭哧吭哧炼出的劲力,一消耗空,就得重新养炼!” “但不知为何,这汤药烧开泡着,这股刺挠割肉的劲儿,咋这么像是黄老头的药浴呢?” 看着如同炖肉般炖、炼自己的一口铜鼎,季修的眼神有些许的疑惑,不过转头便忘在了脑后: “算了,许是天下药浴,都这副模样罢。” 他不在意的洒脱一笑。 月色下。 少年筋强骨壮,托起一副好躯壳的脊柱大龙,真如蛟般,挺立于脊背。 常人淬骨,搬运气血,经常会导致筋肉盘虬,虎背熊腰,一脸凶悍,甚至肌肤表皮粗糙、坚韧。 但段沉舟细看之下,却发现少年肌肤如珠光宝玉,细腻滑嫩,仿佛一戳便破。 可. 若是真打起来,就算那些炼骨好手筋骨爆开,身长一丈,宛若小型巨人,在他这弟子面前,恐怕也是如银枪蜡头般,一拳撂倒。 这就是真正的‘圆满造诣’。 为什么‘江阴三十六行’的少爷、小姐们,一个个练武之后生得龙章凤姿、身段窈窕,一点看不出歪了的模样。 可一旦上了擂、比了武后,一跃而起,哪怕是女子柔弱之躯,也能秒变凶悍暴龙,倒拔垂杨柳如若等闲? 便是因为功法、养炼的差距,实在太大。 常人淬骨法,最多只能吸收大丹、宝药的三成水分,其他的外泄到了筋骨皮膜,便会不均匀,导致身躯轮廓发生改变。 虽然没什么坏处,但也失了人仙武道开启‘躯体秘藏’,不失本真的韵味。 相传真正的人仙,打通人身九大限,纵使区区七尺之身,也能力缚苍龙,只手擎天,打破列仙法天相地之威,端得可怖! 只不过,那些事迹就跟历史神话差不多了,看看就得了,也别太当真。 但修真正的金玉之骨,滴血溶金,虽然艰难。 就是比银铁之属,要强出了太多太多,这,也是事实! “可话又说回来,为师我囊中羞涩,还真再供养不起一个天才了。” “要不也不能用之前抢借来的‘银骨法’,从陆羽那小子手里换来五百两。” “不过好在有这五百里山道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以往我在江阴府十三档渡口,也没少踏浪捕珍鱼,经常稀里糊涂,就撞进了别人划得‘捕鱼场’里。” “不过一番道理讲下去,加上别人好心送的和自己打的,也能舒舒服服,供养自身修行,谁叫老头子不靠谱,只能靠自己了。” “相比之下,段某这个师父还是当得太称职了些。” 段沉舟单手摸了摸下巴,细细思索,不由暗叹。 正因为淋过雨! 所以,才要为好徒儿遮一把伞,叫那或许已经埋在地底下的老不死看了,好好擦亮眼睛,看看他段沉舟是怎么教徒弟的! “好徒儿,穿上衣服,跟我走!” “走?” 季修一脸懵。 “师父,这大晚上的.咱们去哪?” 段沉舟一脸平静,吐出两个字: “山狩。” “安宁县的那位刀教头,给的料子还是次了点。” “你现在,若能得了那些开了智、成了精的精血滋补,以血淬骨的进度,便会更高!” 呃. 入山狩猎,季修早有准备,因为段沉舟曾提到过。 可。 道理我都懂,但问题是为何要摸黑入山? 五百里山道,越是深入,天寒地冻,便越有迷障与凶险,这举措是否有失偏颇 “以前没来过山道,但书上都说,夜色下诸般野兽沐浴月色,皆出没觅食,寻常猎户、武夫,也不敢横行。” “可有为师在这.” “夜色下的山,岂不是大好猎场!?” 段沉舟拍了拍圆月刀,月色下,一脸肃穆孤傲。 叫季修眼眸亮起。 确实 有道理啊! 但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本章完) 第62章 宝鹿,妖奸,收获颇丰!银鲤变成,铁 第62章 宝鹿,妖奸,收获颇丰!银鲤变成,铁骨托起,脊柱大龙! 大日沉落,月色中天。 安宁县外,五百里山道连绵! 两道身影穿行其中。 大玄疆域,幅员辽阔,沧州位属极东,虽隶属于‘江阴府’下辖,但却陷于重重峰峦迭嶂之中。 要想去往府内,便要借助几条‘官府县衙’把控的水路通行。 至于县城之外的五百里山道,外围还有庄子、山镇环环绕绕,作‘哨站箭塔’之用,星星点点,作为这方山峦小城的‘壁垒’。 可越是往里深入几十里,便越是人烟罕至,不禁有狮虎豺豹,强人横行,听闻还有外道妖人,秘藏宝库. 寻常人,就算是‘狮豹鹰隼、拳枪刀剑’这等三大帮、四大馆的龙头,都不敢孤身一人,托大入内。 但. 段沉舟就敢。 哪怕他从未来过。 起初,季修第一次踏出安宁,第一次出了县,还有点小激动。 但当段沉舟与他策马扬鞭,于一座山庄停留,将马匹留下,一夜踏入山中,穿行两个时辰。 当空气寂静,只余下二人不停‘窸窸窣窣’,踏过灌木野草的动静发出时。 除却普通不长眼的野兽,两人竟连一头开了智,亦或者上了年份的精怪都没撞见过。 “奇哉怪哉,书上不都讲,月色下入妖兽类会兽性大发,夜出捕食的么?” “怎么这五百里山道,今天就这么寂寞。” 段沉舟皱了皱眉,随意拍死一头黄豹子,提着它的尸体在旁边蹲了半晌,准备钓鱼,看能不能借助血气,勾搭来点成了气候、上了年份的精怪、妖类。 但等了半晌,也没见到一条兽影,不由遗憾: “看来为师确实没有山狩的天赋,深山老林的,到底不如江阴府擎风掣浪,深入海底,捕宝鱼海珍。” “改天让顾百川带你来试试。” “他当年还是‘江阴府’秋狩大比,名列前茅的人物,一手珍藏弓射一出手,就算三十六行、一些流派的嫡子门徒,苦心钻研只为‘武试’,都被他压了一头。” “但不应该啊,他在安宁这段日子,天天山狩,吃精怪肉、以小妖血入药,怎得换我就不行呢。” “回去吧,干转悠也没什么意思,等改天师父‘请’他来带你便是,多大点事。” “不过.” “咱们方才,是从哪里来的来着?” 段沉舟拧眉,看着眼前四面八方,皆是一层薄薄雾气覆盖,分不清东南西北来时路,顿时露出茫然之色。 “啊?师父你自己没记?” 叫旁边跟着的季修一愣,随即师徒两人对视,共同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你会记。” 最怕空气突然寂静。 季修也有话讲了。 他又不是猎户、刀客,整天穿山入林的,第一次来所谓‘山狩’,还是大半夜的,一层雾遮住,这谁能认得啊? 早就忘完了。 这一下,季修终于晓得,为何在段宅时,自己心中那一缕不对劲,是从何而来了. 猫再壮实,捕不到老鼠也白搭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 段沉舟‘嘶’了一声,抽刀便在一侧灌木上划了道刀痕,同时凛然: “呃,没事。” “你师祖曾说过一句话,条条水路通江阴,现在放在咱们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左右五百里山道,横七竖八的,只要留下足够的记号,沿着之前的道路,一样条条山路通安宁!” 他一番豪言壮语落下,脊柱大龙一挺,气血沸腾若狼烟,即使在浓浓雾中,亦是蒸尽了数丈薄雾,满满都是安全感! 当即踏步离去。 悉簌簌。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 两道浑身长满白毛,猿臂过膝的猴类,在远远的灌木丛中,露出了脑袋。 它们身上散发着堪比淬骨大成的气血,似乎一巴掌,就能把安宁所谓的‘淬骨好手’,脑袋瓜子拍得稀碎。 可望向那如狼烟般龙行虎步而去的断臂武夫,却是人性化的露出了心惊胆颤: “叽叽咕咕,叽咕叽咕。” 大致的意思是: “那人好生猛,再往‘陷龙窟’方向走上三百里,才能见到此等大凶吧?” “哼哼,就算他收敛气血,故作孱弱,可我们是傻子嘛?大半夜的,一个断臂的,一个小孩,竟这般嚣张,一定有诈,果然!” “是滴是滴,这人还想要用个凡豹血肉,钓我等上钩,人心险恶,竟至于斯!” “此人太过狡诈,切莫不能上钩,宁肯三餐不进食,不然小命就没啦!” 沿路之上。 凡师徒二人走过之地。 半晌过后,皆有开了智的精怪、见了血的小妖,不断探头,隔得远远的,一步都不敢靠过去。 就仿佛往日里凶悍莫名的山道,已经沦为了两人的后园般,闲庭若步。 只不过. “走,去西边,为师有印象” “不对,去东边.” “不对,好像岔路走错了.” 足足过了两柱香。 季修看着越走越远,已经不知道到了哪里,眼前甚至刮来一阵凉风,出现了一方十数丈宽长的幽深寒泉。 于是忽得沉默,而后叹了口气: “师父,咱们等天亮吧。” “别挣扎了,先歇息歇息。” “天亮之后,路不就好走了?” 说完,他就走到了那口寒泉畔,蹲下正准备洗把脸,去去疲惫,精神精神。 然而。 就在季修放松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纹,抚额叹息,终于意识到或许自己这一脉的师父,都是一脉相承之时. 哒哒哒。 忽然有生物踩着水潭,一步一步靠拢而来。 当他抬头看去,当即看见了一头苍青肤色,头生碧玉角的灵鹿,瞪着人性化的瞳孔,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竟不知道从何处,缓缓靠拢了过来,围着他打转,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鹿脸上露出陶醉之色,不停摩擦着前蹄,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甚至还将嘴边的灵草专程放在了季修身畔,鹿角一指,频频点头。 “这鹿.” 季修眼中露出好奇,看着它身上泛着点点荧光,如同汲取月华修行,还开了智,听得懂人言,顿时开了眼界。 但还未动手,便见一道身影突兀踏步走来: “徒弟啊,你说的有道理,还是先歇歇.” “嗯?” 当一声犹疑之音响起。 那原本围绕着自身打转的灵鹿,眸子一凝,突然撒开蹄子,便要一溜烟的跑掉! 不过他旁边的季修,却是本能反应,一掌将其按下。 “好强的劲道!” 然而,随着这生得一对碧绿角的鹿发力时,季修却觉虎口猛震,不由眼眸讶然。 片刻不到,就被挣脱了开来,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要狂奔时 “哈哈哈,好一头天生地养的灵鹿,正愁找不到猎物,哪里跑!” 段沉舟眸子一亮,虎躯一震,单掌拍落,划出残影,叫这寒潭飞溅,当即压得灵鹿四蹄一趴,成了待宰羔羊。 “豁!这鹿生在山野,身上竟没沾‘妖气’?” “这代表它平日不食血肉,只吞吐月华,食山精、灵草,而且这鹿身上竟有极淡极淡的蛟血,几乎都稀释没了,难怪它能这般亲近你。” “徒弟,你有福气了。” 段沉舟按住这鹿,啧啧称奇: “你炼得凡蜕跃龙门,以你的身躯,千年大蛟,就算是杂交的,你也承受不住,为师也猎杀不来。” “但这头鹿,刚好。” 霎时间,他眼眸凶光一闪,就想杀鹿放血,但这碧角玉鹿听闻之后,仿佛能听懂人言,疯狂摇头,眼眸底下露出晶莹,看向了季修。 一时间,季修心中有些恻隐: “师父,它太可怜了” 玉鹿双目突然绽光! “要不把它逮回去,关入马厩,日日放血,可持续发展,留它一条命吧,毕竟怪可怜的,炼血淬骨,也非一日之功.” 它猛得四蹄颤了下,抖抖的看着这师徒二人,仿佛在看一对恶魔。 尤其是那少年! 有着如此纯粹的气息,为何 想到这里,这鹿突然口中呜咽,叫还在思考的段沉舟眉头一皱,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别乱叫。” “再叫炖了你。” 而季修听到这鹿叫,有些犹疑: “唉?” “我好像能听得懂一点,师父。” 段沉舟讶然: “不可能,精怪除非入了百年槛,不然难炼横骨,你.” “哦对,你修了那门法,冥冥中通晓一二水语,这鹿有点儿稀薄血,确实有可能沟通一二。” 季修看向四肢伏地,疯狂点头,打着眼色的碧角玉鹿,眼眸渐亮: “它说,它能为我们打到妖物、精怪,抓到它们的精血,叫我们不要吃它,放它的血!” 段沉舟愣了下: “这么灵?” 他有些狐疑,于是伸手点了下,运劲于灵鹿脑: “那你去试试。” “要是不行.” “今晚没事干,吃灵鹿脑髓!” 说罢,松了手掌,叫眼眸含泪的灵鹿起身,颤颤巍巍的望向了这座起伏山峦,鹿目悲壮。 诸位对不起了。 它轻轻的离开了这座水潭,随即回头,示意季修与段沉舟,隔着一段距离跟上。 而后,步入了这五百里山道。 窸窸窣窣! 随着它露出了散发荧光的身影. 一道道灌木丛里,露出了凶光与渴望。 “灵鹿,灵鹿!” “那凶人走了,是该捕猎,大快朵颐了!” 当一道道成了气候、开了智的妖物露出身影. 在它们身后,也有一人舔了舔嘴唇: “原来,这才是‘鱼饵’!” “徒弟,为师懂了!” 说罢,段沉舟不再掩藏,一声大笑,气血如龙虎。 只一步窜出,看着那打着颤的灵鹿,便大手一捏,将那一头头开智小妖,提出心头精血 顷刻炼化! 天亮之后,近乎正午。 安宁县,段宅。 熬了一个大夜,段沉舟与季修神采奕奕。 在梅桩后的马厩里,一只面上‘生无可恋’的碧角玉鹿,正趴着脑袋耷拉着。 “没想到啊,你竟还有‘认路’这等奇异!” “真好鹿!” “以后就当一匹好马吧,也算指鹿为马了!” 季修舔了舔嘴唇,看着段沉舟大手一挥,送自己的‘碧角玉鹿’,只感觉比什么马匹,都要上等。 再加上这一晚猎来的开智妖血 当即叫他迫不及待,直接开炼! “徒弟,还能不能撑住?” “能!” 季修赤膊上身,脸皮子通红,眼珠子都要爆开了,只觉得身上的滚烫沸血,正一遍又一遍,不断冲刷着‘脊柱大龙’! 他正打坐在那口古鼎之中,不过这一刻,鼎中熬炼得乃是‘淬骨’级的开智妖之心头血! 功效,比之普通淬骨丹丸,都要更好。 而混杂妖血,再添些药材以心头精血为主料,足足凑了十几种. 甚至,比昨日夜前的‘炖骨灵汤’,都要更猛,而且还能叫自己恢复骨脊的速度,产生不可思议的蜕变! 在季修身后。 瞅准时机的段沉舟,深吸一口气,而后动手! 咔吧一声! 【授箓主‘银鲤变’进度+1!】 【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3/5)】 “徒弟,还能不能撑住?” “.能.” 咔吧! 【授箓主‘银鲤变’进度+1!】 【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4/5)】 “徒弟.还能不能撑住?!” “.” 季修已经快神智模糊了。 “好,师父就知道你能,刚好用这最好的妖中精血,淬你脊柱大龙,今日功成!” 咔吧! 【授箓主‘银鲤变’进度+1!】 【凡蜕跃龙门第一卷——银鲤变!】 【修成!】 随着元始道箓微微发亮。 季修人一晕厥,直接昏了过去。 但哪怕失去了知觉 他的整根脊柱,都散发着‘铁色荧华’,托起了一身筋血,混身上下的铅沉汞血 更是整整来回,洗练了一次! 淬骨第一关——脊柱大龙,炼成! 看得段沉舟是欣赏不已: “三日淬骨脊柱大龙,骨生铁华,你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啊,好徒儿。” “当然,这‘凡蜕跃龙门’也着实逆天,难怪老头子整天吹嘘。” “唔” “要不趁热打铁,再来点狠料子?” 不由得,他的眸子凶芒一闪,看向了一边趴着的灵鹿。 叫它浑身一颤,顿觉生无可恋。 说好的吃了他们,就不能吃我了哦。 果然 人都不可信! 鹿生昏暗无光啊. (本章完) 第63章 养势藏武,刀山火海势!一息顷刻预支 第63章 养势藏武,刀山火海势!一息顷刻预支,我徒莫非刀魁转世?! 日上三更。 段宅内。 季修悠悠醒来。 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书案前,正细细端详着一部书籍的段沉舟,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幕,顿觉头皮发麻。 一日! 他竟连续锻了三遍骨! 到了最后,更是神志模糊,说不清楚话,只能凭借本能反应,去一遍遍熬炼汞血、捶打脊骨。 但. 季修还依稀记得。 明明自己最后都没声了,但段师却只当未闻,大掌一拍,直接送他修成了第一卷‘银鲤变’。 想起这里,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穿上了衣衫。 于是轻轻用力,从床榻上起身,边开口:“段师.” 话落,他整个人一惊,只觉得身体轻盈无比,而脊背更是好似托起了筋络汞血一般,只是微微耸动,便有无穷无尽的劲力上涌。 “醒了?” 段沉舟瞥了一眼,放下了手中古书: “昨日夜里,猎了十几只开了智、见了血的小妖,从熬筋到淬骨不等。” “虽没有见到过受渊墟影响的‘百年’妖物,可只采了它们的心头血,依旧完完整整,为你换了一次血。” “一次换血,三次断骨,叫你炼成‘脊柱大龙’,提前成就铁骨” “这是别人冲刷几次,都得不到的成就。” “现在的你,若是拳脚刀剑够硬,只要不是遇到淬骨圆满抵达铁骨,刀枪不入的好手,就算是大成” “也能一拳砸死!” “这个给你。” 他将手中捧着的书籍一抛。 当即落在了才刚起身,盯着一双肉掌看了半晌,只觉其中血气精气连绵不绝的少年手心。 “这是什么?” 季修有些愕然。 “刀诀。” 段沉舟云淡风轻。 “刀诀” “秘武:圆月天刀!?” “师父,你终于认可我了,要传授咱们这一脉的镇派武学吗!” 季修精神一振,瞬间来了精神,才握住古书,便一跃而起。 但随着筋骨再行蜕变,汞血沸腾如狼烟的他. 身姿矫健,即使没有‘轻身之术’加持,依旧如同猿豹,险些撞开了房梁,叫段沉舟赶忙起身一拍桌: “你动静轻点,筋骨有成,飞檐走壁,一跃二三丈不过等闲!” “为师为了培养你,可谓倾尽家财,现在又没有‘生意’上门,撞破了屋顶,你给我赔?” 他哼了一声: “小子没见过世面,知晓一门‘秘传武道’有多珍贵,多珍惜么?在江阴府里,千金难换!根本不是用钱能买到的。” “而且” 他的神色缓和了下: “非是我不传你,以你现在的躯壳和对于刀法的造诣,也根本承载不住,发挥不出其中的真谛。” “力关不大成,刀境不到第二关,根本理解不了秘传里的‘刀蕴’。” 力关大成,第二步刀境? 力关是筋骨皮,刀境第二步是.? 季修老实坐在床榻,按耐住浑身筋骨血气的欢呼雀跃,精准捕捉到了段沉舟的话茬子。 “天下武学,无论是拳脚,刀兵,都有‘造诣’划分。” “比如你的十步一杀,便是刀关第一步,只要武夫心头热血,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念头,再兼机缘,即能抵达。” “就算是不曾修行过刀兵的凡夫俗子,只持着一把屠夫刀,日积月累,血气涌上脑门,也有机会能琢磨出来其中门道。” “但再往上.” “就不是那般了。” 段沉舟眼眸一眯,骨头架子一震,轻轻搭上身侧的刀鞘。 一刹那,似乎有宛若燎原烈火的‘势’,逐渐浮于这不大的小屋内。 叫季修只感觉浑身筋骨的躁动,随着这势一起,便被强行横压了下去。 “这是什么.?” 季修瞳孔一惊,只觉得精神似乎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而段沉舟则指了指他手中握紧的那卷古书: “凡俗九成九,武学不入流。” “能入劲关,便为‘入劲武学’,习之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参出‘劲’。” “一直有人指导的前提下,有些才情的,三两个月能修得,天资愚笨的,一两年或可悟出。” “但劲,只是流于筋络、发于血髓之中的一种气力。” “强横与否,全赖武夫一身筋骨熬炼、锻打的根基浑不浑厚,与武学本身的精妙,并无关系。” “许多淬骨、乃至打破炼皮门槛的武夫,没有门路,这辈子也就只能用个两三门‘入劲’武学。” “然而,在这之上” “还有‘养势藏武’。” 段沉舟话语落下。 季修随即低头一瞅,却见那本蓝皮黑字书就,已有些许泛黄的古书上,赫然写着———— 【刀技:刀山火海势】 “刀势,乃是秘传武道下,真正‘登堂入室’的上乘武学,参尽玄妙,才可修成的一种概念。” “天地有风、有火、有水、有万形,皆可为‘势’!” “你如今境界已足,但拳脚、武功、技艺、轻身之术,却是一个都无。” “天河刀品阶太低,配不上你如今这副骨头架子,所以.” “为师,特将这‘刀山火海势’传于你手。” “说得太玄乎,你可能听不太懂。” “通俗一些来讲的话,入劲武学,就是‘县级武学’,上不得台面,再上乘也只能用来筑基。” “而流派、士族一些核心子弟,真正的看家本领,则为‘养势藏武’,又可称‘府级武学’!” “你修此刀,小成可悟‘刀山势’,可叫你刀势刚猛,大成可悟‘火海势’,叫其势如火狱,焚烧蒸腾空气!” “至于彻底圆满此刀还是算了,非得几十年春秋冬夏,不然绝难领悟。” “而且此刀,乃是‘打法’,非是‘炼法’。” “喏,那什么‘三大帮’、‘四大馆’,其中的所谓门面、真传,虽在府内,一般上不得什么台面。” “但对于你现在养势,却刚刚好。” “挑人踢馆时,莫要报我名。” “不过若是出了事,你扛不住.可来寻为师。” “为师,为你兜底。” 他话语落,季修眼眸前,‘元始道箓’悄然浮现。 【刀山火海势,品阶:‘养势’级武学。】 【踏刀山,降火海,领悟此势此刀,当怀大无畏念,勇猛精进,上斩颈领,下决肝肺,得见真谛。】 【预支条件:事后每每挥刀、对擂、厮杀皆有可能提升领悟进度!】 【授箓主是否预支入门?】 虽没得了‘圆月天刀’。 但听到段沉舟这番解释,季修也不由眸光微亮: “那要是将此刀势修成,再加上我打破第一大限,五百里安宁县,那些炼皮老东西之下,我岂不是‘青年一辈无敌手’?!” “也算不错。” 他如今筋骨强健,但每每打起来,都是横劈竖砍,要么就是一拳砸去,纯凭自身气力。 确实该修一门‘登堂入室’的武学了。 “给我预支!” 季修思虑作罢,随即脑海放空,只觉一朵火莲凭空绽放,他的神魂正盘膝正中,周遭有千万刀兵,铮铮作鸣。 【刀山火海势:入门。】 【当前进度:(1/1000)】 而看着季修翻看一遍,随即微微闭眸,似在顿悟,少顷,便有一缕薄薄的刀势浮起. 段沉舟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小子刀道不是也就那样,上一次的天河刀,足足七天才入门吗!?” “怎么越修高级的,破境越快??” “嘶,一念便可养势入门,这种程度,我也只在曾经所谓刀宗的刀魁身上听说过。” “难道…” (本章完) 第64章 旧街飘白事,磨练刀技,玉鹿踏药堂, 第64章 旧街飘白事,磨练刀技,玉鹿踏药堂,黄老头的气愤! 秋风萧瑟,枯树无枝。 又是一年末,寒风朔雪,不日将临。 这个冬季,不知又有多少家穷苦人,困于污水横流的街巷,被褥漏风,无柴无炭,艰难求存。 以往,每每到了此时,自家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张青紧了紧身上厚实的风云会服,一袭劲装,努力的昂起了头,看着这条破旧的巷子,眸子发亮: “昨日药堂里,黄药师不知为啥吓得草木皆兵,叫我跑腿去了内街,请了拳枪刀剑之中的‘霸王枪’王教头亲自过来,忙活了一天,天都黑了。” “耽搁之下,只能今天早上领了银钱,回家看看老爹,还有几个姐姐。” 他鼓了鼓腰包,面上是藏不住的笑: “跟了季哥,果然日子好过了太多,唉.” “但他太厉害了,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个十分之一,能帮得上他忙。” 张青挠了挠头,有些害臊。 从小玩到大的玩伴,突然一跃而起,成了拔尖的大人物,要说短短两个月就能习惯,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自己如今的一切,一半是季哥给的,一半是‘韩师傅’给的。 自己学得一身武艺,有了出息,还是得回馈回馈他们才是。 这样想着,他挺直了腰,搭上佩刀,大步流星走入巷内。 老爹前不久,曾跟他说过。 人穷了一辈子,出了头,就得挺着腰。 不要和他一样,弯着弯着就习惯了,再想直起,就直不起来了。 然而。 才快到自己家门。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 紧随其后,哗啦啦的,一片白茫茫的‘雪’剐蹭过张青的脸颊,叫他眸子茫然: “这是.下雪了?” 他望了望天,挠挠头: “也没见白啊。” 顺着脸颊抹了一把,嗅了嗅,闻了闻,他的面色才忽得一凝: “白纸灰” 循着寒风吹来的尽头望去。 当他看到那熟悉的家院,摆起了灵棚,一片漂白时 他的面色,‘唰’得惨白。 与此同时。 火窑,青石砖院。 【观想‘刀山火海势’挥刀,捕捉其中形韵成功,进度+1!】 【刀山火海势:(7/1000)】 “果然如我预料的一般,法越高,越难练。” 季修气喘吁吁,挥舞着魏芷所赠,刻着‘愿逐月华流照君’的细柳刀,观想‘刀山火海势’,一遍一遍走着刀。 就在刚才。 他足足练了一整个时辰! 竭尽全力,屏息凝神,脑海观想神韵,手中刀架严格按照路数去走. 可足足劈上几十刀,才有一刀能够增加进度。 而看着元始道箓,季修心知,想要修满此刀,任重而道远。 “这‘刀势’级别上去了,果然比天河刀要难预支。” “那所谓的‘秘传武道’,又该多狠?条件是否更加苛刻?” “这‘元始道箓’要是能再同时多预支几个就好了,不够学,不够练呐!” “不过段师说此刀乃是打法,势需战养,非苦练能够修得,又提了‘三大帮、四大馆’.应当便是想要我去以此试刀。” “唔,今日给黄老头炼完丹,就试上一试。” 狠狠挥动了下拳头。 季修看着骑到自家青砖小院,浑身苍青肤色、生得碧绿玉角的灵鹿,正被小妹季薇围着,眸中好奇,却不敢上前。 对此轻轻一笑: “过来!” 哒哒哒! 听到他的话,本来匍匐着打着哈欠的玉鹿,一个激灵,‘蹭蹭’便跑了过来,鹿目露出谄媚。 见此。 季修拇指与食指轻轻一搓,抛出一枚九品‘虎豹丸’。 随后,便眼睁睁的看着玉鹿一跃,将其叼在嘴中,囫囵吞枣,一口将其吞了下去,人性化的露出了‘满足’的意味。 叫季修一阵无语: “我跟你说,你是马,是马!”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掏出了一把豆子,催促着: “吃,快吃!” “别家的马儿都吃不到这么好的料子!” 结果玉鹿一趴,小脸一撇,理都不理。 叫季修脸色一黑。 以往他当马夫的时候,觉得马匹吃精米大豆还有鸡蛋,那都是浪费,最后和姚老头暗戳戳的,把好的全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结果现在,他拿了这么好的料子,这死鹿却理都不理. “罢了罢了,要不是它比寻常马匹都要好骑,再加上.” 季修眸子划过精光,露出了一抹‘和善’: “算了,不吃就不吃吧。” “那你多吃点丹药,尽快变强,到时候你我‘歃血为盟’,定是好战友、好袍泽” 玉鹿一听,眸子‘滴溜’得转着,猛猛点头,甚至还主动低了角,叫一旁季薇摸了摸。 同时心中美滋滋想着: “这玩意比山里的草好吃啊!” “虽然营养比不上,但每天风餐露宿的,哪里比得上被人骑一骑,迈开腿就能有肉吃的日子舒坦?” “不走了不走了。” 而季修眯着眼,一边骑上了它的背,催动‘腰马合一’,指鹿为马驾驭,一边暗想: “段师说这玉鹿食‘天生地养’,未曾沾染血气,乃是真正的精怪,未来若能‘吞吐月华,修得灵气’,将会了不得。” “它的血液,也是大宝,之后淬骨需要不停换血的时候,它的血液,堪比百年开智大妖,那可是比‘炼皮’高手,都要厉害的狠茬子!” “吸你几分血,可不是歃血为盟吗.” “小鹿儿,我要你助我修行!” 风云会,药堂。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已经下午。 黄轩眼皮子发黑,身畔有背着一口大枪,发丝灰白,身形削瘦的中年人,盘膝而坐。 “黄先生,你说的那人,究竟还来不来?” ‘霸王枪’王钧叹了口气: “咱们在江阴府时,虽有些交情,但这一天一天耗着,我馆子家大业大,徒弟也需要教授,总不能天天在这.” “老夫加钱!” 黄轩眼眸冒着火星子,只觉得人身都受到了威胁,叫王钧眼神一亮,将那句‘加钱’硬生生自己咽了回去: “一天代炼一炉七品丹药,分文不取,这好事,上哪找啊.” “就算不能用百草丸、祛寒丹拿捏黄老头,能叫他为我免费炼丹,也足够了。” “待到我再深入一二五百里山道,往‘地龙窟’那边靠靠,找齐药材,说不定炼皮巅峰的‘仙衣’关隘,三年五载,真能冲破!” “到时候,在府城也能站稳脚跟了,何苦在这谋生计!” 两人坐着各怀心思。 哒哒哒! 这时候,一匹黄昏下没有一丝杂毛的玉鹿,施施然的奔至药堂。 当即叫黄轩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鹿.” “上好的‘大药’!” 旁边王钧还没看出斤两,他就已经先一步起身,看着那甩缰骑鹿,大氅如披风般猎猎作响的黑衣少年,眼眸‘豁’的灼热,搓了搓手指: “季小子,你这鹿哪里弄来的?” “今天早上你晚到我便不计较了,这鹿能不能给老夫” 话音才刚落下,待到少年翻身下来,那鹿前一脚才乖乖俯首,安静趴着,后一秒看到了两架竹竿子晒的药材。 鹿鼻当即喷出了两股白息,眸子瞪大: “这里.” “是天堂吗!” 嗖! 当下,它便如离弦之箭冲出! 当即叼着一株晒干的灵草,‘吭哧吭哧’的咀嚼着,速度快得人眼睛一,便没了影。 顿时间,黄轩的怒骂,季修的喝止,响了半天才逐渐落幕 独留‘拳枪刀剑’之一的王教头王钧,看着季修的模样,眼眸闪烁精光: “这就是‘廖老头’没收成的徒弟?” “嘶这一下,我也动心了,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叫那老东西铩羽而归,还守口如瓶,一字不吭呢。” “不行,改天得问问去。” 两个时辰过。 黄昏落下。 季修‘呼’了口气,得心应手,看着成色越来越好的百草丸、祛寒丹,心中暗想: “得找个时间,将‘八品丹术’也修了。” “八品、七品,才是黄老头的压箱底手段呐。” 随即将炼好的丹药带着,交予在外面一人一鹿,正斗鸡眼的黄轩手里: “黄老,我入‘淬骨’了。” “之后帮我留一些淬骨的丹药如何?最好还能有之前熬筋的药浴.” 季修舔了舔嘴唇,趁机要些好处。 然而。 他没想到黄轩一听,当即悲愤不已,气得都不看自己牵来的玉鹿了: “你一说这个,老夫就来气!” “本来是还能有的,但” “有个劫匪,深夜前来,自己带得材料缺斤少两不说,却硬要老夫给他配江阴府标配的‘炖骨灵汤’,还在夜里绑架老夫!” “老头子我势单力薄,哪能抗衡,那一锅老底都快掏空了,气不过,这才请了‘四大教头’之一的霸王枪来,下了血本!” “格老子的,别被老夫逮到” 他嘟囔着。 叫季修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那一日,一脸淡然的段沉舟,面色古怪。 不会这么巧吧? 不过黄老头眼睛一眯,话锋一转: “但你小子牵的这头鹿不错,它的血也能炼一锅,而且是‘精血药浴’.” “那,才是老头子的压箱底本事。” “那个莽夫,根本不懂,哼!” “念在你我交情份上,我回头给你一份清单,等你什么时候搜罗够了,老夫酌情给你炼一炉。” “毕竟风云会不提供那些药材,老夫也是要吃饭的最多稍稍资助你一下。” 说罢,他自傲的仰头,吹嘘了下。 对此,季修边点头,边暗自思索: “既然如此.” “看来,还是要段师出马啊。” “精血药浴?” “可以可以,黄老头,我后面就靠你了!” 他一边想着,才露出笑。 院门便突然被推开,因为自己得了灵鹿,失了业,从而沦为跑腿的洪江流着汗,上了门: “季爷.张六子出事了!” 听闻此言,季修眸子一凝,笑容淡去。 不由得. 握住了腰间的细刀。 (本章完) 第65章 世道压人?不,是人压人!若欲不被欺 第65章 世道压人?不,是人压人!若欲不被欺,便要一拳砸得寰宇澄澈! 旧街巷,张家灵棚。 “阿青,你听我说,我我也是没法子,阿媛她性子太执拗,要是能软些,也就不会导致今日” 天寒地冻,简陋漏风的灵棚里,火盆子零星点点的喷涌着焦灰。 张青一脚踩在往日里称作‘姐夫’的布衣汉子胸前,刀架在他脖子上,目光发红咬着牙,眼神瘆人得可怕。 终于,叫那汉子哆哆嗦嗦,说出了实情。 待到听见了自己的亲姐姐,因为一笔赌债,便被自己丈夫‘卖’给了虎豹馆少龙头杨言,因不堪受辱,吊死之后。 他的眼皮子抖动着,咬着牙,紧紧握着刀,‘刺啦’一声,伴随惨叫落下,削瘦的少年冷冷喝道: “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赌!” 说罢迎着冷风,裹紧衣襟,提着带血的刀刃,转头便走。 张六子的父亲张老栓,还有他的那些姐姐、亲戚家,哆哆嗦嗦的上前: “小六子你.” “那可是虎豹馆,就算是咱隔壁季爷,也跟人家少龙头差了一大截,你不能” 从季修,到季爷。 即使人已远去,篱笆院子都落了灰尘。 但那节节攀升的威名,叫旧街巷的老邻居,哪怕见不到本尊,依旧不敢吆五喝六。 张青敛了下眉,强行挂起了一缕笑: “爹,你放心吧。” “我才什么斤两,人家什么斤两。” “高门大户的,又横又强,咱们惹不起.” “只是药堂那边还有活计等着我干,事务繁忙,抽不开身而已。” “等我晚点回来,再给阿姐烧火纸。” 他吸了吸鼻子,大步踏过了干硬开裂的黄土地,秋风萧瑟,那离去的孤瘦背影,再加上此刻鲜血狂喷,正躺在地上抽搐昏厥的汉子. 叫跪趴、站立在这灵棚周遭的人,望向他离去的影子,不寒而栗。 这些旧街巷的平民,不禁有种错觉。 那就是.从他的背影,看到了一抹那黑衣堂主的影子。 果然跟什么人,养什么性子。 张青握紧刀,粗糙的面庞上面无表情,细看之下,整个人的身躯都是绷紧着的,宛若一头凌空苍鹰,即将扑杀而去。 就在他要拐弯走出旧街巷。 在他面前,一道罩着兜帽的黑衣人默默驻足,似是等候多时: “你这样,是去找死。” 他突然出声,揭开了兜帽,露出了一张青年面貌,脸上浮现出复杂: “杨言是虎豹馆少龙头,劲入骨髓,着手淬铁骨的人物,你不过入劲,才开始养血、锻筋,虽有几分才情,个把月就能领悟‘入劲’诀窍,但.” 张青停下,闻言绷着脸,突然露出了一抹祈求: “那韩师傅,你能帮我吗?” 名为‘韩师傅’的青年闻言,沉默了下: “杨刀瀚.算是我们的人,杨言是他嫡子,我若出手杀了,他必定发疯,到时候后果.” “可那是我亲姐!他有跟我家交代吗?” 张青猛得一甩袖,后退两步: “韩师傅,你总说世道压人、世道压人,穷苦人练武不易,所以要给我们这些泥腿子一条通天路。” “叫我等日后闯开了武道大门,便能上府、上州,告诉那些三十六行,簪缨世家的高门大户,咱们总有一日,也能将他们一刀劈翻,但是呢?” 他粗糙憨厚的面庞,转而心头火起,浮出一片狰狞。 提到这里时,更是绷起一根根大筋,口中呼哧呼哧喘息着: “都不必说什么修武有成了,就抬眼看现在,你说我有练武天赋,要举荐我去虎豹馆,可我若不跟季哥,而是真去了虎豹馆” “那我姐被杨言逼死,我是不是也要在旁边默默看着、陪着笑脸?说他个狗日的干得漂亮?” 韩师傅的脸上逐渐有了一抹僵硬。 “我之前觉得,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直到遇见了韩师傅你,遇见了练武后的季哥我才晓得,我的人生,不止这样。” “自从跟了季哥后我才终于明白,韩师傅。” “哪有什么世道压人?都是人压人!” “簪缨贵胄、门阀大族,我不知道韩师傅你为何对他们这么大怨气。” “但你横行安宁县,三大帮对你毕恭毕敬,他虎豹馆龙头的亲儿子杀我家人,这是不是在压我?是不是世道压人!?” “但你们都是一路人啊.” 张青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 “我不是季哥,我也不想给韩师傅你添麻烦,更不想给他添麻烦,本来也没打算求你们主持公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不该将别人牵扯进来,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这是我老爹教我的道理。” “而我有的只有这一口刀,和一条命而已。” “我知道,韩师傅你胸有韬略,愿意平白无故,教我们这些泥腿子练武,给我们一条路走。” “但这世上,不是谁都是你这样有‘拳’之后,还能心存几分悲悯的好人。” “这世道为何压人?就是因为你弱,所以比你强的要压你,你天生就没办法!” “你要改变.就只能叫一双铁拳,砸尽当世,称一声‘人间武圣’,叫所有人都按照你的规矩去办,要不然,尽是空谈!” “这是季哥教我的道理,我觉得他是对的。” “而韩师傅你教的,什么天下布武,人人如龙” 张青低垂着头,对着眼前人拜了一拜,擎刀而走: “人成了龙。” “我还是虫。” “同在一片屋檐下他若想压我,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人影远去,徒留名为‘韩鹰’的青年,摸出‘中黄太一’玉牌,拧眉不语。 若满座皆是野心家,那上首端坐的所谓‘神祇’.祂要求的,又是何呢。 当真是‘扫清腐朽,天下承平’么? 其实从江阴府,跑到这与‘地龙窟’隔了五百里的安宁县,青年心中,便已隐隐有了些动摇。 就好像他一直以来,不管怎么走,都是错的。 “师傅,我窃取你千辛万苦搜罗来,欲送给那位贵人的‘列仙玉箓’,入了中黄教,谋划叫‘召灵显圣大将’以香火身临世.” “真的,对吗?” 即使都是奉了‘中黄教’香火。 为何虎豹馆的少龙头,就能随意杀他点拨过的记名。 而他却要顾全外道神祇降临的大局,投鼠忌器? 韩鹰眸光闪烁,不堪细想。 不由得.挪动了脚步。 (本章完) 第66章 以掌中刀,人前显圣!‘刀山势’小成 第66章 以掌中刀,人前显圣!‘刀山势’小成,元始道箓升级的可能? 虎豹馆西街,下辖的一间赌坊。 一张藏红色方木长桌,上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区,一堆人扎着,不时有人将一把银子丢在上面。 其中,杨言大马金刀,一脚踩在一张马扎上,笑意吟吟的,看着‘青龙’案面上的五十两,大手一挥: “开!” 一旁摇色子的庄家一听,忙陪笑晃悠着,待到一开,当即高呼: “两眼望青天,十二点开四,大龙,杨爷!” “您又赢了!” 说完,他谄媚的看着杨言哈哈大笑,一把将银子揽走,对他投来‘赞许’的眼神。 同时,还有旁边几个面色阴晴不定的锦衣身影,以及心如死灰的布衣汉子。 “不不行,再来!” 突然,一个身着朴素,咬紧牙关的汉子额头流汗,一拍桌子,但已经添不上赌资了。 对此,杨言哈哈一笑,也没赶他走,大手一挥: “来,打个条子,这锭给你了。” 给这汉子抛了一锭银,杨言便给一侧的张师尧使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当即便叫两个熬筋境的武夫,拟了道‘利滚利’的契子,叫这汉子咬了咬牙,但耐不住翻身的‘蛊惑’,一闭眼一狠心,就按了下去。 但不过片刻,才借的银子便又输完,就在这汉子再次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杨言时. 却见他的面色已经不再温和,转而带着讥讽: “借钱,得还的。” “你不还钱,就想再借,你以为我冤大头啊?” 啪! 张师尧一个嘴巴子抽上去,随即踩着汉子的腰,这时候,杨言的话才悠悠响起: “不过我听闻你家中寡嫂挺” 就在他集中注意,舔了舔嘴唇时 不知何时,背后有道影子突然摸了上来,凛冽杀意一涌,当即持刀戳向他的背后! 刺啦! 这电光火石,突然乍起的一幕,叫所有虎豹馆看场子的帮众、小弟们都没反应过来。 而杨言更是眸子一凝,只觉背后温热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涌来,叫他一个起身看也不看,一脚便给身后人踢飞! 咣当咣当! 凳子、桌椅横七竖八的砸到,四面八方一片乱象,受惊之人一哄而散。 杨言眼皮子抽搐。 他看着那被他一脚踢飞的影子。 又摸了摸背后破了皮,流了血,但未动到筋骨的伤痕,感受着丝丝劲力,当即破口大骂: “他妈的哪里来的疯狗,晦气!” 说完,就是哐哐上去一顿踹,踢得张青肋骨碎裂,嘴角溢血,脸色紧紧的绷住,不言不语,就想悄悄的捡起那柄刀 不过却被杨言一脚踩住手腕,一阵‘咔嚓’声响起: “都入劲了还找死?不要命啦?” “老子是劲如骨髓的淬骨,淬骨!就算没刀枪不入,站着给你砍,一把破刀,你能砍死不?啊?能不?” “等等,你这张脸” 杨言边踢边拧眉,似乎看出了几分轮廓,不由嗤了一声: “我晓得了,你家里是不是有个亲戚,是给爷前两天爽了的那个?” “她特么自己被丈夫卖了,自己自杀的,从始至终,跟老子有个屁的关系!” “我叫你刺杀,我叫你刺杀!” 运起劲力,气血一涌,杨言眼眸嗜血,一点不留情面,这时候,旁边张师尧斟酌着,低语了一句: “少龙头,这是风云会的衣服,他.” “什么劳什子风云会,我又没踢他姓季的,再者来讲,这条疯狗都他妈来杀老子了,不知道安宁街上,不能动刀吗!” “给我拖回去,有他好受的!” 说完,一把就抓住了张青的头,就想再往地上砸两下泄泄愤时. 砰! 哗啦啦! 突然,半空之中一道矫健的鹿影,撞破了赌坊正门! 随着纸窗、木屑纷飞,闹腾出偌大动静之时. 一身披直襟劲衣,背照黑色大氅的少年,骑于玉鹿之上。 轻轻一弹刀鞘,‘当啷’一声,直接叫刀光似虹,划出一道残影,硬生生制住了杨言的动作! 哒哒。 待到昂起碧玉角的灵鹿站稳,苍青肤色在余晖照下,散发着晶莹的细碎色彩。 叫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呆愣住了。 “我的人,你也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似掀起了万重浪。 叫张青勉强的抬起模糊的双眸,看着那道微微昂首,侧坐于鹿身上,刀眉冷冽的昂扬少年身影 心中只存了一个念头。 韩师傅曾说过什么‘神祇’. 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神祇。 若是有。 那么只有你所坚定追求、信奉的那个人. 才是真正垂坐云端,定鼎天下的‘真神’。 “你的.人?” 看着眼前刻着一行小字,做工不菲的细绣刀,杨言手停在了半空,脸色阴晴变幻个不定。 半晌,拉着脸不语,强行挤出了一抹笑: “既然如此,季兄弟便将他带走吧,此前我便既往不.” 嗖。 突然间。 一道白纸黑字的契子,飘飘落落,从那少年手中撇出,丢在了他面前。 “我想少龙头是误会了什么。” 季修笑意吟吟: “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你我之间的账,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一句话就能平的。” “白纸黑字生死契,上了擂,县衙也管不得武夫。” 嗖! 他的身影从鹿背一跃而起。 “请吧。”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落下。 那柄细刀不知何时已被少年拔回,下一刻,便要见血封喉,叫杨言惊怒,连连后退,摸上了自己的佩刀: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 “不是拜了个好师傅,你小爷我一个指头,能将你这样的马夫摁死一万次你信不信啊,一万次!” “还学人生死契,金肌玉络把脑子修傻了?骨关不成,你特么人仙转世他也打不过劲入骨髓,傻子!” “办了你,老子就跑,你背后那个师傅,老爹一直守口如瓶,不说来历,但我寻思我家的成分,也特么未必怕你!” 哧哧哧.! 杨言拖着口刀,摩擦着地面,发出‘咝咝’的声音,咬牙赤红着眼。 个小登玩意,有了几分斤两就学人武圣,魁首少年时期,眼一扫,就要了我命? 你特么练武练傻了吧!真以为有个师傅,我就不敢弄你? 干了你,我连夜就跑路,特么的我虎豹馆少龙头什么时候受过这气!? 他一步跃起,脊柱大龙连通经络,发出‘呼呼’的声响,血髓不停涌劲,当即将一身衣服都炸开! 只是跃起一刀,便要削去了季修头颅! “哼哼,我刀法造诣已经炉火纯青,父亲曾说,叫我再精进精进,就去大伯那学‘养势藏武’,你如何能” 然而。 “就这水平?” 季修扫了一眼,只觉这刀法‘漏洞百出’,不由鄙夷: “虎豹馆少龙头,学得如此粗浅?” 粗浅? 杨言惊怒,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季修手中刀扬,双眸突兀泛着银芒,叫他心头暗自一凛: “十步一杀,这小子刀道造诣堪比十几年浸淫此刀的好手,我不能着了他的道,需以力压之” 还未想罢,却见少年脊柱大龙忽得一震。 刹那间,他周身气血犹如火烧云雾,其势汹汹遍布全身,好似劲自骨中来,一根根大筋绷起,手腕上的力道,何止增幅一倍! “淬骨境,脊柱大龙?!” 杨言大骇。 但紧接着 当他浑身汗毛竖起,朦朦胧胧只觉得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势’,如同灼热之火,锻铁之钢,开始挤压他的呼吸,叫他手法错乱之时 他懵了。 “这,这是.” 砰! 破碎的赌坊正门,电光火石间,一刀划破余晖,穿钢碎铁! 季修手腕翻转,势若刀山火海,直接横劈斩断了虎豹馆少东家的这一口刀,而后狠狠得,刺入了他的肩胛骨! 噗嗤噗嗤! 他抵着刀,眸子冷色未逝,往前横压数步! 直直的,便将杨言钉在了地面,看着他鲜血飞溅,反而眸子锃亮,低声呢喃: “段师,这就是‘见血’吗” “为何,我已不再如第一次与人博弈时,那么恐惧?” 想起以木刀,击乔劲,事后都有些后怕的自己。 再看看如今将虎豹馆少东家一条臂膀,死死钉在地面,反而心血澎湃,毫无怯弱 季修笑了: “果然,我.一直都未停下过脚步。” 杨言有些惊悚,他脸皮抽搐,看着季修: “你” 啪! 将之前白纸黑字的生死契子拿来,季修面无表情,强行按着他的拇指: “签了。” 杨言感受着手臂失去知觉,身不由己,不由悲愤不已。 尼玛的,杀人还要讲规矩?! “我这个人,讲道理。” 季修看着他的表情,咧嘴笑了,颇为满意。 果然,怪不得段师喜欢讲道理。 道理握在自己手里 确实,爽! 【以‘刀山火海势’,败淬骨境‘劲入骨髓’好手,千日捶打,不如刀芒出鞘,预支进度+47!】 【当前:(54/1000)】 “哦?!” 当元始道箓的反馈显出,季修眸光微亮。 我数十刀辛苦不辍,竟不如一朝刀锋显露!? 原来,我走得并非十里坡季刀神之路,而是‘轰轰烈烈,人前显圣,败尽六路英豪,证我自身之刀’的煌煌大道吗! 就在季修心中振奋,只觉得摸索到了一条新的道路时 “季哥!小心!” 地面挣扎着的张青一声奋力嘶吼! 同时四面八方,这些缓过神来,看着赌坊场子,以及由杨言带来的好手,比如淬骨的张师尧等十几人,一拥而上! 叫季修侧眸瞥了一眼,不由咧嘴一笑: “来得好!” 你们 都是我这一路苦修不辍的证明啊!! 半晌后。 烟尘落幕。 横七竖八,足足十几个熬筋、甚至淬骨的好手,躺倒了一地。 【以‘刀山火海势’,败熬筋境‘锻筋’好手,千日捶打,不如刀芒出鞘,预支进度+17!】 【以‘刀山火海势’,败淬骨境‘脊柱大龙’好手,千日捶打,不如刀芒出鞘,预支进度+33!】 【以‘刀山火海势’,败熬筋境‘锻筋’好手,千日捶打,不如刀芒出鞘,预支进度+14!】 【刀山火海势:(313/1000)!】 【授箓主预支偿还进度抵达‘刀山火海势’小成,领悟‘刀山势’!】 一刹那,种种‘养势藏武’玄妙,尽入季修脑中。 他看着尘埃落定,被自己强行按了印记的杨言。 又转头望向了张青,颇为霸气的大手一挥: “六子,你的债.” “哥,替你平了!” 随即一刀划落,直取了杨言这位少龙头头颅! 斩草又除根! 叫旁边角落里趴着的玉鹿看得咂舌。 果然老的什么样,小的就是什么样! 前日手撕诸妖,顷刻炼化的断臂武夫 和今日长刀一把,打遍一楼的黑衣少年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就在季修喝出一口浊气,刚想要带着张青风紧扯呼,以免虎豹馆狗急跳墙时。 突然———— 【检测到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品阶提升之物!】 【检测到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品阶提升之物!】 叫季修眸子一凝,‘豁’得抬头,望向了二楼! 只见 那拐角处,赫然有一黑衣人驻足,不言不语。 (本章完) 第67章 江阴府外道秘闻,段师我杀人了! 第67章 江阴府外道秘闻,段师我杀人了! 楼上。 韩鹰望向这气度不凡,堪比江阴府‘三十六行’大老爷家出身的黑衣少年,眼眸异色闪过: “这就是‘段沉舟’在安宁县收的弟子?” “好一副金肌玉骨,隔开一层楼,我都能察觉到紧实筋肉底下,那似蟒蛟虬结般的沉沉力道。” “杨言被他爹培养十好几年,骨关也算炼出了火候,五百里安宁县青年一辈,绝对数得上号了。” “没想到这三两下,根本不够看的。” “这个年纪.就算放在府城,也算出类拔萃了,有望能入‘府院’,争一争位子。” 就在心中正思量间。 韩鹰衣袍底下,左肋袋中却突兀微微发烫。 叫他眸光微缩,不由抚上了那一道玉箓. “等等,这道‘列仙玉箓’,怎么会对这小子起了反应?” 他眸光闪烁,终于动容。 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窃取此箓跨海翻山,入此五百里山道,期间更是使了百般手段,却始终石沉大海,不能引起这玉符半分动静。 一时间,心中欲壑难平: “不应该啊.这种‘域外外道’的传承之物,为何会对一介凡夫俗子,产生共鸣?” 而此时。 季修扶起张青,眼神一眯,看不出来此人深浅: “阁下是” 他感受着元始道箓发出的提示,正在心中暗暗盘算: “这人看着不像是练气大家。” “他手里,竟然能有叫‘元始道箓’提升的引子?” 一时间,季修眼里微微发热。 这玩意,是自己的傍身之根本,也是他能够从马夫一路走来,得到陆乘风、段沉舟等人赏识的关键。 预支一次,即能入门,只要偿还,便可圆满! 甚至,还能悟出其中特性,打破肉身大限、得悟武学真谛,演作杀招! 只是入门之后,只能预支一次的限制,叫他在功法、武学、技艺里每每只能取舍一样。 要是能够同时多预支几门,共同偿还,那一定是极大极大的提升! 一刹那,季修思绪闪过好几种。 这青年看着年纪不大,就算比我强,难道还能强得过段师么? 若是能把他给哄走,到时候一记闷棍. 韩鹰可不知晓,季修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他缓缓踱步,迈下楼梯。 发现只要靠着季修越近,怀揣着的玉箓便越发灼热,心境也不由慢慢变化了起来: “大玄之外的‘外域’,统称外道。” “其中,以追逐成为‘列仙’的神通者,最为神秘,而那些外域常常与大玄互通,显出‘通道’,王庭称其为‘外道蜃楼’。” “这些外道蜃楼,有些只是昙一现,并不稳定。” “有些却是显现之后,就此常驻,慢慢扩大,比如江阴府以东的‘东沧海’水族。” “为求这枚玉箓,当年师傅叫渔行大老爷整合其他几家,倾力打造了三百战舟,踏江而去,亲率府卫,与东沧海的水族,共同闯入了那撕裂的‘外道蜃楼’里,才夺来此机缘。” “后来费尽百般手段,也琢磨不出其中玄妙,期间多少三十六行的富户、道馆流派内的衣钵,想要求取,都没买来。” “听闻了那位‘郡主’来了江阴府内,更是想要用此玉符,结个善缘,讨好她背后那位巡狩东沧的皇亲贵胄” “但一道机缘而已,那些人哪里缺少这些?” 韩鹰眼眸垂下。 他想起了自己少年时期作拉车轿夫,在三十六行里都算下九流的,混迹在江阴府里,穿得鞋都是沾着泥的草鞋。 而江阴府的普通府民,百业营生,许多都能穿上布鞋,他未必比这安宁县的县民,能够高贵多少。 能一路爬到这里,全靠恩师提携,给了他入‘府院’,成贵胄的机会。 但他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独靠一份赏识,还不能提及,簪缨子弟也只当他是一运道好的泥腿子,得了泼天气运,才有考取一府功名的资格。 哪怕后来熬筋打破‘金肌玉络’,修成炼皮境况也没有改变多少。 以至于天然就对那些簪缨贵胄,抵触不已。 觉得自己一路艰难困苦,他们只是靠着大丹宝药,按部就班,就到了今日程度,哪里能晓得其中万一。 一时间受到外神感召,在溜走的前夕.还顺道将这机缘也窃走,但现在细细一想,着实有些对不住师傅。 可有些事,干了就没法回头了。 “我叫韩鹰。” “你这兄弟的武功,是我教的。” 背着手缓缓走来。 韩鹰指了指意识已经迷迷糊糊的张青,叫季修恍然,想起了之前张六子跟他开口,曾提及过的‘韩师傅’。 不过旋即,他想到张青曾说,韩鹰对他举荐去往‘虎豹馆’的经历,便不由眸子一眯: “韩师傅之前,不是跟我这兄弟说,叫他去虎豹馆的么?” “阁下.要替他们龙头出手?” 季修眸子警惕,不着痕迹握住刀柄,那一句‘家师段沉舟’几乎已经含在了喉咙。 但韩鹰只摇了摇头: “你快走吧,带他去治疗治疗。” “这小子性子太执拗,若没有你,他今日必死,我是来救他的。” 说完,又看了季修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跟着段沉舟,不一定是一条好路。” “他身上的债太多,虽杀过一尊打破力关三限的练气大家,但说穿了.没入气关,就算修的法门再惊世骇俗,也没用处。” “有机会,咱们可以再见一面。” “或许.你还会有别的选择。” 匆匆说了两三句,韩鹰便催促着季修先走: “好了,剩下的我来处理,你们不必管了。” 从虎豹馆西街骑鹿踏行,一路上极尽吸人眼球,想不出风头都不成。 待到季修将张青送到药堂时,黄轩看到季修到来,身上沾血,当即一惊: “你小子这是去干嘛了?” 季修呼出一口气,眼眸一肃: “杀了个人。” 哈? 黄轩一愣,随即眉头一紧: “你在哪杀的人,杀的谁?” 季修如实将方才发生的来龙去脉,全数讲了一遍。 顿时,便叫黄轩微微色变: “小子,你这么讲义气?不知道数遍风云会、三大帮,就他杨刀瀚一个人是外罡么。” “就算听说你拜了个好师傅,但你杀了他儿子他爹能放过你?” “再退一万步讲,你杀就杀了,偷偷摸摸的,说不定还查不到你身上。” “结果你当街杀人,众目睽睽” “他爹给内街的县衙每年上这么多的银子,你这么张狂,县衙怎么都得露个面了!” 天下是大玄的天下,即使已经逼近千年,可权柄大统,依旧未失。 州、府暂且不讲。 起码在五百里安宁县,不管是哪方势力,都默默遵守,街道闹市不见血的规则。 你第一次杀人,就整得这么大吗!? 一时间,黄轩不由庆幸,幸好因为肉疼,自己没有再请那王教头来坐镇。 若不然,被那操练县兵,衙门聘请,有镇守安宁县之责的霸王枪王教头听见了 还不得直接将这小子给绑回去? 然而,看到黄轩脸上这么精彩,季修却摇了摇头: “杀人不过点头低,在动刀子那一刻,我便知晓事无转圜,所以从来没有后悔。” “黄老先生,请治一治我这兄弟。” 说罢,便骑鹿离去。 叫黄轩搓着牙,气得直跺脚,眼眸露出忧虑。 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教徒弟的?! 你小子不怜惜自己,好歹顾及一下老夫呐! 而当季修独自一人一鹿,踏过夯实黄土,停于段宅门前。 进去的第一句话便是: “段师,我杀人了。” (本章完) 第68章 撑一把伞,天塌了也能担着,明日之后 第68章 撑一把伞,天塌了也能担着,明日之后,四大馆,挑真传! 正与段沉舟饮酒的顾百川,背着身子,听到声音,突然微微一怔。 紧随其后,顿觉不妙: “不是,感情你今天喊我.还是有备而来?” 段沉舟摇了摇头: “我这条街后面,就是我这徒儿老家。” “他之前周围住着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情,我稍微看看、听听,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说罢,一身紫绸衣的断臂武夫侧眸,望向季修: “杀得虎豹馆那个龙头的儿子?” 季修一愣,心中顿时有了底: “是,此前既然已经结了间隙,再加上此次形势所迫,索性便直接出刀,以绝后患!” 段沉舟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 说完,他顶着顾百川一脸憋不住的涨红色,对他的表情不以为然: “武夫,就是要有胆气、要见血,就跟你炼丹烧炉一样,真金不经火淬炼,哪里知道它成分如何?” “任是外功修得再好,武学修得再妙,若是因为重重顾忌,怕了这个势力寻仇,忌惮那个高手来袭,叫一口宝刀生了锈。” “这辈子也成不了材料。” “实在惹不起,大不了脚底抹油,天下之大,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么?” “就像为师,之前暂时蛰伏,调养生息,这不就到了五百里安宁县了么,你且看着,要不了多久,为师就会重新杀回去” 他的面上煞气腾腾,片刻缓和: “况且,你为义助拳,重一诺而轻生死,与为师当年肖像。” “武夫一生,三关九境,肉身九限,你若想打破,若欲攀登,你怎么可能不与人结仇、结怨?” “打了小的,惹了老的,往往一条线,就能捋出一窝鱼苗。” “你怕了,别人若是有机会,就会摁死你。” “所以,莫要怕。” “出了事儿.来我这。” “为师为你撑着伞。” “除非有人能一拳头擂死我,若不然.” 铛铛! 段沉舟叩了下身侧刀鞘: “先问过我这一柄圆月天刀!” 这就是有靠山的感觉吗 季修闻言,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感动不已。 然而这时候,顾百川不由讥讽: “你少装了,要是你真顶得住,杀了‘紫霞道馆’的任横江,断了一臂后,能被迫跑到这儿来?” “你前阵子出完手,就已经瞒不住了,要是叫人得知你的消息,肉身有缺,任你打破三大限,只要不成练气大家,恐怕也难.” 顾百川话未曾说完。 便看到段沉舟眼眸紫气一逝,断臂处大袖突兀有紫气凝聚,当即瞳孔一瞪: “紫霞秘鉴.你!” 段沉舟笑意吟吟。 顾百川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难怪你不曾低调,原来是抢人功法,转修成了,这样看.重回江水,也就是时间问题。” “唉,之前没死在江阴府,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又要有几家漂白、几家设灵咯。” “就是不知道,你这徒弟能不能扛得住。” 顾百川看了季修一眼,又眯了眯眼: “不过你混不下去了,可以叫季小子跟我混,只要叫我逮到‘韩鹰’,跟江阴驻军府的那位罗将军有个交代” “到时候,我来出面保举季修入‘府院’,送他个锦绣前程,起码比跟着你,要好得多。” “再不济,起码未来跟我混,别的不说,北镇抚司一个‘百户’,绰绰有余!” 对此,段沉舟罕见没有否认。 但季修听到韩鹰这个名字,却是一愣,才刚回神,就见到顾百川已经走远,于是不由开口: “段师,顾大人口中的‘韩鹰’是?” 听到季修的话,段沉舟轻笑: “江阴府,驻军大将‘罗道成’的座下弟子,出身一般,和咱们差不多,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府城嘛,高门子弟多的是,被人压了几次,心态失衡,又被外道神祇蛊惑,就窃走了他师傅欲要送给他人的赠礼机缘。” “中黄教,打着‘天下承平’的旗子,里面没几个好玩意,都是为了求‘神祇’赐点方外之术,增进自身,才愿意进入。” “像他这样的” “少见。” “为师的评价是,与虎谋皮,早晚把自己玩死。” 虎豹馆。 杨刀瀚看着那披着黑袍的青年,摆下一枚‘中黄太一令’,逐渐远去,面上不由狰狞: “韩鹰.季修段沉舟.” “叫我节哀顺变,说段沉舟惹不起” “以前的他,靠着江水驻军‘罗将军’,我还能勉强忍着,现在——” “他算个屁!” 砰! 杨刀瀚用力击碎眼前的木桌,任凭木屑崩散,眼皮耷拉着,往日里的温和,一点都维系不住了。 狂狮张烈臣耳朵上还打了绷带,闻言叹了口气: “老七节哀” “毕竟.” “节哀?节哀个屁!” “那小子,以为拜了段沉舟,就能护得住他!?” “他知道段沉舟得罪了多少人吗!” 杨刀瀚眼神骇人: “以前,我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受点伤就当息事宁人了,但是现在.” “我要让他们师徒,在安宁、在江阴府!都出出名!” “县衙那位县尊的族兄,四大馆背后的主家,老爷,有几个他没得罪过的?更别说江阴府那些庞然大物了!” “不让我好过,那就谁都别好过!” 说罢,他就猛得起身: “我去换身衣衫。” “今晚.我要上山。” “去找大哥!” 看到他这堪称雷厉风行的作风。 张烈臣不由一阵无语。 妈的。 死了儿子,和兄弟掉了耳朵 果然天差地别。 之前谁说能忍则忍的? 骗鬼呢! 段宅。 季修麻溜的烧灶做饭,然后熟练的退至段沉舟身后,边看着天色,边嘀咕着: “师傅,你说顾大人.他能摆平这事儿吗。” “之前没干过,手生,现在我才突然想起来,就算是三大帮都不敢当街砍人…” “我这.是不是有点打县衙的脸面?” 段沉舟闻言,瞥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莫名笑意: “他摆不平。” “但为师的名头,也够用了。” “只是.” “从今往后,你的日子,可能不太平了。” 季修听到段沉舟如此霸气的话,不由一震,目露凶光,会错了意: “师傅,既然不太平,何不斩草除根?” “你我连夜杀上虎豹馆,砍了杨刀瀚,叫这三大帮龙头,换个人当,这不就太平了!” 段沉舟笑而不语: “他还不够格。” “况且,我若砍了他,你又怎能勤勉练武,以致如履薄冰?” “他,留着给你杀。” “这是你师祖教我时,跟我说的。” “教徒弟不能教个朵。” “你不努力,可做不了我的徒弟。” “今日为师给你平了场子.” “所以明天。” “你便打着‘段沉舟’的名头,去四大馆,挑真传!” 嘶! 内街四大馆,挑真传! “可段师,你不是说.出去打擂什么的,不能用你的名头吗?” 季修想起之前传了‘刀山火海势’,段沉舟叮嘱他的言语。 对此, 段沉舟眸子深邃,似有紫意流转,随即喝了口茶: “现在因为你,情况不一样了。” “不过.” “已经无所谓了。” “我见见‘老朋友’,也叫你见识见识.同辈真正算是练武的青年俊杰。” “也好。” (本章完) 第69章 教头往事,大玄官府,酒肆行,赵大县 第69章 教头往事,大玄官府,酒肆行,赵大县尊! 安宁,武馆内街。 南北坐落十里,纵横大大小小,数十间拳馆、武馆,排列整齐。 而在十里长街,巷尾尽头。 四座高门大宅,以‘拳’、‘枪’、‘刀’、‘剑’四字为标,悬挂在房梁牌匾之上。 神拳门、霸王枪、斩鲸刀、玄鸟剑! 代表了这五百里安宁县,拳脚功夫最横的几家门面。 不管是火窑柴市,还是虎豹馆、狮子堂终归只是厮混外城、乃至山道山野的势力。 天然底子,就不如这些借着势,从江阴府下来的一块镶金牌匾! 这年头,能在府城摸爬滚打的人物,即使在外面不起眼,但只要过了浩浩荡荡的东沧海,一路颠簸崎岖,从码头上了安宁县。 那就是从小虾米,一跃成了过江龙! 江阴府体体面面的练气大家,外炼巅峰,修满力关的豪横手。 在这倚山靠海,不与府县通人烟,只能通过码头海运,才能与外界联系的五百里安宁县,哪里见得到? 所以这四位被冠以教头之名,在开馆授徒捞银子之外,还能接受县衙的聘请,代掌披甲县兵。 而且其中县兵,大部分都是四大馆、还有县尊自个培养的亲信、门生组成。 不管外面怎么起风起浪,在这一亩三分地,有兵就是爷! “廖老头,你前些天到底是怎么弄的一身伤,牙口咬得这么死?” 神拳门的门主何守义,在身边亲信弟子的服侍下,走街串门,到了斩鲸馆内,看着脸上仍有淤青未除的廖元化,有些好奇。 “听人说,是因为风云会出了个修满金肌玉络的好苗子,你想趁着他们府城的会长姜风云注意到前,将他收入门下。” “你这老头的消息可真灵通,这种苗子,说不定真能得到你们玉石行的大老爷赏识,供上府院,博得一份前程。” “不过.你去了虎豹馆回来,怎得一声不吭,那好苗子呢?” 看着廖元化坐着一声不吭,只是摇头。 何守义皱眉: “总不能是被杨刀瀚截了吧?” “他是个什么东西,练得桩功、淬骨法都是下乘,只会些粗浅武学,你好歹是淬银骨、学过几分‘养势’精妙的武夫,拿捏他,不是随手为之?” “要真是他,这场子.我替你平!” 廖元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眼眸里泛着复杂: “老何啊,有些事儿,你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这话一出,叫何守义心中更是好奇,就想追问之下,门外却突有弟子前来传禀: “廖师傅,三大帮‘虎豹馆’的嫡子杨言,被人活生生当街打死了。” 杨言? 当街打死 廖元化站起了身,皱起白眉: “谁这么不守规矩?” “县里面,哪怕是武夫,也不能当街打杀,那不乱了套了,若是叫底下民户人心惶惶,还怎么好好搞营生?” “能打死杨言是山中流窜的悍匪刀客,还是江阴那边偷渡过来的?” “怎么轮到老夫执勤,就这么闹腾” “你去知会你三师兄,叫他带着一什县兵,披甲执弩,老夫亲自前去,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 “这个规矩持续了这么久,历代县尊和武馆教头共同维系的规矩” “哪怕是三大龙头,风云会的三把交椅,也碰不得,违反的统统下狱!” 弟子听闻,忙低头开口: “听说,是因为惹了风云会的药堂堂主季修,被堵在赌坊,一刀去了性命!” “而且不知晓是哪里传的风声,说这位季堂主的刀和一身本事,都是从江阴府一位名唤段沉舟的断臂武夫处修来的。” “师傅,这段沉舟是.?” 啪嗒。 本来站起身提起战身刀,就差搭在肩上的廖元化,听到这个名字,一刹那从‘九十岁尚能饭否’的状态,秒变‘老眼昏糟老头’。 只是一秒,便放下了刀,抚着额头,不断轻咳: “口太急,呛着了,身子骨老了到底有点不适.” “你先下去,想来县尊统领百名县兵,手握劲弩,自有决断,轮不到老夫” 嗖! 然而,廖元化言语才落,一侧原本笑呵呵的神拳门主何守义,突然笑不出来了。 段沉舟。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数年前的一桩事,不由拳头握紧,筋骨颤鸣,叫廖元化微微色变: “何老弟,你” “怪不得你不跟我讲。” 何守义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咬着牙,边说着,脑子里不可抑制的.边回忆起了关于这个名字的一桩事。 那一年。 他在江阴府‘三十六行’之一驿传行当镖头,混迹东沧海,往来护送,海运陆运,也算颇有威名。 但,就在一次接了‘玉石行’的护送单子,为海上运镖,往返府县之时. 偏生撞见了一袭紫绸衣,一柄圆月刀,脚踏舢板舟头,无风也起浪的人物。 一个人生生撞来,劫了玉石蔡家的大单子,打得他满船无敌手,叫他直接赔得家底也空! 原来是他! “老廖,我知道是谁揍得你了。” “正好我最近若有所得,炼皮圆满,我倒要看看” “断了一条臂膀后,他还有没有当年威风!” “秦明,带着门徒,跟我走!” “先去提了他的弟子,再带到他门前,好好.算算账!” 大玄治世,只管辖州府。 而在一府之下,由得山镇、村落聚集之‘县’,只是由一府自行统辖,设置‘县吏’治理。 与需要入大玄州府正统‘武院’,考‘武试’,取功名,从而最次也能坐一官位不同。 这五百里安宁县,哪怕是号称‘县尊’的大人 几乎也都是府里百业营生、道馆流派内的大老爷、道馆主,通过牵线搭桥与塞好处,从而为自己家中子弟,从府官手中,所谋取的差事而已。 虽有统筹一县户籍之名。 但最多也只能算是‘府官’之下的散官,比县吏地位要高,但也仅此而已了,不入‘大玄体系’。 就算这样。 只要一有空悬,还是能惹得不少人哄抢争夺。 但比起穿上一身官衣,便可以与‘三十六行’大老爷、气关道馆的道馆主平起平坐的府官,仍旧是天差地别。 府官、州官、玄京贵胄! 在这个武道大世,哪怕是道馆、流派、真宗. 面对此等庞然大物所维持的秩序,也只能是俯首而已,除非你拳能通天。 而这一任的安宁县尊。 就是来自江阴府酒行的赵家,与这一代家主同辈,排行老九。 安宁县尊赵久,一身宝蓝直襟绸袍,料子细软保暖,披着素面鹤氅,正捧着火炉看着案桌的折子,打了哈欠,揉了揉眼: “梁伯,你说这穷乡僻壤屁大点地方,怎么整天事儿这么多呢?” 在他身畔,一低眉垂眸的老仆双手插袖,弯腰笑呵呵的: “久爷,池浅王八多,毕竟和府城环境不一样,老爷费了这么大的劲,才给你补上这‘县尊’位子,已经是不考武试的顶点了。” “你委屈委屈,再呆个两三年,混混功绩。” “到时候自然能够平调到江阴府内,给上官打理琐事,虽是个‘吏’,但多少其他家的人,求也求不来不是?” 赵久听了,‘哼’了一声,想起和自己一般大的,不免得意洋洋: “这倒也是,有四大馆那几个老登,出不了什么大麻烦” “总比那些个没资格上府院,整日游手好闲,又拉不下身上长衫,舍下脸面去自家行里谋差事的玩意儿要强。” “大哥还是疼我啊!”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衙役上前,叩拜禀告。 当即叫赵久眼皮子突突起来: “什么?有人被当街宰了?还是闹市?” (本章完) 第70章 区区杀兄之仇,不过些许风霜罢了,小 第70章 区区杀兄之仇,不过些许风霜罢了,小季堂主乃本县义士,谁敢动! 安宁内街,赵府大宅。 假山假水,一应俱全。 而在内宅。 担任安宁县尊,来自江阴府酒行的久少爷手中火炉一紧: “什么人杀的?胆大包天!知不知道本县的规矩?” 他只听到了有人在闹街当街杀人。 至于什么三大帮、什么龙头嫡子死了,赵久只当充耳不闻。 开什么玩笑,死的谁,他根本不关心。 但.有人胆敢当街杀人,那是不是代表,要是哪一天他出了门,也敢突然暴起,杀他这个一县之首? 规矩是他定的,破了他的规矩,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面! “四大馆今日是哪位教头操练?叫他点齐县兵,将这个忤逆本少.本县的贼子给我狠狠得逮住,拷起来打!” “不行,梁伯,我要亲自去督察督办,本县治下清明,绝无魑魅魍魉,竟敢当街杀人,叫我县子民抖若筛糠,惊惧莫名,实乃大罪!” 赵久惊怒拂袖,不由又多问了一句: “贼子叫什么?什么来历?” “是山道的有名恶匪,还是江阴府逃窜而来的?码头最近查了没,有没有可疑之人登.” 他一遍理齐衣襟,一遍抖了抖袖,一脸肃穆,就要大步踏出,这时候那衙役跪着低头,才哆哆嗦嗦说出: “是风云会的季堂主.” 风云会? 季堂主。 什么玩意儿,没听过! 刺啦! 赵久少爷一拔宝剑,看着上面湛湛寒光,狭长眸子一厉: “什么堂主不堂主的,乡下地方,也敢和三十六行一样,称一声‘坐舵坐堂’?” “别说不是我赵家酒行下掌舵的,就算是,在爷面前,一样得低头,果然小地方眼皮子浅,不知少爷我的厉害!” “梁伯,走,逮了这什么姓季的,让他瞧瞧我宝剑是否锋利,给我好好于众目睽睽下.” 他话未说完,那衙役犹豫了下,又小声嘀咕了句: “不过,外面有则消息,说是这位季堂主之所以这么放肆,是因为拜了位好师傅.” “什么好师傅不师傅的,屁大点地方,还能蹦跶出一个练气大家不成?” “就算是有,再怎么讲,这也是爷的地盘,就算真来了,也得给我讲规矩,赔礼道歉。” 赵久连连冷笑,撇开火炉,一脚踢开门扉,随口又问了句: “他师傅叫什么?” “惹了本县,给他一块端了!” “段段沉舟。” 衙役俯身答道: “听说,是个断了臂膀的武夫,之前还在咱们衙司底下,呆了一段时日,只不过那时候没人晓得,这位冷言寡语的武夫,竟是位高人.” 嗖,嗖,嗖. 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叫赵久清醒了几分。 也让他模模糊糊的脑子,不由的联想起了什么事情,打了个寒噤。 这名字,有亿点点熟悉。 而在他身侧,原本笑呵呵的梁伯,在听到‘段沉舟’这三个字时 却是眸子一凝,突兀三步窜了上来,当即便急声道: “久爷,是当年那个渔家子,亲手在渡口毙杀四爷,从而被南北十三渡口总把头看重,赏识带走,后来更是拜入那位门下的段沉舟!” “这描述不会错的” “这么多年过去,可算等到他靠山倒了!” “听说此人于东沧海渡口,以力关之身横斩了破开二大限,已被真宗赏识的‘紫霞道馆’任横江,断了一臂,血洒长空后,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跑到了咱这!” 说着说着,梁伯喘息着,眼神发亮: “咱们有县兵一百,披甲执弩,若是他全盛时期,或许杀不得,但断了一臂,身躯有缺” “九爷,报仇雪恨的时候到” 咣当! 然而,不知何时,赵久猛地将宝剑砸回了剑鞘,眼皮直抖: “报仇雪恨?” 他转头看着自己这个炼皮巅峰的老仆,沉默片刻: “那,若是没搞死他呢?” 梁伯微怔: “呃” “可那是久爷你的兄长啊,而且” “为兄报仇,那不是应该的” “放屁!” 赵久蹬着一双云纹履,一脚踢在旁边梁柱上: “段沉舟他妈哪里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啊!” “本来一开始,就是因为他是个打渔的,没什么背景,在渡口边上闹腾得屁大的事儿。” “结果就是因为惹了一茬小的,带了一茬大的,短短十几年.” “三十六行,道馆亲传,流派衣钵,甚至真宗传人” “整个江阴府,一半多都跟他有间隙,其中不乏练气大家,但现在呢?” “他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老梁,你是想要爷我死啊!” 赵久气呼呼的,‘嘶’了一声: “不行,我要躲着,称病不出,把事儿扔给外面.” 他话未说完,眼珠子一转,突然又噎住了: “不对,爷是安宁县尊,那外面四大馆的教头,都是混江湖的,万一真这么一腔血勇冲了上去.” “办成了还好,办不成,他妈的段沉舟不得把账,算在老子头上?” “不行不行,爷这辈子没顶过锅,我又没惹他段沉舟,我这么怕干嘛,区区杀兄之仇而已” 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握着剑鞘: “刚刚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衙役此时,已经呆若木鸡,正在瑟瑟发抖着,听到赵久的话,哆哆嗦嗦: “季季修” “对!” “就是季修!” “想那杨言,欺男霸女,横行一方,鱼肉乡里,乃是大恶,本县自府城而来,遍见苍生苦楚,实在不忍,早就有镇杀此子念头,索性有义士出手,平了祸乱!” “此乃大好事。” “哪里是什么凶杀案?” 说完,便大步撞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着: “虎豹馆,一年也就奉个千两,这点银子还不够爷泡药呢,犯得着拼什么命” “杨刀瀚,你儿子被杀,你不敢动手,放出段沉舟风声,你以为爷猜不到你想什么吗,还报仇,你咋不自个儿去报呢,搁这给我借刀杀人.” 赵久眸子精光闪烁,随即嗤了一声: “爷岁数小,记不清楚模样,什么兄长的早就忘了,消息传这么开,谁想报仇谁来,可不管我事儿。” 区区杀兄之仇,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说完,他点起县兵,大步就往外走。 值此时. 顾百川佩刀匆匆而来,看到赵久模样,深吸一口气,摆出肃穆面容,刚想露出北镇抚司百户,有权巡守天下,监察一应县吏的架子 结果就听见赵久急急一句: “顾百户,快让开,莫要耽误我挽救义士于水火!” 啥玩意。 顾百川一懵: “义士,谁?” “风云会,季修!” 哈? 火窑,陆庄。 天色昏沉。 陆乘风一脸忧虑的看着眼前披起甲胄,足足十名浑身劲力流转,架着弓弩的县兵。 以及一人当先,虎髯熊背的壮年人,身边跟随的十数个白衣黑带,熬筋、淬骨的好手,不由沉声: “神拳门主,你这是.” 何守义沉着面皮,摇了摇头: “陆庄主,你我也算老相识了,我不与你为难。” “只要叫我逮到那个人的徒弟我立马便走!” 说完,他骨头架子一激,如虎豹雷音,齐齐一震,当即就要轰开陆乘风,直直撞入,叫一侧火窑好手,齐齐冷汗直流。 季修才刚刚回来。 安顿好了妹妹,听到了庄口动静,心中不由一个咯噔,难道‘顾大人’没把这事儿平了? 等匆匆赶来,仔细一听,才发现坏了,不是冲着杨言,是冲着自己来的。 尤其是,当他看着风云会又又被人堵了门,不由叹气,自己是不是该抓紧学了黄老头的丹术,自立门户? 这么久了,这练气大家的门面,怎么还在拍马赶来的路上? 风云会再这样天天被人打上门,他委实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自己的事儿,不能叫他人来抗! 于是深吸一口气,季修眼神凛然,便要大步踏出 结果! “姓何的,你疯了不成!?” “谁叫你随便动本县私兵的!?” (本章完) 第71章 披上仙衣又如何,再给三年,打得你境 第71章 披上仙衣又如何,再给三年,打得你境界跌落,一把刀,挑一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叫所有人都是一愣,不由回眸。 只是一眼,就看见了 一抹蓝色绸衣急步奔来,身边跟随着足足三五十个披甲执弩的精锐,叫何守义看着不由变了神色: “赵县尊” 他拧眉: “此人当街打杀了‘冢虎’杨刀瀚的嫡子,我作为县兵戍卫的教头,听闻消息,收拢门下弟子,带人前来将恶徒收入狱内,乃是分内之事,县尊此言” 然而他话未讲完,便被赵久直接高声打断: “什么贼人恶徒?哪有贼人恶徒!” 说罢,赵大县尊跟自己身边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便猛得拉扯着何守义的袖子,低声喝斥: “老何,别犯浑段沉舟就算废了一半,但来之前,我稍稍查了下,他孤身一人,就挑了三大帮的场子。” “你敢说,你一个炼皮第二步‘外罡’的造诣,就真能胜得了.” 赵久来时心思很简单。 说白了,他就是想老老实实、安安生生的在这个位子上,再坐两年,任你什么神拳门,什么段沉舟的. 打生打死,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他再混两年,到时候家中疏通疏通关系,回到江阴老家,一切水到渠成。 犯得着闹腾这么多幺蛾子吗。 至于你何守义领不领情,能不能真把段沉舟打死.他不管不问,但起码拦是拦了,也出于好心。 真要闹腾得不可开交,到了最后,这把火也烧不到他自个儿身上。 然而。 何守义任凭赵久扯着袖,不言不语,只是肌肤表皮,劲力催发的外罡,却缓缓覆盖到了每一寸角落,没有一丝缝隙,如披‘仙衣’。 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 周身肌肤水不能侵、火不能焚,是谓炼皮巅峰,力关大成。 乃为炼皮第三步,号称‘仙衣’! 虽与那三炼圆满,力关巅峰的‘紫绶仙衣’,差了通开人体大窍,以成肉身周天。 所以只能称之为大成,而不能唤作‘圆满造诣’. 但,也已经有了冲刺‘练气大家’的资格! 顿时叫赵久后半句卡在了喉咙,瞳孔瞪大: “你突破了?” 一侧,赵家的老仆梁涛,原本佝偻着,到了季修面前,刚想开口替他主人家说两句安抚人心的好话。 一眨眼,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眯了眯眼,身子不禁绷起,宛若一张硬弓,随时就要一步跨出。 而何守义则耸了耸肩,抖落了一丝灰尘。 黄昏之下,他挺着一对覆罡神拳,眼神平静,竟真如一位宗师一般,只是轻颔: “偶有所得。” “所以.” “今天我要带他走,谁都拦不住。” 他缓缓转头,望向季修,眼眸抱歉: “小子,你天赋不错,日后定能大有作为,平心而论,你师傅的事迹,也不一定都算他错。” “可” “我当年于府城内,也算略有家财,小有薄名,也是‘四大馆’教头里,最年轻、最有希望破入‘练气大家’关隘的。” “但因为你师傅,这‘仙衣’一关,便足足困了我接近十年。” “他与玉石蔡家有间隙,是他们的事儿。” “但我就因为走了趟‘海镖’,便无缘无故成了殃及的池鱼,这口气,我也咽了整整十年!” 哒,哒,哒! 他整根脊柱骨都在挺立着,血气如狼烟,眸光摄人,凡扫过去者,无不低头凝望脚尖,不敢对视。 唯独那黑衣少年,眸子微眯,搭上了腰间佩刀。 “何守义,给我个面子,起码去找正主。” 赵久面色拉了下去。 但何守义不理不睬: “事毕之后,我会回至‘江阴府’,如今既已成了仙衣,气关只差一步,我又怎会在此,蹉跎岁月。” “到时候.我亲自去酒行拜会赵家宗老致歉。” “但今天,我便要拿了这小子,去找他段沉舟,好好算一笔账!” “他巅峰时,能以断臂的代价杀一‘练气大家’,我自忖不可敌。” “可现在宝体有损,我倒是要看看.” “他能否奈何得了我!?” 话音一落,大掌已向季修擒去。 然而。 季修只是看着凌厉的掌风袭来,罡气刺得他肌肤生疼,也未后退一步。 反而握紧刀柄,在身后陆红玉拉住衣角的动作下,不退反进,反而嗤得一声,笑了: “那你也不行啊。” “阁下与段师之间,究竟有何间隙,我不晓得。” “但” “武夫之路,何来对错之分,弱小,就是原罪!” 他眼睁睁的看着大掌呼呼拍落,无畏无惧: “我虽未曾见过练气大家当面,但.” “你有十年时间,却无一次敢于出现在段师面前,是为怯弱。” “你仗着比我年长半甲子的外功,于众目睽睽之下以大欺小,是为无德。” “心性怯弱踌躇,无勇猛精进,武夫决死念头,德行有所亏损,全然不顾面皮,如此行径” “若能打破桎梏,通得气关” “这天底下的‘练气大家’,也算蒙羞了。” 嘶! 好.好狠的一张嘴! 火窑众人都震惊了,陆红玉更是恨不得拉住这个‘愣头青’,把他的嘴巴捂住。 但季修看着掌风停留,面皮抽搐,额头似乎冒起了烟的何守义,却反而唇角微勾: “武夫无畏,武道无穷。” “这是段师教我的道理。” “匹夫,我站在这,便敢说你空活三十载,你信不信再给我三年,我能打得你这一层‘仙衣’皮跌落!?” 说完,季修抬眸扫了一圈何守义背后的白衣黑巾之弟子: “你若不信.” “便挑一挑你亲自传下的衣钵真传,看一看哪个能挡得住我的刀!” 一番话,说得何守义指骨捏得‘咯吱咯吱’响,如同一头暴怒的老狮,喘着粗气,但终究没有在众目睽睽下,丢尽脸面。 不然,岂不真坐实了这牙尖嘴利的小子言语? “小子,你别后悔!” “我的真传衣钵.可是淬骨圆满,刀枪不入的造诣!” “你以为,你是谁!?” 他从牙齿缝隙里蹦出来几个字,当即喝出: “秦明!” “在!” 顿时,一声闷雷似的应声,从为首的一方面粗眉的青年口中道出。 然而,随着这名为秦明,黑巾系白衣的青年才走出两步,却见———— 季修轻轻摇头: “打擂,比斗。” “没有什么赌注.哪里行?” 何守义沉声: “你要怎么赌?” 季修眸光眺望,看向了远方‘四大馆’内街的位置,而后悠悠道: “师傅的债,当徒弟的今日替他背了。” “当年是非对错,我已无心知晓。” “但” “从现在开始,我要踢了‘神拳门’的牌匾!” 少年目光灼灼: “我要一把刀,打遍你一门!” “若我胜了,从此往后,安宁县的神拳馆,再不能立,如何?” 何守义听了,不由气极反笑: “呵,小子够狂!” “那” “你要输了呢?” “我不会输。” “那万一呢!” “我说了,我不会输。” 短短几个字。 道尽了扎尽桩功,刀势有成后的少年意气。 叫何守义额头青筋绷起: “好,好,好!” “你不会输.” “那,老子便请整个安宁县人,都好好看看”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最后几个字: “你,是怎么从我神拳门里,滚出去的!” “你可真收了个好弟子啊.” 顾百川在房梁惊叹了一句,不由忍不住又道: “你就不怕神拳门的何守义发疯,真的以大欺小,一巴掌拍死季修?” “这样的苗子,我看了都心疼!” 一身紫衣,猎猎作响的段沉舟,听闻此言,摇了摇头: “我为他铸了‘龟蛇大磐桩’的根基,养了‘凡蜕跃龙门’的脊柱大龙,已成铁骨色,再加上一门养势之刀” “若是这样,都不能叫他真正养出胆魄,圆月天刀,便传不下去,我也不能就这么走。” “但现在他承住了。” “只能说,不愧是似我这等人物,教出的弟子!” 听到段沉舟带有无形压迫的淡淡言语,顾百川顿时噎住。 “走吧,我这徒儿好心为咱们搭上一台大戏.” “当师傅的,怎么能不去一观?” “况且.” “什么‘神拳门’,没听说过。” “想来是什么时候,余波不小心蹭到的小角色吧,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呵。” “刚刚那一掌,他要是落下,他的手.” “已经没了。” 四个字落。 杀气腾腾。 (本章完) 第72章 刀法进阶,领悟‘火海势’,神拳无敌 第72章 刀法进阶,领悟‘火海势’,神拳无敌,衣钵真传,不过如此! 安宁县,四大馆内街。 “快去快去,听说有人要踢了神拳馆的牌匾,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这可是安宁第一的‘拳’啊,大大小小几十家武馆,没有一家能比得上的,想要当个记名,还是不奉茶水的那种,都得个几十两,人家还不一定收!” “啧啧,端得声威鼎盛。” “谁这么胆大包天?” “听说.姓季,是风云会之前传言靠着‘关系’上位的药堂堂主。” “啊?” “那那怎么打?这不胡闹的么,神拳门的秦明,淬骨大成,刀枪不入,还得了淬银骨的法子,听说都快成了。” “实力差距如此悬殊,这还用打吗?一瞬间就出胜负了吧” 十里长街,喧喧闹闹。 神拳门前,一片硕大空地,周遭围观之人,看向那闭眸盘坐,横刀置膝的身影,嘀嘀咕咕。 其中,陆红玉拉着气喘吁吁,才刚跑来的陆羽,急声问道: “那个教你武功的段师傅呢?” “徒弟为他出头,他怎么还不来?天下哪有这样倒反天罡的道理!” 陆羽闻言,一脸苦涩: “段师傅家中空无一人,我也我也不晓得他去了哪儿。” “听闻他当年名头挺响亮的,应该.会来吧?” 他有些不确定道。 而一侧的魏芷闻言,抿了抿唇,有些埋怨: “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小季堂主拜在这种人门下,一定受了不少的苦,唉.” “他要是我父亲门下,我一定好好护着他,就算咱们实力不济,也不能弱了他人气势!” 她努努嘴,看着人家神拳门‘哗啦啦’的,一齐窜出的人影,结果季修背后就他们零星几个,天然就比人家弱了一头不止。 叫原本在边上凑热闹,被硬拉过来的许恒‘呃’了一声,瞅了周围一眼,看到不少风云会的身影,不确定道: “要不.我再拽几个过来?” 然而,话未讲完。 便看到季修眸子缓缓睁开: “请吧。” 开始了! 围观众人一振,几人心头一紧。 “我也不欺你,季修。” “师辈恩怨,不涉及下一代。” “但,” “神拳门这一口金字招牌.不是你说拿便能拿掉的。” “所以单凭这一点,今日你我已结仇!” 咔嚓,咔嚓! 神拳门的当代门面,何守义的嫡传衣钵秦明,一步一步踏碎砖石,眼神沉重: “神拳门,秦明!” “请赐教!” 嗖! 一息过,秦明的身子掠出残影,在周围一双双肉眼注目下,只见到砖瓦陷出了道道浅坑,但人影早已飞鸿踏过! 片刻不到,当头一拳,如日中天,催得气血如火炉高涨,隐约泛着铁色渡银的微芒! 铛铛铛! 顷刻间,季修抽刀,一阵金铁交加之音迸发,那泛着微芒的拳头,与他刀口碰撞,叮当叮当响。 一双肉拳,撼动八品凡兵! “我自幼入门,以铁砂淬皮,次次练拳,砸得虎口开裂,血肉模糊,又得师傅传了几分‘势’的玄妙,只待我突破炼皮,便上奏主家,传我‘养势藏武’!” “这一拳,近三十年的功力,你挡得住吗!” 秦明肌肉疯狂抖动着,拳头如雨点捶落,一浪盖过一浪,边放声怒喝,欲要为师门扬名,直将这小子生生砸嵌入石泥里! 哪怕季修眸子泛着银芒,专注无比,他也没有意外。 因为秦明练拳也早已抵达了‘心无旁骛’的境地,这种生死博弈心无旁骛的念头,他早就成了。 但哪怕拳能抗着金铁刀兵,可虎口反馈的力道,依旧在提醒着他. 此刻的季修,筋骨、血气、劲力,竟毫不逊色于他! 可他明明才刚淬骨!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秦明心中凛然,不敢大意,顷刻又是一刀劈来,他屏息凝神,五指筋骨碰撞,发出虎豹雷音,一拳砸去! 正当他以为,这一刀也就是与之前刀拳相撞,互相寻找破绽,从血髓榨干劲力,直到一方筋疲力竭时 就在交错的一瞬! 黑衣少年袖口震荡,突然刀锋如金,锐不可当。 使得他拳锋才碰,便被破了‘刀枪不入’! 随着一股莫名的‘锋锐之势’弥漫. 刺啦! 那一对神拳之上,一根根筋骨,随着刀刃削筋断骨,旦夕被废了大半! 【以‘刀山火海势’,败淬骨大成好手,千日捶打,不如刀芒出鞘,预支进度+77!】 【刀山火海势:(390/1000)】 看到元始道箓浮现的字迹,只觉刀法更加精湛,对于方才附着的‘刀山势’理解更深的他. 轻呼一口气,一脚踹飞秦明,激起一阵烟尘,环视四顾,最后凝望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的何守义,只道了一句: “衣钵真传,便仅止步于此么?” “还不够!” 少年一身劲装,脊柱挺立,上面盘结的一根根大筋竖起。 在黄昏落幕下,整个人血气狼烟,冲得那悬挂着的‘神拳门’牌匾,都险些屹立不住。 叫一个个白衣黑巾的弟子咬着牙,一个个的忍不住: “放肆.” 砰! “你休要!” 刺啦! “休得猖” 季修一步一步,元始道箓上所预支的‘刀山火海势’,也随着他长刀出鞘,进境感悟,同时不断的增幅着 “身入刀山,踏足火海。” “以婆娑炼狱洗礼我身” 季修眸光微微开阖,微微举刀,看着最后杀来的一个神拳门弟子,呼出一口气。 【刀山火海势:(631/1000)!】 【授箓主预支偿还抵达大成,领悟‘火海势’!】 一口气喝出。 空气突然灼热。 叫此人面色涨红,突得跌坐在地! 顷刻间。 十几位在神拳门,地位响当当,起码熬筋淬骨的好手门徒. 不是被刀柄击落,便是被一刀伤退! 最后,季修直面神拳门何守义,指了指顶上牌匾,问了句: “现在,可摘了么?” 语落。 咯吱咯吱 何守义双眸涨红,哪怕经受众人目光注视、洗礼,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弹射,就要一拳砸碎眼前少年头颅! 这个时候,段沉舟来不来对他来讲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 天色黄昏与月夜交错。 就在一轮弯月,还未升腾于银河之间。 有人紫影一抹划过后,于数丈外的重重人群里. 轻轻一踏。 出了一刀。 刹那,一股子似乎能够影响精神的‘势’,溢散而出。 叫众人恍恍惚惚,似乎看到了一轮满月,一柄天刀。 而后。 啪嗒。 本来蓄势待发,正准备一拳擂出的何守义,突然双手垂下。 胸前一抹血洞,呼哧呼哧的流淌着血。 见到这一幕,季修会心一笑,早有预料。 而在他面前,断臂武夫拄着刀,皱眉端详良久,终是疑问低语: “我” “何曾与这等蝇营结过仇怨?” “记不清了。” 他的话语传开。 叫隔壁的廖元化带着弟子观摩,一时间捏紧手中阔刀,想起那一日月黑风高,惊悚之下,不由庆幸。 自己命大,捡回一条命啊! 神拳无敌,臻至炼皮的何守义. 就这么,死了!? 而后,只见那断臂武夫抬头,看向了嘴角抽搐,眉头一跳,退至自家老仆身后的赵大县尊,轻笑的询问了一句: “阁下,我这” “应当不算触犯‘安宁律法’吧?” 一刹那,吓得这位爷是冷汗直流。 (本章完) 第73章 小小的年纪,便已有了宗师风范,假以 第73章 小小的年纪,便已有了宗师风范,假以时日.师不如徒啊! 一句轻轻问话。 却好似激起了千重浪! 叫所有观摩到了这一幕之人,齐齐后退数步,看着那武夫.如畏蛇蝎! 而赵久扯了扯嘴,心中大呼侥幸,幸好自己尽力拦了,要不然这疯子恐怕未必放得过自己 于是他强行挤出了笑: “当当然不触发,武夫约擂、生死比斗,请了这么多人观摩,多少也算得堂堂正正了。” “若是段先生愿意神拳门的金字牌匾摘掉,你随时可以顶替取之,开馆授徒!” 段沉舟掸了掸衣袖,半臂飘荡: “那倒是不必了。” “我的刀,没那么好传。” 哐当。 将刀斜插入鞘,段沉舟举止从容,迈步走出十余里长街。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个瞬间。 咔嚓! 神拳门上悬挂着的‘牌匾’,从‘拳’字中间,仿佛被某种劲气割裂,整齐划一,裂作两半坠地。 而原本乌泱泱围绕起了一圈的重重人影 齐刷刷的,不是向两侧靠拢,就是疯狂后退。 只给那一人之身,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 “陆陆羽,季兄弟他拜的这位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历?!” 陆羽身侧,柴市的许恒看得眼都瞪直了,不敢相信,那小小的火窑东街,陋巷拐角的清冷小院,竟能藏匿着如此凶残的巨头。 那刀,他们都还没看清,安宁县鼎鼎有名的拳术教头.就这么没了。 “我我不道啊!” 陆羽心中也是懵逼。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服侍了两年多,鞍前马后,曾撞破过他‘雨不沾衣’,以为是炼皮第二步外罡造诣的段师. 竟能强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小小安宁县,没出过练气大家。 但想来,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念及至此,陆羽不觉回头,看向季修的同时,眼眸里泛起的是止不住的羡慕: “能够遇到段师,师弟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够从段沉舟处,以五百两的银子换来银骨法,便是侥天之幸,已经将他压箱底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 但没想到 那不过是段沉舟手里,九牛一毛的毛尖尖,可笑一点皮毛,就将他这安宁县的陆庄公子,给迷晕了过去,误了真传。 看着季修淬出脊柱大龙,打了一身铁骨不坏,仗着一口刀,便直接挑了神拳门安宁县这一支的传承,陆羽不由怒拍大腿,止不住的懊恼。 若是再勤恳、尽心几分,就算他资质不济,打不破‘肉身秘藏’。 看着他如此虔诚尽孝的份上,段师是否能再从指头缝里,露点东西给他? 若是没有师弟这等天纵之才在,或许会有几分可能吧。 心下感慨的同时,陆羽却也没有嫉妒,只是觉得扼腕,有些时候,福运如此,莫强求呐。 至于魏芷,则是微微咬唇,看向段沉舟离去的背影,心中忐忑: “这位师傅功力造诣如此深厚,我方才背后胡乱嘀咕,一定被他听见了。” “要是他喜怒无常,不经意间提起此事,小季堂主日后,岂不是会对我印象变差?” “不行。” “得叫父亲准备一份厚礼,上门讨好一番,亲自赔礼道歉!” 太师椅上,炼出仙衣皮,遇水不侵、受火不焚的神拳门主何守义,胸口被刀贯穿的窟窿大洞,仍自‘呼呼’流淌着血。 周遭被季修一把长刀,挑了个翻的神拳门徒、弟子,三三两两俯低拜首,呜呜咽咽,但却无一人敢于去报仇。 武馆武行,其他三位观摩的教头见此一幕,面面相觑,俱叹了口气。 念着这些年的香火情分,一边疏散人群,一边收敛尸骨,不叫何守义死后太过难看。 寻常打擂,哪里能惹来这么多看客。 若不是他何守义一时气血上涌,气不过,非要和段沉舟师徒清算,还大张旗鼓的宣传,生怕他人不知道 也不至于落得这么难收场,最后更是以大欺小,失了武夫脸皮,可谓颜面尽失。 与季修有过一面之缘的霸王枪王钧、斩鲸刀廖元化上前,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浮出了几分愧色: “老何当年,曾效命于江阴府‘三十六行’驿传行,做个海运、陆运的镖头。” “八年前,有一次运镖的主顾,曾得罪过段先生,被他一人踩着舢板,踏风擎浪,撞翻了一艘大船,劫掠了所有镖货,这才结了怨隙。” “但” “既已练了武,入了行,为参造诣,得罪人、背债孽,实乃再正常不过。” “打不过人,惹上了门,被人打死,也怨不得他人。” “季堂主,正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些剩下的神拳门门徒,多半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威胁不到你。” “还希望你高抬贵手,饶恕这个,给他留下些传承香火,其他武馆,定会约束他们,不叫寻仇.” 两人面色讪讪,都有些害臊。 王钧还好,他替黄轩坐镇药堂,也就与季修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但斩鲸刀廖老头就惨了,他当时踢段沉舟的大门时有多嚣张,赔钱赔药材时就有多狼狈。 而且,全都被这小子眼睁睁的看见,再加上这次出面,老脸估计都丢完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然而对此,季修却是神色如常,收刀之后,看着这斜阳落幕,一门兴衰,唏嘘同时,面对两位教头言语,不免摇了摇头: “两位教头,言重了。” “就像你们说的,何门主与我师傅的间隙,非是有意结仇。” “今日我出刀,挑了神拳门,也是一样的境况。” 晚霞照下,季修劲装衣摆,猎猎作风。 他微昂着头,目视那一众低头俯首,收敛何守义尸骨的门徒、弟子,眸光平静: “硬要说来,不过‘阻道’二字而已。” “我既入武夫关隘,早在练成刀术那一日,便已明悟了这个道理。” “世间诸事,天大地大,总归大不过一个‘道’。” “如若他们觉得,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令他们蒙羞,碍了他们的道,那么只管寻仇,我季修.” “一一接着。” 他一字一句,言语铿锵,如有千钧之重。 到了最后,复又轻轻语: “不过到了那时,便不是打擂、踢馆了。” “既要寻仇,那就要做好背负‘生死性命之重’!” “届时.” “生死无论!” 少年的眸光大湛,即使收刀入鞘,却好似从刀山火海踏来,即将凝聚真正的‘刀势’。 叫浸淫刀法半辈子的廖元化见了,眸光怔然,随即心头都在滴血: “这样的材料,这样的材料” “老夫要是早三个月知道,焉能被段沉舟给收走啊!” “小小年纪,已有自己的觉悟。” “这要是一路走下去而不夭折” “未来的安宁县,到底会走出去个怎样的人物?!” 一侧的赵大县尊,听闻此言,更是眸光大盛: “好一个真宗苗子,没想到本县治下,竟能出此等大材,看来那些人仙、武圣的野史记录,倒也不是全假。” “乡野地里,也是能蹦跶出真英杰的!” 赵久眼神大亮,随即便在心中暗戳戳的琢磨,到底许下什么好处,才能拉拢得到这等英才。 “段沉舟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但这小子,就算放在江阴府,再成长成长几年,入‘府院’崭露头角,取个‘府官之身’,也是大有可为。” “要是能将他拉拢到自家来,我大兄岂不是.?” “嘶,可惜此地穷乡僻壤,没什么好玩意儿,要不传讯府内,叫家中速备些淬骨秘药,上等宝材?” 赵大县尊正在思量。 旋即脑子灵光一闪,想起‘虎豹馆’三个字,当下有了决断。 而季修则眸光扫罢,看着廖元化一副看宝贝的表情,不由又笑了下: “不过廖教头,晚辈在你这一来二去,也算熟络了。” “最近刀术有些瓶颈,不知” “之后几日,是否能与诸馆衣钵,切磋切磋?” “放心,到时自然是友好切磋,互相精进,断然不会如神拳门这般。” 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内街另外三座敞亮武馆,眼放着光。 叫廖元化本来的笑脸. 缓缓,僵硬了。 (本章完) 第74章 烛声斧影,县尊摆宴!陋巷暗室,通天 第74章 烛声斧影,县尊摆宴!陋巷暗室,通天玉箓,要赠与季修!? 一日后,药堂。 缓缓醒来的张青,微微在床榻上动了动,只觉得筋骨酸疼,呲了呲牙后,摸了摸脑袋起身。 便听到了一阵絮絮叨叨传来: “小子醒了?” “啧啧,你倒是好运道,拜了个好大哥,这一次受创不要紧,伤到了筋骨,老夫给你上了好些养筋淬骨的药材,才让你这副身子骨,好了不少。” “这一下,起码干了你小半年俸禄。” “不过季小子说了,你的这笔债算工伤,走得是药堂的账,不算你的钱。” “你昏迷了一日一夜,将药效吸收之后,也算拿血润筋,有了底子,可以着手催动劲力,打熬气血了。” 黄轩站在一旁,捏了枚圆滚滚的虎豹丸,呲着牙,撬开了张青的嘴巴: “你在药堂鞍前马后,老夫也算看在眼里,这枚虎豹丹是郑钧炼多的,便便宜你了。” 一连串的举动,叫张青发懵的同时,不由一阵感动。 随着丹药入喉,火辣辣的触感提起,但他却顾不得这些,连忙便问: “多谢药师,那.堂主呢?” 提起季修。 黄轩手中动作顿了顿,面色古怪: “呃” “他啊。” 看到黄轩表情有异,张青不由着急: “他杀了虎豹馆龙头的嫡子,不会出.出了事儿吧?” “那倒不至于。” “只不过” “现在咱们这位‘季堂主’,在这五百里安宁县,出了大名头,倒是真的。” 黄轩背着手,不由唏嘘。 听到这里,张青瞳孔地震,急不可耐就披起衣衫,往外奔去。 当他一路到了自家院子。 在看到他老爹张老栓,眼眶红红的在自家屋内,给他讲述着这两天因他而起的动静。 不自觉地 张青整个人都懵了。 在最后,张老栓更是语重心长: “小六子,以前爹教你遇事不要牵扯人,自己顾好自己的事儿,因为这样,才能不欠人情。” “这人情债.难还呐。” “有时候,命都不够。” 他声音沉沉: “但咱们家,得人恩果千年记。” “虽然就你这一根独苗苗但今天这口气、你的命,都是季修给你争来的,以后若他遇事儿,需要搭上你这条命!” “纵使百死,你也要应下!” “不然,你爹我死都难瞑目。” 张青眸光颤颤,消化着这两日的消息,心中如覆海翻江,少顷,再也在板凳上按耐不住: “我去找季哥!” 说罢,前脚才迈出门槛。 后脚便在巷尾拐角,遇到了一黑袍青年。 “韩师傅?” 两天前的模糊记忆,叫张青知晓,那一日的赌坊,韩鹰也去了,因此再看到他,依旧恭谨有加。 “你,跟我来。” “我有一件大事,要.托付于你。” 而深深看了一眼张青,经过短暂的犹豫,韩鹰声音沉重,随即转身便走。 张青微怔,不过踌躇了下,还是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安宁县,衙门。 身畔跟着老仆,蓝衣鹤氅的赵久面露凛然,秉公大义的坐在堂前,左侧席上,季修受他邀请,安然落座。 “虎豹馆的龙头,‘冢虎’杨刀瀚请来了没?” “这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县特意摆了一桌子酒,他不会.不给我赵久面子,不来吧?” 赵久微眯着眼,望向下首差役。 “大人,虎豹馆的人说他们龙头一大早,就提着刀出了县,去了五百里山道外的庄子。” “如今,也不知道在十八连环山镇、诸多猎庄刀庄的哪一座了。” 差役恭恭敬敬开口,末了又提到: “不过.” “三大帮之一,狮子堂的龙头,狂狮张烈臣,倒是替他前来了,说是代了杨刀瀚的面,来解仇怨。” “不知是否唤上来?” 赵久眉头微皱,不由摆了摆手。 待这差役下去,才面露遗憾: “季老弟,杨刀瀚此獠太过狡诈,没把他勾来,是本县这事儿办差了。” 听到这位来自府城三十六行之一,酒肆行嫡系的赵大县尊开口。 季修心中一片怪异。 江阴府三十六行,这些天,随着眼界渐长,季修也逐渐明白,他们到底代表了什么。 如若说,五百里安宁县,坐落着三大营生,打理着县内不多的产业,给了下面人一口饭吃。 那么 江阴府,便是数十个似‘安宁县’般大小的集合体。 那里靠近海域,四通八达,承载数百万户,宛若地龙盘踞于江水,又有大玄府官、驻军镇守。 底下任一‘三十六行’,都将生意做得极大极大,垄断了一种行当,甚至似安宁县这等穷乡僻壤,都不屑于将生意开发过来。 而这位赵大县尊,便来自‘酒行’赵家,听说旗下酒窖数百口、偌大府城大大小小的酒楼,供酒几乎九成,都被‘赵氏酒’垄断。 甚至,他们家的高端产业,以各种奇珍大宝酿造的赐名灵酒 可供给一州郡王、贵胄,价值千金! 而在安宁县,几乎都见不到金子。 生在这种富户之家,基本上一出生,就与‘泥腿子’的生活告别了。 赵久不过二十八九,便有炼皮为仆、又能坐得县尊之位。 虽在府城算不得什么. 但在这安宁县一亩三分地上,有县兵劲弩,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土皇帝,真是羡煞他人。 不过看着赵久这一副雷厉风行,不过一日,便请他过来。 还派遣了三十县兵,手持弓弩,埋伏于幕间。 只待杨刀瀚到,便要玩上一手‘烛影斧声’,借助他那位老仆‘梁伯’之手,直接除了此獠,顿时间不禁叫季修暗自咂舌。 这些大族来的,倒与刻板印象里的‘纨绔骄横’,截然不同。 为了拉拢他,这两日又是送酒送药,甚至还筹谋了这一手,要将三大帮之一龙头,直接斩灭! 这见风使舵,斩草除根,玩得可真是得心应手! 哪怕没成,也叫他生不起恶感。 大家子弟,确实擅于谋心。 对此,季修暗自摇头,感慨的同时,却是看得通透。 这位赵大县尊之所以这样,许是存了投资的意思。 但一切的源头,还是他背后的那位。 拳头够硬,县尊都能屈尊交好! 这才是本质啊! 而眼见此次‘杨刀瀚’不上钩,季修随即起席,也不欲见那位狮子堂的张烈臣,俯身便道谢告退: “县尊言重,嫡子死了,这份仇和梁子,怎么都结下了。” “而这是我与杨刀瀚之间的间隙,本就与县尊无关,此次摆酒设宴,这份情面,季修记下了。” “暂且告退。” 听到季修这句话,赵久面上歉意更甚: “这是哪里话,季老弟,没帮上什么忙,本县确实甚是羞愧。” “这样,下一次等府城家中供给的‘红袍酿’到了.本县亲自取几份精品,送到你与贵师府邸!” 看着季修道谢离去,他的脸上才复露出笑。 这样,段沉舟怎么都不能将账,算到他的头上了吧? 只可惜. 杨刀瀚那家伙跑得快。 要不然,真要是叫他这一‘刀’挥成了,将虎豹馆的资产充公,虽要冒着些许风险,但只要能交好几分季修。 等到段沉舟哪天倒霉栽了,把他拉拢上了‘酒行’赵家的大船 便算不得什么了! 这样想着,赵久的面色逐渐冷冽,变得威严起来。 而当三大帮之一的龙头,狮子堂张烈臣到来 只是一眼,他便瞅见板起脸来的县尊,狮眉一皱,心中‘咯噔’一下。 紧随其后,眸光向两侧轻瞥。 待看到寂静无声,帷幕飘荡,偶尔露出的弓弩之影 他脸上强行搭起的笑,比哭得都难看: “杨老七” “幸亏老子没惹那季修。” “若不然,今日八成是十死无生了!” 旧巷,暗室。 韩鹰郑重的取下了一枚散发‘荧光’的玉箓。 “张青,此物给你。” 韩鹰脸色郑重,仔细观察了下少年接过玉箓,却并不能引起共鸣,不由遗憾: “看来.你也不是命中注定的人。” “也是,我走了这一路,也就遇到季修那个小子,能够有这份机缘。” “但可惜事急从权,变故已生,他终究与我非亲非故。” “也没法子了。” “小子,你听好了,你是我在安宁教的记名里,心性、根骨、悟性最好的。” “我现在给你一条通天机缘。” 他整整衣襟,一脸肃容: “为师曾经,乃是‘江阴府’驻军大将亲传衣钵,而这枚玉箓,对于他老人家而言,有大用。” “只是因为一些事,为师是回不了头了。” “但你若持着这枚玉箓,去往江阴,顷刻间,便能拜入驻军府,叫你鱼跃龙门,从此翻身!” 将玉箓拍在张青手里,韩鹰眸光凝重: “三日之后,我若回不来.” “你就启程,去往江阴府。” “我若回来.” “便从长计议。” 说罢,他的身影一掠,消失无踪。 只余下张青捧着这‘玉箓’,听到韩鹰许诺,不由心中砰砰直动: “江阴府,驻军大将.!?” “韩师傅,竟能有此等来历!” “只不过” 他捏了捏这枚陋室生光的玉箓,又想起了这些天季修的所作所为,以及韩鹰方才所提及的话语。 抿了抿唇,眼眸犹豫: “韩师傅” “这玉箓如若对季哥有用的话.” 他凝视半晌,终于做下决定。 于是按照原有的路线,坚定不移的走了过去。 (本章完) 第75章 上架感言 第75章 上架感言 本来其实今天可以等凌晨发vip章节的,但想了下都二十一万免费字数了,再给读者看点不犯毛病。 多得也不说啥了,都瘠薄哥们,本书预计今天下午两点上架,希望大家能多多捧场哈。 起码别让我这么多的收藏和追读,来个首订一千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下一章还升级金手指,拓展府城线,哥们应该不会又又又又首订扑街吧,家人们。 不过我心态好,已经是老登了,大家放心订。 写书是场长跑,一时的得失,没有那么重要。 再加上最近找了个班,朝九晚五,所以每天基本都是11点多更新,昨天是因为写早了,不是要太监。 大抵就是这样。 我要好好养精蓄锐,休息休息,早起周末码上架章节了。 许愿三千首订,如果能到的话,有了干劲,熬夜爆肝打鸡血每天也是能雄起的! 下面是偿还一下新书期章推过的作者友友们,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爆肝成就的我,终为魔神》,白特慢啊。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甲壳蚁。 《太平令》,阎zk。 《仙不是这么修的》,凤嘲凰。 《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黑心师尊。 《贷款武圣》,长鲸归海。 《道与天齐》,猪心虾仁。 《金丹是恒星,你管这叫修仙?》,走地鹤。 《从栽下菩提树开始成神》,念头不通达。 《这个骑士过于完美》,胖虎不会写书。 《同时穿越:我和无数个我》,腊肉豆角煲仔饭。 《系统很抽象,还好我也是》,扑街天线。 《圣拳!》,灰色墓碑。 《模拟成真,我曾俯视万古岁月?》,舟中落雨声。 以上。 by:江河载月。 晚安,做个好梦。 (本章完) 第76章 ‘元始道箓’升级,术道:搜山赶海! 第76章 ‘元始道箓’升级,术道:搜山赶海!同时预支,可悟真形! 内街,四大馆。 神拳门的牌匾已经被摘了下去,如今早已门可罗雀。 而另外三大馆,依旧人声鼎沸。 但这几天。 其中却不时响起铁器金戈,碰撞之声。 季修起早练功,给黄轩老头炼完药,有事没事,便到这武馆内街来,去三大馆内搭个手。 这一日。 砰,铛铛! 【刀镇三馆,试手强敌,‘刀山火海势’预支进度上涨.】 【踏破刀山,降凝火海,明悟‘刀山火海势’真谛.】 “不打了,不打了!” 斩鲸刀馆内。 面色涨红的斩鲸刀衣钵门面,足有淬骨大成,刀枪不入斤两的徐琼,两只脚掌深深嵌在夯实的黄土地里。 他擎着一口一人等身的战身刀,胸膛起伏,肩膀撑开,气血充盈,足足胀大一圈的粗壮臂膀,一根根青筋盘起。 面对以一口细长刀刃,抽在自己这宽背大刀刃面,论及气力丝毫不逊自己的少年 对拼数个来回,突然抽身后跳,额头渗出了汗后,大声呼喊。 同时,心中不免惊疑: “同样是淬骨,他只打通了‘脊柱大龙’,撑死撑死,也就换了一次血,冲刷筋骨。” “为何能与我之间差距如此之大??” “这一下,我才算是晓得,隔壁神拳馆是怎么没的了.” 斩鲸刀,功力全在这一口宽背大刀之上,势大力沉,重若千钧。 对于锤炼大筋、淬得骨髓的武夫来讲,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压向功力不如自己之人,基本就是以力碾压。 虽算不得‘养势武学’,养不出十步一杀之后,抵达刀术第二境的‘刀势’出来。 但也算有了几分其中精妙。 然而. 在面对气力不下自己,而且每每挥刀,都有一股股滚烫、灼热的刀势,如附骨之疽般,与刀一齐袭来的季修。 那种如同火星炸裂的冲击感,叫他虎口发麻,宛若置身火狱之中,受种种煎炸酷刑,个中滋味,只能咬牙忍耐,有苦难言。 “师傅,我丢脸了。” 看着在马扎上坐着的廖元化,周遭围了好些个师兄师弟。 徐琼面色燥热,羞愧的低下了头。 对此,廖元化摇了摇头,望向季修,神情之中露出了无奈: “哪里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季堂主,这是拿咱们一条街的武行衣钵门面,在给他这‘养势武学’试刀呢。” “你输的不冤枉。” 【刀山火海势:(1000/1000)】 【授箓主‘刀山火海势’圆满,领悟刀势‘婆娑破狱’!】 【刀势:婆娑破狱】 【以炽热如火之念头,遇敌好似火烧身,观想‘刀山火海’,血髓运劲,焚筋煅骨,斩出‘侵略如火’之刀势!】 【可叫刀劲斩出,如焱浪扑面,置身火海炼狱。】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从赵大县尊的县衙离开,正巧路过内街武馆,这两天一直找些武馆好手搭手,精进武艺的季修。 看着‘刀山火海势’圆满修成,还领悟了一式杀招,只觉欣喜: “终于将这门‘养势之刀’给练成了!” 练气大家,为何强大? 因为他们将‘筋骨皮膜’淬炼圆满,叫肉身抵达极限,转而开始借助天地种种‘玄妙之气’,捶打自身,以求继续攀登,打破桎梏。 在这个过程里,他们‘蕴养采气’,施展‘秘传武道’,可以显化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与力关之间,仿若有一次不可逾越的桎梏。 而‘养势武学’,便是具备了几分气的雏形。 普通力关武夫锤炼筋骨、熬炼气血,修至刀枪不入的程度,淬出铁骨银骨,也算是筋、骨二炼大成。 但这个时候,面对摘得了‘金肌玉络’一炼圆满,又修成了‘刀势’的季修 真比起来,不炼出那层玉皮,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就比如这斩鲸刀的衣钵门面,淬骨大成的徐琼一样。 “若只得‘刀山势’、‘火海势’这两种招式,恐怕我与其,也就只是不分伯仲。” “但我一朝打法圆满,领悟刀技真谛‘婆娑破狱’,便能以势压人,叫这徐琼难以招架。” “这就是底蕴,根基胜了!” “难怪都说‘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开始的底子打得越好、越牢、越稳,那么后面的进境,必将突飞猛进。” 擦了擦汗后,季修呼出一口气,咂了咂嘴,暗自揣摩着,事到如今,他也算是县中青年无敌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五百里安宁县,没几个练上乘桩功的,底子打得不好,想要摘得‘汞血银髓’,自然也是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的一炼熬筋、二炼淬骨,都算不得圆满成就,最多也就是大成。 和拥有了玄血蛟筋,练了银鲤变,完成了一次凡蜕的自己,看似境界有差,其实没那么大的差距。 “真想看看,府城所谓的‘天骄’.” “到底是个什么斤两!” 面对廖元化的客客气气。 季修笑了笑,也没有太过自满,反而举止有度,将斩鲸刀的招式上下夸赞了一遍。 他可没忘了老头子月夜奔行,要将自己收入门下的莽夫劲。 若不是碍于段师的面子 恐怕自己打擂、踢馆,能将这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亲自上阵,给自己两刀。 而这时候,刚巧洪江到了斩鲸刀馆,看到季修,便呼哧跑来,低声附耳: “季爷,张六子醒了,此刻正在宅里,要见你呢。” 一时间,季修颔首,随即告辞离去。 对此,廖元化缓缓起身,也没阻拦。 只是在季修走后,两指探出,在自己徒弟徐琼的那口战身刀上一摸索,便有阵阵灼热、酥麻之感,上袭而来。 “仿若火莲炸开,焚烧蒸腾真空,一刀劈去,便能烧其筋、熬其骨,这般火候.” “代表着一门‘养势武学’,已经练出真谛了。” “我斩鲸刀养不出刀势来,天然底子就弱了一筹。” “你又非龙筋虎骨,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二大限修满,轰开了两座‘肉身秘藏’,得了其中玄妙,不能得胜,实乃正常。” “像是季修这种苗子,我也只在府城见过,这五百里安宁.” “这个年纪,怕是没什么人,能和他扳扳手腕了。” 看着少年远去,廖元化叹了一声,吩咐了一句: “去将馆内的秘传药方,‘虎骨鹿茸丸’多备几枚,找个时间,登门拜访,逢年过节送个礼。” “这等人物,只能交好,他一日不走,就要搭好关系,万不可得罪了去。” “你们切磋过,交过手,认真算起来,你也与他有着‘喂招’的情分在,正好借此由头,延伸延伸。” “到时候去了府城,也好有条线能帮衬帮衬。” “想来霸王枪的王教头,玄鸟剑的华教头,多多少少见了这小子的刀,都抱有和老夫一样的念头。” 看着自己悉心培养了十好几年的衣钵门面,竟被三下五除二挑了,哪怕早有心理准备,老头子依旧搓了搓牙: “嘶” “不过话又说回来。” “被人挑了门面,还得上门笑哈哈的,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要不是打不过段沉舟。 以他这脾气,哪里能受得! 对此,徐琼只能苦笑应诺。 陆庄。 青砖院内。 季修甫一踏入,便看到脸上仍旧带着淤青,走路都有些踉跄的张青,正规规矩矩的坐着,老老实实。 眉头一皱,便不由开口: “刚落下伤,不在黄药师那多修养修养一些.” 他才张开口,话语稍落。 突然间。 【检测到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品阶提升之物!】 【检测到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品阶提升之物!】 元始道箓突兀显现,浮现出墨色字迹,叫季修眸光忽得一凝,而后不着痕迹,于左右扫了两眼,脊柱大龙不由弓起! 这是上一次,在赌坊见到张青那位‘韩师傅’时,所引起的提示。 之前,段师与来自‘北镇抚司’的顾大人,曾提及过他,言称此人,乃是江阴府驻军大将的衣钵,是正儿八经的‘府官’传人! 再怎么讲,起码都得有个炼皮外罡、甚至披上仙衣的造诣。 而且极大可能,轰开过‘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二关,摘得了圆满炼法! 虽说才挑了三大馆的衣钵、真传,确定普通的淬骨大成不如自己。 但季修可没因此失了分寸。 他深深晓得。 但凡似神拳门秦明,斩鲸刀徐琼这样的衣钵亲传,只要摘得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二炼其一,圆满了筋、骨任一。 他都极难极难能赢。 一个普通的玉皮武夫,筋骨皮浑圆一体,就能拿捏了现在的他,更遑论是府城而来的过江龙!? “六子,你那位.” 做足了准备,甚至不着痕迹握住刀柄的季修,正斟酌着言语,以为是那位韩师傅,又要见他一面。 然而———— 张青在看到季修时,顿时犹如做贼一般,四下打量了一圈,看到洪江识趣退走,便神神秘秘的拽着季修,去了屋内。 甫一踏入,阳光照射不到,当即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散发淡淡‘萤光’的玉箓,郑重其事: “季哥,这个给你!” 【检测到承载术道之玉箓,授箓主是否‘炼化’!?】 【炼化之后,可得其中术道技艺,可升级.‘元始道箓’!】 哈? 元始道箓的频频浮现。 叫握住了这枚光芒大盛之玉箓的季修微微发懵。 这玩意.是怎么从韩鹰手里,到他这兄弟手中的? 不过。 看着元始道箓的提示,季修眼眸精光闪烁。 既然到了我手 哪里又能有轻易交出去的道理! “元始道箓,给我顷刻炼化!” 一刹那,陋室蓬荜生辉,玉箓绽放华彩。 似有一道道山川,一条条江流,从其中频频浮现,最后化作千百道缕缕气流,渗入季秋泥丸宫中。 看得眼巴巴的张青,眸光怔怔。 我季哥果真有惊世之资! 【炼化成功!】 【授箓主窥得列仙体系,术道传承——‘搜山赶海’!】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二!】 【元始道箓蜕变,可于预支开启之时,窥视术武本真!】 (本章完) 第77章 禀赋灵觉,技艺神通的功效!预支‘鱼 第77章 禀赋灵觉,技艺神通的功效!预支‘鱼龙变’,从此山高海阔! 【元始道箓】 【当前烙印神通:搜山赶海!】 【炼化进度:1%】 【所谓神通,乃是‘天生地养’之技艺,当以身践行,修得圆满,可尽得玉箓玄妙。】 【每当授箓主运用‘搜山赶海’,即可提升炼化之进度,可领悟、解锁后续禀赋、奇异!】 【当前领悟禀赋:灵觉】 【双眸含神,可破迷障,夜踏山林,如履平地,方圆百丈有灵之物,皆能视之!】 元始道箓疯狂震动。 产生的墨水小篆,几乎挤满了季修的心神视线,叫他无暇他顾,一道又一道的理解,足足半晌,才算消化完毕。 这玉箓. 记载了一式名为‘搜山赶海’的神通玉箓! 只是将其融合入元始道箓之中,季修便得了名为‘灵觉’的禀赋。 所谓禀赋,与他辛苦打磨‘龟蛇大磐桩’、‘刀山火海势’,从中领悟的玄血蛟筋、婆娑破狱等特性不同。 因为那些,本就是桩功、武学练到精深,被创法者记录其中的特征与感悟。 但这灵觉,却是从无到有,加持到他身上的奇异! 他能够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晦涩,努力的眨了眨后,似乎天地间的一缕缕尘埃,只要他想,细微去瞅,都能清晰可见。 而之前深夜,自己与段沉舟夜上五百里山道,还只是在外围徘徊,便被重重雾障给碍了视线。 饶是段师气血如狼烟,落在此等境地,也只能干瞪着眼,兜兜转转,一无所获。 要不是因为修行了‘凡蜕跃龙门’,引来了碧角玉鹿,恐怕自己淬骨的进度,都要被耽搁! 没有开智小妖的精血,再搭配调配山药的滋补,那断骨之痛、重铸之苦、再造血髓.哪里是那么轻易的! 可现在. 他的一双眸子,却足能望穿百丈之内,一切事物! 这若是再能得一张宝弓,一身上乘弓术,偌大山林,岂不是任他穿行!? 说到‘搜山’。 安宁县这穷乡僻壤,不值一提。 五百里山道,起初一百里,也是不成气候。 可越到后面,越是靠近曾有‘外道蜃楼’降临的地龙窟. 保存的山川风貌,就越是完整。 听说有安宁县外围的山镇、刀庄内不怕死的名利客,三天三夜,穿山搜林,九死一生,归来采了足足上千银的山药、灵材。 随即摇身一变,便在镇上做了呼风唤雨的富户,前呼后拥,一夜所得,比起在安宁县里做些成本营生,苦哈哈干了好几年小有起色,要爽了不知多少! 所以县外,才有那么多的大匪、山镇、刀庄子! 能闯荡到安宁县的,都能立起‘三大帮’的基业,可以想象,究竟有多盘根节错。 杀人放火金腰带,月黑风高闯深山。 若是不迷路,有指引。 那可真是赤裸裸的暴利! 尤其是对于季修这种立志修满力关,打通三大炼圆满,需要在这穷乡僻壤费尽心思,搜罗资源的. 更是宛若雪中送炭! 一卷银鲤变,就险些把他和段沉舟的家底子,都给掏空了,甚至还要去当土匪,抢他人。 更莫说后面鱼龙变的换血、真蛟变的炼髓,需要百年妖血,甚至妖丹磨粉,淬炼血髓,以及最后圆满‘汞血银髓’的跃龙门卷了! 这风云会的营生,药堂的大头,终归还是三把交椅、黄老头分得多。 他们家大业大,要养底下一帮子人,就算给自己颇多照顾。 可他修行如鲸吞,一个月哪怕吃个好几百两,也是捉襟见肘。 而且那山宝精血,不是新鲜的、热乎的,效果都得大打折扣,往往有价无市! 之前季修还因此苦恼着。 然而,随着‘元始道箓’的进阶 这一切,都将不成问题。 这还只是最初的禀赋。 若是他圆满了‘搜山赶海’的造诣,觉醒了其他的神通禀赋。 是否就真能如字面上一般,不仅穿行五百里山道如履平地,还能在踏入江阴府后,在那神秘无垠的‘东沧海’,赶海擎浪,捕得宝鱼奇珍、地宝天材? 听说五百里山道尽头的‘地龙窟’,只是曾被外道天宇之一的‘渊墟’侵蚀,叫这片山野地域染上了渊墟邪气。 便使得长居山野的山物、精怪,修行一月当一年,有好些大妖蛰伏于尽头,有了价值。 但相较于纵横浩渺八千里的东沧海,有‘水族’龙蛟出没,由其他天宇坠下的一座常驻宝地来讲,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按照段沉舟的话来讲就是。 哪怕穷尽这地龙窟五百里山道,全拴起来绑在一起,也不如东沧海擎风掣浪所得收获的百十分之一! 一时间,季修心中‘砰砰’直跳,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句话: “这不是凡人的技艺!” 随即振奋劲头过去。 便不由抓住了张青的双肩,突兀眸子微凝,语气郑重: “六子,你跟哥说实话。” “这玩意,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他将已经黯淡无光的玉箓,拍在张青手心里,语气有些忧虑。 此等机缘,饶是他都不觉心惊肉跳,只觉犹如小孩捧金过闹市,怀璧其罪。 别说一个区区淬骨了。 哪怕是练气大家见了,都得为之疯狂吧? 没想到.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来了。 “是韩师傅给我的,他临走前叮嘱我,若是数日之后,他没有回来,便叫我连夜过码头、去江阴,将这枚玉箓交予‘江阴驻军大将’罗道成,许我一场荣华富贵!” “只是.” “他曾提及,说季哥你与玉箓有缘,你的恩典我无以为报,所以.” 张青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表露无疑。 叫季修微怔之后,不由肃然: “那可是府城驻军大将!” “一个指头碾下来,安宁县的天都得塌。” “而他能给你的,远比我能给的,要多得多。” “六子,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张青摇了摇头: “我若后悔,我今日就不会过来。” “季哥,就算给你玉箓,府城我也会去。” “韩师傅的嘱托,我也记在心里,会去照做。” “我会在县里等他,但几日之后,他若回不来” 张青眼里流露出了忧虑: “我亦会忠人之托,将他的讯息,带去江阴驻军府的罗将军处。” 听完了张青的言语,季修拧眉。 韩鹰偷窃了‘江阴驻军府’罗道成大将意图献予贵人的‘重宝’遁逃,加入了祭拜外道天宇神祇的中黄教。 这是季修从段沉舟处听闻的消息。 而显然,这玉箓就是所谓的重宝。 不过兜兜转转 却因为阴错阳差,落入到了他这个绝不可能获取的人手中。 只是,能将韩鹰逼得将玉箓秘密交予张青处,还要送还给罗道成 难道,他心中后悔了,想要脱离‘中黄教’,重回江阴府? 团团迷雾遮掩之下,季修心中暗自思索。 不过 管他呢! 吃到肚子里,就是自己的。 要我吐出来. 先打赢段师! 段宅。 “徒弟,咱家有钱了。” “你们风云会三位庄主,送来了不少山珍,再加上三大馆特有的‘淬骨秘药’,以及那位赵大县尊带来的灵酒,加入沸水调配” “再以上好精怪精血为引,刚好够了为你再换一次血,修得‘鱼龙变’!” 季修甫一踏入段沉舟宅。 便看见了段沉舟指着一堆好物件,一脸笑意吟吟。 “出名也是有好处的。” “看,只是坐着不动,就有人前来上供。” 一刹那,听得季修不免有些迟疑: “呃,师傅,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要是遇到事儿” 段沉舟摆了摆手,满不在乎: “迂腐!”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千八百两的生意,连我出手都付不起,既然送上了门来,焉能有不要的道理?” “你怎么跟你师祖大徒弟,一个脾性?” “吃了就吃了,自己送来的,又不是为师抢的,他能咋地?” “小忙不用帮,大忙帮不了。” “身在江湖,你要深谙这个道理才能活得久,我的徒弟。” 段沉舟语重心长,说完之后,大手一挥: “来来来,速速入鼎炉,再换一次血!” 季修看着冒着白气的青铜大鼎,呃了一声,复又犹疑: “不对啊,我们又没入山道,哪里来的.” 他的眸光侧瞥了眼,不由看到了之前牵在段宅马厩的碧角玉鹿。 只见此时,这鹿正‘呜呜咽咽’,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顿时心有明悟。 “原来如此.真是苦了你了!” “奉献己身全了大义,我季修日后一定报此恩情!” “放心,此次过后,我去寻顾大人学箭术本事,自己丰衣足食,便不需要你做如此大的牺牲了!” 季修褪去外衣,一时眼热,心中凛然! 【是否预支凡蜕跃龙门第二卷——鱼龙变?】 【预支条件:以百年精怪血为基,冲刷洗礼,六换血髓,劲入骨髓叫我一副凡胎骨架,蜕为鱼龙银骨!】 “元始道箓.” “给我预支!” 【预支‘鱼龙变’成功!】 【因元始道箓升级,授箓主当可参悟‘鱼龙变’法门真形,窥探痕迹,增进修为感悟!】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ps:两章6k多,还有晚上老时间见,写一万二,我去睡会。) (本章完) 第78章 作鱼龙,撞龙门,入顿悟!江阴水泊, 第78章 作鱼龙,撞龙门,入顿悟!江阴水泊,浑天义众,师门 师祖! (二合一5k) 当季修身子骨沉入那一口沸腾的铜绿大鼎中。 本以为预支了‘鱼龙变’后,便可以着手吸收药力,一遍一遍冲刷、洗礼全身骨髓,直至换血六次,叫全身蜕成‘银骨’,每一块血髓里,都蕴藏劲力的他 却突然间,仿若做了一场梦。 【推演‘鱼龙变’真形,陷入‘完美顿悟’之状.】 恍惚间。 凡蜕跃龙门五个大字,熠熠生辉,金光闪闪,在这一刻,似乎真正化作了一道‘登龙天阙’,映照在了他的眼前。 巍峨通天,璀璨莫名,屹立于高天浩海之上。 而季修,此刻正如一粒蚍蜉,沉湎海底,举目望着这座‘天阙龙门’。 他的双手双脚,则化作了鱼鳍,整个人的身躯都好似鼓胀开来,体量庞大,于大浪滔天之中,奋力向前搏击,意图高高跃起,跨越那道‘门’。 “我变成了一头鱼龙?” 他看着自己如若海鲸般的躯壳,一次又一次的拍打着沧浪,越发靠近那道‘龙门’,心中突然震撼。 “元始道箓升级之后,竟有此等功效吗!” “完美顿悟.” “是否代表我如今修行功法、武学,将会事半功倍,抵达我能做到的极致,不留一点浪费,消耗!?” 身随浪走,一次次腾空跃起的季修,只感觉似乎每一次向‘龙门’冲刺,他的形状,便都会发生‘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甚至 逐渐,向着‘真蛟’之形,发起蜕变! 而外界。 看着已经不需要自己手把手运劲,一遍遍击骨疼得晕厥的季修,竟失去了自我意识,段沉舟一愣,就想上前把他拍醒。 毕竟这一锅大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有睡着睡着,就把功练了的?怎么可能 然而段沉舟才靠近这一口青铜大鼎。 便叫他看见了。 自己徒弟一呼一吸,渊源流长,极为富有节奏,完全不似寻常睡着模样。 不仅如此。 随着每一次呼吸展开,季修的筋骨还在舒张,于黄昏渐落的夜色下,更是透过表皮,泛起金玉之芒。 他的一身筋骨,血气,正在无意识的自行流转,一遍遍的冲刷、洗礼着二百零六节大骨,甚至靠得近了,还能隐约听见似龙之吟,与大江奔涌! 看着季修无意识下,自身汞血血髓不自觉产生着质得蜕变。 段沉舟不由瞳孔瞪圆。 而后怒拍大腿: “心胜于物,超脱尘海,外界之因,不加我神” “这是顿悟!是窥见了这门淬骨法第二卷‘鱼龙变’的本真了!” “亏大了,亏大了啊.” 段沉舟懊恼不逮! 人有三千烦恼丝。 任你法门通天,也不可能心无旁骛的修行,所以不管是练法、杀招,便总有疏漏的时候。 放在淬骨法上面,就是你永远无法完美吸收一切药效,增幅己身。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便是彻底陷入‘无想无我,逆返先天’的状态之中! 那些什么修净土法、列仙法的外道,各有各的叫法。 而在大玄武夫的体系里,这,便是顿悟! 在这种情况下运转炼法 按照‘鱼龙变’需要换血六次,耗费足足六次百年妖精心头血,亦或者天生地养之精怪血,才能淬成的进度。 他这好徒弟,起码就作了两次进展!堪称完美吸收! 但. 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啊。 若是能用于修行秘武,得传圆月天刀之时说不定,就能一步入门! 把体悟、明悟用在这‘凡蜕跃龙门’上,简直浪费! 因为就算季修修了此法,因着条件受限,最多最多,也就只能二炼大成,而不可能汞血银髓。 毕竟他这个做师傅的,或许能深入地龙窟,寻到地宝,淬出金骨。 可那‘汞血银髓’大限关 是真的要‘龙属精血’的! 他段沉舟说破天也只是力关武夫,遇到千年大蛟,都是绕着道走。 何况浩瀚八千里东沧海之尽头,那些水族嫡中之嫡的‘水君府’之龙种? 除非是和他那师傅一样,靠骗。 要么是出身贵胄王侯,交易换得龙种杂血淬炼体魄。 不然 这辈子都不可能修成! “徒弟啊,你错失了一次大机缘啊!” 看着季修缓缓睁开眼,皮膜底下的铁华色彩,已经溢散微微银芒,段沉舟长吁短叹,一脸心痛的表述着他错过了怎样的机遇。 但. 【推演‘鱼龙变’真形,陷入‘完美顿悟’之状,一次换血,当抵两次!预支进度+2!】 【凡蜕跃龙门第二卷——鱼龙变:(2/6)】 看着元始道箓上面的提示。 季修轻呼一口气,表情古怪,看着怒拍大腿的段沉舟,很想说上一句。 段师。 你对真正的天才. 或许一无所知。 月黑风高,山影重迭。 孤灯飘摇,烛火摇曳。 安宁县外,十八连环山镇中,一座‘刀庄’内。 “杨爷,就是这样” “今日狮子堂张爷,代你去了赵久的县衙。” “本以为,看在这几年来你为县衙处理腌臜事,年年供奉香火情的份上,他是真打算叫你与那姓季的小崽子,暂时搁置仇怨,握手言和。” “然而.谁料想到,那竟是一场鸿门宴!” “那厮真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被段沉舟给吓成了那样。” “竟直接过河拆桥,来了一手‘烛声斧影’,意图在幕间埋设‘劲弓强弩’,暗害于你!” “幸亏你老有先见之明,提早出了县城,若不然.” 杨刀瀚身旁,一个佝偻着背的仆人,提着盏灯,低声说着今日县内的风起云涌。 听完后,杨刀瀚只是冷笑: “这些府里来的公子、少爷,我还不清楚么?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 “对着爷,那骨子里的骄横、跋扈,便是怎么掩都掩不住,恨不得将老子基业敲骨吸髓。” “对着段沉舟那种狠人、以及有望冲出这五百里泥沼的小崽子,就一门心思拉拢.” “哼!” “他真以为,这纵横五百里内,就属他县城最大了?” 杨刀瀚眼眸凶色一闪,想起自己的儿子,又不由得浮起一抹悲意: “且再叫他过上几天好日子。” “‘四离四绝,渊墟侵蚀’将至。” “届时地龙窟内几位大妖、中黄教的召灵显圣大将.都将眸子锁住了这五百里安宁县,准备唱一出双簧戏,各取所需。” “呵,江阴三十六行,酒行的久少爷?” “你爹来了都不一定扛得住!” “等着吧你!” “老彭,带我去找大哥!” 这佝偻身子,名为老彭的提灯仆人应了一声,随即起身。 冒着天寒地冻,便牵来了两匹马,带着杨刀瀚一路穿行,过羊肠小路,踏破草芥泥泞,曲折兜转了不知多久 终于,待听到了‘哗啦啦’的潮信水声,于县城外极远极隐蔽,一水泊旁的小山村处,停歇下来。 而当马蹄轻踏,打破了山村原本沉寂的氛围。 唰唰唰! 长夜里,一道道‘火把’点燃,随即密密麻麻的,数十道人影一齐显出,佩刀佩剑,虎视眈眈。 不过,当他们见了杨刀瀚,顿时一松,为首之人更是语气恭敬: “原来是七爷!” “月黑风高的,还以为是大玄巡狩外道的北镇抚司鹰犬呢.” “大把头就在中黄祠内,我带你去。” 这人举着火把,招呼人来将杨刀瀚的马匹拉走,便一路往这村子靠江,最深处一座类似‘宗祠’之地而去。 刚一推门。 便见昏黑夜色下,两排昏暗烛光萦绕。 尽头处,正有身披黄白衣,面色诚恳的中黄教人,围绕在一座巨大神龛之前,盘膝落座,嗫喏细微言语,运转玄功。 那神龛上。 左批‘神敕平等’。 右批‘天下承平’。 上书‘中黄召灵显圣大将’! 头顶有一道深深疤痕,气血浑厚似狼烟的为首者,居于正中,浑身白气蒸腾,若置仙境,听到动静,回眸瞥了一眼,叹了口气: “老七,你的事儿,我听说了。” “随我入内室来。” 杨刀瀚看着这人,满腔怒气险些按捺不住,一路憋着气,入了这神祠内室,看着左右再无他人,当即单膝一跪,悲愤不已: “大哥!” “你告诉我忍,叫我去安宁县开设基业,给教中施以便利,讨好县尊这么多年风里雨里,我都没什么。” “但唯独杨言,唯独这一件事!” “我没法忍!” “我就这么一根独苗子。” “而要是别人,倒也就罢了.” “但” “偏偏那人是‘段沉舟’!” “当年在江阴府东沧海,大哥你们‘浑天义众’占据水泊,立起‘替天行道’旗帜,三千水军,战舰三百,那是何等意气,何等威风?” “就算是江阴府的驻军大将罗道成,也得给那位坐头把交椅的天王,低上个头,搅风搅雨,好不自在!” “可偏偏段沉舟那遭天杀的师傅,一人闯入水泊,掀起腥风血雨,把浑天义众这么多好汉都生生给打散了。” “后来罗道成那厮不讲武德,趁人之危,将浑天义众贬为‘浑天贼’,好一番追杀,五百里浑天水泊,遂至七零八落。” “那一年,段沉舟还险些将大哥你的头颅斩作两半,其中气蕴,叫你时至如今,疤痕难祛!” “这份仇怨,就算我能咽下去,可你老怎么能忍得住?” “我知晓大计为重,地龙窟那边的大妖们,还要再等个一两月,但这杀子之恨,叫我如何能忍耐?” 他看着这自眉心至额头,留下了一道如弯月般的刀疤,肌似金、骨似金,皮膜泛起玉泽的强横武夫,不由揭起了往事。 而魏长蛟则默默听着杨刀瀚的诉说。 半晌后,才闭上眸子: “当年‘水泊十结义’,我是最小的那个。” “诸位哥哥死的死、散的散‘赤髯天王’兄长与段沉舟那一门的仇怨,我自然不会忘却。” “但老七。” “你不懂,你不懂段沉舟这个人,在力关走了有多远。” 他摊开了双手,叹了口气: “就打比方说我。” “我如今距离‘练气大家’,也只差一步之遥。” “只待‘四离四绝日,天霜地冻时’,渊墟再次于地龙窟投影,叫妖魔气大涨,地龙窟诸多大妖,便会杀入安宁,吞噬血食增幅自身。” “随即,我等便可呼来‘中黄召灵显圣大将’,以扫妖邪、庇黎民之举措,待到这些大妖吃饱、吃够,十数万户生民绝望之时” “法身显圣,普渡苍生,大肆收拢虔诚信众。” “绝望之下,能够催生出最为虔诚的信仰,而且哪怕江阴府到时候清剿,我等撤离,这些信仰.也不会被影响,反而会仇视他们,驱逐‘公义’!” “到时候借助这份信仰气,我再以中黄秘法,刚好一鼓作气,冲开‘气海’大关,成就‘练气大家’,几乎十拿九稳!” “我筋关修上乘桩功,铸‘金肌玉络’,骨关修金骨秘法,臻至‘汞血银髓’.这份积累,足够厚实了吧?” 魏长蛟狠狠咬牙,发丝狂竖: “但此獠,却成了‘紫绶仙衣’!” “三年筋十年骨,一辈子的皮!那一张皮最难炼,而若是炼成,打通力关三限.” “听闻,便算作是‘肉身秘藏’的圆满成就,可后天修成宝体!” “寻常练气大家,对于力关武夫,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哪怕一道‘圆满’大限都未打破,也是一样,关于这一点,我也不例外。” “但他段沉舟却能斩了破开大限的任横江,叫江阴府一座紫霞道馆,从此绝了成为‘流派’的希望!” “我不知此獠到底是何等宝体,但我若对上.” 魏长蛟摇了摇头: “只怕胜算,仍在两说。” 杨刀瀚听得目瞪口呆,这些隐秘,他这个小地方的帮派头子,自然不知晓,甚至听都未曾听过。 他原本以为,就算段沉舟强,可断了一条臂膀,总归也废了一大截了。 但谁曾想到,在自家这位‘带头大哥’,安宁县‘中黄教’旗下,召灵显圣大将唯一的令使大人口中,竟强悍到这种程度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崽子在这等强人庇佑下,一路高歌猛进,杀入府城?! 可. 若是这样,老子我死都难瞑目啊! 然而,魏长蛟突得话锋一转: “不过,老七,你是我的人,杨言是我的侄子。” “段沉舟是个人物,我没有万全把握,不会去寻仇上门。” “但” “我知你报仇心切,我不能出手,却有人可以出手。” 杨刀瀚一愣,本能反应问道: “谁?” 安宁县中黄教令使魏长蛟,轻轻一笑,望向地龙窟方向,一字一句道: “昔年江阴府逃窜到安宁县,排行江阴‘外道杀榜’三十七,曾被江阴府‘小五衰剑派’持剑长老‘薛少白’追了小半条东沧海,直至于地龙窟前毙杀的练气大家———— 鬼手判官,王鸿祖!” “他” “也是‘中黄教诸圣’的神祇令使,只不过不是‘召灵显圣大将’这一支。” “当年,他从小五衰剑下侥幸不死,憋着一口气坠入了‘地龙窟’,被其中大妖捞了一手,这些年修养好了.” “刚好,听闻了薛少白的那个徒弟回来,正准备将江阴府罗道成座下,那个来回叛逃的韩鹰抹去,便潜入城中,算一笔旧账!” “同是中黄教共事,虽说他性情乖戾,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刚巧.” “叫他顺道将那姓季的小子抓来,给你出气!” 月明星稀。 段沉舟一脸心痛的表情,仍旧未曾尽散。 他看着搬了个马扎,与他闲唠嗑的季修,大叹一声: “可惜啊,要是你师祖那老东西没杳无音讯,为师说什么,也得叫他给你求来修满‘凡蜕跃龙门’最后一卷,破开‘汞血银髓’大限的龙种血!” “但没法子。” “有些事儿,天注定。” 对此,季修笑了下: “没事的,段师,若没有你,我也打不下这般夯实的根基。” “至于能不能走到尽头” “只要努力过,问心无愧即可。” “不求太多。” 看着段沉舟仍旧对他突如其来的‘顿悟’,表示一脸可惜,季修心中不由暗笑: “以后.” “还有的是呢,段师。” “这才哪到哪?” “但话又说回来,这位师祖到底是个何等人物,还有段师的师门” 季修心下好奇,正好今日得空,于是开了个头: “不过这么久了,段师,你也没给我讲过咱们师门,还有师祖的事儿呢。” “我高低也算咱们这一脉的独苗苗了吧?” “直到现在,我对你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 “长夜漫漫,能不能给我解解惑?” “我打小就在这安宁县的泥沼里,没见过外面的繁华世道。” “正好今日得空,咱们师徒俩便唠唠嗑呗。” 季修挠了挠头。 拜师这么久,两人经历了不少波折,已经和最开始那副拿不开的模样,截然不同了。 起码,在他这里,段沉舟确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别人他就不晓得了。 对此,段沉舟沉吟了下,叹了口气,露出几分沧桑; “也是。” “是时候给你讲讲外面的光景了。” “你听好了,咱们这一脉啊” (本章完) 第79章 段师往事,背后流派,所谓‘府官’, 第79章 段师往事,背后流派,所谓‘府官’,原来我未来‘举府皆敌’? 江阴府四面环海,犹如一座空悬陆地。 但在外围四方,却有星星点点的岛屿,共同拱卫着这座‘府城’。 这些岛屿,便往往为开宗立派者的首选。 不过 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宗立派,建立‘流派’的。 唯有成就练气大家之后,不曾停歇,继续高歌猛进,并且怀揣着‘秘传武道’之辈。 才有资格,占据一岛,授下真传。 不然只是止步练气大家第一步‘开辟气海’的人物,想要开宗立派。 基本都是从府城立下一座‘道馆’开始,以自己的名头,向周边县乡发展,扩大影响力,一步一步来。 而在这些星星点点的流派岛内。 一座最为靠近府城,远远望去,青砖瓦砾于月下散发荧泽,鳞次栉比,宛若匍匐蛟龙般,却几乎没有多少人烟的岛屿上。 “师傅,有师叔的信了。” 月色下,露天的铸刀台上,背影萧瑟,发丝灰白,不苟言笑的陈鹤,听闻动静,回眸望去,冷嘲一声: “走了也好,怎么又有信了呢。” “师傅于‘兵解坟’封号失败,兵解道消。” “他再回来.天刀派,可保不住他了。” 陈鹤的眉头疲色一闪而逝。 想起了段沉舟斩掉了‘紫霞道馆’任横江后,于茫茫东沧海断臂不知音讯。 随后惹得不满他们师徒这些年作风的大行、道馆、以及这四面八方占据一岛,开宗立派的‘气关流派’齐齐上门. 不由幽幽一叹: “师傅,咱们这一支当年随着‘刀道祖庭’破碎后,流落江阴府隐姓埋名,那时候我还小。” “你说.要重振刀宗,再收下一个未来,真正能够顶起咱们这一支刀脉的弟子,所以选中了当时还是渔家子的师弟。” “你说,刀者当有大无畏,决生死,挑当世之念,只有败尽同阶诸敌,修得一身狂气,才能得真传。” “遂叫师弟‘冲浑天’、‘打七行’、‘挑道馆’.” “到了最后,更是踏一舢板,将号称‘江水二剑’的剑道苗子,小五衰剑派的薛少白、惊鸿剑派的叶鸾,都在力关给打得体无完肤,如此例子,数不胜数。” “这本没错。” “可咱们毕竟已经不是当年雄踞沧州,号称‘刀道五魁’之一的真宗刀门了,没有那么多的前辈,为后人护道!” 想起这些年,他呕心沥血,遂操持起来,改作‘天刀派’的偌大流派,原本开枝散叶,收了七大亲传,精挑细选上百门徒。 结果,随着师傅一去,没了撑天支柱,以前怎么叫师弟去踢人馆、挑人门、递拜帖的 现在都跟还债一样,怎么被人隔三岔五,找上门来。 一位位曾经收下的亲传、门徒挺身而出,为了捍卫流派的秘传,屡遭欺辱,伤的伤,散的散,整日都有接不完的拜帖 就像是他幼年时,所见过的那一场血祸一般。 不过现在,轮到他是师傅、长辈了。 取过弟子秦拙递来的信函,看着他虎口开裂,陈鹤眸子一皱,看着他肩胛骨的伤势还未愈合,便再添新伤,有些愠怒: “又和人比斗了?” “我不是讲了,圆月天刀秘传已被段沉舟取走,从此以后天刀派不再于‘江阴府’开馆授徒,自甘封刀入鞘,遣散门人。” “你怎么还和别人” 秦拙摇摇头,一脸正气: “弟子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 “他们若是真行,就该向师祖、师叔出刀,而不是.” 陈鹤皱眉打断: “好了,以前的事,便不要多言。” “他现在在哪?又去祸害谁了?” 取过信函瞅了一遍后,看着上面的信息内容,抿唇不语: “收了个弟子,也想要效仿老头子当年教他的模样么?当真是一脉相承.” “但当年师傅能护住你,不叫你在府街被人老一辈的生生打死,你,能护得了你这个弟子么?” “胡闹!” “秦拙,去,将这季.将你师弟带回来,不然在安宁县那等地方,他若真得授了圆月天刀,容易生出意外。” 他的眼眸划过一抹忧色,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至于段沉舟,哼!” “你告诉他,他死到了哪里,都不要再死回江阴府。” “以前的债,这些人算在了天刀派的身上,但他要是回来.呵。” “找他算账的,可就多了!” “死也要死在外面,别死回来!” 江阴府,位于大玄白山黑水、严寒地冷之沧州,但却不与其直接相连,而是隔了条江。 因靠近通利南北,纵横八千里浩渺的东沧海,足足十三档渡口,几乎连通半个大玄,也因此号称‘天下水利之府’,论及海贸,冠绝一州。 而江阴府城,便相当于是一座大型港口,托起了这大浪滔天内,驶来驶往的无数百业营生,以及渴望扬名,于此开宗立派的各家练气道馆、秘武流派. 其中。 又以得到‘大玄朝廷’认可,授予‘府官’名册的人物,最为尊贵。 府官,乃是一种‘功名’称谓,与具体的职务,并无干系。 在大玄的治下体系里。 无论是簪缨贵胄,亦或者真宗流派,若要分出个地位高低,那么就要登上‘大玄六册’。 所谓六册,便代表着身份与三六九等,‘府官’功名,正是其中末席! 只有记录在册的人物,才算作是大玄诸州,府县之内真正的权贵阶级。 而寻常的民籍、武籍,是登不了册子的。 只有入了‘府院’,获取了考得武试资格,并在大考中夺得名位之人,才能入得六册末位的‘府官’功名。 大玄州府,浩渺辽阔,纵横无垠,一个地方一个风土人情。 众生更是犹如牛马草芥,茫茫之多,不可计数。 但. 有人作牛马。 有人成龙象。 一但得了‘府官’功名,便是官籍,荣登‘大玄六册’。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在江阴府,维持各个衙门、办事司运作、与百业营生打交代的都不是官,而是‘吏’。 府官代表了地位。 府吏则是底下负责运转的兵卒。 凭此便可见地位超然。 在一府之内,府官有举荐府吏县吏的权柄,只比一府府尊、驻守大将这些于‘大玄六册’名位更高的存在面前,低了一头。 其他的,哪怕是三十六行里的一府豪绅,大家士族,资产错综复杂,底下势力庞大。 但只要还在府中混,那么面对‘府官’,就要打点关系,客客气气! 江阴府,一座专门供给‘府官’的居所。 清冷幽静,飞檐翘角的朱门院落里。 夜色吞吐下,薄薄的雾气喷吐在琉璃瓦上,竹林沙沙摇晃,叶落作响。 ‘江阴府官’叶鸾,着一身绣着云鹤的绸衣,宽袖底下握持一柄细剑,手腕翻转。 顷刻间,便有大小无形真气,随剑喷涌,于竹林之间交错纵横! 哗啦啦! 大片竹叶被分割作了两半,惊起了一阵繁忙脚步。 向着声源处望去,叶鸾淡淡瞥了眼。 保养多年的姣好面容上,柳眉随即稍稍一皱,看向那大大咧咧的少女,倒持着剑: “凝脂,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来找为师做什么。” 少女眼眸锃亮,看着那切割得四散整齐之竹叶,不由惊呼一声,猛拍小手: “师傅,你的秘传武道‘惊鸿出袖’又精进了哎!” “不知能不能” 叶凝脂搓了搓手,心里打着算盘。 她如今淬骨已成‘汞血银髓’,养势法也已修出‘真势’,按理来讲,已经到了可以承载‘秘传武道’的门槛了。 但看着师傅叶鸾的样子,似乎并不准备轻易的将此秘传,交予她手。 果然,叶鸾闻听之后,眉头蹙了下,没好气道: “惊鸿出袖乃是流派秘传,不经重重磨练,哪能那么轻易便交给你。” “就不说为师了,当年姓段的为了求他师傅传他一记‘秘传’,不过炼皮斤两,就敢驾驶舢板,冲入浑天水泊” 眼看师傅又要开始嘀咕,叶凝脂忙捂住耳朵: “你看,师傅你又要开始嘀咕了,你俩不是仇家吗?” “那姓段的当年没死,消息昨日就传来了江阴府里,多少人听了之后,呲着牙磨刀霍霍,只要他敢回来,就准备送他归西呢!” “而且听说,他当年拿你当了一路的‘磨刀石’,直至你考取了‘府官’功名,跻身练气大家前,你都没赢过,大大小小败了四十七次” “依我看来,就是因为当年流派里的老古董,一个个不懂变通。” “要是叫你早点领悟秘传剑道‘惊鸿出袖’,你第一眼见到他,不就把他刀给挫了,哪里还有后面这么多事儿。” 小姑娘十七八岁模样,嘴里嘟嘟囔囔,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不过话又说来,那家伙听说在江阴府脚下的安宁县,强势高调收了个弟子,逞了好大的威风!” “到了后面,就连县尊都得给面子,比在府城过得日子,可舒坦的多了。” “他现在断了一条手臂,再怎么厉害,也是实力大减,但师傅你可是‘府官’功名,练气大家,现在拿捏他,岂不是轻而易举?” “我要是你,就‘虎落平阳把犬欺’,狠狠的痛打他一顿,以报当年” 叶凝脂撸起袖子,肌肤细腻顺滑,筋骨泛金,眼神凶巴巴的。 话语一出,便叫叶鸾喉咙一噎,盯着她半晌无语: “我有时候真要跟跟你爹说一声,逼你多读点书,堂堂‘绣衣行’长房的叶四小姐,竟跟个土匪窝里蹦出来的野丫头似的.” 说罢,提起那个名字,她的眼眸闪烁着,片刻抚剑哼了下: “练武,非是争一时意气,能走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就好比如今,我乃是‘府官’功名,又成了练气大家,段沉舟与我,已是隔了一座泾渭分明的高山。” “若是再来一次,我赢他是理所当然,但那毫无意义,非是君子、高人所为。” 她弹了弹剑,露出一声铮鸣,随后折返竹居,独留衣袖飘荡: “我打破气海时,虽立志要成就大家,堂堂正正,以剑败之,但待出关时,他已断却一臂,销声匿迹。” “当年我每每找他比斗、试剑.他都处处留了一线,叫我精进不少,我虽想要胜他,但这种胜” “不求也罢。” 而叶凝脂则看着眼前与小五衰剑派的持剑长老‘薛少白’,并称作‘江水双剑’,曾于诸府‘武试’,一举拔得名次席位,考取了府官功名的师傅 有些懵懂,好像听了,但又没有听得太懂,随即抓了抓头发: “师傅,你好可怜。” “输了一辈子,一次没赢,到了最后还犟嘴。” “既然如此.” 叶凝脂被刘海遮掩的眸子,露出了争强好胜的眼神: “这场子,便由徒弟给你争回来!” 不是说,圆月天刀段沉舟在安宁县收了个弟子吗? 那. 如果我把他反复痛打四十八次! 岂不就是完完整整的,将师傅的面子给挣了回来? 信函传来的消息,好像是说,那叫做‘季修’的弟子,只是普普通通民家子,与风餐露宿,打渔出身的段沉舟,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出身,成就必定有限,痛打一顿,不要太过简单轻松! “师傅,你就等着吧!” “等我将‘辉煌战绩’给你带回来” “我会向你证明,我就将是下一代江阴府最杰出的‘剑道奇才’,秘武‘惊鸿出袖’传承的不二人选!” 安宁县,火窑东街,段宅。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季修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马扎上。 他看着眼前的师傅‘段沉舟’,一口一口喝着从赵大县尊处送来的‘红袍酿’,吹须当年打遍江阴府力关的彪悍往事. 终于知晓。 为何赵久会表面奉承他这位好师傅,为何别人听了他的名字,都是抖若筛糠了。 “段师。” 季修‘嗖’的一下窜起了身,一脸肃然。 “我觉得,只是这点斤两,还不够。” “你曾说顾百户的箭术,在府里都算得上颇有名头,可府院称雄,不知道你俩的交情能不能叫他传我?” 想起方才段沉舟借着酒兴,说出的陈年往事,季修不禁有些踌躇。 本来,他还在为自己安宁县青年无敌手而沾沾自喜。 但听完段沉舟的话,季修不觉惊悚。 我擦! 你老这么猛,那江阴府会不会下来人,干你的时候,顺手把我也拍了? 不行,我要赶紧变强,练功! 想到这里,季修脑子一转,突然想到,那这位‘顾百户’.有没有被师傅打过? 他的面色,适时露出了迟疑。 而瞥了一眼季修,单臂提酒的段沉舟见此,不由嗤了一声: “顾百川当年一身是血,被浑天贼拴在‘旗杆’上,头顶就是‘替天行道’。” “人家原本,就要当着整座水泊的贼寇面,杀了他这个北镇抚司的眼线涨士气呢。” “当时,是为师和你师祖救了他的狗命!” “你说,他欠不欠我的?”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里,季修终于松了口气,露出了笑。 那我就放心了。 然而,看着季修离开的背影。 段沉舟打了个嗝,拧起刀眉沉吟了下,这才有些迟疑的说了下半句: “只不过当时贼人势大,我提着他一身玉皮金骨,当个人肉盾牌,还挺好使的,记得被砍了好些刀。” “他应该不会记恨吧,毕竟浑天贼子武学造诣不浅,饶是我这等武学奇才,也不敢托大啊!” 想起曾经的峥嵘岁月,段沉舟不免唏嘘。 本来,他被一记刀气,连同‘真气蚀筋’,破了紫绶仙衣,只能找个地方躲着、窝着,准备养老了。 但谁曾料想,从那任横江尸体里摸出来的紫霞秘鉴,确实有些说法,练了之后,竟消融了那筋骨的侵蚀 虽说,从此绝了修行顶尖气道真功的资格; 但. 也给他带来了重新复起的机遇,也算祸福参半吧? 想到这里,段沉舟咂了咂嘴: “不过话又说回来。” “这些人啊,怎么都喜欢把压箱底的玩意,贴身藏着呢?” “打死之后,一把不就给摸完了.” (本章完) 第80章 养势弓,踏山川,疯狂上涨的预支进度 第80章 养势弓,踏山川,疯狂上涨的预支进度,挖了大妖祖坟的少女! 安宁,县衙。 赵久美滋滋的在床上睡着大觉,搂着一具温香软玉,屋内暖炉热腾腾、暖烘烘的。 天寒地冻的,谁大早上爬起来处理事务啊。 混混日子得了。 突然。 砰! 一声敲门声响起。 赵大县尊眉头皱了皱,转头埋入了山峰之中,不理不睬。 然而, 砰砰砰! 又是一阵声音陡响。 叫赵久‘蹭’的一下起身,面色阴沉,穿衣蹬靴,一拉袖子推开道门缝,看着门口的老仆梁伯,几次深呼吸: “老梁,要不是你,换个人来,我已经动刀子了。” 赵大县尊脸臭臭的。 叫梁伯搓着手,一脸讪色: “久爷,是你说那季修只要来县衙,不管什么时候都通知你的” “谁?” 原本迷迷瞪瞪的赵久,突然一个激灵,直接换了副脸。 在匆匆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 便大步踏出,连过数道衙门,看到那身姿挺立的少年,不由眼眸一亮,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哈哈大笑: “难怪季老弟年纪轻轻,便能练成金肌玉络,我若当年有你一半勤奋,说不定老爹和兄长,就会送我入府院,考一考这大玄的‘贵胄功名’了。” “唉!” 他长吁短叹罢,不由悄咪咪走过来,拍了拍季修的肩,问了句: “我送给令师的‘红袍酿’.?” 赵久试探性的问了句。 “他老人家昨日狂饮一番,连连夸赞。” 季修笑着回应。 “那就好,那就好,等下次府内再送来,我再给令师多送几坛!” 赵大县尊听到段沉舟喝了他的酒,终于露出了释怀的笑。 这就代表着,他是真不会因为自己家的事儿,跟自己计较了。 那他爱在这一亩三分地呆多久,就呆多久,不过几坛酒罢了,他付得起! “不过季兄弟此次前来是.?” 以为季修是被他之前开的条件吸引了,想要搭着‘酒行’的这艘大船,冲入府城,赵久面上喜色越发明显。 “我来寻北镇抚司,顾百户。” 然而,当下一句话讲出,他的脸皮顿时一垮,有些僵硬。 如果说整个大玄,最为尊贵的就是登记‘大玄六册’的王侯封爵、州府之官. 那么,最有权柄的‘吏’,便是北镇抚司! 这个机构,有监察天下,巡狩外道的职责,其中‘百户’,已经是吏的顶点,再往上一步,就是‘府指挥使’,与‘府官’同级! 虽然这一步极难升迁,但就算不升,这种爷到了这乡下地方,那也是肆无忌惮。 他说谁是外道,谁就是。 要是指着他赵大县尊的鼻子,那他还真只能捏着鼻子认,没法。 毕竟头上一直坐着个爷不走,任谁来了,不得臭着张脸皮? 但即使心中腹诽万分,他表面仍旧不显,扯出笑便唤了个人,带着季修去。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赵久暗自嘀咕; “北镇抚司,顾百川。” “从家里得到的消息,这是个狠茬子,一直以来,要么是追查‘中黄教’,要么是狩猎被‘渊墟’侵染的妖物、邪魔,就没闲过。” “短短十几年,打了一身深厚根基,听闻被北镇抚司上面的大人赏识,再兼功勋卓著,成就练气大家,已是板上钉钉。” “不过话又说回来,上一次好像我要抓季修的时候,就是他来拦的只不过爷给忘了。” “现在回想起来,这小子.怎么什么狠人都认识呢?” 赵久有些遗憾。 如果是他兄长,或许能给季修开出更好的条件。 但他毕竟不掌权掌家,最多也就是外放的嫡系子弟。 比起北镇抚司 还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你想与我学弓术?” 衙门校场上,天蒙蒙亮,顾百川才握住一柄铁臂大弓,打量了一眼季修,眸子里难掩惊色,啧啧两声: “铁骨泛银,起码换血三次的成色,啧啧,普通人直到淬骨大成,才能换血一次,能换血三次,已经是一些府内大族,道馆弟子的标准了。” “段沉舟,可真下得去本钱。” 旋即,他复又一叹,眼眸幽幽的: “但话又说回来,我可真是欠了你们的。” “他叫我传我就传,你又不跟我走.” “唉,罢了罢了。” 顾百川一甩手,便将手中宝雕大弓掷予季修。 季修甫一入手,便觉微沉微凉,不由一惊: “顾大人,这弓.” “此乃是府指挥使大人,嘉奖我功勋时,亲自赠予我的七品宝弓,铁臂神机。” “这玩意可是足足百石之弓,若能拉满,乃是万斤之臂,非筋骨皮膜炼成,绝难拉满!” “而且此弓还搭配着相应的宝箭,神机破甲箭,每一根都是按照图纸,严格捶打,锋利贯穿性十足。” “你还觊觎上我弓了不成?” “给你你也拉不满吧,淬骨武夫激起血髓,远超熬筋,但你又未炼成‘汞血银髓’,想来拉个二三十石,便已顶天了。” 他哼了声,一脸不爽: “段沉舟叫你来,是看上我那一门压箱底的‘养势弓术’了。” 养势,弓术? 好东西! 怪不得段师曾经提过,顾大人的弓术好! 一寸强,一寸长,若是能持一口宝弓,千步外凭空射出三箭,不管是山狩,还是与人对杀,一口长弓一口刀,多一份手段,多一份把握! 而且,以他‘搜山赶海’带来的禀赋‘灵觉’。 再搭配一门养势弓术. 群山招摇,岂不是任他横行!? 只可惜,这弓是弄不来的,但七品宝弓,能否暂时借用一二? 季修眸子一亮: “大人,请授予我!” “急什么,上山再说,你乃淬骨武夫,射这些木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得拿开智小妖来练!” “正好我来教你,怎么逮那些狡猾的妖兽、精怪,要是都和段沉舟那样去山狩” “那这辈子他也吃不上四个热菜!” 安宁县外,五百里山道。 嗖,嗖嗖嗖! 一道道浑身长满白毛的长臂古猿,双眸赤红,顺着藤曼,穿行在枝繁叶茂的古树之间。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在这些散发淬骨、甚至是炼皮的数十年、甚至百年猿妖追剿下。 一个灰头土脸,将发丝绑作马尾的少女,身形矫健,一边穿行,一边念念有词。 而当她发觉身后从‘地龙窟’方向,追剿而来的开智妖物越来越多,还都是猿猴时,更是神色惨白: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从怀里摸出了一枚铭刻着两道‘血纹’的赤丹,哭丧着脸: “我我就是瞅着这边风水还凑合,寻思有货来着,怎么挖着挖着,挖到了地龙窟里面去,还把人家大妖祖坟给刨了!” “天可怜见,你们不要追我啦,我真不是故意的!” 妖丹,是成了气候的妖物,才会产出。 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只带着一道血纹的妖丹,也是‘百年道行’的妖物才会有的。 而安宁县外的‘地龙窟’,曾被渊墟侵蚀过。 导致这处地界的野兽,除却某些瓶颈,比如百年、千年大关极难突破外,其他时候,一月修行当抵一年。 这就是外道之一,‘渊墟界’会给大玄这一方天宇带来的灾变,那就是妖物,甚至是魔人。 相传,曾有‘封号武道’坠入渊墟,被其侵蚀,以身化魔,保持神智,却需以人气为食,外表如常,但实力却增幅的可怕! 因其蛰伏许久以一座‘真宗’为基,吃了不知多少万生灵,相传惹得大玄朝廷请出了一尊在世武圣,才勉强镇压下去。 就算如此,也波及得一州生灵涂炭,可怕无比。 这就是外道。 似列仙、净土这些所谓求真、求佛的不同体系、传道之徒,还勉强能够融洽,最多不过道争。 但似‘渊墟’带来的妖、魔,似神祇显圣,而叫朝廷颠覆 这些若不除灭、不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压的话。 这大玄别说千年,估计早就完犊子了。 而两道血纹,则代表着生前足有‘千年’道行,对应一尊货真价实的练气大家! 只不过,这枚妖丹色泽黯淡,显然有些年头,养分缺失了不少。 但,也远比寻常的百年精血,功效要强大的多! “唉,妖物不讲情面,我命休矣!” 少女一边跑着,胸脯颤抖,一脸悲愤。 然而。 咻! 霎时间,听到动静,足足十几只开智了的妖物,抬头一惊,但只觉猿眸一暗,便什么都看不清了。 紧随其后。 散发黝黑色的玄铁重箭,穿叶而过,扯出‘刺啦’一声! 砰! 直接将一长臂古猿的胸口洞穿血,带起的劲力,更是叫它猛地钉在了背后的古木之上! 咻!咻!咻咻! 紧随其后,又是好几根玄铁重箭飞来! 叫蔡灵儿见到,顿时一喜。 她是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乃是千锤百炼的上好铁所锻,能用得起这种箭矢的,起码都是开百石,筋骨皮膜圆满的高手! 她有救了! 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将二道血纹的妖丹揣入胸前,微微一挺,清了清嗓子,当即吼道: “好汉,救命!” 然而,她吼声才落。 一道身披百户官袍,一脸心痛的身影随即窜出。 一边拍掌,如拍打葫芦般,一个一个敲碎这十几只残余古猿的脑袋,一边往后怒喷道: “好了,好了,别射了别射了!” “知道你天才,上手就能拉到五十石,堪比淬骨圆满,一上手就将我这一门‘箭势:昏鸦尽’学到精髓。” “但这神机破甲箭很值钱的好不好,就算是仙衣来了,我一箭也能射穿,哪里是给你小子这么浪费的!” 【箭势:昏鸦尽!】 【鸦目暗沉,如昏天黑地,有弓术宗师观鸦三百日,遂创出此式,每每箭出,可叫敌人受势影响,双目昏沉,练至大成,悟出真谛,可叫人一刹受势影响,双目致盲,如见‘大黑遮目’!】 【预支条件:以‘昏鸦尽’之势,影响敌人心神、双眸,随即射中,即可偿还!】 【当前:(233/1000)】 【授箓主参悟‘昏鸦尽’真形,若有所悟,预支偿还进度+113!】 【授箓主一箭离弦,遮掩猿目,百步开外,一箭即中,预支偿还进度+31!】 季修的眸子,在幽暗的丛林里,似乎溢出了灵光,炽热无比。 他开着‘灵觉’,只觉得这山林之中的层层遮掩,如若无物,一切都如若掌纹,清晰可见。 一步踏出,射杀古猿。 一连五箭! 那几个淬骨火候,几十年不等的开智小妖,便通通陨落在了他的箭矢之下! 与此同时。 不仅是‘箭势:昏鸦尽’在飞速上涨着 他元始道箓升级之后,所带来的术道神通! 也在提升! 【催动灵觉,搜山诛妖,授箓主践行‘搜山’之道,炼化幅度提升】 【当前:1%→7%!】 随着反馈袭来,季修只觉他的双眸,越看越清晰。 看着顾百户一脸肉疼,觉得自己糟蹋了他的‘宝箭’。 但在这源源不断变强,狂肝进度的反馈浪潮之中. 大人 我停不下来啊! 如此之多的妖物精血,又能助我换一次血! 季修舔了舔嘴唇,虽有些疑惑,这么多妖魔为何会追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这姑娘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哪里有他狂肝箭术、偿还进度要 突然。 开着灵觉的季修,双眸一凝,停下了手中动作,眼神不自觉的 止在了那跌落在地,大口大口喘气,一脸欣喜得救表情的少女胸前。 眼神死死的,一动不动。 【灵觉:双眸含神,可破迷障,夜踏山林,如履平地,方圆百丈有灵之物,皆能视之!】 而此刻. 这少女胸前,宛若打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雪碎屑 亮得吓人! 看得蔡灵儿面色‘唰’的一白: “靠,这箭术高手不会是看上了本小姐天生丽质吧!?” “完蛋了,难道我算的一卦说‘险象环生’,就是要我捐躯成仁吗?” “不行不行,不成不成!” “虽然这少年长得面容俊朗,颇似我梦中的如意郎君。” “但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为被地为床,是万万不可的,而且旁边还有个活人!” 少女先是脖颈粉红,随即猛得摇头,大声开口: “等等,少侠!” “我乃江阴府三十六行,‘玉石行’蔡家嫡女,少侠送我去往安宁县,我必感激不尽,事后必有重报!” 玉石行,包含赌石、古董、鉴宝.等等业务。 自然免不得观摩风水,堪舆算卦等囊括在‘刨人祖坟’技艺里的本事。 毕竟干这一行,最开始怎么起家,大抵心中都有数。 但外行人不知道嘛! 玉石蔡! 在江阴府,那就是金字招牌! 蔡灵儿本以为,自己这优渥的府城出身,会起到些效用。 但没想到 玉石行。 蔡家? 季修微微一眯,想起了段师所讲的‘仇人名单’。 瞬间,将少女给标记了上。 一时间,吓得蔡灵儿胸脯一颤,整个人一个激灵。 不是,少侠? 你的眼神 仿佛告诉了我,你要干什么! 那种事情不要的啊! (本章完) 第81章 一颗千年妖丹,府城少女败北,添弓 第81章 一颗千年妖丹,府城少女败北,添弓 为婢,收获爆棚! “少侠,你.你要干什么?” 蔡灵儿自然不晓得眼前缓缓踱步,紧握大弓的劲装少年,有一双可搜集山珍奇物的双眼。 她看着眼前的季修缓缓靠近,只是捂住胸口,摇头摇成拨浪鼓: “少侠,你我素未谋面,就算,就算” “也得报上个姓名吧?” 跌坐在地上的蔡灵儿,微微低头,听着脚步‘哒哒’,宽袖落下。 她一边露出无措的表情,香肩微颤。 一边不知何时. 宽袖底下带着玉镯的右手,已经悄然摸出了一排细针,足有九支。 “另外那个一根一根,将箭矢拔回的家伙,一身气血如鼎炉沸腾,看得骇人,筋骨皮膜,如金似玉,又有外罡附着,我绝对不可敌.” “但这少年,不过淬骨斤两,远不如我。” “这二人若有歹意,我唯有先将其擒拿制住,才有脱身之法” 她细长的美眸露出无措表情。 但在眼底深处,却是精芒一闪,随即在季修靠近,不过一丈距离,突然一甩锦袖! 嗖嗖嗖! 霎那。 一股仿佛‘携风走气’的武势,突兀袭来,连带九针窜出,迅雷不及掩耳,便戳向了季修的眉心、躯干、脚掌. 而后,女子矫健的身姿一跃而起,‘腾’得起身,原本柔弱无辜的小白兔,秒变凶神恶煞的女暴龙,只俏哼一声: “小子,姐姐我横行府城,走遍诸县,刨人祖坟,找人棺木,可还没栽过跟头!” “本来以为‘英雄救美’,还想要对你假意辞色几分呢,谁想到你吃相竟如此难看。” “那,你就给我老实点!” 蔡灵儿肌体泛金,脊腹一弓,一息贯通筋窍,五根玉指即使沾染了尘土,依旧纤细晶莹,顷刻贯穿风浪,一掌擒抓季修肩胛而来! 九针先到,携一股‘势’。 再兼这已经臻至‘金肌玉络’,淬得劲入骨髓的一掌! 蔡灵儿自忖,寻常淬骨圆满来了,也得遭殃吃瘪,被她制住,刚好用来制衡一侧那力关高人,借以脱身。 “天罗九针,日月轮手,迅捷似疾若风,其中‘武势’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这小子虽然不知来路,但区区一个乡下地方,哪里能蹦跶出什么好手来” 看着季修收弓过来,原本便已搭上刀鞘,但蔡灵儿依旧心下轻哼,不以为意。 然而,随着一阵如若灼浪般的无形刀势,突兀凝起。 听着耳畔‘嗡嗡嗡’的响动,蔡灵儿的神色‘唰’的一变: “不好,看走眼了,这小子武功造诣,不下于我,竟有一门‘养势藏武’在身!” 铛铛铛! 空气似乎摩擦出了炙热火光,匹亮刀芒擦过残影,将那九道细微针线,尽斩而断,跌落于地! 随即 宛若火莲绽开,将将劈出的一刀,即将泛着‘杀意’袭来,在千钧一发的一个瞬间———— 蔡灵儿身躯一抖,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收手。 紧接着身子骨一软,双膝一跪借着惯性,直接犹如滑行一般,‘呲啦啦’一声,用着膝盖划开落叶与黑土,下一刻. 已经双掌合十,拜在了季修腰部,大呼一声: “少侠请留刀!” 噌! 细长的刀刃,擦过她头顶几缕抛飞的长发。 蔡灵儿咽了咽口水。 就刚刚那刀一出,她就知晓自己猛地暴起,是拿捏不住这早有防备的小狐狸了。 一旦陷入鏖战,那旁边的力关高人,必定会来驰援,到时候刀剑无眼,小命能不能留下,尚在两说呢!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果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着从头顶稍稍往下挪移的刀剑,缓缓停在她胸脯处,蔡灵儿满脸悲愤憋屈: “莫非本小姐今日就要遭奇耻大辱吗” 然而。 下一刻,少年收了刀尖,以柄端一挑,便在她微微耸动的胸脯处挑出了一枚附有‘二道血纹’的赤丹! 随即大手一捏,便将其握在树荫洒下的光亮下,细细端详。 而对于因着衣衫不整,导致胸口露出微微春光的蔡灵儿.竟是看都不看一眼。 蔡灵儿微微一呆。 “你跪着干嘛,谁要杀你了?” “本来不准备对你动刀,但你如此敏感,还想要拿捏于我,那.” “我便不得不收点‘利息’了。” 那少年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一脸奇怪,随即举了举手中铭刻了二道血纹的妖丹。 叫蔡灵儿回过神来,顿时怒气冲冲,一脸不忿: “那是我的!” 靠,姑奶奶这是遇到真土匪了! 什么利息能比得上一枚‘气道妖丹’值钱!? 虽然在土里埋了太久,已经失了‘气韵’。 但对于淬炼‘筋骨皮膜’,依旧有着大用,若是入药,都能作七品巅峰的秘丹、秘药主材! 我蔡家玉石行放贷抽成,都没你这么狠的! “唉,你这小子,怎么欺负人家姑娘嗯?等等。” “嘶,两道血纹烙印的妖丹,千载道行,堪比气道大家的大妖留下之馈赠!” “从这小姑娘身上搜来的?” “深山老林,此女断不可留!” 将箭矢收入囊中,看到这边动静,本来正收集着这些古猿‘心头精血’的顾百川,快步奔来。 当他看见了季修手中握着的玩意,当即大惊,随即眸子凶光一闪,就准备扒掉身上官服,干上一回‘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种玩意,遇到了肯定没有放手的道理。 而这小姑娘一身金肌玉络,一炼圆满,虽淬骨不过淬入骨髓,还未修成,但已见煌煌金骨的几分雏形。 一朝出手后,更是快若雷霆,眼见没有得手后,因着顾忌自己,转眼便膝盖一软,能屈能伸 一眼不凡! 再加上刚刚听见的什么玉石蔡,叫顾百川不禁缓缓搭上了刀。 而感知到寒意,蔡灵儿一个哆嗦,一脸生无可恋,险些忘了自己还在人手里。 要不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嘛。 这少年背后的靠山,一息就想要取了她的命,结果他竟然只要利息. 少侠,还是有些心善了。 “唉?顾叔?!” 本来都准备闭眼等死了。 然而,蔡灵儿一个转头,看着略微有些熟悉的顾百川身影,突然愕然。 而本来绣春刀都拔了一半的顾百川,也愣了下。 随即,他仔细端详打量了半晌,有些犹疑: “你是.江阴铸兵司,‘大匠’冯昭元的那个徒弟?” “玉石蔡家长房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学了一身旁门技艺,咦,还真是你。” “对对对,就是我,顾叔,你这口铁臂大弓,还有每次神机破甲箭的铸造,都是我师傅给你锻的,你忘了吗,咱俩经常见面的!” 蔡灵儿语气急促,生怕顾百川那一口刀给她头削了,猛地呛了下,又紧接着开口: “顾叔,下次你来,神机破甲箭矢,我给你打五.不,我自掏荷包给你锻造,高抬贵手吧.” 顾百川手中刀抽了又收,收了又抽,叹了口气: “算了,季修。” “她师傅我认识,江阴府钦定的‘气道大匠’,江阴驻军府、镇抚分司的制式刀兵,许多都是从她师傅冯昭元处所锻的。” “要不,给她条活路?” 季修耸了耸肩: “本来也没打算杀。” “只不过进了我兜子里的玩意,没有交出去的道理。” “顾大人,你应该不会为了她,和我师傅翻脸吧?” 想起段沉舟所说的‘生死之交’,没有听完后半段话的季修,对此自信满满。 顾百川‘害’了声,摇了摇头: “这哪跟哪,你师傅曾救过我一命,我与他.算了,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过.” “你学了我的箭,还这么有禀赋,就算不谈他,我也肯定偏向你。” 看着季修背后的铁臂大弓,顾百川面色复杂。 而大喘了一口气,侥幸捡了条小命的蔡灵儿,捂了捂胸口,一听这话,当即瘪嘴不乐意了: “不是,你小子还装上大尾巴狼了?” 她撸起袖子就上前: “姑奶奶我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上染坊了,不是你师傅谁啊,这么牛?” “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在江阴府内,哪个行当的少爷小姐,敢和我这么横?” 灰头土脸,膝盖上都是灰,甚至挂上了两片绿叶的蔡七小姐,呲了呲牙,摊开手掌: “不是,我跑了一二百里,挖了那‘地龙窟’长臂古猿老祖坟,从一口棺椁里刨出来的东西,你说要就要啊?” 臭小子,神气什么! 一个破县乡的,就算得到北镇抚司顾百户的青睐,传了手入势武学,修到淬骨。 以为就能和她一炼圆满,修金骨法,已经‘劲入骨髓’,激出‘虎豹雷音’的江阴大行嫡女掰扯掰扯? 就她这跟脚,寻常县乡,淬骨大成的武馆真传,都打不赢她! 江阴府的大家底蕴,跨阶打个铜骨小子,不是手拿把掐? 我关你师傅是谁。 她揉了揉手腕,一脸凶相: “给我,别逼本小姐动真格,揍你哦?” 季修捏着妖丹,听完顾百川的话后,有些好奇: “你会锻器?” 蔡灵儿双臂抱胸,哼了哼: “姑奶奶乃是旁门技艺之王,八品巧匠!只要有材料,刀枪剑戟,什么不能打得?” “而且要不是师傅舍不得给我七阶材料试手,就算是七品的宝兵,只要不入‘气道’,我皆能打得!” “无非就是未曾筋骨皮圆满,驭使大锤挥舞,缺少些许斤两罢了。” 看着她一炼圆满‘金肌玉络’,而且还身有武势,年纪与自己相仿,季修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认真: “那” “我们打一场。” “我师傅是谁,不重要。” “但我若赢了,你免费给我打一张八品大弓,我要能开五十石,六千斤臂力的!” “如何?” 五十石?! 蔡灵儿嗤笑: “寻常淬骨好手,筋骨一起,可使千斤臂力,就算换上次血,淬得铁骨,大成之后,也不过能使个三十石,这便已是三千多斤了。” “不是跻身筋骨皮,横炼一气通.五十石弓?少侠,你拉得动么。” “小心别把筋骨抽了,在床上多躺三个月哦?” “刚刚是怕顾叔插手,制服不了你,为了保命不得已下跪,但你不知道,‘女儿膝下有黄金’嘛?” “你若能赢我,别说三十石弓,姑奶奶我给你当三月侍女,服侍你洗衣做饭,给你鞍前马后,体验一把‘府城贵女’作仆的感觉,都无不可!” 季修抚掌一笑: “你确定?” 蔡灵儿被季修这一股‘狂气’,直接给气闷了,美眸里尽是冷色: “我确定!” 还有这好事? 赢了,不仅能拿走这两道血纹的妖丹,还能白得一口八阶大弓,还能白添一个府城贵女服侍。 就算输了 也是无本买卖! 有顾大人在这,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着。 看着眼前这一身狼狈,气呼呼的蔡灵儿。 其实,季修也跃跃欲试,想要见识见识. 和他年纪相仿,来自府城的所谓大家小姐。 究竟,能不能胜了他个县乡的泥腿子! 半刻钟后。 蔡灵儿一脸失神,呆滞,跌坐在地。 她摸了摸脖颈处,微微抹掉了一滴血珠,宛若天塌了一样,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屈辱。 看得一侧握住两道血纹妖丹的季修,边呼哧呼哧喘着气,边封刀入鞘,眼瞅着蔡灵儿这副模样,想了想: “你输给我,也不算冤。” “毕竟同阶能与我战上这么久的” “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我尊重你,为仆为婢什么的,就算了,你只要为我锻一口‘八阶大弓’,我便既往不咎,也不往外传你败于我手的事迹,保住你的声誉,如何?” 季修发自肺腑的开口,一脸认真严肃,伸出了手。 叫蔡灵儿听后,胸脯反复起伏。 不由得,便想起了她被挑了胸衣,取走妖丹,结果这小子看都不看一眼的事儿 我堂堂蔡家嫡女,多少府城青年俊杰,为了我屡献奇珍,到了你这乡县,你连为奴作婢,都看不上?! 蔡灵儿一咬银牙,眼泪在眼眶打着转,狠狠一巴掌拍走了季修的大手,吸了吸鼻子: “收起你的怜悯!” “本姑娘说到做到,这就是簪缨士族的教养和尊严!” “为奴为婢又如何?” “等着,三个月后,等我蔡灵儿淬成金骨,我定要你做我仆役,为我牵马坠镫,作人肉垫!” 说罢,她一声不吭的站起身,站在季修身后,双手并起,微微低头,一副婢女模样。 倒也愿赌服输。 叫季修讶然后,不由钦佩,这江阴府的大家小姐.到底拿得起,放得下。 小小年纪,就有承受‘胯下之辱’的风采,假以时日,那还得了? 只不过. “败在我手中之敌,注定只会望向我的背影,直至再不可见。” “少女,你这辈子也难了。” 【授箓主‘灵觉’之下,可窥山间奇物本真。】 【古猿妖丹(七品)】 【为十七年前,一头千年大妖遗留妖丹,附有二道血纹,只可惜超过十载,‘气蕴’流失殆尽,不再对‘练气大家’有益。】 【但若取其炼制,无论炼熬筋、淬骨、炼皮之秘药、秘丹,皆能炼出七品之属,药性强烈,堪比十头百年大妖,心头精血!】 举起手中妖丹,季修眼神亮得吓人。 (本章完) 第82章 山镇卖妖,浑身是宝,五百六十两,鱼 第82章 山镇卖妖,浑身是宝,五百六十两,鱼龙变成,二十四节大龙骨! 地龙窟。 “爹,爹!!”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老人家的坟给扒了??” 由‘长臂古猿’支配的白猿峡内。 一头足足三米多高,宛若一座小山般,通体覆白毛,炼了横骨,眼眸赤红,学人打扮穿了一身衣衫的‘巨猿’,仰天长啸,一脸愤慨。 那天杀的人族女,简直比妖还损! 他老爹一十七年前开辟气海,就因为沾染了‘渊墟气’,便被那些自诩除魔卫道的练气大家,给好一番追杀。 最后剩了一口气才跑回来,没过几日就坐化了,做儿子的孝顺,学着人族的习俗,叫他入土为安。 结果 只是因为去找‘地龙窟’内,另外两位与他一样,都卡在九百九十九年道行瓶颈的妖群之主,喝了顿酒。 商讨了下,只待‘四离四绝日’渊墟之气泄,便打破瓶颈,杀入府城,与‘中黄教’合作,大肆吞噬生人血食,以泄这些年在贫瘠山野受的苦寒! 于是喝了个尽兴,待到回来,才发现———— 自家祖坟,竟被刨了! 气得这位白臂猿王,是当场酒醒,愤怒的砸石碎碑。 天可怜见! 十七年前,他老猿父亲死时,那一颗‘气道妖丹’,出于孝道,他自己都没舍得吃,等到现在,十年期过,气蕴都消了个干净! 就算这样,都没逃得过被偷走的命运! 这人,有些时候比妖都特么损! “最好别叫我逮着,若不然” 他呲着牙,喘着白气,一脸凶相。 安宁县外,五百里山道,环绕着‘一十八座’连环山镇。 如若说县城里,还有其他营生存在。 那么山镇猎庄,便只有樵夫、猎户、采药人等等职业存在,一镇一庄聚集的成千上万人,找不出第二种活法。 这一日。 乌山镇脚下,两侧摊贩叫卖着,大都是山货、药材等类,五八门。 然而. 随着三道人影,从远处山道踏下,走入镇中。 看着用麻绳串了胸骨,如同串葫芦般,‘咣当咣当’串在一起的淬骨境,甚至有两头炼皮的长臂古猿, 在一背弓佩刀的少年身后,足足拖起一道长影之时. 靠着山镇讨生活的人们,都懵了。 “你们这里,能吃得下开智妖物一身筋骨,最大的东家是谁?” 季修找了个摊位,问了句壮汉摊主,足足半晌,那人才缓过了神,指向了乌山镇最中心处: “只只有乌山镇猎庄的宋把头,他家开猎庄的,门客上百,都是刀客好手。” “敢,敢问阁下,这些妖物,都都是从山上拉下来的吗?” 他牙齿有些颤颤,看着一具都有一百来斤,串在一起,不敢想象有多重的妖物,在少年手里扯住,竟能健步如飞,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随即,便看到眼前少年点了点头: “除却这靠近地龙窟的山道,哪里还能捕杀这么多开智妖物?”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向那猎庄走去。 才到那所谓‘宋猎庄’门口。 便看到远远的 一披着兽皮大袍,握住一口阔刃大刀,看着彪悍的猎装中年,身畔跟随着十好几个高手,就在这等着。 一眼瞅见,季修眸子微眯,便看出了此人筋骨皮膜浑圆如一,乃是货真价实的炼皮高手,身畔跟随的,也都是淬骨人物,便不由感慨。 果然,这安宁县周遭的‘十八连环’山镇里,能够站稳脚跟,宛若土皇帝,掌控一方山镇、猎庄的人物 没有硬实力,是绝对不行的。 “我乃乌山镇的‘乌山猎庄’之主,宋柴。” “阁下是?” 乌山镇方圆,势力最大的猎庄庄主,宋柴瞳孔微缩。 他看着季修背后串着的白猿尸首,也是愣了下,果然如方才通风报信之人所言,一般无二。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生猛的生意了。 而且,当他不经意间瞥向这少年两侧。 看到那少女虽灰头土脸,一脸沮丧。 但却生得肌肤细腻,气血充盈,筋骨生着光泽,便知来历不凡。 那另外一道. 更是隐约有‘罡气’流转,叫他本就没有的‘黑吃黑’心思,更是一霎那歇掉了。 这人,比他修为还要高! 天可怜见,这是哪里来的过江龙? “安宁县,风云会,季修。” “宋庄主,这里拢共两头炼皮、六头淬骨境的长臂白猿,心头精血、妖丹已被取走,剩下的筋骨血肉,也能叫武夫日常吞食,增筋健骨,不知.你可收?” 之前山道十几只长臂白猿,成气候的也就这几个,剩下的都是熬筋充数的,块头小,价值一般。 再加上太多太大,收获颇丰,就没带走。 但就算只有这些. 也足够丰厚了。 哪怕取走了最为精华的‘心头精血’,以及两枚炼皮‘百年道行’的血纹妖丹! 剩下的筋骨血肉.也足以卖得上一个好价钱! “风云会,季修.” 几乎是一霎那,宋柴就认出了这个名字。 无他,一来他向安宁输送山物,一般都与曾经的‘牛羊市场’、‘柴市’,现在的风云会有着交易渠道,自然不算陌生。 二来 则是这个名字,最近风头实在太盛! 以至于哪怕是山道之外,十八环山镇、猎庄,也是素有耳闻! “收,当然收!” “原来是季堂主当面.” 宋柴面上露出笑容,不住打量着,不由惊叹: “炼皮、淬骨的开智妖物,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斤两,好久没遇到这样的单子了!” “只可惜,心头血、妖丹都不在了。” “若不然,光是一份淬骨心头血入秘药,就价值百两,而炼皮妖物一枚‘血纹妖丹’,更是数百两不止,有价无市!” “就算是这些血肉筋骨,也是浑身是宝。” “只要精心调配,日日服之,也能叫武夫筋强骨健,一经出现,哄抢不已” “八头,一般而言,一头妖物除却心头血、妖丹,多少年道行,筋骨就值多少两,我再作售卖、调配.” “季堂主,炼皮一具我开百两、淬骨统一六十两,如何?” 季修侧头看了一眼顾百川,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尚可。 于是,他便笑道: “那便承惠宋把头‘五百六十两’纹银了。” 简简单单。 日入五百六十两! 虽然事后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硬分给陪跑一路的‘顾大人’一半,不然自己心中过意不去。 但这份收入, 也已经是曾几何时,作为‘马夫’可望而不可及的神话了! 在回去安宁的路上。 唯有府城来的大小姐蔡灵儿,看着马匹背上,笑容怎么都藏匿不住的季修,撇了撇嘴。 “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这么多的开智妖物,要是没有本小姐,你打个屁!” 她在心里腹诽着,同时暗暗心痛,忙前忙后到嘴里的气道妖丹,就这么没了,狠得牙痒痒。 同时心中不免又有几分好奇。 于是在快靠近安宁的路上,她旁敲侧击了句: “喂,季” “叫公子。” “你!” “愿赌服输啊,我又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要的,怎么能怪我。” 季修无辜的摊了摊手。 蔡灵儿脸憋得通红。 没去府城,还得了府城少爷的毛病是吧?真把自己当爷了啊你! 待本小姐金骨淬成后,若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我跟你姓! “公公子。” 她近乎绷着牙,艰难的吐出之后,深呼吸片刻,强行一笑: “你师傅是谁呀?”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教出你这么个徒弟! 如若要是这安宁四大馆内,专教刀术,是他们玉石行底下养得打手‘斩鲸刀’廖教头的话 那你就等着吧你! 我拿捏不了你,我叫你师傅拿捏你! 而下一刻。 “段沉舟。” 随着季修轻轻三个字吐出。 蔡灵儿还以为听错了,不由一愣: “谁?” 适时的,在季修身畔的顾百川,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 “你看,小姑娘,之前我就说了,他们师徒这一脉,都不讲道理,你栽在这小子手里” “可真是倒大霉咯。” 蔡灵儿脸色微僵,脑海里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吃席,吃得最欢的一次. 貌似始作俑者,就叫这个名字。 月色下,药堂。 【授箓主以‘开智妖物’心头血入药,作鱼龙,撞龙门,预支进度+2!】 【授箓主以‘开智妖物’心头血入药,作鱼龙,撞龙门,预支进度+2!】 忽得间! 药堂后院,一口汤鼎内! 盘膝坐于其中的少年,赤膊上半身,随着叫古猿心头血融合山药,一遍又一遍的冲击,洗刷他的筋骨。 也叫他的身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就在他沉浸于顿悟真形里.化作鱼龙不断蜕变、腾跃之时。 忽得浑身筋骨、一阵‘噼啪噼啪’乍响,宛若‘虎豹雷音’! 这声一起,便仿佛一发不可收拾,随着劲力运转,自脊柱直通二十四节大龙骨,待劲达四梢,入了血髓,才慢慢消停. 而后。 少年肌肤之下,随着呼吸脉搏的跳动,金肌体表,骨似银、髓似沙。 是谓 ‘玉髓银沙’! 又是修成‘银骨’的代表! 淬骨境,分三步,脊柱大龙、劲入骨髓、刀枪不入。 至此,第一步‘脊柱大龙’、第二步‘劲入骨髓’,已经修成! 寻常人所谓的刀枪不入,只要浑身渡上铁骨,便算二炼大成。 但.那只是最低等、最低等的。 最高级的造诣,号称‘金身不坏’,便是修成金骨的证明! 也是二炼圆满‘汞血银髓’,打破第二道‘肉身秘藏’之下,最巅峰的成就! 【凡蜕跃龙门——鱼龙变:(6/6)】 【‘鱼龙变’预支成功!】 【身作鱼龙,六蜕血髓,修成玉髓银沙,可震虎豹雷音,可力达四梢,劲发浑身,如若鞭鸣!】 当季修浑身如若鞭鸣,筋骨渡银之时 在他身畔,捧着一卷毛巾,已经褪去灰头土脸,转而青丝披肩,肌肤细腻,小脸精致,混身上下无一丝赘肉,充斥着府女贵气的蔡灵儿。 已经彻底懵了。 “他” “他修得到底是什么‘淬骨功’!?” “为何不曾大成前,便能承载得住银骨之躯!?”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 常人都是三步修满,淬骨大成,才能托起一副铁骨架子,有好根基、好资源的,才能托起银骨、甚至金骨。 但. 到了季修这,却是直接逆反! 他淬得脊柱大龙,就锻了一身铁骨。 而当劲入骨髓的这一刻. 且不说为何他破境如此势如破竹,就单说这副骨头,为何就成了‘银骨’之躯?? 不是,她蔡灵儿虽然是修得玉石行金骨法,但 不曾大成前,也无法托起一副‘金银铁骨’啊! 难怪打得时候,总觉得气血、筋骨、劲力,哪都不如他。 原来问题在这儿! 这能打得过才有鬼了,他天生就几乎淬骨无敌,不打破桎梏,跻身‘汞血银髓’. 如何能稳压于他? 蔡灵儿脑袋晕晕的,细细回想今日的一切,仿佛是掉进了某种无法回头的深坑. 哗啦啦! 季修起身,呼出一口浊气,取来身侧蔡灵儿手捧的毛巾,擦拭半身。 这侍女哪里都好,就是不咋会服侍人,而且见识忒小了,一天到晚,就是这一副震惊不断的表情,跟乡下土丫头似的。 季修心中暗自琢磨,这小妞不会是假扮的吧? 但看着肌肤泛金,吹弹可破,一身气血紧缩血髓,不叫身材有一丝一毫走样,比这安宁县的妹子,强出不是一星半点的标致模样 想了想,就这副卖相,就足够养眼了。 虽然脑袋笨了点,被他‘空手套白狼’忽悠瘸了,又倔强的为了捍卫她那‘贵女’尊严,自愿言出必践。 但人家好歹又送丹,又要免费锻弓不是? 笨手笨脚点,也无所谓。 他不拘小节季公子,不在乎这点,当有海纳百川,容人之量! 【凡蜕跃龙门第三卷——真蛟变!】 【预支条件:脊柱大龙,作腾飞状,方为‘真蛟骨’,共淬二十四节,当以妖丹、宝丹、地宝.淬之!】 【待二十四节脊柱淬成‘一具真蛟脊骨’,则为功成!】 修成鱼龙变,看着之后第三卷,修至淬骨大成的条件,叫季修暗自咂舌。 难怪他师傅段沉舟家底破产了,叫他不得已,只能来黄老头这‘打秋风’。 原来前两卷修行时,所用得辅助山药,都是顶好的材料,已经叫本不富裕的家境,更加雪上加霜。 也不怪今天他炼完了丹后,黄轩用古猿精血调配这一锅料子时,一边震惊于他的进境飞速,一边露出苦脸肉疼的表情 叫他都有些于心不忍,直接将硬塞给顾百川三百两后,还剩下的二百六十两,又塞了二百两给黄轩。 虽然不知道够不够。 但毫不夸张的讲。 自己这一副骨头架子. 足以吃穷好几个炼皮巅峰的武夫,就算是黄药师这等七品丹师,都有些吃不住! “我的天,到了现在,普通的精血、心头血,竟然都无法被我这具骨头架子吸收了吗?” 季修深处手指,摸了摸药性残留未散的药鼎,看着毫无吸收反应,不由一脸肉痛: “非得是‘妖丹’、‘七品宝丹’、甚至是传说中的‘地宝’才能淬之,真真是吞金兽!” “第三卷‘真蛟变’如此,那最后的‘跃龙门’,修行所谓的汞血银髓,又该是个什么要求?” “总不能真叫我抓一头龙种来吧!” “难怪段师说,此功三卷便是尽头.” “就是不晓得,黄老头拿了我那一枚‘气道妖丹’,研究琢磨得如何了,要是能入秘药,淬成我脊柱‘二十四节真蛟骨’.” “以后对敌,别人不过寻常淬炼的脊柱大龙,而我却是宛若蛟脊,浑身金骨,那哪里还需要打?岂不是一巴掌一个!” 这样想着,季修捏了捏拳头,看着身侧微微咬唇,神情纠结的蔡灵儿,心中暗笑。 公子我的本事 这才到了哪儿? 除了贵,没缺点! 好好看,好好学! (本章完) 第83章 预支真蛟骨,恨天无把地无环!神游大 第83章 预支真蛟骨,恨天无把地无环!神游大千,吾妹竟有谪仙之资!? 【授箓主预支‘鱼龙变’功成。】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淬骨境(劲入骨髓)】 【武学、术道:马术大成,天河刀法、龟蛇大磐桩、九品丹术、凡蜕跃龙门、刀山火海势、箭艺昏鸦尽】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婆娑破狱!】 季修从药浴大鼎走出,于月色下披着外衣,坐在一侧凳子上,透过元始道箓,默默观摩着如今的状态。 “随着元始道箓升级,我这一生最大的压箱底底牌,多了两个功能。” “一个是多预支一次,一个是顿悟真形,事半功倍。” “前者,叫我可以在预支‘鱼龙变’的同时,还能兼顾‘箭势:昏鸦尽’,以至于不会陷入到一门武学、技艺未曾预支完成,便无法进行下一项的窘境。” “至于后者,更是重中之重,若不是靠着它,我如今哪里能迅速淬银骨,甚至步入淬骨境的第二阶段?” “这般‘惊世骇俗’的程度就算是传闻中武道祖地、大派真宗所谓的‘易筋锻骨’,恐怕也未必及得上吧!” 看着白日里折服座下的侍女表情,季修便清楚得晓得,这种斤两,别说安宁县这等弹丸之地了。 就算放在江阴府,也绝对是惊世骇俗这一级别。 不敢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绝对谈不上普通。 然而,看着凡蜕跃龙门的第三卷‘真蛟变’的预支条件,季修不由眸子眯了下,突然好奇: “以往我预支银鲤变、鱼龙变时,都是直接入门的,而且条件一开始,就在段师的资源提供下,便已达成,可以直接反馈我的肉身躯壳。” “而今,我又多了‘顿悟’这一项禀赋,若是预支之后又是什么境况?” “试试看。” 【凡蜕跃龙门——真蛟变,预支入门功成!】 【圆满条件:以七品秘药、妖丹精华融入脊骨,打通脊柱二十四节,延伸四肢九窍,遂可功成,作‘真蛟骨’。】 【一旦功成,可称‘肉身如龙象’,寻常淬骨大成可开三千斤劲力,一旦真蛟变成,可拥万斤之臂,挽‘百石’之重弓,以孱弱之人身,媲美翻江倒海之蛟龙!】 就在季修心中念头一起,召起元始道箓,开始预支之下。 恍惚间。 但见云气浩渺,江流奔涌。 不知不觉间. 原本曾预支‘鱼龙变’真形,化作鱼龙之状的季修。 在陷入这种‘无相无我’的顿悟之内后,霎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身形再度膨胀,随着于茫茫浩海之内,脊背一挺。 下一刻,沉溺于这南柯一梦之中的他。 俨然已经从鱼龙之貌,蜕变作了真蛟,于浩瀚江海里起起伏伏,所到之处,万千海族无不俯首,极尽威严霸气! 而那连通脊柱延伸的二十四根‘蛟骨’. 更是只轻轻发力,便能于江海之中,掀起扯出万顷风浪! 呼风雨而吐云雾,蛟尾一摆便似龙象,可叫天河之水为之倒倾. 甚至于,那一道‘似虚似实’的巍峨龙门,也已比之季修作为鱼龙潜入水中时,更加靠近。 仿佛只要他再往前两步,再完成两次惊天蜕变,便能纵身一跃,跨过那道堪称奇迹的门槛,锻成真正的‘真龙脊’。 随即凝出‘淬骨境’的极致,锻出一口‘至尊武骨’! 【授箓主身化‘真蛟’真形,翻覆江海,陷入‘顿悟’之状,预支进度提升!】 【因资源匮乏,为求入门,耗尽授箓主当前气血,锻出二节真蛟骨,进度+2!】 【授箓主心血潜力,已经耗尽,剩下进度,需以妖丹地宝辅助,才能锻之。】 【当前进度:(2/24)】 砰砰! 季修面色一变,心脏‘噗通噗通’调动着,忽然呼吸一窒,陡得从那种玄妙中不由自主,挣脱了出来。 这一刻,毫不犹豫,直接预支了第三卷成‘金骨’真蛟变的他。 原本随着鱼龙变修满。 他的一身筋骨,已经劲入骨髓,震出虎豹雷音,宛若响鞭,每一寸骨血筋肉,都泛上了银骨华色。 但! 当他预支了‘真蛟变’,修行了凡蜕跃龙门的第三卷开始。 足足有二十四节的脊柱大龙,其中两节带动‘双臂’的骨节,突然从无到有,逐渐泛上一层极淡的金华,似金似玉! 紧随其后,季修整个人的身躯都不由得紧绷起来,压榨血髓,疯狂运转,但依旧控制不住的,叫肉身飞速干瘪了下去。 若是继续下去恐怕都不需要做什么,便要活活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损耗成了人干。 “原来如此!” “功法、武学、技艺可以通过感悟,从无到有的灌输到脑海。” “但是肉体躯壳的伟力,却是实打实的,一切都不是无根浮萍,便能得来!” “若欲获取,就必须从现有的资源摘得。” “而随着我展开预支,陷入顿悟,不自觉地运转功法,确实是事半功倍了。” “但炼出这两根‘真蛟骨’,带动我一对臂膀,化作了‘真蛟臂’,代价就是” “穷尽了我一身的筋骨气血!” “这还是我修成金肌玉络,汞血夯实的顷刻下,只是叫我血髓干涸,瘦成了皮包骨头,岌岌可危,却不伤及性命。” “要是换个普通些的.” “或许,就得当场被抽干血髓而亡!” 季修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息着。 此刻,他的心中升起明悟。 随即毫不犹豫的,便去了一侧的包裹里,取出了两枚带着血纹的‘百年道行’之古猿妖丹,一口吞吃了下去! 而看着季修这起起伏伏,状态不定的模样。 饶是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蔡灵儿,一时也彻底懵了,但看着季修吞服妖丹,毫不顾忌,依旧忍不住的开口: “喂,未经入药、中和的妖物之丹,大多能量狂野暴虐,哪怕武夫筋骨淬得极为坚韧,也有可能被捣得筋断骨裂,一枚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两枚” 她话音才落。 便看到季修五脏六腑,齐齐嗡鸣,而后气血狂涌好似大江决堤,疯狂炼化、吸收着那暴虐狂放的妖丹之力,对于她的言语置若罔闻。 几乎半刻时间都未过去。 季修一张俊脸之上,便再度浮现出了痛苦、狰狞的表情,涨得通红,汗水不要钱的洒下。 然而,与此同时,他身躯之上的奇异,也在继续蜕变着。 待到那脊柱延伸,带动臂力增幅的两节‘真蛟大骨’,成功淬成。 那原本亏空到了极致的气血,随着强横吞噬、炼化了两枚‘百年道行’的妖丹 已经接近干涸的血髓,竟突然起死回生,开始再一次的运转,于四肢百骸,疯狂反馈着血气与劲力! 叫此刻的季修一睁开眸,一双臂膀横起。 肌肤经络底下的臂骨,便好似化作了一对‘蛟臂’,似乎甫一发力,便能倒拔垂杨,一挥砸下,可有龙象神力! 只是随意的向身侧扫了一眼。 其中凌厉的锋芒,更是扫得蔡灵儿身形一僵,仿佛觉得正在被‘东沧海’深处,一头货真价实的蛟龙,给死死得盯住了一样,不敢动弹! “我又变强了。” “原来如此,这二十四节真蛟骨,就是以‘脊柱大龙’为基,逐步强化、淬炼浑身躯壳的每一个角落!” “躯干、脏腑、四肢、胸腔.在劲入骨髓之后,每一寸都流淌着劲力与气血。” “而这时候,‘凡蜕跃龙门’的宗旨,就是以更加强横的万物精华,叫肉身生生再度拔高一截上限,淬出‘蛟龙臂’、‘真蛟腿’、‘蛟脏腑’、‘蛟龙心’.等等‘二十四节真蛟骨’!” “虽然与货真价实的真蛟,定然无法比拟。” “但只是‘力关’这个阶段。” “我效仿蛟龙淬骨,只是炼出了一对‘蛟臂’,便已很明显的觉察到,我自血髓之中造出的筋骨劲力,已经足足拔高了一大截!” “若说之前,我于山道开‘百石’大弓,不过只能开三十石。” “但现在,给我一口五十石大弓,我定能弓如满月,似霹雳弦惊,足足涨了两千余斤臂力!” “我这侍女蔡灵儿,一炼圆满,二炼中期劲入骨髓,此前能与我斗个相仿,不相上下。” “但现在,我一只手臂的能耐,便能与之前一样,将她压服,若是全力施为.” “她,已经再非我之敌手!” “这一次贸然尝试险归险,但终究还是值得的。” 季修低头瞅了瞅地面,又瞅了瞅挂满星河的辽阔天宇。 忽然生出了种感觉。 若是这无垠大地有环,辽阔天宇有把 他也能握把、擎环,将其狠狠得举起,攥住! 人仙武道,肉身九限! 若是继续在这条浩浩长路上,不停狂奔下去. 是否终有一日. 自己也能够真正做到,‘恨天无把,恨地无环’?! 他的野心在不断高涨。 这时候,黄轩从药庐中捏着那枚‘气道妖丹’,叹了口气,踏入了院子。 此刻细看,他的眸子里布着血丝,有些沮丧。 但看着此刻气血沸腾,筋骨修持再度拔高的季修,还是没有犹豫,便坦率开口: “季小子,你带来的这枚妖丹,若是叫我随意施为,我倒也能炼出可叫‘炼皮’武夫,精湛外罡的七品宝丹、秘药出来。” “只是.” “若叫我将其中妖丹精粹,浓缩炼至给一介淬骨武夫,用以淬骨” “这种精湛的把控,需要运用到‘神魂’,以及‘御气’手段,不成气道丹师,这辈子,也无法做到将寻常九品熬筋、八品淬骨的大丹、秘药,炼成打破瓶颈桎梏的筑基宝丹。” “老夫研究了半宿,终究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黄轩的嘴角露出苦涩。 季修一听,便有些失望。 难怪没有在安宁县,听说过那些‘武圣传记’里,曾提及、记录过的上三品熬筋、淬骨宝丹,一经服用,再配真功,便可叫底蕴圆满,打破桎梏如吃饭饮水般简单。 原来 想要将超越了‘力关’桎梏的山宝、材料,凝练压缩到熬筋、淬骨武夫可以接受、适应的程度。 需要的先决条件,便是‘气道丹师’的火候,才能驾驭么? 可安宁县,哪里能见得到那样的人物。 难道自己就要暴殄天物,直接吞了这妖丹? 就在季修有些迟疑时。 黄轩又开口了: “不过.” “江阴府有位哪怕是三十六行,掌管药材、炼丹的‘药肆行’黄家,面对他也要以礼相待,毕恭毕敬的一位‘气道丹师’。” “倒是隔三岔五的会来‘地龙窟’,找一味在此地曾经屡次现世的‘地宝’,‘地宝榜’排行三十七名的‘幽髓寒莲’。” 提起这株‘地宝’,黄轩眼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渴望,但转瞬便摇了摇头: “我与那位大人见过几面,也为他鞍前马后的孝敬了不少次,若是求他出手炼一位阶七品,以二道血纹妖丹炼制的淬骨秘药” “应当不成问题。” “最近渊墟气大涨,才有可能催使‘天生地养’的地宝天材现世,听到风声后,那位说不定,就在前来安宁的水路上。” “你且稍稍等候,待有消息了,就冲着之前咱们的交情。” “老夫豁出这把脸,也会帮你走出这座山峦小城,带着老夫的技艺,和你的天赋,走得更高、更远!” 火窑,季家院子。 季薇躺在床榻之上,姣好的面容粉雕玉琢,越发晶莹。 按理来说,一个只养了两三月身子骨的小姑娘,又未曾练武打磨,不应该会蜕变的如此彻底,至多也就好看几分而已。 这几个月来,随着她的兄长季修不断进阶、扬名,连带着季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叫她的待遇,好了不知多少。 但与此同时。 除却为哥哥高兴之外,季薇更多的.还是对于拖了自家哥哥后腿,感到颇为愧疚和惶恐。 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像是她则更加早慧。 哥哥在外面扬名立万,若是哪一天,惹到了什么仇家,想要用她来要挟,当作软肋 季薇一想,便不由的心中沉重,所以,她才不断装可怜,想要央求哥哥传她武学、桩功。 但,或许练武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天赋的。 比如张青,小六子,他虽然比不上自家哥哥,但两三个月,也能破开入劲关隘,修满一门武学。 可到了自己这儿,却是参悟不了其中一点门道,之前哥哥还央求他的那位老师段师傅,为她摸骨。 当时,那位断臂大叔便说. 她可能不是练武的材料,终其一生,或许都成就有限,将于力关底层徘徊。 所以这段时间,季薇心情沮丧,再加上天寒地冻,日子好过许多,不知为何越来越嗜睡了。 有时候,一天能睡七八个时辰,而且时不时的,还会做一些模糊又清晰的梦。 这一晚,天色渐黯,眼瞅着又等不到哥哥回来的她,在床榻上闭着眼,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但这一次. 比之之前,都要更加沉眠。 而且,不知不觉间她的身子泛着一层微微荧光,整个人都好似变得透明了。 她的神魂似乎缓缓高升,逐渐穿破了浩瀚银河的天幕,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直到眼一闭、再一睁后。 便置身于了另外一方,与‘大玄’截然不同的天宇。 “又是这个梦吗.?” 季薇捏着衣角,打量四周。 看着一排排如若长龙的少年、少女,正目露渴望着,望向那尽头的高台处,一仙风道骨的年轻道人。 此时,那道人正捧着浮尘,一脸高深莫测: “所谓仙道,首重缘法、再讲气运、若是与我道有缘,入‘授箓’,学‘道艺’,只在一瞬;” “若无缘法,此生也难入斯门。” “诸位都是年满十四岁的求仙问道之徒,依次上来,检测缘法,若是有缘可入我‘青羽门’修行,授箓入道。” 就是这个梦。 季薇目露迷茫,她不懂什么是修行、修仙。 也不晓得为何自从身子骨养好后,她每次做梦,都会越发凝实,就仿佛置身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而之前都是模模糊糊,从未有今日这么真实。 叫她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真的。 很快,队列如同长龙,推动着少女不断往前,似乎在季薇还未回过神时,便将她推到了那高台上,问仙石前。 足有二尺余长,上下晶莹剔透的一块问仙石,散发五色流光,而那青年道人则目露淡然: “小姑娘,将手放在这‘问仙石’上,不用摆出这一副迷惘无助的表情。” “若要效仿顶尖羽化者,成就‘列仙’,超脱‘天宇’.则缘法、气运乃天注定,非后天可以强求。”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就比如你之前,这漫漫如长龙般的队列,未有一人能有‘修行资质’,这便是大道残酷.” 季薇脑袋乱嗡嗡的,无措的将小手放在这块玉石上。 道人话语才落。 只听咔嚓一声。 砰! 问仙石碎了。 道人:“?” 他刚想上前。 但下一刻。 宛若石破天惊,金光乍破一般,直冲百丈、千丈甚至数千丈的金光灿灿之光束突兀自少女小手升腾! 叫道人还未说完的言语,顿时噎了下去,连连后退之余,眼眸逐渐瞪圆: “你,你” 天生异象,气运冲霄汉,这是.列仙之资,列仙之资啊! 不是,这怎么可能? 一座凡俗小城,是如何能出现这等天骄的!? 霎时间,他面色一变,看着东、南、西、北方向,似乎有一道道身影,飞速接近。 突兀想起了什么,拍出一枚玉符: “师叔,来不及解释了,速速请我‘旁门’青羽门师祖,前来‘青岚城’!这里出了一位问仙石前,天生异象的仙道奇才!” 玉符嗡嗡震撼,随即化形,凝出了一道身披青衣,着戴羽冠的中年道人,他眯了眯眼,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仙道奇才.?” 语落,一睁眼便看到了手足无措的少女,以及她背后的三千丈冲霄光束,还有天边越来越近的诸道身影. 顿时疯狂拍打一枚玉箓,羽冠一歪,便大声咆哮: “老祖宗,老祖宗!天塌了!” “你快来,我‘青羽门’从旁门晋升为‘正宗’的希望,出现了!” 随着一须发白眉的老者于玉箓中显化,透过玉符观摩到了这一幕: “缘法通天,气运绝顶,嘶.” “莫非老祖我回归‘正宗’法脉有望?” “不行,此等英杰必须要入我‘赤霄天宇’东神州‘青玄正宗’法脉,我这便去寻正宗老祖!” “不行,这场子本座根本镇压不住.必要请来我脉擎天支柱” “太上老祖呢?太上老祖呢?” “不行,有其他道脉的人来抢,此乃劫数、劫数.” “速速去请开山祖师!!” 自从数千年前,诸界天宇相连. 这等奇才,得多少年才能遇见一个!? 至于季薇。 更是早已被这一道道振聋发聩,吼彻天宇的声音吓懵了,根本不晓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看见了,有无数个飞天遁地的身影,来来回回显现,就跟做梦一样,最后———— 自己被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袍老者,牵着手和颜悦色的带走了。 他挥了挥袖,镇压了一片天宇澄澈。 就这样,她被带到了一座会‘悬浮’的硕大飞舟之上,不知穿行了多久。 直到在一处云气升腾、仙雾缭绕的无边大泽处,渐渐停歇,被这老者牵入了一座硕大道宫之内,稀里糊涂的,便入了所谓‘道籍’,录了‘真传’。 “从此往后,你便是我‘赤霞天宇,十大道统’之一,飞仙教真传。” “而老夫便是这飞仙教的太上长老,‘秦万法’。” 自称‘秦万法’的老人回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季薇,眸光清澈深邃,似乎能堪破一切来龙去脉: “神游大千,见诸界景” “古有‘列仙’,曾一梦南柯,终至飞仙,位列一代道祖。” “这种禀赋.多少年没有听说过,见过了。” “我‘飞仙教’的教义,就是由此缔定。” “今日见你.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吾徒,你凡名‘季薇’,既入了飞仙教道籍,便是辈分超然,从此往后,门下弟子、门徒,皆当唤你一声‘薇仙子’。” “你注定是要回去的,等下一次再来之时.为师授你真传。” “但在那之前,” “这个,给你。” 秦万法将一道‘符箓烙印’,打入季薇体内,看着少女一脸懵懂,他笑了笑: “大玄王朝,这方天宇,千年之前,曾与‘赤霄天宇’出现了‘裂缝’,我飞仙教旗下的旁门、左道,也有不少小辈,陷入其中。” “你持我‘飞仙烙印’,入了那边,自有后辈徒子徒孙,前来孝敬于你,为你护道。” 他看着季薇越发透明,隐约命数之上有一道‘灰白死气’缠绕. 不由冷哼一声,叫得天宇一黯: “我虽无法横渡天宇,跨界出手,但” “我‘万法真尊’的弟子。” “岂是寻常之人,可以觊觎的!?” 大玄,安宁县,月黑风高。 一道浑身笼罩于黑袍中的身影,眸子阴恻恻的,看向左边‘林宅’的方向,又瞅了瞅右边火窑‘季宅’的方向。 冷呵一声: “韩鹰,你倒是跑得快.” “只可惜,没有将罗道成那所谓的重宝给截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宝贝。” “不过,不重要了。” “小五衰剑派的薛少白” “你没想到,老子没死,还成了‘练气大家’了吧?” “师傅的债,徒弟还!” “至于那个什么季修.” “等这边处理完,一并给他一家全都端了,哼!” 然而,突然间,一抹冷风划过脖颈。 叫这位抵达练气大家,号称‘鬼手判官’的王鸿祖.不由打了个寒噤,看了看漆黑长夜,突然风起云涌,雷霆咆哮,不由惊疑不定: “这破天气,怎么回事?!” “还怪瘆人的” (ps:6k6二合一大章。) (本章完) 第84章 天底下哪有‘练气大家’撞死在我家门 第84章 天底下哪有‘练气大家’撞死在我家门口的道理!?(二合一!) 安宁县,林宅。 来自江阴府‘小五衰剑派’的林如雪,正于宅子前院,习练着剑。 小五衰剑派,传于江阴府外海诸岛流派之一,以秘传武道‘小五衰剑’流传当世。 所谓五衰,相传乃是外域天人,踏上修行,若欲问鼎最高之前,所必须经历的五种劫数。 乃为“体,气,寿,神,心”五衰。 但这等神乎奇技,匪夷所思的事物,显然不是一门秘传武道能够驾驭得了的。 而秘传武道‘小五衰剑’。 便是取其立意,从真正参悟这‘天人五衰’奥妙,为曾经‘刀道祖庭’收录的封号传承之一——‘大五衰天刀’之中,参悟一丝皮毛所创而成的剑法。 大五衰天刀,相传一经施展,可破肉身、破气海、破寿元、破神魂、破道心。 而小五衰剑,则是道化作技,领悟其中‘气蕴’,可摧筋、断骨、卸劲、去势、破气。 修至大成,无形之中,只要剑落,便能叫受招者受到损伤。 虽然远不及失传、无踪的‘大五衰天刀’. 但也算是一门足以在一府之地,被奉为圭臬,无数人争着抢着,也想一窥其中真谛的秘传武道。 月影沙沙,剑影重重。 足足练了半个时辰的林如雪,微微停歇,小口喘息着,发丝额间流着细汗。 “一门养势剑法,我练了整整九年,一刻不敢松懈,时至如今,才算悟出‘真势’。” “再加上,我筋骨大成,虽屡次冲刺‘汞血银髓’不成,但只要放弃,炼了玉皮,便能受到师傅认可,入流派真藏,传承此剑。” “按理来讲,这般进境,虽然算不上顶尖,但要知道九年前,我屈居于安宁县,从未见过外面天地。” “若不是当年侥幸,捡到一枚玉牌,每日每天,每时每刻,无不增幅几分我的悟性.” “恐怕,我也不会入了师傅‘江水剑仙’,小五衰剑派持剑长老的眼。” “以前,我也觉得我尚算天才。” “在回来安宁县时,还曾沾沾自喜,想要追查一二那位‘驻军大将’的高徒,以求在入了炼皮后,有加入府院,参与武试,一搏‘府官’之位。” “但是.” 她看着方圆若有若无的徐徐微风,似乎为她剑影所动之时。 咬着唇角,想起之前曾三请‘入赘’的季修,不由沉默。 如果说,在火窑那位陆庄主,被虎豹馆龙头杨刀瀚以一己之力,压得抬不起头,形势岌岌可危时。 面对自己抛下的橄榄枝,尚且无动于衷的季修,进境、修持,在她眼里,不过是只有当年自己的影子。 但随着他拜入‘段沉舟’门下,压服虎豹馆、结识赵县尊、刀挑四大馆,跻身淬骨,打遍一县,青年无敌手. 一桩桩、一件件事迹,都叫她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天才了太多太多。 段沉舟。 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曾经在力关时,是个将他师傅都给挑翻了的强横人物。 一手秘传武道‘圆月天刀’,更是比之他师傅的‘小五衰剑’,都要更加惊艳。 而能拜入这等人物门下,哪怕他这一脉的靠山师祖销声匿迹,听说是为了争一个‘封号武道’,已经陨落‘兵解坟’。 但就算抛开那些远的不谈 有这等人物的真传,确实是无需理会他们小五衰剑派一个入门名额的。 林如雪叹了口气,看了眼简便的行囊,收起了剑,转瞬眉眼坚定: “一个家乡的少年天骄,竟都给我无形之中,带来了这般大的压力。” “更遑论府城里,那些三十六行的大族嫡子,流派衣钵、道馆传人?” “而且,就算这么多的人,想要通过武试,求一个‘府官’功名,也要和周遭府城的青年俊才相争” “希望何其渺茫!” “之前在流派里修行的日子,看来还是太过安稳了,以至于我不自觉地,便失去了警惕之心。” “如今九年未归,家宅安定,虽说‘汞血银髓’终归求不成了,但‘修秘武、炼玉皮’,当迫在眉睫,怎么也不能叫一个比我小的县中贫家子” “便给轻易的超越了去!” “季修.” “咱们,府城再会吧。” “那时候,想必你便有了与我同台竞争的资格。” 林如雪轻语着,趁着月色,背起行囊,便已轻身离去。 正如她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没有惊动任何亲人与外人。 相比世俗里的种种束缚枷锁,她更向往外界辽阔无垠的浩瀚天地。 那里的舞台无穷大,令人沉醉。 可,林如雪却忘记了一个道理。 初生的雏鸟,终归会成长为搏击穹霄的苍鹰,但在那个过程里,不知会有多少只因为意外,或跌倒,或摔死。 比如———— 现在。 当她走在安宁县清冷的街道,就打算趁着早清天亮,搭乘水路,去往江阴府时。 忽得眉头紧锁,在路过火窑东街之时,便看到了. 一浑身衣袍鼓荡,没有露出面容之人,就在她的必经之路上,静静站着。 叫林如雪不自觉间,握紧了剑鞘。 那人只是跨越过来,步履不急不徐。 无形之间,却叫林如雪浑身的压力,绷得喘不开气。 她看着那人双掌缓缓向上抬起,一缕缕真气似从他百脉诸窍中调动,有条不紊的升腾,化作条条虚幻锁链,缠于双臂。 在这白昼交替之时,宛若一尊从冥府中走出的地域判官一般,叫林如雪不断后退的同时,眼眸变幻交替,心中震惊莫名: “安宁县” “怎么会有一尊货真价实的‘练气大家’!?” 练气大家,乃是开辟了‘气海’,踏足了另外一方修行天地的武道大家。 而武夫,则意为修行武道的匹夫、莽夫,其实是带有些许粗糙意味的言辞。 从堪堪入门。 到登堂入室。 一者为‘大家’,一者号‘匹夫’,这,便是二者之间浩大的差距。 “本大家乃是九年前,被你师傅薛少白,追杀了整整小半个东沧海的王鸿祖。” “‘鬼手判官’王鸿祖,这个名讳别人不晓得,你是姓薛的弟子,不会不知。” “师傅的债,徒弟来还。” “不过分吧?” 嗖! 王鸿祖掩于衣袍底下,轻声低笑,随即于深邃幽影之中,划过一抹残影,在林如雪还没缓过神时 已手掌微抬,叫那宛若锁链般的‘鬼手’,死死锁住了林如雪的脖颈! 不过片刻。 便叫她身形僵硬,没了挣扎的空间,缓缓瘫倒。 只是一息,便已‘香消玉殒’。 王鸿祖驻足片刻,看着她属于人的生正在飞速逝去,不由侧眸,看向另一边: “跟了你一路,要不是顺路到了魏长蛟那小子说的地儿,早就给你弄死了。” “弄不死你师傅,老子还弄不死你?” 他轻轻一笑,随即抬脚 忽然,只听‘咔嚓’一声! 昏黑天宇,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打在了他面前的石子上,霎时间浮出一片焦黑! 叫得王鸿祖霎时惊疑不定: “这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这” 他有些迟疑。 不过望了望季家的方向,还是没有过多犹豫: “一个小门小户的泥腿子罢了,就和这林如雪一样,就算走出去,或者早晚走出去,又能怎样?” “没成气候,还不是说杀便杀了。” “至于段沉舟,呵,以前没打过交道,但一个半废的力关武夫罢了,压了自己十几年的境界,只为三境圆满无缺,图什么?” “还不是和老子一样,跟条野狗似的跑了出去,不足为患。” 直到王鸿祖轻哼一声,走远之后。 林如雪倒在巷尾,脖颈处一片黑紫,衣裙在冷风的吹动下,‘簌簌’飘动,只是却眉眼蹙起,毫无声息。 只不过. 这时候,她的腰间一枚透明玉牌,却是散发微微光亮。 似乎有一缕缕无形的神念,正在隐没而入 林宅。 “大小姐走了?” 林如雪前脚刚走,后脚林镇海就被惊动了。 当他看见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闺房,不由叹了口气: “安宁林家的庙小,承载不了她的野心。” “只是不晓得下一次再遇到,又会是什么时候了。” “这份家业,再过三五十载,也不知得交在谁手.” 午夜里,在林宅正厅端坐着的林镇海,一脸唏嘘,一杯热茶才刚泡好,突然间———— “父亲,林家的家业,不交给你自己的亲儿子,还能给谁?” 噌! 听到耳畔略微熟悉的声音,林镇海握住椅子把的手掌,突然一紧,随后猛地起身,语气有些惊疑不定: “林渡!?” “你” 他看着曾经被自己女儿挑断了筋骨,废了修为的儿子,此刻竟在这寂静夜里,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顿时惊了。 但,当他注意到自己一身黄衣的儿子,身畔跟随的两道人影,却都是‘筋骨皮膜’修成,跻身炼皮时. 又不由得勃然变色: “这些人是.” 林渡摆了摆手: “父亲,别指望林如雪去追逐什么她的‘野心’了。” “就算是这深秋晚起的大日” “从此往后,她也见不到了。” 什么! “你身边之人是.” 林镇海筋骨绷起,大手愤怒一震,刚想开口。 突然见到自己的儿子眸光淡漠,轻语一句: “两位护法,天冷了,我父亲身子骨不好,需要静养。” “去为他加件衣裳。” “至于林宅,日后” “便由我来,代父执掌。” 说罢,他筋骨微微隆起,取出了中黄教护法神将‘召灵显圣大将’的神龛,极尽虔诚: “若我无供奉‘神祇’的资格又岂能在安宁教的教中地位,如此崇高,就算是掌管一县的中黄令使‘魏长蛟’,也对我平等相待?” 他对着神龛,拜了一拜,感受着一缕缕浅薄的气反馈而来,增幅筋骨血肉,只觉得舒爽无比。 全然忽略了. 自己的‘思想意识’,已经不知不觉,越发虔诚、越发狂热。 青砖院内,季薇一呼一息,陷入深眠,浑身散发淡淡荧光,似透似明。 而不知何时。 鬼手判官王鸿祖,趁着夜色,已经潜入了季修家中。 他散开真气,细微感知,便发现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正在沉睡,面色不由一沉,拉下脸来: “魏长蛟托我逮的那个小子不在真是麻烦。” “既然人不在,安宁县这么大,我去哪里寻得?” “哼!” “本座看在他大兄‘赤髯天王’的面子上,给他几分颜色,但老子可不是他的下属。” “既然人不在,便杀了他的妹妹,叫兄债妹偿吧。” “也算是给他那下属杨刀瀚点脸面,他儿子既然死了,本座给他仇人妹妹宰了,也算够本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说罢,王鸿祖托起手掌,破开大门,便要运气化作‘鬼手’,突兀拍下! 然而。 砰! 蕴满真气的一道‘鬼手缠山’,化作重重锁链,才刚轰杀到这一点武夫修持都没的小姑娘身前. 只见一层涟漪荡漾,突兀消失无影,叫他短暂懵了一下,大脑宕机: “嗯?” 啥玩意。 我的秘传武道呢? 王鸿祖愣愣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从未见识过的事物一般,此时外面忽然有雷声嗡嗡震鸣,叫他心中一颤,踌躇着才刚踱步上前 砰! 一道比之他方才打出的秘传武道‘鬼手缠山’,都要更强几分的秘传武招. 突然从那透明涟漪中,无形拍出,化作缠满锁链的一张大手,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在了他的胸口! “噗!” 霎那,王鸿祖双眸瞪大,不敢置信,被这一掌直接打得飞起,砸开木门、砖瓦,突兀凌空! 顿时间,他口喷鲜血,刚想运气,却发现.自己辛苦修持几十年,才筑成的一口‘气海’. 无形之中,却已散去。 叫他臂膀微抬,突然脖子一横,直接咽气。 与此同时,季薇揉了揉眼,露出了一双迷惘的晶莹眸子。 一睁眼,便看到了自家墙壁破了个大洞,有些呆呆的,待到看见了外面因着尘土掀起的动静 “啊!” 季修从药堂趁夜离去,骑乘碧角玉鹿,若有所思。 而身后,蔡灵儿自己牵着一匹自己之前买的马,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叫季修看了,不由打趣: “怎么,今日见到了公子大发神威,还觉得自己三个月后,能扭转战局,反败为胜么?” “大小姐,你可能不晓得,昨日山林里.那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季修提及此事,一脸严肃。 而罕见的,蔡灵儿没有反驳,而是叹了口气,苦着小脸: “不想了,我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和你拉近关系。” 她扳着指头,一脸认真: “你师傅杀了我四叔,当年我爷爷很生气,认真来算,咱们两家算世仇。” “但是你” 蔡灵儿想起今日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欲言又止。 她很想说。 自打她从娘胎里生下来,就没见识过这么狠的角色。 现在,这贴身侍女已经不是她想不想当了,而是季修愿不愿意继续让她做。 如果这侍女做不成了. 蔡灵儿不由打了个寒噤。 那万一日后季修崛起,要给他师傅站场子,他们蔡家咋办啊? 天凉了,蔡亡了。 一想到这个结局,她就马不停蹄的找补,面上满满的审时度势: “等明天一早,我就去斩鲸刀馆,叫廖老头把压箱底的好铁全都拿出来,给公子你好好敲一口战弓!” “到时候,我亲自锻造,叫你看看我的手艺,只是.” 她低着头,突然又恢复到了最初见到的模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季修,眨巴着眼: “公子到时候,能不能高兴之下,继续要我做婢女啊?” 看到蔡灵儿堪称‘两极反转’的表情,以及这一席话,季修心中一震,眸光不由带起了狐疑: “哪里有人越服侍人,越上瘾的?” “这府城贵女的癖好,可真是叫人琢磨不定。” “不过.白捡的便宜谁不要!” “什么世代仇怨,在我的一口可开‘五十石‘的免费战弓面前,统统不重要。” “大不了,到时候惹到了我,再敲诈加钱!” 季修笑着踏过火窑巷口,突然间,看到了一具蜷缩不动的身躯,不由眸光一凝。 而后定睛一看,不由一惊,翻身下鹿便抱起了这具身躯,只觉得触手冰冷,便不由心中一凛: “林宅的嫡女,小五衰剑派的弟子,林如雪.” “就这么死了?” “谁杀的她。” 季修眼眸惊了,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飞燕楼下,见到此女的情景。 虽然打的交道不多,但她屡次三番想要叫自己当她‘妹夫’,提携自己,现在却不知因何缘由,落到这般田地. 一时间,不免唏嘘,为她可惜。 然而,当季修伸出手指,试了试,却发现原本应该‘凉透了’的她.却是气若游丝,还有一点气在,顿时讶然不已: “这都还没凉透?” “命这么硬!” “唔” 看着林如雪脖颈的伤痕,季修沉吟了下,取了一枚内服的九品疗伤丹丸,喂她服下。 又抽了把小刀,在胯下鹿角头顶一抹,看着它‘幽怨’的目光,拍了拍它的脑壳,和驯马一样,随即剐下了一点点精怪鹿茸粉,喂了林如雪下肚。 想了想后,没有直接送她回林宅,而是将她靠在鹿背,向着自己火窑内的青砖小院,靠拢而去。 但. 今晚的玄奇之事,还不止这些。 当季修前脚到了自家院落,看着火把燃起,风云会的会众乌泱泱来了一片,陆乘风、陆羽、陆红玉一个个神色凝重的呆着。 叫他心里,顿时不由‘咯噔’一下,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连鹿背上的林如雪都顾不得了: “难道说” 想起自己的妹妹,季修眉头皱起,才刚做了几分心理准备. 下一刻,眼尖看到他回来,季薇拨开人群,蹬蹬跑出来,一脸茫然无措,可怜兮兮的无辜表情,瞪着双眼便大声道: “哥,有人来咱家撞墙撞死了,可吓人了!” “陆叔叔说.还,还是一尊‘练气大家’!” 哈? 练气大家? 季修面上表情缓缓凝固。 在他身后,蔡灵儿也懵了。 小姑娘。 你确定你不是没睡醒,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 练气大家撞墙撞死 天底下都没有这样胡扯的道理啊! (ps:二合一大章。) (本章完) 第85章 季薇:“哥,你相信穿越吗?”,季修 第85章 季薇:“哥,你相信穿越吗?”,季修:“老妹,你说呢?” 寒冷的风‘簌簌’得吹着,刺人脊梁骨。 季修推开乌泱泱的人群。 第一时间听到了自家妹妹的言语,还以为是自己这一夜修满‘鱼龙变’,预支‘真蛟变’,给他练得太过疲惫,以至于生出了幻觉,听错了。 但当他侧了下眸,看了眼蔡灵儿的表情,发现她一脸欲言又止,看着自家妹子,宛若在看‘傻子’一般,顿时心下了然。 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人耳鸣。 “一尊五百里安宁县,都绝无仅有,出不来第二个的‘练气大家’.跑到我家门口撞死” 季修表情复杂难言。 但刚巧。 一直在陆乘风边上蹲着,在看到他到来的动静后,第一时间跑过来的洪江,一脸心有余悸,微微低声: “堂主,都是真的。” “死的那个人” “是货真价实,开辟了‘气海’的存在。” “真是见了鬼了。” 洪江双手缩在袖子里,一脸惊悚莫名。 他洪江前半辈子,在五百里山道外的刀庄宅子做山匪刀客,朝不保夕,后面为了谋求一个安稳,上岸到了火窑。 随着因祸得福,跟了季修,这药堂的例钱,叫他吃在肚子里,不说满嘴流油,起码腰包鼓胀。 这个时候,洪江大半夜的起来放水,却突然听到闹哄哄的,说‘季堂主’家中出了事儿,当即心中一揪。 想起季修季薇这对兄妹,比对待再生的亲爹亲娘都要紧张,马不停蹄的就跑了过来。 结果 便看到了一尊死状极其凄惨,接连撞破了季家内外两院墙壁的尸体。 而听到洪江这个自己曾经的车夫低语。 季修瞠目结舌,但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于是眉头紧皱不已,逐渐踱步到了陆乘风处,靠在陆红玉兄妹边上,微微低头。 看着眼前一身黑袍,怒目圆瞪不敢置信,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样,死不瞑目的一尊‘练气大家’. 一边牵着季薇,一边俯下身子,眉头锁紧,想要看出他的‘死因端倪’。 蔡灵儿跟在季修身后,还在暗暗感慨着,这安宁县看着屁大点地方,怎么庙小水这么深。 前有小五衰剑派的弟子于巷尾险些横死,后有练气大家撞死在院子门口。 而且,还都被她这位公子给撞见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想她游荡诸县,刨得坟大大小小,也算是有几十座了,深得玉石行老太爷‘发家致富’的初代理念,专刨练气大家,深山外道的坟冢机关。 什么神神鬼鬼的,多少都见过点。 但像是这么邪的.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烧到自己身上,蔡灵儿眼睛乌溜溜转着,四下打量。 然而,当她看清楚这具尸体的面貌之时 却不由得,突兀一惊: “等等。”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拧起秀眉,思索片刻,突然一拍手: “我想起来了,这人是‘鬼手判官’王鸿祖!” “曾被小五衰剑派长老‘薛少白’,追杀了小半个东沧海的外道妖人,来自‘中黄教’,名列外道杀榜第三十七名!” “听说江阴府尊、驻军大将给他贴得悬赏,一颗人头,价值‘百两赤金’!” 鬼手判官王鸿祖,百两赤金!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悚然一惊。 赤金。 在五百里安宁县这块用多了铜钱,连银锭都是富户流通的穷乡僻壤,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作为毫无杂质的纯粹赤金,在大玄如今的世道,一两纯粹赤金,足以换得白银百两! 换句话说,这死得窝囊至极的王鸿祖 他这一颗人头,是真正价值万两的! “赤金百两,约莫白银万两,就算对这么大个火窑来讲,都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这都够普通人吞多少大丹,宝药了?” 一时间,本来围靠的人群里,有不少门客、风云会众,突兀眼睛热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们看得哪里是一具‘余威犹在’的练气大家之尸首? 这简直就是一尊不会动弹的‘金矿’! 听到蔡灵儿一语道破,陆乘风眸子收缩: “我便说他哪里有些眼熟,原来是九年前横行到安宁县的鬼手判官王鸿祖!” “此人乃是‘中黄教’麾下,性格乖戾,散播邪神信仰,肆无忌惮。” “当年,小五衰剑派的薛长老斩此獠而归,当时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秘传剑道之下。” “但眼下看来,传言有虚。” “只不过” “季修,你是怎么惹到‘中黄教’这尊庞然大物的?” 季修转头,看着无声无息的‘林如雪’,听着蔡灵儿的言语,眸子露出思索: “林如雪倒在火窑东街,身躯僵硬,再加上小五衰剑派的薛少白,似乎就是她的师傅,与这个中黄教的练气大家,有着血海深仇。” “她落到这种险些横死的局面.很大可能,就是因王鸿祖而伤。” “可,道理我都懂。” “但这家伙无缘无故,为何会死在我家门口?” 他脑袋转得飞快,想破头皮也没想清楚。 然而。 就当他忽得低头,看着自家小妹季薇咬着唇,低头不语看着脚尖时。 忽得若有所思: “诸位,且散去吧。” “至于这‘练气大家’之事.” “我会请师傅、赵县尊出面处理。” 月上中天,季家院子,人影倏忽散去,只留下了季修、季薇两兄妹,以及躺倒在客房床榻,昏迷不醒的林如雪。 王鸿祖的尸首,被季修再三思索,遣了风云会的人手,送去了县衙顾百川处。 顾百川是‘北镇抚司’的百户,乃是‘府官’之下,吏的权利顶点,比之县尊都要威风,而职责就是‘巡狩外道’。 中黄教,信奉外域神祇,散播信仰蛊惑人心,在大玄钦定的外道之中,属于不折不扣,见之必灭的一环。 这种人的尸首,还是‘练气大家’,那就是货真价实的功绩。 反正他留在自己手里,自己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去江阴府领赏,而且其中关节,也难以解释清楚。 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直接叫这位顾大人的‘功劳簿’记上一笔,念着自己的情分,到时候去了江阴府,也能有些属于自己的人脉关系。 至于蔡灵儿。 她似乎出于好奇,死皮赖脸都想要以‘侍女’的身份,住在自己家里,与他来一次促膝长谈,想要将他身上的底细都给挖出来,一探究竟。 竟全然不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局面。 若是寻常,季修也不与她计较,但他本能觉得,小妹季薇似乎有事欲对他讲,隔墙有耳之下,又不是练武破境,人前显圣,震慑压服于她。 所以季修毫不留情,便将蔡灵儿径直轰走。 反正她这个侍女,虽有所谓三月之期,但本就是去留随意。 对此,蔡灵儿瘪瘪嘴,倒也没硬呆着,气哼哼的就骑马离去,看着样子,是要跑去内街,去薅‘斩鲸刀’廖教头的羊毛了。 对此,季修微微有些怜悯,此时天还未亮,廖老教头说不定正香喷喷的睡着觉呢。 全然不知,等到自己睡醒了,或许就要迎来一位府城的‘活祖宗’。 细数下来,廖元化老教头没对不起他。 但自打他遇到了自己,先是收徒不成,打上门来,被自家师傅绑着敲诈。 后又被自己刀挑神拳门时,为了养‘刀山火海势’,顺便挑了门面,致使颜面无光。 这才稍稍缓和了几天。 又因为自己与蔡灵儿的赌约,估摸着,马上就要被这来自府城‘玉石行蔡家’的顶头东家族中嫡女 给敲骨吸髓,锻一口足足能开五十石,材质上佳的八品材料出来,起码耗费好几百两银。 至于去找玉石行蔡家报销,你找领导报销,还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哪里有那么容易。 真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哪怕没有亲眼见得,但季修也有所预料,估计都要被蔡灵儿这鬼精鬼精,惯会审时度势的少女,给‘空手套白狼’套完了。 而且套了之后,想必少女还会画画饼,叫他这斩鲸刀一门上下,感恩戴德。 “唉。” 烛火摇曳,看了客房昏迷不醒,遭遇无妄之灾的林如雪一眼。 季修叹了口气,回来屋内,果然看到了自家小妹季薇,捏着衣角,正在规规矩矩的坐着。 旋即正色认真: “说吧。”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搞的?” 他敲了敲桌子,神情笃定。 作为融合了两世宿慧,相处了十几年,处在同一片屋檐下的小妹,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季修就知晓她在想什么,心中是否有鬼。 而听到哥哥认真的言语。 季薇咬着嘴唇,眼眸水汪汪的。 在梦中,‘便宜师傅’曾在她离去之前,千叮万嘱,说不要将她这最大的‘秘辛’告知他人。 若不然,将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囚禁,陷入大灾大难之中。 但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哥哥。 季薇却是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过,就想将一切全盘托出。 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哥哥不属于‘他人’,是她这狭小的认知中,唯一一个有血有肉,对她有着温情的亲人。 只是,她不晓得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讲述那一段玄奇而又光怪陆离的经历。 毕竟,那对于屈居在五百里安宁县的武夫而言,必定是极具冲击性、炸裂性的。 而听到季修倏忽开口,季薇一个激灵,福至心灵,突然来了句: “哥,你相信穿越吗?” “穿越就是.” 她将自己做梦遇见,在区别于大玄,来自另外一方名为‘赤霄天’的天宇之内,所发生的一切,完完全全叙述给了季修。 包括拜入了一方叫做‘飞仙教’的顶级宗门,还做了真传。 师傅号称‘万法真尊’,说等她再一次入梦,魂梦赤霄天,便授她导引图,撰写道篆,步入‘授箓’,踏上摄取灵机,授箓飞仙的修行之途. 听得季修是神情精彩,反反复复打量了季薇好半晌,确定她不是因为吃太好了,犯了癔症,跟自己开玩笑,而是表情认认真真的叙说。 不由得想起了段沉舟,还有顾百川所说过的‘外道’之事。 所谓‘外道’,很好理解,便是大玄之外的天宇大界,因为某种缘故,与大玄诸陆,搭了桥梁,从而涉足此世。 其中,便有号称‘列仙’的体系。 如果说是别人,放在任何一个安宁县武夫身上,恐怕他们都会以为季薇疯了,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因为那些事物对于他们而言,是神秘莫测,不可揣摩的。 可放在季修身上。 他看了看自己的元始道箓,又看了眼前一脸认真,摆出一副‘我是大教真传’小脸的季薇。 心中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望了望自家小妹,突然出声: “那小妹,你以后学了‘道艺’,能教一教你哥么?” 季薇呆呆的: “哥,你你难道不觉得我说的这些,奇怪、惊悚、害怕吗?” 季修皱眉: “你是我妹,只要你人芯子不变,就算换了百千界,过了百千年,又有何区别?” 简短的一席话,说得季薇心头震动。 原本陷入迷惘,分不清真实虚幻,没有锚点的她. 突然眼眶红红的,扑了上来: “哥,我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区别?” “只要我学的、会的,都是赖你所赐,不给你学的东西,我就不学!” “什么大教、师傅的” “我只要你!” “我下一次就叫那便宜师傅,教我‘列仙体系’的修行法,然后全都一股脑的告诉你,他叫我‘法不传六耳’,那我就偷偷摸摸的传.” 看着季薇撇了撇嘴,季修忍俊不禁,只得轻笑。 什么万法真尊? 只要不过来。 这羊毛.自己薅定了! 在元始道箓面前。 既然武学、术道皆可预支,连升级‘搜山赶海’这等神通,都能做到,那就没有不能修行‘道艺’的道理。 至于‘法不可轻泄’. 我妹有谪仙之资,乃是你派大教真传! 我兄凭妹贵,学你点道艺怎么啦!你还能打死我不成。 季修曾经在段师宅中,于一部古老的修行传记上,看过一些只言片语的记载。 上述曾说: ‘若欲成人仙,当以肉身作皮筏,神魂作明灯,性命双修,方能争渡苦海,抵达彼岸!’ ‘只修性来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只修命来不修性,此乃修行第一病!’ 拥有了元始道箓的我. 以前是没得选。 但现在, 我只想要一步一个脚印,肝至修行尽头! “对了,哥。” “我那便宜师傅曾说,大玄诸州、诸府,好像有不少飞仙教传下的支脉香火,说他们都会来找我。” 哦? 季修顿时心头一紧: “那些外道.都是你的师长辈吗?” “会不会强行把你掳走,然后敲打、警告我一番.” 他话还未说完,季薇小脑袋猛得摇了摇: “不。” “我师傅说.” “那些都是我的徒子徒孙,他们看了我要叫.” 季薇有些羞于启齿,犹豫再犹豫,还是道: “老祖宗,小祖师?” 季修手指一僵。 什么‘少女祖师’? 不愧是他‘绝贷天骄’的妹子。 我老季家确实人才济济啊! (ps:二合一大章!) (本章完) 第86章 人在家中坐,七品秘药 六阶灵酒!便 第86章 人在家中坐,七品秘药 六阶灵酒!便有各方送礼来! 晨昏交界,天色蒙胧。 火盆子上,烧着星星点点的积木炭火。 灵棚还未撤去,给家姐彻夜守灵的张青,看着突然窜出,浑身是血的‘韩师傅’,心中忽得一惊: “师傅!” “你这三天去哪了,你身上的伤” 他心中一紧,想起三日前,韩鹰在离开时曾说的话,连忙上前扶住来人,踉踉跄跄扶到了自己的屋内,点起了蜡烛。 按照许多武道故事里的描述,人一旦开始交代后事,就注定是凶多吉少,自家大哥季修对此,也常常提起。 原本,张青已经做好了为家姐守灵完,便马不停蹄的为‘韩师傅’披麻戴孝,执弟子礼。 再遵循他的遗嘱,去往江阴府,将他的后事处理干净。 然而,韩师傅竟然跳脱了这个逻辑,嘱咐完凶多吉少的后事,不仅没在外面出了意外,人还活生生的回来了! 虽然不晓得他究竟去了哪,做了什么事儿. 但对于这位授他合法的入劲武学,手把手将他带入了‘武夫’大门,不至于一辈子都在泥沼里摸爬滚打的韩师傅. 张青心中,仍存感激之心。 “咳咳咳!” “无碍,起码这一条命死不掉。” “‘玉箓’呢?是否还在你的手里?” 韩鹰半躺在张青的床榻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散了,整个人的筋骨皮膜松弛、开裂,已经近乎抵达了一个超越负荷的程度。 他的嘴角溢血,眼皮耷拉着,不由得想起了这三日发生的事情,眼眸闪过疲惫。 就连整个人的神情,都没了武夫勇猛精进的锐气,反而显现出了一股子颓废。 人生最悲哀的事,无外乎信仰崩塌,如烛尽薪柴。 而这,就是作为曾经江阴府‘驻军大将’罗道成衣钵,于府院争夺‘武试府官’失利的韩鹰,如今的状态。 此前,他在武试失利,被那些傍有真传、整日灌泡汤药的贵胄子弟,踩着头夺了功名,一颗武道禅心出现了裂隙。 恰巧偶然,在江阴府见到了‘中黄教’的神祇显圣。 一时间误入歧途,只从表象判断。 便执拗且天真的认为,这一股收拢信徒,自外域而来,以‘人人如龙,神敕平等’添作教义的外道神教,便真是香火正神。 是要比三十六行、大族富户,乃至于那‘三六九等’更上层的大玄六册,诸府官、封爵. 都要更加适合统御这片土地的执政者,于是便一路走到了黑。 原本对此,韩鹰深信不疑,拜神龛,信奉了中黄三十六护法大将之一‘召灵显圣’,修了‘中黄万灵经’。 随着修为‘噌噌’暴涨,越来越接近练气大家,他也在安宁县,借三大帮之手,暗地里传播信仰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前些日子,因为张青与虎豹馆杨刀瀚的儿子杨言,所爆发的冲突,叫他心中埋藏下了‘质疑’的根子。 于是不查不知晓,一查才发现! 不谈其他地方,只说这五百里安宁县,供奉中黄教分支‘召灵显圣大将坛’的令使、护法、教徒. 没有一个,不是曾经赫赫有名,响彻周遭府县的大盗、刀客、匪徒! 召灵显圣大将座下,作为这安宁分坛传教头子的魏长蛟。 曾经在东沧海,那是聚集三千水军,搅得他师傅罗道成都头疼不已的‘浑天贼寇’,还是其中‘浑天十结义’的十把交椅末席! ‘鬼手判官’王鸿祖,喜怒无常,肆无忌惮,最喜横行府城,以老欺小,去找那些打不过的‘仇家’子嗣、传人麻烦,惹了众怒,被群起攻之。 剩下的,无论炼皮护法、淬骨、熬筋教徒. 基本都是附近山道刀客盗匪,因为信仰中黄教,便可得中黄万灵经增幅武道修持,所以毫不犹豫拜入其中,唯利唯己。 放眼望去,剥了外皮,满座皆是名利客。 大将坛上,香火缭绕,神祇却从未睁眼! 难道这些中黄教徒,俱都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物么? 显然不是。 而当韩鹰一层一层剖析,意外查到了‘中黄分坛’,所记载有关于中黄显圣的详情之后。 他才真正的毛骨悚然,看到了中黄教神祇的面貌。 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师傅‘罗道成’,每每提起这些神祇教派,从来都是一副凝重头疼的表情。 因为这些外道神祇,扮演的都是救世主的‘剧本’。 祂们确确实实,会在生灵涂炭、众生苦难的时候,出手显圣,神威如狱,荡涤邪魔,泼洒信仰。 但.那些苦难、涂炭,都是祂们亲自主导、带来的。 当一切虚伪的面纱揭晓下来。 察觉不对的韩鹰,顿时想要抽身跑路。 不过运道不好,被那外道杀榜三十七的王鸿祖一路追杀。 要不是有着曾经师傅赐下的底牌在,早就饮恨西北了,就算这样,五脏六腑都险些被震碎开来。 更惊惧的是,他发现自己修行中黄教号称‘中黄万灵经’的体魄躯壳,筋骨皮膜,乃至神念。 随着他信仰破裂、背叛,正在一点一点的不停倒退、流逝. 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浑身修持,都将被莫名的力量,吞噬得一点渣滓都不剩下。 “韩师傅,在这呢。” 张青可不晓得韩鹰心绪翻腾,想着这么多事。 他只是从兜里掏出外表没有变化,但实则已经缺了芯子的玉箓,吞咽了下口水,有些忐忑。 不过好在,韩鹰没有过多思考,接过玉箓,眸子闭了闭,随即睁眼,便果决道: “小青子,随我去往‘安宁县衙’!” “北镇抚司的顾百川.是接了江阴府那边的命令,前来逮我的。” “既然如此,我便送他这份功绩。” “你趁夜与父母亲人告个别,我带你去江阴府,谋个前程。” “此地危机四伏,不能再等了!” 说罢,韩鹰踉跄的起身,不停咳嗽,但却依旧取了韩鹰的纸笔,于纸张之上‘唰唰’的写着名单: 【狮子堂,堂主张烈臣!】 【鹰隼帮,帮主徐信!】 【虎豹馆】 【林宅,庶出三子‘林渡’.】 一道道名字,伴随蜡烛落在这张纸上,洋洋洒洒好些个,全都是这五百里安宁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写完之后,墨色稍干,韩鹰将其抖了抖后,便望向安宁县衙: “安宁三十六行之一,来自酒行的县尊‘赵久’.” “哼!” “这份功绩,便宜你了。” 安宁,县衙。 用以招待‘府吏’的厢房内,灯火通明一片。 其中,一身飞鱼服的顾百川穿戴整齐,佩着刀,一脸惊疑不定,看着自火窑送来的‘王鸿祖’尸首,大为讶然: “‘鬼手判官’王鸿祖他当年竟然没死,这是你们季堂主送来的?” 火窑的伙计恭恭敬敬: “是的,季堂主讲,若不是大人你与段师傅护持,他兄妹二人便要遭遇横祸。” “听闻巡狩外道关乎您升迁功绩,所以在段前辈出手,将此獠格杀后,便遣人手将尸首送了过来。” “若是能添了一尊‘练气大家’的外道尸首,作为述职评价,定能叫您更上一层楼!” 谁?我? 我什么时候杀了一尊‘练气大家’了! 顾百川眼眸眯起: “这季小子,怎么被王鸿祖这样的人物给盯上了。” “不过还好,段沉舟修行真功有成,眼看着‘周天大窍’就差了些许火候,便能成就,论及实力,其实未必逊于当年。” “杀个王鸿祖,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他哪里能有这等心眼” “这是季小子的主意吧。” 看着王鸿祖的尸首,顾百川有些心动。 百户之上,便是位同‘府官’的北镇抚司,府指挥使! 那不是说你成了练气大家,便能抵达的职位。 非得是巡狩外道多年,立下赫赫功勋,才能升迁。 就算是他顾百川苦熬多年,如今即将打通‘周天大窍’,跻身气海,也不是说晋升便晋升的。 不过多了一桩斩杀‘外道杀榜’练气大家的功绩,确实能增添不少把握。 “可惜,没有将驻军大将那个不孝徒弟逮回去。” “若是能将这一桩也完成,待我晋升‘练气大家’,成为与府官平阶的北镇抚司,府指挥使,便基本上是板上钉钉,舍我其谁了.” 顾百川有些遗憾。 那韩鹰着实狡猾,几次都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无所获,要是 就在他心头暗想时。 一个跟随而来的麾下缇骑,匆匆来禀: “大人,韩鹰找着了。” “他自己找上门,说是自愿被你押回江阴府,送你一份功绩!” 嗯? 顾百川精神顿时一振: “他在哪?” 话才落下。 张青便搀扶着浑身是伤的韩鹰,走了进来。 看到韩鹰的第一眼,顾百川心中一喜,这天下还有自己送上门来的好事儿? 紧接着看他满身伤势,又有些惊愕: “你这伤?” 韩鹰刚想开口回应,但随即眸光瞥见了地上尸体。 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导致自己一身伤势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躺得笔直,不由眸光收缩,大为惊骇: “王鸿祖!?” “他怎么死的?” 顾百川挑了挑眉: “段沉舟杀的,本官还出了力,这才将他拿下。”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风云会的季修给他引出来了。” “怎么了?” “中黄教想要报复?” “安宁县不过供奉的是‘三十六护法将’之一,还是个分坛,恐怕档次不太够吧。” 韩鹰踉跄了下,忽得长出了口气。 段沉舟. 他呢喃着这个名字,又想起了那个叫做季修的少年英杰,一时间,将追杀之仇得报的恩情,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贫家子出身,能拜入段沉舟门下练刀,臻至此境,他付出的努力,常人无法晓得。” “只有和他一样,都是底层人出身的我,才能明白,求得个名师,到底有多难!” “因为杨刀瀚的事,中黄教想要杀他,以至于王鸿祖在追杀我后,顺路去找了他的麻烦。” “这样看,他也是因我而遭得劫难,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段沉舟和顾百川这等力关圆满,即使是王鸿祖,不免也栽了跟头。” “段沉舟我不了解,但这小子和我的徒弟有旧,此番又出了力.” 韩鹰眼眸低垂,忽得突然开口: “我身上的伤,是王鸿祖伤的,因为我被那位季堂主点醒,叛逃了中黄教。” “也正是因为听闻了王鸿祖死在了他们手里,在他的建议下,我才来给你送一份功绩。” “送我回江阴府吧,我师傅,还有那位贵人” “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啊? 你也是季修那小子送来的? 顾百川眼神微愣,突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饼从天上来。 “投桃报李么” “好讲究的小子!” “不过那门‘养势弓术’乃是我家传之法,并没有那么的珍惜,我看在段沉舟的面子上传于他手,本就没有图谋什么。” “可这一下.确实是我亏欠‘人情债’了。” “嘶,这小子需要什么呢?” 顾百川拧眉,想起了段沉舟曾经讲述过的‘凡蜕跃龙门’,又想到季修现在的境界,已经练到了第三卷‘真蛟变’,便不由头疼: “需以七品秘药、妖丹精华,才能继续捶打,淬炼金骨.” “不是,这等法门,放在玄京那些贵胄子弟身上修行,我倒也能理解。” “但在这穷乡僻壤的,想要修满,那些资粮,你想找也找不着吧!” “就算放在江阴府,我看都够呛。” “但这‘人情债’,最难还,这小子给了我这么多的好处.总不能毫无表示。” “唔,之前司里曾赐予过我一份‘七品秘药’,乃是气道丹师亲手炼制。” “区别于普通丹师所炼的七品丹药,只适用于炼皮。” “这是一份打破桎梏,可以用于‘筋骨皮膜’吸收修行的万能药散,号称‘玉露药散’,乃是以‘地宝’根茎边角粉尘为主药所炼,珍贵无比。” “只是我‘筋骨皮膜’已经淬满,不再需要了,原本准备偷摸掖着卖点钱,现在” “唉。” “给这小子送去吧。” “希望他真能筑起‘二十四节真蛟骨’,毕竟骨关,确实是重中之重,而凡蜕跃龙门这一卷,却是直指精要,关于这一点,很少有淬骨法能够涉及。” “不练成,当真可惜了。” 人身第二大限,肉身秘藏‘汞血银髓’,有号称‘躯如龙象、滴血溶金’之能。 若欲练成,须得内炼五脏六腑,外炼骨骸皮肉! 而这种法门,都是珍藏中的珍藏,秘传中的秘传。 普通人,哪里能够窥得可以打破‘肉身大限’的秘本? 第一大限熬筋,或许因着浅显易懂的缘故,所以存世的筑基法门,会多一些。 但越到后面,关于打破大限的秘法就越是稀少,而且彼此之间,差距明显。 按照段沉舟所讲,将脊柱大龙打通二十四节,连同五脏六腑、四肢躯干的真蛟变. 就算在可以打通‘第二大限’中的秘本之中,也当属前列了。 心中想罢,顾百川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韩鹰却举起了一张纸,面色苍白咳了咳,又道: “安宁县的县尊呢?” “看在季修的面子上.” “我再给他、还有你一份共同功绩。” “这张纸上.有着我接触过的,所有安宁县与中黄教有所勾结的帮派、富户.” 这还没完,还有功劳?! 衣冠不整的赵久,身边跟随着老仆梁伯,俯身看着案桌上的未干墨纸,一个劲的打量着。 “久爷,你不是想要去府城谋个‘府吏’位,在府里办事,为府官效命吗?” “以前咱们没机会,得靠着族中疏通关系,但现在不一样了啊,有功绩了啊!” “大玄对于神祇传教,历来是最为严苛的,为所有‘外道’之最。” “你若一举捣毁了中黄教‘召灵显圣大将坛’在安宁的影响.” “就可以靠着你自己,提前调回去了啊!” 梁伯搓着手,一脸小激动。 而赵久则抵按着桌子,心潮澎湃的涨红了脸,顶着一对熊猫眼,‘抨’得捶了下,当即信誓旦旦: “梁伯,从今天开始,季修就是本县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梁伯‘呃’了下,一脸迟疑: “不可啊,久爷,你们要是亲兄弟,那咱家四爷.” 赵久瞪着眼,突然插腰: “那是假兄弟,见都没见过,都不是一个妈生的,能一样吗?” 不是。 少爷,你老可真双标,有好处你是真舍得下面子啊。 不愧是在府城遛马串巷,也算其中翘楚的一把好手。 梁伯心中腹诽。 而赵久则于烛火下来回踱步,暗自自语: “唔” “以前是看在段沉舟的面子上,还有这小子未来的前景。” “但现在,我兄弟投我以木桃,我却不可不报,不然.不符我大行世族,大家子弟的风范。” “梁伯。” “老奴在!” “将我那口珍藏在地窖,不舍得喝的一小樽灵酒‘龙肝凤髓’送去,此酒点了些微‘地宝’末梢,又添了诸多大药,乃是上贡给‘练气大家’,诸多府官饮用的贵酒。” “但对于力关武夫来说,却是打破三大限的‘不二良方’,足以堪比七品秘药!” “啊,少爷,可这本钱是不是有点大,那酒银子可都买不到,非得是府城赤金才.”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雄鸡一唱天下鸣,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处灯火通明,有人辗转难眠。 但季修在听了妹妹讲述过的‘光怪陆离’时依旧一觉睡到了天明。 无他,一日山狩,一夜修行鱼龙变、淬蛟臂,真的是太累了。 好不容易卡了瓶颈,因为妖丹在黄轩处无法炼成‘秘药’,没有资源支撑,他只能稍稍停下,美美的睡上一觉。 睡醒之后,便不由发愁: “我去哪里搞到这么好的妖丹,秘药,地宝来修行呢?” “那又不是大白菜还能从天上掉的。” “唉,修行艰辛,资源难求,我真是见识到了。” “看来只能去山狩碰碰运气,找找好心的百年妖物,助我修行了。” 季修叹了口气,唏嘘不已。 然而———— “季堂主,我家顾大人遣我送来七品秘药‘玉露药散’,特谢堂主赠功、举荐贼寇迷途知返之助!” “助阁下早日攀登,筋骨皮膜圆满,成就‘练气大家’!” “季堂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家久爷对于你举荐‘中黄余孽’,送来功勋,感激不已。” “于是,特命我送来一樽六阶灵酒‘龙肝凤髓’,滋味鲜美,人间难觅,更有堪比七品秘药,淬炼‘筋骨皮膜’之功!” 大清早。 看着甫一开门,便有人等候多时,笑意吟吟,送来了秘药、灵酒,季修愕然,揉了揉眼,一脸懵得不敢置信。 这天上. 还真能掉馅饼?! 而且还都是能助力真蛟变修行的资粮啊! 只不过,他们说的话自己都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就令季修听的是云里雾里,自忖这些事儿,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 但. 不管因为什么,既然到了自己手里,事关修行,就没有推辞的道理。 这一下,没理由偷懒了。 季修咬了咬牙: “元始道箓!” “开炼!” 真蛟变,给我偿还预支,再炼几节骨来! 斩鲸刀馆! 后院,高温锻造的镔铁室内 一英姿飒爽,扎着马尾辫,撸起袖子的少女,气冲冲咬牙,抡起臂膀,挥舞重金镔铁锤,运用特殊的技法,一锤一锤的敲击着一块上好锻材,卯足了劲,直给人一种反差之感。 少女,大匠! 这竟然是能联系在一起的词汇,而且技艺竟如此高超,实在令人,不敢置信。 “可恶的家伙,五十石,六千斤臂力?” “哼,我给你多加些好材料,锻出一口七品宝弓,足足一百石,万斤臂力才能拉开,我看你怎么拉,到时候.叫你出丑!” 少女青丝飘动,白袖震荡,咬牙抡起锤就是一砸,气哼哼的仿佛是在砸着某人的面孔发泄一样。 而在斩鲸馆内。 廖元化老头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闷得呼吸都紊乱了,但听到动静,还是得强挤出笑候着,毕竟. 自家刀馆门徒去府城混门路,都得靠着主家呢! 这大小姐要什么,他不得给啊? 一时间,哪怕心中如丧考妣,廖教头也得强颜欢笑。 但听说,这位大小姐的弓是给那位‘季堂主’打的,他的心中,便是一抽一抽,眼泪子都快搓出来了 这天底下,咋还能有这么欺负人的! (ps:二合一6k大章!) (本章完) 第87章 蛟臂一起,弓如满月,百石一万两千斤 第87章 蛟臂一起,弓如满月,百石一万两千斤!你应称我.季东家!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淬骨境(劲入骨髓)】 【武学、术道:马术大成,天河刀法、龟蛇大磐桩、九品丹术、凡蜕跃龙门、刀山火海势、箭术昏鸦尽】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婆娑破狱!】 【当前预支:凡蜕跃龙门——真蛟变(2/24)】 【箭势‘昏鸦尽’:(233/1000)】 季修看着由顾百川手下的缇骑,以及县尊府上,那位炼皮火候颇为精深的老仆梁伯送来的厚礼。 将来人笑脸迎接,客客气气的送走后。 望向这做工精美,没有缝隙的一小樽灵酒‘龙肝凤髓’。 还有那一份位列七品,却是出自‘气道丹师’之手,可以定向筑基,无论熬筋淬骨炼皮皆能着重淬炼的‘玉露药散’. 只是单单嗅了嗅。 季修就感觉有丝丝药力,顺着淌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叫季修正向着‘真蛟金骨’蜕变的一副大好骨架,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丝丝渴望: “六阶灵酒,哪怕只是一小樽,还以一层薄且透明的封子糊住,但.” “这可是府城的高官厚禄,那些个传闻之中,位列练气大家的高人开设宴席,推杯换盏,才会饮下的酒水!” “光是嗅上一嗅,就能滋补气血、润及五脏六腑,这一小樽里掺杂的料子,若是锻打我的蛟龙之骨.” “想来,不下于我上山巡狩,猎得两三枚妖丹!” “这份药散,就更不必说了,位列七品的筑基秘药,比之普通的八品淬骨丹,好了不知多少。” “更关键的是因为底子筑得高,普通的淬骨丹丸、药浴,我在黄老头那里已经试过了,对于我的精进,已是微乎其微。” 季修心知,自己修得淬骨法极为不凡。 普通的淬骨功,只是简简单单的淬炼骨血,按部就班,晋级炼皮,并不是真正的将‘外功练到骨子里’! 而他。 以真蛟变二次捶打脊柱大龙,每每锻打出一条‘骨节’,便会延伸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在涉及‘炼皮’之前.是真真正正的,将那皮膜底下的一切,都给涉足了! 筋、血、骨、脏、肉! 一张皮膜下,肉身的宝藏何止筋骨。 但人力有穷尽。 寻常武夫,不过着重筋骨,血肉为辅,就算这样,都需要打熬、费不知多少时间。 待到筋骨修成,淬打了一张玉皮,便自诩‘筋骨皮膜’圆满,以为力关这便入了门道。 可实则.只是这般斤两,却差得远,这辈子都无望打破第二道肉身大限,洞开‘汞血银髓’,叫肉身如龙象,滴血可溶金。 只有像是季修这样,以筋骨为基,锻打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才能有望打破三大限,在跻身‘练气大家’之时. 修出独属于自己的‘宝体’,横压同代人! 将那一尊灵酒揭开,看着里澄澄澈澈,荡漾着细碎的酒。 季修眼热之下,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霎时间,酒杯‘啪嗒’一下跌落,眼前已是天旋地转,晃晃悠悠。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烈的酒!” 季修眼神模糊,只觉得四面八方,有若隐若现的‘气’,正在向他的浑身毛孔汇聚。 下一刻,‘隆隆’之声当即自他的脏腑,咚咚直响。 那顺着肠胃灌入的所谓‘龙肝凤髓’灵酒。 开始随着自身本能运转‘真蛟变’,不断将灵性灌入他的筋骨皮膜之内,吸收、散发! 龙肝凤髓酒,自然不可能真取来龙肝、凤髓炮制。 不然的话,就不是区区六品灵酒,给气道大家喝的了。 凡事都有营销一说,这酒也是如此,叫得好听,便天然能多卖个三成价钱。 不过抛开这一小樽‘六品灵酒’,价值十两赤金不谈。 只说其中药效,便对得上这几分价钱,取得乃是三百年的黑虎大蟒心肝血,三百年的羽鹤骨髓熬制,极尽奢靡。 江阴府三十六行的‘酒行’,更是将其评定为自家十种供酒之一,每年产出都极为稀少,是用来笼络府官,售卖流派真宗,讨好贵胄大族的好玩意。 小小淬骨武夫,哪里有那运道,能以此作‘淬骨’?这本来就不是给淬骨武夫喝的,自然够劲。 但够劲的同时 也代表,效果好。 只见到季修一大清早,便露天盘膝,脊背隆起,胸腔如擂鼓声震。 随着微微细汗浮现,一层白茫茫的云雾,开始从他一张皮下,筋骨相连的血肉脏腑间,由内向外,缓缓蒸腾,如若狼烟。 除却延伸臂膀的‘两根蛟龙骨’,使得他一对蛟龙臂气力大增,如今能开多少石的劲弓,季修已连自己都不晓得。 而现在. 不过区区一日! 脊柱二十四节银髓大骨,又有好些根泛出金芒,带动他‘五脏六腑’,俨然蜕变! 一时间,只觉呼吸绵长,似乎血髓、耐力等等可以压榨身躯潜能的气力,开始猛涨! 季修心脏‘咚咚’直跳。 这一刻,他有种错觉,哪怕是有劲弩穿透他胸,一时半会.也无法影响他搏杀奔走! 只是又淬了几根金骨,距离二十四节连通一气,撑起整个躯壳,还差了一大截,就已这般强横。 若是圆满完成,岂不会真如书籍所写,拥有所谓‘肉身龙象之能’!? 希望前人诚不欺我! 【授箓主服用‘六品灵酒’龙肝凤髓,药性入脊柱,连通五脏六腑,气力大增,预支进度+2!】 【授箓主服用‘六品灵酒’龙肝凤髓,陷入‘顿悟’参透之状,事半功倍,预支进度+2!】 【当前:(6/24)】 一时间,季修心中的干劲,简直无与伦比,恨不得敷上药散,趁热打铁,再进一步! 六阶灵酒,说是给练气大家喝的,但相比于正儿八经,专门用来淬炼筋骨皮膜的筑基秘药,还是差了些许斤两。 若是用了这凡丹极致,位列七品秘药的‘玉露药散’,再甫以顿悟状态,事半功倍. 季修有把握,直接炼成一副‘蛟龙脏腑’! 到时候,内有气力绵绵,血髓无限,外有一对蛟臂,可生撕虎豹,挽弓百石,射穿山林。 茫茫五百里山道. 我,可否单人匹鹿,猎杀‘百年妖物’,仰仗自身,猎得妖丹,再从黄老头处习得八品丹术,炼制熬成,筑我淬骨圆满!? 季修正自心潮澎湃。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的登门而来。 “季爷.” 姚老头冻得哆嗦,跑到了火窑里的季家院子。 也叫练了一趟真蛟变的季修席地而起,只以为是林宅那边,前来找他寻昏迷不醒的林如雪的。 还未开口。 便看着眼前曾经同在一张马厩做马夫的姚老头,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类似‘地契’一类的事物,声音嘶哑: “季爷,这是东家在整个安宁县,所有的地契、账本、铺子,一共林林总总,大大小小有二十来间,我奉他的命.今天全献给你了!” 季修的眸子,微微一凝,本来要扶住姚老头的手,突然顿住。 林镇海? 他乃是淬骨大成的斤两,在这县中沉沉浮浮,打拼了二三十年。 虽不如三大营生,但自己也开了好些铺子,涉及多个产业,按照这县城规矩,能养活百来号人,就已经能博得体面,被称作一声‘东家’了。 而似林镇海这样的,一年林林总总,怎么不得捞个两三千两银子。 虽然算不上安宁县一流的大买卖。 但火窑、柴市、牛羊市场做得都是穷苦人生意,抽成也就那样,又养活一大帮人,一合并成了‘风云会’.也未必能多挣几个子。 怎么平白无故,脑子抽了,就要将家当给他?他们之间可非亲非故。 “难不成看我救了林如雪,又想将我收作女婿,不过这一次下得本钱更大?” 季修脑海里面,才刚冒出了奇怪的念头,紧随其后,姚老头便语气颤颤巍巍的: “就在昨日里,之前老爷逐出家门的三少爷‘林渡’,不知从哪里得了门道,不仅成了淬骨,还带了两位炼皮好手,踏破了宅子大门。” “一入内,就直接制住了老爷,就要逼他将半生积蓄家底,全数转让,还废了他的双腿!” “老爷气急之下,趁着间隙,便叫我将这些铺子契子,全都转赠于你。” “你变卖也好,送人也罢,只求你未来若能站稳脚跟,仍有余力,能替他照拂一下二小姐。” “毕竟大小姐听说已经被人害了。” 想起今日林宅大换血,才做了没几天的外宅管事,便没了职位的姚老头心中苦涩。 他为人圆滑,但林镇海给了他一口饭吃,做人起码得知恩。 所以在被踢出林宅时,他便遵循嘱咐,没有背叛,而是将藏好的这些契物,全都一股脑的,给季修送了过来。 叫季修听后,若有所思。 林渡。 这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不过 林家的铺子、家产,想起昏迷不醒的林如雪,困于宅中的林如月,还有上门倒反天罡的林渡. 季修思绪飞转,一下子就将中黄教、王鸿祖等事,联系到了一起。 “能莫名其妙的成就淬骨,还笼络来了两个炼皮好手,啧.” “在这五百里安宁县,炼皮的武夫,可不是大白菜。” “似火窑这样的营生,陆庄主下面,也就只有两位大供奉,如今做了风云会外派长老的人物,才有这种火候。” “似其他的小门小户,哪里能和这样的武夫搭上关系?” “再加上王鸿祖一事,以及林如雪昏迷,多半是和中黄教有勾结了,不然哪能这么巧。” 季修本就有意去往县衙一趟,琢磨清楚为何无缘无故,顾百川、赵久要对他送来如此厚礼。 在得知了此事后,当下便准备顺手,给这八九不离十的林渡,上上眼药,也给他玩一手‘官府抄家’的好戏。 毕竟,当时那晚上在飞燕楼中,就已经给得罪过了。 此前既已有了间隙,当然还是‘斩草除根’为好。 绝对不是因为见了这些林宅铺子、产业的缘故。 况且退一万步来讲。 林如雪重伤昏迷,是自己大义凛然,救回来的,林如月更是与他有着知遇之恩,在这份交情面前,财帛当然只是添头了! “就是不知.若是真能吃得下来,能换取多少秘药,助我冲开真蛟骨?” 在启程前,季修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林宅。 只见乌泱泱一大片的人影,护院、杂役、佃户、佣人、伙夫.一个个站得整整齐齐,眼神忐忑。 而在上首,一身锦衣貂裘的林渡,闲庭若步的俯视这一切,禁不住心潮澎湃,于衣袖底下暗暗握拳: “这一天.我想的太久了。” 老头子不想将基业传给他,又因害怕那大女儿来自江阴府小五衰剑派,遂将他逐出家门,自生自灭。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 没想到,他会拜神龛,得神眷,入了‘中黄教’麾下吧? 那位安宁县大将坛的魏长蛟坛主,还曾说他修行中黄万灵经的天赋非常不错,假以时日,定是教中翘楚。 因此遣了两位炼皮武夫,一左一右,为他护法,叫他昨夜前来城中,将林宅的权柄夺来,从而暗地里于县中传播‘中黄教义’,吸纳信众。 起初,他还担忧林如雪这一茬的隐患。 但当他听说林如雪昨夜离去,便会被练气大家伏杀,一时间彻底放下了心来。 虽说,被他打断双腿,囚禁在后院的老爹林镇海,就是不松口将家中契子给他,还一口一个他‘疯了疯了’。 但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林渡还是决定,给他老爹一份‘父慈子孝’的体面。 就算没有地契,铺子的权柄又如何? 名义上是林宅的,只要他出面,谁还能和他抢不成!早晚都是他的。 再过几日,就随便寻个人家,将深闺里的二姐嫁过去,到时候随意找个‘偶感风寒’的借口,一并送下去和大姐团聚 这,不就齐活了吗?谁也不能和他争了。 这都是为了宣扬我中黄教义,普渡苍生所必须要做的牺牲啊,绝不是我林渡想要公报私仇,找回曾经的荣华富贵! 他的脸上露出微笑,背着手: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东家’。” “林宅下面的营生、铺子,以前是什么规矩,我不晓得。” “但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账本、银钱,都要送予我这,谁要是贪墨” 林渡很享受这种教育底下人手的感觉,让他有一种上位者的支配感,终于能够一泄这么些年,被两位姐姐压在头顶的阴影。 可话都未讲完。 “没有契子,没有林东家的亲口嘱咐、衙门画押,安宁县的林家产业,怎么能算是你手里的?” 这是谁!? 一阵不合时宜的淡笑声一出,叫林渡顿时面色愠怒: “我人就站在这,我就是规矩!” “家父身体病了,需要静养,长姐离去,二姐身体不适,林宅除了我,谁还能顶替我?谁的名头还能比我更正!?” “我!” “你又是谁?” 众人齐齐回头。 却见 林宅正门口。 有一劲装少年,骑乘玉鹿,背着一口玄铁大弓,于正午大日洒下的余晖中,湛湛发亮。 他一手搭刀,一边朗声一笑: “林老爷在‘身体不适’前,已经将家业交予我手。” “铺子,契子都在我这,还经过衙门签字画押,论及正统.” “林三郎。” “你应该叫我一声‘季东家’。” 季修忽然正色认真。 叫林渡一愣,紧接着便气笑了: “季修,你.” 呼啦啦! 然而,他话语才稍落。 嗖嗖嗖嗖!! 一道道身影,‘倏’得一下,从林宅四面八方的墙壁上,显了出来,林林总总足有好几十个,而且各个身披甲胄、佩有劲弩。 叫林渡言语当即噎住,还有他身侧那两尊气定神闲的炼皮武夫. 一时间,亦是勃然色变: “安宁县兵,强甲劲弩!?” 两人霎时间脊背一挺,玉皮绷起,气血沸腾就要拔出兵器 下一刻。 少年取下背后大弓,两只蛟臂猛得盘虬而起,爆发的劲力源源不断,上涌入了五指之间,只听‘崩’的一声! 季修用力一扯,弓弦如月,霎那霹雳弦惊,两支箭矢携带昏鸦尽箭势,如同打破了某种信号,瞬间向那两尊炼皮射去! 一时间,院子内的宅子下人一哄而散,紧接着一道道县兵劲弩,共同锁定了三人。 “奉赵县尊令。” “剿灭.中黄余孽!” 季修嘴角轻勾,看着箭矢破空,游刃有余。 但,站在他身后,单薄的如同薄纸,顶着一对黑眼圈,有气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蔡灵儿 却是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不” “不可能!” “我锻的这一口弓,足有百石,你不过淬骨,哪里能有‘一万两千斤’的臂力!??” (本章完) 第88章 气血如烘炉,弯弓射炼皮!从‘马夫’ 第88章 气血如烘炉,弯弓射炼皮!从‘马夫’到‘东家’,要走多远! 冶铁、锻造,是一段极其繁琐的过程,没有谁能一蹴而就,一步功成。 除非是气道大匠,御气凝锤,一锻可当百锻功,若不然极难极难。 但刚巧斩鲸刀馆内,有一块百锻玄玉镔铁,乃是安宁县幽邃地窟中挖掘的好材料,论其价值,在这安宁县用银子流通,根本买不到! 原本被廖元化廖教头暗戳戳珍藏着,准备在打造一口阔刀时,添进去淬火作材。 结果被蔡灵儿瞅见,来自府城的大小姐在家有人管着,倒还收着几分脾气。 但是一下乡,骨子里的娇蛮劲便上来了。 一时技痒,再加上想要在技艺上有所突破,又憋着一口气的她,抡起大锤就是干,便敲出了这一口七品大弓! 命名曰:‘碎玉’! 还在弓角雕刻了一个‘蔡’字,证明出自七品匠师‘蔡灵儿’之手。 要知道,七品凡兵,已经是凡俗刀兵的极致,代表了在‘力道’与‘材质’上,都抵达了可以斩杀炼皮武夫、力关圆满的程度。 寻常一柄,都得大几百两,甚至是以赤金交易。 而且就算出得起价钱,也往往不好购买。 除非是府城里的一些体面户,不然寻常走南闯北,居无定所的武夫. 就算有着银两、赤金,去往商行铁行购买,那些东家掌柜,也会以无根无底,没有背景担保为由,拒绝售卖。 这个时代出品的兵械,基本代表了一位‘大匠’的颜面。 如若说叫什么外道妖人、过江悍匪给得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大开杀戒,肆无忌惮 那么便是污了自己的名。 所以从凡兵七品开始。 越到上面,好的宝兵、神刀,就越是难以获取,不是从前人遗迹之中,机缘巧合偶然所得,想要觅得一把.千难万难! 原本技艺火候都到了,只是未曾尝试,造出‘百锻’七品宝兵的蔡灵儿。 一为突破技艺,二是憋着一口气,奋斗了一晚上,竟真叫她造了出来。 而本意是叫季修吃瘪,以报自己在武学上注定无法超越,但却能在别的地方,叫他栽跟头的蔡灵儿。 看着眼前这弓如满月,箭矢崩得弦都快断裂,颤颤巍巍半晌才平复. 一时间,叫她整个人都快要玉玉了。 他竟真能拉开我熬了一整夜,运用灵锻法,耗干气血方才捶打出来的‘百石弓’!? 那可是整整一万两千斤的臂力啊,这小子哪里是人呐? 可拉百石弓,乃是二炼肉身大限,汞血银髓的标准! 江阴府有些大族流派内,便设有十石弓、百石弓,专门用来给后人测量筋骨臂力,若能在淬骨拉开‘百石弓’. 便证明,他的气血如狼烟,劲力似龙象,有‘一象之力’! 这样的人物,府城都不多,都是似她一样的大家嫡系,还得是自小练武,未来要送入流派之中,修习秘武,苦心钻研的长房嫡子、嫡孙,才能做到! 而季修有什么背景? 这还不算完。 他. 竟还向着炼皮出箭! 还是两个! 两尊炼皮武夫! 这可不是大白菜,就算是铁骨大成,只粗粝磨出来的玉肤皮膜. 那也是炼皮高手,内外如一啊! 即便是在府城。 不修成‘汞血银髓’,打破肉身大限,叫气血如狼烟奔涌,也不可能败得了将功夫练到皮膜里的力关大成! 虽说,还有满墙劲弩添作助力。 但正常情况下 不是应该一声令下,便叫披甲县兵齐齐架弩,将这些逆党逆贼射成刺猬。 自己则是在发号施令完毕之后,便退得远远的,不叫那些困兽犹斗的武夫红了眼睛,把第一目标盯作自己吗? 你这么身前士卒,斩将夺旗。 要是生在大玄尽起八部兵马,与外道‘八天入侵’时期,高低也得是个名列大玄六册,一路崛起,受麾下兵卒敬重的封爵侯! 两尊曾在安宁县周遭山道,干着杀人越货,截取山材,后加入中黄教成就炼皮的护法,见到这一幕,惊骇之余,只想突围。 原本,他们瞅见了季修的位置,当即眼眸凶光一闪: “虽然不知为何消息泄露,但.此地已经不能呆了。” “武夫再强,不成气道,就算修成外罡、披上仙衣,也难当数十架劲弩齐射,一旦被锁,几乎有死无生。” “况且这大院里居高临下,可势如破竹,我等再多呆几息,必死无疑!” “如今,已经不能遵循魏长蛟坛主的嘱咐,扶持这林渡为林宅之主,继续在安宁县扩大影响,安插信徒了,为今之计,当要先撤走。” “那小子方才发号施令,气宇轩昂,端得不凡。” “想必就是县尊赵久旗下的走狗鹰犬,说不定也是哪家公子哥,刚好擒下他来,以叫这些人投鼠忌器,借以脱身!” 两尊炼皮距离季修相隔数十丈远,刹那皮膜抖动着,眼神如电光火石般交错,一瞬间想到了一处。 然而———— 嗖,嗖! 两道箭矢带着‘昏鸦尽’的武势,叫青天白日为之一黯,却是来得更快! 只不过. 二人眼眸之中,却有不屑之色,一闪而逝: “淬骨挽弓,不过十石,开千斤力,连锻打得刀枪不入之筋骨,都射不穿,更遑论我等蜕皮生玉的‘玉皮’之境!?” “不知所谓的小子!” 一时间,一人掌如峰峦,义无反顾,就要折断那大箭。 另一人冷哼一声,抽出十锻钢炼刀,足有八品,顷刻拦腰去斩。 两人上来就没将这箭矢放在眼里,一门心思,都想要杀到季修身前,以他挟持这些县兵卸甲。 但随着两支神机破甲箭射出,越过十丈,几乎与这二人刀兵相接之时! 突兀得,两尊炼皮身躯忽得一抖,好似刀尖挑在了眼皮,浑身皮膜都泛起了鸡皮疙瘩,似在预警、警兆! 霎时两人抬头,只觉天地一黑,仿佛有乌鸦遮掩了视野,待到猛得摇头,摒弃武势的一瞬影响. 箭矢,已经射来! 呲呲呲!! 神机重箭在这两尊炼皮门槛的武夫失了警惕之时,携武势穿来。 一支直直钉在一人左掌,射穿了掌骨,‘呲呲’艰难无比的裂骨、射入.带得他身躯往后飞去。 另一支直接贯穿了八品钢刀,数十步穿杨的劲力,更是将钢刀崩得碎裂,带动碎屑,一齐轰入他的前胸。 叫他前胸皮开肉绽,鲜血飞溅,箭矢尖端,都狠狠得戳入了其中! 两尊炼皮前冲之势,被季修两箭之威,直接震退,当即睚眦欲裂: “这箭到底携带了多少斤的重力,竟能叫我一身筋骨皮膜,一刹那倒飞而走!?” 季修放下了弓,眉间染上了冷色。 已经从县衙走了一趟的他,知晓了昨日秘药、灵酒究竟从何而来。 更是自张青的师傅韩鹰口中,听说了那横死的练气大家‘王鸿祖’,本意就是来杀他的。 这要不是他老季家祖坟冒青烟,除却他这位绝贷天骄,还出了位少女祖师。 直接降下了晴天霹雳,叫那位不可一世,纵横小半个东沧海的练气大家,死的不明不白,悄无声息. 他这条性命就算躲得过前夜,也避不开今夜,早晚都是忌日! 再加上韩鹰从良,给县尊赵久写的勾结中黄教名单里,赫然有林渡的名字。 还有姚老头一大早,便一脸绝望的跑来找自己求助,说他东家林镇海来了一手‘宁予外人,不予庶子’,将地契铺子,都要转赠与他 新仇旧恨结合之下,县尊赵久还大大方方的,给了自己驭使县兵的资格。 季修毫不犹豫,直接便点齐了五十披甲县兵,也做了一把顾百川‘百户’的威风,领五十县兵,马踏宅院! 炼皮? 看着自己倾力两箭,将‘碎玉’拉得满弓,甚至连弓弦都颤颤巍巍,也只是破皮碎骨,但却无法直接穿死一尊玉皮武夫,一时不由轻轻点头: “这王八壳子,是真硬,果然和淬骨武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近身搏杀,就算自己根子打得好,又有上乘武学,但架不住这两人境界压了一大头,恐怕胜负究竟在谁手 还真不好讲。 但! 随着他两箭将二人射的倒飞,其他的宅院仆役、下人,也跑得七七八八之时. 两尊炼皮惊骇之余,还未来得及再次突围 扑哧扑哧! 由府城气道大匠在官窑里制式化产出的强弩,足足数十架一齐喷射! 一霎那,便从四面八方,彻底锁死了这两尊炼皮、连同林渡的生机! 噗噗噗! 为何民间都有明令禁止,不叫私自铸铠甲,造重弩? 因为一架神臂重弩,或许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比起季修开百石,起一象臂力,差之甚远。 但. 运用弩机,完全不需要和季修一样,有如此深厚的根基,只需要数十、上百个县兵,从四面八方架在一起. 便如这中黄教的两个炼皮,以及林渡一样,哪怕左闪右避,依旧免不得血飞溅,骨骼断裂,以至血肉模糊! “宵小,无胆鼠辈,贵胄大族的走狗鹰犬” “就会躲在重弩之后,弯弓射箭,为何不敢上前,与我等做一场武夫搏杀!” 两尊炼皮浑身浴血,林渡更是被射成了筛子,还没得意多久,便没了声息。 他们玉皮之上,千疮百孔,血管如蛟龙盘起鼓胀,发出凶戾的咆哮,气喘吁吁,勉强护住了心脉,但还不待再一次暴起. 又是一轮弩箭,以及两支神机破甲箭,贯穿而来! 饶是炼皮! 在这等绝杀之局里,也被生生耗死,临死之前都怒睁双目,近乎喷薄出了火焰。 似乎是悲愤自己苦熬数十年武学,纵横山道,竟如此憋屈的死在了这等死法下,简直窝囊至极! 【授箓主施展昏鸦尽,贯穿筋骨,击穿血髓,击杀玉皮武夫,进度+77!】 【授箓主施展昏鸦尽,贯穿筋骨,击穿血髓,击杀玉皮武夫,进度+77!】 【授箓主施展昏鸦尽,击杀淬骨武夫,进度+33!】 【箭势昏鸦尽:(420/1000)】 季修看着手掌断裂的弓弦,听着那死前咆哮,不由嗤笑两声: “对付邪魔外道,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 “给你架几十座弩机,都是看得起你。” 一边说着,他掂量了手中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点点光泽的玉碎弓,看向身侧蔡灵儿,不免有些可惜: “好侍女,这弓不错,足足能拉百石,刚好对于我现在来讲,如臂指使,甚是贴心。” “只不过弓弦不行,没有顾大人的那一口弓好用,明明弓身能撑一百石,万斤臂力,可拉了七十石,便已到了极限。” “要是刚刚弦能顶住.” “或许照面那两箭,我便能射穿那两人一身骨头架子!” 蔡灵儿眼睁睁的看着两尊炼皮喋血当场,死得不能再死,那被季修带兵而来,欲要剿杀的中黄贼子林渡,更是被射成了筛子。 才刚从季修神臂之力回神,暗暗咂舌,就听见这欲求不满的声音,顿时气得翻了个白眼,单手插腰,另一只手向前摊开: “不是,姑奶奶白给你打了一口七品宝弓,原本说是八品五十石,我给你翻了个倍,你不加钱也就算了,还嫌弃货不好?” “弦不行呵!” “你们安宁县穷乡僻壤,斩鲸刀馆只能有一条黑蛇筋,约莫有个四五十年道行,堪比淬骨,勉强能用。” “至于更好的,找不到了。” “这才刚上手,就被你给扯断了,你想要能承载你臂力的?可以!” “外面五百里山道,除却长臂古猿,还有血蟒、山豹二族,都有大妖坐镇,在‘地龙窟’繁衍,成了气候,开了灵智。” “你只要深入不乏能遇到百年赤血蟒,你抽出一条百年蟒筋,我自然能为你填补残缺。” 百年蟒筋么. 季修默念了下,记在了心里。 而蔡灵儿气得牙痒痒。 但看着战况,转念一想,又觉得若是没有自己这一口大弓.恐怕第一回合,这气人的家伙就被那两尊炼皮给擒上来了,也不会如此大逞威风。 这样看. 她的功劳,可不算小! “就算你再强又如何?” “若没本小姐相助,一样没辙!” 蔡灵儿挺了挺鼻子,越发觉得如此,于是眸子微亮,自我感觉将场子找了回来。 全然没有觉得,自己亏了一张弓,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面子不丢,都是小事! 收了弓,往林宅内走去的季修,自然不晓得她的那些小心思。 若不然. 他只会拍手叫好,希望这位大小姐多多找回点场子。 毕竟。 这样‘人傻钱多’的金主,上哪里找? 昏暗的灯火下。 林镇海佝偻着身子,双腿萎缩着,被废去了一身淬骨功夫,腿部大筋都被挑了,只能在椅子上瘫着,想起那个庶子,便不由一阵晕厥。 想他一世英明,机关算尽! 竟都没有料到,这个唯一的儿子,竟然勾结妖教,里应外合,将他直接釜底抽薪,还将他林宅未来的希望,都给扼杀了去! 一想这些,林镇海整个人都颓废不已。 就算是将地契、铺子都送了出去,但那也是不得已为之。 季家子虽然风头正盛,但他敢和自己这个儿子争么? 嘎吱。 他心中还未想罢。 便看到房门打开,光亮照入。 随即,姚老头满面春光,带着笑的走入: “东家,你看谁来了.” 林镇海微怔,还没回过神,便被姚老头推动着轮椅,带到了院子里。 只见此刻。 一个个仆役、佃户、马夫、屠夫、侍女、下人. 只要是呆了超过三个月的,便没有一个不低下头。 他们不敢望向那背弓佩刀,屹立于青天白日之下的少年。 其中。 便包括了审时度势,谁当家便吃谁家饭的护院秦彪。 曾几何时。 他们嘲讽、嘲笑那少年如‘蝼蚁望青天’,不自量力去追寻不属于他的武学、武道。 那终日挥砍于马厩长廊的木刀,被人嗤笑指点,整整大半个月。 但现在,转眼再看! 以往那个还需要讨好、求教他,才能觅得武道大门的穷苦仆役 已经飞得太高、太高。 高到他们,都看不见了。 林镇海胡须杂乱,眼眸愣愣的,看着季修将手中脏乱的尸首一抛,只笑意吟吟: “东家。” “你说的话.” “还做不做数?” 足足缓和了半晌。 林镇海满院四顾,眼神百感交集,复杂难明: “我做了一辈子生意,从来都是言出必诺。” “从此往后.” “林宅的家业,便改姓季了。” “我一个废人,没什么用处,只是” “希望季东家,能给如月几分掌家掌财的权柄,如此.我便感激不尽。” 扫视了一圈下人投向季修的目光。 林镇海低下头,苦笑了一声。 从一介马夫,走到一县东家. 这一路,要多远? 他走了二三十年。 而眼前的少年 三月, 足矣! (本章完) 第89章 风霜难压脊,回望来时路,一十八道总 第89章 风霜难压脊,回望来时路,一十八道总把头,‘搜山’进度大涨! 季东家。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落入林宅人群之中,却不亚于是石破天惊。 “林老爷这是,要将家业交予季家子季堂主的手里??” “嘶,为何会这么突然,就算林三公子谋取家产,暗害生父,但林宅靠着东家纵横山道,看养护院,二三十年来,好不容易打通了周遭一十八连环的山镇贸易。” “旗下售卖山货、药材、兽类的生意铺子,开了好些.” “曾经有管事的粗略算过,一个月抛去发饷的银钱,主家哪怕坐着不动,也能净赚八百两纹银,一年万两雪银,县尊来了都不换!” “八百两啊.这在安宁县里,已经是一等一的营生、生意了,或许在府城那些做大贸易、大买卖的行业里头,算不得什么。” “但在安宁县,除却三大营生,做正经生意能挣这么多的.还有几家?就这么送出去了?” “一掷千金,一掷千金啊,想两三个月前,这位季堂主还是马厩马夫,那时候路上腰间别着把木刀,旁若无人,便挥刀习练,当时咱们可都嘲笑过他呢,他一旦做了林宅的东家,叫‘林’改姓‘季’,那以后不会彻底清算吧” 一时间,淡淡的惶恐感在人群升起。 叫蔡灵儿耳朵动了动,原本对于这小门小户的林宅家业,毫不在意的她,也不由微微侧目,有所动容: “你三个月前,只是这县中小宅的区区马夫?” 她望向季修微微隆起的脊背。 看着他背着自己为他淬炼打造,足有好几十斤沉的碎玉大弓,一身淬骨功夫深入骨髓,在一场厮杀过后,隐约有白烟漂浮升腾,顿觉震撼。 以往,在听了顾百川所说的季修底细。 蔡灵儿只觉得季修是运道好,遇到了府城道馆、流派、大家之中.曾经都当属第一的‘天刀流派’衣钵传人段沉舟。 所以哪怕蜗居在这穷乡僻壤,打小也能获得最好的传承,不亚于府内嫡系大族。 可周围的窃窃私语,以及他们望向季修的目光神色,却作不得假。 也就是说 季修之所以能够修到这般地步,不是打筋骨时遇到了段沉舟,便被视为传人。 而是短短几个月内,从马夫翻身至此的? 相传大玄开国大帝尊,打破九大桎梏,摘得人仙道果,才至从四海八荒、诸般外道手中,夺取基业,以到今时。 他老人家年少时,天崩地陷,大地失序,以至于啃食树皮乞活,硬是靠着不屈意志与滔天气运,才能崛起。 季修这年少经历,就算不如,也能称上一声相仿、相似了吧? 听到蔡灵儿在背后的询问,季修嘴角噙笑,对着林镇海轻轻颔首,随即云淡风轻的道了一句: “是啊。” “三个月前,我为了活命,三两银子卖入了林宅。” “那时候没法活了,没什么办法。” 季修看着这林宅内熟悉的过道,背着手,语气怀念,对于那些周遭自以为声线压低,便不入武夫双耳的愚夫低语,毫不在意。 自从他握住那柄木刀,开始终日苦修不辍,他就从来没有认为这是耻辱。 若是没有林宅,没有这一条曾经走过的来时艰苦之路,他又怎能时时警惕自己,莫要沉沦? 这些仆役、马夫、佃户、护院带着淡淡恐惧的窃窃私语入耳,唯恐他报复。 但是落入季修耳中,却是叫他经历诸多事后,本来已经模糊忘却的回忆.再一次浮上心头。 叫他于这寒冬腊月轻吐一口浊气,不由洒然一笑: “英雄不问出处,前路莫以为耻。” “若不卖身马夫,我焉能得银钱,于秋风刺骨中求得一条活路。” “焉能从秦护院耳中,听闻武夫之事,以至于叩开段师门槛,得授天河刀法。” “若无练刀之时的坎坎坷坷,崎岖不易,我焉能” 秦彪埋头于茫茫人群,心惊胆颤,却突然见曾经在自己面前俯首低眉,想要求取武学,在他眼中如同得了癔症般的少年。 于一明眸皓齿,身着缎裙,相比宅内小姐,都要更加明媚出彩的少女面前。 意气一指,竟将他从茫茫下人仆役中点出,吓得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倒,牙齿颤颤,就要不停叩首时 突兀语调一起,言辞铿锵: “熬筋淬骨炼大龙,弓马骑射丹术齐头并进,叫我一个区区泥腿子,也有今天?!” 哗啦啦! 刹那,季修一语高昂,那些曾经说过闲言碎语的仆役,险些吓得两股战战,肝胆俱裂! 只不过,少年随即一拂袖: “世人恶语如箭,宛若利矢弓弩,令人毛骨悚然,不敢懈怠分毫。” “但正是因此,我方能燃起胸中火,拜段师、练杀刀、习武势、入山道以至于今!” “此,亦是命也!” 季修仰头长笑,叹罢之后,摆手自引县兵而去。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他应了林镇海的契约,不是要取了这林宅的家业,鸠占鹊巢。 相反,他是要还了林家对他的几分滴水恩情,叫林如月从此往后,可以借着他的名,以女儿家的身份,执掌林家基业。 自己会取林家铺子的银钱,供养修行,但时至于今,他季修所需要的不外乎百年妖物之丹,位列七品秘药,再往上. 还有那位列‘地宝’,天生地养的灵物,又哪里是银两能够轻易购买、购得的? 他缺的东西,太多太多!但林宅的家业,给不了他几分。 而之所以要道这一声‘东家’。 不外乎,就是给曾经那般昼夜努力的自己,一个证明! 即使身为仆役,也不应俯首低眉,此生便屈就活于泥泞沼泽里。 只要憋着一口气,就算境况再差,也总归会有出头之日,叫曾经狗眼看人低的人,都好好看看,心甘情愿,叩拜俯首,称他一声东家! 林如月从被林渡囚禁的闺房中,听闻消息,才匆匆赶至,刚巧便听见了少年离去的铿锵言语,一时怔住。 浅蓝色的袄裙披着轻纱,姿容姣好的女子双十年华,正是艳若桃李之时。 她颤颤着手,扶住了坐在木制轮椅上的林镇海。 “父亲,他.” 想起那一日下午,即便瘦得皮包骨头,季修一身布衣,依旧拍马勒缰,雄姿英发,众人向南我独北,生生制住发狂的烈马。 给林如月这等闺家小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此后,经历一系列变故,尤其是庶出三弟夺取权柄,囚禁于她的举措,更是让林如月短短时间,从娇柔的闺中小姐发生了蜕变。 如今再经历这一茬冲击,叫她心中终于怀揣了几分异样心思,闺里怀春,心中慕艾。 不过椅子上的林镇海,已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对此,只低叹一声: “小月,咱家不比以前了。” 他遥遥一指,指向季修离去的背影,以及那听完这一席话,犹自晕晕乎乎的蔡家嫡女,语气有些酸涩: “那少女,你看到了吗?” “我虽不知她的来历,但其一身筋骨,犹胜于全盛之时的我。” “就算这样,在咱们这位新任的季东家面前,仍然低了一头,事事以他为主” “县城里,哪里出得来这样出挑的女郎?” “说不定,就是江阴府哪家嫡系子孙,溜到了咱们这穷乡僻壤,见识到了风土人情,一不小心,就被这等雄姿英发的少年郎给迷了眼。” “潜水难养真龙。” “此子日后,势必会冲出山道,入东沧海,我之所以在那逆子篡权时,冒着风险请他做林宅的‘季东家’,就是希望他日后能成为你的靠山。” “做不成夫婿,那就做东家,一样能叫他人掂量掂量,不敢鲸吞咱们林家的几十年基业。” “今日洽谈,足见这小子小小年纪,便心胸宽广,有囊括宇内之才,可我没想到.他来得竟这般快。” “也好,也好。” “他越成势,你未来的路就越好走。” “如今,他或许还会借助几分林宅的银钱,谋求修行,但一两年后,你能够得到的比这要远得多的多!” “未来,他的妻室注定是那些府里的骄女,不会落户县中。” “你姐去后,你若是能靠着曾经些许情分,或许也能博得一个侧室、旁室的位分,那便是运道来了,若是求不得便不要强求。” 林如月咬着唇,半晌后才低低应声: “女儿省得。” 执掌林宅几十年,林镇海看的远,也看的开。 至于姚老头带着自己的徒弟姚石.就看得颇为浅显了。 曾经为季修挑马粪的姚石,如今顶替了做管事的姚老头班,做了马夫,见到这一幕,惊呼一声: “师傅,季哥他发达了,发达了啊!” “以后咱们见了季哥这位新东家,是不是得磕头啊?” 姚老头瞪着眼,拍了下徒弟的后脑勺: “新东家宅心仁厚,没看到这些曾经说坏话的,都没计较了么?” “你日后见到,还不赶紧大献殷勤,说不定哪天新东家心情好,就能挑你去给他喂马呢!” 听到这话,姚石喜滋滋的: “那我肯定给他喂的膘肥体壮!” 两人的思维里,全没有出头二字。 当然。 或许在他们浅显的世界里,能够给更厉害的人喂马,已经是足以挺直胸膛的事情了。 这世间,本就是各扫门前雪,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安宁县衙。 “狮子堂、鹰隼帮的龙头.竟然跑了?你们告诉我他跑了?” 一身县尊大红官袍的赵久,一脚踩在案桌之上,看着三大馆的教头、风云会三位交椅,足足六位县中高手,怒气腾腾的大吼: “本县叫你们带齐人手,清剿中黄余孽,杨刀瀚这外罡都跑了,就剩下那狂狮、苍鹰,你们都搞不定?” “这可是中黄教的余孽,江阴府天字一号的剿灭单子里,散落四方的浑天贼寇,都比不上这玩意危害大。” “这一下没杀成,本县这安宁了这么多年的安宁县,还能安宁么?啊?本县的脑袋谁来护着?” 赵久是真的气。 眼看着证据确凿的‘中黄教’脑袋,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他自己面前。 只要摘掉几个炼皮头颅,化作功劳,他顷刻间就能上表江阴府,申请调离,回到府里做个‘府吏’威风八面。 到时候衣锦还乡,在自己那些游手好闲的大家子弟面前,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哪里还需要继续在这苦寒之地,苦哈哈的? 之前,他那单方面认下的好兄弟季修来了一趟,为了以表大气,他一挥手将半数披甲县兵,都指给了他,去往林宅剿了那连炼皮护法都没的小鱼小虾。 赵久自忖自己召集三大馆、三大营生的高手,足以将三大帮的龙头及其党羽,一并拿下。 谁想到,竟然没有捞到一只大鱼,只是将一帮滥竽充数的帮派成员给逮了回来。 叫赵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到嘴的功勋飞了,他怎能不气? 三大馆的廖教头等人,还有陆乘风三位庄主,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狮子堂的‘狂狮’张烈臣,鹰隼帮的‘苍鹰’徐信,这两人比猴还精,他们一到的时候,人都没影了。 最后,只能将往日威风凛凛,雄踞外环山道的三大帮,里里外外清扫一边,抄家灭馆,便回来复了命。 至于赵久的暴怒,也在情理之中,他这么爱惜羽毛的一个人,这一次既留了隐患,又没捞着功勋,他当然憋闷。 而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赵久抬眉去看,便看到一脸从容的季修,踱步入内。 随即,只是轻轻把手一挥,便有两位甲士应声上前,将三颗人头,完完整整的呈了上来! “赵县尊,此次我借调县兵五十,马踏林宅,阵斩两尊炼皮护法,还有意图鸠占鹊巢,借林宅之势,图谋发展中黄信徒的庶三公子,林渡。” “三颗人头,尽皆在此。” 此言一出,堂内一寂。 而赵久更是擦了擦眼。 两个炼皮护法? 还有一个传教头子! 他仔细的望了一眼,果然是炼皮斤两,而且修了‘中黄教’的秘经,那种独特的气韵,极有辨识度。 顿时间,不由一喜: “我季小兄弟竟有如此神威!?” “好好好,这一下总算是能做出一些功绩了” 就算有五十架机弩,但炼皮武夫,又不是吃糠噎菜的,能这么好杀。 要是带队的没有斤两,一旦拼死斩首,也不是做不到! 想到这里,赵久的目光不由变化,同时余光还扫到了季修身畔一少女,一时间更加愕然: “玉石行蔡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 “怎么在这里?” “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好么.” 玉石行早年那位蔡四爷,不是被这小子师傅直接一刀噶了么,这之间隔了如此血海深仇,这小姑娘也能旁若无人,与他如胶似漆? 掠过斩鲸刀馆看见二人,一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廖老头,霎那,赵久心头警醒,顿有所悟。 妈的。 又是一个‘我辈中人’! 这蔡家的小姐也想来化干戈为玉帛,彰显慧眼识珠,等哪天季修入府城,或者他段沉舟被仇家弄了之后,拉他季小兄弟上她玉石行蔡家的大船? 看着这小姑娘长得玉颈皓腕,美眸频频间顾盼生辉,还真有几分姿色,赵久‘嘶’了一声。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玩玉石古董的,养气养人。 小姑娘再长两年,再长两岁,比之‘江淮八艳’里的才女佳偶,也不遑多让了,确实比他姓赵的有优势啊 “靠,我家怎么生不出这样的闺女?” 赵久脑海里顿时浮出念头,转头便狠狠的瞪了一眼蔡灵儿,看得后者一脸莫名其妙: “这酒行的纨绔子,瞪姑奶奶我做什么?” “比我大一辈,长了这么多岁,武夫功底还没比我高多少哼,三十六行的大家子弟,享乐享多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少女美眸露出轻蔑,适时心中暗想。 而不晓得蔡灵儿在嘲讽自己的赵久,登时大怒,还以为这小姑娘是在跟他耀武扬威。 “好,你狠,肉身布施,舍身入局前去投资消怨是吧.” “玉石行的蔡老爷子,就是这么教的??” “哼!” “你以为,我赵大县尊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没有资本了?” 赵久一咬牙,想起刚刚抄家的三大帮,以及三大帮囊括周遭一十八道连环山镇,有处理山货、巡守山猎等权柄 顿时气冲冲的: “县中曾有‘狮豹鹰隼、拳枪刀剑、三大营生’的传言,流传甚广。” “但本县觉得” “这一次清洗过后,这些交椅应该再撤撤,换换了。” 此言一出,诸人惊变。 季修也随之抬眸。 下一刻,赵久大手一挥,便猛然喝道: “狮豹鹰隼,皆乃中黄外道妖孽,麾下蛇鼠一窝,此次一并清算之后,三大帮往外延伸,与安宁县外,五百里山道一十八连环山镇掌握的贸易、权柄,此次本县要一并收回,再找个人,单独挑起这等重担!” 此言一出,所有人呼吸都粗重了一个刹那。 三大帮此前,负责的乃是十八连环的贸易山货,靠着五百里山道,挣的盆满钵满。 可以说,他们三个,就是安宁县山镇猎庄的‘总把头’,威风八面! 但是现在 赵久,想要换人了? 那新人压得住,接得住这泼天的地位富贵么! 就在人心浮动的刹那,赵久猛地起身,快步走到了季修的面前,面色诚恳的扶住他的双手: “季小兄弟,你德才兼备,剿灭中黄余孽又立首功,我听闻你为了谋求修行资粮,还孤身一人,深入深山” “本县觉得,无论如何,这三大帮代掌安宁外围一十八连环山镇、猎庄‘一十八道总把头’的职责” “非你莫属!” 此言一出。 举座哗然! 而季修也懵了。 但. 他懵的不是赵久许此重利,而是 【授箓主得安宁县五百里山道,山镇猎庄‘一十八道总把头’之职,搜山赶海‘搜山’进度增幅!】 【当前:7%→26%】 【‘搜山’进度过半,授箓主‘灵觉’禀赋精深,可勘测地形,寻觅地宝!】 【授箓主领悟新的禀赋.】 (ps:二合一5k4大章) (本章完) 第90章 神通再进阶,新的禀赋,横行地龙窟, 第90章 神通再进阶,新的禀赋,横行地龙窟,猎妖而来,震慑县外群豪! 【术道神通:搜山赶海!】 【炼化进度:26%】 【所谓神通,乃是‘天生地养’之技艺,当以身践行,修得圆满,可尽得玉箓玄妙。】 【授箓主任职‘搜山赶海’之山职,践行道路功成,搜山进度大涨,由7%→26%!】 【‘搜山’权柄进度增幅过半,得添新禀赋,谓之曰:‘望气’!】 【禀赋:望气】 【世间万物皆有灵,授箓主奔行山中,凡见有灵之物,无论山野珍宝,亦或精怪妖物,皆可以一双‘灵觉’之眸,尽窥其之来龙去脉,一切底细。】 灵觉,望气! 看到山珍、灵药,甚至是精怪、妖物的一切底细? 季修双眸顿时一缩,彻底被震惊到了。 五百里山道,迷障、凶兽遍地走。 安宁县的猎户、武夫,就算进入山中,也不敢深入。 而若是撞见堪比‘炼皮’斤两的百年妖物,那更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寻常炼皮武夫,都在猎庄山镇坐享其成,等着苦哈哈的猎户或是底层武夫,冒生冒死潜入山林,寻到炼皮宝药,再借以银钱回购,坐享其成。 这样虽然隔三岔五,便能捡漏,但也把安宁县这一十八连环山镇、猎庄的狩猎范围,局限在了山道外围。 也就是说。 越是靠近地龙窟方向的山林,就越是宝药遍地。 说不定.便有‘地宝’现世! 一株完整的地宝,若是在府城内,那可都是以‘赤金’为价,借以售卖的。 有些可以被丹师炼作‘气道宝丹’,位列六品气丹及以上。 而若是有着打磨筋骨皮膜的‘秘传宝药’方子,就比如那玉露药散,更是能给力关武夫,添作筑基而用。 无论是熬筋、淬骨、炼皮. 效果都比同级的宝丹,要好上数倍! 这些方子,都是江阴府那些大行、道馆、乃至流派的珍藏,也是立家立派的根本,外界基本没有流传。 光凭此点,便足以见得其之珍贵! 但一切之根本,还是宝材本身。 试想一下。 寻常武夫冒生冒死,不过浅搜百里山道,采得熬筋淬骨大药,便自觉收获颇丰时. 季修得灵觉,掌望气,对于一切凶险,灵机,早在来临之前,便已了如指掌。 原本山狩还需要顾百川带着,才有几分底气,但现在. 哪怕是深入地龙窟附近,季修只觉,也是如履平地! “地龙窟附近五百里山道,山镇、猎庄一十八道总把头?” “若是单凭技艺,能力来讲” “除却我外,还真是无一人能与我比肩!” “赵大县尊,慧眼识珠啊!” 当赵久从堂上大步走了过来,扶住自己的双手。 于众目睽睽之下,允诺季修从今往后,便替代了三大帮的地位职务,担任起了安宁县管辖一十八道连环山镇、猎庄贸易的‘总把头’资格。 顿时间,就叫季修看着自己玉箓烙印的术道神通,进度大涨,一时心思浮动,频频暗想。 而他这略微发愣的表情。 落在赵久眼里,便是一副被这等‘泼天富贵’,给砸得失了神色的表现。 顿时间,赵大县尊望向季修身后的蔡灵儿,不免洋洋得意: “小姑娘,你久爷比你早生十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套业务.玩得比你熟练!” 江阴府,决定武力上限的,是那些打破道馆桎梏,问鼎‘流派’之名的开派气海大家。 但决定了四通八达,业务兴盛的. 却是笼统百业的三十六行! 作为以灵酒生意,打点一州封爵、江阴权贵的酒行少爷,赵久打小接受的,就是‘做生意’的思维。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爷在安宁县这一亩三分地上,别的没有,就是有几分小权! 美人皮囊,不过红粉骷髅,说破天,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欢愉,怎敌得过我下了血本,利来利往? 以往三大帮每年,加起来都会给他孝敬个三四千两,再加上三大营生,四大馆的学徒抽成. 勉勉强强,能叫他一年有个‘百两赤金’的家底,虽然条件艰苦,但这等差事,在府城里,已经相当于一行翘楚了。 大不了少挣一些,叫他这位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知晓知晓自己的好,跟着咱江阴酒行的路走,才有肉吃! 等这一次剿灭中黄,功勋上报,叫他调遣到了府里。 赵久琢磨着,自己再说动说动老爷子,将师徒二人的仇怨分开来算,化干戈为玉帛,再过几年,等这小子板上钉钉,成了‘气关大家’. 区区一年三千两银,在府内也就够买个宅子,用来拉拢一个未来九成九会成就气关的天骄,这笔买卖,不亏! 反正他在任之时,这安宁县的蛋糕,随便划、随便分。 他上头有人,这些什么风云会,又或者三大馆,背后谁底子有他厚实? 都得给久爷我闭嘴! 这一席话,叫陆乘风、魏鼎昌、许庄。 以及三大馆的斩鲸刀廖元化、霸王枪王教头、还有与季修并未打过交道的华教头 都懵了。 一十八道山镇总把头?? 要知道。 这安宁县东面虽靠近海域。 但与江阴府那一片被当年‘外道蜃楼’大开,从而蜕变生成的汪洋灵海‘东沧海’,藏匿着数之不尽的海中地宝天材、灵气宝鱼的生态环境,截然不同。 安宁县的东边,水势湍急,浅层根本没有鱼虾之属,普通渔民根本无法生存,所以构建不了鱼栏业务。 只是单纯用作建设码头,与其他县、府相连。 这样的境况下,地处穷乡僻壤,安宁县的武夫靠什么修行、生存? 靠得,就是西边纵横五百里的地龙窟山道! 因为那里,曾经也被‘外道蜃楼’沟通的外道天宇浸染过。 只是没有大开门户,没有如东沧海深处,那些龙种汇聚组建的‘水君府’般庞然大物,就此常驻。 栖息于山道尽头地龙窟的妖物,虽也繁衍生息,不过只要外道天宇的缝隙,不再一次泄露,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大玄疆域,自从建立之前,就有了外道天宇这个概念,对于这些其他大界的侵蚀、哪怕是县城,也都早已习以为常,记录于书籍之间。 虽然平素里称之为外道。 但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这些外道灵土、亦或者邪土侵染、覆盖。 大玄也无法有那么多的地宝天材产出,供养人仙武道修行的万千武夫。 而通向‘地龙窟’的五百里山道,毫不夸张的讲,就是安宁县最丰厚的资产。 以前三大帮打通外部山镇、猎庄,建立县镇贸易,吃得是盆满钵满。 比三大营生的屠宰卖肉、砍柴卖炭、冶铁锻造等等多项业务,都不遑多让。 季修!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孤身一人,只做了一个风云会的药堂堂主,还没有什么人手、权柄。 一跃而起,就要做东家,成为县中握住一方实权之辈,与他们在座之人平起平坐! 而这,不过也才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从马夫到县中虎踞龙盘的一代豪雄. 他能压得住那些一十八连环山镇的镇长、庄主,叫他们服帖他这个‘把头’,从而构筑贸易么? 然而。 只是稍稍愣神作罢,这少年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嘴角勾起,趁势握住赵久的双手,眼眸热忱,语气诚恳: “赵老哥,你如此看重与我,我定为咱们安宁县未来的发展,尽一份心力!” “放心,我定会统筹一十八道山镇,猎庄,叫安宁县的山货贸易,依旧如常,造福一县,不比那些中黄余孽要来得差!” 此言一出,两人眸光赤诚,相视一笑。 叫周遭这些于县中名号响当当的人物,齐齐嘴角一抽。 这二人还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接! 就不管一管接不接得住这一茬子吗? 半晌后。 县衙之中,因‘中黄教’一事聚拢而来的诸位县中东家、教头,在事毕之后,各怀心事,就要离去。 然而,在临行前。 季修却叫住了风云会的三把交椅,以及斩鲸刀馆的廖元化老爷子。 “诸位,我与林宅东家林镇海签订了契约,从此往后,林宅的生意铺子,便由我来打理。” “此次得了县尊授令,刚好,我打算将之全部转型,专做山货贸易,全数移至西街,顶替三大帮的门面,自立门户。” “但一十八道山镇、山庄,那些镇长、庄主之流,我人脉浅薄,并不熟络。” “只不过,我与陆叔还有廖教头你们,却是颇有交情,这块蛋糕太大,我一人吃不太下。” “所以,诸位看在县尊、师长的交情份上,是否愿意与我合作一番?” 季修的话,叫陆乘风、廖元化等人齐齐一顿,眼眸一亮。 这可是好差事! 外环山镇、猎庄得来的山货、山药,送往安宁县之后,一般都是过‘三大帮’的手,从他们那开始售卖。 但现在换做了季修一家独大。 他因为缺少人手,所以愿意分一杯羹,给他们这些老朋友们一点甜头。 他们出人手,他来坐享其成,只需要通过林宅的那些铺子掌柜,前来收取售卖,再分出几成利. 就能将一县之内,重新洗牌之后的大部分势力,都绑上他的船,成为利益共同体! 这种好事,焉能不分一杯羹? 只不过. 哪里还需要再用赵久、段沉舟的名头压一下! 几人相视苦笑,而季修则竖起手指: “四家只需要摆平那些镇长、庄主,我便分出四成利,与你们一人一份。” 对此,陆乘风等人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他们出力,不过.毕竟季修占据了‘大义’名头。 若是没有赵久开口,其他人也掺和不上这块蛋糕,连一份利都得不到。 “从新维持山镇猎庄,向安宁县输送山货,构筑贸易,倒是不难,只不过” 陆乘风有些迟疑: “那些镇长、庄主,素来民风彪悍,山高皇帝远,你不是从他们之中闯荡出来的,突然空降一个‘总把头’的威名” “恐怕他们,不一定买账。” 对此,季修有些好奇: “那之前三大帮的龙头,都是做了什么事迹,才叫他们服帖的?” 魏鼎昌答道: “当年,杨刀瀚、张烈臣、徐信,本就是从山道闯入安宁的,后通过县衙卖了好处,得了这‘山道贸易’的职权。” “随即.便闯了三百里山路,猎了三头百年妖物,召开宴席,宴请安宁县四方豪雄,以及那些镇长、庄主之流,用一身过硬的炼皮功夫,才立稳了脚跟,此后风调雨顺。” 听闻此言,季修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终归还是要以武力立足啊。” 他眯了眯眼: “既然这样,那么便请四位走上一趟,请这十里八乡的山镇、庄主们,来上一趟,我做个局,请他们吃一顿酒,打个样。” 廖元化有些好奇: “打什么样?” 对此,季修淡笑一声,抚了抚身后的碎玉大弓,轻声语道: “正好,我这弓还需再扯一道上好的弦。” “蔡灵儿,再去给我搭一道弦,我要上一趟山!” “中黄教的三大余孽能做到” “我季修,如何不能马踏地龙窟,猎妖以震群英!?” 季修眸光湛湛发亮。 叫几人同时心头一震,险些忘记了. 就在方才! 少年 才猎了两尊炼皮而归。 虽不乏有强弓劲弩为助的缘由所在。 但说不定他还真能做得到?! 两日后,安宁县。 西街。 这一日。 曾经‘虎豹馆’的牌子,已经被摘下,帮众死的死,散的散,擒的擒已然树倒猢狲散。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块悬挂着‘季’的牌匾,于冬日冷光中,流着墨色,崭新书就。 正正好,就悬挂在这原本气派的帮派门面之上! 此外,硕大气派的馆内,各处一片张灯结彩,火红的耀眼。 今日,这里露天摆了足足十好几桌,宴请的上百张座椅,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什么三大营生、三大馆、还有诸如林宅般的豪绅.皆位列其中。 而在外围,背弓掌弩,手持刀兵的县兵、林宅护院,围拢住了这座崭新立起,执掌安宁山道贸易,号称‘总把头’的季东家府。 在露天席最前端。 围在一张大红色的枣木圆桌边上,足足十好几位身披猎装劲服,眼神彪悍狂放,光凭神色衣着,就能判断非是县中富户的诸位宾客 此时听得外围鞭炮声声炸裂,正主却迟迟不到,不由有人不满叫嚷着: “陆庄主,廖教头,你们三大营生,武馆教头,那都是成名已久,响当当的人物。” “杨刀瀚几人倒台,勾结了中黄教,县尊要抄了他们的家,换个人执掌山贸的营生,我们没什么意见,但是” “你叫一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做‘总把头’的位子,那我们这些镇长、庄主几十年风云混出来的面子,往哪里搁?!” “而且到了现在,我等给你们、给他面子才齐聚一桌,但.他人依旧没有露面。” “这是瞧不起我们,还是给我们这些‘下属’下马威呢?” 此言一出,顿时有人不满的拍桌。 但也有诸如曾经被季修售卖过‘妖材’,比如乌山猎庄庄主宋柴,便默不作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不满的声音,也在逐渐变大,到了最后,更有一人哼了一声,拍案而起: “当年杨刀瀚三人,都是从下面的镇子、山庄闯进来的。” “就算这样,也是亲自冒着风险杀向地龙窟,擒了三头百年妖物,歃血为盟,才叫我等服了他们几分地位。” “那小子这般年轻,连面都不露,靠着县尊的名声,才博得这等地位,想来是怕了,将事全权委派给你们四位,便坐享其成,只等着事后收银子。”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一个谄媚之徒而已,老子不伺候了!” 来自下面一个狩虎猎庄,素来喜欢上山狩猎,性子火爆的狩虎庄主梁成说完,就提着刀头也不回而去。 “不错,才十六岁,就做了总把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我等如何服?” “走了走了!” 随着有人起头。 又有好几位镇长庄主,带人就要离去,风风火火,闹腾了好大的动静。 但. 当他们走到门槛时,却看到那位最先挑头的狩虎庄主‘梁成’,却伫立门前,毫不动弹。 顿时不解: “梁兄弟,你杵在这里干.” 话未讲完,当他们将目光移向这季家馆外,那踩踏着一地鞭炮碎屑,一步一步,衣角染血,发丝飞扬的少年 拖动着足足四头气血丰满,各有妖丹烙印的百年妖物,向此地走来时。 尽皆愣了。 而那少年看着馆内的喧闹动静,也不多言。 只是将四尊开智妖物‘腾’得一下抛在馆前的空地,扯出一头百年赤蟒的大筋,便连同手中再次绷断的碎玉大弓,交予那从馆内走出,眼神复杂,已有几分习以为常之麻木的少女,只朗声一笑: “蔡家女郎,过来,为我扯上此百年蟒弦!” 随即,季修又将目光投向诸位不服的镇长、庄主: “此次山狩,我一日一夜,骑鹿奔行至地龙窟前四百里,猎四头百年开智妖物,一步一步,拖入县中!” “刚巧,赶到了宴席。” “诸位刚刚的喧闹季修全听见了。” 一片鸦雀无声中。 他指着那四头妖尸,语气淡淡,却夹杂着少年的不羁与狂放: “不知现在,我是否超越了那三个中黄余孽,配得上.” “这总把头之名!?” 【授箓主纵横山道,猎得四头妖物,践行‘搜山’理念,神通‘搜山赶海’进度26%→37%!】 【授箓主张开大弓,猎杀百年开智妖物,箭势昏鸦尽预支进度+67】 【授箓主箭势昏鸦尽预支进度+61】 【.】 【授箓主‘箭势昏鸦尽’预支圆满!】 【授箓主得悟箭矢真势‘天昏地暗’!】 【箭势:天昏地暗!】 【箭艺高超者,领悟一门箭中真势,凡射之敌,箭出之时,必如黑日遮目,刹那失明!】 【当前可预支术道、武学:1!】 (ps:5k4二合一大章!) (今天码字的时候突然看到多了个盟主,谢谢兼山艮大大!我没有用手机后台,是才翻书翻到的,好久没收到盟主了等过阵子工作放假,过年前给大大加更!) (本章完) 第91章 歃血共尊总把头,当于府城执牛耳!蛟 第91章 歃血共尊总把头,当于府城执牛耳!蛟龙脏腑,真蛟变进度大涨! 不久前,季修借赵久五十县兵,平了林渡,以强弓劲弩,阵斩了两尊中黄教的炼皮武夫。 当他将头颅献给了这位赵大县尊,赵久顿时大喜过望,便给了自己安宁洗牌,顶替三大帮地位的‘山道总把头’职位。 本来,拉拢了三大营生、连带着斩鲸刀馆的廖元化老爷子后。 季修原本是希望,能够借着他们门下的武夫、门徒,外派散落到周遭环绕的山镇、猎庄。 然后借着自己安宁县总把头独一号的贸易权柄,从那些镇长、庄主手中收购山中财货。 再借转型之后的林宅铺子,设于曾经西街三大帮的驻地,向着县中豪绅、富户、各个大小武馆的武夫,售卖山药、妖材,形成循环,换取财货。 虽说他现在修行凡蜕跃龙门,到了第三卷真蛟变后,对于自身筋骨的打熬,已经不是银钱买来的寻常山材,能够继续精进的了。 但修行可不止只有一个淬骨。 之后的炼皮,更是分为三关,‘玉皮’、‘外罡’、‘仙衣’,那磨皮的功法,耗材,修成外罡的丹药,甚至是仙衣秘术可都是吞金兽,销金窟。 自己修真宗秘传的‘龟蛇大磐桩’打的筋。 修东沧海尽头的水君府龙种秘传‘凡蜕跃龙门’淬的骨。 这般夯实、深厚的跟脚。 季修自认为,那炼皮大关,既作为‘力关’尽头。 自己定也是要修最好的淬皮、外罡法,要不然,真是白搭了这一身费尽心思,才打熬而成的通天基。 所以提早筹备好钱货,保证最基本的炼皮消耗,才不至于到了后面关头,捉襟见肘。 但陆乘风、廖元化的言语,却点醒了季修,叫他揣测这些山镇、庄主的龙头、乡豪们 怕是未必能对他这个一十六岁的黄口小儿,服服帖帖。 原本季修还在琢磨怎么才能震慑这些山外土皇帝,正思索间,便从魏鼎昌口中听说了三大帮的龙头,杨刀瀚、张烈臣、徐信他们。 之所以能立威五百里山道,乃是因亲自涉险,狩了三头妖物,歃血为盟,借以服众,才奠定了如此地位。 乍然听闻后,顿时嗤之以鼻。 三头百年开智妖物,也需要三人谨小慎微,结伴而行,深入山道狩之? 果然,这曾沾染了渊墟气,导致越是深入,妖物越多的‘地龙窟’山道,对于普通的武夫,哪怕修到炼皮,也是宛若龙潭虎穴。 不是似段沉舟、顾百川那等披上仙衣,几乎成就‘练气大家’的存在,根本不敢马踏山中,不然一个不慎,就是翻车葬身的命。 能修到炼皮,大都惜命的很,万一深入山道,倒霉之下被群妖环伺,一招不慎失了性命才是得不偿失。 在这种视角下,能一人猎得一头炼皮妖物而归,确实是本事。 不过。 对于得了‘搜山赶海’玉箓神通,如今得‘灵觉’、‘望气’禀赋加持的季修而言。 丛林迷障、暗无天日、随时都有危机环伺的地龙窟山道. 于他而言,却不亚于是帝王秋狩,于自己的后园中,如履平地! 一日一夜间,他别八品细绣刀,背七品碎玉宝弓,箭袋里挂着从顾百川处借来的神机破甲箭,骑乘碧角玉鹿,趁夜奔行四百里,近乎到了地龙窟腹地! 在这里,每隔个几十步,便能看到一头开了智的妖物,对于血气极为敏感。 寻常武夫,哪怕是炼皮存在,若是贸然踏入,一个不小心也必定是尸骨无存。 但季修凭借灵觉,先一步察觉妖物,再以望气,看破这些妖物的底细与弱点. 一夜辗转寻觅,抓了四头落单的百年妖物,两头百年长臂古猿、一头赤蟒、一头呼雷豹子,都是这地龙窟繁衍出来的大妖族裔。 然后,在它们休憩放松之时,悄无声息,摸至它们感知范畴的极限距离。 随后以大成箭术,连发三箭,锁住它们一身弱点,精准打击,再加上昏鸦尽的箭势叫妖心生恍惚,几乎箭箭毙命! 灵觉、望气,两种搜山禀赋的加持,叫季修踏行山川,比之这些土生土长的妖物、精怪,都要更加敏锐,宛若天生地养的‘山道神官’。 短短一日。 这四头百年妖物. 就这么掷在了这安宁县西街,崭新立起的季宅门前! 那大门敞开,足足摆了十好几桌,宴请各方的赴宴宾客。 闻听动静,不约而同回头望来。 看着那鞭炮碎屑,被那巨大的震力激荡,漫天飞舞个不停。 以及那少年淡淡耳语,响彻宅邸内外. 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山镇镇长、猎庄庄主。 比如最先拍桌起头的狩虎庄主梁成,此刻看着四头被箭矢贯穿命脉,堪称一击毙命的妖尸 喉咙几度滚动,凭借伤口,不停在脑子里揣测着它们是如何毙命的,半晌后,也只得到了一个答案。 这些堪比人族炼皮,而且筋骨皮膜、气力血髓,还犹有胜之的百年妖物 是在未曾察觉危机到来之前,便被一击毙命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脊梁挺直,如同一尊雄狮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全然没有分毫露怯的小子,亲手抽出百年蟒筋,混身浴血,煞气满满。 便叫旁边一少女撅着嘴,吭哧吭哧给那一口一眼望去,便知是‘七品宝弓’的重弓,装兽筋,拉弓弦,不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老梁,你在等什么?” “格老子的,这小子好狂啊他是有本事不假,但这山县贸易,出苦力的都是咱们,能在县中售卖的,就只有他这个‘总把头’。” “咱们出人出力出货,他只需要叫下面人售卖,便能坐享其成,吃得盆满钵满,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还不给咱们几分好脸?” “之前虎豹馆那三个得势时,起码面子功夫上,不也是给咱们环山山镇、猎庄客客气气的,但咱们这位新‘总把头’,看起来是不乐意咯” “我支持你,直接甩脸子走,他能拿咱们怎么样?” 猎虎庄主梁成,能够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膀子正在被身后人不停捣着,还有人暗戳戳撵着他脊梁骨,逼他往前。 一时间,气得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一厉,猛地一甩袖,恼羞成怒: “推推推,推搡着什么!?” “都让开!” 说完,提着一口刀望向季修,一张方脸板着,眉头沉沉,便直撞而来! 季修眸子眯起,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的血气凝成一股,下意识的,五指微张便搭住佩刀。 他眼看着一十八连环山镇、猎庄之一的把头梁成。 十步迈过,刚至近前,气势凶悍。 已经暗暗起了架起刀势,正准备斩出一式‘婆娑破狱’,真正称量一尊炼皮的武力之时 然而———— 刺啦! 眼前这位县外一霸,才刚举起手中刀,却不向季修劈来。 反而迅雷不及掩耳,划开了自己另一只手的双指,溅起血线,便高举臂膀,站在季修身畔左环又顾,一脸凶悍的大声嚷嚷着: “什么叫英雄豪气,虎踞山林?啊?” “我今日一见总把头,才明白这个概念,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在后面推推推的,险些叫老子不小心一个踉跄,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于总把头面前出了丑,知道不?” 说完,他高举自己那忽忽流血的二指,快步走向一侧宴桌,取了一口大碗酒水,将伤口往里一滴,扫视一圈。 随即,便对着季修摇摇一敬,咕咚咕咚,大口饮下: “之前一十八山镇、猎庄歃血为盟,承认了三大帮的领头羊地位,但那三人却没有一个能做得‘总把头’。” “不过现在,人选有了!” 啪嗒! 梁成一把将大碗砸碎,拄着刀一声大喝,放着最狠的话,说着最从心的言语,虎目凛凛: “我与季总把头一见如故,第一个带头,愿将猎庄贸易的权柄,全权交予季总把头之手,以往三大帮卖他七成,我愿与季总把头.” “五五分账!” “谁赞成,谁反对?” 他话语才落,便一擦血迹,从兜子里反手掏出一块翡翠色的暖玉,芯子里还点了一抹赤色,快步上前,望向季修: “今日总把头大摆宴席,请来我等商讨未来五百里山道,与安宁县的山货贸易,这是关乎县中武夫修行的大事。” “总把头年纪轻轻,如此为县为民,梁成钦佩不已。” “这枚琉璃玉翡,乃是我手下搜山得来的宝贝,即使天气天寒地冻,捧之握住,也能有阵阵暖意,随之上涌。” “县里府里女儿家金贵。” “我曾听闻总把头有个妹妹,把头的妹子,那就是咱的妹子!” “这玉我大老远拿来,就是为了在这大好日子,送给总把头新宅立起的贺礼,还望把头万莫推辞!” 看到季修眼角微微一抽,有些没绷住,不过到底松了手掌的刀,接过了他的礼。 梁成随即松了口气。 随后不着痕迹的回头,鄙夷的看着那一群听完他的话,有些愕然,有些发懵,更多是脸色发青的同行,心中唾弃: “他妈的!” “把老子推出来当枪使呢?” “刚刚这小子没露面儿也就罢了,露面之后这一手,但凡有些眼力见的,都不可能直愣愣撞上来吧?” “老子特么还在想怎么给自己个台阶下呢,一个个臭不要脸,在后面起哄不嫌事大,我万一丢了颜面,不就都全了这位新‘总把头’的威名?” “到时候你们一个个话锋一转,在那拍手叫好,称赞新把头,将我当作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立威台阶是吧.” “我特么是莽,不是傻,刚刚哪个瘪三暗中使坏,猛推了我一把,叫我迈出了步子,连对策都没想好来着?” “哼哼,管他呢。” “一个个都不是好鸟,那就都一起下水吧。” 作为起头的,梁成抬手便让了两份利出去,在季修这里露了脸。 随即大大方方的,便施施然走了回去,大口吃酒,大口吃肉,一副心安理得的作派。 顿时间,叫其他同行的镇长、庄主见了,脸色发青: “你大方,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过了好日子,你有没有想过哥几个?” “在自己身上割肉,讨好这总把头.” 有不少人心中绞痛,看着这场中情形,犹豫不决。 但. 就在梁成才坐下。 乌山镇猎庄的宋柴猛地又起了头: “总把头,你上次猎了长臂白猿,我刚好秘制了一份滋补骨髓的‘白猿髓’,带来为你庆贺!” “梁庄主的分成.” “我也同意!” 一个冒头,两个冒头。 顿时间,又叫一批人坐不住了。 “总把头,我庄内有几株上了年份的淬骨山药.” “总把头.” 看着原本气势汹汹,恨不得大闹一场的镇长、庄主,一个个见风使舵,比腰闪的都快。 季修摸着手中的琉璃玉翡,看向那大咧咧坐着吃酒吃肉的狩虎庄主梁成,不由感慨。 能练武练出火候,开设了自己营生的人物,哪怕长得五大三粗,看起来脾气火爆。 但他这心细如发,随机应变,直接拉了给他绊石子的人一同下水,再用自己做出的表率,不声不响的结交了他这位新把头,留下印象。 这等手段 确实叫人生不起恶感啊。 拉拢一批,分化一批,作为表率,看着一个个表示愿意遵从‘总把头’调遣,继续开设、维持山道贸易的镇长、庄主们 季修搭着刀,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 这五百里安宁县,掌得四面环山、十八猎庄山镇的土皇帝们,一个个威风八面,手下刀客武夫数十,自成气候,也就只比这县里的营生、武馆低了些头。 往日里,哪里能将他这区区一个马夫,望在眼里? 但从现在开始。 这些人,都是给他源源不断,输送财钱的下属。 他们手底下的猎户、药农,入山采集,数量庞大。 待到有所收获,再将收获售卖到他以林宅为基,从新开设的季家商铺之中,叫他在这安宁县里,倒卖差价。 经由林镇海指派而来,为他打下手,出了闺房从商的林如月小姐估算。 哪怕分润四成,给了火窑、柴市、牛羊市场、斩鲸刀馆,叫他们腾出人手帮衬。 依旧是曾经‘三大帮’里单拎出一家,近乎两倍的入账! 一月起码一千五百两纹银! 季修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的,看着那群英荟萃,却隐约以他为首的诸方大佬,心中不免暗想: “曾经做马夫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自己开营生,在这安宁一亩三分地上,作东家,挣得一份体面时,便算作出人头地了。” “但现在” “不知不觉,我已经超越了啊。” 曾几何时,他哪里想过今天? 但是。 当他越过这十好几桌,突兀惊鸿一瞥,看到了内宅一张圆木桌,他的师傅段沉舟,正与带着韩鹰、张青的顾百川饮酒,向此望来时———— 突如醍醐灌顶,从这种轻飘飘的意境中惊醒,犹如当头棒喝,蓦得想起了段沉舟曾经在为他‘开志’,讲述‘力关武夫’、‘练气大家’、‘封号武道’时 所说过的一句话。 勿要因一时所得,便做了这县乡之中目光短浅的‘守财奴’! “是了。” 季修猛地警醒,忽得若有所悟。 这才哪到哪呢? 县里的东家,掌握山道贸易,或许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体体面面,走到哪里都有一张座上交椅。 但到了府内。 那三十六行的真正世族会叫你一个乡下土财主,上桌吃饭么? “我” “还需更进一步!” “总有一日,我不仅要叫乡豪尊我总把头。” “也要入江阴,叫那些府城大老爷们,敬我一身罗裳,与我平起平坐!” “这,还不叫出人头地。” “等到了那般” “或许,才算是真正昂起了头吧!” 路漫漫,还在脚下。 如今 才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一时间,季修复又在心里默默测算着。 四头百年妖物,熬制妖丹,再加上之前顾大人送来的玉露药散,还未服用 这一下,应能叫我锻出蛟龙脏腑,真蛟变进度再添一截吧!? 他的面色,逐渐沉着冷静下去,不叫这外界繁锦簇纷扰武道禅心,开始暗自思量。 顿时 叫远处捧起酒杯搁置的段沉舟,看了半晌,微微颔首,将酒水一饮而尽,笑了一下: “孺子可教。” 夕阳斜下。 一场宴席,喧闹消散。 在悬挂了季字牌匾,还未曾大举搬迁过来的‘季宅’之内. 季修于后院敷药散,服妖丹,壮脏腑,再进筋骨! 只见到他肌肤表面,一根根大筋如蚯蚓般起起伏伏,叫他周身于天寒腊月,如置火烤! 照得那一根根脊骨顺二十四节,再添金泽,不停延伸自五脏六腑,叫他气血浑厚,赤膊半身,作狼烟滚滚! 【授箓主吞服七品玉露药散,陷入‘顿悟’之状,预支进度提升!】 【授箓主吞服百年妖丹,捶打脊柱.】 【授箓主‘真蛟变’预支进度大涨!】 【真蛟变:(14/24)!】 隆隆,隆隆。 感受着心脏起伏,五脏六腑,都隐约有蛟龙咆哮 季修捏紧了拳。 现在。 一头百年妖物. 我觉得,我已能生生捶死! 不是金骨圆满。 胜似淬骨大成! (ps:5k1二合一大章!) (本章完) 第92章 季修得‘神眷’?季薇求取列仙法,借 第92章 季修得‘神眷’?季薇求取列仙法,借体转生的‘林如雪’. 五百里安宁县外,中黄驻地。 侍奉中黄教内,位列‘二十四天将’之召灵显圣大将的安宁大将坛坛主,魏长蛟。 此时正背着手立于金黄色的细碎沙砾上,一边听着海水潮信拍来,一边听着安宁县中的讯息,一双眸子露出沉吟: “你们说” “‘鬼手判官’王鸿祖,在那叫做季修的小子门前,自己撞死了?” 他看着堂下汇聚,曾经贵为三大帮龙头,出入有车马,前呼后拥,地位尊崇衣着光鲜的‘狂狮’张烈臣、‘苍鹰’徐信。 而今宛若丧家之犬般,披头散发,衣衫带泥沾土,在他面前大吐苦水。 足足抿唇半晌,这才弯腰捧起了一抔细沙,而后眉如寒霜,猛得一洒: “是你们自己傻。” “还是把曾经纵横过东沧海,压得江阴府诸大行、诸流派、诸道馆抬不起头的的‘浑天义众’,当作傻子?” “练气大家,开辟气海,贯通九窍,周天采气!” “只单单擎一张手,便能叫气力宛若大坝决堤、江水横流,那等强横的人物.” “他妈的撞墙撞死了?” “去你姥姥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魏长蛟再好的养气功夫,这个时候也绷不住了。 “大哥,坛主,千真万确!” “那消息传出的时候,我等也不信。” “但当日里看到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事后尸体都被送去了县衙,那位王大家.确确实实,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你说,会不会是那姓季的小子,背后的那位天刀流派衣钵,偷摸干的?” “那小子如今可威风大了,县尊亲信,流派嫡传,都说那段沉舟往日里仇家遍地,可江阴府与安宁县,整整隔了十万八千里!” “要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他师傅的仇家没先摸过来我等都快要被他们这一脉给整死了!” “我们兄弟三人,当年在山道外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风霜磋磨,才靠着拜入中黄,笼络县中豪绅、县吏,走到今天这一步?” “现在,全被他照单全收,作了嫁衣!” “一十八道总把头.呵,好大的威风!” 张烈臣、徐信对视一眼,皆是咬牙切齿。 然后瞅见一侧蹲在沙滩上,看着远处海岸只露出一小黑点的‘安宁码头’,抱着身子屈着膝,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刀瀚。 一时间,想到他们曾经威风八面的哥仨,竟然被一个马夫出身的小子,给整到了今日这般田地。 胸中的熊熊怒火,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于是两人‘豁’得起身: “杨老七,我俩忍不了了!” “与其当个丧家之犬,被追着赶着看着那小崽子顶替咱们的位子,在那一亩三分地上耀武扬威,作威作福” “倒不如月黑风高,潜入城中,给他偷偷宰了,以绝后患!”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 ‘狮豹鹰隼,拳枪刀剑’。 在往昔数年,甚至十数年里,可是代表了安宁县范畴内,几十位卧虎藏龙的炼皮武夫中,修持最高、威望最盛的七位武夫! 可短短月余,这曾经稳固得如若泰山般的地位 就因为一个小子,一个马夫,神拳门倒,三大帮去,整整折了一半! 他们门下,哪个没有上百武夫好手,聚拢帮众? 这一下,经过那小子一通乱搅和,帮派好手死的死,逃的逃,捕的捕,剩下还能有几分忠诚,潜伏县中的.已然十不存一! 杀子之仇大过天。 但这夺基之恨,也是一点不遑多让啊! 杨刀瀚被说得胸腔起伏 但魏长蛟却摇了摇头,方才因为‘练气大家竟能撞死’这等荒谬之事,一时升起的憋闷感,也随即下了大半,只沉声道: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意气用事,乃是莽夫所为。” “你们三个绑在一起,横行安宁都是来去自如,但是呢?” “王鸿祖都死了,这代表了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 “姓段的匹夫,和流传出来的断掉臂膀,实力大减传言,完全不符合!” “王鸿祖既死在了那季修门前,自己撞死什么的自然是无稽之谈,只有一种原因,就是段沉舟出手了!” 说到这里,魏长蛟语气咬牙切齿。 想起了当年此獠师傅,纵横沧海,放荡不羁,行事作风比他们‘浑天义众’,都要更像匪类。 魏长蛟到了现在都还记得,他兄长浑天义众的头把交椅‘赤髯天王’哥哥,曾经对他讲过。 天刀流派当年之所以富得流油,供养他段沉舟、还有他师兄那个陈鹤,能够打破肉身三限. 说白了,都是偷来借来的! 老的是这样,小的还能有好? 果真奸诈无比! 还好他魏长蛟经历了三千浑天义众一朝散尽的大起大落后,忍辱负重,沉着冷静了许多。 要不然,随着自己加入中黄教,几乎成了练气大家。 在这个关头,听闻了他段沉舟受伤就落在安宁的消息. 换做从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性子。 他能不提着把刀冲进县里,给他当面剁掉,他魏长蛟都能跟他段沉舟姓! 不过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还好自己成长了,性子冷静了许多。 要不然,还真中了这姓段的‘示敌以弱’的圈套! 魏长蛟不由唏嘘。 王鸿祖都被那姓段的偷偷给灭了 他还没借着那位即将于安宁显圣的护法大将东风,成就练气大家呢! 这要是直愣愣的找上门去寻仇,还不得被顺手拍死? 想到这里。 魏长蛟掐着指头,看着寒冷的潮信一浪接着一浪,望向远处地龙窟的方向,平复之后,又森然开口: “快了,快了。” “半个月后,‘四离四绝日’结束,新年除岁,刚好是地龙窟渊墟气再此泄露的时候。” “地龙窟的三尊九百九十九年大妖,长臂古猿王、赤纹王蟒、呼雷豹主,那三尊妖都早早炼了横骨,开了灵智,不下我等。” “安宁县、江阴府对于‘外道天宇’之一的渊墟探查手段,比之这些天生地养的妖物、精怪,要差了太多太多!” “到了那时,正好是十八道山镇、猎庄人口,都向县内汇聚,逛庙会,祭祖拜亲的时候,喜气洋洋张灯结彩,最是放松警惕。” “试想一下。” 魏长蛟张开双臂,听得耳畔大浪涛涛,语气森然: “地龙窟千妖奔腾,直入县城,大开杀戒!” “而且一旦渊墟气入体,对于人族来讲是大恶之物,有可能堕身其中。” “若无神祇、列仙法庇佑,便有可能被勾出‘贪嗔痴恶’等诸般堕性,陨作‘魔人’,披人皮,以人、补人为食。” “但对于妖物来讲,却是如武夫炼天材,取地宝一般,非但无害处,反而是打破大限门槛的不二良药!” “到时候,三尊堪比‘练气大家’,真正列入了‘大妖’行列的千年妖物,横推一个小小的安宁县,问题不大。” “到时候,再有我‘中黄大将’显圣.” “段沉舟?他最好祈祷他还没走!” “不然第一个祭旗的,就是他!” “至于那个季修,什么一十八道总把头.” “你们三个,大可以拦住他去路,生生将他打死,捶死,叫他第一个大喜的新年,喜事变丧事,不比你们月黑风高,强闯县城,要来得靠谱?” 魏长蛟语气顿挫激昂,叫张烈臣、徐信拳头攥得嘎吱响,不过躁动的心火终归还是压了下去。 杨刀瀚‘豁’得腾身,眉间阴郁: “我前阵子连夜奔出安宁县,就做好了准备,正如大哥所说,不差这几天了。” “新年团聚?” “正好送他满门抄斩!” 这位虎豹馆的龙头,一脸凶戾,浑身罡气四溢! 就在魏长蛟雄心壮志,带动着三人满腔怒意,筹备着一场‘四离四绝日,安宁沦丧时’的大幕戏曲拉开 突兀间。 一侧中黄祠内,突然大将睁眼,露出气息,叫作为大将坛主的魏长蛟.登时惊了: “这种气息是召灵显圣将军显圣了!?” 他马不停蹄的赶入内,见到两侧身披中黄侍衣的信众虔诚拜倒了一片,赶忙抬头。 便看见. 那威武不凡,浑身金光璀璨的案上尊神睁开了眼。 而后,望向了安宁的方向! 安宁,火窑。 季修一路从西街骑鹿而归,凡是见了他的,无不在两侧尊称了一声‘总把头’,那些庄子的门客,风云会的会众 见了他,甚至比之见到坐三把交椅的陆乘风等人,都要更加敬重,尊崇! 究其缘由,还是因为他的进步、升迁太快了。 马夫到门客到堂主,再到总把头。 甚至出身府城大族的县尊,都不惜纡尊降贵,与之折节相交! 一个活生生从底层走出的传奇,又怎么可能不叫这些相同出身的人,为之折腰!? 谁也不能保证。 今天岌岌无名的他们,在未来的某一日,就不能成为名震一县的东家、豪雄! 待踏入了自己那一间青砖小院。 季修驻足,不由起了几分怀念。 这里是自己翻身之后,第一次搬迁的‘新家’。 但归根结底,还是寄人篱下,依靠了陆庄一家,无论是陆乘风,陆红玉还是陆羽,他都没少受到照拂。 可现在. 不同了。 就算没有风云会。 他季修四两拨千斤,招了县城诸方势力入局,笼络县外山镇、猎庄! 只一人之身,便已地位举足轻重,而今更是将往昔喧闹西街,最大的虎豹馆牌匾摘下,换成了一个‘季’字! 只待今日过去,将妹妹季薇带走,搬迁。 从此,他们季家,就再不必居于他人屋檐之下,而是住着自己坐主家的大宅,立着属于自己的规矩! 刚一踏入大门。 季修推开厢房的门,便看到低头打着瞌睡的季薇,正靠着床上的林如雪,耷拉着脑袋。 “她还没醒?” 因为被身上琐事缠得脱不开身,到了现在,才想起来昏迷的林如雪。 于是季修拧了下眉头,看着她脖颈上的致命痕迹,已经淡到微不可见,随即扶起一侧季薇,便温声道: “累了?去床上睡吧。” “林宅没事了,等明天咱们搬家,顺道我便将林如雪交给林老爷,叫他们自己去照顾。” 季薇感受着世界正在变得模糊,揉了揉小眼,一边靠着哥哥轻嗯,一边又小声道: “嗯,好的。” “不过哥” “我觉得,我好像又要去见师傅了。” 师傅? 想起季薇所说的赤霄天宇,万法教的事迹.季修微怔。 还没等他开口,便又听季薇强打精神,甩了甩小脸,抿起小嘴,便语气坚定道: “等着,哥。” “我这就去睡觉,大梦诸界,等我把便宜师傅手里的秘传道法骗来,以后咱们可就发达了!” 一席话,说得季修哭笑不得,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浮起暖意。 有个懂事的,还天天想着给自己捞好处的妹妹,也挺好的。 他将季薇送到闺房,为她掖好被角,眼见季薇呼吸飞速绵长,紧接着身躯都开始变得些许透明 心中顿觉一震,同时向前轻轻一点,这才发现,原来确实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罩在她的体表之外。 这一刻,季修是真的确信,我妹确有谪仙之资! 看来。 那位倒霉的练气大家,是真的自己撞死的了。 他看着王鸿祖砸碎的那扇墙,才刚修好,不禁啼笑皆非,回了自己的屋内,正准备摆起架子,按照百日筑基留下的习惯,伸筋拔骨。 但. 他原本从林宅林渡搜尸得来的一方染血‘神龛’,搁置在一侧案桌之上时,里面供奉的护法尊神,却是兀自睁开了眼,宛若生了灵智。 祂看着沉浸在了自己武学之中,宛若有一头真蛟虚影,匍匐卧趴在脊柱大龙之上的少年。 神目人性化的,露出讶然。 而后突然照射两束金光,塑造了一方‘幻境’! 于是乎。 季修正练武间 便突兀觉察,自己落入了一方云端之上,宝相庄严的气派殿宇。 而在殿宇内,其正中有超越百座莲台屹立。 其他莲台都是空旷无垠的。 但在最左侧,最末席的一张‘大将坛’上 一尊手托玉锏,披云龙湛金铠,足足超过百丈的巍峨巨神,却显化真身。 正在俯瞰眼前渺小的自己。 半晌,声音如隆隆震鸣: “人间的武夫” “既见尊神,为何不拜?” “虔诚叩首,奉礼拜吾。” “赐你一部真经,顷刻登临‘练气大家’!” 在季薇入眠,神游物外。 季修练武,疑似被‘中黄召灵显圣大将’建立联系之时. 一侧厢房。 ‘林如雪’悠悠醒来。 此刻,她的肌肤如玉,比之曾经都要不染尘埃,不染微垢。 与此同时。 ‘咔嚓’! 一声脆响。 她举起手,看着腰间悬着的玉牌碎裂成屑,飞灰湮灭,不由怅然若失: “潮起潮落,开去。” “原来,我这一生,也终归落到了这般田地么.” “这里是” 她查阅着脑海的记忆,同时对于那香消玉殒的女子,微微怜悯,叹了口气: “这世间多少天纵奇才,只因偶然飞来横祸,便步入夭折,唉.” 末了,才刚起身,顿时轻‘嗯’一声,有些犹疑。 “这是.列仙法的气息。” “这不是一座小县城吗?” “为何.” 她的语气有些讶然。 而等她又转头,看向主卧,顿时蹙眉愣了下: “这是.” “神祇!” ‘林如雪’的表情,‘唰’的冷淡了下去,即使身躯前所未有的虚弱. 依旧毫不犹豫的起身,向那气息源头走去! “哼!” “我倒是要看看.” “是中黄教的哪个邪神,在这装神弄鬼!” (本章完) 第93章 叫板外神,玄血王裔,道艺三关,苍天 第93章 叫板外神,玄血王裔,道艺三关,苍天授箓! 既见尊神,为何不拜? 季修看着眼前足足百丈,撑天遮地的执锏大将,眉头不由拧起。 那莲台之下,正书写着祂的名讳: 【中黄召灵显圣大将】 正是之前,他剿灭林渡,以及三大帮供奉的那个中黄教神祇。 如今,坐稳了安宁山道总把头的季修,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对于大玄许多秘闻,通过段沉舟、顾百川,亦或者其他的渠道,或多或少,他都已经清楚了几分脉络。 中黄教,就是由来自外道天宇之一‘中黄天’的外神、孽神组成。 他们以帝尊‘中黄太一’为基,延伸了‘神圣、天君、大将’的神祇体系,播撒诸天,建立神道根基。 如果说,被外道天宇之一的‘渊墟天’感染的妖物、魔人,是混乱的,失序的。 那么这些神祇,便是一门心思要捣毁大玄诸道州府,将这浩大无垠的疆土,化作神祇播撒信仰的神道乐土,天然便与人仙武道对立。 想起顾百川提及,曾在‘北镇抚司卷宗’之中陈列的一卷卷、一桩桩中黄教惨案。 再加上中黄教所谓的秘法,都是以信仰神祇为基,作为神道基石展开的修法,都不禁叫季修心中微寒。 修行,无论是以肉身作皮筏,还是以精神作明灯,归根结底,到了最后,都是为了求超脱,求自我。 可这供奉神祇的法子.且不说什么修性修命了,更是从一开始,就与他季修修行本意背道而驰。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练气大家,就算你能求得一个封号武道,又能如何呢? 不还是受制于人,叫你引颈就戮,你便没有任何他法。 听着耳边隆隆似战鼓响的震颤嗡鸣。 季修心知,这位召灵显圣大将,估计是通过了某种媒介,以强大的精神法力,与他沉浸练武时,建立了维系。 应当便是他从林渡那搜罗来的小神龛了。 之前自己绞杀林渡,收三大帮基业据为己有,这种种行径,几乎将中黄教大将分坛立在安宁的堂口,给打击了个不轻。 这种情况下. 这位大将还允诺他直通‘练气大家’,心胸这么宽广? “我杀你信徒,灭你香火,将军这是要既往不咎?” 季修语气带着试探,同时打量着周遭模糊的情景,想要通过这颇为新奇的场景,看出几分底细。 而看着这来自大玄的武夫少年,一副哪哪都好奇,却全然没有不安、恐惧的神情浮于表面。 召灵显圣大将神目开阖,有些不虞: “塑金身,登护法,封神将,吾高坐神坛,岂会在意这凡俗摩擦。” “你若拜吾座下,便为我之‘大将令使’,仅次于诸位神圣、天君于人间的代行者,地位尊崇,信徒都将以你为尊。” “此外,吾见你天资不差,颇有神慧,愿授你一部堪比人族秘传之经文,只需虔诚叩拜,日日捧读,不需百日,自成‘练气大家’!” “还不跪?” 看着这位召灵显圣大将避重就轻,一言一语都在许诺地位、实力,但却充斥着空中楼阁,一眼不靠谱的意味。 落入到了季修的脑海.不禁叫他想到了极为贴切的两个字。 传销! 一时间,季修不由讶然: “这么厉害?” 召灵显圣大将表情舒缓了下,看来这个凡人也是能打动的,祂刚想要继续趁热打铁。 谁知,下一刻———— “那敢问尊神,此法可得长生否?” “.不能。” “那能打得赢你吗?” “.不能。” “那” 季修一指指向那上百莲台正中,疑似是帝尊果位的正中浩大之位,又问: “修成之后,能坐金銮,成帝尊吗?” 召灵显圣大将的表情,露出寸寸龟裂。 他原本宝相庄严的表情,转而大为震怒,托起宝锏,连带着这整片宝殿天宇,都微微震颤了起来: “大胆!” “此乃是帝尊‘中黄太一’之位,也是你能肆意妄图染指的!?” 祂是真没想到,这人胃口能这么大的。 长生,果位! 列仙,帝尊! 那是什么概念? 就连祂自己与之相比,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也远远不止。 祂要是能有这份修持,能传授他人这等本事,还需要在这里拉拢信众? 早就自己自立门户了! 原本看着此子根基如此深厚,若是落在中黄天,被哪位‘神圣’赏识,待到修成了他们武夫所谓的‘练气大家’,便能有机会得到敕封,踏上神道修行。 到了那时,运气若好,就算位列与他类似的‘护法大将’之位,都不无可能。 一时起了爱才之心,就想看看能不能蛊惑.拉拢到自己阵营来。 结果,却被此子一通调侃嘲讽,真当祂是泥捏的不成! 只修皮囊,未曾于精神有所加护的小子.显然没有什么深厚家底,不懂得性命双修的玄妙。 今日借助媒介,权且给你些教训,待到来日显圣安宁,定要叫这不尊上神的小子,知晓到什么叫做神祇临凡! 祂托起宝锏,须发怒张,足足百丈如若山岳般的巨大躯壳,似乎即将压向季修 然而———— “还不醒来!?” 一声肃穆庄严的女声,突兀在这云端天宇内响彻。 随后,‘咔嚓咔嚓’之声频频响起,肉眼可见的裂缝,开始不停自这‘场景’之中浮现. 叫召灵显圣大将一时更加怒火中烧: “何人在干涉?” 祂擎起宝锏便欲打向自己借助媒介,强行摄来的一缕季修神魂,但.此时季修的身躯显化,已经逐步透明、消散了去。 紧随其后。 一道狭长的凤眸,却在这摇摇欲坠的天宇上方张开。 那眼眸冷冽、淡漠,只单单瞅着这尊百丈尊神,末了半晌,眼神露出轻蔑: “一个护法大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圣、天君真身临凡了呢。” “叫人顷刻直入‘练气大家’.呵。” “你自己能不能在人仙武道的体系里,摘得一尊‘封号武道’之位,都犹未可知,装什么大尾巴狼。” “敕!” 她口吻轻吐,一道繁琐篆字,越发放大,闪烁金光,顷刻便要击碎、击沉这方以精神构造的虚幻神土。 一时间,当这‘敕’字砸落,召灵显圣大将的身躯都开始不受控制,为之崩碎了起来! 祂看着这一幕,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玄血王裔的‘口含天宪,以驱外道’,你.!” 话语未落。 这方幻境,陡然崩塌! 安宁县外,大将坛口。 睁开了双眼的召灵显圣大将,看着匍匐了一地的信徒、信众。 望向安宁县的方向,沉默了好半晌,对着叩门走入,一脸谨慎的魏长蛟,降下了一道‘神谕’。 “半月之后,魏令使当请吾身外之身,骤降此间。” “吾” “要一改此前神念显化,要亲自以‘身外身’来,普渡众生!” 从与召灵显圣大将沟通的状态惊醒。 季修赤膊上半身,有丝丝细汗,正顺着脊背流下。 他醒来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 “以后摸尸,可不能乱摸来历不明的玩意儿了!” 摸尸是个好习惯。 经他师傅段沉舟这些天灌输的经验,他老人家能活出第二春,百分之九十的功劳,好像都是因那被他砍了的练气大家,送货上门的缘故。 所以,季修也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只不过. 他这个徒弟,好像点子比较背。 第一次摸就摸出了个大货! 想起方才那一幕,季修就想起身,直接将那来历不明的破神龛,一巴掌劈开。 然而,当他抬头。 却听见了‘咔吧咔吧’的碎裂声响,顺着目光望去,便看到林如雪将手掌搭在那神龛之上,双眸轻闭,宛若雕塑。 这时候,季修一惊: “刚刚那大将恼羞成怒的时候.似乎确实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刚刚插手的,是林如雪?” “不对。” “是她,但或许.又不是她。” 季修把眸子一眯,本能觉察到了端倪。 他好歹有着两世宿慧,再加上经过妹妹季薇的经历熏陶,已经可以接受这个世上,发生任何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比如 林如雪。 她是怎么能从已死之状逐步返生,昏迷数日,伤口自我愈合,而且一醒来,便能搭上这神龛,插入召灵显圣大将幻境的? 以往的林如雪来自府城,但按照季修的估算,不过只是小五衰剑派的亲传,估计连顶尖都算不上。 一个流派的顶尖门面,按照蔡灵儿的讲述,起码得是打破两道大限,跻身炼皮之境,才能有资格。 比如她师傅薛少白,以及段师在天刀流派时,只要不成练气大家,便是这副待遇。 林如雪,还差得远,更不可能有插足神魂的手段,除非 已经换了个芯子。 如果没有这一茬,或许季修不会往这方面想。 但事情这么巧,却由不得他不多猜测几分。 他轻轻走到林如雪面前。 刚刚巧,那神龛值此之时,也已彻底碎裂。 看着女子睁开眼,一双哪怕再怎么掩藏,也与林如雪对不上的平静眸子,季修试探性的问: “多谢林小姐出手相助,不知刚刚你的手段是?” “姜璃。” 姜璃? 季修愣了下。 “我的名字,姜璃。” 女子看着赤膊上身,筋骨打熬,棱角分明的季修一身筋肉,上下打量了两眼: “难怪能被外神一尊护法大将看上,你这躯壳,天生就是做‘容器’的料子,叫人眼馋的紧。” 她正说着,脸色苍白了几分,身躯摇摇欲坠: “你看着虽年轻,但根据那女郎的几分残存记忆,肠子可不少。” “不过.身处如此卑微,却能在一尊外神面前,如此猖獗,倒是有些胆气。”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欣赏,随即叹了口气: “至于我,不过是一孤魂野鬼而已,若是外人毫无察觉,倒也罢了,但既然窥见了端倪.又有何隐瞒的必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今夕是何年?” “我问的是大玄年份。” 季修看着这自称‘姜璃’的女子,心中暗自沉思,不过还是开口: “如今大玄第一个‘千年’历,即将抵达。” “至于究竟多久,县城偏僻,具体年份,恕我不知。” 大玄六册的衮衮诸公,封爵贵胄,州府大官.波及不到一个闭塞不通的小小山县。 而姜璃也不意外。 只是眸子低垂,喃喃自语: “竟过去这么久了吗.” “但一县之地,都有外神兴风作浪,看来应是败了,估计也妥协了不少吧。” 她嘴里嘀咕着季修听不太懂的话。 末了收手抚额,有些倦意袭来: “刚刚你太大胆了,那外神大将虽然拿捏不了你,但你未曾修行道艺,不曾增添‘神魄’,在精神世界,与一凡人无异。” “祂是真的起了心思,哪怕付出些代价,也要给你点教训,叫你神魄有缺,未来性命双修时,出现纰漏。” “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头晕脑胀了。” 道艺,性命双修 听着女子口中说出的种种词汇,季修突然无比好奇她的身份,正欲问询一二,突然间! 女子身子一晃,直接栽倒,情急之下,季修手臂一搭,便将蹙眉的姜璃扶住: “姜姑娘,你” “这身躯承载不了我的神魄,再加上我只是一缕孤魂野鬼而已,一时恍惚,也是正常。” “我本寄居在奇物之上,浑浑噩噩,若不是这小姑娘突遭横祸,也没有我鸠占鹊巢的机会,我也不屑为之。” “另外,叫我姑娘” 姜璃身子半倾在季修怀里,也没在意,只眉梢一挑,便斜瞥了季修一眼: “你知不知道,我的年纪,都能做你祖奶奶了?” 季修手臂明显微僵了下,但随即片刻,他便神色如常: “美人皮囊不过红粉骷髅,学识渊博却可浩如烟海,我这一生不重外表,只看内在。” “不知姜姑娘说的道艺,性命双修?” 什么祖奶奶不祖奶奶的。 我这一生,目的明确。 只要修出个大道尽头来,都不重要! 姜璃愣了愣,随即轻嗤了声,露出了一缕笑: “打蛇上棍,脸皮真厚。” “‘人仙武道’本就是大玄之前,武道家们博取众家之长,为自家天宇创立的法门,囊括了‘仙佛神圣’之长。” “而正所谓,世间如苦海,若无灯无筏,如何能直渡彼岸,位列人仙?” “当以肉身开秘藏,神魄掌明灯,此之可谓性命双修。” “这条路虽难,但天宇之外,鲜少有体系既兼肉身武道,又兼神魄道艺,所以.这便是咱们大玄人族,走出的独属于自己的道路!” 提到这里,姜璃脖子微昂,似乎颇为骄傲。 也叫季修身躯微不可察的紧绷.稍稍松懈了下来。 既然是咱们大玄,那就好。 季修暗暗松了口气。 这也就代表着这位姜璃小姐,不是外道吧? 不过这种说法确实新颖,也叫季修有些心痒难耐,就想一窥其中真谛。 同一时间,姜璃懒洋洋的靠着他: “撑够了吗?” “看你有几分禀赋,等我稍稍恢复几分,送我去最近的府城。” “到时候,我来教你什么叫‘道艺’.” 她话未讲完。 啪嗒! 房门却被突兀推开! 同一时间,伴随着一阵少女兴奋的叫喊: “哥,我今天入梦大千,从我那位便宜师傅那,将我们万法教用以真传奠基,拜请‘苍天授箓’的道篆观想图,全都记下来了!” “他老人家说,欲成列仙,先分九关,其中‘道艺’三关第一关,就是‘识文授箓’,我现在便教你??” 季薇兴冲冲的跑进来,话未讲完,便当即看到,姜璃全身柔弱无骨的躺在季修胸前,两人关系暧昧。 顿时瞪大美眸: “哥你.” “我等下再来!” 砰! 她关上了门。 只留下两人表情微滞。 姜璃听完那前半截话,表情微变,起了波澜。 而季修则是脸色一黑,想起之前说要将林如雪送走的言语,再看季薇的表情,他真的很想说 老妹,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本章完) 第94章 一息入道,原来我季修乃是万古难遇的 第94章 一息入道,原来我季修.乃是万古难遇的修道天才!? 道艺,观想图? 看到屋门掩去。 季修有些尴尬,但脑子却在不住打着转,被季薇的三言两语,勾起了好奇。 而姜璃却坦坦荡荡,眼神澄澈,待到季薇离去后,靠在季修怀里,忽然说了句: “这个时代,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你修了由凡身蜕龙种的顶尖筑基法,‘真龙九变’之淬骨篇。” “一旦真蛟脊骨托起了整座脊梁,不谈以后还有什么际遇。”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奠定你有机会一搏‘封号武道’席位,有着开宗立派,立教称祖的潜质。” “但你这个妹妹.” “一日入道,赤子之心,澄澈莫名,更是天生的列仙苗子,理论上讲比你目前的造诣,要更加有潜力。” “而且,” “她身上有外道教派的护法辉光,乃是大人物设下的屏障手段,虽然疑似被削减了不少,可普通的练气大家仍难破之。” “啧,有些看走眼了,你小子拿得原来不是微末崛起的剧本,是兄凭妹贵呀。” 真龙九变,立教称祖? 季修心中才有些心潮澎湃,正想着这从林如雪的躯壳里复苏的女人,竟然这么看好自己。 只是从冰山一角的端倪显露,就断定他未来有一搏‘封号武道’的资格? 但当他听到后半句,原本因为季薇咋咋呼呼便闭上了门,就拉下去的黑脸,一霎那更黑了。 什么叫兄凭妹贵? 我这一生能走到今天,全凭元始道箓与我自身努力! 妹妹的富贵荣华,我还没开始享受,不要含血喷人! 不过经季薇这一打断,原本季修问出的话语,顿时卡了壳子,这时缓过神来,他又不禁凝声开口: “先不谈这些,姜姑娘,你说残存记忆,是否代表?” 他一边扶着姜璃,将她斜着靠在床榻边上。 女子此时眸光懒洋洋的,听闻此言,浑不在意,也没有掩饰,大大方方便轻‘嗯’了声: “嗯,如你猜测的那般,这姓林的女郎可惜了。” “我这一缕孤魂野鬼流落县野,寄居一枚玉符之中,佩在她身边也有十年多了。” “她当年能被一尊‘大家’看重,也是我在潜移默化,点化她的悟性。” “只可惜,命运就是这般,变化无常,难以揣测。” “不过,我已经见识过太多太多所谓的天纵奇才了。” “比起这些,这女郎便好似是瀚海沧浪之中的一缕波澜,惊不起什么浪。” “我又恰巧只有一缕神魄,没有载体,若不借用她的肉身皮筏,注定将要消散,也就只好借用了去。” 听完此言,季修露出了然之色,有了几分底。 坦率来讲,他与林如雪仅二面之缘。 第一次从马夫得了自由身,与她流派归来擦肩而过,第二次飞燕楼下,月色偶遇,也只是三两句的交情。 看在林宅加上二小姐的情分,自己走大路遇到她奄奄一息,与垂死无异,发了善心将她捡来,已是尽了应尽义务。 而这名为‘姜璃’,不知来历的女子,却在自己摸尸捡来神龛,引得召灵显圣大将注意时。 以神魄强行干涉,助了自己一把,叫自己免于被那中黄教的护法大将击了未曾修行的神魂,算是结了几分交情。 虽不知她是如何‘借体返生’。 但季修琢磨了下,自己在捡回林如雪时,她早就凉透了,如若说是被王鸿祖截杀,直接香消玉殒,倒也说得过去。 而姜璃自称‘孤魂野鬼’,若是作为某种载体,寄居于林如雪身上某件事物上面,一直沉眠,比如戒指,比如玉符. 从而在林如雪陨后,重新复苏,倒是也说得通。 随着经历的多了,对于府城,对于练气大家,季修的了解已经不似当年那般浅显浅薄。 府城的英杰、大行的族裔何其之多,多少天纵奇才,也不见得能出几位练气大家来。 至于流派门面,号称‘江水二剑’之一的薛少白,更是人中龙凤,这样的人物能够看重的少女一定有着异于常人的地方。 季修从来不觉得,机遇是他一个人特有的。 她妹妹季薇都能‘神游诸界,入梦大千’,拜入修列仙法的大宗‘万法教’中,修行道艺。 那么别人偶得机缘,得了大家青睐,也实属人之常情。 只可惜,林如雪福薄,没有那等命数。 不过自家小妹季薇误打误撞,将王鸿祖给生生震死,阴错阳差之下,也算替她报了仇怨,了却了这段因果。 “姜璃,姜璃” 季修心中思索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姜’这个姓确实耳熟。 而当他想起某次在县衙赴宴赵大县尊时,曾听他排序大玄贵胄,提到过天字一号的那个名姓,就是‘姜’,突得一惊。 姜,乃是大玄帝胄之姓! 贵不可言! 端坐四海八荒的那位玄庭之主,相传就是辟了这‘三关九境’的奠基人后裔! 不过念头只是起了一瞬。 季修便暗自摇头: “大玄疆土浩如烟海,似江阴府这样地方,都不过沧海一粟,见不到真正的贵胄。” “这样的人物,想来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等穷乡僻壤的山疙瘩县城。” “姜璃.估计是某尊修行有成的大武夫,亦或者道艺有成,来自府、亦或者州里的大人物?” “这可是金大腿啊!除却段师叙说过的师祖外,还没遇到过比神秘能与她比肩的呢。” “只不过,能和我搭上几分线来的高人,怎么不是失踪,就是残废?” “‘圆月天刀’一脉的秘传师祖没了踪影,这位神秘的姜璃姑娘,眼下更是拜托我送她去往府城” “难道我真是天煞孤星?” 季修心头冒出这个念头,不过马上掐灭否定。 “小爷我这么努力,才导致遇到如此多的贵人机遇,这乃是天注定,怎么可能是因为我的命数影响?” 季修心中凛然,不过却在暗自琢磨: “蔡灵儿的旁门手段,不是学得挺像回事吗?” “除却武夫本事不咋地,什么锻器、堪舆、挖人祖坟.可谓样样精通,想必也略懂卜卦、测运、看人命格气数的本事。” “改天叫她瞅瞅。” “我一路迎难而上,时至于今,怎么也得是个‘潜龙之命’吧?” 季修看着眼前的姜璃,正琢磨着能不能从她手里套点‘好处’,靠着元始道箓,再修出点什么傍身技艺。 话还没张口,便听见姜璃一指门外: “刚刚那小妹妹不是说,要教你修神魄的‘道艺’么?” “正好我因方才助你,破了那中黄教护法大将的神魄,叫本就相性不融的身躯,又多了几分间隙。” “给我些时间,叫我与这女郎且先融合些许.” 说完,姜璃便旁若无人,闭上了眼,叫季修‘呃’了一声,思索片刻,还是转身出了房门。 经过方才姜璃的言语叙述,季修才明白除却‘肉身皮筏’,神魄修持,同样重要。 若不然,再遇到这些中黄教的邪神,亦或者其他稀奇古怪的外道妖人时.难免落了下乘。 知己知彼。 方能百战不殆! “就让我来看看。” “我这‘天纵奇才’的妹子究竟从大千之梦里,给我带来了什么‘惊喜’!” 季薇闺房。 季修看着眼前由自己妹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描摹出来的‘无字天书’. 突然沉默。 他有傍身之元始道箓。 只要能够见到法门,亦或者接触技艺,便能顷刻间入定感悟,陷入顿悟,无师自通。 无论有多么艰辛困难.皆可入门! 但那有一个前提是。 这部法门,亦或者这项技艺,得叫他看得见、感觉到。 季修看着入目毫无字迹的一张白纸. 很想说。 就算他有挂,也无计可施啊! “小妹,你确定这上面有你那便宜师傅的秘传道篆?” 季薇猛猛点头,指着自己呕心沥血书就的白纸,颇为骄傲: “是啊是啊!” “师傅将我带入了‘万法教’的秘传宫内,传了我万法教‘三典四经十大天功’的前序道基,铭刻了‘八百道篆’的一张授箓观想图。” “师傅说,神魄修行并非空穴来风,这八百道篆,乃是遂古之初便已开辟的元始道字。” “世人一开始不解其意,遂强命曰‘道’,称之为‘道字’,而这每一个道篆,都代表了一种人世间的现象、道理、显化。” “能够领悟、悟透这些道篆,便能壮大神魄,叫‘精神作明灯’,能够承载、演化种种不可思议的方外之术。” “而道艺第一关,便称之为‘授箓’,也叫铭刻道篆,天下修行者,无不自识字,学习道篆开始。” “传闻道篆有千字,普通小门小派,能博得十个八个,便足以承载入道所用。” “能将八十一百,强行记录,供给后人参读领悟,便算有了‘传承’,而能似万法教强铭八百道篆,都是属一属二的大宗了!” 季修捧着这无字天书反复研读,最终抽了抽嘴角,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别说十个八个道篆了。 他是一个都看不到。 莫非我一丁点的‘道艺’禀赋都没有? 季修不免有些失落,有一种期待这么久,结果屁都捞不着的沮丧感,然而. “铭刻八百道篆的授箓秘文,都得是修行列仙法的外道上层了。” “比如于东沧海坠下的‘水君府’,那些龙种能够在大玄疆域‘划江而治’,便是因为底蕴深厚,有着道艺、武学双道传承镇压底蕴。” “虽不晓得你摘自‘真龙九变’之中的淬骨法,凡蜕跃龙门是怎么来的” “但这等传承,为保隐秘,都是要下禁制的。” “不然.就算你道艺禀赋天纵奇才,见‘道篆’而铭记于心,也是悟不出一丁点来。” 姜璃声音自房门外徐徐传来,随即叩门而入,叫季修回头不觉一惊,自己竟然没有察觉,这姑奶奶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或许,这就是神魄壮大之后的好处,修行道艺入门,便能有此等种种神鬼莫测的手段? 想到这里,季修心痒难耐的同时,又不由大叹一声: “罢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既然此路不通,那就等来日我武夫修持再行精进之后,自己找个道观庙宇,抢来一份粗浅些的!” “无论如何,这关乎‘道艺’的性命双修我修定了,无非或早或晚!” 他刚要一甩手。 便看到姜璃过了一个时辰,恢复了不少气色,听到动静后,背手踏入,歪了歪头,突然露出了一抹莫名笑意: “哦?” “你要当强盗,抢外道传承么?” “倒是有古武道家开辟前路的风采。” “唔” “认真说起来,就算我给你记载道篆的‘观想图’,如今我神魄受损,不比这小姑娘有外力相助,能够直接铭刻下来,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手。” “只不过” “你若敢,我倒不是不能帮你‘偷师’,参悟一二这‘万法教’的道篆秘图” 听闻此言,季修眼眸一亮: “姜姑娘有法子?” “放心,我不怕!” “我这一身筋骨,哪个不是真宗、大势力手里的不传之秘,眼下有好的,与其担心远在天边的外道大派,又怎比得上我精进自身,来得重要?” “况且有我妹子在这,她就是我的不二靠山,她师傅还能直接将我打杀不成!” 听闻此言,姜璃眼神古怪: “你说的,倒也不差。” “你这区区小县城里出来的贫家子,到底是怎么得了真宗熬筋法、龙种淬骨功的.” “不过,既然你敢修,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她笑意吟吟,走上前来,一双眸子浮现一层‘薄雾’,仿佛能够破开虚妄,照见真实。 顿时间,叫季修肉眼可见的,发现自己捧着的一张白纸,有了点点墨色,不过,依旧叫他看得云里雾里。 但. 这不要紧。 【授箓主接触赤霄天宇,万法真宗道艺授箓法,‘万法道篆图’!】 【是否预支?】 【事后偿还条件,书读百遍,其意自现!】 【全神贯注,通读‘万法道篆图’八百次,即可偿还!】 季修眼神大亮。 多谢了,姜姑娘! 元始道箓,给我预支! 随着心中默念语落。 顿时间全神贯注,陷入顿悟! 【授箓主全神贯注,识文断字,领悟‘道篆真形’,预支进度+1】 【授箓主全神贯注,识文断字,领悟‘道篆真形’,预支进度+1】 外界。 看着季修一息闭眸入定,捧着那道篆图纸,如若泥塑。 但整个人的气息.却开始越发浩渺,飘忽起来。 那并非肉体的膨胀,肉眼可见。 而是 内在的神魄,正于泥丸宫内,逐步壮大! 看得季薇掩上小口: “师傅给我醍醐灌顶,我才入了识得道篆的门槛。” “就这样,他老人家都夸赞我乃是道艺天才,一次灌顶就能自行领悟道篆,剩下只需水磨工夫即可,胜过了世间九成九,哪怕枯坐钻研几十年,也不得入门的愚夫!” “可哥哥无凭无据,只是一眼,就能不断壮大神魄,这俨然是不断在参悟道篆真谛,恐怕一息就入了门道,正在不断精进啊!” 她哪里是天才? 这才是天才吧! 而破门而入的姜璃,看到这里,已是蹙起眉头,表情凝重: “一息悟道?” “这” 武夫的门槛,只要有天材地宝,无数大药宝汤硬灌,都是能灌出来的。 但道艺. 在武道家最开始开辟‘性命双修’,为人族奠定人仙武道开始。 不是真正的大家子弟,在练气大家之前,基本都不会授予。 盖因它实在是太难了,不怪乎那些外道修列仙、佛陀法,都讲究一个‘缘’字。 但这小子 看到这里,姜璃握紧了拳头,目光闪烁: “我平白无故,便给他又添了一门大敌,这是否欠妥?” “偷人传承,这乃是道敌呀” 要知道。 如今的大玄,自她们那一代败了之后,列仙、佛陀、天人.已经堂皇正大的占据山门,开了香火,正在一步步的蚕食。 那万法教 或许就是其中之一,州府之内,便有无数徒子徒孙呢。 姜璃一时有些忧虑: “罢了,此事因我而起,我欠这小子一道人情。” “日后若有机会,得护持一二才是。” 但不谈二女心中思绪。 当季修再度睁开眸子时. 他的双眼,眸光湛湛: “原来,这就是道艺么!” 【万法道篆图:(37/800)】 【当前:壮大神魄,定住神念,不受外法侵蚀,可内视自身,耳聪目明!】 (本章完) 第95章 人仙武道,渊源流长,飞仙观主,要迎 第95章 人仙武道,渊源流长,飞仙观主,要迎‘季祖师’入府!! 当姜璃破开了季薇那一张‘白纸’上的见知障禁制,叫万法道篆图被季修看见、领悟。 霎时间,他便通过元始道箓,直接通晓了其中真谛,一步入门! 人之思绪,常常繁杂,念头颇多,故又称之为‘三千烦恼丝’。 有此红尘浊念干扰,便叫人极难沉下念头,摒弃杂乱干扰,一心修行。 但当季修识道篆,参入道艺门槛,抵达了与武夫入劲熬筋一般,位列修行神魄的道艺第一境,‘识文授箓’时。 他发现,即使没有持元始道箓,陷入参悟之状。 在修行研读,不停认识这些繁琐复杂的‘道篆’时,他亦能沉下心神,心无旁骛。 就仿佛其中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沉浸进去,便好似见到了人世间诸般阐释的‘道理’本质,叫人不自觉便忘却了‘肉体凡胎’,自发吸收其中的灵机,而后 叫原本一片蒙昧,无有形状的神魄念头,开始不断壮大。 于是,当季修睁眼。 屋舍外,寒风吹动枯枝落叶的‘沙沙’声响。 沟槽内流淌的水流,哗啦啦的。 还有窸窸窣窣,于火窑内外来回行走的杂乱脚步. 他只念头一起,便仿佛能够听个清晰。 “见貌变色,聆音察理,你还真是有慧根。” 看到季修这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姜璃由衷赞了一声。 顿时间,季修向她看去。 而这一眼,与之前看山是山,只能看到林如雪皮囊的情况,截然不同。 当念头一定,神魄凝了雏形。 他再一次望向‘姜璃’时已经能够透过表象外貌,看到一模模糊糊,由气象凝成,藏匿其中的影子。 他又转头,望向季薇。 只见原本乖乖巧巧,看上去无甚出奇的小妹,随着自己道艺入门,再抬眸去见。 她原本的那副人畜无害的平凡模样,顿时一去不复返。 取而代之的,则是混身上下都有一枚枚‘道篆’交织,汇制成了一道虚幻的霓裳宝衣。 那其上道机弥漫,纵横交错,叫季修看见之后,顿时哑然。 而后,他又定住念头,探视自己的躯壳,可见一副脊柱大龙,似有蛟龙虚影匍匐,已经凝了大半。 而后自蛟脊二十四节,所延伸出来的一根根汞血大筋,被曾经‘龟蛇大磐桩’极度淬炼、打磨之后,泛着玉泽,有龟蛇咆哮,隐蕴其中。 以往看不得一点。 但随着内视自身,四肢百骸,筋骨脏腑 看着自己勇猛精进所打破的一道道肉身桎梏、宝藏。 季修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身骨头架子所担起的肉身秘藏,究竟被他修得有多夯实! 【万法道篆图:(37/800)】 【当前:壮大神魄,定住神念,不受外法侵蚀,可内视自身,耳聪目明!】 “内视自身,耳聪目明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吗!” 道艺养出神魄雏形,便可以看到肉眼凡胎所看不到的‘事物’,便可以听到常人所听不见的‘动静’。 更可看清自己的筋骨脉络,日后若是被什么阴损招式暗算了,顷刻间就能自行察觉! 道艺修行,有大用啊! 季修精神一震,隐隐间有些激动,仿佛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 力关三境,道艺三境! 修神魄第一境的‘识文授箓’,只是入个门道,就有了此等造诣那后面的,又能拥有怎样的奇异手段? “人生有六根,修行者谓之曰:眼、耳、鼻、舌、身、意。” “正所谓六根清净,方启神魄。” “你研读的这一门道篆观想图,足有八百道篆,可以养得出极为深厚的神魄根基。” “等你通读道篆,不断壮大你的六根感识,什么时候能叫双眸看破迷障、双耳能听人心,鼻可嗅出善恶,舌能察觉本质,身能承载明灯” “便可以叫六根清净,以意根衍生神魄,居于识海,从而踏入道艺第二境‘养神辟谷’。” “当然,你也不要尝到了甜头,便觉得武夫之路,不如修道。” “就这么说吧,识文授箓,养气辟谷听着玄乎。” “但其实就是能够心血来潮,提前预知几分吉凶,秋风未动蝉先觉,以及能够看到几分寻常人看不见的事物。” “可这些神异,可是用终日参禅打坐,苦熬数年、甚至数十年才换来的。” “而且就算开启慧根,能够趋吉避凶,卜卦演算,若是不修方术,没有传承,遇到炼劲三月的武夫.” “上去一巴掌,有可能你道观里苦熬了几十年的老道,都得被打得一命呜呼。” “两者相扶相持,才是攀登人仙武道之根,而人仙武道打通人身九大秘藏,衍生神通,长生等种种禀赋,本身就是武为主、道为辅。” “切莫舍本逐末,走了道艺兵解仙、羽化仙,以求摒弃肉身,飞升神魄的道路。” 原来是这样! 经过姜璃一番解答。 季修暗自凛然,犹如拨开云雾,终于明了这道艺第一境‘识文授箓’,就是通过研读道篆,壮大六根,从而凝聚真正的‘神魄’。 但他有一个疑问。 若道艺只是这般,为何大玄会千疮百孔,被诸天外道入侵成了个‘筛子’.? 但这话他不好开口。 只不过姜璃的一双琉璃眸,似乎能够洞穿一切。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出,便被她猜测到了,女子也没有拿捏,大大方方便承认了: “道艺传承不知多久,但人仙武道才开辟多少年?” “满打满算,上溯根源,加上大玄也不过九个朝代,九个千年而已。” “况且,你又怎知不如?” “大玄之前,上一个极尽辉煌,号称‘日月昭昭,唯武大煌’的人仙王庭。” “其祖当年和你一样,都是贫家布衣起势,便能修得肉身九藏,打通周天大窍,问鼎人仙,险些扛过了千年‘阳九大劫’,强得不可思议。” “不是不行,只是鲜少有人能够打通九大秘藏,再叫神魄如明灯,渡肉身皮筏而登彼岸而已。” 女子将各种季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隐秘事如数家珍,叫他暗暗咂舌。 “大玄之前,人仙武道,还有八朝?” “真是渊源流长啊” “不过加上大玄九个王朝,此前竟然没有一个挨过‘千年’这个坎的吗?” “嘶,真要说起来,眼下大玄好像已经九百多年了啊。” 一时间,季修心中暗暗一凛。 自古王朝覆灭,都是乾坤崩塌,秩序不复。 这在肉体凡胎的兵戈更替之中,都是极为明显,更遑论武道大昌,外道入侵的世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 不够,不够! 我还得变强! “从今天开始,我要书读百遍,苦心钻研,数日内便将六根修满,蕴生神魄。” “从而彻底修成那等心血来潮,秋风未动蝉先觉的禀赋,彻底圆满道艺第一境,识文授箓!” “至于黄老头所说的,那什么‘江阴府’的气道丹师他来不来,我都等不了了。” “凭借我这一副躯壳,就算那千年妖丹劲再狠,还能直接将我撑爆不成?” “至于所谓的药效就算不给我将其炼作宝丹,大不了多费些周折,从山狩博得提升,我如今乃是‘山道总把头’,一副真蛟脊,淬金骨” “焉能不成!?” 江阴府,飞仙观。 大玄百年之前,因为‘八天入侵’,导致已对列仙、佛陀等天宇体系的渗透,自顾不暇。 也允了那些天宇大派的香火支脉,若是通过外道蜃楼打开两界通道,踏入此间。 亦可如浩瀚州府之真宗、流派一般,于此开设别府,传承香火。 而‘飞仙观’,便是来自赤霄天宇,万法教传下的一支。 一身黄袍的飞仙观主,此时一脸喜气洋洋,一捧拂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身后两边跟随的大家子弟,为拜入道观谋求道艺,各自捧着金灿灿的赤金,目露敬仰。 看着眼前这位高人仙气飘飘的模样,不禁感慨着: “不愧是有修行神魄法的道观,方圆之内,能用钱财俗物打通的也就只此一家了。” 人仙武道,相传抵达练气大家之后,便要涉及神魄与性命双修的门道,但寻常府内,哪里寻觅得到? 除却那些真宗、世家衣钵传承,寻常人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也就是这位‘飞仙观主’,开了金银普渡之门,不把妙法当妙法,只要给钱,谁都能教。 若是给的到位 就算带入道观亲自教授,都没问题! 在当下这个敝帚自珍,各家各脉都视真传如性命的世道,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而走在观中碎石道上,飞仙观主察觉到了后方的目光,一时心中颇为受用: “道爷我当年在赤霄天宇苦哈哈的求法、求道,那过的是什么日子?” “整天修了上顿没下顿,普天之下全是同行,为了那么点修行资粮,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像是道爷我这等平素与人为善,不喜争不喜抢的性子,都快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还好天尊显灵!” “那传闻之中,可以通往那‘人仙武道’大世的桥梁,被道爷我侥幸遇到。” “随后,我便到了这传闻之中‘资源鼎盛’的大玄天宇,果然记载诚不欺我,这里遍地是黄金、天材地宝尚未绝迹啊!” 想起十年间,自从大玄没了剿灭道观庙宇的方针。 自己以壮大神魄的修行法,大肆敛财,结交三十六行的富户,开设道观,叫修为节节攀升,突飞猛进。 如今,更是突破了道艺三境,踏入道术门槛,门下笼络的关系网,已经打入了这座江水之府飞仙观主便不禁感叹一声: “道爷如今的修持,就算拜入万法教门墙,也足够了。” “哼,只可惜那通道关闭了,回不去了,若不然定叫那些之前瞧不起道爷,如今还在苦哈哈摸爬滚打的家伙,好好看看!” “什么叫有道真修,道术高功!” 他才踏入道观,看着此次又收下的两个弟子,喜不自禁: “万法教用来筛选道术苗子,只记录了十枚道篆的入门观想图,被道爷我飘洋过海,翻译而来,一部卖他个三十两赤金,哈哈哈!” “赚翻了赚翻了。” “这样下去,等道爷我业务拓展拓展,干翻秃驴,打散神祇,扩展州府分观,指日可待啊!” “说不定未来真人、真君、真尊的位子我也不是不能摘得?” “至于所谓的泄法。” “万法真尊他老人家平素里高高在上,日理万机,哪里在乎这些小事,再加上弟子一心向道,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在意吧?” “毕竟道爷取了金银财宝,可还不忘给他老人家,立了一尊像呢。” 想到这里,飞仙观主和往常一样,瞥了一眼观中立起的‘万法祖师’像,就打算象征性的烧一炷香。 然后再在心里琢磨着,倒卖点万法教里的什么支脉法门,继续挣钱。 反正跨了一界,就算教派乃是赤霄天宇赫赫有名的道宗,又不能跨界执法,他怕个屁。 但. 当修满了道艺一境识文授箓,六根修成神魄的飞仙观主。 一眼看到那往日里不过普通石塑的万法真尊像,此次却浮了一层虚影,一双石眼也好似有了神智时. 青天白日,当即‘噗通’一声从心下跪,俯首拜倒,腿肚子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真尊啊,小道.小道所作所为,都是迫不得已,是为了弘扬我万法教于界外荣光,被逼无奈啊!” “你老看在小道打通界外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否从轻” 这一刻,飞仙观主只觉得肝都碎了。 他是真没想到。 自己平生第一次见到了祖师显圣竟然真的是来跨界逮捕他泄露秘法的! 除了这个,飞仙观主是真想不出,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能有什么理由跨越一界,也要显圣而来。 一时间,连背后两个刚收入门的弟子,飞仙观主都顾不得了。 当即鼻涕一把泪一把,声泪俱下,那原本就谨小慎微的胆子,就差把所有事都招了。 叫施展秘法,费尽手段也只能稍稍沟通大玄疆域,还是借助这江阴府同宗同源的一座石像,才稍稍显圣的秦万法刚凝神智,便不觉眉头一皱: “嗯?” “一尊修成了道术傍身,在赤霄天宇也算能入我脉门墙的支脉旁门,怎么这么没有风骨?” “他这模样.真能作本尊弟子的半个护道人么?” 秦万法掐着指头,却在干涉入了大玄疆域后,只觉天机蒙昧,一点东西都算不出,便不由心累大叹: “罢了。” “虽然看着不靠谱.但也只能如此了。” 念头想罢,他随即正色,颁下一道法旨: “后辈,你于大玄开辟万法教支脉别府,功绩赫赫,本尊都看在眼里,于是酌情之后,特列你名,入我大教门墙。” “此诸般法.皆授予你,望你日后再接再厉,不忘初心,继续宣扬我脉教统!” “另。” “此府下辖之地,有本尊亲传出世,乃是本尊跨界相授,为未来‘教派行走’,滋事体大,你应以‘师祖’之礼待之,亲迎而归,为其护道.” 浩渺之音,伴随一道金光灿灿的玉旨,射入飞仙观主眉心,顿时消失不见。 待到这万法真尊像再次恢复原本模样。 飞仙观主感知到脑海里多出来的诸般讯息 懵了。 啊? 不是真尊,我倒卖我脉法门,疯狂敛财,赚的盆满钵满,虽然都是些入门、浅显的秘法,但是万法教教规,不是‘私授法门者沉沦无间’吗? 你夸赞我,还叫我入教,授予了真法 亏把小道我方才吓成这副鸟样! 稍稍回想了脑海刚刚受赐的秘法。 飞仙观主暗自呢喃两声,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眼眸越来越亮: “不对,不对。” “真尊他老人家,一定有自己的远见。” “莫非,他老人家不是墨守成规之徒,比起古板的教义,更喜变通,所以我误打误撞,便入了他的青眼?” “对,就是这样,不然他老人家一眼算尽天下事,没理由奖赏我啊?” “不愧是真尊,就是有远见!” “既然如此.” “那这些道术之法,待我研究透彻,岂不是能与那些人仙武道的真宗、世家‘互通有无’,以筑我煌煌无敌之真人大道!?” “道爷我真发了啊!” “放心,真尊你老的徒弟,就是我的祖宗!” “季祖师乖乖,一听起来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莫非是先天道体,生来得道?” “速速摆架!” 只见这位黄袍道爷麻溜的起身,大吼一声。 叫旁边两个刚入门的弟子看的是云里雾里,完全看不懂这位高人,为何突然毫无形象跪倒在石像里。 但还不等他们回神。 便看到好几个飞仙观门徒,风风火火的抬着一架华丽车辇,有人作垫供这位观主踏上之后,便大声喝道: “飞仙观主,法力无边!” “起轿!” “道爷,咱们去哪?” 飞仙观主一脸高深莫测: “十三渡口,渔档码头!” “道爷.” “要去请咱祖师入府!” 祖师! 此言一出。 周遭这些出身江阴府的大家子弟,耗费金银前来进修学习,听到这里,心中齐齐震撼! 奉承的同时,也不由巍自凛然。 这位道爷,就已堪比练气大家了。 连他都如此郑重对待的‘祖师’. 莫非,是堪比封号武道的外道大人物!? 那这小小的江阴府,究竟能否承载得住啊!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想偷溜出去,将消息悄咪咪的传递回家中族里。 可谓是,一石激起千重浪! 外道祖师入府, 多少年都没有这等大事!? 就算是那些江阴府跺一跺脚,都得抖三抖的大人物们. 乍听此讯息。 也得掂量掂量吧! (本章完) 第96章 义薄云天季东家,地宝‘玉髓寒莲’, 第96章 义薄云天季东家,地宝‘玉髓寒莲’,终有一日,定要立足江阴府 日升月落,悄然间,一抹银霜随着萧瑟寒风,于这岁末之时,落于这座不大的小县城里。 下雪了。 除旧迎新岁,瑞雪兆丰年。 即使世道艰辛,求生不易,但人总是会渴求更好的前景。 哪怕距离年关,还差大半个月。 安宁县外,也已有了不少山镇猎庄的镇户村民,拉着采买的驴车骡车,带着一家老小,进了县集。 天上飘洒着细碎的落雪,有穿着灰袄的小孩,于系着红丝带的街头巷角,甩着鞭炮,闹哄哄的。 淡淡的年关味儿,袭上心头。 季修带着自家妹子季薇,正式搬迁入了城西的崭新‘季宅’。 他骑乘玉鹿先行。 季薇乘着马车,少顷便至。 这里四进四出,占地辽阔,是由之前虎豹馆改建而来,一应采买的奴婢、仆役、厨房、管事.等等,都是林宅的老人,调教的好。 比如春风得意的姚老头,就穿上了更加体面的衣衫,做了大管事,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原本风云会跟着自己当马夫的洪江,也被季修带了过来,做起了护院教头的职务。 这一下,内外都是季修曾经熟络的老人,一来是得心应手。 二来逢人听了,也能说上一句,这城西季宅子里住的山道总把头,可是个念旧人善的主儿,也算是博得了一份好名声。 “东家,之前三大帮做的放贷生意,钱庄利滚利,九出十三归,林林总总发了好几百份,虽然本金不多,但一点点滚出来,也有了几千两白银。” “这些账自打你代了三大帮的场子,改作山道铺子,以前的赌坊账,理所应当的也都到了你的名下。” “眼瞅着年关到了,年账年清,我派遣人将那些欠了债的汉子,都‘请’了过来,是否.?” 林镇海被林如月推在轮椅上,经过宝药大丹蕴养,气色好了不少,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恢复曾经的几分功力。 作为开辟林宅,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县中豪雄。 林镇海拿得起身段,也放得下身段,既将全部身家,都押在了这位正春风得意的‘季把头’身上,事情干的,也是极为卖力。 而看着‘季宅’上上下下,挂着大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 却有被护院、武夫押解着,乌泱泱聚拢了一片的布衣汉子,此时正神情忐忑,围成一团,等着他这位‘新主子’宣判. 季修看着林镇海奉上一方木匣子,里面全是白纸黑字、按了手印的契子,不由揉揉眉心: “狮子堂、虎豹馆、鹰隼帮的中黄余孽,做这赌坊生意,叫多少人只因欠了二三两银,便滚到了十几两,甚至几十两,真可谓是丧尽天良。” 想起张青张六子家的姐姐,还有自己出身的贫民窟、旧街巷里,隔三岔五,就有人卖身卖契,都还不清赌资、赌债,季修对此深恶痛绝。 “既然我当了家,拆了那些赌坊” “那么这些债务,便不叫你们偿还银钱了,叫你们过个好年。” 季修大手一挥。 而那些原本面色灰败,心情忐忑的布衣汉子,霎时间露出狂喜,面面相觑,犹自不敢置信。 抵债!以前的银子不用还了? 这. 有些懒散闲汉,游手好闲的家伙。 闻言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就想拜倒连连叩头,希望这位爷大发善心,再赏几个子去过年,然而. 季修却并未焚烧,撕毁那些债务契子。 而是重新合上,交予林镇海,并开口嘱咐: “将这些契子名单,欠了多少银钱,重新整理一份。” “银子是不用还了,但得干活偿债。” “正好咱们做山道营生的,押货、搬运.有的是苦力活干,太缺人手。” “东家心善,看你们都是欠债的穷苦人家,给你们指一条活路。” “到时候去了县外,记得在山镇猎庄多卖卖力,干干活。” “东家给你们发放衣物,包吃包住,等什么时候把债干完,还会给你们发银钱,不会亏待你们的。” 季修满脸和善。 而此言一出. 除却极少数穿着单薄,找不着出路,只能无奈欠债的敦厚汉子,松了口气之余,脸上浮出几分喜色。 剩下足足九成人,齐齐面色一呆。 山道押货,风里来雨里去,天寒地冻的,还不给钱,要偿债! 这和另类要钱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从债务偿还,成了卖身偿还! 一时间,有人想发牢骚,但看着少年背后劲弓,看着满院的武夫. 终归,还是不敢吱声,只得规规矩矩,俯首低眉。 而看到这一幕的季修,则心中微嘲,眸里不屑: “呵,赌狗什么样的,东家我还不晓得?” “除却一些真活不下去的,得有九成,都是赌坊欠钱的烂货。” “东家我心善送你们去山里改造,为我家业添砖加瓦,给你们一条改过自新的道路。” “不珍惜” “那就要用枪棒来教你们改造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有着两世宿慧加身的季修,都深深晓得一个道理。 那就是赌狗,是不值得同情的。 你若轻拿轻放,那么下一次,他们就会抱有同样的侥幸心理。 三大帮的赌坊贷没了,被季修改成了山道营生。 那么这些贷不到银钱的,就会去贷三大馆的武馆债。 与其到时候还不上钱,再被廖元化老头,还有另外两大馆的教头打包送上东沧海,通过码头运至江阴,充作苦力。 倒不如先为他未来赚取武道资粮的产业起点,安宁县山道业务,发光发热! 当然,这里面不乏也有真正活不下去的可怜人。 但混到了这般田地,肯定是没个正经活计,朝不保夕的。 而季修包吃包住,又发衣物,债务还完还给发放银钱 这要是他刚醒来那会,有这等好事,说不定也不会卖作人奴! 在这种世道,能够做到这般,已经算是心善了。 “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这位总把头.” “年少之余,不乏心细如发啊!” 林镇海看着那些服服帖帖的赌坊欠债汉子,不由心生感叹。 他原本以为,似季修这样少不更事的少年,年少得意,算不清账,大手一挥便欲将账单烧毁,行君子作风。 但要真那么做了.得少挣多少银钱? 林镇海固有思维里,原本是想将这些还不上债的懒汉,统统充作不要钱的‘家奴’,卖入季宅,做牛做马,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这也是富户大家的作风,你欠我钱还不上,就得把命卖给我。 可这位东家包吃包住,只是‘以债租赁’,相比之下,确实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人情味满满了。 起码还给人一条活路,这不是‘义薄云天季东家’,那整个安宁县,就挑不出第二个这般心善的大人了。 “跟着这样的东家,才有未来啊!” 林镇海越发觉得,自己将林宅基业献予季修,培养林如月作季宅铺子的大掌柜,确确实实是一步妙棋。 或许 也将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一次抉择! “对了,东家。” “年关将至,十八道山镇、猎庄的把头们,都在筹备着‘山祭’,为明年的风调雨顺,博个好彩头,就等着你这位总把头莅临,坐头把交椅呢!” “还有风云会三大营生的东家,也递来了请帖,以第四把交椅的名头,请你赴宴,商讨一二明年的‘县营生计’。” “三大馆的教头与赵大县尊,也派遣了门徒来,说你凭借武力歃血为盟,压服诸多山镇强龙,正打算明年也聘你做位‘教头’,操练县兵!” “不知.先去赴哪个约?” 林镇海语气越发恭谨。 筹备山祭,商讨营生,操练教头! 县外十八山镇把头、风云会三把交椅当家、赵大县尊三大教头,将山镇、营生、官吏这五百里安宁县,所有的三教九流之顶点,全都尽数囊括。 而这些人,都对他们这位东家,礼敬有加,给足了面子! 曾经也看过不少大人物传记,武功盖世,年少奇才,从县崛起,再到府,再到什么道馆流派、乃至一州真宗。 走得是越来越远,但那一把刀砍的人头,也是滚得越来越多,堪称是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举目望去,亲朋好友寥寥。 哪里像是他们这位季东家,一县之中尽是交际,走到哪里皆是簇拥! “方才乔迁,忙碌之事尚且不少,这些都暂且搁置一二,这两天里我会处理、赴约。” “在这之前,我要先去我师傅,还有风云会黄药师那一趟。” “另外.” 季修看着驾驶马车,比他慢了半晌,这才到来,对于哪里都是好奇满满的季薇,还有她身畔跟随的姜璃,道: “贵府小姐,安然无恙,林老爷大可放宽心。” “等过了年关,她便会去往府城,追寻武道,趁此间隙,你们一家可以多团聚团聚。” 此言一出。 林镇海与林如月当即神情一怔。 而当他们看到马车下来的季薇与姜璃时. 顿时神情激动,犹自不敢置信! “如雪!” “姐姐!” 二人才刚开口,季修便迎面而去,向着季薇温声嘱咐了几句。 随即与姜璃对视一眼,看着她露出了‘林如雪’的神情,温和望向那二人,便与之擦肩而过。 在来之前,他曾问询过姜璃的意见。 而这位来历神秘的女子,则是答了他这样一句话: “寄人之躯,忠人之念,我非邪魔外道,自应叫那女郎了尽遗憾,重入轮回。” “我既承了这段因果。” “便作一作林如雪,又有何妨?” 简短两句,叫季修对于来历神秘的姜璃,印象再度加深,有了轮廓。 同时,平添了几分好感。 起码, 一个学识渊博,又有着几分风骨操守的女子。 不会叫人觉得,是个鸠占鹊巢的邪徒,令人恶寒。 季修先是去了一趟风云会的药堂。 哪怕成了东家,位列总把头,得到了各方赏识、尊敬,早已不必在乎与黄药师的契约。 但季修依旧风雨无阻,每日前来,亲自为老头炼制百草丸、祛寒丹。 叫黄老头是感动不已,这一次更是嚷嚷要从火窑搬走,去西街季宅,给他这山道营生尽上几分心力。 后院,药庐。 依旧是黄老头在嗑瓜子,季修在为他炼丹。 在丹药出炉,药香弥漫之时 季修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黄药师,你天天服用这百草丸、祛寒丹,不过治标不治本,总有一日药性堆积,无可救药。” “就没有什么彻底根治的法子么?” 提到这里,黄轩手指头僵硬了下,眼神黯淡几分,不由苦笑: “根治.当然有了。” “当年我在主家试药,落了病根,结果还没捞着好,人家看我废了,便提拔了我一死对头上位,为了叫身子骨恢复,我便来了这靠近‘地龙窟’的安宁县。” “因为听说,这山道里曾经有位列地宝的‘玉髓寒莲’出世。” “如果能找到这味地宝我便能够根治。” “只不过,老头子高估了自己的身子骨,那五百里山道又是何等凶险,地宝何等珍贵,连练气大家都对之心动不已,哪里又能叫我轻易得了?”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了此残生的念头,对于痊愈,早已不抱多少希望了。” 他耸了耸肩,嘿嘿一笑,叹了口气。 能收了郑钧那样实在心眼,勤勤恳恳的徒弟,又能攒些银钱,看戏听曲,走走逛逛,落得个晚年安生,也不错了。 除却没有领悟那以‘玉髓寒莲’为主材,炼制的气道灵丹残方外,也没什么遗憾。 但就算他能领悟,甚至是炼出来,又有个屁用,他又没有地宝,不一样是个死字。 这么久过去,黄轩自觉已经看开了,何必再过多强求。 对此,季修若有所思: “曾在地龙窟出过世,这样么.” “放心,黄老头。” “你对我不差,如今我做了这一十八道总把头,于情于理,也得给你尽上几分心力。” 对此,黄轩嘿嘿一笑,早已不抱希望: “算了吧,地宝珍贵,你若真找着,给你自己修行更加实在,那可是真正的宝贝。” “老头子我半截身子入了土,真有机会,浪费那宝贝干嘛。” “对了。” “之前那位江阴府来的‘气道大家’.有了确凿消息,已经马上到了安宁,到时候我去求一下他,给你炼一枚筑基宝丹。” 待出了药庐。 在两侧木架子上,正吃得欢快的碧角灵鹿,见到季修出来,当即鹿目一亮,奔走过来,对他猛得蹭了蹭。 自打跟了季修,它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都没怎么饿过,自然对于这位‘主人’服服帖帖。 而季修则是一边抚摸,一边眼底勾勒出了‘元始道箓’的虚影。 下一刻,只见: 【碧角灵鹿】 【山灵天生地养,傍身道行数百年,终日吞吐日月精粹,常年饮得以‘地宝’淬之的灵潭寒泉,反哺血脉,保留了蜕变新生的可能。】 【若得机缘,炼化横骨,打破千年道行大关,或可往龙种、麒麟种方向进展。】 【弱点:鹿根、尾脊、双目未经淬炼,乃为要害。】 【神异:灵鹿之血,可作‘七品’大丹、宝药辅料,对于增补力关武夫筋骨皮膜,大有裨益。】 【鹿心妖丹,天生地养之灵物,毫无邪性血气芜杂,可炼作增补神魄之道药】 季修前两日摘得‘山道总把头’的位子,亲赴四百里地龙窟附近,猎四头百年妖物,叫搜山进度大涨。 之所以雷厉风行,收获颇丰,且毫发无伤 归根结底,凭借的都是‘搜山赶海’所衍生的二种禀赋,灵觉、望气。 其中,灵觉可叫他于山中如履平地,见宝而不漏; 至于望气 便如此时,可观一切妖物、精怪弱点、神异全貌! 若是这样,他都不能射落妖物,那才是有鬼了。 而看着自家这一只‘碧角灵鹿’因为常年饮下寒潭泉水,吞吐日月精华,便能臻至此等境地. 对于那底下的地宝,他已是将之视如囊中之物: “如今我名位皆定,又有实力傍身,正是寻觅此‘地宝’之时。” “而若是寒潭底下,真是那所谓的‘玉髓寒莲’.到时候分黄老头些,解了病根,也算全了他屡次助我的情谊。” 季修心下,如是盘算。 紧随其后。 便去了段沉舟的府邸。 原本季修本意,是想请段师搬去他如今的‘季宅’,叫他平素方便请教、孝敬。 但没想到这一次来,往日里清冷的宅邸,竟反而热闹不少。 凑近一看, 才发现是顾百川一身百户官服,带着好几个缇骑下属,身边跟随着韩鹰、还有张青,正在跟他师傅段沉舟道别。 一看到季修到来。 张青立马有些不舍: “季哥,今年我恐怕不能去给你拜年了,顾大人要带师傅和我去府城” 他话未讲完,季修便笑着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 “去江阴府,谋求更广阔的天地,本就是我辈追求。” “你能走出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事儿?” “何必作小女儿姿态!” “汝自去,你哥我家大业大,父姐我来养之!” 张青一脸感动。 而段沉舟看向季修,颔首同时,不由示意一二: “徒弟,顾百川要走了,正巧你得了他箭艺传承,学了个十成十,就代为师送一送吧。” 顾百川本来面上带着笑意,听闻此言,顿时一脸憋屈: “老子一身本事,都被这小子学了干净,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收了这么好的徒弟.” “唉!” “走了走了,府城再会!”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去了安宁码头。 而在场的既都是熟人,季修自然笑着应诺,送了顾百川最后一程。 他骑乘灵鹿,身披大氅,给蔡灵儿放了两天假,也不知她又跑去挖了那座坟,便将顾百川一行人,一路送至码头,上了帆船。 看到船只扬帆起航,驶往茫茫东沧海. 季修叹了一声,望向这浩瀚沧浪,眼神深邃莫名: “也不知我何时,也能闯入其中?” “淬骨不行,太弱了。” “起码.” “也得再打破一道肉身大限,成了汞血银髓,跻身炼皮,才刚刚好!” 天上霜雪飘落。 却冷不了季修胸中心火。 而在这时。 远处一道华丽帆船,驰骋水面,刚巧洋洋洒洒,便撞入了安宁码头。 在他还未驾鹿离去。 便响起了一阵喧闹,叫他不觉皱眉,望了过去。 (本章完) 第97章 码头前,真龙女,段师,弟子打破汞血 第97章 码头前,真龙女,段师,弟子打破汞血银髓的机会.来了! 安宁,码头。 天上飘零着细微的寒雪,于‘咯吱咯吱’响,凹凸不平,历经岁月磨砺,已经不堪重负的老旧木板上,缀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绒。 来来往往的力工‘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喷薄白息,为往来货商、大船小舟,卸货运货,借以换取几分微薄的薪酬。 就在这时。 一艘华丽的雕大船,从遥远之外,浩瀚无垠的东沧海缓缓驶入。 船杆扬起的金丝红芯旗,飘飘荡荡,以‘驿传行狄家’几个大字打底,黑得沁墨,极具辨识性。 船身以红漆为底,金丝镶边,龙凤呈祥的图案徐徐如色,被点点细雪点缀,洒上落日余晖,更显华贵。 似这样的船只,在这寒冬腊月,驶入安宁码头时,顿时叫乌泱泱的力工,齐齐停步驻足。 “是走南闯北,遍行州府诸县,把营生开遍整个东沧海的‘驿传狄家’,来自江阴府里的大人物!” “嘶,驿传狄家做海运生意,素来护送的船只,分为四等,这等金丝镶红的旗子.是仅次于第一等,给府官贵胄坐的。” “这乘坐了这一趟船只之人.到底是府内的哪一位贵人?” 随着众人正自窃窃私语,暗自猜测,船只停泊到岸。 先是外层混了‘商务座’,给驿传行交了银钱的普通船客,零零散散的走出,聘了几个力工搬卸货物,一片乱糟糟的。 到了最后,两个明媚皓齿的女郎,怀揣着好奇的眼神,也是亦步亦趋,走上甲板,上下打量着这落下微雪的安宁小县。 其中,为主的那个一身青色袄裙,长着一张讨喜圆脸,眸子如若‘蚌中灵珠’般明亮。 青团刚一踏上甲板,便满是激动,扯住一侧修长身影,不停跺脚: “少君.噢不,白小白,你快看!” “这里就是江阴府吗?” 这生得圆脸,一身青衣的少女咋咋呼呼,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 叫身侧名为‘白烁’的女郎不由扶额,随即提醒了一句: “青团小姐,外面不比家里,注意称谓。” “还有,这是自江阴府起航的船只,咱们是半路上船的,这里不是江阴.” 女子面上覆纱,罩在一道水蓝色的斗篷里,瞅不清楚神情容貌,不过体态婀娜,嗓音柔和,好似玉珏环佩,相撞共鸣,尤为清脆动人。 她看起来衣着材质简约朴素,与婢女仆人无异,只是身姿比这叫做青团的小姐高出一头,显得更为朦胧出挑。 听到女子扶住自己的臂膀,暗自提醒。 青团‘啊’了一声,面色涨红,嗫嗫嚅嚅半天才纠正过来,刚要开口附和,突然后方,一声轻嗤传来: “这是从哪个县上来的土包子,连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晓得?” “看这模样,也是哪个县中富户出身吧,年纪轻轻,就学人离家远游呵。” “信不信再往前走两步,进了这穷山恶水、穷乡僻壤里,就被人敲了闷棍,发卖出去?” “给本少让开,腾出地儿,前面的看什么看?” “一群泛着穷酸味的泥腿子,滚滚滚,再多看一眼,本公子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一顶带簪缨玉冠,身披紫缀绸衣,从船舱露出了头,还未踏上脏乱甲板的年轻公子,看着眼前一幕,一脸鄙夷。 而随着他走出船舱,还未踏上码头。 两侧便有好些人踏出,一人手捧香炉,在前不停来回扇动,似乎要将空气里的‘污浊气’都驱逐干净。 另一边好几个人俯下身子,‘吭哧吭哧’的撩起袖子,不停将那脏污晦雪除去,腾出一大片空地来。 随即又将一副轿辇从船舱里抬出,摆在甲板上,这年轻公子这才拍了拍手,嫌弃不已: “要不是徐老先生,要来这里寻那‘玉髓寒莲’.这地儿,本公子这辈子都不会来一趟!” “姓狄的,你坐不坐我黄家的车辇?” 他扶住轿辇把手,踩着仆役匍匐下去的脊背,回头瞥了一眼后方生得一对狐狸眼,正看着他笑眯眯的,来自江阴府‘驿传行’狄家的狄远,没好气的问询了一句。 后者背手,对此摇了摇头: “你自己走吧,江阴府新开辟的风云道馆,那位新晋大家不是派了自己大衣钵,一路为你保驾护航,充当仆役?” “听说这安宁县营生,半壁江山都是那位老爷子旗下的,而且最近他与你药行交往密切,借着这层威风,你黄七公子,走到哪里不是体体面面的。” “我就不跟着沾光了,我陪着徐老先生。” 江阴府驿传行的长房嫡系狄远,看着眼前踏上轿辇的黄七公子,边上跟随着一位身披青袍,眉目英武,浑身筋骨皮膜涨动,隐生外罡的青年,眉目淡然。 对此,黄修文冷哼一声: “不坐拉倒,谁稀罕带你?” “至于徐老先生,那是我黄家天字一号的供奉丹师,你天天忙前忙后,跟在他老人家边上献殷勤,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他老人家心里敞亮的很。” “至于徐老先生的轿辇,本公子早就给他准备好了。” “现在本公子是要先去那安宁县、风云会探路,清出来座像模像样的宅子,叫他老人家下榻。” “你懂个屁!” “你们两个滚远点,别碰着本公子的轿子,不然等会拿你们是问!” 说完,黄修文踏上轿子,便要离开这甲板码头,天上下着细雪,那被称作风云会大衣钵的青年,则作护卫状,浑身外罡气溢,亦步亦趋。 叫那青团、白烁两个先前下船的女郎见到,不由蹙眉。 “呸,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这地上和水里面,归根结底还是这一副模样,看人下菜碟,没有什么区别。” 青团一脸愤愤不平,看着那些码头上被骂得低头俯首,不敢吱声的力工凡夫,恨的牙痒痒。 而隐于面纱斗篷之下的女子,眼眸清澈,见到这般动静,也是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 “修行者追逐神通,伟力,本就是一个逐步强大的过程,随着得到身份、地位的加持,使得心境膨胀,本无可厚非。” “但仗着家世显赫,便对凡夫嗤之以鼻,恶语相加” 她摇了摇头,刚要扯住身侧‘青团小姐’,示意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 没想到这圆脸少女撸起袖子,便是恶狠狠的一咬牙: “装什么大尾巴狼,淬得金骨的斤两,搁在地上是个人物,但也是药汤罐子里泡出来的,算不得什么。” “喜欢狗叫是吧?” “少君.小白你先等着,我去给这狗崽子点教训!” 青团圆脸上凶巴巴的,下一刻一跃而起,攥紧的纤细拳头泛着青芒,一瞬间就直接将这车辇的梁柱,给砸得拦腰折断! 咔嚓咔嚓! 突如其来的动静,直接将那车辇中的贵公子惊动,一脚跳出后,看着眼前一幕狼藉,心头火是蹭蹭暴涨。 而一侧,那来自风云会总部,江阴府立下传承的风云道馆大衣钵,风正铭筋骨猛地抖颤。 而后拉开架子,脚步一划,罡气‘哧哧’外散,眼眸随即便露出了虎视眈眈的神色: “胆敢拆了‘江阴三十六行’之一的‘药行’嫡孙车辇.” “你是哪个县上来的,不懂规矩,胆子不小!” 风云道馆初立,他师傅老来入气,堪堪破入‘练气大家’关隘,正是寻求关系的时候。 为了能够在府城站稳脚跟,他对外扎根诸县,谋求银钱,对内在府里打通关系,为了搭上这些大行、甚至流派的交际,是拉尽了老脸。 但流派何其尊贵,自然不需要一个老朽的练气大家助拳。 最后为了搭上药行的线,他老人家特地吩咐自己这个衣钵门面,来跟这位药行黄老爷子的宝贝嫡孙,拉拉关系。 江阴府药行,可是贵为‘上九行’,在三十六行百业营生里,名号都是响当当的。 就单说做灵药生意的,虽然谈不上垄断,但是哪个练气大家,不与之有着三分交情? 虽说这一行路程,自己的身份和‘护卫’也没啥区别,叫风正铭心里略微有些憋屈,但为了师傅和风云道馆未来的发展,他还是强行忍住。 随即 这位药行黄七公子黄修文,更是一跃而下,大手一招便叫自己带来的仆役、护卫,一拥而上: “给本公子擒了这个小娘皮的!” “刚刚看走眼了,但.” “本公子这车辇可是贵得很,这小破县城哪里能修得?不就说你两句么,能咋地,掉块肉啊?” 霎时间,场面剑拔弩张。 而白烁看着扮作自己主子的‘侍女’,脑子一热便将场面发展到这等不可收拾的局面. 心中不由有了微微懊恼,早知道溜出水府之时,就不带这咋咋呼呼的小蚌女了。 在这里,她要是动真格的. 明天不就得消息走漏,惊动江阴府里的‘大人物’,将她恭恭敬敬,好生送回? “真的是,青团这个丫头.” “这一茬子过去,本君定要和你好好算一算账!” 白烁看着那船舱上已有人被惊动。 甚至有跟随在这黄七公子身畔的力关巅峰老仆,脊背弓起,蓄势待发之时有些懊恼,但还是准备出手。 然而———— 就在这时! 扑哧! 一声箭矢绷弦之音,自一张宝弓中离弦而出,射落了漫天鹅绒细雪,笔直得、牢牢的钉在那黄七公子黄修文身前! 嗖! 白烁忽得扭动玉颈,怔然看到一抹鹿影践踏碎雪而来。 而在这一匹有着极为稀薄的龙血玉鹿背上。 披着黑衣大氅的少年,挽弓拉满,筋骨弹抖间,看着那堪堪躲过,被一箭射去衣角的黄修文,眼神诧异,随即咧嘴一笑: “阁下,强龙还难压地头蛇,难道没有听过这个道理么。” “初至安宁,如此张扬跋扈,鄙夷民户,欺凌弱女” “就不怕哪一天晚上,自己项上人头不保否!?” 季修一语落下,煞气凛然。 叫那些躲得远远的凡夫力工见了,神情震动,没有想到 这位大名鼎鼎的‘季东家’、‘季总把头’,竟会为了他们这些穷苦的泥腿子出头! 传言 难道是真的? 果真路见不平,义薄云天! 但这些人的内心戏码,季修并不晓得。 他只看着黄修文衣袍被他射落一角,避开了昏鸦尽的杀招,不由赞了一声,不愧是府里的大家公子。 普通的县城武夫 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原本,季修看着热闹,是不想多管闲事的。 但是 当他搜山赶海衍生的‘望气’,突然看到了那一主一仆两位女郎的信息时。 季修觉得, 他必须抓住这此生仅有的机会。 【青团】 【浩瀚东沧海八千里,出身水族之蚌女.】 【弱点:蚌女脏腑、蚌珠,乃为极其脆弱之部位,中之必创!】 【神异:蚌中玉珠,可炼气丹,媲美地宝!】 【蚌女初血,可辟污秽,净魔人血污!】 【白烁】 【浩瀚东沧海八千里,出身龙血嫡系,乃为龙种.】 【弱点:???】 【神异:龙血、龙肝、龙丹.???】 天可怜见。 原本准备骑乘‘碧角灵鹿’,送完顾百川一行人上了船只,已经远去,就打算拍马回府,温上一壶小酒,与段师酣畅一番,谈论府中秘事的季修。 只是听到动静,一个回眸,便叫他看到了这样的‘望气’反馈。 段师啊。 你曾说我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有‘汞血银髓’的机会了,说你擒不来千年大蛟龙,更遑论见到真正龙种,借几分精血助我‘凡蜕跃龙门’. 但现在,机会来了。 只不过这一茬过去,或许弟子又得给你多背些‘债’了。 可. 这都是为了我打破肉身大限,成就肉身秘藏所要做的必须付出啊! 之前顾大人说,你老枯木逢春,距离练气大家近在咫尺。 既然如此 弟子季修。 请段师再运玄功,助我得龙女青睐,打破‘汞血银髓’! 若是真能得成。 待到来日你的债弟子再给你多背背,反正债多不压身,就当是提前收点利息了! “你又是哪里来的!?” 黄七公子脸色漆黑,牙关紧咬。 他发现. 今天的运道,相当背。 怎么这些往日里在府城唯唯诺诺的贱民一个个都要欺他、压他!? “五百里地龙窟,山道总把头,季修!” 季修。 白烁默默念了下这个名字。 这种剧本 不是她之前在水君府内,与小青团看得那话本子里 她的嘴角抽了抽,轻张小口,心中腹诽,怎么有些狗血呢。 但。 当白烁察觉到季修身上,已经颇有火候,甚至蜕变为蛟的‘凡蜕跃龙门’. 突兀愣神。 而后 想到了某个传闻。 另一边。 青团原本有些紧张。 但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顿时一喜: “我擦,书中诚不欺我,地上真有英雄路见不平?” “小姐,你闺房里的那些‘男欢女爱’的话本子,没写差啊!” 白烁原本还在想着事情。 但听闻此言面色突得一变,面纱斗篷下俏脸一秒变红,气得银牙咬的‘嘎吱’响,恨不得掐死这个侍女。 而船舱里。 江阴黄家大供奉,丹道第一的徐老爷子,正黑着脸,与眼前的飞仙观主大眼瞪小眼。 听到动静,才刚起身。 而对面磕着瓜子的飞仙观主,原本满不在乎,继续舒舒服服的躺着,但 当他听到‘季’这个字眼。 突兀本能反应,弹跳起步! “什么玩意?” “季!” (本章完) 第98章 堪比练气大家的出手!我看谁敢为难我 第98章 堪比练气大家的出手!我看谁敢为难我脉季祖师!? 码头前,那艘来自江阴府的大船。 看到如同条件反射般,‘嗖’的一下自己蹦了起来的‘飞仙观主’,徐黎脸色发黑,拉得老长,一瞬间条件反射,越发警惕: “臭道士,你又发了什么疯?” “在江阴府时,老夫船都要发了,你硬是卡着渡口渔行的码头,厚着脸皮带着两个弟子蹭了上来。” “我就不明白,这五百里安宁县与江阴府之间,几乎隔开了半条东沧海,老夫是为了寻地宝‘玉髓寒莲’,与那位府中贵人用药。” “你屁颠屁颠跑过来,又是为什么?” 徐黎面色儒雅,是江阴府远近闻名的丹师药师。 但唯独遇到这个前些年,不知从哪里跑入江阴府内的外道道士,每一次见了,都抑制不住内里的暴躁脾气。 究其缘由,就是因为这飞仙观的范南松,太过不讲规矩,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这家伙怎么起的家? 一是靠卖‘神魄秘术’,勾搭上了那些大行大家。 二. 就是抢他的丹药生意! 丹师药师,在九品到七品之间,还只是凡境丹师,按部就班的炼丹、炼药,但若是欲打破‘气道丹师’的瓶颈 则有一个始终避不开的门槛,就是神魄念头。 手法技法登峰造极,也炼不出有灵之丹。 唯有壮大神魄,以神念微操秘药的细节,才能叫丹药将宝材之精粹完美吸取。 但欲壮大‘神魄’,则需要求取道艺秘法,哪怕只是一门简陋的‘授箓观想图’,都是一些大家的不传之秘,普通人根本见识不到。 然而. 自打大玄解除了对于大部分外道的禁令,只保留了对于神祇、渊墟感染的妖物、魔人依旧执行‘驱逐斩杀’的政策后。 这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飞仙观主范南松,一入江阴府,就直接公开售卖神魄秘法,迅速敛起了一大笔钱财。 而且此人也通晓丹术,虽然技艺远不如他,但架不住他名声传播得大,外道丹师,飘洋过海,外面来的,又有壮大神魄之法. 一下子,就挤兑掉了他不少的‘客户市场’! 这年头,名头有些时候竟然比本事都重要,哪怕是徐黎在江阴府炼了三十年的丹,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是不是只有他去外面丹道真宗渡了一层金再回来,这些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府中大户们,才会晓得,他本土的就是比外来强? 不过好在,那位‘贵人’慧眼识珠,知晓他才是丹道高人,聘请他炼制灵丹,徐黎这才飘洋过海,来这地龙窟寻觅一味主药。 但他千算万算都没想到。 就在出发的前一刻,这架着车辇,左右弟子高呼‘飞仙观主,法力无边’,极尽嚣张拉风头的臭道士。 竟恬不知耻的蹭了他的船只,也来了这安宁县! 要不是养气功夫涵养好,再加上极有可能打不过。 徐黎都忍不住抄起袖子,给他来点狠的了。 毕竟这飞仙观主范南松,虽然看着不咋地。 可他孤身一人,在藏龙卧虎的江阴府,能叫他打开一番局面,除却奇货可居外,他自身的本事亦不容小觑。 毕竟, 大玄几百年都是仇视外道,虽然近些年改了风向,可经年累月的敌意与歧视,可消弭不了。 再加上这家伙浑身都是宝贝,要是将他敲竹杠,套出底细,都够再于江阴府百业营生里,再开一行了! 但这么多年,哪怕早些时日有人对他虎视眈眈,这臭道士依旧生龙活虎,又蹦又跳,还磕着瓜子吃嘛嘛香 徐黎眼神忌惮不已,但却充斥着嫌弃。 叫突兀站起身子的飞仙观主范南松见了,咧了咧嘴,张口一吐将瓜子壳喷的满舱都是: “你看你,紧张个啥子。” “那些府内的大行大户那么多,去飞仙观求药,跟去你药行黄家求药,有什么区别,市场那么大,你一个人又吃不完,分道爷一点怎么啦?” “再说了,之前你取赤金来求取神念法门,意图修尽道艺三境,道爷不一样没有拘泥于门户之间,慷慨解囊,明码标价嘛。” “放心,老徐,道爷此次前来的目的,和你不一样。” 范南松撩起袖袍,擦了擦嘴,咧嘴一笑,旋即正色。 而听完他的话,想起当年自己斥巨资,从眼前这个视为敌手的臭道士处买来法门,范南松脸色憋红,胡须都快竖起,正想赶人。 没想到这道人拍了拍屁股,自己径直走了出去,边走边喃喃着: “姓季,姓季” “难道说,这么快?” 他面色肃穆,理了理衣鈌,面容虔诚。 修行道艺,寻求列仙之道的人,都讲究一个缘法。 比如万法真尊曾说,那位跨界的季祖师,就在这小小的安宁县,那么他刚到就遇见了这一茬. 说不定,八九不离十了。 “就让我见识见识,我家祖师到底是何等风采!” 白烁眼神闪烁,想起有关于‘凡蜕跃龙门’的传闻,不由复杂难言。 这门法门,乃是水族万灵至高秘藏‘真龙九变’里,凡卷三篇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卷。 相传,能够修成‘跃龙门’的,都能铸龙骨,有录入‘龙裔’的资格。 若是出身其他旁支血脉,甚至会以‘龙女’、‘蛟女’下嫁,收作龙婿。 但这一关何其难成,银鲤变、鱼龙变、真蛟变不仅需要悟性超群,还需要海量、庞大的资源,借以筑成。 虽说,以人族之躯修行,耗费的资源要少上好多倍。 可人身孱弱,那法门动辄便要脱胎换骨,能够忍受得住其中种种非人折磨 白烁对此,震惊不已。 同时想起水君府秘册的记录,近几十年来,似乎以人之身,打破‘跃龙门’之桎梏的人族. 就只有当年那个曾只身叩入水君府,叫她小姨坐望北川十八载,也再没见过面的刀道奇才吧? 青团的胡言乱语萦绕在她耳畔。 叫白烁想起自打‘水君府’坠入东沧海后,便常年以‘龙女、蛟女、蚌女.’为引子,每隔个几十年。 便要邀请地上大玄、还有外道天人、列仙、净土等坠入此间天宇的少年天骄,召开‘龙君宴’,想要以嫁女的方式,笼络诸般势力。 这也是水府能够巍然屹立于此浩瀚海,避开地上杀劫,安稳自立这么久的原因所在。 而她正是因为年纪到了,不想因为这种政治结姻困顿一生,所以便想出了水府,探索这方瑰丽浩瀚,延续了‘九个千年’的新生天宇。 她小姨当年能有一位‘刀道奇才’为她折腰,从而免了这等环节,叫白烁很是羡慕。 而听闻,当年就是因为她曾跟着父君,去了一次陆上,这才结识到了此等良缘,从那以后,白烁便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水府里,那些龙血种、蛟龙裔一个个骄横跋扈,仗着天潢贵胄,行事肆无忌惮,就和那下了船只的讨厌鬼一模一样。” “可那家伙一身金骨淬成,旁边又有一个外罡造诣的武夫练家子,还有这么多人相助.” “这少年就算底子不差,但到底年纪尚轻,说不定” 白烁咬唇,毕竟此事因她而起,叫这季修因她陷入重围,于情于理,她都不应坐视不理。 于是乎. 她隐于斗篷面纱下的双眸,一刻绽放璀璨蓝芒,面颊两侧,有青金色的华美纹路隐隐浮起。 唰! 而她心正欲动手,不再掩藏之时。 便看到季修脊柱似大弓,刀出如烈火,劲力弥漫,顷刻间斩向那黄七公子黄修文,欲要擒贼先擒王! 这副刚猛无畏的彪悍模样,叫原本挑了事端、砸了药行七少黄修文轿子的青团,霎时间明珠似的双眸,泛起了星星点点: “小姐,这样的少年你若看不中,我就代你以身相许了哇!” 陷入危局后,青团的脑袋已经运转到了极限,已经忘记了到底谁是主、谁是仆了,只是遵从本能。 然而,那运起罡气,衣衫鼓涨的风正铭,已经发丝倒竖,一双掌如游龙,骨头架子一晃,将这老旧的甲板都踩出了几个深坑,俨然扑了上来! “放肆!” 还有那船舱前一穿着黄衣,来自药行黄家,跟随在黄修文身边的贴身老仆,更是脸色铁青,飞身如猿弹射,一身肌肤罡气交织,如披宝衣! 炼皮第二步,外罡! 炼皮顶尖,仙衣! 两人一出手,就是力关三大炼的大成、顶尖造诣。 一上来就要擒拿季修,而且招招致命,叫一脚踢翻一个仆役的青团,裙摆还未落下,见到这一幕后,当即瞪大眼睛: “喂,你们这些人讲不讲道理,有没有武德啊?” “哪有并肩子上欺负人的道理!” “呸!” 对于大玄武夫,只在水君府中,白烁少君闺房宫阁内,那些小说话本子里才了解的青团,来到地上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令她震碎三观的一幕。 于是乎,深吸一口气,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非常讲义气的攥紧拳头: “放心,本姑娘在府内的时候,都是有事真上,给小姐顶锅背锅的,少侠这么讲义气,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肝胆相照!” “对!” “今日我青团愿与少侠你义结金兰,同甘共.” “哎哎哎!??” 青团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天灵盖,但话未讲完,那出手的风正铭、黄家老仆对她视若无睹,还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也就罢了。 可. 她正打算交托后背的少年,眼见一刀不成,感受到锋芒毕露的杀念危机,竟好似提前预兆一样,脚步急急后退,抽身便走,几乎连一息犹豫都没! 只留下她一人傻傻得背对众生时,顿时懵圈了。 少侠你撤走的时候,咋不吭一声呢!? 枉费我好一番自我打气! “家师段沉舟,如今已经打破‘练气大家’桎梏,就在安宁!” “你们若要杀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季修持刀后退,立于碧角灵鹿身畔,当即眉头一凝,语气冷冽,中气十足。 同时看着毫无动静,呆呆站在那里的青团,眼神古怪: “这水府里的蚌女” “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能好好的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我只是想要博得你家小姐几分好感,看看能不能抽点血,助我终极一跃,你我素未谋面,便说什么同生共死的。” “爷才刚练出点头来,还没活够呢,谁跟你去死。” 就算你浑身都是宝,这样的小姑娘,他也不敢要啊,整个一惹是生非的拖油瓶! 只不过. 她若不造点事端,自己又怎么能创造机会,跟这位望气窥见的龙女,搭上线呢? 想来蚌女有一层坚硬的‘宝壳’,与人的肌肤表皮相似,应该不会被直接拍死吧! 季修暗暗琢磨,至于他凭空给段沉舟捏造的‘练气大家’身份,对此毫无心理负担。 “师傅,你老人家力关都能杀练气大家” “我给你再添几分斤两,是出自徒弟对你的信任!”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 他心中言之凿凿。 而风正铭、黄家老仆看着季修先一步便抽身退走,皱眉正欲去追。 然听到‘段沉舟’三个字眼,却不由身形一滞,齐齐一惊。 段沉舟. 破入练气大家了!? 两人思绪还在愣神,惊诧这消息的真实与否。 而先前下了船只,隐没在一群力工、凡夫之内的两道人影,却是齐齐一震。 来自江阴府,天刀流派的流派主‘陈鹤’亲传,大弟子秦拙闻言抬头,眼眸一凝: “刀山火海势,家师段沉舟!” “他就是我那位小师弟?” 原本打算入县的秦拙,猛得一拍刀柄,霎那刚猛无铸的霸绝刀势,从茫茫人群喷薄、罡气四溢! 另一边。 来自江阴府‘绣衣行’,拜入了府官叶鸾门下的叶凝脂,陡然握住袖中藏匿着的一柄细剑,柳眉倒竖: “这黄七的嘴巴,还是这么的贱!看的本小姐都忍不住要教训他了!” “不过.” 眼见季修孤身一身,与诸方博弈,到了最后不得不抽身高呼‘段沉舟’之名,叶凝脂眼眸露出欣赏: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风采嘛!” “不过就是修为弱了点,现在揍你,胜之不武,也不能帮我家师傅找回败在段沉舟手里几十次的场子,没面儿。” “我已打破汞血银髓,炼皮火候也已差不多,再给你些时间成长。” “在这之前.” “这事儿,姐替你平了!” 刹那,叶凝脂执剑走出,也想要凑凑热闹,但 从船舱中走出的飞仙观主范南松,只是出来一瞅,看到季修凭借‘神魄感知’,直接抽身离去,尤其是修行的还是‘万法道篆观想图’时 大为震撼: “万法第一根基的‘万法道篆观想图’!?” “三典四经十大天功的前序道基!嘶嘶.” “如此传承,绝对错不了!” “定是我脉那位祖师无疑了!” 而看到他祖师老人家,竟被群起而攻之。 飞仙观主虽然觉得这位祖师,和自己之前所觉的形象不符,但站在旁边驿传行看热闹的公子狄远身畔,依旧免不得大怒一声,神魄一震,掌控整座码头: “都给道爷我住手!” “我看谁敢为难我家季祖师!?” (本章完) 第99章 真蛟变成,金肌金骨,凡兵难伤!这份 第99章 真蛟变成,金肌金骨,凡兵难伤!这份献予季祖师的大礼,真重! 船舱甲板上。 作为这艘船的主人,来自江阴府上九行之一‘驿传行’的长房嫡孙狄远,顿时间被这一声‘神魄’肃喝,给震得不轻,只觉脑子一懵。 不是。 什么玩意? 祖师?! 这么沉重的词汇,出现在这区区偏安一隅的小县城里真的合适吗? 他捂住双耳,忍不住后退两步。 随即看着一侧道袍震荡,面色肃然,恶狠狠的瞅向那药行黄七少一行人,仿佛下一刻大耳刮子,就要横空抽了过去的飞仙观主,禁不住勃然变色。 驿传行,做的是海运、护送等生意,要的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狄远自小在这种环境下熏陶,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少。 哪怕黄七乃是过江龙,和一个县中地头蛇起了冲突,他依旧只是看看热闹,没有管闲事的意思。 因为家中长辈曾说过,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若是整天在外惹是生非,万一哪天踢到了块铁板,你怎么办? 给人运货,押镖,遇到麻烦事,第一时候想的不要是用拳头去解决,能和稀泥和稀泥,能靠名头靠名头,只要把事儿办成了,过程怎么样,不重要。 整天在船上天南海北的跑,哪怕是大族的公子哥,也叫狄远和黄七少这种出身药罐子世家,爷爷供养着,嘴上没个把门的性子,截然不同。 反正能用嘴来解决的,他绝不轻易动手。 这不,遇到事茬了吧? 段沉舟,天刀流派那位‘惊世奇才’,销声匿迹几十年。 这少年是否是他的徒弟,暂且不论。 光说江阴府,飞仙观! 这名头. 可不能算是名不见经传。 江阴府芸芸千万户,背靠浩渺八千里东沧海,真可谓四通八达,乃是大玄远东水利之府,其中藏龙卧虎难以计数。 而最直观的,都避不开三者。 一是成就气关底蕴,抵达‘练气大家’造诣,在府城也算初步登堂入室,有了脸面,所以开馆授徒的各方道馆。 二是统筹百业营生,根深蒂固,最起码都是绵延一族上百年的‘三十六大行’。 最后. 就是拥有秘传师承,于练气大家之中都属强者的流派主,亲自坐镇,于府外大大小小岛屿,开宗立派的真正‘流派’! 道馆、大行、流派,层层分明! 而飞仙观乃是‘外道势力’,却凭借独一份的神魄法与各种奇技方术,与道馆、大行、乃至于流派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论底蕴比不上经营百年的大行、流派。 但这位‘飞仙观主’的面子,确实好使! 而且他靠着买卖神魄法,赚取金银盆满钵满,换得自身人仙武道与道艺修行齐头并进,等闲练气大家,估计都不是对手。 这种人物的面子,大行的老爷、龙头们,或许权衡利弊下,能够对他不理不睬,不给他台阶。 但,似他们这些大行大族底下的嫡子嫡孙辈们 见到了,那都得毕恭毕敬的候着。 不然回去要是叫家中的老东西晓得,自己在外胡乱惹祸,得罪了真正有背景的老家伙。 不得被罚跪在祖宗祠堂前,扒去外衣,狠狠抽上一顿荆棘条子啊? 那可都是带着罡气的,任你筋骨皮膜打得再是圆满,你也遭不住! “黄七这下不好收场了。” 狄远默默看着,悄悄后退了好几步。 同时看向季修,眸泛异彩: “段沉舟、天刀派大衣钵秦拙、‘江水二剑’之一‘江阴府官’叶鸾的徒弟,来自绣衣行的叶凝脂,还有飞仙观的观主范南松” “这些人,搭上一个就算一只脚踏入了府内。” “搭上四个.” “哪里还是地头蛇?” “事后派人查查底子,要是能与这等县中手眼通天,府内还有人脉的角儿攀上交情。” “就算黄七是药行的宝贝嫡孙,还有他家老爷子特地为他拉拢来的风云会势力催使。” “我也未必不能替着‘徐老爷子’入地龙窟,寻觅地宝‘玉髓寒莲’,借机博得他之青睐,求得他一身本事真传。” 狄远心中暗思。 场内诸人,各怀心思。 但要论这时候,最懵的是谁。 别人不知晓。 但看着场中形势的季修,原本眼神冷冽的他,看着一眨眼间风云变化,形势突变。 不觉有些愣神。 他原本拄刀立于码头,心中想得很简单。 就是想要靠着自家师傅段沉舟的名头,扯作虎皮,震慑一二这些外来的‘府城过江龙’。 县里的三大馆教头、还有赵大县尊,每每听到他师傅段沉舟的名字,不都是忌惮不已吗? 说明段师曾在江阴府的名声,很大! 而不管是好名声,坏名声。 只要这些人听说过,再乍一听闻,他不仅没有因为曾经断臂之事就此坠落,反而销声匿迹十几载,一跃而起,便修成了练气大家. 再不济,都得投鼠忌器几分吧?! 季修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还没等他扯起虎皮,叫这府内来的大行公子哥忌惮,随后带着这来历神秘的龙女白烁,蚌女青团离去. 突然出现,罡气四溢,飒沓流星,一把长刀跃上甲板的黑白阴阳道服刀客! 一柄袖剑,只是稍稍展露锋芒,就叫季修心中一股‘悚然’的少女剑手! 就当他脑子里冒出,这些从方才茫茫人群里,突然窜出来的家伙,又是何方神圣的同时。 一尊身披道服,袖袍鼓荡,在季修抬头望去船舱时,只觉神魄凝实如大日,道艺造诣极为深厚的一中年道人 突然大步踏出,极其张扬,不加掩饰,一出场,便以神魄震慑全场,逼格满满! 但紧随其后,这道人的双眸便锁住了自己,叫季修一时间心惊肉跳,只觉手心出汗,如芒在背的同时. 那道人堪称石破天惊的一席话,却是叫他大为震撼。 等一下。 季祖师? 我? 还没等他回神,却见范南松于船舱一跃而起,神魄念头在季修注视下,宛若凝实,白日出窍,隔开了十好几丈. 便凝作大手,一巴掌一个,将神色大变的黄修文,连同牙齿混着血液,直接给扇飞到了一侧的码头江内! 噗通! “七少爷!” 跟在黄修文身侧的老仆如同老猿弓背,披上宝衣,死死盯着突然露头的飞仙观主范南松。 但当他察觉到了主子落水,一张老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惊骇之色,最终也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他是如何出手的? 练气大家,以肉身开神窍,叫气蕴自生,从此可谓武道为神通,但那好歹有着形状,有迹可循,但是 这神魄修成之后。 仅仅只是念头一动,毫无警兆,招法便已降临! 真真是不讲道理! 眼看这老仆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飞仙观主冷笑一声: “枉你也是筋骨皮三炼大成,披上仙衣的角色,连一点更高境界的感知,窍门都觉察不到,怪不得这辈子,也只能给人看家护院。” “你主子都去泡了澡,你也一起下去吧!” 眼见他大袖一拍,来回一掌扫落。 便将这与安宁县赵大县尊身畔,所跟随着的那个‘梁伯’一般造诣,都是力关修满的武夫高手,直接如同落汤鸡般,打入江内。 季修只觉匪夷所思: “这是哪里来的道艺高人?” 如此程度的手段,普通武夫,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玄妙! 只有识文授箓功成的季修,才能窥见其中端倪。 那隔了十几丈的无形大手,赫然是那道人煌煌凝实,耀眼得不能直视的念头所化。 比之他所了解的道艺三境‘识文授箓’、‘养气辟谷’,都要更加高深! “他叫我季祖师,这道人不是脑子抽了,就是” 季修看着飞仙观主三两下拍落那药行主仆,脑筋正在疯狂运转,而当他想起自己修行的‘授箓观想图’之来历时. 突兀一惊,脑袋一拍: “是了!” “我修行的乃是小妹刻录,由姜璃姑娘破解的‘万法道篆观想图’,听闻是什么筑基不传之秘,足有八百道篆真言,极难参读修成。” “这江阴府来的道人,道艺造诣如此高超,却偏偏一脸激动,大庭广众的将我捧得这么高,还唤我为祖师。” “他八成是认错人了。” 季修面色精彩,想起之前季薇曾极为不确定的告诉过他,或许安宁县外,便有不少她的‘徒子徒孙’,会在未来寻她。 以前季修听后也没在意,转头就给忘了。 但现在. 估计八九不离十! 然而。 范南松却不在乎这些。 他看着船舱上听到动静,走出来被药行黄家供奉的气道丹师徐黎,只轻哼了一声: “道爷看在搭了你这趟船的面子上,小惩大戒,教训教训你主家这不成器的崽子。” “要是下次再犯到道爷手里” 飞仙观主哼了一声,语气不言而喻。 随即转头直接改头换面,换了一副模样,搓了搓手,望向季修便一脸和善: “祖师,小道范南松,乃是尊师座下不成器的支脉旁门,偶然听得你老流落安宁县,这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幸好来得及时,若不然.” 他一挥袖袍,冷嗤一声,瞥向那宛若落汤鸡般,涨红着脸面爬上甲板的黄家主仆: “什么阿猫阿狗,也都能欺负到咱们这一脉面前了?” “小羽子,过来!” 范南松对着身后一捧着拂尘的少年道士,猛地挥一挥手: “还不快来,拜见你季祖师!” 那一身飞仙黄衣,手中捧着拂尘的少年道人闻听此言,面色有些没绷住,想他出身府内名门,少有俊才,乃是. 砰! 脑海芜杂念头还未定下。 便见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落,直接被范南松揪着耳朵,拽了过来,大眼一瞪: “心思芜杂,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你这样,未来怎么上进,唉!” 范南松一脸恨铁不成钢,但转而挠了挠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一眯,看着自家徒弟,忽然不怀好意: “对了。” “小羽子,你前两日不是说你家老头给你整了一枚.” 秦羽被自家这位‘好师傅’的大掌,扇的晕晕乎乎的,才刚回过神,闻听此言,顿时怔愣了下,本能反应般的捂紧兜子: “可师傅” 然而话没讲完,飞仙观主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抽着后脑瓜子,指着表情有些绷不住的季修,勃然色变: “大胆!” “有好东西,不给你祖师先孝敬?” “孺子不可教!” “拿来吧你!” 说罢,他就正义凛然的掏出手,从秦羽兜子里‘借’来了一枚以地宝碎屑,炼制而成的‘筑基宝丹’,足有六品,一边嘴上不停: “能得到你师祖对你的赞赏,对你未来的好处大大的.”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了季修口中,一边还以神魄念头,助季修消化,语气带着殷勤: “祖师,我看你修得淬骨功法不凡,此丹乃是列入灵品,用了地宝‘碧海琼树’之碎屑炼的筑基宝丹,足有六品!” “哪怕药性有些烈但有我以神魄助你消化药性,亦能叫你这一身骨头架子,再行蜕变,起码修出个第二大限,‘汞血银髓’!” “走走走,我这便去你府内,助你消化此功!” 看着季修吞丹入腹,整个人的气血都开始浑厚起来,飞仙观主不由洋洋得意: “我如此待祖师,祖师日后,岂能不念我的好?” “到时候飞黄腾达,入教中夺了个‘万法行走’的称谓,到时候道爷乃是从龙之功,岂不是也能混个首座、宫主之流当当?” “大大的好!” 想到这里,范南松期待的看着季修: “祖师,你府宅在这县中何处?” “我带你去!” 季修额头渗出细汗,感受着排山倒海般的药性,涌上脊骨。 这一刻只觉得二十四节真蛟脊,似乎真连成一齐,宛若出海蛟龙,就要腾飞之时———— 突兀艰难一指,指向了白烁、青团主仆: “在西街季宅” “将这两位也请入府宅” 他话未说完,便听到范南松连连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小羽子,你替祖师招待贵客,记得请来西街季宅,要是完不成,拿你是问!” 随即,范南松迫不及待的,便搭上季修的手,神魄念头一起,身躯腾挪间,竟比驾驭玉鹿都要快捷,直奔季宅: “祖师,这份见面礼.” “不知你老人家喜不喜欢?!” 季修被飞仙观主范南松夹带着,看着还未开口的秦拙、叶凝脂,还有自己的鹿越来越小,在黄昏下逐渐化作黑点 他真想说。 我不是你家祖师。 你这殷勤献得 是否太过勤快了点!? 但是。 【授箓主吞服六品灵丹,真蛟脊蜕变,二十四节蛟龙骨经药力洗礼.预支进度大涨!】 【凡蜕跃龙门第三卷,淬金骨之‘真蛟变’进度+2!】 【凡蜕跃龙门第三卷,淬金骨之‘真蛟变’进度+2!】 【真蛟变】 【授箓主淬得二十四节真蛟骨,劲通四肢百骸,凡兵难伤,通体泛金淬得金骨!】 【凡蜕跃龙门第三卷——'真蛟变’成!】 当火辣辣的触感,攀登袭上了季修全身。 他只觉得浑身二百零六块骨,在这一刻都连成了一齐,宛若蛟龙成势,在他这一张如弓绷起的脊柱大龙之上,似咆似哮! 不由咬牙: “通体金骨,真蛟变成!” 原本 他还将希望寄在那一枚丧失了几分气蕴的妖丹上,但这一刻! 飞仙观主却告诉了他,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过程曲折。 但这实打实的泼天好处 却是叫季修大为舒爽,连带着这一路的颠簸,似乎都没有那般重要了。 而背着季修,感受着他受到蜕变的飞仙观主,也是面泛喜色: “是了,是了!” “能被‘万法真尊’看上,岂能不是天纵奇才?” “哪怕不经我助,也能自行消化、吞服药性,淬炼浑身脊骨” “这位祖师,在‘人仙武道’上面,天资也分毫不比道艺差啊!” “未来说不定” “也能修成那大玄所谓的人仙,甚至超越那位.” 就在他念头发散的同时,也已通过神魄,寻觅到了季宅的方位。 而当飞仙观主范南松,看到暮色黄昏之下,竟有一粉雕玉琢,浑身都弥漫着几分道篆道艺的少女,急匆匆的看着他迎接季修入内时 原本的喜色,突然凝滞了半晌,忽得怔愣住了: “等等。” “两两个‘万法道篆观想图’的传人!?” “如此秘传,岂能轻易相授,这这怎么可能!?” 而当他看见季薇身上,有若有若无的‘万法加护’时。 忽然得寒气上涌,直冲天灵盖来。 等等。 不对。 真尊显圣时的描述 好像,这少女更加贴切。 而当他听到季薇看向季修,口中喊出的‘哥哥’时。 整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坏。 道爷我.好像认错人了。 这小子,不是祖师! 是和道爷我一样,都想要将‘万法教’秘法发扬光大的同道中人! (本章完) 第100章 助你打破‘第二大限’,天霜朔雪, 第100章 助你打破‘第二大限’,天霜朔雪,有人成了‘练气大家’!? 黄昏下,安宁码头。 看着那道人一溜烟夹着这一切风波的‘正主’,跑得没了踪影。 青团挠了挠头,看着咬牙切齿,涨红着脸从江水游上来的黄家主仆,悄悄退后几步,走到了白烁的身畔: “小姐,小姐?” “咱们现在去哪啊?” 来自水君府的少君龙女,斗篷面纱下的幽蓝水瞳,在悄无声息下黯淡几分,恢复如初。 听到身畔圆脸蚌女的问询。 看向季修离去的方向,白烁若有所思。 那少年被那飞仙观主强行喂服‘六品灵丹’,而后打破桎梏,气血如蛟,筋骨紧密相连,充斥四肢百骸,每一寸角落。 别人看不真切,但 凡蜕跃龙门,乃是东沧海内的‘淬骨法’,本就不是给人族武夫,量身定制的。 而关于其中秘辛,白烁自是清楚不已,如数家珍。 当她看到季修修满了‘真蛟变’,淬得一身金骨,气血若江水决堤,根根大筋膨胀,紧紧扒缚在一块块灿金脊骨之上时。 也就是水里真蛟,天生肉身强健,体魄巨大,只一成年便是人族‘练气大家’的造诣。 若不然.在白烁看来,真只是同境相比,未必能够比这大玄县里,一个总把头、地头蛇,要出彩多少! “以人身修成‘真蛟变’.就算未曾打破肉身大限,抵达他们人族所谓的‘汞血银髓’,也就是骨髓如玉,滴血溶金之境。” “但哪怕是打破了肉身大限的武夫,与之相比,也是相形见绌了。” “这少年,根基强横的可怕,若不是血脉纯粹,真会怀疑是不是掺杂了什么外道、古族的古老物种之血。” 白烁心里暗自喃喃,同时想起最后一卷‘跃龙门’,若欲修成,必要以龙种之血,浇灌筋骨,蜕凡新生。 一时间有些犹豫: “刚刚那突破了‘道艺’三境,抵达了‘道术’范畴的列仙道人,曾唤其为‘季祖师’,说明这少年,是有些来历,有些背景的。” “龙种血浇灌,对于地上人族来讲,乃是稀世奇珍,就算以地宝易之,也不可能寻觅的到,但” “于我来讲,却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太大的代价。” “虽然确实巧合了些,但这少年道艺造诣不深,武夫修持也只炼了筋、骨二关,若是想要看破我与青团的底细,是万不可能的。” “不要说他,就算是练气大家来了,也就只能看得出青团几分端倪而已。” “也就是说,他并不晓得我之身份,之所以出手,只是见不惯那江阴府的大行公子飞扬跋扈。” 白烁心中暗暗想着,同时耳畔传来不远处凡夫力工的杂乱讨论,三言两语,便将那少年的名讳‘季修’,还有他‘义薄云天’之事迹,全都声传入耳。 直到那黄家七少恼羞成怒,催使仆役驱散人群,才叫人群喧闹之下,尽皆散去。 看到这一幕,白烁更加若有所思,同时眼眸明亮: “素昧谋面,便愿只身犯险,这般品性.” “倒是称得上侠肝义胆。” “有背景,有品性,有潜力.差得也就只是未来。” “我若投资于他,以龙种血浇灌,助他打破汞血银髓大限,换他一个承诺。” “未来若是有一天.我也要参与水君府的‘水府择婿’,笼络诸方势力。” “倒是能以这道承诺,请他前来,作挡箭牌。” “想来,也只有这样的人,在见到那些真正天骄、外道的峥嵘少年时.才不会露了怯懦。” 白烁心中有了定夺,转瞬就想要做这季修的‘天使投资人’。 就在她正琢磨,怎么带着青团离去,找个人询问他家住何方时 突然间,隐于斗篷底下的修长玉腿,正在被鹿角蹭了蹭。 察觉异动,白烁微微低头,便看到了之前季修骑乘的碧角灵鹿,正趴在她的脚底,用玉角蹭着她的斗篷纱裙。 一时有些讶然: “你这小鹿,竟然如此有灵?” 她轻轻抬手,拍了拍碧角灵鹿的脑袋。 后者顿时鹿目瞪大,感知到血脉源头传来的压迫,哪怕眼前女子巧笑倩兮,声音清脆如玉珏相碰,它也不由的俯下腰身,作臣服状。 如若说,它见那天天喂它草药吃的主人,那一丝丝的亲近,是如井中之蛙得窥日月。 那么见了这斗篷轻纱底下的人形少女便是如一粒蚍蜉得见青天! 纯粹,纯正! 叫玉鹿腿肚子都在打着颤。 “你知道你主人家在哪儿吗?” 白烁眯着眼,明眸善睐。 当即,鹿头猛地点个不停,一个卧趴,便示意白烁上前。 对此,来自水君府的龙女咯咯一笑,看着这小鹿如此识趣,想了想后,从袖子里取了一片灵草,喂在了它嘴巴里: “东沧海深处的好玩意,小东西如此有灵,赏给你吃了。” “带我去吧。” 她翻上鹿身,拉着青团一跃而上。 而碧角灵鹿在吞服了这灵草之后,一对鹿目瞪大,当即鼻息‘吭哧吭哧’冒着白烟,就连内里筋骨皮膜,都产生了某种莫名蜕变。 随即鹿身似涌起了无穷气力,蹄子扒拉两下,便往着安宁街内,狂奔而去! 细细看去,可见它内在筋骨已经淬炼打磨圆满,就连一张皮膜,都隐约泛起了玉泽! 这要是按照武夫力关划分,它已是抵达了炼皮造诣,有了炼化横骨,口吐人言的资格。 不枉费它跟了季修,吃了不少黄老头在药堂庐内,珍藏的干草干料。 以往在深山老林里,哪能有这等享受? 作为几百年道行的精怪,只靠吞吐天地月华,服食灵草灵石为生,能能修到这般田地,不容易。 再进一步。 就是沐浴练气的‘灵物’! 精怪,灵物,祥瑞! 是区别于吞噬血食、沾染渊墟之气的妖魔、妖邪,所划分出来的有灵兽类。 精怪易觅。 但能在蜕变成为‘灵物’的过程里,依旧保持这种习性的,却是少之又少。 多少府内的练气大家,想要求取这样一匹‘灵物坐骑’,千金难求。 更莫说是甫一出世,便如‘祥瑞’一般,惊动一州的盖世灵物了。 而这玉鹿显然有蜕变为‘灵物’的资格。 抚摸着它柔顺的碧泽毛发,白烁不由心中暗想: “有灵之兽,乃天生地养,也会选择品行端正之主,从而拜服,能够在淬骨之境,便驯服了这等有望晋级‘灵物’的精怪.” “想必作为主人,那位季少侠,一定是‘以德服鹿’,叫这乖顺的小鹿心悦诚服,才会自愿走出深山,就此跟随的吧。” 碧角玉鹿正在疾驰狂奔,全然不知抚摸它毛发的少女心中如是琢磨着。 若是它能听见、理解. 怕是当即就得停下,声泪俱下的控诉。 那哪里是以德服鹿? 那分明是逼良为娼! 而被师傅飞仙观主一个大耳刮子,抽得脑后发懵的飞仙观弟子秦羽,还在捂住兜子,脑子里想着自家那一枚宝贝大丹。 但下一刻,师傅要叫他带入安宁县的那位主仆姑娘,骑上鹿一眨眼就没了影子,叫他话都没喊出来,便欲哭无泪。 早知道,就不为了讨好这位道爷,争先恐后的赶来邀功了。 就他那见钱眼开,争名逐利的性子 为了求好处,直接将他这个当徒弟的打包卖了,这哪里是什么弟子门徒? 分明是‘酒肉徒弟’嘛! 但哪怕心中腹诽,毕竟自家银钱都给了,要是什么东西都学不到,就灰溜溜的走了. 那更坑! 于是念头想罢,哪怕心中万分不愿,秦羽也只能满头大汗,一路尾随,不能把事情办砸了。 而来自天刀流派的大弟子秦拙,与绣衣坊的叶凝脂同时窜出,两人一个照面,都认出了对方来历,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 “那少年果然是段师叔/段沉舟的弟子无异!” “不然天刀流派/府官叶鸾的衣钵怎么会出现在这?” 两人同时眸泛警惕。 天刀流派的秦拙暗想: “府官叶鸾,当年连败段师叔手里四十八次,当时二人都还年少,不过二十余岁。” “如今.师叔蹉跎十几年,好不容易成了‘练气大家’,这昔日的仇敌弟子闻讯赶来。” “莫非,那风头无两的‘惊鸿剑仙’叶鸾,也在?!” 秦拙浑身筋骨绷紧,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初来乍到,不能给师叔师弟师徒惹是生非,于是抽身便走。 而叶凝脂咬牙握剑,也在对着空气暗自警惕,看到秦拙毫不拖泥带水,当即眯起双眼: “这天刀流派的流派主‘陈鹤’大弟子,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一定知晓段沉舟师徒二人住在哪。” “跟着他,省的事后问路了。” “嗯” “想我师傅十数载前没成府官、练气大家时,连败段沉舟四十八次,在他面前,应该没什么牌面吧?” “那么我挑上门去,要打他徒弟,他应该不会恼羞成怒,以大欺小吧.” 少女捏了捏下巴,暗自思索。 她原本看在季修金骨都没成,自己却摘得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两道肉身大限,在府城也就是年纪小,比那些二十来岁的炼皮青年,要弱了境界,不然,等到她再接再厉,摘得紫绶仙衣,就是下一个江阴府青年一辈的‘段沉舟’、‘叶鸾’。 所以不准备以大欺小,对待这个‘师傅’大敌的徒弟,而是要堂堂正正,在他也和自己不相伯仲时,将其狠狠的击败。 叫他日后也来江阴府寻仇,然后再被自己跻身炼皮,狠狠得磋磨几十次,从而身心折服,以成了她未来‘江阴少年一辈第一人’的名头 本来叶凝脂心中剧本都想好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就在飞仙观主颇为豪奢,取来大丹为季修破境金骨,当这少年突破的那一瞬间 叶凝脂觉得。 她是时候出手了。 两人一前一后飞身离开码头。 黄修文看着这一幕,气得胸中火起,但是形势比人强,他愣是硬生生的憋住了。 而后一语不发,看了眼方才眼见不对,闪身避开,并没有坠到水中的风云会大衣钵风正铭,抬步回到船舱。 徐黎看到药行这位主动请缨,要借药行影响,助他深入‘地龙窟’,寻觅地宝‘玉髓寒莲’的黄七少,摇了摇头。 范南松那道人发疯,他还真没法拦。 再加上这一茬子,也是此子自己找的,叫徐黎感官一般。 就算是他家老爷子,那位位列江阴府三十六行,百业营生的上九行‘九佬’之一来了。 哪怕再怎么宠他这个独苗苗嫡孙,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所以对此,漠然不语,但徐黎还没开口. 却见浑身湿透且沉默的黄修文,突然收了怒色,露出了笑: “让徐老爷子见笑了。” “狄远兄,之前这安宁县风云会的药堂堂主,就是我药行黄家的家生子。” “正好风云会的风正铭,要将那安宁县三大营生把在手里,为咱们进地龙窟寻觅地宝,行个方便,你便与他一同前去,叫徐先生去那药堂下榻吧。” “我这便去酒行那位县尊‘九爷’处,告知一声,此前便和久哥有些交情,好久不见了,正好攀攀关系。” 看着黄修文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 狄远眯了眯眼。 倒也算拿得起,放得下。 只不过. 大行嫡孙的气焰,就真能这么轻拿轻放么? 狄远曾经,在穷乡下县时,曾听到地方人讲过一句话,话糙理不糙。 那就是. 会咬人的狗,不叫。 但这是他黄修文的事儿,与他有个屁的关系。 念罢,狄远转头一脸热情,嘘寒问暖: “应该的,我本就想要做徐老先生的徒弟,学他气道丹艺,服侍他寻地落榻,天经地义。” “倒是黄老弟,你要不去船舱冲个热水澡?” “我看你这.” 黄修文筋骨一起,黄昏寒风掺杂落雪,天寒地冻下,一缕缕薄息自他肩胛脊柱上,频频冒出 良久。 待到凭借气血,烘干衣物后。 他眼眸低垂,摇头笑了下: “不碍事。” 只不过垂下双袖之内。 拳头捏得死死的。 季宅。 当随着季修入内。 从江阴府飞仙观远道而来的范南松,终于弄清楚了。 原来承了万法真尊传承的,不是这叫做‘季修’的小子,而是他的妹妹,季薇! 霎时间,道人可谓捶胸顿足,自己取了自家弟子的大丹,竟然讨好到了别人身上. 只不过,当他看见了这对兄妹关系,如此不错,憋闷之下,也只能苦中作乐: “万法道篆观想图,这位祖师都能给她哥哥一观,看起来.二人感情,应当不差。” “这样一想,讨好哥哥,岂不就是讨好了妹妹?” “呃,只是可怜小羽子了,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吃进肚子了。” 想起自家用金钱收入门下的便宜弟子,范南松才刚琢磨,他将这位‘祖师兄长’要带的人,带到哪里去了 下一刻。 一头碧角灵鹿,载着一对主仆,后脚便闯入季宅。 一入内,看向淬得金骨,真蛟脊成的季修,为首的白烁眸光湛湛,暗自低语一声: “果然不差分毫。” 于是当即露出了一缕‘龙种气蕴’,叫修行凡蜕跃龙门的季修,适时露出了一抹‘讶然’之色。 而后从鹿背一跃而下,施施然向季修伸出一只藕臂,作示好状,嫣然一笑: “季东家,你应该知晓我之来历了吧?” “方才码头,多谢了。” 旋即,白烁的面色露出认真: “看到你修行家中‘淬骨法’,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虽不晓得,你是如何获取的.” “但,你是否想要突破最后的桎梏,成就肉身大限,汞血银髓?” 在她眼中,季修呼吸明显粗重了一个刹那。 “我可以为你提供,打破‘第二大限’的方法。” “只希望,你能给予我一个承诺,如何” 白烁开门见山,露出了冰山一角,话语还未讲完。 可后宅。 就在此寒风朔朔,鹅毛细雪飘荡之际。 突兀有一抹紫息,化作浩浩长气,直冲霄汉! 顿时间。 叫白烁,范南松.都愣了下: “这是.” “有人打破了‘练气大家’的瓶颈!?” (ps:下班后写到现在,才一章4k7字,等我再奋斗三小时,再写3k3,最起码要维持一周!) (本章完) 第101章 段沉舟成大家,龙女定契,气海九品 第101章 段沉舟成大家,龙女定契,气海九品,预支‘跃龙门’,终极一跃! 本来季修看到白烁忽然登门,直接揭开了那一层纱,心中免不得一喜。 他此前,曾经看过预支完整的‘凡蜕跃龙门’,需要什么条件。 【凡蜕跃龙门】 【预支条件:以龙裔之血,浸入血髓,换得新生,共蜕九次,直至骨如琉璃,血可溶金,气成狼烟,弓可挽百石,五马难分尸,即可领悟其中特性,打破肉身第二秘藏——汞血银髓!】 以龙种血,蜕变九次! 也就是说 要日日服之,耗得九日之功,才能成之! 常人能寻觅野蛟之血,估摸着都得请出‘练气大家’之中的强者,踏行东沧海,力搏蛟龙。 就这,还得顶住那来自沧海深处的蛟种压力,说不定就能涌现出一两位堪比‘封号武道’的蛟尊,上了岸来,兴师问罪,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这还只是旁支龙裔,更莫说是其中货真价实的龙种之姿了。 对于他季修来讲,是何其苛刻的条件!? 几乎是不可能打破的瓶颈。 但去个码头,将顾百川一行人送走,便能够撞见一位货真价实的龙女。 只是冲着混个脸熟,结交一番,得罪个江阴府大行的少爷公子哥,便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还是那药行黄修文跋扈在先。 他作为安宁县义薄云天,鼎鼎大名的季东家,出手惩治一番,叫他老实一些,天经地义! 但没想到。 还不待季修徐徐图之. 这泼天的富贵,竟直接就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头顶,险些将他砸得晕晕乎乎。 不过紧随其后,季修便收敛了几分喜色,转而带着几分警醒,才刚想问询,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龙女’,究竟要他帮什么忙,做什么事。 然而. 季宅内,一股浩渺紫气,忽得凝起! 看着眼前突然变得一脸惊色的范南松、白烁。 听到他们口吻里的惊声。 季修一怔,随即看向一侧季薇: “小妹,我去码头之前,段师是否搬迁到了咱们季宅?” 季薇肯定的点点头: “哥,你不用猜了,就是段叔叔!” 说完,她高兴的拍拍手: “之前你走后不久,按照你的吩咐,内宅姚总管和护院洪教头,就带了人手,亲自去将他请来了宅中。” “我当时还站在门口迎接呢!” “只不过段师傅一入内,看到天边飘起了细雪,一脸若有所悟,当即步履匆匆,入了房内,便闭门不出.” “看着那片紫气,正是从东院掀起的,应该是他的武学进展,又有突破了吧?” 季修抬头,确认了下,这紫气蔓延的气象,确实是自东院而起。 随即分配给林镇海一家居住的西院内,姜璃听到动静,款款走入了这宅中假山空地。 她眼见季修一行人伫立,不由将美眸扫过。 一见范南松,白烁时,突然露出讶然,甚至比看到这‘紫气异象’都要更为惊诧: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定神出窍,可以御使道术的真修,比之练气大家都要罕见,倒也算了。” “但这位女君,你又是从哪里拐来的?” “呵,看不出来啊东家,你还有这‘吃软饭’的本事呢?” 姜璃眸子里露出促狭,走到季修面前,捣了捣他的胳膊。 言语一出,顿叫范南松与白烁望向东院的目光一凝,取而代之则向她望来。 待看到姜璃一身人仙武艺平平无奇,但神魄内在却是如雾里看,瞅不清晰,不过却能一语道破二人玄机,底气。 两人心中同时泛起涟漪。 “此女又是何等来历?” 白烁心中暗想。 至于范南松,看向姜璃的同时,眼眸微微眯起,脑筋则在疯狂转动: “我竟看不透她的神魄底细?” “这怎么可能!” “乖乖,祖师这位哥哥,到底是哪里找来这么多妖孽?” “女君.女君非‘大玄六册’之中,封爵食邑之辈、武王贵胄之女,不可称之,若不然,就是似东沧海深处,龙君府老龙君的龙种族裔” “刚刚那股子气息,莫非.” 范南松不由微微侧目。 同时,想起码头上的那一趟遭遇,不禁暗暗咂舌,不由看了季修一眼。 当时就连他都没有看出这姑娘的底细! 莫非那时候,这位仗义出手,就是看出了端倪? 应当不可能吧 看着姜璃的模样表情,季修一脸无语,这位借死还生的姜姑娘,这性子还真是洒脱不羁,什么都敢说。 但即使语出惊人,也不由得侧面证明了. 姜璃曾经或许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些。 自己靠着神通技艺,才看出来点的东西,她一个照面就看透了。 念及至此,季修不觉有些认真,于是虚心请教: “姜姑娘,我师傅这是?” 姜璃看着天边紫气,语气有些赞叹: “你这位师傅,确实没拜差,真是个天才,若不是出了意外或许早早便开辟气海,成了练气大家。” “不过就算耽搁了十几年,按照他修行法门所摄灵机,再加上打破三限的底蕴来看,开辟的气海,也应是‘上三等’。” 上三等? 季修一听,顿觉有些新奇,这些词汇他在县里,可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好比淬骨的金银铁骨一般,气海也分‘三六九等’吗?” 姜璃微微颔首,细细解答: “不错。” “若不然,为何那些真宗子弟,封爵后裔,人人都力求在力关打破三限?” “因为力关圆满,是追求‘封号武道’最最基本的钥匙。” “若是力关大限都打不通,想要在气关打破第四、第五、第六大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修行,乃是万丈高楼平地起,根基不稳,上层也必定摇摇欲坠,越走越窄。” “而金肌玉络、汞血银髓、紫绶仙衣,一关不破者,若是侥幸入了练气大家,开辟气海。” “就算运道好,修成了一门顶尖气道法门,炼出了一口上三品的气,摄入体内,撑死也就开辟个中三等的气海,可能也就五品、六品左右,未来成就有限,成就真正的‘武道大家’,希望渺茫。” “但若是打破三限,哪怕法门再糙、再烂,最次最次也得是个四品,只要法门好些,成个‘上三等’,皆能有望封号武道。” “修行者炼劲,劲于筋骨皮成后作罡,而后罡摄灵机,化作一口气。” “劲、罡、气,本就是源自于肉体凡胎蜕变的超凡力量,依托其中诞生,又如何能超脱其外?” 姜璃侃侃而谈,对于一切玄奥堪称了如指掌,叫季修原本对于‘练气大家’的模糊印象,顿时清晰、具体起来。 如兵、药一般。 这隔开了力、气两关,代表了一道不可逾越之鸿沟的练气天堑 第一境号称气海,品质亦分九品。 上三等可展望封号武道,中三等亦有渺茫机会,下三等则终身无望! 在凡俗武夫苦苦挣扎,只为求一日能够位列‘练气大家’的同时。 打破这道瓶颈,跻身而上的人物,又何尝不是分为‘三六九等’? “世如苦海,节节攀升,果真人人都在争渡!” 季修听完之后,如同拨云见雾,不由感叹。 但索性见得多了,已经能够坦然接受。 并且不觉之间,在这天寒落雪,段沉舟紫气东来开辟气海之际,又暗暗定下了一个目标。 不管如何。 未来 我之气海,也定要开辟‘上三等’! 他心中念头才落。 天色紫气倏忽变淡 “成了。” 姜璃忽然开口。 而后忽得细雪纷乱,随着东院一道破门声响,有位身披紫绸衣,发丝狷狂,被寒风吹得垂落两肩的武夫. 每向院中走来一步。 他脚下的落雪,都在‘呼哧呼哧’得纷飞,就仿佛有无形的气旋,随着他每每动弹,便如汪洋倾泻,倒卷狂涌! 而那原本断掉臂膀,只余空荡的长袖之中 不觉之间,更是有一条遍染紫意的无形气手,突兀凝聚。 段沉舟抬起这只气手,五指缓缓攥紧收拢,顿有‘噗嗤噗嗤’的气爆之音,不停震彻,而后看向院中季修,当即大笑出声: “徒弟。” “以前为师不是讲,你师祖那老家伙没影子了,你淬骨只能止步于金骨之境了吗?” “但现在,” “你修成‘汞血银髓’的机会” “有了!” “为师今日功行圆满,开辟气海二品,跻身练气大家!” “待到来日.我即刻奔行东沧海,龙种龙裔不敢说,但定要为你寻得一头落单野蛟,以其血,筑你‘第二大限’关!” 看着段沉舟眼眸里不加掩饰的‘张狂气焰’。 季修真心祝福段沉舟破关的同时,不免强烈怀疑。 他老人家是不是之前遭遇磋磨,郁郁不得志,积郁已久。 所以乍逢突破,骨子里的狂躁性子,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了,强烈想要出刀,找个强劲点的练练手? 不过 不管如何! 他的师傅,段沉舟! 货真价实的‘上三等’气海,有望‘封号武道’的练气大家,这是作不得伪的。 以前只是力关高手,虽然打破三大限,人人都称之为十多年前,青年一辈头角峥嵘的‘江水刀魁’。 可到底还是有些底气发虚。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座靠山,如今又大又硬! 而后,季修看向一侧听闻此言,神色表情极为不自然的白烁,激动之余,不免奇道: “对了,白姑娘。” “你之前说的承诺,具体是指.?” 白烁听到段沉舟要‘扒皮抽蛟’,面色极为不自然,她要是按龙龄算,尚未达到成年期,遇到像是段沉舟这种练气大家. 恐怕,打不过。 但听到季修的话,她还是强打精神: “如果公子愿意,日后若八千里东沧海深处,龙君宴请诸方天骄,参与‘龙君宴’时你能前来,为我而战。” “可以吗?” 东沧海,龙君宴! 诸方天骄,为你而战? 嘶! 果然龙血浇灌的天大好处,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他一个五百里安宁县都才混出名堂的武夫。 你叫我去八千里东沧海深处,赴龙君的宴? 但. 看到段沉舟破境练气大家,一时疏狂意气,漫天风雪因他周身徘徊气浪而动。 季修心里,就不自觉的热血上涌。 师傅能纵横江阴府,撞入东沧海。 做徒弟的,又岂能差了多少,只屈居于这五百里安宁县,便满足了? 待我龙血九蜕,玉骨琉璃,滴血溶金,打破了‘第二大限’. 便学秘武‘圆月天刀’,修炼皮法,一头扎入那天下水利,府城江阴! 龙君宴,天下群英荟萃? 他人能去。 拥有元始道箓,修得一切尽头的我. 未尝不能! 就在季修心中涌现万丈豪情的同时。 段沉舟听到白烁开口,突然怔愣了下,然后仔细打量了两眼,双眸瞪大: “咦” “龙种血裔!?” 看着季修一口应下了白烁的承诺。 少年龙女在这一刻,原本毫不相干的两条脉络,就此交汇 叫段沉舟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位师傅的事迹。 数十年前。 刀宗天骄,身入沧海水府,败剑宗、破王嗣、镇外道也曾横压一代,夺了那一次‘龙君宴’的无尽风头,最后叫龙君开口,许了一尊龙女的自由身。 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当年,叫他眸子不由精彩: “小子,你有你师祖之风!” “你可知你那位号称坑蒙拐骗抢,无一不精通的师祖,是怎么修成的‘凡蜕跃龙门’么?” 季修一头雾水: “呃?” “如何.修成的?” 他也很好奇,段师口吻里神秘无比的师祖,是怎么把水府秘法,给藏匿门中的。 段沉舟指着白烁,又指了指季修: “就是你这样的。”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叫白烁瞳孔地震,看了看段沉舟,又望向了季修: “师祖.凡蜕跃龙门.” “你这门淬骨法,原来是这么来的?!” 原来。 叫她那位小姨坐望北川数十载,都没有再见一面的刀宗天骄,竟然是她选中投资之人的师祖! 这倒是也能解释季修‘凡蜕跃龙门’的来历了。 只不过. 坑蒙拐骗抢? 这和小姨描述,眉如刀裁,面似寒霜,修成一柄号称‘大五衰天刀’的武圣衣钵,并持盖世宝兵的刀者形象,严重不符啊。 一时间,只觉有着极大出入的白烁,不由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那那位师祖他人呢?” 她想说,她小姨一直想见他一面。 但对此,段沉舟只淡淡回应了一句,似蕴藏了无尽复杂: “封号失败,陨落了。” 白烁闻言,轻掩小口,良久呢喃: “原来如此.” 黄昏下,安宁县衙。 正抱着暖炉喜滋滋的和着自家仆人梁伯,在那扳着手指头计算,顾百川何时回到江阴府,自己何时高升的赵大县尊 突然听到小吏来禀,说是有人奉上‘名刺’,于是皱眉奇道: “咦?” “这安宁县哪里来的这么懂规矩的?” 名刺,即为名片,乃是大族懂礼节礼数之人,互相拜访递交的帖子,一般都将来历家世,写的清清楚楚。 江阴府内用得多,但在这安宁县,他赵大县尊,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让我瞅瞅.” “噢,原来是同为上九行,江阴商行‘九佬’之一,药行的那位嫡亲孙子” “带着风云会的衣钵,欲整合三大营生,要进山为徐黎丹师寻觅‘玉髓寒莲’么。” 赵久脸上不由浮现出了热切: “这是我许久未曾谋面的好兄弟啊,快快” 然而,这时候梁伯咳了下,悄声在一畔开口,将安宁码头的第一手消息,都告知了这位主子。 顿时间,赵久‘呃’了一声,有些两难: “唉,可是他得罪了我异父异母的好兄弟,这小子不会是来要我问责的吧?” “那不行,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何况本县的功劳都是.” 他话还未说完。 梁伯又悄悄道: “对了,久爷。” “你上次叫咱们派点人,盯着点段沉舟,就在不久前” “西街季宅,段沉舟前脚买入,后脚未过多久便有气海异象升腾,不如意外应该是精进了。” “这动静只在一瞬,没几个人看见,也就咱们一直注意,方才瞅见。” 啪! 赵久把眉一横,看着手中的烫手名刺,甩手一丢,随即哼了一声: “本县粗俗惯了,见不得这些文雅玩意儿。” “天色已晚,又下着雪,但凡有心不知道挑个好时候啊?” “难怪一来就得罪人,活该挨打!” “什么故交,几面之缘而已,黄七.差了小一辈的后生,没什么印象!” “而若是有什么冤情.呵,本县治下清明,哪有什么冤?根本无冤可伸!” “无情无冤,天寒地冻的,睡了睡了。” 说罢,赵大县尊起身打了个哈欠,看着窗外落雪纷纷,嘿了一声。 黄七啊,你爷爷名头再响,再疼你,那也是江阴。 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 且不说我承了季家子的情分,于情于理,都不能动他。 就算退一万步来讲。 我动了他 那段沉舟气海都成了,你爷爷远在天边,还能平得了爷的事儿啊? 识相点赶紧走,若不然被逼无奈,说不定便宜老哥我,又得和那三大帮一样,玩一出‘烛声斧影’咯 而深夜。 季修与白烁对坐。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滴泛金血液,滑落杯盏。 眼神一凛,脖颈‘咕咚’一声,随着功法运转,本能的产生出了渴望与躁动! 摒弃诸般杂念。 季修强自定住心神,而后 “元始道箓.” “给我预支最后一卷————” “‘跃龙门’!” (ps:第一天1w。) (本章完) 第102章 少君献龙血,助我登龙阙,一夜跃龙 第102章 少君献龙血,助我登龙阙,一夜跃龙门,春梦了无痕! 当‘凡蜕跃龙门’最后一卷,随着季修心神沉浸,心无旁骛的参悟之时。 曾经他作银鲤、鱼龙、野蛟. 所见过的那苍茫浩海之上,一扇巍峨耸立的通天巨阙,再一次伫立于眼前。 这座登龙仙阙,依旧是那么宏伟,神圣。 但,与曾经作银鲤,隔了八千丈远,只能窥得一角;作鱼龙,隔了八百丈,只能看见端倪;作野蛟,隔了八十丈,只能见到片瓦所截然不同的是 这一次的季修,当他再一次化作水类灵种,跃于瀚海时,他距离这座登龙仙阙,近在咫尺。 而它的形貌,也随着银鲤、鱼龙、野蛟.开始不断蜕变,甚至脱离了瀚海,腾飞在了穹苍,生鳞化须,头角峥嵘。 呼. 吸. 他吞吐的气流白息,每一次周天,都能掀起风,刮起浪,似乎隐隐有了‘行云布雨’的权能。 而后,看着那巍峨的‘登龙仙阙’,源自本能的渴望,叫季修全身心沉浸,直接便一头撞了进去! 顷刻! 在外界。 经历了黄昏段沉舟破境的动静,与季修达成契约,来自东沧海深处水君府的龙女白烁。 亲自答应,要助季修修满‘凡蜕跃龙门’。 所以在此夜幕落雪之际,于季修在卧榻对坐,并取了一方琉璃玉盏,于洁白如玉的食指末梢,划开了一条小口。 滴答,滴答。 “这些应该就够一个人族武夫,冲击一次‘肉身大限’所需了吧?” 白烁摇曳着玉盏,心中暗暗想着。 龙裔血,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囊括万千,鱼龙、野蛟.等等支脉杂血,数不胜数。 但要论血统纯正。 东沧海深处,‘水君府’这一支,是货真价实出自龙渊大泽的真龙种。 若不是当年因为变故,整片坠入了大玄,恐怕就算季修本事通天,能够巡遍天涯海角,除非找到界宇缝隙,闯到外道天宇去。 不然他这辈子,想要找到正宗的龙种血助他打破桎梏,怕是难了。 之所以愿意无偿献血,一方面是雪中送炭,投资天骄。 白烁将玉指收回,轻抿了抿,将玉盏静静搁置在她与季修中间的一张小案桌上,微微一笑。 另一方面 自然是因为,这本就是无本买卖。 几滴龙血,浸入人之骨髓,可以叫他产生天翻地覆的蜕变。 但对于白烁而言,真的就只是几滴血而已,不过举手之劳。 因此,何乐而不为呢? 然而———— 当季修彻底沉浸入了‘跃龙门’的意境之中。 嗤嗤嗤! 一阵白烟兀自从季修身如烘炉般的脊柱升腾。 只见点点金芒从他的肌肤上闪烁,与室内烛火忽明忽暗,互相映衬着。 衬得季修每一寸筋骨皮肉,都在拧紧! 在白烁一双渐渐泛起惊讶的水蓝眸子注视下。 那一根根正往‘龙骨’衍化的骨头架子,吸附着季修淬到极致的筋肉气血,疯狂的吞噬着养份、养料,要迫不及待的进行蜕变! 而后,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季修猛得一握眼前杯盏,一饮而尽! 当几滴龙血入腹 肉眼可见的,他的浑身肉躯,开始剧烈抖动。 就仿佛是有一头怒龙正在咆哮、于那一张大弓似的脊柱梁子上,来回腾挪,就要挣开枷锁,得窥新天! 带动得季修一根根大筋、一块块血肉,都泛着金泽神芒,刹那从一处处毛孔迸发,亮得摄人。 气血奔涌下,这所有的筋、肉、血乃至五脏六腑,连带着方才的几滴龙血,全都一齐涌入骨髓,就要来上一次蜕变! 然而! 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那几滴龙血却反而捉襟见肘起来。 未过少顷,便被季修宛若‘鲸吞’一般,给吸得干干净净,就连渣滓都不剩下。 但. 只凭这点。 却根本不够支撑,此刻陷入‘蜕龙骨’状态的季修,供养自身! 这一下,白烁俏脸微微变色,只觉出乎意料: “他怎能将‘跃龙门’参悟到这等程度” 心中喃喃,还未作罢。 便看到眼前少年无意识下,肉身与气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干瘪下去,当即有些坐不住了,就准备再割点血时. 突然! 噌! 一双在寒冬黑夜,比之烛火都要更加明亮的‘黄金瞳’,闪烁一抹余焰,在肌肤紧贴筋骨的同时,徐徐从季修的眸子张开。 霎时间,白烁才刚俯身,一个照面看到这个眼神,哪怕季修的人仙武道于她而言,并不强横,但不由的 依旧叫她浑身一寒,神魄如罩阴霾,不知怎得,便莫名想起了她父君曾讲过有关于‘真龙’的一句话。 【虚假的龙裔才以血统纯正,彰显尊贵。】 【但真龙只需立于王座,俯瞰着你,你便知晓他就是天生的王。】 就在白烁失神的一个刹那。 唰! 神魄彻底沉浸顿悟,只剩下了遵循本能,欲要跃过那道‘龙门’的季修。 鼻息忽得粗重,一双于昏暗幽光下,显得犹为淡漠、炽热的湛金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带着带着面纱,身披斗篷的女子,眼神露出渴望。 饿. 好饿 吃了她. 这并非男女之欲,而是出自本能的催使,是人饿了,就要吃饭的觅食冲动。 看到这宛若端坐在了王座,将她视作了‘食物’的眼神,白烁脸皮微微抽动: “嗯?” “死小子,吸了几滴龙血,真把自己当真龙了啊?” 这眼神! 哪怕是无意识的冒犯,依旧叫白烁心中懊恼,往日里只有她凭借血统高贵,在心里暗戳戳用这种眼神,俯身他人。 现在风水轮流转,怎么摊到自己身上了? 然而,看着季修筋骨血气正在飞速消磨.白烁眼神不忍,作势抬起玉指,便欲再度划出几滴,同时喃喃自语: “罢了罢了,我本就说要助你修成凡蜕跃龙门,打破肉身第二大限,若是食言,我水君府白少君的风评,不就丢尽了嘛” “不过区区几滴,唉,等等,你干嘛!!” 砰!咔嚓! 原本季修与白烁对坐于床榻,一张案桌搁置在两人身前,但 随着季修突然暴起,白烁瞪大双眸,只见案桌倾塌,玉盏崩碎,随即眼前少年宛若大弓弦崩,突兀按住她的皓腕,直接俯身压了上去! 刹那,面纱惊落,只觉手指有异,带出了几分痛楚的触感传来。 被压得青丝散落的白烁,露出了一张颜似脂玉,双眸幽蓝的少女面容,眉间一拧,更添几分英气,同时又惊又怒: “登徒子,我!” 那伤口她刚刚抿过的! 你嘬着又咬又啃,你 她咬牙切齿,修长脖颈已有青华纹路若隐若现。 但还不等白烁动真格的,将这才刚谋面,便胆大包天的家伙教训一顿。 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便突然涌上她的心头,叫她只觉力不从心,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 她的手掌颓然跌落,眼睁睁的看着季修咬着她的玉指,源源不断的鲸吞着龙血,叫白烁只觉得自己半边臂膀,都要酥麻,瘫痪了去! 一时色变: “吞这么多.” “你不怕撑死吗!?” 她咬着牙,青丝散乱,被季修压在床榻上,眼看着季修气势节节攀升,原本干瘪的肉身,再一次煌煌复苏,而且其中的筋骨,正在往琉璃玉色蜕变 不由一阵头晕目眩,也忘却了先前羞怯: “不是,你再吸.本姑娘就要被你吸死了啊!” 这一刻,白烁心头不由绝望。 几滴? 这小子哪里是几滴能够满足得了的! 一时间,来自水君府的白少君心头万般后悔,早知道就不这么草率了. 像是这样的大出血,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若要淬得‘骨若琉璃,滴血溶金’,还要再来好几次! 光是想想,白烁心头便不由得一阵晕眩。 “这姓季的长着一张人皮,底下到底是个什么变的?” “凡蜕跃龙门迄今为止,所传下的水族、万灵.无不是天骄之属,却从未听过,能有哪个将龙血吸收得如此完美的!” “这要是叫他龙血九蜕,到底会催生出个什么根基来” “莫非,也能诞生我等龙裔独有的一块‘真龙骨’,衍生独属于自己的宝术!?” 看着季修那弓起的脊背,已经由蛟影渐渐蜕变 制止不了他的白烁,在昏迷前,浮现出了最后一个念头。 嘎吱,嘎吱! 而在外头。 趴着门缝的青团,看到这里,瞪大双眼: “不是,小姐” “你们干柴烈火,玩得这么激烈吗?” 她顶着天寒地冻,非但不觉寒冷,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同时掏出一本册子,两眼放光的瞅着个中细节,轻轻语道,不无遗憾: “唉,小姐看上了,自然就没我的份了。” “以后说不定就要叫一声姑爷咯” 天上下着大雪,黄修文从黄昏等到了天黑。 足足一个多时辰。 看着县衙大门关闭,他犹自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衙役,指着自己的鼻子,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 “你说.赵九哥不见我?” 衙役看着眼前人一身贵气,不敢得罪,但得了自家老大的号令,也是罕见的挺直了腰杆: “我家县尊已经落榻入眠了,你这时候天寒地冻的来,不是找不痛快嘛?” “快走快走!” 咯吱咯吱。 黄修文拳头捏的嘎吱响,脚步踉跄,后退了两步,扶住了自家老仆‘老黄’的手,眼神低垂,咬牙道: “好,好。” “走!去风云会,见风正铭!” 这话说完,他直接上了轿子。 当轿子抬着,驶向东街火窑的方向,黄修文心中的怒意‘噌噌’得高涨,一边揭开幕窗,看着下面候着的仆人,一边愤怒的拍打窗杆: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老黄,他赵久翻脸不认人呐!” “以前在府城,他看我从小被我爷亲手带大,贵为药行嫡孙,隔三岔五就邀我饮酒,把臂吹嘘,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兄弟情谊’,‘有事找我’的” “这一下,老子站在他门口一个时辰,一个时辰!” “连个面都不叫我见,还有事找你?” “有事你跑得比谁都快!” 黄修文面色都发青了。 想他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这等气? 这安宁县一个姓季的泥腿子,这辈子府城都没去过,可凭什么,自己要受他的气呐? 再退一万步来讲。 自己和那少女主仆的矛盾,关他屁事! 结果一撞上 飞仙观主范南松! 绣衣坊叶家的麒麟女! 这还不算。 还有那眼看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就要被‘取缔’了去的天刀流派大弟子,秦拙! 一个个的.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冒出了头,争着抢着,替那小子出头。 他哪里来的天大脸面? “我爷是江阴三十六行‘九佬’之一,这一届的百业营生话事人!” “他是什么,他凭什么和我斗?” “风云道馆的馆主不是说,他开辟的风云会,是这安宁县的半壁江山吗?” “姓赵的不管我.” “风正铭代表了他师傅的脸面,他师傅都给我爷低了头,他岂能不听我的!” “走,我倒是要去查查这姓季的到底是什么人物!” 夜色下,安宁县,风云会驻地。 三大营生,火窑、柴市、牛羊市场的话事人,陆乘风、徐庄、魏鼎昌都坐在一把椅子上。 表情带着几分恭维,笑呵呵的看着上首来自府城,身披青袍的风正铭。 “风老弟不到三十,便外罡有成,未来身披仙衣板上钉钉,就算继承座师衣钵,青出于蓝破境练气,也有极大把握。” “果真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陆乘风捧着酒杯,一脸热情。 风正铭。 正是他们三大营生东家,曾经在江阴府学艺,那位开辟风云会‘练气大家’的亲传衣钵,门面。 论及地位,自然不是他们这些记名外派,可以比的。 “药行的气道丹师徐老先生,要来地龙窟寻一味地宝,为府城一位身体抱恙的贵人,炼制一份秘药。” “俗话说的好,强龙难压地头蛇,我除却跟在师傅身边久,多学了几分武艺,其他是没有一样,能够比得过三位老哥的.” “这一次,还希望三位能够将人手借我一用,到时候为药行、为贵人立了功,师傅欣喜之下,自然会允了三位老哥,将自家子女送入府城的事儿.” 风正铭举杯应下,对着陆乘风三人,也是没有轻视,毕竟有求于人。 虽然师傅叫自己来,不乏有直接掌控的心思,但有些事儿,得徐徐图之,若是过激,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一搬出徐黎这尊府城都赫赫有名的‘气道丹师’,陆乘风三人对视一眼,皆是眼前一亮: “哦?原来如此.” “放心,风老弟,座师吩咐的,我等怎会轻视!” “不错不错,你们要什么人手,要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药行,那可是江阴府的大行,风云会都仰仗着,更何况是我们?” 三人哈哈一笑,拍着胸脯,没有分毫推辞推诿。 直到———— 有人‘嘎吱’一声,背后席卷着凛冽风雪,推门而入,闻听此言,顿时突兀开口: “哦?” “那我这位药行嫡孙,确实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我要.叫一个姓季的,来我面前,给我跪下道歉!” “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打探过了,那小子不过马夫出身,不久前还在风云会寄人篱下,你们都曾是他的东家,这点要求,这点面子,他总不会不给吧?” “事成之后。” “我药行担保你们子女入府城,走一条通天大道!” 仇,得慢慢报。 但面子. 一定不能落! 段沉舟、范南松的名头,他黄七少不是没听过。 前者还好,早就是个废人了,但后者要是真认死了这个什么‘祖师’,他还真不好翻脸。 可一码归一码。 自己在府城的势力滔天,他飞仙观的生意一半是倒卖神魄秘术,一半是他那灵药。 若不是药行想要掣肘一二徐黎,压一压他的名头. 他范南松以为,他那‘名大于实’的丹术,真能吹捧得起来? 真把他黄七少逼急了,他老爷子就他这么一个亲孙子! 你这祖师,又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撑死了一个外道,或许在大玄京里,能上得了台面,但在江阴府内,势单力薄,还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只是要这泥腿子,跟他道歉!暂时也没要他的命,谁来了也不好使! 然而。 三大营生的东家,在听完了黄修文的话后。 面上的笑容. 同时凝固了。 其中,陆乘风、魏鼎昌的眉头更是皱起,看向风正铭,语气突然凉薄强硬了几分: “风老弟,这也是你的意思?” 风正铭笑容僵硬,看着这二世祖一脸横气,嘴角微微抽搐的同时,想起师傅的嘱咐,又不得不叹了口气: “是的。” “黄公子的意思.就是师傅的意思。” 他搬出了风云道馆那位练气大家。 叫三位东家只觉背上一沉。 但. 哪怕思考半刻钟。 陆乘风依旧站起了身,将杯盏酒水一饮而尽,语气淡淡: “季修是安宁山道总把头,早就不是风云会的人了。” “我们哪里能管得到人家。” “江阴府庙大,我们庙小,凑不到一块去。” “公子,我就先告退了。” 他起身离席,另外两位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一点面子没给。 直接 就将黄修文看懵了,气得眼泪都快掉了。 不是,他姓季的凭什么啊? 看着这一幕,风正铭揉揉眉心: “黄公子,看来这季修在安宁的势力,确实不一般,山道总把头.我等若是寻觅地宝,说不定还得靠他。” “你看,要不如先服个软.” 砰! 我服个屁! 迎着天寒地冻,一脚踢开门扉,扎了进去的黄修文,眼眸狰狞的可怕。 他现在,不想要道歉了。 “老黄,你方才查的消息里,有没有查到,那小子以前有什么仇家?” “回禀公子,有几个帮派龙头,倒是与他结过梁子,还挺有势力的。” “只不过是中黄教的余孽。” “中黄教” 黄修文喃喃着: “是什么级别的?” “护法神将。” “那怕个屁!” “给我找那些余孽,找着他们” “我给他们创造机会!” 黄修文咬牙切齿: “我偏偏就不信.” “这五百里安宁,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一个区区马夫了!?” 一夜好眠,风停雪尽。 当季修悠悠醒来,只觉得混身筋骨舒爽,气力更胜往昔,不知凡几,几乎脱胎换骨! 【授箓主预支‘跃龙门’成功,陷入顿悟之状,以龙血,登龙台,事半功倍,预支进度+2!】 【当前:凡蜕跃龙门(2/9)】 “我能够清晰明显得察觉.” “我距离‘骨若琉璃、滴血溶金’的程度,更近了!” “这样下去,要不了几次,我便能打破‘第二大限’,成就汞血银髓!” 看着自己肌肤体表下,如金泛玉,血液滚烫的如同烘炉,几凝狼烟。 季修心中振奋。 然而. 当他看着身前一眉眼苍白,我见犹怜,一头青丝散乱,正蹙着眉头昏睡着的少女。 突兀沉默。 我. 昨晚干了什么? 就在季修思考着这个问题时。 屋檐上. 啪嗒! 有什么事物突然耸动了下,叫他顿时一惊,忽得抬头,只见到一片瓦片不知何时,戳露个洞。 他刚要起身整理衣衫踏出去 突然听到原本放了两天假的‘假侍女’蔡灵儿,一大清早的突然回来,站在外面便是一声惊叫: “姓叶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梁上君子,偷窥人家隐私了?!” (ps:我昨晚太困了,睡着了.早上爬起来,上班摸鱼写到现在qaq) (本章完) 第103章 气道大家之墓,若为武夫,何来切磋 第103章 气道大家之墓,若为武夫,何来切磋?当赌上生死性命之重! 扎着马尾辫子,一身贴合腰身的轻便劲衣,脸上灰头土脸的蔡灵儿,在这失踪的两日,不知又在这‘安宁县’里,去鼓捣了什么。 但只能说,不愧是大行出身的嫡女,在守信这一块,确实做得很足,说做三月就做三月。 然而. 短短几天,在随着季修于‘林宅’数箭荡平中黄余孽后,她便神秘兮兮的,一头扎进了地龙窟山道,直到现在才跑回来。 一回来就发现。 原本只是住着青砖小院的季修,摇身一变,竟已经坐了整条西街,院中侍女仆役井然有序,自成一府,看上去确实有了些气派模样。 虽然在蔡灵儿眼里,也就那回事儿,自家在江阴府内可比这气派多了。 但考虑到季修的年纪,不过一少年武夫。 却能在这性情最是莽撞的时候,不仅手上功力了得,还能心细如发,结交下来如此深厚的人脉。 又作总把头,又划下了这么大的县中买卖,顶替了曾经的龙头,不免叫她啧啧称奇。 好小子,在县里就这样了,若是日后入了府,哪天有望成了‘练气大家’. 有‘大行行主’之资啊! 正好如今看家护院的,是季修曾经的车夫洪江,对于蔡灵儿这位府城来的大行贵女,也不陌生,更不敢怠慢,当即就放了她进来。 而旁人得了吩咐,不敢靠近的主宅,对于蔡灵儿来讲,自然也没有什么‘上下尊卑’的顾忌。 然而才一到,天蒙蒙亮,寒冷彻骨的就被她看见了积雪的房梁瓦片上,有一鬼鬼祟祟的影子。 蔡灵儿定睛一瞅,只觉有几分熟悉,揉了揉眼后才看清楚,确实是‘老熟人’了! 江阴府‘三十六行’之一,绣衣行的叶凝脂! “怎么是这死女人!” 蔡灵儿原本哼着小曲,精神抖擞的,心情还挺好,但看着那眉眼娇俏的叶凝脂,顿时就不好了。 江阴府很大,但有些时候又很小。 比如他们这些大行子女,尤其是上九行话事人,‘九佬’后裔圈子里的,基本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哪家后生出息,对于长辈大家那些老爷来讲,到哪里都是炫耀的资本。 而蔡灵儿在武学造诣上,就属于按部就班的,有些小天赋,但是不多。 用药罐子泡出一身筋骨,在打破极境上,摘得个‘金肌玉络’,便后继无力了。 但她在其他旁门左道上,却是颇有心得。 家中老爷子曾说,要为她寻一门‘外道’传承,筑得神魄道艺之基,不是飞仙观这等粗浅末流,能够比拟。 可县官不如现管。 在这武道大昌的时代,武力值不行,就注定拔不了尖。 而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叶凝脂与自己年纪相仿,更是从小就认识。 这死女人,说的好听点叫‘赤子之心’,对于武学虔诚,所以才能勇猛精进。 但说得难听些 就是脑子缺根筋,缺条弦,人长得又矮又小,可好胜心却极重极重! 蔡灵儿想起两三年前,自己已经开始出落,但叶凝脂看上去,却还和个小孩子似的。 当时第一次见面,她还以为是哪个大行里的小妹妹,于是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头,结果很快啊,转脸就被一个过肩摔,直接砸得脑袋嗡嗡的。 从那以后,噩梦开始了。 这死女人自从拜了她那个长辈府官为师,入了流派,高歌猛进,闲着没事就来她家‘友好切磋’,记仇得很。 而天下哪个长辈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对于她家老爷子来讲,叶凝脂这种‘别人家’的孩子,免费来带她孙女提升武艺,还长得乖乖巧巧的,自然欣然应允。 还以为她和自己关系好,时不时更是送些什么秘药、灵玉之类的 哪怕她不忿开口,家里老头子也没当回事,反而看着叶凝脂这死女人长得人畜无害,天资斐然,便叫自己和她打好关系. 天可怜见,三年被锤了四十七次,平均一月一次,打好关系? 这辈子蔡灵儿最大的愿景,就是看她叶凝脂在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学造诣上,被自己狠狠得凌辱,贬得一文不值! 眼看着从府城溜出来,在江阴府诸县转悠,已经将这死女人忘在脑后的蔡灵儿。 竟在这穷乡僻壤,见到了这倒霉晦气的玩意,当即没给她好颜色,直接大声叫唤,生怕他人不知道。 叫叶凝脂一个激灵,趴在瓦片上,就仿佛做坏事被拆穿一样,险些从房梁跌落。 当她听到熟悉的声音,黑漆漆的眼珠子一晃悠,猛得转头: “蔡灵儿?” 叶凝脂语气犹疑,似乎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着她。 随即看到以前在她面前如避蛇蝎,不敢吭声的蔡灵儿,这一次却挺起脊背,对她语气揶揄,不由养起了手掌,小脸凶巴巴的: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对蔡灵儿长久以来养成的绝对优势,叫叶凝脂短暂忘却了,她乃是不告而入的寝取之贼。 听到这话,蔡灵儿本能的脖颈一寒,脑袋里浮光掠影,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 但转头,当她想起了自己站着的地方不是江阴府,而是安宁县季宅,山高皇帝远。 顿时脑子浮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眸子不由一亮,当即哼哼两声: “怎么,跑到别人府上当贼,不把你直接捉住办了,都算你运气好,你还质问起我来了?” 一番话,说得叶凝脂一愣一愣的: “你皮又痒了?” 她语气凶巴巴的,从房沿一跃而下,又有些疑惑: “不过你为什么在这儿” 叶凝脂每往前走一步,秀气的小拳头就从窄袖里攥紧一分。 看得蔡灵儿咽了咽喉咙,本能的后退着,但输人不输阵,仍梗着脖子: “你姑奶奶我是季修的贵客,他能有今天,全靠我的鼎力相助,作为至交好友,这府宅我凭什么不能算半个主人?” “姓叶的,你以为这是府城里,任你横行霸道呢,不告而来闯别人的家宅,简直无法无天了你!” “你可知他的武学造诣,究竟多高?” “毫不夸张的讲,打你都不需要腾第二只手!” 蔡灵儿咬牙切齿,将打造七品宝弓‘碎玉’的‘一点点’功勋,吹捧成了‘亿点点’。 唬得叶凝脂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眉开眼笑: “哦?” “原来是这样吗?” “那正好啊。” 叶凝脂眉眼一肃,转头看着屋门‘嘎吱’一声打开,有一披上劲装的少年皱着眉头踏出。 而一侧门扉边上,打着瞌睡的蚌女青团原本双臂抱膝听了半夜门缝,不知何时自己打着瞌睡睡过去了。 此时听到动静,一个激灵醒来,揉了揉眼还没分清楚状况,看到季修走出,便神志不清的嘟囔着: “姑爷,你完事了?” 如狼似虎的一句话,险些叫季修一个踉跄,脑门都发黑了起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想起自己昨夜‘神魄化龙,体悟真法’,却直接抱着白烁的指头啃,一时又有些心虚: “我跟你家小姐什么都没发生。” “她现在在里面,你.去照看下吧。” 青团一脸‘我都懂’的表情,随即急匆匆小跑进了房间。 随即,季修便听到了一句凶巴巴的话语: “江阴府‘惊鸿剑’流派,叶鸾门下,叶凝脂。” “你是段沉舟的弟子?” “你师傅当年屡次三番,辱我师傅,我现在来给她讨债了!” 看着这个头只到蔡灵儿胸脯的姑娘,季修脑子一下有了记忆,是码头上那个仗义出手的少女,只不过. 季修不由看向了松了口气的蔡灵儿: “你什么时候成了.” 那句‘成了我的贵客’还没说出来,‘嗖’的一下,蔡灵儿小腿生风,直接就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手臂,一边语气急急的,低声耳语: “我和她有仇!” “而且她师傅也和你师傅有仇,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咱俩再怎么讲也算穿一条裤子的,你帮我撑撑面子,就说你我乃是至交好友,事后我自有报酬.如何?” 蔡灵儿表面的楚楚可怜,实则心中脑筋疯狂转动: “哼哼.这两个没一个好人,一个对我坑蒙拐骗,叫我不慎入套,沦为侍女,一个欺压我两三年,正好凑在了一起,谁赢我都是赚!” 她心中打的小算盘,面上不显分毫。 只不过,季修看着她紧贴着自己的手臂,似笑非笑: “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蔡灵儿双指竖起,对天发誓: “你想啊,我这侍女是有期限的,但你我的交情,那可是无限的。” “我出身江阴府上九行,爷爷是‘九佬’话事人之一,仅次于那些流派主,地位赫赫。” “你师傅当年杀了我那素未谋面的四叔,不管是非对错,这是不是梁子?” “但我可保证,你日后入江阴府,玉石行绝不与你为难。” “而且我锻器师傅,那可是江阴铸兵司,府兵御供的气道大匠,你日后锻灵刀灵箭,找我,我给你出成本” “不!” “我免费请我师傅给你锻造!” “另外.” 她咬了咬牙,看着季修一副被打动的模样,犹豫半晌,还是神神秘秘道: “我这一次入山以罗盘卜算,还寻到了一方‘地宝’的踪影,还有疑似‘大家墓葬’的气韵。” “若不是不知为何,地龙窟的百年妖物开始逐渐游离外围,叫我迫于无奈,只能折返” “这般好处,我就不与你共享,而是待到安全些许,自己一人偷偷独享了!” “怎么样,够义气吧?” “帮我痛揍这死女人一顿.” “这些,都是你的!” 蔡灵儿拍拍胸脯。 叫季修挑了挑眉,大为惊讶。 气道大匠,免费出手,山中地宝,大家墓葬? 好家伙,你金币还没爆完呢! 好好好! 若是如此,也不是不能认下你这等财大气粗的‘至交好友’! 季修面泛笑意。 只不过. 看着筋似玉络,骨泛琉璃,体态娇小的少女。 却给了季修一股炼皮武夫,都给不了的压迫感,顿时叫他不由凛然: “叶凝脂,师傅的仇人徒弟?” “徒弟都这么厉害了,那师傅岂不是更狠,段师,你老到底惹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角色啊” “还好这徒弟脑子缺根弦。” “若不然要不是看在她码头出手的份上,我直接请出强弓劲弩,任你‘汞血银髓’,也只有当场格杀的份儿,还代师报个屁仇?” “不谙世事,练武练傻了的少女,真以为江湖只是打打杀杀?” “江湖全是老谋深算!” “不过傻有傻的好处,既然你替我出过头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但你能不能把握得住,就不好讲了。” 他心中暗思着,同时战意昂扬。 之前,段沉舟曾跟季修讲,说凡蜕跃龙门只要修满金骨,便能与没有禀赋,修成肉身大限的‘汞血银髓’,一较高下。 而现在. 自己已经吸龙血,入‘龙门’,撞入了登龙仙阙,叫全身的筋骨气血,都在缓缓蜕变! 虽然不晓得,自己强大了几斤几两,但是 季修还在琢磨,衡量二者的差距。 但! 嗖! 叶凝脂一脚剁碎积雪,大声咧咧了一句: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大早上没吃饭,饿着肚子对胃不好,先吃我一拳!” 砰! 玉骨琉璃熠熠,激起血髓迸发,顷刻间叶凝脂瘦小纤细的身材一跃,柔软的脊背却似乎顶着一头斑斓猛虎,直逼季修近前! 一言不合,拳已砸落。 叫季修顿时愕然: “不是,这么狂?” 他第一次见同辈的‘金肌玉络’,是在地龙窟山道,教训了‘气焰嚣张’的蔡灵儿。 第一次见‘汞血银髓’. 便是眼前绣衣行的叶凝脂! 不是,你真以为东家我儒雅随和,就能肆意妄为了不成? 季修眼眸一厉,以掌作刀,浑身‘刀势’如若火狱,上去就是一巴掌! 砰! 段沉舟的房内。 天刀流的大弟子秦拙,看着眼前浑身紫气流淌,已臻至练气的师叔,满脸喜色溢于言表: “师叔,十几年不见,师傅他老人家还以为你.” 段沉舟单臂捧起一盏茶,饮了一口,冷笑一声: “十几年没回去,你师傅还是那副委曲求全的性子么?” 秦拙一噎,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他的表情,段沉舟啜了一口,放下杯盏,眼眸幽远: “哼,他那个性子,也就抱着那老头子随手开辟的‘天刀流’当个宝了,将当年‘借’来抢来的一些家底,恐怕都如数奉还了吧?” “但一味忍让,是没有尽头的,只会叫他人变本加厉,敲骨吸髓。” 秦拙默然,但还是出声: “师傅作为流派主,为门徒生计考虑,对得起‘师长’的名号。” 段沉舟弹了弹桌子: “你担心我成了练气大家,会大张旗鼓,回去抢了你师傅的位子?” “大可不必。” 紫绸武夫空荡荡的衣袖,凝出了半只气道大手,望向江阴府的方向,只摇头轻笑: “我自然会回去。” “而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天刀流’的门徒名册之中,除我名讳。” 闻听此言,秦拙大惊失色: “师叔.” 他话未说完,便被段沉舟抬手打断: “你将你师弟‘季修’的名字录入即可。” “他天赋好,完美继承了老头子的路径,连凡蜕跃龙门都有这等洪福齐天的运道修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正是陈鹤最最宝贝的那一类苗子。” “你叫他,将其护好。” “至于我” 段沉舟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肯定是改头换面,换个名姓。” “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了。” 他语气淡漠,吹了口气。 刚巧一侧窗户露了缝隙,有寒风吹窗而入,弹得那一口圆月刀‘嗡嗡’颤鸣。 秦拙一时怔怔无言,只觉得有寒气直冲脑门。 然而———— 砰! 外界一声巨响。 叫段沉舟皱了皱眉: “什么动静?” 言罢,紫衣武夫起身佩刀,便欲前去观摩,秦拙乍然惊醒,起身亦步亦趋。 才刚到主宅院子. 便看到他那宝贝徒弟,大口大口喘气,浑身狼狈不堪,直接骑在一躺倒在地,眼神凶巴巴的少女身上,手肘一顶,掌刀带着‘如火似狱’般的压迫,死死制住了她。 “圆满的刀山火海势” “师弟果真尽得师叔真传,了不起啊!” “不对,等等!” 秦拙看着一侧蔡灵儿在那兴高采烈的不停拍掌,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季修骑着的那个骨似琉璃筋似玉的少女,大为震撼: “这是,叶凝脂!?” ‘江水二剑’之一,叶鸾的弟子,叶凝脂! 也是年仅十六岁,便打破两道大限的未来练气胚子,她绣衣行的那位姥姥,对其宝贝不已,是捧在手心怕化了,一直小心翼翼的培养着! 莫说是三十六行,就算是道馆、流派全加在一起算,能在这个年纪,有这份武道造诣的.也是数之寥寥! 而且大部分,都已经跻身炼皮,谋求紫绶仙衣大限,是府院中的十大席位,争夺下一代‘府试’的有力人选! 这样的人物,同辈难逢敌手,听说叶凝脂更是武痴胚子,一颗赤子之心,三十六行和府城道馆,她自忖能挑的少年同辈没几个能打得过的! 就. 这么被他那位第一次见的‘小师弟’,给骑着揍!? “服不服?” 季修呼吸紊乱,万万没想到,这少女竟如此得猛,若不是自己吸收龙血,血髓一开龙劲澎湃,还真不一定能揍得过! 而且 这女人下手也忒狠了,难怪蔡灵儿提起,便气得牙痒痒。 被这样从小揍到大,谁受得了? 叶凝脂倔强的不吭声,别着脸。 砰! 季修也不惯着,上去就是一拳! 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这女人. 皮厚的很!比他都厚! 这点斤两,都打不破她的皮! “服不服?” “.” 砰! “服不服!?” “.” 半晌后。 发丝散落的叶凝脂,眼眶红红的,见此,季修缓和了下心思,只觉没趣: “连面对失败的底气都没有,到底只是个府里来的,不谙世事的贵女罢了。” “算了,你服不服都一样。” “终归以后,也没有再赢的机会了。” 季修揉了揉手腕,起身便走。 而原本一声不吭的叶凝脂. 听到这里,却全身颤抖了起来: “你!” “你什么你!” 蔡灵儿叉着腰,兴高采烈: “天天打这个,踢那个,自诩未来‘江阴年轻一辈第一人’,没想到来个县里,都撑不住了吧?” “活该!” 听到蔡灵儿不加掩饰的嘲讽,叶凝脂倔强咬住下唇,看向那前方的劲装少年: “我下次会赢!” “我” 季修眉头一皱,回头瞅了叶凝脂一眼: “叶小姐,你在码头替我出了次手,我念着你的情,才没有动真格的。” “不然,只凭你不告而来,不经通禀的行径,一个照面,我便可唤来县兵,持强弓劲弩,将你射成窟窿了,任你修出什么极境,都没有用。” “你自诩寻仇” “这一次,我不杀你。” “那么,下一次.” 季修的眼眸,逐渐化作一双带着光焰的黄金瞳孔,泛起了淡漠与威严: “你做好赌上了生死性命的觉悟了么?” “若是没有,就别来玩这些贵女公子之间的切磋把戏。” “季某起于微末,乡野村夫,不懂什么叫点到为止。” “师傅教我刀。” “从一开始,我便只知————” “武夫,修得本就是‘杀人技’!” 哗! 此言一出,巨大的压迫几欲将叶凝脂压垮。 哪怕两人境界相仿,旗鼓相当,季修也只是胜了半筹,但 心境之差。 不可同日而语。 叫她一个恍惚,原本强撑半晌的心神.被这一下所慑,再加上神魄的威逼,一个没撑住,跌坐在了雪中。 半晌后,才小声开口: “我服了。” 这一幕,看得蔡灵儿暗暗咂舌,不由心怀不忍: “喂,季修,是不是下手有点重了?她背景不小,你可别把绣衣行这代的麒麟女的武道禅心给废了,要不然.” 蔡灵儿走到季修身畔,戳了戳他的臂膀,对此,季修似笑非笑,反手一把抓住: “与其关心别人,我的至交好友,蔡灵儿姑娘,你倒不如先想一想,回忆回忆。。” “你说的好处” “是否也应,坦诚相告了呢?” 蔡灵儿表情一僵。 坏。 又要慷慨解囊了。 (ps:昨晚真的太熬了,没顶住就睡着了,下班才写完的,这一章六千多字,其中一千多是我后添的免费字数qaq,真的不能熬大夜啊.) (本章完) 第104章 贵女作侍从,执弓牵灵鹿,道艺大涨 第104章 贵女作侍从,执弓牵灵鹿,道艺大涨,师门师兄,天刀流派! 黄昏与夜幕的分界。 看到季修以掌作刀,调动浑身气血如龙咆哮,竟将一位来自府城大行,货真价实摘得了淬骨圆满,‘汞血银髓’的少女,给战而胜之,段沉舟点了点头。 这就是凡蜕跃龙门,一旦得龙血注入,叫筋骨自银鲤、鱼龙、蛟种.进第四次蜕变。 就算放眼天下,也属那第一等的筑基宝功了。 哪怕是府内大行的上乘淬骨法,用着各种秘药方子淬炼锻打,也不如之。 而当他开口述说,将叶凝脂的造诣贬低得一文不值,险些将其一颗武道禅心,都几乎击碎. 看得他眼眸底下锋芒毕露,顿时边笑边抚掌: “这才是我段某人的弟子啊。” 看看这说的话,多漂亮? 做武夫,就得是这样,光养光练,只打不杀,哪里能修成什么火候。 他这好徒弟,自打伸筋拔骨,武艺有成之后,不过年仅十六岁,就能背着一口碎玉长弓,随意出没于地龙窟山道,如履平地。 陨命在他手底下的妖物,早已不知凡几,又岂是这些大行的大家小姐,能够想象的? 就好比他段沉舟当年,在府城渔行档口底下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驾一舢板,驶入水湾,见了多少阴损算计,和多少贼妖海上搏杀,才练就了一身功夫! 这般经历,成就了他青年时便打破三限,若非运道不佳,早在十年前,就该打破桎梏,成就大家。 但就算如此. 磋磨十几载,他一样能够逆流而上,一样有希望摘得气海之后,象征武夫肉身第四大限的‘周天采气’! 凭借得是什么? 不是一身的珠光宝气。 正是像季修所讲的 凭得是杀人技,与胸中养得一口气! “是叶鸾叫你来的?” 段沉舟踏着积雪,看着一颗武道禅心颤颤,望季修如见阴影的叶凝脂,问了这么一句。 叶凝脂一怔,抬眼看着这紫衣武夫浑身气流滚荡,如作仙衣,在黄昏黑夜交替,如仙如圣的一副宝体。 再加上他身畔跟着的秦拙,几乎不作他想,一眼便认出了此人身份。 圆月天刀,段沉舟! “.不是,是我自己听了你收徒的风声,自己要来的。” 叶凝脂擦了擦身上的狼狈,低低小声开口。 “你师傅当年还算守规矩,与那些道馆追名、大家逐利,动辄便害人性命,迫人低头不同,所以我与她交手这么多次,从未下过死手。” “但我这徒弟与我不一样,没经历过府内的那些腌臜事,未必会对你手下留情。” “你也莫要不服气。” “与寻常人淬骨不同,他为了修得这一副骨头架子,打碎重组、数次换血、不停蜕变.耗费了不知多少心力。” “不是只有身在府城、在流派,才能筑得一身好根骨,好根基的,乡野下县的武夫,一样能出麒麟才。” 叶凝脂宛若一个晚辈一样,听着段沉舟的敦敦教诲。 到了最后,看向眉眼淡淡的段沉舟,终于忍不住: “可段.段前辈,你和我师傅不是大战数十次,从无败绩吗?我师傅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立誓要在你最巅峰时,将你正面以剑败之,你” 凉风习习,听到这里,段沉舟突然‘啧’了一声: “叶鸾是这么跟你讲的?” “也是。” “只有像是她这样从来没有赢过的人,才会对此耿耿于怀。” “但小姑娘。” 段沉舟弹了弹刀,浑不在意: “败在我手之辈,从来都不会被我视作对手,更何况是一生大大小小数十次,从无胜绩?” “于我而言,叶鸾不过是我闲暇之余,指点后进之人的一点调味剂罢了。” “哪怕她自当年之后,成了练气大家,摘得诸府府试的一席,夺得了‘府官’功名,又能如何?” “依旧不是我之敌手。” 叶凝脂灰头土脸的,听完这句话,眼眸一震,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怔怔的看着段沉舟的背影,眼眸中星光碎碎。 但一侧站在季修身边,被他索要好处的蔡灵儿,却眼神怪异的看着这紫衣武夫,只觉这话好像有些熟悉。 前些日子,在地龙窟山道,她想要降伏季修不成,反被压得难以翻身时,那少年好像也是这一副模样! 难怪别人都说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傅呢! 不是一家人,根本不进一家门。 蔡灵儿眼神幽怨的看着季修。 而叶凝脂却一副认真模样: “受教了。” “那我能跟在你身边,修行一段时间吗?” “我已经摘得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二关,皮膜已经淬炼如玉,到了火候,随时可破。” “你说我养练火候不差,唯独缺了打杀,我想要请教你如何精进剑艺,从而能够达到,被我师傅授予秘传武道‘惊鸿出袖’的程度。” 段沉舟挑了挑眉: “你的武道资质不差,连剑势都修到了圆满,只不过,却连刀剑不分家的入门之关‘十步一杀,摒弃生死’,都没做到。” “这就是家世将你护持的太好,没有见过什么风浪的缘由。” “事实上,为何府内大行出身的天骄,往往都难得一‘府官’功名,大半都被流派摘了去?” “一方面是传承底蕴方面,纵使大行家传万金,但有些东西千金难觅,确实比不过。” “另一方面还是从小培养的环境不同。” “势,乃是兵道第二关,你第二关都修成了圆满,第一关却都成不得,这就叫你挥拳、挥剑之时,从来都有计较得失的想法,无法遵循本能,去搏得一线生机。” “你若愿意,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可允你留下来,跟在我这徒弟身边修习。” 叶凝脂又望向季修,咬着下唇。 犹豫良久后,还是倒提腰间剑鞘,握住剑柄,向着季修的方向,深深一躬: “请师兄教我。” 听着段沉舟说出的一席话,季修嘴角抽了抽,心说师傅,这叫做叶鸾的女前辈,你确定不是你在府城时的老相好? 她的弟子,你倒是照顾得紧。 但看着叶凝脂真心实意,眼眸中露出的渴求之光,和对于对于武道精进的虔诚与渴望。 季修叹了口气: “罢了。” “既然如此.你便跟着蔡灵儿,我若山狩之时,她为我背弓,你便为我牵鹿吧。” “山道凶险,其中妖物无数,江阴府靠着东沧海,见不到这副情景,你若能沉下心来,定能叫剑艺再精进良多。” “谢师兄!” 叶凝脂闻言,眸子终于眉开眼笑,似乎真的放下了方才的败绩,为了自己能够继续‘进步’,而发自肺腑的开心。 看得季修一阵无语,终于明白蔡灵儿口中的‘缺根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赤子之心 确实是缺心眼! 只不过。 绣衣行的麒麟女、玉石行的宝贝疙瘩? 看着未来一个为他捧弓的蔡灵儿,作‘侍女’状、一个为他牵鹿的叶凝脂,被段师一阵忽悠,心甘情愿唤他一声师兄,在他面前虚心讨教 季修又不由自信起来。 试问,数遍整座江阴府,还有哪家公子少爷,哪个流派衣钵能够叫两位大行出身的嫡姓女,一左一右,为他持弓牵马? 要是叫外人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季修是哪家真宗传人,下山行走游历呢! 嘎吱。 一侧,眉眼苍白扶墙而走的白烁,在悠悠转醒之后,被青团扶持着走出,一看到这副情景,圆脸的青衣蚌女不由惊呼: “小姐,姑爷要被狐狸精抢走了,和那些话本子里记载的好像啊,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的!” “只可叹,你昨晚上才大献心力,可一个照面,他就另觅新欢去了” 白烁重新罩上面纱,揽了揽青丝,本来准备悄咪咪的扶墙顺走,无声无息。 听完这句话,气得一口老血险些喷出,银牙都快咬碎了: “青团.!” 主宅闹腾的动静,不时传到一侧林镇海一家的居所内。 叫算着账单的林如月不由失神。 她看着黄昏下点燃烛火,一点点练着剑,步履缓慢,却独有一番韵律的姐姐‘林如雪’,不由失魂落魄: “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和东家距离越来越远了?” 姜璃追寻记忆,慢慢与此身相融,蕴养一二分神魄,如今已是神芒内敛,叫旁人看不出分毫端倪。 无论是成了练气大家的段沉舟。 亦或者跟在季薇身畔大献殷勤的范南松。 这人仙武道,列仙道艺的第二步修行者,竟都没有一个能发现、察觉她身上端倪的。 而听到‘妹妹’的话。 姜璃轻轻放下了剑,转身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什么才叫远呢,傻姑娘,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之后,她抬起剑,往空气一刺,荡起的涟漪,似乎叫她回忆起了百年前的山河动荡,八天入侵,大玄天柱、巨擘、大能风起云涌. 末了,也不由轻叹一声: “纵使生得王侯贵胄,当世巨擘,也有他们求而不得之事。” “与其慕求不可得之物,倒不如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过完这一生。” 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叫林如月眼神懵懂: “姐,你说的我听不太懂.” 姜璃含笑: “听懂了,也未尝是好事呀。” 她提着剑,眨了眨眼,望向天上的星河。 也不知道故人如风中落叶,逐渐凋零,时至于今,那大玄天京,还能剩下几个呢? 不过既然已经从那个位子退了下来,连肉身都不知葬在了何方. 那些什么天下大事、什么万古沉疴,便都与她无所谓了。 年轻的感觉真好啊。 可人,不可能永远年轻。 姜璃望向那喧闹的主宅,睫毛轻轻低垂,掩去了万般神色。 而另一端。 秦拙作为一个看客. 看着府城大行的贵女,一个个的都对季修俯首低眉,激动之余的同时,也只有一个念头: “这位师弟,比之当年段师叔都要更加出彩!” 天刀流的火种 难道要再一次复燃了吗!? 而下一刻,当季修将眸光眺望到自己身上,秦拙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张和善笑脸: “季师弟。” “我乃江阴府流派‘天刀’一脉大衣钵,秦拙!” “奉我师陈鹤陈大家之命,前来带你录名册,入流派!” 翌日。 风云会,药堂。 药堂堂主黄轩,看着来自府城的药行大丹师徐黎下榻,眼前一亮,当即大献殷勤,还叫自己收下的弟子郑钧,忙前忙后的侍奉着。 他看上去显老,但却是被身上顽疾折磨的,实际年岁,也就约莫五十,比徐黎要小了不少。 而且作为药行黄家家生子出身,黄轩打小的丹道技艺,都是从这位老先生身上学来的,所以面对他,自然恭恭敬敬。 同时,又不免小心的打探着消息: “徐丹师,你此次前来安宁?” “是为府内贵人,寻一味‘玉髓寒莲’的地宝入药,炼一枚丹。” 玉髓寒莲! 地宝榜在榜灵材,功效便是治理沉疴,洗尽铅华! 听到此言,黄轩心中一震,不可抑制的露出了渴望。 因为用这地宝炼制秘药,也能叫他剔除了身上的沉疴之苦,解了当年为主家试药留下的病根。 只不过自己的身份,注定是与之无缘了,于是黄轩咬了咬牙: “原来如此。” “丹师,我在这安宁县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也有些人脉,可助你入地龙窟寻觅地宝。” “只不过” “我这有个后生,叫做季修,他的丹术是跟我学的,武道天赋着实不错,最近觅得了一枚‘千年妖丹’,只是气韵消散。” “这等宝材,我未曾成就气道丹师,没有修行过神魄秘法,无法炼成筑基宝药” “所以,想请您为他出手炼制一枚淬骨、炼皮的宝丹,一应辅材走我账上。” “如何?” 原本端坐席位的徐黎,听到这个名字,突兀一顿: “季修?” 看着黄轩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他想起了飞仙观主范南松,眼神怪异,不过看在黄轩的面子上,终归还是颔首: “可以。” “那少年运道不错,竟能得这么多人看好,身份背景不浅呐。” 黄轩嘿嘿笑着,也不应答,不过心中早已默认。 季小子要不是人品过关。 他那里能又给他泡药浴,又为他讲述金肌玉络,求人炼丹? 世间因果,都是自己栽下来的。 栽什么树,结什么果。 都是定数。 翌日,天明。 昨夜经历一茬动静,经段师介绍,收了叶凝脂作侍从,认识了来自府城的师兄‘秦拙’,和自家师门‘天刀’流派,终于牵上关系的季修。 于后半夜未曾入眠,而是盘膝于榻,入定观想。 于是,整整一夜! 【授箓主修行‘万法道篆观想图’,沉浸道篆,识文断字,进度大涨,预支进度+7!】 【授箓主修行‘万法道篆观想图’,沉浸道篆,识文断字,进度大涨,预支进度+9!】 【万法道篆观想图:(333/800)】 通读道篆,神清气爽! 当季修盘膝从床榻起身,不觉神采奕奕: “原来修行神魄,壮大念头,还有这等好处!” 以往还需要睡眠。 但现在. 直接形成了十二个时辰连轴转,终日不断! 白日练武,晚上道艺! 而且还能补精益气,比之他人睡上好几个时辰,都要管用,运气搬血时,事半功倍! 如此长久下去 哪个天骄,能够媲美!? “蔡灵儿曾与我讲,山中有地宝,有疑似‘气道大墓’,按她所说,形状地貌,与我那鹿儿之前的栖息之地,极为吻合。” “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在那之前,得先将这宝地觅得,不然之后山祭、庙会、县衙.等等都需要我这东家出面,忙得不可开交,倒是腾不开身。” 这样想着,季修起身吩咐了下去。 而蔡灵儿还没从床榻上爬起来,叶凝脂便已神采奕奕,收拾整齐,一听他要去山狩,是既背弓,又牵鹿,还自己带了把剑。 叫季修见了,不由嘀咕: “这侍女要不换了吧?” “懒死了!” 他一边洗漱一边动着心思,而未过少顷. 风云会药堂,曾受他提携拜入黄轩门下的药师郑钧,一路气喘吁吁的叩门,刚一踏入,见了季修,便举起手中檀木宝匣: “季哥,黄师叫我给你送来,说是请丹道大师,混合辅材,成功为你炼制了一枚筑基宝药,一枚下去,可叫淬骨、炼皮抵数年之功!” “正是以那枚‘千年妖丹’为主材炼出来的,原本只是七品的成色,生生炼作了六品灵丹!” “快看!” 说罢,郑钧将之打开,一刹那带着几分妖气血腥,但却难掩气血浑厚,精气如龙虎的大丹宝丸,正明晃晃的躺在其中,叫季修一震。 就这一枚,虽对于他淬骨极境,排不上用场。 但跻身炼皮. 恐怕能平添他炼皮甚多进度,百金难觅! “黄老头有心了。” 季修接过药匣子,轻叹一声。 同时想起他浑身病疾,不乏暗思: “整日为老头子炼百草丸,祛寒丹,也是治标不治本。” “若有法子.” “定要为他根治了去!” (本章完) 第105章 玉髓寒莲,大家传承!六壁图录之上 第105章 玉髓寒莲,大家传承!六壁图录之上,载了一门秘传武道! 将郑钧送来的六品灵丹,微微嗅了嗅。 那股子强劲的药力,几乎顷刻就带动了他的气血与经络,散发出源自骨髓的渴望,意图将之吞服。 可这一副真蛟往龙骨蜕变的骨头架子.何其霸道! 时至于今,哪怕是这曾经陨落,堪比练气大家的‘大妖之丹’,经由气道丹师之手,炼作药来。 对于季修当前能够起到的效用,依旧微乎其微。 这条淬骨的路,他已经走了九成九,而剩下的最后一丝.就要靠着那位水下来的龙裔女了! “正好留着,作为跻身炼皮,淬炼皮膜时候用。” 将匣子收起,季修照例去了一趟西街,处理着自己手底下的山道营生。 如今到底不是曾经的马夫穷小子了。 而作为新晋登位,手底下养着诸多县内县外人手的把头东家。 因着家大业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过问于季修之手。 山镇、刀庄都是混迹山道,虽承了他这个总把头的名头,但要想将他们拧成一股子绳,也需耗费不少的力气。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那些做生意做到东沧海,在偌大江阴府都开枝散叶、遍地开的大行之流,也都是一点点做起来的。 家业如此,修行亦是如此。 “东家,这几天有乌山镇宋柴、猎虎庄主梁成牵头,将五百里地龙窟的山药宝材、兽皮兽肉、山矿山精,都和咱们的人手对接,来回送入了好几趟。” “到了县内,咱们将山药宝材输送柴市,山妖兽肉输送牛羊市场,山矿之流送入火窑收获不小。” 季家铺子内。 林如月早早便起,身边跟着几个分铺管事,将账单理清,奉到季修身前,将一切理的井井有条,一边语调平缓。 女子鼻间微泛细汗,青丝绑缚在了一起,细声细气的开口,叫季修看完之后,微微点头: “照这样进展下去,等到立稳脚跟,名头站住,作为承接山道与三大营生中间的枢纽,要不了几年.” “咱们这‘山道营生’,就将成为整座安宁县,必不可少的一环命脉。” “到时候打入东沧海,做大做强,说不定咱们也能坐一坐那‘三十六行,百业营生’的地位!” 虽然那还太远。 但是现在,就算天寒地冻,山道不好进。 可一来一回,季修粗略估算,一月抛开给手底下人开的账,自己也能净赚入账个‘七八百两’。 而且这个数额,只会越滚越大,一旦开春,气候变好了,再加上连绵山道猎户、山夫一活跃起来 那是稳稳地日进斗金,千两以上,与他曾经的估算不差分毫。 而这要是按照府内的物价,就是十两赤金! 月得十两赤金,在府内都算是‘优渥人家’了! 不过季修看着自己的盘口,心中却清晰的晓得。 钱帛虽能动人,但却不过是外道辅助,只需供养得起他日日练武的血食消耗即可。 归根结底,能有今天,都是靠着他起势以来的背景与打拼。 若没有这几乎超越当代的一副筋骨。 那些山道把头,一个个龙精虎猛的,就算看在段沉舟与赵久面子上,不得不低头俯首,但难免阳奉阴违。 若是那样,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总不能次次请来他人,为自己站街助拳,借以出头吧? 那和小儿捧金有什么区别。 所以, 团锦簇,绸缎罗衣,看着动人的很,但终归还是要靠着自己本身的武艺实在。 这才是摇钱树,聚宝盆,一切之根本。 “对了,东家。” “最近地龙窟山道,有不少妖物都在外围冒出了头,颇为危险,一十八连环山镇、刀庄的武夫们,也只是在最外围清了一层,不敢深入。” “你这时候要去山狩,是否太危险了些,要不要等年关过去,开春之后,安全些再” 林如月看向另一边桌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睡醒模样的蔡灵儿,与一脸兴致勃勃的叶凝脂坐在一起,旁边摆着碎玉弓,还有卧趴着的碧角灵鹿,有些欲言又止。 对此,季修摆了摆手: “无碍。” “山道于我而言,不过如履平地。” “哪怕是百年妖物,也难当我箭矢之锋。” “更何况” 他敲了敲桌子。 地宝者,乃是‘天生地养’之物,每一种都有其独特之功效。 世间灵药分九品。 而凡丹之上,能够成就‘灵品大药’,上得了台面的,几乎都要用到地宝的边角料,从而炼制萃成。 因其稀有,往往颇为罕见,一出世便能惹得人哄抢。 相传,能够移植众多地宝,栽入山门,便可潜移默化的影响山门地脉‘品阶’,形成外道所说的宝地、灵窟。 总之,妙用无穷。 就比如黄轩老头话语之中,艳羡不已的‘玉髓寒莲’,据悉便有‘扫清顽疾、荡涤沉疴’之功。 哪怕有些气道大家经络受损,有经年老疾,以‘玉髓寒莲’为主材入药,也可去病去疾,脱胎换骨。 当时第一次从黄轩口中,得知到了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时,季修还因此大为讶然。 但随即便听黄轩吹嘘,说地宝级数,能够扫清人体沉疴,能够化作大药冲血,叫人进境一日千里,虽然罕见珍惜,但并非不可见得。 比如府内诸多大行,每一家多多少少,都有珍藏,当作宝贝疙瘩栽植着,作为传家底蕴。 然而. 地宝之上,世间尚且有‘天材’! 那种玩意,甚至有着微弱的灵智,诸如传闻中记载的,比如‘悟道水’、‘生死树’、‘人参果’. 听闻,若是有治疗功效的,甚至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端得可怕,可谓夺天地之造化! 而超越供给大家的灵品秘药,对应上三品封号武道的修行资粮,便是以此为基炼制。 相传除却洗礼肉身,还能壮大神魄,增进武道意志,玄奇的很! 只不过后者种种,季修听闻之后,便放在了脑袋后面,短期不曾奢望奢想。 唯独,黄轩老头说过的可‘生死人,肉白骨’的天材 却是叫他心中动了念头: “我若有一日能够得了此等宝贝,叫段师断掉的臂膀从新续起,才算是全了翻身之恩,弟子之义了。” “也不知道.这等奇物,究竟会生在何方?” 季修前脚牵鹿,带着蔡灵儿叶凝脂二女刚走。 后脚来自江阴府驿传行,跟在那位药行气道丹师徐黎身边的商船主人,狄远便上门拜访。 他身边跟着下仆,捧着一应礼品,客客气气的,但到了季宅,从做了管家的姚老头口中,却听到季修已入山狩,眼神难掩失望: “那还真是可惜了。” 自从在这安宁县落脚,狄远多方打探,这才清楚了这个叫做‘季修’的小子,到底是何等出彩。 光是看着那一页一页的记载,不过几个月就发展到了今日田地,狄远几乎可以断定,此子未来,绝对不容小觑! 因此,便要想趁着季修还未彻底发迹,亲自拜访,上前结交一番。 顺道请他这位‘总把头’派几个山道混迹几十年的老猎户、老山夫,汇制一副图纸,以便他们自府城而来,以特殊手段堪舆测算,找寻其中藏匿的地宝‘玉髓寒莲’,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世上天材难寻,无踪无觅,全凭机缘与际遇。 但地宝恰如其名,正是依托高山阔海,为其中珍宝,虽然难觅,但却有迹可循。 正如几十年前,曾有人在地龙窟采得玉髓寒莲,便代表此地有着生长玉髓寒莲之‘灵壤’。 待到一个周期轮回,此地还会再生长出同一种类型的‘地宝’,人仙武道绵延几千年,这几乎是诸多丹师、武夫推论出来的共识。 因此,有不少真宗、流派手底下,都掌握了许多地宝线索。 隔三岔五,就运用特殊秘法,前去堪舆检测,将其采摘收入囊中,带回宗门移植,从而增添宗门灵气,叫凡土化作灵壤。 听闻大玄的那些号称天柱、镇世真宗之流.栽植、种下的地宝成百上千,甚至已经叫一整片宗门灵土,都化作了灵壤。 哪怕凡植山药栽种其中,都有可能蜕变化作灵材地宝。 真不知道那其中的门人子弟,又该是含着怎样的金汤勺长大的,底蕴何其深厚。 狄远在门槛徘徊感慨。 但不管如何,这玉髓寒莲都是徐黎丹师要取来炼丹的,作为府内首屈一指的大丹师,自己此前便想拜之为师,鞍前马后,侍奉许久。 原本经过许久努力,他老人家已经对他属意了几分。 故此,在听说了些许风声后,他当即便安排商船,规格拉满,亲自来了这一趟安宁之行。 若是能趁热打铁,真得寻觅到了玉髓寒莲,或许老人家高兴之余,当下就能宣布,将他收入门中! 而且 根据家中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 徐黎大丹师之所以千里迢迢,要来地龙窟寻这味地宝,是为了一位跺一跺脚,就能震动江阴的贵人寻的。 若能凭此攀上交情. 那更是千金难买! 既然扑了个空,便索性不再多呆,狄远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之余,还撞见了同样前来拜访,同样提了礼品的风云会风正铭。 对此,他笑着打声招呼,也没有府城公子的贵气: “怎么,来给你家公子道歉?” 风正铭无奈: “师傅嘱托我,给药行办事,黄七公子得罪人,但这差事该办还是得办。” “季把头主管山道,五百里地龙窟,没人比他还有他手底下的人熟,这一趟.该来。” 原本风正铭准备借着三大营生的交情,与季修搭上线。 但没想到,黄七愤愤不平的一席话,直接将陆乘风三人给惹得离了席位,连他师傅的面子都不顾了。 这也就代表了,这小子的面子不一般。 而黄七可以乱搅合,因为没人治得了他,他家老爷子对他溺爱的很,风正铭也不愿触这个霉头,就随他了去。 可事该办还得办。 为了给徐黎老先生找那地宝‘玉髓寒莲’,这才马不停蹄,就来拜访这位山道总把头。 但狄远来得早都没见着,他这一趟. 也注定是无功而返。 姚老头穿着体面的衣衫,身畔跟着自己的干儿子姚石。 作为曾经季修马厩中的同事,如今被发迹之后的东家,顾念旧情,从而提携拔擢,鸡犬升天的他,看着这一幕。 原本对于这些府内贵老爷们,还保留着以前在林宅,见到东家林镇海时胆颤心惊的固有念头,因此有些底气不足。 但看着狄远风正铭留下礼品,因为争相拜访,却连他季宅东家的面都没见到,从而远去,长吁短叹的模样. 便不由将佝偻着的脊梁,再一次挺直,吹胡子瞪眼: “小石,好好看,好好学!” “连府城来的贵人,到了咱们宅子都得守规矩,客客气气的。” “那咱们就代表了东家的脸面,不能丢了份儿!” 一边说着,姚老头一边努力的按住腰椎,往前挤压。 看得姚石在一旁心泛嘀咕: “可老头子你刚刚腿肚子都打颤了.站得还没有我稳呢。” 崩! 一声惊雷也似的炸弦音响,自季修手持碎玉大弓,迸射而出! 霎时间,一头浑身红斑的丈余赤蟒,被季修直接洞穿了体魄,血流如注,牢牢钉死。 旁边,趴着的灵鹿察觉着越来越冰冷的气息,鹿目滴溜滴溜的转着,感受着不远处自己趴了几十年,吞吐月华的灵机之气,鹿目顿时露出迷醉。 “我说的‘地宝’与有着气道大家气机的‘墓室’,就在这了!” 一侧,蔡灵儿掏出纹缭绕的罗盘,一脸兴奋之色。 对此,季修了然: “果然地宝难觅,五百里山道能见得一株,都算运气极好的。” “蔡灵儿说的地方,与我之前从我这灵鹿身上窥视得来,疑似地宝藏匿生长之地,是共同的。” “只不过” “这地方,还有气道墓室么?” 季修持弓,威风凛凛,猎杀一头百年赤蟒后,先是叹了一声最近地龙窟不知怎得,最近确实越发凶险了。 随即,就大步往寒潭而去,身后蔡灵儿亦步亦趋。 至于叶凝脂,随着被季修带入地龙窟,立志要磨练剑艺的她,已在外面大开杀戒,大肆见血。 对于她的安全,季修倒是不怎么担心。 金肌玉络,汞血银髓! 两道大限打破 毫不夸张的讲,除却地龙窟最深处的妖群头子出现,不然寻常妖物,根本奈何不得她。 没有渊墟天宇的堕魔之气浸透,妖物就是山野之兽修来,没那么强横,于她而言,确实是一座天然的试炼场。 反正作为侍从,最后的妖丹宝材,她这种大家贵女吃的都是细糠,估计也看不上,最后都将沦入自己的口袋,何乐而不为呢? 哗啦啦。 此时已至寒冬,昨儿个还降了雪,如今地龙窟遍地霜白结冰。 但当季修迈入了这第一次与段沉舟入山,从而迷失的寒潭 却发现。 这里清泉潺潺,依旧如昔,顿时之间,便晓得其中定有神异。 身畔灵鹿见到回了老家,一脸兴奋,左奔又跳的,而季修只是眸泛涟漪,开了灵觉.半晌。 便看到了这寒潭正中,一块石碑,其中灵纹若隐若现,非同寻常。 曾经到来,他窥不到其中端倪。 但是此次 随着‘灵觉’见涨,神魄壮大,几乎一眼洞若观火! 于是他当即上前,以神魄催之,注入其中———— 咣当当! 刹那,寒潭水涌,竟开始褪去、干涸了起来,很快! 那中心的石碑‘咔嚓’一声碎裂,露出了一株随风摇曳的幽邃寒莲,散发点点灵光星斑,一看便不同寻常。 而这株寒莲. 则栽植于一架‘洁白如玉’,盘膝而坐的枯骨架旁。 至于干涸的水床,围绕着这块破碎的石碑与枯骨,则于四面八方,露出了六面石壁。 随着最中心的灵纹石碑碎裂, 每块石壁最上方原本没有痕迹的光滑壁垒,开始浮现出了一张张、一副副拳法、掌法轮廓! 而后,尽都于最上方,显露了一行小字———— 【秘传武道,叶龙骧首!】 【悟尽六壁,可传此功!】 【武夫——叶问江留!】 (本章完) 第106章 手 拳 掌 指 爪 腿六路‘势级’,得 第106章 手 拳 掌 指 爪 腿六路‘势级’,得一门叶龙骧首! 当潭水褪去,只留下了干涸的河床。 蔡灵儿看着原本被寒潭水淹没的水潭石壁,竟在闪烁微光之后,露出了一幅幅银钩铁划描摹而成的人像动作,掌拳催动,仿佛凝作一体,浑然天成之时 惊呼一声: “唉,还真有?” 她掏出一块罗盘拨弄了下,看着上面指针测数嗡嗡颤鸣抖动个不停,最终指向那骨架如玉的一具枯骨。 愣了半晌,摸着罗盘喜不自禁: “哈哈哈,上能入穴取千年妖丹,下能寻气卜算,堪舆气关之墓!本姑娘这道艺奇术,到了今日,也算修成了!” “哼哼,你只晓得我武道平平,但却不知,我乃是百里挑一,道武双修的罕见奇才,虽然进境缓慢,但假以时日,练气大家不过如履平地而已!” 蔡灵儿看着那一株玉髓寒莲,还有六壁武学痕迹,先是自吹自擂,吹嘘一通,随即小眼睛不住的乱瞅,眼热得很。 乖乖! 地宝啊,气道衣钵啊! 这哪里是说遇就能遇到的? 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测算出过,但‘疑似’嘛,能有几分准头,就不得而知了。 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撞见了! 前者还好,玉石行走南闯北,家中多多少少,也有几株珍藏,小心翼翼的培育培养着,蔡灵儿打小也不是没见过。 但自家那老爷子护着跟宝贝疙瘩似的,估计自己也是无福享用。 至于后者. 秘传武道,叶龙骧首! 虽然她年纪小,没听说过这门‘秘传武道’,到底是哪个流派、哪个真宗收录的。 但! 哪怕是她家里,江阴府富得流油的玉石行蔡家,位列‘九佬’之一,也没有一部这样的武功、武学! 听闻大玄曾有人主立过一部武典,记录、评估了天下武道品阶,其中,入劲、养势之流,不过只是初窥门径,略懂皮毛而已。 唯有秘传! 才是真正能将武夫之间的技艺,区分开来的手段! 为何季修师傅段沉舟,能在力关打得整座江阴府青年一辈,抬不起来头? 修成三大限,打破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紫绶仙衣,从而跟脚深厚,只是其中一半缘由。 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以罡气驾驭‘秘传武道’圆月天刀,在技艺上,也领先了同代、同辈一大截! 当别人还在以拳脚、以武势一教高下之时。 他却早早的得传了一门‘圆月天刀’,凝作刀罡,每每拔刀,便如一轮明月照下,个中差距,肉眼可见。 听说,若是打破桎梏,跻身‘练气大家’; 亦或者力关圆满,神魄念头凝成,念头与罡气融合 甚至能够衍化出‘秘传武道’的实景! 研修得越深厚,那实景之中所铭刻的秘传武蕴,便越显得真实,可映照现实。 据悉有秘传武道大成之辈,一生钻研一部秘传数十年。 一经实战,实景衍化,甚至能击得对手一颗武道禅心崩溃,打得神魄黯淡,气关不稳,此生再难寸进! 毁掉一个人,比杀掉一个人,难度要高了太多太多。 凭此一点,便知秘传之珍! 不是顶尖大家,博览涉猎诸多武经,从而融会贯通,取各家之长,草创而成,再经时间一代一代的查漏补缺 得不到可以支撑一座‘流派’传承百年的镇派秘传! 数遍江阴府内诸般势力。 三十六行,府街道馆,哪个没有练气大家坐镇? 但他们可能有人修得秘传,却无一人,能够为自家创得秘武,镇压底蕴。 唯有代表大玄的武府,唯有割据一岛的流派,才能有着秘传武道珍藏。 流派主,府官,大玄! 才是这江阴府真正的顶尖权贵。 就算是大行的子弟,大多也都是幼年拜入流派,少年入武院,谋求传承。 眼下却能见到一部流落山野,被一尊化作枯骨的大家亲自铭刻,将神韵藏匿其中 但凡是个正常人,又怎能不呼吸粗重,起了几分心思? 对此,季修洞若观火,一眼就看见了蔡灵儿眸子里的渴望,既然是一起寻觅得来,他也没有藏私: “能够寻觅到这,本就有你一份功劳。” “此秘武乃前人所留,个中玄妙,就刻录在了这石壁之上,若是你能领悟,自然该你所得。” 这般大气的言论一出,顿时蔡灵儿美眸露出感动。 那可是大家衣钵啊! 多少歃血为盟的生死兄弟,入山搜海,一旦入得遗址,寻觅到了这等足以‘开宗立派’的机缘。 人心浮动下,下一秒或许就要兵戈相向,心生贪念,意图谋求为自家家传,存百年、千年之基。 能似季修这样大气的,能有几人? 不卸磨杀驴,就算不错了! 这种深山老林,就像是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一样,真办了你,多么显赫的身份,也派不上用场。 但蔡灵儿浮动的心思,季修却不晓得。 也不知道这脑回路清奇的姑娘,对他的好感正飞速直升。 正琢磨着日后若是能卜得什么凶险的大墓,也要拉着他一起前去探究,遇到生死危机时,也好有个照应时. 季修则俯身看着那一株‘玉髓寒莲’,手指头轻轻磨砂着那幽蓝色的莲叶。 “这,就是‘地宝’么” 而一侧原本在水潭里来回奔跃的碧角灵鹿,看到自己老家经常倚靠栖息的石碑炸裂,竟然冒出了一株‘宝莲’。 鹿目当即一馋,随即‘腾’的一下,一跃而起,张开大口就想吧唧一下,将其吞掉。 多亏季修眼疾手快,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直接给这玉鹿抽得呜咽一声,一双鹿目尽是幽怨。 “你这小鹿,倒是贪吃的紧,这种好玩意,听说一片叶,一道莲子,就能治得肉身暗伤,积年老疾,就算是练气大家,都不例外。” “若是被你顷刻炼化,那才是牛嚼牡丹!” 季修从怀里掏出一方宝匣,小心翼翼带着根茎,将这一株‘地宝’挖掘,乘放其中,随即笑骂了一句。 而转头,蔡灵儿早已迫不及待的跑到那六面石壁前,美眸闭紧,散发神魄,俨然一副赌上了这一辈子的认真,也要将其参悟的架势。 对此,季修先是将收录了‘玉髓寒莲’的宝匣收起,随即起身,走到那副‘骨如琉璃’的骨头架子旁,看着那石壁上刻录的‘叶龙骧首,叶问江留’,心中暗想: “也不知道,这位大家又是何方神圣,竟将一部千金难求的秘传武道,录入这深山老林之中。” 想了想,他在那潭水褪去的寒潭之底,刨开了一方土坑,便想要将这副骨架葬入其中,但只是手心稍稍用劲 随即,季修便感受到了一股子沉甸甸的阻力传来,叫他心中,不觉一惊: “想我如今得白烁姑娘龙血浇筑,已经走上了打破‘汞血银髓’的极境之路,足以拉开百石之弓,一双蛟臂,力达万斤,生猛异常。” “虽没有炼皮武夫成外罡隔空伤人、披仙衣自成循环的手段,但只论气力,也已不遑多让。” “就算这样,我这一副似蛟蜕龙的臂膀,随着二十四节半龙脊柱一提,竟险些拖不动这位前辈的遗骨?” “看着这山野模样,都不知葬身在此多少年了。” “死后这么多年,都能留下如此神异。” “真不知晓生前这副骨头架子,到底有多少威能,也难怪肉躯腐朽之后,能生生将一株‘地宝’给催生成功。” “遍身是大药啊.” 就这种骨架。 若是遇到什么心思不正者,带回去细细磨作粉尘,化作齑粉炼制秘药,用来打熬淬骨。 按照季修估摸,怕是比什么筑基宝药,都要珍贵! 但他已经得到地宝,又有了参悟‘叶龙骧首’这等秘传武道的资格,有着前世的道德观念,对于武道追求,有着底线,自然没有此等邪念。 所以拜了一拜后。 季修眼神认真,再次鼓足气力,低喝一声,力若搬象! 只见一根根玄蛟大筋盘起龙骨,散发湛湛晶莹,臂力一起,宛若千钧,‘哗’的一下! 便将下半肢生生嵌在了土壤中的骨架,一刻拔地而起,一步一个脚印,数个呼吸后,拖入了那‘土坑’之中。 咕噜噜。 “嗯?” 才刚将这一副琉璃玉骨放下。 季修低头一看,却发现有一颗通体晶莹,与骨架同色的玉珠子,似乎被这骨架紧紧捏着,攥在了手心。 此前没有发现。 但随着他挪动这一副玉架,那手掌倏忽松懈,导致这枚‘玉珠子’,已经跌落在了松软的土壤里。 见此,季修轻挑眉头,双指捻起,俯身捡起,擦去其上污垢。 只见这枚小珠之上,刻录着‘日月’二字,哪怕已有了几十年的岁数,依旧不掩其辉,散发湛湛晶莹。 “日月.” 季修低垂眸子,瞥了一眼仍自沉浸其中,抓耳挠腮的蔡灵儿,又看向围着自己打转,可怜兮兮,一脸渴望的玉鹿。 不着痕迹将这日月玉珠收起。 与此同时,随着他贴身藏匿着这枚玉珠。 突兀间,季修只觉得自己原本只有参读道篆,才能增涨的‘神魄念头’,随着佩戴此珠,竟开始潜移默化,一节一节的攀升起来,顿时暗惊: “这‘日月玉珠’,竟然可以增幅道艺?” 奇物!端得不凡! 原本自己‘识文授箓’,经过这些天钻研‘万法道篆观想图’不断进境,季修能够明显得觉察,原本自己一片蒙昧模糊的神宫,已经有了神魄聚集。 只要凝成,便能有内视、灵眸、定神、摄魄等等玄妙手段,圆满修成道艺第一境,识文授箓,聚得神魄! 到时候,自己不仅淬骨抵达了刀枪不入的程度,神魄也有定住心魄,万邪不侵的本事,可谓无漏无缺。 而佩戴的这枚玉珠竟有‘温养神魄,以添道艺’的功效! 这种功效,起码也得是凡兵之上的属类吧? 五百里安宁县,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对于这一行收获,已经颇为满意的季修。 随即看向那六面石壁,神色逐渐认真,眼神也开始灼热了起来。 地宝‘玉髓寒莲’,可治疗顽疾,而这玉珠,则是增添道艺。 但二者与这‘叶龙骧首’一比. 却又相形见绌了起来。 这,才是一尊武夫毕生的心血! 值得参悟! “好难,好难,好难!” “这六面石壁,没有任何摘要,分别记录了一门手、拳、掌、指、爪、腿功,似乎一门有一门的势,但又互相串联。” “可仅凭几副石壁,看都看不懂。” “什么发力、技法、运劲、穴窍的标注,更是一点都没有。” “难道只凭借几个动作,就能叫人从无到有,参得其中真谛?” “这不是扯吗!” 原本沉浸其中的蔡灵儿,悟了半晌也只觉云里雾里。 到了最后,只得垂头丧气,正打算临摹其中动作,回去再找家中长辈,细细参悟。 然而. 随着寒潭水褪去,这些石壁的几个动作,竟仿佛蒸发一样,开始越发变淡了起来,叫她神色一变: “不好,这珍藏的秘武被刻在这里的岁月过了太久,哪怕一开始被神魄附加了些许门槛,但潮水褪去,已被岁月腐朽,留不了多少时候了!” “可恶啊” “如此大家传承,若是就此消散人间,无人得授,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她一脸沮丧。 而季修则没有她这么大的反响,只是神色认真观摩着这六面石壁,似乎要在这‘秘传’淡去之前,将其参悟功成。 看得一侧蔡灵儿失望嘟囔着: “别看了,一部秘传,乃是凝得宝丹的气道大家毕生心血,才能创得。” “哪里是几个眼神、几个呼吸就能烙印心间,慢慢修成的?” “你若能做到,你就不是这小县的东家把头了,而是大玄天柱、巨擘道统的门下行走、天生至尊了!” 【授箓主观摩了手、拳、掌、指、爪、腿六路武势,见得秘传武道‘叶龙骧首’形韵真谛!】 【当前预支:万法道篆观想图、‘跃龙门’卷,预支法门已满。】 【是否将‘秘传武道,叶龙骧首’烙印于‘道箓’之中,留待他日预支?】 【秘武:叶龙骧首!】 【学究六路武势,担起身躯如玉树,以气以罡凝作叶,叫万千气叶气罡,凝为实质,汇为龙首,打出真意,亢击诸敌!】 【预支条件:将其中手、拳、掌、指、爪、腿六路‘势级’武学,练至巅峰,而后融会贯通!】 【每一门武势,演武千遍,方得精要。】 【六武功成,可得真传!】 “铭刻。” 季修心中默念。 而后,关于这一门拳脚真功的秘传衣钵一切玄妙,尽入他一枚道箓。 不过几个呼吸。 眼睁睁看着六方石壁‘人像’模糊、消弭. 蔡灵儿沮丧万分: “唉,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看着这姑娘一副痛失万金的模样。 季修笑了下: “你想学?” “过几天待我参悟参悟,我教你啊。” 听闻此言,蔡灵儿眼眸鄙夷: “就看几眼,还没我久,你能学成?” “吹牛!” “我才不学,万一走火入魔,不是亏大了?” “哼!” 听闻此言,季修挑了挑眉: “哦?” “那你可别后悔啊。” 抱着双臂的蔡灵儿,闻言白了他一眼,哼哼唧唧: “本姑娘一口唾沫一个钉子,你可曾看我后悔?” “我告诉你,我做的决定,包括给你做侍女,都是谋定而后动,你懂吗?” “这是为了和你交个朋友,提前投资,所做的必要牺牲罢了。” “季修,你被本姑娘算计了犹不自知,你不如我。” 少女眉眼娇俏,头一次把战败被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看得季修暗暗咂舌: “女侠好算计。” “既然如此.” 季修笑意吟吟: “那就这么说定了。” “到时候,你可别求我。” 蔡灵儿闻言,一脸无所谓,还暗地直笑,真把秘武当作大白菜呢,要这么好领悟,那些流派,还能如此精挑细选门人,生怕所传非人? 何为秘传! 每一种,都是数门武势的迭加,是天才十数个春秋冬夏的汗水所铸,普通人一生难以领悟的门槛! 你说成就成。 那那些府内流派的秘传门徒,费尽一切,穷尽毕生的终极追求,又算什么? 但她却不晓得。 不久后的将来。 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她有多么想要逮着此时无所谓的少女 疯狂的扇上几个嘴巴子。 叫你嘴硬! (本章完) 第107章 一府俊才,一州奇英,雏龙碑上天骄 第107章 一府俊才,一州奇英,雏龙碑上天骄子,古有义士,千金一诺! 【授箓主于五百里地龙窟寻地宝,觅遗迹,行使‘搜山’权柄!】 【术道神通:‘搜山赶海’进度大涨!】 【当前:26%→40%!】 【搜山禀赋‘灵觉’、‘望气’功效更加精进!】 骑乘玉鹿,过山道,看到连环山镇、猎庄林立,尽都挂满银霜,自己术道‘搜山赶海’进度,随着这一趟入了宝山,再行精进。 季修回头,望向那五百里地龙窟,不由感慨: “常人望之,如若龙潭虎穴。” “但于我而言,却是遍地是宝!” “第一次入,得妖血淬筋锻骨,二次入,赚取妖丹与白嫖一张大弓,还得了个府女作侍。” “这第三次更是不得了。” “地宝‘玉髓寒莲’,秘武‘叶龙骧首’!” “就算放在府城里,只要露出风声,也能惹得不知多少人哄抢,就算是练气大家,恐怕都坐不住!” 轻轻磨砂着兜子内的‘日月玉珠’,季修舔了舔唇: “就是不晓得,这位‘叶龙骧首’叶问江前辈,又是何方来历底细。” “不知道段师、姜璃姑娘知不知晓?” “回宅的时候,倒是能问一问,若不然真将这‘秘传武道’修成,落在他人眼里,便与这一流派的弟子,没有什么区别,相当于打上了标签。” “一旦遇到不对付的仇家之流,说不定就中招了,如今我在安宁县,不需要顾忌这些,但大玄何其大,指不定哪天就撞见了,也说不定。” 他心中细想着。 而一侧的叶凝脂,则一改入山前的干净模样,浑身沾染妖血。 她提着一柄杀得煞气凛冽,但不染分毫杂血的细剑,细看之下,整个人的感觉,已经与来时大不相同。 看着蔡灵儿垂头丧气的模样,叶凝脂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 蔡灵儿跟在季修后面,举头望天: “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她背负双手,望着苍茫大雪,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随即看向叶凝脂,一脸沉痛: “就在刚刚,我们发现了一门记载了‘秘传武道’的石碑!只可惜时间太短,连记录都记录不下来,就消散了。” “你武道天赋上佳,若是当时在此,说不定.真能悟得几分!” 叶凝脂挑了挑眉,看向了季修骑乘玉鹿的背影: “你没有悟出来,不代表别人悟不出来。”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蔡灵儿蹙眉直嚷嚷: “喂,叶大小姐,你被人揍了一顿揍成傻子了吧?秘传武道,秘传武道,又不是养势藏武!” “数遍整座府城,能有人只看几眼,就能深谙一门秘传武道之真谛的?” “那得是多么妖孽的资质!” “一府俊才,一州奇英,能在‘雏龙碑’上留名,未来有武圣人仙之资的天之骄子?” “能有那种斤两,说不定才能做到吧。” “只不过那哪里是咱们这小地方能蹦跶出来的?” 蔡灵儿满脸写着不信。 但叶凝脂看着季修云淡风轻,全然没有陷入‘得失’之间的懊恼,只摇了摇头,语气毫不避讳: “如果是季师兄,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她小脸上一片认真,兜子里装着妖丹,腰间缠满瓶罐,内里尽都是妖物心头精血,衬得整个人没有了一点府女贵气。 只不过. 那剑刃上,却反而更加有了锋芒,叫少女整个人都生出了种蜕变。 如若说之前的叶凝脂,只是宝剑藏锋,看着颇为不凡,但却差了不少火候。 那么现在,那深深藏匿于剑鞘之内的锋芒,已经稍稍展现出来,能够刺得人肌肤生寒。 被她这种眼神瞥了去,蔡灵儿都不禁有了种心惊肉跳之感,使劲搓了搓洁白如玉,哪怕风来雨去,依旧保养得极好的藕臂,呲了呲牙: “你这是杀剑已成?” 常言道,胸怀利刃,杀心自起。 而兵戈第一关‘十步一杀’,便是这个意思,所以天下武夫练兵器第一关,便叫‘十步一杀’,又称杀剑、杀刀,杀念。 至于第二关,便是‘武势’,而叶凝脂此前,也早已修成剑势,甚至早早圆满了去。 换句话来讲就是。 此前她师傅叶鸾,有着传承惊鸿流派秘传武道‘惊鸿出袖’的资格,为何没有传她衣钵,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她剑艺有着缺陷。 但. 此刻的叶凝脂出山历练一次,已经洗尽铅华,杀剑、剑势登堂入室,又摘得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二道门槛。 只要回归江阴府,说不定立刻就能继承秘武‘惊鸿出袖’,成为流派之中的真正核心,谓之秘传衣钵! “都是靠着季师兄,还有段前辈的指点。” 叶凝脂眸光细碎,宛若星星点点,发明发亮。 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前十六岁的她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现在,终于明了了。 而这眼神,则看得蔡灵儿一个头两个大,心中大呼这狗女人真是脑子一根筋,这跟他师徒二人有个屁关系,不就是你家姥姥和你师傅,单纯把你保护得太好,没叫你出去见过血吗! 再过两年,言传身教,你不一样能够水到渠成? 但显然叶凝脂没有这么想。 她查过季修的底细,三个月,能够从马夫崛起到这般地步,如若说是府内贵胄,硬靠着嗑药或许能够做到。 但能将她这种打小熬筋锻骨,力求打破大限的大行贵女,流派亲传,压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一州奇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都决然做不到。 既然如此, 他又为何不能,媲美那传闻里,名列‘雏龙碑’上排名姓的天骄,成为未来的封号种子!? 那种级数,武圣衣钵,人仙真藏,估计都不是不能领悟真谛,更何况 气道纵横的秘传武道! “季师兄,这里有三头百年妖物的妖丹,还有十好几种妖物的心头精血,你吩咐过,我都一一采摘来了” “做得不错,你要银子不?” “不要不要,只要能跟在季师兄身边,参悟武道真谛,莫说区区银两,就算是赤金,又有何可惜!” “哦?这么舍得吗” “那我日后若是能领悟这山中‘秘传武道’,许你在旁观摩,如何?” “多谢师兄!” 近邻安宁县,斜阳西下,听着二人一路一唱一和,以及最后叶凝脂满眼信任满满,蔡灵儿瘪瘪嘴: “真是一个敢吹,一个敢信,凑一块儿了。” “哼!” 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个家伙一个能教出来什么,一个能学出来什么门道! 季修骑乘灵鹿,刚一踏入安宁县。 只一个迎面,便遇到了浩浩荡荡的一行武夫,正欲离县。 其中为首者,有驿传行狄远、风云会风正铭等大手,还有那位听闻名声不小的丹师徐黎,以及自那商船下来的武夫护卫,其中不乏炼皮精深的高手。 一看见季修,尤其是他背后跟随,在府城大行圈子内,都有不小名气的蔡灵儿、叶凝脂两位府内贵女,即使素有耳闻,眼眸依旧有讶色一闪而逝。 没想到,这种心高气傲,被不少府内人排榜列单,视为‘高枝’的嫡女。 竟然真如传言,对这位县中豪雄,服服帖帖,即使当面见了,也真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狄远素来养气功夫尚可,眼中异色只一闪而逝。 随即满脸笑意,脸上带着热切,就欲上前与季修把臂言欢: “季东家,好巧!” “早前不久,在下才去贵宅拜会过,想要见识一番少年英杰,究竟该是何等风采,只可惜听闻阁下离家不在,惋惜不已,却没料到竟在此撞见.” 他话未说完,突然袖中灵机符箓微微颤动,径直指引到了季修的兜内,叫他言语当即戛然而止,愕然的望向季修。 与此同时。 在他身后,那宽袖长袍的大丹师徐黎,也于同一时候望向了季修,眼神一凝: “小友.” “恕老夫叨扰一二。” “你这一趟入地龙窟,可是取得了什么‘地宝’灵物?” “比如可入得药来,治理顽疾沉疴的玉髓寒莲?” 季修皱了皱眉。 而在他身后,蔡灵儿贴心上前,悄声开口道: “你在县中消息闭塞不知道,现在府内技艺大兴,百业繁盛,各种‘五八门’的手段都有。” “比如这位徐黎丹师要入地龙窟寻觅地宝,他怎么找?自然是有手段的。” “人仙武道有‘秘药大丹’作为旁门技艺,列仙法中,也有‘符箓法’作为护持护道之用。” “符箓不仅可以叫道艺低微,神魄弱小的修行者,拥有种种斗法手段,还有其他奇异。” “比如眼下,徐黎狄远这一行人大概率便佩戴了寻觅地宝灵机,从而专用的‘灵机符箓’。” “只要距离方圆百米,触及有灵之物,便能有微弱反馈,距离越近,感知越强。” “这种手段,据悉是从那些修行道艺的外道口中,一些名为‘术道’的神通之中,摘得出来,炼作符箓给予修行者用的一种技艺。” “不过符箓往往价值极贵,毕竟是外道产物,飘洋过海来了大玄,可能原本成本不高,但符箓师少,而且往往物以稀为贵嘛.你懂的。” “所以府内出身不高,资产不够的人家,可用不起这种玩意。” 对于旁门左道,皆有涉猎的蔡灵儿,对此如数家珍,了解的极为精深,几个人神色产生的变化,她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呃。 灵机符箓? 听到这等玄奇事物,季修不由扯了扯嘴角。 从术道神通之中,观摩摘取而来的载灵之物么 听起来,确实与他领悟‘搜山赶海’,从而得来的灵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说功效大打折扣。 但保不齐这一行人运道好,若是自己今日不出门山狩,恐怕还真有可能叫地宝、秘传被他人捷足先登! 都觉醒宿慧了,没想到还有大玄版的‘富人靠科技,穷人靠变异’! 季修心中腹诽。 此时,叶凝脂不声不响,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小脸一板,冷言冷语: “丹师,这天下灵山、江泽皆乃天生地养的宝地,无论地宝天材,谁得了便是谁的。” “就算季师兄得了地宝,那也是他先到一步,已然宝物有主。” “哪怕你一开始的目的,便是冲着玉髓寒莲而来,但既已为他人所得,便失了先机,还是请回吧。” 看着衣衫上遍染血迹,杀气腾腾的玉石行叶家小姑娘,徐黎背后一寒,神魄念头一惊,只觉如芒在背: “此前在船上时.怎么没有察觉这小姑娘的剑道造诣,有这般高?” “难不成她小小年纪,便已修得不露锋芒的造诣,那可真是了不得。” 只不过这一声师兄,却是叫得徐黎心中一沉。 段沉舟的弟子,那飞仙观主范南松对其奉为祖师,又有府内贵女争相簇拥 这少年底蕴,着实不凡。 徐黎叹了口气: “小姑娘,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老夫炼丹品行,整个江阴府都有所耳闻,从来没有做过强买强卖之事。” “小友,你听我一言,玉髓寒莲作为地宝,若是炼作秘药,那便是千金难求,于我有着大用。” “你若将之卖于我手,我曾听黄轩提及过,你有丹道天赋,这样,老夫可传你气丹药册,再以同样品质,可以增进修行的地宝,与你交易,如何?”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之前你那一枚气韵尽散的大妖妖丹,便是我着手炼制,我的手艺,你应心中有数。” “你若与我交易,日后去了江阴府,算老夫欠下你一道人情,你若有什么大丹秘药需要炼制.尽可前来药行寻老夫,如何?” 平心而论,这等条件不可谓不优渥。 哪怕是蔡灵儿与叶凝脂听了,也不由神色缓和,俨然是条件不菲,起码没有坑骗了季修。 但当季修听闻之后。 仔细沉吟作罢。 却仍是轻轻摇头,只吐出了一句话: “徐丹师好意,在下心领了。” “但不过” 少年迎着寒风,笑了下: “自古有千金取义一说。” “季修虽然不是什么一诺千金之辈,可.” “曾有人对我良多照拂,我曾答应许诺过,若是能够寻得‘玉髓寒莲’这等治理沉疴之宝,当为其炼作丹来,调理身体,一扫旧疾。” “所以,好意心领了。” “只是愧不敢授。” 说罢,季修乘鹿飘然离去。 只留下徐黎一行原本将要进山之辈,神色凝滞,似乎没料到竟连这等条件,都打动不得这少年。 晚间,月明星稀,药堂。 黄轩老头裹着羊绒,身子哆哆嗦嗦的缩在丹炉子旁,与弟子郑钧炼着百草丸、祛寒丹。 今日一早,西街季宅那边来了讯,说是今日有事,不能前来。 对此,黄轩也表示理解,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季小子一跃而起,已经成了县中炙手可热的权贵,日理万机,没心思与时间来他这小药堂,也属情理之中。 黄轩在府城,见过太多所谓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了。 他真没有怨怼与怪罪。 恰恰相反,季小子能在发迹之后,还依旧前来,每日风雨无阻,为他节省这么久的时间,他确实认为,这是个有品行,有德行的年轻人。 起码比那些落井下石、狼心狗肺之辈,要好了太多太多。 而当药堂门响,徐黎带着人,一脸失落的回来。 听到动静,看到这位远近闻名的大丹师,黄轩挤出笑脸,忙不迭的放下手中活计,跑了过去: “丹师,不是要入山寻药的吗,怎么就这么回” 他话未问完。 却见月色下,有少年大氅飘动,一身黑衣劲装,风尘仆仆,便骑乘在月色下星星洒洒的碧角灵鹿,叩门拜访。 “季小子,你这时候来是.?” 黄轩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而, 季修却笑而不语,只是从怀中打开一宝匣,露出了一株迎风摇曳的玉髓寒莲,却叫他表情,当即凝固。 “黄老头,你不是说,玉髓寒莲可解你沉疴旧疾么?” “天天炼丹,太费事了,耽误我这等天骄修行,从今天开始.不炼了。” “我用地宝抵我这个人的债,如何?” “我这个人的时间,应当比这等‘地宝’值钱罢?” 季修一脸笑意吟吟。 而一侧的徐黎 原本失落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微震撼。 他指着季修,不由失声: “小友,你说的千金一诺,便是如此!?” (本章完) 第108章 年关夜,跃龙门,打破肉身第二限, 第108章 年关夜,跃龙门,打破肉身第二限,骨似琉璃血断金! 来自江阴府,于东沧海一带都算是素有薄名的大丹师徐黎,着实是没想到这一茬。 黄轩。 作为药行天字一号的大供奉,徐黎自然不陌生。 他当年出身药行家生子,是药行那位‘九佬’之一的老爷子,中年时期的左膀右臂。 只是后来因事落了病根失了势,在府城内便就此没了踪影。 说起来.他的一身丹术,早年有不少都蒙受过自己指点。 时过境迁,到了今天。 徐黎一眼就能看出,黄轩已至风烛残年,可谓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板里。 就算将他体内的沉疴,一扫而空,他这辈子的成就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样的身份,前景,却要用地宝入药调理是否太过‘暴殄天物’了些! 而黄轩同样瞪大眸子,神情惊愕不已。 他此前早早便听到了风声,来自江阴府药行的大药师徐黎带齐人手,就要来这五百里山道,搜得一株地宝玉髓寒莲。 按照惯性,地宝奇珍,一次一地,极难现世两株,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寻觅.黄轩原本,早就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 却没想到,峰回路转! 这么长时间,无论是作为风云会堂主,还是西街季东家,还是山道总把头,都是风雨无阻,前来炼药的季修 就缺了今天一次席。 竟然就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险些叫他一口气儿没提上来! 一时间,披着羊毛裘的黄轩老头,心中有暖意微微上涌,随即想起前尘往事,不由得神色恍惚。 早个十好几年的时候,他也曾春风得意,在府内‘药行’,算是大老爷身边的亲信。 虽是家生子,与‘家奴’无异,但也得赐了府宅,穿上了长衫,也算有头有脸。 再进一步,就是外放铺子,作大掌柜,到时候要是能更进一步,修出神魄念头,参得气道丹师的造诣 那就是从‘家奴’,到了眼前被药行供奉着的‘徐黎’,一般无二的存在了。 那时的黄轩,也曾心气高过,自忖自己就差了那么一步。 所以频繁在大老爷面前露脸,就想攒下功劳,换得一门神魄秘法,推开最后一道瓶颈。 只可惜,他却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 一日为家奴,终身为家奴,在没有将契子与命运握在自己手里之前,主家就能随意拿捏于你。 越是着急晋升,就越是容易露出纰漏,他太心急了,以至于什么功勋、什么事务都敢接。 有一次主家要试新药,需要‘试药人’,还必须是有经验的丹师,去细细体会其中的瑕疵与优点。 面对许以重利的神魄秘法,黄轩一咬牙便接了下来。 就是这一次,给他落下了病根,而黄轩则不负委托,圆满完成,但也给他留下了隐患。 药行大老爷看他试药效果,如此之好,只是吞服之后,便点出了其中种种不足,叫新药顺利发行,反响颇好,自然对他和颜悦色。 又是大加赞赏,又是给予秘法,也没有食言,还叫黄轩大大风光了一把,站的越来越高。 只不过. 有些事情,做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你事儿办得好,主家赏识你,别人嫉妒你,这个时候主家又要你去做同样的事,你能拒绝吗? 你不能。 不然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别说你还不是‘气道丹师’。 就算是真成了,那也是药行赏识,你若叛出门径,那就是欺师灭祖,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至于没成 这天底下的奴才,给你罗衣穿,却不代表你真的能够翻身做主人了。 主家赏识你,你就是个人。 主家不赏识. 药行有多大? 江阴府曾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生在府城的人。 这一生,都避不开‘三十六行’。 他们所有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日常所需都将被三十六行,百业营生所囊括。 光凭此点,可想而知。 你不做奴才。 有的是人愿意低头!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自然而然的,黄轩身子骨便被药疾彻底拖垮,在神魄念头还未壮大前,便绝了钻研‘气道丹师’的机会。 所谓人走茶凉。 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要下放二线,对于常人来讲都是如此,对于药行这等庞然大物,则更是如此。 给你些遣散费,送两女婢,从此残生扔在宅子里,倒也算打发了。 可得势与失势只在一念之间,没了风光,自然有的是人落井下石,一时间,黄轩连买药炼药,调理顽疾都艰难无比。 不得已,这才导致他远走安宁。 一方面是希冀能够撞见大运,解了顽疾。 另一方面是他迫于生计压力,在府城秘药大丹,都被药行垄断的情况下,他每日还要为自己炼丹,又挣不到银钱。 长此以往,早晚饿死,所以倒不如远走县乡,做个县中地头蛇的供奉,起码生存不难。 看着眼前微微摇曳在夜空,如泛点点星芒的玉髓寒莲. 黄轩使劲的掐了自己一把。 半晌后,这才语气干涩: “季小子,这玩意我不能收。” “你拿着,未来远比给我这腐朽之躯要有用的多。” “我” 然而,他话未讲完,便被季修将宝匣塞入了怀中。 少年翻身上鹿,迎着寒风冷冽,眼眸澄澈,只是洒然一笑: “黄老头,地宝千金难求,如何处理,是你的事情。” “但你资助我药浴,打破金肌玉络,又曾为我在风云会中解围,这便是人情。” “答应为你炼丹,是修了你丹术做出的承诺。” “至于这一株地宝,则是还你的人情。” 说完,季修毫不拖沓,转身便走。 只留下黄轩望向他的背影,默默无言。 “重义轻利,少年侠气,真有大胸襟也。” 徐黎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突然感慨,随即萌生出了一个念头: “这种品行的少年,若是能传其一身本事,收为衣钵,岂不再是养老送终的孝子贤徒?” 黄轩抱着宝匣: “季东家确实义薄云天。” “关于这点,安宁县早就传遍了,不然也不能得段沉舟赏识、赵县尊折节交好。” 老头定定的看着匣中宝莲,强行忍住眸子底下的渴望,将其合上。 看着他的举措,徐黎发笑: “我不是咱们药行那位大老爷,也不是生意人,有我自己的操守,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你不必” 黄轩摇了摇头: “没,我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贪念,将这地宝给一口吞了。” 徐黎愕然: “那少年都将玉髓寒莲送给你了,说实话,这整整一株的地宝,就算不炼成宝丹秘药,你直接嚼碎吞咽了去,一样能够叫腐朽的躯壳,焕然一新。” “吞不吞的,有什么区别?” 黄轩自嘲,敲了敲匣子: “那小子活的通透,一株地宝还了人情债,无论我如何处理,都凭我自愿。” “但他活的通透,我又岂能活得不明白?” 徐黎手一顿: “你的意思是” 迎着月光泼洒。 紧紧抱着玉髓寒莲的黄老头对着眼前保养极好,明明比自己大了二三十岁,却看着比之自己都要年轻不少的徐大丹师,拜了一拜: “能叫您这样的丹师亲自出马,又是寻觅又是炼制的贵人.” “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徐黎沉默: “有些事情,不是你该问的。” 黄轩笑了笑: “我当年人走茶凉,从江阴府离开之前,曾听闻过一则传言。” “据说北沧侯有位嫡女,因着身子有些病根,常年需要一些地宝、奇珍、宝鱼养着身子。” “哪怕那位侯爷位列‘大玄六册’之封侯爵位,世禄食邑,也险些被掏空了去。” “我当年侥幸听闻到一些讯息,据说那位贵人当时就被送予在了江阴府.” “现在算算,也该长大了吧?”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 北沧侯,封爵沧州。 江阴府上面,就是沧州。 黄轩说到这里,徐黎怔然:“你倒是知道不少” “我这一把年纪,自己炼点丹忍忍就得了,但那小子,他不一样,他还有前途。” “天刀流的老祖失踪,陈鹤、段沉舟都是天纵奇才,但太年轻,相比较其他流派,也就是道馆的水准。” “就算不谈那一桩桩、一件件的陈年旧账,有多少觊觎流派传承、名头的道馆主,大家,能够忍耐得住不多啃两口,将基业据为己有?” “徐前辈,你的品行老头子我信得过。” “所以.” “回去的时候,能否捎带我这糟老头子一程。” “我想面见那位贵女女君,用‘季修’的名头,为他博得一份富贵荣华。” 徐黎沉吟: “你想用‘地宝’之珍,为他日后入江阴府,打通搭上‘北沧侯府’的线?”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而且那位女君的情况,有些棘手,一株地宝只能替她缓解,听闻若不深入东沧海,打得奇珍大宝时时滋补,情况只会更差。” “江阴府的江水驻军大将罗道成为何要逮捕韩鹰,一方面是因为这逆徒被中黄教蛊惑,令他清誉蒙羞。” “另一部分,还有很大缘由,就是因为那不孝徒把他原本要进献给‘北沧侯’麾下的一门有关于踏水行浪的外道权柄,给偷走了,叫他夸下海口,结果交不上货,因此这才震怒。” “说白了,地宝也就是饮鸠止渴,若真是救命稻草” “说不定,你还真不能信老夫的人品。” 说到这里,徐黎哈哈一笑。 “无碍,无碍,不过是赌一把而已。” “再者来讲。” “就算再怎么不济,不管怎么说,只凭这一份人情,从流派、大行、道馆手里挤出一道‘府院’名额,再添一道护身符,应当不难吧?” 黄轩眼皮抬起,扯起嘴角。 徐黎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羊裘老头,叹了一声: “你倒是尽心尽力,看得出来,是真想要给那小子谋个前程。” “地宝搭上那等贵人的线.” “是他赚了。” “此事,我会绕开药行那位老爷,不叫他晓得。” “那小子人品确实还行,我看得也是欢喜的紧,可他是怎么和范南松搭上线的呢.” “若不然,我还真想在这,收一个亲传衣钵,唉!” 闻言,黄轩笑眯眯的,没有接话,只是俯身再拜。 此后,一连数日。 在将地龙窟地宝、秘武都尽皆收入囊中之后。 天寒地冻,霜风朔雪,年关近在咫尺。 季修无事,得了一身轻闲,整日里卯足了劲,便是识得道篆、龙血淬骨! 于是。 在宅中各个角落,都能看得见季修时时观想,时刻参悟,力求将‘万法道篆观想图’之中,所记载的八百道篆,参悟参尽。 【授箓主通读道篆,识文授箓,研习百遍,其异自现,偿还预支进度+6】 【授箓主通读道篆,识文授箓,研习百遍,其异自现,偿还预支进度+7】 这道篆初读难懂,但越是习得,凝聚的神魄念头越是庞大之后,季修的进展,就越是突飞猛进! 短短数日时间。 便已经将八百的进度条,肝至圆满! 【万法道篆观想图(800/800),预支完成!】 【打破瓶颈,一境圆满!】 【当前道艺第一关:识文授箓,修成!】 【识文授箓】 【修行者读道篆,凝神魄,居神海,可驾驭符箓,服食灵气,演化奇术!】 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神魄日渐强盛。 跟在季薇身边,手把手教着她,正准备将这位‘小祖师’请回飞仙观的范南松,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跌在了地上。 当年,他通读八十个道篆,便用了整整三年! 这还是中等偏上的成分了。 难以置信,这位祖师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等阶的道艺天才 怎么感觉,比祖师都更有‘谪仙之资’!? 而随着道艺一成,神魄一凝。 季修能够明显得察觉. 自己在陷入顿悟,领悟凡蜕跃龙门最后一卷,吸收‘白烁’提供的龙裔血时,无论是进度、还是吸收程度,都在明显加快。 就比如每隔一日,白烁都会昏厥一夜的成果,便看得出来。 蓬,蓬蓬! 大年夜前夕。 晚间。 天上如朝霞绽放。 季宅后方,穿着袄裙的季薇,兴高采烈的拉着林如月,以及靠着墙的姜璃放着焰火。 看着天上星光灿灿,如银汉倒倾,烟火除秽 姜璃靠着墙,眼眸露出怀念。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这一副景,又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东宅内。 段沉舟与秦拙相对而坐,看着漫天焰火,含笑道: “等在你师弟这过完年,我便与你回一趟府内,处理些事儿。” 与此同时 季宅内。 白烁满头大汗,小脸殷红的看着眼前双眸赤色,已经不再如最开始般,一经修行,便陷入昏迷的季修。 如狂风怒潮中的一叶扁舟,强行忍耐. 【授箓主吞服龙血,淬炼二十四节大龙骨,使筋骨泛玉,打破极境,预支进度+2】 数日之间,一连四次! 今日 是最后一次。 但总感觉,眼前少年却仿佛龙精虎猛般,根本没有因龙血入血髓,有着分毫不适不耐,似乎比她这个真龙裔,都要更能支撑! 这,简直忤逆了白烁的认知常识,叫她想起这几日的惨痛经历,欲哭无泪。 姑奶奶这无偿献血,真是赔本赔到家了! 要是这小子未来还不起,那她可就亏大发了! 砰! 就在这时。 窗外东风夜放千树,烟火纷纷,乱落如雨。 仿佛炸雷般的沉闷声响。 在外界震彻。 也在 眼前少年的脊骨之中,‘咔嚓咔嚓’的一节一节爆发! 白烁看到季修忽然止住吮吸自己手指的动作,才刚松了口气。 抬眼间,便忽然看见了,那赤膊半身的精悍臂膀背后,随着阵阵澎湃闷响,俨然有真龙虚影,就此凝得! 哗啦啦! 血液如大江奔腾,几成狼烟! 季修眼神湛湛,豁然起身,肌肤之下的骨骼.不再是铁、银、金,而是无有一丝杂质,不增不减,不净不垢,如若琉璃! 骨若琉璃似玉! 而后,季修轻轻抬指,划开一道血口。 顷刻间! ‘呲啦啦’一声响! 一滴金黄色的滚烫血液,滴落而下,竟然生生的将地上石砖.腐蚀出了一道大洞! 看着这状。 就算是赤金来了,也能溶断,更何况人! 滴血溶金! 【授箓主‘凡蜕跃龙门’预支圆满.】 【授箓主打破肉身第二大限‘汞血银髓’!】 【授箓主摘得特性,‘龙裔宝骨’!】 第二大限,一根武骨! 年关前夕,水到渠成矣! (本章完) 第109章 龙裔宝骨,诸般玄妙,至尊之资,预 第109章 龙裔宝骨,诸般玄妙,至尊之资,预支秘传——‘叶龙骧首’! 本来正放着鞭炮的季薇,一脸兴高采烈。 一旁揣着袖子看着,跟供奉财神爷一样,供奉着这位小祖师。 正心想着等这位道艺入了门道,就将其迎回,按照真尊老爷的吩咐,悉心教导,势必要将她培养成宗门未来扛鼎级天骄行走的范南松。 此时忽得眉头一凝,往前迈出半步,护在季薇身前,眼神惊疑不定: “这是.?” 道艺三境。 识文授箓、服气辟谷、神魄念头。 第一境养炼神魄,明悟修行,耳聪目明,第二境服气壮大,从此以气为饵,可净体无垢,即使十数日不食,亦能维持肉身日常所需。 到了第三境,更能催生念头,炼假成真! 从此可以隔空御物,施展种种奇术,神鬼难测,不再拘泥于符箓、阵盘等护道之物,且能看得到种种不可见之物,就比如此时. 道艺火候精湛,已经步入道术真修门槛,堪比‘练气大家’造诣的范南松。 眼睁睁的看着内宅有金龙虚影,直冲霄汉。 那并非是实质之中的景象。 而是属于一种玄之又玄的气,属于命数、命格! 常言道,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冥冥之中,人是有气运一说的,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就算是化外修行之辈,也不能免俗,往往也都讲究一个‘机缘’。 在凡俗人肉眼不可得见的视角里 范南松能够清晰、明了的看见。 那内宅主间,卧榻之所,已经被金芒一片渲染,仿佛藏匿、盘卧着一头匍匐真龙。 以往只是呈现假寐闭眸状,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但眼下却仿佛再不遮掩,一朝凝实,气焰冲霄。 这股子犹如实质的威压。 也得亏他范南松道术火候够,不然一些技艺浅薄的普通人见了,怕是一刻钟头,就得被压得两股战战,喘不开气。 另一侧, 本来与秦拙唠了半天,十几年没回江阴府、没回天刀派的段沉舟,正聊到兴头上,突然戛然而止。 就在秦拙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 他‘豁’得起身,突然朗声大笑: “吾脉之真龙,值此降生矣!” “哈哈哈哈!” 秦拙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叔,你这是.?” 段沉舟仍是笑意不止,常年古井无波,没有太多神情变化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了欣慰,乃至于几分骄傲。 他指着季修的内宅: “秦拙,你可知咱们这一脉的筋骨,若是都按照你师祖传下的法门去练,至高能修成什么?” 秦拙看着段沉舟表情大变,慢慢回过了味来: “龟蛇大磐桩,乃是真武一脉的盖世根基,一身龟蛇玄血大蛟筋若成,乃是万古不磨的拳脚、兵器架子。” “凡蜕跃龙门,则更不必说,一开始就不是给人练的。” “当年祖师将法门留下口口相传,只可惜我们这两代不争气,龟蛇大磐桩还好,可凡蜕跃龙门,却没有一人练成.” “真龙.真龙” “师叔,你是说季师弟将这门‘通天淬骨法’,终于彻底修成了!?” “可这怎么可能。” “如此苛刻的条件,就算是大玄天京内,那些顶级的将种勋贵,乃至于天潢贵胄,也不是说修就能修成的。” “前面的种种磋磨、艰辛且不谈。” “单说最后一卷所需的‘龙裔血’!” “莫说这穷乡僻壤的安宁县,纵使是四通八达的江阴府,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算在那走南闯北的大行拍卖上,也是从未有过先例。” “师弟他是怎么做到难不成师叔你前些日子破了练气大家的门槛后,哪天夜里月黑风高,抽空擎风掣浪,去了一趟东沧海,猎了一头走水大蛟回来!?” 不然没道理啊! 秦拙震惊的说不出话。 天刀流里,也不是没有亲传衣钵尝试过,暗戳戳去练这门龙属淬骨功。 但无一例外,且不说断骨换骨之痛,就单说好不容易挨了过去,结果进境缓慢不说,还不知要耽搁多久,才能换得一身宝骨。 时间与付出不成正比之下,再加上还需要耗费巨量资源,到了后面,整个流派没有一人能坚持得下来,尝试过后,都放弃了。 秦拙就尝试过。 所以更知个中艰难。 铁、银、金,再臻至骨似琉璃,滴血溶金 天晓得! 这位季师弟,在这种资源窘迫之地,到底为之付出了多少代价! “古籍有云,人仙武道打破肉身大限,便相当于打通了人体大宝库的一处秘藏,可以挖掘、开启自身的一道禀赋。” “师叔,你说师弟以凡蜕跃龙门打破第二大限” “他用这一枚堪称通天的破限钥匙,究竟能够熬炼、领悟出怎样的‘禀赋’?” 秦拙眸光大亮,不由期待起来。 筋有‘筋禀赋’。 骨有‘骨禀赋’! 相传,古老岁月久远之前,有少年天骄,天生重瞳,乃圣人相,在打破骨关大限时,蕴养了一块‘至尊骨’! 待到后来,打破力关三大限,以筋、骨、皮堪破三极,凝聚体质时,直接就逆天炼出了一具‘至尊宝躯’出来。 当时甫一出世,从边陲小地中走出,直接垄断了那一朝百年内,堪比大玄‘雏龙碑’的天骄评级。 任是什么少年冠侯、王储子嗣.也愣是没有竞争得过。 就算没有古籍记载的天生圣人,有生得异象那般夸张。 但这位季师弟。 以龙血蕴养养出块凝聚精华的‘真龙骨’,日后若是托起筋皮,浑然一体,真的凝聚出了一具‘真龙宝体’来。 到时候冲出一府,与真宗行走,门阀巨子一同角逐那大玄‘雏龙碑’的排名,应当不算夸张吧? 少年之龄,又凝龙骨,上雏龙碑,名副其实,很合理! 此时,季修摘得肉身第二大限之桎梏,跻身‘汞血银髓’圆满成就。 一番宣泄之下,看得如此神异,心潮澎湃,不由开始检验,究竟比之从前,多了何等功效。 只见他平复心神,双眸微闭,神魄内视间———— 一道华光璀璨,玉泽如琉璃,散发无尽宝辉的一块玉骨,其上铭着龙纹,就仿佛从无到有,在自己的腹部衍化。 此骨并非实质,却又连接了二十四节,脊柱大龙,可谓上扛两肩,下延双腿,四肢百骸,二百零六块骨皆与其紧密相连 【龙裔宝骨】 【肉体凡胎,几经断骨、换血之苦,又经淬炼、洗礼之痛,蜕变数次,洗去凡蜕,终迎新生。】 【得龙血浇筑,吸尽其中真意,终打破‘人身’桎梏,得跃龙门,铸就此骨。】 【得此骨者,凡躯力关圆满,潜心熬炼,可凝一等体魄,‘龙象宝体’!】 【得此骨者,当即气力增生,宛若雏龙幼象,有万夫不当之勇!】 【得此骨者,施展‘龙意’武学、术道.可事半功倍,更添神韵!】 【得】 呼. 季修一口长气喷出。 看着自己腹腔所凝,一块宝骨,眸光湛湛发亮,心中快意莫名,极为振奋: “这一下,我是真给自己这一副‘肉体凡胎’,养炼出了一头真龙来了!” 一开始。 在传承了‘凡蜕跃龙门’,季修仗着元始道箓,在打破金肌玉络,得证玄血蛟筋时,便曾展望过‘汞血银髓’,又有何等玄妙。 在听闻需要‘龙裔血’才能将这一门骨功熬炼圆满,他也曾因此而失望过。 但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就当他以为,此生无法打破桎梏极限时.白烁出现了。 季修单臂一提,只觉得气力比之曾经,足足增幅了一倍,一倍!这是何等可怕、恐怖的概念! 要知道,他此前可是修成金骨的状态,近乎可拉百石弓,寻常力关圆满的武夫,也就不过如此了。 但现在. 季修觉得,自己已有一象伟力,就算还未炼得皮膜,劲力未成外罡. 可那些外罡武夫,甚至诸如曾经被段师挑了牌匾的神拳门主,那等披上仙衣,不净不垢的仙衣大佬,亲自站在他的面前! 他也不是不能,称量称量! “白姑娘,多谢了。” “若没有你,我这肉身大限,必定是打破不得的。” 看着眼前面色惨白,不过比起前几日第一次直接昏迷过去,要好了太多的白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态的上蹦下窜。 良久之后,季修终于平复了心情,随后深吸一口气,眼神一肃: “你如此投资于我,未来不管那什么龙君宴,要面对什么级数的天骄,我若有赴宴的机会,定会为你尽上一份力。” 白烁动了动嘴,看着季修气息泄露,感知着自身本源的耗损,心中滴血的同时,听到季修这番话语,终于勉强缓和了些许。 还好,这小子不是白眼狼,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 打量着季修几分,尤其是看到他凝聚了‘龙裔宝骨’,身上仿佛有了一条真龙匍匐,即使有了预料,依旧难掩惊色: “这样下去,等到他打破他们人族所谓的‘练气大家’桎梏,想来便能凝聚真正的‘宝体’了。” “人族体质,乃是对于他们这些打破肉身三限,从而蜕变新生的武夫天骄们,后天修成的特有馈赠。” “凭借此种神异,也叫他们拥有了堪比列仙天人、神祇祥瑞的无上体质。” “按照府内的记载,这小子显露的气息.说不定还真能凝聚出人仙体、武圣体出来。” “如果说以前投资只是随手为之,现在的他,已然是头角峥嵘,可以下血本了。” “不错,不错虽然损耗的本源精血不可逆,起码得修养好久好久,但也算投资对了,这少年未来,得比他师祖当年要更加出彩吧?” “毕竟.” “我那位小姨,可没有我今天下得血本要重!” 白烁扁了扁嘴,自我催眠了一番,刚想要说什么,却看到季修马不停蹄,披上外衣,便在这晚霞尽暮,天寒地冻,霜雪落下未曾化去之时 大开门扉,徒步走出! 一时间,脸色顿时间黑了。 该死的小子! 真的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吗? 喂!法理之外都尚有人情在呢。 更何况姑奶奶我下了如此大的血本,你就真当是纯粹的交易,不曾对这等冰肌玉骨、我见犹怜的佳人,起了一丝丝的怜悯? 白烁一时间,甚至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深刻的自我怀疑。 但她却误会季修了。 一开始见到白烁的时候,季修自然是万般惊艳的。 但两世宿慧加身的季修,可不是一腔热血,就闷头直上的少年郎。 他很清楚,越是白烁这等背景深厚的姑娘,底细就越是复杂。 不谈感情只谈钱,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是陷了进去 季修屏气凝神,将心中的几分歉意与犹豫不决,强行压去。 转而眉头一竖,眼眸飞速认真起来,手掌间浮动划出残影,或呈手、掌、指、爪一时间,宛若行走坐卧皆是功!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二!】 随着万法道篆观想图、凡蜕跃龙门尽皆预支偿还,季修道艺、淬骨皆圆满!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上五百里地龙窟,才入手还没有捂热乎的秘传武道————叶龙骧首,还在预支列表,热乎乎的躺着呢! “叶龙也是龙,应当也是模仿蛟、龙之意,从而草创的拳脚武学罢?” “若是如此,我刚得‘龙裔宝骨’,修行预支起来,应该难度不大。” “甚至有可能一入门便是小成,将那融会贯通的‘六势’武学,全都得了精髓才对!” 季修干劲满满。 儿女情长是绕指柔。 我技艺未成,怎敢陷入、沉溺进去! 无论如何,技艺才是真! “手痒了,就让我趁此破境大限之机,前去看看.” “此世号称登堂入室的‘秘传武道’,究竟有何等隐秘罢!” “元始道箓!” “给我预支‘叶龙骧首’!” 轰! 当季修走出门槛,他的双手随即同时提起。 嘎吱,嘎吱! 他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声声响,很快就陷入顿悟意境,与此同时 原本因为他破境第二大限的‘动静’。 无论是天刀流的段沉舟、秦拙,还是叶凝脂、蔡灵儿两个府中贵女,亦或者是姜璃 听到声响,都前后脚跟了过来。 “哥哥!” 季薇一脸喜色,一路小跑过来,从范南松口中听说了季修武道再次精进,打破了世间九成九人,都打破不得的大限桎梏,就想第一个恭喜。 然而, 当她看到季修双臂轻抬,一时间仿若有‘势’自他双臂抬起,双眸微微闭合。 且脚步每每向前一动,随着手中变化,作手、掌、指、爪等等诸势, 从而引得脚下朔雪纷飞,竟隔空凝聚,徘徊,飞舞,就仿佛被他双手所擒,逐渐随着他脊柱大龙一起一落. 竟隔空以劲凝成了一头龙首,以他脊柱大龙为基,随着他一双手、一双腿而动,似蕴澎湃劲力,哪怕随意的一拍,一握,一压之下! 那空旷院子内的假山,一时应声崩碎! 大气‘刺啦刺啦’的碎裂,气流在这双手所擒的龙首之下,亦是仿佛不堪重负。 少年闭眸,黑发飞扬。 巨大的动静,叫季薇都看得惊呆了,还未开口,紧随其后,赶赴而来的蔡灵儿,便刚巧看到了这一幕。 她看着那少年形韵,一举一动,竟然和那六面石壁之上,所记载的运功路线,一模一样,虽然一眼看去,就知有形无实,还差得远,但. 不可否认,这确确实实,就是秘传武道的底蕴! “我擦!” “真叫他练成了!?” “不对,不对。” “这不可能啊,不应该啊.” 蔡灵儿懵了。 至于叶凝脂,对此则眼神大亮: “这是不是你说的那门秘传武道?” 她的目光灼灼,小拳头捏的死死的,眼眸瞥见一侧蔡灵儿失魂落魄,不敢置信的模样,轻勾唇角,眉眼娇俏: “季师兄说过,他若学会,会教我的。” “这可是一门‘秘传武道’呀我在流派到了今天,都没得传。” 叶凝脂小脸适时露出一抹憾色,不过转而,神采飞扬: “但现在,有机会了!” “不过只可惜,你是无福享受咯” 三言两语。 气得蔡灵儿脸色涨红,嗫嚅半晌,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直接闭眼: “我我一个侍女见识短浅,我懂什么?” “你看府内哪家下人,有眼就识金镶玉过!” “哼。” 看着叶凝脂诧异的眼神。 蔡灵儿直接戳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心中沉痛的同时,不由暗想。 区区名节而已 就算不只做侍女,再多做点牺牲,比如暖床、以身相许什么的 也不是不行! 在‘秘传武道’面前,算得了什么! 实在不行 回家薅点老爷子羊毛,爆点地宝给她孙女,就当交学费了,这可是秘传武道! 看着叶凝脂的表情,蔡灵儿哭着小脸,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怎么地方是自己带着去,好处是自己许,还要再爆家里金币,才能有机会挽尊一二呢? 呜呜呜。 我以后再也不嘴硬了qaq。 (本章完) 第110章 那一天有少年十七,舞象之年,一夕 第110章 那一天有少年十七,舞象之年,一夕得悟秘传,如若人仙转世! 漫天雪落纷飞,被季修一对手、一双腿随招而控,化作龙首。 昂! 突兀得,一声似幻似虚的微弱咆哮,仿若自那少年脊柱腾起。 一朝泄势。 叫段沉舟双手背负,带着身边的秦拙徐徐走出,便正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师叔,咱们流派什么时候,拳脚功夫这么功参造化了?” “师祖他老人家当年走前,何时留下过此等‘秘传拳脚’!” 原本因为季修打破肉身大限,才刚因此而震惊的秦拙。 出来就看见季修直接踩着积雪,顶着黄昏,当即便即兴挥发,打了套一眼望去,便知已经入门的‘秘传武道’。 当下侧眸看向段沉舟,只以为是这位师叔,从师祖那里继承来的压箱底手段,不明觉厉之下,只是赞叹。 “.” 对此,段沉舟缄默无声,一双刀眉皱起,虎眸紧紧凝视着季修。 只见他轻闭双眼,宛若天人顿悟,不过舞象之年,竟已隐约有了番大家风范。 不自觉地,甚至叫自己陷入了他这招法的意境,起了几分参悟的心思。 待到听见这大师侄的崇敬之言,被他这一打岔惊醒,回过神来的段沉舟噎了下,真的很想说。 这功夫老子自己都不会,哪里去教,又从何而教? 秘传武道,条件苛刻。 非得先入劲,再成势,叫体魄圆满,足够承载秘武之中的神蕴、真谛,才能入门。 要想修成,几乎是一门武势级的数倍难度! 莫说是普通的炼皮武夫了。 就算是练气大家修成,有了火候之后,也足以凭此纵横府城,有了占据一席之地的资格。 之前不授予季修‘圆月天刀’。 一方面是段沉舟觉得,季修的刀法还欠缺些火候,再者他的修为,也还未到秘武派上用场的时候。 除非是出身大玄天京的贵胄封爵,哪怕是练气大家看家本领的秘传武道,都能视若寻常,只作筑基炼身之用。 不然一般流派的衣钵、真传们,授予秘武的时机,都是在抵达炼皮,将外罡秘法修成,化劲作罡时,才会教授。 因为劲力成罡之后,便能飞摘叶,便可隔山打牛。 更能叫武势附于罡气之上,打出种种真罡显化,算是开辟气海,采摘人体大药,凝作一口‘真炁’之前,最能发挥秘武威力的第一道门槛! 在这个境界传授秘武,叫他们水到渠成的研修,磨练. 从而在数年之后,抵达、冲击练气大家的同时。 同一时间,也叫秘武大成,只要跻身而上,打破瓶颈,分分钟就能成为坐馆门面,登堂入室。 这也是府内大多有背景、有资质的大家子弟,所选择的路径。 但! 看到季修不声不响,竟不知从哪里学了一门,与他这一脉截然不同的‘秘武传承’. 段沉舟心中欣慰的同时,也不由有些酸涩,惊疑。 可恶! 到底是谁? 是哪个流派、真宗出来的不要脸家伙,竟偷偷摸摸给他这好徒弟传了此等秘武? 还是在他不知晓,蒙在了鼓里的时候进行的,真真是下了血本! 秘传武道,别人不知晓,但段沉舟心中清楚。 那一年他二十三岁,便已打破外罡,披上仙衣。 如若他不求秘武圆月天刀,不求三限紫绶仙衣. 二十五岁前,他便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成就练气大家,而且依旧能够开辟出上三品的气海! 但为了求得肉身三限,叫筋、骨、皮开启秘藏诞生的禀赋,塑就一具武道宝体,再将秘武天刀练成,事事求得圆满! 因此 段沉舟不惜耽搁了整整六年! 这六年里。 他三年梳理皮膜,洞穿大窍,力求无漏,还有三年便是在练刀! 秘武之艰辛,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当年他六个月窥得圆月天刀一角,未修神魄,便能观想‘圆月’,在当年,便已是叫他师傅赞不绝口,称他算得上是刀道天才。 若是出身好些,起步早些。 按照资质评价,一府俊才绝不是他的极限。 就算是一州奇英,和那些大行大家之上的门阀世族出身比肩,都不是不可能。 六个月,修行秘武‘圆月天刀’入门,便得到了如此评价。 而他的师傅.那是真真正正的刀道巨擘,是走在了大家之巅的人物! 他看多了数年、十数年抱着自家秘传生搬硬套,才勉强啃出来一点门道的庸碌之徒。 所以才知这禀赋的可贵,说他未来有着继承‘更高武学’的资格。 自己都如此。 这个徒弟呢? 要知道,三四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朝不保夕,寄人篱下的小小马夫!连入劲都没成! 那个时候,他一定是无法承载‘秘传武道’的。 而之前自己传他养势刀法,刀山火海势时。 他还一脸兴奋劲,毫无疑问,这一门形似龙首的拳脚秘传,只能是他近一个月内,才接触修行的。 这种禀赋. 他也只从那些真宗种子的传记上听过。 可那些人都是有着长辈敦敦教诲,甚至醍醐灌顶的,他这徒弟有什么? 段沉舟面皮松动,不觉震撼。 同时也对那‘暗中传武’之辈咬牙切齿,心中有些没底。 他这好徒弟.不会被这等诱惑打动,从而改换门庭吧? 而另一边。 龙首渐渐消散,仿佛炸雷般的沉闷龙吼,也逐渐消弭在了季修的五脏六腑. 当季修清醒之后。 取而代之的,则是四肢传来的阵阵酸麻无力,以及手脚冰凉。 就仿佛原本四肢百骸,那滚滚沸腾、如若烘炉般的浩瀚血气,随着他炼化预支了这‘叶龙骧首’之后,便已一耗而空了一样。 “呼呼.” “怪不得段师说,练武不到火候,是承载不了秘武真谛的,果然如此。” “我道艺一境圆满,已凝神魄,淬骨摘得汞血银髓,都险些没抗住。” “这要是不成炼皮外罡寻常人来了,莫说练成了,不直接练死都算幸运的了。” 漫天纷舞的雪坠落,季修长呼一口气,感受到了自身前所未有的虚弱。 在为这施展‘秘传武道’所带来的消耗,暗暗咂舌的同时。 摘得‘汞血银髓’的血髓,随着身躯无力阵阵示警,也随之开始疯狂运转。 叫血髓衍造,宛若永不停歇的永动机一般! 几乎未过片刻。 季修的心脏肺腑,便再一次开始‘隆隆’直跳,恢复如初。 随着强悍的生命力勃发。 才刚黯淡片刻的琉璃骨、玉络筋,再一次焕发了盈盈宝光,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 “不过好在,我已龙血淬骨,打破大限,早已蜕变新生!” “以前我耗尽血气劲力,若是想要血髓再造,非得耗费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不止,但现在.” “只要我一息尚存,那么就不存在气力耗尽的时刻!” “按照熬筋、淬骨、炼皮的造诣,普通武夫不成气海,修一口‘真炁’,从天地找补亏损.是决然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按照这种估量测算。” “若是生死搏杀之下,谁家的耐力能够耗得过我!?” 季修念及至此,不由神采飞扬。 看着自己崭新预支的一门压箱底手段,更是唇角微扬,喜不自禁。 自己曾经看到段师出刀,一夕将身披仙衣的神拳门主何守义,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势洞穿了性命。 那等神威,令人心旷神怡,根本看不见刀芒在哪,能够肉眼所见的只有那一刹那的明月意境! 从那以后。 季修便对于入劲、养势武学之上的‘秘武’心心念念。 事到如今, 终于也叫他自己,拥有一门了! 养练,打杀! 如今他‘养练’根基,厚实无比,正是欠缺打杀招式之时。 一门刀山火海势,再加上一门养势弓,虽叫他对比同阶同龄武夫,占据优势,但却做不到碾压。 可. 要是在这个年纪,便修成了一门‘秘武’! 那么毫无疑问。 他就是同辈之中的执牛耳者,足以与多练数年,甚至十年武的天骄,站在同一个擂台,共同争锋! 【授箓主推演‘叶龙骧首’,陷入顿悟之状,仿‘鹤手、猿指、隼爪、虎拳、蛟掌、象腿’六路武势,预支入门,预支进度+33!】 【叶龙骧首】 【品阶:秘传武道!】 【当前:(33/6000)!】 【龙属,融百相之长,能大能小,能隐能现;故此拳脚,须融百家之长,博得六路武势,方能悟尽悟透。】 【鹤手、猿指、隼爪、虎拳、蛟掌、象腿!】 【授箓主每虔诚演练,心无旁骛一千遍,得一武势精要,即可领悟其中一份精髓。】 【当前入门,得‘云鹤手’精要,可悟精髓:见龙卸甲!】 【生死搏杀,擂台比斗,授箓主施展秘武,以云鹤手之相,借落叶、白雪.等有形之物,化作龙首之时,可卸尽敌手之劲!】 【武学造诣不如者,见之必卸,若见龙匍匐,齐齐卸甲!】 叶龙骧首,第一层精髓,见龙卸甲! 看着足有六层的秘传武道,第一层就能卸尽武学之劲,季修不禁心跳加速: “力关武夫,劲乃是一切之基,就算是‘罡气’,也是劲力衍化而来。” “这第一层的叶龙骧首,若是卸去敌人一身劲力,那哪怕是力关巅峰的高手来了.在我面前,和一届普通人,又有何区别!?” 只是入门第一层,打出‘云鹤手’作龙首,就这么厉害。 若是将诸般变化全都修成,尽皆融会贯通. 季修不敢想,究竟该有多么逆天! 一门武势一千遍,这条件不算苛刻,但想起方才施展一次‘叶龙骧首’,都险些将整个人抽干. 季修头皮发麻的同时,心中不由又提起了一口气来: “怕什么!” “只要给爷亮了进度条” “就算肝到世界尽头,我也一样能够修成!”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季修攥紧拳头,才刚从这股意境中回神,便发觉自己院里,竟多了好些个观众。 “你这一门‘秘武’.是谁教你的?” 其中,段沉舟更是绷着面容,看着状似无意,走上前来。 但听着他紧张兮兮的言语,季修当即心中暗笑。 他这位师傅,终于还是坐不住了,估计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老怪物,偷偷摸摸传了他一门神功呢! 一时间,为了安下这位授业恩师的心,季修当即解释: “段师,你别想太多,我只有你一个师承,并未另投他派。” “这门‘秘传武道’,名为‘叶龙骧首’,是弟子前几日入地龙窟,在搜罗地宝时,侥幸从一位大家遗骸畔所得。” 叶龙骧首,大家尸骨. 听到这里,段沉舟紧绷的身躯本能一松,同时懈了口气。 原来是奇遇、摸尸所得啊,那就没什么了,谁还没几分机缘呢,就算是他自己,也没少摸尸。 但当脑子转过弯,本能的,段沉舟便觉察哪里不对。 回过味后,他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等等,你说数日前.?” 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颤抖。 “是啊,当时我那侍女也在场,只可惜她并未悟到什么。” “不过我驻足良久,在那六面石壁消散之前,似乎察觉到了几分那位前辈留下的神韵,足足思索好几天,才抓住了其中一部分精要,终入门槛。” 说到这里,季修有些惋惜: “那位名为‘叶问江’的前辈,在当年留下这门秘武时,应当是费尽了心血,于壁画之上,留下了许多指点,叫我如同醍醐灌顶,不然我也无法修得如此简单。” “只可惜时间跨越太久,要不然,我感觉我还能再精进精进,悟出更多。” “至于现在.” “就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凭借自己,辛苦参悟修持了。” 看着季修一脸认真的神色。 不止是段沉舟。 在场所有人,除却季薇脸上笑意吟吟,一副‘我家兄长有人仙之资’,与有荣焉之外。 都沉默了。 而跟在段沉舟身畔的秦拙,更是激动的险些昏厥过去,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眼神灼灼: “师弟!” “等你去了府城.一定要来我天刀流!” “流派主见到你,一定会倾尽全力,将你培养成一代武圣,振兴门楣的!” 季修看着这位师兄一脸诚恳,于是义正言辞的纠正道: “师兄,你我都是一家人,流派是大家的,资源不资源的不重要,我只是想要为师傅他老人家的家里,尽上一份心力而已。”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段沉舟,眼神好奇: “不过段师,你见多识广。” “不知.” “是否听过这门‘叶龙骧首’,以及‘叶问江’这名字?” “这门秘武我初练之下,只觉颇为精妙。” “一时之间,对于这位前辈如何沦落到地龙窟,不得已留下秘传于此很是好奇。” 叶龙骧首。 起初听闻这门秘传武道,段沉舟也有些陌生,毕竟天下武学浩如繁星,几千年上上下下,失传、隐没的秘武多不胜数。 他又不是天书,都没出过几次江阴府,天下武学没见过、没听说过的,自然多了去了。 只不过。 随着‘叶问江’这个名字,从季修口中传出. 段沉舟先是觉得有些熟悉,随即皱起了眉: “叶问江,葬身地龙窟”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等等!” 他瞳孔猛得一缩,突然想到了曾经跟随在季修师祖身边,拜师学艺时,曾听他提及过的一茬: “一甲子前,龙象真宗的当代道子,叶问江!” “是了,我听你师祖.提起过这个人!” 龙象真宗,当代道子,叶问江? 季修瞪大眸子。 这名字,这来头. 师傅,一听就比咱们要有来头和逼格啊! 一时间,心中顿生好奇。 (本章完) 第111章 龙象真宗道子,惊天隐秘!十方天柱 第111章 龙象真宗道子,惊天隐秘!十方天柱,九大巨室,大玄人主更迭 “叶问江” 段沉舟面色沉吟,搜刮着脑海内的记忆,闭眸回忆半晌后,才徐徐道: “具体的事宜,其中的底细隔了太久,我知晓的,也比较片面。” “只不过” “你师祖曾经说过一句。” “甲子之前,论及才情,北沧一代,也唯有‘沧北四奇英’,还算尚可。” “那老头子平素眼高于顶,能在他口中评得‘尚可’二字,一般人,确实做不到。” “叶问江这个名字,现在应该没有多少人听说过了。” “但当年与他同代的几个结义袍泽,放在如今,却无一例外,都是名震一方的巨擘人物。” “只不过” 段沉舟皱眉,极为忌讳的低声开口: “你以后在外面,不要提及这个名字。” 季修闻言,突然一怔: “是因为我未经授予,便私自偷学了他们那个真宗的秘传武道?” 段沉舟摇头: “你不知晓这个名字,不晓得他的天赋才情。” “当年,叶问江曾于沧州风华楼提名,大玄白玉京留姓,问拳过六路流派,草创过一门秘武,唱名整个沧北,与另外三位一州奇英,并作四义,这才有了‘沧北四俊’的说法。” “他甚至加入了甲子之前,上代大玄人主亲自降阶所辟,意图收拢天下武学英豪的‘日月馆’,得了一枚‘日月宝珠’。” “听闻,那枚日月宝珠,不仅佩戴能叫人蕴养神魄,还能作为身份象征,无条件的入京觐见一次‘人主’!” “大玄人主,那是什么概念?” “或许终其一生,那等人物的眸光,都不会垂落在这偏壤的山疙瘩里,无论是安宁县还是江阴府,在她眼里,都没什么区别。” 段沉舟有些嘘唏: “所以,叶问江陨落的尸骨畔,竟能留下传法石壁,以那种人物的性情,应当也不会留下自家真宗的秘传,很大概率,是他自己一生心血汇总的孤本。” “至于为何不叫你日后出去,提及这个名讳.小子,你没出去过安宁县,不晓得当今天下,是个什么光景。” 段沉舟的眼神,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 “接下来我所说的,你都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好了。” “如今岁月流转,距离他那个时代,都过去了一个多甲子。” “当时是什么背景、时代?” “还是前代大玄人主于‘九龙夺嫡’胜出登位,意图联合‘天下十柱’、‘九大巨室’,兵伐六天。” “企图将渗透已久的外道沉疴,全数吞并化作修行资粮,效仿那前几个阳九大劫前的人仙大朝一样,轰出一条‘人仙’大路,以期免遭灾厄的岁月” “只可惜,那一场牵扯到了整个大玄,导致外道天宇‘列仙、净土、天人、神祇’.等等,甚至是被渊墟气侵蚀的妖物巨头,魔人魁首,都波及到了的‘八天动荡’。” “还没持续多久,就因玄京某种不为人知的秘辛,还有那些真宗顶尖的‘天柱’,世族顶尖的‘巨室’涉及利益,人心叵测之下,潦草结束。” “事后,大玄便换了一位人主。” “也正是从那以后” “在以往,长达百八十年,才会因故变动一次的‘人主宝座’.在近几十年里,频繁变动了好几次。” “当然,这跟咱们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没啥关系。” “但你要是牵扯进去,那就是有关系了。” 季修听着听着,面色变了下,有着前世宿慧加持的他,慢慢回味过来,眼神也随之带上了警醒: “师傅,你的意思是” “这位叶前辈加入的‘日月馆’,随着那位人主失了势,一朝君主一朝臣,也随之没落,甚至遭到了清算?” 一朝君主一朝臣! 段沉舟脸色讶然: “你小子,真不是某个大行甚至是世族出身的私生子?” “这么精辟、简短,却能总结精要的话语.你都说得出来,真不像是一个马夫。” “不错,当年大玄人主开辟的‘日月馆’,相传曾指着天地为誓,见日月为盟,要荡涤外道,再续人仙断路。” “按照你师祖的话来讲就是曾辉煌过一段岁月,哪怕真宗骄子,门阀嫡系见了其中人物,也得艳羡不已。” “就算他叶问江只是提名,入了末席,连那位馆主,甚至是位及九五的人主尊容,一面都没有见过。” “对于咱们这地方来讲,那也是极为了不得的成就了。” “可成也如此,败也如此。” “那位最后有着威信的‘大玄人主’是怎么没的,咱们不晓得。” “可你看叶问江拖着腐朽残躯,葬身地龙窟,便能窥见些许端倪了。” “另外。” “他当年乃‘龙象真宗’道子,当代风头无量,那可是真宗,有着‘封号传承’的巍峨大脉,一个江阴府,都不够一个指头按的。” “随着那段岁月过去,事后如何?” “抹了此等人物的道子名,除了他的宗门册,寓意从此往后,曾经声名赫赫的沧州奇英,就再也不是真宗传人,便可想而知。” “别的不说,你要是叫外面人知晓‘叶问江’死在了这里” “不认识的还好,认识的,只会给你凭添麻烦。” 段沉舟拍了拍季修的肩,一脸讳莫如深。 而听完了全部内容,季修也吃了一惊。 刚刚段沉舟所提及的名词,都代表了什么? 大玄人主,‘大玄六册’之巅,至高无上的尊位! 八天动荡,八方外道天宇的体系侵蚀! 日月馆,人主所设的亲信势力,独一份的殊荣! 至于十方天柱,九大巨室. 则代表了整个大玄宗派、世家的顶点。 像是江阴府的流派、大行. 在这种等级的体量面前,也只是刚刚起步起家而已。 至于安宁县,什么所谓的营生,武馆? 或许,人家都不一定知道流派、府行下面,还有这种玩意呢。 乍听之下,确实令人心生向往,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 当事情牵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之时。 季修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便捂紧了之前摸来的‘日月宝珠’。 那玩意,应该就是段师口吻里讲述的,信物资格了吧? 搁在以往,或许是面见人主的荣誉与身份象征。 但到了如今,时代大变样。 就连上代人主都被拉下了马,仙佛外道都能设观设庙的岁月 拿着这玩意,可不就是乱臣贼子,篡逆乱党? 能接触到这个级别的,拿捏他还不是小菜一碟,说不定除却一双肉眼,便能有其他侦测手段! “不行。” 季修察觉利害,随即紧皱眉头: “此物可增进神魄,大涨道艺,一眼就知材质不凡,乃稀世奇珍。” “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此烫手山芋,若是被曝出来,定是祸患无穷,我有元始道箓,此物至多也就是个辅助,虽然珍贵,但也没到不可舍弃的程度。” “不如再过几个时辰,趁着夜色,摸上码头,赶紧将其丢弃!” 只是刹那,季修心中便已有了取舍。 他已得秘武,又成了汞血银髓,按部就班走下去,未来成大家,坐流派,不敢说一定,那也是八九不离十,未来可期。 但. 要是牵扯到了改朝换代,政坛诡谲,哪怕他只是沾上了九牛一毛的毛尖尖,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是满盘倾覆! 更何况,这还是个超凡大世,武夫显圣的时代! 就更不需要讲什么道理了,哪怕装疯自污,恐怕人家路过,也就是一巴掌的事儿,根本就容不得他辩解。 “今晚就丢,以免夜长梦多!” 他心下一定,当即起了念头。 随即与段沉舟寒暄两句,面对蔡灵儿恭贺,叶凝脂的渴望,季修一一应付几句,掐着时间,便匆匆披衣,骑鹿而走。 过了这两天,便是新年。 正所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将这‘日月宝珠’掷入水里. 也算博个好兆头了。 姜璃抱手靠墙,神魄发散。 在所有人都未发现,连段沉舟自己对季修压低声线,都未发觉的状态下,听完了段沉舟的叙述,面上若有所思。 而未过多久,她看见了季修离去的背影。 于是略作沉吟,身影紧随其后,也消失在了墙角。 哗啦啦! 夜色下,一望无垠的东沧海,只露出端倪一角。 看着水面波光粼粼,季修叹了口气,摸出一枚在月色下,散发盈盈宝光的琉璃珠子,磨砂片刻,未免有些可惜: “怪不得叶前辈死得就剩下那么一副骨头架子,还死死得攥住了这枚玉珠,确实有几分不凡。” “但你我终究无缘”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抬手便将玉珠抛下水面,转头回首,便要骑上鹿背离去,但忽然———— 季修眉头一拧,没有听到玉珠落水之声,于是猛得转头,便看到了一团肉眼不可见的‘神魄念头’,将那玉珠包裹。 而后,缓缓升起,落入到了从他身畔走出的姜璃手心。 “你吓死我了,姜姑娘。” 季修心情起伏,末了扯了扯嘴角。 这玩意要是被识货的人逮到,硬是给他扣一顶帽子,在这县里,赵大县尊指定是指望不上了,也不知道他师傅能抗住不? 听到他的言语。 姜璃眼角含笑,驭使神魄念头,从而影响现实,将这玉珠生生挤压,化作了一块玉牌模样,并伸手于上一拂,将其内气机掩盖了去: “我可没看季东家,有一丁点受到惊吓的样子。” “不过今天你和你师傅谈论的话,却和以前的你完全以一样呀,怎么武学练得越来越高,却反而越来越谨慎了呢。” 季修摇了摇头,随即正色: “这与武夫境界高低,没什么关系。”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越是站到高处,就越要怀揣着谨小慎微之心,姜姑娘,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姜璃把玩着玉牌,听闻此言,一挑秀眉,不以为意: “当你修成大家,便可压尽一县,当你位列封号,便可叫一宗一府,为你的意志代行。” “当你成了武圣、巨擘.甚至‘人仙’,你哪里又需要谨慎?” “伟力归于自身,凡有樊笼枷锁,不过一拳打碎便是。” “你这一路不就是这么走来的么?” 季修摇了摇头: “这话对,也不对。” “当你的拳头大过一切,确实便是‘拳即为权’。” “可成了武圣、巨擘,便是人间无敌,没有对手与同辈了吗?” 姜璃沉默了下。 “费尽千般算计,才修成那等地位、拳头,那些个武圣巨擘,为了身家性命与家业,岂不就是谨小慎微到了极点,生怕行差踏错。” 季修嗤了一声: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市井匹夫,奴隶黔首一无所有,所以逮着机会就要拼上一切,往上去爬,什么隐患后患都不在乎了,因为慢上一步,就是个死。” “但随着局面逐渐打开,开始逐渐权利弊、明得势、审时度势,也是人之常情。” “这不是怕了。” “只是万般理由,所谓大义,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讲,到了头来,终究逃不过一个‘取舍’二字。” “总有所取,总有舍弃。” “走得再高,也不能免俗。” 看向姜璃手中握持的玉牌,季修道: “此物,于我之前便是‘弊大于利’,所以我不准备留它,只是” “却被姜姑娘给制止了。” “它于你而言,意义很大么?” 季修眯着眼,大着胆子状似无意的对着她试探了一句。 以往,面对‘无懈可击’的姜璃,他就算旁敲侧击,都问不出什么底细、东西来。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泄露她的来历成分。 而听完季修的话语。 姜璃捏紧玉牌,久久沉默不言。 她看着波光粼粼,浩瀚无垠的东沧海。 良久之后,蹙起的眉才稍稍舒展,旋即口中喃喃: “原来如此么呵。”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啊。” “受教了呀。” “我是什么时候,走到何种地步,才忘记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竟到了今天才看清楚,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也难怪落得个尸魂分离,漂泊无依,成了个孤魂野鬼的下场。” 她轻语了几句,叫季修听得有些拿不准,于是不确定的猜测着: “姜姑娘,也是这‘日月馆’之人,见到过这位叶问江前辈?” 遥看无垠东沧海,姜璃漫不经心道: “算是吧。” “不过日月馆,也分为‘烈阳、辉月、繁星’的位格,他只是刚刚入席,我与他并未见过。” “只是.” “这每一枚‘日月宝珠’,都是经由神匠采纳外道炼器、符箓法,从而打造,为了增幅壮大佩戴武夫神魄的宝物,千金难求。” “你不应该将它弃之如敝履,丢在这茫茫海里,叫宝物蒙尘。” “我为你将它改头换貌,匿了气息,除却同源之人,再无人能够看出端倪。” “拿着吧。” 她看着迟疑不动的季修,唇角微勾,打趣了一句: “哦对了,刚刚咱们的季东家还在讲什么权衡、什么取舍之类的,唉” “现在听了我的底细,知晓我这手无寸铁的孤魂野鬼,或许就是大玄通缉的逆党、前朝遗贼,就想要划清界限了” 这女人。 季修脑门顿时一黑。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自己宅里呆久了,看多了蔡灵儿、青团那种抽象的,这位一开始神神秘秘,端着架子的女人,也学会这套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知晓你‘义薄云天’的好名声,自然不会放下我这等‘弱女子’不管的。” 姜璃笑意吟吟,将改头换面的日月玉牌,别在了季修的腰间,拍了拍手。 “我如今身无长物,天天白吃白喝,也不能教你什么,就先用此物充点利息吧。” 她打了个哈欠: “好了,回去睡吧,挺晚的了,要不是你非要丢了我.那位亲手打造的心血之物,本姑娘也懒得趁夜找你。” “这东西象征和纪念意义很足的好不好。” “要是大玄没挨过千年,到了下一个大朝,或者其他天宇体系主宰渗透成功。” “说不定就能变成古董宝贝,价值再翻一翻哩。” “你小子,真是不懂行情,留着传给你子孙后代多好,几十上百年后,万一家道中落,就留了这块玉牌,然后凭此翻身.”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姜璃眨了眨眼,听得季修当场就想要吐槽。 姑奶奶,你少摸点白烁和青团那对主仆看的破烂话本子看好不好! 早晚把脑袋看歪掉! 两人骑乘并行,各怀心思。 然而。 才走不久。 姜璃突然顿足,遥遥指着安宁县门口,一闪而逝的一抹火光: “等等。” 她眼眸眯了眯: “我好像察觉到了” “好几股不太正常的气息。” “妖、魔、神孽.” “小小的一个县城,还真是热闹。” 一阵寒风吹过。 看着街巷挂着红灯笼,地上积雪卷着鞭炮碎屑,忽得一阵寒风吹袭而过,天边有毛绒细雪,迎风而落 感受着面颊的冰凉,姜璃喃喃道: “正是因为这等突如其来的‘灾祸变故’,实在太多。” “才更要荡涤外道,成为真正的人仙大朝,不敢说什么人人如龙,起码得给下面人一条活路啊” “可是这个道理,太多人不懂,或者说懂,也没在乎过而已。” 一番话语,说得季修心中一凛,刚想发问,转而便见到姜璃神色认真: “季东家,准备好了吗?” 她指着那荧惑火光冒出的方向,语气平静: “这一夜的雪,要染血了。” (本章完) 第112章 大妖入县,天倾之祸,东家擎刀,庇 第112章 大妖入县,天倾之祸,东家擎刀,庇得黎庶,杀得妖首滚滚! 夜色深了,雪绒裹挟着冷风,一阵一阵。 ‘咕噜咕噜’. 车轱辘缓缓行驶着。 一架华贵的车辇,从山道之外,载入县内。 负责值守的县兵,见到那车辇上绣着一个药行‘黄’字,压根不敢盘问、排查。 陪着一张笑脸,便要将车辇迎入。 按照他们从顶头上司,赵大县尊处得到的吩咐。 这位江阴府来的公子哥,心气可高着了,在府里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 自打来了安宁县后,虽整日流年不利,但他家世毕竟摆在这。 如非必要,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干些什么都不要去管,只不闻不问便是。 反正说破天去,他黄修文也不过就是个族里的少爷,能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 赵久是这么想的。 吩咐手底下人时,也是这么去做的,就当哄小孩一样,他想干什么,就去叫他干吧。 反正年关将近,估摸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这小子看到没什么找回脸面的机会,估计就该上船回府,找他家老爷子去了。 到时候他是求他家老爷子,找来药行班底寻仇也好。 还是勾搭上了段沉舟仇家,要对他师徒俩发难也罢。 他爱去哪里去哪里,爱干嘛就去干嘛。 他要有本事能把段沉舟一锅端了,报了季修狠狠打他颜面的仇。 那他赵久也愿意弯下腰,去赔个礼,道个歉,鞍前马后,敬他有本事有手腕。 要是做不到. 那还上蹿下跳个什么劲? 领略完这穷乡僻壤的彪悍风水,被狠狠打脸后,就赶紧回他的镶金窝去吧,省得在这继续栽跟头,丢人现眼。 墨色深沉,大雪飘荡。 两个县兵点头哈腰着,谨遵赵久的嘱咐,忙给黄修文的车辇通行。 但这一次,当他们看向那车辇后方,还多出了一批人拉着一口重棺时,不由咽了咽口水,又多问了两句: “黄公子,您这口棺椁” 其中,有一人借着火光,多瞥了两眼。 而当他看见月色下。 那棺椁一旁,有一人肌肤长着细密的褐发,披着战铠,但露出的头颅,却似人似豹时,不由怔愣了下,心头涌起寒意: “这位是黄公子你从何处请来的高手?为何之前出城时并未见.” 话未说完。 ‘噗哧’一声! 一抹鲜血喷洒! 那豹首人身,披着铁铠的身影,不知何时抄起了一柄铁环刀,上面‘滴答滴答’的,还在流淌着血迹。 “啧,说什么废话呢。” 他淡黄色的瞳孔,看着眼前这座屹立了几十年,将五百里地龙窟,视作狩猎场的县城,舔了舔嘴唇: “以往只是听说,可从来没敢迈进来一步,生怕被那些个武夫高人,用强弓劲弩给射成了刺猬。” “可这些人啊却是忘记了。” “地龙窟当年,可是被‘渊墟天’的气息浸染过的,不然哪里有什么地宝山药遍地,寻常妖物的生长速度,又怎么及得上他们猎杀?” “虽然后面只是泄露一二,便闭合了上,而且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但我等久居地龙窟,盘踞山道,对于气机最是敏锐。” “待到今年‘四离四绝日’的最后一节,终于还是等来了‘渊墟气’泄,修为大涨,打破瓶颈,蜕变新生!” 这原本压低脊梁,还与人无异的身影,突然握紧长刀,不再遮掩,头颅抬起便放声长笑! 这笑声,当即震醒了那车辇里,原本闭目养神,正在算计着怎么靠着‘中黄教’的逆贼,借刀杀人,宰了那段沉舟徒弟的黄修文。 随着他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听到外面咋咋呼呼,心中顿时怒了,揭开帷窗便想开口叫骂: “老黄,怎么这么闹腾?” “又是哪个不开眼的在这乱叫唤?” “不是告诉他们魏坛主了吗,帮我做事,人手什么的我都帮他们安插好,眼下就剩这最后一批了,怎么这么不安分.??” “卧槽!” 黄修文话语刚落下。 便看见了身躯佝偻,僵硬着脸皮的老黄。 此时。 正望向那背后披着铁铠,原本面容粗犷,但还长着几分人样的铁汉。 突然在月色、火光下,转而化作了顶着豹首豹须的巨妖。 霎时间,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紧了起来,在落雪之下,更有一层仙衣贴在了肌肤上,苍老的言语,犹泛着不敢置信: “打破瓶颈的新生大妖!?” “公子,你快别说话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 就听见了车辇里自家公子那不怕死的叫骂,顿时浑身一抖,天灵盖都险些出窍了,欲哭无泪。 老太爷,你这孙子他妈这一张嘴,真是天煞灾星,怎么到哪里哪里出事儿!? 码头那一次倒也罢了,好歹都是讲规矩的,起码没有踏破底线,不伤及性命。 但眼前的这玩意,论凶悍凶性,是那季修能比得吗!? 你怎么专门逮狠人得罪啊! 新生大妖! 是对于那些完成蜕变,打破千年道行关隘,以一颗妖丹为基,吞吐妖气,反哺肉身,宛若新生的妖物,专属的称谓。 如若放在人仙武道 就是对标那些摘得了‘大家’名头的武夫! 这豹首大妖若是拍死咱俩,不是随手为之的事情吗!? 一眨眼的功夫。 随着那县兵被斩。 其他县兵面色巨变,还未架起弓弩,便听到‘嗖嗖’两声,有残影晃动,只觉心头寒意顿生! 随即。 便看到一臂长似猿,头带蓑笠的身影,双臂一拍,犹如惊雷震动,当即好似拍西瓜一样,一息之间,来回腾挪,视县墙于无物! 有一个远处放哨的,看着同袍接二连三的倒下,见此情景,几乎被吓傻掉了,连忙拔腿就跑。 然而. 一面容惨白,脸颊有赤色纹路爬满的青年,吐了吐信子,十丈开外,大手一捏。 便好似扼住了这县兵的脖颈,轻轻一扭,顿叫雪地遍染血色,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呼呼呼~~~ 冷风吹袭而过,凉飕飕的。 这车辇周遭的仆役,都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家公子带来的这些‘不知名’人物,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 而那口棺椁畔 原本的西街三大龙头。 ‘冢虎’杨刀瀚、‘狂狮’张烈臣、‘苍鹰’徐信。 三人带着下属,一脸忌惮的看着那突然暴起,改头换面的三尊新生大妖。 听到那府城药行黄公子开口,顿时更是向他投去望‘傻子’一样的目光。 说起这位爷,那可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竟然和供奉召灵显圣大将的大将坛主魏长蛟,达成了契子。 这些天里,是一茬又一茬的将中黄教人手,带入县中安顿。 倒是完美解决了他们坛主苦思冥想,该怎么暗地里安插人手,避过县里排查,从而送入县中,传播神祇教义的苦恼。 可以说。 马上就要发生的‘安宁大乱’. 那妖魔暴乱,中黄传教,揭竿而起,捣毁大玄政权,收割民众香火的种种行径. 这位爷一个‘先登’之功,是绝对跑不了的! 而事到临头。 只有他自个还被蒙在鼓里。 但有一点,他答应的事儿,确实是会给他做到就是了,只不过大概隐瞒了他不少信息就是了。 “呵。” 那披着蓑笠斗,如若长猿,浑身覆满白毛,足足三米多高的身影,突然从城墙跃下,砸到车辇畔,带动一阵晃荡。 他一把伸手,探入那车窗内,将黄修文攥了出来。 随后无视了一旁披上仙衣,气血如烘炉的老仆,一巴掌拍飞后,看着牙齿打颤的黄七少,咧嘴一笑: “倒是险些把‘小公子’你给忘记了。” “陪你玩了一路的过家家.按照你们大族的规矩,是该自报家门来着。” “那就叫你知道个明白吧。” “我等可不是那中黄教的信众,而是出身地龙窟,乃是长臂白猿、赤纹蟒、呼雷豹的部群之主。” “此前未曾打破瓶颈,尚不敢称什么尊号。” “但” “从现在开始,你应唤我等为————” “白猿峡主,呼雷豹主,赤蟒妖主!” 这声音才刚落下。 漫天雪,似乎有浓浓黑云缭绕、冲霄。 有双臂双腿,不停狂奔的长臂猿、足有数丈,萦绕纹的赤纹蟒、还有身上散发紫电的呼雷豹. 化作了妖潮,裹挟着、足足成百上千只,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砰,砰,砰! 白猿峡主放声狂笑,将吓懵逼的黄修文,随手一丢: “小公子,你什么档次,叫我等给你抬着车辇?” “也不怕折了寿!” 他一拳又一拳的轰击在那安宁县墙上,震得砖石崩塌、陷落,三米多高的身躯,宛若一座小山铁塔,似乎巍峨不坠! 看着那砖石塌陷,妖物血红着眼,在冰天雪地中涌入 这白猿峡主舔了舔唇: “那大将坛的魏长蛟,代表他背后的那位中黄大将,和我等达成了个交易,搭一场台子,唱一出戏。” “正好,我便叫手底下的儿郎们下了那山道,好好进进城耍一耍。” “事成之后,再叫他中黄教众,宛若神兵天降,救苦救难,收割香火信众。” “哼,虽然我等也有好处,但我地龙窟出了三尊新生大妖,他魏长蛟听说有不少好哥哥,又背靠中黄教.” “但说穿了,也就是个三限武夫,虽然前途无量,可要不是看在点化我等的‘云龙湾’妖君面子上,我等可不愿给他搭戏。” “真的是,凭啥这些中黄教人显圣救苦救难,都得我等妖物来衬托,显得妖物没有理智,嗜杀成性呢?” 白猿峡主叹了口气,口中嘟囔着,旋即瞥了眼哆哆嗦嗦的黄修文: “小公子,你命好,出身好家世,魏长蛟说了,不杀你。” “你就留在边上,好好看着吧.” 他张开双臂,迎着风雪,满脸兴奋,似乎迎来了妖生的高光时刻: “中黄教的那三个,你们不是要报仇的吗?” “派遣人手抬着棺,给本主砸在那季宅门口!” “死了儿子的那个,跟我走。” “另外两个,自己去找你们坛主,执行你们坛主的谋划,等到我儿郎们耍得差不多了,杀一些没有开智的愚物,剩下的自会‘识趣’退走。” “去当你们的英雄吧!” 白猿峡主大手一挥。 ‘狂狮’张烈臣、‘苍鹰’徐信,这两个曾经三大帮,狮子堂和鹰隼帮的龙头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猛得窜入县中! 这一日。 他们要亲手. 把曾经失去的一切,全都报回来! 县尊,赵久! 还有那小子. 安宁县衙、三大馆、三大营生,西街鸠占鹊巢的山道营生. 一个,都不放过! 定要叫你们这几十年的基业,一朝成空! “本主打听过了,之前那个刨了老子亲爹坟的臭丫头,就被杀了你儿子的那小子,给纳在了房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腌臜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想起之前山道里的一桩事。 白猿峡主咬牙切齿。 而浑身罡气纵横的杨刀瀚. 一人肩挑棺椁,立于风雪,儒雅的面容上尽是狠辣: “是啊,大人。” “我要那小子” “死!” 杀子之仇,夺基之恨,全凑齐了。 就算同妖合污,委身叛党. 又能如何? 定要报此大仇,亲自抬棺,葬你尸首! 如同黑潮般的妖祸,成百上千,涌入安宁。 风雪夜色下的沉寂前奏曲,只是刹那,便被彻底打破。 哀嚎,呼喊,求救之声交织在了一起,自最外围飞速蔓延,犹如平地起惊雷。 县民尚且陷入在了年夜前的片刻安宁,转瞬间,便迎来了砖瓦坍塌,流离失所,面对突如其来,窜入院落、房中的妖物,面容惊惶,争相往内街逃窜! 因为那里,有营生庄子、有武馆、有县衙,可以保命! 从码头离身的季修,听完姜璃的话,面色‘唰’的一下,便凝重不已。 “看着这架势,妖物足有成百上千,而且” “有三尊‘蜕变新生’的大妖。” 新生大妖! 季修瞳孔缩紧: “这区区小县之地,竟能有三尊堪比‘练气大家’的妖物诞生!?” 姜璃似乎听到了那哀嚎凄惶之声,眉头皱着,曾经云淡风轻的姣好面容上,罕见的第一次浮现出了几分煞气: “应该是‘渊墟天’的裂缝,给了那地龙窟里的妖物,打破瓶颈的机会。” “可恶,这些偏壤府城的监察,都是吃干饭的吗!” “凡有妖物寄存之地,每年都要勘测侦察,看看是否有外道缝隙诞生,化作蜃楼通道,贯穿两界.这些人,真的是尸位素餐!” “县乡小地,苦寒又没有多少油水,多年平安无事,便因为捞不着好处,就不愿再来?” “人命是不贵,但这些人的命.” “确实蛮‘金贵’的。” 姜璃语气带着嘲弄。 而季修则全力策鹿,奔至东街,果真一片乱象,县民面色惶恐绝望,不时便被白猿、赤蟒、雷豹袭杀,朝不保夕!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原本旧街巷,和火窑附近讨生活的,有不少面孔他都熟识,但有些人已经躺在了血雪之中。 屋瓦坍塌,流民惶恐,争相践踏 见此,季修眉头紧皱,抽出鞘中长刀,打破极境的汞血银髓一刻不再掩藏,气血顷刻如烘炉,仿佛有潜龙怒号,升腾而出。 刹那如日中天,化作一夕白昼! 如火破狱般的刀势,随着他一步一跃,将那数头白猿、赤蟒妖物,尽皆斩下头颅。 “季季东家!?” “是季把头!” 有认识季修的,一语道破了这雪夜杀妖的少年来历,紧随其后,两股颤颤,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越聚越多 对此,季修瞥了眼: “我带你们,去东街三大营生搭建的‘风云会馆’暂避。” 自家宅邸和小妹,他并不担心。 如果说,如今的安宁还有什么地方绝对安全. 那一定是有范南松这道术高人,还有打破三限,成了练气大家的段师坐镇之地,最是无忧! 念及至此。 季修一路提刀,神威如狱,独立风雪,大开大合,将一身黑衣浸染血色,杀得妖物尸首,遍于雪路两旁! 许多的安宁县民,都是他曾经认识,亦或者与手下营生,有着千丝万缕关系,做过工的。 出于道义,也得救上一救,送他们一程,入最近的武夫聚集之地,避上一避! 一侧姜璃原本满脸寒气。 但是随行一路,瞅见这一幕,不由缓和了几分: “不过好在.” “也不是所有的‘武夫’,都忘了来时之路。” 直到———— 季修砍到了‘风云会馆’前! 一脚踢开了大门! 却突然见到三大营生的人聚在一起,其中,三把交椅陆乘风、魏鼎昌、许庄,则死死盯着另一边,身披黄衣的中黄门徒! 其中为首者,季修一眼瞥过去,并不陌生。 正是他抢了地,占了基的三大龙头之二! 狂狮,苍鹰! (本章完) 第113章 长夜微黯,有少年手中擒龙,毙杀外 第113章 长夜微黯,有少年手中擒龙,毙杀外罡,人前显圣! 自从在西街自立门户,做了一十八山道总把头,与所谓的‘拳枪刀剑,狮豹鹰隼’平起平坐之后。 季修这个曾经在‘风云会’挂名的堂主,哪怕未曾被抹了名,但一应事务,他都早早的交了出去,只关心自己的经营。 上一次三大营生操办庙会,商讨县营生计,以第四把交椅为由头,请他前去。 但因为寻觅地宝,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为打破‘汞血银髓’费尽心思,过了这么久,这倒是季修第一次回来。 甫一上门,叩开紧闭的门扉,便看见了乌泱泱一片,手持刀剑兵械的武夫排成一齐,分作两批。 左边穿着风云会服饰,有不少老熟人面孔。 三大营生家的门面衣钵、少爷小姐,比如陆羽陆红玉姐弟,牛羊市场的魏芷姑娘. 此时, 大都都绷着面皮,神情紧张手心冒汗,握住兵械,跟在陆乘风等三把交椅背后。 而细看之下。 陆乘风三人虽站在最前。 但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些伤。 至于另一边。 曾经号称‘狂狮’的狮子堂主张烈臣,唤作‘苍鹰’的鹰隼帮主徐信。 两人浑身罡气流转,一个须发怒张,一个袖袍鼓荡,身上气机尖锐迸发,刺得人双眸生疼,身前身后站着的,尽都是身披黄衣的中黄门徒。 双方原本正在对峙。 那狂狮拄着刀,正自咧开嘴笑,看着对面气喘吁吁,阴沉不语的三大营生主: “拳枪刀剑,狮豹鹰隼的名头,排了十好几年,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后面,加上你们三大营生的名头?” “你们三个做生意的,银子和一身武艺,都是秤杆上一碗水端平,都想要抓住。” “但时间一久,既要又要,分身乏术不可避免,所以想要在武学上造诣高深,那是扯。” “我等混帮派的,本就比你们武艺高绝,虽弱了那府城来的武馆教头,可也只是差在了年纪,见识上而已。” “不过,此番被赵久小儿从县中逼走,被逼无奈,彻底入了大将坛,加入中黄教后。” “倒是从坛主处得了‘外罡秘法’,潜心修持,受香火秘术灌顶点拨,已然炼劲作罡!” “老陆、老魏、老许,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如今群妖作乱,发狂入县,乱象已起。” “‘魏坛主’已经率领教中嫡系,去控住县衙,压服武馆,并遣教众庇护庶民,传播教义,救苦救难。” “这时候,你们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配合,奉上银两家产,普渡苍生。” “而不是负隅顽抗!” “你们几个,一张皮膜都炼不明白,在我等手里,哪里能” 张烈臣扭了扭脖子。 喀嚓,喀嚓! 他脚底板下踏着的,都是由得上好材质搭建的长纹青砖。 此时随着他话语讲出,在那罡气溢散之下,竟如蛛网一般飞速裂开、蔓延! 而后话未讲完,便提起一口长刀,灌注刀罡,叫罡劲离体,蔓延四面八方,使得一身筋骨膨胀,怒目圆睁! 顷刻间滚滚气劲迎面而来。 便要将三大营生,连同他们后面那些庄子、市场聘来、请来的门客会众们. 尽数压服! 如同排山倒海般的压迫袭上心头。 陆乘风与魏鼎昌、许庄对视一眼,同时心头涌上阴霾。 前阵子因为‘虎豹馆’龙头杨刀瀚,叫他儿子杨言在‘飞燕楼’上借机生事,打压了他们三大营生的三家子嗣。 那一次,三人上门讨要说法,就因为杨刀瀚入了炼皮二步‘外罡境’,已然劲气离体,演变成罡,便叫三人吃了大亏。 其中,陆乘风甚至险些瘫痪,叫火窑大半家底,落入贼人之口。 若不是季修峰回路转,犹如神兵天降,拜了段沉舟为师,杀了他儿子杨言,逼得三大帮肢解。 恐怕火窑这一劫,在风云会那位大家、亦或者前两日登门的那位亲传衣钵风正铭到来前,必然是没那么好解的。 炼得玉皮,凝劲成罡! 可以说,等闲三五个普通的炼皮好手一齐上,也不一定能打得赢那罡劲! 没有秘传武道傍身。 就算能炼出刀势、剑势来。 可‘劲’与‘罡’之间,那可是明晃晃的差距,哪里是等闲手段能够弥补的! 原本妖物动乱,流民涌入三大营生,陆乘风三人纠集门客、武夫,正准备收拢流民,死守庄子,等候县衙与内街教头的消息。 可还没等有着动作。 这两位三大帮的龙头,便先一步登了门,而且作了中黄余孽,还双双成了外罡,一个照面,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少在这里装蒜了,张烈臣,妖物入城,我等还能活,但要是作了中黄余孽,你们事后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但老子打拼了几十年,才创下的偌大营生,这么多人张口等着吃饭呢,要是府里问责下来,给我等扣上一顶帽子,我等找谁说理去?” “站着说话不腰疼!妖物入县,刚巧中黄余孽也一股脑的,都在这年关夜前,全涌了进来。” “若是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魏鼎昌冷笑一声,当即唱起了反调。 这种掉脑袋的大事。 他们干了,那才是缺心眼! 无非是一个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 他话语才刚落下,眼见匹亮刀罡迎面照来,魏鼎昌一个怒喝,双臂一抬,提起两柄屠夫刀,便要运劲抵抗! 可只是劈上那离体刀罡,随着一阵刺耳爆鸣炸起,他那两口百炼刀,当即便崩开了口子。 一时间,更是叫他闷哼一声,脚步‘蓬蓬’炸响,不停后退,踩碎了一地青砖石,那无匹的真罡气劲,震得他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了位。 “老魏,父亲!” 一侧陆乘风拧眉,魏芷更是秀眉一紧。 她看向如同飓风涌动,顷刻就要压了上来的张烈臣。 一时俏脸如霜,束腰一扭,就想要顶在自家父亲前面。 她身畔魏鼎昌的大弟子方枭,更是脸色狰狞,纹着‘黑水玄龙’的一条左臂,一息鼓胀膨起,筋肉虬结: “狗东西,敢打我师傅” 然而,那刀罡何其猛烈! 只是剐蹭,就叫两人遍体生寒,脸颊似火烧得直生疼。 眼看张烈臣一刀就要劈下! 锃——! 磨锃出刃光的一柄细刀,在飘荡着淡雪,弥漫着血气的年关夜中,突兀划开了夜幕,于这千钧一发,陡然飞来! 魏芷美眸惊鸿一瞥。 只来得及看见这略有熟悉的长刀,柄端正绣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愿逐月华流照君’! 顿时之间,便叫她一个愣神。 而后,这长刀与那刀罡相撞,携带着‘如火如狱’般的刀势,顿时响起‘噌噌噌’的气机爆炸! 只是到了最后,长刀堪堪跌落在了魏芷身畔,就连刀身都缺开了道口子。 叫张烈臣鬓发一甩,一对狮眸看着那几息之内,叩门踏入的黑衣少年,眼眸眯起: “小子,你没死在西街?” “呵。” “看来你运气好,没撞见杨刀瀚和那几位。” “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天纵奇才’,当时杨老七千方百计想要拉拢你,并未做错,短短时间,就能将刀势练到这种地步.” 然而,他才徐徐开口. 季修衣袂纷动,横跨十丈,气血如汞铅,顷刻作狼烟,于他一架龙脊玉筋之间,迸出丈余之高,大手张开: “哪来这么多废话。” 声如洪钟大吕,气如冲霄斗牛。 他看也不看那跌落在魏芷脚下的长刀,大手拍向张烈臣,语气沉着,有种打碎一切枷锁的凶猛,端得盛气凌人! “你这么狂!?” 张烈臣惊愕: “你不会以为,学了段沉舟的刀势,就能匹敌炼皮了吧?” “呵,莫说你这个年纪做不到,就算能打破‘汞血银髓’,甚至练成圆满刀势,又如何?” “撑天了,也就比肩个普通玉皮,武夫成外罡,便是一天一地,你真以为你行了!?” 他一双狮眸精光爆射,刀罡从浑身皮膜毛孔窜出,看着季修大手拍来,不怒反笑,便想要将这小子直接戳成个千疮百孔。 然而———— 砰砰砰砰砰!! 漫天雪飞扬,好似浪潮拍打,随着季修抬手,竟宛若实质一样,于他双掌之间凝聚。 “嗯?” 眉心突然刺痛,见到这一幕,提起刀来的张烈臣心头一怔。 随即,便看到季修一步一踏,竟叫漫天雪如叶,涌于他双手所控,形似龙首。 这种他从未见过的招式,无形之间,叫他心头压力陡升,一时间,忽然没了底气,不由喝道: “徐老弟,别看了,一起动手,这小子.不对劲!” 原本抱着臂,只有一只眼的鹰隼帮主正在看戏,但看到张烈臣神色忽变,每一寸毛孔都仿佛竖起,顷刻似面临大敌,也懵了。 打一个才崛起几个月的少年,有那么费劲吗? 徐信虽然在心里嘀咕,但还是动了手,三指成爪,萦绕罡气,只要抓破,铁铠百锻,普通凡兵,都得拦腰斩断! 刹那! 两尊外罡,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左一右,向季修攻杀而来! 见此一幕,陆乘风一急,与拖着伤的魏鼎昌,许庄就想出手,却只听到了一句淡淡语落: “几位东家,不必了。” “我想看看.我的极限。” 炸雷一样的言语迸发! 叫三人本能的,生生止步了一刹,反应过来后,陆乘风当即大惊: “你小子疯了!” “就算你师傅是段沉舟,短短时间,你还能学成他的秘武天刀不成!?” “更何况你刀都缺了口子,仅凭一双肉掌肉拳,无弓无刀,一身本事便似无根浮萍,如何能是两尊外罡的对手,你.” 他太阳穴突突爆跳,人都险些晕了,然而———— 一声轻微的龙吟,似从季修脊梁挣出! 少年大袖纷飞,手中秘武‘叶龙骧首’已凝成形,听到耳畔言语,感受着罡气挤压空气,将他浑身毛孔锁住的煞气 非但未惧,修长五指反而向前一探,突得神采飞扬,双眸湛湛,似擒住了一匹龙,不由朗声轻笑: “无根浮萍,无弓无刀?” “几位东家,且看好了。” “谁说.” “一双肉掌,杀不得人!?” 砰! 刹那,好似地龙翻身。 整座小院都抖动了下。 季修两条臂膀,好似有火山奔涌般的龙血流淌,滚滚沸腾,使得他臂力竟如霸王再世,力能扛鼎! 随着一阵‘劈里啪啦’炸响,筋骨齐鸣间,寂静长夜里,他的肌肤体表更是如金泛玉,衬得他整个人都泛起了层微光! 下一刻, 如同炸雷咆哮! 那一头凝于季修双手的龙首一经刀罡、爪罡碰撞! 旦夕便如雪化作水般,叫其上原本刚猛无匹、煞气纵横的罡劲,顷刻吸纳,消弭了去! “这是.!?” “怎么可能!” 张烈臣、徐信面色惊骇,不敢置信! 而卸了足足两股罡劲,只觉得整个身子骨都超越了负荷,一双手上沉如汞铅,重达千钧的季修。 借助‘云鹤手’带出的精髓‘见龙卸甲’,卸去二人罡劲。 看着将两人的罡劲全都吸纳,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开的雪形龙首,也已抵达了极限,咧了咧嘴: “原来.” “这就是‘秘武’吗!” 普通外罡武夫!未曾打破一二大限! 遇到我. 也得低头! 溢满罡气的龙首,随着季修衣袖翻腾,双手拨弄,于长夜携气撞出! 砰! 咔吧! 如同打雷一般,一记蓄满的‘叶龙骧首’,带动剧烈的碰撞,将张烈臣、徐信直接轰飞! 霎时间,便撞入了那一群中黄教徒之中! 只要是稍稍擦着边的,不管是熬筋还是淬骨,都是当场躺下,手骨断裂,如同割草! 至于那两位外罡. 更是浑身筋骨寸断,砸出了两道大坑,只剩一口气吊着,挣扎着抬头看向那道少年,如见青天! “嗬嗬.” 血液从口腔喷薄,止也止不住的张烈臣,看着季修缓缓踱步走来,挣扎着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再开口. 却只看见了两张大掌覆下! 啪,啪! 【授箓主施展‘叶龙骧首’,以六路武势之云鹤手,驾驭见龙卸甲,镇压外罡,武势大涨,预支进度+133!】 【授箓主施展‘叶龙骧首’,以六路武势之云鹤手,驾驭见龙卸甲,镇压外罡,武势大涨,预支进度+117!】 哗啦啦! 两尊外罡俯首,顿时叫季修抬起双掌,从清晰无比的掌纹之中,似乎又窥见了‘叶龙骧首’的几分变化,心头隐有明悟: “如果是现在的我” “刚刚只卸去了这二人的‘罡劲’,还不算尽头!” “与这二人搏杀之后,我的‘秘武’,又进步了!” 看着满院狼藉。 风云会三大营生之人,望向抬手明悟的自己,眼神一个个骇然、不敢置信. 季修轻叹了一声: “有些时候,走得太快,常人难以理解,也属正常。” 他看着院外一众流民。 又看向勉强回过了神的三大营生主: “陆庄主,还有诸位,烦请照料这些流民一二。” “今夜.” “可不太平。” 随即,季修便望向了西街方向,眼底泛冷。 从这二人的话语里,他得到了一个信息。 那就是这一次‘妖物灾祸’. 不仅是天灾。 还有‘人祸’! “去西街季宅,清算于我?” “呵!” “就算是中黄教分坛,又能如何!”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 站在你们面前的是———— 甲子年来,江水刀魁! 外道分教,飞仙观主! 万法教中,当代祖师! 比起这些, 他这位‘东家’. 起码在现阶段,可未必有这些名头唬人! 就算是你们那位‘护法大将’真个下凡来! 祂,怕是也未必能扛得住! (本章完) 第114章 三妖堪比‘练气大家’又如何?出来 第114章 三妖堪比‘练气大家’又如何?出来混,要讲势力,讲背景! 大雪呼啸,安宁内街。 年关将近,若是说哪里最热闹,那必然是三大馆、县衙处的那一条闹市,比之东、西街,甚至是外城区,都要繁华不少。 与年味有关的,戏班子、舞龙狮、焰火炮仗、采办年货. 大都在这条街上,哪怕深夜,也能有大红灯笼亮着残阳。 但随着妖物入县,白猿、赤蟒、呼雷豹子.连同一些被裹挟着的,冲入城内的飞禽走兽,种类繁杂,不可计数。 有些便一头撞进了这内街里,再加上外围流离失所的流民,第一念头、反应,就是往县衙汇聚逃难 导致这往日繁华的内街,被践踏的可谓一片狼藉。 不过这种乱象,也惊动了披甲执弩的县兵,以及那一条大大小小,足有好几十家武馆屹立的门徒、衣钵。 随着斩鲸刀馆的馆主廖元化老爷子牵头,带着大弟子徐琼,领着三五十门徒,一人一口战身刀。 当即伙同另外两大馆,霸王枪王教头,玄鸟剑华教头,行驶了‘教头’职责,策应了整条武街的馆子,汇聚出了一条武夫洪流! 巨大的动静,也震醒了县衙的赵久。 叫前脚还在睡梦之中,暗戳戳抱怨不能回府过年的他,后一秒便清醒过来,听到了底下人的禀告。 几乎只是愣了数息。 赵久当即神色大变,连忙吩咐老仆梁伯聚来县兵,收缩内街,与三大馆的武夫合兵一处,收拢流民,统一调配,镇杀妖物。 随后他忙不迭的,便将从江阴府气道大匠冯昭元处,打造而来的一副七品宝甲,利索的穿戴整齐。 手腕、脖颈、覆面.几乎武装到了牙齿,没有露出一处缝隙! 而后腰佩宝剑,两侧县卫捧起火把,便一路走到了染血长街上。 入眼,刺鼻的腥气直冲脑门,几乎将他熏晕过去。 看着堪堪维持秩序,杀得积雪流淌着滚沸鲜血的内街. 赵久只觉得太阳穴正在鼓鼓跳着,叫他捂住心脏,整个人心中都在滴血。 内街都这样。 那整个安宁县的现状.便可想而知了。 妖物攻城,毫无征兆,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 按照记载,只有两种原因。 一是有新生大妖诞生,不懂规矩,想要进城‘耍一耍’,增补血食,二就是渊墟气大涨,妖物血性大发,彻底发狂! 不论是哪一种. 一个‘监察失利’的黑锅,是注定要砸下来,跑都跑不了的。 今天过后,江阴府内听到了安宁县的消息,必定要来人问责。 他赵久虽然出身酒行,乃是大行嫡系,自然不会拿他开刀。 可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你出身再好,要是再想因功升职,那是不可能的了。 因此赵久宝甲之下的身躯,几乎是气得发抖: “妖物发狂也该有个征兆,按照道理,一有警示,一十八连环山镇、猎庄必会派人前来示警求援,可为何.?” 他才与须发染血,扛着斩鲸刀一脸疲色的廖教头等人照面,还没理清思绪,便看到 外界,那原本喧喧闹闹,不停涌入内街的流民群落,虽面色惶恐,惧怕不已,但并没有多少人死去。 赵久原本还在奇怪。 而紧随其后。 他便看到这些流民后方,似乎来了什么人一样,颇有威信,叫他们顷刻之间,便露出了一条长道. 当看见那领头之人,头顶眉心至额头,留下了一道如弯月般的刀疤,肌似金、骨似金,皮膜泛起玉泽,披着一身黄衣的时候. 赵久心中一沉: “中黄教?” 当他仔细看完那为首者的面貌,更是脸色难看: “供奉‘召灵显圣大将’的大将坛主,魏长蛟,十几年前,在江阴府搅风搅雨的‘浑天十贼首’老幺!” “原来是你策划的妖物暴动!” 魏长蛟的通缉册子,整个府县贴的到处都是,自然一眼识得。 而赵久能坐上县尊的位子,虽然整天划划水,摸摸鱼。 但该懂的事儿,他心里门清。 其中,就比如这‘中黄教’的神祇,最喜欢的传教方式,就是从苦难中薅取香火。 而若是没有大苦大难,灾荒饥祸,那么怎么办? 那就自己人为制造,将自己塑造成‘救世主’,将矛头统统指向大玄的官府、宗派、门阀、武夫! 就算最后,中黄教的暴动会被压下,但他们留下的痕迹,却极难被官府从凡民身上抹去。 这个时候,要还有着余孽未曾铲除,继而导致在普通人里搅风搅雨,供奉神龛 就会源源不断的给那些神祇提供‘香火气’,加大他们对于此世的锚点。 甚至能够诞生神通法身,自行演化跨界通道,开辟‘神征’,与大玄宣战! 当然,一个护法神将肯定是没这个资格。 但以往 不是没有中黄教的‘神圣大尊’,做过此等例子! 所以大玄的打击力度,才会如此之大。 就比如现在! 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县民,一股脑的涌来了内街,但看向那些身披黄衣,将他们庇在身后的中黄教众,一个个却发自内心的露出憧憬目光。 赵久心中‘咯噔’一下,顿时凉透了,随即只有一个念头浮现: “完犊子了。” 妖物入县,已经是糟糕透顶的事情,有可能影响数年营生的赋税,营收等等. 但! 如果再加一个中黄作乱,那就是雪上加霜! 中黄余孽是怎么不声不响,扩散泛滥,甚至一手谋划了这么大的乱局的? 总得有个始作俑者,或者失职之徒吧。 那该是谁? 不是老子还能是谁! 别人也背不起这一口黑锅啊! “哼,县尊慎言。” “我曾在江阴府打着‘替天行道’的浑天义众里,坐一把交椅,可为的是凡民黎庶;” “如今于我教供奉召灵显圣大将,为座下令使,执掌一方大将坛口,为的也是救赎凡民!” “比如今夜,妖物入县。” “若不是生灵涂炭,本坛主又岂能冒着被你们追剿的风险,贸然暴漏!?” “他们,都是我带着人救下的,而今西街妖气冲霄,一眼望去,绵绵遮天,俨然是三头新生大妖,罔顾秩序!” “就算事后府内会调兵遣将,派来战船围剿,搜山伐庙,可在那之前整座安宁县,都得被这三尊堪比‘练气大家’的大妖,屠戮一空!” “为此,我特地请来了‘召灵显圣大将’法驾,只待十万县民虔诚叩首,便能感召苍天,请来大将法身,震慑大妖!” “县尊,你不妨往西街看看,那气息可是我在唬你?” “生死存亡关头,你还贬斥我教为邪异,罔顾县民生死性命你这县尊之位,坐得就真的心安理得否!?” 魏长蛟语气森然,步步紧逼,而后突兀捧起了道神龛,里面供奉着的,正是‘召灵显圣大将’。 与此同时 他背后跟随着的几十位中黄教徒,也同时举起神龛,只见微微亮起的黄光,于半空交织交汇,竟真凝聚出了一尊‘神祇’轮廓! 那些被吓惨了的流民,哪里见识过这一幕? 被魏长蛟这一引导,大部分人看到‘神祇显圣’,为了存活性命,当即便欲拜倒叩首。 有些极端的,甚至仇视、愤怒的看着赵久,还有那些披甲县兵、武夫们 似乎真觉得就是因为他们的倏忽,纵容,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凭什么自己朝不保夕,他们却能杀得妖物,庇护一家老小,好友亲朋? 不患寡而不均! 脑子里浮出这句话的赵久,眼皮子直抽抽。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卷宗之上,能记载了这么多的‘中黄作乱’事迹,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了。 且不说这些神祇本就蕴藏伟力,还能蛊惑信徒,收拢贼寇、大匪、甚至被渊墟气浸染,以人气为食的‘魔人’、妖物为麾下。 就单说这蛊惑人心,搬弄是非,把人架在火刑架上烤着,宛若道德绑架的手段 有心算无心,乍来这么一下,谁能扛得住!? 一时之间。 看着群情激愤,内街武夫、县兵执弩掌兵,与那中黄教对峙,却因魏长蛟的一席言语,进退两难时. 赵久咬牙,心头冰凉。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但三头新生大妖.堪比三尊‘练气大家’! 就算不谈这些波云诡谲的阴谋手段。 要灭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这偌大安宁县,哪里有 不对! 或许, 真的有转机,也说不定!? 看着那西街季宅。 赵大县尊捏紧拳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了几分底气,当即梗着脖子,一咬牙关: “哪里来的邪神外道,蛊惑人心,不知我大玄律令吗!” “管你什么虚影,莫非是忘了我大玄曾有封号击浪,武圣拆祠,打得你六天神圣,不敢冒头?!” “大玄律令,勾结外神,当诛之,祸及三族!” “县兵卫戍,听我号令,架起弓弩,诛灭邪神,违令者.” “视为连坐!” 森然煞气,浓浓滚起,暴戾的语气,自赵久口中一字一句的蹦出。 霎时间,铁血镇压的姿态,确实起了效用,叫不少人身上的香火气明显受到了影响。 赵久强自镇定。 他看着魏长蛟挑了挑眉,仿佛是在笑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不由咬牙。 眼下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然,若是听了这魏贼蛊惑,他今天低头,明天除非大玄承认中黄教就是正统,若不然 他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低了头,作为大玄县尊,虽只是吏,并非府官,但一个‘神奸’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但凡后面堵不住悠悠之口。 他家老爷子都保不住他! 眼看着事无转圜余地。 赵久心中默默念叨: “好贤弟” “你不是有个好师傅,好徒孙吗?” 想起段沉舟,范南松,赵久嘴角苦涩。 这俩一个杀胚、一个外道,都不是什么为人出头的性子。 但没了法。 比起跟神祇低头,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 眼下也只能希冀,他那位‘好贤弟’能够帮衬帮衬了 西街,季宅。 “那刨了老猿你老子坟的小东西.就住在这儿?” 唤作‘赤蟒妖主’的冷面青年,抬头瞥了眼偌大宅邸,舔了舔嘴。 “赶紧去宰了,然后咱们杀去那安宁内街。” “中黄教的那些人说了,等到他们那位大将‘显圣’,咱们就没什么机会了。” “人吃妖物,妖物吃人,都是一样的道理,那些武夫筋骨皮膜炼成,好嚼得很。” “凭什么他们猎杀我等儿郎,我等便吃不得他们的小崽子?” “时间紧迫。” “赶紧吃了这开胃小菜,咱们去开大餐!” 呼雷豹主摩拳擦掌,豹脸兴奋。 而后不加掩饰,踏前一步,妖气冲霄汉,一声震吼照破黑夜与朔雪: “地龙窟三大妖主莅临,宅主还不上前供奉!?” “之前刨了‘白猿峡’祖坟的小东西呢?速速上前,一步一叩首,若不然” 被外界乱象惊动,早已醒来聚在一起的季宅众人,其中蔡灵儿听到这话,小脸煞白,嘴里念念叨叨: “完了完了,报应来了” 可话未讲完。 嗖! 一柄天刀,叫无有星河,月被乌云遮掩的夜幕下,突有一轮‘圆月’升腾而起。 就在那三尊妖主大步撞开季宅门第之时 噗哧! 月色下,断臂武夫立于屋檐,紫绸衣飘荡,单臂擎刀,看着那一无头妖首,血喷三丈. 边饮了一口酒,边神色淡淡: “在外面放肆,也就罢了。” “几个刚刚跻身‘新生大妖’行列,看着气的成色,也就是九品气海之中,五六品的成色。” “就这,也在我面前叫嚣?” 那原本在安宁县城门口,张狂无比的呼雷豹主 随着段沉舟话语讲完,一颗妖首跌落,身躯更是如同小山般,还未曾踏入季宅门槛,便轰然倒塌。 “练练气大家!?” “上三品气海的练气大家!” 赤蟒妖主、白猿峡主浑身毛发竖起,根根炸裂,眼神惊骇到了极点。 不由同时回眸,看向那抬着一口棺椁,来时有多狠,现在就有多沉默,如同笑话一样的杨刀瀚: “你们坛主不是说,这县内没有‘练气大家’的吗!” “这是哪里蹦出来的!?” 杨刀瀚看着那圆月下,衣袖鼓荡踩在屋檐上,断袖之中凝了条气道大手的紫衣武夫. 整个人都麻了。 坛主魏长蛟是猜测了,‘段沉舟’战力未曾消退。 他毕竟是打破肉身三限,曾斩杀过一尊‘练气大家’,还疑似杀了鬼手判官的煞星,实力强劲,不容小觑。 所以这才故意将这三妖拐来当枪使,意图将他格杀于此,以此报了曾经他们师徒杀上‘浑天水泊’的恩怨。 但一个照面,就斩了一尊新生大妖! 这是什么战力!? 这还不算! 看到那凶悍暴戾,诡异莫测的圆月刀。 白猿峡主一声猿啸,震得瓦片颤抖,瞳孔泛起了红,刚要一跃而起 季宅内。 看着段沉舟出马,季薇紧紧攥手,神情紧张,面色有些泛白。 而看到这一幕,伺候好些天的范南松,当即不乐意了: “叫什么叫,吓到我脉姑奶奶了!” 三个才成气候的大妖要是再打磨个十几年,熟悉了自身伟力,倒也罢了。 才刚打破瓶颈,真以为自己行了!? “小祖师,莫要担忧,你兄长这宅邸固若金汤,且看小道我道术显威,降妖伏魔!” 说罢,范南松直接盘膝而坐,神魄出窍,无形念头发散,观想道术:唤雷,炼假为真,待到以气凝成 径直当空,便卷席风雪,劈出了一道足足数丈的紫雷,划开白昼,击在了那一跃而起的长臂古猿身上,叫他一刻皮开肉绽! 见此一幕,段沉舟眸子闪过讶然: “好俊的道术。” 同时,他手底下也未闲着,当圆月再一次升腾.一切,已是成了定局。 阎王点卯,送上门来! 与找死无异! 见到这一幕,看着如同‘困兽犹斗,垂死挣扎’的三大妖主 杨刀瀚先是觉得荒谬无比。 但想起之前一个眼神,就将自己震得七窍流血的段沉舟,再看着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道术高人 杨刀瀚心里满满的阴霾,当即抛下棺椁,见势不对,就欲开溜。 报仇固然重要。 但命都没了. 还报个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 然而———— 杨刀瀚才堪堪转身。 迎面便撞见了骑鹿回来,一身黑衣浸透妖血,从东街杀穿回来,煞气滚滚的季修。 “哦?” “好巧,正要找你呢。” “正正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 季修亮出一口白牙。 而言语里蕴藏的信息. 更是晃得杨刀瀚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我” 他还未张口,下一刻,便见季修拳脚升腾,化作龙首砸落! 三息才过。 那口大好棺椁,已给他备好! “倒是贴心,还知道自己给自己准备棺椁。” 看着直接被自己轰入棺中,气息已绝的杨刀瀚,季修呼出一口气,只觉得筋骨疲惫不堪,不由呲了呲牙: “一连三次施展‘叶龙骧首’.” “要不是我有‘元始道箓’,时刻可精进突破,再有汞血银髓不停制造血髓,在赶路奔袭之时便可恢复,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呼,呼” 【授箓主施展‘叶龙骧首’,以六路武势之云鹤手,驾驭见龙卸甲,镇压外罡,武势大涨,预支进度+187!】 【叶龙骧首:(470/6000)!】 演练一千遍,方得一门精要! 但跨越炼皮,施展秘武,与外罡搏杀,却能有比之一遍一遍的练,要高深足足百十倍的丰厚回报! 叫季修一时间,更明白了一个道理。 武道,是打出来的!不是闭门造车修出来的! 养练为基。 打杀为根! 根基根基,相辅相成. 才能铸得人仙武道,武运绵绵,如日中天,作皮筏划开苦海,直登茫茫彼岸天! 一时间,透过浓浓火光血色与一片乱象,季修看向内街方向。 那里,寂静长夜与漫天雪势之中,有一虚幻勾勒的神像,若隐若现。 那神像似乎才刚凝成,听闻若大动静,刚巧望向了此地。 也叫季修心头,再一次被一道‘神识’传了讯息: “小子.” “以前你见我虚像,不尊不敬,我不怪你。” “但是现在,见我法身莅临” “你是拜,还是不拜!?” 对此,季修挑眉。 但感受着身后站着的身影,他这一次,却只觉得底气十足。 “拜你?” “错了错了。” “神魄之中,你对我极尽睥睨,叫我小子,我不挑你理。” “但到了安宁” “你应唤我季东家!” “这一次.” “该你拜我才是!” (ps:一万字更新,补一下那天的,另外我今晚要坐车回家,放年假了,事比较多,可能要明天一起更,提前跟追读的大大说一声。) (本章完) 第115章 大家三境:气海 无漏 龙虎!师祖沧 第115章 大家三境:气海 无漏 龙虎!师祖沧海天刀—‘王玄阳’! “妖邪,中黄教.” 季宅内。 一大帮子武道高手,术道高人,聚拢在了一起,武道气血直冲霄汉。 季修看着葬身于此的杨刀瀚,俯下身子,口中喃喃。 从今天开始。 曾经雄霸县中十几年的‘三大龙头’. 便在他的手里,彻底作云雾散。 只不过主谋已除,余患仍在,因这三人的关系,导致他们背后的靠山,依旧对自己虎视眈眈。 想起之前因为捡了这位‘召灵显圣大将’的神龛,便被祂屡次三番的‘威逼利诱’,如不委身座下,投诚效命,便以性命威胁。 这一次,看到雪夜之中,内街有一抹金华勾勒成了虚幻神像,再加上自己安身立命的安宁县,竟沦落到了此等‘千疮百孔’的模样。 以往,只是修身修行的季修,还没有对这个时代的全貌,有所了解。 但历经此次变故. 他终于第一次知晓到了,何谓‘天灾人祸’,何谓‘外道侵蚀’。 “段师,这中黄教的护法神将.在外道之中,大概是个什么位阶?” 看着伏杀三尊新生大妖,以自身武势与气海,活生生映照出了‘一轮圆月’,立于其下,紫绸衣袖飘飞飘荡的段沉舟。 眼见他须发飞扬,雄姿英发,一双眼神炯炯,季修心头浮现的,是满满的靠谱感。 什么是师傅? 这就是师傅,这就是靠山! 他与姜璃还在码头西街,在三大营生的馆内平定骚乱时。 哪怕知晓到杨刀瀚来势汹汹,还与妖物同流合污,勾结中黄。 意图将他如今来之不易的基业,就此捣毁捣灭,为何仍能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稳坐钓鱼台? 就是因为家宅中有着此等定海神针坐镇。 季修不太了解范南松有什么手段。 但段沉舟的刀,他曾经见过不止一次。 不管是在何等窘迫的时候。 哪怕段沉舟断却一臂,看似陷入低谷,甚至流言蜚语传开,连一乡县的武馆教头,都想上来踩上两脚的时候. 他的刀,依旧从未有过失手! 圆月现,性命结,哪怕此次三尊地龙窟新生大妖,联袂而至,这等对于一县小乡来讲,无异于是十死无生之局 可落在他的手里,仍旧是犹如砍瓜切菜,旦夕可平! “这么讲吧。” “你师祖当年,杀过类似‘护法神将’级数的敌手” “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听到季修的询问,段沉舟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叫他当即愕然。 我擦。 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想起曾经记忆里的那尊,如‘煌煌大日’般的持锏神将,季修有些忍不住了。 他刚刚面对那‘召灵显圣’大将能这么硬气,就是笃定了祂不过是道神念传来,本尊都感觉不到。 可现在听到段沉舟的话 季修突然觉得。 就算是看到那神祇本尊,他也敢指着鼻子骂了。 毕竟咱祖上三代也是阔过的! 你这样的都砍了这么多了,我凭什么拜你? 那岂不是越活越回去,叫师祖他老人家蒙羞么! “不过师傅,你总说师祖师祖” “他老人家到底是叫啥,是个什么境界啊。” 有那么些人,哪怕只是露出个名字,素未谋面。 但种种事迹. 已经可以叫人心中竖起神秘莫测的形象与影子了。 “武夫三步,力关分‘熬筋、淬骨、炼皮’,号称人身三大炼,人体三大限。” “而后气关三步,则为‘气海、无漏、龙虎’,可谓一步一天堑,气海为大家,其中好手,可坐镇练气道馆,不受他人觊觎,开辟基业。” “而若能身成无漏,打通玄关大窍,斩赤龙降白虎,闭阳关而不漏,以气养精,从此百二十年,不老不衰.” “则可称为‘流派主’级,更胜于大家一筹。” “至于更上者,” “便是‘一气成龙虎’,乃是封号之下,第一流!” “若是能成.” 段沉舟五根大指,根根‘蓬蓬’扯爆气流,提到这里,眼神炙热: “偌大府城,你可一力压之!” “这还只是境界,若你能每走一步,便打破桎梏,攀登最高.” “那么,就足以堪比你那位连开‘六大限’的师祖,王玄阳了!” 王玄阳! 提到这个名字。 来自江阴府‘天刀流’的大师兄秦拙,眼神透露出了说不出的敬仰: “师弟,我脉王祖师当年尚在之时,被称作‘沧海天刀’,要知道.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传奇封号’,这可是堪比意关巨擘的荣誉!” “哪怕是十个‘气成龙虎’的大豪来.能被人冠以如此尊称的,偌大江水,也就唯我脉师祖一人尔。” “他可是打破了‘人体六大限’的盖世武夫,为了谋求最极致的提升,甚至入了‘兵解坟’中,那里是什么地方?” “是曾经封号与真人、罗汉厮杀的地方,落下了无尽传承,乃是无数谋求顶尖‘封号’者,才会进入的领域。” “相传,此地同代只能走出一人,而走出者.” “无一例外,未来皆成了天下扛鼎之辈,以散人之身,堪比‘十方天柱、九大巨室’!” “中黄教所供奉的神祇,唯有‘神圣’、‘天君’之流,才是堪比封号,乃至更高位阶的人物。” “但这护法神将,真换算过来,也就是气关中人,本尊真身或许是龙虎高足,但身外化身.” “能比肩‘流派主’级,便算是下了血本了。” “这样的存在,师叔说的不错,真不够师祖他全盛时期,一巴掌打的。” 说到这里,秦拙整个人面色涨红,与有荣焉。 只不过半息不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神色顷刻间黯淡: “但十几年前这一代的‘兵解坟’中,入场的大家里,已经走出了一位‘封号’。” “按照往年惯例,其他人如无意外,基本便是陨落其中了。” “师祖他可是连开‘六大限’啊” “就算按部就班,不去那等极凶险地觅求机缘,与那些为了谋求封号,已是拼尽一切,燃尽龙虎大丹的武夫拼命,他一样能成‘封号’,唉!” “只可惜,说什么都已晚了。” 原来,这就是府城‘天刀流’落寞,他师傅流落县城的缘故、缘由吗? 季修听着那气关之上的风景,还有有关于他师祖王玄阳的事迹。 只觉得又推开了这煌煌大世的大门一角,心向往之的同时,不免暗自咂舌。 气海、无漏、龙虎!一步一天堑! 听起来. 比之力关的熬筋、淬骨、炼皮之间的差距,要大多了。 就比如那三尊新生不久,堪比大家的大妖,按照段师的口述,按照‘三乘九品’的说法,便是中乘六品左右的气海妖丹。 这种水平 面对秘武圆满,跻身上二品‘气海’,气成‘一轮圆月’的段沉舟,根本就是砍瓜切菜! 若是三妖联手,或许还能有抵抗机会,但范南松一出手,一切便已盖棺定论了。 九品气海的差距,就这般大了。 更遑论是‘气海’的极境,第四大限? 还有之上,号称‘斩赤龙降白虎,肉身百二十年不腐不衰’的无漏,以及号称封号之下第一流的‘龙虎’高足? 那更该是何等神通! 一县之地,囊括周遭山镇、猎庄,不过十数万、数十万户,带籍百万人,能出得武夫人杰,数之寥寥; 但一府疆域,却是数以十倍、百倍计,而且资源集中之下,武夫如井喷,其中背靠八千里‘东沧海’的江阴府. 更是不逊一些穷乡僻壤的一州核心! 而能在这种地方脱颖而出 沧海天刀,王玄阳! 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士! 季修深深记住了这个名讳,突然又有些唏嘘遗憾。 可惜,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好师祖一开始就没了。 若不然,只要见上一面,他直接猛抱大腿,这种天纵奇才,看到一夕便能得悟秘武的自己,必定见猎心喜,视为衣钵培养。 到时候,什么中黄教护法神将什么的 大喊一声我家‘师祖王玄阳’,不得给他吓得偃旗息鼓,当场认怂? 想到这里,季修叹了口气。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可那能怎么办呢? 自己授业恩师,一身本事皆自此而始,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绑在这张船上了。 做人,得有良知。 是段师的弟子,那就得为他的衣钵负责。 是安宁的东家,季修就要管好自己的铺子,叫底下人有口饭吃,有着晋身之资。 他不是圣人。 但在其位,谋其政。 有些事,是不能推诿的。 看着秦拙,又望向段沉舟. 季修一招手,叫蔡灵儿捧来碎玉大弓,看着腰间佩着的断口细刀,心中可惜: “魏芷姑娘送的这柄‘月华刀’虽好,但以我如今的境界,已经相形见绌了。” “看来有条件后,得换一柄新刀才是。”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不住在蔡灵儿身上晃悠。 叫这因妖物、中黄余孽作乱,导致神情有些紧张,看着那大妖白猿尸体,更是双眼乱晃,有些心虚的蔡家小姐,顿时警惕,捂住胸口: “你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干嘛?” 这小妞的一个匠艺师傅,好像是府内的御匠来着,肯定能打造气道宝刀。 只是不知道作价几何。 若是能寻到材料,说不定能薅她羊毛,叫她日后为自己打造一柄. 季修心中暗自想到,思索着白嫖大计,听到蔡灵儿警醒的言语,不由正色: “你脑子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将碎玉大弓背上,季修手搭腰上刀鞘,一边牵着玉鹿,环视四顾,看到季宅外的乱象。 一边深吸一口气: “段师,范观主,还有诸位。” “如今妖物攻城,中黄作乱,一切始作俑者,皆是因为一尊外道余孽,位列大将,号称‘召灵显圣’的大将作祟导致。” “安宁县,是季某安身立命的家业所在。” “于情于理,我都不应置之不理。” “所以.” “我欲点齐宅中人手供奉,护持西街秩序,荡涤妖物,庇佑县民,减轻伤众。” 季修看向蔡灵儿、叶凝脂、秦拙、白烁青团主仆.等,眼神诚挚: “请诸位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 叫原本总感觉季修又想要白嫖自己的蔡灵儿,看着眼前少年一脸正气凛然,不由怔愣: “唉?” “莫非我真错怪他了?” 少女脚尖向内别了别,听完这话后,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旋即便猛得摇头。 不对。 干了一辈子坏事,不能因他干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就把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了啊! 一码归一码! 不过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挺有责任的嘛。 少女在心中暗想着。 而白烁在听到‘王玄阳’三个字的时候。 想起曾经问刀水君府的事迹,那个她小姨日日夜夜念叨着的名字,赫然也是‘王玄阳’! 一时,美眸微微低垂,即使之前听闻过了,但是随着这一次证据确凿,她的心里,仍旧不免可惜: “这消息要是叫她知道,不知会不会发疯,从水君府上岸而来,寻找那人尸首.” “不过,” 听着季修的铿锵语气。 白烁望向季修的目光,却是满是欣赏。 “能为素未谋面之人出头出面.” “与其用利益与承诺达成‘交易’,倒不如共同患难,结下真正的交情。” 哪怕眼下少年还只在一县之地,摸爬滚打,白烁贵为龙裔女,地位可谓天壤之别。 但假以时日。 白烁有种预感。 少年比肩于她。 不会太远。 至于共承天刀流传承的大师兄秦拙,听完之后,收拾收拾沮丧面色,更是咧嘴一笑,拔出了刀: “师弟有当年师祖义薄云天,抗击‘浑天义众’的豪杰义气之风!” “既然如此,做师兄的就效仿一次‘段师叔’,就如他跟随当年的师祖一样,跟着师弟你,一同扫清这一县沉疴!” 而叶凝脂则在心心念念: “为师兄把事儿做好,是不是就能学一下那本‘拳脚’了?” “总觉得要比师傅的‘惊鸿出袖’厉害唉” 看到诸人神情各异,但不管如何作想,随着自己一声令下,尽皆景从,望向这些个府内贵女、流派传人、龙裔之嗣. 季修心中,不由豪气顿生,随即看向段沉舟: “段师,不知若是有‘神祇’降生,与你孰强孰弱?” 段沉舟握住刀柄,眼神沉着: “没试过。” 但下一刻。 他笑了下: “可你何曾见过为师输过?” 季修闻言,也笑了。 “那” “就让这些余孽、外道们好好看看!” “大玄区区一偏壤小县。” “也足以将他们镇压、除灭!” 随着季修语气滚动浓浓杀机,当即背弓持刀,踏破门槛! 而在外界。 雪势越来越盛,如若风雨欲来! 立身风雪,遍地妖邪! 背弓持刀,一对拳脚,哪怕混乱无序,对于当头走出的季修而言,却是畅通无阻! 一切阻拦,不过螳臂当车。 一切矛头,直逼安宁尽头! ‘拳枪刀剑,狮豹鹰隼’的名头,流传了一二十年。 但过了这么久 这些名头,也该换个人,坐在这安宁县里,头把交椅上了! 看着季修当先踏出,独立风雪的背影 姜璃抱臂,笑意吟吟: “少年豪气,侠肝义胆,结交五都雄” “嗯” “大将神祇,显神念身。” “是劫,也是大补之物啊。” “这小子也修了‘道艺’一关,识文授箓已经圆满,神魄凝成。” “但要想将神魄修满,过了‘服气辟谷’,却是水磨工夫。” “唔,要不要教他‘玄君六章秘录’之一的炼神卷呢.” “若是真能做到,或许能叫他的道艺直接突飞猛进,化生念头,施展奇术、道术。” 她摸了摸下巴。 只不过, 那可是大玄压箱底的传承。 也不知道 这因果他承不承受得住。 (本章完) 第116章 玄君六章秘录!神祇显圣降临,季修 第116章 玄君六章秘录!神祇显圣降临,季修一口吞吃,筑无上道基! 赵久咬紧牙关,一身宝甲,眼睁睁看着这魏长蛟鼓动人心,当即厉声喝斥。 心中一边祈祷着段沉舟、范南松这等超越了‘县级’,堪比大家的高手,会出手平乱。 另一边。 一双眉头扬起,看着局势愈演愈烈,甚至当空有‘神祇显圣’的征兆,即将压制不住。 当机立断,便夺过身侧县兵劲弩,扣动弦机! 噌,噌! 乌黑的流光弩矢穿破雪势,直接洞穿了一中黄信徒的胸膛,刹那鲜血飞溅,打破僵局! 叫那些被蛊惑、迷了心智,盲目附庸而来的苦寒流民。 听到了赵久的威严言语,再加上他以雷霆之势,一眼不合,便大有大开杀戒的势头,一时之间,不由畏惧踌躇,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幕幕,尽入赵久的眼眸。 同时,也叫他望向魏长蛟,还有那些神龛勾勒出的神像时.更是眼眸讥讽。 他是府城大行出身,生下来就是公子少爷。 出来做官,直接就是吏的顶点,乃是一县尊长,有收营生税,统领武馆,招募教头,操练县兵的权柄。 论地位,论出身,那是货真价实,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但这种苦寒地方呆久了,底下人都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多多少少,也是清楚些的。 坦白来说,他整天嘴巴里喊着的‘苦’,跟这些人相比,那是一文不值。 但人若不死,总会出头,泥坑里困不住真龙雀。 大玄朝里,泥腿子翻身的故事传记,也是屡见不鲜。 他赵久自忖不是什么好玩意,贪图享乐,趋炎附势,乐得享慕富贵荣华,但那也是人之常情。 武夫起势,开宗立派,余荫子孙,哪个大行大家的老祖宗们,都是走泥路过来的。 他清醒的知晓,是酒行赵家给他的好根子,才能叫他享受到今天。 关于这点,府内一些大行、大家的子嗣,就没有清晰的认知。 有些傻不愣的,就比如那黄七少就被他爷给惯坏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潢贵胄了。 但他却不知道,大玄六册里钦定的等阶贵胄。 横行一道江阴府,论地位堪比大行主的‘府官’. 却不过是其中最低级的,第六等! 没见过那些‘封爵食邑’,一县一府都是‘一家小国’的嫡系种.谈什么贵胄? 在那等人眼里,就算是江阴府的酒行。 也不过就是一个往来输送灵酒供给的下人管事而已。 大玄很大,若是放开了看,不过都是在这苦海争渡。 只要不死,总有机会可言。 但.这中黄教却是要将这些蛊惑的县民,带入‘绝路’! 在大玄治下是耗材不假。 但若是归附了中黄教.那才是名副其实的‘耗材’! 人间烟火气,最抚神人心。 按照老祖宗的话讲,人身乃是一座‘大宝库’,隐藏着无数秘藏,叫这外道神祇垂涎欲滴。 他们每一次汲取香火,都是在挖掘这些人身秘藏的‘根’!叫他们的潜力,越来越弱!这是要掘了一个人未来成势的‘根基’! 做着这些勾当,还能这么大义凛然. 赵久握着扳机,口中喘着粗气,边呲了呲牙: “梁伯,把那几个过界的中黄余孽,杀了!” “以儆效尤!” “唉,久爷。” 跟在赵大县尊身边,一直伏低做小的老头梁伯,笑呵呵的应承着,任凭风吹雨打,如何艰难,他也是那一副其貌不扬的模样。 但随着自家主子开了口。 冰天雪地里,只听见‘刺啦’一声! 梁伯身上的衣衫,便被滚滚罡气冲开,猛得膨胀炸成了一寸寸的布条! “呼呼.” 老头须发张开,光着膀子,看着漫天布条被罡气扯成了碎屑,一双老眼宛若宝刀湛湛。 只听‘噼啪’阵阵爆响,筋骨齐鸣间。 老头原本黯淡的皮膜,一夕光滑如玉,似披上了一层‘仙衣’,可抵罡气撕扯,水侵火烧! 一呼一吸间,更是白息绵延,丈余不散,望向魏长蛟: “浑天贼,当年梁某在‘江水驻军’时候,可杀不过不少。” “给久爷杀几个喽啰有什么用?” “宰了你,才能叫别人看清,县衙.不是什么角都能闯的!” 梁伯狂笑一声,在一众中黄教众齐齐震惊,万分忌惮的瞳孔里,直接大步踏来,踩碎一地砖石! 而后,便杀向了他们那位坛主,魏长蛟! 见此情景,赵久眼神一亮: “梁伯.竟有此等万夫不当之英勇?!” “老爷子果然器重我,莫非当时段沉舟出现,老梁急匆匆的便要算一算陈年旧账,不是他莽,而是他真的胸有成竹?” “难不成,他和断臂的段沉舟一样,都是高手失意,索性便找了个偏壤之地颐养天年,实则手中功夫” 他暗中呢喃,猜测还未作罢。 砰! 只听一声炸响,场中已是激雪飞扬! 然而. 与赵久设想之中,不太一样的是。 嘭! 待到卷席的雪雾消散。 一道肌肉澎湃的身影,竟直接倒飞出去,将一地砖瓦划拉的一片不剩! 捧着神龛的魏长蛟依旧屹立。 他只是探出一拳,同时身上肌肤体表,流露紫意: “老头,你是三炼大成,披上仙衣,刀劈斧凿,水火不侵。” “但本坛主打破三限,可谓鬼神辟易,道艺难蚀!” “我费了多少苦功,你又是什么斤两.” “也想降伏于我?” “跟你们客气,不代表” “杀不了你!” “香火已凝,尊上显圣,已成定局。” “尔等不伏诛便是与那些妖物同流合污的硕鼠,都该杀。” “诸位,随我中黄教攻破县衙,一应财宝、大药、粮食、肉食.就都有了。” “杀!” 魏长蛟语气沉凝且平静。 旦夕之后。 随着那头顶神像轮廓凝成,十分之一的香火,更是聚于他身,叫此人罡劲隐约化气,有了‘蜕变’之势,风云成相! 眼看着,似乎就要跻身了‘练气大家’! 听完他的言语。 一道道披着黄衣的中黄门徒,宛若恶狼,再无顾忌,杀上长街。 好似一撮火苗,‘哗’一下便点燃薪柴,带动了蛊惑跟随而来,根本不知有多少的流民,乌泱泱的成片 一齐扑了上来! 随着双方展开搏杀,往日繁华的内街,竟作绞肉之机。 堪堪避到背后的赵久。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强弓劲弩,在如若洪流,一窝蜂扑上来的流民手里被蛮横夺下。 以及三大馆武夫拼了老命,斩鲸刀馆的廖老头子,在以一挑数的情况下,更是断却一臂。 又转过头,看着被一拳轰开,退至自己身旁,还没支愣三息的梁伯。 顿时震惊了。 不是。 你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啊? 我让你开杀,是叫你泄露几分仙衣底气,带着人手杀几个中黄余孽,震慑一二他魏长蛟,拖拖时间。 你上来把老底都交了,被人家一拳轰飞,这还咋玩? 亏我还真以为你行了,准备把宝压在咱自家人身上,还琢磨着是不是以前对你‘呼来喝去’不太好,正在反思将你供起来呢. 没有人看好你,偏偏你真不行。 面对自家公子的质疑眼眸,梁老头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只老眼忌惮,看着这三限打破,披上紫绶仙衣,在冰雪寒冬里气势不凡,额头留了道刀疤的青年。 也不参与厮杀,只静静吸纳顶上神祇显圣,溢散传出的香火,叫气息节节攀升,眼看就要开辟‘气海’,成就大家。 心中那是直泛嘀咕,欲哭无泪: “不是久爷,你这么有种,妖物作乱,神祇蛊惑,县民暴动这种局势下,都能强撑着场子。” “气氛烘托到这了,老头子我熄了这么多年的气血,还真被你给鼓了起来!” “妈的,看着这余孽头子没有抵达‘练气大家’,大家都是力关,我未必能差多少,再不济震慑一二也好!” “可这一下,可真是将老脸都丢尽了!” “茬子过去,主家不会又降俸禄吧?” 原本,梁伯对于自家少爷那‘天太冷,水太寒’都要抱怨半天的性子,有了直直的改观。 正准备拼上一把,叫他好好看看,自己虽然七老八十,但也是三炼大成的好手。 只不过数息都没撑住后。 此时梁伯再望向魏长蛟。 尤其是他头顶之上,一尊手托玉锏,披云龙湛金铠的护法神将,随着那神龛捧起,人心香火聚拢聚集,越凝越实。 甚至一双神目,已经有了神智,正在向西眺望时 心中更是彻底没了底气: “不过久爷啊,你虽然有种,但老头我可是真打不赢啊!” 梁伯心中万分沮丧,正琢磨着,面子眼看是挽不回去了,这神祇显圣已成实质。 按照记载,一般的练气大家来了,也难以降伏。 为今之计,若欲保全未来的优渥衣食。 自己只能强行扛着‘死战不退’,誓要为大玄捐躯尽忠的赵大县尊,直接跑路了 梁老头眼底精光爆射,已然悄悄摸上了额头泛起冷汗,强自镇定,实则双腿都打摆了的赵久手臂。 正准备见势不对,血髓一激,直接开溜! 可还未出手。 却见内街之外,有玄机重箭犹如黑鸦遮日,随着一阵‘砰砰’的霹雳声震,在他还未有所动作前,便精准无比的,射往了那些带头的中黄教众! 噗哧,噗哧! 在一个个杀得红眼的中黄教众,还未反应过来之时. 如同串葫芦似的,叫他们的头颅脑袋,如若粘稠血浆般爆开! 随着这些教众眼前一黑,此起彼伏的惨叫,便连番响起! 远处,隔了半条街。 季修一步跃起,立于檐壁,捻弓搭箭,如同连珠一般,射得中黄教众人仰马翻。 叫那些跟在后面暴动的县民,突然惊惶凝滞了刹那。 而后! 季修提起喉咙,激起武道气血,以打破极境的‘汞血银髓’之造诣,声如虎豹雷音,震沉长街十里! “中黄余孽,操纵妖物,袭入一县,致使十数万户县民受难,其罪当诛!” “如今外界,三大营生之主受我季修调配,已临时组建护卫队,驱逐妖物,其中头目已被我师斩杀伏诛,大势已定!” “邪神摧城,还要蛊惑人心,实在可恶。” “诸位县民速退!” “今日,我等定要扫清异神,斩尽孽首,以还清明!” 听到这声如雷震之言,看着诸如秦拙、叶凝脂等武夫高手,杀入中黄教众之中,一个个身上遍染妖血 这才对吗! 赵久瞬间腿也不摆了,恨铁不成钢的扭头,便鄙夷的看了一眼梁老头,意思不言而喻。 爷叫你去杀几个小的,杀鸡儆猴,调动调动士气。 好叫武馆武夫举起刀剑、县兵架起强弓劲弩,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且先试试。 力关修得再满,刀枪不入,号称紫绶仙衣,是唬人,可也不是无敌的。 这个道理,你这老头还不如我那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看得明白,真不是久爷我势利眼,活该我对你二人区别相待! 他心中腹诽,还没张开口,便看到一轮圆月显现! “魏长蛟” “当年我修成秘武,‘初试牛刀’的那一刀,竟然没将你劈死?” 段沉舟看到那紫意乍显,从额头到后脑勺,都有一道明晃晃刀疤的青年坛主,眼神诧异。 而后,当他见到这自浑天贼四散之后,便转而改行供奉神祇,从土匪头子到了外教头子的家伙,意图趁此大好良机,跻身‘练气大家’的门槛 顿时笑了下: “呵,准备借助这‘中黄外神’的香火气,作开辟气海之用,以外道之法,跻身大家么。” “只能说,若没有段某在,你这一次定然是成了。” “但是.” 圆月朔雪下,段沉舟刀眉扬起,眼眸杀意流转: “今日,我便再起一刀,先破了你的‘大家梦’,而后” 他昂首,看着那几欲凝成的‘召灵显圣’大将神魄虚影,黑发飞扬: “再斩了这外神显圣!” 一席话! 镇得那暴动县民,一片死寂! 这就是练气大家。 以气化景,用着自身的精神念头.影响他人! 若是情绪孱弱,便真会被他引导着走! 如若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袭上魏长蛟身上,叫他遍体冰寒,方才一拳打碎梁伯梦的他,全然没有了方才的轻松。 “三尊新生大妖.” “全死了!?” 他看着段沉舟衣角的妖血,还残存着白猿主等妖的气机,眼皮只突突直跳。 这一下,魏长蛟总算明白,曾经‘鬼手判官’是怎么没的了。 此獠 强横的不可思议! 幸好他谨慎,不曾在‘大计’成前,听了杨刀瀚等三大帮小弟的蛊惑。 不然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 到了现在,他看着尊神已显,却还能这么狂妄,那真是不太应该。 “打碎我的‘练气大家’之梦!?” “段沉舟” 面对圆月天刀劈来,魏长蛟不躲不闪,只张开双臂狂笑: “我中黄教要收割的香火,从整座五百里安宁县,散落四面八方的信众手中,尽都聚拢入了‘神龛’之内,已经差不多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哪怕只是‘身外化身’,没有实质体魄,但若论‘神魄’.尊神此刻,可是堪比道术级高功的存在!” “你,” “如何能当!?” 嗖! 一道如同‘念头’迸发的锏影,从他头顶足足十数丈,照亮了一片雪夜的神像手中,当空抽下! 生生的,便制住了段沉舟的圆月天刀! 刺啦! 激烈的碰撞,叫‘召灵显圣大将’睁开了眼: “好一场‘人间闹剧’.” 祂瞥了眼段沉舟,看着这锋芒毕露,给了他几分威胁的武夫,眼眸深沉: “不差。” “但想斩我.” “还差得远。” 随即,召灵显圣大将移了下目光,看着箭矢破空,射穿信徒的季修,终于有了情绪波动,神目森然: “小子。” “你” “实在放肆得很!”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你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践踏我的威仪,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既看不上本座,那本座也不欲与你多做口舌之功。” “你这副筋骨合该为我‘显圣之用’!” 说完,他金光暴绽,震开圆月天刀,便往季修横空碾来! 按照常理,见到这一幕,季修起码也得手心出点汗了。 只是 随着腰间的‘日月玉牌’,叮当作响了下。 他的眸光突然大亮,不由侧眸,看着斩杀中黄余孽,每过一处,便能叫县民情绪安抚平息的姜姑娘,不由喃喃: “还真被你说中了” 在来之前。 姜璃曾对他讲,如若这‘召灵显圣’大将,香火吸收得足,他的师傅段沉舟,未必能斩此獠。 但! 神祇以‘香火’铸躯,虚无缥缈,终究会有耗尽之时,不过无根浮萍; 而他师傅血髓、气力却是源源不断,抽于天地,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长久下去,赢家必定是他。 而且此獠好不容易凝成神道念头,‘偷渡’此方大世。 必定与那些兵解仙所谓的‘夺舍’,佛陀所谓的‘转生’一样,都想要找一副上好的皮囊,作为载体,到了那时 祂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祂的大将坛主,一个就是根基通天的他。 而魏长蛟是祂下属,一应信奉诸事,都系于他身,出于考量,祂若不从他身上‘降生’,那么 一定是自己! 他师傅段沉舟,虽人仙武道通天,但神魄念头,却只被秘武淬炼过,没有高深造诣,拦截不住这些神鬼莫测的手段。 所以. 她,给自己留了一门后手。 可以‘请君入瓮’,借助这‘神祇’庞大的体量,直接修满道艺第二境‘服气辟谷’。 抵达只需获得‘道基’,便可凝念头,凭空借气,修得奇术的道艺第三境‘神魄念头’! 【是否预支‘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残篇?】 【预支条件:圆满吞噬一尊‘大将’级数的外神念头!】 【玄君六章,乃玄君研习六天,窥得‘仙、佛、神、圣、妖、魔’外道秘术,呕心沥血,遂创此章。】 【尽修成之.】 【可筑‘六道轮回’,登临彼岸!】 【然,诸卷难修,即便残卷入门,条件亦是苛刻,吾今将之沉封秘录,后人若习,切勿谨慎,莫要舍本逐末,延误人仙大道!】 【玄君留。】 (ps:11.59分没写完,多添了一千字免费内容,更新十几分钟内看完的书友,明天看到记得回来瞥一眼哦。) (本章完) 第117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已登县中最高楼! 第117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已登县中最高楼!县尊弯腰 教头俯首! 哗啦啦! ‘日月玉牌’大放宝光! 一门名为‘玄君六章秘录’,不知品阶、不知来历的法门,其中‘神卷’的残篇,其中诸般玄妙,于一刻涌现于季修心头。 玄君,留! 看着最后的三个大字。 季修心头微震。 古来能称为玄君之辈,除却大玄人主之外,还能有谁? “姜璃当年活着的时候,估计也是一方巨擘,来历不凡,而且与那位建立日月馆的大玄人主,定然关系匪浅。” “不然,不能连这等秘术,都能随意授之” “没想到,我这路边随便一捡,还真捡到了一尊借体还生的‘大人物’!” 看着头顶‘香火气’凝成的召灵显圣大将,化作一轮灿灿金日,向他撞来,欲行‘金蝉脱壳,鸠占鹊巢’之举。 就要抹去自身神魄,将自己这一副辛辛苦苦,千方百计这才练成的金肌玉骨,强夺了去! 季修屏息凝气,催动‘元始道箓’,当即预支! 自从识文授箓圆满,凝了神魄,季修已经能够内视自身,耳聪目明。 也知晓了自己的神魄,便位于泥丸天灵,寄存神海处。 那里,就是自己的‘魂’! 而一直以来,被季修视为最大倚仗的‘元始道箓’.便在于此! 甫一内视,他就能见到,这枚道箓正缠绕在自身‘神魄’之畔,相辅相成,休戚与共! 【预支‘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残!】 【功效:可倾吞‘大将级’外道神祇香火气,添作自身填补道功之用!】 刹那! 季修脑海天旋地转。 借助预支,入了‘无相无我’的顿悟之境后. 他仿佛沿着岁月长河,渡过一道道节点,抵达了数百年前的时代。 顷刻置身在了一处残阳如血,就连大地都被打得破碎,四处断壁残戈,尸横遍野的古战场。 而这片破碎战场上,其中有些死后余威不散的尸首 甚至残躯仍有气机残存,仍于天际之上漂浮! 他们的兵械如若还未毁灭,尚有如若人形的‘灵’正附着其上,与那些长空之上的神圣之流,地上的神兵、令使厮杀着。 武夫,能够登天,还不只是一尊! 这得是修成什么境界、什么概念? 放在前世,不得能手搓导弹了! 借助蜕变之后的元始道箓,季修通过预支,窥见这动乱岁月的一角,正自震撼。 旋即便看到了一道浑身灿烂,不可直视,足足上千丈立于琼霄的‘神圣’. 正被一从地上一跃而起,身披玄衣,背对众生的身影,一把扯住,张开大口,爆发出了足以鲸吞天地的气魄,一口一口的吞吃着! “嗬嗬嗬!” 那尊足足千丈的神圣,伟岸无比,却被这满身鲜血的武夫,以渺小之躯,疯狂的残食着,发出疼痛之余的咆哮! 然而,即便祂化作神道杀拳,向他打杀而来,甚至将他血肉砸烂,砸得血液溅射穹天。 但只要没有将所有的血液抹去,只是数息,这一尊武夫便会再一次化作实际形体,直到将祂一口一口,全数吞咽下去! 千丈、百丈、十丈. 祂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修持,化作梦幻泡影。 到了最后,也只能艰难的道出一句话: “微尘不朽,滴血重生人仙” “人仙.” “玄君,你成人仙了!” 嘭! 【预支‘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成功!】 【观摩‘玄君鲸吞神圣血’,草创六章之‘神卷’纲,预支进度+27!】 【授箓主已经入门,可吞吃‘大将级’神圣神念!】 【入门,可炼化神念,大成,可一口鲸吞大将级神念,添作资粮,以添神魄道功!】 【当前,炼神卷*残篇:(27/1000)!】 当季修再睁开眼。 雪势卷席着风,连同那尊十数丈的金锏神将,煌煌显圣,已至他的面门,那股浩瀚神威,几乎压得周遭人喘不开气。 就连段沉舟,都被击退了一刹,不由皱眉,面庞浮现出了一缕急躁,就要上前将这神祇,从自家徒弟身边劈开。 却被魏长蛟突然爆起,以被一刀斩得紫绶仙衣险些崩溃,倒飞而去为代价,终于拦下: “段匹夫” “你们师门也有今天?” “当年王玄阳修成龙虎,仗着‘大五衰天刀’,以及一身真宗绝艺,将我浑天义众击得四散而溃时.” “你可曾想过,你一手培养的好徒弟,有一天也会折在我手里,眼睁睁的看着他沦为他人资粮!?” “你以为你能镇得了场子,但神祇的降生,却是一刹那便会完成,就算你师傅估计都不了解其中隐秘” “更何况是你!” “今天,就叫你好好见识见识.” 魏长蛟胸口刀痕溅血,眼神狰狞着,头顶刀疤更是明晃晃的,但他满脸却只写着快意,看着脸色沉沉的段沉舟,怎一个爽字了得。 原本,他投靠中黄教一尊护法大将,只是看重了打破‘上三品’气海这个机缘,结果没想到,还能有这等意外之喜。 先叫那季修沦为召灵显圣大将的现世身,而后再叫祂顶着徒弟的身躯,行‘欺师灭祖’之举. 再加上自己气海已凝,近乎‘练气大家’,可谓三喜临门! 安宁一行,眼看着就要直接掘了王玄阳这一脉的根! 同是三限,同是大家,他段沉舟就算胜过几分,但想一刀就把自己砍了,那是天方夜谭。 因此硬抗一刀后,不过些许伤势罢了。 但这伤势带来的反馈.光是一想,魏长蛟整个人都要高潮了。 然而,他话未讲完,回头瞥向召灵显圣大将,携带煌煌香火神威,撞向那少年泥丸宫,欲要灭神魄,行夺舍时. 却是戛然而止。 季修睁开了眼,轻轻张口。 顷刻! 他的脊柱大龙挺起,似乎担出、显化了一头‘龙鲸’,陡然爆发出了无穷无尽的吸力! “不过是负隅顽抗,最终都会沦为我之法身,于此天宇降临的‘容器’而已,何必苦苦挣扎.嗯!?” 召灵显圣大将睁开神目,死死顶着季修的额头,贴脸开大,一双神目尽是睥睨,可就在祂侵入季修神魄之时 却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了。 季修从方才观摩那尊玄衣人仙,与那千丈神圣的博弈、斗法之后。 再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尊曾经晃晃不可直视的所谓‘护法神将’. 沉思两息后。 也只得出了一条结论。 那就是,这个护法神将也太弱了,连方才惊鸿一瞥,不可直视的那尊神祇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只不过. 对于自己来讲,却刚刚好,足以为我‘添补道功’! 季修舔了舔嘴唇,感受着神魄海中的侵蚀,不由咧嘴一笑: “我身我神,我庙我祝。” “既然来了.” “便留下来吧!” 哗啦啦! 他脊柱上的那头龙鲸,似乎张开了无形的血盆大口,随着言语乍破,季修神魄一起,一把攥住了那十数丈的神将念身! 而后,一口下去,连同风雪一齐,将其生生吞吃,‘关押’入了自己的神魄‘泥丸宫’中! “拿来吧你!” 嗡嗡嗡! 这一刻。 召灵显圣大将整个人.不,整个神都是懵掉的。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祂感受着自己在这‘人仙天宇’所凝聚的香火身,就如同陷入了泥潭沼泽一样。 只要被这小子扯入泥丸神魄之内,就仿佛失去了联系,纵有万般神力,也挪动不了分毫时,终于又惊又怒: “这是什么手段.!” “等等!” 祂忽然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祂第一次被这小子嘲讽、不当回事,正欲一施惩戒,教训教训他时 那在他所凝出的‘神祇法场’之内,当场救下了他,所裂开的一对凤眸! 那是属于扎根在了这方天宇大地的人主后人,‘玄血王裔’才能拥有的‘口含天宪,以驱外道’之手段。 而能吞吃香火身,强取豪夺,添作自身修行资粮,还是在这大玄境内的秘术神通. 似乎,也只有一门! “玄君六章秘录,号称‘外道熔炉’,以制衡六天的‘炼神卷’.你!!” 在被季修‘请’入了泥丸宫中,彻底化作囚徒,无时无刻,不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吞噬着、蚕食着的召灵显圣大将,终于回过味来,大为骇然: “这等‘玄血王裔’都不见得能够授予的秘传,哪怕是一丁点的皮毛、残篇,都来头大的可怕!” “而且相传,随着数百年动乱,玄君六章秘录早就四分五裂,被玄裔、天柱、巨室.各自把持着一部分精要。” “这区区乡野小县,又是哪里觅得的?!” 被季修吞吃入体,困在泥丸,如同束上枷锁,万般神力皆去的召灵显圣大将,再也没有了所谓‘召灵显圣’之能。 他一次次的撞击着,似乎想要挣脱困境,但却都只是徒劳无功。 【授箓主炼化‘大将级神念’,预支进度大涨,+1+1+1】 砰! 【授箓主炼化‘大将级神念’,预支进度大涨,+1+1+1】 砰! 【授箓主借‘神祇香火气’,养气辟谷,蕴养神魄,突破道艺第一关‘识文授箓’,跻身‘服气辟谷’!】 【从此之后,食气不死,扫清顽疴,不净不垢,为炼气士!可御使‘符箓’!】 【炼神卷*残篇:(133/1000)!】 召灵显圣大将每一次携带不甘的撞击,碰撞。 都会为季修带来预支进度的提升,还有神魄壮大的反馈! 叫他怎一个爽字了得! 内视自身之下,借助神魄,季修看着被自己困在‘神’中的护法大将,心情当即如拨开云雾般,爽得一批。 怎么,不是你自己要进来的嘛。 你看,让你进你又不乐意了。 噌噌噌! 察觉自身不停吸收香火神念,神魄越发增幅,按照‘范南松’所言,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炼气士。 从此以后,可以借符箓施法,吞吐天地之气,从而填补肉身所缺,不再受五谷之困,超然脱俗。 季修不由哈哈大笑。 此时再看曾经对于自己,如同一座‘庞然大山’的召灵显圣大将神念身,越看越觉得是一块香饽饽。 这哪里是什么仇敌? 分明是送货上门的道友、知己啊! 若没有祂。 需要耗费自己大量时间、资粮的道艺第二境‘服气辟谷’,哪里有那么容易打破! “道友,你这是什么话?” “我看你想要进来的紧,索性便全了你的心思。” “这样看,你果然是位上神,佛陀‘割肉喂鹰,普渡众生’的慈悲,你是学了个十成十,以前是我不懂事,错怪你了。” “现在你就多委屈一下,在这泥丸宫内,与我再多论论道吧,就当拿你的神,渡一渡我,你不说我有‘神性’,适合做你信徒的么?” “你把你这一条神命都渡给了我,我当然是你信徒啊!” 砰砰砰! 【.+1+1+1】 看着元始道箓疯狂闪烁。 季修叹了口气: “罢了,好像你也不太愿意。” “既然如此,我季修也不是不讲道理之辈。” “这样,半个月.不,一个月后,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好歹多留一留,叫我做做地主之谊不是。” 季修大发善心的建议,叫召灵显圣大将一听,三尸神暴跳,险些直接气晕了过去。 一个月后,放我出来? 祂看着不停外泄,被这小子吞噬的香火气.眼神泛着火。 按照这进度,一个月?放了祂? 祂这身神念身,能不能撑过半个月都不好讲,还一个月! 不想放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召灵显圣大将咬牙切齿: “小子.” “你囚我一半‘神魄’在此。” “你就不怕我本尊降临,将你抹杀么!” 季修笑而不语: “谁叫你下这么大血本的。” “又不是我给你下的命令,关我什么事儿。” 他耸了耸肩: “且不说,你能不能找来,就算能.” “那时候,你焉能知我一刀劈不散你神祇法身!?” 砰! 季修吞了‘召灵显圣’大将,随即缓缓睁开眸子,灿金的黄金瞳如若龙目,徐徐燃烧着。 在他眼前。 风雪势停。 各方如死一般的沉寂。 姜璃回眸,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妖孽.” 道艺、秘武. 还有他不懂的么? 不过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呀。 再给这个千疮百孔,已然如同沉船,近乎无可救药的时代. 再添一把火? 姜璃原本无波无澜的美眸里,第一次露出了兴趣。 季修看向段沉舟。 刚巧,这位紫衣武夫也在看他,同时握紧了手里的圆月刀。 一刹那,季修咧嘴一笑: “段师,这神祇气的味道,还算不错。” “下次分你一些尝尝。” 砰! 刹那, 魏长蛟身子一震,眼神不敢置信,但迎面而来的,便是哈哈大笑的段沉舟,当头一刀! 扑通通! 一道道中黄教徒的身影,摇摇欲坠,万念俱灰,随着季修的一句话信仰彻底崩塌了。 就在方才,这少年将那十数丈的金锏神将,鲸吞而入之后,他们便感受不到若有若无的神祇念头了。 原本,中黄教召灵显圣大将分坛的这些信众,还在自我催眠,以为是夺舍降生的必然过程。 但随着这少年开口,一切都已盖棺定论。 他. 活生生的,吞吃了一尊‘大将级数’! 这哪里是人!? 在他们眼里,与披着一层‘皮’的盖世魔头,有什么区别! 可不管这些余孽怎么想。 当季修举起了刀。 一切,都已成定数! 今夜! 妖物入县,中黄霍乱. 都将于此,彻底平息! 召灵显圣大将坛? 当灭! 一抹鱼肚白,从天边划起。 当三大营生的交椅们,带着门下的武夫门客,还有风云会众们,一脸疲色的赶至。 当即便看到了一地的妖物、黄衣尸首。 只见一少年伫立于此,神魄念头,浑厚得可怕! 而在身后。 有县尊弯腰,教头俯首,无数武夫,见之皆目露敬仰! 随着晨曦划过,定格于此。 仿佛站的最高.最远! (本章完) 第118章 凝搜山权柄,迈入江阴府的第一步, 第118章 凝搜山权柄,迈入江阴府的第一步,借刀杀人,以绝后患! 安宁县,内街。 “这,这是.结束了?” 陆乘风等人一脸心事重重,在这天际泛白之时,一脸疲色的赶到。 旋即便揉了揉眼,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阵阵喧闹: “妖物.是这尊神圣带来的吗?” 那些被中黄教徒蛊惑的民众,在遭逢大乱后,眼睁睁的看着季修拨乱反正,就连号称前来‘救苦救难’的神祇 都被他托起龙鲸脊骨,当空将其一口吞吃! 乍见此等惊世骇俗的情景,瞬间吓得腿肚子都抖了。 他们看到段沉舟提刀追杀大将坛主魏长蛟而去。 看到一个个县兵,武馆的武夫凶神恶煞,手提兵械,吓得一阵骚乱,连连后退,一哄而散,不敢再继续跟随这些中黄信徒作乱。 事情过后,理智上涌,也回过了味。 为何大玄要明令禁止神祇传道显圣? 大玄根深蒂固的几百年统治,早就深谙人心,将‘规则’传遍了每一个角落,哪怕再是偏壤的乡县,也不例外。 之前是因生死危机之下,被一叶障目而鼓动。 现在恢复了理智,这些人望向季修,神情震动: “是了,是了季把头说的对啊,这些中黄教信徒.余孽,他们伙同作乱,冲击县衙,杀吏造反,可以一走了之,但我们事后,可就没命了啊!” “江阴府的驻军大将司,要是听闻消息,发兵下乡,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岂不是都得掉脑袋?” “救苦救难,杀妖造反,到头也只是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把咱们当作耗材,哪里又会给我等小民,一口饭吃!” 一时间,有人醒悟的早,暗自喃喃,懊恼的直拍大腿。 召灵显圣大将坛的中黄教众,趁乱收编流民,会带来信仰。 但这股香火是不稳定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季修数个月来,在安宁县养的名望何其雄厚。 从马夫翻身,声名远扬,建立山道营生,一笑泯债,将三大帮干的肮脏事,一笔勾销。 猎兽采药,给了底下人颇为优渥的工钱,只要肯出力,就有盼头,做的好的还有机会被授武,提拔为门客 于码头之上,还为了苦役出头,和府里的贵人起了口角,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全数迭加下来,在这些普通县民眼里,一张嘴一句话,甚至比之县尊老爷,教头大家,都要管用! 他的几句话。 叫原本近乎失控,需以暴力、兵械镇压的流民洪流,霎时平息,正忐忑不安的听着事后发落。 “是的,结束了。” “但妖物流窜入县,难免会有残存、残余。” “县尊大人,还有诸位教头、风云会的三位交椅,关于此事,还得多多费心,派遣人手,务必扫清剿灭!” 望向段沉舟单人独刀,追杀身上受创,狂奔不止的中黄坛主魏长蛟,一路没了影子。 看到陆乘风等人领着一大帮子武夫,人人身上带着血到来,季修当即回身开口,旋即望向赵久: “赵哥。” “这些县民眼皮子浅,见识不高,都是在泥泞地里讨生活的,被中黄教一手操纵的妖物灾祸蛊惑,难免行差踏错。” “如今数百上千头妖物入县,纵然一场大祸已平,但余波难消,安宁县中十万户,难免死伤不少。” “这时候若再行酷刑,势必人心惶惶,不知会叫多少人流离失所,使得安宁一县,就此荒废。” “你是府城大行来的,眼界高,其中道理不会不懂,还请高抬贵手一二。” 看着那些被中黄教或裹挟、或鼓动的一众县民,如今正缩着头,听完季修的话。 赵久沉默了下,长叹一声: “长街暴动,妖物入县,如蝗虫过境,眼下大过年的,深寒腊月,屋瓦房舍,估计没几处完好的了。” “整个安宁县就那么些人,我要是再将这些从众之民一个个问罪、问责,致使安宁十户九空。” “到时候上面下来人,无论是税收,还是问责,我纵使出身‘三十六行’,也担不起这份责任。” “县再小,也是大玄治下,只是此举过后” 赵久一屁股坐下,甲叶摩擦着碎石子,眸子里露出了浓浓的忧愁: “整个安宁县的营生、商铺、生意,全都毁了大半,又死了这么多人,江阴府尊,还有那列位府官,是势必要问询一二的。” “爷这次是倒大霉了!” “不过这些妖物也就算了,但这些‘中黄教’的余孽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明明我县中三令五申,严谨杜绝排查‘中黄余孽’,结果一出事,全都一窝蜂冒出来了,我竟好无所察!” 赵久对此,震怒无比。 正所谓,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酣睡! 这跟用刀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什么区别!? 跟随着风云会三大交椅一同到来的,还有药庐黄老头,药行大丹师徐黎。 至于那位府城风云会总舵,风云道馆馆主的衣钵风正铭,一开始听到动乱,便马不停蹄的去护持了这位丹师。 连带着那位驿传行的公子哥狄远,也跟了过来。 听到赵久的愤怒咆哮。 狄远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咪咪的绕到了季修与赵久的身畔: “赵县尊,季东家,关于这个.我晓得一二。” 他搓了搓手,笑呵呵的指着码头,语气意味不明: “黄老七这阵子天天从县里进进出出的,每次都带着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些什么的。” “而就在昨夜里,他带着自家老仆拖着一身伤,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来找我,叫我开拨商船,带着他回到府里。” “只不过我没给他准信,他现在应该还在我商船之中候着,但我驿传行负责海运的人手,没有我的令,是不会开拨的。” 听到这带着暗示的话语。 赵久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他看了看身侧的季修,一刹那,就明白了过来。 感情内鬼出在自己家里! 想起自己曾嘱咐过,对那药行的黄七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家里‘九佬’之一的面子上,在县里给他点里子。 但这小子 是真一点脸都不给他啊,还暗戳戳不声不响,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黑锅! 这要是接实了。 他家老爷子不出面,谁都捞不上来他! 现在事情了了,竟然还想要跑? 赵久气得面色涨红,紧咬着牙,先是勒令三大馆武夫、县兵巡狩安宁诸街,将妖物追剿殆尽,另一边当即开了口: “梁伯.” “去给我查!” “黄七一个府行公子哥,没什么脑子,做事必定纰漏百出,全是破绽。” “小犊子真是够狠的.” 欻! 赵久猛地抽出剑,狭长的眸子里迸出杀机: “跟我走,给我把他截了!” 听完这来龙去脉,季修不免咂舌,一边琢磨那黄七是不是脑子傻了,另一边眼眸已泛寒意。 如果说之前,看在他身后背景的份上,季修明面上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这小崽子坏水这么多,要是放走了,必定后患无穷。 这一下,就算赵久不清算他 季修自忖。 自己,也不能让他活着回到江阴府! 【授箓主长夜之下,斩百年妖物、开智妖物数十头,庇护黎庶,践行‘搜山’之权柄!】 【术道神通:‘搜山赶海’进度大涨!】 【当前炼化度:40%→51%!】 【‘搜山’炼化圆满!】 【灵觉、望气禀赋融合,化作‘搜山’,从此往后,授箓主踏山行路,昼夜如一,凡目之所视,不经‘天机’遮掩之物,皆能洞察!】 【搜山已成,当炼赶海!】 【授箓主觉醒‘赶海’禀赋——乘浪!】 【乘浪:提升水性,叫授箓主入水则灵,冥冥之中似有神助,掌握控水能力!】 【随着炼化进度大涨,可入水不遮口鼻,可踏江如履平地,宛若江浪之主!】 搜山,赶海! 事到如今 季修已经炼化、践行完了前半篇! 看着后半篇的‘赶海’.季修舔了舔嘴唇,望向那八千里东沧海,眼神闪过一抹灼热。 五百里山道,装不下他的野心。 而那八千里东沧海,无垠辽阔槐丽,过了这茬,已是近在咫尺! 炼皮,炼皮,只待炼皮! 一旦得成三炼。 当闷头直撞,扎入其中! 叫那三十六行、道馆流派、府官大家. 也多添一个季姓,叫他这山道营生,有朝一日,也能把‘地龙窟’的生意,卖到那府城里! “对了,季兄弟,咱们之前见过。” “在下狄远,家中多做些海上运输、护镖的生意,安宁县往来江阴府的航道,几条都是由我家把控着。” “以往你们县里也没打通过关系,有生意向府内输送,这些往来船只除却载人,空荡荡的怪可惜的。” “县内的妖物皮毛,精血运送到府里,价格可是能翻一番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怒气冲冲的赵久,发号施令完拔腿便走。 而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季修,想起方才见到的那等‘鬼神辟易,一口吞吃’的一幕。 狄远咽了咽口水,将这等秘密死死埋入心中,随即眼珠子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灵机一动,问了一句。 “哦?还有这等好处?” “那不知狄兄你吃几分利?” 季修闻言愣了下,随即精神一振,只觉得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不就是他打入‘江阴府’的第一步吗! 只不过,以往他便听说,三大营生和三大帮,不是没有打过靠山吃山,然后运送江阴府售卖的想法。 但,都被那负责航道的‘驿传行’,还有负责江阴渡口、码头的‘渔行’,给敲诈的一点脾气没有。 这边让一点利,那边塞了一点,到了府城还要给商行缴租,给府城纳税. 一套套盘剥下来。 或许风里来雨里去,忙前忙后跑一趟,到了最后连丁点油水都捞不出来,索性便熄了这份心思。 也不知道这驿传行的公子哥 “害!咱俩谁跟谁,这不就生分了吗,季兄弟。” “我与你一见如故,大不了你几岁,只觉得见了两面,投机的很。” “咱们不谈钱,俗气。” “江阴府新立的那个外道‘庙宇’,那里面的和尚都说的些什么来着?” “对,缘!” “君子之交淡如水,咱们谈缘!” “你我有缘呐!” 季修与他对视了一眼。 只见狄远一脸诚恳,眨了眨眼。 下一刻,他会心一笑,搭上了这位驿传行公子哥的肩。 呵。 你我兄弟,果真一见如故! 这一下,除却酒行的赵久,自家又多了一位驿传行的狄远兄弟。 心中扳着指头,默默算着的季修,正琢磨着: “玉石行的蔡灵儿、绣衣行的叶凝脂、酒行的赵久、驿传行的狄远.” “段师总说,他府内仇敌不少,和这些大行、道馆、流派,都有着旧账要翻。” “但我还没入,就结了不少交情,冤家宜解不宜结。” “希望这些‘弟兄姐妹’有点话语权,到时候在家里老爷子面前提提,若是有着间隙,给我来上一出‘一笑泯恩仇’就好了” 拳头大,是一定要的。 但若是能不动拳头就解决问题,还能捞得好处! 岂不是上上之策? 码头前,天蒙蒙胧。 黄修文一身狼狈,裤腿子上沾满了血和泥土,身边的仆役早就被妖物宰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个被打得半残的老仆老黄。 “可恶,姓狄的到底在等什么?我都跟他讲了,中黄教有妖物入县,生出大乱!去找那姓季的小子寻仇了” “他还不发船,带着徐丹师和我跑路,是真想死在这山峦小县不成!?” 这位药行七少憋红着脸,看着负责商船的驿传行人,大声叫嚷: “我跟你们说了,我是药行的嫡孙,三代单传!我家老爷子乃是江阴‘九佬’之一,话语权极重!” “你们给我发船,带我走!” “事成之后,驿传行给你们什么待遇,来我药行,我给你们翻三倍,怎么听不懂人话吗!” 他在船只上一通乱踢发泄着。 可那驿传行的商船管事却只是陪着笑,但一道命令都未发,同时心中腹诽: “待遇是给了,但要这么做,名声也就臭了。” “到时候过了几个月,你老贵人多忘事,把哥几个都忘脑子后面。” “咱们又不是出身药行的,人微言轻,又没关系,万一日后被扫地出门,前主家来清算旧账,找谁说理去?” 他还没嘀咕两句。 却见安宁码头外,突然有满身血煞气,披甲执械的县兵,裹挟武夫洪流而来,阵仗浩大。 那血腥气隔着几十丈冰天雪地,都能闻得清晰。 为首的县尊赵久,更是咬牙切齿,看到黄修文,当即红了眼,‘锃’的一下拔出手中剑: “竖子,今天别说你家老爷子的面子,就算玄君爷从棺材板里蹦出来,爷也不管了!” “给老子死!” 赵久满腔怒气无处宣泄。 在来的过程里,梁伯几乎没怎么查,就将黄修文那‘漏洞百出’的谋划,给全逮出来,将证据铺在了他面前。 对此,赵大县尊一想到府内的‘治罪’,心头火那是滔滔上涌,此刻看向黄修文,更是恨不得一剑给他砍了! 唰! 看到那剑刃的光,黄修文顿时之间,吓得脸色煞白: “哥,赵哥,你听我说,我” 然而。 赵久才踏上甲板,手中之剑便被人拦截了下来。 一侧季修摇了摇头,压住他的剑,旋即低声正色道: “县尊,黄七毕竟是药行嫡系,就这么杀了.” “恐怕不好交代。” 季修意有所指的语气,叫赵久犹如被一桶凉水泼下。 他想起了药行的势力,心中也打起了鼓,顿时熄了火,胸腔反复起伏,咬牙切齿,却提着剑柄,仍旧不甘: “那就这么算了?” 对此,季修微微一笑: “当然不能。” 他看向如同有了一线生机的黄修文,故意大声开口,说给了在场所有人听: “但黄七公子勾结外道,放妖物进城,也是证据确凿的事儿,这种戴罪之身,就应该押回县衙,打上一顿板子,严刑逼供,等到什么都交代完了” “再趁夜押去江阴府,听候那边发落,我料想江阴府内,应该会给我等一个公道!” 听完季修之言,赵久沉吟片刻,眼眸闪烁精光,看着季修眸里的笑,顿时眯起了眼: “你是要” 赵久侧眸,瞥见了黄修文惨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的一抹喜色,当即一拍手: “不错,不愧是我兄弟,就是够沉稳。” “说的有道理,左右上前,将这狗崽子给我拖回县衙,严刑逼供!” “另外,他旁边那个老仆” “梁伯,给我制住他!” “上!” 一刻钟头后。 县衙之内,刑房中。 啪! 啪! 啪! 一声声惨叫,惨绝人寰的响起。 夜色,安宁码头。 整整打了一夜,早已瘫倒在地,被一艘船只押解着,去往江阴府的黄修文揉着屁股,一脸怨毒。 他看着两个押解的县兵,咬牙切齿,但却不敢吭声,只敢在心里暗想: “赵久,季修” “等着,都给爷等着!” “尤其是你,姓季的,爷跟你杠上了!” “你不是怕我家势力的么?” “我告诉你.” “现在,才刚刚开始!” 等爷回到府内,有你好受的! 他趴在船只上,身躯发着抖,只觉得脊背皮开肉绽,动都难动。 然而,还不待他嘀咕完。 只听见‘扑通’、‘扑通’两声! 押解他的县兵,却突然跳下了船只,叫黄修文看得一个愣神: “这是.” 紧随其后! 左右两个方向。 只见到两艘舢板,就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向他驶来! 当一蒙着面的黑衣影子,双手擒龙首,当空向他拍来之时,黄修文瞪大了眼: “季!” 可他话还未讲完,下一刻,已连同整座小船,一同沉没,尸骨无存! 在这浩瀚无垠的东沧海上连一丝丝涟漪都未荡出。 另一艘舢板上。 被赵久暗戳戳嘱咐着,前来‘杀人灭口’的梁伯,见此一幕愣了下: “兄弟混哪条道上的?” 他看出了这黑衣身影的底细,但只佯装不知,高声问道。 对此,季修回头,蒙得严严实实,看着眼前被魏长蛟一拳放倒的老头,咧嘴一笑,故意压低声线: “我乃浑天义众,十把交椅末席,魏长蛟!” “这小子惹了我,我今日来取他性命!” “怎么,你要拦我?” 听到这名字,梁伯脸色一黑,心中暗骂一声这‘臭小子’,但面色仍旧佯装忌惮: “原来是你.浑天义众的名头,我江阴‘黑市’,也略有耳闻。” “既然如此,这一单我不接也罢,给你便是!” 两人一个照面,极有默契的压低声线,驾驭舢板,往两个不同方向离去。 只留下原地毁去的船只,以及两个良久之后,这才浮出头来的县卒。 二人对视一眼,一脸心有余悸,半晌后,才从那船只残骸里,拖出了艘小舟,便回安宁复命。 卷宗极其简单,他们都已经想好了。 【妖乱之后,亥时。】 【戴罪之身的黄家公子,于东沧海被‘浑天贼’与‘黑市杀榜’伏杀毙命。】 【尸骨无存!】 (本章完) 第119章 一门‘羽化仙衣’,筑无上炼皮,与 第119章 一门‘羽化仙衣’,筑无上炼皮,与段沉舟对拳,巨室之女! 【授箓主赶海乘浪,夜驶舢板,撞入海中,毙杀敌手,炼化‘赶海’权柄,进度+1%。】 【当前:52%!】 夜色下,雪停了。 季修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蒙着面,没有露出真容,一路回到季宅。 “江阴府中,三十六行。” 蒙着面的季修,只露出了一双湛湛有神的眸子。 他先是望去了县衙,后又望向了东沧海尽头,那一座极为遥远,昼夜不熄的巨城: “听说,江阴府人自打生下来后,衣食住行,生活起居,便避不开‘三十六行,百业营生’。” “其中,上九行的话事人,更是号称‘九佬’,代表了九位替着大玄,垄断了江阴府的大老爷,药行正是其一。” “江阴府外,诸多岛流,是‘流派主’自成一国的天下,他们以武称尊,不乏有气海大家、乃至无漏大家。” “而在江阴府内” “只要甫一自八档渡口登岸。” “便没有任何一桩事,能够避得开三十六行,足以见得其手眼之通天。” “按照赵久等府内人的话来讲。” “黄修文,黄七少,就是那位‘九佬’之一的药行黄老爷子,早夭长子的唯一嫡孙。” “被那位九佬之一溺爱的紧,地位尊崇,导致性子飞扬跋扈,自认高人一等,出行抬轿,生怕锦缎绸子,沾上了丁点灰尘。” “这样的纨绔子弟,就算因为惹出了此等大祸,押解到了江阴府,估摸着也就是个‘取保候审’,轻拿轻放,不会怎么样。” “但” “栽在了我手里,以我两世宿慧看到的这么多案例,岂能叫你给轻易糊弄了过去?” 季修嘿然冷笑一声,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他就不信黄修文回去,能不跟他爷爷告状,拿药行的势,来压他一个‘县里’的泥腿子。 既然如此,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在众目睽睽下,先将自己摘得干净,给他把帽子扣上,再趁着夜色,月黑风高,‘借个身份’给他直接弄死! 原本季修是打定主意,自己动手的。 只是他没想到 自己只是旁敲侧击了赵久几句。 就叫这位‘赵大县尊’起了杀心,直接打了一下午板子,还不解气,找了身边三炼大成,臻至仙衣的老仆梁伯,便悍然趁夜出手,和他撞了个面。 不过这老头倒也有意思。 两人谁都看出了彼此,但都佯装不知不识,一个借了浑天贼的名头,一个借了‘黑市’的名头,杀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黑市,听说是北沧一横贯数府的庞然大物,隐匿于府内的阴暗面里。 据说,那里与道艺传闻中的‘鬼门关’,颇为类似,不仅入口隐秘,而且入内者,都要有‘信物’。 还必须是在三更天宵禁之后,借助特殊的引子、方式,并且佩戴‘黑市面具’,才能踏进。 黑市有‘销金窟’,不收银子,只收‘赤金’。 听闻只要上了单子,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各种奇珍异物,只要钱够,都能见到。 当然,寻觅‘天材地宝,宝鱼奇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儿。 销金窟常年挂的‘单子’. 大部分,还是挂着‘人头账’。 相传,开辟黑市之人曾有过这么一句流言: ‘人头账挂销金窟,天下无人不可杀!’ 杀不了,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挂得‘人头账’还不够,引不来天罡、地煞在榜的捉刀人,接了单子! 这都是季修平时有事没事,从蔡灵儿那里旁敲侧击,听闻来的消息。 按她曾经吹嘘过的话来讲. 别说是什么府内的公子哥了。 就算是真宗传人,都能给他放倒! 听闻有一次,一尊真宗行走刚巧下山,就因为人头账在‘销金窟’挂出了‘天材’级珍稀。 便愣是惹得三尊天罡捉刀人,摆出‘三天屠薪阵’,研究了他好几个月,才在一穷乡僻壤处,趁其不备,使尽手段,悍然斩杀! 虽然事后惹得‘真宗’震怒,叫一尊封号都因此下了台,连拆四座‘黑市’,听闻逼得黑市掌舵人出面,赔出了天价,才算消停揭过了去。 但到了最后,那捉刀人名籍,也终究没有泄露出来,双方就此偃旗息鼓,从此往后,黑市销金窟,也再没挂过那座真宗的人头账。 但,一尊真宗行走的性命! 可比黄七少这府内大行的少爷,值钱太多太多了,这种人宰了都能不泄露接单人的名录信息 黑市名头,可想而知。 真是诚信经营的典范啊! 梁伯那老头,也是真的会借虎皮,谁能从这等‘庞然大物’手里,抽丝剥茧,查遍真伪啊? 还有那当年搅风搅雨的浑天贼! 一方浑天水泊,号称替天行道,叫江阴府尊、驻军大将合三司,起三千水兵战舰围剿,都没打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趁了他家师祖王玄阳的势,才给冲散冲烂,打得七零八落。 就算如今散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东沧海上的水匪水寇,就算是驿传行的狄远,他们家的海运航镖,在过往浑天贼没有覆灭前,都是要交‘保护费’的! 不然,就专门逮着你劫。 那药行号称‘九佬’的大行大老爷 他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么?这两家,他想查也没法查,他查个屁! 这一日以来,安宁县从之前的年味将近,喜气洋洋,沦落到外围大部分的瓦舍、棚户、茅草屋子,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一幕幕,季修都看在眼里,叫他顿觉颇为唏嘘。 如果自己练武再晚几个月。 是不是他也得和这些县民一样,置身在此等灾祸洪流里,不得解脱? “这样看,县里也太不安全了,就连赵大县尊都不能置身事外,估计都在愁着,自己头顶上的帽子要怎么保住呢。” 叹了口气,季修心中暗暗想到。 与此同时,不免心中紧迫之感陡升: “听段师和蔡灵儿她们讲,府内不比县里,只要是入了行的帮工、好手,人人都能得到几分指点。” “开了窍的,签了一份卖给行业的契子,便能换取一个学武的机会,因此熬筋的武夫,遍地都是。” “其中淬骨的好手,也只能看个场子,算作打手.与县中可以立业成家,开个馆、当个东家,截然不同。” “唯有炼了张皮,才算是入了门道。” “炼皮,炼皮” 季修喃喃自语,一边轻手轻脚,往屋内走去,一边心中暗暗想着: “段师怎么追杀那魏长蛟,还未回来?” “不会出什么意外.” 他心头还未想罢,下一刻突然身子紧绷,汗毛倒竖,仿佛每一道穴窍、毛孔都在炸裂,只觉如芒在背! 身后仿若排山倒海般的气浪威压,叫他一刻警醒,好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死死盯住了一样,压根不敢懈怠,提起拳脚,凭空凝劲! 咚咚咚! 季修肩胛发力,扭腰回身,如擒龙首,一手拍出! 嘭!! 巨大的气浪,激得他发丝漫天飞扬,只见迎面而来,一轮弯月如同‘武势’,在他双眸之中映照,晃得季修心神发怔。 不过片刻刹那,季修便从中挣脱,猛得摇头。 随即,便与眼前断了一臂,正持一柄‘圆月刀’的紫衣武夫生生对了一招! 【授箓主得练气大家喂招,对于‘叶龙骧首’领悟提升.】 【授箓主对阵练气大家秘武,拳脚预支进度大涨.】 【授箓主见宗师刀意,以秘武‘叶龙骧首’挣脱桎梏,进度提升】 元始道箓‘嗡嗡’颤鸣,随之而来的反馈,疯狂涌入季修心扉。 【叶龙骧首!】 【当前:(1470/6000)!】 【授箓主‘云鹤手’武势炼成,成功融会贯通!】 【云从龙变,鹤借风势,武学之势,尽在有无之间,三分实劲藏虚,七分虚劲化实,故此可卸他人之劲,化作‘见龙卸甲’打出。】 【授箓主第一层精髓修满,得悟第二路武势‘一猿指’,可得第二层精髓:‘佛猿指天’!】 嘶! 季修双眸微缩! 当他看清楚眼前紫衣武夫的面孔,正是追杀魏长蛟足足一夜的段沉舟时 才心中微震: “这就是段师的境界吗” 想他以‘叶龙骧首’,毙杀杨刀瀚等三大帮主,才叫这门拳脚精进了些许。 但只是被段沉舟以巅峰刀势喂招,便能叫‘六路武势’直接修满一路! 这种进度,堪称神速啊! “你小子,大半夜的捂这么严实,还从屋檐房梁上偷偷摸摸的,为师还以为大乱之后,你宅中进贼了呢。” 将刀尖停留在了季修一双肉掌之前。 段沉舟看着季修寸寸劲力崩灭,一副骨头架子激起血髓,打出的气劲竟堪比龙象,明明未曾离体,却有龙象搬运,生撕虎豹之能。 只眼眸复杂: “你小子,给为师说点实在话。” “你昨日夜里” “一口吞了一尊‘护法神将’的手段,到底是跟谁学的?” “那种情况,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你确定不会有什么隐患?” 看到段沉舟一副拿捏不准,但刀眉皱起,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关切之意溢于言表的样子。 季修从武学大进的兴奋劲头中摆脱,不由心中暖意增生: “放心,师傅,没有什么隐患。” “硬要说我还得感谢祂呢。” “原本我神魄已凝,道艺有成,不过一境‘识文授箓’,要想走完第二境‘服气辟谷’,寻觅道基,凝聚‘神魄念头’,还需千难万难。” “但那‘召灵显圣’大将的神念,却是一口叫我吞了个饱,不需半个月,我便能将之蚕食殆尽,助我道功大涨,填补武道!” “倒是段师,你这一趟,有没有将那黄天余孽,赶尽杀绝?” 段沉舟闻言,轻嗤了一声: “魏长蛟以为他借‘中黄教’的势,成了上三品气海的练气大家,就能和我掰扯掰扯,他是在做梦。” “我追杀他五百里,杀到地龙窟深处,硬生生给他一刀枭首,而后以武势凝形,震散了周遭残念。” “就算有道术高功,唤他残念,也凝不出个‘三魂七魄’来,早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便好。 季修听完,顿时眉开眼笑。 死透了,那什么黑锅往他头上砸,便都没什么影响了 一边心头暗想着,季修感受着神魄关押的‘召灵显圣大将’,正在不停显现神念,意图打破囚笼。 一边看着元始道箓绽放光华,不断有【‘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残’,预支进度+1,+1,+1】 随即, 看向如今预支的两门法: 【玄君秘录炼神卷残:(247/1000)】 【叶龙骧首:(1470/6000)】 距离昨天过去了整整一日。 这一日接近十二个时辰里. 季修不停蚕食‘召灵显圣大将’的神念,足足填补了一百多的预支进度。 这种‘神祇香火气’,就如同最上乘的滋补大药,填补他的道功,叫神魄改造了自身的每一个毛孔、穴窍。 哪怕只是一天,也已经叫季修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身躯正在不断变得轻盈。 胃袋、五脏六腑的损耗,都逐渐从‘血髓’一种消耗,转化添上了‘食气’两种. 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食气带来的涨幅,即使微小,但也能潜移默化的,叫他这一副筋骨,变的更强,宛若打破‘桎梏’! 就仿佛‘秘藏’之上,还有的进步! 再加上叶龙骧首的预支增涨,都叫季修大呼一口气,心头暗想: “在这个随时生乱的灾变年代.” “也唯有无时无刻,不断赋予我变强资粮的‘元始道箓’,令人安心!” 段沉舟看着季修体表的变化,又叹了一声: “这就是‘道艺’与炼神魄的好处。” “道艺三境,力关三境。” “按照你师祖王玄阳的话来讲,如若能在‘气关’之前,双双攀登绝巅。” “便能在成就气海时.领悟‘宝体’。” “那,才是万千武夫,梦寐以求的事物。” “为师当年被你师祖痛批为‘榆木脑袋’,参禅打坐,是一窍不通,道篆摆在面前,都和鬼画符一样,看不懂一点。” “要不是这样,也不能不传你道艺修行。” “但没想到,你竟是个道艺天才,这还真是出乎为师预料了。” “不过你家小妹能被一位道术高功,如此小心翼翼的看护着,也许你这一家子本来就是‘道功天骄’,也说不定。” 看着季修这一副骨头架子。 段沉舟背负着手,一脸举棋不定的犹豫模样: “唉” “你天赋这么高,为师也不知道传不传你那一门炼皮法” 闻言,季修顿时精神一振: “哦?” “是师祖当年‘借’来的炼皮法吗?” 段沉舟回忆往事,刀眉拧紧,‘唔’了一声,一脸犹豫不决: “不,不是.你师祖给的另有其法。” “这门‘炼皮’法” “是别人给的。” “你听说过‘十方天柱,九大巨室’么?” 十方天柱,九大巨室! 季修眼眸顿时亮得吓人! 怎么没听过? 那可是大玄天宇,除却姜姓血裔之外,最最顶尖的十九家,堪称宗门的尽头,世家的顶点! 难不成. 师傅有十九家里,‘压箱底’的炼皮传承?! 那不比‘凡蜕跃龙门’都猛啊! “呃。” “为师有一门炼皮法,名曰‘羽化仙衣’,确是出自天柱、巨室的秘传炼皮法,也的确比你师祖给的品阶,要高出一截,更为精妙。” “只不过,它是残缺的” 段沉舟面色精彩,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 “当年,‘九大巨室’的谢氏女,曾在为师打破紫绶仙衣时,因为一次际遇邂逅,便看重了我,以此法为诱饵,要许我入赘。” “可为师堂堂八尺男儿,未来的大家、封号,如何能受此等折辱!?” “当时我便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事后,她仍将此法给了我,还言称若要‘仙衣’篇,便来‘谢氏’取。” 说完,段沉舟望向了季修: “好徒儿。” “你说如若是你,你该如何抉择?” 季修脸上表情凝固了刹那。 反反复复打量了眼前刀眉冷目,风采自如,犹如出鞘寒刀的段沉舟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师傅他老人家. 还真不是没有当‘金龟婿’的潜质! 不是! 九大巨室,谢氏女! 他一个穷乡僻壤出身的县里泥腿子都知道,姜与九室,并为‘天下十姓’! 你要是抱上这样的大腿 还用得着在府内打拼? 看着季修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段沉舟皱了下眉,脸色一黑: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子!” “我告诉你,武夫当有气节,不能为权贵折腰,不能失了胸中豪气!” “大丈夫功名、仇怨,当自刀中取,岂能折腰求?” 听完这话,季修很想说 师傅,你那故人还有没有侄女什么的? 你不想折腰。 我勉为其难,这腰我折。 “哼,没出息。” 看着季修的模样,段沉舟一副恨铁不成钢,没想到错看了你小子的眼神。 但旋即,他叹了口气: “罢了,待你小子修得外罡,我受累一二.去找一找她。” “哪怕舍身取义,也要给你讨来这仙衣秘法,谁叫你是我段沉舟的弟子呢。” 不是。 你还连吃带拿上了? 季修抽了抽嘴角,只觉得师傅刚才那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荡然无存。 不过 羽化仙衣! 他舔了舔唇角,瞬间眼神兴奋。 这等‘炼皮法’. 必定稀世罕见吧! 我季东家的力关无上根基. 有了! (本章完) 第120章 登高台,北沧侯,成‘炼气士’,预 第120章 登高台,北沧侯,成‘炼气士’,预支‘羽化仙衣’! 又过数日。 曾为林宅马夫,如今做了季宅大管事的姚老头。 正叫自己的干儿子姚石,给自己搭着凳子,亲自挂着对联、福字,给季宅添上灯笼,红红火火。 边裱着浆糊,姚老头边回头,看向那季宅这高门大户外,那长长的一条西街长廊,一副百废待兴的模样,不由唏嘘: “这大过年的,闹出这等灾祸,唉.” “不过,幸好有季东家在,要不然这些县民们,可算是遭了大罪了,连性命都得不保!” “眼下虽然过个穷年,但好歹还有命在,家里老人曾讲过,年关年关,须得偿还一年到底的借贷、债务,犹如过关。” “这一年的安宁县.” “都得过这一关唉!” 昨日里。 他们东家季修,便吩咐过宅中人手,连开三日流水席,用家中的底子摆猪杀羊,叫这些劫后余生之人,权当吃顿团圆饭。 事后协同县衙,整合各个县中大户,开仓济粮,施以稀粥,先将这寒冬腊月的日子,给挨过去。 这种善举,叫姚老头干活的同时,不由抬眸,看向外面正摆桌设席,指挥人手铺上红布的洪江。 只觉得他和这个曾经火窑的门客,是真走运。 若不是得了泼天的运气,侥幸共事一场,又恰巧慧眼识珠示好了几分 又怎能叫这位人中龙凤起势之后,提携至此? 姚老头正干活感慨着。 希律律! 外面突有好几声马匹嘶鸣响起。 姚老头定睛一望。 看到了三大营生的陆羽、魏芷、许恒等季修还在风云会做堂主时,便攀过交情的公子少爷。 眼下正骑着高头大马,提着年礼,上了门来: “姚管事,季公子可在宅内?” “年关将至,灾祸已了,安宁虽然百废待兴,但我父亲说,礼不可废。” “况且季公子对风云会,还有我等营生,都是照拂良多,若是没有他带着人马出手,东西街的铺子、营生,必定损失惨重。” “受了这么大的恩惠馈赠,要是不赶来拜贺一二.” “那就太不知礼了。” 魏芷纤细的腰身,骑乘着枣红色的大马,提着做工精美的檀木礼盒,一脸言笑晏晏,同时美眸流转,不住的往内打量,不时露出遗憾。 自从季修从火窑的青砖院子搬出来,到了这西街曾经三大帮的驻地,开了宅邸。 从那以后,她借口串门的次数,便大大减少。 时至今天,哪怕魏芷心中不甘遗憾,但她仍不得不承认 那就是,安宁县新鲜出炉,已经堪称‘县中第一’豪雄的季修。 无论是武道,还是营生,过了这一茬子,都将是整个县中排名第一的那个,就算是县尊来了,都得逊色几分。 眼下还能寻到借口,看见个人。 但当他把生意做大,武道攀高,跨越到府城之后. 别说叙旧。 恐怕就算是想要见他一面,估计都是千难万难了。 所以魏芷原本存在的几分心思,早已经先行掐灭了去,只是难免空落落的,有些黯然。 有些时候,看中的人优秀是好事,证明自己眼光不差。 但要是太过优秀 想到这里,魏芷望向了红光满面的陆羽。 这位火窑的东家,还真是天使投资人,在这位季东家最微末的时候,伸出了手。 就冲着这份情面,他就能吃一辈子,让他老子都跟在后面沾沾光彩。 只不过. 想起陆羽那位心高气傲的姐姐,陆红玉,魏芷叹了口气。 听说如今围绕这位‘季东家’身边的莺莺燕燕,都是府内‘玉石行’蔡家小姐,‘绣衣行’叶家姑娘,林家那位拜入‘流派’的小姐 这种身份,与她们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哪怕以往在季修妹子季薇面前耍小心机,互相争风较劲,想要盖过彼此。 但此刻看到陆红玉面都不露,魏芷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同病相怜。 年少慕艾,见识到太过优秀的人 也未必是件好事。 她能露面,便代表是释然、想开了。 但连面都不露,就代表还是有些不甘。 所以这一趟,魏芷收拢心思,只替她父亲魏鼎昌以表感谢,前来季宅送礼,不谈风月。 而陆羽与许恒,两人也不能免俗。 想起曾经与三大帮的冲突,犹在眼前。 可短短时日. 曾经‘称兄道弟’的朋友,竟然一跃而起,便成了和长辈把酒言欢,还是坐在最高位的那个,这地位、势力窜跃的速度 叫二人上门送年礼,都有些瞻前顾后,放不开面子。 见到县中鼎鼎大名的风云会三大营生,上门拜年,姚老头眉开眼笑,便跳下凳子连连招呼: “原来是几位东家故交,客气客气,等老头我前去禀告.” 话音才落,一阵车轮滚滚,荡起烟尘,便有人乘着轿辇,拜访而来。 “驿传行狄远,来给季公子拜个早年,这位老丈,新年讨个喜,你们东家可在?” 狄远言语带笑,左右仆役驾着车辇,待从轿子里走出,手中提着两个透明琉璃的小水箱子,里面还有一长一扁,一金一青的影子晃动。 他将手掌稍抬了抬: “远道而来,匆匆忙忙,没准备什么好玩意,后日就是大年,家中规矩多,估计马上就要驾驶商船,赶往江阴府。” “我与季兄一见如故,特地带了两条‘百年灵鱼’,乃是东沧海特产,安宁县中,几乎见不到。” “一条‘赤金鳞’,一条‘青木鳐’,都是对于炼皮大有裨益之物,季兄少年英才,打破‘汞血银髓’大限,距离炼皮近在咫尺。” “妖物血虽也是大补之物,但对比此等水中灵鱼,还是相形见绌了些。” “我江阴府的流派大行,嫡系后裔炼皮时,也大都更喜这东沧海中的‘灵产’。” “麻烦老丈奉一下我的拜帖名刺。” 狄远解释一番,掏出了一封‘名刺’,绣着烫金纹路,写着大大的一个‘狄’字,绣着驿传行的标识。 驿传行! 姚老头在林家干了大半辈子,常听说码头的帮工,脚夫说过。 那条浩瀚大江上走南闯北的,最有牌面的,就是江阴府内的‘驿传行’,大小水寇,府内水兵,甚至是水下野妖. 都有关系疏通,错综复杂! 没想到这等人物,到了年节都要上赶着给咱东家献礼! 念及至此,姚老头不免眸子热切: “原来是狄公子,公子稍等,老头我这就前去禀告!” 三大营生的公子少爷,陆羽、魏芷几人。 看到停泊于季宅门槛前的‘驿传行’马车,面面相觑,瞅着自己带来的年礼,突然脸色害臊,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县中遭逢大劫,他们三大营生的家中盘口大,自然受到的影响也不小,到了年底,都节衣缩食,能挤出一份好礼,已是不易。 但相比于这府里的公子哥,一出手就是‘沧海灵鱼’,那是真没法比! 东沧海八千里水域辽阔,可谓天生地养,灵物无论死的活的,都是纯粹澄澈,武夫吃了用了,对于自身筋骨皮磨练,是既温和又无害。 价值比同等的妖丹、妖血、山药.都要高出一番。 安宁码头都是浅水,没有灵性掺杂,诞生不出灵物来,平素里,在安宁县根本难得一见。 就算是魏芷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来自‘江阴府’和‘东沧海’的特产。 一时不由咂舌,这府内大行的公子,就是阔绰,同时想起自身,又有些相形见绌,缩了缩手。 自家备的礼.是否薄了些.? 还不待他们多想,一阵爽朗笑声,便随之而来: “大过年的,诸位心意到了便是,捎什么年礼?” 踏着积雪,龙行虎步的季修,一身贴身劲衣,浑身蒸腾着白气,于寒冬腊月生出,足足丈余不散。 他大步走出,身边跟随的是满眼冒光的叶凝脂,口中不停喃喃: “鹤手、猿指、隼爪、虎拳、蛟掌、象腿.六路武势,叶龙骧首.” 就在方才,季修信守承诺,于院中演练秘武‘叶龙骧首’,特许她一观其中奥妙。 少女看了个够,此时已是眸子锃亮,隐约抓住了‘云鹤手’的几分精要,窥见了门槛。 但越是这样,叶凝脂就越晓得这门秘武的精深,同时对于季修那已经练成的一门‘武势’的境界,叹为观止。 这何止是记住? 分明是已有所成了! 果不其然,蔡灵儿的话是一点都不能信,若不然,便错失一门传承‘秘武’的资格! 叶凝脂心中喜滋滋的想着,只要再看个十次八次,叫季修指点指点,说不定自己就能窥到其中皮毛。 却全然忘了年关将近,她师傅、奶奶叮嘱她要回家‘过年’的事儿了。 “季兄弟,前阵子的事儿,做义兄的还没谢过你,正好今天喘了口气,来给你送杯年酒喝!” 一身大红县尊袍的赵久乘着车辇,也赶来凑了热闹。 身边人提着两壶在江阴府号称‘江淮八绝’之一,来自酒行的特产‘金陵醉’。 听闻此酒一年一金,十年份需十两赤金,百年酒须得赤金百两,才能预定,而且往往有价无市,名传诸府! 光是闻着浓醇的酒香,带着点点灵药气,便知晓起码得几十年斤两,下了血本。 他的车辇后,内街的三大武馆,无论是未曾有过交集的‘玄鸟剑馆’,还是曾在药堂,见过一面的霸王枪王教头,以及颇为熟悉的斩鲸刀馆. 都派遣了曾经被他磨练‘刀山火海势’,从而击败的衣钵弟子,前来奉礼拜谢! 看着前来拜会的县中势力,还有府外英豪 季修心头,泛起涟漪。 过年前,走亲戚,攀交情。 在以往的记忆,包括前世的记忆里,穷苦出身,过年节的区别,其实都大差不差。 就算是去人家里,也不过是当个捧哏,听着他人吹嘘自家权财有多浑厚,哪里有人愿意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上赶着送礼? 以往,这种地位、日子,他没享受过。 但现在. 却真切的见识到了。 又是百年灵鱼‘赤金鳞’、‘青木鳐’.又是号称‘江淮八绝’的酒行名酒,数十年份的金陵醉. 季修咧嘴一笑,迎了众人入内,吃了一场流水席。 他并没有因为年礼高低贵贱,便有轻视抬高,皆是一视同仁。 而跟在他身边一同迎出来,如今已经‘识文授箓’成功,越发出挑的季薇,看着外面高头大马,车辇喧闹. 不由跟在季修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哥。” “咱们以往过的年景可没有这么热闹过。”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想起曾经在旧街巷,未曾觉醒宿慧前的记忆,过了年景,第一时间想的都是怎么挨过去这个寒冬。 除却张青张六子他一家子外,去哪里都是讨人嫌弃,生怕是大过年过来坏了喜的。 季修于风雪中侧眸,看着因他一己之力,而竖起的季宅门庭,红红火火,灯笼高悬 忆及往昔,不由淡淡一笑。 是啊。 或许 这就是‘出人头地’的感觉吧。 “事后过年,记得将派人将六子一家请来宅里。” “自他入府之后,一家子便被我请来西街安了家,正好这年一起过,热闹热闹。” 听到小妹季薇的话,季修叮嘱了两句。 身居高位,便容易被‘富贵财权’迷惑了眼。 但当季修入宅设席,将赵久带来的酒水,倒入杯盏,看着其中潺潺清澈,散发凛冽酒水香气的‘金陵醉’. 又看向这席间众人,虽身份地位有着差异,但却都隐隐以他为主,酒过三巡,待到日渐黄昏,谢幕之前。 季修只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又给自己矜持的小妹,夹了一筷子菜肴,笑而不语。 他清楚且清晰的知晓,这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泥腿子出身的穷苦人家,与锦秀衣冠中走出的富贵子,论及心性,不可同日而语。 起码,不会叫他沉沦于此,甘愿作‘百里县侯’。 待到黄昏降来,宾客散去。 季修又提了一盏‘金陵醉’,去拜会了段沉舟。 当他叩开院门,刚巧看到了收拾行囊的‘天刀流’大师兄秦拙: “大师兄,你这行色匆匆的是.?” “啊,师弟啊!” 秦拙面上浮现尴尬,拍拍脑袋: “再过两日,便是大年,这几年流派流年不利,前些日子师傅更是遣散门众,只留下了七位真传,门可罗雀。” “本来他老人家派遣我来,便是看看师弟你,要我带你回去。” “但” “你在县里过的这么好,师叔又成了‘练气大家’,我叫你抛开这‘大家大业’的也不合适,就准备收拾收拾,回流派了。” “你日后来江阴府,记得来‘天刀流’岛屿。” “我师傅,就是你师伯流派主‘陈鹤’,虽然没见过你,但既是师祖王玄阳的传人,他每一个都视为己出的。” 说完,秦拙便匆匆忙忙,前去收拾包裹了。 外面流水席上,一个个‘礼品’名字他都听了。 又是宝鱼,又是金陵醉的,当真是豪奢之至。 秦拙自忖,自己做大师兄的,快过年了,是不是也要给小师弟送点 但奈何囊中羞涩,他又不好意思讲,原本打算留一封信,事了拂衣去,便偷偷摸摸的走,却没想到和季修撞了个满怀。 于是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对此,季修看出了几分,却也没有点破。 只是在秦拙走后,望向一袭紫衣,席地而坐的段沉舟,笑了笑,也在他面前盘腿坐下,将酒水放在两人中间: “段师,你不回‘流派’看看?” 季修轻声开口。 滴答,滴答。 窗外檐角,雪融化作的水滴,拍打在长廊之上,富有节拍。 “你师祖已去,陈鹤做了流派主,自有你师兄秦拙等徒子徒孙孝敬。” “我若去” “恐怕他这‘新年’就要变‘灾年’了。” 段沉舟含笑。 季修揭开了酒水封子,取来了两只碗,倒满: “害。” “没事,在哪过不是过。” “不回流派,就在徒弟这呆着,做徒弟的孝敬你。” 接过季修递来的酒水,段沉舟看着碗中清清澈澈: “你小子。” “是不是想去‘江阴府’了?” 季修眸光明亮: “我已与驿传行的公子攀上了交情,来年想将生意做到江阴府,师傅,你说我这小身板.” “未来,也能称量得了一尊‘大行主’的位子吗?” 段沉舟闻言,哈哈大笑: “大行主?” “小子,格局小了!” “你若气成龙虎,就算把生意开到‘沧都’,‘玄京’去,又有何不可?” “驿传行啧。” “你小子,为师当年因针锋相对,打灭‘玉石行’的四爷性命,你收纳了他家嫡女作侍。” “因为驿传行护着‘玉石行’的镖走水路,为师当年脚踏舢板,撞入东沧海,给他劫了,就此结下了梁子,你和他家小子做了朋友。” “是不是之后也要和为师的其他仇家,都结上交情,化干戈为玉帛啊?” 段沉舟调侃了两句。 “交情归交情,师傅的仇家自然也是我的仇家。” 季修嘿嘿一笑,拎得清楚是非。 “好小子!” “既然如此.” “你也该‘入府’了。” 段沉舟敲了敲碗口,咂了咂嘴: “江湖风波恶,风里来,雨里去,哪里有考取‘功名’,有大玄担着,要来得舒坦。” “你师祖在还好,哪里都不用去,但眼下天刀流落寞,陈鹤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哪里养的起你的一身筋骨。” “流派,可以入名册。” “但窝在里面修行是没什么前途的。” “顾百川那厮,如无意外,已经荣升‘府指挥使’,晋升‘气海大家’了,地位堪比府官。” 随即,段沉舟仰起头来,发丝散落,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今年过后,你且在安宁县中,好生熬炼筋骨。” “待到来年开春,你跻身炼皮。” “为师先去一趟‘江阴府’,从顾百川手中,给你谋求一个‘府院’名额。” “那里,有着穷尽一府的‘优渥资粮’,可以叫你武艺、道功双双突飞猛进!” “以你的资质,那些贵胄公子、流派衣钵.就算在炼皮积年累月,想来也不如你。” “府官功名,皇权特许,一府为贵,你若能在‘府试’之中,拔得头筹,夺取魁首。” “到时候什么大行,你都能与之平起平坐,自己开一家,亦无不可!” “而别人做个府官,或许便到头了。” “但我的徒弟” “你,未来必定是要‘食邑’、‘封爵’的,叫这安宁县沦为你的封地,冠以你的名姓,叫江阴府作为你的爵,以你为荣!不弱于你师祖‘王玄阳’!” “府官,远远不是尽头!” “你听说过‘北沧侯’么?” 功名。 大玄六册的贵胄,封爵,府官.? 季修心头微震,此前早已听闻,但县中并无门道。 “北沧侯是.” 段沉舟轻叹一声: “北沧侯。” “就是甲子之前,‘江阴府’走出,曾于‘玄京’白玉京留姓,雏龙碑上提名,夺得了那一年‘大玄天骄’前十,直接获封‘食邑’,后而封爵、封侯的传奇人物。” “如今,已然位列封号,是江阴府背后,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说到这里,段沉舟看向对坐少年,目光灼灼: “而徒弟.” “论资质,你不差于他。” 一席话。 说得季修心血沸腾。 自家这位师傅 真是总能揣测得到,他心底想要,渴望的是什么! 大玄白玉京! 雏龙碑留名! 那该是怎样的天骄. 起码,都得是少年大家,身具宝体吧? 季修舔了舔嘴角酒渍。 总有一天。 他这个起于微末的马夫。 也要把这些或许是‘十方天柱、九大巨室’的豪奢贵胄,天之骄子,一个个的.拉下马来! 换他坐坐! 当季修心头万丈豪情陡绽! 霎那数日炼化的神魄. 终于得成! 【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残’:(1000/1000)!】 【授箓主预支圆满!】 【得悟特性:万灵不侵(残)!】 【‘大家级’外道念头,不能夺舍,不能侵染授箓主神魄!】 砰! 脑海里,原本囚禁着的‘召灵显圣’大将. 如同置身火狱,最后一缕微芒,彻底被季修吞噬。 铸就他预支圆满,从而. ‘咔嚓’一声,如同打破某种瓶颈,道念大涨! 顷刻间,早早修满第一境‘识文授箓’的神魄 彻底将第二境‘服气辟谷’,反馈躯壳,也已修成! 从此以后,季修道艺二关破,可称‘炼气士’! 道武双修,齐头并进,双双破关! 叫正给自家徒弟画着未来光景,寄予厚望的段沉舟. 一刹那,看懵了: “道艺大增,堪比武道” “你小子,你” 看着季修肌肤盈盈,每一寸毛孔都在吸纳灵息,剔除污垢。 他沉默了几息: “给你,拿去。” “自己练去,让为师静静,今天不想讲了。” 他拿‘北沧侯’的事迹,想要激励自家徒弟。 但看这架子. 两人都是少年时期,谁能胜过谁,还不好说呢! 季修还沉浸在‘道武双修,齐头并进’的喜悦里,突兀见到段沉舟递来一副薄如蝉翼的册子,本能接过。 下一刻———— 【授箓主接触顶尖炼皮法‘羽化仙衣’!】 【是否预支?】 (ps:新年快乐,我的好厚米们,晚了一小时,多写了两千多字,大家新年快乐呀!和季修一起过年qwq) (本章完) 第121章 血肉为经纬,筋骨作机杼,炼得我身 第121章 血肉为经纬,筋骨作机杼,炼得我身如琉璃,行蜕变,如天人! 羽化仙衣! 季修呼吸一粗,还未因‘道艺’破关,修成服气辟谷,从此行走坐卧,皆能食气,潜移默化的壮大脏腑,淬炼筋骨皮膜而感到欣喜。 甫一见到段沉舟掏出的事物 当即心中,更是激动。 熬筋是起点,天下九成九武夫都困此境。 淬骨说到底,练的也不过是外功而已。 就算他打破极境,叫脊柱大龙修得‘龙形’,打破汞血银髓,强横得不成样子。 但说破了天,也不过是血髓发劲,拉百石弓,五马难分尸,便已是极限。 可炼皮,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俗语里面讲的三年筋十年骨,一辈子的皮,为何炼皮炼皮,要炼上整整一辈子? 因为炼皮,不单单只有外肤,更有内脏。 乃是一次由外至内,叫浑身筋骨皮膜、血髓脏腑.都能统筹如一,劲发浑身,从而叫‘血肉衍生’的过程。 待到第一步‘玉皮’炼成。 更可以形成蜕变、升华,炼出劲力离体的‘外罡’。 甚至更进一步,披上如同蝉翼,可挡一切凡兵,可渡一切凡火溺水的‘仙衣’! 无论是打辟气海,成就练气大家,还是封号.皆是自此而始,乃万丈高楼之基。 外炼表皮,内炼脏腑,从而叫劲力增生,产生蜕变。 甚至步入‘气关’之后,大家级数的修行,乃至封号武道,也是以气反哺,不断叫这一具打熬到‘凡人极限’的身躯,再行升华。 从而能够媲美古史之中,可担山跨海,力扛山岳的人仙武圣之境。 远的什么武圣、人仙之流,暂且不谈,就单论季修接触过的,按照曾经段师对于‘练气大家’的阐述。 气海,最直观的一点体现. 便是‘延长寿元’! 古有神人,吞服天地之气,壮炼脏腑,历经甲子春秋而容貌不衰。 今人虽然孱弱,三五十载便已垂垂老矣,可练气大家一旦开辟了气海寿命便能瞬间延长! 听闻无灾无病,无劫无伤的气海大家 可以足足活过‘三个甲子’的春秋冬夏,长达一百八十年! 这是什么概念! 也难怪那些府城大行,能开辟那么大的生意。 常言力关武夫,过四十而血髓衰,潜力耗尽,虽也有开辟气海之机,但不过下乘之流,能成中乘,都算了不起了。 一尊四十岁,便臻至气海,在一府内称‘大家’名,建立偌大基业,足足一百四十年收拢人脉,开枝散叶,这份底蕴积累,有多浑厚? 千百万个泥腿子,牟足了劲的拼上一辈子,都难望其项背! 这还只是练气大家的起点,之后的,更是不可思议。 气海之后的‘无漏身’,据传又有‘无漏金汤’之说。 这个境界,有鬼斧神工之能,更是段师段沉舟曾不止一次提及,目前最希冀能够成就的境界。 按照字面介绍。 凡成‘无漏’者,闭窍时如封如铸,不增不减,肉身秘藏自成周天消耗循环。 可不饮不食而气血不衰,可在岩浆中闭气,弱水中如履平地; 而若是身负创伤. 相传开阖毛孔,洞开大窍,倾吞‘有灵之物,有灵之气’,甚至断肢亦能在一昼夜内,再生新肢,如焕新芽! 无漏无漏,我身无漏! 威能不可思议,已然非人。 对于断却一臂,但已踏出劫关,不妨碍继续‘高歌猛进’的段沉舟而言 自然有着莫大的诱惑。 管中窥豹,见一叶而知秋。 光凭此中种种细节,便能窥伺炼皮之后,堪称一步一重关。 前后者的差距,比之熬筋、淬骨一个大境,都要更大,如同天堑。 此境事关开辟气海,是最马虎不得的,直接便决定了你此后的命运,究竟是徘徊门外,还是登堂入室。 握住这一卷,季修缓和心神,催动‘元始道箓’,坐等参悟。 【羽化仙衣】 【九大巨室之一,‘琅琊谢氏’家传秘法,功有四卷,囊括玉皮、外罡、仙衣,以及打破‘三限’之法。】 【此秘术以‘春秋冬夏,四季轮转’为其中真意,授箓主可采符合‘四季’之灵物地宝,淬得身躯。】 【春:取‘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之灵物,打磨皮膜,臻至‘玉皮’。】 【夏:要取性烈如火之灵物灵材,作辅料,破关隘,化作刚猛无俦之‘外罡’。】 【秋:要性情寒凉,水中灵物、灵鱼,作水火难侵之‘仙衣’。】 【冬:要万物寂灭,万籁俱寂之灵物,方能破关,形成‘四时无常’,打破第三大限,得悟其中‘特性’!】 【授箓主修‘真宗’级熬筋桩,破境第一大限,修‘龙裔’炼骨真功,打破第二大限,筋骨根基已成。】 【若能打破三限,可以‘玄血蛟筋’、‘龙裔宝骨’、以及成就炼皮大限,从而得获之特性,筑成‘武道宝体’!】 【授箓主是否预支‘羽化仙衣’第一卷——琉璃卷?】 【琉璃卷成,肌肤凝如羊脂白玉,皮如蝉翼,肤若流云,秘武之下,灵兵之下,皆伤不留痕。】 【预支此卷,只需采以养身、补血、壮脏腑、强体魄之大药、灵物即可,日积月累,便能磨成。】 【若能采得符合‘琉璃卷’之真意的地宝,将其完整吞服、炼化,便能大大缩短。】 春秋冬夏,四季轮转! 暗涵一个‘轮回’? 季修心头一惊,先是感慨这一卷炼皮法的精髓,确实超越了县里流传,所谓的‘炼皮’秘法,着实甚多甚多。 以他如今的境界,地位,还有财力。 只要他想,一些粗浅的炼皮法门、方子,不是找不到,摘不得。 但县里、甚至是府城里,所流传着的炼皮法,多只有磨皮一卷,外罡、仙衣.甚至都没有涉及。 能够修成玉皮的,便算是下品。 能涉足外罡的,已经可以说是中品秘本,只有府城一些大行才会从指头缝流出,赏给底下有功的打手、管事们,笼络人心。 像是陆乘风那三大营生的交椅,为何要为风云会那位大家做事? 一来是曾经有一段师徒缘分,二来,不外乎还是想要谋求自身进阶。 外罡卷便如此难寻了,更何况是仙衣卷,何况这羽化仙衣.甚至有着更为精妙,足以打破‘第三大限’的方法! 这样的秘传,那些大行里估计根本没有! 只可惜,强归强。 但都不谈之后的外罡了。 光是圆满无漏,身若琉璃,竟然还需要‘地宝’作辅,而且所选的地宝,灵物,还需要契合法门,要不进展极为缓慢 如此苛刻的条件,什么家庭才能修行? 很难想象族里三代都要吃地宝,那合计起来几十年,得消耗多少! 这一笔帐,算得季修暗自咂舌不已。 不愧是是天下顶尖‘一十九家’的势力。 寻常府内,恐怕都挑不出一家,能有这等资本吧! 听府内来的那位大丹师徐黎说,这些地宝都是宝贝,一行家底虽然多多少少,有那么几株,但都是用来调配、养植的。 就算用药,一次也就摘一叶、一根,剩下的都用来蕴养灵土,增进底蕴了,谁要是修行用上一整株,一整颗 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败家子!没听说过哪家有这么奢侈的。 光凭此点,便知这‘羽化仙衣’就算流传出去,又有几个能够修成? 而看着望向‘羽化仙衣’的秘册,正自沉默不语,一动不动的季修。 段沉舟还以为季修是被其中苛刻的条件给唬着了,不由缓声开口: “什么样的条件,打什么样的根基,这门‘羽化仙衣’,比你师祖传自‘刀道祖庭’的五衰罡衣,都要上乘。” “同样的秘法,有些可以打破‘第三大限’,但言语不详,需要自己琢磨。” “而有些却给你指明了如何打破,只需要按部就班,便一定能够修成。” “二者虽然只是些许细微的差别,但前者可能被这一道坎拦上数年,甚至十数年,都修不成。” “而后者却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要不损耗根基,过于冒进,便能卯足了劲,全然不怕走了歪路。” “这就是为何那些天柱、巨室、真宗、贵胄之流.每一家隔个十数年,数十年,便总能出一个‘天下行走’,名震大玄诸域,上雏龙碑。” “就是因为,这些人在气关之前,根本就没有‘门槛’二字,和天底下的武夫,走得根本不是同一条道!” “法、侣、财、地,一个不缺,但凡有些禀赋天资,有望中兴,家中岂能不倾尽资粮,前去栽培?” “不过,徒弟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在力关打下的根基,丝毫不逊他们,甚至还犹有胜之。” “而一旦成了‘练气大家’,之后的路,便是天翻地覆。” “哪怕出身再好,想要再和之前般,吃饭如饮水的打破‘大限’.便不可能了。” 段沉舟为季修拿着主意: “你此前突飞猛进,如今十七岁就跻身炼皮,在府内都算是天骄了。” “后面的炼皮,若是放长远些,用数年的时间一步一步走,等到走至气关前,也就不过二十六七岁,正值春秋鼎盛。” “虽然修行进度比之曾经,是慢上了不少。” “但对于你这个岁数来讲,时间还多。” “正好将你的秘武、拳脚、道艺、丹术.等等你能学的,全都齐头并进,成为涉猎百家,糅杂诸道的一代大家!” “其他的大家培养衣钵,都唯恐弟子被什么旁门左道,耽误了武学进展,但为师自从见过你的悟性后,却只能说得出一句话。” “似你这等全才。” “少学一门,都是那一门术、法的损失!” “正符合你师祖曾说过的,能学,那就学到最好,不然怎么打得那些所谓天骄,直不起腰?” “这羽化仙衣的修行,要找四种地宝,条件苛刻的很,要是你师祖王玄阳还在,出去打听一圈,给你‘借齐’应当是问题不大。” “但现在没那条件,不过你在县中开设山道营生,以钱财日常找到些灵物大药,修行应该不难。” “至于剩下的,待到入了府再讲,若是能入府院,占得一席之地,头角峥嵘,那便好办许多。” “一方面是朝廷有‘供奉’,提供资粮,另一方面,赏识你能夺魁的府官,也会提前与你定契,下注投资。” “光于这些,等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讲其中门道,千万不要马虎了去,被人算计。” “若是入不到为师来给你想法子,大不了从拾老本行,深入八千里东沧海,给你捕灵鱼、寻海珍!” “要知道当年,为师可是渔行八档渡口总瓢把子,名声响得很!”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你要知晓,你当下最要做的,是将这羽化仙衣入门。” “为师曾经日夜揣摩其中门道,真可谓字字珠玑,其中许多见解,令我都惊叹不已。” “与筋、骨二关不同,皮膜一关,实是带动了五脏六腑,复杂无比,难炼得很,以我断定,就算是以你的资质,若想入门,也得需要个三月两月,到了来年开春.” 段沉舟话未讲完。 便眼睁睁的看着季修若有所悟,闭眸盘坐,顷刻丈余白烟,自他躯壳脱胎,双肩攀升而起。 顷刻间‘以皮为炉,以血为引’,鼓动五脏六腑,产生了莫名气机,相互链接! 血肉为经纬,筋骨作机杼! 咔嚓,咔嚓! 段沉舟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的指甲开始脱落,直至重新生长,化作半透明,半琉璃状。 已然彻底,缄默无声。 炼皮第一关——玉皮境! 若欲修满,有一个标识。 就是要叫牙齿、指尖、趾甲.全数脱落,重新生成,并且叫肌肤蜕变,如泛玉泽。 待到大成,更是有一种‘象征’———— ‘落泪如珠,坠地升烟’! 这便是气血炼进了脏腑,气劲冲到四梢,叫哪怕只是一滴泪、一滴水 也能有‘气劲’藏匿,足以如‘滴血溶金’一般,腐蚀沙石,可怕无比! 所谓换血伐毛,脏腑如龙,便是如此! 而指甲蜕变. 便是已经跻身‘炼皮’,着手蜕变的第一个征兆。 “这” “便成了!?” 段沉舟想起自己当年食三百灵鱼,才蜕下的指甲,从此一双手掌,劲能至尖,威能再进,用了足足好几个月。 再看眼下的季修。 彻底沉默,说不出话来。 自从来了安宁县。 他这个‘人前显圣,好为人师’的性子 遇到了自家这个衣钵弟子。 那是真的被打击的,要快改性了。 而此时。 江阴,驻军府! (ps:昨天过年被迫被家里人拉在一起了,春晚一点都不好看,还不如伺候我亲爱的书友们┭┮﹏┭┮) (本章完) 第122章 一条东沧海,几十年风浪,师徒三代 第122章 一条东沧海,几十年风浪,师徒三代,个中因果! 呼呼呼! 冷风凛冽的校场之上,旌旗如林,长风疾驰,兵械林立,宛若一座屹立水上渡口的‘军镇大营’。 这,便是统筹诸县坐镇八档渡口,为方圆千里唯一海上重府‘江阴府’内的———— 大玄驻军府! 一府三千骁卒,尽皆驻扎在此。 一架架散发冷冽寒铁光华的军舰,战舟,正于这军镇大营停泊。 每一架船头,都刻作龙首虎头,其中左右两颗瞳孔,更是如同怒目圆瞪,光是瞅上一眼,就能叫人遍体生寒! 能于此作一兵卒者。 最差最差,都得是淬得铁骨的好手,披甲执械,用的都是八品铁铠、八品战刀。 只要不在讨妖、伐寇、亦或者一些‘渊墟之祸’中,不慎陨落。 一旦年满十载,不是作了军府亲卫、骁从,争取一线‘大家’之机。 就是过了武夫四十气血衰的年纪,下放退伍,去一大行底下,谋取一份体面营生,置办个宅子在府内安家,开枝散叶。 再不济,也是下县下乡,开设拳馆做‘土老爷’安享晚年,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混个‘县尊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 只要不是大行嫡系出身,金枝玉叶,求得都是入府院,考府官,或是上真宗,成亲传。 大部分普通人,甚至是大行的旁系次房,若能入得军府,混出头来. 便也算是了不得的出头路了。 要是能混到‘驻军大将’罗道成身边,作一亲卫,未来被‘沧都’那边的军事藩镇看重,拔擢上去. 那,就真是一步登天了! 因为‘外道天宇’入侵,大玄疆域,皆以‘一州藩镇’,拥兵自重,负责抵御、清剿外道之灾。 中央‘玄京’,只以北镇抚司分设诸州、府卫所,代为监察,具体内政、兵事,并不过多盘问。 而藩镇之下,便是各个军府,设于府城,统筹诸县,一旦生出‘妖祸’、‘魔灾’、‘神乱’.等等,便会发兵平定。 县兵,只是县尊自行招募的乡勇,没有编制,参差不齐。 但府兵,乃是驻军府正儿八经的出身,上了‘册子’,有名有姓。 虽比不上府吏,但要是下了乡县,寻常县吏见了,不点头哈腰,上去给一个大嘴巴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往上,就是一州直辖,藩镇直属的亲兵! 能登名录册的,都得是最精锐的那一批!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论及地位,可想而知! 一道道黄绫长幡,于这长风浩荡的海上重营,飘飘荡荡,上绣一个‘罗’字。 在这座海上军镇,毗邻江阴府的一高台前。 有一人单手背负,遥望茫茫海水,披着黑金狻猊铠,左右肩吞,狰狞彪悍。 左右侍从亲兵,皆在此人身后恭敬低头,一个捧着兜鍪覆面盔,一个擎着一杆丈二红缨,灵光湛湛。 其中,捧着兜鍪盔的那个披甲少年,面容敦实,皮肤黝黑,论起气势与周遭兵精悍勇的虎卒子,只觉格格不入。 “罗将军,‘江阴九佬’之一,药行的那位大老爷就在方才,请了‘府衙’的诏令,将黄俾将那一支的百人兵马,悉数调遣走了。” 一侍卫赶赴而来,见到这捧兜鍪,擎红缨的两个亲兵身前那人背影,丝毫不敢怠慢,忙单膝跪拜。 听闻此言,罗道成转过头来,露出了脸庞粗犷,眉如卧蚕的标准武夫面孔。 而他的身姿,更是几乎宛若一座小山。 这就是江阴府的驻军大将,跻身府官行列,还是‘府衙、驻军、府院’三首之一,地位尊崇! 相传,这位驻军大将,曾为那位威镇‘北沧’的北沧侯爷,牵马坠镫,参与过几十年前,与列仙道兵、佛陀佛兵的厮杀战役,战功赫赫! “药行?黄俾将.” 罗道成挑了下眉,思索片刻。 “是黄家七年前,送来的侧房崽子,前些时候立了些功,从十什官,擢升百夫将的那个小子?” “府衙来的调遣令,还请动了那位府尊的手令” 他沉吟了下: “知道是为什么吗?” 那侍从迟疑回禀: “据悉,好像是调遣外派,去‘安宁县’处理中黄教一护法神将,显圣一事.” 罗道成拧了下眉头: “安宁县,中黄教?” “这个消息我晓得,前两日不是说,当年沧海天刀‘王玄阳’的那个徒弟,段沉舟不是在安宁县现身,消弭了劫祸么?”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捧着兜鍪,来自安宁县,乃是自己徒孙,如今入了府军,算是他身边亲兵的张青一眼: “听说,他那个弟子‘季修’,人还没到江阴,名号便已经传得颇为响亮了。” “将‘护法大将’的一缕神念,生生炼化” “啧啧,王玄阳这一脉,还真的竟出妖孽。” 罗道成摆了摆手,淡淡瞥了眼这侍从: “消息我晓得了,那老头什么心思,本将一清二楚。” “大过年的,自己唯一的嫡孙死在了东沧海,尸骨无存。” “消息传回来,酒行家的那小子记的‘县宗册子’上,说他被浑天贼第十把交椅的魏长蛟、还有黑市销金窟悬赏请来的杀手,一并给做了,尸骨无存,发疯倒也正常。” “他要干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本将并不关心。” “但有一点,小青子。” 旁边张青捧着兜鍪,正听说着他兄长季修的事迹,禁不住心潮澎湃。 自打这些天,跟随韩鹰师傅来了府里,随着师傅被师爷点名囚禁在‘水狱’,声称要叫他‘长长记性’,吃些皮肉之苦,看看下一次还敢不敢勾结外道。 随后,自己得到师爷罗道成赏识,被他点名做了传唤亲兵后。 张青在这江阴府内,整个贫瘠的世界观,几乎都快要被震得粉碎了。 以往在县里面,所见过的什么三大帮、三大营生、三大馆,什么‘拳枪刀剑,狮豹鹰隼’的够有面子了吧? 反正旧街巷出身的自己,对于这些人,那是想都不敢想,但都不谈那府里面的‘三十六行业,一条道馆街’了。 就是这建于江水之上的军机大营,那一个个驻守军舰的水卒、府兵!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快能比得上他们了! 县里的所谓高手。 出了那一亩三分地,在更广阔的天地里,真的是狗屁都不是。 难怪他们在县里几十年,竟一点进取心都没有,现在看,哪里是没有,根本就是在府内,站不住脚! 如若与县里的泥土窝比,这府内简直就是金銮殿! 而就是在这样豪奢的地儿! 他大哥,季修! 名头都能掀起风浪来! 这如何能不叫他与有荣焉? “季哥拜的那位段师傅,平素看不出来,但入了府内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听说,十七岁的段沉舟,出身渔行底下,连一艘小舢板都没有,是最下等的渔民。 十九岁,就已经是打破二大限,头角峥嵘的渔行把头,声名威震一方‘档口’! 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玉石行的四爷嗤他一身鱼腥气,他亲自赌石,以他项上人头,作为赌注,亲自剁了玉石行蔡四爷; 听说,当年蔡四爷头颅滚到翡翠渣里时,有人看见他刀尖挑着块帝王绿喂鱼。 后来蔡家惧怕‘王玄阳’的声名,明的不成,便玩了暗的,将他的头颅挂上‘黑市销金窟’,欲请来杀手处理。 但这事儿不知怎得,便被他知晓,后一艘舢板,劫了玉石行的一笔‘千两赤金’单,报仇不隔夜。 叫那位蔡家老爷子听闻之后,气得直翻白眼,险些晕厥了过去; 醒来之后,便亲自上了天刀流,折腰烧香,这才熄了灾劫。 二十一岁,他跻身三炼,罡功已成,打遍了一条‘道馆街’,叫那些道馆主颜面扫地; 据悉那几年里,代表天刀流的刀柄,打得整条道馆的铜铃无风自响,从那以后,‘天刀道馆’开馆授徒,那块牌匾,便挂在了最高楼; 二十三岁,他领悟秘武,开始拎着一把刀,沿着按照那些道馆背后的流派.挨个点名,环绕了江阴一圈,年轻一辈,未尝一败; 听闻失踪之前,更是斩了一尊曾经败于他手,后高歌猛进,成就气海的‘练气大家’。 叫那紫霞流派开辟的道馆,一下子没了顶梁柱。 气得那位背后的流派主,知晓自家苗子夭折,当场拍碎了一张桌子,指着祖宗牌位立下大誓,咬牙切齿,定要诛杀此獠,不死不休! 这些事迹,哪怕最近的都过去了十好几年,但张青当时从安宁县来,经过江阴渡口时候。 仍旧能依稀见得听得,有些个船老大行船之前,仍要往水里扔钢镚:‘比遇蛟龙更怕撞见段沉舟’! 渔行里出来的生猛人物,只有他们自个更晓得威名! 如今,随着他季哥的名声飘洋过海,倒是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模样! 前两日安宁发生妖祸,本来张青红着眼还正担心着,就想急匆匆的赶回去,但几乎后脚,他就接到了家中的‘平安信’。 几个姊姊,还有他父亲张老栓,都被季哥照料妥当,叫他心中感动不已。 一时更加确信,当时将那枚‘道箓’给予季哥,真是自己平生做过最对的一件事。 因为以前懵懵懂懂。 但当来了江阴府. 张青才晓得。 那枚道箓,到底代表着什么。 他心中暗暗想着,思绪纷杂。 而在听到罗道成吩咐,当即握紧兜鍪,当即屏息凝神,声音洪亮: “将军,我在!” “嗯。” “黄老三回来时候,告诉他。” 罗道成漫不经意道: “叫他自己卸了自己这身皮,领五十武棍,去水狱给你师傅搭个伴,呆一个月。” “出来之后,再滚回他的十什官位上,继续管十个人去。” “百夫将,领百人,就算有府尊的诏令、手令在,谁允许他就能带人去的?” “就算事急从权,难不成府尊的令,还能大得过本将不成。” “就算那是他亲爹,也不成。” 看着罗道成双手叉腰,睥睨斜阳落,自有一股威风扑面而来,张青心中顿时一凛: “是!” 随即,便又听罗道成似是认真,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对了。” “那位小姐的老妪,昨日请你去,问了什么?” 张青有些懵: “我不知道。” “自打入了屋内,我就昏迷了,之后什么都不晓得了” 提起这个,他想起那位连他师爷都要慎重待之的贵人,有些揣揣不安。 对此,罗道成若有所思: “没事。” “后面你就不用管了。” 他看向天边沉下去的斜阳,轻语一声: “看看时辰,刚好散值,下班了。” 边说着,罗道成便至大营卸去铠胄: “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讲。” “将铠甲收拾好,送入库房。” “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支配。” 直至罗道成走远。 张青才松了口气。 这位师爷虽然提点了自己,但他乃是一府驻军大将,武夫之路修得不知有多高,他哪怕什么不说,只站在这,都能给他带来滚滚威势。 真叫人招架不住。 他在心中暗暗想着。 而在张青身畔。 那放下红缨枪的年轻小将,看到这‘乡下’来的乡巴佬,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看着他靠着军府资源,才挤上来的熬筋巅峰,不由眼神鄙夷: “这样的蠢材,也配和我这等大行子弟,站在一起?” “呵。” “听说这小子大哥,就是那段沉舟的徒弟。” “以往的天刀流,是因为有着‘王玄阳’在。” “现在,他段沉舟老老实实呆着,躲在乡下县里,别人不晓得倒也罢了。” “但” “非要惹出事端来。” “据悉已经有两家大行、两家道馆听说后,西出东沧海,要在那浩浩江上,将此獠毙命!” “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还请了水君府贬出来的一位‘蛟君’!” “拜这样的人当师傅.” “那季修,不得被顺手拍死?” “何况药行那个蠢材死在了安宁前,听说就已得罪了赵久和那季修,吃了不少苦头。” “黄老爷子算账,浑天贼和黑市,他就算想找也没法子。” “叫黄老三调遣百人开舰下县.” “百分之百,就是要给他那已死的孙子出气了,行事倒也真的蛮横。” “不过前有狼,后有虎。” “这师徒二人,这一场灾劫,是绝计避不开的。” “倒是这土鳖.罗将军看在他那泥腿子师傅的份上,将他点了亲兵,不会存了扶持到‘沧都’藩镇的心思吧?” “名额一次就那么几个,他要是抢了一个.” 这来自‘柴行’的柴少爷,眼中浮出了一缕杀机。 挡路的泥腿子,又没什么靠山。 要是真要争. 找个由头,打杀了去,也是他命该如此! 安宁县,数日后。 一场年关夜过,一切百废待兴,都要重头开始。 但季修的修持势头,依旧未止。 【羽化仙衣‘琉璃卷’——(33/1000)!】 当他将之前存放,采来的大药,全都全数炼化! 看着这炼皮第一卷的进度 仍不免咂舌: “我以‘山道营生’为根,消耗了这么多银钱、大药,竟然还这么缓慢.” “要是想全数修完,起码也得好几个月吧!” 虽然对比段沉舟所言的进度,要快了好几倍不止。 但季修依旧不满意。 “看来,还需要找到一味符合琉璃卷,有勃勃生机的‘地宝’辅助才行.” 不然,他如今只蜕了指尖。 若是想要蜕齿、蜕趾、再抵达‘落泪成珠、坠地升烟’,叫全身表皮如玉莹莹. 还不知要过多久呢! 不过,虽然修行势头稍慢。 但有着刀道圆满的练气大家宗师喂招 季修对于拳脚秘武的‘叶龙骧首’,领悟可谓突飞猛进! 【叶龙骧首!】 【当前:(3031/6000)!】 【三路武势,已然修成!】 【云鹤手、一猿指、鹰隼爪,已领悟三层精髓,施展‘叶龙骧首’,可附着三层特性!】 【见龙卸甲:随着境界攀升,可卸劲、罡、气!】 【佛猿指天:可截脉点窍,攻敌破绽!】 【金翅大鹏:凌厉迅猛,如鹰隼横击长空,可撕破兵、甲、皮,创肉身!】 叶龙骧首,共有六层精髓。 季修如今,已悟其三! 卸劲、破弱、攻杀! 得此三道加成 按照道理来讲,也算修得一门秘武,‘登堂入室’了吧? 与宗师对练,果真大有裨益啊! 季修心下感慨着,颇为满足。 而后大步踏出房门。 刚巧,迎面便有人前来禀告———— “东家,县衙来人相请!” “说是.” “府内下来人了!” (本章完) 第123章 药行子 野蛟君 四大家!那座府城的 第123章 药行子 野蛟君 四大家!那座府城的大幕.终于掀起! 县衙,来人,相请? 季修闻言,脚步一顿,手中掐着日子算,忽得轻‘唔’了下。 是了。 算算时间,距离那一场大劫,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按照赵久的话来讲,山峦小县,一般除却缴纳赋税之外,府内对于这些贫瘠之地,向来是充耳不问的。 但偏偏. 这一次黄七郎闹了个大的,虽然他只是个引子由头,但却导致整个安宁县栽了大跟头,起码数年缴不上什么油水。 像是这种‘级别’的窟窿,赵久显然填补不了,便只能将来龙去脉,悉数上报,看看江阴府内,打算怎么处理。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不应该是那位赵大县尊,正头疼的时候么。 他不找他家里老爷子,靠着酒行的关系,赶紧和府内调解调解,能平调平调,能留任留任,大事化小,起码保得住吏名。 这个时候,来找他这个县里初露峥嵘的山道总把头,是个什么事儿? 他可一次‘江阴府’都没去过呢,府内关系更是无从谈起,一点都说不上话。 季修心中暗想,才刚走到宅门之前。 轰隆隆! 打破二大限,道艺第二境的他,只是耳畔稍稍一动弹,却突兀听见了浩大的动静,传递而来。 未过片刻。 只见迎面烟尘滚滚,两匹烈马已经趋至近前,声势浩大! 整个喧闹的西街,因为这动静,霎时猛得一寂。 才开始修缮家宅的县民百姓,一看才没消停几日,便一波未平,又一起一波。 看着那远处整齐划一,由远渐近,一个个披甲执械,武装覆面的甲士 在冷冽寒峭的冬日照耀下,身着散发着铁泽流光的甲胄,执戈掌刀! 不由躲在街道两侧的夯土边上,紧紧贴着墙,震惊的张开了嘴: “这这些甲士都是些什么??” 就在不久前,他们也曾见过县兵,见过武夫出手,劲弩武学,撕裂妖物血肉,在普通人眼里,就已经算是极为强横、强悍了。 但与这些宛若钢铁洪流,光是瞥上一眼,就给人一种窒息之感的甲士相比 却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那旌旗悬着的.是‘江阴’二字,这些甲士,是从江阴府来的?” “嘶,江阴府兵,那单拎出来一个,都得是县‘老爷级’的,咱们这小地方还从来没见过呢!” “那前头几个骑乘高头大马的,看着可真气派” 不时的,两侧县民或是贴墙、或是透过窗角缝隙,看着这一幕,眼里露出艳羡。 同时心头浮现出一个疑问: 这些府里来的骁勇甲士,千里迢迢飘洋过海,来他们安宁县的西街做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前阵子季东家扫平妖祸,驱逐邪教,府内特地来颁布功勋,加以酬谢的? 是了! 这位季东家,当真义薄云天的很,做着山道营生,大灾过后,知晓穷苦人家吃不上饭。 便吩咐手底下的伙计,庄子昼夜猎杀野物,采摘菜叶,和着粟米天天煮着稀粥,一点银钱不要,一日一顿,不知救活了多少破落人家。 大年夜后,新年前三日。 这位爷更是连摆三天流水席,知晓被妖物,中黄余孽洗礼过后,整个县都一穷二白。 便打野味,猎山兔,叫整条西街在这穷年里,都吃上了一口丰盛的野味。 这种种行迹.就算是县尊老爷,在这安宁一亩三分地上,现今名头也没有这位季东家好使。 要是府内听说,借此嘉奖倒也说得过去! 四进四出的大宅门前。 烟尘气消弭。 一骑乘着高头大马,披甲覆面的提刀身影,于此驻足,默默望了两眼,眸子里划过复杂: “黄修文黄七郎,就是在这种地方栽了跟头的?” 他叫黄禅,是江阴府三十六行——药行的庶出子,既不是长房嫡系,也不是其他几支嫡系。 今年二十五岁,打十七岁就入了江阴府兵,为了争个出头的机会。 用了足足八年时间,才在前不久荣升了‘百夫将’,统领一百府兵,终于风光了一把,扬眉吐气。 哪怕回家,也终于能挺直了腰杆,上桌吃饭。 但. 这些东西,他这个好弟弟,黄老爷子的唯一嫡孙,却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有了。 而且,他还能冠以‘修’的辈分,上了族谱,叫黄禅心底是羡慕的紧。 大家大行,家大业大,规矩也多。 男的出身嫡系,便能冠‘辈’,而若是庶出,那就草草两个字,也不必上什么族谱,待遇悬殊的很。 黄禅心里头清楚。 自己哪怕成了百夫将,在药行里,也是不够格的。 他们这一辈,长房大子早夭,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嫡孙子,未来药行的一切,都将要过继在七郎手里。 除非,他成了‘练气大家’,有资格自己开上一支,上族谱,进宗祠,才能和他这位好弟弟,争一争位份。 若不然,都是天方夜谭。 以往黄禅心里便多有愤懑,但奈何,人家就是生得好,这能有什么法子? 黄七郎叼着金汤勺出生,打落地那一刻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武道的苦。 他有个屁的艰难?府内哪个听了药行的名,不得给他让道、让路!点头哈腰笑着称一声‘黄七公子’! 所以今年之前,黄禅从来没盼过黄七郎哪天没了,然后自己争一争家中的‘基业’,因为他自己晓得没戏。 可. 年关夜。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自个儿还好奇,这浪荡纨绔子又跑哪里作妖去了的时候. 一则从安宁县传来的消息,却是叫他从未起过的心思,彻底燃了起来。 黄七郎,死了! 不管他是死在了浑天贼、黑市销金窟的悬赏。 还是因为过节间隙,被那酒行的赵久,段沉舟的徒弟季修偷摸阴死,于他而言,是非对错,早已没那么重要了。 黄老爷子知晓自己亲孙子没了,气得一天一夜没合上眼。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着这件事的‘宗册’,待到将安宁县的一切来龙去脉,都弄清楚后. 当着过年节的时段,舍了一张老脸,便马不停蹄的,就去请了有些交情的‘府尊’,下了一道诏令! 而黄禅原本只是吃着饭。 但听到黄七郎已死 原本未曾肖想过的心思,直接彻底爆燃,主动请缨,便要替老爷子分忧解难。 黄老爷子说了。 他家七郎失踪前,与县尊赵久、那个安宁县的段沉舟弟子,有着颇多过节。 浑天贼、黑市的账,他之后会查。 但现在,他只想要将这两个之前与他好孙子有过节的,全都扒一层皮! 酒行的赵久,是酒行大老爷的亲小儿子,不能直接拿捏、打杀了去。 黄老爷子便请‘府尊’以失职之罪,直接摘了他的县尊帽子,发配回了府内。 眼下,正在县衙里,被在府衙当差的玉石行蔡家公子督办呢。 至于他, 则直接带着一百甲士,上了那叫做季修的家门门宅,要以‘勾结中黄’的名头,直接将他擒拿擒下,带回府内! 这小子是段沉舟的弟子,王玄阳的徒孙,当年‘刀道祖庭’分裂后,五部‘武圣’衣钵之一的遗脉,妙法多得很! 那‘护法大将’的神念,被他炼化的概率,远高于夺舍、寄存于他。 但这与他黄禅,毫无干系。 黄老爷子嫡孙没了,长房早夭,一大家子,全是庶出,谁讨了喜,谁就能登位。 为了叫这老头赏识 他冒着得罪顶头上司,驻军大将‘罗道成’的风险,怕他不叫自己出兵,也要拔得头筹,带甲前来! 富贵险中求! 而且在来之前,也打听过了。 有柴行、渔行的大行供奉,连带着曾经夺了‘天刀流’在府内‘开馆授徒’名分的两个道馆 都派遣了‘大家’,乘风掣浪而来! 听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那曾经与段沉舟有着过节的渔行总瓢把子,亲自祭祀、供奉,请了一头被水君府驱逐的‘野蛟君’! 那可是成年之后,近乎无漏的龙种! 王玄阳已死,天刀流陈鹤不成无漏,连个‘流派主’级都不是。 年前甚至遣散门徒,连他师弟段沉舟曾经在道馆街,连打一十八桩争来的道馆‘头牌子’,都甘愿沉封,一看就是强弩之末,没了后手。 不然祖宗基业,哪能随便发卖? 可以说,他段沉舟不露面没事,可一旦露面. 自有天罗地网收之! 至于这季修,他此次前来,便调查过,比之自己的出身都要惨。 大行旁系,只是没了拜入流派亲传、于府试内考取府官的机会。 但于道馆练武,在府中从兵,亦或者于自家行业内做些活计,总归都是一条出路。 可要是想从底层爬上来,想要出头.从那些同袍、兵卒身上,黄禅便看过了,究竟有多难。 府里都是这样,更遑论县? 他可以武断的判定。 这小子生来就窝在县里的泥泞地中,若不是段沉舟捞了他一手,现在还在给人喂马添柴呢! 一旦什么靠山都没,要想拿捏,不是手拿把掐? 希律律。 黄禅勒马。 看着宅门敞开,走出了一龙形虎步,筋骨如挂宝衣的少年。 只见他一双手掌蜕去了指皮,刚练完一趟武,哪怕就这么站着,身上气血劲力依旧蒸腾不散,化作丈余白烟,于寒冬腊月袅袅升腾. 不由双眸一缩: “金肌玉络,汞血银髓,指甲蜕去新生,臻至‘炼皮’.?” “黄七郎,那个崽子是真的没有眼色,这种穷乡僻壤里,哪怕是段沉舟的弟子,遇到了这样的材质、苗子,还不加以拉拢,添些交情?” “真真是蠢材,难怪无缘继承大行基业!” 黄禅直呼可惜。 来之前,他竟没想到这种泥沙地里,竟还有这等宝玉! 但没法子,他是老爷子要的人,事关自己的前途。 几分交情,哪里比得上百年大行的继承权,要来得叫人眼热?! 于是黄禅覆于甲面下的神色,逐渐冷冽下去,握紧长刀,直指向前: “府中有令。” “安宁县遭逢大灾,乃是因为中黄祸乱,县尊赵久,难辞其咎,从此往后,不再为县吏之首。” “而众目睽睽之下,中黄教‘护法神将’神念,被安宁季修合为一躯,疑似夺舍!” “为保祸乱再生,本将黄禅奉江阴府令,起‘驻军府’一百甲士,驾驶军舰,前来捉拿,前去查办!” 哗! 这为首甲士一句话,在整条西街引起了轩然大波: “东家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中黄残党呢” “就是!那一夜过后,他刀下染的余孽血,都不知有多少了,这不是乱抓人吗”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窃窃私语,小声愤愤不平。 上面来人,不颁赈灾救济粮食,不修缮县中营生、民居,不处理人心惶惶的灾情 结果第一件事,就是查办功臣,就因为背后没有关系? 季修听到这话,面皮子都绷了起来,心中暗骂。 浑天贼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你这些大行,里面也没几个好东西! 姓黄? 八成是借着捕风捉影的讯儿,来找他茬子的! 说是疑似。 到了府内,入了笼中。 那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上三巴掌,哪是一句‘道理’就能够说清楚的? 不过连赵大县尊都被撸掉帽子了么. 季修脑袋疯狂运转,正思考着对策。 然而,身后宅子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露出了好些个面容。 其中。 段沉舟走在最前,衣衫猎猎,一步跨过,眼神斜瞥: “姓黄?江阴驻军府的?” “要说药行黄家。” “你去问问黄兴业那个老头子。” “当年老头子王玄阳还在,我打死他儿子的时候.” “他怎么不这么‘着急’,派人前来报仇呢?” “至于‘江阴驻军府’.” “呵。” 段沉舟一声冷笑,扫视那些铁甲覆面的的身影,言辞铿锵,眼神睥睨: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 “难道没有听过你们驻军大将‘罗道成’,说过一句话么?” 咔嚓咔嚓 一阵甲叶摩擦之声,纷迭响起,一众江阴甲士,面面相觑。 “当年浑天水泊,我家老头子一刀斩掉‘赤髯天王’半边身子,叫那数十年水泊隐患,一扫而空。” “你们大将曾亲口说过。” “从此以后,凡江阴府兵见我‘师徒’,只要不是板上钉钉,玄律钦定的谋逆大罪,便当是见他亲临!” “这姓黄的崽子,从军看着没几年,不知晓十几年前的往事.” “但你们里面,就没有听说过传闻,亦或者参与过的么?” “还是说,罗道成见我天刀流落寞,便放话给过你们,将此事揭了过去?!” 段沉舟声音突然高昂,刀鞘圆月天刀,已经铮铮作鸣! “这” 有从府兵十几年的老卒老将,眼眸迟疑的看向了那百夫将黄禅。 这还真有这么回事! 而且,他们罗大将还三令五申,提及过此事! 但他们没料到。 这来一趟乡下县城. 怎么就和当年闻名江阴的王玄阳、段沉舟师徒,扯上了干系!? 黄禅脑子宕机了一霎那。 他看着眼前的段沉舟,眉头紧紧皱起。 好像,是有这么一出? 他原本还想用‘军威如狱’,用府城的名头,强行将季修带走,但现在看,别说是唬住这尊‘大佛’了。 说不定下一秒,他自己都要跪下了! 那些个说要找‘段沉舟’茬子的仇家呢? 都这么久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露! 哗啦啦! 而还不待他开口. 有从军已老,颇有威信,武力不差于他的老卒子,突然稀稀拉拉的单膝跪下。 “段大家,你十几年前那一战.我就在你旁边战舟,你身先士卒,锐不可挡的英姿,犹在眼前!” “若是知晓此次前来,乃是为难与你” “哪怕奉大将令,我也不会前来应召!” “我也是!” “在下也是,你当年那一刀,还救过我命呢!” 一道道身影跪下,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叫季修前一刻还在皱眉,但下一刻已然松懈,有些喜笑颜开: “师傅,原来你在府城,也不是全无根基面子嘛.” 段沉舟单手背负,眼眸淡然: “那当然。” “为师与你师祖当年,可是威名震颤,什么道馆流派、大行府衙,哪个不是恭敬有加” 话未讲完。 突然间———— 蓬蓬!! 西街码头,江浪之上,突然有数十丈的水浪激起,带动长天,声势浩大! 而后,一声蛟龙吼,震颤长空!! “哪个叫段沉舟!?” “渔行请了本君,前来叫你伏首!” “速速死来!” 与此同时。 足有四道驾驭气浪,踏于一艘大舟之上的练气大家,看着眼前的山峦小县,带着自己的弟子,登门: “段沉舟,当年的旧账” “该清一清了!” (本章完) 第124章 咱们这一脉,做师长的,便要抗尽万 第124章 咱们这一脉,做师长的,便要抗尽万古沉疴! 西街距离码头,本就不远。 当这突如其来的波澜,传至耳畔。 段沉舟口吻里的‘恭敬有加’四个字还没说完。 道艺二境,耳聪目明的季修,便已经将那远方沧浪掀起,所带来的波澜动静,悉数听入了耳里。 霎时间,脸上带着笑的表情,略微有些凝滞: “但” “师傅,咱的债好像比面子,要更大亿点点。” 段沉舟脸色‘唰’的冷了下去: “渔行,野蛟君.” “呵。” “那位‘渔行’诸多档口、船老大的话事人,坐了十年位子,是终于将这‘总瓢把子’的交椅,坐稳当了?” “现在腾出手来,也不装装样子,直接就请了一头‘蛟龙’出来,要和我算算账么.” 渔行话事人,总瓢把子,请来了一头东沧海里的野蛟君! 季修心头豁得一沉。 他修得淬骨功,乃是‘凡蜕跃龙门’,四卷共分银鲤、鱼龙、野蛟、龙裔四等! 蛟种,那已经是沾染了一缕驳杂龙血的龙属水裔。 根据卷宗以及记载。 蛟龙! 只要成年之后,哪怕血脉低下,没有什么高深的龙裔衣钵傍身 也必定是身长数十丈,有擎风乘浪之能,堪比‘练气大家’! 再加上水裔异种的天然优势。 一般只有抵达‘流派主’级,开窍便能叫断肢重生、肉身无漏的武夫大家,才敢说手拿把掐,一定能够降伏! 寻常武夫,见之水鳞生寒,一动翻江倒海,怕是当场就得吓得肝胆俱裂了,更何况踏上沧江,亲手缚之? 那简直不是人了。 到底是什么泼天大仇,才能叫这府城渔行的老总,不惜请来了一头野蛟,也要千里迢迢,将他师傅给沉江? 注意到了季修带着一缕惊讶的眸光,猜到他心中所想的段沉舟,轻嗤一声: “无碍,不过是些孤魂野鬼,前来讨债罢了。” “当年,为师是渔行底下的一个区区渔家子,连一艘渔船都没,只是‘船老大’手底下养着的一个伙计。” “后来侥幸出了点头,入了这位大行老爷的眼,便想要使些手段,恩威并施,叫我低头。” “他要是好声好气些,倒也罢了。” “但偏偏要摆出什么上位者的姿态,订出一张‘渔行契子’,话里话外不管给了多少好处,无非就只有一个意思。” “就是要让你这个人,给他‘大行’充当卖身,起码三十年!” “若是不应,就会处处遭受排挤,用行里行规去横竖压着你,叫你在渔业行当里,寸步难行!” “普通人被这一套组合拳打下去,估计也就应了,只能选择这一种出头方式。” “要真签了,哪怕是什么天骄、人杰,落在了这种‘条条框框’里面,也越不出去。” “但那时候,为师和你差不多大,刚巧拜了你师祖,正是气横的时候。” “卖身三十年?那不得服侍你祖宗三代,天天点头哈腰的,哪里能应!” “再加上有你师祖背书,我便一步一步的砸了他的船只,自行立了渔栏,打下了一方档口,做着自己的出海生意!” “叫当年的渔行主,打落牙齿和血吞,他是一句屁都崩不出!” 提起这点,段沉舟摆了摆手,看着码头方向掀扯而起的庞然巨浪,眼神不屑。 “渔行底下,八档渡口,八百条船老大,养了多少个开设‘渔栏’的生意人。” “这些船老大、鱼栏东家、渡口龙头.一级一级的再往上,才是八档渡口总瓢把子,渔行的大老爷!” “这么多人供奉、供养着,天天出海行海的,祭祀一头野蛟,有什么稀奇的。” “也就是来得不巧。” “要是这死鬼早些来寻仇.” “为师那时成了练气大家,非得提着这把刀,当场就要为徒弟你抽得龙血淬二限,扒其皮筋铸大弓!” 段沉舟一双刀眉猛地一扬,眼眸一厉,长刀攥紧,便有滚滚浓煞扑面而来。 叫那一众甲士感受着这股‘气道’之威,竟‘铛铛’的碰撞着铁甲,不由自主,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这” 季修听得暗暗咂舌,自家这师傅成了练气大家后,那眼珠子都快抬到天上了,是真的霸气侧漏。 一头野蛟,而且还有四道浑厚的‘气浪’滚来! 这种威压、胁迫,都不能叫他低头么? 就在他心中暗暗想着的同时. 段沉舟看着场中为他所震慑,便低敛眸子,往后侧季修耳畔,低语了一声: “你府内能人异士不少,那个叫范南松的,是媲美练气大家的道术高功。” “那个叫白烁的小姑娘,更是龙裔出身,和水君府脱不开干系。” “你带着你妹妹,切莫远离这二者,起码若是生出乱子保个周全不难。” “唉。” “若只是一头野蛟自己寻来,亦或者只是两三家练气,倒也罢了。” “但联袂到来,还声势浩大” 段沉舟眼眸有些凝重: “为师也不晓得,你师祖所传,乃‘圆月天刀’之后的封号衣钵,我只草练了一点皮毛,到底能不能镇得住场子。” “但那些大行、道馆的歪瓜裂枣,此前为师便见识过,就那回事。” “绝了前路的‘气海’,就算是四个加在一起,也不如追求封号的‘大家’,要来得自信!” “但唯独那头野蛟” “要是个触摸到了几分‘无漏’真谛的异种,便难办了。” 听到只有自己能够听闻入耳的言语,季修随之凝重颔首。 关于这番话,季修心里并不意外。 毕竟, 他师傅段沉舟才成了‘练气大家’多久? 上来就这么大的阵仗,就算是上乘二品的‘顶级气海’,也未必能够抗住啊! 但,武圣衣钵! 季修呼吸一粗,这种压箱底的玩意,师傅从前可都没讲过! 师祖他老人家,到底留的是什么金山银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不过,千般万般. 总得先过了眼前这关,才能去取。 眼见到万般风浪袭上码头,似乎便要将一些本就遭劫的无辜县民,再次卷入漩涡。 段沉舟一声冷笑: “你看,徒弟。” “这些府内开设大行,传承上百年的老爷,是真把自己当作‘金尊玉贵’了,连带着请来的野蛟,都不在乎泥泞地里的泥腿子死活。” “要是在这些人手底下效命,他要是见你隐隐有出了头的势头。” “那还不得想方设法的,把你给碾进尘土里?” “做外人,你出了头,他们会上赶着与你折节相交,攀着交情。” “但要是自家里的” “那就是‘宁予外人,不予家奴’!” “段某走到今天,一把刀杀了太多太多的人,要踩着我的头.” “那就要做好,被我割掉头去的准备!” “我脉武夫一途,只求本心豁达,刀道昌隆,凡叫此二者蒙尘者,皆是道敌,皆可斩之、杀之!” “这就是你师祖当年交我的道理!” “今日,为师也交给你!” 哒,哒,哒! 段沉舟一身紫绸衣,行走在年初寒冬腊月,衣衫鼓荡,气浪蒸腾! 值此冬去春来的最寒之际。 他提着把刀,大步向码头处奔去,只留下一道背影: “武圣有刀,不斩微尘。” “叫自己惹上的风霜,波及到了他人” “乃是无能的体现。” “小子,你之前总说拜我为师,师门之担,要一肩挑之。” “呵。” “但为师今天要告诉你,另外一个道理。” “咱们这一脉,自你师祖王玄阳开始,无论是为师,还是陈鹤,不管是实力高低” “都从来没有让小辈去扛自己债的说法!” “你走好自己的路。” “以后,也莫要教歪了徒弟!” 段沉舟斜瞥了一眼黄禅,还有那上百府兵甲士。 只是,一眼! 就叫他们遍体生寒,从那一对熊熊燃烧,已是战意澎湃的眸子里感受到了浓浓的武道意志! 黄禅手上缰绳牵着的高头大马,不可抑制的嘶鸣颤抖着,叫他心中止不住的惊骇: “怎会如此,怎能如此!” “一头野蛟,四方大家,他不怕么?” 段沉舟的那个眼神,只透露出了一个意思。 那就是,若是自己敢趁着他去往码头,处理因果之前,打他弟子的主意. 只要段沉舟不死! 哪怕他黄禅躲在天涯海角,也难逃人头落地! “大师!” 黄禅牙关颤颤,看着一个个已经争相授首,没了意气的甲士府兵,猛地回头,看着身侧一赤袍僧人! 那人,是他的授业恩师,江阴府外道‘小无相庙’的庙主,相传乃是外道净土一方超然势力‘大乘无相寺’,布局‘大玄’的三百寺庙之一! 也正是修了这位的法,入了门,供奉香火他才到了今天这个境界。 因为段沉舟成了练气大家的缘故。 黄禅在来之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去了庙宇,请出了这位大佛。 以未来若成‘药行’继承人,掌握了话语权,便为小无相庙,大批量无偿炼制某种‘药物’为代价,为自己保驾护航! 但谁晓得,自打露了面来. 任那段武夫出尽风头,这位大师也跟个小透明似的,在旁边是强忍着一声不吭啊! 黄弥法师披着赤僧衣,听到黄禅带着些许颤音的言语,眼皮轻抬。 他先是瞅着段沉舟的背影,轻叹一声。 随即转头,死死的盯着那叫做季修的小子,背后所走出的人物,眼眸里露出复杂: “若只是一个练气大家,就算是上乘气海,但只要未参道艺,修得神魄,说什么,我也会为你镇一镇场子,但是” 他看着季修道艺深厚,在自己一双佛眼注视下,神魄之中星星点点,竟来回勾勒出了足足八百道道篆的影子,一时语塞。 要只是这种程度,倒也罢了。 但黄弥看见了季修背后的范南松,还有他身畔护持着的小姑娘,一身‘不垢法衣’,脸皮子都不禁抽搐了起来。 借黄禅的身份,布局药行,对他背后‘大乘无相寺’所谋划的一样大事,大有裨益。 可. “老秃驴,你一肚子坏水,算计到了别处去,也就罢了。” “但这一次,这一对季姓兄妹,可都是我教大好苗子,就算是道爷我,都得恭恭敬敬的候着!” “实话告诉你,道爷我如今已经入了‘万法教’门墙,根正苗红,有了道箓通讯之能。” “你要是敢在这洒坏水” “信不信我祭起高台,昭告宗门,请来北沧三山五岳的同道,还有那位万法教入了大玄的‘十大行走’之一,前来诛你?” 早在黄禅与段沉舟对上的时候。 黄弥就听到了这耳语的威胁,于是看向正在门槛前,虎视眈眈瞅着自己的范南松。 抽抽嘴角,悻悻的停下了蠢蠢欲动的手。 列仙法、净土法,因为势力庞大,大玄无力全数镇压,只能放开影响,任由道观、寺庙林立,与各个‘藩镇’的势力、真宗不清不楚。 而江阴府这边,便有他的‘小无相庙’,以及范南松的‘飞仙观’。 正如大玄抵制‘外道’一样。 两方天宇,乃是道争,法兵佛兵的厮杀,更是延续了几千年,牛鼻子见了秃驴,那是恨不得互相掐起来的。 两人是不对付。 但这也要分情况。 范南松,和他背后的道统. 那是两个概念。 正如他为‘大乘无相寺’谋划尽心尽力,范南松在江阴府充耳不闻,就当没看到一样,是一个道理。 他俩互掐,跟背后道统、传承,是一点关系都挨不着的。 但要是罔顾了身份,坏了彼此背后势力的谋划 说不定哪天,一张大手便横空拍了下来,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所以看到身侧黄禅急了眼。 黄弥无奈,只能说了一句: “你且放宽心,那不是还有蛟龙、四方大家么?” “因为身份之故,我不便出手,但我谅那武夫,也不是那头逼近无漏的大蛟对手,更何况还有四尊大家了。” 他的言语,叫黄禅一颗沉重的心,稍稍放下几分。 同时望向季修对于自己一行‘府兵’,置若罔顾,全然没有放在眼里,大步径直往码头而去,暗自咬牙。 小子! 段沉舟在,你还能扯扯虎皮。 要是他没了. 且不说我,就他那些仇家. 能放了你这根独苗? 等着吧你! 至于小无相庙的黄弥,看向安宁码头,微微唏嘘。 这就是‘不知者无畏’的好处。 虽说黄禅此子,于他未来大计有着大用 但为了这点,便拼着有可能得罪‘万法教’? 他背后势力能抗得住。 自己这小身板 可一点都扛不住啊! 为了点子蝇头小利,哪里犯得着拼命嘛。 安宁码头! 百丈巨浪,惊涛掀起,露出了一头黑鳞大蛟,一对竖瞳冷冷俯瞰这荒凉贫瘠的小县,一声轻嗤: “你们东家请了一道‘地宝’,就是叫本君来这等破地方杀个人?” 一侧,穿着渔行服饰,看着似一方‘渡口龙头’的中年人,闻言笑了下: “蛟君,不错。” “我陈家当年,便被这狼子野心的段武夫,给险些捅穿了去,要不是他师傅没了,八大渡口,恐怕迟早得改姓段。” “他和大兄不一样,要是当了家.” “可就没有每年定时定点,举行海祭,供奉诸位的待遇了!” 蛟龙一听,竖起的瞳孔当即起了杀意: “若是这样,那确实该死.” 他自打被逐出了‘水君府’后,整日游荡东沧海,去不了深处,资源每况愈下,幸好这江阴内的渔行,为保风调雨顺,一年有数不清的供奉。 要不然,生活必定更加艰难,日后回归水君府的希望,也定然更加渺茫。 光是为了这点,也不能叫这人类活了! 这头大蛟心头戾气,顿时暴增。 只不过. 望向安宁县中,这头大蛟却不时闪烁着疑惑: “可为何” “本君却总在这破地方,察觉到一缕来自‘血脉源头’的敬畏?” “不对不对,水君府内的龙子龙孙、少君水主们,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才会来这等穷乡僻壤的地儿。” “本君真是想回去想疯了,才能生出这等结识‘龙裔’的癔症” 它掀起风浪,打穿甲板,看着一个个县民如蝼蚁,仓皇逃窜,喷涌鼻息,看着那江阴府内的四艘华丽大船,轻哼一声: “看来,那个什么段武夫是不想来了。” “既然如此,吃了你们渔行、还有你们这几家的供奉.本君便上岸,破例出手一次!” “叫那些蝼蚁都好好看看,东沧海水裔的威风” 砰! 它话语未曾讲完! 便看到远处,一道浩浩刀光,似显化一轮圆月,如同斩灭万物的决绝意境.叫它一刹那鳞片生寒,突兀惊怒: “本君还没出手,哪个不怕死的,敢先拔刀!?” 它正要咆哮一声,直接掀翻了安宁码头,叫滚滚潮浪上岸,再一次动辄,演化一次‘安宁灾劫’,然而———— 这时候,一道冰冷的喝叱,却是直入这头大蛟心头正中,叫它一刻心神僵硬,如坠冰窖!! “凡‘水君府’血脉后裔,但有一丝血统残存,不得惊扰大玄沿边府、县,不遵者,即驱逐‘东沧海’深处。” “当着本少君的面儿,你还敢如此放肆” “是当真一点,都不想‘认祖归宗’了吗!?” (本章完) 第125章 龙女显圣!拳脚 兵器 弓艺 道术,府 第125章 龙女显圣!拳脚 兵器 弓艺 道术,府内行馆,皆不如我! 冰冷的少女叱咄,仿佛蕴藏了‘天威’,叫这野蛟刹那恍惚,几十丈的撑天之躯. 生生僵硬了住。 而后眼见到段沉舟一刀劈来,竟然不避不躲,任由滔天巨浪,扯出几十丈长的波澜,面对那圆月刀芒,斩江劈下,生生抗住! 噗嗤,呲啦啦!! 蛟龙血混杂着碎裂的鳞片,足足在其腹中斩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野蛟那一对竖起的瞳孔,当下直直凸起,在码头边上,痛得翻江倒海,掀起的巨浪让木制板道如被雨打芭蕉,‘砰砰’直溅,险些不堪重负! 咔嚓! 名为沧溟君的蛟龙吃痛,竖起的瞳孔一红。 他看着被自己鲜血所染红的大江,又看向那道手执圆月刀,一身紫绸衣的身影。 此时正迎着狂风骇浪,脚步踏开飞溅的水气,迎着‘隆隆’直响的木板道,一路打杀而来,披头散发,无畏无惧时. 看着他的刀,名为‘沧溟君’的野蛟眼眸里.竟闪过了丝丝忌惮! 这个人族练气大家,明明看着气海显化的规模、武势,并不是沉淀了几十年的道馆主、大行主之流。 但. 他的刀,却能轻易劈开、斩碎他的一身坚硬蛟鳞甲! 要知道,凡成年蛟龙,一身鳞甲坚硬,跻身‘新生大妖’之后,堪比撑开三炼的人族武夫。 就算是极擅攻杀,赋予了数层精髓特性的秘传武道,想要斩裂开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就是,被那江阴府‘渔行’陈家视为大敌仇寇,曾险些掀翻了百年家业,逼得他家不惜以一株‘地宝’为代价,也要请动他 再联合‘柴行’、‘紫霞道馆’、‘水火道馆’等三方大家,定要除之后快,甚至带了长房徒孙,前来观礼的生死大敌么!? 生生吃了一刀后,痛得滴血的沧溟君一声不吭,哪怕身受此创,依旧未曾还手。 他只是越过这个人,小心翼翼的瞪着一对竖起的瞳孔,像是寻找什么似的。 很快。 沧溟君望向了段沉舟背后,那到了‘安宁码头’的一行人。 在这一行人里。 有一被圆脸青裙,乃是‘水君府’蚌灵女随侍之女。 那少女一身白裙,面覆轻纱,遮住了几分容颜,浑身都罩在了袍子底下,看上去瞅不出什么奇异。 但沧溟君一对蛟眸,那是何等锐利? 只是一眼,就看到了这少女眼尾如银河细碎、星星点点的细密银鳞,还有那裸露在外,如浸泡在寒潭中的月长石般,毫无瑕疵的洁净脖颈, 以及被一种以水中贡物‘万霞龙绡’为料,制成的一条银丝带子,绑住发丝所露出的些许末梢. 顿时间,大惊失色。 蚌女随侍,贡品作饰? 再加上方才脑里轰鸣炸开的巨响. 沧溟君沉默之后,面对段沉舟的步步紧逼,不仅未曾还手,听完脑海中的震慑后,反而疯狂后撤,恨不得直接逃离这安宁码头! 这种举措。 看得身侧,来自渔行陈家的陈楚河、柴行许家的许茂、紫霄道馆的任沧海,水火道馆的云观澜 原本还在和自家带来,正屹立于各自大船之上的徒子徒孙们,对于安宁县城所发生的这一幕幕,品头论足,似乎并不需要出手,便能解决一切。 可看着这位‘蛟君’的动作 他们一个个的,却都愣了: “不是,沧溟君你?” 这蛟龙在干什么? 看着段沉舟头顶一轮圆月,手持弯刀。 就好似那当年‘刀道祖庭’上下来的刀圣一样,武势气焰滔天,浑身上下都是无匹气力,生生沿着木板,便要追着一头蛟龙砍 他们原本谈笑风生的表情,霎时变了。 你生生吞吃了一道地宝,就是为了跑来这安宁演戏的? 闹呢! 一头蛟龙,能被断了一臂,才成‘大家’不久的段沉舟段武夫,这样追着砍?? 两大行、两道馆前来‘讨债’的四尊大家,纷纷神情精彩,不敢置信。 他们身畔跟着的四大家弟子,亦是如此。 渔行、柴行,一个擅拳脚、一个修家传道艺。 紫霞道馆、水火道馆,前者擅刀,后者乃是‘匠道流派’水火寮开辟,尤擅箭艺。 拳脚、道艺、刀兵、箭术! 这四家出来的,都是嫡系出身,乃是得了自家真传秘本的子弟,不比黄禅那等差了一筹的偏门出身。 虽然及不上那些待考‘府官’的院中首席,府内天骄. 但也是待入‘府院’的预备苗子,练上个几年,未必没有考取功名,成就大家的机会。 这四艘船只,立于鳌头,于各自大家长辈身畔站立的,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俊才。 年纪轻轻,便有了二炼圆满,道艺二境圆满的造诣,更有甚者,甚至已经跻身了炼皮。 这一次,随从他们的长辈、师长,来见证当年搅得自家鸡犬不宁的仇敌,是怎么伏首的。 却没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而别说他们。 就算是段沉舟自己都懵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头野蛟血洒长江,如同闻风丧胆般的后撤。 气焰撑天的同时,不免低了下头,看着自己的刀,一时有些迟疑。 莫非 我还是小觑了自己的战力? 一头蛟龙,竟真不是我的对手!? 然而下一刻。 却见那狂撤的野蛟,直接离开码头十丈,当场趴俯在了无边瀚海里,声音沉闷: “沧溟.” “叩见龙君!” 龙君? 哪里来的龙君? 此言一出,府内来的大家、子弟当即怔了,旋即. 他们便看到了那码头上,在段沉舟背后,有一少女,揭开兜帽。 顿时间,露出了一头束起的青蓝长发,脖间点缀璎珞,一身曳水裙,行走时裙裾自动凝成流动水幕,落地三寸不沾尘。 只见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就如那记载之中,来自水君府的龙女少君一样,不由齐齐呼吸粗重,顿时一窒。 一尊. 活生生的,东沧海龙裔!? “沧溟,当年你有几分天赋,蒙受我父恩典,得入府中修行。” “却因在我大兄大寿之日,不慎打碎了‘水君府’明月玉盏,遂被逐出府门,百年内不得折返深处。” “这才出来几年.就将‘东沧海’与‘大玄’之间缔订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果然出海之蛟,性子便开始野了,沧溟,看你这副架子.百年之后,你是不想再回了?” 白烁一字一句,平静开口,左耳坠着‘蜃光珰’,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却叫那远处俯首的沧溟君,全无了之前兴风作浪的威风,反而蛟齿颤颤: “少君,沧溟自犯大错,游荡浅海,日夜难寐,所想所念.无不是戴罪立功,重归于府!” 那江阴大家的质问,沧溟君听了个清楚,但却都当了耳旁风,只当不存在。 开什么玩笑。 眼前这位,露出了脸后,只是一眼,沧溟就认出来了,正是水君府内,金枝玉贵的龙女少君! 和他这个外围杂蛟,论及血脉纯粹,差了足足好几个等! 毫不夸张的讲。 只要白烁一句话,他当年犯下的罪过.便能一笔勾销! 与其相比。 那什么‘渔行’的供奉,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虽说他是一头讲信誉,守承诺的好蛟,但那也要分人。 要是渔行要作对的人,和这位姑奶奶犯冲 那哪怕是为了‘戴罪立功’,他也会立马调转枪头! 这是原则性问题! 可这样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大玄这偏壤的乡县里,还那么巧的,给触犯了规矩的自己,抓了个正着? 沧溟君正揣揣不安 下一刻,白烁笑了下,轻启唇齿: “哦?” “你既还想回去啊” 她语气悠长,故意停顿了下,随即望向了季修一眼,又看向了那江阴府来人,美眸流转: “那你可知,你这一趟要伏杀之人,乃是本少君的挚友之师?” 算算时日,自己溜出府内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就算有小姨打着掩护,估计也瞒不住了。 在这最后关头,白烁竟然看到了之前于水君府内,犯了错的一头水中大蛟,在此兴风作浪,还要和季修师徒作对 不由眼眸一转,主动暴漏身份,直接技惊全场,艳压四座! 看着所有目光都投射、聚焦而来白烁望向一侧,头一次见到自己绽放全部姿容的季修,不由轻勾唇角,哼哼两声: “小子,这样本姑娘还拿捏下你?” 而不谈季修反应。 挚友! 沧溟君看向与白烁并肩而立的黑衣少年,险些晕厥过去。 少君的挚友! 那要是得罪了,他这辈子岂不就绝了回归‘水君府’的希望了!? 嘭!! 念及至此,冲天沧浪陡然自他硕大蛟躯溅起。 沧溟君震怒之下,猛地扫起蛟尾,横击向那四艘挂着大行、道观名号的江阴大船: “你们几个.” “竟然让老子前来,为难我脉少君之友!?” “活腻味了!” 什么叫挚友? 那少年看着长得风神俊朗,和白烁少君站在一起,竟毫无相形见绌之感,一看就似‘龙女选婿’的命定之人! 那是什么概念? 未来水君府的东床快婿!这八千里东沧海的话事人之一! 要是得罪了这种人 那百年之后,怕是自己也没有再回‘水君府’的机会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渔行’! 一时间,原本还因为日夜供奉,颇得沧溟君好感的渔行陈家,瞬间在他这里好感度直线跌停,沦为了负数。 叫他一对竖瞳带着滚滚杀机,猛地向那四尊大家望去! “不好!” 一刹那。 看着头顶圆月,手执天刀的段沉舟。 还有乘风掣浪,便要掀翻四座大船的沧溟君.一齐杀来! 顿时间,叫四座大船震颤,眼看就要车翻之时, 渔行陈家,坐镇一方档口龙头,号称‘陈三爷’的陈楚河震怒,一拳扎起气浪稳住船只,顷刻间飞身而起,向那蛟龙砸去: “陈川,于底层抽出一架舢板,先行退走!” 同样的景象,也在柴行、紫霞道馆、水火道馆内的三位大家身上发生。 练气大家,可驾气踏水而行,只没膝盖,虽气竭干涸,便会沉没,但比起他们带来的这些子侄们要好了太多太多。 他们不驾救生小舟先走,一旦大船车翻,顷刻间就得玩完! 柴行许茂顶起神魄念头,操持一手符箓,当空洒下,顷刻间紫霞长刀划破江浪,连带着一根携带‘真气’的铁箭,贯空破来! 四尊大家,一头蛟龙、还有段沉舟! 六位安宁县百年难得一见的‘气道人物’. 打得码头晃荡,大船车翻,险些天翻地覆! 而原本一人提刀,要杀蛟龙,震慑大家的段沉舟.本来比较棘手。 但多了一头蛟龙相助,瞬间情况不一样了。 看着那头大蛟,好似群山招摇倾塌,横冲直撞,瞬间强横得不像话。 叫段沉舟原本慎重的表情不由一转,变得颇为轻松: “好,好,好!” 边说着,段沉舟眼神边斜瞥着渔行陈楚河,笑意张狂: “三爷,这么多年,你的拳还是没多少长进啊” “我当年能打得你家中披麻戴孝十三次,现在,就能叫你也随之赴了后尘!” 陈楚河眼神‘唰’的阴沉。 “柴行的道艺,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当年连我师一缕龙虎念头都扛不住,直接‘神魄’崩碎的许老爷子是什么下场.” “这么快就忘了?” 看着蛟龙扫尾,压得那紫霞道馆的大家刀折、水火道馆的箭毁,以及四艘小舟渡江而去。 段沉舟恣意疏狂,力敌两位大家,仍显游刃有余,不免咂咂嘴: “可惜了,叫你们这四家的小崽子溜走了” 然而,他话音才落。 嘭!! 只见一道黑影扛着一艘舢板,重重往海中一砸,掀起浪潮翻涌,当空炸出一声响,叫段沉舟望去,一眼惊愕: “好小子!” 只见季修肩扛舢板砸落,身影当空一跃,于半空捻弓搭箭,射出四箭! 待到箭落,人已踏上舢板,在这气道纵横,大浪涛涛的纵横海域内. 踏着舢板,如同虎狼豺豹,眼眸湛亮,往前狂奔,从未下过几次水的他.踏着这舢板,竟似如臂指使! 而他在半空射落的四根铁箭,更是早已跨越遥远距离,如同‘昏鸦遮日’般,叫那四位江阴的大行、道馆子弟,眼眸齐齐黯了刹那! 待到挣脱醒转。 小舟底部已被箭矢贯穿,再不能行! 来自水火道馆的真传少年黎景,背着一口铁雕弓,正发丝散落,心乱如麻,不时回头看着战场,无暇他顾。 但当他看到同样年纪的季修,雄姿英发,隔着一整座码头射箭相阻 不由心中涌出了怒气: “一个县里的泥腿子,能修出什么箭来!你师傅狂,你也敢这么狂!?” 凭什么,这样的泥腿子能认识水君府的龙女少君,叫大局顷刻逆转? 他对此只觉匪夷所思,狼狈之下,憋着一口不服输的劲头,当即以‘养势级’圆满的大弓,挽三十石宝弓,射出三箭! 十七岁的年纪,二炼大成,能挽三十石弓,举三千斤臂力,走到哪里都能担得起一句少年俊才了。 然而. 蓬蓬砰! 连续三箭! 随着他挽弓的那一瞬间 再一次,自那少年手中‘碎玉’,如霹雳弦惊般崩出,只是刹那,如同裹挟漫天鸦群,叫海平面都昏黑了一刹! 待到黎景再次回神 他的三支箭矢,已经被当空全数震裂。 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对向三箭射来,迭作一线,快若闪电。 哪怕危急关头,黎景堪堪一避,依旧叫两箭射舟,一箭正好射入大腿,叫他当时一声惨叫,‘扑通’一声翻入了水中。 与此同时,季修抬眸,眼见那柴行小舟,擅使道艺,俨然有着服气辟谷圆满,但未曾炼出‘念头’的柴行公子。 正向他撒来数张符箓,张口一吐,便化作了九道火舌勾缠袭来! 季修看着这不过识文授箓十数道篆蕴养的神魄,所催使的符箓,嘴角轻嗤了声: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随即脚踏禹步,按照范南松曾为他妹妹讲解,如何在道艺境破敌符箓、道术的手段,召起神魄,激起气血,向其立锥之地.狠狠一瞪,轻咄一声! “破!” 这一眼,八百道篆蕴养的神魄,叫那柴行洒出符箓的嫡子许南一眼见之,顷刻眼眶渗血,如见巍峨青天,于他神魄升腾! 于是当即大叫一声,身子颤抖,昏迷了去。 先破箭矢,再破道艺,只在电光火石,还不待季修腾出手. 嗖,嗖! 左侧渔行的陈川,驾着他那艘小舟径直撞来,在三丈内腾身一跃,拳芒乍现! 而另一侧,紫霞道馆的真传徐济,带着紫气流转的一刀,也从右侧劈来! 一左,一右! 顷刻叫季修腹背受敌,刀斧加身! “这下看你怎么避!” 被季修那强悍的战力,不讲道理的手段给彻底震住的府内子弟,眼看着就要得手,咽了口唾沫,强打精神。 然而. 昂! 一声细微龙吟,嘹亮升腾! 还不待陈川看清楚、拳落下! 叶龙骧首,携带三重精髓,直接生生将他打得筋断骨折,血如泉涌,倒飞砸入小舟之中,陆沉翻江! 随即看到紫霞刀已至,看着那瞳孔缩紧的真传,季修咧嘴一笑: “就是你们这座道馆的前代死鬼馆主斩了我师傅一条手臂?” 扑哧! 如同火莲绽放,只是顷刻,季修身上刀意绽放,以掌作刀,劲力迸发,在与紫霞刀相碰的那一刻,筋骨有龙象一鸣! 生生借劲作延伸,以‘刀山火海势’之刚猛,将这紫霞道馆真传的徐济一柄宝刀,斩作废铁! “这点手段,也不行啊。” 而后, 砰,砰,砰,砰! 季修驾驶舢板,横冲直撞。 将四个或残废、或晕厥、或吓破了胆子的府内子弟天骄,齐齐打捞,全都踩在了脚下! “府城?” “若我同辈都只是你们这种货色的话” “我只能说,武夫道艺、拳脚刀兵、箭矢弓法.” 季修唇角勾起,看着另一边也落下尾声,四个大家在段沉舟、那一头黑蛟凶猛合围下不堪重负,终于被破气海,擒拿住。 只笑了下,轻语点评了一句: “皆,不,如,我!” 【授箓主赶海乘浪,水性超然,以拳脚、刀兵、道艺、箭术,破府中子弟,炼化‘赶海’权柄,叫禀赋‘乘浪’大涨!】 【当前:52%→58%!】 码头前。 黄禅带着府兵赶至。 另一侧,县衙的纠纷喧闹,也落下帷幕,衣衫不整的赵大县尊,和一个不知名的玉冠公子,急匆匆联袂到来. 残阳下,一片狼藉。 少年独立舟头,拳脚、刀兵、道艺、箭术皆盖世,独断当代! 论及风头 甚至隐隐压过了一侧势头浩大的翻江蛟龙,刀道宗师! (ps:和对象闹了点别扭,后半夜才开始写,唉,大过年的费劲,写了5k6,感谢书友们支持,还是你们最好了qwq) (本章完) 第126章 徒弟,敢不敢乘蛟入海,昼驰八千, 第126章 徒弟,敢不敢乘蛟入海,昼驰八千,见一见‘江阴府’!? 安宁县,两岸码头。 “调遣令是明日,今天爷还是‘安宁县尊’,你凭什么拦我!” “姓蔡的,我告诉你,我那兄弟可是你小妹的命根子,他要是没了,她不得跟你拼命.” 衣衫杂乱的赵久,扯着一脸无奈的蔡家大公子蔡真,气呼呼的到了码头前。 而在他身侧,那玉冠青年一身府吏青衣,叹了口气: “赵九爷,你要知道,不是我玉石行蔡家要为难你,自段沉舟在安宁的消息泄露,有的是人,要找他麻烦。” “这一次,渔行的大老爷最先沉不住气,筹谋各家,还以重礼请来了一头蛟龙,这份斤两,还称量不了一个才刚破境的大家吗?” “就算他修成的是‘上乘’气海,终归没有凝结‘宝体’,做不到降龙伏虎,鬼神辟易,叫三炼极尽升华,如此杀局,如何挡之?” “而那季修,我也略有耳闻,能有今天之势,段沉舟功不可没。” “如今他得罪了‘药行’三代嫡孙,叫那位三十六行‘九佬’之一的黄老发了疯,不惜拉下脸去请了府衙的令。” “又叫他家侧房庶子,领了一百府兵,扣下莫须有帽子的罪名。” “这重重杀劫压下,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安宁县尊了,就算是你家老爷子来,和死了孙子的黄老讲道理,他也未必能讲得通。” “你背靠酒行,这一趟属于是‘遭了殃’。” “因为黄老七死了,捅破了篓子,恨意无处发泄,药行黄老点名要叫你承担‘中黄作乱,妖物攻县’的部分责任。” “这县尊,你是做不了了。” “不过九爷你有你父亲撑腰,回了府城沉淀两年,到了后面,一样能够出任诸县,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至于家妹.她跟在老爷子身边疯惯了,年纪还小,不知个中底细,当年段沉舟杀了蔡四叔,气得老爷子险些昏迷过去,这乃是家仇。” “就算暂且熄了,也不应该来这穷僻小县,围绕着仇人之徒打转。” “这次见了她,我定要把她带回去,我管不得她,但老爷子出头,她必定不敢多说什么.” 蔡真,府衙府吏,负责‘下县收税,传递府令’之职,也是玉石行的嫡系二子。 他看着拉着自己,面容焦躁。 听闻有大家、蛟龙来向段沉舟寻仇,一时惊愕,眉头紧皱,竟为一个县中没什么出身的泥腿子,考虑破局之法的赵久. 心头有些奇怪。 按照他打探的消息,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围绕那县里的贫家子打转? 他家小妹蔡灵儿是这样。 这位平素在府内便眼高于顶,颇为纨绔的酒行九爷,竟然也是这样! 真是奇了怪了。 但他哪里知晓赵久所想。 “这下麻烦了,药行的黄老头,还有渔行的大老爷,还联合了柴行、两座流派建立的道馆,一齐打来。” “我家当年庶出的那个兄长,也被段沉舟打死过,结过间隙,就算我搬出来老爷子,怕是也镇不住场子” “久爷我虽然见风使舵,捧高踩低,但好歹讲些道理、情面!” “这些家伙找段沉舟算账也就算了,好歹能说得通。” “但那药行的老东西,也忒不讲理了!” 赵久心头强压火气,将那药行不讲理的老东西,在心底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老登,教出来的是什么缺心眼的玩意,出了府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了?给这个甩脸,指着那个鼻子骂。 最后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连带着他赵久一起掉进了坑里,要不是有季修师徒,整个县都玩完了! 惹出这种祸患,把他自己的身家性命给坑没了,也是咎由自取,天经地义! 结果,他家里老东西还不满意上了。 你自己教出来的孙子是个什么德行,老不死的自己心里没点数? 活该三代单传,儿子孙子都被人家师徒连根拔了! 但骂归骂。 赵久依旧不免暗叹一声: “季兄弟,对不住了,这一劫.为兄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一下,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需要避避风头。 风波漩涡太大,当年‘天刀流’王玄阳臻至龙虎巅峰,撑开六大限,连北沧那边的一州藩镇,都得忌惮着点。 如此人物罩着,段沉舟打死了谁,谁家都只能自认倒霉,捏鼻子认。 可今时不同往日,偌大天刀流派,连一个‘流派主’级的武夫都出不来。 在那些府里大人物眼中,可不就是搓圆揉扁,到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么! 赵久心头还在可惜着 但等他与蔡真较了半天劲,终于姗姗来迟时。 却见到码头乌泱泱一片,那来江阴‘驻军府’的百夫将黄禅,正领着一众府兵,堵住了路,如同泥塑。 而在这些府兵前方。 季宅一行人里,走出了一苍青长发的少女,龙威蔓延,屹立于码头,风姿才情绝世。 在她面前。 一头硕大的蛟首,正老老实实趴在岸上,庞大的蛟爪下,死死的压制着两尊破去了气海的大家,浑身是血! 另一端,有一黑发飞扬的断臂武夫,头顶圆月与残阳映照,只是一眼瞅过去,便叫赵久心头一个哆嗦,心中生出了浓浓的忌惮。 因为他的刀下. 也有两尊大家! 换句话说便是———— 不弱于蛟,人形蛟龙! 哗啦啦! 一阵水声飞溅而起。 砰! 就在这时! 只见一背弓少年,乘一艘舢板自沧浪之中,突兀扎出,径直砸在了岸边,将脚底四个二炼大成,有几张赵久还略带面熟的公子哥. 一个个的,抛上了岸! “师傅,放心,一个都走不了,都在这了。” “咱们这一下.” “是不是将府城都得罪死了?” “既然全都得罪了,要不一不做,二不休,如何!” “这天底下,哪有来杀人,还能完好无损回去的道理?” 不大的声音,带着平静的煞气,落入赵久耳畔,当即叫他,心头颤颤! 过了半晌,他才总算是认清了这些面孔。 渔行、柴行、紫霞道馆、水火道馆! 那老的少的 无一例外,都是各行各馆,当代的顶梁柱! 比如渔行的陈三爷,陈楚河,就是南北八档渡口之一的龙头,底下掌管着不知多少渔栏东家、船老大。 那小的,比如陈家的陈川,听闻习了家传的‘养势’杀鲸拳,已经圆满,抵达二炼,正准备在春季送入‘府院’磨练,修行大玄秘武! 眼下一个个的,竟无一例外,都砸在了这安宁码头的泥沙里。 小的还算好。 老的 就连‘气海’都被洞穿了去! 气海,那可是练气大家的命根子。 戳破了气海,若欲再筑,非得有类似‘玉髓寒莲’等地宝,再请气道之巅的丹师、可炼天材、生死人、肉白骨的‘国手’出马. 才能重新修筑! 这种人物,不是在真宗山门里,就是在这江阴府上面,那统筹北沧各府的一州藩镇‘沧都’里才有。 哪里是江阴的大行,能够有面子请出来的? 破人气海,不亚于生死大仇! 看得赵久是牙关颤颤. 但更多是惊骇。 这对师徒是怎么做到将这等十死无生的杀局,就此逆转过来的? 就在他心头满腹不解的同时。 那蛟龙蛟首轻抬,看向了季宅内的那个绝美少女,声音低闷: “少君,东床驸马的诸敌,我已出手将其惩戒,不知少君可否替我美言几句,叫我早日回归.” 少君,东床驸马!? 赵久听懵了,看了看那绝美少女眼角的银鳞,又看了眼季修,只觉得世界观都崩了。 而在他身侧,来自府城玉石行,与黄禅同来的蔡家二公子,更是身躯僵硬,看向季宅一行人里的蔡灵儿,便想一步跨过去,揪住自家妹妹,问个清楚。 什么情况? 怎么一个县里毫无背景的贫家子. 摇身一变,就成了‘东床驸马’了!? 这可不是乱叫的。 除却大玄血裔,藩镇诸侯,一州宰执之外. 谁家女儿的夫婿,能够配得上这个称谓? 而在这江阴府附近,更是只有八千里东沧海深处,那‘水君府’,被称为‘龙君’的那位水府之主,才配得上! 换句话说,这少女是那位‘龙君’的女儿!? 这个叫做‘季修’的小子,被龙君的女儿给看上了!? 虽说龙君乃是外道天宇,坠入大玄的。 但却是货真价实,经由玄庭册封,食邑东沧海的‘八千里侯’,与封王没什么区别。 他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出,也有着龙裔血。 别说是江阴府了,就算是沧都里的将种勋贵,世代簪缨,要是能求娶一位,抱得美人归. 那也是家门之幸! 若是那位的女儿,难怪能够叫这渔行供奉,名为‘沧溟君’的野蛟如此大献殷勤,甚至不惜背信弃义,调转枪头 毕竟一道北沧海,千万水族,莫不朝拜‘水君府’,更何况区区一蛟龙? “你的事儿,我若归去,自然会与我兄长叙说一二。” “但你毕竟触犯了条律,理应惩戒,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 “以后,便潜于‘安宁码头’,保此境风调雨顺,县民安康,听凭县中东家‘季修’之言。” “待到功德圆满,回归水府之日” “自会有人,前来带你归去。” “可能做到?” 白烁撇去了面纱、斗篷,随意且轻描淡写的三两句话,论及姿容,都与季宅之中,再不相同。 叫厮杀斗阵一场作罢,回到码头的季修见了,不由心中悸动: “这便是所谓的‘龙女神貌’么” 自从认识白烁之后,季修便查阅过水君府龙女的捕风捉影之消息。 相传龙君子嗣,生来便与凡世不同,身怀‘宝体神种’。 姿容神貌,发若玄渊、眸承沧海、肌骨含章、步生璎珞.一眼望去,极具辨识性。 发如绀蓝浸月,梢似清霜垂绦。 “难怪东沧海水府每至有子嗣‘少君及笄,龙子加冠’,都能叫大玄的巨室侯子、乃至外道争相前来,争奇斗艳” “且不说血脉神异,诞下的后裔非比寻常,光是这副姿容,谁见了不得惊艳三分?” “怪不得出门在外,都要罩面纱、披斗篷,若不然恐怕走不了三里路,就要身份曝光了吧” 娶妻当娶龙君女,致仕当为一州王! 大丈夫娶妻,当如是也! 白烁的出面,叫大势逆转,让季修心弦碰颤了下,但 东床驸马? 他咂了咂嘴。 就算自己认。 龙君府的老龙要是知晓到了这种情况,怕是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脸吧。 季修可没忘记,他能认识‘白烁’的契机,是因何故。 自家师祖‘王玄阳’,可将人家府内不传之秘‘凡蜕跃龙门’,都给借了过来,当作了自家流派的传承根基! 这等秘法,那可都是各家各脉,不传秘辛,光是这一点,季修都解释不清楚。 但不管如何。 对着白烁,季修神情认真: “白少君,今日过后.” “无论东沧塞北,只一句话,季修便会赴约!” 东床驸马,就算他应,那也是空口笑谈,空中楼阁。 但若是挚友至交. 虽然口中不说,但白烁的行径,不管是她为自己破境进阶,打破大限,牺牲良多,还是此刻暴漏身份,挺身而出,解此危局 都叫季修只觉,龙女既然‘千金买马骨’,觉得他值. 那么, 自己也会叫她晓得,这县里出身的贫家子、泥腿子 究竟能不能翻得了这天! 听闻此言,原本神情淡然的白烁,舒了舒眉,不由展颜一笑。 而随侍在侧的青团蚌女,看到这一幕,不由嘟起了嘴: “臭小子,就会空口无言画大饼,我家少君费尽心思,才换来了两句不痛不痒的承诺.” “也不知道能不能兑得上。” 她的嘟囔,传入了曳水裙裾摇摆,罗袜成尘形水幕的白烁耳中。 对此,少女美眸带笑,眼眸促狭: “既然如此。” “本少君,便拭目以待了。” 噗通! 沧溟君看着这一幕,血盆大口在江水里吐出‘水泡’,一对竖起的黑瞳转了转,脑海思绪频频转动。 还说不是‘东床驸马’! 这眉来眼去的模样,还将自己都拴在了这安宁县. 不就是这位龙女,想要为他的小情郎铺砖的吗! 自己可得好好伺候着,若是这位小爷高兴了回归水君府的机会,不就有了吗!? “季东家,小蛟别得本事没有,这一条浩瀚东沧海,你若是闲来无事,一日之间,我便能带你驰骋,从县至府,一个来回,观尽大江浪潮景色!” “有空前来坐坐哈。” 沧溟君喷涌鼻息,于海水中翻腾蛟身,极尽谄媚。 叫季修心头不由意动: “乘蛟而行乖乖。” “就算是江阴府,怕是也没人有这个待遇吧?” 能叫这蛟龙折腰到了这种程度,真是沾了白烁不少的光。 那来自江阴府行馆的大家、子弟,见到这一幕. 更是一口老血,都险些喷涌了出去。 这哪里是来算账、寻仇的? 给人家送礼的还差不多! 简直是彻头彻底的笑话! “蛟龙,你怎能!” 渔行的陈三爷陈楚河吞咽鲜血和着牙齿,言语模糊,胸中气闷至极,才刚开口! 原本还在感慨着收了个‘好徒弟’的段沉舟,看到这些行馆的嫡系、真传,突然挑了挑眉,看向那蛟,似是想起了什么,眯眼笑道: “对了。” “徒弟。” “你不是刚想要‘斩草除根’的么?” “关于这点,你师祖‘王玄阳’当年说了个见解,为师觉得颇有道理,不然也不会叫我流派之中,多了这般多的宝贝、传承。” “按照他老人家的话讲就是————” “凡是犯在我手中之敌,当先破气海,再搓锐意,如此之敌,此生也难望吾之项背!” “杀之都嫌麻烦,该如何处置?” “上他们的家、去他们的派!” “用他们的‘性命’.” “借些东西!” 这几句话,叫季修眉头稍动,看着那些挣扎爬起的身影,不由开口: “段师的意思是” 段沉舟看着自家徒弟蜕去指甲的‘炼皮’造诣。 随即眼中不怀好意,不由望向了那身躯僵硬的黄禅。 还有这四家子弟、大家,最后,看向那头安安分分的蛟龙,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你不是想要见识见识,‘江阴府’的风景么?” “今日,” “徒弟,敢不敢乘蛟入海,昼驰八千,见一见‘江阴府’!?” “用着这些草包的命” “换一换你那炼皮的‘地宝’资粮,借以登得力关三炼,最高之楼!?” (本章完) 第127章 骑乘蛟首,少年凌驾于沧海,挽弓一 第127章 骑乘蛟首,少年凌驾于沧海,挽弓一箭,射落渔行祭旗! 骑乘龙首,昼驰八千,见见府城!? 季修呼吸一促,似乎是没想到,他这师傅行事,竟能如此彪悍! 简直是将这些所谓的‘大行道馆’,都视作了无物。 不过转念又想,人既然都已经得罪死了,废都废了,杀又没什么用,若是能换得他炼就‘羽化仙皮’的资粮 岂不是上上之举! 就算他不得罪,难道有些灾劫,就能避开得了吗? 看看那‘药行’的作风,就知道了! 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给黄七活路。 但这小子不领情,最后闯下祸事,为绝后患,季修才将其打杀了去,哪怕这样,都没有留下话柄。 但他家老爷子,硬是只凭捕风捉影的消息,便要请了府令,定了他的罪过。 还不惜叫他家出任‘百夫将’的黄家子调兵遣将,带了一百府兵、外道高人,特地前来,也要将他搓圆揉扁,带回府里听凭发落。 果真是爷孙一家,什么样的老的,便能教出什么样的小辈。 像是这样的门庭,如此专横跋扈,他今天得了契机,若不从他们身上扒一层皮 道心不通达! 念及至此。 看着那一个个面容‘风云色变’的诸行大家、嫡系子弟,季修又看向一侧正在码头边上,吞吐水泡的竖瞳蛟龙. 当下心中一定: “蛟兄,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阴府。 此前总听消息,但是还从未设身处地的,看上一眼呢! 这一次,机会来了! 沧溟君听着季修这对师徒的对话,潜在水里面,心中不由暗自感慨着: “那江阴府的一个个大行,尽都富得流油,靠着手底下的营生,盘根接错,底蕴深厚。” “而那些道馆.就更不必说了。” “除却一些挂着‘道馆’牌匾,由野路子的练气大家所辟的传承外。” “凡是盘踞在道馆街上的,无一例外,皆是周遭‘岛屿’之上,开宗立派的流派,在府内立下的‘开馆授徒’之所!” “哪个背后,没有流派主坐镇?其中不乏‘流派主级’的无漏高手,甚至是修出了一口‘龙虎’气的气道绝巅,一府大豪!” “自打没了‘水君府’的庇佑后,就算是本君,都不敢撄其锋芒。” “万一因为什么事端,惹得一尊‘流派主’,甚至是‘龙虎大豪’踏海而来,扒皮抽筋.” “到时候没了靠山,蛟龙全身都是宝,说不定就撞枪口上去了。” “这一对师徒,可真是胆大妄为。” 但心中想是这么想的。 可看见了白烁就在那杵着。 哪怕心中有些发怵,但想起重归‘水君府’,可全凭这位姑奶奶的意思,沧溟君话到嘴边,又变了个味: “以我观之,尊师说的不无道理。” “江阴府内,别的大行、道馆我不知晓。” “但渔行的老爷,每年给我进贡的灵鱼灵虾,山珍大药,都不在少数,而这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毛尖尖。” “他家做‘渡口龙头’的三爷,还有家中小子撞在了东家你的手里,哪里有随便放回去的道理?” “若是东家有意。” “眼下日渐黄昏,天色已晚,但不需几个时辰,只待天蒙蒙亮.” “我便能渡东家师徒,入‘江阴府’!” 蛟龙腾身,好似山峦般的铜柱钢躯上,露出一身黑金璀璨的鳞片,在斜阳映衬下,散发湛湛的寒芒。 一时间,叫季修瞳孔发亮。 他转头看向段沉舟,单手抓起砸上了岸的渔、柴二行,还有那些道馆的子弟,抬手三两下,全数抛飞上了蛟躯。 “师傅,还等什么?” 段沉舟哈哈一笑,抬脚就将牙齿散落,腹中积血的陈楚河等几个行馆大家,扔到了蛟龙脊背,一跃而起,到了上面,摸摸鳞片,不由啧啧称奇: “段某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坐在蛟龙身上。” “这一次,倒是沾了自家徒弟的福,涨了把见识。” 沧溟君闻言,竖瞳抽了下。 你这话讲的。 要不是水君府的少君,亲自下了令来。 你以为就算你那把刀能够破得了蛟鳞,就能叫一头蛟龙,纡尊降贵,向你低头俯首吗? 他心中腹诽不已,但面上不显分毫,正当沧溟君以为,事情就这样了 结果,却见季修屹立码头,望向了那百名府兵前,正自身躯僵硬的黄禅: “黄裨将,是我请你去,还是你自己来?” 季修的话,叫黄禅表情微滞,而后强打了笑,再无之前的骄横气: “季东家,我背靠‘驻军府’,此次前来是奉了府衙、军府的命,乃是听令行事,看在驻军大将的面子上.” 他话未讲完。 突然一道紫气大手凝结,当空一把将他攥住,直接拖上了蛟龙背: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来逮我徒弟,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事后惹出什么事端,段某自会走一趟驻军府!” 段沉舟衣衫猎猎,当着百名府兵的面儿,一把攥住了黄禅,语气锋芒毕露,一点不留余地。 “禅师,救我啊禅师!” 黄禅被大手攥住,心中起了惧意,激起筋骨,愤愤直拍后,却怎么都挣脱不得,最后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侧。 但看了看段沉舟,还有那头叫做‘沧溟君’的蛟龙,还有身侧虎视眈眈的范南松,以及那小子背后沉甸甸的‘道统’痕迹. 来自江阴府小无相庙的禅师,此刻却叹息一声,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不见: “这就是所谓的‘苦海难渡’么。” “今日,我算是领教到了。” 救? 怎么救! 一尊武夫高手,一尊妖物大蛟,一个道术高功! 这三人合起伙来,站在一起。 他要是敢动手 怕是当场就得‘圆寂’! 小黄啊,你平日烧香拜庙也算虔诚,但奈何,此劫佛也难渡呐. 看到那黄衣高人,被一侧范南松虎视眈眈的盯着,一副‘拿多少钱,办多少事’的模样,全然没有出手的意思。 季修也放下了戒心,转而看着蛟龙背上把三行二馆的人,都给绑了个遍,有些担心: “段师,咱们势单力薄,要是就这么入府,会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药行、渔行、柴行,都是‘上九行’之一,行业主被尊称为‘九佬’,听说生意都开到‘沧都’那边的一州藩镇去了,周遭府县,也遍地都是影子。 而紫霞道馆、水火道馆,更是背后有‘流派’撑腰. 这径直去了人家地盘,要是惹得流派主级人物,出面镇压. 什么都捞不着还好,但万一翻车,把自己也给栽倒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对此,段沉舟嘴角轻勾: “谁跟你说,咱们要入府城内?” 季修微怔,似乎想到了什么: “师傅,你的意思是” 断臂的紫绸武夫,闻言噙着一缕笑,望向茫茫沧海: “东沧海这么大,江阴府又是四面环绕,每天不知有多少尸首,抛于其中。” “咱们乘蛟入府,只等一刻。” “半个时辰,若是见不到能叫你‘羽化仙衣’修成玉皮的地宝” 他的语气,杀气腾腾: “不过是扔掉几具尸首而已。” “就当是去府城见一见‘光景’了。” 噗嗤! 蛟龙起身,浪翻腾! 顷刻间,分开江浪,直冲天际! 看着那顶着斜阳远去的一行人 府兵呆愣在原地。 而原本揪着赵久不放,来自府衙的玉石行蔡二公子,看完这一幕,彻底愣了。 “你看,爷跟你说过了,你还不信。” “也就是你玉石行出了个‘慧眼识珠’的蔡小姐,早早掺和在了季修那小子身边,兴许能中和中和你两家的‘仇债’。” “要不然” “嘿,今天渔行的陈三爷,还有柴行、紫霞、水火道馆的那几位,哪个不是府内响当当的人物?” “不也被破了气海,就连身家性命,都被人家给捏在了手心里。” 赵久理了理衣衫,哼哼两句: “照我来看,你还是赶紧把你妹妹带回去,找你家老爷子说和说和。” “你家老头子,在当年王玄阳尚且坐镇天刀流派的时候,不是亲自上山烧香,解过恩怨吗?” “江阴府百年,能出一个段沉舟,已经是耗尽了‘水运’。” “但以我来看” “或许整个‘北沧’,数遍几百年,也就只能出上一个季修!” “这些大行道馆,还有他们背后的流派,要是还想算旧账,就叫他们去算吧,但我回去后,就会跟我家老头子说。” “若不然嘿。” “恐怕今日这几家遇到的茬子,明天就会在我等几家上,重新上演。” “当年段沉舟的风波,虽然闹腾的大,但也没叫江阴府少上一家一馆。” “可这些年,府内都发生了什么?” “我听说,天刀流早年被段沉舟连打十八桩,用以开设道馆,从而打下来的‘道馆’牌匾,如今已被强摘了去,不再有‘开馆授徒’之名。” “而自王玄阳没了踪影,府内流派里,不少大家都借此契机,为难‘天刀流’的流派主陈鹤。” “想要叫他这个扛事的大弟子,去给他师傅‘立坟’。” “因为这样,从此往后,没了无漏武夫坐镇的‘天刀流’,便没资格再在‘江阴府’里占据一岛,称作‘流派’。” “这种举动,俨然是要掘了人家的根基。” “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管是段沉舟,还是季修,未来一甲子,别说无漏,龙虎都未必降得住,可能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王玄阳!” “要是真成了。” “你敢因为一些早就消散的恩仇怨债,去赌一行一家的百年兴衰么?” 蔡真闻言,彻底缄默无声了。 他看着和绣衣行叶家小姐,正并在一起,看得起劲的小妹,当即走了过去: “蔡小七,跟我回家!” “见一趟老爷子!” 蛟龙作陪,东床驸马,天刀徒孙! 撑开二限,跻身炼皮,不过十七! 这等人物 在府里,除非大上他好几年,还在‘府院’进修,乃是各家倾力栽培的人杰麒麟子,还有可能压上一头。 要不然相仿的年纪,毫不夸张的讲,府内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超得了他的风采了。 或许将目光放在整个北沧,那一州藩镇,统辖数府的‘沧都’里,能拎出来。 但江阴府怕是难。 段沉舟成了大家,传回江阴府,已经叫有些人草木皆兵,生怕他成了上乘气海,得了秘传,十年二十年,再修出一个‘王玄阳’来。 但这一下不得了,他不但成了上乘气海,还从犄角旮旯里,收了个更加逆天的宝贝徒弟! 江阴府百年水运,才出了个渔家子段沉舟。 结果安宁县小小的穷乡僻壤 竟得了个北沧数百载都养不出一个的麒麟才,有望问鼎‘雏龙碑’,上‘白玉京’! 一门祖师徒三人,皆有问鼎封号之姿! 何其骄人 翌日。 天蒙蒙胧。 江阴府,渡口岸! 哪怕晨昏才起,天色尚且昼夜交替。 已有一艘艘运送着‘茶、盐、铁、粮’等等的商船甲号,乌泱泱一片,在那犹如怒龙翻涌的江面,于拴着铁链的甲板上,往来输送,停泊卸货。 过了渡口,沿街叫卖,各种茶馆、商铺、早食.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烟火熏气,在这寒冬腊月,直冲数丈才渐渐散去. 与安宁县只有三大营生,维持生计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江阴府,号称‘大玄水利之府’,可以说乃是一州藩镇‘沧州’之下,第一府城。 光是这甲板,就结实、宽敞得很,足有数丈宽长,就算是走路生风的三炼武夫,硬生生一脚踩下去,都戳不穿道窟窿! 而这,还只是八档渡口之一 怪不得安宁县能承起十万户,但到了江阴府,却有足足数百万户,登籍造册! 在府内讨生活,哪怕再苦再难。 也比沦落乡县,要好了数倍不止。 一府尚且如此。 要是一州.一京呢!? 难怪是人,便都想要往上攀爬。 江浪面上。 骑乘蛟龙首的季修,见到这一幕,不由唏嘘,与段沉舟并肩,看着那宛若洪流猛兽的江阴码头,越来越近. 这时候,季修看到那两侧各有一道巨杆,撑着一张数丈高的大祭旗,升于渡口高天,迎风飘扬,不由奇道: “师傅,那个旗是?” “渔行的规矩,凡出海入海,都要保风调雨顺,所以常年四季,都要以牲为祭,升此大旗。”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规矩’,也是渔行的‘门面’。” “看到那面旗上的‘渔行陈家’了么?” “因为往来能行祭祀的权柄,都在渔行手里把持着,这也是一种威望。” “久而久之,便都叫人晓得了这八档渡口的主人家姓陈!” 面对十几年未曾归来的江阴府,段沉舟背着手,有些怀念,听到徒弟的问询,如数家珍的解释。 “这样啊” 季修眼眸锃亮,不仅有些手痒: “这陈家对师傅你,不是想方设法的算计么?” “那,我要是将这旗杆射落了呢?” 他握住碎玉大弓。 闻言,段沉舟轻笑: “渔行陈家,建行一甲子以来,从未有人做过这桩事。” 季修听后,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 “那就由我来做第一个!” “咱们不是来讨债的嘛,不闹出点动静,叫人前来,怎么叫人冒头?” 言罢,手中大弓如龙筋弦崩,刹那,箭矢贯穿昼夜分替的天际白! 只‘咔嚓’一声. 这渔行大祭旗! 拦腰而断! 也昭示着这一日。 季修,第一次在‘江阴府’露了面,叫这座庞大的水利之府.留下了他的痕迹! (本章完) 第128章 若有一日,我能屹立于封号,当叫天 第128章 若有一日,我能屹立于封号,当叫天刀一脉,冠‘真宗’名! 轰隆,咔嚓! 档口码头,氤氲朦胧! 被铁索链条捆缚住,屹立于两侧巨大的撑天旗杆.被‘嗖嗖’两箭射落。 叫那以道性画符之手法,所书就的‘渔行陈家’大祭渔旗. 顿时‘砰’得一声坍塌,砸得那坚硬的漆木码头,震了三震! 巨大的动静,惹得方圆周遭,卸货搬运,负责漕运的府内人,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鬼动静!” 天还没亮,许多人还没睡醒呢,这剧烈的晃荡,叫所有人都惊了一茬。 而当他们看清楚了具体坍塌的事物. 更是犹如见了鬼一样,就连嘴巴都打起了哆嗦: “渔渔行大祭旗!” “是谁这么大胆,连陈家的门面都敢射断!?” 渔行,陈家! 那可是屹立在了江阴府近百年的大行,乃是‘上九行’之一,有八档渡口,数十渔栏,养了好几百个船老大! 俗语有云: 府内是府官老爷的地。 环岛是流派主的道场。 而这东南西北,八档渡口. 便是陈家一手遮天! 就连并入陈家的‘码头护卫队’,都得是精挑细选,起码二炼的好手,才能有机会。 寻常得了几分运道,被武师传授了几招,得了入劲熬筋的愣头青们.都没这资格! 而正所谓行有行规。 这渔行的大祭旗,不论是龙头、渔栏主、还是船老大 只要出海,便必要先拜先祭,以保得渔行庇护,可在出海之中,风调雨顺! 听说,那上面写着的‘渔行陈家’几个大字,还是‘九佬’之一的陈行主,在当年请了精研道艺的‘符箓大师’,亲自书就而成。 其中具备道性,令人举头望之,皆能心生崇敬,代表的是渔行的脸面! 而自树立之后,果真一甲子无风无浪,渔行安如泰山。 结果今天,却突然就被这么给射了. 要是叫渔行的话事人知晓了,不得将这胆大包天的贼子,给抓住扒皮抽筋,活生生祭了大蛟,叫鲜血洒落东沧海!? “怎么回事!” 嗖! 一尊眼眸散发莹润神华,周身气流滚荡的中年人,龙行虎步,冷风打着旋儿,将他的脸皮吹得忽明忽暗。 此人名为顾启,起初为渔行招揽的散人供奉,后修筑了下乘气海,晋级‘大家’,便做了一档渡口的龙头,也算威风八面。 足足二三十个手执兵械,穿着统一‘渔行’服饰的护卫武夫,跟随于这渡口龙头顾启身畔,到了码头,看着两杆倒塌的大祭旗 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过江猛龙,这么不懂规矩,上来就” 他将眸光望向昼夜交替的沧浪江上。 只见一道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甚至将水面一分为二,叫上百艘百舸争流,唯恐避之不及. 越是看,这中年人的瞳孔便瞪得就越大: “等等。” “这不是陈行主日日供奉的那头蛟龙吗,不是说被请去对付那安宁县冒出头来的段武夫了么,怎么来得这么快.” “慢着,不对.” 当他瞅见了那屹立于蛟首的人影,一个持刀,一个挽弓,后者甚至放下大弓,举目眺望,赫然便是射落旗杆的主谋之时 神情震动: “那个紫衣断臂的武夫是.段沉舟!?” “旁边那个射弓的,瞅着这么年轻,是他的徒弟?” “好大的臂力,隔着这么老远,裹挟着这么大的风浪,还能将有道艺附着的祭旗折断,起码也得是筋骨皮三炼的好手.” 顾启老早就从安宁传回江阴府的消息里,晓得了这位府中青年一代刀魁,已经成了上乘气海,并收了个徒弟。 但按照渔行那位行主的说法,是已和另外几家,布下了‘十死无生’之杀局,叫此獠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可. 这好像和那几个大老爷,算计的不太一样吧! 尤其是,当顾启看着段沉舟捆绑在蛟背上的人影后,喉咙几度滚动,瞬间只觉棘手无比: “渔行的陈三爷陈楚河,行中嫡子排行老八的陈川.” “柴行的大家许茂,听闻习练了道艺根本,距离凝聚‘神魄念头’也只差一步的许南公子” “还有紫霞道馆、水火道馆,跟那刚死了亲孙子的药行侧房,如今最有出息,已经在驻军府,做了‘百夫将’的庶子黄禅” “看样子,这一行人是栽了大跟头了,就连那头行主日日供奉的蛟龙,怎么都叛逃了去?” “段武夫,这是要干嘛?” “他以为自个成了大家,便能打入府内不成,他不怕惹火烧身吗!” 只要在府城混的。 这些名头,哪个没听过? 更别说陈楚河这位陈三爷,乃是和‘陈行主’出身同族,在当年一同打拼下渔行产业的,是他的手足弟兄! 眼下,竟都被段沉舟给踩在了脚底下! 看到了那码头之上,有气道大家露头,季修不由咂舌: “师傅,江阴府的大家,就这么多吗?” “随便一个档口就能露出个头来” 段沉舟衣袖猎猎,看着那码头上的顾启,浑不在意道: “气海境,本就是筋、骨、皮打磨圆满后,有了‘气卷’,修成之后,便能顺理成章晋升的一个境界。” “只需有几分天资、水磨工夫,再加上重中之重的传承气卷,即可做到。” “此关不难,难的是怎么成就气道上乘,怎么打破三限,怎么在之后,走得更远而已。” “江阴府的大家,不算多,但也不在少数。” “比如这号称‘上九行’的渔行” “八档渡口,东南西北四渡口,都有‘练气大家’坐镇,其他几家,情况也大差不差。” “可同样是气海,差距却天差地别。” 段沉舟抬眸,遥遥望向了顾启: “打破了一限、二限肉身,怎能和你修顶尖秘宗法,轰开三限,凝聚宝体成就气道一品相媲美?” “我曾听你师祖讲过,那些天柱、巨室、玄京里的少年骄子,能在打破三限,凝得宝体时,可毫发无伤,跨境杀‘大家’。” “成了大家,甚至等闲三五个气道武夫.都难以抗衡!” “你要效仿、成就的,是那般人物,而不是粗制滥造,罔顾了自身前途。” “喏,就和这些废物一样。” 他踩着眼眸中喷着火星子的陈楚河,还有那柴行、二道馆的大家,深吸一口气,眼眸泛厉,当空一喝,气机纵横,如若雷震: “他们要来杀我,以全当年仇怨,此为因。” “但技不如人,败在我手,为我所擒,也是他们命该如此。” “诸行诸馆,皆能上我门来,我又岂能没有上门之理?” “府内不比县里穷乡僻壤,各家各行,都有通讯符箓之物,所以.” “段某给你们半个时辰。” “若无一株地宝,送予码头” “这四颗大家头颅,还有这些长房子弟,今日便当喋血东沧海!” 噗嗤! 段沉舟单掌一合,似乎捏断了气流,声音洪亮,涵盖四野,落入了顾启耳畔 叫这位坐镇渡口的龙头,当即心中颤颤。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话语真假,还能多商榷几分,讨价还价。 但顾启知道,段沉舟这个愣头青 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于是,他一言不发,心事重重,便急匆匆的,去以符箓沟通诸行诸馆. 而季修听完了段沉舟的话语。 看着被绑缚着的陈楚河等大行大馆的大家,还有黄禅、陈川这些各行真传子弟,不由有些可惜: “师傅,这么多人头,就只换了一株‘地宝’?” “是不是有点少啊” 听到徒弟贪心不足的言语。 段沉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脚尖踢了踢那渔行的三爷: “你以为地宝是大白菜呢?” “就这一株,这三行二馆都未必会给。” “一株完整的地宝,可是能潜移默化,不停摘下枝桠、叶子,炼作灵道大丹、宝药的,是真真正正的传家之物!” “道馆背靠流派,好东西都在山门里,府内馆中,都拿不出这等玩意。” “也就这几家大行,说不定能忍痛掏出一株来。” “你这副骨头架子,是货真价实的‘销金窟’,要不然换做平时,为师早就给这些家伙打杀了事,哪里会这么费劲。” 嘶! 听闻此言,季修想起之前自己赠与黄老头的‘玉髓寒莲’,背手叹了一声。 自己可真是够‘仁义’的,足以称得上是‘一诺千金’了吧? 按照这种一行一馆,也没有几株地宝珍藏来看. 这样的好玩意,或许千两赤金,都拿不下来! 不过在‘中黄灾劫’,大年之前,黄老头就带着郑钧,跟随徐黎上了前来‘府城’的商船。 眼下,应该就在江阴府中。 也不知道这一茬过去了后. 他能不能听说,自己师徒二人骑蛟叩府,叫诸行诸馆低头的事迹? 沧海风凉。 季修驰骋一夜,遥望那座灯火通明的海上府城. 心中暗暗琢磨着。 江阴府内。 悬挂着‘北沧’二字的侯府别院,立于内府城,各处岗哨极为森严,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只一丁点,也能传入其中。 而外界,若不能有层层通禀 更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因为。 这里是整个‘江阴府’,唯一一个本土出身的‘封侯’人物府邸。 可以说,就算是府尊、院首、驻军大将! 这三方通辖府政、府学、府军的大佬都在这里,见到那位‘北沧侯’,也得低上一头。 在侯府深处,漱玉阁中。 这通体皆由森冷石壁,砌就而成的院内。 有一口清冷幽邃的寒潭,其中那一尾尾极冷的冰魄银鳍,鳞片之上,还挂着点点寒霜; 光是这一尾灵鱼,若是放在府市,起码数十金,可入灵品大丹作药,珍惜至极,口感更是极佳,若是作为菜肴,更是名列‘江淮八绝’之一。 但在这漱玉阁中,却是布满了整个寒池。 池水畔。 轮椅碾压过玄晶石铺就的细碎小径,箫明璃腕间的冰魄珠串正发出细碎的鸣响。 她垂眸解开腰间缀着的宫绦,绡裙衣摆滑落时,露出一双冰凉无比,毫无生机,布满狰狞疤痕的一对长腿。 一侧。 名为李玄衣的女侍,手捧着名为‘寒髓玉膏’,乃是由地宝‘玉髓寒莲’为材炼成的气道灵药,位列五品,心疼不已的帮箫明璃敷上双腿: “要是当年没有那一场灾祸.” “以师姐你身具宝体,二十修气的造诣,说不定如今也已在‘沧都’风华楼提名,甚至是位列雏龙碑,不逊老侯爷了。” “何至于” 对此,箫明璃一双琥珀般的琉璃眸子噙着笑: “能活着就不错了。” “强求这么多做什么,更何况.” “又不是事无转机。” 听到这位侯府一脉单传的女子言语,李玄衣顿时愤愤不平: “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你是什么身份呀?真宗传人,侯爷嫡女!” “那个从县里偷窃‘搜山赶海’道符的韩鹰,还有他徒弟,已经请了秦高功施展道术,问出了缘由。” “那枚神通.就是被他们送给了一个县里来的贫家子,给传承了去!” “结果,那小子还用他以神通得到的地宝‘玉髓寒莲’,献给侯府,叫药行的大丹师徐黎、还有咱们都承了份人情,主打一手白嫖。” “这简直不当人子啊,师姐!” “结果就这样,你还和那姓黄的老头说,日后若那个叫‘季修’的小子入了府,便给他一条通天路.” “我是越想越气啊!” “那符箓可是罗道成得了侯爷嘱咐,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宝贝,是给你寻找有缘人,探索‘东沧海’,寻觅寒属灵材、地宝续命,找寻天材恢复根基的!” “结果就这么” 箫明璃听着耳畔絮絮叨叨,看着水池中的一尾尾银鳍,眉间笑稍稍淡了下: “行了。” “你说的道理,你觉得我不懂么?” 她转头看着自家这位下山的师妹,如同一泓清泉般平静,面容更是白皙的宛若瓷娃娃一般: “但外道‘神通’符箓,有缘人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罗道成找了多少人试,不也是石沉大海,没有一人有资格承接机缘么?最后还被他那个弟子给偷走了。” “就算符箓回来,我箫明璃在这江阴府内召开‘簪宴’,那些所谓的一府才俊,就能出上一个有缘人?” “就算是‘沧都’,都不一定能见到。” 箫明璃摇摇头: “术本无主,有缘得之。” 她坐在轮椅上,摊开了一张画卷,看着上面描绘的一俊朗少年,一身黑衣,眼眸炯炯,又看着上面的介绍. “与其如此,倒不如投资下注。” “那‘黄轩’献玉髓寒莲的来龙去脉,既已查明。” “便已证明了,这少年的性情究竟如何。” “既然如此,倒不如.” 她话未讲完。 便有侯府侍从,前来通禀: “侯女,你关注的那个少年” “乘蛟入府了。” 箫明璃手一顿,眼神诧异: “不是还没打算来江阴府的么?” “我都还没派婆婆到安宁县去.” 那侍从闻言,眼神复杂: “他是来江阴府.讨债来的.” 讨债? 将阐述于符箓之中的来龙去脉,悉数观之。 箫明璃挑了挑眉,突然没来由的笑了下: “这性子。” “还真像是家父当年。” “县乡出身,能有如此胆魄、品行,倒也难得,怪不得‘水君府’的白烁会对其青眼有加。” “或许就算没有‘搜山赶海’的因果。” “我见了如此少年,也会提携一二呢。” 江阴渡口,码头之上! 半个时辰后。 一头蛟龙,傲立于沧海。 叫所有观摩之人,无不心神颤颤 正当时间一息一息的流逝着。 到了最后———— 渔行的那位渡口龙头,大家顾启,面色阴沉的捧着一道匣子,送向段沉舟师徒: “三行二馆的行主、馆主皆不在府,但几脉本家凑在一起聊了聊,便将此地宝‘雷击劫木’,送于段大家了。” 看着匣子里散发的浓浓地宝气. 段沉舟挑了挑眉: “那几位日理万机,还能离了江阴府?” “不过这株‘地宝’倒是送的巧,没有枝桠、灵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能一次性入药服用。” “怪不得你们舍得来换这几个废物。” 他打开匣子,看着那一小截遭遇雷灾,劈于山野灵材,从而生成蜕变,有勃勃不朽生机的‘雷击劫木’,不由展颜一笑。 而听闻此言,顾启则嘴角抽抽: “那就不劳大家费心了。” “只不过,我一个外姓多嘴,多问一句。” “段大家这样做,是不怕诸行道馆,请出流派再为难‘天刀流’么?” 对此,段沉舟摇了摇头,眼角流露出不屑: “我十几年前便说了。” “流派主陈鹤委曲求全,将老头子留下的家业能散便散,甚至将段某当年亲手打下的‘道馆牌匾’,都奉还了回去。” “我早已便叛出了师门。” “此次回来.” “还有一事,便是上天刀流,除了我‘段沉舟’的名册,从此往后,无家无氏!” “若是江阴府的大行流派,就这点气量.” “那日后破落了,恐怕早晚也得‘重蹈覆辙’。” 冷风吹拂过沧海。 段沉舟一脚一个,将这些大行子弟,悉数踢下蛟躯,随手将匣子抛给了一侧季修。 看着段沉舟背后黑发飞扬,只一条臂膀,却好似能够撑开海山的巍峨身躯.却透漏出一股子寂寥落寞之意。 季修抿了抿唇。 这时候。 他终于晓得,师傅为什么要说,自己和天刀流关系不好了。 如果他不是天刀流的门人。 那么诸多仇怨,便能尽担一身。 但要是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或许,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伯’,还有‘师祖’这一脉,便更难过了。 想起秦拙描述的那位大师伯。 还有姿容神貌如此的段师傅 对于那位‘王玄阳’祖师。 握住手中可以蜕‘玉皮’的雷击劫木,季修不由神往: “能教出如此弟子,那位撑开人体秘藏‘六大限’的祖师” “又该是何等风姿?” “真想见一见啊。” 同时。 季修也有一个念头。 若是自己能够做到 必要将这‘师徒三代’的流派再次复兴! 甚至,晋为‘真宗’! (本章完) 第129章 我脉祖师,竟是十方天柱?羽化初卷 第129章 我脉祖师,竟是十方天柱?羽化初卷成,炼得我身似琉璃! “师傅,咱们现在是回安宁县吗?” 季修捧着装着地宝‘雷击劫木’的黑匣子,用指头轻轻磨砂、剐蹭着上面的焦痕纹路,能够感受到隐没其中的浓浓‘灵蕴’。 天下大丹宝药,共分三乘九品。 其中,能够填补力关武夫修行的山材大药,有气道手段催生的加持下,无论是百年份、千年份,对于有底蕴的大行、流派而言,都能靠培育、培养得到。 亦或者能找寻到类似‘地龙窟’这样,受到外道气侵染过,能够‘一日当一月’的地方,灵息浓郁。 其中生长的山药灵材,不出几年十几年,便会大茬大茬的,冒出头来 七品的百年大王参,千年地龙根 这些对于寻常炼皮大有裨益,可以催生外功的山药,虽然珍惜,但起码市面上也能见到,明码标价。 所以力关武夫,熬筋、淬骨、炼皮,才会说只要有秘法支撑,按部就班,耗费个几十年光阴,有些天赋的,便能一一打破。 但是,练气大家却不一样。 想要劈开气海,便要修行‘气道真功’。 而世间九成九的气道真功,无论是什么品阶,都需要诞生那一缕‘先天气’,直至劈开混沌,填充作海,从而叫武夫晋为大家,能够真正打出各门秘武的‘精髓’,甚至参习更高位阶的武学。 气从何来? 除却天纵奇才,又兼修神魄,日日从三万六千九百种驳杂灵息中,吞吐采摘,将符合自己‘气道真功’的那一缕,吸收入腹,从而水滴石穿之外, 便需要‘地宝’相辅。 亦或者以地宝为基,打造而成的一片‘藏灵地’。 这,才是拦截住了天下九成九炼皮武夫,终极一跃的最大难关! 一,气道真功。 二,地宝灵息。 三,还要开辟气海,十不存一! 这还只是开始。 而此后气海的每一步修行,都需要仰仗‘灵品’的大丹、宝药辅助,不然进境缓慢,此生难堪无漏,龙虎之景。 关关窍窍,总绕不开这一道。 所以一株完整的地宝,往往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看着这一小株断裂的‘雷击劫木’,季修心中难掩兴奋。 【琉璃卷:(67/1000)】 自从在段沉舟手里,得了羽化仙衣的琉璃卷后,他曾经那突飞猛进的修行进度,便逐渐缓慢了下来。 究其缘由,便是到了炼皮,玉皮、外罡、仙衣这三关,是真真难过! 外罡、仙衣,暂且不论。 光是这臻至玉皮,就需要蜕去外趾,焕发新齿,落泪成珠、坠地升烟,再经三次蜕皮! 没有地宝,修行进度,必然滞缓。 但眼下. 都不成问题了。 感受着这焦木之上,有余雷缭绕,散发‘生生不息’的回响,正符合那羽化仙衣玉皮‘琉璃卷’的精要。 若是吞服,必定能够叫季修短时间内,如枯木一般,历经雷劫洗礼,数次蜕皮,焕发新生! 虽然这破木头瞅着外貌,着实有些难以下咽. 但为了修行计,些许口腹之欲,又有何惜? 自打见到了府城一角。 深感修持不足的季修,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他也能成‘大家’, 就算是在这座人口足足数百万户,终日挤开澎湃风浪,八档渡口托于水面的海上雄伟重城里. 也足以算得上,一方登堂入室的豪雄了吧!? “我曾听蔡灵儿、叶凝脂,还有驿传行狄远那些大行子弟说过,江阴府的三十六行,做什么的都有。” “但是山药海药这一块,却都是靠进口栽植,从渔家子手里收拢来的,供量稀少,鲜少有人愿意下深山、入深海,冒着生命危险去为行当谋福祉。” “而我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站稳脚跟” “非得代师傅,将这渔行、药行掀翻了去,囊括整个‘地龙窟’、‘东沧海’.” “做真正的龙头行当,执牛耳者!” 捏紧拳头,季修内心的渴望,疯狂滋生着。 而看着他眼底头,心里头的渴望。 段沉舟单掌压了压: “徒弟,我知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曾经不是想说,要练我脉秘武的么?” 天刀流秘武! 圆月天刀? 季修闻言,眸光锃亮,虽也有兴奋,但得了叶龙骧首后,成为练气大家的‘诱惑’,比秘传武道,要大得多了。 但对于拥有‘元始道箓’的他来讲,技多不压身。 所以,他当即开口: “师傅,你的意思是要传我咱们这一派的‘秘传武道’?” 对此,段沉舟望向那大大小小,数十座环绕江阴府的流派岛屿,望向其中如若‘众星拱月’,最中央处的一座: “你师祖‘王玄阳’曾草创过一门秘武,名为圆月天刀。” “但,” “小子。” “你知晓,秘传武道之上,还有什么吗?” 秘传武道之上? 季修一颗心脏,忽然一下被吊了起来,呼吸一凝。 入劲武学,乃是武师入门。 养势武学,为大家大派珍藏。 而秘传武道! 则代表了一名‘练气大家’,一生的造诣,起码融入了数种武势精髓、加持其中,甚至可以御气抗敌! 比如季修所修,来自龙象真宗道子弃徒,一甲子前日月馆天骄‘叶问江’的叶龙骧首,便有六层精髓。 【叶龙骧首:(4111/6000)!】 【授箓主已领悟四层精髓!】 【鹤手、猿指、隼爪、虎拳!】 【融入‘见龙卸甲’、‘佛猿指天’、‘金翅大鹏’、‘大伏虎拳’之武势,可得柔劲、巧劲、利劲、刚劲!】 经过这些日子,被段沉舟这等刀道宗师时时喂招,虽然对于‘秘武’的预支增幅,没有最开始要迅猛。 但依旧叫季修领悟了‘叶龙骧首’的第四层精髓,大伏虎拳! 手指爪拳,招法变化,几乎可以御尽诸敌,难以想象,要是能够修满六路武势,融作一体,返璞归真 又该是怎样的威能! 或许,便是当年‘叶问江’临陨之前,所达到的造诣了。 这等‘秘传武道’之上,更高位阶的武学? 季修不由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天刀流里,得了‘圆月天刀’真传的,是为师。” “但天刀流却没有一人,能够修得这门秘武的。” “外界人都以为,是你师祖‘王玄阳’器重我,将本门秘武,单独授于我手,但实则不然。” 段沉舟踩着蛟背,悠悠讲述着。 但就在他要往下继续讲述时 看着沧溟君蛟首潜伏在江海里,暗暗听着吐泡泡,段沉舟当即从‘好为人师’状态转变,装作有些警醒的样子: “等等。” “这位蛟君,应当不会将我‘天刀流’的隐秘事,外传出去吧?” 沧溟君竖瞳默默看着前方的江阴府,脑子里还在惋惜着。 这一茬子过去,待到风波传出,从此往后,便再也得不到这渔行的供奉了,就要自己起早贪黑,去苦哈哈的狩猎宝鱼,寻觅宝材了。 一想到这些,他便心痛不已,但只能苦中作乐,想着自己搭上了白烁少君未来的‘东床驸马’,只要这位姑奶奶回去‘水君府’,在她大兄面前美言几句 自己不就能回归东沧海眼了么? 沧溟君还在心底头默默安慰着自己。 乍然回神,便听到了段沉舟的话,不由竖瞳翻了个白眼: “只要能回水君府,未来蛟爷在真龙宝术上,都能习上些残篇残章。” “那等龙裔宝篇,不比你们人族的所谓‘秘传武道’,要强上数倍?” “这位驸马爷的师傅,还真是鼠目寸光,眼皮子浅薄,蛟爷我哪里能看得上他们派中那‘三瓜俩枣’.” “就算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沧溟君在心中腹诽着,但面上不显,反而咧嘴一笑,声音闷沉如雷: “段大家说笑了,我水君府龙裔的法门,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贵派虽然强横,但毕竟眼界受限一府,不过我受白烁少君所托,自然不会胡乱说话。” 他虽然话语客气,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但段沉舟对此隐喻,置若罔闻,只笑着回应: “最好如此。” “毕竟当年,我师‘王玄阳’的一身传承衣钵,都是自当年‘十方天柱’之一的刀道祖庭中,得传而来的。” “后刀道祖庭崩塌,四分五裂,他老人家虽只得了些许残篇,却依旧称雄一府,成了名震江阴的一代刀魁。” “而圆月天刀,只是这份‘秘藏’之中,皮毛之刀罢了。” “只不过世人只见识过‘王玄阳’头顶一轮圆月,刀出则无人生还,便以为此刀,便是我天刀流派秘传。” “关于此点,实乃谬论。” “那哪里是只有这等‘秘传’?” “分明是我辈后辈子孙无能,得不到其中真谛而已!” 凝望东沧海,段沉舟突然轻声一叹。 叫沧溟君原本笑着笑着的蛟首,突然僵硬了下。 等等。 十方天柱之一,刀道祖庭!? 曾经号称天下刀者,无不出于其中,一十八岁不得刀境第一步,‘十步一杀’者,连拜山门资格都没有的天下旧十柱之一? “呃” “贵派祖师,竟是‘旧柱’遗脉么,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见识浅薄了。” 大玄十柱。 代表了‘人仙武道’造诣的绝巅,以‘宗派师徒’为体系,代代相传。 而‘九大巨室’,则以血脉为尊。 这一十九家的传承 就连坠落在东沧海的水君府,都未必能及,更何况是他一头野蛟能够修习到的秘传衣钵? 怪不得这么狂,原来是祖上阔过啊! 沧溟君心头直泛嘀咕,同时竖瞳往上一挪,眼睁睁的看着,那位白烁少君相中的‘季东家’,此时经过自己与段沉舟一唱一和,顿时眸光大亮。 蛟龙心头一怔,旋即回过味来,当即暗骂一声: “这姓段的武夫,真是不当人子!” “感情他是在故意拉踩蛟爷,让他家的流派传承在他这位好徒弟心头,无限拔高呢!” “这样就算白烁少君来历再高,他也能说上一句徒弟莫要羡慕,咱家祖上也有来历传承下来,你不比人家差!” 果然。 与沧溟君心头想的一模一样。 季修听到这里,确实狠狠得心动了。 “大玄十柱,刀道祖庭,师傅,咱们师祖当年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吗?” “那是否咱们‘流派’里,也有一星半点的残篇遗存?!” 虽然传闻之中,刀道祖庭早就分崩离析,但这等庞然大物,就算没了,只要能漏点什么出来. 也足以叫旁人,受益无穷啊! 季修不由心痒的搓了搓手。 看到他这副模样,段沉舟望向那‘天刀流’的山门: “这就是为什么为师,曾经叫你抽空来一趟府内,要去找你那位大师兄秦拙,见一见你那位师伯,流派主‘陈鹤’。” “授名册,才能入‘祖师祠’。” “走吧。” “为师.” “便带你去,见识见识!” “蛟君,可还能行个方便?” 沧溟君面皮抽抽。 他整个蛟都被‘白烁少君’金口玉言,扎根在了安宁码头上,听凭季修的命令。 你是他师傅,你要去哪儿.他能不应? 何况,还是给他谋取好处! 一边回应,按照段沉舟指着的方向,乘风掣浪,分开江面。 沧溟君心头一边艳羡着。 乖乖。 这位乡县出身的季东家,这命咋这么好呢! 来自水君府的龙裔少君,对其青眼有加,不惜暴漏身份,将他这头大蛟策反,为其驱使。 随便拜个师傅,祖孙三代,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历,往上在数一数,就算落寞了,但竟然能与甲子前,曾经天下顶尖的‘大玄十柱’之一,刀道祖庭扯上干系! 下一刻,你就算说这位爷,是某个‘巨室’族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蛟爷我也不会有丝毫意外了。 至于季修。 看着蛟龙乘海,距离‘天刀流’的岛屿驻地,愈来愈近。 手捧着匣子里的‘雷击劫木’,看着元始道箓里,那已经列满了的‘预支次数’. 想了想,‘咔吧咔吧’,一把将其取出,攥住! 而后,在即将靠上‘天刀流’山门时,将其张口一吞,如同嚼碎蜡烛般,直接生生咽了下去! 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旁边的段沉舟,都直接震惊了: “徒弟,你.” 至于季修,则已是气血喷涌,鼻息粗壮,随着吞服地宝‘雷击劫木’,开始有一缕一缕的白气,喷薄而出。 骨血内的浑厚劲力,一刹那被激起,随着一阵‘劈里啪啦’,如同有电流‘呲呲’的声响,在他的筋骨中爆起,直向四梢、皮膜激去时 砰! 季修条条玉络大筋,连带着块块饱满肌肉,随着血髓运转,好似蟒蛟盘虬,共同撑起了那一张薄薄的玉皮! 顿时间,‘刺啦刺啦’之声响起。 季修的牙齿,趾甲 正在被某种新生的药力,不停冲刷、洗刷着! 面对着段沉舟的震惊。 季修咬牙: “师傅,正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 “你这么久没回归流派” “说什么,徒弟也得叫你涨涨面子!” “我若修成玉皮,要是叫流派主‘陈鹤’师伯见到,岂不是代表你这师傅,当的合格!?” 闻言,段沉舟面色动容: “小子,你.” “有心了。” 看着自家师傅面露欣慰的模样。 季修张嘴,吐出一大口混杂碎齿的浊血,露出了两排干净整洁、如琉璃色的天人玉齿,笑了。 【授箓主吞服地宝‘雷击劫木’,符合琉璃卷‘生生不息、不腐不朽’之地宝,吸取其中‘精髓’,预支进度大涨】 【授箓主蜕趾甲,一次蜕生,‘琉璃卷’进度+247!】 【授箓主蜕玉齿,二次蜕生,‘琉璃卷’进度+266】 【授箓主】 直至蛟龙登岸,在踏上岛屿的那一瞬. 季修一步迈出,头顶大日横空,阳光泼洒照下。 叫他一张肌肤,盈盈泛玉,如披法衣,仿若天人! 【琉璃卷:(1000/1000)!】 【炼得我身似琉璃,如月如石,岁月不留痕。】 师傅。 就冲着你话语里方才说的 这口气,徒弟拼死也得争啊! 这‘祖师祠’,我非拜不可! (本章完) 第130章 天刀流,昔年‘封号’陈丹鼎,一块 第130章 天刀流,昔年‘封号’陈丹鼎,一块祠匾,刻着武圣绝艺! 江阴府,天刀流! 段沉舟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徒弟‘改头换面’,整个人身上散发的盈盈生机,浓郁的可怕吓人。 正应了他曾经参悟过一些时段的‘羽化仙衣’篇中,契合炼皮第一步‘玉皮’的介绍特征。 蜕得凡齿四梢,叫得皮如琉璃! 哪怕只是一滴眼泪,一滴汗液,凡是坠下,也能因为‘筋骨皮膜’彻底撑开,浑然一体,从而凝珠化烟,如同‘滴血溶金’! 可以说。 抵达了这种程度的武夫 哪怕是身躯不能动弹,一身武力十去七八,但普通的凡夫俗子,就算生起歹心,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连这一层表皮,一滴汗液、眼泪都抵抗不住,若是修成的武夫有心,没有刀枪不入的骨髓支撑,沾之即死! 一滴泪、一滴血即可杀人! 这就是熬筋、淬骨、撑开炼皮,各个境界、步骤抵达圆满造诣,走在了同境尽头的天骄,所能拥有的禀赋。 或许常人,破此关需数载十数载,外炼肌肤,内壮脏腑,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伤及本根,只能延缓进度,用着水磨工夫。 但这些关隘。 对于吞服了‘雷击劫木’,修了羽化仙衣的季修而言 内以其中‘天雷余威’锤炼五脏六腑,外以生生不息的激荡,不停冲刷、洗礼着一张皮膜! 直接将数年光阴所需要消耗的步骤、功底. 全都一一省却,直接叫预支进度大涨,修满了这一卷‘琉璃玉肤’! 至于所谓的根基不稳、所谓的隐患。 或许常人会有。 可怀揣‘玄血蛟筋’、‘龙裔宝骨’的他,打下的是真宗桩功、龙君骨关,一身跟脚,可谓龙精虎猛。 寻常武夫孱弱的脏腑,经不起丁点磋磨震荡,稍有不慎,可能就要落下伤残病根,一身根基付诸东流。 但以季修撑开的秘藏、血髓. 毫不夸张的讲。 只要不是被人一夕打碎心脏,抹灭生机。 他都能依靠着顽强的血气,顶着脊柱大龙血髓再生,自成循环,恢复伤势! 这就是前面的艰难困苦,所吃出来的好处! 立足于沙滩上,季修吞吐长息,只觉得五指之间,再无一丝瑕疵,如若天人,忍不住感慨: “一株地宝,竟能省却我数年之功,难怪炼制‘气道大药’,主材都必须是各类地宝珍材的枝干,不可替代。” “也就是这‘羽化仙衣’乃是巨室秘传,财大气粗的很,要吸得就是‘天生地养’的那份地宝灵气,打下根基。” “若不然,这一株‘雷击劫木’,要是能炼作大丹宝药,虽然需要耗费些时间,洗去药力沉疴” “可功效,想必能炼出五品真丹、大药来,叫练气大家见了,也得眼红!” “地宝尚且如此,若是传闻之中的天材,甚至是人仙吞服、修行的那些‘仙精奇珍’.” “岂不就和前世,那老君丹炉里炼作的大道金丹一样,叫人一口吞下去,便能金性不朽,得道升仙?” 季修光是一想,便连连摇头不止。 算了,他连一株地宝都找得这么费劲,别说什么人仙了,练气大家之前,那外罡、仙衣,还有‘第三大限’,那都是坎,都是得要资源堆砌的。 “雷击劫木是绑肉票,敲诈勒索来的地宝,可之后要炼‘刚猛无俦’的夏火之性的地宝” “要去哪里寻呢?” “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羽化仙衣——琉璃卷,预支圆满!】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看着元始道箓上浮现的信息,季修露出灿烂的笑。 段师。 徒弟已经准备好了。 让我看看 咱们‘天刀流’里,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吧! 一起呈上来,我全都要! 而蛟龙乘海掣浪,搁浅于岛岸的动静,也引起了‘天刀流’山门的注意。 几乎片刻不到。 两个气血激荡,腰胯长刀,一身玄白天刀服饰的青年,便一左一右疾驰前来。 其中左边那个眉头拧起,眼眸锐利的刀面青年,语气隐含怒色,一脚将一块鹅卵石踩作了齑粉: “前不久,三师兄因为道馆打桩站擂,一双好腿落了残缺,师傅连府城内打下的‘天刀道馆’都封了牌匾,宣布闭馆,不再收授门徒。” “莫非这样,那些人还要不依不饶,非要将我‘天刀’一脉的流派名,给摘掉了去?” “可恨,若是师祖当年留下的资源、宝物都在.” “再给十年二十年,我脉岂能没有‘无漏’级的流派主出世!” “如今满门上下,除却师傅座下咱们师兄弟七个,早已遣尽了门徒。”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要取缔‘天刀’派,那就试一试谁的刀锋,更利!” 天刀流陈鹤的第六位衣钵殷弘,看着那海面澎湃的气浪,还有那头狰狞可怖的大蛟,恨恨咬着牙齿。 在他身畔,四衣钵李松溪按住了他的肩: “老六,我知道你和三师兄亲,你的武学一大半都是他教的,但现在我派衰弱,按照师傅的话来说,正是沉淀蛰伏的时候。” “只要保住‘祖师祠’,有王玄阳祖师留下的残篇真传,我脉就总有复起之机。” “切莫意气用事.” 殷弘与李松溪想起这段时间,江阴府发生的事儿,心事重重。 十几年的时间。 当年王玄阳祖师留下的余威,正在一点点的散去,叫那些流派主们,还有座下道馆,开始由试探转为下手。 随着派中珍藏的地宝、灵髓.都被曾经的仇家找上门,敲诈而走。 师叔‘段沉舟’斩紫霞道馆大家,远走东沧海。 随后‘天刀流派’道馆被从江阴府除名,三师兄俞斋不忿,要效仿当年师叔‘段沉舟’站桩打擂,连接‘六大道馆’帖,力关称雄,再次为师门捧起那块牌匾,到被打灭双腿,黯然回宗. 一桩桩一件件事,接踵而至。 将门派声望,近乎降到了冰点,外门和府内的产业人心离散,被逼无奈,师傅甚至只留了真传,闭岛锁宗。 同时,也叫他座下真传,一个个草木皆兵,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受惊,惹来莫大动静。 当天刀流的二位衣钵近了海岸,一时面皮更加紧绷。 “好可怕的大蛟” “听闻‘江阴府’渔行,曾供养了一位东沧海的蛟君,可怕无比,有着龙裔传承,寻常练气大家,都不是敌手!” “这头蛟,莫非是因为段师叔近来冒了头,所以被那位陈行主特意请来,为难我脉的?” 自打大师兄秦拙去了趟安宁县,将那五百里山峦小县,关于段沉舟、季修师徒的事迹,传回宗门后。 流派主陈鹤,还有座下的几个弟子,都知晓当年那位刀道奇才的师叔,不仅未曾陨落,反而成了‘大家’。 还收了一个年纪轻轻,便镇妖祸、扫中黄,连破二大限的天骄子! 甚至,当年‘王玄阳’祖师打下的根基,他也一并夯实,甚至犹有胜之! 殷弘与李松溪对此时常耳濡目染,自然不免多想。 正当他们握紧刀柄,到了近前,看见了段沉舟与季修时. “等等,这人是.?” 看到紫绸衣飘荡,佩戴圆月刀的武夫,两人眸光瞪大,从还是少年时的模糊记忆中,找到了这股子熟悉的来源,不由同时惊呼: “段,段师叔!?” “那这位少年是.” 当他们看到了季修肌肤光滑晶莹,一副才刚修满‘玉皮’的模样,双双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玉皮,他们都是。 但. 似眼前此子所成的这份‘斤两’. 数遍整个天刀流上下,都没有一个,能够与之比肩! 这就是师叔在安宁县,收下的天骄子吗? 看到两人眼眸中的惊意。 段沉舟遥望那往昔繁荣昌盛的青砖瓦砾的楼阁群落,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人声鼎沸,庄严肃穆。 如今余下的,只是一片寂寥落寞。 看到这一幕。 他垂了垂眸,回应了这两个还有些印象的后辈,浅浅‘嗯’了一声后,便带着季修,往内走去。 不管怎么争强好胜,要面子。 但自家传承,竟比当年走时都要破败、破落. 想起当年祖师尚在,极尽昌盛的模样。 兴衰对比。 难免唏嘘。 天刀流。 青砖瓦砾铸成的‘铸刀台’上。 天刀流的流派主,曾经威震江阴府的‘沧海天刀’王玄阳的大弟子陈鹤。 看着远道而来,却神采奕奕的一对师徒。 眼神在段沉舟的断臂停留了下,随后注意到了季修。 当这位发丝灰白,不苟言笑的流派主,看见了季修筋如真蛟,骨似龙裔时. 不由恍惚了下: “龟蛇大磐桩的真意,凡蜕跃龙门的四卷” “果真都成了。” “来之前,我还以为是秦拙在晃我。” “真是似极了当年的‘王玄阳’。” 在这位背着一口阔刀,整个人背影虽然萧瑟,却如渊渟岳峙,好似高山耸立的流派主身畔。 曾经季修见过,一对浓眉,充斥正气的天刀流大衣钵秦拙闻言,眉开眼笑: “怎么样,没错吧师傅。” “我说过了,小师弟就是人中龙凤,对于武学、功法苦练不迭,未来必定超越师傅、师祖.” 当着季修的面,秦拙一顿猛夸,叫季修听后,有些汗颜。 个中滋味虽然辛苦,但究竟难不难. 只有他自己清楚。 心中想罢,同时季修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位流派主陈鹤的模样,看完之后,不由泛起嘀咕: “这和师傅一直以来,给我灌输的形象也对不上呀。”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天刀流的大师伯,是那种性子温和,懂得示弱之人。 但现在看,他虽背影寂寥,但却脊梁笔直。 一柄阔刀背在身后,一眼看去,就知与段沉舟走的不是一条‘刀路’。 但论气道浑厚,却隐约更甚一筹,更有那种‘高山大岳’的感觉,便不禁咂舌。 看来,还是他小觑了天刀流派。 也是。 就冲着那位师祖那样教徒弟. 哪里能教出什么平庸些的材料来。 听到陈鹤的话。 段沉舟刀眉冷肃: “你又在直呼‘师傅’名讳。” 陈鹤闻言,不由笑了下: “老头子泉下有知,他真应该庆幸,收下了你这么个视他为父的好徒弟。” 两人的对话,听得季修一懵。 这是咋回事? 这位大师伯. 怎么听着和师祖的关系,那么别扭呢。 难道师傅一直对他言语不善的原因,就在这儿? “咱们老一辈的事儿,没必要扯着我脉未来的肱骨。” “你来这里,是希望季修未来入府之后,能够时时前来‘祖师祠’参悟,并且叫我照拂几分吧?” 段沉舟眼皮子淡淡: “之前是。” “但现在” “我有了几分存疑。” “你自己的三衣钵亲传,都被人废了双腿,你就在这杵着?” “要是我,那些人活不过当夜。” 陈鹤眼眸默了下,随即露出了自嘲的表情: “呵。” “当年刀道祖庭的那些人,都是怀揣着你这样的心思,刚硬的很,结果弄的满天下都是仇敌。” “平时没什么。” “结果人主更迭之事,都敢冒出头,打前锋,给那位建立‘日月馆’的女人王强硬站台.” “到了最后改朝换代,墙倒众人推,再横再强,不也是要还债?” “至于俞斋.” 陈鹤抚了抚刀柄,眼眸低垂: “这债,我会给他还上。” “因为我是他的师父。” 他说到这里,取出了一本有些年头的册子,看向季修,又看向段沉舟: “随我来吧。” 他走下了青苔蔓延的铸刀台。 走到了这楼阁林立的尽头处。 一座古朴祠堂,正自巍峨屹立。 其上悬挂的玄金黑匾,气魄浑厚如同高山大岳,上述的几个大字开头,叫季修只是瞅了一眼,不由双眸刺痛!猛地摇头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候,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肩膀,语气柔和: “没事吧,小子?” 陈鹤站在他的身后,抬头看向那块匾,语气怀念: “这是当年我父亲‘陈丹鼎’,立足‘封号’之时,所辟的一块匾子。” “凡夫俗子,不入气关,概莫能视。” “你能毫发无伤的直直看去” “了不起。” 看向一侧秦拙老老实实低着头,瞅也不瞅,季修便知。 这位大师兄,肯定是吃过亏的。 而这时候,陈鹤继续叙说着: “他,也是你师祖的师傅。” “那时我还小,也就几岁吧,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尚在襁褓时,便被你师祖带来了江阴。” “但唯独这块牌匾” “我记得很清晰。” 陈鹤一字一句。 而听着他的话语 季修不由抬头: 却见———— 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五衰天刀!】 底下还点缀着一行刀劈斧凿的锐利小字: 【陈丹鼎,封号留!】 刹那! 【授箓主触及‘武圣绝艺’???是否预支?】 啥玩意? 武圣绝艺! 那是什么程度的真功!? 季修瞬间呼吸凝固了,本能就想预支。 然而, 【检测到授箓主缺失前置刀功‘大五衰天刀’,无法预支。】 霎那。 季修脸黑了。 而在他身侧。 感受到季修盯着那块匾,忽然气息波动了刹那。 陈鹤眼眸惊愕了下: “你” “参到了其中的一缕‘气韵’!?” 这一句话。 宛若一石激起千层浪。 叫季修身畔的段沉舟,还有随侍陈鹤身畔的秦拙. 不约而同,将季修紧紧锁住! (本章完) 第131章 祖师祠 拜武圣 得衣钵!黑市里,天 第131章 祖师祠 拜武圣 得衣钵!黑市里,天杀星,自有后来人! 被这种眼神盯着,季修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不由不确定的开口: “呃。” “陈师伯口中说的‘气韵’.是指这块与众不同的‘刀匾’吗?” 季修指了指那刻录着‘五衰天刀’的一块黑金匾。 叫陈鹤胸膛起伏,呼吸几度平复缓和下去,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段沉舟: “你是在哪里找来的妖孽.” 段沉舟原本震惊的不能自已。 但当他看见了陈鹤的眼神望来,本能的脊柱一挺,眉头一挑,流露而出的神情,几乎都写在了脸上。 看,这就是我从乡县之中,穷乡僻壤捡来的亲传衣钵。 是不是远远胜过了你这一座‘流派’,开馆授徒所教的一众徒子徒孙? 对于这等表情,陈鹤视而不见,转而望向季修,眼神之中夹杂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错。” 他背着手,望向那块牌匾,一双眸子里流露出了追忆: “这块匾里,据悉,传着我父亲的一门武圣绝艺。” “武圣,乃是对于冠以‘封号’之名的武道家之尊称。” “抵达了这种境界的人物,已经可以‘开宗’,一人所在,即为可以威镇一府的‘真宗’!” “秘传武道,乃是练气大家开始接触的武学,以气驭使,显化种种‘气相’,但秘武只是开始,也分层次高低。” “大家级、立派级、真宗级!” “便是‘秘传武道’的等阶!” “而武圣绝艺,则是一尊封号毕生燃尽的武道念头,所化作的杀招。” “就算是放在真宗门庭,也是不传之秘!” “虽然我们天刀流,从来没有一人,能够参悟出当年我父‘陈丹鼎’,所留下的这块匾,悟出其中的一丝‘武圣绝艺’,包括祖师王玄阳。” “但。” “他当年曾言之凿凿,亲口说过。” “这块匾里,藏着我父亲最后留下的气数。” “只不过” “除了你,从来没人能够触动过罢了。” “看来,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大家级、立派级、真宗级、武圣绝艺! 听到陈鹤的讲述。 宛若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的季修. 终于知晓,为何这位大师伯,段沉舟,连带着身侧的大师兄秦拙,都会流露出这副表情了。 当‘元始道箓’勾起一缕道韵,叫那记载了‘武圣绝艺’的牌匾,微微震颤了下。 便叫这几位误以为,他是得到了这块牌匾的认可,将会有机会,将其中的秘辛刨开。 对此。 段沉舟听到陈鹤明显的意动言语,兴奋劲头过去,罕见的沉默了,反而脸庞有些凝重: “我只是想要叫我徒弟入祖师祠,学当年老头子创出的‘立派级’秘武。” “你这块牌匾担着的因果.” “他承不起。” 紫衣武夫语气生出波澜。 但陈鹤摇了摇头: “你是想要你的徒弟,我天刀流的麒麟子,学一门‘立派级’武学。” “还是想要他执掌一门‘真宗级’秘武?” “虽只是一阶之差,但前者乃是龙虎境大豪便可草创,可后者.” “唯有‘封号武圣’,才能缔造!” “气关与意关,气道纵横的练气大家,与飞天遁地的封号武圣,二者之间,岂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 “这里面藏匿着的不是‘真宗秘武’,而是武圣绝艺!” “不是所有的真宗级秘武,臻至圆满,都能打出‘绝艺’的,师弟。” “除却那一十九家、大玄王裔外,就算是真宗道子见了,也未必不会心动几分。” “这么大的事儿,你就替季修决定了?” 段沉舟闻言,面上浮现了一抹冷意: “陈鹤,你是当年刀道祖庭的嫡脉遗子,是正儿八经被赶出‘沧都’的旧天柱残党。” “你在当今大玄、一州藩镇‘沧都’那边,光是这一层身份,就会叫人忌惮不已。” “老头子镇你三十年,是为了你好,你辛辛苦苦操持流派,到了今天,收了几个衣钵亲传,实属不易。” “那等泼天大仇,就算他王玄阳成了封号也遭不住,你最好熄了你的念头。” “有些传承拿了没事,但有些东西拿了.” “是会要命的。” “龙虎境的王玄阳师祖,所开辟的立派级完整‘圆月天刀篇’。” “与位列封号武圣的陈丹鼎,所留下的真宗级‘大五衰天刀’!” “是能列在一起,同日而语的么!?” “前者背负的债,我段沉舟当能一肩挑之,但是陈丹鼎、刀道祖庭的债.” “有沧都、有十天柱,有刀剑之争,还有大玄血裔.” “莫说如今四分五裂的刀宗,就算是真有人能整合六路,继承刀魁之名,他也未必能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透漏出来的信息,叫季修这个才刚见到‘江阴府’风景的贫家子一愣。 继而思绪纷乱: “天刀流背后.隐秘这么多么?” 他喉咙几度滚动,虽然有些心动,但听闻段沉舟口中述说的那些势力、名头. 季修冷静下来,正在思考这是否真的是他目前,能够接触到的武学与因果。 可还不待他开口。 陈鹤便已推开‘祖师祠’的大门: “多说无益,虽然我已将鼎盛时期的天刀流一切宝物,都悉数都舍弃了去,但唯独这块匾、这宗祠,从无退让余地。” “无论是完整的‘圆月天刀篇’,还是‘大五衰天刀’,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入门的。” “前者你练了多少年?才得了些许皮毛,也就是成了大家,有了些感悟后,才逐渐圆满,明了其中真谛。” “至于后者。” “乃是当年刀圣杀菩萨、佛陀,能叫不净不垢之身的天人神圣,都堕入凡俗,破了法体,沦为肉体凡胎的无上刀诀” “就算只是初篇,只参得‘五衰之一’。” “都不知要耗费多少年月,而无资质、相性不符者,更是难入此刀功大门。” “你当年不就是面壁三月,终不得入,最终无奈这才放弃的么?” “当年的你年少气盛,修什么都想要修最好的,哪里管什么因果、来历。” “这么多年过去,到了季师侄这,倒是变了个标准。” “可要是说隐患,‘龟蛇大磐桩’衔接‘真武玄苍黑坛剑’,乃是当年老头子从人家‘真宗道子’手里赌来的。” “现在,人家成了‘真宗宗主’,整天心心念念的,就是将自家门派的熬筋根基、秘武前序,给想办法堂堂正正的赢回来,顺便再将咱们流派秘武也一并赢走。” “要不是老头子没了影,恐怕早就上门来了。” “至于‘凡蜕跃龙门’.” “那更是当年‘水君府’龙君并不知晓的情况下,老头子从人家龙女手里顺走的,要是叫正主见了,焉能不管不问?” “熬筋、淬骨都有隐患,但季师侄都修成了,我也没见你不让他修行,说白了,因果、隐患,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我只是不想叫此等真功.” “断于我手而已。” 烛台未燃,古朴沉寂的祖师祠中,陈鹤缓缓踱步,边轻声开口,边借助外界洒入的阳光,照出其中内景。 在尽头处,一道道玉牌陈列。 其中,赫然有‘陈鹤’、‘段沉舟’两道名讳。 不过,尽都在底端。 继续将眸光往上移 这才在第二行里,看到了‘王玄阳’的称谓。 “师祖他老人家,都排不在最上面?” 季修暗自咂舌。 按照陈鹤的意思,他们这一脉,还只是曾经‘刀道祖庭’的一支,这要是全盛的刀道祖庭,又该出过多少奇才、人物! 不敢想象。 他将眸光放在第一行上。 却见八道玉牌,熠熠生辉,其中有一道,赫然刻着‘五衰天刀——陈丹鼎’! 其他几个,也都记载着几个同样拥有封号的名讳,季修正在一一望去,便听到陈鹤不无遗憾的开口: “当年鼎盛时期,刀道祖庭有八部刀功,皆直指封号,叫天下慕刀之人,如见青天,拜之好似圣地。” “但时至于今” “留在天刀流的,却也只剩下了些名讳记载,以及‘大五衰天刀’的些许残篇烙印。” “是我后辈子孙无能。” 他将目光望向这些玉牌案下,一道布满刀痕纵横的古朴石碑。 季修只是一眼,就沉浸了进去。 仿佛间. 他好似看见了一位屹立于‘刀道尽头’的武夫,指着一尊佛陀,叫他下莲台、堕凡俗,只是刀相斩落———— 那尊佛陀宝相庄严的佛体,便真的宝衣染垢、佛冠萎碎、法力大减、佛躯腐朽、禅心崩陨! 这一幕,看得他心中震颤,同时 【授箓主检测到‘大五衰天刀’残篇,第一衰‘劫火焚衣’!】 【所谓五衰之刀,即为渡尽五衰,执掌其中真谛,化作无形之刀,待刀相斩下,即可叫敌手尽陷其中,难以挣脱,神魄、宝体、寿元.皆受磋磨!】 【第一衰‘劫火焚衣’!】 【预支条件:身受劫火炙烤,仍旧持刀,面不改色,挥刀千遍!】 【圆满之后,凡刀兵一出,可以罡、气化作劫火,叫敌手玉皮、仙衣、乃至无漏之躯.皆受劫火焚烧,千疮百孔!】 嘶! 季修双眸收缩。 以他的见识,秘武‘叶龙骧首’,能够卸劲破甲,有六路武势,涵盖拳脚造诣之变化,已经极为了不起了。 但按照‘大家级、立派级、真宗级’的划分 叶龙骧首,也就是当年叶问江草创而来,最多也就是大家级中的珍藏。 但这大五衰天刀,哪怕只是第一衰,也是位列‘真宗级’! 甫一出手,便能斩杀他人的武夫根基! 玉皮、仙衣、无漏身 这些旁人耗费了数年、甚至十数年,才能堪堪修成的跟脚,你出刀之后,便能叫其染上污垢,化作凡胎,也难怪那武圣一刀,佛陀都能从莲台上跌落! 直击根本、道果,这谁能遭得住,受得了? 一刹那,季修心中狠狠的心动了。 “只是残篇而已,只有一招半式的,学上一点,应该没事吧?” 少年心思浮动,刹那无风无浪,只盯着那‘刀痕石壁’半晌,便有劫火袭身,如同要将他才刚炼成的‘琉璃玉皮’,一夕焚得渣滓都不剩一样。 突如其来的一幕,叫一侧陈鹤猛得面皮抽紧,下意识的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就要出手。 然而,一侧的段沉舟看到季修的目光,已经投向那记载了‘大五衰天刀’部分精要的石壁之时 心中暗叹一声,知晓已经阻止不了,探出的半边手臂,忽得停住: “你见过天下有生而知之者么?” “便是那种,凡有真功、凡有秘武,只要望之一眼,即能得悟的人物。” 陈鹤目光狐疑,本能回了一句: “不曾。” 段沉舟听后,默默的望向了季修: “那么,你现在便见识到了。” 听完他的言语。 看着季修身上燃起,如同自神魄之间诞生的劫火,完美符合大五衰天刀的第一衰记载。 顿时间,陈鹤愣了愣。 随即缓缓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将那‘祖师祠’悬挂的黑匾摘下: “你们,什么时候走?” 陈鹤抱着匾,语气沉闷。 “我不走,他走。” 段沉舟笑笑,指了指季修: “他的根基在安宁县里,至于府城,我虽为他铺好了路子,但还需要打点打点。” “这一次来,只是带着我这徒弟见识见识,等到下一次.” “才是他这头雏龙,彻底在这座府城内,留下‘烙印’之时!” “另外,” “从此之后,世上便不再需要‘天刀流派’的段沉舟了。”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赤金天罡面具,摸索了下上面的纹路,边敲了敲,半开玩笑的道: “对了。” “如果我除了名册,哪天陨落在了外面,你这位流派主,会为我这等弃徒抬棺发丧么?” 陈鹤看着他手上的面具,色变了下: “‘黑市’销金窟的天罡面具.”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如果说明面上,江阴府内,大行、道馆、流派层层阶级分明。 那么暗面下,便有‘黑市’运转,来历颇为神秘,甚至能与真宗一扳手腕! 其中,天罡、地煞‘捉刀人’,横行周遭府县,只要钱财珍宝足够,封号之下,皆可杀! 这些人来历神秘,天罡之数,甚至非无漏、龙虎武夫,不可任之,稀少无比! 将名为‘天杀星’的面具,缓缓带上。 随着断袖紫衣,迎风飘扬,段沉舟面庞上佩戴的面具,宛若与肌肤贴在了一起,露出了浓浓的煞气与杀伐: “‘段沉舟’死了。” “但总要有新的身份活着。” “不然修行资源怎么挣,陈年旧账怎么算?” 哗啦啦! 看着自家徒弟‘季修’,正沉浸在那大五衰天刀意境,正自不可自拔时。 佩戴了一具‘崭新面孔’的段武夫,袖袍只是一抖,一长串的名单随即扯了出来: “绑人上门‘借’资源,是老头子教的道理,作为徒弟,我已经认认真真的,教给他徒孙了。” “他老人家走的是王道,压服一切所谓的敌手。” “但那不是我的道理。” 那名单从下往上。 陈楚河、许茂、任沧海 一个个之前渔行、柴行、紫霞水火二道馆,算计欲要杀他的大家,此刻一个不落。 全挂上了名号,赫然陈列其上。 随后,段沉舟轻轻用手,在上面划了一横一竖: “宁可我杀天下人,不教天下人杀我。” “犯在我手里之辈,若是不死,我心难安!” “或许,他们难为不了我.” “但我这个还未大器已成的徒弟,却未必能扛得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与其如此.” “倒不如叫他们,全都一齐殉葬了去!” 陈鹤眸子一凝,看到了那名单最上首,赫然.写着‘段沉舟’三个字! “你” “江阴底下,黑市里的销金窟悬赏,段沉舟的名字,自打成了大家之后,林林总总多了十好几个单子。” “少则百两赤金,多则海中奇珍、气道灵丹,甚至半株地宝都有,可谓下了血本!” “我都没想过,我这颗人头,竟然能这么值钱!” “既然如此,我便全了他们的念头,把这个名字给抹了。” 段沉舟嘴角轻勾,咧嘴一笑: “到时候,黑市‘天杀星’一战成名,杀了甲子年来,江阴最出名的刀魁种子,想来又能出一把名头,叫无数大行道馆,奉为上宾,财源滚滚。” 陈鹤颇为无语: “.他当年看中你,将你收入门下,不是没有原因的。” 对此,段沉舟不知可否,只是看着陈鹤手里的这块匾: “你将这玩意取下,是什么意思.” 望向面庞涨红,劫火缠身,叫那琉璃皮肤都隐约留痕腐朽,但却有浓浓刀意,随之增生。 眼看,便将迈入刀境第三步的季修,陈鹤回道: “这块牌匾,我这满门上下,无一能够领悟,与其留着,倒不如留给季师侄。” “况且,江阴府的这些流派,觊觎这块牌匾许久了,以往还收敛着点,惧着老头子的余威,真怕他有一天回来了,所以不敢太过放肆。” “但这一次,小三的腿都被废了” “是真以为,靠着上面下来的‘龙象真宗’,就想要压死我这小小流派,拆骨敲髓,吃干抹净么?” 陈鹤摸了摸背后的阔刀,眸子低垂,仿佛蕴满了疲惫。 对此,段沉舟凝视了他片刻: “那你打算怎么做?” “真宗施压,若是有‘封号’作为推手,便代表有些人真的是按耐不住,吃相难看了,也不怕其他几个遗脉兔死狐悲?” “你这个时候将刀匾给我徒弟,岂不是祸水东引.” 陈鹤身子挺立得笔直,如刀一般,眼睁睁的看着季修凝成刀意,只道: “这块刀匾,天下谁都不能给。” “但” “除却他,例外。” “我要叫他扛着,带回他的家宅。” “从此往后,” 陈鹤眯眼笑了笑: “刀道祖庭.” “自有后来人。” “至于我,” 他的眼中闪烁着湛湛精芒,轻语呢喃着: “我早就不想忍了。” “如今后继有人。” “也好,也好。” 待到一日,日升月落。 天刀流中,祖师祠前! 季修缓缓睁开了眼。 嘭! 这一刻,他的周遭仿佛有锋利无比的利芒,凝作实质。 这并非是他的道艺抵达了第三境,凝聚念头,可虚实生电,催使道术的程度。 而是 自十步一杀,养出刀势之后. 季修早已停滞已久的刀境,随着这一次祖师祠参悟。 成功打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已凝刀术第三境,刀意!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 【预支条件:身受劫火炙烤,仍旧持刀,面不改色,挥刀千遍!】 【授箓主预支成功,参悟观想‘武圣斩佛陀’之相,若有所得,当十遍刀,增幅进度!】 【当前:(17/1000)!】 呼! 一口浊气吐出。 看着自己肌肤表皮,那号称‘岁月难留痕’的玉皮竟被灼烧的黯淡无莹,神性大失,便知此刀,有多凶险。 寻常的跟脚要是想练,别说叫他人根基焚毁了,第一个毁的,怕就是自己! 难怪,能名列真宗级! 名不虚传! 季修起身,充斥感悟,喜不自禁,下一刻他抬头便发现,祖师祠中,竟已是空无一人。 待到走出去,才见陈鹤已等候多时,但却已经不见师傅‘段沉舟’的踪影,季修疑惑,才刚想问 便看到这位大师伯,扛着那块蕴藏了‘武圣绝艺’的牌匾,握着一枚锦囊,走到了他面前: “这锦囊,是你师傅临走时交给我的,叫我在你醒后,交予你手,日后入府再将其打开。” “如今年关已过,按照惯例,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江阴府院’招揽府生的时候。” “你师傅托了新晋的北镇抚司,府指挥使‘顾百川’,给你谋了一个考试的资格。” “一旦能够入了‘府院’,便是那位院首的门生,算是大玄学生,有了这层护符,寻常大行、道馆不敢为难于你。” “而以你目前的实力一州藩镇主持的‘府官大考’,你肯定是够呛,但普通一府,别说学生,就是院中席位,也不是不能争一争。” “另外.这块刀匾,从此往后,就传给你了。” 听到陈鹤温和的言语,季修一惊,本能便想拒绝,然而话未开口,便被陈鹤一路送到了岛畔蛟龙脊背: “记住,是它选择了你,不是我选择了你。” “你知道执掌提名封号的刀匾,还有什么涵义么?” 季修骑乘于蛟首,看着茫茫沧海,只摇头不知。 对此,陈鹤轻声一笑: “代表着从此往后,你若是实力足够,抵达练气大家便有‘开宗立派’的资格,也能将自己这一脉,提名为‘刀道正朔’!” “论正统,” “我不如你。” 一句话,叫手握锦囊,肩抗刀匾的季修,彻底惊了。 只是初次见面 这位大师伯,竟如此看好与我!? 连有着‘武圣绝艺’的封号刀匾.竟都拱手让予了! 名与器,如今皆假于我手. 何愁他日,不成大事!? (本章完) 第132章 刀匾之上,封号手段,震退龙虎!北 第132章 刀匾之上,封号手段,震退龙虎!北沧世女箫明璃,拜安宁! 苍茫无垠的东沧海。 那座灿烂巍峨的府城,在季修驰骋蛟背的同时越来越小。 至于那环绕府城周遭的‘天刀流派’,更是已经微不可见。 季修立于蛟背,黑发被狂风飙流,吹得散乱飞扬。 他肩扛着一道带着流金的‘刀匾’,上述刻录着‘五衰天刀’这个金字招牌,正在折返安宁县。 胯下的大黑蛟一边吞水分浪赶着路,一边头也不回感慨着: “季东家,你扛着的这块刀匾,恐怕不简单呀” “一开始你那师傅开口我还不信,但现在看着那字迹,不是武圣亲笔书就,是断然没有这等神韵的。” “光是瞥上两眼,就叫我浑身发麻如电,如坐针毡,仿佛被人死死锁住了浑身气机一样。” “普通的练气大家,断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沧溟君咂了咂嘴,心中艳羡不已。 这常言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族的古话,果然诚不欺蛟也。 就算他天生龙裔蛟躯,成年便堪比人族大家,但就因为砸碎了‘水君府’的明月玉盏,便被发配到了这儿。 看上去是呼风唤雨,受大行供奉,在府城里威风凛凛。 但实则在真正上了台面,超越了‘府城’这个级数的庞然势力里. 不值一提。 可这‘季东家’,却截然不同。 此前沧溟君只以为,他得了白烁少君的情谊,但论背景,根本拿不出手,只要水君府来人,压根不会用正眼去瞅他。 一个泥腿子,再怎么厉害,撑开二限,凌驾于一府,看上去威风八面,少年英才。 可说到底,不过还是一个炼着筋骨皮的凡夫俗子而已。 在那些十六七岁,便一脚踢开了‘练气大家’门槛的天柱、巨室后裔面前,有可比性吗? 少君,是龙君的嫡女,才会授予的尊号,未来及笄出阁,是要宴请‘群豪’,做政治联姻的。 那些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少年大家,位列雏龙碑,要么就是外道的道子天人,仙裔真传。 这双方之间,有着泾渭分明的鸿沟差距,难以逾越。 就像是他这个‘半龙裔’的真蛟,看上去也有几分地位,前途,被赐予了在‘水君府’内修行的殊荣。 却只因打翻了主人家的杯盏,便被驱逐流放,是一个道理。 有时候,门内与门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半只脚踏进去,与整个人走入门内,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但‘刀道祖庭’的遗脉以及这块刀匾,却代表着‘门内’的钥匙。 就算已经是过去式,早已分崩离析,但那也是曾经的‘十方天柱’之一,乃是当世巨擘留下的。 顶着这种名头,就算被满世界的仇家追杀,被人敌视,但那些人,那些势力,都是什么概念? 无一例外,都是真宗、封号之上! 能被这些大人物放在眼里,放在棋局之中,本身,就是一种筹码与本事。 同时,也代表着‘未来’。 起码,要是叫那位水君府的龙君知晓后. 多了这一层身份。 他是真的会将季修这个名字,入了眼。 与沧溟君一路闲聊,了解了水君府、东沧海的一些隐秘事。 同时,距离那座来时的安宁码头,越来越近。 看着已经露出了一角的安宁小县,再想起已然阔别的江阴府,不过一日一夜,竟给季修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难怪人都想要往上爬,往外面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我现在,才算是懂了安宁县尊赵久,为什么整天念叨着,想要调回府城了。” “以前我还觉得,在这安宁县里,宁作鸡头,不为凤尾,多舒坦。” “但就像是安宁县几十年都出不了一尊大家一样。” “我还未入‘江阴府’,便接连见了好几尊。” “若是想要见识天高海阔,窝在一隅之地,确实是不行的。” 嘎吱吱. 肩扛刀匾,骑乘黑蛟,待到入了安宁码头,已近暮色。 叫沧溟君自己在码头周遭潜行、游水,莫要惊扰了周遭力工、商船之后。 季修龙行虎步,便折返了季宅。 这一趟别的不说,他确实是收获颇丰。 雷击劫木,修成玉皮,习得‘真宗级’大五衰天刀第一篇. 甚至还将寄存着‘武圣绝艺’,能够日日参悟、观摩,提升刀道禀赋的封号刀匾,都给扛过了八千里东沧海,带了回来! 从此刀道祖庭,有一分正统,便落在了这穷乡僻壤的安宁县! 这么多的好处、感悟,再加上他如今预支的两门秘武. 在一月开春,江阴府院招收‘府生’,按照师傅段沉舟的嘱咐,去找顾百川要来一个资格之前。 这段空闲的档口时间,是时候该沉淀沉淀,打磨打磨。 争取 一步踏入府城,便将三十六行,诸馆流派,那些个想要角逐府官功名,成为大玄封爵贵胄的府中子弟们 一个个的,踩在脚下! 别的不说,就自己身上背着的这些‘隐患’和‘债务’啊 师傅他老人家,确实是有远见的。 要知道,在大玄面前,就算是十方天柱、九大巨室、一州藩镇,那也得靠边站! 要是能上了这一艘大船,成了‘府官’功名,某种程度上讲,确实是背了块‘护身符’了。 季修一边心中思量,一边身影远走。 而沧溟君潜于码头处,望向那些个看向自己,脸上既敬又畏,宛若拜着那些‘中黄教’香火神一样,将他看作河神老爷的县民们。 只一脸厌倦,一个猛扎,便潜入了水中。 渔行供奉,拿得都是真金白银,奇珍大药,自然能将他伺候的舒坦。 但他又不是神祇,不吃香火气。 可以说这等毫无灵机的潜海滩,平素里沧溟君是真的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若不是白烁将他拴住,自己又想要回‘水君府’. 这种地方,爱谁来谁来! 然而,沧溟君前脚潜入水中,才稍歇息片刻。 突然间,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样,抬起蛟首,便望向西街季宅的方向,面色顿时之间,不由惊疑不定: “嗯?” 在沧溟君的视角里。 除却白烁少君的龙裔气机之外. 这一日一夜后,那处季修的居所处,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股子极为庞大,修‘水君府’秘法,远胜于他的水族气机! “这是,有水君府的高人寻来了?” “来的这么快!” 沧溟君从码头潜滩,猛得探出了头,一对竖瞳刚想打量,心头正在暗暗思索,是哪位高手前来之时 然而,残阳下! 一幢通体宛如白瓷的巨大商船,挂着‘北沧侯舰’的幡杆旗帜,已从远方直直撞来,马力拉满,乘风掣浪,如同漩涡一般,发出巨大的震彻、嗡鸣声响! 其中,还隐约潜藏着令沧溟君心悸的武道气机,仿佛有足以将他‘抽蛟筋、扒蛟皮’的武道狠人,潜匿其中! 只是一下子,就将他吓得宛若泥鳅一样,猛地‘钻’入水中,远远旁观,瞠目结舌: “这么热闹?” 前有水君府的高人。 后有江阴那位‘北沧侯’府的存在! 都来这安宁县 这是要干嘛? 季修肩扛刀匾,前脚抵达季宅,便看到大院敞开,有客登门,感受着那若有若无的心悸气机 不由皱了皱眉,扛着刀匾的手臂一紧,当先一步踏入。 迈过门槛。 霎时间,便看到了一银发垂髫,剑目凤眼,额间轮廓有着些许皱纹的水袍妇人,正站在白烁身前。 而另一端,被范南松护持着的小妹季薇,正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开口,眼神戒备着。 “少君,若不是这一次你闹出动静,我恐怕还真找不到你的人影。” “大玄不比东沧海,乃是府主一手遮天,其中凶险颇多,若是被有心之人算计” “恐怕会惹下不小的麻烦。” 这银发妇人侧眸,听到身后动静,转过头来,一脸冷漠: “来得正好。” “就是你” “蛊惑少君,食她龙血,偷窃‘真龙九变’,修得了一身‘龙裔宝骨’?” 她转过身来。 仿佛有凝作实质的水火二相,化作龙虎之状,不停在她头顶交融、升腾.凝为种种炽热到极致,从而衍生的武道念头。 刺得人双眸不能直视,不然便会流泪生疼! 叫季修浑身发寒,双眸收缩: “这是.” “传闻中的‘一气成龙虎’,这妇人,是练气大家中,都能称作顶尖的龙虎大豪!?” 此前白烁曾跟他讲,若是身份暴露,恐怕不需一日,水君府就会上门‘领人’,所以要小心谨慎,带着斗篷,生怕露出端倪。 但为了助他降伏沧溟君,危局关头,她却不得已改变计划,人前显圣,露出了真身。 从而因此,闹腾得整个安宁沸沸扬扬。 使得街头巷尾的县民们,都口口声声的说有‘真龙女’降临,叫一头蛟龙从此作了安宁水神,庇护一方,保得数十年风调雨顺. 如此传言,一传十,十传百。 季修才从江阴府回来。 大街巷尾,便听到了不知多少茶馆,酒楼,正在探讨议论此事。 一时间看到这妇人,他顿时就知晓了她的来历,思绪如电光火石般流转,刚想开口. 哒! 这妇人忽得一‘踏’,踩碎砖石,宛若琥珀色的眸子散发冷肃,尾指长甲寒芒闪过,当下便要一掌,擒下季修! “九鳞侍者,你当着少君的面,也敢动手!?” 跟随在白烁边上的青团,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包子脸上当即愠怒,大声呵斥: “就算你是龙君府的‘十二龙侍’,有些地位,但白烁少君不开口.你岂能擅自妄为!” 青团看着这一幕,气得牙痒痒,但这叫做九鳞侍者的妇人,却是头也未回: “小青团,你才多大,跟在少君身边,只会出些馊主意。” “我所说的有心之人便是指此子。” “修我水君府的秘法,不知从何得来,还靠着少君的血打破了人体秘藏,还叫白烁少君青眼有加” “这穷乡僻壤的小县里,凑成了这么多桩巧合,若说里面没鬼,那才是招人发笑。” “其中内情,究竟如何,我不知晓,但只要将此子擒回水府,龙君一眼,便知内情!” 她一出手,季薇就急了,抓住范南松的袖子使劲扯。 而这观主老头当即额头冒汗,念头生电,施展道术,可任凭‘七十二术’借风吐火,那妇人都是置若罔闻: “这位高功,莫要白费气力了,我修成龙虎,你不曾修出真正的‘法力’,凝作大丹,炼假成真.” “如何能对我有着威胁。” 几句话,叫范南松暗暗叫苦: “小祖师唉,你兄长惹的人越来越牛,道爷我兜不住了啊!” “若是他被擒去了‘水君府’,要不我借着你的名头,请来入了大玄,位列万法教‘十大真传’之一的那位出手?” 就在他思索着计划的可能性. 突然间! 就在九鳞使者靠近的那一刹那。 季修扛着的那块刀匾,那‘五衰天刀’四个大字,突然绽放,刀劈斧凿的轮廓下,勾勒得熠熠生辉,只听‘咚’的一声! 一道无形刀气,突然贯彻季宅,叫斜阳下,满院尽作锋芒气! 刺啦! 九鳞侍者神情大变: “封号手段!?” “你!” 她才刚刚开口,那探出的大掌,便被这刀气齐齐划开了道大口子,若不是气机示警,避开得及时. 恐怕整条手臂,都得血洒长空! 一尊龙虎境! 竟然还抵不住一块‘刀匾’! 此时堪堪反应过来的季修.后知后觉的看着这块,由大师伯陈鹤赠与的宝贝。 他看着上面微微黯淡了一缕的字迹,登时震惊了: “此物.” “竟然还有此等功效!?” 龙虎不能敌! 那我若扛着此刀匾.天下岂不任我遨游! 乖乖,大师伯,你这长辈,我是真认了,这种压箱底的护道宝贝都舍得啊! 可不对啊,若是这武圣牌匾真这么牛,大师伯他老人家,怎么能被欺压到那种程度? 莫非是他老人家没法触发他父亲‘陈丹鼎’武圣,所留下的这块刀匾不成? 季修心中正在思索。 而院子畔。 姜璃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将溢散的几分神魄念头重新聚拢,叫那好不容易蕴养出来的‘一缕法力’收回。 同时,看着那块刀匾,有些怔然出神: “陈丹鼎武圣,刀道祖庭.” “没想到,在这里都能看到这一脉的传承,当年的老刀魁,我实欠他,没想到季修竟然和这一脉扯上了干系” 念及至此,姜璃看向季修的眸光,越加柔和。 至于那吃了闷亏的九鳞侍者,心头则更加惊疑不定,看向季修,还未多言两句 便被俏脸生寒的白烁,一把拦住: “侍者,你越界了。” “带我回去,是你的任务与职责。” “但” “无缘无故,擒我的朋友,也是你有资格做的事吗!” 听到这般训斥,九鳞侍者看向季修,有些不甘,于是本能开口: “可少君,此子身上有封号烙印的宝贝,还有水君府的秘传之法,他” 话未讲完。 突然间———— 嘭! “北沧侯府,世女‘箫明璃’亲诏!” “安宁县季修,遣药师黄轩送地宝‘玉髓寒莲’,献予侯府入药,颇有功效。” “因此.” “特遣老身前来拜谢。” 乌木杖子叩击地面的脆响,如同叩开人心一样,‘咚咚咚’的,伴随着威严沙哑的肃喝,缓缓回荡于整个季宅。 虎口处覆盖一层厚茧的黑衣老妪,声音沙哑,眼尾褶皱里藏着好几道深浅不一的旧疤,偏生一对眸子,亮得吓人! 她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那位水君府的龙虎境。 而后,拐杖一扫,如龙咆虎啸,隆隆直震: “谁要与其为难.” “便是与北沧世女作对!” “你” “真敢否!?” (本章完) 第133章 侯府门客,助你登府院,成就‘练气 第133章 侯府门客,助你登府院,成就‘练气大家’! 扑哧,扑哧! 一根乌木拐杖,龙虎气喷薄,这突然造访的黑衣老妪,周身披着滚烫热气,好似一座熊熊火炉,无时无刻不燃烧着生机。 哪怕年岁已老,看上去皱纹密布,褶皱不可避免,但光凭借这股子巅峰之时修成的澎湃血气,便知曾经,也是辉煌过的。 而她口中所讲、所说出的话语。 叫肩扛刀匾的季修听到之后,面色一怔。 北沧侯府,世女箫明璃?! 这个称谓,他曾听闻过! 此前段沉舟与自己论述天骄,教导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时. 便曾讲过,若论甲子前后,这江阴府中走出的最天骄者. 就是‘北沧侯’箫平南! 此人并非大行巨族出身,年少之时,更是只凭一双肉掌,打穿大行子弟,成了府院府生。 三年大考,成功斩获‘府官’功名,成就大家,此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入藩镇,踏界门,一张大弓狩佛兵仙甲,曾号称‘三箭定天山’,在大玄最后贬黜外道的战役里,因功封侯,镇守北沧! 就算是在‘沧都’,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像是沧都最风流的‘风华楼’。 大玄将种勋贵,只要登上,便视为荣耀的‘白玉京’。 还有罗列了整个天下,甚至天柱、巨室天骄子的‘雏龙碑’. 三十岁前的北沧侯箫平南,都曾上过。 有些时候,往往一个名字,一个名头,便足以吓得人退避三舍。 而这来自‘水君府’,服侍龙子龙嗣的侍从,很明显,就是这类被唬住的人。 当九鳞侍者听到了这眼中似藏龙虎的黑衣老妇人,语气洪亮的吓人,口中提及的‘北沧侯府’时,当即就被震住了。 旁人不晓得‘箫平南’这个名讳。 但作为水君府出身,她很清楚,这位位列封侯的爵爷,还有一个义务. 便是镇守‘东沧海’! 毫不夸张的讲,是能直接与她顶头上司,那位府君把酒言欢,畅谈阔野的顶级大佬! 相传,箫平南此生,对来自‘巨室’的发妻忠贞不渝,膝下只有一女,疼爱的紧,当年也曾拜入大宗,天资斐然,早早就成了‘大家’,不逊乃父。 只不过后来遭逢厄难,根基尽毁,十去其九,双腿残废,遍寻‘国手’无果,只能苟延残踹在江阴府中,深居简出。 可就算天骄名头不在. 但他父亲,毕竟还如灿烂骄阳,正自如日中天,而且位列封号,再活个二三百年,绰绰有余; 靠着这一块‘金字招牌’,父辈余威,这位‘箫世女’足以安然无恙的活到晚年,没有任何人敢于招惹。 这乡县里的贫家子,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怎么既能有‘真龙九变’的淬骨篇,又能掌一块封号气数的刀匾,还和这北沧侯唯一的那位世女攀上了交情,叫其派遣了一位抵达‘龙虎境’的大家高人,亲身前来!? 九鳞侍者进退两难。 她看着俏脸霜寒的白烁少君。 又看着北沧侯府的压迫. 喉咙几度滚动,看向那雄姿英发的黑衣少年,尤其那块叫她心悸不已的刀匾,半晌后无奈: “小友,少君千金之躯,兹事体大,本侍出海找寻良久,见了之后难免心急,因此有些鲁莽了。” “但龙裔宝术,乃是府中秘辛,你若阐述不清其中来历,若是龙君问责.” 砰! 黑衣老妪再度叩击地面,语气淡淡: “大玄敕封‘水君府’作东沧海之主,但据老身所知,‘真龙九变’,也并非是你这一支秘传。” “天下这么大,外道这么多,何其广阔。” “人家小子,就不能是从其他旁宗旁脉寻到的传承,非得是从你水君府内,偷窃而来?” “龙侍只是侍从,毕竟不含真龙血,但我观这位,却是货真价实,炼出了‘龙裔宝骨’,虽然衍生的龙血血髓极为淡薄.” “但若有一日,他撑开了三大限,凝了气道根基,炼了宝体。” “你焉知他不是以此为根基,往‘真龙宝体’演化?” “到时候越修越高深,待到以人之身,比肩祖龙,别说是龙侍你了,就算是水君府内的大人物来了” “论血脉尊崇,一样未必能及!” “到时候,谁才是‘真龙九变’的正统,还犹未可知呢。” 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冷意,叫人倍感压力。 但落入了季修的双耳,却是只觉得这位老太太讲的话,那是真的好听,叫他心中舒服的很。 虽然关于这宝术来历,确实不能细细推敲,但这‘凡蜕跃龙门’传自谁?他师祖王玄阳! 当年王玄阳,纵横江阴府,撑开六大限,何等威风无量,你要有本事,怎么不在那时候找他老人家讨债呢。 季修心中腹诽。 看来这水君府,也不是谁都和白烁一样慧眼识珠,这种大家大业的,往往规矩甚多,扎根其中,难免受到掣肘。 如果不能有打破樊笼的修持,确实如同被束缚住一样,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怪不得这位呆在这区区乡县里,都能呆得津津有味。 想到这里,他望向白烁时,眼神也不禁带着几分怜悯。 谁都有谁的难处。 他在乡县里受困于眼界、资源,只能不停往上攀爬。 但出身在水君府这等大势力,还是贵胄龙裔,生下来虽然就有了这些。 可也以失了他在安宁县前呼后拥,人前显圣的我身无拘。 果然这世间,都是个人扫个人门前的雪,各走各的路。 旁人之路看着光鲜亮丽,可也未必就比自己的泥泞小道,要好走几分。 而这位黑衣老妪的话,将这位九鳞侍者怼的哑口无言。 “‘真龙九变’乃是龙裔宝术,真要溯源,也该是我父君亲自前来,亦或者某个龙种,前来追问。” “九鳞,本少君都没开口追问来历,你便越包代俎,就算我未及笄出阁,没有自己的‘护道龙侍’,也容不得你在这放肆!” “你是我兄长的护道龙侍,但既接了来寻我的任务,便算是我短期内的护道人。” “待回去后,自己去‘锁龙井’中,领三十龙鞭!” “现在,给我去码头呆着,半刻钟后,随本少君回归府中!” 白烁语调提高,清冷的嗓音龙威弥漫,叫这侍者闻之色变,看着少女这一副罕见的强硬姿态,不由低了低头: “可少君” “还要我家小姐说第二次吗!” 青团在一旁梗着脖子,瞪大了眼。 叫九鳞侍者一噎,但终归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这位水君府来人隐匿气息,默不作声离去的背影。 青团啧啧两声,不由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点眼力见。” “就是仗着背后主子,看我家少君羽翼浅薄,继承府君的机会渺茫,未来大概率是嫁出去,才敢这样蹬鼻子上脸。” “要是青团我是少君的护道龙侍,敢这样放肆,我上去就是给这老女人‘啪啪’两巴掌,看她还吱不吱声!” 青衣小蚌女恨的牙痒痒。 而白烁此时,则眸带歉意的望向季修,对此,季修并不在意: “修成了‘龙虎气’的恶奴,放在大玄,都能横行制霸一府了,总归会有几分嚣张气焰” 他话未讲完,一侧黑衣老妪摇头: “水族寿命漫长,与‘灵物’类似,乃天生地养,只要度过新生大劫,活个几百上千年,都算正常。” “再加上‘龙侍’乃是水君府为龙子龙孙,特意打造的护道侍从。” “只要龙子龙女加冠及笄,便会以特殊手段灌顶,将其随侍修为瞬间拔高,作护道兵器。” “这种修持,不过虚高,若真动手.” “像这样的货色,老身曾经随侯爷抗击佛兵仙甲,随手打杀的人物,都未必比她差多少。” 老妪握住乌木拐杖,哼了一声,明亮锐利的眼眸流露出了不屑。 叫一侧的范南松不由一脸汗颜。 不是。 你老口中打杀的‘仙甲’,那可都得是万法教这种级数,才有资格培养的! 在‘赤霄天宇’里的仙道宗门、道统,谁家的仙甲道兵多,就代表谁家的底蕴浓厚,破山伐庙,不过等闲! 就像是他这样才堪堪入门的道术高功,道术境界还比不上‘无漏’武夫,就算想做仙甲道兵,都差了点档次。 不是,这位小爷怎么不声不响的,又跟那位‘北沧世女’搭上了关系? 他在江阴府立观,虽然和大行、流派打关系,但 这‘北沧侯府’,对于他来讲,也是高不可攀的! “从大行小姐,到了水君龙女,还有侯府世女” “这位爷攀高枝的手段,真是有一手啊!” “在这个武夫显圣的大世,尚且不显。” “要是托生在赤霄天宇” “哪天得了某位‘女真尊’垂青,那不得女大三千抱金砖,位列仙班呐!” 这位来自北沧侯府的高人,口气大的很。 叫季修听闻后,扛着刀匾笑了下: “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前辈名姓呢,你说北沧侯世女要拜谢我.” 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将地宝‘玉髓寒莲’给了黄轩,老头子便带着弟子郑钧,脱离了风云会,和徐黎一块回了江阴府。 本来季修还以为,那老头是去通过这株地宝,治理自身暗疾了,但现在看来,实则不然。 他. 是去给自己谋前程了! “这老头,唉。” 一时间,季修心头划过暖意,不由暗叹一声,琢磨着入府之后,怎么着也得见他一面,帮他解决了身上的隐患。 正想着时,黑衣老妪开了口: “老身姓‘石’,在侯府内,世女都称我一声‘石婆婆’,这辈子成不了封号,所以名字什么的没什么意义。” 提起封号,石婆婆怅然若失,随即缓和了下神色,打量着季修,明亮的眼眸中,骤然射出精芒: “不过,小子。” “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 “是得到了神通‘搜山赶海’的有缘人吧?” 季修原本松弛的表情,骤然绷紧,同一时间,更是攥住了那块祖师祠取来的封号刀匾。 看着他这副表情,石婆婆笑了笑: “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自从外道侵蚀开始,数千年岁月,作为‘神通载体’的玉箓,便时不时的会骤然现世。” “它代表着一门‘仙种’,虽然珍惜,但并不是没人获取过。” “此物.” “本就是江阴府那位驻军大将,受侯爷托付,特意寻觅献予世女的,于她而言,有着大用。” “只不过中间出了点差池,兜兜转转,便被你小子取了个巧,成了那个领悟其中‘神通仙种’的有缘人。” “要不然,仅凭一株地宝,还不值得老身亲自来一趟。” 确实。 若说是寻常大家,倒也罢了,但一株地宝,很显然打动不了北沧侯的世女,让其能够如此大动干戈。 更不可能叫石婆婆这样的‘龙虎境’高人下场。 季修心头暗自思索,不由试探的问询了句: “那婆婆的意思是?” 这老婆子能这么讲,很显然,是通过一些手段知晓到了来龙去脉。 就是不知道,晓得多少了。 不过自己得到‘搜山赶海’神通,说起来本就是‘天上掉馅饼’,但这世上很显然,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 现在,后续不就找上了门么? 只不过. 看着这副架势,并不太像是祸端。 见到季修若有所思的模样。 石婆婆眼眸深邃: “仙种难悟。” “相传,唯只有近道之体,先天神圣,才能将这些天生地养的神通禀赋,加以炼化,化作仙种。” “除此之外,千百万人里,才会出现一个命格相像的有缘人。” “起码江阴府那些贵胄才俊,就没有一个有缘人。” “但世女她.情况特殊,需要有个人,能够借助这神通,助她潜入东沧海,打捞几味极为难寻的灵鱼奇珍,用以延续寿命。” “所以,听闻你领悟了‘搜山赶海’.老身,才亲自来了一趟。” 原来如此。 听完之后,季修恍然大悟: “婆婆的意思是” 石婆婆取出一枚铁令,上面烙印了‘北沧’二字。 “你入府后,可来侯府,见一见世女。”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平心而论,若是老身年轻时,你小子横夺机缘,就冲这一点,你就得遭老罪了。” “只可惜,好人没好报。” “总之” “你的来历,老身和侯府,已经调查了清楚。” “背靠天刀流,就算你师傅段沉舟,能够给你谋求一个‘府院’的考试名额。” “但你们背着的债这么多,难保有人,从中作梗。” “可只要你登了侯府门,做门客,小姐.” “却可以保你公平公正,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中捣鬼作乱。” “而且如果老身看的不差,你这炼皮法” “应该是最顶级的那一列,需要‘地宝’辅助吧?” 前面还好,听到这里,季修呼吸一滞。 “关于这一点,别的老身不敢讲。” “只要你能帮世女‘踏沧海’,觅到那几种灵鱼.” “天材之下,武夫、大家之境,凡地宝关,侯府将动用一切关系网,助你破境。” 石婆婆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叫季修胸膛起伏,听完之后,几乎没有犹豫,便接过了这枚铁令。 天降机缘呐! 若说江阴府内,哪一家势力最庞大,那肯定是那些占据一岛的流派魁首。 可要是讲 谁家背景,底细最深。 除却‘北沧侯’外,还能有谁? 要是能抱住世女的大腿 什么大行、道馆的债务 背着,又能如何? 而且还有这么多的好处,那么出些力,自然是必然的了。 若不然,季修于心难安。 这艘船,他没有不上的道理啊! (本章完) 第134章 龙女赠礼,碧血龙芯佩,月余弹指, 第134章 龙女赠礼,碧血龙芯佩,月余弹指,秘武大成,劫火焚衣! 看到季修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下来,接过了自己递过去,代表了北沧侯府的铁令。 石婆婆布满褶皱的面容上,随即浮出笑意: “东家果决。” “既然如此,老身便折返回府,向世女复命了。” “不知东家,何日大驾‘江阴府’?” 季修想了想,道: “年后开春,江阴府院招收‘府生’,师傅叫我入府,与这些大行子弟,大家真传们,竞争角逐一个‘府官’功名!” “所以.” “待我于安宁县修行月余,便踏入府中,争上一争!” 听闻此言。 石婆婆拄着拐杖,微微俯了俯腰,颔首示意: “东家有志气,年纪轻轻,一身筋骨皮膜,便如身挂宝树,行走坐卧,哪怕不动,老身臻至龙虎,都能听见你血髓运转,脏腑发出‘咝咝’之声,已然是入了化境。” “像是在你同辈岁数,能成这般火候的” “老身早年走南闯北,见过的都不算多。” “你虽然出身差了些,可胜在后天机遇够多,足以打破樊笼枷锁,一个江阴府的府官功名.只是起点而已。” “这片地方,拦不住你!”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石婆婆微微点头,便要带着侯府来人折返,并且拒绝了季修的挽留,言称要回去复世女的命,便不做逗留了。 直到转身走远,回首看向那西街季宅的方向,才在心中,微微感慨。 有些话语,她当着季修的面,没有讲尽。 那就是. 凡是能够领悟‘仙种’,得到神通者,就没有听说过,哪一个是岌岌无名之辈。 能从千万人里脱颖而出,才见到一个的有缘人. 还能兼并神魄、筋骨,同时参炼到这种层次。 以她的眼界来看。 别说江阴府了,就算是在一州藩镇‘沧都’中,那些将种贵胄,真正的世族旁支分脉面前,也足以崭露头角了。 此子能够在驻军府与北沧侯府之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平白得了这等机缘。 按照那些外道仙佛的说法,便是怀揣着命格,有着大气数,合该天生有着这等‘踏山川,行水运’的命。 再加上,他自己主动以一株地宝‘玉髓寒莲’,与侯府搭上了线,为世女箫明璃入药调理双腿。 如此种种,便入了那位小姐的眼。 “小姐的双腿,如今已彻底失去了知觉,治理调养类的地宝,只能延缓。” “但若论效果,还是不如经年累月,以那几味‘东沧海’里的灵鱼入药,要来的有效。” “起码若是日日服用,就算寻不到国手,见不到天材,彻底逆转治愈恶疾沉疴,也能将其遏止住,不叫情况继续恶化。” “可那些银纹鲛、琉璃鳟、玄鳞龙鲤.不仅娇小稀有,而且浩浩几千里东沧海,极为难觅、难寻,往往冒出头来,便被哄然争抢。” “即使有侯府作为底蕴,也不是说收就能收到的,渔行一年到头,给侯府鞍前马后,抓捕灵鱼,可几百条船只的船老大,收获也就寥寥。” “抓这种堪比‘地宝’般精粹的水中灵物,就算是练气大家来了都无济于事,基本上,就是一个碰运气的事儿。” “可传闻,这仙种‘搜山赶海’.若是彻底炼化,足以乘风掣浪,踏水而行,潜入沧海,如履平地,可叫人身如水中长蛟、浪里白条!” “这还不算,还能生出额间水纹,如同‘沧浪主’般,于茫茫平庸水物之中,可以精确抓捕住那些灵鱼灵物、水中海宝!” “常人抓捕灵鱼,三两个月也可能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但传闻有‘水运’,生‘水纹’者,宛若大海宠儿,比那些龙蛟之属,都更得眷顾,出一趟海,就像是寻常渔民抓捕鱼虾一样,便能将灵鱼捕捞上来,轻易至极。” “此子得了‘搜山赶海’有一段时日,我查阅县志,得知他这东家的名头,便是以山镇、猎庄为基,号称‘一十八道总把头’。” “能有这等名头,显然是从那地龙窟里,将此禀赋炼化得已颇有火候了。” 石婆婆心细如发,一路之上,暗自喃喃。 想她家小姐箫明璃,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女,结果这些年因这双腿顽疾,根基大打折扣,终日坐在那轮椅上,靠着寒性、水性灵物续着生机。 希望这小子的到来,能够让她好过些吧。 若是真能带来转机,叫事情好转,品行过关. 或许真能叫侯爷垂青,给他一条‘通天路’,也说不定。 季宅内。 望向石婆婆远去。 季修将眸光收回,放下手中刀匾,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天一夜,他借着师傅段沉舟的风,看到了府内的冰山一角,还在感慨府城的高手,是真的多。 结果乍一回来。 便看到了平生从未见过的巅峰大家,两尊气道龙虎! 这在以前,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程度! 呼呼~~~ 几许凉风,从码头处吹拂而来,卷起白烁苍青色的鬓角发丝。 “季修,我要走了。” 潋滟的丹凤眼尾,缀着点点银鳞,白烁睫毛如蝉翼般眨了眨,裙摆轻动,玉指搭在冰凉的墙柱上,似有些不舍。 “白烁姐” 一侧的季薇见到这一幕,轻咬着唇,眼睛眨巴眨巴着。 对此,白烁笑了下,对她轻轻摆手: “再见了呀,小薇,希望下一次在看到你,能见到一位冉冉升起的道术仙子。” 住得久了,以她的身份眼界,光是凭借范南松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白烁不难看出,季薇身上隐藏的秘辛。 事实上。 一个对于‘道艺’一窍不通的乡县小丫头,就算旁边有个道术高功,在手把手的教导。 但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完成授箓,服气辟谷,成了炼气士,而且身上玄光璀璨,神魄疑似蕴藏某种隐秘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她背后有高人。 不过他们兄妹二人都不简单。 关于这点,白烁早就从一开始的震惊逐渐麻木了。 “这个给你。” 将一块沁着几缕血丝,流转着贝母虹彩的玉佩取出,白烁上前几步,拍在了季修掌心里。 “这是.?” 看到白烁临走了还送自己物件,季修本能就想要拒绝。 开玩笑,这段日子,白烁在自己这里住下,可是交了不少‘房租’。 这玩意一看就像是好东西,说不定就是上了‘灵品’的宝物。 在修凡蜕跃龙门时,她血都快被自己吸干两个来回了,连吃带拿之下,整得季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喂,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嘛?” 在一侧,青团看到这枚玉佩,瞪大了眼。 而看到季修竟有推辞拒绝之意. 更是激动的跳了起来,大叫大嚷着: “‘碧血龙芯佩’,乃是蕴藏着一缕龙血打造的龙凤双佩,可是灵品的宝贝!” “能自动充盈天地灵气,在佩戴者遭遇生死危局时,就算是龙虎境大豪来了,也能抗下一击。” “且不说一位龙子龙女,一生只能凭借精血打造一对。” “就单单只说,你曾经答应过少君的话,现在就想不认了嘛?” “哼哼,小姐你看,人家现在攀上了高枝,被江阴府的北沧侯世女看上了眼,就不想再走你这条路了” “那箫明璃早年的名气,咱也听说过些。” “听闻好像是差一步就上了‘雏龙碑’,在那‘沧都’及下辖诸府,都有偌大名气,父亲位列封侯,母族乃是巨室,金枝玉叶的很。” 季修脸色一黑,看着这青衣少女在可劲的蛐蛐自己,显然是在报曾经码头受的气,心眼小的很。 只不过,碧血龙芯佩,只有雌雄一对? 看着白烁腰间佩戴的一枚,与自己掌心有几分相似的玉佩. 季修迟疑了下,还是收了,随即想起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故事,不由怅然片刻。 而后握紧此佩,敛了下眸,目视眼前姿容如月华清辉般的龙女,想了想,不由颔首低眉,认真道: “白少君。” “嗯。” 龙女垂眸,轻轻低嗯了声。 “日后,若有需要效力奔走之事.” “季修,定当赴约而来。” “以此佩为证。” 他轻声开口,语气铿锵。 披着水裙轻纱的女子,听闻此言,眸中如倒映着穹顶流转的极光,刹那亮了下。 而后,眉眼含笑,如同漾开了细碎星芒: “以此佩为证。” 白烁将窄腰佩着的玉佩取下,与赠与季修的那一枚,轻轻相叩。 而后,身影没入了寒风里,唯余裙摆晃动,与雪白脖颈挂着的‘玉铛’叮叮作响,带着身畔的青团,逐渐化作黑点,消失不见。 季修抬眸静静看着这一幕。 “哥,哥?” “人都走远了。” “白烁姐身份来历不浅,但咱家也不差。” “你再争气点,我再争气点,到时候直接去她们家里,把她抢回来,我看刚刚那个老女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她在那水府中的日子,估计也不太好过。” 季薇站在季修边上,扯了扯衣角,瘪了瘪嘴。 同时眸子里,又夹杂着几分好奇: “‘江阴府’内是个什么样子呀?” “范观主说,我如今已经‘服气辟谷’,有了几分自保之力,是时候去府内借助资源,快速修行,好在之后前去拜见一位宗门前辈,教导我道术修持。” “哥,你说我去不去呀?” 季薇小手捏着,整个人的模样,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 如今的她,被季修娇养着,身段窈窕,皮肤白皙如瓷,又修了这么久的道艺,识箓服气。 单拎出去,整个江阴府,都难找到这样出挑的大家小姐。 看着整个人身上溢出的澎湃朝气 季修笑了下: “去,为什么不去?” “没有谁会一直在小地方驻足。” “总归还是要去看看” “更高,更远的风景的。” “蔡灵儿和叶凝脂呢?” 看到季宅内没了那两个府中贵女,季修问了句。 “蔡姐姐被她家兄长,给直接拽走了,叶姐姐也被家里带人领走了,就在兄长你不在的时候。”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江阴府’了吧?” 听到季薇的回应。 季修颔首: “二人本就是大行嫡女,大过年的都没在家里,家中派人来寻,也属常事。” 踏入府内。 看着四季轮转,兜兜转转,连段沉舟都去了,依旧在他宅中好吃好喝,哪都没去的姜璃姑娘 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扛回来的刀匾打量着。 不由心中怔了怔: “姜姑娘,你认识这块匾?” “算是吧。” 姜璃低了下眉,旋即问了句: “你一个月后,便打算去往‘江阴府’了?” 季修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与你同去。” 女子的面上露出了缅怀。 “大玄的府城,好久没有见过了。” “正巧。” “江阴府” “刚好有着当年留下的一些‘产业’,可以接收。” 当年?产业? 听到姜璃毫不避讳的言语,季修呼吸一凝。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来历神秘的女子,背景颇深,而且与‘日月馆’有关,大的吓人。 自己这一次扛着祖师祠的刀匾回来,她竟然认识上面的‘陈丹鼎’封号! 那么, 这等人物曾经留下的产业. 莫非,是一座百年传承的大行?还在奉她为主? 看着季修眼中的揣摩猜测。 姜璃笑意吟吟: “苏醒之后,我便讲了,等你有朝一日,带我入府,我会许你些好处。” “再怎么讲,季修。” “你都是我看着修行起来的,龙女、世女.她们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 女子眨了眨眼,看着那块刀匾,眉眼一眯,摸了摸下巴,长长的‘嗯’了一声. 临时起意,忽然抚掌: “对了。” “你要不要考虑” “做我弟子?” 看着自己这一次回来,姜璃一反常态,对自己的态度越发温和,还多了些人味,季修一惊: “你认真的?” 说实话。 虽然知道姜璃起码是活了几十上百年,而且此前定然是那些堪比道术鬼仙级的存在。 可她平时与自己的接触实在没有前辈高人的架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季修不免陷入沉思。 说实话, 拜这样一位‘师傅’,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噗嗤。” 看到季修认真思考的模样,姜璃捂嘴笑了,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我就算收你,也传不了你任何法,一来我教的未必比你学的好多少,二来我这一身全都是禁忌,你若学了,那才是遭了殃。” “如今,我自己的肉身还不知道镇在哪个隐秘地呢,孤魂野鬼一个,神魄不能与肉身融洽,武道都走不了,如何教你。” “不过,就算不收你.” “入府之后,我一样会给你我‘弟子’的机遇。” 看到姜璃岔开话题。 季修知晓对方是临时兴起,也没有过多纠缠。 同时 也对姜璃所说的机遇,产生了些许好奇。 若是入府。 是不是就能将这位姑娘身上的谜团。 稍稍拨开些许了? 季修心中,如此暗想着。 待到水君府、北沧侯的两拨龙虎人物到来,将白烁送走后。 一个多月的时间,如若弹指。 这段时间,安宁县的县尊赵久,已在大半个月前,便乘着商船,回了江阴府。 临走时,赵大县尊看着这片山峦小县,还有些不舍,与季修喝了顿酒水。 醉酒之时,还言称季修入府之后,必定要去酒行寻他,要带这位共同患难的生死兄弟去品品江阴府的豪奢。 一切消费,他来买单! 剩下的时间。 季修苦练两门秘武,巩固炼皮修持。 每日扛着那块刀匾,日日受‘劫火焚衣’之苦,在这等如若烈火焚烧神魄,化作肉体凡胎的痛楚里每每挥刀! 都能明显感觉到,自身的刀意,正在一点一点的精进,而且,还能叫淬到极致的筋骨,继续拔高! 就如同神魄‘服气辟谷’,无时无刻不吸气养精一样,继续拉升这座‘人体秘藏’的潜能。 也不知道,这样成长下去. 终有一日,是否会与天齐高! 时间如白驹过隙。 终于,春来。 随着季宅内,柳枝抽出一抹新芽。 季修双掌平摊,化作擒龙之状. 忽得聚来落叶、枯枝! 整整六路武势,六般精髓,尽汇其中! 这一日, 季修第一门秘武‘叶龙骧首’. 彻底,修成! 【叶龙骧首:(6000/6000)!】 【修成!】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本章完) 第135章 肉身极限,至纯之罡!预支顶尖外罡 第135章 肉身极限,至纯之罡!预支顶尖外罡卷,段师陨落了? 季宅内。 寒流已经过去。 半披单衣的季修舌抵上腭,胸膛脏腑,一起一伏,细听之下,如有‘虎狼作咆’之音颤颤。 随着‘滋滋’的声音,从他如钢丝绞缠的筋膜传出。 季修整根脊柱大龙,都在急速抖动着,发出‘虎豹雷音’。 院落凉亭,独他一人。 季修膝盖微屈,单腿前伸半扎,手中六路武势,来回演练,时而摊手,时而点指,时而呈爪、攥拳、出掌、踢腿. 每打出一式! 他那宽肩之上,便仿佛披上了一层‘虚幻影子’。 有云鹤、老猿、鹰隼、白虎、野蛟、巨象! 六重影像! 尽加吾身! “云鹤轻柔,所以卸劲,此前领悟的第一重精髓,便号称‘见龙卸甲’,可借他人之劲、罡,借力打力。” “但如今彻底修成叶龙骧首,我再施展时,甚至能够看到一刹那的‘先机’!” “只要武学造诣不碾压于我,我拳脚出时,敌手已满身破绽,又可称‘秋风未动蝉先觉’。” 少年沐浴轻风,眼眸低垂,心中呢喃,手中摊手,轻盈灵动,如鹤舞九天,飘逸无痕。 “与此同理,其他诸般武势” “也是如此。” 季修眼皮子轻抬,手中动作不停,如猿探指,如鹰张爪,如虎攥拳. 或巧变、或锐利,或刚猛、或厚重 直至最后,六相化作一声‘龙鸣’! 劲力如同化茧作蝶般,从血髓中衍生出了另一种‘力量’,竟然结合秘武,活生生的离了体魄、气血,隔空拍出! 当下,便将数丈外一块巨石,击得粉碎! “这是.” “‘罡’?” 季修原本正自沉浸于武学预支完成的意境里,还在细细感悟着。 但这一下,却被这打破‘肉身极致’的变化,忽然惊醒! 而后凝眸,摊开自已一双历经蜕变,盈盈如玉,连肉甲都蜕了一次,早已坚硬如铁的手掌,忽然怔住。 因为,只见这一对在‘玉皮’阶段蜕变之后,便再无老茧,毫无瑕疵的宽厚大掌上. 赫然盘旋着一种‘气’。 就仿佛是从每一寸毛孔、血髓之中,运转、榨干到了极致,从而自肉身这具‘大秘藏’内,所凭空诞生的! 简直不可思议! 季修本能一握。 由‘内劲’演化的‘外罡’,更是‘噗呲’一声从他的掌心炸开,于两侧空气撕扯出了一声爆响! 这种刚猛、卓绝,甚至能将空气都炸开,撕扯出缝隙的手段. 远远超脱于拉伸大筋,所打出的‘巧劲’,胜过不知多少倍! 内劲,不过是‘力关’武夫的钥匙。 但外罡. 却是武夫将筋骨皮膜,五脏六腑捶打到了极致,进无可进、臻至化境之时,才会衍生的一种‘神力’! 练气大家的气,封号武道的意,皆是脱胎于此,就算有秘法捶打,熬炼,寻常武夫,也得有九成九,都被拦截在了此关。 可季修这一次. 却是只凭肉身,便打破了这种桎梏! “我曾听段师讲过。” “只有摘得了肉身最顶尖的武夫,甚至连神魄、秘武都早早参修,齐头并进,才有可能不假外物,不借秘法,便打出‘外罡’。” “这种罡气,也称之为‘至纯之罡’,乃是未来摘得‘气海一品’,登得绝巅,最重要的三大根基之一!” “也就是说,我现在.” “已经成了?” 季修心头逐渐泛起了喜色。 气海一品! 就算是他师傅段沉舟,也只是屈居二品,差了些底蕴。 按照他老人家的话讲,能成就一品气海的,有三个条件。 封号级的气道真功,筑就不世根基! 要筋、骨、皮接连打破三道大限,摘得‘宝体’钥匙! 最后. 便是炼出这‘至纯之罡’来! 乍看之下,这一步最为简单。 前面要么是封号真功,要么是打破三限,凝聚宝体,一个比一个逆天,一个比一个艰难。 不是什么真宗道子,藩镇勋贵,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可这‘至纯之罡’,却也未必要简单多少! 像是季修借助元始道箓,一路走来,练了多少外人看来,珍惜至极的功法,秘本? 龟蛇大磐桩、凡蜕跃龙门,一个真宗秘传,一个龙君真法。 还有以‘八百道篆’书就,号称‘万法教’的天宇道统,给门下真传打不世根基的神魄观想图录! 就算这样。 也是在将一门大家级数的秘武‘叶龙骧首’,彻底练成,将六路武势融会贯通之后. 才堪堪触摸到了这个门槛,终至水到渠成。 如此艰辛,就算相比于上面两个苛刻的条件,稍稍逊色几分 但也不遑多让了。 相传。 有不少人为了打破这个根基,因为肉体无法水到渠成,而在‘劲化作罡’的步骤里,反反复复,散罡重修,只为了养出那一口‘至纯之罡’! 说实话。 季修都不晓得,到底得要用上多少地宝、大丹,以及各派压箱底的秘药,才能复刻铸出与他媲美的根基。 那些什么天柱巨室、玄京沧都暂且不谈。 起码,季修可以笃定一点。 就是‘江阴府’. 那些大行子弟的家底子,怕是堆砌不出来,能似他者! 所以,同代的府官,舍他其谁? 安宁县,还是太小了。 终有一日,他也要尝尝那凌驾于‘江阴府’.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待到手中拳脚平息,收敛罡功。 季修屏息凝神,神魄一起! 刹那, 元始道箓湛湛生神,将一串串虚幻信息,映照显于他之神魄!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炼皮境(外罡)!】 【武学、术道:龟蛇大磐桩、凡蜕跃龙门、叶龙骧首、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刀山火海势、箭艺昏鸦尽】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龙裔宝骨.】 【神通仙种:搜山赶海(58%)搜山践行圆满,可为山川之主,赶海水性大涨,可乘风掣浪!】 叶龙骧首乃是大家级武学,其中特性,便是那六路精髓,能将其参悟透彻,合则为一,便已是极致。 所以,并无潜藏的‘特性’,可以挖掘。 不过就算没有。 在此道上,季修的造诣,也已经足矣比肩开辟者叶问江了。 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所摘得的累累硕果。 季修颇觉满意,于是长舒一口气: “呼” “这一下,我季修也是安宁县‘顶尖高手’了,名副其实!” 以往,只是战力凌驾碾压。 但现在. 修成外罡,在山峦小县,只凭纸面实力,也足以开馆授徒,位列一把交椅! “现在,是时候预支师傅传下的那门‘羽化仙衣’的外罡卷了!” 稍稍休息片刻,感悟几分罡气妙用。 季修便趁热打铁,将段沉舟离去前,传给自己的羽化仙衣卷‘外罡篇’取来摊开。 随即逐字逐句,聚精会神的研习参读。 【授箓主接触‘羽化仙衣’第二卷,云罗卷!】 【是否预支?】 【化玉为罡,织气成罗,以人体为天工造物,待罡气遍布五百万处毛孔,皆可刺出,授箓主即为参习圆满,可织仙衣!】 【修至圆满,罡气成罗,可叫五脏六腑如火炉滚滚,叫授箓主怒时可双目生电,隔空慑人,打散神魄!】 【闭塞毛孔,收敛外罡时,可叫五脏六腑,每一寸皆硬如天山寒石,不受暗伤顽疾所侵!】 【预支条件:罡乃‘刚猛无俦’之力,乃是劲之极致,方能演变,羽化仙衣寻‘四时地宝’,要筑四时轮转之仙蜕雏形。】 【是以授箓主日常锤炼,应于炉火中盘坐,日日运转秘法,采其中灼意,捶打罡气。】 【亦或于火山灵地,日日吞服地火,直至织作云罗,布满全身,方可修成。】 【此乃水磨工夫。】 【若欲提速精进,当寻一味药效刚烈无比之‘火属’地宝,将其吞服,化甲子为一夕,便可外罡圆满,参习‘仙衣’!】 受火烤,坐火山! 还要经年累月? 嘶! 想起某些不好的事情,季修不免微微色变。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197/1000)!】 看着这门号称是‘真宗级’秘武的刀法残篇。 季修耗费足足一个多月,也只偿还了五分之一不到,他的面色,不由微微发黑。 这门刀,绝对厉害。 不为其他。 只因为它施展起来 季修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身筋骨,都好似要被活活烧穿了! 他握刀每练一次‘劫火焚衣’,起码都得歇上整整两三天,才能缓过气来。 因为只要偿还这门刀的进度,它不仅损耗体魄,同时连神念也一起焚烧! 就这样,进度怎么能快的起来! 要知道,有‘元始道箓’辅助,季修练习武学、术道,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不会行差踏错,走火入魔,只要努力,必有收获。 连他都如此艰难. 没有‘元始道箓’的普通人习练此刀,除非是那些生来得悟的武道宝体,盖世刀狂。 不然,季修真不敢想,到底是什么妖孽,才能够将其练成。 只不过. 火烧? 季修看着掌心衍生的外罡,想起这茬子,又看了看云罗卷的预支条件,忽得沉默了下,脑海中一抹灵光,如电光火石般闪过。 随即,他尝试将外罡延申化作一柄‘罡刀’,心神沉浸‘元始道箓’选择预支,而后 一边运转‘云罗卷’打熬罡气,一边出刀! 霎时间,季修五脏六腑仿佛烧起了无名火,叫他整个人的肌肤飞速变红,连那罡气都浮出了一抹耀眼的火烧云! 连带着整座‘季宅’. 温度都随之上升,惹得不少伙计,浑身燥热难耐,频频望向后院,大为叹服: “东家的武学” “竟然已经达到能够影响环境了吗!” “听闻,那已经是可以衍生气海的程度了呀” 众人心中揣测不已。 而季修,则眼睁睁的看着如同‘火烧云’般的罡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提升、愈发往云罗织网,遍布全身每一寸的形貌蔓延。 同时,元始道箓,也在不停的为他带来反馈: 【授箓主以罡作刀,身燃劫火,焚烧脏腑,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参习程度提升,预支进度+1+1】 【授箓主借观想‘劫火焚衣’之势,推演云罗卷,打熬外罡,织作云罗,羽化仙衣外罡篇‘云罗卷’,预支进度+1+1】 真宗级天刀,巨室的炼皮卷! 两样相辅相持,随着季修一个突发奇想. 竟然真的形成了双向循环,在预支条件并不相冲的情况下,齐头并进! “我真是天才!”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207/1000)!】 【羽化仙衣‘云罗卷’:(23/1000)!】 感受着外罡逐渐从孱弱的小溪,一点点变得庞大,而且汲取自己神魄观想的‘五衰劫火’,借以淬炼 季修估摸着。 按照这个势头。 就算没有地宝辅助,他的进度,也将远远胜于炼‘玉皮’的进度! “这样看来,以后要是能将‘元始道箓’继续蜕变进化,可以预支更多更难的法门时” “要是能将那些武学、术道相互结合,岂不是事半功倍?” 季修心头琢磨着,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啧啧称奇。 与之相比。 整个身躯由内到外,经历了‘劫火焚衣’的洗礼,几乎千疮百孔,又要熬个两三日才能缓过劲来的代价 便不值一提了。 修行,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关于这点,季修自忖有着深刻的认知。 他握紧拳头。 感受着如火般炽热的外罡,在他毛孔、大窍、体表流转.实力几乎与之前,天差地别! “现在的我,可杀仙衣!” 他有着浓烈的自信。 而后望向曾经去过的‘江阴府’方向. “听闻,今年就有一次‘府试’考取府官功名的机会,参与的都是三十岁下,各个大行、流派的青年才俊。” “按照师傅说,每年都是仙衣巅峰,才有角逐的机会,甚至.每次都会有几个练气大家,横空出世,参上一脚!” “也不知道现在的我.” “能够凭借一双拳脚,一把罡刀,背上大弓.” “连过诸府,将他们尽皆都一一,踩在脚下!?” 季修心中,燃起豪情壮志,同时想起一个多月已过,府生招收在即。 便已有了自‘安宁县’乘蛟入海,入了‘江阴府’的心思! 时机 已经到了! 就在他心中想罢,沐浴更衣,简单收拾了下,正准备明日便踏入府门,一观究竟之时. 曾经见过,面色沉重的天刀流大师兄秦拙,却束着白巾,飘洋过海到了季宅。 看到这位大师兄第一眼,尤其是他的装扮,季修心中‘咯噔’一声,想起那块刀匾,不由沉声: “大师兄,这是.出什么事了?” 难道是那位又传真功,又给刀匾的大师伯出事了? 那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披麻戴孝,候着棺椁。 就在季修心中暗自琢磨时. 秦拙看到他,眼眶微红。 半晌后,喉咙几度滚动才艰涩无比的开口: “段段师叔.” “陨落了!” 此言一出。 少年原本还在思索的面容,霎时间一僵。 而后, 嘭! 浓浓的外罡自每一寸毛孔,大窍飙射,穿透气浪! 随之偌大季宅,温度陡然直升,仿若置身火狱! (本章完) 第136章 九大国公,如日中天!身入江阴府, 第136章 九大国公,如日中天!身入江阴府,无根浮萍,要问权拳! 刹那,整座季宅,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炉。 看着那自毛孔中飙射,宛若火烧云般的酷热罡气。 秦拙面上悲戚未去,但在肉身的本能机警之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随即回过神来,不由抬眉,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的黑衣少年: “这是.外罡!?” “明明上一次在‘天刀流’见的时候,小师弟才登岸来,不过只是玉皮而已,怎么才一个多月,就成了罡气!?” “内劲入罡,起码十年的功夫啊,而且他这外罡的质量,只是此刻情绪波动,稍稍溢散,竟已超越了我。” “难不成是,位列绝巅气海的必要条件之一——至纯之罡?” “相传至纯之罡,可以承载武势,叫只有成就了‘练气大家’,才能发挥出特性的秘武,在外罡境,就能渲染出其中威势。” “寻常外罡武夫,催动罡气,大都是无形无相。” “但师弟这外罡.一经毛孔飙出,竟火红得似天边残阳,充斥着滚烫热气,只给人一种‘火中取栗’的战栗感.” “这种感觉.” “是祖师祠内,号称除却师祖之外,三代无人练出的‘大五衰天刀’,第一衰焚烧肉身根基的‘劫火焚衣’!?” “师弟.他当真练成了‘大五衰天刀’!?” 秦拙额间系着白巾,心中好似惊涛骇浪。 至于季修。 乍听此言,眉梢冷肃,严峻的好似悬挂了冬日寒雪。 “师兄,你说段师陨落了?” 季修咀嚼了这简短的三两句话,闭了闭眸,顷刻浑身自毛孔飙射的外罡,缓缓收敛,叫气温陡然一降。 这便是修了真宗级秘武,练出了至纯之罡的武夫,仅一个情绪波动外泄,就能惹出如此大的阵仗! 可以说。 季修如今,已然凌驾于力关之巅,凡夫俗子,不压他个一境两境的连作他抗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个多月,师傅他入府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师兄,坐。” “慢慢讲,讲细些,一个字都不要漏。” 将浑身气机都收敛后,季修语气沉静,气机凝实,看不出情绪波动的端倪。 但落在秦拙眼里. 此时此刻的季修,却比之方才,都要更加令人生畏! 一动一静,便能至此,师弟这份才情若不夭折,他日骑乘龙首,裂土封疆,恐怕都是轻得了! 但当秦拙想起‘段沉舟’时,听着近些时日的风波浪潮,又不免眼神黯淡。 天姿卓绝,是好事,可也是坏事。 比如段师叔,就算禀赋不如师弟,但也算一府称魁了,如今各种狂风骤浪一齐拍来,不也是. 他叹了一声,随即声音低低,沉闷开口: “段师叔自师弟你乘蛟折返之后,便除了自己的名册,孤身一人,入了江阴府。”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之前打下的‘天刀道馆’牌匾,重新捧起。” “昔年,他代表师祖王玄阳,力压诸多流派建立的道馆,在那安宁‘开馆授徒’的道馆街上,将天刀流的名头,立在了天字一号。” “但随着师祖与段师叔去后,这些人咄咄逼人,硬是摘匾夺楼,叫师傅宣布‘天刀流’就此闭馆,这块金字牌匾,便就此尘封。” “这一次.” “段师叔重新回来,亲手踢断了六家道馆的‘大家牌匾’,并且将牌匾重新挂上。” “师叔还说,从此往后,此地便是他这一脉的‘根’,与天刀流无关,只系于他一人之身,谁若再摘,那就是不死不休!” “原本只此一件,便足以扯出万般风浪了,但前不久.师叔曾与你乘蛟叩府,射断渔行祭旗,并且擒拿了几个大行子弟。” “那一日,江阴三十六行,位列‘九佬’的几位大拿人物,刚巧正在恭候一位来自一州藩镇沧都的‘小爵爷’。” “那位小爵爷,听闻家中乃是食大玄邑的封爵,哪怕只是食‘县邑’爵者,也有私募亲兵,披甲执械的资格,是训练诸如外道‘佛兵法兵’的庞然大物!” “那等家室,若是要平推一行一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渔行、药行的几家大行主,才和人家搭上了关系,乍然回家,便听此噩耗,霎时勃然大怒,便要清算师叔。” “哪怕明面上,有驻军府罗道成大将照看着,再加上师叔成了练气大家,也算有了立锥资本,这些人不好动手。” “但暗地里.他们却使尽了手段,先是渔、药、柴三行大家主下令,请人下台连番踢馆,叫他频频动手斗阵,分身乏术。” “随后,更是放出风声,勾结了‘浑天贼’、‘中黄孽’、还在黑市悬赏榜‘销金窟’下了杀令,甚至请出了地煞天罡里,位列天罡级的捉刀人‘天杀星’!” “哪怕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号称‘天杀星’的名号。” “但能位列天罡级数,得到黑市掌舵者认可的,起码都得是‘流派主’级,抵达过无漏的武夫!” “那一夜。” “听说师叔接连遭到了当年‘浑天贼’十把交椅之一,以及中黄孽一尊天君令使的围剿追杀,最后.” “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天杀星’,给逼的喋血东沧海,尸骨无存!” 秦拙语气急促,将这月余以来,江阴府内的风起云涌,一一讲述。 叫季修心头涟漪翻涌,眼神也越来越淡漠。 自他觉醒宿慧,来了大玄,可谓身无立锥,朝不保夕。 就算有‘元始道箓’作为仰仗和安身立命之根,但此道箓却不能凭空给他取来妙法。 若不是幸得段沉舟这尊贵人看重,点拨了几分,从此熬筋、淬骨、炼皮皆有通天大道可走 就凭他自己,在安宁县里摸爬滚打,就算将一县珍藏的大陆货色练的再好,也不可能轰开大限,成什么金肌玉络、汞血银髓! 后面就更不可能有缘分结识什么府内嫡女,水府少君,甚至与大名鼎鼎的封侯女攀上线的机会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一步差,步步差,但一旦乘上了风口,便能扶摇直上,攀登九万里! 段沉舟,就是他季修登上风口前,不可缺少的契机! 现在听到授业座师,被人在府城里接二连三,生生捶死,心头焉能不起火? “渔药行,道馆街,浑天贼,中黄孽,还有黑市的捉刀人‘天杀星’.” 随着季修轻轻喃喃,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他嘴巴里念出,末了,他不由轻嘲了下: “这么多势力,这得惹出多少练气大家,掀起多大风浪?” “我师傅他,确实无愧当年威震江水的名头啊,一入府便惊起这么大的阵仗。” 季修低垂着眸,对于秦拙的言语,并没有质疑。 且不说这些名头代表的底蕴,都是在江阴府虎踞龙盘几十上百年的,一个个错综复杂的很。 光是大师兄秦拙头带白巾,千里迢迢的跨海而来 若是事情不是真的,那位大师伯,断然不会叫他前来安宁县。 “师傅惹了这么多的仇家,而且事前就去了‘天刀流’,革除了自己的流派名册,大师伯” “他给师傅发丧,就不怕引火烧身么?” 看着秦拙头顶的白巾,季修开口又问。 “师弟,你这是什么话?” “段师叔是师傅看着长大的,就和我等几个真传衣钵一样,他出了事,师傅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季修点了点头,看着堂前悬挂,日日参悟,精进刀功的‘刀匾’,眼神中更多了几分认同。 此前在天刀流的时候,他便瞅出了端倪。 大师伯陈鹤,乃是封号武圣陈丹鼎的子嗣,原本刀道祖庭根正苗红的武圣衣钵。 要是无灾无劫放在今天,那江阴府内的风波落入他眼里,根本就不带用正眼看的,底下的拥趸和狗腿子出马,就能妥妥摆平了。 若不是那段东躲西避的岁月,为了掩人耳目,拜入王玄阳门中,按理来讲,他应该与师祖同辈才是。 他师傅段沉舟,本是渔行渔家子,被师祖收归门下,对于王玄阳虽然嘴上不饶,可心里尊敬的紧。 但大师伯陈鹤,却对于师祖开宗立派、多惹灾劫的方针很不认同,导致师兄弟之间,看似‘势同水火’。 可那是关起门来,自己家起的事端。 光是大师伯陈鹤见到自己领悟‘大五衰天刀’,甚至连自己老爹压箱底的宝贝刀匾,都留给了他这一点就知晓。 他若是真不理睬他师傅,断然做不出这种举措,哪怕除了名册,终归也是几十年的风雨交情。 就算顶着压力,他也不可能不做这丧事,不将这仇债,一笔一笔,刻在心里! 本来今日成外罡,乃是大喜之事,但却乍闻如此噩耗,叫季修的心情,霎时间沉入谷底。 他默不作声的起身,将那块刀匾摘下,抗在肩上,背上大弓,深吸一口气: “师兄,走吧。” “去府.赴丧!” 季修看着门侧两道白幡飘荡,抬手扯断一道,当即系着,脚步沉凝,好似风雨欲来。 看着他这如‘火山喷发’前的宁静,秦拙有些忍不住: “师弟,师傅遣我来时曾说过,府内不比县里,水深得很!” “里面关系盘根错节,你毫无根基,年轻气盛,要是遇到了什么事端,切记先忍,待烧了三柱香,拜一拜衣冠冢,便算全了弟子孝义,什么账都等修成大家,气成龙虎之后,再行清算,千万别” 季修头也不回,只笑了笑,脑后白巾飘荡着: “师兄勿要多虑,个中轻重缓急,师弟晓得。” “当务之急,是先考入府院,站稳脚跟,等我成了‘练气大家’,‘大玄府官’,展望封爵之时” “再算帐不迟。” 踏过门槛。 季修望向江阴府,眼神平静。 不知何时,他已经捏上了段沉舟给自己的那道锦囊,微微沉默了下,便将其拆开,看着那上面的字条上,写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我若生出不测,凡事以忍为先,勿要多生事端。】 【先寻顾百川,入府院,作府生,得一庇护所,安身立命,若有修行不懂,可寻流派主陈鹤,其为封号子嗣,近乎无漏,三十年养一刀藏锋,未曾出鞘,足以教授于你。】 【不成大家,莫要入道馆,惹流派;不曾扎根,勿要撞大行,意气用事。】 【师,段沉舟留。】 将其逐字逐句读完,季修轻笑了笑,便指尖一搓,借助外罡,将其震作了齑粉。 在他身侧。 姜璃抱着手臂,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但对于这女人的神通广大,他早就领会,所以并无意外。 “你要入府?” 眸光在季修额角头巾停顿,姜璃出声。 “我师傅死了,做徒弟的,怎么能不去奔丧呢。” 季修震碎字条,眼中若有所思: “姜姑娘,我问你个事儿。” “你见多识广。” “大玄的封侯能否力压一府?” 姜璃沉默了下,道: “大玄封侯者,无一例外,皆是于‘外道’有着平定之功的。” “镇斩一尊‘封号级’,平息一次‘封号级’灾祸,并且有着封爵之身,此三者,缺一不可。” “至于你说的能否力压一府.” “大玄六册的爵位,府官、封爵、食邑,此前三册,一步一个坎。” “而能超越了这些的才叫封侯。” “封侯之辈,其中佼佼者可‘食邑一府’,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么?” 季修将眸光望去。 姜璃则淡淡道: “意思就是,整个类似‘江阴府’的地方,生杀夺予,全在这位侯爷的一念之间。” “九大巨室,之所以能与藏匿着‘人仙秘藏’的旧十方天柱媲美。” “究其原因,便是他们每一家除却桃李满天下之外,更多是因为,他们每一家都是‘封爵国公,世袭罔替’!” “那坐断神州各处要塞,大大小小的一州藩镇,列位诸侯,不是与他们沾亲带故,就是素有故交,亦或者本家旁支。” “九大国公,宛若九轮烈阳,光耀大玄数百年,有些底蕴甚至能延续到上一个千年,其中斤两,并非说说而已。” “你若能得一位侯爷垂青,府内的大行、流派,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一定是不敢动你的。” “而若是能沾亲带故” “恐怕还得上赶着巴结你呢。” 季修挑了挑眉: “这样啊” 石婆婆。 北沧侯府的龙虎境高人,是曾与道甲佛兵厮杀过,平息过神祇祸乱的狠人,这样的存在,可以说是那位侯爷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一个多月前,这种人物,竟都能纡尊降贵,来到这区区山峦小县. 光凭此点,便足以猜测出,‘搜山赶海’对于那位世女的重要。 侯府要招他做门客,这是一道很好的庇护底牌,起码叫他在江阴府站住脚不难。 但,还不够。 想起那位素未谋面的世女,背后隐藏的权势滔天. “银纹鲛、琉璃鳟、玄鳞龙鲤.听闻这遥远之外的东沧海里,水中异种珍惜万分,常人难得一见,乃是‘灵物’级,堪比灵丹大药。” “而按照石婆婆所言,五品六品的灵鱼,对于世女都大有裨益。” “此前,我没有体现自己价值,只能做个门客。” “而我若能增添自己的筹码,体现价值,入了那位世女,乃至于‘北沧侯’的眼.” “就算面对着这江阴府的恩仇债,我也未必不能挺直腰杆!” 想起段师的那字条,季修眼神冷冽: “段师,给仇家忍让低头,是没有道理的。” “若没有立稳脚跟的筹码,这丧我不会奔。” “而是改头换面,寻一静谧地待到武学大成,再杀入江阴府,将你的仇敌,一个个全砍个干净,将头颅放在你衣冠冢前。” “如今,既有成府生,考府官的资格,又有攀上‘封侯级’人物的机会” “这江阴府,我是必去不可了。” “我倒要看看,” “是我这个无根浮萍,先栽倒在这龙潭虎穴里” “还是那些个大行大馆,流派大家,见我低眉!” 我与我周旋久。 宁作我! 念及至此,季修安顿季薇,叫范南松这老道务必照顾好她,自己要先行入府,随后衣鈌纷飞,大步踏至码头。 看着蛟龙‘沧溟君’蛟首浮出水面. 季修望向那浮于海上,看不见影子的巨大府城,踏上蛟首! 这一趟,入江阴,无根浮萍,要问权拳! (ps:前天情人节,昨天比较累,又玩了一天,因为换卷思路没理清,实在没写出来,明早凌晨前,我把今天的补了,再写一章。) (这次我包补的,写不完不上床!) (本章完) 第137章 炼出法力,真人法驾?捉拿玄鳞龙鲤 第137章 炼出法力,真人法驾?捉拿玄鳞龙鲤,踏江如履平地! 码头的海风微寒。 “且慢。” 正在季修心下打定主意,踌躇满志好似山石,坚硬如铁之际。 不知何时,从季宅跟了出来的姜璃,到了他身畔,抬手晃了晃: “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之前说过的,入府时要把我捎带着?” 季修一怔: “姜姑娘,我这一趟入府,可能会出些乱子,你恢复的” 姜璃露出笑意: “你不用管我。” “我去府内,自然有我的用意。” 她看了眼跟随在季修身畔的出水大蛟,还有望向这头蛟龙,正咽了咽口水的秦拙,眼眸正色: “另外.” “我在宅内听闻,你那位段师傅是不是死在了‘黑市’的天罡捉刀人手中?” 季修眼眸一凝: “姜姑娘知晓黑市?” 江阴黑市,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叫一个许久之前,或许都不是附近府县的存在都听闻过大名么? 对此,姜璃轻轻颔首,并未否认: “‘黑市’这个名字.我确实知晓一些。” 姜璃美眸中露出几分追忆: “没想到时过境迁,现在竟连一府之地,都有了‘黑市’的存在了么” 她缓和了下表情,继续道: “我知晓如何进入‘黑市’,并且联络到其中的掌舵人。” “到时候,我可以去帮你查查。” 季修的面色凝重了几分: “府内不比县城,里面难保有什么鱼龙混杂之辈,能够看出姜姑娘你身份上的端倪。” “你能否将法子告知与我,待我查明师傅死因,还有那天罡捉刀人身份,日后若是姜姑娘用得上我,季修定不推辞。”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族小娘皮? 腾出蛟龙首的沧溟君,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女子,心里头直泛嘀咕: “此女面貌虽然上佳,但比少君还是要差了不少的。” “只不过为何神态气质上,总叫本君有一种‘我开后百杀’的惊艳之感,仿佛任是什么仙子神女,在她面前,都只能自惭形愧呢.” 他竖起瞳孔正琢磨着,然而这一边,姜璃却已轻轻抬手,在沧溟君正呆愣时,裙摆轻动,跃上蛟首。 反应过来的沧溟君,看到这女子不打招呼,便要骑蛟,登时大怒: “那个叫秦拙的,是季小子师兄,还对本君一脸敬畏,载他一程倒也罢了,但这女娃.她又是个什么来历?” “能和这季东家成双入对的,一看就是少君未来的心腹大患啊,万一被撬了墙角,迁怒于本君,那我回归水君府的大计,不就泡汤了?” “不成不成!” 蛟龙念头一起,当下眼眸闪过血红,凶性大发。 然而.还没等沧溟君对姜璃摆架子,下一刻,女子五指一张,轻轻虚按,同时唇角轻启,叱了一声: “老实点,趴着!” 嘭! 刹那。 一缕无形的‘法力’,似从姜璃神魄中溢散了些许,季修未成练气大家,神魄未曾化出念头,并未察觉端倪。 但沧溟君却是‘唰’得一下,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整个庞大的蛟躯,突兀一颤,竟然随着女子语落,一动都不敢动: “这这是!?” 法力! 货真价实的法力! 天可怜见,这位东家又是从哪里找来的绝世狠人!? 他的竖瞳打不住的往季修处瞥去,心中暗暗叫苦。 炼出了‘法力’的人物最次最次,都是凝出了‘法力大丹’的高功真修。 换算到人仙武道里,就是龙虎境大豪,而且论难度,还犹有胜之! 这种程度的道术高功,再进一步.便是炼假成真的‘真人’,修到了那等地步,已经近乎于‘仙’了。 碾压他这样的小野蛟,不跟碾死一条小泥鳅一样简单、容易? 这位季东家,还真是不知者无罪啊,这种‘炼出法力’的存在,哪怕只察觉到了极为微小的一缕,但就算质量不在,境界还在啊。 于这小小的江阴府内,岂不是横着走? 哪里需要你来担心. 姜璃踩于蛟首,抬起精致的下颌,听到季修的话,女子微愣,旋即唇角勾起了些微的笑: “你以为,你上了我的‘贼船’,还能下得去吗?” “希望等你日后知晓了‘玄君六章秘录’的底细,知晓到了你姜姐姐我的冰山一角,能不自己着急跳下去。” “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你姜姐姐我练武修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醒来.” “总不能一直窝在那山峦小县,借体转生,苟延残踹吧?” “还不上来。” “这么多年.” “我还没见过这大玄的府城,是个什么样子呢。” 借体转生?什么! 姜璃话语落下,还不待季修开口,沧溟君便猛地一抖,溅起两排沧浪! 神魄修行,就算完成了道艺三境、道术三境,也不可能脱离肉体凡胎存在。 哪怕能寄存在某些器物里,可失了肉身,也不过苟延残踹,绝无复生之机。 除非 这位存在打破了‘道艺’、‘道术’的门槛,成就了真人! 真人者。 可飞天遁地,可炼假成真,其中最明显的一点标志就是———— 到了这种程度的道人,神魄已经转化为了‘阳神’,可于青天白日,凝作实形,有上通云霄,下通幽冥之能。 哪怕肉身腐朽,也可借神魄生机,行倒行逆施,逆反天机之举,借一副新得躯壳,重新复苏! 这种逆天的手段,佛家曰‘转生’、道人唤‘轮回’。 但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夺舍’! 相传,曾有一修成了真人者,在一尊‘封号’腐朽之际,鸠占鹊巢,将其肉身占据,耗费十载打磨出关。 只一瞬,便成了神魄证真人,肉身开七限的不世强者,有望摘掉这‘半仙’称谓,触摸到真正的仙关! 这小娘皮哦不,这位女仙子,她不是炼出法力的高功,她是一尊活生生的真人啊,堪比封号! 我滴吗,我说白了季东家,你还去找个屁的靠山? 只要这尊金大腿抱住了,就算你在那江阴府惹了再多的仇家,又能如何,只要这姑奶奶身上没什么深仇大恨,等到她老人家再恢复恢复 一旦显出身来,一个手指头,不就统统都给摁平了? 别说江阴府了,就算是白烁少君来了,面对这样的女仙子,恐怕都没有竞争之力吧。 沧溟君彻底麻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 这女子还疑似是大玄人。 大玄天宇,乃是人仙武道传承,其中武夫大都是武道为主,道艺为辅,这女仙子神魄都堪比‘封号’,那要是未曾陨落前,她的肉身. 沧溟君越想,一颗蛟心越是抖得发寒,怕再继续想下去,直接就抛弃了重回水君府的想法,直接拜倒在了这位脚下了。 而这头蛟心中如何作想,季修自然不晓得。 但姜璃既然把话讲到了这种程度,他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既然如此.” “便启程吧!” 言罢。 一行三人,被沧溟君所携,于这安宁码头,迎着天角余晖,乘风掣浪,撞往江阴! 东沧海上,乌蒙江。 “找到没有?找到没有!” “都给我从船上滚下去,一定要将那一只冒出头来,有望蜕作‘祥瑞’的灵道宝鱼抓来,献给六天王!” “他老人家之前为报‘浑天水泊’被剿之仇,去追杀那个‘王玄阳’的徒弟,受了创伤,被一刀震到了脏腑,眼下正是最需调理的时候。” “这时候这‘乌蒙江’支流,竟出现了这等堪比顶尖灵丹的宝鱼,价值千金,怎能叫它溜走!” 足足十几艘乌篷大船,在这江面上四散开来,一道道甲板绳索解开,有不少肌肉健壮的武夫,一跃入海。 其中,一气息浑厚,身披仙衣的持刀武夫,屹立首船,正大声指挥着,只见这些船杆之上悬着的,尽都是‘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而方圆商船,只要见了的,无不和躲避瘟神一样远远避开,生怕撞着。 这便是八千里东沧海,怎么都剿不尽的‘十八路水匪’里,最让人头疼的浑天贼。 在十好几年前,浑天贼全盛时期,以‘赤髯天王’为首的十大过江贼结义,除却最小的那个,剩下的无一例外,都是‘练气大家’! 彼时的浑天贼,麾下聚拢了三千水军,占据水泊,兵锋直指江阴府的驻军大营,盛极一时,连罗道成都拿它没法! 只可惜自打被王玄阳剿灭后,可谓树倒猢狲散,十大座椅去了五六,兵力精锐也折损了大半,早已没了当年的气候,只是苟延残踹着。 但依旧是这东沧海上,极为难缠头疼的一股子庞然大物。 “找到了,找到了!” 哗啦啦! 就在这浑天贼头目指挥着的时候,有潜于江中的手下,突然扎出海面,眼神激动。 在他正前方。 不远处鱼群暴动,正有百条白尾银鳞的鱼儿,扑腾着水,一齐往前狂奔。 其中还夹杂着一条流光溢彩,玄鳞龙须的奇异珍种,掀起鱼潮波澜,往远处直流而去,仿佛一眨眼后.就要消失! “快,快!” “撒灵网,扯灵杆,扔灵食!” “这是一头有望蜕变‘祥瑞’的玄鳞龙鲤,那一对龙须入药,听说能延寿十载,每一片细小鳞片,都能作‘灵兵材’,浑身上下,全都是宝!” 那头目激动的大吼着,撸起袖子,恨不得亲自一头扎进海里。 随着他的言语,所有的浑天义众都被引了过来,眼神齐齐发亮,有的人以泅水追赶,有的洒灵网、扯灵杆扔灵食. 但这东沧海的灵鱼,何其难捕,一旦受惊,甚至比练气大家都窜得快,再加上身躯娇小,除非封号亲自前来,不然没有特殊手段,极难上钩。 起码,这些浑天义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玄鳞龙鲤’越来越远. 直到! 被远处一道黑点,突然凌空跃下,张开了一张大掌,凌驾海面,牢牢且精准的.一掌攥住! 啪嗒啪嗒! 那‘玄鳞龙鲤’被从水中抓起,溅起水珠,仍然还是懵的。 直到它看见眼前攥住自己的黑衣少年,额间有若隐若现的‘水纹’浮现. 才不由发出一声悲鸣与震怒,仿佛眼前之人,明明与它同宗同源,却为何要和那些用心险恶之辈一样,也要将它擒拿! 【授箓主擒拿‘灵物’玄鳞龙鲤,践行‘赶海’权柄,水性大涨,禀赋‘乘浪’进阶,从此往后,可踏浪而行,立于江海,如履平地!】 【当前进度:58%→62%!】 看着于自己掌心闪闪发亮,挣扎不已的灵鱼. 从蛟背上一跃而起,如同‘捡便宜’一般,直接迎面撞见,单手将其擒下的季修,微愣了下,随即腾出手,摸了摸额头: “原来.” “这就是‘搜山赶海’真正的神通吗?” “难怪石婆婆,还有北沧侯府为何这么重视!” “我这一下,才算是真懂了。” 这水中灵物,在看到季修额间道箓水纹时,第一时间,竟将他视作了‘同类’,不闪不避。 反而在背后有人追捕,情急之下,向自己撞来,宛若‘羊入虎口’! 要是次次都能这样 那他季修纵横八千里东沧海,岂不是如若等闲!? “小子,你要不要抬头看看我等头顶上的‘旗帜’!?” 看到废了好大的劲,眼看就要抓住却被溜走的灵鱼,被一突然窜出的小子突然截胡,这浑天贼的头目登时脸沉了,披上仙衣,外罡四射! 同一时间,十几艘乌篷船底下,数十个泅水的浑天贼,齐齐朝着季修靠涌,眼神不善。 “哦?” “替天行道.” “浑天贼?” 听到耳畔振聋发聩的大喊,季修掏了掏耳朵,眼眸闪过寒光,轻嗤了声: “看是看见了。” “但” “你们,要不要也看看我脚底下是什么!?” 你脚底下? 那仙衣武夫才凝眸子。 霎时间! 季修背后,与水面保持一致,承载着姜璃与秦拙的沧溟君. 突然窜到了他的脚底,随后猛地身躯升腾,载着他足足窜出了舒丈,激起一片巨浪! 当巨物腾空而起。 蛟身玄黑色的蛟鳞,在大日照耀下,粼粼寒芒清晰可见。 当下就叫那群浑天贼寇身躯一僵,为首者更是眼睛瞪得似铜铃: “蛟蛟.” 他话尚未讲完。 不知何时,季修立于蛟首,已经张开大弓,箭矢头端,寒光熠熠: “若是以前,将你们放了也就放了。” “但不巧。” “从今日开始。” “我与你们浑天贼子.” “不死,不休。” 轻描淡写的言语,从衣衫猎猎的少年口中道出。 顷刻间,弓弦崩裂,如暗鸦掠过! 随着蛟龙一声狞笑。 箭矢与阴影,同时覆上这些勃然变色的浑天贼武夫 几乎半刻钟不到。 乌蒙江上,便只余下了一片血色,与断船毁杆。 一个时辰后。 江阴府,渡口岸。 “东家,我就只能将你送到这了” “没了渔行的供奉,我在这江阴府就是‘野蛟’,要是贸然靠近,必定触动军机大营,派兵前来围剿。” “待你入府之后,我就在这外围浅滩游荡,你若有事,唤我即可!” 沧溟君看着近在咫尺的江阴府,声音沉闷。 “有劳了。” 对此,季修点了点头。 随即看向那座下午时分,比之天蒙蒙亮时,更显繁华,可谓‘车水马龙,望来如织’的巨城渡口 一步踏出,在水面溅出涟漪,身后跟随着踏浪的姜璃,泅水的秦拙,随即越过重重舢板,小舟,大船 直登,上岸! 当他的脚,踏在那曾经被他射落的‘渔行大祭旗’下,看着那远处青石板道铺就,往来可容六车齐驱,宽阔异常的主干道上。 此时竟张灯结彩一片,四处都挂着红巾,喜气洋洋,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大喜事一样,叫头系白巾的季修,本能皱眉不喜。 但就在他不欲多生事端,只挺了挺腰杆,将那灵鱼系在箭袋之中,正要向前时 嗡嗡嗡! 突然间,他头顶上。 那代表了‘渔行’的旗帜,其上有灵机符箓,随着他跨过渡口,竟从空中毫无征兆飘下,向他、确切的说是他的箭袋方向飞速射来! 一时间,迫使季修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一声虎豹雷音,陡然炸响: “是哪家船只出海,不守规矩,意图私藏灵鱼,当着‘渔行’的面带上府城!?” “当行里的测灵符是摆设么!” 渔行的供奉,渡口龙头,大家顾启,大步跃来! 叫季修看见后,眼睛一眯,有几分熟悉。 这不是之前给他送‘雷击劫木’,助他一跃玉皮的那位送财童子吗? 好巧。 (本章完) 第138章 你的喜事见我白事,当要低头!安宁 第138章 你的喜事见我白事,当要低头!安宁季修,留! 码头前,剑拔弩张。 渔行聚拢而来的‘护卫队’武夫,踏在布满鱼腥气的渡口,一个个筋骨‘劈里啪啦’炸响,气血浑厚,个顶个都似县中一方拳馆主,炼劲炼到了骨头深处。 这一刻哗啦啦齐聚了几十号人,一朝聚拢而起的磅礴气血,几乎凝成了一股子绳,齐齐向季修逼来,好似呼号风浪,架子大得吓人! “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是从哪个乡县里偷偷溜上商船,偷渡江阴的?” “连江阴府八档渡口的‘规矩’,都不懂么!” 江水滔滔,拍向渡口。 那些渔行的护卫队看向季修,在见到他只一身单衣,头系白巾,面貌极其年轻,着实陌生。 与那些渔行挂着的大行子弟、大馆真传面貌,一个都对不上。 身后更是除了一男一女外,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就敢携着灵物,一无所知的登上江阴府. 有人顿时好似懂了,于是眼里充斥包含着‘府里人’看‘乡县人’的不屑: “凡‘出海’所得,登上渡口,都要交‘渔行租子’。” “渔行开设渡口,请大家龙头,坐镇八档渡口,才保得了一座座渔栏、乌篷船能够风调雨顺,开张捞银。” “普通玩意也就罢了,但当着龙头的面儿,连灵物都敢藏私.” “不懂规矩!” 站在顾启身畔,有一武夫眉目粗犷,脏腑如战鼓‘隆隆’直响。 他听到身畔龙头气海轰鸣,见到测灵符落下,当即声震如雷,顿时心领神会。 龙头都发话了。 拿捏一个看似‘毫无背景’的小子 还不是随手为之! 咚咚! 沉闷的脚步,踏在润滑的码头道上,溅得沾带腥气的水飙飞,这渔行把头一掌向季修抓去,掌心罡气,近乎覆盖了整条臂膀。 看着架子,俨然是一位外罡炼出了火候的外罡高手,在这渔行里,地位估计也就稍逊那些在大行底下,开设‘渔栏’的东家一筹! 放在县里,就算是那斩鲸刀的廖元化老爷子来了,年老体衰,怕是也称量不过。 “别” 才看清楚季修的全貌,顾启微微色变了下,有些迟疑。 但身侧的下属自以为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已经上赶着杀了过去,叫他面皮剧烈抖了抖,眼神不由复杂,想了下,还是停住了手: “算了,这小子师傅都没了,虽说上次仗着段武夫,一箭射穿了渔行的大祭旗,狠狠出了把威风。” “但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能学得段武夫的几分门道?” “之前听那安宁县传来的风声,说这小子颇有斤两,但撑死了,也就是打破‘汞血银髓’的程度。” “凝了外罡的武夫,超了汞血银髓足足一个大境,两个小境。” “就算这小子再怎么厉害,实力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拿捏也是绰绰有余,掀不起什么浪来。” “只不过” “此子头系白巾,一副‘披麻戴孝’的模样。” “他怕是还不知道,这渡口高处张灯结彩,各处悬挂着的‘喜庆条幅’.” “都是因为他师傅死了,这才系上去的吧?” 顾启心头稍稍怜悯了下。 这小子,也算有几分天资,若是拜个寻常大家,想来也有光明前景。 但可惜,拜谁不好拜了段武夫那个剑走偏锋的杀胚子! 那家伙,真以为自个成了大家,便无敌了,可以翻身了? 要知道,这里是府城! 就算是他师傅王玄阳,当年也是讲规矩、讲道理,一步一个脚印,才踏上去的。 他还没成龙虎,不过是个二品气海而已。 结果短短一个多月,闹腾出这么大的阵仗,把道馆街里,几个声名在外的大行牌匾都给踢断了。 还将上九行的三家,渔、药、柴三行,都给得罪了死,先是用人家的命,换来了一株地宝,这还不算。 放走之后还没过几天呢,结果人家嫡系老爷,子弟,前前后后一夜之间,竟全都被掐了脖子! 这你要说和你没关系,谁信呢? 也不怪这些人非要请动各种关系,还去了‘黑市’下了天价悬赏单子,将他这一颗‘气海境’的头颅,挂出了堪比‘无漏境’流派主级的天价。 旧债还没完呢,新仇便又结了,迭加之下,他不死谁死? 渔行负责坐镇渡口,为一方龙头的顾启,脑子里念头百转。 另一边,那护卫队的把头,一张覆满罡气的铁砂大手,早已发出‘嗤嗤’之声,向季修按去! 大江之上,铁索连环。 一座座商船停泊,不知有多少双好事者的眼睛,看着这鲜少发生的热闹,才起了好奇的心思,纷纷往码头上望去。 但他们却没发现. 自己后方,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上,竟突然起了波澜,有一道隐没水中的庞大躯壳正往这渡口,飞速撞来! 与此同时! 季修眸光微冷,看着这仗势欺人的武夫,卷来滚滚气浪,只手臂一抬,五指张开。 随即丝丝缕缕,泛着浓浓炽意的外罡,如火流交织,便从他的掌间筋络、毛孔中渗出,逐渐延伸,化作一柄炽热火刀 而后,少年双眸如电,凝作实质,将其握住,叫如赤鸢尾般的火,从他握刀的缝隙中,挤溅出去。 “等等。” “这是.” “至纯之罡!?” 原本等候着的顾启,以为拿捏季修,不过随手为之,到时候将他身上‘灵物’扒出,将人送到渔行里,便没他的事了。 但没想到 这小子竟已经臻至了‘外罡境’,距离身披仙衣,寻求大家之门. 真的就只差了那么最后一步! 见到这一幕,他坐不住了,直接踩出气爆,腾身一跃! 开什么玩笑。 虽然同是外罡,他手底下这个管事,也是个修成外罡多年的好手,但 这段武夫的徒弟,据传闻已打破金肌玉络、汞血银髓,这一下甚至还成了‘至纯之罡’,俨然是未来气海绝巅的候补苗子。 这种斤两,别说普通外罡了,就算那些大行子弟来了,多半也得被打趴下。 他要是再不出手。 这小子头系白巾,恐怕满腔怒气,早已蓄满心头,就算是将这片渡口都给掀掉,也不是不可能! 自家这个下属 哪里够人家打的? 然而———— 他气海一起,袖袍鼓荡,还没有打出属于练气大家的‘真气’. 嘭!哗啦啦! “顾启,你敢!” 一对竖瞳,带动风云变化,竟叫一头出海蛟龙,直接罔顾了‘驻军大营’的威胁,上了渡口! 嘭,咔嚓嚓! 剧烈的抖动,撞得码头塌陷,顷刻间,蛟龙登岸! “蛟蛟龙!” “这不是渔行供奉、祭祀的那头野蛟吗!怎么要对顾大家动手了!?” 原本一艘艘停泊的商船,一双双好事者的眼睛,见到这一幕,顿时晃神,勾动锁链,恨不得赶紧叫船只驶离,切勿撞上这头发狂的野蛟。 至于顾启,整个人更是愣了下,眼都瞪直了,充斥着不可思议,继而怒火‘蹭蹭’上涌: “沧溟君你!” “你可知,姓段的已经被杀了,死得不能再死,连黑市销金窟的‘销金单’悬赏上,都没了他的名字。” “他到底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能叫你这么护着他的徒弟!?” “你乃是水中蛟种,你知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么?你以前受渔行供奉,上了渡口,驻军大营不会披甲执械,驾驶军舰剿杀于你,但” “现在,你已经被渔行除了名,是一头彻头彻尾,堪比气海巅峰的新生大妖!” “你这么放肆,罗大将焉能不起丈二红缨,亲自赶来,斩掉你这颗蛟首?!” 上一次,这野蛟临阵倒戈,叛了渔行,他没有问清缘由。 但蛟龙种向来性情骄傲,那段武夫竟然能带着他的徒弟,大张旗鼓的驾驭蛟龙出海,一定是将其折服了。 或许是武力上,或许是其他方面,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人都没了,你还卖什么命? 顾启心中大为纳闷,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不妨碍蛟龙屹立如岳,小山般的蛟爪扯散他的真气,吐气如雷: “你懂个屁!” 沧溟君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欲和他多讲什么。 本君冒着天大风险,接连犯了两个忌讳,先是破了水君府不能上府县的规矩,又犯了江阴府大玄驻军的忌讳,为的是什么? 是给白烁少君表忠心呐! 我宁愿冒着被大玄追杀,被水君府永远驱逐的风险,也要对那位的命令恪尽职守. 这未来要是翻了身,那不是妥妥的‘从龙功臣’? 这全是投资。 你个渔行底下的供奉大家,你懂什么,夏虫不可语冰。 沧溟君眸子带着不屑,根本不欲多讲。 而借着拦住这位顾大家出手的瞬间 噗嗤! 季修褪去旧指,宛若新生般毫无糙茧的手掌,捏住那柄能焚尽根基的‘炽刀’,只是外罡稍泄,便叫数丈之内,水汽蒸腾! 只一刀。 刀势迅疾,罡奔如雷! 刹那斩过那武夫身躯,叫那渔行把头心中一凉: “完了.” 早在他见到季修展现‘至纯之罡、炽热如火’的那一刻。 他就知道自己遭殃了,但却已收之不住,只能将全部的希冀,都依托在这渡口龙头,顾启身上。 但却没想到。 顾大家竟然被那头曾经日日供奉的大蛟,直接给压得难动身躯! 刹那,这渔行的护卫把头,心如死灰。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覆满罡气的焰刀斩过。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肉身将要被‘一分为二’之时. 待到那外罡消逝,那少年收手之后。 他甚至还感觉自己的肉身连同意识,根本没有伤到根本,只是肌肤被灼烧得滚烫,有些地方还燃起了焦炭味儿,仅此而已! “我我没死?” “这罡刀看着是唬人,但幸好我筋骨皮膜,捶打的足够坚韧,再加上奋力一掌,对撞之下,挡住了其中不少威力。” “这样看,我未必不能拿下这小子,原来大行那些天骄子弟,天天鼓吹要成就的金肌玉络,汞血银髓,也就那么回事儿嘛!” 这渔行把头双眸霎时绽放精芒,浑身摸了摸后,不由大松口气。 才想重新提起外罡,再拍一掌,然而! “我我的外罡呢!?” 他想要将筋骨皮膜蕴生的‘外罡’打出,却发现怎么都聚不起来,一时有些惶恐。 而后,那肌肤上的点点焦炭,就如星星之火般,顷刻燎原,如同披上了一层‘火衣’般,将他一身的皮、骨、筋 顷刻间一点一点,焚烧殆尽!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 不斩人身,斩根基! 不是连摘金肌玉络、汞血银髓者.面对此刀,那脆弱的根基,就如纸糊一样! 哗! “这这是什么刀!?” “段沉舟,天刀流.有这样的秘传!?” 顾启脸色骇然,表情隐隐有了丝丝龟裂,他作为练气大家,是有眼界的,那一刀 绝不仅仅,只有大家级! 这小子. 他的表情,风云变幻。 毫不犹豫,就派遣了人手,给‘渔行’传了讯去! 与此同时。 那渡口见到季修挑战渔行威严的一幕,满座皆惊,都在窃窃私语着: “这年纪轻轻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他虽使刀,但如此狂气” “十五年前的段沉舟,近甲子前的王玄阳,怕是都不如吧!” “这江阴府纵横辽阔,受八档渡口托起,可真是人杰地灵。” “每过个几十年,都能出上一尊盖世天骄,前有北沧侯萧、后有天刀流王、段师徒,现在又多了个人,就是不知.” “他刚一崭露头角,就踢上了‘渔行’这块铁板。” “那位渔行主,可是统筹八档渡口,拿捏整个渔产生意的大老爷,位列‘九佬’,位高权重,不谈影响,光论武力,便堪比一般流派主!” “能将他给轻拿轻放了?” 嘈杂言语,传于整座渡口。 其中,隐没在码头观众里,远远观摩着这一幕,一身破旧补丁的灰衣,头发白嘈乱的老头子,眼神原本呆滞茫然。 但瞅着瞅着眼前的情况.突然一瞪: “这是大五衰天刀!” 老头言之凿凿,眼神亮得吓人! 但顷刻后,便又恢复了那茫然之状: “可啥子是大五衰天刀咧?” 他挠了挠头顶鸡窝,蹲在地上,不由嘀咕了半天。 至于季修,则看着自己一刀斩出的局面,眼见外罡消弭,不由轻笑了声: “这就是‘江阴府’?” “我季修” “来了!” 他一脚结结实实,踩在了这片土地上,看着远处足以承载六马同行的宽敞石道,眼神有火在燃着。 “东家,要不咱们先避避风头?” “那渔行姓陈的不好应付,再加上驻军府的罗道成,可是个狠人物,他一枪射出,我恐怕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这时候,沧溟君靠了过来,对着季修悄悄传音。 对此。 季修抬掌,看着已经拔出了刀的师兄秦拙,将那一尾‘玄鳞龙鲤’交于其手: “师兄。” “请代我去一趟‘北沧侯府’,将此灵物作为赠与,赠与那位世女。” “就说.” “季修登府,劳世女看重,特奉灵鱼一尾!” 随即,又望向了姜璃: “姜姑娘,我这里可能有些麻烦。” “你说你背后的关系.” 季修搓了搓手,意有所指。 对此,姜璃抬手,一块似‘日月珠’模样的虚幻灵物,被她勾勒出些许涟漪,仿佛传出了某种讯息。 同时女子,笑意吟吟: “放心,安宁县偏壤,没什么认识的人留下过后手。” “但这江阴府” “姐姐我还是有些残存根基的。” “你看,叫你带我来江阴府,你自己过来,恐怕有些事儿,有可能摆不平吧?” “做姐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还不信。” 听到这里,季修讪讪一笑,随即心中包袱顿时轻了不少。 要问他,段沉舟陨落后,他的底气从哪里来? 一是北沧侯府。 二就是这位身份神秘的姜璃姜姐姐! 自己的人脉. 何止只有安宁县? 就算在江阴府,他也未必吃不开! 而就在这渔行风浪扯出的同时. 一座由得海上‘驻军大营’开拨的军舰,陡然撞来! 在渔行那位掌舵人还没到来之际。 便有披甲执械的‘府兵’,全副武装,乘舰抵达! “传驻军大将口谕,带安宁县季修,无论大行道馆,皆不能拦!” 威严肃穆的年轻声音,从一精兵良将口中暴喝而出,叫这座渡口听闻之人,尽皆色变。 这少年. 和那位驻军大将,也有关系? 而当季修不自觉的,也将眸光瞥去。 顿时间,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身披胄铠,头戴兜鍪的张青,看到季修,将驻军大将‘罗道成’的口谕宣读之后 神情激动,当即下舰一拜: “大哥!” “有罗将军在,你且放心,这座渡口” 他的眼眸横扫了一圈后,拍拍胸脯,言辞铿锵: “没有一人,能将你强掳而走!” “将军说了,要见你一面!” “跟我来!” 听到这里,季修想起段师曾经说过,师祖曾给这位罗大将解了燃眉之急,一人一刀,便撞翻了浑天贼窝,给了他泼天功绩,一时心中更是长出一口浊气。 这一下,都不用掀起其他底牌,光是罗道成在 区区一个渔行。 能动得了他? 一时间,季修看向沉默不语的大家顾启,笑了: “等我一下。” 他几步跨过,目送姜璃与秦拙松了口气后,听了他的嘱托,大步而走,随即收回目光,望向那张灯结彩,被海风吹拂的一道道喜庆红绫 随即取起背上大弓: “挂这么多红飘,搞这么喜庆作什么。” “我既是前来奔丧的,哪里能撞喜事?” “既然凑在了一起.” 嗖,嗖嗖嗖! “那,也得叫你们这份喜事,给我低头!” 淡淡言语传出,随即少年捻弓搭箭,一根一根,破开海风! 只数息过去. 偌大码头。 便再无一道红绫悬挂! 唯余那一抹白巾,踏上军舰,在蛟龙从旁翻云覆雨,添作护持时,扬长而去。 一抹霜白,盖尽红枫! 这一日。 待到余波扩散。 安宁季修之名 必将崭露头角于这水利之都,江阴府城! (本章完) 第139章 江阴驻军大将,龙虎境高人,要收我 第139章 江阴驻军大将,龙虎境高人,要收我为徒!? 江阴府,渔行。 其主宅基子,坐落于这座海上府城,城北大街。 这里,也是整个府城最为富庶、豪奢的地段,多少富商大家,想要谋求一段地皮,建家立业,都颇为艰难。 作为‘上九行’之一,渔行的行主‘陈靖’,是货真价实的无漏级武夫。 若没有这份武力作为立身之本,也不能压服得了底下的八档渡口,与同为三十六行的驿传行合作,近乎垄断了这条东沧海的海运、渔业,将家业开得如此之大, 甚至位列江阴商会‘九佬’之一,为一年轮换一次的商道话事人,权柄极大。 凡与海事有关,无论贩盐贩铁,这些利润极大的生意,渔行暗地里几乎都有掺和。 也叫这座大行的陈家主宅,修筑的可谓楼台迭迭,雕梁瑰丽,一行底下的侧房、旁支.林林总总几乎上百口,庶出旁氏,尽都扎根于此。 什么叫做膏粱子弟,豪奢大族? 像是安宁县三大营生的公子哥,整个家里血脉亲属,压根没有几个,这样的,根本称不上是‘族’。 而唯有似渔行陈家这样,在府城里立稳了脚跟,立宗祠,定嫡庶,家有家规、族老,绵延三代以上,才有资格接触到地板。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在‘拳权’为尊的大争之世,出身府族,哪怕是庶出侧房,出了家宅大门,顶着大行姓氏,只要是在这江阴府混迹的,基本都会敬上几分。 但今时不同往日,最近接二连三的事端掀起,叫整个渔行都蒙上了层阴霾。 陈家内。 作为家主的陈靖眸光锐利,看着由作为供奉,位列‘渡口龙头’的练气大家顾启传来的讯息玉箓,指尖摩挲着,倏忽用力。 随即只听‘咔嚓’一声,玉箓应声而断: “段武夫的徒弟,安宁县来的贫家子?” 座下屏风,一个个陈家子弟,面色沉重,莫不作色。 而其中,作为三房大家‘陈楚河’一脉的子嗣,更是义愤填膺,面色涨红: “大老爷,这简直欺人太甚.” 陈靖摆了摆手,眼神无声扫过,便叫这一个个才刚开口的子弟,将原本想说的,尽都咽了回去。 “那头野蛟,也是个难驯化的,行里给他喂了这么多好玩意,现在看,跟喂了狗也没什么区别,都养不熟。” “既然养不熟,当时就该伙同几位大家,将他猎杀了去,扒龙筋,抽龙骨。” “正好‘府试’在即,为我陈家麒麟儿补一补,好捧回一道‘府官功名’,有入沧都、入玄京,为我陈家搏一丝‘封爵世家’的机会。” “至于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十七岁的年纪,便修成了金肌玉络,汞血银髓,至纯之罡.啧啧。” “难以想象,安宁县那样的僻壤之地,到底是怎么养出这等才俊的。” “只不过叫我渔行陈家,喜事作白事?” “呵。” “年轻人,火气是真重,跟他师傅一个德行,可他师傅当年是有‘王玄阳’护着的,这才敢和我翻脸。” “但他.” “又是凭什么?” “凭罗道成么?” 陈靖缓缓的坐了下去: “罗道成,江阴驻军大将,龙虎境的高人,位高权重,手下三千披甲执械的府兵,负责镇守东沧海江阴一隅。” “可谓是距离封爵食邑,只差了一步功勋,风光的很。” “但只要他跟‘段沉舟’,确切的说,是跟‘天刀流’撇不开关系” “姓罗的,也护持不住!” “若是真能护住。” “当年王玄阳没了,天刀流被诸流派为难,他就该力挺,而不是作壁上观。” “这小子,以为他能靠着师门的关系,傍上‘驻军府’?到底还是年轻。” “不靠他师门,凭借自身本事,和段沉舟撇开关系,别整这披麻戴孝的一出,说不定还真能站稳脚跟,但现在” “陈传。” 将腰间铭刻着一个‘陈’字的行主亲令,抛在案桌子上: “拿着我的手令,请药行的王老爷子与我一道牵个头,前去‘江阴府衙’,请一道令。” 他敲了敲桌子: “听说,这姓季的小子,年关前接触过一尊‘神祇’之影?” 陈靖淡淡一笑: “外道之中,大玄严禁‘神圣与妖鬼’传道,多少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的惨案,都是由神祸引起。” “他说是他消弭了神灾,免除了一县灾劫,呵,可谁看到了?” “是上九行的嫡系子孙,还是哪位府衙府吏,给他记录下来了?” “乡县来的泥腿子,只凭一张嘴说的空口白话,谁会信,府城户籍百千万,若是出了大的乱子,那可是会上达天听的。” “我作为江阴商会,百业营生的‘九佬’之一,自然要为府里营生考虑,江湖武夫的门派成见,流派恩怨.我管不着。” “但事关府里民生,咱们都是讲规矩的人,这样身上埋藏隐患的小子,不入府衙关个几月,审查审查,说不过去。” 陈靖轻描淡写,一锤定音,而在他身侧,穿着玄锦袍子,半鬓染着霜白的陈传,听闻之后,顿时心领神会: “行主说的是,江阴府的风平浪静,靠得是府尊,是诸位府官、行主们!” “若是没有诸位共同维系,就没有这几十年的海晏河清。” “一个外乡到来,根基不清不楚的泥腿子既然跟神祸扯上了关系自然不能,轻拿轻放。” “我这便去请黄老爷子,联名‘上九行’,请示府尊,下达指令!” 药行,黄家。 上上下下,满院飘白。 当渔行的陈传到来,穿过那道红漆鎏金大门,看着这布满药香的古朴大院,到处都悬挂这漂白的绢纱灯笼,悬在各处门楣两侧,不由打了个寒噤。 同时,在被请入主厅前,心头止不住的暗想: “这药行的黄蔼老爷子,早年走南闯北,入沧都费尽心思,才被一位‘丹道之中,证得国手’的前辈大拿提点两句,才至今天。” “别家大行的基业,都是三代人打出来的,但这位却是以一己之力,扛起垄断了整座江阴府大丹、秘药生意,叫七成丹师,皆出药行!” “只可惜。” “偌大的家业却连个继承的人都没了。” 想起这位药行的黄蔼老爷子,三代人丁稀薄,只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早早夭折,只给他留了个嫡孙‘黄修文’,自小看着长大。 小儿子当年因为见到‘绣衣行’那位府官叶鸾,整日锲而不舍的磨上段武夫,心中妒火中烧,想方设法的找段武夫茬子,结果被人生生叩杀,尸身还送上了门。 但当年王玄阳何等威风,堪称如日中天,这位黄老爷子打落牙齿活血吞,弯腰低头,低声下气的上了天刀流山门,赔礼道歉,才算息事宁人。 本以为这一茬也算是过去了,好歹剩根独苗苗,金枝玉叶,能作未来的继承人。 结果这下好了,不仅两个儿子没了,嫡孙为了讨好那位‘北沧世女’,想着搭上根线,跟着自家大药师去了趟安宁县,也搭了进去,落了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凄惨下场,叫白发人见了好几次黑发人。 这位黄行主,岂能不发疯? 陈传心里正腹诽揣测着,踏过庭院,入了内里。 而随着一扇雕门扉敞开,一拄着龙头拐走出,骨头架子高大儒雅,广袖垂落,峨冠博带的老人,正迎面踱步走出。 “你是渔行陈行主身边的那个?” 黄蔼眼皮子翻了翻,笑呵呵的: “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上一次还是因为段沉舟,这一次又是.?” “黄老!” 陈传看到眼前老人精神面貌如此之好,微怔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但紧随其后,表情连忙一肃,低头抱拳: “是段武夫的弟子入府了。” “而且一来,就射落我了渔行的门面。” “此子曾经卷入神祸之中,背景不清不楚。” “按照我家行主的意思是,为府城计,想要请黄老爷子牵个头,再找几家上九行的话事人,一起请动府尊,将其关入府衙,仔细排查,若此子当真与外道有所勾结,刚好以防万一!” 原本面色温和的黄蔼,笑呵呵的,听到这里,干枯手指上所圈着的那一枚汉白玉戒指,当即握紧。 半晌后,才逐渐松开: “陈行主有心了,事关江阴府,自然是该慎重慎重。” “府尊日理万机,没功夫排查这等小事,我等联名请一道诏令,为其代劳便是。” 说完,便挥了挥手。 见此,陈传松了口气,见到目的达成,只要有‘九佬’其中的两家出面,那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于是当即告辞。 直到他离了药行黄宅,黄蔼才回了那扇昏沉的雕门扉内。 其中,烟云氤氲,如入仙境,到处都是云雾飘散。 “老爷,给。” “嗯。” 黄蔼不咸不淡的开口,接过了一侧侍从手中,一杆做工精致的烟杆,斜躺在卧榻上,吞云吐雾,眼神恍惚。 这一刻,随着这烟杆中的‘净土忘忧膏’缓缓燃烧,黄蔼神魄沉浸,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孙子都还健在. 但不过燃烧了半刻,烟杆里的膏药,便挥毫一空,叫黄蔼回了现实,看到自己一家其乐融融,可却转瞬消散,不由眸光微怔。 下一刻回神之后,顿时震怒无比,只一巴掌,就拍碎了眼前案桌: “膏呢!膏呢!” 一侧在门外候着的侍从,听到这吼声,一个寒噤便跪在了门槛: “老.老爷。” “小无相庙送来的‘净土忘忧膏’,已.已经被你老抽完了。” “没,没了!” 呼哧,呼哧。 昏暗的光线下,黄蔼须发怒张,面白如纸,眼神猩红着,看着这侍从,语气从牙齿中蹦出: “没有了,就去找‘小无相庙’要!” “膏没了,老夫就见不到我两个儿子,还有我那好嫡孙了。” “我要是见不到他们.” “到时候,我就要你们都下去见!” 砰! 无漏级的气息,从这年迈的老头身上迸发,叫这侍者呼吸困难,牙齿打着颤,连连叩头: “可,可那位‘小无相庙’的庙主黄弥禅师称,净土忘忧膏乃是‘大乘无相寺’送来的,其中制作极为繁琐,若没有财力雄厚的大家合作,恐.” 黄蔼眼神布满血丝,如同一头积年老狮子: “老夫纵横江阴几十年,曾受国手提点,根基如网,织住了整座江阴,就算是府尊面前,也能说得上话。” “我这药行,本钱还不够浑厚?” “黄弥不是想要‘普渡众生’,用这佛膏营造所谓的‘净土极乐’,从而扩大他佛脉传播的么?” “东西老夫试过了,好不好用,我还不知道么,制!” “把老夫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黄弥,叫他再给老夫送些货来,要快,快!” 黄蔼喘着气,起身来回行走,躁动不安,把栏杆拍遍。 叫侍者噤若寒蝉,佝偻着腰,连连称是,飞速便退走了去。 直到出了黄宅,这方才唯唯诺诺的侍从,这才直起腰杆,回头望去。 此时,他的一双眸子波澜不惊,早已换了副面貌表情,甚至周身念头近乎化作实质,可以影响现实。 他看向这座宅邸,半晌后双掌合十,默念了一声: “鱼儿.上钩了。” “自大玄建立,近一个千年,我‘净土’才终于迈出了这一步。” “净土极乐膏,乃是我大乘无相寺渗透过来的‘三百庙宇’,共同推制的大计。” “自那位女人王去后,宗室人人都想争鼎,以至于玄王血裔的威信,已经降至冰点。” “抵制仙佛的岁月已经过去,而现在.” “是该轮到我等,渡化此世的时候了。” 大江滔滔,江阴府,军机大营! 三百军舰,铁索连环,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被这座宛若钢铁洪流的巨塞,紧紧锁住。 而甲板之上,一个个披甲执械的武夫,好似钢铁洪流,气血聚拢在一块,如终日狼烟一般,遮掩在这座军塞上空。 季修立于张青身畔,看着这一幕,不由感慨: “早就听闻江阴府三千府兵,人人都得是淬骨大成,而且想要进入,条件苛刻的很,今日一观,才知所言不虚。” “这么多武夫拧作一股子绳,怕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练气大家撞上去,顷刻间也得被碾压成尘!” 练气大家,只是诞生了‘气海’,依旧是肉体凡胎,在这种真正意义上的铁军面前,也不过是脆弱如纸。 难怪驻军大将罗道成的名头,能威震整座江阴府,就算是有‘龙虎境’大豪坐镇,也都做了个好邻居,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站在季修身畔,靠近这座巨塞,闻听此言,张青咧嘴一笑: “大哥,那是别人。” “但你若想进‘驻军府’.不过一句话的事而已!” 看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小老弟,如今入了府,披了甲,与曾经在自己手底下药堂跑腿,神貌截然不同。 季修听着听着,不由来了兴致: “哦?” “那位大将,这么看得起我?” 砰! 两人正谈论间 巨舰撞入了军塞! 顷刻间,季修原本松弛的筋骨,顿时好似被一道‘如狼似虎’的目光,紧紧盯住,只觉如芒在背。 叫他顿时之间,不由皱眉,眼神‘唰’的一下,便向那眸光所在,径直望去。 只一眼! 就看到了那座军塞高台之上,有一身形如山岳者,披风猎猎,手拄一杆丈二红缨,眸光充斥侵略性,不过轻描淡写的一瞥. 就叫季修浑身筋骨,为之一震! “这人就是.” “江阴驻军大将,罗道成?” 望向那眸光,季修心中才掀起波澜,沉吟了下,踏出军舰,遥遥一拜。 随即, 便见那魁梧将军打量自己半天,待到自己踏上巨塞,看着一身玉骨玉筋,至纯至罡外泄 半晌后,顿时放声大笑,末了语气豪放,直震海天: “好一副筋骨皮膜!” “段沉舟教的好苗子啊” “小子。” 罗道成招了招手。 “上一次,就听了你的事迹,狂的很,今日一见,果真不虚,有狂的资本。” “本将军原本叫张青唤你来,是想给你一个入‘府兵’的身份,叫你入府之后,有个地方站稳脚跟。”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且问你.” 他立足高台,声音几乎直震云霄,叫三千操练府兵,都能听个真切。 紧随其后 只一句话。 更是如同爆炸,直接叫这座军机重塞炸开了锅! “你,要不要考虑做本将军的弟子!?” (本章完) 第140章 意气难平,做三件事!何谓传奇?‘ 第140章 意气难平,做三件事!何谓传奇?‘武中圣者’少年时! 江阴府,驻军大将的弟子.!? 此言毫无遮掩,甫一出来,顿时叫所有原本操练的披甲府兵,包括季修身畔的张青在内,无一例外,全都愣了。 偌大江阴府,列位享有‘功名’的府官,地位都在府吏之上。 但这只是地位。 要论真正的权柄,掌管政务、武府、兵权的府尊、院首、驻军大将。 这三尊大玄一府之内,跺一跺脚,便能震三震的大人物,才是真正屹立在这江阴府内的顶点! 若是能够拜入这样的人物门下。 什么道馆、大行子弟的身份,在其面前,都得稍逊一筹。 不是那些有着‘龙虎’高人坐镇,距离真宗只差一步的大派衣钵,根本没法媲美! 顿时间,有府兵听后愣了,懵了: “这小子谁啊,什么来历?将军有多少年,没有收过弟子了?” “上一个十多年前收下的弟子韩鹰,就算走了神道歧路,犯下大错,也只是将其打入水狱,没有伤其性命与武道根基,未来依旧有成就‘大家’之机。” “光凭此点,便能看得出罗大将对弟子的看重。” “这要是成了他老人家的衣钵” “那不是顷刻之间,便坐到了诸位服役多年,辛辛苦苦成了的十什长,百夫将头上,甚至和诸位军中大家,平起平坐?” 罗道成不加掩饰的欣赏言语,叫诸多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的驻军府武夫们,艳羡的同时,心中大为不忿。 他们看着那从军舰上走来的少年,眼神里虎视眈眈。 季修才到了这座海上巨塞,还在琢磨着,这位罗大将在入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召见了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结果乍然开口,竟宛若石破天惊,叫他自己都愣住了。 收我为徒? 看着那点将高台,眉如卧蚕,眸如刀刻的罗道成拄着腰,语气不似作伪。 环视四顾,只见那些操练的府兵,一个个停下手中动作,齐齐向他望来,眼眸里虎视眈眈. 季修不由心中轻叹: “我这大半年的辛苦修持.” “到了这更广阔的天地,终于还是得到认可了。” 不枉费他打破二限,兼修道艺,将肉身、神魄齐头并进,甚至衍生出了至纯之罡。 现在,就算是龙虎境的高人,都看到了自己的潜力,争相抛下了橄榄枝。 只是他拜过一次师傅,而且段沉舟这位授业恩师,于自己心中地位极重。 就算要再找一位更厉害的师傅,但也不能在眼下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心中打定主意,并不算抗拒的季修,身畔跟着一脸呆滞的张青,登上点将台,直面江阴府驻军大将罗道成。 “承蒙将军看重,只是” “季修此次入府,乃是前去师门‘天刀流派’,为我师傅发丧,这个时候我再拜一位师傅,向你敬茶献茶,不太妥当。” 眼前这尊大将,身高近乎两米,浑身武道气血滚烫,近乎凝作实质,就如一轮大日骄阳,散发烈烈灼光,叫人难以逼近直视! 但历经大五衰天刀和羽化仙衣的洗礼,季修对于这种‘灼热如火’的武道威压,已经几乎可以免疫了。 所以表情不卑不亢,只拱了拱手。 但他的言语,却叫一众听到的府兵,又炸锅了。 不是,兄弟. 你眼前的,可是掌握江阴府三千府兵,位高权重的一方大将啊! 就算扒下这层外皮,他也是货真价实的龙虎境高人,就算你心中是这么想的,你也不能当面说出来呀 要不然,你叫众目睽睽下,他们罗大将的脸面,往哪里搁? “我错了,这小子是真性情,连大将的面子都敢拂” 有府兵侧了侧脸,咽了咽口水后,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操练,不再看热闹,瞎起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徒被拒,难免颜面无光,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要是再围着,那就不是凑热闹了,而是看领导落了面皮。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原本一拥而上,还在义愤填膺的诸多府兵随着季修开口,顷刻间一哄而散,就仿佛那座点将台并不存在一样。 偌大海上军塞,竟突然陷入了无声的静谧。 “哦?” 罗道成听到这个回答,稍稍有些意外,于是直起了腰,卧蚕眉下的丹凤眼眯了眯: “你师傅‘段沉舟’陨落,这事儿本将听说了。” “本将也正要跟你说这个事。” “你师祖王玄阳,曾助我平了心腹大患,解了江阴水祸,坐稳了这驻军大将的位子,所以我欠你这一脉的人情。” “再加上你武道天赋卓绝,未来前途必定不差,所以本将顺水推舟,便想收你入门,替你师傅照顾照顾你。” “你拒绝本将,本将也不会恼,只是” 罗道成看了眼季修额头随风摇曳的白巾,摇了摇头: “段沉舟的丧,你还是莫要去奔了。” “你若刚刚拜入本将门中,本将便会以‘师傅’的名义,叫你从此往后,便要与‘天刀流’划清界限,将自己与陈鹤、段沉舟的关系,都摘个干净。” 此言一出。 季修摸了摸背上被布条缠绕着,与那一口‘碎玉大弓’一起,背在两肩左右的‘封号刀匾’.. 登时皱眉: “罗将军,如果是别的条件,我或许能答应,但若是拜你为师,便要和段师还有陈鹤师伯划清界限.” “这一点,季修恐怕不能遵从。” 龙虎境高人的弟子,还有驻军大将继承人的锦绣罗衣,确实充斥着诱惑。 但. 做人,要记住自己的来时道路。 季修扪心自问,段沉舟与天刀流派,是他崛起至今,不可或缺的一环。 若是今日见利忘义,要为了搏一个前程,便舍弃这些. 他摇了摇头。 自己过不去这个坎。 “年轻人,义气重,是好事。” 听到季修的回答,罗道成只笑了笑。 他从季修方才的言语里,便判断出了他会这样讲,所以并不意外,反而周身气势逐渐随和,眼神中透露出了欣赏意味。 “可重信义不能当饭吃。” “本将给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江阴府流派大大小小,足足二三十数,其中开馆授徒,大都化名为‘道馆’,坐落在那一条道馆街里,以派中大家为道馆主,负责为流派筛选后继子弟。” “一般的道馆还好,但其中有六座道馆,背后代表着的,却是‘六座高山’。” “这每一座高山.都代表了一尊‘龙虎’大豪。” “而他们流派在江阴府内开设的道馆,在段沉舟陨落前,每一块匾额上,都被他的刀留下了痕迹。” “段沉舟陨落前,在这六座道馆前,挂上了自己的刀,以一家之言,开了自己的传承,将其他道馆,都踩在了脚下。” “你若承认你是他的弟子,便代表你认了他的债,这座‘天刀馆’的馆主,道馆街尽头‘天字一号’的武行主,便是你。” “你不过外罡,承得住这份烫手的斤两么?” 罗道成指着那座江阴府: “还有‘天刀流派’。” “道馆的债,于你而言便足够厚重了。” “可王玄阳.” “他当年猛龙过江,入江阴府,夺得那块‘金鳌岛’,可是整个江阴府外,数十座环岛里,唯一的‘福地’,有滋生地宝之能,人杰地灵。” “而且还是当年,从如今第二的流派手中,亲手抢去的。” “说实话,到了今天天刀流派的金鳌岛还能在,王玄阳的余威功不可没。” “如果这样下去,说不定还能叫陈鹤继续狐假虎威几年,但是.” “最近,‘龙象真宗’的道子之争,开始了。” 罗道成语气淡淡: “真宗者,乃是流派之上的庞然大物,其中的道子,便是各个流派的衣钵真传,代表着下一任的‘真宗继承人’。” “一方真宗,基本上影响力足以横跨数府。” “宗门强盛些的,甚至能够依托‘外道裂缝’产生的界门,开宗立派,使得门中核心,有机会见识到其他天宇的风景!” “而龙象真宗,就是这样的宗门。” “虽然其中只有一尊封号,但那位武圣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人物了,曾教出过一尊盖世天骄,位列道子,与天柱、巨室、大玄王侯贵胄,都争过锋芒,未落下风!” “那是龙象真宗最辉煌的时候。” “那位甲子前的道子,叫做叶问江,是和你师祖同一个时代的人。” “只不过,叶问江这个人生不逢时,在最动荡的那段岁月,站错了队。” “到了最后,落得个被自家师傅,亲自剥夺了‘道子’名号,驱逐出宗,追杀到死的下场。” “从那以后,那位龙象武圣足足闭门一甲子,也叫这需要由宗门封号,亲自定夺的‘道子’之名.空悬了一甲子。” “直到最近,这位武圣出关了。” 罗道成语气肃穆: “也不知他究竟是突破了,还是心结解开了。” “总之终于叫龙象真宗这一代的真传、行走,看到了位列‘道子’的苗头,于是想方设法的提升自己的影响。” “其中,有三位真传,都是撑开四大限的天骄苗子,最有机会。” “而龙象真宗横跨三府之地,其中一府,就是‘江阴府’,也是最为富庶,最为卧虎藏龙之府。” “有一尊真传,便笼络上了江阴府内,有龙虎坐镇的‘六座高山’。” “靠上了龙象真宗,有封号撑腰坐镇,风向自然就变了,王玄阳撑破了天,也就是意关,在巍峨如山岳的‘龙象真宗’面前,不过螳臂当车。” “而且听闻,当年龙象真宗前代道子除名陨落,那位封号武圣闭关一甲子闭门不出,就能与当初天刀流祖师,王玄阳曾经宗派扯上关系。” “所以两家渊源,可谓势同水火。” “你若在这个时候去给段沉舟赴丧,再承认自己是天刀流派的弟子.” “无疑是‘举府皆敌’了。” 道馆主位,龙象真宗,道子之争 听着罗道成将其中自己不知不晓的隐秘,如数家珍,尽数道来,季修逐字逐句的听着,心中不住的掀起涟漪。 龙象真宗。 不就是他传了大家级秘武‘叶龙骧首’的叶问江前辈,背后的宗派么? 没想到一甲子前的传说旧事,竟与他自身扯上了干系。 “难怪段师时时警惕于我,还给我锦囊,流派主陈鹤师伯,甚至将家中封号刀匾,都直接摘下来叫我带走” “原来他们,都不希望我入这‘江阴府’吗” 直到这一刻,季修才终于明白,他这一趟入府之行,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 包括眼前这位言称承了当年祖师王玄阳情分的驻军大将,也是为了自己好。 不然以他的位高权重,完全不需要和自己扯这么多,还冒着风险,要收自己为徒。 只是。 这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啊。 “现在,你懂了么?” 看着眼眸露出思索,整个人头都低了下去的季修,罗道成继续开口: “你之前不知其中根底,只以为凭借一腔热血,早晚能和那些大行、道馆对峙。” “但这其中错综复杂,又哪里只是一家两家,你若陷入其中,便是主动牵扯上一桩更为久远的‘陈年旧事’。” “你若后悔,我依然可以收你为徒,到时候你若成大家,甚至几十年后,能有一日也位列封号” “这些你曾经丢下的包袱,以你那时的地位,依旧可以重新拾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何必执着一时.” 听着罗道成的言语,季修抿唇沉吟,片刻后俯身一拜,却还是婉拒了去: “多谢大将点拨。” 一句话,顿时叫罗道成心领神会。 而后叹了下: “这又是何必。” “唉” 不过他眼中的欣赏意味,反倒更浓了。 “那你赴了你师傅的丧事,为他抬棺后,身上的标记,就彻底摘不掉了。” “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点将台下,巨浪潮涌,军舰铁索连环,碰撞摩擦的‘咣当’之声,屡屡不绝。 季修沉默了许久许久,理清利弊前因。 终于,还是竖起了三根手指: “我要去做,三件事。” 罗道成颔首: “愿闻其详。” “第一。” 季修竖起一根手指: “大玄镇压天下九百年,纵使内有天柱巨室、外有外道侵蚀,也依旧巍峨不倒,立下藩镇、府县统御亿万黎庶,而一府之内,大玄‘府官’为最贵。” “我想要入府院,考取府官功名!” 罗道成点了点头: “不错,言之有物,你若入府院,便是那位‘院首’的座下门生,也算有道护身符。” “府院不比驻军府,上面的关系比我这里要深厚得多,这条路,应该是你师傅给你出的主意。” “若是能摘得府官之名,就算是真宗压迫,也不能在一府明面,强压于你,起码自保无虞。” “第二。” “我要担起我师傅打下的‘牌匾’。” “他的东西,我不能丢了。” “不管是那天字一号的馆主位,还是作为江阴武行魁首的一口气” “同阶之下,我一柄刀、一双拳、一把弓,便要接上一接,试试看!” 罗道成皱眉: “这” “第三。” 只是他话未讲出,季修便迎着海风,额角白巾飘荡,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这一件事,那就有点远了。” “但是.” “不管天刀流派怎么样,是不是从今开始,就要除名。” “但我若前面两件,都能完成.” “我成大家之后,师祖留下的名号,基业,我自当一肩扛之!” “我师傅曾说,我们这一脉,没有后人扛前人债的道理。” “但他直到陨落之前,都在还着师祖的债。” “同理,” “他可往,我亦未尝不可!!” 砰! 季修撑起筋骨,语气铿锵,双袖随着气浪翻滚,沉重豪放的言语,仿佛将这海风,都荡起了无边涟漪。 就算路可能会走得难些。 但又能如何? 再难,也难不过卖身作马奴,以求翻身了。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以前谁晓得马夫能作一县魁?自己不一样成了! 现在, 他要说自己一个乡县来的贫家子,也要做道馆主、大行主、成为不久之后,威压一府的‘流派高山’. 也未必不行! 看着眼前少年前面还有迹可循,可越到后面,越‘充斥狂气’的言语. 若是旁人,或许早已笑掉大牙。 但罗道成看着季修这副筋骨架子一撑,似乎托起了整片余晖照下的沧浪海。 这位身形如岳的驻军大将,不知怎的,便忽然想起了曾经年轻时,藩镇‘沧都’镇守各个界门,真正抵达了‘封号’武圣的军中大佬,曾说过的箴言———— 若欲求封号,便要做常人不可做之事,不然如何冠以堪称传奇的‘封号’之名? 而欲做武中圣者,若无‘舍我其谁、一意孤行’之赤诚热忱的武道念头. 此生,也难望其之项背! 成就龙虎,越是靠近那道看得见、摸不着的关隘。 罗道成就是越是清楚其中的斤两。 有时夜深人静,心中也有挫败,只觉自己穷极一生,也冠不了‘封号武圣’的威名。 但今日,他却在一乡县来的少年身上。 看到了. 成为‘武中圣者’的雏形。 仿佛这一府大势,都压塌不了他的脊梁。 他凭什么? 罗道成不解,有浓浓疑惑。 但却不妨碍. 他心中生出了淡淡的一抹钦佩。 或许,就是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封号吧。 (本章完) 第141章 故交满江阴,踏天刀,赴丧事,大家 第141章 故交满江阴,踏天刀,赴丧事,大家侧目时,我辈豪气未肯收! 江阴府,玉石行。 柱石撑起的廊坊尽头,普洱陈香弥漫。 玉石行位列上九行九佬之一的大行主蔡守荆,看着自家规规矩矩的孙女,打着手里的檀木算盘: “你这死丫头,要不是你哥跟我讲,我还真不知道你前阵子出去鬼混,不仅跑到了下面的乡县,还和段沉舟的弟子,扯上了关系” 蔡守荆披着绸缎袍子,肚子滚圆,鹤发披于两肩,十根手指带着翡翠、珠石,身材矮小,跟个乡下的土财主似的,混身上下都透漏着精明。 他想起当年自家庶出的那个老四,又看看自己嫡房长子的好孙女蔡灵儿,嘿了一声,语气不善: “那匹夫当年可狂得很,在你爷爷我自己的场子里,亲手剁掉了你爷爷我的亲儿子。” “虽然老四是个不成器的,母亲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废了,但就冲着当年老子被逼无奈,给王玄阳赔礼道歉” “你跟那一脉扯上关系,干嘛呢?” 蔡灵儿一身蓝绸衣,对襟两肩描绘着细碎的鎏金,衣着得体华贵,看着金枝玉叶,举止得体,与一个多月前,在安宁县的样貌,截然不同。 但听了自家老爷子的话,却只撇了撇嘴: “我认识季修的时候,又不知道他是谁的弟子,再说了死者为大,人家师傅都没了,当年的恩仇债,关下一代什么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且老头子,你今天怎么想起来唤我过来,问季修的事了?” “明明我之前一个多月里,好几次和你提,说将他拉拢到咱‘玉石行’,你都没同意呀?” 蔡灵儿叉着腰,美眸乌溜溜的,看得蔡守荆哼了声,指头上的玉扳指碰上了檀木算盘: “难道爷爷想孙女了,就不能叫来看看嘛?” “再说你好好一个姑娘,没事对炼器、挖坟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么感兴趣干嘛” 蔡守荆肚子里直泛嘀咕。 他这个孙女,长得样貌出挑,各个都是最上等的姿容。 就算是同为上九行,门当户对的绣衣行叶婆子家里的那小妮子,也不比她强多少。 结果人家叶凝脂拜了‘六座高山’之一的惊鸿剑派,在武道上颇有建树,俨然是开春之后,上好的府官苗子。 她倒好,却跟着‘府官大匠’冯昭元去学锻器,抡锤子! 虽说那是一州御赐,气道大匠,有锻灵兵的威能,地位堪比府官。 但一想到自己金枝玉叶的孙女抡锤子,蔡守荆就憋不住。 “炼器挖坟咋啦,老头子,你是忘了我小时候,你抱着我在身边上讲的那些发家史了吧?” “你是怎么过来的,不就是靠挖人家‘大家坟’,找那些金贵玉器倒买倒卖的盗墓贼嘛。” “要不是你运气好,挖到了一尊封号的坟冢,得了奇遇,哪里有今天江阴的玉石行?学抡锤子,总比天天下地要强吧!” 蔡灵儿瞪大了眼,对此毫不认同,振振有词,险些将蔡守荆肺管子都给呛出来了: “咳咳咳!” “你这死丫头怎么什么都敢乱讲,就该让你那死在外面的好爹赶紧回来,好好管教管教你” “呼” 缓和了半天的气儿,蔡守荆才板起了脸: “总之,今日爷爷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你之前交好的那小子,入府了。” 蔡灵儿一听,眼前一亮,上前一把拍上案桌,吓了正打着算盘的蔡守荆一大跳: “季修来江阴了?” “哼哼.” 她眼眸一转,银牙咬得直痒痒,心中不由腹诽: “姑奶奶堂堂大行贵女,天天被你使唤来,使唤去,你到了这江阴府,就好比是龙游浅滩,这里不比江阴,我看你在本小姐面前,还怎么狂?” 少女想到这里,似乎想到了那位季东家站在自己面前,见过世面后处处拘谨,越想越开心,甚至哼哼出声: “等下本小姐就带几个炼皮巅峰的好手,将你小子搓圆揉扁,好好出出气” 安宁县中的遭遇,细节蔡灵儿谁都没有讲。 但作为江阴九佬之一的蔡守荆,看着孙女的这副模样,心中却不由‘咯噔’一声: “这死丫头,不会出去一趟,给爷爷我玩什么府中贵女春心萌动,一眼相中乡县穷小子的戏码吧?” “尼玛,他那个死爹在外声势大的很,这玉石行早晚交托给他这一脉,他爹就她一个女儿,这死丫头胳膊肘要是往外拐” 在他眼里,蔡灵儿满腹心事的样子,简直太肖像了,于是当即黑了脸,语气冷硬,斩钉截铁: “对,就是那小子。” “今日爷爷叫你,就是跟你说,千万别和那小子扯上干系!” “前不久,他师傅段沉舟陨落,这小子听了讯,千里迢迢前来赴丧。” “他之前不是在安宁县,听说吞了一尊‘护法神将’的念头么?” “那渔、药两行的行主陈靖和黄老头,对他可是恨极了,不惜动用手中的关系网,也要给这小子定上一个‘私通神孽’的嫌疑罪名。” “就在刚才,还来请老子和他们一道,奔着当年的陈年旧账,对那小子赶尽杀绝呢。” “这个节骨眼,你可别给爷爷我找事” 蔡守荆话语才落,蔡灵儿听完,本来的打算瞬间如乌云消散,黑溜溜的美眸瞪得滚圆: “什么?” “私通神孽?” “不是,那些人还讲不讲道理啊!” “当时的事儿,我可是看得门清,叶家的叶凝脂,还学了季修的秘武,酒行那位之前的县尊,还和他称兄道弟呢。” “这些人,都可以给他作证,洗脱嫌疑,怎么能上赶着就去抓人?” 蔡灵儿跺了跺脚,眼中流露不忿。 蔡守荆绷着脸: “陈靖和黄老头在府内什么地位,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又是什么地位?” “江阴九佬,本身就有替着府尊治理一府的权柄,今年的‘三十六行掌舵人’,又刚好轮到了陈靖。” “他们要拿人,还是以勾结神祸的嫌疑,请出了北镇抚司的府指挥使,哪里需要证据?” “这份拳权,就是证据!” “在这等一府大势面前,除非王玄阳复生,北沧侯露面,不然谁的面子都不够,你.” 蔡守荆还在说,却发现自己的好孙女一脚踢翻了案桌,眼中才刚露出惊愕,旋即便看蔡灵儿一甩马尾辫,头也不回: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我去找我师傅!他不是和府尊大人有私交吗?” “姑奶奶就不信这江阴府的天.” “没有王法了!” 唉! 蔡守荆刚伸出手,却发现这小姑奶奶人都没了影。 顿时间手掌攥紧,每一根指头上的玉扳指‘咯吱咯吱’响,不由骂骂咧咧: “小崽子,和你那死爹一个德行,都不把爷爷我看在眼里!” “你爹翅膀硬了,也就罢了,但你可是老子一手带大的啊.” 不过末了,蔡守荆看到人影慢慢走远,原本气愤的神色,却是缓缓收敛。 只见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眸,随着室内静谧下去,缓缓低垂,转而换了副神情,眼眸如湖水般幽深,平静。 他看着溅上普洱茶水的檀木算盘,因为蔡灵儿掀翻案桌,跌落在地。 也没生气,只默不作声的将其拾起,来回拨动,听得耳畔算盘珠落动,不由轻语: “不过,倒也有几分烈性,像她爹那个匹夫。” “这一趟去,得罪几个府行的老家伙,不是什么大事,小辈打闹而已,上不得台面。” “那几个老东西,也不敢拿着这一茬,找老子问,要不然,老子拿算盘砸他们的脑袋!” “要是那季修不争气,便算是我这小姑奶奶的一次少年意气,毕竟谁没年轻过。” “而要是争气.” 蔡守荆透过屏风,想起当年自己折腰上了金鳌岛,见了那位天刀流的流派主‘王玄阳’,被压得浑身筋肉都在颤抖,如见山高海阔 便不由打了个哆嗦,唏嘘了下: “那,可就不得了了。” 同样的一副景。 江阴府,绣衣行。 叶凝脂抿着唇角,穿着一身纯白衣裙,看着眼前面容冷硬,拄着乌木拐的行主‘叶姥姥’,语气极为认真: “段沉舟曾经指点过孙女,算是孙女的挂名师傅,季修曾经授我秘武,我一直以师兄之名待之。” “挂名师傅死了,这丧事连季师兄都来了,我也要去!” 女子昂起修长脖颈,一生要强好胜,看得眼前绣衣行的行主叶姥姥憋了半天,也只冷冷说出了一句: “随你去。” “但天刀流这一次,可能有那‘六座高山’的人露面,你要去了,不是打你惊鸿剑派的老祖脸,万一撞上,岂不是胳膊肘往外拐?” 叶凝脂背身,闻言顿了下,但依旧腰胯细剑,没有回头。 酒行。 “你给老子滚!” “今天你要是敢去,老子就当没生你这个小儿子,当年射在了墙上!” 砰! 酒行主赵鼎顶着酒槽鼻,脸颊红润,‘啪嗒’一声将手中酒壶摔的粉碎,骂骂咧咧,一脚从屋内踹飞了道身影: “老子还以为你自打安宁回来,知晓这县尊之位有多不容易,就这么丢了,心里发虚,所以才在今天找你爹,打算好好认个错,上演一出‘父慈子孝’呢” “结果酒过三巡,感情是在这等着我呢?” “还想叫你爹因为你在安宁的事儿,便去找药行茬子,再把你那季小兄弟一块带着?” “你以为黄老头是什么软柿子呢!” “你个倚红偎翠,声色犬马的浪荡子,纯纯纨绔,你什么性子老子还不知道,装什么兄弟义气呢。” “要不是你哥有本事,在沧都那边有了名,就冲你这次丢了这‘安宁县尊’的位子” “老子抽死你!” “我问你,那小子自己都大祸临头了,帮他有什么意义?” 捂着头的赵大县尊,额头顶着大青包,呲着牙,听到‘声色犬马’那几个字,当即急了: “你个老东西,我哥有能耐被封号看重,那是他有本事,比你守着你这一亩三分地,要强得多。” “你以为,我丢了这安宁县尊,是我能力不行?我告诉你老头,你今日看错我赵久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季老弟是什么存在,就你这破行,久爷我未来都不稀” 砰! 懒得听自家这逆子絮絮叨叨,喝得醉醺醺的赵鼎上去就是一脚,直接给赵久踢了个狗啃屎,边掏了掏耳: “那你就滚去找你的‘好兄弟’。” “别怪当爹的没提醒你。” 赵鼎‘嘿’了一声: “那小子如今去了金鳌岛的天刀流。” “不仅是渔、药两行请了北镇抚司拿人,诸多道馆听了段沉舟发丧,也专程去掺了一脚,背后还有流派的影子。” “你这小身板,天天纸醉金迷的,没那金刚钻,还敢揽这瓷器活?”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眼神睥睨。 闻言,赵久大怒: “老不死的,你以为老子不敢去?” “我赵久这辈子,就没带怕过的!” 他骂骂咧咧的,被身畔大气不敢吭的梁伯扶起: “梁老头,走!” “唉,久爷。” 梁伯满眼佩服的看着赵久。 他家爷,自打历经了安宁县的那一场劫后,是真的有种啊! 现在连老爷都敢当面硬刚了. 就在赵久一路长驱直入,就要踏出酒行大门时,不知何时,赵鼎醉醺醺的,站在他身后,冷不丁的说了句: “你要今天去了。” “以后出了事,别提老子的名。” 赵久脚步一顿。 半晌后,嗤了声: “那我就去沧都找我哥,跟他告你的状!” 说完之后,赵久微昂着头,酒气上涌,顿时充斥着豪情。 倚红偎翠,犬马声色? 本来没想搞这么僵的. 但这一次, 爷偏要你这老东西看看,什么叫义薄云天,两肋插刀! 直到赵久走远。 赵鼎默默看着。 “小九爷倒是有几分脾性,和他哥一个样子。” 在他身畔,管理酒窖的老吴笑呵呵的。 听闻此言。 赵鼎罕见的笑了下: “那当然。” “要不能是老子的种?” “去就去吧,就算老子不认这个儿子” 他的脸上酒劲未散,醉来豪气不肯收,只大手一挥: “这江阴府内外,还能不给他留个面子?” “哼!” 天刀流,金鳌岛。 季修乘载军舰,一路分浪开江,撞入此地! 舰上的张青披坚执锐,一脸英武气,看向身侧季修,语气正色: “大哥,将军说了,你之后的路他不能帮衬你。” “但今日这一关,要是撑不住了,他就出面为你撑一次腰!” “你尽管放心施为,我就在这候着呢,需要我时吭一声。” 张青拍了拍胸脯铁甲。 闻言,季修笑了下: “那你回去后,便记得替我谢过罗大将了。” 言罢。 季修便踏入这座上一次服了‘雷击劫木’,蜕变玉皮的天刀流派驻地,也是方圆数十环岛流派里,唯一的福地岛屿! 刺啦,刺啦. 沿着不久前的记忆,看着这座岛屿。 季修一点一点扯掉了‘五衰天刀’刀匾上,缠着的一圈布条。 看着那几个刀劈斧凿的湛金大字 少年呼出一口浊气,随即眼神坚定,一步一步,踏入了天刀流派! 一路疾行。 在那座罗列了陈丹鼎、王玄阳等传奇名讳的祖师祠前。 季修看到了满院飘白。 同时一口大棺,陈在祠堂前,正正方方。 与此同时 与曾经冷冷清清不同。 这一次,这里却挤满了人头。 但天刀流祖师祠前,那位流派主陈鹤却是面目冷峻,额头青筋爆绽,握紧了拳头。 在他身侧。 除却为自己送礼的大师兄秦拙外,之前见过照面的四衣钵李松溪、六衣钵殷弘尽都随侍左右。 二人共同推着一道轮椅,上面坐着一个面色惨白如纸,面容颓废的青年人。 除了这四人外 另外一个个气血浑厚,筋骨齐鸣的凶悍武夫,无一例外,身上气势皆是如山呼海啸般,逼人的很! 场内原本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仿若对峙。 但随着季修到来 这两派人物,眸光不约而同的,却向他聚焦而来! 见到这么多武夫大家瞅着自己 季修不由勾起嘴角,冷嗤了声。 随即将手中半人高的刀匾一砸,嵌入了脚下沙土之中,而后解开额头白巾,将其握紧,凝视那口衣冠棺椁,俯身遥遥一拜: “弟子季修,乘八百里风浪,自安宁入江阴.” “前来,送师傅一程!” 末了,他抬起头: “师傅去的早。” “但咱们这一脉.都有一个规矩。” 季修环视四顾。 看到微微变色的人群,还有大师伯陈鹤,以及那三位师兄的目光,都向自己望来,只摊开手中白巾,咧嘴一笑: “那就是,师傅的债,弟子来担!” “段师,你老走的早但师死徒来,还有弟子在!” 此言一出。 顿时一言激起千层浪! 甚至有真气凝实,大家侧目! 而隐在这些人影之中,落于末尾的一道带着面具的人影。 看着那道‘棺椁’,又看了看这吸引了满座瞩目,可谓出尽风头的少年 额头顿时一黑: “不是,” “这小子,谁教他的这规矩!?” “怎么老子自己不知道!” (本章完) 第142章 坐镇道馆,为武行主!缉拿令?新晋 第142章 坐镇道馆,为武行主!缉拿令?新晋府指挥使,曾教我箭术! 祖师祠前,空气陷入无声的静谧。 这扛着刀匾,背着大弓的少年几句话落,给出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叫在场诸人,半晌才缓过了神。 其中,在季修余光瞥去的过程里,有披着蓝剑袍的中年剑客、背着一口铜金地火锤的巨汉、浑身紫气翻腾,眼中蕴神的儒雅长者、带着一对铁刺拳套,双眸炯炯有神的拳师.等等。 粗略望去。 这场中足足有六位,比那渡口码头上的顾启,都要更给人一股逼人威慑的大家在场。 “阵仗不是一般的大啊” 季修心中暗想。 但他脚步未曾停歇,只是捏紧了手中刀匾。 也不知道,这‘封号级’留下的武圣刀匾,能不能扛得住这么大的排场。 只不过,这些人都位列大家,光凭相貌气息,起码也得是一方豪雄,应该也放不下身段,来难为他一个炼皮武夫吧? 不然也忒掉面子了。 而另一边。 看到季修突然登门造访的陈鹤,也愣了。 坐在轮椅上断了双腿,面容惨白的三真传俞斋,不由唇角蠕动: “这就是那位安宁县来的小师弟?” 在他身旁随侍的弟子,之前与季修有过照面的四真传李松溪、六真传殷弘,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后. 更是心中震惊: “段师叔收下的这弟子这么有种吗!” 他们二人之前,也只在季修登岛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了解不深。 但对于季修了解不多,不代表他们不知晓今日这排场的意义。 那位段师叔陨落后,即使他自己除了名册,师傅也依旧为他立了衣冠冢,以尽师兄弟一场的情面。 然而, 段师叔人不在了,他这一次回府之后,惹下的债,却依旧还在。 眼下场中,汇聚了府内‘道馆街’里,有名有姓的一众大家。 其中前六位,更是传承自江阴府的‘六座高山’,身怀秘武,为一方开馆授徒的道馆主,与背后的流派,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此刻齐聚一堂。 只为一件事情。 那就是打灭‘天刀道馆’! 流派传承,除却收录真传,大部分门徒,都是由江阴府内,道馆街中立下的别府,负责收录筛选。 而天刀流派,自王玄阳失踪之后,便没了‘天刀道馆’这块牌匾,一众流派大家,取而代之,将其蚕食殆尽。 这是武道行当的规矩,弱肉强食,没了扛鼎的头牌人物,就占据不了那名与利,就要给后来人让步。 那天字一号的地段、威望,是多少年来江阴府道馆街几十家更迭道馆,共同树立起来的,位于其中最尽头。 而江阴府户籍数百上千万,谁能说其中,出不了几个武学奇才? 他们要练武,不是入大行给人当奴才,就要凭借自己的天资,拜入道馆。 而其中排列‘武行头牌,当属第一’的位子 自然会叫人趋之若鹜。 ‘天刀道馆’的匾额,沉封了十几年。 但前一个月。 段沉舟成了大家,提着把刀,把六座高山设立的道馆匾额,一一留痕,划了个遍。 按照祖祖辈辈,流派武行定下的规矩。 道馆街中,谁家的门徒子孙争气,只要能连挑六座执掌道馆街武行诸事的‘大道馆’,将其坐馆衣钵,一一打灭 就有资格,将自己的名头,踩在他们头上。 而段沉舟,就把六座高山设下的‘大道馆主’们无一例外,全都挑了下去,重新挂起了自己的牌匾。 他不开馆,不收徒,就只是让那道匾额挂在道馆街最尽头,叫大大小小,足足数十家的道馆,如同众星捧月般,沦为旁衬。 六座大道馆主背后,不是没有无漏、甚至龙虎造诣的高人坐镇。 但那都是和王玄阳一辈的人物,若下场以大欺小,追名逐利,那是要被人笑话,戳脊梁骨的。 你私底下气不过,将其打灭打杀,那是恩仇债; 但放在明面上,那就是气量狭小,传承青黄不接,出不了能捍卫流派、道馆传承的好苗子。 对于武夫来讲,自然是权拳至上; 但是对于开馆授徒来说. 出上个天骄苗子,盖压诸馆,那才是给自家秘武传承扬名的关键。 所以按照规矩。 段沉舟没了。 他们就要来找他背后的‘传承’,当面讲清楚,这块匾额,你是守,还是不守。 不守,便当着他的棺椁亲口承认。 要是守. 就要你们当代最杰出的衣钵真传,出来再效仿一次! 区别是,之前段沉舟是踢馆,但这一次.是坐镇。 一般来讲,挂上匾额之后,若是要坐镇道馆,便要将挑战的牌子,一律照单全收! 所以天刀流派的这两位真传,才对季修的话语,大为咂舌。 陈鹤教导的衣钵真传,无一例外,都是修出了外罡的。 但这种大话,他们没一个敢讲。 就算是被师傅寄予厚望,算是诸弟子中第二杰出的三师兄俞斋。 在段师叔未曾归来时,偷偷效仿他,连挑六大道馆,却在与紫霞道馆的衣钵争锋时,被断了双腿,一身武功十去七八。 打杀争锋,好勇斗狠,是极为凶险的,一招不慎被废了武功,落下残疾,再正常不过。 因此这种大话,没人敢讲,也没人敢轻易的接。 “师傅的债,徒弟来背” “有意思。” 短暂的寂静后。 那几个大家之中,背着‘铜金地火锤’的巨汉开了口: “小子,你名字我听过。” “之前在安宁县,打灭了我徒弟的,就是你吧?” 你徒弟? 我怎么不知道这茬子 季修将眸光扫去,有些疑惑。 而看到他这副表情,这巨汉有些绷不住了,拳头捏紧: “渔、柴二行,紫霞、水火二道馆,四家驾船直入安宁!” “老子就是水火道馆的道馆主!” “当时我师弟云观澜,带着我徒弟黎景,背着一口三十石铁胎弓去的安宁县,找段武夫寻仇。” “就是你小子,对拼箭艺连射三箭,摁断其弓将其擒下,叫他武道禅心直接崩溃的?” 水火道馆,黎景. 季修思索了下,随即恍然。 想起来了,是有这一桩事,不过那小子太弱了,连同其他三家,被他一人打了个遍,不由生出了府内子弟,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原来是这巨汉的徒弟? 看到季修这一副表情,想起自己那个收了不久,但是悉心培养,想要将其送往流派,有望成为流派真传苗子的小徒弟,就这么一蹶不振. 水火道馆的道馆主常磐石,眼神近乎喷火: “你小子这眼神什么意思!” 他撸起袖子,一步开砖裂石,胸中怒气澎湃。 同样的眼神,同样的表情,姓段的这么狂,不一样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结果他这徒弟,却学了个十成十 想起不久前,被那段武夫压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一时间心中窝火下,常磐石甚至想一巴掌将这小子抽死。 还一肩担之,你担得起吗? 其他几家道馆主,其中浑身紫气溢满之人,对季修也是眼神不善,至于其他几个,或复杂,或惊叹,或惋惜。 似乎是在想,这样的苗子怎么偏偏是姓段的教出来的,要是自己家的,那该多好? “段沉舟已死,天刀流不过泥沼,我等今日只问段武夫‘天刀匾额’之事,但小友若继续在这艘船上,下一次.” “或许就是无漏长老,甚至龙虎高人,因为这福地金鳌岛,因为你背后这座祖师祠,登门拜访了。” “与其如此,不如改换门庭,投入我拳山道馆如何,我这一脉,师承流派‘三拳山’,有龙虎高人坐镇。” “我观小友这一身筋骨,未来造诣必定不凡,若是入我门下,再过十年,当代流派主的位子,或许” 细细端详着季修,在一侧常磐石露出怒气时,带着一对铁刺拳头的拳师突然开口,抛出了橄榄枝。 这话一出,常磐石的眸光霎时如若喷火,而这位拳山道馆的道馆主,反倒神色坦然。 这年头,好苗子本来就少,再者来讲,他虽然败在段武夫手里,但与他们这一脉,也没太多间隙,也没徒弟真传,栽在季修手里。 要是真能收入门内,学成了完整的‘三拳秘谱’,恐怕流派老祖都得夸赞他呢。 但只可惜,看着季修轻轻摇头,这位拳馆之主,只能稍稍遗憾。 与此同时。 看着这些大家拧成一股子绳,陈鹤眼眸露出寒意,不由搭上了手中刀鞘: “我方才便讲了,你们几个,要是为段沉舟打下的‘天刀道馆’而来,那么那块匾额,与我天刀流派,并无干系。” “一个多月前,段沉舟就辞了祖师祠香火,除了自己名册,不再是天刀门人。” “那道馆他陨落了,香火便没了,你们若有本事,自行摘掉即可。” “但若继续留在我天刀流的金鳌岛.” 他抽出了一截刀鞘。 叫水火道馆的常磐石见到后,神色冷硬,轻嗤一声: “你陈鹤好几年前是气海境巅峰,现在也没修成无漏,诸位流派主、大豪压上门来,也没见你吭声,你狂什” 他话没讲完,便被身侧浑身紫气溢出,来自‘紫霞道馆’的道馆主拉住,无声的摇了摇头。 旋即,看向陈鹤: “既然陈大家不欢迎我等,那事情解决了,我等走就是了。” 说完,他瞥了一眼季修,便要带头离开。 但这时候。 季修突然开口: “慢着,诸位大家。” 他的言语一出,令这些真气如渊的武夫大家,脚步一顿。 “我曾听我师傅,在安宁县讲过‘府城’道馆的规矩” 陈鹤握住刀柄的手一顿,额角不由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小祖宗,你刚刚出尽了风头,还不够吗,又要干啥? “他说,他年轻时曾随着师祖,以力关境界,挑尽了诸位道馆,将‘天刀匾额’,挂在了道馆街最高楼。” “他两起两复,都没叫这块匾额丢了,那我这个作为徒弟的刚说了要担起师傅的债,现在若是不吭声了,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我要坐这‘天刀道馆’,当这武行头牌,替师傅扛着。” “诸位若是想要取而代之.” “力关之下,一应拜帖,我照单全收。” “生,死,勿,论!” 季修笑的云淡风轻,丝毫没有露怯,吐字清晰。 但其中重若千钧的含金量. 却叫方才开口的几个大家,脸色都变了,同时回头。 其中, 常磐石眼神森然: “小子,你确定?” “我确定。” 季修与他双眸对视,神魄镇守心神,并未被这股子武道气给压得心神失守。 “小友,有些帖子你接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拳山道馆的道馆主提醒了句。 对此,季修颔首道谢,但眼中的意思,不曾更改分毫。 “大丈夫当如此!” “三师兄,咱们小师弟要给你报仇了!” 李松溪,殷弘两人见此,神情皆是激动不已,狠狠挥拳。 似乎这么些日子积压在心头的怨气,终于随着季修的举动,大泄一口。 而那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嘴唇颤抖,似乎看到了一抹光。 唯有陈鹤眉头紧皱,眸光中似有忧虑: “胡闹!” “你” 可他腹中言语,还未张口讲出 哒哒哒! 一道道脚步,却已是登上了天刀流山门。 “你没有奉那拜帖的时间了。” 身披飞鹰服,腰胯绣春刀,绣着‘北镇抚司’纹路的一名府中百户,带着数十缇骑,到了这祖师祠前。 一眼看到季修,便神情严肃: “接到渔、药诸行主的检举,安宁季修,涉嫌勾结中黄教‘护法大将’,疑似为其令使,府衙下令,逮捕归案,排查嫌疑!” “北镇抚司百户李霖,负责此案,镇抚司办案,有巡狩外道,监察诸事权柄,诸位武夫大家,还请勿要阻挠。” “不然,便是与府尊、府司作对!” 看到这一批来人. 无论是道馆街,还是天刀流,表情都是微微色变。 北镇抚司! 乃是除却府尊、院首、驻军大将这三位一府首脑外,最有权柄的地方,想要加入,极难极难! 而能晋级府指挥使的. 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哪怕只是一个百户,但要是铁了心的,也能给大家穿小鞋! 这小子. 能被渔药几行,搬出来北镇抚司缉拿? 那他确实是没有什么翻身空间了 还摘匾额? 贻笑大方! 常磐石心中冷笑,随即头也不回,就想走时。 突然间———— 一声响彻海天的鹰唳,震彻人耳! 旋即,一道箭矢,似从天穹射落,直直的钉在了这百户李霖的面前,叫他先是色变,勃然大怒,举头望天,刚要骂出声来. 可听到耳畔的言语落下,‘唰’的一下,额头便流出了汗。 “你一个百户,也算是北镇抚司的老人了.” “本指挥使倒是想问问,” “你是凭什么证,讲什么据,便要给人扣上‘私通神孽’的名头?!” 一尊骑乘巨鹰,身姿挺拔,背着大弓的黑衣青年,从天掠来! 随即,稳稳的停在了那一口棺椁处,屹于鹰背,看着面色大变的百户李霖,嗤了一声,将其无视。 紧接着看向瞪大了眼的季修,勾起唇角: “季小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还认识你的‘箭术老师’么?” 看到顾百川换了一身行头,好不威风,而且一别之后,竟从‘百户’晋为‘府指挥使’,看着位高权重。 季修愣了愣,随即心神清明,咧嘴一笑: “那当然不会忘了!” “顾大哥!” 他怎么把这尊大佛给忘了! 听到他这一声叫唤。 李霖怔愣片刻,直接两眼一昏。 不是,渔药两行的人,来时不是这么讲的啊? 这小子在府内,不是说毫无根基的吗! 怎么那位‘府司主’面前的红人,最近炙手可热的新晋指挥使顾百川大人,和他关系这般亲厚? 这可是他顶头上司啊! 一时间,李霖心中冷汗直流,叫苦不迭。 (本章完) 第143章 雪中送炭,侠肝义胆!灵刀‘长昼’ 第143章 雪中送炭,侠肝义胆!灵刀‘长昼’,寓意我道,如日中天! 北镇抚司,乃是大玄为了监察天下,巡狩外道管控四方,从而开设的一个巨型权力机构,至今已绵延了几百年之久。 底下乡县,至多只有缇骑巡查,旗官代为执掌,出了一个百户,都得是有外道踪影,重大案子。 但到了‘府城’这个级别,便有府司开设,其中‘司主’有‘监察巡狩’之职。 虽不干涉府中内政,但也是位高权重的主儿。 而能当上‘府指挥使’的 可谓凌驾于缇骑、旗官、百户,这些与府吏对等的官职,与府官并驾齐驱,而且在一府之地,仅次于那位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府司大人! 若是涉及‘外道’等权柄分内的事情. 甚至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府衙论处,便可自行决断。 这也是为什么李霖敢上‘天刀流派’的原因所在。 就是因为他背后,站着北镇抚司的规矩,有府司、指挥使撑着腰,什么人来了都压不倒他! 渔、药两行在府内势力盘根错节。 其中一个掌控八档渡口码头,养着几百号船老大,海中渔获、灵物应有尽有。 一个掌控着府城七成药材命脉,银子、赤金大把大把的有。 而武夫修行,最缺的就是钱财、资源,这两个大行若论关系,府衙、北镇抚司、驻军府、府院、流派. 几乎或多或少,都有侧房偏房,嫡子庶子参与拜入! 相应的,任要务职的府吏甚至于府官,与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霖在北镇抚司摸爬滚打了多年,从缇骑一路升任旗官,再到百户,身担要职,没少从中谋取好处。 这一次,看到几个大行掌舵的,竟不约而同向府衙递了缉令,而且还许诺了不少隐形好处。 作为负责‘外道’一事的北镇抚司百户,接过这个案子,一看是已经陨落的段沉舟弟子,而且还是个外乡小子。 李霖压根没有过多思考,便带着人手,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 结果还没将人带走呢,看着眼前这位衣冠绣飞鹰,正自站在自己面前的顾百川 冷汗‘唰’的便流了下来。 府指挥使,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不是无漏级武夫,就得是立了大功勋的,要么就是背景深厚! 要知道,有不少百户修成了练气大家,但也只是领着虚职,虽名头高过百户,可依旧称不上‘府指挥使’! 这位顾大人听说只用了十几年,就从一个小缇骑,到了今天的府指挥使,三年一个级,几乎是资历一到,位子就上去了,升级速度堪比坐火箭。 就算是府司大人,都对他青睐有加。 说他背后没有更深的关系,谁信呐! “大大人,这是府衙的缉令,我们北镇抚司有监察府衙的职责,我一看到这则通缉涉及‘外道’,立功心切,便急匆匆带着人手赶赴了过来,个中细节,我也不知啊!” 李霖心中早已把渔药两行的大行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这些大体量的老爷们斗法,结果殃及池鱼,叫他这个百户遭了殃。 早知道,老子就不来蹚这趟浑水了,弄得一身腥! 而看着这位气势汹汹的百户,态度顷刻作了一百八十度变化,顾百川犹自冷笑: “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涉及外道之事,更要慎之又慎。” “若不然,我北镇抚司岂不成了仰仗权柄,草芥人命之辈了?” “报了案的人,说季修勾结神孽,你就直接信了,不知道去找与此事相关的案宗调查,去寻与此有关的线索?” “安宁发生的中黄灾祸,就我所知,这府内的大行公子小姐,有一些也曾接触过。” “结果你人证物证都未过问,就直接按下这罪名。” “你若是但凡过问一二,有你自己的几分依据,本指挥使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你问都不问,光凭这点,定你一个‘玩忽职守,独断专横’的名头,就跑不掉。” “回去做一做‘旗官’,好好想想什么叫北镇抚司的规矩,再擢升‘百户’吧。” 顾百川背着手,在那些‘道馆街’的大家还未走尽前,轻描淡写,便定夺了一个‘百户’的官帽子滑落。 叫李霖呆愣住了,似乎也没有想到本来一桩小事,到了这位嘴巴里,怎么就如此严重。 甚至叫自己十年辛苦,一朝付诸东流,于是心情失衡之下,额头有根根青筋绷起: “大人,我好歹是位百户,这小子寸功未立,退一万步说,我就算是失职了,也立下过赫赫功勋。” “可他对大玄、州府,有过什么贡献!?” “我就算冤枉了他,那回到北镇抚司后,我甘愿承武棍,受禁足,罚俸.怎样的惩戒,我都认了。” “但你一句话,就要摘掉我百户的名头,这都是我这么多年,一笔一笔立下的功勋换来的!” “除非这小子对于大玄,对于北镇抚司的贡献能盖过我,不然我不服,大不了闹到北镇抚司,我请李指挥使做主,请出府司大人来!” 李霖咬牙,脸色涨得通红,胸中怒意澎湃,事关自己的前途,直接选择和顾百川硬刚。 甚至不惜搬出自身的靠山,也是北镇抚司里,一尊府指挥使,而且是无漏级数。 就是告诉你,你也别想随便搓圆揉扁我,大家各退一步,不然谁都不好看! 他绷着一口气,在那一口棺椁前,语气急促,争辩不止。 然而———— 砰! “你请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久爷我做了三年的安宁县尊,三年!安宁县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了如指掌。” “你说我兄弟功勋没你厚?” 赵久鼻青脸肿的,身边跟着梁伯,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水气,一脚踢开了天刀流的院子。 还未迈步进来,就听见了百户李霖急促的辩解,梗着脖子,瞪大了眼,上来就掰开指头算着: “你是哪里来的小瘪三,还论功勋?” “季修在安宁县发迹半年,献上过中黄教一尊天君座下令使,鬼手判官王鸿祖的头颅,平定过地龙窟的妖祸,还亲手镇杀过一尊‘护法大将’的念头!” “这哪个功勋放在你们北镇抚司的体系里,不得官升一级,如同坐火箭般啊?” “这等功绩,估计都够他升任府指挥使的了,还和你一个百户比,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安宁县要没了他,早就是一座死城了,这还算没功?结果你们还要抹去他的名,还顺带着罢免了爷的县尊之位,简直欺人太甚!” 梁伯看着自家九爷飞扬跋扈,一脚踹门,当着几十位缇骑,还有迎面止步的道馆街大家的面儿。 硬生生的指着那位身披飞鱼服,脸上涨成了猪肝色的百户,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肝胆是一颤一颤的 “九爷,你快别说了!” 梁伯拉住赵久的袖子,咽了咽喉咙,看着这一个个府内鼎鼎大名的猛人,暗暗咂舌。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 他们家这位爷也算是狠狠扬名一次了。 而李霖听完赵久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本来就窝火着,一刹那,更是眼都红了,拳头捏得嘎吱响: “你敢骂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赵久眼眸一瞪,插着腰: “你装牛魔呢,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亲兄长乃是一州藩镇,镇守界门的封爵亲从,是和外道神甲道兵,正面厮杀过的狠人!有封号之资!” “就冲着你刚才说的话,爷今天和你杠上了,你不是说我兄弟功勋比你大,你就要把你这顶官帽子给摘了么?” “安宁卷宗我现在就揣着呢,走,我要跟你对薄府衙公堂,我看你敢不敢!” 哗啦! 听完这话。 原本还红着眼的李霖,顿时如同被一桶冷水从头顶浇灌般,直接泼灭了心气。 看着眼前衣冠不整的浪荡子,听着他那猖狂的语气。 李霖是越瞅越熟悉,待到认出来后,当即心又凉了一截。 是上九行之一,酒行那位行主的小儿子? 他一母同胞的兄长,不就是那个听闻参与了最后‘仙佛外道’征辟战争,被封疆大吏看重,提拔擢升,未来有望镇守一方的狠人么! 不是,这小子三年前,据说不就是个纨绔子弟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有种了? 顽铁炼成真金了? 而且 那个季修,又是从哪里和这大行公子攀上的交情!? 还不惜给他站台,添作证据! 县尊卷宗,金口玉言,那不就是最有力的物证么! 都是大行出身,渔药两行要搞这小子,为何没和其他家打好招呼? 李霖身子已经有些细微哆嗦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说的不错。” “我乃是玉石行的长房嫡女,曾在安宁呆过两个月,就住在季修的府宅,为何我从来没听说” “他有勾结神孽的事迹?” “反倒是赵九爷说的,倒是句句属实。” 环佩玉珏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两肩绣赤鎏,一身蓝绸衣,发丝束玉簪,在斜阳映衬下,点缀的奢华宝气的少女,左右跟着侍女到来,轻昂脖颈: “若是赵九爷要对薄府衙,本小姐也去做个人证。” 哒哒哒。 在蔡灵儿身后。 腰佩长剑,一身素净白裙的叶凝脂也冒出了头,语气认认真真: “也带我一个。” 与此同时,看向那口陈列的衣冠棺椁,执着剑柄,拜了三拜: “段先生,你走好,一月教诲,学生不敢忘怀,日后每逢你的祭日,学生定会奉几杯酒水,送你一程.” 这话一出,道馆街里,有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身披宽袍大袖,隐在最末尾,带着铁面具的段沉舟脸上复杂无比: “这丫头也是有心了.” 旋即,在无人的角落里,段沉舟又冷了冷面色,掏出了一张竹简,轻轻刻了几个名讳: “这些人,也是活到头了。” “回去就看看黑市有没有你们的头颅单子,要是有” “一个都别想跑掉。” 而来自‘惊鸿道馆’的道馆主,在看到这宛若披麻戴孝的白裙少女,更是一脸懵: “叶凝脂!?” “你在这瞎凑什么热闹,你不是咱们惊鸿剑派的秘传,这一代过去,未来十年角逐府官的扛鼎人物吗?” “怎么又和段沉舟扯上了干系” 对此,叶凝脂望向季修,眼神里露出了一缕敬意: “都是师兄介绍的。” “若没有季师兄,我这一生都不知晓,武夫要走到尽头,该需要些什么。” “所以若是北镇抚司和府衙要是冤枉他.” “我也可以作人证。” 宛若被洗脑一样的坚定立场,叫这原本还无所谓的惊鸿道馆主,顿时咬牙切齿的看向了季修,眼神里满是不善。 但落在李霖眼中. 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这小子哪里是毫无背景? 北镇抚司的府指挥使,为他撑腰! 酒行的少爷,将他看作生死兄弟。 玉石行、绣衣行的两位金尊玉贵的大行小姐,一个个都与他有着颇为深厚的关系,不惜为他作人证. 这些人拧起来,化作一股子绳,这能叫毫无根基啊? 他这百户和他比起来,屁都不是! 李霖面色颓然,手都在抖着。 而顾百川看到赵久蔡灵儿三人,回到了府内还如此力挺季修,不由神色缓和了几分: “看来你这小子,识人的眼光,确实是一等一的。” 对此,季修‘呃’了一声,面上表情不太自然。 讲实话,他也没想到欺压作侍的蔡灵儿,忽悠瘸了的叶凝脂,还有狼狈为奸的赵久 在入府城后,反倒还能仁至义尽到这份程度。 这一下,不得不承认是有真交情了,算不得酒肉朋友。 至于陈鹤。 他望向拄着刀匾的季修,感受到了身边三个弟子,李松溪殷弘的震惊。 似乎是没想到这位师弟,竟然故交遍江阴,这么多有身份、有背景的人,都愿给他站台。 一时间,将原本抽出的宽刀刀脊,复又收了回去。 “这才是对的道理。” “结交一批,打压一批,彰显名望,又不失雷霆手段,方才有‘开宗立派’,为一教祖师的风采。” “这样就算门庭落寞,也总归会有同道中人,帮衬帮持。” “这孩子才十七岁,就悟出了我半生才领悟的道理,比他师傅、师祖,还有更远的刀道祖庭.” “都要更出彩。” “此乃王道也。” 他眼睁睁的看着顾百川叫这数十前来问责的缇骑,将那百户绑缚带走,还有道馆街的诸位坐镇大家,眼神精彩,不发一言离去 不由低声喃喃。 随后。 看着自家这个好师侄,对那三位府内的年轻骄子,轻轻颔首后. 便转过身来,对着棺椁,拜了三拜,望向自己: “师伯。” “我之前听说三师兄,因‘天刀道馆’一事,被打灭双腿,落了残疾。” “我师傅二起二复,才重新捧起的武行位份,不能丢在我这里。” “师兄都能为流派捍卫。” “我顶着这么多的债.” “是非去不可了。” 此言一出,坐在轮椅上的俞斋,手掌微颤: “季师弟” 而陈鹤听到这里,轻轻点头,眼神欣慰: “你与你师傅,师祖都不同。” “若是之前你要去,我必定要拦你,但是现在” 他转身,回望那座微微敞开的祖师祠尽头,正悬挂着一柄隐于鞘中的长刀: “你向我证明了,你自己的路。” “所以,” “我要给你一份‘特殊’的礼物。” 特殊的礼物? 季修心中一动。 “你师祖王玄阳。” “青年时曾经用过的一柄.” “气道灵刀!” “他当年入江阴时,便是用此刀开辟的流派,此次.” “我便将其,传于你手。” “当年,你师祖号称‘沧海天刀’,为‘江阴武夫第一人’,集流派魁首、道馆头牌、大行上供于一身。” “前半生,便用的是此刀。” “此刀刻录着‘第二衰’的奥秘,希望你能,不堕此刀威名。” 看着微微敞开的祠堂。 陈鹤缓缓踱步入内,捧起那柄布满灰尘的长刀,将其轻轻一抖,掸落灰尘,而后 抽出一截,只露出半指宽的缝隙。 刹那, 璀璨匹亮,映照万千毫芒,将那天边落下的余晖,都承载敛入其中,如烛光照! “此刀,名为‘长昼’。” “寓意我道,如日中天!” “今日,便传你手!” (本章完) 第144章 六十三道馆,六十三大家,气冲长霄 第144章 六十三道馆,六十三大家,气冲长霄,见见这位少年风采! “这里就是江阴府吗.” 踏过码头,看着眼前足以承载六匹马车,同程并行的宽阔长街,两侧到处都伫立着三十六行的分铺子。 玉石铺、酒铺、绣衣铺、药铺.琳琅满目,一家连着一家,看着古朴大气,端庄整洁,用的砖瓦片石,都是上好的青石料子。 与安宁县随处可见的夯实黄土地,截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 来自安宁县的一行人中,才刚下商船的陆羽,看着来往不绝的行人,商贩、武夫、力工、伙计. 还有这宛若一副长卷般的府城烟火,不由发出惊叹。 哪怕他是三大营生的少东家,在安宁县里,是不折不扣的顶级公子哥。 但看着这一幕,乍一到来,也只觉自己确实是乡县来的‘土包子’。 “难怪父亲还有两位东家,想尽办法也要给咱们几个谋求一个‘入府’的机会。” “这种地方,哪怕只是大行底下的一个小头目,去了安宁县,也得是有头有脸的一方拳馆之主吧!” 陆羽暗暗咂舌。 在他身边。 还有陆红玉、魏芷、许恒三人,都是三大营生家的公子小姐。 因为火窑、柴市、牛羊市场的三把交椅,都加入了‘风云会’,给江阴府道馆街里,新立的‘风云道馆’那位大家,交了租子。 所以这一趟,他们几个便被家中寄予厚望,送了过来,希望能在江阴府站稳脚跟,一展拳脚。 不然,要是回了安宁县,一辈子也就只能窝在那个山沟沟里,学的都是粗浅武艺,没什么大出息。 到底是亲儿子、亲闺女,一有好的机会,还是对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子嗣亲。 至于底下的亲传门面. 到了最后,也就继承那县里的地位了,更高的机会,几个营生主不约而同,都留给了子女。 “你们几个,都跟紧些。” “府内不比乡县地方,浅水滩里养的都是些鱼虾。” “在这里,可能你随便得罪的人,背后都有可能牵扯上哪座大行。” “哪怕是师傅他成了大家,开了道馆,可也只坐落在道馆街的最末尾,比他有本事、有背景的,好几只手都数不过来!” “要是惹到祸端,他老人家,可能也保不住你们!” 风云会的大衣钵风正铭,曾经去过两趟安宁县。 此时正板着脸,对着几个满眼都是好奇的年轻崽子,一一解释着。 大行! 几人对视一眼,俱都心中一凛,晓得这两个字,在这江阴府内究竟是个什么斤两。 要是能沾亲带故上 恐怕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享之不尽了。 “许恒,你们柴市姓许,江阴三十六行的柴行也姓许,听说你们当年就是从这‘柴行’下来的,要不你去认个祖,归个宗?” 陆羽看着身边在县里的柴市公子哥,眼下一脸拘谨,不由捣了捣他的臂肘。 “呃那都是隔了不知多少代,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要是上门,恐怕还没人家家生子亲呢。” 许恒眼里露出苦笑。 攀关系,他不想吗? 可这关系哪里是这么好攀的,就他们家那点体量,恐怕人家都不屑放在眼里。 或许自己成了大家,才能有机会入这大行的眼,再在安宁县开个大行的旁支分脉吧。 “也不知道先入府的季东家,现在去了何处。” 魏芷打量着府景,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叫陆红玉默了下。 时间轮转,大半年过,自从季修自立营生之后,所做的一系列事. 早就叫这两位营生小姐心中清楚,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安宁县太小。 他那样的人中龙凤,本就应该立在这浩瀚府城,与那些大行的公子小姐作对比,而不应陷在乡下小县的泥沙里。 “等我先带你们去道馆街,认认‘师门’,见见‘师傅’,安排好之后,你们可以自行转悠,看看这座府城。” “虽然府里盘根错节,势力复杂,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但” “这里普通的小厮,帮工,都能在行当里蒙受教诲,练上几手熬筋锻骨的把式。” “而你们能有福源拜入道馆,不敢说大家衣钵,未来多下些心思,能够修成个炼皮,也算超越你们父辈了。” 风正铭一边叮嘱着,一边往‘道馆街’而去。 这是一条深不见底,脚底砖瓦以深黑巨石砌成的一条古朴长街。 两侧林林落落,伫立着几十座灰檐院落,每道院前,尽都悬挂着‘道馆匾额’。 才刚踏入,风正铭便在左侧最末尾一道四进三出,悬挂着‘风云道馆’的匾额下停住: “这道馆街里,每一栋道馆匾额,都代表着一处‘大家传承’,有练气大家坐镇。” “像是这样的道馆,足足有着六十三座。” 六十三座! 那岂不是足足有六十三尊练气大家,在这里‘开宗立派’!? 这样的存在,在安宁县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四人呼吸都停滞了。 而风正铭看着他们的表情,则摇了摇头,知晓他们心中所想。 但对此,他只抬头看向那被暮色霞光,所浸染的尽头几座,语气唏嘘着: “六十三座道馆,听起来了不起吧?” “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六十三座里,有十几家立于前列的道馆,背后无一例外,皆是来自海外流派!” “他们背后,甚至有‘流派主级’的无漏大家坐镇!” “而在最尽头巍峨耸立的‘六座高山’大道馆” “更是如今江阴,六位最强的流派,所开馆授徒的场所!” “拜入其中,位列衣钵,就有了成为‘流派弟子’的钥匙!” “紫霞、水火、拳山、惊鸿.这些道馆里走出来的弟子,就是这道馆街里,真正的骄子。” “随便一个衣钵,都能担得起其他馆子的门面。” “咱们风云道馆,师傅苦心经营,也只在这最末流立了个馆子,距离‘开宗立派’还差得远。” “但就算这样,也足以自傲了。” “‘流派、大行、道馆’这三道府内特权阶级,也算迈进了半只脚!” 说到这里,风正铭昂起头来,颇有自傲之意。 但这时,顺着他指头所点的方向,陆羽四人仰头望去,却见那所谓‘六座高山’级的大道馆正中 还有一道,却正正好,坐落于这座道馆街尽头中心。 这座大道馆,脊殿刺破天际,如同立悬于九座高阶之上所建,在残阳里宛若蛰伏巨龙。 其他那些看着气派、古朴的道馆院子,坐落于其左右,就仿佛朝拜王座之君的文武臣子。 看着这一幕,陆羽不由忍不住: “那大师兄,能叫那些大道馆都好似‘众星捧月’的” “又是何方神圣?” 听到陆羽的问询,才推开风云道馆大门,正要迈进的风正铭,陡得色变了下,一脸讳莫如深: “那座来历,你们应该也知道。” “就是安宁县闹腾起偌大风雨的‘段沉舟’段武夫亲自打下来的。” “他少年时,被天刀流派王玄阳收为亲传,后以炼皮之境,踏过了六十三家道馆的大门,亲自将‘天刀道馆’的四字匾额,挂在了尽头武行。” “后来,” “这块匾额被人摘了下去,搁置蒙尘了十几年。” “不过一个多月前,重新回来的段沉舟成了大家,将那有着‘流派师承’的道馆主,全都踢了个遍,当着背后有着‘六座高山’的流派面.” “将他们的匾额踢碎,挂上了自己的那副,当了一个多月的武行头牌,道馆魁首。” 听着风正铭语气隐隐夹杂着的敬畏,来自安宁的几人顿时色变,当即明了了其中厚重。 那位段沉舟大家. 竟然这么厉害? 不过风正铭话锋一转,又摇了摇头: “但树大招风,没了王玄阳,就算碍于规矩,要承认这‘天刀道馆’为武行主,道馆头牌。” “可其他几家都有流派主,龙虎高人坐镇,他段沉舟都陨落了,这块匾额也挂不了多久了.” 说罢,风正铭迈步踏入,却发现一穿着青袍,鹤发鸡皮,眼窝深陷的矮小老者,就在这大院之中,坐在一张木大椅上。 青袍老者背后站着好些个风云道馆的门徒,阵仗颇大,叫他不由一愣: “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亲自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风正铭忍不住回头,瞅了眼陆羽陆红玉几人。 莫非这安宁县的几个营生子女,在师傅他老人家心中,分量竟这么重,值得亲自迎接? 风豪坐于大椅上,宽大的袖袍里,一对手掌握紧,看到自己这个衣钵,将维持风云道馆资金开支的县乡子弟,带入馆后。 只对他微微颔首,便望向了外面的‘道馆街’,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人一样。 嘎吱,嘎吱! 就在风正铭问出之后的那一刻。 他突然听到了背后,那一栋栋道馆院子,有一阵门扉颤动的声音响出,而后一道道丈余红漆木门敞开。 其中坐馆大家,竟都和他师傅风豪一样,搬了把椅子,坐在正中,一个个的,身上真气更是流淌鼓动,气冲长霄! 就像他方才说的,足足六十三家道馆,足足六十三尊大家! 除却有事缠身,不在馆中坐镇者,余下的.悉数在此! “这这.” 不要说风正铭这等仙衣武夫了。 陆羽陆红玉等人,都看懵了,在那数十股浩瀚真气,拧成一股子绳,甚至冲得暮色残云都散开了些许的强大压迫下. 只觉得身子打抖,呼吸困难。 这一刻,几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他们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这样气派的场景。 足足几十位大家,坐在椅子上,真气全开! 天可怜见。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这种气机之下,坦然自若,神色如常!? 哒,哒,哒。 然而。 就是这几乎将整座‘道馆街’都绵延的恐怖威压下,却有一道沉稳且坚定的步伐,不急不许,缓缓响起。 一步一步的,从他们来时的方向,向尽头走去。 靴子踢踏黑砖的声音,如同扣在人心之上,叫陆红玉、魏芷几人心脏‘噗噗’直颤。 “来了。” 那位风云道馆的道馆主,青袍老者风豪,突然眼皮子抬了抬。 而顺着这位大家的目光. 几人强自回神,不约而同的转头,就想看看能惹得几十位大家出面,在自家馆中摆下鸿门宴,下马威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那是!” 而就是这么一眼。 陆红玉最先抬头,美眸收缩,似乎不敢置信! 她旁边的陆羽魏芷等人此刻表情,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因为在她们眸光所见之处,正是一披着残阳,黑衣佩刀的年轻少年! 他腰间悬着一柄气劲流转,散发点点光昼的长刀。 左右两肩,一边扛着一张沉甸甸的七品宝弓,一边担着一道令人不可直视的巍峨刀匾。 腰间悬挂着如同沁入血渍的一块琉璃玉佩,正在咣当作响。 这一刻。 数十道流转真气,将其锁死! 整座道馆街,再无其他任何声音! 唯只有少年的脚步,极稳极稳,直至 尽头! 一人于此,独占鳌头! 而这人。 他们,刚巧都认识。 “季季修!?” 江阴,北沧侯府。 世女箫明璃坐于轮椅,看着眼前宝匣子里的一尾灵鱼‘玄鳞龙鲤’,听着耳畔李玄衣嘟嘟嘴: “算这小子有心,刚入府就知道给师姐你‘上供’,知晓他能有这等‘搜山赶海’的神通,该感谢谁。” “只不过” “他上来就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想借世女和侯府身份的势,助其摆平,摆明了就是利用师姐你。” “令人有些不爽。” 对此,箫明璃笑了笑,颇不在意,只轻点玉桌: “他出身微末,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 “背上背这么多的债,刚好能有法子,借‘侯府’的势,换做你我,也会这样。” “而且” “段沉舟身上这么多的债,他都敢背,可见此子本性不坏,而且审时度势,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若是入‘侯府’,说不定未来,也能成父亲的左膀右臂。” “我已经叫石婆婆带着天刀流的秦拙,去金鳌岛助其摆平了,到时候叫婆婆将他带入侯府,亲自看上一眼.” 箫明璃话未讲完。 石婆婆便已经回到侯府。 看到这位龙虎高人背后空荡荡的,箫明璃奇怪: “婆婆,那位季公子人呢?” 听到世女之言,想起在金鳌岛天刀流派听说的事迹,石婆婆沉默了下,语气奇怪: “世女,那小子.” “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给你‘送礼’,并未想过借你的势。” “他惹得祸端,已经请其他人平定过了,而且这小子在府内,也不是毫无人脉。” 嗯? 他不是又赴丧事,又惹大行么,而且从未来过府城,不借侯府势,如何摆平? 箫明璃眸光流露出讶然。 直至听石婆婆讲述完了金鳌岛,天刀流派发生的一切. 原本古井无波,一切入眼皆是淡然的神色,才终于起了涟漪变化: “这样吗。” “那” “看来我对他的评价,还是有些低了。” “只不过,一个人,肩扛传承,去了道馆街?” “那些大家,焉能服他?虽然不会出手,以大欺小,但定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的。” “而且,他若坐武行头牌,那些道馆炼成仙衣的门徒门面,虽然比那些拜入府院,作了府生的天骄子、流派之内的真传衣钵,要差了不少。” “可都是各个道馆,精挑细选的好苗子。” “他孤身一身,车轮战下,对阵百馆武学,真能压服?” 箫明璃含笑,平淡无常的日子,似乎终于来了些有趣的东西。 于是她从细纱水袖中,探出玉手,推动轮椅: “婆婆。” 石婆婆登时低头,态度恭谨。 “带我去‘道馆街’。” “我要亲自.” “见识见识这位少年的风采。” (本章完) 第145章 逆流不退,神魄念头,跻身道艺之巅 第145章 逆流不退,神魄念头,跻身道艺之巅,称我一声‘季馆主’! 江阴府,道馆街。 六十三座大道馆,六十三位练气大家,身后跟着门徒,坐在自家大院里,垂着袖子,鼓胀真气。 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了这道馆街头,那独自一人,衣衫猎猎,踏到这条长街之上的年轻人。 浓浓的武道意志,好似大山倾倒,横空压下,欲叫此人止步。 换做寻常人,只怕呼吸都困难。 但. 季修停顿于‘风云道馆’外,看着这山呼海啸般向他撞来的真气,只短短驻足。 便顶着这么多双大家目光,一步一步,向那尽头被众星捧月般托起的‘大道馆’走去。 他的举动。 叫这些坐馆的道馆主们,皆是眸光微动,隐有意外,似乎是没想到,都到了这般程度,他竟还能向前。 风云道馆内,坐在木大椅上的风豪开口了: “年轻人,你从安宁县来,老夫听过你的名字。” “我是风云会的建立者,风云道馆的主人,风豪。” “你曾加入过‘风云会’一段时日,因此老夫给你个忠告。” “段沉舟已死,按照道馆行规,他的衣钵,你有资格继承,但是” “这一整条街的道馆,哪个没有‘练气大家’坐镇?” “你占据了武行头牌,欲要做那天字一号的位子,哪位大家,能够对此心服口服?” “速速退去吧,若是再往前,我等与你无仇无怨,只是表达一个态度。” “但当你到了那些流派,那几座高山前时” “那些道馆的门面衣钵,可就要轮番出马,将你打灭了。” 鹤发鸡皮的青袍老者,一下一下的扣着椅背,骤然出声。 叫季修听着这好心提醒,侧目之下,不禁瞥见了陆羽、陆红玉等几人,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见到故人。 “多谢老先生提醒。” 他先是对着风豪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随后看向陆红玉魏芷等人,温言一笑: “最近事务繁忙,几位来了江阴府我竟都不知。” “待此间事了,我请几位在这府内聚聚。” 言罢,季修轻吐一口浊气,浑身气血奔走游荡,筋骨一震,气机节节攀升,宛若烘炉冲天,一步一个脚印,好似身担大日,如火烧身般 哒哒哒! 任那一道道大家眸光如渊似海,他依旧我行我素,衣角翻飞,大步踏行在这古朴肃穆的黑砖大道上! 砰! 每踏过一尊练气大家的门庭。 季修都能感受到灼热如火,几乎凝作实质的武道威压,降在他身上,让他如罩阴霾,身体压力,更沉一分。 走过二十几家,不过短短数十步而已,一身筋骨,便已沉如汞铅,任他金肌玉络、汞血银髓摘得,也是艰难无比。 “停下吧。” “一尊练气大家的武道意志,虽然只是雏形,但寻常炼皮,也难以抗之。” “你能担得起二十几位的凝视,压迫,已经是人中龙凤。” “可这只是‘道馆街’的前半截而已,后面的大道馆,背后有流派,有高山,他们的坐馆大家,武学造诣比之我等,都要更加精深。” “你能顶着二十几道,但还能顶得住整整六十三道大家眸光的凝望吗!” “更何况,还有那些大道馆衣钵,正在养精蓄锐,好整以暇的在尽头等候着你,少年。” “身扛山岳,一身本事十去七八,若是落得个伤残下场.” “从此往后,便是武道绝路!” “你能修成今日的造诣不容易,个中轻重缓急,真的不仔细思考几分吗!” 季修连行十数步,这时候,一座道馆大家睁开了眼,语气带着劝诫。 而季修的额头,也已渗出了汗渍,这等山呼海啸般的压力,对于精神的磨损,犹如刀枪利剑,任是披上仙衣,也难抗之。 但是 “旁人视如洪水猛兽,于我而言” “却未尝不是,堪破修行的良机!” 季修抖擞精神,将那屡屡要劝他后退退缩的言语,置在脑后,暗自呢喃。 他曾与范南松坐而论道,听他讲述过‘道法’的境界。 其中,道艺三境乃识文授箓、服气辟谷、神魄念头。 唯只有以神魄凝作‘念头’,才能干涉现实,才能不借种种符箓之能,叫念头化作法术,施展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 如今,季修前二境早已借万法道篆观想图、玄君六章秘录彻底圆满,可关于第三境‘神魄念头’,却迟迟未曾堪破门道。 据飞仙观的范南松讲,神魄念头,乃是道艺最后一关,也是真正的‘起点’。 打破了这一关,就代表筑就了‘大道之基’,又名道基! 而如何打破? 要么出身大门大派,门中有传承的‘道基’载体,刻录在符箓、玉石、石壁、祠堂.等等之上。 后辈子孙只需要坐而参悟,就能借这些前人留下的道基载物,感悟他们走过的‘道路’,借此风刀霜剑,磨练神魄,催生念头。 要么,就是在某种极致压迫下,自发修筑自己的‘道基’! 前者不过循规蹈矩,后者却是飞仙大道。 听闻万法教的真传行走,在服气辟谷的关头,无一例外,都要下山游历,耗费数年,甚至十数年,用自身的阅历、冒险,去打破这道艺的最后一关,催生念头。 只有这样,之后行走的道路,才能一路坦途。 而以前,季修只觉得这一关如捕风捉影,实在难以参透。 但. 此刻感受着周遭,那一道道锋利如矩,刺得他皮膜生疼的眸光,横竖都不过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叫他‘知难而退’。 而自己这一身筋骨,已经顶到了极限,皮骨筋膜都在剧烈震荡着,仿佛再往前走,就有生死性命之危。 声若蚊蝇般,仿佛是从那尽头几座道馆处,传来的细碎耳语,此时细微的落在了季修的耳中: “我当是什么天骄种子呢,险些还真以为他能顶着诸位大家的压迫,走到尽头。” “嗤,那可是足足六十三位大家的眸光凝视,什么人来了,能够扛着这些目光?” “这小子能走一半,已经不差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都到不了他师傅的‘天刀道馆’门前,连接我等拜帖的资格都没有!” 那六座高山级的大道馆中,一个个披上仙衣,目光精捍的武夫,身形各异,抱着臂肘,在尽头处轻抬下巴,用打量和闲谈的眸光,望向自己。 这种眼神 季修很不喜欢。 他缓缓眸光低垂。 脑内观想‘万法道篆观想图’,在走过了一半路程,身体负荷抵达极限之后,忽得原地盘膝,坐了下去。 任他八方风雨袭来,也掀扯不起我身风浪。 这种动作,叫所有注视此地的人,尽都眸光愕然: “他这是” 后方。 道馆街外,一处楼阁。 于此地倚栏听风,刚好可以看到这一条浩阔长街上,所发生的一切景色,将其尽收眼底。 推着轮椅的箫明璃,身后跟着石婆婆和李玄衣,默默看着季修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突然走了一半,原地坐下,李玄衣不由愣了下: “他承受不住了?” “也是,这么多大家的压迫,能顶着三十多道,走到这里,以他的修行,也已经极为不可思议了.” “假以时日,再打磨打磨,未必没有” 她话未说完。 箫明璃突然出声打断。 “不。” 轮椅上的女子,一对琥珀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被一双双蕴含无比浓烈的念头锁死,要压垮他脊梁的少年。 细柳般的眉梢,终于掀起了波澜,露出意料之外的惊讶,甚至双掌扼住了轮椅两侧的扶手: “他这是” “要借这六十三道大家的目光,去催生出自己的‘道基’,叫神魄蜕变出念头,意图炼假还真,影响现实了。” 神魄念头!? 听到这个称谓,不管是李玄衣,还是石婆婆,都禁不住变色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此子能够在气关之前,‘道武’合一?” “那岂不是说,他若能打破‘三大限’,就能凝聚‘肉身宝体’,堪比你当年了!” 箫明璃静静的看着: “若今日这道坎,他能度过去。” “那么,八九不离十了。” 肉身宝体! 念叨着这沉甸甸的四个大字,石婆婆和李玄衣,两人都缄默了。 如果说,欲成封号,便必须要开人体秘藏,起码三限的话。 那么 想要在封号之上,还能继续有进展,你就必须凝聚‘宝体’。 所谓肉身宝体、武道宝体! 就是筋骨皮修满,再结合精神衍生到极致从而在堪破那道‘大关’时,所极尽升华,灵肉合一,迸发而出的‘天赋’! 这种后天修成的努力天赋,让武夫可以在这一刹,比肩异种神血、天人神圣! 在箫明璃眸光注视下。 她眼睁睁的看着 季修盘膝之后,面对这六十三座道馆、六十三位大家,还有那上百年的江阴武行气运,如同大山压顶般,要轰散他的武道禅心,要压垮打灭他的凝实神魄。 如此压迫感下,他的脊梁,却依旧挺立得笔直。 直到———— 他静坐半个钟头,任凭各种念头眸光垂落,不停化作刀剑直戳他的肉身。 终于叫季修缓缓的睁开了眼。 这一眼,似乎有‘念头如电’之感增生,直直射入了长街尽头! 这一刻,季修顶着如渊似海的压迫站起了身,将那百般念头磋磨,尽数溶解,吸纳于神,好似百川归海! 哗! 叫原本有些抱臂往此望来的武夫,差些斤两的,被那眸光扫落,当即脑子一懵,宛若被雷霆骤降,劈得汗毛竖起! 而后,少年顷刻跃起,宛若长猿,身影披上如火炽热的至纯之罡,神魄凝实,竟炼假成真,在现实迸发,化作了念头! 而后,那数十道洒落的大家眸光,便在无形之中,与他念头交锋、斗法!无论如何激烈,再不能压垮他的肉身分毫! 蹬蹬蹬! 一座,两座,三座. 以比之前快到无以复加的速度,季修一路势如破竹! 之前曾经打过照面,紫霞、水火、拳山、惊鸿.等大道馆的道馆主,眼睁睁的看着他从门庭踏过。 尤其是,当他们见到诸多大家的目光,与那无形掀起,可承载道法的念头争锋之时 一个个,更是震撼莫名: “你” “凭借自己,修成了‘神魄念头’!?” 道艺在江阴府,并不算罕见。 事实上,若想要走到更高的境界,兼修道艺,必不可少。 但. 绝大部分的武夫,在道艺上的造诣,只是平平,在修成大家之前,连识文授箓都参破不得,也就绝了凝聚‘武道宝体’的机会。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晓得在这个年纪,这个境界,能够打破这道桎梏,跻身道艺巅峰,修筑道基是什么概念!! 这小子,未来有问鼎‘武道宝体’、‘气海绝巅’的机会! 水火道馆的道馆主常磐石,就坐在自家门庭前,看着这一幕,气的胸中火气是噌噌噌的直涨。 他就算死都没想到 六十三座道馆,六十三座大家,为了将这座压在他们头顶上的‘武行头牌’再次摘掉,给这小子下一次鸿门宴,下马威。 竟然非但没有吓倒他,反而叫此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了不世之基! “数十道大家眸光,一齐压下,竟非但不能压垮此子的脊梁,还叫他炼成了‘神魄念头’?” “这到底是那里来的妖孽!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段沉舟啊段沉舟,你死就死了,怎得还收了一个当年王玄阳,也未必能及的盖世奇才,录入门下?” “该死的,该死的,如此人杰,为何不是出自我脉门中!” 一时间。 有大家窝火,气得捶胸顿足,有大家叹气,眼中艳羡不已,有大家懊悔,没想到自己的为难,却作了他人的磨刀石. 但不论是怎样的情绪复杂。 都抵挡不住. 那小子踏到了那座天字一号,武行头牌,在残阳赤昼下,披得脊殿都撒上了一层金辉的大道馆前! “诸位大家。” “现在.” “我季修,有没有本事坐这武行头牌,继承我师傅衣钵的资格!?” 屹立于九重石阶之上。 季修环视两侧数十座陈列的大道馆,只挑了挑眉。 这一刻,他念头化实,跻身道艺之巅! 而随着他言语简单落下。 短暂的寂静沉闷之后。 哗啦啦! 一道道身影,从前排各个道馆之中,气血沸腾,腾身杀出! “季馆主,你的位子,诸位师长认了!” “但是!” “武行道馆的规矩,你能继承,不代表能站住!” “所以.” “请赐教!” (本章完) 第146章 道馆街,败衣钵,清仇债,大家震怒 第146章 道馆街,败衣钵,清仇债,大家震怒,世女露面撑腰! 【授箓主承载六十三道大家念头,屏息凝神,观想‘道篆’,如蝶破茧,打破桎梏,神魄催生‘念头’!】 【授箓主晋升道艺第三境‘神魄念头’!】 【授箓主可以念头散发,施展道术!】 元始道箓波纹涟漪,将神魄修持晋升的反馈,浮于季修心头。 他背靠着一座悬挂着‘天刀道馆’的金字牌匾,目视诸座大道馆,方才那如渊似海的眼神、念头,压得他险些喘不开来气。 但随着神魄衍生念头后,便好似在湍急的滔滔河流之中,突然上了一艘坚固异常的军舰,哪怕外围狂风骤雨,我自巍然,八方不动。 “肉身似皮筏,神魄如明灯。” “执灯渡筏,方至彼岸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若是二者今日前,他不能齐头并进。 光是这一条道馆街,他就走不到尽头,更遑论站在这座天刀道馆的牌匾下? 怕是第一关,就折了腰! 随着季修立足于此。 六座高山,十数流派,于此设立的传承道馆,凡是曾被段沉舟二起二复,用掌中刀挑过门庭的,其中大家,几乎无一例外,皆站起了身子。 而承载这些道馆的衣钵门面,成外罡的鼓足了气,跻身巅峰者,更是披上了仙衣,目光如炬,虎视眈眈! 其中。 水火道馆。 道馆主常磐石取下背后‘铜金地火锤’,看着身后失魂落魄,连直视那头顶残阳,雄姿英发的少年一眼都不敢的小徒弟黎景,一脸恨铁不成钢。 随即,将眸光‘唰’的一下,望向了身侧的道馆首席,一手栽培的栋梁杜阎,眼神森然: “阎儿,此锤乃是咱们道馆背后,六座高山之一的‘水火寮’流派,老祖曾亲自打造的气道灵兵‘铜金地火锤’,位列六品!” “今日,为师将此锤传你。” “你要施展咱们道馆的镇派秘武,为你师弟击碎武道阴霾,为你师傅我.从段沉舟那已死匹夫手里,夺回一口气!” 砰! 从常磐石手中,将这口以灵道玄火淬炼,锻了灵品宝材龙纹铁的硕大铁锤抡起。 杜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步迈出,便踩出一道小坑,从门庭踏出。 澎湃无匹的凝实外罡化作一张仙衣披上,将锤面砸于砖石,这青年一路拖曳。 “水火道馆,杜阎!” “先来奉拜帖,打头阵!” 听到师傅的叮嘱,看到了师弟的模样。 杜阎随即望向那高阶上,背弓背匾,腰佩刀鞘的少年,陡然间脏腑如擂鼓,喝声若雷震! 乍然看去,气血如铅汞,筋骨似大龙! 竟也是摘得过金肌玉络,汞血银髓的斤两! 虽说未曾修成至纯之罡,披上‘紫绶仙衣’,这辈子也就止步二炼了,但能将筋骨关修满,再执此灵锤. 一恍然间,也只给人一种‘四象不过’的威猛,直直扑面而来! 这就是,府内真正上了台面的道馆苗子吗! 感受着肌肤毛孔,有丝丝缕缕的刺痛感,被这精悍的眸光灼灼盯着,季修眼神大亮: “这种材料.才是上好的磨刀石!” 踏! 季修于高阶上,一声长笑,随即双眸一凝,璀璨精芒爆绽而出,整个人毫无瑕疵的一张玉皮. 竟开始浮现一抹赤色,如同浸泡于滚烫沸水,浑身都在弹抖着,气劲精血,当即凝作狼烟,直升三丈! 身披外罡,好似披甲执械,便往倒拖重锤的杜阎,宛若战舰开海般,猛冲撞来! 以外罡,搏仙衣! 遇敌好似火烧身! “精气填血,血行筋骨,如同火烧” “此子,竟将外炼宝功修到了这种程度.” “不过好在,杜阎此子深得‘水火道馆’大家级真传,年已三十,臻至仙衣,论境界,论武学,都应胜过此子。” “就算他底蕴更高一筹,有灵兵‘铜金地火锤’,再加上水火寮的‘七路乱披风疯魔锤’,将他打压下去,应当不难!” 诸多背后有流派,有高山坐镇的道馆大家,冷眼旁观这一幕,心中暗忖。 想要坐稳武行,本就是要将他们这些道馆,都压下一头。 成就了‘练气大家’,向一个小辈出手,这种丢份坏规矩的事儿,没人干得出来。 但. 这小子才练武几年? 怎敌得过他们打小培养,拉扯了十几年的心血衣钵! 就算比之流派真传,比那些诸府府院,府生诸席,要有所差距,但称量一个外县小子,还不是手拿把掐! 但季修猛得从高阶跃下,一句‘磨刀石’.却是叫这些暗自琢磨的大家宗师们,无不意外,无不怔然。 其中水火道馆的馆主.更是气得胸中起火! 将他们道馆悉心培育,未来有望大放异彩的坐馆衣钵,当作磨刀石?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哧哧,嗤嗤嗤! 拖锤而走的杜阎,更是眼中一沉: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这一刻,杜阎深吸一口气,双眸泛红,整个人的身躯节节拔高,宽阔脊背宛若一道雄伟城墙。 仙衣披在他身,宛若铜铁浇筑,坚不可摧。 手中大家级秘武‘七路乱披风疯魔锤’,配合着灵兵‘铜金地火锤’,更是毫无保留的砸出! 当空迎面,便是一道重锤砸落,足足数百斤重的巨锤,抡在他手,举重若轻! 季修一身黑衣袍承载着风浪刮扯,只半个弹指,拨开了刀鞘。 看着这如炸雷惊起的重锤,好似疯魔一样,向他捶杀而来: “好浑厚的气劲,若是一个月前,或许我真的没有资格和你抗衡.” 杜阎笑了: “那现在就有资格了?” 一个月! 什么天纵奇才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绝对的实力差距,就此弥补!? 季修嘴角轻勾: “不。” 灼热无匹的至纯之罡,夹杂着‘劫火焚衣’的大五衰天刀,附于那柄曾经被王玄阳用过,名为‘长昼’的灵刀之上。 随即,如同江河倾泄般,季修一刀,划出火烧云,如飓风扫落,陡然杀至杜阎身前! 砰! 宛若洪钟大吕,斗摧刚强的碰撞之声响起。 季修手中长刀卷席真罡,竟劈在了那口灵锤上! 炸裂的音波滚滚震出,散发余威涟漪,叫灰尘漫天,排空气浪,看得周遭所有瞩目者. 皆是一静。 这小子.用刀,和一柄灵道重锤,硬碰硬!? 他以为他是谁,力能扛鼎的武道宝体!?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觉得,他将被一锤抡飞的时候。 “嘶!” 杜阎虎口如龙大筋,突然有灼灼刺痛感袭来,叫他瞳孔震动,随即头脑晕眩,竟不可抑制的 连退七步! 就算是浑厚的真罡与如同滚滚狼烟般的气血 也随之倒涌,窜回了他的块块筋肉、脊骨之间,叫他忍不住喉咙腥甜,一口喷出,拄锤摇摇欲坠! 季修手中灵刀映照赤霞残阳,散发湛湛微萤,被这蕴含澎湃气力的一锤砸飞,脚下连退五步,掌心微麻。 刀锤对拼,这小子. 竟用气力,和水火道馆的杜阎拼了个旗鼓相当!? 见到这一幕,不知多少人瞳孔微缩,瞠目结舌! 脚下踩得砖石崩碎,缓和了一口气血,季修强吐一口浊气,不由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之前是有资格。” “但现在,不是抗衡,而是碾压了。” 言语落下。 才在心中翻江倒海,不敢置信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刚猛霸道之力的杜阎 乍听此言,不由怒极一笑,边咳着血,边反唇相讥: “碾压!?” “我退了七步,脏腑受震,确实落了几分下乘,但你就承了我乱劈风疯魔七路大锤一击,就能毫发无伤么!?” 说完,青年便要拖起巨锤,就要再打第二个来回。 然而,就在他虎口发裂,才抡起巨锤柄端时 嗤嗤嗤!! 他原本由罡气织成的无漏仙衣. 突然好似被什么沾惹了一样,开始无风自燃,将每一寸真罡,全都灼烧了个殆尽,连带着气血,劲力.都好似被消弭了一样! 咔嚓咔嚓! 杜阎眼眸猛得一突,脖子一梗,手中脱力,巨锤不由坠出一道深坑。 而后浑身上下,竟无一寸不痛,无一处不麻,强行逼得他半跪下来,身子扭成了麻状! “这是什么招!?” 他整个人原本宛若金刚体魄的躯壳,一刻崩塌,近乎瘫倒在地。 杜阎眼神不敢置信的看着季修,一动也不能动,浑身筋骨血髓,正在不停衍生真罡,消弭那种蚕食。 好半晌后才勉强将其压下,但整个人也已元气大伤,再无一战之力。 “这就是这块武行头牌,‘天刀道馆’的秘传。” “你输了。” 季修提着刀,看着陷入缄默的诸位道馆、大家们。 “还有谁!?” 【授箓主以罡作刀,身燃劫火,一刀破敌,斗败仙衣!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参习程度提升,预支进度+97!】 【授箓主借观想‘劫火焚衣’之势,遇敌好似火烧身,打磨外罡,织成云罗,预支进度+88!】 那些衣钵、门面,看到这一幕,原本站在门庭前,不由迟疑了下。 杜阎。 乃是六大道馆,水火道馆的坐馆衣钵! 虽然比起背后那‘六座高山’之一的水火寮流派真传,或许差了些许。 可在这条街青年一辈里,也是个中翘楚,足以排进前五的人物! 一招,只是一招碰撞,还没试出个深浅来,就退下去了,这要是想将此子斗倒. 得有多少人轮番上阵? 而且那神鬼莫测的刀诀,杜阎打破二炼,身披仙衣,筋骨皮膜捶打的极为厚实,才能扛得住。 换做他们。 真的也能挡得住么? 不少衣钵门面心弦抖了下,不由缄默无言。 但听到季修语气狂放,有些与段沉舟一脉结怨的道馆衣钵不忿,咬牙就想要出头。 这时候,拳山道馆的道馆主,曾在天刀流派金鳌岛,给季修抛过橄榄枝的周白马,却骤然出声: “灵刀‘长昼’,位列五品。” “为王玄阳当年亲佩。” “你方才所用之刀” “如若我没看错,应当是‘真宗级’秘武,大五衰天刀的第一式。” “据传.对敌之时,如若火烧,可焚他人武道根基!” 此言一出。 原本还想与季修掰扯掰扯的道馆衣钵们. 顿时偃旗息鼓。 王玄阳,大五衰天刀! 想起他们各家各宗的记载,这些人望向季修,不由心肝颤颤! 焚人武道根基? 这么多年的辛苦修持,要是因为一句意气之争,便尽作付诸东流,岂不是亏大了!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309/1000)!】 【羽化仙衣‘云罗卷’:(166/1000)!】 看着两门‘齐头并进’的法门,随着一场旗鼓相当的博弈,进度大涨,感受着外罡与刀法又有了细微的精进. 季修心中舒爽,只觉得这么久的郁气扫落大半。 随即眸光扫落,眼看着无人上前,不由脚步一踏,眸光一厉: “诸位,不是说请教的么?” 今日,他季修什么都不干,就想要叫这一条‘道馆街’的门徒,一颗武道禅心,尽数蒙尘! 叫他师傅也能好好瞑目! 而想起天刀流派,那位大师伯陈鹤的徒弟,三衣钵俞斋师兄,听闻也曾身披仙衣,有望大家。 却在这一条道馆街,想要重新悬起‘天刀道馆’的牌匾,却被紫霞道馆的衣钵亲传摧断双腿 季修眼眸一扫,不由向那‘紫霞道馆’的方向望去。 这一眼,就好似阎王点卯般。 叫那紫霞道馆,之前有过照面的紫袍长者,眼皮子顿时一跳! 如果说,其他道馆与天刀流派,还只是有些间隙而已,那么他们这一脉,却与段沉舟有着血海深仇! 前后三代,坐馆大家,除却自己外,十几年前的那位青年天骄,坐馆真传,被他打灭于东沧海。 前不久,馆内的流派驻守任沧海,也被他废掉,不久之后,遭逢暗杀! 再加上打断了那陈鹤的门徒一对腿 这些仇恨加在一起,是怎么都洗刷不清楚的。 这一刻,那紫霞道馆门庭外的衣钵,一身紫袍执刀的青年,已经紧抿唇角,流出了汗。 当时 就是他出手,打断了俞斋的双腿。 但水火道馆的杜阎,论武道造诣与他相差无几,连杜阎都被一刀打垮了,除非流派修成三炼的真传苗子出马. 若不然,这一条道馆街,恐怕没一个是此子对手的! 看到季修向自己望来,青年叫苦不迭,连忙就想后退! 但,季修比他更快! “天刀季修” “问刀紫霞道馆!” “阁下退什么?方才不是请教的么,还不出手!?” 砰! 天上赤霞已没入云层,接近昏沉,但他手中拔出的长昼灵刀,依旧明亮。 只一出,就叫这青年晓得. 自己若一味退避,恐怕就要陨落! “欺人太甚!” 他眼神一厉,眸子滚动紫气,披上仙衣就欲与季修搏命! 而道馆内的紫霞道馆主周长明,宽袍大袖里一对手掌紧紧捏死,表情也不再儒雅,转而有些狰狞。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罔顾‘道馆街’的规矩,一步踏出,可就是这两相犹豫的间隙. 一声惨叫,猛然乍响! “啊!” 周长明面色骤变,不再掩饰,眼眸狠辣: “小子,收了你的刀!” “要不老夫要你的命!” 他一跃而起,真气澎湃席卷如同大江大河,叫季修一刹那只觉得自己筋骨都要被压塌了。 而就在他背后刀匾绽放微霞,腰间悬着的‘碧血龙芯佩’摇曳脆响之时. 一阵轮椅滚动之声,从黑砖长道,缓缓压过。 随即,一口龙虎气,威震道馆街。 只余一道清冷中夹杂着威严的年轻女子声音,缓缓回荡: “刀剑无眼,武行规矩。” “紫霞道馆主,你的衣钵门徒,既奉拜帖,求请教,便是签生死状,生死无论。” “就算被废,也是咎由自取。” “岂可以大欺小,施压于人?” (本章完) 第147章 北沧侯府的嫡女,一言喝退大家,曾 第147章 北沧侯府的嫡女,一言喝退大家,曾撑开四大限,抛橄榄枝! 江阴府,道馆街! 季修出手,以手中‘长昼’,催动大五衰天刀‘劫火焚衣’,摧枯拉朽,直接斩断了这紫霞道馆衣钵的根基,将其废了一半。 【授箓主以罡作刀,身燃劫火,一刀破敌,斗败仙衣!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参习程度提升,预支进度+77!】 【授箓主借观想‘劫火焚衣’之势,遇敌好似火烧身,打磨外罡,织成云罗,预支进度+58!】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386/1000)!】 【羽化仙衣‘云罗卷’:(214/1000)!】 “看来那水火道馆的杜阎,已经算是这一条道馆街有数的真传衣钵了,同为‘六座高山’级流派,在府内开馆授徒的场子,这紫霞道馆的苗子,就显然不如他。” “他能和我玄血蛟筋、龙裔宝骨对拼气劲,就算没有搬运龙象之能,气劲也大差不差了,甚至能硬生生抗住一记‘劫火焚衣’而不陨,只是破掉仙衣,假以时日,成为大家不难。” “但这紫霞道馆的衣钵门面” 看着眼前浑身紫气被消弭一空,甚至被刀意侵蚀入骨,导致筋骨根基,都受了创伤,不比废掉一双手,一双腿要轻的紫霞道馆衣钵,季修摇了摇头。 他师傅段沉舟曾经说过。 这紫霞道馆背后流派,所传的气道真功‘紫霞秘鉴’,也只比那些真宗秘藏的真功,差了一截,但对于消弭内伤,恢复肉身机能的功效,却是一等一的。 但此子距离走到力关尽头,仙衣圆满,着手修行真功,还差了一大截,没有气道真功傍身. 想要重新修行回来,没个十年八年,怕是难了。 因此。 那位曾经在天刀流派,照面过的道馆主周长明,见到这一幕,当即勃然大怒,气得不要面皮,就想动手。 对此,季修早有预料。 就在他左掌悄无声息的,摸上了蕴藏武圣绝艺的刀匾。 只要这位按耐不住,便想要称量称量这位大家的斤两时. 一声清冷肃喝,却仿若携气,震彻了这道馆街尽头! 叫那位浑身紫气鼓荡,双袖震出,已然半只脚迈出了门槛的周大家. 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 而后强行转头,看向那轮椅上的女子,脸上原本藏匿不住怒气的表情,生生凝固住了: “箫世女” “你,怎会在此!?” 在周长明眸光所望之处。 女子坐于轮椅上,一双斜飞入鬓的寒山眉下,眉眼如刀,唇色冷艳。 当她垂眸俯瞰整座道馆街时,六十三座道馆皆鸦雀无声。 那原本仿佛渊沉似海的一道道大家目光霎时隐匿的无影无踪。 被石婆婆扶着轮椅,从始至终,这位箫世女都未曾从轮椅起身。 但她衣袂翻飞间露出的指尖,每每叩击在椅背之上,发出‘噔噔’声响之时. 每一道,都仿佛是叩击在了紫霞道馆主周长明的心里,叫他额头泛起冷汗,一颗心越沉越深 这位世女自打来了江阴府后,据传闻不是一直都深居简出的吗!? 听闻多少年轻俊才,想要求见一面,有不少还是从府外来的贵胄天骄,都无缘得见。 今日闲来无事,怎么就偏偏到了这条道馆街!? 与此同时,季修抬眸。 也瞥见了这位闻名多时,二十余岁,集侯门贵女的端雅与武夫冷峭杀伐气于一身的年轻女子,眸中闪过了一抹惊艳。 “这女子武道与神魄的造诣,一定不低!” 哪怕她身上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气息。 但他如今神魄催生念头,感知极为敏锐,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她那副看起来娇弱修长的体魄里,仿佛每一滴血都能将外人压塌! 只是 望向她那一双隐没于玄色长裙底下的双腿,季修眸子收缩了下。 他能察觉出,女子这一双腿毫无生机,冰冷寂寥,仿佛大筋诸穴都被封锁、堵死,连稍稍动弹一二,都做不到。 甚至她气血筋骨里,那所有浩瀚澎湃的沛然气机,只要血髓产出,都在源源不断的,向双腿输送。 导致从外表来看,女子外形孱弱,除却气质之外,没有任何‘生杀夺予’的武夫威能。 “她的腿” 季修霎时间,隐有明悟。 也终于明白,为何驻军大将罗道成曾说,‘搜山赶海’对于这位世女,可以提供不小助力了。 他如果猜测的不差,这位北沧侯府的世女,应当腿部有疾,而且以北沧侯的位高权重,都颇为棘手,不能根治! 迫不得已,只能靠着海中灵鱼灵宝、各类奇珍将其吊住! 而他先送‘玉髓寒莲’,再送‘玄血龙鲤’,可谓是下了血本,一般的大家,都掏不出这种级别的宝物。 要知道。 前者是位列‘地宝’级的疗伤宝材,甚至可以栽植培育灵土,绵延福泽子孙,千金难求。 后者游荡于大海深处,乃是他从‘浑天贼’一支的撒网中夺得,有望蜕作‘祥瑞’,也是货真价实的灵鱼种! 哪怕是渔行,底下开了八档渡口,数百艘船老大一年四季打捞,据悉也捞不到几头灵鱼! 要是海中奇珍这么容易获取,渔行早就是江阴府内,当之无愧的大行魁首了。 哪里还会被流派,府官压上一头,与药行几个同为‘上九行’的大族齐名。 而就在季修打量着箫明璃时。 箫明璃也在望着他。 女子眸光流转,依次从季修背后的刀匾,看向他腰间的玉佩,又看到他手中所执长刀,眸色渐深,若有所思: “蕴藏着‘武圣’一缕气机认主的宝物,东沧海尽头水君府龙裔的精血玉珏佩,还有那柄刀” “那柄刀” 她眸子微微低垂,认出了那柄刀的来历,不由轻语: “少年机缘倒是不少。” 言罢,听到紫霞道馆周馆主不敢置信的言语。 箫明璃眼神慵懒,只微瞥了他一眼: “当年我父‘封侯’,大玄有意加赐食邑‘江阴府’,是他自己不愿打理,才将其拒绝了去。” “这位大家。” “你可知,若是他承下了这份资格,光凭你今天这句话,就是不守规矩,问责主君。” “我就能要你的命。” 她轻抬指尖,像是在淡笑。 但落在周长明的眼里,却是犹如薄刃一般,刺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当年北沧侯差点食邑‘江阴府’. 这一茬子事,是真的。 所以,这位世女箫明璃也没说错。 至于他刚刚脱口而出的问责,如今理智回归,叫周长明想起,更是汗水打湿了整个脊背。 他气海六品,算是中乘,在大家之中,为中流砥柱,仅次于那些上乘气海的天骄子。 这份成就,真的不差了,在江阴府里,也算数得着。 可那也要看,和谁比。 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看似孱弱的女子,就算揭去了那一层‘北沧世女’的身份 她当年的成就,也是不可估量的。 听闻在遭逢大劫,陨堕泥尘之前,此女二十成大家,筑宝体,曾轰开了四大限,只差一步. 就位列了一方‘天柱’的真传席位,堪比寻常‘真宗’道子圣女! 虽然后面销声匿迹,如今沉寂三年,也已泯作常人,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份还在,眼界还在。 放在以往,他这样的寻常大家,修为境界比之对方,差距如若海渊,他敢这样开口. 这女子就算一指将他摁死,他死了都算是白死! 一时间,周长明心中憋了一口大气,但却一句话都不敢吭: “世女教训的是。” “老夫僭越了。” 看着这位方才横得不可一世的周馆主,直接没了一点子脾气,季修暗暗咂舌。 乖乖! 食邑‘江阴府’? 那岂不就是说,这座数百万户的大府城,险些都成了这女人自己家的‘国中之国’了? 确实了不起,也难怪这老东西一句话都不敢吱声。 那位成了‘龙虎境’,曾上过安宁县,给他一枚铁令的石婆婆,就虎视眈眈的站在旁边呢。 季修敢确信。 要是这位紫霞道馆的周大家,再敢多嘴硬一句,下一刻巴掌就能扇他脸上来,就算是不小心拍死了 他背后那位‘六座高山’之一的龙虎高人,也大概率不会直接讨说法,而是默默收尸。 “大玄功名的名头,确实好用啊!” “只不过封侯,按照大玄六册的说法,考取‘府官’,还只是第一步。” “后面还有封爵,食邑一县,再往后才是一府封侯.” “一尊侯,都能如此威风,真不敢想要是那沧都统领一州诸府,开府建牙的‘藩镇主’,又是什么概念!” “难怪那九大巨室,相传乃天下名门,毕竟九尊开国国公,和曾经大玄同起微末的人物,这样的门庭,焉能不贵!” 季修并不晓得箫明璃曾经的过往,只以为周长明是被她背景给唬住了,于是心中开始揣测起了大玄的王侯阶位。 同时,暗下决心。 等这一茬子过去,一定要去府院,从那诸府大考中,摘得个‘府官’名头! 若他是大玄府官。 按照道馆武行的规矩,刀剑无眼,就算将这紫霞道馆的衣钵废了,周长明也不敢当街行凶! 除非他脑袋不想要了! 天色暗沉,一条道馆街,六十三座道馆,一道道长明灯亮起烛火。 坐于轮椅上的箫明璃,抬起手掌,指尖似乎渲染上了一抹赤霞: “少年。” 她看着脸庞忽明忽暗,正若有所思的季修,突然出声: “你的‘玉髓寒莲’,‘玄鳞龙鲤’,功效不差。” “但我箫明璃,向来没有白拿别人好处的性子。” “你若是修行之上,但有疑难杂症.” 女子意有所指: “比如你罡功之中所需的地宝‘引子’,再比如你熬出神魄念头,所需要的‘术法’。” “侯府之中,一栋‘藏宝楼’,我可允你入内,自行挑选。” 石婆婆将轮椅推到季修近前。 箫明璃的声音,清晰入耳。 叫季修听得眼神大亮: “这么有风骨?” “好好好!” “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占人便宜的姑娘!” 这大玄的天骄们,前有白烁白少君,现在这位箫明璃世女,都不喜欢占人便宜啊! 地宝引子! 道艺术法! 他都没有。 要知道,这一卷‘羽化仙衣’,乃是巨室流出,按照他师傅的说法,每修成一卷,都需要‘地宝’作为引子。 虽然季修以‘劫火焚衣’捶打刀意时,兼修一二罡气,但效果肯定不如真正的地宝要好。 但这位世女背靠北沧侯府,要是为他寻来炽热如火,可以锤炼真罡的相应地宝并不算难! 难道说我季某人,真真有天命之资? 在安宁县得段师之助,早早超越同县人发育,筋骨皮都修筑了最好。 眼看到了府城,开始还段师的债,结果没了资源供应,凭借他在安宁县积累的银钱,根本买不起那些奇珍。 还没来得及出海打渔,以‘搜山赶海’道箓亲力亲为,赚取修行资粮。 就看见了这位箫明璃世女,抛下的橄榄枝! 难不成,我之后在江阴府,也能靠着这位超越同府人,摘得三大限,凝气海,破宝体? 季修眨了眨眼。 这等泼天的好处,哪里有不受的道理! 先拿了再说! “那就多谢箫世女了。” 季修笑的灿烂。 不过看着眼前女子的寒山眉,他沉吟了下,还是多加了一句: “但我季修,也没有白拿人好处的习惯。” “世女调理身子,需要何等灵物灵鱼?” “若是我能侥幸遇得,定会双手奉上!”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才是长久之计。 他那两个灵物,只是敲门砖,但这位世女如此慷慨 自己也不能差了气量! 箫明璃原本静静的。 直到季修说出这句话,才唇角轻翘: “好。” “季公子入府之后,可有暂住之地?” 从‘少年’变为‘季公子’,听到称谓上的变化,季修挑眉。 这位世女比白少君 要聪明不少。 而听到她的言语,季修自忖,这一条道馆街,有几十位大家镇着。 就算他今日争了一大口气,可要是就此在‘天刀道馆’下榻. 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季修是真怕哪一天睡过去,一不小心,就落了个风寒病亡的下场! 这可不好说的。 而听到了箫明璃的言语,他当即顺着她的话回应: “初来乍到,还不曾买过宅邸,寻到住处。” 对此,箫明璃微微颔首: “侯府清静,没什么人。” “若季公子不嫌弃的话,可暂时落脚。” “如何?” 女子双掌平摊于双腿,端庄典雅,大家贵气十足。 而这一座府城,哪里有比‘北沧侯府’,更安全的地方? 心中清楚,这等人物不会对自己有着杀意,不然自己头颅早就飞了的季修,当然毫不犹豫,笑得灿烂: “世女这么看得起,那便叨扰了!” 而当他答应落脚‘北沧侯府’. 季修明显察觉。 周遭看向自己的目光,变了。 有嫉妒、有艳羡、有不敢置信 总而言之。 唯独没有了方才的滚滚杀意。 或者说,没有人胆敢当着这位‘侯女’的面暴露。 这就是,背靠府内第一高山的安全感么? 季修心中暗自琢磨,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箫明璃裙摆处露出的一小截雪白脚踝。 那里,充满了丝丝缕缕的裂纹。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故,能将这位尊崇无比的世女,给逼得落下残疾,只能坐在轮椅之上。” “若我未来能有法子救助,就冲今日解围之举,这一茬,便替你办了!” 头顶阴霾散了大半的季修,心中又恢复了往日的豪气云干。 而他一切的表情变化,包括他神魄念头的分散波动. 都尽入箫明璃眼底。 叫女子唇角微翘,眼眸凉意淡了些许。 (本章完) 第148章 禅宗净土,浑天天王,江阴黑市,曾 第148章 禅宗净土,浑天天王,江阴黑市,曾经万里觅封侯! 夜色尽染。 道馆街内,灯火通明。 这一日。 那道‘道馆头牌’的匾额,再一次被高高挂起。 从此,江阴府‘天刀道馆’的名头三起三落,风风雨雨几十年,到了最后,位子依旧在这。 一连三代。 从未断绝。 看着那道跟随‘侯府世女’离去的少年影子。 最末席,风云道馆内。 馆主风豪看着安宁县来的几个学徒,还有自己的衣钵大弟子风正铭,沉默良久。 “你们都曾在安宁呆过,和这位季.季馆主,有没有交情?” 几人面面相觑。 其中风正铭神色尴尬: “师傅,你前阵子给药行办事时,因为给那药行主嫡孙充当护卫,我曾得罪过这位。” 他一句话,叫风豪当即色变了下,白眉微怒,把掌一按: “为师怎么教你的,老夫初成大家,要在府城站稳脚跟,未来才有‘开宗立派’的机会。” “这个时候,你要学会左右逢源,谨小慎微,千万不要得罪人!” “咱们基业小,撑不起风风雨雨,结果你不声不响,就来了个大的?” “为何之前回来,老夫从没听你讲过!” 这位之前也没入府,掀起这么大的风浪,甚至还和北沧侯府扯上干系呀。 风正铭嘴角扯扯,心中腹诽。 何况你老不是说,药行积累百年,老爷子黄蔼,更是走南闯北,人脉遍布府州的豪雄么。 只要攀上这支大树,在这条道馆街上,咱们道馆一定能站住脚,叫我好好结交结交他的孙子。 可谁知道,风向转变的这么快啊! 风正铭额头流出了汗,正琢磨怎么回复师傅,突然侧眸,看见了一侧来自安宁县的几人,灵机一动: “师傅,安宁县三位东家的子嗣,陆公子陆小姐,还有魏姑娘,可都与那位季馆主有交情呢!” “方才那位踏上道馆街,还曾打过招呼,你还记得吗?” 眼眸精悍的青衣老者,一听此言,顿时回过了神。 随即看向原本只是略略打量,只准备叫这几个当作普通学徒磨练的陆羽几人,眸子亮了下。 甚至如鹰般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好,好!” “陆羽,陆红玉,魏芷,许恒是吧。”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风豪的亲传弟子,有资格得授‘风云道馆’的秘传!” 啊? 还没从季修造出余波回过神的几人。 听到风豪大手一挥,直接给几人将地位提了上去,陆羽等人都是大为怔愣。 在来之前,风云道馆的这位风大家,原本只是给他们一个进府城,做学徒的机会。 这还是看在他们父辈都加入风云会,为他输送银钱的份上,要不然,连这个资格都没有。 结果一晃眼 就只是因为与季修认识,有过交情,就直接从普通弟子,给拔擢到真传位份了!? 原本对于季修如今的地位,还没有深刻认知的几人。 顿时间,意识到了那道泾渭分明的鸿沟。 陆红玉最先恍惚了下。 依稀间还能想起,最开始季修由马奴翻身,居无定所,于火窑落脚的窘迫模样。 这才多久? 原来我拼尽全力才能逾越的门槛,到头来,也只能看到你的背影吗? 这就是平庸者与天骄子之间的差距啊. “小羽,红玉,你们几个.待有空闲时,去馆内库房取两株以‘灵土’栽培,算得上是灵品的大药,包在匣子里,去给季馆主送个礼,唠唠家常。”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在外地人生地不熟,互相帮衬帮衬,笼络笼络关系。” 风豪可不知晓几人心里的五味陈杂。 他只看到了季修身上浓浓的可塑性。 这样的人,现在只是入了这位世女的青眼,做个门客,但万一他成了大家,入了那位侯爷的青眼呢? 攀上了侯府这颗大树,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那些三十六行里,上九行都是怎么起家的? 不都是或多或少,有一州藩镇里的关系,亦或者是做某个真宗下面的旁支白手套嘛! 上不得台面,都能在一府之地,取来这么大的家业 要是真靠上去,那可就不得了了。 到时候要是斗败了,也就损失三两株灵药,虽然肉疼,但不是不能接受。 而要是斗赢了 他们风云道馆,这地段可能就会往前,稍微挪一挪了。 风豪眯了眯眼,看着左右燃起,被夜风吹得乱晃的长明灯,心中盘算着。 而在道馆街尽头。 水火道馆的常磐石,看着自己一手调教的门徒杜阎,已经撑不开仙衣,纵使持灵道宝锤,也动不得那少年分毫,心中彻底没了脾气。 而一侧。 紫霞道馆的周长明,眼神发红的看着那座天刀道馆,牙齿都险些咬碎了。 他吩咐门下的弟子,将那悉心培养,结果被活生生废掉的大衣钵抬进门内,捏紧拳头: “两个,这是第二个!” 他道馆出身的两个真传,都栽在了这小子手里! 之前因为段沉舟之事,二行二馆四大家,带着真传一并前往,便废掉了一个。 现在 因为道馆街意气之争,又斗败一个! 像是这样必成仙衣,有望大家的苗子,一个道馆才能出上几个? 都是未来输送给流派的真传苗子啊! 一个两个的,都废在了这小子手里,相当于十几年的辛苦与资源,付诸东流 “他以为靠上了世女,就能翻身了!?” “一个侯府的门客位子,都入不得那位北沧侯的眼,想要高枕无忧.” “做梦!” 周长明浑身紫气溢满,冲散云霄。 叫一侧几家道馆主面色微变。 背靠流派‘水火寮’的常磐石心中有怨,但弟子没有大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因此默不作声。 而背靠‘三拳山’的拳山道馆主周白马,则忍不住开口: “周兄,你这是要” 这原本儒雅的老者,现在气机流淌,眼神冷冷的: “咱们之前上‘天刀流派’,真的只是为了这道馆街的这块匾么?” 此言一出。 左右两侧,六座高山级的大道馆,这些大家们齐齐静默了下。 “还不是背后老祖,有意染指那座‘金鳌岛’,还有天刀流疑似存在的‘封号传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刀道祖庭裂开的一小块碎屑,飘到了这江阴府,也足以掀起偌大风浪了。” “眼看着就要得手,这个时候,天刀流气运不绝,再出一个‘王玄阳’来,或许再过几十年,又要压在整个江阴府的头上.” “我就不信,诸位老祖能忍得了!” “更何况,如今三府之地,‘龙象真宗’道子之争如火如荼,若是那位得了江阴府流派影响的真传,能够争赢,得到那位龙象武圣的青睐.” “王玄阳也算不了什么!” 他屈指成爪,眼神狠辣。 “可老祖们毕竟都没开口,流派都没动静,而今季修背靠侯府,你一个人,又能起什么作用.” 拳山道馆周白马皱眉。 “我不动手,有的是地方能够动手!” 周长明冷笑: “你们.” “忘了曾经叫真宗道子,都折戟沉沙的地方了吗!” 此言一出,诸人勃然变色: “你是说” 江阴府底下,或者说,不仅仅只是‘江阴府’,有一方不属于流派、家族的势力,叫做‘黑市’。 没有人知晓这地方是谁建立的,就算是府尊、驻军大将曾经绞尽脑汁,想要将这毒瘤铲掉,都无迹可寻,只能无奈作罢。 在这里面,你能见到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前提是你有白银、赤金、甚至符合相应价值的天地奇珍! 这里面,甚至包括‘人命’! 而想要进入黑市的条件,也极为苛刻。 不仅要拥有邀请函,还必须要以特殊的方法,带上相应的面具,在特殊的时辰,才能进入,寻常的大家,都没有资格。 “这小子得罪了这么多的人,哪天被悬赏个千金地宝,说不定都是正常的。” “谁知道呢。” 周长明言辞凿凿,眼眸深沉。 药行! 烛火摇曳,氤氲缭绕。 “老爷,就是这样.” “那小子在北镇抚司有人,还是府指挥使‘顾百川’亲自作保,玉石行绣衣行、还有酒行的那个小崽子,都出面当了证人。” “哪怕再怎么构陷,也没法将他拿入府狱了.” 黄蔼斜靠在榻上,抽着‘净土极乐膏’,似乎神魄意识,都沉浸在了那方虚构的美好之中。 听到身畔侍者禀告,只眼皮耷拉着,从身侧取了一张铜铁面具: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用规矩捏不死他” “但在这府城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多着呢。” “老夫要出门一趟。” “对了,批量产出,售卖‘极乐净土膏’一事,由药行发行,做的怎么样了?” 那侍者闻言,连忙低头: “老爷,‘净土’禅宗大乘无相寺,已经派遣了‘三百庙宇’之中好几支支脉,前来江阴,与您合作。” “一切顺利。” 听完之后,黄蔼‘嗯’了声,点了点头: “老夫活了一辈子,嫡亲儿子、孙子,都没了个干净,就靠着这玩意,吊着口气。” “大玄几百年,和外道搏杀、拼命,也没镇压成,而这还只是那些‘道兵佛兵’,背后真人佛陀,根本没见过几个。” “由此可见,净土神通广大的很。” “能靠上其中的一方禅宗,也算留个后路了。” 说完,他戴上面具,拿着一封邀请信,午时三刻,出了黄宅。 渔行。 陈靖敲了敲桌子,看着屋内对坐,一浑身气劲流转,如若龙象的武夫,骤然出声: “三天王,深夜至此,所为何事?” 闻言,那对坐之人嘿嘿一笑: “兄弟,你我之间,何须这么生分?” “大哥自从当年肉身陨落后,这么些年,转修‘鬼仙’已经近乎功成,不需多时,就能威临整片东沧海,堪比封号,可称一声‘鬼仙真人’。” “到时候,‘替天行道,浑天水泊’的名号,将再一次响起,别说他王玄阳,就算是镇压三府的龙象武圣来了,也没治!” “我这一次来,就是问问。” “那个杀了咱们十弟,抢了老七撒网,用来恢复元气,近乎蜕作‘祥瑞’宝鱼的小子” “听闻你失手了?既然如此,需不需要咱们动手?” 此言一出,这位‘三天王’虬筋板肋,骤然鼓胀、浑身上下气脉唰唰起劲,龙象大力,近乎能摧拔山岳。 叫陈靖拧眉冷眼,摸出一道面具,开了口: “三天王好意,我心领了。” “但这是府城,你要是被罗道成抓到辫子” “进来容易,想要出去,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对此,三天王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姓罗的再狂,还能狂几天?” “当年军舰撞碎水泊的大仇” “早晚给他报了。” “既然兄弟你有把握,那愚兄就不多事了,大哥修行‘鬼仙’,需要生魂耗材颇多,记得别忘了哈,老地方!” 他浑身气血沸腾,起身拍了拍坐得笔直的陈靖,跃窗而去。 叫陈靖板着脸良久。 浑天贼. 是把双刃剑。 用的时候,叫他在这八档渡口,海域无人敢惹,风调雨顺,积累下偌大名头。 明的暗的,都能处理的明明白白。 但是 这船上了才知,想要下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靖轻吐一口浊气,戴上了面具,于午时三刻,踏步出了宅门。 江阴府,西南角。 ‘幽水废弃’码头,一处被阵法遮掩的水道。 通过特殊手段,穿过此门,另一边却灯火通明。 一处处古朴商铺,于左右两侧林立,贩卖的都是各种奇珍异宝,灵鱼符箓,甚至秘武法书,都有残破涉及。 仿佛通过那荒废丢弃的通道口,便抵达到了另一边光怪陆离的天地。 这里,就是江阴‘黑市’。 每一天,进入此地的通道,都会换上一处,相传这种手法,与外道蜃楼勾连的‘界门’手段有关,堪称神鬼莫测。 而在这条黑市道的尽头,穿过一道名为‘鬼门关’的石拱门。 眼前一栋飞檐翘角的古楼内,便是大名鼎鼎,悬赏万千的‘销金窟’。 一道道带着面具的‘悬赏客’,还有佩刀持剑的‘捉刀人’,都在这里或洒下千金,追债索命,或接下悬赏,刀口舔血,赚取报酬。 此时。 三楼。 一道香案桌上,一张悬赏单,静静的悬置着。 【姓名:季修】 【悬赏金酬:一株地宝,一柄灵兵,一尾灵鱼,五百两赤金.】 【修为:炼皮外罡境。】 【渔行陈靖、药行黄蔼、紫霞道馆周长明等联名悬赏。】 一女子坐在案桌上,轻轻拿起这张悬赏单子,勾起了唇: “区区一个力关武夫,悬赏额都比得上无漏级大家了。” “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在女子身侧,一身黑袍,佩戴‘黑市主’玉佩的分舵主,冷汗直流: “主主子,要不.我给他撤了?” 这黑市主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位不久前,踏入黑市的女子。 哪怕她的武道境界,极其低微。 但. 她却拿出了开辟‘黑市’的主人,才能持有的信物! 而那位开辟者,曾经亲口说过 持他令者,如他亲临! 只是江阴一隅之地的府级黑市,见到这等令,自然不敢忤逆。 “这单子,有多少人接了?” 姜璃敲了敲手指。 那黑市掌舵人‘呃’了一声,心中盘算着: “已经有了十好几位地煞级,甚至三位天罡级捉刀人,都起了心思.” “以这小子的斤两,恐怕难以抵挡.” 他斟酌着言语,并将那些捉刀人讯息,都报给了眼前这人。 至于什么黑市保密一切. 开玩笑,那也要看给谁! 眼前这位,可是整座黑市的主人,她想知道什么,不是随手拿捏? 【天暗星:气海中乘,巅峰修为。】 【身份:】 【天剑星:气海中乘,巅峰修为。】 【身份.】 将这些天罡地煞捉刀人的信息,全都过了一遍,姜璃眉头轻蹙。 这些天罡级捉刀人,虽没有那榜单前列,无漏武夫,但加上那些个地煞级,有大家,有仙衣. 若是设下绝杀,无漏来了也得折戟沉沙! 那小子. 就在姜璃思索的时候,她翻到了最后的身份页。 随即,便看到了最后一位‘天罡级’捉刀人。 【天杀星:段沉舟】 【身份:】 “.” 姜璃沉默了下。 轻轻合上悬赏单,摇了摇头: “不必,不然坏了规矩,就不好了。” “给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吧” 她一边听这位江阴府的黑市之主,讲些大玄往事。 一边心中忍不住,泛起了涟漪。 师傅接了徒弟的悬赏,以她对那叫做段沉舟武夫的些许了解 下悬赏的,和接悬赏的,恐怕都要遭殃了。 原来 这黑市里,还能有这种‘黑吃黑’的玩法吗? 长见识了。 江阴,北沧侯府。 府邸坐拥江阴府核心,朱漆大门镌刻蛟龙纹饰,门庭高阔,彰显威严。 夜色下,洒落光束,照在两侧古木参天,枝叶间隐约可见栋栋檐角飞翘的楼阁,散发盈盈微芒。 门庭前。 季修跟随箫明璃,石婆婆,抵达于此。 抬头凝望,看着那道恢弘意气,疑似有‘封号’神韵潜藏的牌匾 这就是, 一尊封侯者的府邸么? 果然非比寻常。 (本章完) 第149章 世女赠地宝,一口涅槃花,云罗卷成 第149章 世女赠地宝,一口涅槃,云罗卷成,季修外罡圆满!! “以后,季公子在未曾于江阴府站稳脚跟之前,就住在这里吧。” 入了江阴府。 箫明璃吩咐了她身侧那位明眸皓齿的女侍李玄衣,带着季修到了侯府东侧。 在他眼前,一座三层塔楼伫立于此,外墙以玄铁浇筑,檐角悬挂古铜铃,被夜风吹拂,发出清脆鸣响。 李玄衣说着说着,不由啧啧又道: “北沧侯府,那位箫侯爷一年半载,都不一定会来一次。” “除却世女起居的‘漱玉阁’之外,就属你这地段最好,最靠近‘福地’核心。” “连我这么多年雪中送炭,不离不弃,师姐都没对我这么好呢。” 她嘟了嘟嘴,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艳羡。 福地? 季修灵机一动。 “所谓福地,除却天生地养外,就是常年以地宝、灵物栽植培育,从而潜移默化影响,转化为了‘灵土’的地方。” “就比如天刀流派的‘金鳌岛’,就有一块铸刀台,在那里修行,无论是武学、术道,进度都比其他地方,要快上不少。” “同理,咱们侯府内,由箫侯爷为世女调理伤势,从而打造的一口‘寒玉灵池’,也是一样。” “这些就是福地核心,越是靠近,修行的加持,就会越多。” “一块刀台,一道水池,就足以撑起一个府中大族,而有些底蕴深厚的真宗” “甚至能将一整个山门,都演化为灵土,叫门中数个奇观气机相联,将这种增幅扩大、福泽到每一个弟子身上。” “那才是真正的大派底蕴,远的不说,雄踞三府之地的‘龙象真宗’,所在山门,就是那等顶尖福地!” 看到季修作侧耳倾听状,李玄衣也不藏拙,如数家珍般将其中秘辛,随手拈来。 “原来如此.” 听完之后,季修若有所思,边点了点头。 难怪他自踏入侯府之后,就感觉周身每一寸毛孔都在张开,自发的运转吸纳周遭气机,甚至还能增幅到炼皮卷上,叫羽化仙衣的‘云罗卷’,进度大大增长。 原来根源在这呢。 不过 这名唤‘李玄衣’的女侍,看着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但一身修持,已经叫季修看不清深浅,甚至隐约夹杂着‘气’的波动。 她才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就已经接触到了‘练气大家’的层级了么? 这北沧侯府的水,当真是深啊. 季修还在心中暗暗感慨。 李玄衣迎着他的目光,已经猜测出了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轻轻一笑,鹅颈轻抬,带着几分自傲: “季公子,你别看我在这北沧侯府,给箫师姐作女侍,便觉得我只是区区一介侍女。” “当年,师姐全盛时期,足以竞争一方天柱的‘真传席位’,而我就是她身边的左膀右臂!” “自打她宝体有缺,隐居江阴之后,我便也放弃了宗门地位,转而的跟随了过来。” “若不然” “就这小地方,本姑娘都不乐意来!” 天柱门墙! 季修挑眉,他还以为这侯府随便一个侍女,就有这种造诣呢。 原来眼前的李玄衣,和箫明璃是师姐妹。 “天柱.” 他呢喃着这个词汇。 想起曾经天刀流派,曾经也是‘刀道祖庭’分出来的一支,相传一百年前,也曾位列天柱。 可惜,若是这等巍峨门庭不摧,他如今肩扛‘五衰劫刀’的封号刀匾,怎么不得算是那位陈丹鼎武圣一脉的徒子徒孙,位列真传? 季修咂了咂嘴,同时不免对那位双腿残缺的箫世女,起了浓浓好奇。 这叫做李玄衣的女侍,如果真是天柱门墙。 那么箫明璃全盛时期,究竟是怎样的风采,才能叫这等天骄,甘愿舍弃名利,来这一隅府城跟随? “原来是上宗门徒,难怪姑娘风姿卓绝,不似一般人。” “不过,箫世女当年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落到今天的模样?” “北沧侯如此位高权重,也没有法子将其治愈么?”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他与箫明璃之间的身份,隔着一层山高海阔的厚壁墙,有些话他不能当面去问,但可以通过眼前这位知晓往事的李玄衣,旁敲侧击一二。 “箫师姐” 听到季修发问,李玄衣原本脸上的几分自傲,旋即被黯然替代。 “你还没有接触到那个层次,你不懂。” “师姐的父亲是北沧侯,她的母亲.曾姓谢。” “就是‘九大巨室’之中的那个‘谢氏’。” “她继承了父亲与母亲的荣耀,而且生来起点颇高,曾经别说一州,再要不了几年,整个大玄.都将传唱她的名号。” “你知道‘雏龙碑’吗?” “当年只要她迈过去那道坎,雏龙碑上一百名,当有她一个!” “那可是大玄芸芸亿万生灵里,年轻一辈,最拔尖的一小撮!” “而且她还很年轻,未必没有继续攀登的可能。” “但那一次,天柱镇压的外道界门大开,一方修列仙法的古老道统,对着大玄天宇,也就是我方宗门镇压的驻地,展开了一次试探。” “就是那一场动荡里,师姐中了那方古老道统门下天骄的术法,导致双腿死寂,气血难生,就算她日后修成无漏,也无济于事。” “除却通过水性、寒性地宝、灵鱼填补一二亏空,想要根治,渺茫无比。” “相传,必须要寻到丹道之中,位列‘国手’的宿老,再辅以天材,亦或者水中真正的‘祥瑞’,借以入药,将双腿之中附骨之疽般的祸根,彻底抹消。” “不然,就是苟延残喘,回天乏术!” 浓浓的遗憾覆盖了李玄衣的面容,叫她一张小脸上,转而又浮现出颓然之色: “可且不说大玄国手难寻,就算耗费偌大人情,能够寻到。” “但‘天材’,还是能作用于师姐身上的‘天材’.” “对于武圣来讲,都大有裨益!” “就算有,哪里就能这么轻易的寻到。” “倒是‘九大巨室’的谢氏,家中底蕴深厚,这等天材放在外面,或许难觅,但传承上千年的庞然巨室,必然会有!” “可谢家当年瞧不上侯爷,也就是侯爷成了封号,才接纳了几分,侯爷也不愿贴着谢氏,两家一直以来,都是关系平平。” “师姐只是表亲,又非真正嫡中之嫡的谢氏女,想要求来一株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天材’.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这样兜兜转转,以至于耽搁到了今天。” 季修默默的听着。 丹道国手! 这个称谓,他在安宁县学丹术的时候,曾经听黄老头用着无比敬仰的语气提到过。 世间丹道分九品,地宝可炼灵阶,天材可凝天品。 能修出神魄念头,炼出灵阶大丹的丹师,被唤作‘气道丹师’,在一府之内,地位都是尊崇。 至于能炼上三品的 无一例外,都是神魄修到了高深莫测,可以一个念头,提炼天材,炼作鬼斧神工之大药的大神通者存在。 那些人光论实力,便已堪比封号,而要真论价值. 甚至比堪堪跻身‘封号’行列的普通武圣,都要更加珍贵。 再加上其中九成,几乎都是通过其他天宇界门的‘外来客’,要么干脆就得去往其他天宇,才能寻到。 而在大玄本土诞生的,则更加稀少,所以,又被冠以了‘国手’之名,号称‘丹道国手’! 找到这样的人物,已经不容易了。 还要再用天材! 根据传闻,上一次北沧府县诞生天材,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听闻当时惹来了好几尊武圣觊觎。 甚至还有江南‘剑道之巅’的剑圣跨江,一剑分割了东沧海,才将这株天材摘回圈养,以添宗门气数底蕴。 “这位北沧侯女的背景,还有关于那双腿的残缺,竟有这么多的秘辛么.” 季修咽了咽口水,咂舌不已。 这样看,自己目前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他不过力关武夫,眼下最要紧的,是争取一个府官名头,打破三限紫绶仙衣,琢磨怎么凝绝巅气海,铸造宝体呢! 距离箫明璃身上牵扯的这些风浪 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原本还以为,靠着这宝箓,能助一助这位侯女痊愈呢,现在看来,也是治标不治本。 而看到季修的神情变化。 李玄衣的眸光则逐渐柔和,带有了几分认同: “季公子问我这些,说明你品行不差,是真的想帮师姐。” “光凭这点,她就没看错人,没栽培错人,那万中无一的道箓被你继承.总好过被其他觊觎侯府权柄的宵小,要好不少。” “公子先将行李暂放一二,就去东边那座散发微微荧光的‘漱玉阁’吧。” “那里就是北沧侯府的核心‘寒玉灵池’所在,也是师姐的起居地。” “她有宝贝要给你。” 宝贝? 季修微怔: “玄衣姑娘的意思是” 李玄衣笑意吟吟: “师姐不是说,她要助你功法跃迁么?” “所以.” “作为入侯府的见面礼。” “她方才与石婆婆,便是去开私库,取了一株曾在火山角上撕裂的界门缝隙边缘,所觅到的一朵地宝‘涅槃’。” “用来,助你罡功大进!” 边说着,李玄衣边忍不住的感慨着: “你这运道,可真是好,得师姐如此看重。” “要知道,就算是遍地灵土灵植的天柱门徒.谁在力关的时候,能用一整株‘地宝’来打磨根基啊!” “一株地宝,都能移植多少根苗,用来淬炼灵丹大药了” 说着说着,李玄衣眼都红了,语气都泛出了些许酸意。 听得季修心中泛起嘀咕。 那这样看,入了天柱门墙的普通门徒,还不如他呢。 要是叫眼前的李玄衣知晓,自己这一炼皮大关,便要将地宝当药磕,才能突飞猛进,她不得指着自己鼻子,说他暴殄天物? 话又说回来。 火山角,涅槃? 这光是听名字,就知道是火属地宝,符合羽化仙衣里,号称‘四季流转’之夏的材料! 刚好用来淬炼‘云罗卷’! 原来,这位箫世女真的不是画饼? 想到之前吞服雷击劫木,一夕登上金鳌岛的天刀流派,便蜕得玉皮,那种突飞猛进,功力节节攀升的感觉,季修只觉心头火热不已。 道馆街的衣钵门面,算不得江阴府青年一辈,真正的天骄子。 江阴府的顶尖青年不是流派真传,就是在府院里占据了一席! 相传,每一代都有打破二限,甚至三限的人物出没,与诸府共争府官头衔! 他不过罡功未满的造诣,就算再是妖孽,底蕴再是浑厚,对上这等人物,也不敢说有万全把握。 毕竟人家练武十数年,比他大了数载,甚至十数载,又加上出身府内显赫,自己才练武多久? 能追赶上,已经极为不易了。 可要是修满‘云罗卷’,再披上仙衣,真正立足力关之巅 那么一切,便都不同了! 而如今自己神魄打破桎梏,催生念头,可以施展术法,想起箫明璃说起过,这侯府内的藏宝楼里,还有着‘法书’珍藏,还可借自己一阅一观. 季修眼眸里,遍是火热。 遍地是黄金啊! 我在北沧侯府钻研,出山即无敌一府! 剧本我都想好了! 漱玉阁外,水榭环绕。 跨过搭在寒水灵池上的白玉桥,在那宛若寒晶淬玉般的细石小道尽头处。 箫明璃推着轮椅,将一株散发火光,赤意流转的小,当着茫茫夜色,交予季修手中。 光是感知着这赤色‘涅槃’上的浓浓灵蕴,季修都能感受到自己一身至纯之罡,已经沸腾燃起。 谢过箫明璃后,他当即想要回去将其吞服炼化,争取早日修满‘云罗卷’,将罡功圆满之后,借阅北沧侯府的法书。 结果才刚转身,便听到箫明璃开口了: “季公子,这一口‘寒玉灵池’,这几年里因我伤势之故,以不少灵鱼温养,已成福地,你于此炼化这株地宝,对你炼皮造诣,大有裨益。” “这不会耽搁世女休憩么?” 听到箫明璃的话,季修有些迟疑。 箫明璃轻轻摇头: “自打我十岁武道筑基,十余年春秋冬夏,鲜少有过休息。” “都是白日打磨肉身,入夜淬炼神魄,至今已经维系十多年了。” “如今虽已不在保持,但习惯潜移默化,就算没有你,我也应在观阅法书,亦或者淬炼神魄。” “无碍的。” 听到她轻描淡写,将自己多年艰苦修持,一笔带过。 季修不由肃然起敬; “箫姑娘。” “嗯?” 箫明璃轻抬睫毛。 “别的我不知道,但似你这样的人.” “这一生,必定不会就此埋没在这小小府里。” 轮椅上披着纱裙的女子笑了下: “世事无常,而且一府之地对于很多人来讲,已经极为辽阔无垠了,终其一生,都难以迈出,少年,你” 箫明璃心中流过暖意。 这些年里,很多人给她判过死刑,对她的态度也由近渐远,除却玄衣外,剩下的大多数还对她尊敬的,大都是因她北沧世女的身份。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叫箫明璃能够分得清楚,言语之中的真情假意。 念及至此,她对于眼前的少年,不由越发欣赏: “虽然出身微末,但谁说贫家子,就不能翻身了?” “九大巨室虽血脉尊贵,但十方天柱里走出的人间绝巅,也未必都是世代簪缨!” 就在箫明璃心中正起波澜时 季修得到了这位北沧侯府主人的应允,毫不犹豫,就和之前吞服雷击劫木时,一般无二,直接将这朵炽热如烈阳的涅槃 一口,吞吃! 叫箫明璃美眸当即凝固: “等” 涅槃,火属地宝,性烈如骄阳! 只是一点一点将瓣磨成齑粉服用,都能叫脏腑如烘炉滚沸,大家都不敢一口吞下去 她刚想叫身后石婆婆出手,为这鲁莽的小子调理身躯,逼出大部分药性。 然而———— 下一刻,只见季修盘膝于寒池之畔,额头有道火纹缭绕,熠熠生辉! 随即,滚烫气血,如潮喷涌,少年双肩好似扛起了两团熊熊如火,由得真罡凝作的烈阳,几欲奔腾! 足足半刻钟头后. 才稍稍平息。 而看着那赤意流转的真罡,仿佛无处不在,遍布于季修肌肤每一寸毛孔,无处不在,细致入微. 饶是见多识广的箫明璃,也不由哑然无声。 一株涅槃, 就这么炼化了!? 【授箓主服用火属地宝‘涅槃’,得福地‘寒玉灵池’之助,叫得罡衣似云罗,‘羽化仙衣’云罗卷进度大涨!】 【云罗卷:(1000/1000)!】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1!】 (本章完) 第150章 第三道箓的线索,法书,武域,财大 第150章 第三道箓的线索,法书,武域,财大气粗,千金买马骨! 箫明璃不是没有见识的。 恰恰相反,作为侯府世女,曾经在未曾遭逢灾祸以前,按照李玄衣所讲述的,她可是只差一步,就位列天柱亲传,甚至跻身‘雏龙碑’的人物! 作为眼界、见地都超过了一方府城,见多识广的存在,她见识过的天骄,如过江之鲫般,络绎不绝。 但事实上,往往那些被吹捧起来的所谓‘天骄’,所谓‘大家苗子’,顶着偌大虚名,在她看来,却是不过尔尔。 说的好听些,也不过就是因为有个好的出身,再兼练武刻苦,有几分悟性,得了家中扶持,从而‘青云直上’罢了。 一个好的背景与资源,不可否认,可以叫一武夫的潜力拔擢数个阶层,由得所谓的‘中上资质’,蜕变为‘天骄种子’。 但到了这一步,也大都止步于此了。 然而,箫明璃见过真正的绝巅妖孽。 那些在武道路上,年纪轻轻就已登峰造极,崭露头角,摘得偌大名头与成就的人物。 对于那极少极少的一小撮人来讲,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将天赋这个概念,具现化的存在。 相较于天下九成九的武夫来讲。 所谓的资质不过是后天的刻苦、与生俱来的悟性。 然而。 十大天柱的传承行走,九大巨室的继承嫡脉,外道之中如日中天的仙佛神圣,道子佛子 这些人,其中绝大部分,或许眼高于顶,目中无尘,但与府中那些躺在父辈功劳薄上,混吃等死的所谓‘一府俊才’,截然不同。 他们无不是怀揣着天生宝体,神魄神种,血脉遗泽.等等神异,早在最开始的起跑线上,就有了睥睨一切的资本。 拥有着最好的资源,最好的传承,最好的师长法侣财地,几乎有了个遍。 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甚至还能从天柱、巨室、庞大师门中角逐杀出,这般惊才绝艳,大浪淘沙到了尽头者. 才是真无敌。 王侯将相宁有种,布衣亦可轻王侯。 古往今来,都鲜少鲜少。 光是想要和这些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铸成个武道宝体,就得耗尽资源。 但这也没什么法子。 武圣、巨擘血脉诞下的子嗣,生来就流淌着神异,一代一代的积累下来,肉身这座‘秘藏’中留下的宝粹,自然远非寻常人能比拟。 他们有各种秘法,手段,亦或者仰仗体魄,去吞食炼化宝材,借以增强己身。 可对于寻常武夫而言 就算真有地宝、天材摆在脸上,没有正确、繁琐的法子,也未必能将其中药性摘得,填补自身。 这就是所谓的‘空有宝山却难入’。 但当箫明璃看到季修,一口将地宝‘涅槃’吞吃,在运转罡功之时,几乎没有出现一丝纰漏,将法门运转到了完美。 再加上他这一身筋骨架子,就仿佛是透明一样,在他那神魄念头笼罩下,渗透到了每一寸毛孔,不放过一丝药性。 竟不可思议般的,将整株‘涅槃’的药性,都吸收殆尽,过了足足大半晌后还舔了舔嘴,意犹未尽: “不愧是地宝,功效就是足。” “只一株,就能省却弥补我大半年的辛苦修持!” 若是没有涅槃。 光是羽化仙衣云罗卷的进度,他就得肝上许久许久。 季修暗想,只觉舒爽。 而在箫明璃眼里。 少年在月色下,披着星河光束,被那一口‘寒玉灵池’泛起的点点银辉照耀着,衣角纷飞,神采奕奕。 不由怔愣了下,随即赞叹: “好个风发意气的少年郎。” 那些大行、道馆的人看季修肩扛刀匾,觉得他不自量力,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但在箫明璃眼中,却觉得这才是少年骄子,应有的傲气。 若不是他一步一步,靠着这些动作,走入自己的眼底。 他也当不得自己栽培投资,还有那一道‘搜山赶海’道箓的授用。 念及至此。 箫明璃眸子含笑: “罡功大成,在府内也算登堂入室了。” “之后有什么打算?” 季修大袖飘动,手掌搭在佩刀‘长昼’之上,眉眼之间,透露精芒湛湛: “听闻今年开春,再过不久,便有‘府官’大考。” “所以.” “我要入府院,考府官!” 看着他这气冲斗牛,一刻罡气未歇,好似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冲霄气魄。 箫明璃眼尾微挑,眸光逐渐流露出认同感: “不是百年世族出身,先天就有拜入真宗、天柱的机会,这确实是一条好路子。” “毕竟大玄,本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宗派,毋庸置疑。” “我父亲早年,就是从府院脱颖而出,才有了之后封爵封侯的机会。” “普通的流派,道馆.根本没有涉及‘神魄’的概念。” “但大玄的府试,却是既考‘肉身’,亦考‘神魄’,唯有齐头并进,拔得头筹者,才能从诸府之内,脱颖而出!” “府试兹事体大,不止江阴武府一家,还有周遭数府,不乏有真宗传人,世族公子,积累到了,也来摘得功名傍身。” “你如今积累尚浅,尚还年轻,不再多沉淀沉淀,蛰伏蛰伏?” 季修摇头,眉宇之间,俨然透出一股锐利之色: “这天下英才何其多,世女当年二十修气,若是入府考取府官,与探囊取物,又有何区别?” “若我只放眼一府,要在一府脱颖而出,那我大可以等,但.” “有志者不在年少!” “大玄历史近千年,听闻也曾有少年封侯,我未及冠,年十七,封个府官” “且不说还未成,就算成了,也算不得什么吧?” 箫明璃双腿覆着雪貂绒毯,一身月白色的广袖宫裙,衬得肤色冷白如雪。 她静静的听着,青丝半绾时垂落几缕碎发,看着柔弱。 可听完季修的言语. 在抬眸的一个瞬间,显露出了一抹曾经撑开‘四大限’的锋芒,看了季修一眼,随后极快隐没,变得慵懒。 随即笑意吟吟: “好。” “那你就赶快成府官,给我多打些水中宝鱼、水中奇珍来,养在这一口‘寒玉灵池’之中。” “以往靠着渔行那点收成,根本不够,隔三差五,就要受一次反噬。” “不过这两个月,有你玉髓寒莲,玄鳞龙鲤,起码这个春季,我说不定就能好受些了。” 看着那并非普通木制,而是玄铁锻造的机关舆驾,叫箫明璃安静的坐着,宛若一道精致的瓷娃娃。 季修想起石婆婆逼退那‘水君府’的龙虎水侍,再加上自己入府之后,箫明璃对他的良多照拂. 当即表情一肃: “我责无旁贷。” “世女需要什么样的灵鱼?” “渔行不行,不代表得了‘搜山赶海’道箓的我也不行。” 渔行,那是妥妥的仇家。 而箫明璃是他目前供着的金主。 金主人已经废了,全靠灵鱼宝材续命,但她的眼界,背景还在,指头缝里随便漏出些,不得比普通灵鱼珍贵。 关于这点,尝到了甜头的季修心中门清。 而别的不说。 就冲着不叫那渔行痛快这一点. 他也不会叫那九佬之一,做大行主的陈靖痛快! 一番话,哄得箫明璃眉眼淡笑不停: “那可是灵鱼,一尾千金,堪比灵品的大丹宝药,你不心疼啊?” “我这北沧侯府也不是金库,那涅槃都是从我以前的私库里取出来的,好东西因为我这些年的消耗,已经没多少了。” “可能没有报酬给你哦?” 季修面不改色: “朋友之间,不谈金钱,只谈缘。” “只不过,不知萧姑娘是否知晓,除却‘搜山赶海’道箓外,其他道箓的消息?” 提起这个,季修心中充斥着好奇与火热。 他自身立足于这个世道,最大的依仗与金手指,就是元始道箓。 而元始道箓在他得到‘搜山赶海’道箓之时,竟能提升位阶,不仅能叫预支加个槽,还能感悟其中真谛,比之最开始的入门,强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光凭此点。 就算不谈道箓之中的‘神通’,季修也有必要有意识的去搜集这些道箓。 他有种预感。 若是叫元始道箓不停的补齐这些缺陷 终有一日,他也能如那等辟道之祖一般,一夕得悟万法,凡我所见,顷刻圆满! 听闻季修的询问,箫明璃不以为意,修长的食指一叩一叩,直击扶手: “道箓此物,万中无一,自从诸方天宇相互勾连开始,便诞生了。” “但古往今来,能够寻觅、继承其中神通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如同天眷。” “而且这种继承法,毫无规律可言,只看其中缘分。” “在最早期时,也曾惹得不少大能哄抢。” “但久而久之.他们发现,这道箓只是‘术法’演变的一种,有强有弱,未必珍贵,反而得到之后,无法领悟,竹篮打水一场空。” “有可能抢来之后,自己的徒弟、子女派不上用场,倒是叫杂役、外门有机缘领悟,久而久之,除非有缘分,不然也就没有大能者,刻意寻觅了。” “不过你硬要说的话.” 箫明璃挑着下巴: “就在这最近的三府之地,龙象真宗的老武圣,一甲子前曾得了一枚。” “但那老头一甲子前就只有一个独苗徒弟,曾经在整个北沧,也能排得上号,算是顶尖一批的天之骄子,一开始就是奔着当做下一代真宗‘掌教’去培养的。” “只是可惜,他那徒弟后来上了艘沉船,把整个真宗都给带进坑里去了,导致那位老武圣不惜断尾求生,足足自闭一甲子,才出了关。” “现在他就算没有跻身更高,也得是武圣之中的顶尖存在。” “你想从那等人物手里得到道箓,且不说能不能领悟.” 箫明璃沉吟了下: “就你这‘天刀流派’的底细,叫他听了,估计一巴掌把你拍死的心都有了。” “因为当年他那宝贝徒弟,就有被刀道祖庭给坑了的因素在。” “所以这个你是别想了。” “而且就算得到了,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人物,能够接连得到两枚道箓认可。” “或许唯有那些修行‘列仙法’,追逐成就阳神真仙的那些真人级数,会有法子吧。” 她边说着,边解下了腰间玄色束带处,悬着的一枚螭纽玉印,看上去散发暗沉玄色,颇具威严,象征着侯府的权柄。 “这个,你拿着。” “你既已跻身道艺之巅,成就了‘神魄念头’,那么就应该涉及术法。” “神魄的术法,并非就要比武夫强横,但却胜在奇诡莫测。” “不仅能添作斗战之用,还有其他种种用途,或许能起到奇效。” “你可兼修几门,因为若是想要打破‘道术’桎梏,从道艺修成真正的道术高功” “除却神魄真法之外,兼修术法,必不可少。” 季修低头,看着箫明璃递过来的玉印,刚想发问,便听到她继续说着: “此印是打开北沧侯府‘藏经楼’的钥匙。” “将它按在正门凹槽,便可扭转玄关,将其打开了。” “我观你一身秘武不凡,炼皮法竟然还是‘谢家’的武学一途,是给不了你什么了。” “不过北沧侯府藏经楼中,珍藏的大都是与神魄相关之物,对于你来讲,却是刚好大有裨益。” “藏经楼分为三层。” “一楼武库秘藏,里面陈列的大都是我父亲曾经缴获来的一些武道灵兵、灵甲之类的。” “二楼武术典卷,其中陈列法书,不乏上品之列,你可挑上一门精研精修。” “不给你多,是因贪多嚼不烂。” “术法与武学一般,甚至更加复杂,往往要刻苦钻研数年,才能悟出精髓,学的杂,不一定是好事。” “大部分的道术高功,基本上穷究一门,直至大成,再辅以几门旁门术傍身,便足以走通大道了。” “至于三楼.”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子里露出怀念: “三楼,乃是‘神魄武域’。” “里面陈列的一张张、一道道画卷,都是曾经我父亲,亦或者某些高手留下的武道意志,以神魄手段,烙印其中的。” “武夫若想提升武学造诣,最好的方式,往往都是宗师喂招。” “基本上那些大派真宗,封爵食邑的世族,都会有这样供给门下真传磨炼武学的‘场所’。” “你暂住侯府,可以多多前去。” “在不伤神魄的前提下” “武域一日,可抵外界一月!” “所以,这就是为何武夫越往后,越要兼修神魄的缘由。” 灵兵,法书,武域。 一日可抵一月!? 听到箫明璃将其中秘辛娓娓道来,季修顿时暗惊。 这就是侯府的底蕴么? 地宝、术法、武学、修为! 全都涵盖了去! 简直是上好的修行宝地! 以前被段沉舟喂过招的季修,知晓此道,也能偿还技艺的预支进度。 于是顿时,心潮澎湃: “多谢世女!” 箫明璃摆了摆手: “你说的,只看缘,不看钱。” 女子挑了挑眉: “我这院中冷清,除却些阿谀奉承,没什么眼界的,往昔的故人,也没什么交情了。” “这些什么传承之类的闲着也是闲着。” “你我有缘,就给你一份,又能如何。” 大气! 季修带着一肚子收获,捏着那枚玉印,心满意足的回去落榻。 便准备明日去见识见识,这北沧侯府真正的底蕴。 直到他走远。 李玄衣才露出了影子: “师姐,你说这小子到武域,看到你当年撑开‘四大限’的飒爽英姿,会不会直接拜倒啊?” 她调笑了两句,箫明璃眼眸懒散,却是不以为意,反而轻瞥了身侧明眸皓齿的女子一眼: “他若早生十年,我不如他。” 女子说的极为认真。 末了,又轻语一句: “他那‘只争朝夕’的模子,真是像极了我当年.” 箫明璃露出了几分缅怀。 而就在这一对师姐妹迎着月色闲聊时. 石婆婆一脸忧心忡忡,捏着副拜帖走了过来: “小姐。” “怎么了?婆婆。” 看着这位父亲身边的老人露出的神情,箫明璃蹙起了眉。 “谢家的那个嫡女” “来了江阴府,想见一见你。” 石婆婆眼中露出了迟疑。 而哪怕连名姓都未提,箫明璃的表情,也是飞速冷了下去,仿佛不说也知道是谁。 随即,冷嘲了一句: “来看看往昔的‘金枝玉叶’,被‘碾作凡尘’,好显摆显摆罢了。” “不过是表亲,想见就见。” “我箫明璃,还怕见人不成?” “幼稚。” (本章完) 第151章 护道之技:艺 术 法 道!藏经楼中, 第151章 护道之技:艺 术 法 道!藏经楼中,预支‘道法’神符火! 翌日。 道馆街。 “久爷,久爷慢点!” 赵久一路走到尽头,身边梁伯气喘吁吁,冷汗直飚的跟着,不时左瞅右瞅,宛若做贼一般。 不过也不怪他。 毕竟这条街上有名有姓的道馆,只要开门的,看到他们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溜烟就直奔‘天刀道馆’而去 那眼神,看起来就跟能吃人一样,这种压迫凝作实质,他一个七老八十的仙衣武夫,自然只觉如芒在背。 不过赵久就不一样了。 自从上了金鳌岛,在天刀流派给季修当面对质,在昨日跟着府指挥使顾百川,拿着安宁县的卷宗,上了府衙,用着人证物证对簿公堂,和以渔、药两行为首的大家公然叫板,保季修一个无罪之后。 他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已经是一条路走到了黑。 尤其是。 当他此刻到了这‘天刀道馆’门口,见到蔡灵儿、叶凝脂这两个昨日与他一起,在江阴府衙佐证忙碌一天的大行嫡女,从她们口中听说了季修干下的事迹 神情顿时,更加精彩: “六十三座道馆,六十三位大家,结果都没拦得住他一个季家子!?” “嘶!” 这下子,赵久心头顿时了然,为何自己来这一趟,那一个个道馆门人的眼神,恨不得能吃人了。 一个力关圆满的武夫,占了武行天字一号的地段,号称头牌,压得他们坐馆师长抬不起头。 可偏生小一辈也不争气,没一个能打的,帮老家伙们把面子挣回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踩着自己的牌匾,再一次将这‘天刀’的威望与名声挂起。 就算不开馆授徒,但只要这牌匾挂在这里一天,就是‘江阴第一’。 “按照安宁县的陆公子他们讲,季修去了北沧侯府。” “这家伙” “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得贵人看中?” “北沧侯府的贵女她都能勾搭上,我的天呐.” 蔡灵儿衣着得体,身边跟着风云道馆的陆羽等人。 陆红玉、魏芷几人站在这大行嫡女身侧,看着她容光焕发,身边随侍都是仙衣武夫,和县中派头截然不同,颇有些不自在。 但因为季修的关系,到底算是脸熟,所以撞见后,便将昨晚发生的来龙去脉,全都悉数告知。 听完的蔡灵儿,顿时跺了跺脚: “原本在府衙里替他忙里忙外一整天,事情解决后,想着今天来找他,看看他有没有落脚之地,带他回行里呢。” “现在看,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北沧侯府的高枝,我在府内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跟着父亲觐见过一次侯爷,从那以后,再也没踏进过门坎。” “结果人家倒好,人生地不熟的,倒是直接住进去了。” 蔡灵儿撇撇嘴,话语里直冒酸意,一侧叶凝脂则摇摇头: “师兄一夜压断了道馆街年轻一代的脊梁,叫三十年后,江阴府青年一辈的中流砥柱,再也抬不起头。” “这种风采,叫侯女看到,起了几分欣赏,也是正常。” “那位侯女当年,不就是天才么?天才总是惺惺相惜的,你练武稀松平常,你不懂。” 一番话,听得蔡灵儿杏眸圆睁,直翻白眼: “是是是,你都对,你季师兄永远正确伟大。” “他是什么好人呐。” 想起和季修最开始撞见的时候,蔡灵儿扯扯嘴角,好半晌后,才转回正题: “不过府指挥使顾百川大人,昨日替他办完事,竟还给他张罗了个‘府院’的名额。” “这名额可不好搞,就算是大行的掌舵人,也就只能给嫡子嫡女搞上一个,得知会他一下,叫他先带着资格,拜入‘府院’。” “到时候,有了府生的身份,再加上这位北沧侯女的青眼,也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只可惜,这一届的‘府试’就在这两三个月了,诸府联考之下,人杰辈出,听说还要比往届更难。” “以往就只有成了练气大家,才能十拿九稳,但现在听说,三府出了好几个气海!” “还有真宗真传,沧都藩镇那边的小爵爷,都下来凑了热闹,要没这么多变数的话,说不准他还真能争上一争。” “可现在,恐怕也只能养精蓄锐,多磨练磨练,静等下一次机会了。” 蔡灵儿叹了口气,耳坠明珠摇曳生辉,眼中带着些可惜。 “在这地方多说无益,不安生。” 听着二女的讨论,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赵久,颇有些不自在。 将陆羽陆红玉等人准备好的礼品捎带着,他旋即看向二女: “走吧,将季兄弟被府衙撤销‘通缉’,还有得了‘府院’名额的好消息,告诉他去。” “就是不知道,那侯府大门咱们献名刺,有没有资格进入?” 想到这里,赵久心中直泛嘀咕。 江阴府,北镇抚司。 位于府城北玄武街,门前立着对獬豸石雕塑,威严得很。 作为府内分所,北镇抚司与府衙,近乎是连在一起,基本办案拿人,都是从‘缇骑营’调遣。 缇骑营里,旗官可统辖十人小队,调动“破罡弩”等军械,最低都得是炼皮造诣,并且加入体系多年,立下功勋,才能晋升。 而百户更是掌管一区缉事,有权签发‘神孽缉令’,有巡查一县之能,必须得是仙衣巅峰,有望气海者,才能担任。 甚至不乏有缺乏功勋,成了练气大家,也只担了百户位子的,大有人在。 至于府指挥使 整个北镇抚司,除却巡狩诸县的外,常驻也就这么三四位,位高权重,每一位,在这北镇抚司内,都有独立驻所。 而在其中一处。 前一晚上还顶着‘百户’帽子,享受着各方奉承的李霖,就因为上了一趟天刀流派,回来就被直接撸掉,现在也就相当于个‘散骑’,憋了一肚子火。 他看着眼前宗亲大哥,任职府指挥使的‘李长肃’,一脸的欲哭无泪: “哥,当年我爹娘供你练武入府,咱们兄弟互相扶持,好不容易在北镇抚司站稳脚跟。” “可那姓顾的,简直欺人太甚,就算那小子是他的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 “他这不是非要拆你的台子吗!” “我就从来没听说过,能有百户因为这种理由卸任的,简直欺人太甚!” 李长肃背着身,按住额角,语气绷着: “本官不是告诉过你么,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他呵斥了一句,随即面色冷硬: “这事,本就是你落了把柄,他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百户的位子就这么多。” “你下去了,他不就能从他手底下,安插亲信上来了么?” “一个萝卜一个坑!” “要怪,也是怪你自己蠢,被人家逮住了,结果还有大行的几个公子嫡女对簿府衙,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在你这,你争个屁!” 李长肃不耐的摆了摆手,见此,李霖张开嘴还想说什么,便被他一句话堵了住: “好好下去沉淀沉淀吧,不然就你这性子,再飞扬跋扈,收受贿赂下去,早晚出事。” 直到看见李霖失魂落魄的离去. 四下无人,李长肃才从怀里揣出个‘面具’,上面铭刻着‘天罡’二字,将其戴上。 在明。 他是北镇抚司府指挥使,位高权重。 在暗。 他是黑市天罡在榜捉刀人,‘天暗星’,排名三十一。 二者相辅相成,才有今天。 看着自家宗亲的蠢弟弟,李长肃揉了揉眉心: “没有脑子的东西,要不是当年婶子舍了一口饭给我,我焉能提拔你到这个位子,将你当个药罐子一样,灌到这个修为!” “结果有我照拂,却连百户都坐不住” “真真是猪油蒙了心。” “不过那小子,也确实邪门。” 贬低了一番这个族弟后,李长肃不禁凝眉: “一个炼皮.竟能被多方悬赏迭加,人头在黑市直接开出了天价!” “那价码,连我都心动了。” “幸好这悬赏我接的快,也蹭到了口汤喝,正好顺带着,替李霖这小子暂且出口气。” 李长肃眼中闪烁厉芒: “此番接了悬赏的天罡级捉刀人,算上我,还有天剑、天杀两个。” “黑市规矩,同为捉刀人不能下手,可以合作一二,这小子有些跟脚,先用那些地煞捉刀人的命,去趟趟雷,试试深浅,要是没出什么差错,便一同出手,做完这单!” “只要那小子踏出‘北沧侯府’一步.” “他的命,便不是他自己的了!” 而这时候。 北沧侯府外。 早就有人蹲好了点。 带着‘天杀星’面具的段沉舟,看着那座巍峨耸立的侯府,因为忌惮靠得太近会惹得关注,所以只远远观望着。 同时抓了抓头发: “这小子,怎么比他师傅我还招人恨,悬赏又加注了?” “要不是老子在这天罡榜上,别说府院了,你只要敢出这道门一步.” “你小命都得不保!” 想起接了悬赏,天罡捉刀人排名在自己上面的‘天暗星’、‘天剑星’。 因为这阵子无拘无束,杀人越货得了不少资源,带动修为突飞猛进的段沉舟,眸子泛出冷芒: “这两个不知底细的老东西,都成练气大家了,还不要脸皮,前来以大欺小。” “那就别怪段某我不讲武德,暗下黑手了。” “至于‘黑市’规矩.” “开什么玩笑,都来做杀手了,还有个屁规矩,被那有形的条条框框给拴住,忘记了自己是来打秋风的了,和别人养的狗有什么区别!” 他的眸子露出不屑,整个人带着黑铁面具,大袖飘动,气海震荡,激出气浪,眉目之间,俨然透出冷冽霸绝之意: “什么是规矩?” “我就是规矩!” 各方暗潮涌动,但旋涡中心的季修,在北沧侯府,却睡得极其安稳,还起了个大早,迫不及待的,便持着箫明璃的信物,入了北沧侯府的‘藏经楼’。 看着那泛着冷冽乌光的玄铁重门,随着凹槽被玄印按下,‘隆隆’扭转张开 季修抬脚,迈入其中。 笃笃,笃笃笃。 行走在寂静的楼道,在一楼,果然如箫明璃所言,季修看到了北沧侯征战四海,积累下来的‘战利品’。 有气焰余波未衰的妖王断角;材质斐然,疑似不是此方天宇的镇派玉圭; 还有蕴藏着龙虎气机的鎏金拳套,战铠宝甲等等等等,琳琅满目,近乎罗列了两侧黑曜石架,看得季修暗暗咂舌。 这里任挑一件,都能将府城的拍卖行直接掀翻,惹得各路人马,争相争抢,挥金如土。 不过。 哪怕这些宝贝珍惜无比,再加上四下无人。 季修也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不再关注,没有露出贪念,更是没有碰触分毫。 且不说这北沧侯府藏龙卧虎,真要有心,就算一只苍蝇,它都飞不出去,更别说人,但凡起了贪念,怕是下一刻就得人头落地。 就算不谈这些。 冲着箫明璃的信任,季修也是目光清明,执烛前行,未曾停顿。 二楼,法书典卷。 季修看着一样的檀木架上,堆迭着一卷卷经、文。 按照萧明璃所说,在最开头处,拿起了一本《论神魄道艺注解》,研读了起来。 【神魄催生念头,便可无中生有。】 【念头小可移形换位,大可焚山煮海,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 【但‘炼假成真’,道艺品阶,总有高低之分,是以由古仙划定,分为四列:艺、术、法、神!】 【万千念头术法,由此而来】 【.】 【此注解出自赤霄天宇,万法真尊。】 【著作不易,侵权必究,纵使隔着界海天宇,冥冥之中也有定数,切莫自误。】 道艺、道术、道法、神通! 将这古卷合上。 季修心中震撼。 原来‘神魄念头’,只是起点。 之后 道术竟还有这么多门道! 而且,这还只是‘护道’之术,至于直指本根的修行真功. 又该如何难觅? “按照书上介绍,道艺大概就是‘大家级’武学,道术对应‘立派级’,道法堪比‘真宗级’!” “至于神通.” “无论是大神通,还是小神通,那都是武圣之上的造诣了。” “而北沧侯府这藏经楼,按照箫明璃所说,便珍藏着七门道艺,四门道术,甚至” “一门残缺级的道法!” 季修一路沿着檀木架子行走,指尖抚过一门门‘奇诡瑰丽’的纵横术艺 【授箓主接触道艺级‘金刚’,施法者以念头催动此道艺,可使肉身如金刚,不腐不蚀,术艺难伤!】 【预支条件:日含石铁,催生念头,观想内照,视身无坚不摧,演练千变,道艺自成。】 【授箓主接触道艺级‘掩神’,乃偷天换日之神通一系入门,有掩藏气机,遮掩存在之能。】 【预支条件:沐浴月色,以身入寂,行遍千路,不惊动生灵,直至身躯透明,神魄难觉,即为修成。】 【授箓主接触道术级‘御兵’,乃诏令仙兵之神通一系入门,以念头洒下灵豆,可化作符甲,借以抗敌!】 【预支条件:募养力士,锤炼道兵,以念头将其精髓烙入载体,刻录千遍,即可挥洒自如,同御十甲!】 一路走过。 诸门道艺、道术,各种功效,浮于季修心头. 叫他越看越赞叹。 如若说,武夫乃攻杀之最,那么这些以念头催生的手段,真真是千奇百怪,无孔不入! 而且往往一门,不得精要,可能比之秘武都要难学难习,也难怪萧明璃说贪多嚼不烂。 渐渐的. 季修停顿在了这檀木架的尽头。 这里,赫然陈列着一道玉简,上面刻录着一行不知是谁记载的批注: 【此道术乃极少数攻杀大术,疑似残缺,损伤体魄,有损耗肉身、神魄之可能,后来人当以此为忌,切莫因‘道法’二字,强自逞能,毁了根基。】 【箫平南留。】 箫平南? 能在这里留下字迹 莫非是箫明璃的父亲,那位大名鼎鼎的北沧侯? 攻杀大术,堪比真宗级的道法! 季修一怔,随即来了精神! 【授箓主接触道法级‘神符火’,此法乃三昧真火神通旁宗支脉,一经施展,可叫虚室生焰,燃起金丹真火,无物不可燃!】 【然性命之焰,需以性命蕴养,唯有肉身锤炼造诣极高,血气鼎沸者,方能凝练!】 【预支条件:需得捶打筋骨皮,修出炽热之至纯之罡,承载肉身,以身为种,种植此焰!】 【日日观想,直至九丈九尺,方为大成!】 道法,神符火! 当看到这道法的功效之后. 季修攥紧双拳,一刹那间,眸光仿若明焰,绽放惊喜! 这, 不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道法’么!? 旁人可能见之如猛虎蛇蝎,达不到要求,如火中取栗,硬要修行,只能落得个肉身焚毁的下场。 但对于他来讲 却不过探囊取物! 修,一定要修! 要是达到九丈九尺高,再修真功 他再进一步,神魄岂不就是堪比‘练气大家’的道术高功!? 元始道箓。 给我预支! 刹那。 这北沧侯府的藏经楼. 突有金丹之火,无风自燃,自少年指尖附过卷宗,突兀摇曳起来,若星生辉! 双眸之中,精气神似相合一处,燃起光焰,荡涤污秽! 神符火! (本章完) 第152章 箫明璃巅峰时期,武圣绝艺的枪意! 第152章 箫明璃巅峰时期,武圣绝艺的枪意!与我神交,助力大涨! 【授箓主成功预支道法级‘神符火’入门!】 轰! 宛若火药桶在体内霎时引爆,季修筋骨一阵‘噼里啪啦’,发出震耳欲聋的激烈爆鸣! 随着一刹那气血奔走,似从心肺、脏腑之中,以血髓为根基,所诞生的一缕缕真火 仿若从季修那一双眸子里,直绽而出,叫他那自铸成‘龙裔宝骨’后,所染上的黄金瞳色,霎时间闪过赤焰。 随着成就‘神魄念头’,季修只念头一动,望着这些承载了法书的檀木架子,自心灵深处,便生出了阵阵冲动 仿佛随着‘神符火’入门。 只一个眼神,一个念头! 他便能叫目之所及之事物,无风自燃,化作灰烬! 【道法:神符火】 【由修‘列仙法’一脉真人,观‘三昧真火’,自金丹真性中摘得造化,演练之道法。】 【此法唯有肉身、念头齐头并进之佼佼者,才能承载,一经炼成,便是身如烘炉,将‘火种’纳入脑中神海,时时以念头淬炼。】 【待得念头观想时,可映照九丈九尺,如树参天,便算圆满,凝法中真谛——‘道法种子’!】 【种神符火入神海后,一念起便可借神魄催动此法,从此往后,有‘御火’之能。】 呲啦啦! 季修探出手指。 一抹赤金色的焰火,随着他眸光垂落,忽得从指尖窜出,摇曳个不停。 以神魄默默估算着其中的威能,片刻后,季修断定。 就这一小撮火苗 就算是一披上仙衣的武夫,站在他面前。 那一身号称‘水火不侵’的仙衣皮.也得被他这一门道术‘神符火’,直接破去! 这就是‘攻伐大术’吗 季修眼露神光,手掌一攥,熄灭这金丹真火,不由喃喃。 又给他添了一压箱底手段! 大五衰天刀的第一衰‘劫火焚衣’,可打灭敌手武道根基,不差这神符火多少,可其毕竟是残缺的。 而且此刀刚猛卓绝,大势堂皇,叫人一见到便心中一凛,只要不是傻子,当即就得打起了十二分警觉,用上此生最强的抵御手段。 像是那道馆街里,水火道馆的亲传衣钵杜阎,就未曾被焚毁根基,只是暂时力竭。 他不过是一馆俊杰,并非是修成了‘神鬼辟易’之紫绶仙衣,甚至打破三限,凝了宝体的人物。 要是遇到那等敌手,难保没有后续手段,就此落败。 但是现在不同了。 就算一刀建功不成,真罡耗尽,他也有神魄念头,可作底牌,绝地反击! 元始道箓,在他脑海之中微微闪烁,似乎在汲取那记载此法的‘法书’,所留下的痕迹。 很快。 便有一道眸光炽热,身躯高大,眉如赤阳,似从熔炉中走出,身披火红道袍的存在,在他脑内观想出来! 这尊生灵肌肤泛着赤色荧光,道袍周遭,有道道真火,凝作神符环绕,立足一道有‘道统’庇佑的巨城上空。 在这道统立足地域,有一道似真似幻,宛若蜃楼,似乎随时就会消散,也或许就将于此伫立许久的‘界门’,裂缝大张。 界门中。 黑云滚滚的妖王,卷席万妖,踏入这方疆域,吹起苍茫号角,欲与其争锋。 但却只要碰触到那演练极致的‘神符火’,便被焚烧化作了一缕黑气,回归界门 那道人身影显化‘神符焚万妖’的神威时,气息一经宣泄,宛若从虚幻照入现实! 使得季修全神贯注,沉浸入了‘元始道箓’营造的这种氛围时.不禁看得双眸一热,刺痛不已! 顿时间,便叫季修看到了这门道法真正的‘底蕴’! 【授箓主观想‘神火焚万妖’,感悟创法者‘神火道人’烙印,神符火预支进度上涨!】 【神符火:(133/800)】 【以身为种,添作柴薪,化作神符,可凝道种。】 【日日观想神符,参悟其中精要,施展神符火,可得预支进度上涨。】 【待到圆满,可凝其中‘道法种子’,添作底蕴!】 道法种子。 默默念叨着这个称谓,季修将其记下。 大半年前,他预支‘龟蛇大磐桩’的禀赋玄血蛟筋时,便不晓得它有什么功效。 但实则,那是打破一限,修成‘金筋玉络’的关键,也是龟蛇大磐桩能为上宗秘传,最核心的隐秘。 此时此刻,恰如当年。 虽不知晓‘道法种子’是什么. 但作为道法级的列仙术,参修圆满之后,所诞生的一种‘成就’,这种事物,必然不凡! 季修心中默默记下。 随即便踏过旋转沉银的阶梯,登上了第三楼,也就是‘神魄武域’。 甫一迈入! 季修只觉得原本轻松无比,无拘无束的神魄.骤然一沉! 而后提着一盏烛火,照亮内室的他豁然抬首,只见眼前两侧陈列于案桌之上,整整齐齐的一张张、一道道画卷 随着他的抬脚迈入,忽得‘哗哗’颤抖个不停! 那些画卷上,有描绘战场厮杀、武道斗阵、人物画像、亦或者兵甲器物的轮廓 无一例外,都夹杂着浓浓的武道意志! 其中几乎九成,季修只是提起神魄观摩,便被如渊似海,不知高出了他几成的武道威压,直接打灭,连一息都坚持不住! “呼呼.” 季修额头划过冷汗,大口喘息着。 “这怎么练!” 这些武道意志,哪里是他能够招惹的? 起码都得是龙虎,甚至之上! 承载了他们武道意志的画卷,岂是他一个大家未成的武夫,能够撑住的? 一经踏入,才刚提起神魄,季修便被其中浓浓的武道意志,冲撞的神志不清。 不过 随着不断承受着这等浩瀚威压。 季修能够实质性的觉察到,自己的神魄念头,正在以一种颇为喜人的速度,飞速精进着 难道这里不是武学圣地,而是道术圣地,叫他先得神符火,再叫道艺猛攀高峰? 季修不由怀疑人生。 要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去 或许在这里闭关个几月,被这些画卷上的武道意志磋磨、打灭个数百上千次。 哪怕没有跻身‘道术’之境的任何知识,但季修也有自信,将这道艺三关,彻底修满! 甚至后来居上,超越人仙武道的武夫进境,成就‘道术高功’! 就在季修才生起这个念头时。 在他右手边案桌,所陈列的一道画卷上。 却有一尊身披银甲、手持蛟纹长枪的女子虚影,跃然纸上。 她披着的银甲,甲胄纹路如蛟鳞层迭,双肩之上探出的两只狰狞龙首,瞳孔中似衔着幽蓝火焰。 女子青丝束成马尾,眉峰斜飞入鬓,眸光如电,恍若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女武神。 而且 她的面容,极为熟悉。 “这是.箫明璃?” 季修双眸一缩,浮出惊意。 这副巾帼姿容,与现实中坐在轮椅上难以动弹的柔弱女子. 简直判若两人。 在画像上的箫明璃一身银甲,那浓浓的武道意志,在这武域之中保存,甚至堪比那些‘画像大能’。 但她的年纪、修为,却比他们要小了太多太多! “这就是箫明璃当年巅峰时期的风采吗.” 看着女子立足沧海军舰,披坚执锐,英姿飒爽,一人当前镇压‘海外妖潮’的气魄。 季修眯着眼,神魄一凝,顶着压力,直直的看向这道画卷。 看着看着 画卷之上铭刻的虚影,忽然举枪指向季修,眸光轻挑,刹那似有寒芒,于室乍现。 这一刻,哪怕枪势未出。 季修也只觉自身的神魄念头,如遭雷亟! 但! 与前面那些威猛霸绝的画卷不同,经历了好些次洗礼,季修的神魄念头,已经越发凝实。 再加上,箫明璃留下这画卷烙印时,虽是全盛时期,但到底年轻! 种种缘由堆迭一起,叫他生生抗住,未曾被这枪意直接打灭了去! 同时。 因为那些画卷烙印的人物、甲兵、景象.季修并非亲身经历,见过看过。 但箫明璃,却是现实之中,与他有过交集的,这一刻她曾经全盛时期所留下的枪意,如排山倒海袭来,霎时就激起了季修骨子里的‘好胜之心’。 随即,淡淡的刀意念头‘忽’得自季修身上升腾. 隔空,枪势便与刀意产生了碰撞! 这一刻。 巅峰时期的箫明璃横跨岁月,凭借烙印留下的一缕真形,前来与季修神交,为他喂招! 借助神魄念头,刀枪真意,展开无形交锋! 【授箓主与全盛‘箫明璃’神魂对拼,以大五衰天刀对抗其之枪意,预支进度上涨!】 【进度+13】 【进度+17】 【进度+15】 年轻的女武神轻扬脖颈,似踏于沧浪,一枪余波能震碎十里礁石,叫海水倒卷。 从画卷之中投射,数十招后,叫季修对于‘大五衰天刀’的预支进度,飞速上涨着 “她手里的枪意,当年最起码也是修满了一门‘真宗级’的武学!” 只觉压力如同山呼海啸袭来,季修神魄被压得如同罩住阴霾,神交的同时,也将箫明璃曾经的冰山一角摸透,心中不由佩服不已。 这个年纪能取得这等造诣,而且枪意杀伐果决,绝非枯坐能够习得! 不愧是曾经的‘天之骄女’! 就在季修心中充斥着欣赏之意时. 一道比之方才的所有枪势,都要更加恢弘的枪意,突然投射! 砰! 当即就叫季修眼前一黑,刀意消弭,如同被之前那些画卷一般,一同击碎了神魄。 【授箓主见证武圣绝艺,以五衰刀意抗之,预支进度大涨!!】 【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进度+133!!】 武圣绝艺! “这波不亏!” 在神魄受损,眼前一黑的最后关头。 季修脑海,浮出了最后念头,只觉心满意足。 虽然一次也没赢 但我已经赢麻了! 【大五衰天刀‘劫火焚衣’:(511/1000)!】 真宗级武学,预支进度过半!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江阴,北沧侯府。 整整大半个月。 季修宛若上瘾一般,得了箫明璃的许可后,几乎是泡在了这栋藏经楼中,足不出户。 就算是赵久、蔡灵儿等人递了拜帖,却也只是将消息知会了他,连季修的面儿都没见上。 只是被侯府侍女告知,他们要找的那位季公子,正在闭关修行。 北沧侯府,住着曾经金枝玉叶的世女,如今北沧侯立足一州藩镇,正自如日中天,那位世女不叫你入府,就算是大行子弟,也没什么法子。 所以,他们也只能等候消息,等待季修见到拜帖后,再聚一聚。 于是 十几个日日夜夜过去。 藏经楼,神魄武域! 当季修与那身披银甲,怒海翻江的箫明璃虚影,再次碰撞! 待到那夹杂着‘武圣绝艺’的煌煌枪势,分开江浪,投射而来 季修神魄之中,有‘真火凝作神符’,陡然炸裂,先削其三分形韵,而后 一刀化作火烧云,将那画卷情景投射的沧浪江水,都给蒸腾开来,迎面劈下! 终于 未曾再眼前一黑,倒头就睡! 【授箓主抗住‘武圣绝艺’一抹形意,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劫火焚衣’进度大涨!】 【当前:劫火焚衣(1000/1000)!】 【授箓主修行‘真宗级’武学,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功成!】 【从此之后,一刀劈下,力关武夫莫能当!】 【纵使打破三限,亦或气海大家,神鬼辟易之紫绶仙衣,真气成形之丹田气海也可伤之!!】 闭关大半个月。 进境突飞猛进! 当季修从藏经楼中走出。 他摸了摸腰间佩着的‘长昼’灵刀,待到‘劫火焚衣’彻底圆满,划上句号的那一刻———— 灵刀之上,似有虚影纹路,若隐若现: 【大五衰天刀‘第二衰’——宝冠垂首!】 【授箓主是否预支?】 果然! 看到这一行小字,季修心头振奋! 和大师伯所言一模一样。 这灵刀中,便蕴藏着大五衰天刀后续的‘第二衰’! 季修猛地握紧刀柄。 与此同时。 李玄衣得了箫明璃的令,找了过来: “季公子。” “你的妹妹‘季薇’入府了,听闻现在,便暂住于飞仙观中。” “师姐听说后,叫我来问你,是否要将她接入侯府?” (本章完) 第153章 有其兄必有其妹!三个天罡捉刀人里 第153章 有其兄必有其妹!三个天罡捉刀人里,出了一个二五仔 季薇,入府? 听到这个名字,才刚出藏经楼的季修,不再继续观摩掌中的‘长昼’灵刀,转而望向李玄衣: “我妹子来江阴了?” “可侯府不比外面,拖家带口,是否影响不太好.” 听到这个消息,他稍稍有些意外。 不过回想到,自己匆匆自安宁县赴府赴丧,如今过了近一个月,这么久没回去,连个消息都没有,作为血脉亲属,季薇难保不会担心。 再加上,自家这个妹子有‘神游大千,见遍诸界’的奇特神魄,是天生的修行、修道种子。 拜入的门派,更是那修列仙法的顶尖道统,疑似是堪比‘天柱、巨室’的传承。 想起她曾不经意间提起的师父称谓,季修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琢磨了下,不正是自己身后那座‘藏经楼’里,记录了所谓《论神魄道艺注解》的著作者么! 这样的师承,天赋,一个小小的县,自然养不下她,更何况季薇的身边,还有飞仙观的范南松。 自打入了府城之后,季修终于对那上赶着赖在自己家门的老道,有了几分清晰的认知。 飞仙观主‘范南松’,乃是‘道术高功’,是超越道艺三境的道术高人,换算人仙武道,便是练气大家的层级。 具体的境界,季修不晓得,但一般的流派主,面对他都得掂量几分。 这份掂量,不是因为他的道术有多神鬼莫测。 而是因为 范南松的‘飞仙观’。 还有之前有过交集,跟在那药行庶子,驻军府百夫将黄禅身边,来自‘小无相庙’的黄弥禅师 他们背后,都代表了一方‘道统’,亦或者‘佛土’的意志。 简单来讲就是,上面有人! 大玄近甲子前,大大放宽了镇压外道的限制。 导致有不少外道天宇的大势力,有陷入瓶颈,未曾抵达被界门压制境界的中流砥柱,比如长老、真传之辈,意图来此,开疆扩土,更进一步。 久而久之。 一代代人踏过‘界门’,在这片异乡打拼,便形成、编织作了一道庞大的关系网。 而‘飞仙观’,‘小无相庙’便是如此,哪怕论纸面实力,他们只堪堪和普通的流派主,上九行媲美,积累更是差之甚远。 但他们背后的靠山,哪怕只露出冰山一角,也足以叫有心之人,投鼠忌器了。 他们背后,不仅只有自家门派的嫡系、前辈。 同时,还有来自同一方天宇、同一脉体系的联盟! 那可远比这三十六行推举出的‘九佬’,这等名义上的掌舵人,要有意义的多! 自从在北沧侯府耳濡目染,对这些内幕消息稍稍了解一二之后. 知晓自己妹妹,竟在这等无形大物的庇佑之下。 在府内得罪大行、道馆,叫仇家遍地走的季修,不免松了口气。 有范南松在,起码背地里的那些人,不敢把念头打在他妹妹身上。 他自己如今居无定所,也没立下什么基业、宅邸。 跟在自己身边,还不如跟在范南松身边呢。 就在他心头正想之间。 细碎小径上,箫明璃推着轮椅,‘咯吱咯吱’的,在石婆婆的扶持下,缓缓推来: “北沧侯府地方不小,不缺一双筷子。” “倒是‘飞仙观主’范南松,和你家是什么关系?” “你妹妹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若不是纯粹看中你妹妹的天赋” “我可出面,请人施压,叫他将你妹妹自己送来。” 箫明璃乌发绾作云髻,簪一枚青玉雕琢的簪子,一身月白色窄袖裙,双手搭于小腹,看上去简约大气。 与季修这大半个月,在‘神魄武域’内见到的身披银甲,飒爽英姿的女武神,简直是两个极端。 作为这段时间,日夜与箫明璃打着交道。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闭着眼,只要他想,下一刻他的脑海里,便将浮现出女子面庞的神情轮廓,细致入微,毫无瑕疵纰漏。 因此,听到箫明璃这般为他考虑,季修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想他自己天天升起神魄,用全盛时期的‘箫明璃’影像当做沙包,淬炼自己的刀意刀诀,将她当做‘经验果实’。 结果付出的代价,也就仅仅只是一株偶然得到的地宝,一尾入府截胡的灵鱼而已。 再加上堪比大五衰天刀的‘神符火’. 相比之下,得到的远远超越了付出,叫季修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谢绝了去: “世女心意,季修领了。” “只不过” 他沉吟了下,继续道: “我家小妹在安宁县时,曾被一尊‘道术高人’神魄云游看中,收为了徒弟。” “而飞仙观主‘范南松’,就是那尊高人派来的,作为护道之人,指导她修行。” “彼时我兄妹二人在安宁县尚处微末,他这一脉若有恶意,早就露出纰漏了,结果过了这么久,竟能如此尽心培养我妹,应当是真心收徒。” “与其跟着我这无根浮萍,朝不保夕,倒不如跟在范观主身边,再研习道艺术法,以期未来能够在她那位师傅门下,争来几分前途。” 季修的言语,带着几分认真,叫萧明璃琥珀色的眸子,先是惊讶,随即露出了思索之意: “神魄云游,收为徒弟?” 她的语气之中,夹杂着几分懵。 这比萧明璃亲眼见证,季修从一介马夫崛起,走到今天,都更叫她难以置信。 原来她先前收集的信息里,之所以尚在安宁的季家兄妹,能够和外道飞仙观扯上干系. 竟是这么个缘由! 能神魄云游的存在,而且还能叫一尊‘道术高功’上赶着如此 唯只有‘法力大丹’之上,号称‘真人’的人物,才能做到! 季修家的嫡亲小妹 是一尊堪比‘封号’的真人徒弟!? 将来龙去脉理清理顺后,箫明璃的面色有些复杂: “飞仙观的背后,可是‘列仙法’下,一方天宇的十大古老道统之一” “能叫范南松如此殷勤的,就算不是一尊首座,也得是长老级人物了。” “只要攀上去,他或许就能在道术之上,再得真传,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何要千里迢迢,毫无征兆便奔赴安宁。” “难怪。” “要是有这一层渊源在的话” “你能将我父亲当年收集,陈列在这的‘神符火’,在短短大半个月里参悟入门,也就说得通了。” “有这样的妹妹,竟在穷乡僻壤得真人看中,这份气数和天赋,令人艳羡。” “相较之下,你这个哥哥,自然也不会差了去。” 季修凭借元始道箓,在接触神符火时,便一夕预支入了门道。 但这种堪称‘惊世骇俗’的手段自然不可能直接叫萧明璃知晓。 道法级的术,只是接触,就领悟了其中深浅,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萧明璃对他没有恶意. 季修也不敢直接告知,而是循序渐进,到了昨日,才叫她听闻,光是这样,萧明璃便已是惊为天人。 而听到萧明璃真心实意的言语,季修不觉汗颜。 这位北沧侯女可能不晓得。 他妹是真的天赋异禀 但她这个哥哥,可是一路预支上来的,你们只看到了我惊人的悟性,但背后还贷洒下的汗水,可是一点都见不到! 季修叹了口气: “是的,所以小薇有她自己的路走,我这做哥哥的,也未必要时时护持着她。” 箫明璃深以为然: “是我想当然了,以为舍妹需要庇佑,但现在看来.” 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实在不行,你让你妹妹介绍介绍,也和那位真人牵线搭桥,混个脸熟。” “到时候借着‘万法道统’的背景,这些大行、道馆.哪里敢对你动手。” 听到这里,季修更是一噎,不由心中泛起嘀咕。 她师傅要是知晓,自己一声不吭,和姜璃一拍即合,破了他设的禁制,直接白嫖了他那一脉顶级的‘识文授箓’万法观想图 天赋不天赋的且先不讲,光是这窃法之罪,就得为之大动肝火,就算他是自家徒弟的兄长,也得给他三分颜色看看吧? 也就是山高皇帝远,范南松更是消息闭塞,只能单线联系,要不然,估计早就对他甩脸色了。 想到这里,季修不自然的咳了下,有些心虚,但旋即正色: “世女,我师已死,是非对错我已无心解释,但其中情分,却是重若山海。” “不将一切都清算干净” “我哪里有脸,去拜他人做师傅?” “此事休要再提。” 看着季修摆出的姿态,还有他说出的一番话。 箫明璃念叨两句,当即动容。 紧接着,便看季修收刀入鞘,一身筋骨如龙: “不过许久未见,乍然得到了我家妹子的消息,是该要去见上一见。” “另外.” “正好再踏渡口,过码头,去东沧海里.” “再给世女,打几尾灵鱼!” 季修眼眸,湛湛有神,说完之后,看着萧明璃呆呆的表情,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当即告别,随即大步穿过庭院出府。 此时天色已暮。 而就在他踏出这道府门时. 暗中盯梢的身影,当即一震! 暗巷处。 随着一器宇轩昂的少年,踏出门槛,大步往‘飞仙观’的方向迈去。 一道道隐于暗处的身影,眸子顿时一缩,连忙抖了抖肩上的灰尘,起了精神! “这小子出来了!” “他终于出来了.” “快,那三位‘天罡’大人,都曾留下过联系符箓,速速知会!” 随着暗处接了‘悬赏’的地煞级捉刀人冒出头,通风报信 半晌后。 “好小子” “可算将你等出来了。” “你是真的能龟啊!” 背着一柄古朴重剑的‘天剑星’,得到了消息之后,紧赶慢赶,看着季修入了飞仙观,姗姗来迟,不禁咬牙切齿。 大半个月前,他与‘天暗星’、‘天杀星’,还有好些个地煞级捉刀人,接了黑市悬赏贴子,要取这名不见经传,突然冒出头的小子人头。 原本以为是手拿把掐,随手为之的事,只是因为悬赏太过丰厚,所以这才拉下脸皮接单前来。 结果 却愣是叫他在这侯府外,望风了大半个月! 令他没料到的是,这小子,竟然搭上了‘北沧侯府’! 虽然只是一个小门客 可这侯府里卧虎藏龙,就算那位侯女废了,但她身边可是还有龙虎境高人坐镇的。 那等存在,镇压一府,一个指头,就能将他生生碾死,根本难以力敌。 所以他没了法子,只能硬等。 却没想到 一等就是大半个月! 好不容易等到。 却发现,这小子竟去‘飞仙观’里,找了他的那位嫡亲妹妹! 自己得到消息后,前脚到来,后脚他已踏了进去,扑了个空。 飞仙观里,那位观主‘范南松’刚回来,也是鼎鼎大名的高手,有他护持着,只自己一个人,难以下手。 再加上等了这么久,天剑星的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万一这小子回去后又龟在北沧侯府里 那他这任务悬赏,不就黄了? 就在天剑星踌躇着,是否继续耗着,等这小子出来,看看能不能趁着入了夜晚,找个机会给他做掉时 另外两个带着面具,代表着‘天暗星’、‘天杀星’的天罡级捉刀人,刚巧听闻消息后,一同抵达。 叫他看到后,不由暗道一声‘晦气’。 没有机会独自下手,便代表这一次的任务悬赏,若是想要吃独食,怕是难了。 不过他一个人,也不好直接下手,毕竟范南松那老东西,据传也有几分斤两,但若是有三个人 若是他们合力,一人将那‘飞仙观主’引走,另外二人趁乱直接取了那小子人头,快刀斩乱麻. 这单子,不就结了? 天剑星思索着,便将想法告知了另外两人。 ‘天暗星’李长肃下值刚到,闻言才露出思索之意 旁边带着‘天杀星’面具的高大武夫,便已拍板: “剑兄说的不错,一个力关小子,浪费这么多时间,毫无必要。” “你只管前去,只要将那观中老匹夫引走,我便出手,直接将那悬赏的小子头颅摘下,到时候交接之时,你出的谋划和大力,奖赏你占大头!” “咱们快些将单子结了,赶紧接下一个,省得浪费时间,如何?” 没想到自己的提议,这么快就被同僚通过,而且利益分配的如此厚道。 叫天剑星颇为感动: “那,那些帮咱们探知消息的地煞捉刀人.要不分一点?” 天杀星眸露不屑: “一些‘练气大家’都没成的喽啰,和咱们分战利品,活腻歪了?” “这个时代,权即为拳!” “而我等战力相等,剑兄出力最多,多拿几分,也是应得的。” “这一份额咱们自己分了,不比给他们强!” 此言一出,原本提出意见,便有些意动的天剑星顿时眼眸大亮: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 “若是这位仁兄没意见” “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等到这小子出来,在他身上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了,直接出手吧!” 说完,他将眸光移向‘天暗星’李长肃,叫这位明面上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存在,看向身侧的天杀星时,直接懵了。 不是,兄弟。 你特么脑子一根筋啊? 就这么愿意让好处? 你是怎么修成‘练气大家’的! 自己还没开口,你俩就直接成了? 被架了上去的李长肃,喉咙顿时哽住。 两人都是练气大家,而且实力不凡,得了黑市认证,一个引走,一个出手解决力关小子,认真来讲,确实不需要他了。 有他没他都一样。 但若是想要好处.他也得动手啊! 一时间,没了法子的天暗星李长肃,只得无奈: “那也算我一个吧。” 天剑星,天杀星闻言,对视一眼,都咧嘴笑了: “好!” 天剑星舔了舔唇,看着时候不早,天色已暗,当即自告奋勇: “我先来!” “两位仁兄,切记在‘镇抚司’和‘驻军府’到来前,便解决那小子!” 说完,他已提气一跃,偷偷溜入。 只留下李长肃眼神淡然。 老子自己就是北镇抚司的人,谁来抓我,谁敢抓我? 但这一次任务,就捞这点好处 李长肃叹了口气。 罢了。 就当做是给李霖被一撸到底,找这小子收的利息了。 他心中才暗想着。 而在李长肃等待消息,毫无所觉之时。 在他身后 ‘天杀星’段沉舟,缓缓摘下面具,嘴角冷漠。 随即刀鞘一抽,寒芒携气,如同烈火焚烧一样,比之季修斩出的刀法,更强、更烈! “还看?” “收你来了!” (本章完) 第154章 段沉舟身份揭露,季修:“不是师傅 第154章 段沉舟身份揭露,季修:“不是师傅,你老没死啊?” 江阴府东郊,飞仙观。 当季修骑乘北沧侯府内马厩的骏马,一路驰骋前来时,天色已然黯淡。 看着座下这匹由得异种培育,已经算是颇为上等的马匹,季修咂了咂嘴: “这马虽然也算不错,但比起在安宁县时,和段师一起忽悠掳来,有一缕稀薄龙血的‘碧角灵鹿’,还是有些差距。” “那鹿养在季宅,也不知道小妹和范老头来了江阴府,有没有带过来” 当时季修见识浅,不知有一丝机会返祖,蜕变化作‘祥瑞’,是个什么概念。 直到现在入了江阴府,呆了一段时间,涨了不少见识,才知个中深浅。 就好比他之前猎来的那一尾‘玄鳞龙鲤’,就是因为有一丝蜕变的机会,所以才可以列为‘灵物’级,约莫六品。 虽比不上地宝珍贵,但若是放在大行拍卖,卖上个三百两赤金,简直绰绰有余。 正所谓‘山珍水灵’,精怪一系,乃是不沾血腥,吞吐日月精华,天生地养。 能够跻身灵物的,那都得是怪中龙凤,更何况有展望‘祥瑞’之机? 要知道,真正的祥瑞,必然代表一种‘气数’,堪比天材,一旦现世足以惹得封号争抢! 那头鹿看起来呆呆的,但好歹养了不少时候,还吃了黄老头干草架子上不少的山药,甚至得了少君白烁临走时赠与的机缘,可不能叫它偷偷溜了. 要是这一次小妹没将它带过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回一趟安宁县,将它牵来。 那些府内的大行子弟,都是攀比成风,骑得都是上等异种,稀罕得很。 但若是想要找个堪比炼皮,过些年头,甚至有望成就灵物的精怪.一府里的膏粱子弟,还是没这个待遇的。 自己可不能比他们差了,丢了面子! 就在季修一步跨入这座看上去颇为清净,背靠氤氲东沧海,有云雾遮掩的‘飞仙观’,还未找人通禀家门,心中还在暗自琢磨之时. 随着一抹月华洒下。 一道散发微微流萤,极度吸睛的翠绿影子,倏忽之间,便映入了季修眼帘,叫他越看越是熟悉,不由眯眼。 只见。 在这飞仙观内。 一头慵懒无比,看上去身姿矫健,颇为贵气的碧角灵鹿,此时正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接引月华。 同时,周围有好几个身披飞仙观道袍的道人,一个个忙前忙后,一边带来各种山药、大材,排着队给这位‘鹿爷’上供,一边小声嘀咕: “都好好伺候伺候这位鹿爷,这可是观主他老人家这一次游历,带来的‘镇观灵兽’,已经破开了‘精怪’的樊笼,成了货真价实的‘灵物’,能懂人言!” “听说辈分大得很,就算是观中几个被观主列入门墙的师兄,见到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呢” “按照品阶,距离炼化‘横骨’,能够口吐人言,达到‘新生大妖’的造诣,更是只差了一小步。” “要是能把鹿老祖伺候好了,它老人家随便美言两句,说不定观主高兴了,便赐予了我等神魄真法,道术真传了呢.” 季修耳朵微动,听着这些拍马屁的话,禁不住嘴角抽动,看着那头灵鹿小嘴‘吧唧吧唧’的,一口一个灵叶山药,舒坦得很。 想起自己入府这阵子的跌宕起伏,有好几次都险些栽跟头,顿时有些不爽。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头鹿就是自己在安宁养的那头! 然而,自己这个当主人的入府之后朝不保夕,一路苦哈哈的。 结果你这家伙,一路漂洋过海,来到这飞仙观后,竟直接翻身做主人,被供了起来,称宗坐祖了是吧? 光是惊鸿一瞥,身上的气机都是曾经的好几倍了。 简直不敢想象,他走了的这段时间,这是吃的多饱多肥! 碧角灵鹿正吃的舒舒服服,享受着这几个人的供奉,心中正琢磨着: “以往只觉得跟在前主子身边,是莫大的享受,天天都能跟着他,去那药堂的黄老头处蹭吃蹭喝,比山里的清苦日子好多了。” “这样想着,被压榨压榨,倒是也没什么。” “但直到他走后,跟了小主子.鹿爷我才知道,那以前过得都是什么地狱般的苦日子!” 它鹿鼻朝着天,看着月华不断转作修为,沿着这‘飞仙观’打造的周天星斗布局,充盈己身。 叫自身的年份‘蹭蹭’上涨,不停炼化着曾经‘白烁’临走前,给予的那一滴龙血,一边实力突飞猛进着,一边心里喜滋滋的想着: “不用被迫‘寄人篱下’,不用小心翼翼看着他人眼色,这种舒坦的日子,神仙来了也不换呐!” 看着这些人围着自己打转,碧角灵鹿悠闲的衔起一味山药,才刚要吞下去咀嚼,结果鹿眼刚好侧了一下,看到了道熟悉的影子。 霎那,鹿眼与季修对视,口中的灵药顿时不香了。 而听到后面的脚步,几个道人回头,看到天都黑了还有人登门,还影响了这位‘鹿老祖’进食,当即转身,脸色不善: “若是拜师,飞仙观早八晚六,只在白日收银,这是观主订下的规矩,若是敬仙,也是这个时候,香客不管是为了何事登观,都请明日再来吧,若不然.” 只是,还不待这些人将话讲完,这几个飞仙观道人便只觉有一阵风‘嗖’的一下刮过,一晃眼的功夫,便看到原本悠闲的‘鹿老祖’. 竟顷刻间窜了过去,趴在那少年身畔不停蹭着,与高高在上被他们团团围住,接受供奉还爱答不理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种一刹那的反差,叫这些人不觉一愣,甚至没缓过神。 鹿老祖这是咋回事!? 它身为‘灵物’的尊严呢! 这些飞仙门人在心中狂震,只觉得原本的固有印象,‘咔嚓’一声破碎了。 “你” 其中一个门人艰涩开口,有一种自己费尽心思都巴结不上的人,转眼就围绕着他人打转的无力感,连原本身为飞仙观的自傲,都淡去了。 刚想再多说些什么,转头便看着从观中走出的一手捧拂尘的年轻道人,当即高呼: “秦师兄,秦师兄!” “快过来!” 这位秦师兄,名为秦羽,乃是三十六行之一的‘纸行’嫡血公子,整个江阴府上到帛纸,下至草纸,都被纸行秦家垄断,地位崇高的很。 他本人更是给观主年年供奉,是范观主最喜欢的得意门生,颇受器重。 可以说,观主不在,这位就是主事人物,而且跟了观主好几年,不仅凝了念头,还学了好几门道术,手段高深的很。 这些门人拿捏不准季修的来历,看着‘鹿老祖’被拐了,当即有些惶恐,生怕被观主、还有那位回到府中的‘薇仙子’责罚。 要知道,鹿老祖可是那位薇仙子带来的坐骑,听说.她老人家是观主背后道统主的门徒,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自己的灵物被拐跑了. 他们几个,都得遭殃! 秦羽听到嘈乱动静,踱步走来,还未开口,就见到了季修 顿时间,喉咙一哽,想起了些不好的记忆。 而耳畔几个门人,更是你一言我一语: “师兄,这人来历不明,一来就把鹿老祖给拐跑了诡异的很!” “要不知会一下观主?他老人家吩咐我等照顾薇仙子的灵鹿,要是跟别人跑了,我等没法交代啊.” 几人欲哭无泪。 而秦羽则沉默的看向季修,心中无力吐槽。 那鹿可不得跟着人家跑吗? 本来就是人家的坐骑,不跟着跑,那才有鬼了! 想起第一次跟着观主范南松,去接那位小祖师,结果认错了人,一见面就被师傅从兜子里‘抢劫’了一枚灵丹. 秦羽心中滴血,但还是勉强挂上了笑: “原来是季.季东家。” “你是来寻师傅,还有小祖师的吧?” “小祖师修行遇到了瓶颈,到了该修持‘真法’之时,再加上看你大半个月没消息,心急如焚,嚷着要来江阴。” “师傅这才琢磨着,准备联络一位万法教的前辈前来,既传真法,也镇场子,以防不测,所以才带了小师祖回到江阴府。” “直至昨日入了江阴府后,才听说了东家二射渔行大祭旗,打灭一条道馆街,甚至得了‘北沧侯府’那位世女器重,入了其中修行的消息,这才稍稍放了些心。” “原本献了帖子,正准备明日去见你呢,没想到大晚上的,东家倒是先来了,快请进,随我去见师傅。” 说完,秦羽转头,狠狠剐了这几个养着碧角灵鹿的门人一眼: “什么叫拐跑,真是不会说话!” “这灵鹿原本就是季东家养的,只是暂时放在他的妹妹,也就是咱们小祖师‘薇仙子’处,就算跟他跑了,那也是应该的,大惊小怪,不成礼数!” “要是叫师傅见了,非得罚你们几个!” 季修牵着灵鹿,含笑与这位范观主身畔,之前留在安宁县的秦羽道人,打了声招呼,跟在他身后。 而他身旁的碧角灵鹿,更是老老实实的,一声不敢吭,大气不敢出,又想起了曾经被那‘一师一徒’一唱一和,恶狠狠欺压的情景,气息萎了。 看着两人一鹿,踏入道观深处 原本几个道观门人,顿时怔愣了。 射落渔行旗,打灭道馆街? 最近江阴府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浪,季修这个名字,在‘大行’、‘道馆’之间传播开来。 天阳底下无新鲜事,比起乡县里踩在泥巴上讨生活,无心风月八卦的贫家子,大部分府民茶余饭后,倒是乐意听些闲事风波,津津乐道。 但. 叫他们没料到的是, 那传闻‘毫无背景’的贫家子,泥腿子. 竟然是他们飞仙观小祖师的哥哥?! 那岂不是代表,刚刚那年纪不大的少年,也有机会‘兄凭妹贵’,拜入那外道之中的古老道统,飞黄腾达于大玄之上!? 一时之间,诸人面面相觑,只余艳羡。 然而,值此月黑风高之际,就在季修前脚随着秦羽踏入‘飞仙观’。 嗤嗤嗤! 阵阵暗红色的真气化作焰流,附着于一柄古剑之上。 随着爆裂似的筋骨拉伸,一道带着面具的执剑身影,一步闯入观中,看到季修,眼眸里滚滚杀气,几乎凝作实质: “小子,可算逮着你了” “你还敢大摇大摆的乱晃悠,岂不知” “你这颗大好头颅,在黑市之中,价值几何!?” 砰砰砰! 天剑星语气低沉,袖子翻飞,好似鞭炮炸开,剑附真气,展开焰浪,看着架势,便要一击取了季修的性命。 这种毫不遮掩的杀机。 顿时叫季修如芒在背,汗毛倒竖,肌肤发烫,提前示警,只觉‘遇敌好似火烧身’,当即便想运转‘云罗卷’,叫真罡大成之后,罡气覆体如垂天云幕,庇住自己这一身筋骨皮肉!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身披八卦阴阳道衣,带着飞仙冠,从观中一步踏出的范南松,怒发冲冠: “‘黑市’的捉刀人,都像你这么狂了,敢直接杀到老夫的观中!?” “真以为本座是泥捏的不成!” 范南松看了看身后听到了自家哥哥前来,忙不迭跑了出来的季薇一眼,登时对那带着面具,不请自来的天剑星怒气溢满。 随着修行神魄日益渐长,自‘识文授箓’后,季薇的天赋已然彻底铺开,双眸如寒星,蕴尽万法教八百道篆,将其中真谛,都纳入了神海。 不仅身姿轻盈,辟谷有成,甚至诞生了一缕若有若无的念头! 除却没有领悟‘道法种子’,有了跻身道术高功的资格外,俨然是货真价实的‘真人苗子’! 除却那些道胎灵身外。 这种修行进度,虽然不乏他掏空家底的鼎力相助,但在这种小地方.能有如此悟性,足见难得可贵。 眼看着,就要把这位小祖送入万法教在‘大玄’的支脉,功成身退拿好处了。 这时候,要是叫她因为突然生出的意外,对自己的好感降低 那岂不是天降横祸,阻道之仇! 一刹那,红了眼的范南松,一甩袖子‘哗啦啦’的,数百道散发‘灵蕴’的符箓,和不要钱一样漫天洒下! 他这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叫来势汹汹的天剑星,顿时狠狠的吓了一大跳: “飞仙观主,我来此只是杀那小子,与你道观没有任何关系,你”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范南松白发当时就炸了,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你要毁了我的道!?” 此言一落,寒风骤然愈演愈烈,似有风雷聚成,随着那尊道袍纷飞的老人念头一动,就将凝成! 感受到‘道术高功’的神威骤降,天剑星也懵了。 “不是,我杀个小小的力关,你这老头拼什么命啊?” 他不解,但仍是及时抽身后退。 不过那漫天符箓却是穷追不舍,和不要钱一样,砸的他气血震荡,一边逃一边看着范南松杀来,造成巨大的动静,不由心中暗骂: “老不死的,是真富得流油.” “这哪一道符箓,不都得价值十几两赤金?就给老子留这点伤,值这价钱吗!” “这哪里是打人,分明是打钱!” “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 他一路撞出飞仙观,略有狼狈,看着背后老道人仍旧穷追不舍,想起方才的谋划,呲了呲牙: “算了,只要能将单子解决,受点伤就受点伤吧!” “只要那两人履行契约” 天剑星这样想着,黑夜下,迎面便看到了带着‘天杀星’面具的黑袍人,衣角纷飞,大步踏来,单手似乎提着什么东西,看不真切。 不过看着他那双肩一担,便似乎挑起了半边山河的狂放气魄,还有那冲霄的气血狼烟,叫自己身后的老道都投鼠忌器,面色凝重了几分,不由大喜: “天杀兄,不用管我,先去将那小子斩了!” “对了,天暗星呢,怎么不见他?” 看到天杀星独自一人,他心头难免疑惑。 难道是已经破门而入,去将那小子斩杀了?不过靠得这么近,要是有动静,以他的耳力,早就听见了才是 就在心里嘀咕的刹那。 那武夫倏忽动了,只是一跃。 速度之迅疾,几乎眨眼便撞了过来! 与此同时,天剑星不知为何,突然心脏狠狠一跳,毛孔一寒,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自觉的,他警醒的看着眼前人手中提着的事物. 只见到,一滴滴血迹,混杂着铁面具顺沿而下,那沾染血色的面具正是‘天暗星’! “你!!” 他登时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但迎面而来的,只是一道圆月刀芒,顺斩而下,如摧枯拉朽! “想见他?” “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按住刀鞘。 看着瞳孔巨震,追杀而来的范南松。 段沉舟半揭面具,单手收刀入鞘,语气淡然。 刀刃吹弹可破。 月色下,大好头颅在气海调动之下,便已授首! 飞仙观内。 “哥!” 模样大变的季薇,扎着马尾,穿着道袍,再加上神魄修持,倒是有几分灵动狡黠的模样。 要是再过个三年五载,没准便是一尊‘列仙’道统里冉冉升起的女道子,叫不知多少天骄,为之倾倒。 “我家小薇,确实不一样了,以后也不需要兄长庇护了。” “反倒是我,倒是借了你的光彩,叫范观主为我出手,惭愧惭愧。” 感受着眼前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念头,季修含笑摸了摸季薇的头,打趣开口。 而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其中一道,与范南松相同。 大松了口气,以为事情已经解决,正在思索着究竟是哪个仇家,派遣来了练气大家,竟非要弄死他,日后一定要报仇回去的季修,一个转头。 只见两道身影,一起到来。 其中一道,面具半揭,提着两个滴答带血的头颅,到了这道观深处。 其他的门徒弟子,早就被遣散离去,只剩下了季修兄妹,还有身侧的碧角灵鹿仍在。 就在季修转头的时候。 他明显的觉察到,身侧碧角灵鹿的气息,突然萎了。 一抬头。 便感受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刀意。 还有 那显露而出的半边沧桑面容。 当下呆了,似乎不敢置信,看了半晌,再加上旁边站着的范南松,足足缓和许久. 季修才眼皮抽动,咽了咽口水,月色下看着那另一道并不真切的挺拔身影,道: “不是,师傅。” “你老.没死啊?” (本章完) 第155章 霓裳仙衣,力关最后一卷!道法种子 第155章 霓裳仙衣,力关最后一卷!道法种子,将黑市悬赏吞了! 飞仙观中。 原本靠在季修身边的季薇,正准备贴着自家哥哥,聊些他在府城内的事儿。 一听到季修脱口而出的言语,原本的言语卡住,不由美眸瞪大: “段先生?” “他不是” 趴在两人身边的碧角灵鹿,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才说主人那‘天煞孤星’般,动辄便威胁它的师傅,换了个地方好不容易见不着了。 结果一撞见一个,另一个就自己过来了。 叫这碧角灵鹿哪怕炼了灵血,实力大进,但在那本能的气魄威慑下,依旧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比之血脉压制,都要管用。 至于季修。 哪怕段沉舟脸上‘天杀星’的面具才刚揭开一半,只漏出了鼻子下面的半张脸。 但从安宁县,到江阴府,横跨浩瀚东沧海,季修拜入段沉舟门下,一身跟脚,全都是他传授的。 毫不夸张的讲。 两人既是一脉相承,段沉舟那一身炽热如烈阳般的刀意. 哪怕是化成灰烬,他都能认得出来。 因此只是一眼。 季修便心中剧震,不由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 而听到这‘不孝徒’的话。 两只手分别提着两颗头颅,将他们面上‘面具’揭开的段沉舟闻言,脸色顿时一黑: “.” “不过是几个臭鱼烂虾而已,跳梁小丑,上不得什么台面。” “要不是怕惹麻烦,一波未平又起一波,为师也懒得诈死脱身.” 段沉舟顿了顿,边看向季修: “倒是你小子。” “当时你回安宁县,为师不是给你留了锦囊么?” “里面的告诫,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想起那张因为从秦拙口中,听完段沉舟死讯,只看了一眼便被内劲震碎的字条,季修稍稍回忆了下内容: “师傅,咱们这一脉从上连数三代,陈丹鼎武圣,王玄阳祖师.就没有怕死,不敢担事的。” “对错暂且不论,师死徒来,若是连个赴丧都不敢,便改换门庭,唯唯诺诺.” “这武夫之路,也算是白修了。” 段沉舟单臂揭开‘天杀星’面具,露出了一张比之曾经,更显刚毅的面庞。 他明显是得了什么机缘造化。 季修只目光下移,看着他一手提着一个头颅,都是真气纵横的大家高手,非比寻常。 便不由心中暗暗揣测着。 旋即,复又开口问询: “对了,师傅。” “这些‘练气大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尊练气大家,光凭之前的气机判断,季修心知,自己目前,恐怕还不是对手。 若是披上仙衣,将‘神符火’彻底修成,再将筋骨皮打磨圆满,炼出‘紫绶仙衣’,说不定还能称量一二。 但这种,一眼就不是普通‘练气大家’,而是在气海境里,都走了极远的存在 只叫季修脊背生汗,心中一沉,颇有一种‘刚出新手村,便遇满级大佬’的触感。 他确实在江阴府结了不少仇,有不少人对他起了杀心,季修也能理解。 毕竟渔、药等大行,道馆街的馆主、还有那些背后未曾露面的流派 一个两个的,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而且势力庞大的很。 但叫季修万万没料到的是,他的人头,竟有如此份量! 看着季修先是拍拍胸脯,豪情万丈。 随后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大家头颅,面上浮现的几缕忧虑。 段沉舟便嘿了一声: “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犟,不听人劝。” “现在知道怕了?” “为师让你忍一时,那能是害你的吗,还不是因为这江阴府内,见不得人的手段太多,腌臜的很。” “江阴府明面上有‘北镇府司’、‘驻军府’压着,起码规矩摆在这,有些事儿不好干。” “但暗地里,却和安宁县截然不同。” “安宁县里撑破了天也就有个三大帮,号称‘狮豹鹰隼’的炼皮武夫,上不得台面,连那酒行的县尊都不敢惹,更不敢当街杀人。” “但这江阴府呵。” 段沉舟冷笑着,将‘天剑星’、‘天暗星’的面具揭掉,露出了两张面孔。 “都说‘拳即是权’,在这江阴府内,则更是这个道理。” “黑市、浑天贼寇、三百川流、界门缝隙.” “一府之地,藏龙卧虎,想杀一个人的手段,很多。” “比如这两个,就来自江阴‘黑市’,乃是销金窟里,位列天罡捉刀人‘三十一’天暗星、‘二十九’天剑星的杀手。” “徒弟,你知道么。” “你这颗头颅,在‘江阴黑市’的悬赏单子上,都快赶得上一尊‘流派主’了。” 天罡捉刀人,黑市悬赏,堪比流派主!? 听闻这些字词,季修脸色越来越难看。 原来那些人为了搞他,竟然下了这么重的血本? 这样看,若不是自己在北沧侯府‘神魄武域’,与全盛时期的箫明璃交锋,一点一点淬炼自己的真宗级‘大五衰天刀’,精进修为 怕不是出门找个住宅,月黑风高,便要死个不明不白! 一时间,摸索清楚来龙去脉后,季修眼中寒芒闪烁,杀机溢满,心中紧迫的同时,只觉棘手。 这一次,他能躲得过去。 那下一次,万一段沉舟、范南松这些高手不在呢? 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想到这里,季修心中倍感压力。 “你也不必担心,你只是‘力关’而已,悬赏单子再高,也惹不来那些流派主、甚至龙虎高人放下身段,出手杀来。” “更何况,有为师在,为师可也是这‘黑市’的天罡级捉刀人!” “他们若是要动你” “为师焉能同意?” “这两个不长眼的,这一次栽倒在这‘飞仙观’,下一次再有天罡捉刀人来,就算想要接你的单子,也得投鼠忌器一二。” “放心,有为师在呢。” 段沉舟上前几步,将手中头颅随手一丢,带着血渍的手拍了拍季修的肩,带着几份腥气,却是叫季修倍感亲切,颇为安心。 这徒弟虎是虎了点,犟是犟了些。 但该说不说。 入天刀流、扛封号匾、打灭道馆、挑起传承. 自己身上一桩桩,一件件的因果,他真是一样不落,全担了起来。 若是季修选择了听从他的锦囊字条,韬光养晦,段沉舟虽会欣慰,但内心深处,难免会有些怅然。 但是现在 虽然前路凶险无比。 可这徒弟,却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果然。 季修面上表情虽然沉重。 但不过数息而已,似乎想清楚了后,他的双眸忽得坚定起来,随后握紧了拳头: “多谢师傅。” “但有些事情自己总得抗得住才是。” 季修眼中露出思索,默默估算着自己目前的‘筹码’。 在他眼里,‘元始道箓’显现而出。 【授箓主:季修】 【当前修为:炼皮境(外罡圆满)!】 【武学、术道:神符火、龟蛇大磐桩、凡蜕跃龙门、叶龙骧首、大五衰天刀‘第一衰’,刀山火海势、箭艺昏鸦尽】 【特性:腰马合一、十步一杀、静心凝神、玄血蛟筋、龙裔宝骨.】 【神通仙种:搜山赶海!】 外罡圆满,一门道法级的列仙术,一门真宗级刀法! 再加上大家级的秘武拳脚,一路真宗巨室秘藏筑基的筋骨皮肉 只要继续往前迈出一步。 就算真是‘大家级’. 或许,他也未必不可企及! “段师十几年前,曾以破开三限之身,逆斩‘大家’。” “换做今日之我,若是披上那号称‘水火不侵’之仙衣,将其捶打得‘鬼神辟易’,段师可为,我亦可往!” 季修心中琢磨着。 刚巧,自己目前除却‘神符火’外,另一道预支槽子的‘劫火焚衣’,已经偿还完成,完全执掌。 正好可以,踏足仙衣! “羽化仙衣在段师手中有三卷,第一卷‘琉璃卷’淬得玉皮、第二卷‘云罗卷’凝成真罡,如今我已修成。” “现在.” “是时候求段师,传这最后的‘仙衣卷’了!” 霎时间,看向眼前的段沉舟,季修眸光灼灼。 之前段师陨落。 季修还以为这门来自巨室的‘炼皮’秘卷,便与自己就此无缘。 原本,正准备在北沧侯府寻一门仙衣法转修的季修,顿时来了干劲。 他险些把这一茬子给忘了! “师傅,传我‘仙衣卷’吧!” “靠山山移,靠海海枯,仰仗他人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练气大家” “天骄可少年摘得,而今” “我亦能成之,斩之!” 银河微微璀璨。 月色下,季修眸光炽热,身上气息不掩分毫,一息展开。 当即,如若烘炉般的至纯真罡,自他每一寸毛孔溢出,连带着‘神魄念头’一并显现! 顿时间. 叫他面前的段沉舟、范南松、季薇,甚至还有碧角灵鹿,都惊愣了住! “你炼成了至纯之罡,还.还将‘真罡’修满了!?” 段沉舟手掌还停留在季修的肩膀,脸上笑意未逝,转瞬便僵硬了住。 “这股子气,是‘神魄念头’!” 原本正在琢磨,这安宁县照面过的段武夫,怎么修行和坐火箭一样。 前阵子才刚破大家,现在都已经快能比肩老牌气海的范南松,更是禁不住额角一跳,频频侧目。 不是。 他妹妹季薇,日日受他敦敦教诲,修的运的,都是他掏空飞仙观家底供养的好玩意,全是对神魄有益的,千金难求,他自己吃都肉疼。 而且隔三差五,便能‘神游大千,面见祖师’,在那种情况下,常人虚无缥缈,难以求之的神魄念头,这才能在服气辟谷完成后,顺理成章的诞生。 可. 你凭什么?! 范南松不由想起当年,自己游历十载,却困在服气辟谷,一步都迈不出去,只能画符撰箓,借载体施展道艺,这辈子都用不得‘神仙手段’,险些就连自己都放弃了,觉得不是修道的材料。 还是在最后关头,偶然得见枯木逢春,不由落泪,只觉造化就在今天,方才水到渠成,炼假成真,成了神魄念头。 修行列仙法的修行者,一生要经历的劫难、坎坷,实在太多。 但这些关隘. 他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叫做季修的小子,像是吃饭喝水一样,全都破开了去。 莫非,他也有什么自己看不出来的特殊禀赋,道体元胎!? 等到万法教在大玄这边的高人来了,叫他们好好看看吧。 那些险些摘得‘真人’位的存在。 可比他这才列门墙,见识浅显之辈,要强出太多。 范南松心中暗想的同时。 段沉舟就连指头都在微微颤着: “你小子,真的不是找到了座‘灵火山’,把自己整个人都塞了进去?” “不然是怎么修满的!” 羽化仙衣这门炼皮法,他可是看过的,其中底细,自然门清。 季修能这么短的时间,便修满真罡. 饶使是司空见惯了的段沉舟,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 修行,从来都是越来越难。 怎么感觉到了他徒弟这里. 却反倒是反过来了呢? 甚至! 段沉舟有种预感。 自己这个师傅要是再不努力,和以前一样一蹉跎就是十几年,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被这个徒弟给比下去! 幸好,他也不是盖的,成了气海之后,多少有些机缘傍身,要不然也不能厚积薄发,一经破境,便突飞猛进。 只不过. “这一次为了保这小子,连续弄死了两个‘天罡级’,按照黑市的规矩,俨然是触犯了忌讳,也不知道那边还能不能干下去” 从胸摸出一卷玉帛,递给季修,段沉舟边心想着。 而接过了这羽化仙衣理论上最后一卷,季修双手捧起,不由心潮澎湃。 曾几何时,在他眼里强横到不可思议的‘力关’尽头. 如今,终于要叫他触及了么!? 【羽化仙衣——霓裳卷。】 【星羽覆身,虹霓为裳,皮相尽褪窥真如,方知我身即太虚!】 【九大巨室,初祖谢真如观人仙遗壁有感,遂取其枯竭千年之皮囊碎屑一缕,草创此卷。】 【武夫仙衣,与大丹、宝兵一般,共分三等,为凡、灵、道!】 【修此功,可凝‘霓裳仙衣’。】 【位列,道品宝衣!】 握紧霓裳卷,季修眼中光芒湛湛,恨不得当即预支,立成‘仙衣武夫’! 但望向了范南松时,季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问了一句: “对了,范观主.” “我想问,你可知何为‘道法种子’?” 想起神符火修成之后,可以获得的禀赋,季修想了想,秉承着术业有专攻,于是问询了一句。 这一句问出不要紧。 当即叫范南松瞳孔瞪大: “道法种子?”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把这‘神通之基’,给修成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道法级臻至圆满,才能有一丝机会参悟的,你这毛头小子,还早的远” 看到季修随着自己发话,也随之点头,认同了自己的言论,范南松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险些以为这小子真成了。 自己也是昏了头了,道法何其珍贵,哪里是说能得到,便能得到的,自己唯一一门至今才刚入门的,还是找着‘小祖师’后,真尊显圣,方才传承的。 这小子毫无跟脚,道艺都不见得能得到,更别说蕴藏‘神通’神韵的道法了。 然而,下一刻。 “我距离这‘道法种子’,还差得远,只不过前阵子领悟了一门‘道法级’的列仙术,知晓到了这个称谓。” “刚巧,范观主乃一代道术高功,便想着问上一嘴来着。” 哦哦,原来是这样 范南松含笑颔首,正想开口,突然脸上笑意凝固了刹那: “你方才说.” “什么!?” “你领悟了一门‘道法’!?” 月色下。 一身鹤衣的范南松,懵了。 江阴府,黑市。 销金窟。 “大人,‘天剑星’和‘天暗星’的牌子,都黯了去.” 看向那位首座的女子,黑市原本的主人低头敛眉,规规矩矩的通禀着。 对此,姜璃点点头,取来笔墨,勾勾画画: “既然如此,便将这二人名册划掉吧。” 黑市主人有些迟疑: “那‘天杀星’违背规矩,是否要除去名册.” 姜璃含笑: “天剑星与天暗星,乃是自己行动失利身死,与天杀星有何关系?” 说罢,她抖了抖悬赏单子,眉梢微扬: “把这个‘悬赏单子’撤了吧,一个力关武夫,连续折损了我黑市两名天罡级捉刀人,这种的就算流派主出手,也未必能拿下。” “告诉那些下单的,有本事自己去杀,按照规矩,这种赔本生意,而且摸不透底细的,黑市只接一次。” “一次之后,只要与表面叙述不符,黑市有权收取悬赏金额,用作赔偿。” 姜璃轻描淡写,语气清脆。 “将那一副灵甲、一枚地宝、三百两赤金知会那几家,叫他们将悬赏的金额都筹备好,送来给我。” “随后,这黑市你就继续待着吧。” 闻言,黑市主人一惊,不由有些焦急: “大人,您这就要走了?” “可那位还没见到你的尊容马上就赶来了。” “您是否” 姜璃摸着下巴,正琢磨着将那小子的‘买命钱’带回去,给他点馈赠,转而便被话语吸引了注意,不由眉梢一冷: “见我?” “若是真的‘问心无愧’.” “就坐好他‘裂土分疆’的王侯之位便是。” “现在还想见我,是嫌我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 黑市主人表情一僵,顿时一字不敢吭。 姜璃从案桌悠悠走下,青丝被黑市幽冷的寒风吹拂而起,她的面上高贵而冷艳。 叫黑市主人头都不敢抬。 半晌后。 只留下悠悠一句: “记得将东西取来,送去‘北沧侯府’。” 言罢。 这‘贵不可言’的人影 已然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156章 道法尽头,直指神通!府院五甲,‘ 第156章 道法尽头,直指神通!府院五甲,‘弓 马 兵 武 神’! 江阴府东郊,飞仙观。 观内,因为‘黑市’捉刀人骤然袭来,范南松叫观中门徒紧闭门扉,莫要走动。 此时夜色下,月明星稀,除却季修几人外,并无其他人影。 但当他看到有一小撮‘神符火’,从季修指尖窜出。 这一刻的范南松,只觉呼吸一窒。 以他的道功眼界,能够明显觉察到,这团真火里蕴藏的伟力。 列仙法中。 道艺、道术,皆是浩瀚若烟海,好似繁星一般,不知几许。 一些耳濡目染,学道多年的山野道人,一朝凝了第三步的‘神魄念头’,也有机会草创一门道艺,只不过较为简陋、不如大派真传罢了。 同理,所谓的‘道术’,大都也只是道艺的进阶,极少极少能与更精深的列仙术,搭上渊源。 一般修成了‘神魄念头’,可以施法的道人,或多或少,都能搞来二三门道艺傍身。 有些门路的,从‘旁门左道’手中,得到‘道术’作压箱底手段,都不是不可能。 可. 道法却不一样! 所谓道法,无一例外,基本都是由‘神通’推演、简化而来的。 是巍峨正宗、千年道统,为了门下门徒日后能够参修门中真正的‘神通’,从而由真人出手,简化而来。 都是有跟脚,有传承的,绝非乡野草莽,能够随手觅得。 比如万法教号称‘九九八十一法’,便是由‘六座真府’的镇府神通从而演变。 后辈子弟,若是能从中参修出来‘大道种子’,便代表了有资格继承‘神通’! 而且不谈大道种子,光是想要修得一门‘道法’,就已要颇多的先决条件。 要先立功绩,积攒大小道功,再借租修行道法所需要的相应‘修室’,于特定的环境里,用上一年半载入门,再钻研数载,方能大成。 至于大成之后,道法种子? 一个字。 缘! 到了这一步,要是还参不得个中真谛,凝出‘道法种子’.这一条路的后续,便注定是走不通了。 这还是有天赋,有背景的。 若是在边远的苦寒之地,亦或者绝灵天通之所 那就有福了。 除却苦哈哈的一点点自行参悟,别无他法。 就比如他自己。 因为找到小祖师有功,蒙受秦真尊恩赐,得入‘万法教’门墙。 虽算不得道统‘六座真府’的门人,但也有幸得了一道道法道箓,添作传承。 就算这样,他这几个月没日没夜的苦心钻研,琢磨到了现在,都还没悟出门道呢! 你跟我说,咱们大半个月不见,你已经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寻到了一门道法,并且参修入门了? 看着季修指间一撮小火苗,范南松心中酸涩万分。 唯有季薇。 穿着飞仙观道袍,作少女冠道模样的她,眸子明亮,眉眼弯弯,此时真心的为季修感到高兴: “范观主,我就说我哥哥的‘道术天赋’,远比我强!” “那位前来大玄开了支脉,为第六座真府的真人师兄,等到他门下位列真传的首席前来后,我到时候见了他,能不能求他破例,将我哥哥收入门中啊?” 自从最开始‘神游大千’之后,季薇精神萎靡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最近神魄修为愈发深厚,才好转了不少,能够隐隐察觉,再过不久,便能再一次开展禀赋,通过锚点,踏足其他天宇,见到她那位便宜师傅秦真尊了。 但在那之前。 按照范南松的说法。 万法教在大玄唯一的一处‘别府’,已有府主真人知晓了她的存在,并且命门中号称当代‘十大首席’之一的亲传,前来江阴。 那位‘十大首席’之一的天骄,要是按照辈分算,还是她师侄呢! 方才哥哥话语里的凶险,季薇都看了个真切。 而如今经过几个月的修行,她也不再是那个一叶障目的乡县女了,已经有了几分修道人的见识。 起码,对于自家拜入的万法教,还有范南松描绘的道统能量,早已不再是一无所知。 因此,季薇直接趁机发问。 她的想法很简单。 哥哥在江阴过的太苦了,要是能靠着自己那位便宜师傅的关系,从此兄妹共拜一宗,踏行大道,一路长虹,高歌猛进 何乐而不为呢? 对此,范南松从震惊中回神,沉吟半晌,语气夹杂着几分不确定: “呃” “以前靠着小祖师你的关系,或许坐落大玄的万法教真人,看在你的面子上,或许会将季东家收入门下。” “但现在,不好说了。” 他的眼神复杂: “你这一门‘道法’,我如果未曾看错,应是以身为种,修出一口真火的妙术,光是其中玄妙,我便窥不出深浅来。” “想来,也是一门来历匪浅的道法传承,未来有望直指一脉‘神通’!” “若是你能将其参悟到极致,以此为根基,当作你突破道艺三境,抵达‘道术高功’的仰仗,炼出相应的法力!” “都不是不行。” “可坏就坏在这。” “以前,你只沾染了‘万法授箓观想图’,宛若一张白纸,但现在,你在未曾拜师之前,便学了其他正宗法脉的一门‘道法’.” “这对于宗派来讲,无异于是带艺投师。” “越是传承渊源的大派,对于这些就看得越重。” “万法教的‘六座真府’,每一位府主都有开府授徒,传承道脉的权柄。” “虽说与主脉差距颇多,但小祖师你毕竟境界低微,根基尚浅,大玄又非‘赤霄天宇’。” “像是秦真尊那等大能者,完全没有能够支撑他那等体量的‘界门’打开,更到不了这大玄来。” “若是做普通门人还好,但要是随侍左右,那位真人恐怕未必愿意捏着鼻子,收一个‘带艺投师’的亲传” 范南松斟酌着字句,犹豫了下,还是将其中门道,告知了季薇。 少女闻言,有些失望,但仍是不死心: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等见到那位真人师兄,我必定当面询问。” “另外,我最近心血来潮,总觉得又要见到我师傅了。” “到时候我跟他老人家当面开口,他乃是万法教的当代真尊,口含天宪,只要一句话,不知道能叫我哥哥少走多少弯路!” 她撅了撅嘴,叫范南松额头生汗,但这些话他可不太敢接。 而一侧段沉舟听了半晌,只觉云里雾里,但大致是听懂了,顿时挑了挑眉: “你们神魄修行的术语,段某听不太懂。” “但当年老头子曾说,人仙武道,不比列仙法差。” “虽说大玄式微,可这不代表这方天宇前面的数个‘千年’,数个历经千年大劫走出,撑开九大限的武道人仙要弱!” “我这一脉,走到尽头,曾经也是有过人仙留下衣钵的。”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某的徒弟,就算拜不了你们传承,未来的路,也不差!”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拜能拿好处自然最好,就算拜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小薇,你也不要一门心思叫你哥哥跟你走,千般大道,殊途同归,走到最后,终归还是要看自己。” “一味走他人的路,反而会失了自身本真。” 段沉舟敞开衣袖,语气恢弘大气,毫无因为那些道统、真宗的词汇,而有分毫相形见绌。 这就是底气。 武道无拘,我身无穷! 哪怕弱小,也不因他人言语而心生怯弱、自卑,从而叫一颗武道禅心,八方不动,坚如磐石。 唯有这样,才能有攀登武道尽头的资格! 季薇对于这位当年叫她一家翻身的‘断臂都头’,还是极为尊敬的。 原本见到段沉舟‘死而复生’,她便颇为欣喜。 眼下这位如师长一样的人物开口,哪怕她希望叫哥哥前途能够走得更加顺畅,但还是不会当面反驳段沉舟。 因此,只乖乖颔首,不再多言。 而看着季薇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有着自己内心想法的模样,季修温和的笑了下,理了理季薇鬓角青丝: “小薇有心了。” “但范观主所言,也不无道理,我本就是野路子出身,能有什么便修什么,确实不晓得修行‘道法’,其中竟然还有这等秘辛。” 关于这点,季修是真不晓得。 但就算知道,为了赌一个人生地不熟,从未去过,一切皆系在他人一念之间的所谓前程. 季修更信奉自己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 所以,哪怕再来一次! 他依旧会选择预支‘神符火’。 因此,季修再次望向范南松: “感谢观主告诉我其中来龙去脉。” “若不然,要是单凭我自己去探究琢磨,又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 “方才观主曾言,修行道法,若是有地利之便,便可事半功倍.” “不知,得要什么样的‘福地’才能做到?” 范南松咳咳两声,对季修这种颇为务实,毫不好高骛远的心态,颇为赞赏,同时开口解答: “所谓的‘福地’,是滋补真气、法力的产所。” “就比如练气大家,还有道艺三境之上,抵达第四步,由念头‘炼出法力’的道术高功,在福地修行,是会事半功倍。” “但道法却不同,必须要专门开辟的‘修室’,契合阴阳五行之道,才能叫修行道法者增添感悟,增进修为。” “这种地方一般人可去不了,大玄的大行、流派大部分推崇武道,道艺修持颇为残缺,也没有参悟的地方。” “只不过” “‘江阴府院’却是例外。” “大玄府院,开五关考核,分别为‘弓、马、兵、武、神’!” “在一甲子前,听闻其中佼佼者除却考作府官外,还有人会列为‘玄甲’,与其他天宇之中的法兵、佛兵,厮杀斗法!” “那可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学的都是最好的,神魄修行,也未曾落下。” “听闻里面,便有当年留下,专供神魄修持,辅佐武道留下的‘修室’。” “你若能列为‘府生’,拜入其中,在考核中取得个五甲头名,夺个‘府院首席’之一。” “取得一个这‘神魄修室’的使用资格,供给你修行道法之用,应当不难。” “若不然” “就要去往‘江阴府’外了,若不算大玄武院,除却‘龙象真宗’,东沧海中的‘水君府’外,其他地方应当是没有的。” 弓、马、兵、武、神! 五关考核,名列头甲,占据‘府院首席’之一,便能租借修室,叫预支‘神符火’的进度,大大上涨么? 季修点了点头。 他原本就有考取府官功名的意思,此次闭关大半个月,也是存了参与这一年的‘诸府大考’,拔得名次,不必再等以后。 既然江阴府院有参修‘道法’的地方自然正合他意。 今日这一趟‘飞仙观’,还真是没有白跑。 不仅见到了段师,叫心中原本压着的一颗大石,倏忽放下不少,还解了一场杀劫,知晓了如此多的秘辛。 这一下,晓得了那些来自大行,还有暗地里的人物,对自己明晃晃的杀意,再加上每走一步,要么需要资源,要么需要名位. 一切的一切,都不由叫季修的内心,紧迫起来。 修行果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他. 可万万不能停了去!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修行了。” 季修斟酌了下,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似乎就是‘北沧侯府’。 有那位箫明璃世女坐镇,压根没有宵小敢于靠近侯府范畴,除非是哪个不长眼的直接发狂,想要和抵达龙虎境的石婆婆,扳扳手腕。 而且侯府内,还有一口堪比‘福地’的灵池口,正适合预支‘仙衣卷’,跻身仙衣武夫! 一时间,心中已有定夺的季修,当即果断开口。 而季薇则愕然了下: “哥哥,我都到江阴府了,你不和我住在一起吗”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不舍。 季修摇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再有人觊觎于我,月夜袭杀,若是拖累了你和范观主,总归不好。” “而侯府却安全了许多。” “小薇你且再等等,待我羽翼丰满,站稳脚跟之后” “到时,定将安宁县的生意,也开到这江阴府来,做一方‘大行主’!” 季修握拳,眉宇间充斥自信,神采飞扬,腰间碧血龙芯佩‘铛铛’作响。 更何况,话又说回来。 他只是不想用上自身这些‘压箱底’的手段。 若是背着刀匾,带着龙芯玉佩 寻常的练气大家,可未必能破得了他防! 听了季修的话,即使心头不舍,但季薇也知道,兄长是为自己好。 但当‘北沧侯府’这个称谓再度被提起时. 季薇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哥哥。 想起安宁县的火窑陆家长女红玉姐,还有牛羊市场的庄主之女魏芷姐,再加上那后来的龙女,身份神秘的姜姐姐. 随着眼界开阔。 她不得不承认。 他家兄长这一路走来,桃还真是不少,而且还一个比一个高!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拐个真正的嫂子来,延续香火,这可是爹娘走前,唯一的希冀哩! 看着季修月下‘顺手牵羊’,将碧角灵鹿牵走,与提着两颗头颅,并行而去的背影. 季薇在内心嘀咕着。 (本章完) 第157章 他年我徒若开‘大行’基业,许你来 第157章 他年我徒若开‘大行’基业,许你来投,作个从龙之功! “段师,你如今落塌在江阴府何处?” 出了飞仙观,季修骑乘碧角灵鹿,看着身畔一身煞气的段沉舟,出声发问。 对此,段沉舟跃上檐角,背对月华,闻言轻笑: “武夫修成‘真气’,肉身秘藏自成循环,纵使不修神魄,也能如‘练气士’一般,餐风饮露,食气而生。” “为师如今,居无定所,所求只一个捶练‘宝体’,以臻至打破四限,脱胎换骨,晋身‘无漏’,去往沧北,求一个踏入‘兵解坟’的资格,寻找你师祖当年的尸骨。” “所以,资源吃紧的很,也不能和以前在安宁时一样,供养你修行了。” 说到这里,段沉舟眸子流露出歉然。 自家这个徒弟成长速度未免太快,旁人十年八载都修不成的功业,他堪堪半年,便一一踏足了去。 而且所需要的武道资粮,无一不是灵丹、大药之属,这些玩意,哪里是说搞就能搞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段沉舟看向‘北沧侯府’的方向,复又话锋一转: “你小子能靠上北沧侯府,若是入了‘箫平南’的青眼,未来平步青云,是基本跑不了的。” “以他家底的厚实,又只有那么一个嫡女.” “你能得她看重,应该也不缺资源。” “你那‘云罗卷’之所以能够修成,就是侯府出力了吧?” 季修点了点头: “世女身有残疾,需要海中灵鱼灵物滋补,我在安宁县恰巧得了‘搜山赶海’道箓,再加上有几分天资,所以入了她的眼。” “之所以能将真罡修满,也是因为她开了侯府宝库,取了一枚‘涅槃’所致。” “还有那道法级的‘神符火’,以及咱们天刀流派的‘大五衰天刀’.我能学有所成,也是沾了侯府的光。” “此次出北沧侯府前来飞仙观看小妹,我原本还答应她,要从码头直入沧海,捕一尾灵鱼呢。” “结果出了这茬子,搞得我都有些忌惮,若是贸然入海,会不会再遇到这等险阻杀局” “现在来看,只能厚颜再多住两日,等修行精进之后,再行偿还了。” 骑乘着灵鹿的季修,想起这点,眼中露出些许无奈。 如果可以,他也想增进增进‘搜山赶海’道箓的进度,再加上受了人家这么多馈赠,不拿点‘雪中送炭’的东西,确实不太好意思。 但奈何黑市销金窟凶名在外,不仅是大玄‘大型连锁’,而且光是这江阴府的一隅之地,在当年都敢干斩杀‘真宗道子’的生意! 虽然他自忖底牌够多,但万一真来个流派主级.就算压箱底的手段能够抗住,但用一分就得少一分,他心疼呐。 原本,季修是准备直接打道回府,等到修筑仙衣,拜入府院,夺得范南松所说的首席资格,在神魄修室内将‘神符火’偿还完毕,感觉能与练气大家称量一二的时候,再大摇大摆的出来行走。 只是段沉舟听闻之后,本来准备一跃而起,就此离去的身影,却是生生止住,眼神复杂: “北沧侯箫平南的女儿,白给了你这么多好处?” “她看上你了?” 段沉舟有些忍不住了。 他本以为,自家徒弟献上‘玉髓寒莲’,换来一味‘涅槃’助力,以物易物,从而得到北沧侯府的庇佑,虽然也是占了便宜,但说到底,也就那样。 可现在看来. 恐怕远远不止这些! 箫明璃。 这位侯府世女的名头,他略有耳闻。 坦率来讲,如果不是曾经与列仙道子争锋落败,横遭劫数,留下病根,难以痊愈,被宗派敌手褫夺了地位 到了今天,就算不能‘登白玉京,列雏龙碑’,不是山巅的那些角儿。 也得是当世一流,冠绝一府,压得那些真宗道子、圣女一头。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俗语虽然说的难听。 但.莫不成那位世女的心气随着这些年的磋磨,也已消耗殆尽,武道禅心尽毁,此时此刻,看到自家徒弟一表人才,又有前途,所以生了几分心思? 段沉舟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这些家世不凡的嫡女,心气基本都高的很,宁作鸡头,不为凤尾。 找个地位相当的天骄子联姻,难保不会卸磨杀驴。 但若是栽培一个底层崛起,天资卓绝的年轻武夫,将后半辈子的希望,系于他身. 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年那巨室谢家的嫡女,不就属意过他,看重了他‘刀道祖庭’的古早背景,共剿了一趟‘浑天贼寇’,便想过与他结缘,甚至赠与了‘羽化仙衣’前三卷么! 只是自己当年思虑良久,没有选择千里迢迢,去往北沧,寻过谢家,而是走自己的路。 现在看,自家这个徒弟,何其像他当年。 但与那前途光明的谢氏女比起来,如今的北沧世女箫明璃,前途可谓黯淡得很。 若不是看在北沧侯箫平南在沧北的兵权份上,恐怕没几个人,还会敬畏她。 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若不是出了这等插曲,自家徒弟这一辈子,不,起码前半辈子,应该是与人家没什么交集的 想到这里,段沉舟当即拍板,瞪起了眼: “你小子,怎么没和为师说这一茬子?” “咱们这一脉,哪里有白吃白喝的道理,你既有‘搜山赶海’的权柄道箓,乃是万中无一的水中蛟龙,走一趟海,不管有没有收获,起码问心无愧!” “人家小姑娘待你满是诚意,咱们也不能差了去,起码一口唾沫一个钉子。” “什么黑市不黑市的,为师跟你一起走一趟,那两个天罡捉刀人已经全都授首,只留下一些地煞级的虾兵蟹将。” “要是有不长眼的敢来为师一一出手,料理了便是!” 段沉舟生生止住自己的身形,反而叫季修愕然了下: “呃师傅,倒不是我不认同你的道理,但你的话,咋听着那么怪呢,咱们这一脉一直不都是‘白吃白喝’过来的吗?” “师祖王玄阳不就是这么干的.” 想起龟蛇大磐桩、凡蜕跃龙门、还有天刀流派的那一座金鳌岛,季修扯了扯嘴角,面皮有些没绷住。 说句良心话。 师祖当年要不是这么横,塞得太过火了些,也不会失踪之后,树大招风,惹得各方觊觎,叫大师伯陈鹤日子这么难过。 “咳咳!你小子.” 才刚露出阔绰气的段沉舟,听完季修的话,顿时喉咙一噎,眸子一瞪: “这说的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师祖那哪里是‘白吃白喝’?都是自愿赠与,自愿赠与好吗!” “只不过这人心呐,经不起推敲,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借了十几年几十年后反了悔,也没法子。” “人心冷暖,世态炎凉呐。” “所以咱们,切莫不能学了那些小人行径!” 季修听着听着,喉咙滚动,只觉瞠目结舌: “原来.还能这么解释的吗?” 随即,不由肃然起敬: “段师讲的有道理,是我这个当徒孙的,没理解到师祖高瞻远瞩了。” 胯下。 碧角灵鹿原本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的。 如今已经能够听懂‘人言’的它,原本心思尚且懵懂纯粹。 但被这一师一徒‘言传身教’之后.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些歪了。 江阴府有‘八档渡口’,暗意‘亨通四海,八方来财’。 其中,名义上是由‘渔行’前来统领,设八档龙头,收取租子,下设‘渔栏,帆船’,招募船老大,渔家子,出海打渔。 但这八座码头的龙头,起码都得是‘练气大家’,要不然都镇不住底下人手与护卫队。 与渔行那位大行主的关系,更类似‘一方诸侯’,名义上遵从,但却不算下属,算是另一类的‘听调不听宣’。 江阴府,东郊渡口。 季修骑乘灵鹿,跟随段沉舟到了这飞仙观东郊的渡口。 看着那百舸争流,铁索连环的浩大渡口,时值夜晚停泊,但依旧有护卫巡守,心中不由感慨这渔行的财大气粗。 这么大的渡口 足足有八个! 一天到晚,得有多少赤金纹银进账啊? 就算捕不到灵种,硬生生靠钱财换取地宝灵鱼,都是够了,也无需寄人篱下,自己的修行,便能自给自足! “早晚给他渔行陈家掀翻了,把这位子,也挪给我坐坐。” 季修心中暗戳戳的想罢。 随即便想要找个角度,绕过码头,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随即开启‘搜山赶海’的禀赋,踏行江浪一番,看看有没有‘灵鱼’踪影。 然而一侧的段沉舟却是一马当先,神情自若,拉住了他,叫季修有些愕然: “师傅,你拽着我干嘛?” “难不成咱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下海?” “那你辛辛苦苦掩藏‘身份’的行踪,不就暴漏了!” “到时候,万一那些流派要对你动手.” 段沉舟笑而不语: “放心,无碍。” “为师今日带你来见个人。” “以后你若是担心出海会出变故,便来这‘东郊码头’。” “这座码头的渡口龙头,与为师有旧。” 他话语才刚落下,一阵‘窸窣’脚步,随之响起,季修猛得抬头,搭上刀柄,眼神警醒。 下一刻,便看到了一身披靛青色蛟纹大氅,领口以银线绣浪涛纹的威严人影,踏靴而出。 “练气大家!” 季修眸子缩了下,但他却感知到,身侧的段沉舟却是动也未动,甚至面具都没带上。 难道,这人就是师傅说的‘旧识’?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能在他面前,连面具都不带上. 季修还在心中正琢磨着,耳畔段沉舟的言语,随之响起: “我知道你心中顾虑。” “但你小子可能不知道。” “为师的死讯,就是从这位‘齐昭’大家处才传播开的。” “他是这东郊码头的龙头,和为师几十年的交情。” “若是没他这个追杀者之一的‘渔行大家’在现场,江阴府哪里又能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黑市的‘天杀星’,亲手摘掉了段沉舟的性命?” 啊? 季修闻言,心中讶然,随即思索了下,回过味来。 原来 就是眼前这位齐昭大家,与他师傅唱了一出‘双簧戏’,才叫他师傅能‘金蝉脱壳’的? “哼,把流派,大行都当猴子一样戏耍,你莫不是忘了,你也就是个气海境的斤两。” “要是不死,那些觊觎‘天刀流派’的老东西,能放得过你?” “大半夜的,带你徒弟来做什么。” 齐昭踱步而来,入耳便听见了段沉舟的自傲之言,禁不住脸色一黑。 他是打小就认识段沉舟的。 那时候,齐昭算是府中贵商之子,算不得大行、流派嫡系出身,但也不比旁支要差。 因为家中走的是‘海上生意’,所以早早便投身在了渔行,希望日后能稳坐一方码头渡口。 也就是那时候,结识了同为渔行底下,不过却是普普通通的渔家子段沉舟。 两人最开始时,关系可谓水深火热。 富商出身的齐昭,并未看得起这个渔家子,但偏偏趾高气扬一辈子,都没赢过一次,所以肚子里憋得全是火气。 本来这种关系,两人后来应会积怨成仇。 但.当年出了一茬子事。 齐家父族一系的商船,在东沧海上,被‘浑天贼’堵劫,险些命丧其中。 是王玄阳带着段沉舟凑巧于海上历练,顺手搭救了下来。 那一年事后,他父亲按着他的头登了天刀流派的大门,给王玄阳磕了三个响头,叫他发誓,从今以后,要视段沉舟为兄弟,不然不入祖坟。 那一跪,叫他捏着鼻子认了几十年。 直到十几年前。 那一次,段沉舟断臂血洒东沧海上,就是他齐昭冒着泼天风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神不知鬼不觉,将他送离了江阴。 从那以后,才算是叫这个‘兄弟’的名头,撑过了‘生死’的考量,结下了交情。 所以,经历了那等劫数,段沉舟才会对他放心,将季修带给这位齐昭大家认识。 两人碰面,一番言语交锋,随即齐昭看向季修,出声解释,才叫季修晓得了两人的关系与来龙去脉。 因此忍不住的望向段沉舟,心中不由想着。 师傅这一辈子都是天煞孤星。 但确实拜了个好师傅啊! 唯一两个值得称道一二的‘朋友’,都是拜师祖王玄阳所赐,一个是位列府指挥使的顾百川,一个是渔行的大家龙头。 虽算不得最顶尖的那一档. 可也算是不小的助力了。 就在他心中琢磨的时候,段沉舟平淡的将他们的来历,叙述出来,叫齐昭眼神瞪大: “你们要来捕捞灵鱼!?” “不是.” 他有些没绷住,看了看段沉舟,又望了望季修,不由背过身子,指着偌大渡口,还有那一道道渔栏底下,数之不清的乌篷船: “你可知晓,我这渡口有多少讨生活的?” “成千上万!” “但你可晓得,我多久才能见到一尾灵鱼?” “起码一个月,甚至有些时候,两三个月都见不到!” “整个渔行一月才能有几条?” “你以为是大白菜呢!” 闻言,段沉舟却是胸有成竹。 他是见过‘搜山赶海’在地龙窟的神威的,自然对于季修的权柄,确信不疑。 于是言之凿凿,便开口道: “我这徒儿乃是水中蛟龙,天生有水运,入水则灵。” “些许灵鱼,只要见到,必能得获!” “你若不信,咱们不妨打个赌如何?反正也无伤大雅。” 齐昭无语了: “赌什么?” 他觉得今晚上,段武夫大抵是发疯了。 但疯什么不好,拿自家这个‘天才徒弟’开涮,真的是,他要是有这样的弟子,还不得捧起来,好生供着啊? 这小子最近在江阴府名声大的很,但从未听过他沾过海,什么水中蛟龙,搁这胡扯呢! 看到齐昭一脸‘你当我傻’的难言表情。 段沉舟挑眉,不以为意,只目视他背后这偌大渡口,抬手一指: “就赌我徒今日若能捕到灵鱼.” “若是日后,他要在这江阴府站稳脚跟,立下一处‘大行’营生,你要第一个来投,如何?” “老齐,你这一辈子没赢过什么大的,但帮了段某两次,我也不占你便宜。” “便给你一个泼天机缘,一个叫你日后,能将渔行主‘陈靖’那匹夫比下去的机会。” “如何?” 这几句话。 段沉舟讲的极为认真。 (本章完) 第158章 五品灵物‘琉璃鳟’,禀赋‘避水’ 第158章 五品灵物‘琉璃鳟’,禀赋‘避水’,踏江折返,预支仙衣! 可听完他的话。 被海风扑面的齐昭,却只觉得眼前的段武夫,简直疯掉了。 来回反复将这两个师徒打量一番之后. 齐昭忽然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像是释怀了一样: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能捕到就能捕到吧。” “不是要从渡口下海么?” 作为这东郊码头的渡口龙头,齐昭抛了块随身铁牌: “持此令牌,如我亲临。” “事后‘东郊码头’上一应设施,不管是渔船还是灵网灵饵,都随便你们去支用,只要别自爆身份,闹腾出太大动静就行。” 看着齐昭的模样,显然是不信季修有这般‘神通’的。 嘱咐完后,便想回去歇息,毕竟大晚上的,还被段沉舟连夜以符箓通讯,知会出来,就因为这点小事,自然满心怨怼。 对此,段沉舟也不恼,只笑了笑。 便与季修一道,踏行码头甲板。 果真如齐昭所说,季修持此令牌,一路遇到的护卫队,哪怕他未曾自报家门,依旧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不管是路过的哪一座渔栏主,还是下面的船老大,只要看到持着令牌的季修,都是张开铁锁,将自己栏下的灵网、灵饵齐齐摆在面前。 哪怕大半夜的熄了火,也要秉起烛来,随侍季修身畔。 看着因为自己持着‘龙头铁令’,走过小半个甲板,从而亮起的一盏盏灯,一道道烛光 季修脚步不停,眼见那道浪涛不歇的偌大东沧海,心中不免暗想着: “这里每一座渔栏都养着数十上百条船,养着船老大,还有数百渔家子好手,虽然规模比不上安宁县的大营生,但.” “这条东沧海里蕴藏的‘宝藏’,却比安宁县那些营生赚取的银钱,要多得多。” “更别说随便挑一个渔栏,能够坐镇其中的头号供奉,都得是炼皮中的佼佼者,大部分都是披上仙衣的好手,远超乡县配置。” “可只是渡口龙头的一枚铁令,就能叫这些高手不顾夜色,陪侍身侧,尽心竭力.” “更遑论上面的‘九行之主’了。” “由此可见,做个大行之主,还真是风头无量。” 师傅方才张口闭口,就笃定他未来是要将安宁县的地位,搬到这江阴府的。 这等落在他人,比如那位渡口大家‘齐昭’耳朵里,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言语,就算是季修自己,都只敢在心中惦念着。 江阴府哪个大行,不是混迹数十年,有着各路关系,错综复杂的帮衬着,深耕其中,才能扎根。 一个乡县外来的贫家小子,就算凭借一双拳脚打出一片天地,可想要轻而易举的染指,哪能有那么容易? 可他师傅偏偏就笃定不已。 轿子众人抬,不争馒头争口气。 想到这里,季修眼神一凝,觉着不能落下自家师傅在外人面前的面子。 于是便迎着海风与月色,看着那荡起涟漪波纹的茫茫沧海,独自越过道道渔栏,还有那些停靠的乌篷船。 叫见到那枚铁令,得到了消息,叫他们好好招待这位少年公子,将最好的灵网灵饵都掏出,用完了龙头来补的一个个渔栏主、船老大,不禁愕然: “这位公子,你身无长物,如何打捞渔获?” 有靠得近的,刚想解开一道乌篷船,却被季修拦了住,只摇了摇头。 顷刻间。 气血与真罡于筋骨交汇相融,碰撞而出化作的沛然大力,叫季修撑开的肩阔如山,好似一团烘炉,燃起熊熊烈火,将一身寒气驱散。 随即,他扯去了上半衣衫,只见二十四节大龙骨挺起,露出宽背撑着的一张玉肤无垢皮,在月色泼洒下,显现点点荧辉。 无一丝一毫的赘肉,每一寸筋肉里夹杂着的,都是澎湃大力,仿佛能够摧筋拔骨! 咣当咣当! 系着铁锁的张张乌篷船,被海风吹动,散发出碰撞嗡响,紧随其后,季修脚步一踏,无饵无网,跃入海中! “啊!” “这位公子,你.” 这般举措,落在旁人眼中,宛若‘疯子’一样。 叫旁边几个想要攀上那位渡口龙头齐昭,所以忙前忙后,对着季修殷勤得很的渔栏船老大,险些吓坏掉了。 他们忙不迭的转头,望向身侧眼眸淡然的段沉舟,有些着急: “这位爷,东沧海江流湍急,生长得奇珍异种、潮流险地不在少数,远非县乡支流可以比拟!” “不成练气大家,想要扎入其中,恐怕会出上意外,还请叫这位公子上来吧,若是要体验打捞渔获,早清我等出海一趟,将其捎带上便是.” 几人将季修当作是来这码头体验的‘富家公子哥’,不谙世事,将段沉舟看作是他家中长辈,以为二人不晓得这‘喜怒无常’的海中凶险,所以出言恳求。 但闻言之后,段沉舟不仅没有阻拦动作,反而目视季修一跃而下,分江驰浪,无畏无惧,比之船只都要更加迅捷,不禁大笑一声: “一条东沧海罢了,哪里拦得住天生的浪里白蛟?”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便是,我去找你们龙头坐会,静待我徒佳音!” 说罢,段沉舟一甩袖袍,便在几人目瞪口呆,只觉这位长辈颇为心大的同时,去了渡口龙头的驻府! 府内。 “这一对师徒大半夜的,也不知抽什么疯,来我这里闹腾。” “罢了罢了,反正这东郊渡口,经我这么多年的打理,再加上家中关系,上上下下,早就是我自己的人。” “只要他段沉舟和季修,不大张旗鼓的喊着自己的名儿,消息就传不到渔行那去,想要干什么,就随他们去吧。” “段沉舟渔家子出身,这么多年纵横江海,他岂能不晓得‘捕捞灵鱼’之难,还大半夜拿老子开涮,也不知道葫芦里又在鼓捣着什么把戏.” 齐昭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才刚坐下,便看到了段沉舟尾随而来,顿时奇道: “你不是跟你徒弟,要去捕捞灵鱼的吗?” 段沉舟自顾自坐下,气定神闲的从案桌上倒了杯茶水,轻抿了下: “他自己一人足矣,我去做什么?反倒有可能添乱。” 原本坐着的齐昭,听到这里,突然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来真的!?” 齐昭的面皮有些抽搐: “你在这条江上混迹了二三十年,你能不晓得这东沧海的底细?” “你叫他一个人扯灵网洒灵饵,撑着一艘乌篷船趁着夜色出行,且不说收获如何,你就不怕他出些事儿么?” “这条东沧海,哪怕出了十里,只要生出意外,遇到些凶险玩意,别说是力关武夫,就算是练气大家,也不是没有死过!” 这位渡口龙头语气尽是警告,脸色黑沉。 而下一刻,段沉舟的话语,更是叫他脑子‘嗡’得一声,只觉炸开。 “扯网洒饵,撑船捕捞,那是纵横江海,火候不够的渔夫才会用的手段。” “我那徒儿,哪怕身无长物,也能驰骋江海。” “你看着便是。” 看着段沉舟稳如泰山的样子,齐昭心中一梗,火气终于是憋不住了,牙齿咬得‘咯吱’响: “你就是这么栽培你徒弟的?” “这小子的事儿,我也是听说过的,千里迢迢从乡县地方奔袭府内,给你又是赴丧又是坐馆,可谓给足你这‘已死之人’的身后面子。” “老子要是有这样的徒弟,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结果你为了锻炼他的‘水性’,就叫他一个人去沧海里游?” “你简直是疯了!” 说完,齐昭急急背手,便走了出去。 当他踏在码头边上,听着方才围着季修的几个船老大你一言、我一语时,脸色顿时更加发黑,看着身后的段沉舟,指着他鼻子就开骂: “筋骨如龙,肌肤如玉,气血烘炉,至纯之罡啊!” “整个江阴府都挑不出几个这样拔尖的人物!” “行,行,行。” “你不是要赌的吗?” 齐昭喘了口气,看着周遭还有人在,不能直呼遮掩了面容的段沉舟名讳,于是只恶狠狠道: “今天,爷就赌你徒弟能不能捕到灵鱼!” “他要是能捞到,就按你说的。” “要是捞不到” “你也别当这个‘师傅’了,换我来当!” “这种好苗子,落在你手里,算是白瞎了。” 齐昭说着说着,心中痛惜不已,叫段沉舟闻言,哑然失笑: “你这是图穷匕见了,但这不行。” “我徒弟可是宝贝,再者来讲,这么大的人呢,哪里能跟个货物一样,任你赌来赌去?” “不行不行。” 而此时,已去了大半个时辰。 眼看到季修的气机都已没了,齐昭也懒得争论,连忙招呼人手,就欲放船下海,亲自去找人。 然而. 扑通、扑通! “龙头,你看那是啥子!?” 一阵宛若‘飓浪’般的动静,从远处波涛汹涌的沧浪江面,突兀扑腾袭来,由远渐近,发出巨大声响动静! 叫齐昭动作顿时一顿,倏忽抬头望去,陡然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 “那是.!?” 哗啦啦! 月色如辉,撒入海平面上。 将那远处一道极为渺小,被风浪扯过,却不似摇摆不定的一叶扁舟,而是宛若一头驰骋江海的‘水中蛟龙’身影,也一同照见了去! !! 齐昭张大了嘴巴。 他看着那少年发丝狂舞沾染水珠,整个人陷入海中,赤膊沧浪,单手擒下一头通体透明如水晶,鳞片折射七彩,形似剑戟足足一臂之长的大鱼,单手扼住要害,直往‘江阴府’分江乘浪而归! 与此同时 作为练气大家,他的目光极为远视,所以能够清晰的看见。 那少年脚下踩着的,不仅只有江浪,还有一头头、一尾尾争相竞从的海中宝鱼! 而且,年份都不在小数,沾染了水中灵气,算不得‘灵物’之种,却也堪比那些数十年、上百年的大药、山珍了! 力关之境,踏江如履平地,任凭风浪滔天,也能单手擒灵! 看着季修越来越近,额间由得‘搜山赶海’道箓若隐若现显化的水纹 齐昭不由在内心怀疑。 莫非此子真乃是‘水中蛟龙’之命!? “老齐,你输了。” 段沉舟一身斗篷,被海风吹的猎猎作响,见到这一幕,咧嘴笑了。 一句话。 说得齐昭哑口无言,看着那头挣扎着,却被少年单手牢牢擒住,登上了码头的灵鱼‘琉璃鳟’. 只得露出苦笑。 “齐龙头,这里还有我顺道聚来的一批大鱼,当得起一次撒网捕捞了。” “大半夜的叨扰,便顺道赠予龙头你吧!” 季修披头散发,稍稍一激血气,便将浑身寒气蒸干,通体披上真罡,尽显英武之色,看向齐昭。 对此,后者整个人半晌吭不出声,待到他话语讲完,才挥了挥手,叫那些眼都热了的船老大,撒网出船,将那些渔获一网打尽,才算停歇 【授箓主驰骋江海,捕捞‘五品灵物’琉璃鳟,践行‘赶海’权柄,道箓进度大涨!】 【授箓主宛若水中蛟龙,叫数十、上百年大鱼尽作鱼肉阶梯,犹如‘江浪之主’,道箓进度大涨!】 【当前权柄搜山赶海:62%→75%!】 【授箓主道箓大成,衍生崭新禀赋:避水!】 【从此之后,人如鱼蛟,宛若生鳃,可入水潜行,纵使深入八千里,亦可不靠奇物、珍宝,自由呼吸!】 擒下琉璃鳟,看着自身气数越发贴合这座‘东沧海’的季修,只眼眸微亮。 道箓升级,又得一种禀赋! 乘浪、避水. 两相合一,不就代表了他只要想,纵使自江阴府起,一路潜入那东沧海的霸主级势力‘水君府’,也是手拿把掐? 只要他不说。 就算说他是海中历经新生,蜕去妖身,化作人躯,堪比练气大家的新生大妖. 又有谁敢不信! 江阴,北沧侯府! 拜别了段沉舟、齐昭的季修,在天色微黯,还未至晨时之际,回到了侯府居所。 算算时间,还是等白日再去打搅箫明璃,省得打扰到对方休息的季修,将这‘琉璃鳟’放在水缸中。 而后,盘膝入室,眼神锃亮,舔了舔唇,随即颇为兴奋的,便取出了段沉舟赠与的那卷帛书! 旋即元始道箓 赫然乍显光华———— 【检测到羽化仙衣第三卷‘霓裳卷’!】 【授箓主是否炼化,以云罗真罡,凝出‘霓裳仙衣’,晋级力关之巅!?】 刹那,只一个念头划落! 随即 季修整个人的肌肤,都开始散发出了一层辉光,细细看去,仿若蚕茧一样将罡气裹紧浑身,即将迎来他迄今为止,肉身之上的最大一次‘蜕变’. 而这,才是大头! (本章完) 第159章 晋级仙衣,踏足力关之巅!曾经‘气 第159章 晋级仙衣,踏足力关之巅!曾经‘气剑双绝’的世女箫明璃! 早清晨光乍显。 季修盘膝于室内,借助‘元始道箓’,预支霓裳卷。 此时此刻。 他整个人周身十万八千道毛孔,犹如风箱一般,都在不停的‘哗啦呼啦’发出声响,张合吐纳。 呼.吸.呼.吸. 随着季修鼻息渊源流长。 他浑身汹涌的真罡,奔走如潮,顺着每一寸毛孔流淌,彻底遮掩住了周身肌肤,裹挟得严严实实,直至过了许久许久. 才突兀听闻一阵‘咔嚓’声起,而后! 犹如‘破茧化蝶’般,季修这由得‘罡气编织’的大网,陡然显现出寸寸裂纹。 仿佛经历了水火炙烤,失去颜色,一点一点的风化脱落、皲裂. 待到罡气尽散,这张覆盖了季修全身的罡气大网,其中养分彻底被吸收殆尽! 季修弹了弹手指。 ‘砰’的一声! 浓烈的气血喷薄而出,只一刹那———— 仿佛一轮大日从早清升腾而起,透过楼阁,甚至还在这一处居所穹上,染出了薄薄的赤霞云雾,盖过了晨曦绽放的微芒! 气血狼烟! 这是唯有力关尽头,披上仙衣的武夫,才能激起的精气神! 【预支‘霓裳卷’成!】 【羽化仙衣——霓裳卷!】 【为武圣参习人仙遗蜕一缕气机碎屑,从而草创。】 【玉皮时可蜕得沉疴顽垢,真罡时可凝至纯之罡,跻身仙衣时可作道品!】 【仙衣者,乃是肉身捶打至极限,从筋、骨、皮中诞生从而摘得的一种‘果位’,代表了肉身圆满,无缺无垢的成就。】 【从此之后,只需辟气海,采灵机,便可叫武夫显化武道异象,称大家!】 【仙衣分三品。】 【凡品仙衣,为肉身大成,筋、骨二限皆未破者可凝,成之可水火不侵!】 【灵品仙衣,为打破肉身大限,修得灵品仙衣功法者可悟,成之气道之下,武学、道艺难伤!】 【道品仙衣,须得打破筋骨二限,修得至纯之罡,再辅以道品仙衣卷,一气呵成!】 【此境仙衣,乃三限之雏形,不凝道品,难得紫绶!】 【凝此仙衣,自此之后,非天骄道子,同境难为抗手,气海下乘之大家,真气驳杂,武学轰击道品宝衣,十成功力,当去其五!】 季修双眼闭阖,好似炉火炼钢。 这一刻,他能够觉察得到,自己每一寸肌肤上面,都被一层薄如蝉翼的‘仙衣’覆盖。 也正是这一刹那。 他心头隐有明悟,不由得想起了半年前,在安宁县时,自己第一次见到仙衣境武夫,就是那原四大馆之一,‘神拳门’的神拳无敌何守义时,他的状态。 一呼一吸间。 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 而这,便是了。 【授箓主晋升力关之巅,仙衣境!】 【授箓主借元始道箓,感悟‘仙衣’妙理,掌握仙衣造诣,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预支进度提升+63!】 【霓裳卷:(63/1000)!】 【羽化仙衣,乃可凝宝体之顶尖羽化卷,圆满四卷,便似‘四季轮转’。】 【初成玉皮,宛若早春枯木发新芽;】 【修得真罡,好似少年如骄阳,气如火海,射穿斗牛;】 【披上仙衣,便如秋来胜春,得证硕果,大器已成!】 【预支条件:道品宝衣乃肉身之果,非凡间浊息可以精进,当坐于‘福地’之中,日日食得灵息,增补进度。】 【授箓主参修‘霓裳卷’,可以其中‘四时轮转’之特性,得符合秋意肃杀之地宝,充盈己身,叫仙衣提前凝实,彻底修满!】 随着楼阁内‘仙衣’已凝。 外界原本气血狼烟之貌,突兀一转,犹如虹霓为裳般,染出了点点绚烂色,叫因为动静,围观之众,大为惊诧: “侯女邀请来的这位天骄,这是修为又精进了?” “气血显形,几作狼烟,乃是成了仙衣的征兆。” “但这等‘异象’,怎么瞅着不像是一般的气血狼烟!?就算灵品仙衣,也绝然没有这等气机!” “莫不成是成了有望鬼神辟易,打破皮关大限的道品仙衣!?” “嘶!” 能在侯府这等藏龙卧虎之地,当差侍奉的护卫,侍女,基本都是那位侯爷亲自筛选、过目,才能过来侍奉的。 大部分,都是从身边亲卫里提拔的,比如那位石婆婆,眼界不局限于一府,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自然对仙衣的划分,不算陌生。 也正因如此. 当他们看到季修那座阁楼显现的动静时,都不能以平常神色视之。 道品仙衣! 普通武夫,可能觉察不出来这个境界的高深。 但唯有与‘外道’厮杀,见识过那些神术、列仙法、佛宗秘卷之中手段的武夫们. 才能知晓,这个造诣,代表着什么! 紫绶仙衣,号称鬼神辟易,术艺难侵。 也就代表着武夫要是能熬炼筋骨皮,抵达这个层次,那么光是凭靠着自身气血,就能抵御一切道艺、道术! 注意,是一切! 只要不是登堂入室,与那些不论是正宗、旁门、亦或者左道的神通大术沾到边的‘道法级’手段. 那么不管你是道艺三境,还是炼出法力之辈,都难伤一尊成就了‘紫绶仙衣’的武夫! 而真气驳杂,凝了下乘气海的气道大家,对上这样一尊天骄,就算以真气施展秘武,也不能打散这一层仙衣。 曾经不知有多少卷宗记载过。 有天骄登顶力关之巅,为谋求绝巅气海,锻炼武道意志,凝出肉身宝体,不惜以三限之身,跨境横击大家! 而且,战而胜之! 如此例子,数之不尽。 摘得了道品仙衣的人物,几乎可以视作打通了通往‘紫绶仙衣’的雏形。 按照道理来讲,只要拥有一以贯之,打通皮关大限的破限法,基本上有十之六七的概率,能够打破瓶颈,极尽升华,概率高的吓人。 这样的人物,毫不夸张的讲,只要能放得下尊严,不去追逐虚无缥缈的绝巅气海,而是放低眼界,去修成中乘、下乘的气海 几乎弹指可成,是货真价实的大家种子! 主院。 立于楼阁之上,正自倚栏听风,坐于轮椅之上的箫明璃,早清刚起。 此时感知到季修突破‘仙衣境’,产生异象,不由秀眉轻挑,望向窗外: “突破仙衣了?” “这么快” 她暗自喃喃着,目光看向身前的铜镜。 镜子里的女子,容颜清冷如霜,眉宇间隐含英气,一身玄色滚边广袖长衣,束得玉带,颇有当年几分天骄气。 真是巧。 大清早的,得了谢家拜帖,罕见照着当年模样,梳妆一二,偏生却遇到了那小子突破仙衣,而且气象 竟与当年的自己,一般无二。 “霓裳卷” 箫明璃喃喃着这个词汇,想起当年母亲传授自己‘羽化仙衣’时,指导自己修行的细节。 不由皓腕翻转,敲了敲轮椅,嘴角噙着笑意: “这小子,一身上下没有一件东西没有来历的。” “背着的刀匾有着‘武圣残念’,成了气道便能觉察。” “腰间的刀,是当年‘刀道祖庭’真传佩享,有着烙印。” “就连随身侍配的玉佩,都含着一缕龙君精血,从头到脚,没有一件东西简单。” “本来以为,这也就罢了。” “但” “他修的竟然是谢家的‘羽化仙衣’?” “以前没动静时,倒是没看出来。” “不过他也真是大胆,这种巨室秘传,虽只是力关秘卷,并非只有嫡系血脉可学,外界也偶有流传,不过都是残缺残卷。” “但没有经过同意,便擅自研习” “他是真不怕谢氏知晓,前来拿他?” 在他身侧,李玄衣抬起玉指,在早清之时,为这位世女梳妆打扮,染上胭脂,挑选服饰。 听到这里,她停顿了下,笑了笑: “这不是有师姐你庇着他嘛?” “谢家的‘羽化仙衣’,我也曾听闻过,前三卷还好,唯有第四卷炼紫绶,凝宝体的,才是重中之重,束之高阁,非核心子弟不能传之。” “季修估计也就是从其他门路,得了前三卷而已。” “但是要想修满.” “势必是要和谢家扯上干系。” “而这江阴府内,刚巧就来了这么一位。” “要是搭上了那位的船” 想到这里,李玄衣眼角带着的笑,不由淡去了几分: “到时候,他可未必和师姐你这么亲了。” 箫明璃伸出纤纤玉指,从这位当年不离不弃的师妹手中,接过了唇帖,轻轻一抿,唇角艳如桃李,晃得照人。 闻言,轻摇臻首,唇角轻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这小子未来一片坦途,自然是要修紫绶,凝宝体的。” “若是我这蹉跎了他,换个更好的去处,也是应当的。” 对着铜镜,女子挑了挑眉,鲜少梳妆,可一经描摹,却是艳冠芳华。 李玄衣看着眼前玄衣贵气,没有寻常女子娇柔,却宛若贵胄天生,叫人挪不开眼的世女箫明璃,撅了撅嘴: “师姐,我看那小子挺好的,我听说侯爷那边曾有意为你招开‘簪宴’,选一个日后靠得住的夫婿.” “他老人家深陷漩涡,形单影只,是怕未来若生不测,你没了人照应。” “依我看,这小子人就不错,要是悉心培养,未来三五年后,难保不是.” “哎呦!” 箫明璃指尖轻弹,点了点李玄衣的额头,随即收入广袖,端着双手,闭阖双眼: “我这残废之身,此生除非遇天材,得国手耗尽心血调养,才能除去沉疴。” “但你要知道,我已经耽搁好些年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气血、气道的境界滑落也不可避免,当年旧识皆超我而去,我却如吞金库、销金兽一样,蹉跎于这一角院落,苟延残踹。” 不自觉地,袖袍下箫明璃捏紧拳头,笑间带着微嘲: “我这样的,若是抛了侯府锦绣,去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家伙,谁又能看得上呢?” “那小子人是不错,但玄衣,你逾矩了。” “我是看人家有前途,才提点几分,想着日后能为父侯输送人才,再加上他也是搜山赶海的有缘人,能为我所用,我等这才结缘。” “就算他日后登大家,觅封号,我再见他时,也是利益交换,并不亏欠,自忖问心无愧。” “但玄衣,你不能害人,叫我问心有愧。” 女子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迎着早清绚烂,见那虹霓为裳之异景,语气淡淡,却说的认真。 李玄衣叹了口气: “我就单纯提一嘴,而且是侯爷的意思,又不是我。” “再者说来,这小子在咱们侯府这么久,要是因为功法之故,便去找谢家” “那师姐你不是亏了嘛?” 说完,李玄衣偷偷瞄了箫明璃一眼,故意道: “而且昨晚上护卫禀告,说咱们这位季公子呀,深夜披着寒霜,提着一只足有五品,一臂之长的琉璃鳟回来了呢!” “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这少年年纪不大,倒是对承诺看得极重,和外面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不太一样。” “要是谢家主动抛橄榄枝,以羽化仙衣的破限法为诱,将他勾搭走了” “师姐你不后悔嘛?” 箫明璃静静听着。 待她听见季修月色下浑身寒气,提着颇为珍惜的琉璃鳟入了侯府眉间露出了几许暖意。 于是神色微动,轻哼一声: “谢家是大,但巨室的体量,和一个小辈可搭不上干系。” “就算不抛橄榄枝,他想学所谓的‘羽化仙衣’,我冒着风险,教便是了。” 李玄衣咧嘴笑了笑: “就是,不能叫那些‘趾高气扬’的家伙,看扁了去。” “就是犯了规矩又如何?咱们当年就算在一方‘天柱’里,也没少犯规矩!” “这才是我认识的,曾经‘气剑双绝’,号称一甲子后,能与江南剑魁那一脉天柱嫡传平分秋色的绝代风采!” 闻言,对着身边李玄衣的吹捧视若无睹,已是梳妆完毕的箫明璃神采照人,算算时间,推动轮椅: “走吧,估计也快到了。” “一别经年,去见一见那位‘谢家女’。” “看看.” “那朵当年那温室里娇养的栀子,现今又是个什么模样。” 北沧侯府,石阶之前。 一架以四头‘碧角灵鹿’般异种为马的车辇,抵达门庭。 前后足足,十六侍从,举着华牌,极尽奢华。 待到那车辇之上的绫罗华盖轻轻揭晓,一只玉手此时探出窗外。 看着侯府内若隐若现的‘异象’,来此的女子眸光露出意外: “道品宝衣,紫绶雏形?” “看来我这表亲姐姐的府邸,也不乏英才呀。” “只不过,修的竟是‘霓裳卷’.哼哼。” “这样的人才,应当是她亲手培养的吧?” 想到这里,谢知南噙着笑: “但我巨室的破限之法,乃为秘传,不结姻亲,不得相授。” “如此人物,岂能甘心不破‘大限’,不成‘宝体’?” “倒不如随我回去,娶个旁支的庶女收入门下,添作培养,总好过窝在这一隅小府,要好的多。” 女子收回窗帘。 车辇乘入侯府。 与此同时。 修成仙衣的季修,神采奕奕,宛若脱胎换骨。 他看着水桶里的一尾‘琉璃鳟’,单手擒住,心中想着: “我能成今日仙衣,世女箫明璃助力颇多,若是没有地宝辅助,日后修行还要多多仰仗那口‘灵泉’福地.” “正好,将这琉璃鳟给她送去。” (本章完) 第160章 人仙之血,巨室秘辛,认祖归宗?千 第160章 人仙之血,巨室秘辛,认祖归宗?千金买马骨,不外如是! 北沧侯府,正厅。 庭堂高阔,雕梁柱撑起穹顶,屏风案几前,除却轮椅上的箫明璃外,坐着另外一位女子。 女子一身绯色衣裙,襟角袖摆,皆以赤金缕线,临描穿绣,极尽奢华。 腕间泛起微光的赤玉镯子,随着她拂袖轻点,一晃一晃的: “箫姐姐,自从你当年出事之后,知南便听说了,只是你居于这极东一隅的江阴府,山高路远,一直没来得及看望。” “此次与家中长辈刚巧路过,便想着来探一探你。” 谢知南眸光流转,看向一语不发,只眸光疏冷的箫明璃,美眸中露出惋惜: “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箫姐姐的时候,你随母亲去往‘玉寰谢氏’时的风采。” “彼时你随父学枪,修得大家枪意,又列入了十大天柱之一的‘天池’门墙,学了秘传剑道,风采卓绝。” “整个谢家,在这个年纪能与你堪比的,也就只有觉醒了祖血的兄长谢温了。” “此番前来,谢温兄长还托我问候你呢,若是你愿意,谢家可以” 谢知南看向箫明璃的腿,目光顿住了下,拍了拍手。 跟随在她身后,手捧锦盒的几个云衣侍女顿时会意,将手中匣子打开,顿时间整座厅堂,有浓郁灵机冲霄。 “这是谢温兄长,还有家中特意为箫姐姐你准备的。” “不过是一株地宝‘寒玉珊瑚’,还有些许寒玉灵髓而已,不值一提,但对箫姐姐来讲,却可以缓解日常痛楚,还请收下。” “家中诸如此类之物,数不胜数。” “但箫侯爷为了箫姐姐的伤,奔走数年,为了延续生机,早就将家底耗空了,想必拿出些好玩意,也不容易。” “在来之前,三老祖还曾特意开口过,要是箫姐姐愿意‘认祖归宗’,改作谢姓,再带着侯爷去一趟玉寰谢氏.” “他能出面作保,请出一位国手,以家中珍藏的天材为基,为你洗去铅华,重新踏上修行之途!” “三老祖可是姐姐你母亲一脉的定海神针,他老人家开口,乃金口玉言,一定不会有差池的。” 谢知南说得诚恳,仿佛是真的为这个只沾着一点点血缘,但都不知隔了多少代的表亲着想一样。 听得箫明璃眼眸泛起点点涟漪,露出厌恶。 这些华服巨室,一个个眼高于顶,他们自以为的亲切,落在他人眼里,却与俯瞰也没什么区别。 箫姐姐,呵,叫得多么亲热。 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自己与这‘玉寰谢氏’有着多么渊源的关系呢。 可实则,当年她母亲不过是支脉小姐而已,虽也金枝玉叶,但放在偌大巨室,不过一粒沙砾。 她看重父侯时,父侯还不过只是穷小子,是母亲自己拒绝了联姻,被剔了族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远走,才有了她。 虽说箫明璃那时候还未出生,但对此也略有耳闻。 当年玉寰谢氏不经意间拨弄的几下手指,就是她父亲这一生经历过最大的磨难。 后来。 她母亲慧眼识珠,当年的穷小子踏遍沧海,几经生死,终于上达玄京,因功封侯。 自己也年少得名,拜入十大天柱之一的‘天池’门墙,不逊巨室嫡家子。 这时候,谢氏才以一种高傲、施舍的态度,假惺惺的找来。 但父亲自然不愿。 可因为自己的前程考量,还是叫母亲带着她,去往谢氏祖地,想要传承‘玉寰谢氏’的人仙血。 大玄一朝,顶尖势力唯有十大天柱、九大巨室这一十九家。 但巍峨如十大天柱,人才辈出,代代有武学造诣,研习至顶尖的人物层出不绝。 可就算这样,都有更迭坠落之时。 但为何以血脉家传为基,比之天柱要逊色不少的九大巨室,却一直屹立不倒? 便是因为,他们的祖上,曾经诞生过‘人仙’! 人仙。 这个称谓,乃是天下武夫一生的追求。 力关、气关、甚至是意关封号的武圣.越是走的高,走的远,就越对这个境界,渴望不已! 数遍大玄一朝,诞生过的人仙,也不过屈指可数。 相传,唯有成了人仙,才有打破‘界门’,以肉身为皮筏,神魄为明灯,沿着界门古路,生生抵达到其他‘天宇’,追逐更高的可能! 而人仙的血脉,自然也有神异。 当年大玄尊一双铁拳横推外道遍地、满目疮痍的大玄天宇时,也正是得了九大国公璀璨如骄阳般的初祖襄助,才至荡平四夷,建立大玄! 时过经年,曾经辉煌的历史早已翻篇。 但这世袭罔替的尊贵,却是一代一代的遗传了下来,若是能去往祖地,觉醒祖血,相传半只脚,便踏入了‘封号’的门槛。 那是她父亲第一次妥协。 可换来的,却是叫箫明璃与族中嫡子联姻,那个嫡子,是谢氏真正的天骄,如今已名列雏龙碑,为一方天柱真传。 他的名字,便叫谢温。 但箫明璃压根不理会谢家,在‘玉寰山’上,狠狠驳了谢家颜面,斗败年轻一代,便大步离去。 临走时,还刻录字碑,言称———— 【若我与谢温同岁,登‘白玉京’刻字,于‘雏龙碑’提名,他能做得,我亦可为之!】 从那以后。 她不仰仗谢家,虽出身侯府,但却凭借自身,从列入门墙的天柱弟子,一路晋升为支脉,主殿,直至真传! 而后便在参与‘天池’脚下,界门搭建的外道战役中,受了病根,导致黯然退场。 距今,已过六年。 而谢知南,当年不过是一个被她随手撇开,在玉寰谢氏几个老祖血脉下,都算不得出彩的小姑娘而已。 谢温她都不曾在意,何况是她。 箫明璃眸光露出微嘲: “认祖归宗?” “谢知南。” 女子琥珀色的丹凤眸子,露出一缕蔑色: “我姓箫,北沧侯箫平南的‘箫’,不是玉寰谢氏的‘谢’。” “所以何来的祖,何来的宗?” 谢知南慢慢变色了。 她似乎是没想到整整六年的磋磨。 都没让这个曾经喜爱大红衣裳,如今却只穿素色、玄色,曾在祖地大展风采,给她,给整个谢氏年轻小辈,留下过深刻印象的红衣女子。 如今双腿残缺,修行搁浅六年,还能有这等胆气,与当年一般无二。 但她也想不通。 那可是天材啊! 对于武圣都大有裨益! 一般来讲,除却天柱传人,亦或者巨擘亲子,不然谁能舍得,拿出此等事物救人,甚至是请来一尊‘国手’!? 这要是入了药,六年的沉疴磋磨,简直不值一提,她箫明璃分分钟,就能重新找回当年的姿态,而代价. 仅仅只是‘认祖归宗’! 玉寰谢氏! 那是什么概念? 天底下一等一的豪门贵胄,纵使你是侯府女,在这等家世面前,也不过是一粒尘埃。 就算是在玄京,在当代的凤子龙孙,封王子嗣面前 九大巨室的身份,也足以算是顶尖! 做谢氏女,很丢人吗? 若不是谢温兄长开口,说她箫明璃天资纵横,就这么陨落可惜了,毕竟是谢家血脉,遂请老祖从祖地采‘天材’,为其调理。 她哪里能有重新站起,再踏修行的命! “箫明璃当年未曾继承你谢家的‘人仙血’,所以从未欠过谢家。” “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来的话” “无功不受禄。” “把东西带走吧。” 自己素来引以为傲的家门被不屑一顾。 因此触到痛点的谢知南,终于憋不住了,脸上露出愠怒。 她先是摆手,叫身后侍女将匣子掩上,遮住那地宝、玉髓之光华,旋即‘豁’得起身: “好!” “箫姐姐,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欠谢家的,那我问你。” “就在我驾车辇而来时,突兀见到你府邸上空,有‘仙衣异象’凝成,正是‘虹霓成裳’之相,乃是我谢家嫡传!” “我且问你,在你这府里,或者说整个江阴府中,除却你之外,还能有谁是修得我谢家仙衣法?” 谢知南目光咄咄逼人: “我谢家虽常将力关秘卷传于下人、家奴,但传自仙衣卷的,却是少之又少。” “而能修成霓裳卷,甚至凝了道品宝衣的,未来是必定要经历重重考校,收作外姓,传下完整‘羽化仙衣’的!” “你只是因为你母亲的缘故,有这份修行的资格。” “但不代表你能将妙法拱手交予他人,甚至是给你自己培养嫡系!” 谢知南昂起脖颈,眼眸露出傲然: “你可知,这一次我来‘江阴府’,乃是陪同一位长辈。” “若是她知晓你私自传授仙衣法,上禀玉寰借此发难,就算是北沧侯爷,也得给谢氏一个交代吧?” 听到这明晃晃的胁迫之语,箫明璃张了张嘴,刚想矢口否认。 但想起季修一身‘来路不明’的羽化仙衣,修长的睫毛闪了闪,沉吟了下,不由轻瞥了眼谢知南: “是我传的,那又如何?” “拿谢家的规矩压我.” “先叫你那位长辈来吧。” 箫明璃轻嗤一声,不以为意,叫谢知南气得胸口生火,银牙暗咬着。 人年少时,最不能见到比之自己惊艳的人。 尤其是沦为了‘背景板’,哪怕再如何身份尊贵,日后都会因此耿耿于怀一生。 谢知南见箫明璃,便是如此。 正待她开口,刚想多说几句时. “季修,拜见世女。” “昨日运气好,于码头打得一尾‘五品’琉璃鳟,刚好可为世女调理身子。” “方才那些地宝、玉髓的光华我也见着了几分,质量参差不齐,要是用了,恐怕还得损了世女的身子。” “倒不如直接用了我这琉璃鳟,也比用这些‘残次品’要好。” 残次品!? 还未开口的谢知南,喉咙梗住,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言语,险些气得脑门发红。 巨室私库内珍藏的玩意,普天之下,还从未有人说过‘次’这个字眼。 好好好,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谢知南咬牙切齿,一转头就看见了登门而来,被李玄衣领着,正用一双大为赞赏的目光看着的少年,顿时噎住。 来人身量修长,背着一块古朴玄妙的刀匾,腰间悬挂着沁血的琉璃龙佩,哪怕穿着干练,却因这些装饰,显得极具不凡。 更关键的是———— 这人看着年轻极了,而且身上气血未散,一层薄薄的、好似虹霓作裳般的仙衣罩在他身,早清的余晖洒下,耀眼得不可直视! 就算未曾鲜着锦,光是在这里站着杵着,少年也好似贵不可言! 但谢知南见惯了惊艳、有气质的人,这些并不能叫她表情失控,她之所以愤怒的是. “你小子,你修我谢家的法,帮着这女人说话是吧?” “你可知晓,她传你的功法,都是偷来的!” 谢知南气得胸脯微颤: “跟着箫明璃在这一隅之地的小府城里,就算近乎修满力关,又能有什么出息,她能给你通天大道么?!” “小子,你可知你传承的法,乃是巨室秘术!未经授可允许,私自修行,乃是重罪!” “更何况,就算是箫明璃也不敢传你完整的‘羽化仙衣’,你都到了这一步了,能忍住不破‘大限’,不成‘宝体’么!?” “这些她给不了你,但我九大巨室之一的‘玉寰谢氏’,却能给!” “方才我便见过你成就的异象,你若愿意,事后可与本姑娘走,给你一条辉煌大道。” “九大巨室,但凡是府民,都该听过一二,其中代表着什么概念.” “你心中自然晓得!” “所以少年,莫要自误,上了一艘沉船!” 谢知南上上下下打量着季修,眼神带着警告。 季修将目光放向这位贵女,心中暗想着: “在侯府庭院里,停着那架异种车辇的,应当就是她了。” “那些作马的异种,每一头都比肩我那‘碧角灵鹿’,真是奢华的很,远远超过了那些府内子弟的概念。” “李玄衣说,这就是‘九大巨室’的支脉女么” 原本以为,这些金枝玉叶,在天边上的人物,都该是那种清雅矜贵的。 但看着被箫明璃三言两语,挑拨破防的谢知南,季修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这些人,也不过如此。 要是能将他们都踩在脚底下,该是什么感受? 听着女子言语之中,都带着一股子俯瞰意味,季修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他从安宁县走到江阴府,从一个马夫翻身到了今天,为的就是不给人卑躬屈膝。 有大好的自由路不走,上赶着去给人当家奴,或许有人会觉得是恩赐,但于他而言,却是半点提不起兴趣。 因此,季修对于谢知南视若无睹,只含笑将琉璃鳟乘在李玄衣准备的长玉匣中,捧到箫明璃身前。 而看到他的动作。 原本眉梢冷冽,如冬日寒雪的箫明璃,突然笑了,因着今日梳妆,显得艳丽得很: “多谢。” 看着女子一身玄衣大裳,红唇娇艳,细柳叶子一般的眉梢带着笑颜。 季修挑了挑眉,不由晃神了刹那: “这位世女仔细打扮,姿容当真不差。” 而且人还好,还帮自己顶锅。 刚跟着李玄衣听了半天墙角的季修,心中嘀咕着。 想到这里,更是转过了头看向谢知南: “谢姑娘,我身上修行的法,是我自身偶然所得,与箫世女无关。” 季修语气认真,平铺直述着事实。 投桃报李,这锅既然是自己的,自然不能叫箫明璃一人背。 更何况,自己给她站场撑腰,甩了这位巨室女面子,她还能不管自己不成。 要是能因此得到那位侯爷的瞩目 自己这门客更进一步,做个北沧侯‘世侄’之类的,跟箫明璃平辈论交,不比上赶着给人鞍前马后要强? 账本,他季修还是会算的! 而他的举动,则叫谢知南险些咬碎了银牙。 这对狗男女,站在一起倒还真挺般配不对! 这分明是她箫明璃自忖前途无望,在这江阴府养的小子! 竟然还串通一气,矢口否认自己功法的来历!? 一时间,谢知南眼中寒气四射: “小子,功法是我谢氏的无疑,不管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都不干净。” “我谢家长辈,如今就在这江阴府,你连气关都不是,见了她老人家,自然一眼便知!” “就算是箫明璃,在那位面前,也保不住你.” 她话未讲完。 突兀间———— “知南,你退下吧。” 熟悉的清冷女声,缭绕于左右。 叫谢知南顿时瞪大了眼,猛得甩头,不可置信的望向门槛处。 当她看到一高挑女子,登门而来 正是,她家中的那位长辈! 而她开口的言语,更是震碎了谢知南的三观: “那法,是我传他的。” “箫明璃保不住他,你姑姑我,总能庇得住吧?” (本章完) 第161章 师傅的旧日红颜,一声‘谢师娘’, 第161章 师傅的旧日红颜,一声‘谢师娘’,保我破得三大限?! 法?你传的? 不只是谢知南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言语,怔愣住了。 原本琢磨着既抱上了箫明璃大腿,就最好莫要朝秦暮楚,所以一门心思走到了黑的季修也懵了。 于是一转头间,便看清楚了那来人。 女子一身鹤衣宫裙,裁剪利落,面容矜贵,头戴宝玉簪钗,身姿高挑得很。 整个人周身都有薄薄的真气,自成循环吐纳,好似大江大河,不染纤尘。 虽不晓得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境界. 但有一点,季修心中清楚无比。 那就是这女人,他从未见过! 而且看着年岁,应比自己要大上不少。 成就练气大家后,女子大家便能锁住气血,延缓衰老,即使三四十岁,只要有意,也能葆得二十风华的青春面貌。 若是能更进一步,成就无漏之身。 一旦斩得赤龙降白虎,相传更是能驻颜一甲子之多!直到大限将至,不再‘不净不垢’,难保身躯无漏之后,才会致使容貌枯损,皱纹沟壑,爬满面容。 而眼前的女子光凭表象判断,都能知晓,最起码都得是一位练气大家了,还不是普通那一级的。 至于究竟是不是堪比流派主级的‘无漏’大家. 季修不知晓气关关窍,无从判别。 但听到女子开口,心中一时间却是警醒得很。 这‘羽化仙衣’,自己可是从师傅那里顺来的,按他老人家所说,当世能够修成紫绶,打破三限的法门,或许不在少数。 可能在修满三限之后,还有机会延续其中的道路,从而凝得自身‘宝体’的秘卷 却是少之又少! 全盛时期的‘刀道祖庭’,或许能够有按部就班,便能激发肉身这座大宝库,从而筑得‘宝体’的方法。 但现在他们门庭破落,天刀流派更是连支脉都算不上,自然也就没有那等秘术了。 所以,段沉舟当年才将那玉寰谢氏里的秘传卷‘羽化仙衣’,交予自己修行。 几个月前的记忆,逐渐从季修的脑海里复苏。 而当他想起其中的关窍之时 望向眼前这个高挑、冷艳,看上去比谢知南多添了不少贵胄气,完美符合‘巨室大族’这个身份的云裙女子。 季修心中逐渐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 “这女人,就是当年看上师傅的那位‘谢家女’?” 在自己初授羽化仙衣时,他师傅曾叙述过一段往事。 当时自己还吐槽过他师傅‘不知好歹’,没有顺着杆子往上爬,做一做‘金龟婿’,要是做了,哪里还有之后十几年的蹉跎?恐怕早就扶摇直上了。 现在回过味来,季修心中思索的同时。 不由看到眼前女子刚好抬起玉颈,正在细细打量着自己,心中顿时一个‘咯噔’,越想越有可能! 但. 不会这么巧合吧? 他喉咙滚动的同时。 谢知南先绷不住了: “姑姑!你当年不是拒绝联姻,成功在祖地继承‘祖血’,从那以后闭关了好多年嘛?” “你明明从未出过玉寰洞天,又是哪里传的.” 话未讲完。 被谢知南称作姑姑的女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眸子里仿若有紫气缠绕,同时额角间有一道复杂繁琐的玉纹,若隐若现。 顿时间,谢知南剩余的言语,仿佛被卡住在了喉咙之中,竟是一个字都蹦不出了。 而不知何时。 坐于轮椅之上的箫明璃,身畔陡然出现了一身灰袍的石婆婆。 在季修面前,她老人家曾经展现过龙虎之姿,将那来自‘水君府’的龙虎水侍震退,强横的很。 但此时,却眉头轻皱,盯着眼前的女子,抿唇半晌,才缓缓道: “谢氏祖血” “谢扶摇,十几年没见,没想到老身都快步入腐朽之年,还能在这边陲之府,见到你来。” “一别经年,老身着实是没料到,当年在玉寰谢氏并不算是拔尖的你,竟反倒是上一辈里,寥寥无几的继承你谢家‘人仙祖血’者。” 谢扶摇? 季修双耳微微一动,不由记住了这个名讳。 而箫明璃则敲了敲手指,眼神若有所思。 谢扶摇微微颔首: “当年自从在这江阴府历练之后,我便于族中刻苦修持,十几年沉浮,终于继承祖血,录上家谱。”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故地重游,早年结识的故人却已陆续凋零.”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怅然,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玉寰谢氏,与江阴府山高海阔,距离颇远。” “自我继承祖血,成就无漏之后,便领了族中之令,去往沧州坐镇。” “我乘一列仙大派之玉舟横渡,于一州藩镇‘沧州’停驻,才辗转至此。” “但我此行前来江阴府的目的,并非是因世女而来。” “知南虽奉了族中宿老和主脉谢温的邀请,但世女答不答应,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我也并不会横加干涉。” “之所以前来.” “也是想要看一看故人之后。” 将目光移向季修。 谢扶摇的眸子柔和了下,认可的点了下头: “倒也品行端庄,头角峥嵘,有你师傅当年几分风采。” “知南。” 啊? 被谢扶摇一个眼神剐得不敢吱声的谢知南愣了下,还在回味着谢扶摇话里蕴藏的信息。 下一刻。 “给季修道歉。” 还没张开口的谢知南,随即便听到自家姑姑这句话,顿时小脸涨得通红: “我” 她堂堂谢氏贵女,巨室传家。 除非是在那些公侯贵胄,世代簪缨的嫡子嫡女面前,或许会矮上一头。 但寻常在这一州、一府之地,岂不是任她横行!? 叫自己跟这小子低头. 谢知南梗着脖子,刚想硬气的来上一句。 但看到眼前矜贵女子额间的‘玉纹’之时,还是从心的低头,而后望向季修,不情不愿的嘟囔了一句: “方才.是我放肆了。” 说完便躬身行了世家礼节,心中憋屈的很。 那道玉纹代表着的,是真正的‘阶级’。 或者说在玉寰谢氏之中,唯有继承了‘祖血’,才算是真正录入宗谱的‘嫡系’。 除此之外,除非你亲爹是武圣、甚至更高!才能在待遇上受到重视。 若不然,其他的不管支脉还是祖脉,都将一视同仁。 其中的差距,就好比外姓之于巨室一样,如若天渊! 而她谢知南打着‘巨室女’的名号,其实是不对的。 真要论起来,唯有似谢扶摇这样的人物,才有资格在任何场所,都号称一声‘谢氏女’,因为她代表着家族颜面。 若不然,一个连最低级祖血都未继承的族人,在一些上台面的地方打着家族旗号,只会叫家族蒙羞。 所以谢知南哪怕再憋着火,她也不敢在实力、身份皆远超于她的谢扶摇面前放肆。 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 这小子身份不身份的,先暂且别论。 谢知南光是一想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言语,就险些心肌埂塞。 要知道,自己在季修面前,可是大言不惭的说她家姑姑,如今就在这江阴府里,他私自得授‘羽化仙衣’,就是在打他谢家的脸面! 而谢扶摇可是继承祖血,真真正正录上了谢家族谱,有名正言顺,捍卫自家传承资格的。 就算是怎样惩治他,箫明璃都无权出面。 除非她要冒着庇护的风险,和整个谢家对着干! 道理说得通,事实也应该是这样。 但偏偏出了天大的差错! 打量着季修的同时,谢知南银牙紧咬着,小脸涨得通红。 行完了礼后,便急慌慌的带着侍女,告辞离去。 走的同时。 她满脑子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位族中继承祖血,新近出头,被族中器重派遣来了一州藩镇‘沧都’坐镇历练,未来封号有望的姑姑. 和这小子的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回去落脚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而看到谢知南急匆匆的离去,诸人神情各异。 季修则神色迟疑的看着谢扶摇,心中揣摩良久,还是没思索清楚该说些什么。 对于师傅以前的往事,本来季修以为自己知晓的够多了。 但现在看来,还是有些浮于表面了。 看着谢扶摇这副复杂的表情,两人明显是当年有一腿啊! 不然怎么能喝退谢知南,在自家族女面前拂了她的面子,还站在自己这边? 而且按照方才自述的言语,还是在一州藩镇‘沧都’那边,都站稳了脚跟的大人物,身份、背景都深不可测! 沧都! 那可是一州藩镇的核心,有着整个沧北封爵、食邑的世族祖地罗列,在那里,就算是一方真宗,都有驻地,可以拜入其中! 在那里,传闻之中虚无缥缈,意可通天的封号‘武圣’,并非传奇! 这可是妥妥的一道大靠山啊! 若不是场景不太合适,季修都想和这位谢扶摇哦不,谢师娘好好攀一攀关系,沾亲带故了。 季修心中不停打着算盘: “也不知道师傅他老人家,是走了多少辈子的好运气,才能叫这样的女子惦记着么多年.” “还说我攀高枝,他老人家年轻时候,这手段也不逊多少吧?” “而且,貌似叶凝脂那姑娘的师傅,好似和他也沾亲带故吧,啧啧” “一个府内流派的实权人物,还是府官之身,一个更是坐镇一州藩镇,乃是巨室嫡血!” “十几年前可能师傅风采卓绝,但现在,貌似被人给远远比下去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超越的机会.” 季修心中正泛着嘀咕。 谢扶摇望向他,开了口: “我曾经给过你师傅机会,但当时王玄阳前辈如日中天,未来‘武圣’近乎是板上钉钉。” “只可惜,他所图甚大,要谋取最顶尖那一等武道意志,光复门庭,致使中道崩殂.” 说到这里,谢扶摇有些惋惜: “若不然,你师傅也不至于蹉跎十几年,到了收你为徒时,才堪破‘大家’门槛。” “他这人,太傲。” “我当年就是为了压他一头,才要继承祖血,结果十几年过去,就算遇到这种境况,他也没想过联系我。” “消息还是到了江阴府后,我才得知。” “活该他死得悄无声息。” 说到这里,谢扶摇眸子冷冽了下。 而季修则‘咯噔’了下,有些发懵,这怎么和自家师傅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这位谢师娘是以一种俯瞰姿态,在认识了他师傅段沉舟后,想要叫他入赘呢。 但现在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这种内情,当面问好像不是太好。 但刚刚石婆婆开口,显然是认识这位谢师娘的,事后倒是能找她问问. 心中一边想着,哪怕对于二人往事毫不知情,但季修斟酌了下,仍是装作知晓二人事迹一样,望向谢扶摇开口,眼神笃定: “以前在安宁县时,曾听段师提起过‘谢师娘’。” “段师年轻时的事迹我也知晓一二。” “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想叫谢师娘你过了十几年,看到曾经并肩之辈,如今时过境迁,落寞不已吧?” “若是他老人家有撑开六大限,效仿师祖王玄阳之姿,又岂能不风光无限的踏上玉寰祖地,求见故人!” “谢师娘,这才是寻常大丈夫的做派!” 季修说的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叫谢扶摇眉眼一怔,沉默良久,凝神不语: “他跟你提到过我?” 女子喃喃两句,忽得袖中握紧了拳,片刻又松懈了下去,面上露出了几分释然: “那也不枉费我这么多年辛苦修持,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当年你师傅可是当着我面,说我还不如江阴府中,一区区大行出身,拜入流派的女子坚韧呢。” 谢扶摇拧眉冷笑了下,说得言语之中,夹杂着的尽是醋意。 不过在季修咽了咽口水时,又不由神色柔和起来: “但你这一声‘师娘’,我可受不起,以后在外人面前莫要再唤了,我和你师傅清清白白。” “不过,你这‘羽化仙衣’,确实出自我手。” “随我走吧,小徒弟。” “你没了师傅,但毕竟学的是我传得法,若是愿意,我可收你入门,日后打破大限,修得其中‘四时轮转’真意,筑就宝体的资源.” “我都会为你觅得。” “就算你想娶谢家女,我也能为你张罗张罗!” 一道又一道极具诚意的条件开出,叫季修心脏‘砰砰’直震,圆瞪不已。 外人面前不能叫,那没外人不就随便叫了。 还说你们两个没有一腿?! 师傅啊师傅. 若不是你老没死透,说不定这头我真磕下去了! 季修心中的天秤已经彻底倾斜,若不是他师傅人还能吭声,是非曲折还得他老人家知晓之后,才能做出决断。 要不然. 他都打算把他师傅打包卖了! 心中暗暗可惜的同时,季修只能摇头: “谢过谢前辈,但家师对我恩重如山。” “若你们之间没有那等渊源,改换门庭,恐怕在下恕难从命了。” 说完,季修俯身一拜,叫谢扶摇美眸微亮,越发满意。 多好的孩子。 当年段沉舟但凡有他徒弟一丁点 哼。 想到这里,女子心中微恼,不过转瞬神色如常: “我与你师傅确实有段渊源,还是你师祖亲自点的。” “所以.” “小子你也不必撇得太干净,总归你的事情,我不会放着不管。” 谢扶摇轻轻掏出一张‘鎏金拜帖’: “持此‘谢家帖’。” “日后凡我谢氏族人、驻地,见之当如见我谢扶摇亲临。” “我这段时间居于‘江阴府’,你可持此前来,我传你完整的羽化仙衣!” “要是以后我走了,去了‘沧都’,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来玩玩。” 接过这张拜帖。 看着上面华光流转,以玉石雕砌,隐约有‘道法’光辉流转的帖子 季修心中一颗大石. 陡然落下! 师傅,不用你去找了。 徒弟自己去帮你把师娘找来了,还顺便把破限之法,也一并拿下了! 江阴黑市,销金窟。 此时,极为小心谨慎,并未戴着那张‘天杀星’面具,而是琢磨着看看,黑市会对于‘季修’的悬赏单子如何处理的段沉舟 突然只觉脊背一冷,打了个哆嗦,随即眉头猛得一凝: “老子已经臻至‘练气大家’,要不了多时,就能借助老头子留下的馈赠厚积薄发,更进一步,怎么会无缘无故打哆嗦?” “这是有谁在暗中惦记我?” 左看看又看看,在黑市里有些心虚的段沉舟,始终没有看到有人注意,只得悻悻作罢。 半晌, 便看到了被揭去、裁撤的一张‘悬赏单子’. (本章完) 第162章 ‘气道第一’紫霞门长,半甲子前, 第162章 ‘气道第一’紫霞门长,半甲子前,师祖王玄阳,灿若骄阳! 嗯? 季小子的‘悬赏单’被撤销了? 黑市之中,段沉舟的眸子里,露出一副诧异之色。 江阴黑市每一次‘天罡地煞’捉刀人出马,都会留下一缕神魄,添作命灯。 这命灯作用时间极为短暂,基本维持个十天半月,便将自行消散,而且对于那些天罡级数的捉刀人,也构不成威胁。 唯一的作用,便是确定这些捉刀人,究竟有没有完成悬赏,亦或者因为这次悬赏,究竟陨落了几人。 所以,早在昨日里,其实黑市便已经晓得,位列‘天罡’之列的捉刀人行列,‘天暗星’与‘天剑星’,便已经陨落了。 关于这点,段沉舟并不意外。 但令他未曾料到的是. 背景通天的‘黑市’,竟然在接连折损了两尊‘天罡级’捉刀人后,不禁没有继续加注追究,竟反而将那悬赏给揭了! 在销金窟中正思索着的段沉舟,换了副面具面孔。 他原本还琢磨着,该如何靠近过去,打听打听缘由,看看自己这个‘天杀星’的身份,还能不能继续用的时候. 销金窟中。 眼看着‘季修’悬赏单子揭下,有戴着面具,作着伪声,隐于衣袍之中的人影,看到这一幕,率先憋不住怒,只沙哑开口: “这位朋友,黑市的规矩不是‘无人不可杀’么!?” “只要挂上悬赏,信息给足,报酬给够,再给销金窟抽上三分利,就有的是天罡、地煞级捉刀人高手出马!” “可这悬赏单子,我才加注几天?已经赔上了一副‘六品灵甲’,再加上其他下了悬赏单子的人,这些报酬累积起来,就算是换一个‘练气大家’的命,都绰绰有余了!” “为何要将这悬赏单摘掉?” 来自紫霞道馆的坐馆主周长明,想起前不久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单枪匹马顶着六十三座道馆的念头压迫,打灭了自家嫡传。 六座背后有‘龙虎’坐镇的高山流派的道馆里 他们‘紫霞道馆’,是唯一一个衣钵门面,被他直接毁去了根基的! 何等的奇耻大辱! 就算这衣钵门面,放在流派之中,也就只是个真传之姿,远比不上派主嫡系,老祖亲传,可 算上他这徒弟,还有月前因为去了一趟安宁县讨债,便横死家中的师弟任沧海,还有十几年前被段沉舟斩杀,曾被老祖寄予厚望的前代道馆主 一桩桩,一件件事累积下来,那可是绵延三代的血海深仇! 虽然大部分债,都是他师傅背的,这小子走上‘道馆街’,做的一切也都是合乎情理。 就算为了挑起那‘天字一号’的天刀牌匾,打灭了他徒弟的根基 也相当于是事先签订了‘生死状’,是武道行当里的规矩,任谁来也挑不出理。 可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当即就通过门路,踏入这黑市地带,入销金窟布了这悬赏单子。 一经发布,不仅仅只有自己布置的悬赏,甚至还有其他不知底细的家伙,一同加注,有财大气粗的,竟连地宝都添了上去! 一件地宝、一件灵甲、三百两赤金 别说杀一个不过是真罡境的武夫了,就算是走得极远的练气大家,只要没成无漏,在这种重赏之下,也得饮恨! 可见这小子到了府城里,有多少人见不得他好! 若不是有大玄府衙、北镇抚司、驻军府等机构压着。 再加上这小子有些背景,得了驻军大将罗道成的青眼,还和北镇抚司的府指挥使顾百川有着交情 就算有规矩压着,一旦被逮着机会,恐怕都不会叫此子活到第二天! 哪里还会因为害怕被人抓着辫子,不方便腾出手脚,所以才在这江阴黑市下重赏,请来天罡捉刀人,直接取了他的头颅? 按照常理而言,这般大手笔,还是在黑市这等地方,两三日估计就能解决。 但都快一个月了,就在这位道馆主等得都快急眼,甚至不惜亲自前来,查探进度的时候. 却是叫他等到了个晴天霹雳,不仅没见到那小子的人头,反而悬赏都被撤了! 这他如何能憋住?当即按耐不住,便开了口。 “阁下便是布置这道悬赏的人吧?” 深深的看了一眼周长明,揭下悬赏的黑市榜单管理者,将他上下打量了下,看到他的面具吻合之后,不由笑了下: “那就对了。” 随着笑容逐渐淡去,一身无漏级威压迸发,堪比流派主级的武夫之威,叫周长明原本窝火暴怒的心思,突然被冷水一激,冷静了下来。 刚刚气头之上,险些叫他忘记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黑市之中,卧虎藏龙! 常年戴上‘天罡面具’的捉刀人,最起码都是练气大家中的佼佼者,排名前列的,甚至有无漏武夫! 没有人知晓黑市真正的底蕴与底细,只知道就算是大玄府衙,想要将其拔除,都是艰难无比。 而眼前的,正是黑市‘销金窟’的掌舵人,只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屹立在‘江阴府’暗面顶点的黑市主下! 自己虽是流派支柱,道馆主级,但在这等地方,这等人物面前放肆. 确实有点活腻味了。 周长明冷静下来,不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于是开口试探: “朋友,我只是问一问而已,一切都合乎规矩,为何你突然” 一身黑袍,负责管理‘销金窟’悬赏的掌舵人,闻言懒得听周长明废话,直接摊开了手掌: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一单悬赏,叫我们黑市损失惨重?” “三尊天罡级捉刀人,排行‘三十一’的天暗星、‘二十九’的天剑星,连续折戟沉沙,栽在了那小子手里。” “就连之前斩杀‘段沉舟’,风头正盛的‘天杀星’,至今也失踪杳无音讯.” “既然知晓规矩,那就应该知道。” “若是情报信息与事实严重不符,导致黑市损失过大,重新评估之后,我等有权将你们的悬赏报酬,当作补偿,填补亏空!” “那叫做‘季修’的年轻武夫,手段深不可测,三尊气海纵横的大家,两死一失踪!” “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力关’?分明有着‘无漏级’的威胁!” “所以阁下也莫要辩解了。” “按照规矩,将报酬送来吧。” 此言一出,周长明心中顿时一声‘咯噔’。 而一侧的段沉舟则抱着臂,偷偷的听着,不由竖起了耳朵。 这销金窟的负责人,只直勾勾的看向周长明,道: “话,是‘黑市主’大人开的口,那位的斤两,阁下应该清楚。” “所以.莫要自误。” 黑市主! 听到这个称谓。 周长明心脏宛如被‘揪紧’了一般,哪怕有反驳的心思,但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讲出来。 最后. 也只是语气艰涩,带着伪音,极为艰难的开口: “既然如此,请黑市主放心,六品灵甲.我必会如数奉上。” “叨扰了。” 言罢,这位在‘道馆街’内如日中天的练气大家,袖中捏拳,暗含不甘,却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便匆匆离去。 直到从销金窟中走出,通过特殊手段,离开了‘黑市’之后. 他的眼中,才有怒火爆发: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几十年了,都没有听说过这桩规矩生效几次,怎么偏偏到了这季家子身上,就应验了呢!?” “真是老天瞎了眼,欺我紫霞道馆,欺我紫霞流派一脉!” 但宣泄完怒意之后,周长明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陡然没了脾气。 黑市会保全每一个进入者的隐私,不管他们在里面拍卖、购买了何等宝贝,在销金窟内挂了谁的悬赏,都是一样。 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破坏黑市的规矩。 若是破坏了. 那么只要那位‘黑市主’下达最高悬赏,勒令所有天罡地煞捉刀人齐齐出马,这整座‘江阴府’,除却那寥寥数人外,恐怕没一个吃得消的。 半甲子前,彼时的江阴府流派格局,还不是如今以有龙虎高人坐镇的‘六座高山’为主。 当年,有一鼎盛流派号称‘三阳门’,足足有三尊龙虎高人,盛极一时,威压一府,如烈火烹油! 就算是大玄府衙,都得矮上一头。 那时王玄阳还未彻底崛起,整座江阴府,三阳门可谓一家独大。 这三位门主如日中天,原本势头高涨,若是按部就班,未来未必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然而.他们却偏偏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意图染指‘黑市’,褫夺巨额资源,供给一人,展望封号‘武圣’,突破一府桎梏! 三阳门想要成为一方‘真宗’,想要可以和横跨三府之地,在一州藩镇‘沧都’也享有若大威名的龙象真宗相提并论,本无可厚非。 但就是这一步野心勃勃的棋,却叫他们整个流派,彻底倾覆。 没人知晓半甲子前的旧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收集了黑市内数十道信物,调集了门中精锐,伙同三位门主一同攻入黑市的‘三阳门’. 隔日之后,流派空无一人。 而黑市的拍卖寄售,销金窟等一应事物,却尽都照常营业。 从那以后,除却有着大玄撑腰的官府衙门,执掌府兵与生杀予夺大权,还在继续针对抵制黑市。 其他流派大行,再也不敢觊觎其中分毫,反而有不少中流砥柱,纷纷暗地里谋了个身份,做了‘天罡级’捉刀人,谋取外快。 彼此之间,大都心照不宣。 所以,对于黑市的命令,周长明根本不敢忤逆。 若是他不奉上灵甲 恐怕隔天。 自己的人头,估计就得悬挂在‘紫霞门’中,哪怕是那位号称‘气道真功,江阴第一’的紫霞门长 估计,都不会看他一眼。 但黑市不能寻衅。 可这事儿,岂能这么算了? 他们紫霞道馆,背靠紫霞流派,那可是江阴的‘六座高山’之一! 龙象真宗那尊庞然大物不下场. 武夫一道,哪个传承能跟他们掰掰手腕!? 结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十几年间,一连三代大家、门人弟子,皆夭折在这一师一徒手里! 这口气,谁能咽得下去。 要知道,将季修的悬赏登上‘销金窟’,可是流派的决定,就算是他们紫霞门长,也是亲自首肯的! 那位紫霞开辟之长,气道真功的斤两,可是整个江阴流派,号称‘第一’的。 他老人家靠着一手‘紫霞秘鉴’,活过了三阳门时代,做了江阴老二。 又活过了天刀时代,还是被王玄阳压了一头,做了江阴老二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功力深厚,就算是那位龙象真传来了,也是规规矩矩,先拜见了他老人家,可谓给足了面子! 虽然道馆只是‘外门’,但折损的大家,可是实打实的派中精锐! 门长对于天刀流派的‘金鳌岛’早已觊觎已久,如今答应了那位龙象真传一个条件,得了真宗扶持,隐隐更是有问鼎‘江阴第一流派’的姿态。 他老人家要是知晓出了这等纰漏. 焉能轻拿轻放? 眼中喷火的周长明,一出黑市,心胸起伏,念及至此,并未回归道馆,而是憋着一口气,便直奔府外环岛,要上流派! 他. 要见那位‘六座高山’之一的紫霞门长! 而同样的事情。 也发生在药行、渔行。 药行主黄蔼看到身披黑市衣着的执事,送来信件。 看完之后,沉默良久,捏断了一根烟枪。 而渔行主陈靖,则与黄蔼一样,神色阴晴不定,良久之后,长长叹息一句: “命人.” “去‘北沧侯府’,请一趟来自安宁县的季小兄弟。” “他师傅段沉舟,当年也是我渔行内走出的好苗子,有些渊源,他徒弟来了个把月,我这个做行主的” “也是该见一见。” “有些间隙,不过是无意结成,斯人已逝,再执着也是无用。” “记得.备些薄礼。” 北沧侯府。 随着谢知南、谢扶摇前后离去。 季修当着箫明璃、李玄衣二女的面儿,正好奇的向石婆婆开口,询问有关他师傅‘段沉舟’,在当年究竟是怎么结识‘谢师娘’这等巨室骄女的。 对此,石婆婆苍老的容颜上,有些忍俊不禁: “这桩事儿,老身当年亲眼所见,确实知晓一二,也不是不能跟你讲讲。” 方才季修毫不犹豫,便站在了箫明璃这边,石婆婆与李玄衣都看在眼里。 所以对这个才来侯府不久的少年好感大增,起码不再视作外人,而是真正接纳了。 只见她那一双浑浊的眼眸露出追忆,闪出几分自惭形愧,于是不由开口: “要是提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你师祖‘王玄阳’了。” “小子,在那之前,我且问你。” “你觉得你师祖该是个怎样的人?” 季修愣了下,没想到这一茬子,于是摸着下巴,边沉吟片刻,带着几分笃定: “师祖撑开六大限,活了这么久,我所见过的每一个人,所听闻过的每一道传言,只要是描述他老人家的” “无一不是述说他传奇经历的,相传此生未尝一败。” “他应该是类似那种‘鹤发儒雅,威若泰山’般的一代宗师吧?” 虽说陈鹤和段沉舟,对王玄阳的评价两极分化,但按照季修的理解,那种刚猛霸道的性子,应该大差不差才是。 但石婆婆却矢口否认: “不。” “全错。” 呃? 季修有些愕然。 全错,这么笃定? 那师祖是什么模样、性子? 想起天刀流派的一切,都是他老人家一点一点借来的. 季修揣测片刻,突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样看,他师祖还真有可能是为老不尊的邪道高人,恣意妄为啊! 然而,还未张开口. 便听石婆婆一字一句: “你师祖王玄阳。” “是‘谪仙人’。” “是” “老身此生,都从未见过的‘万古骄阳’。” “他的面貌,从未变过,并非是你所说的糟老头子、鹤发模样。” “恰恰相反。” “当年整个沧北,从未有人长得比你师祖‘王玄阳’更加俊美。” “要不然,也不会叫龙女倾倒,天女折腰了。” 石婆婆露出苦笑: “年过三十者,不入雏龙碑。” “而你师祖巅峰时.曾位列雏龙碑上,天下第九。” “此后半甲子,出走半生,他的容貌仍是少年。” “至于你师傅与谢扶摇的姻缘.” “认真来讲,也是你师祖亲自点的。” “当年.” 后半截话还未讲出,光是前半段,就叫季修顿时愕然。 就连边上的箫明璃、李玄衣对视一眼,也露出惊讶。 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沧海天刀’. 不一样呀? 但似乎,又合乎情理之中! (本章完) 第163章 非是家奴,更非门客,世女至交!赴 第163章 非是家奴,更非门客,世女至交!赴‘鸿门宴’,大行低头! 年不过三十,雏龙碑第九! 那该是何等风光? 这样的人,早就已经青年跻身无漏,成就了流派主级的存在,斩去赤龙降白虎,葆得容颜不老。 就算活过甲子,只要想,依旧是少时容颜! 确实,在这个武夫修到尽头,甚至可以佩上‘仙佛’般封号的煌煌大世之中,越是古老的强者,反而越不一定容颜老迈。 季修心中暗暗想着的同时. 石婆婆继续开口: “当年,东沧海上,有一方连通神道的‘界门’张开,与大部分只是裂缝,如若蜃楼昙一现不同.” “那一次,这道‘界门’疑似与坠入大玄的水君府一样,将永久固化在这片大玄疆土之上。” “只不过,那道‘界门’背后,乃是一尊神道大君的敕封法土,并非仙佛大派的宗门驻地,因此叫这沧北的州府,一时风声鹤唳,紧张不已。” “而那时候坠落的方位,便是‘浑天水泊’。” “当年的浑天贼以气关巅峰的‘赤髯天王’为首,十把交椅结义,整合了大大小小,足足七十二路水寇匪患,与‘界门’境外势力勾结,声势浩大。” “于是听闻消息之后,一州藩镇‘沧都’曾亲自下令,调遣府兵,将其剿灭。” “当时老身便驻扎在这江阴之内,与驻军大将罗道成,一齐领命,调遣近乎半座江阴的年轻天骄、大行子弟,共伐神土。” “而你师祖王玄阳,在那场浩浩荡荡的动乱里,乃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最开始时征讨‘水寇’,罗大将起三千府兵驾驶军舰,也只能和浑天水泊拼个旗鼓相当。” “但你师祖,却在战局陷入焦灼,眼看界门越发凝实之时.” “曾单枪匹马,一柄长刀,直接将赤髯天王枭首,撞散了浑天水泊,将七十二路水寇,打成了七十二路烟尘,如烟消云散,一举奠定胜局!” “在那浑天水泊破败后,当时北沧侯曾亲自到来,严阵以待。” “结果原本近乎凝实的‘界门’,便就这么消弭于无形了,并没有护法神将统领神甲神兵,踏入大玄,只是虚惊一场。” “其中,谢扶摇这位谢家的巨室女,便带过随侍,至此历练,只不过” 石婆婆眼神怪异: “你师祖曾经出身‘刀道祖庭’,当年分崩离析时,相传能扯上好些个巨室、天柱级庞然大物,所以对于那些贵胄子弟,感官不佳。” “当时看到谢扶摇时,据坊间传闻,你师祖曾直接将人给掳了,声称要叫巨室谢家派人来赎,要不就留给小徒弟当媳妇。” “不过这只是听说。” “后来,在讨伐‘浑天水泊’之时,你师傅、谢扶摇、还有如今做了府官,在府院任教习,乃是江阴‘六座高山’之一惊鸿剑派长老的叶鸾,互相之间,都曾打下过不少交道,有过交集。” “想来,他们之间就算有什么,也是那时历经磨难,经历生死结下的交情吧。” “当然,要是没你师祖乱点鸳鸯谱,谢扶摇估计也和你师傅沾不上边,这些巨室出身的,与生俱来的贵胄气摆在那里。” “别看谢扶摇这么照顾你,对你温和,但她当年二十岁的时候,和谢知南那小姑娘比,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骄纵得很,全然不给人面子。” 想起往事,石婆婆叹了口气: “所以在见到她第一眼时,老身才没想到,她竟然能洗尽铅华,登堂入室,真正上了谢家族谱,继承了‘人仙祖血’。” “虽说,不知晓她在谢家继承的‘祖血’纯度,究竟是什么等阶。” “但哪怕是最稀薄的” “也足以展望封号武圣了,令人艳羡的很。” 随着石婆婆眼中的羡慕,一闪而逝。 季修对于江阴府几十年内的风风雨雨,终于有了清晰的认知。 而箫明璃搭着手,听完之后,不禁若有所思: “这样看的话,你那师傅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有王玄阳当师傅,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而且早在十几年前,便压得谢知南姑姑都念念不忘的人” “就算蹉跎十几年才方崛起,也应是有些气运的。” 女子眼眸眨了下,露出了几分狐疑: “这样的人,真能这么轻易的死了么?” 季修在一旁听着,不由汗颜。 整座江阴府都觉得,他师傅在几座大行流派、浑天贼寇残党,甚至有黄天教神孽、黑市悬赏的围剿灭杀中,一定是十死无生,死得不能再死。 但没想到,这位世女竟如此高看他,还觉得他死得蹊跷。 如果不是事前得知,只是仅凭嗅觉的话,确实有些敏锐了。 他还在想,要不要为自家师傅遮掩几分。 紧随其后,便有侯府侍者,叩门拜访: “世女,渔行派人前来觐见。” 听到禀告,箫明璃神情微动,但并没有多少变化: “哦?” “是又有哪座渔栏、哪艘渔船打得灵鱼了么?” “那便称斤论两,看看成色品种,备好赤金送上门去,不要亏了渔行。” 渔行作为统筹八档渡口,主掌出海捕捞这项行当的龙头。 自从数年前知晓北沧侯女需要灵鱼调理,从那以后,每隔三两月,若是打到品相好,上了品阶的灵鱼,便会命人奉来。 长此以往,一来二去,便和侯府管事混了个脸熟,入了箫明璃的眼,一来二去,也叫渔行搭上了北沧侯府这条线。 虽然表面上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渔行主陈靖来讲,这就是关系,也是张虎皮。 起码别人看到渔行隔三岔五,便往北沧侯府输送灵鱼. 这任谁看了,不得掂量一下双方的关系? 只不过在箫明璃这,却是等价交换,没亏过渔行一两赤金。 至于外面人说些什么,她也懒得管,毕竟是帮自己办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回禀世女,并非是前来奉灵鱼。” “渔行的陈靖行主,言称与季公子师傅有旧,所以备了薄礼,设了宴席,想要上门请季公子去一趟。” “他还说,大家都是给‘北沧侯府’办事的,看在世女的面子上,闹得太僵也不太好看,之前两次射落祭旗的事儿,便不计较了。” “也希望季公子,不要再将两家旧日间隙,耿耿于怀,放在心上。” “听闻季公子在为师捧回‘道馆头牌,天刀之名’后,有志于入府院,求一个‘府官’功名。” “正好渔行在江阴府沉沉浮浮近百年,于府内积累深厚,府院也有族人任职,更有嫡系乃是此次‘府官’有力的角逐人选。” “所以想要推荐推荐族中俊杰,相互认识认识,日后有个照应。” 一番传达的话语,面子里子都给了北沧侯府和箫明璃,对季修说的,也是客客气气。 但季修听完之后,心中却是连连冷笑。 不要将两家旧事,耿耿于怀? 按照他师傅段沉舟所说,给自己在黑市下悬赏单子的报酬,可是丰厚的很,寻常道馆要拿都未必舍得! 而放眼整个江阴府。 除却孙子被自己打死,颜面被自己接连扫落,且富得流油的药渔两行之外 还有谁能下得了这样大的手笔? 如果季修料想的不差。 要不是自己入了北沧侯府,还叫那黑市悬赏成空,接连折了两尊天罡捉刀人。 恐怕那位陈靖陈行主,也不会服个软,派人前来示好。 而且话语里,还绵里藏针,无处不在暗示着他渔行的斤两,就连府院之中,都有势力! 意思是若他不低头,就是不想看在箫明璃的面子上,结了两家恩怨,而且后面若要入府院,也有的是坎儿、绊子叫他吃? 这哪里是示好来的,分明是以退为进! 不过也是,到了渔行陈靖那种地位,位列‘上九行主,江阴九佬’之一,掌控商业命脉,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虽然实力不过堪比寻常流派主,但真修成无漏的流派大家.还真比不上他要潇洒威风! 他哪里会跟自己这样马夫出身的‘贫家子’,真正心服口服的低头? 听完这话,季修已经在心中琢磨,该如何跟箫明璃开口,拒了这一场‘鸿门宴’。 毕竟说到底,渔行给北沧侯府进贡了数年,而自己和箫明璃才结交了多久?他也拿捏不准北沧侯府和渔行之间的关系。 但就在季修还未张口之时. 箫明璃那张原本温和起来的面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冷冽了下去。 她似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于是看向闭合的门扉外,只红唇轻启,淡淡发声: “这样啊” 她语调拉长,看向季修,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那倒是该见一见。” 季修心中一个‘咯噔’,有些失望,看来这渔行在江阴府内,根基确实扎实,而且跟箫明璃的关系匪浅,不然不能叫她开口。 这样看,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少年低头,暗自琢磨的表情落入箫明璃眼眸,叫她眸光闪烁,不由自主勾起了唇角,语气娇俏: “毕竟季公子非是‘家奴’,更非‘门客’,乃是我箫明璃的朋友,听闻我有腿疾,不辞辛劳,也要乘风掣浪,为我打得灵鱼。” “若是执掌渡口的渔行主,连这层关系都不晓得,便与之结仇.” “那本世女的面子往哪搁?” “你回去禀告吧,我上述所讲,一字都不必改。” “叫陈靖行主好好等候着,静待季公子莅临便是。” “我不希望看到以后季公子出海,在渡口、码头被人阻拦,亦或者需要人手船只时,调遣不动的场面发生。” 她柳眉轻昂,语气毫不掩饰,便站在了季修这边。 叫季修闻言轻动,不禁抬头,目光不由自主的,便仔细扫过了那张仙姿玉骨,梳妆描摹过的惊世容颜。 一时心弦轻动,泛起涟漪,不由低头,眸光微敛。 “石婆婆。” 箫明璃轻声开口。 “老身在。” 跟在箫明璃身畔的灰衣老妪,闻言含笑俯身。 “渔行水深,季公子孤身一人,难免形单影只,你便跟着去一趟吧。” “免得他被人阳奉阴违,欺负了去。” 正午骄阳,霞光璀璨,照破窗来。 也照见了女子娇容明媚,精致摄人的美。 这份姿容,哪怕放在万千人潮之中,也最是耀眼夺目,中一流。 渔行。 临江而建,以黑曜石垒砌三丈的高墙大宅内。 听到从北沧侯府回来的人禀告。 穿着庄重严谨,尽显行主派头的陈靖捏紧拳头,一拳下去,胸脯几度起伏,险些砸烂了眼前的枣木大桌。 “世女.真是这么说的!?” 看着前来禀告之人肯定的表情。 陈靖昂头,心中火气再也压制不住: “那小子究竟给世女灌了什么迷魂汤?” “只要来我渡口、码头,便畅通无阻.” “那和我这个‘渔行行主’,还有什么区别!” “还要叫我认识认识他,话里话外,都要叫我九佬之一,大行之尊,给那小子低头!?” “我渔行数年如一日的供奉,难不成还比不上此子一朝一夕不成!” 这位坐断八档渡口,乃是九佬之一的渔行龙头,眼神不甘,但闭了闭眼后,重新睁开,怒火已是消失,余下的只有冷静: “罢了,罢了。” “就算有世女给他撑腰,又能如何。” “左右他不过一人,形单影只,就算是世女也只能叫他和我渔行和解。” “要是那小子不老实还想要去考得府院?哼!” “有的是绊子给他吃!” 陈靖眸光冷冽,心中已有成算。 下一刻,便有人轻踱而来,向他禀告,北沧侯府的季修已经前来拜见。 顿时间,紫衣大袖的陈靖站起了身,整肃衣着,将如海如渊般的气道功底,尽展无疑: “先给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高门大户’的底蕴!” “我陈家几十年经营,这在安宁县练气大家都没见过的小子,不得心中生怯,彷徨不已?” “泥腿子翻身的家伙,终究比不得我注定要考成‘府官’,有望食邑封爵的麒麟儿!” “哼!” 陈靖心中暗自揣测之时,忽然间———— 又有人匆匆前来禀告,眼神急切,一个不慎,甚至险些被门槛绊倒,叫陈靖冷眉如刀,一眼扫去: “什么事情如此着急忙慌,成何体统!” “要是叫段沉舟那小徒弟看见,说不定还会在心中嗤笑呢!” 出口呵斥的陈靖,刚想越过这慌乱的陈家族人。 然而. “大,大行主!” “那小子,那小子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啊!” 这陈氏族人被一眼瞥得一个哆嗦,随即欲哭无泪,而后面上带着一缕惊惧: “他,他身畔还跟着一位‘气成龙虎’的高人!” “好像,好像正是那位世女身边,地位尊崇的石老前辈,是与他一同前来的!” 咔嚓。 原本走到门槛,就要迈过去的陈靖,脚尖突然抵住。 而后 硬生生踹的眼前‘横拦’木屑纷飞,猛得回头,发丝飞扬,眼眸如狮,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你是说” “当年北沧侯麾下,曾经险些破开封号门槛,后而失败,选择退居卸甲,负责护持箫明璃世女安危的‘石月’,那个老女人.” “亲自跟着那小子来了?!” 这是何等看重! 光是想想 陈靖心中,便不由一窒。 (本章完) 第164章 一朝得势,鲜衣怒马,敲骨吸髓,江 第164章 一朝得势,鲜衣怒马,敲骨吸髓,江淮八绝,蛟君归心! 整个北沧侯府内,除却世女箫明璃外,便属这位‘石婆婆’资历最老,地位最高。 哪怕平日里深居浅出,不曾露过多少面,可只要是在江阴府有过几十年历史的大行、大族,都知晓这位举足轻重的地位。 毫不夸张的讲。 北沧侯箫平南位于一州藩镇,领沧都兵,镇守某处‘界门’,不在江阴。 而这位德高望重的石婆婆. 便是他留在江阴府的眼! 凡是江阴府内,与世女箫明璃有过牵扯的事件,只要这位石婆婆想,都能向上禀告。 也就是说 得罪了她,便相当于得罪了北沧侯! 北沧侯何许人物? 大玄芸芸众生,能够算得上‘勋贵’的,起码都得是考取‘府官’功名。 府官、封爵、食邑、封侯! 整个江阴府,都挑不出一个‘封爵世族’来,更别说是能制霸一县、甚至一府的食邑勋贵了! 区区渔行,放在更高位阶的人眼里,与出海打渔,风里来雨里去,操持贱业的土财主,下九流,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位金尊玉贵的世女,将身边最器重的人派在这小子左右,叫他来一趟渔行. 是什么心思,几乎已经贴在了脸上! 陈靖面色暗了暗,哪怕再是不甘,但听完侍者回禀,再加上那位世女昭然若揭的表态,也只得将胸腔怒意,强行按住。 足足数息过后 这位上九行的大行主,纵横渔行沧海的一代豪雄,面上便露出了一副笑颜,快步迈出大宅,亲身前去迎接,看上去热切的很。 “龙章凤姿,玉骨仙肌,一身筋肉仿若有十龙十象之能,若非第一眼见,我还真以为是哪里来的真宗道子、天柱真传!” 才随着石婆婆登入渔行‘陈宅’。 周遭那一道道虎视眈眈的眸光,还未歇去。 季修迎面,便看到一宽肩阔背,姿容挺拔,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自有一番威严的中年武夫,向他而来。 人未到,声先至,而且笑容极为亲和,看向他就仿佛是在看着多年的世交一样。 此时,季修向着旁边的石婆婆瞅了眼,从她的颔首中得知,此人便是江阴府中,立棍多年,为渡口龙头之首的‘渔行主’陈靖。 偌大陈宅,以他为主,家传三代,皆以渔行为生,地位显赫,一身实力更是抵达无漏,堪比流派主级! 看着他那如同见到后辈子侄一样的亲热目光 若不是自己曾打残他族中子弟,两度射落渔行祭旗,季修都不禁有种错觉,或许自己师傅还真和这位陈大行主‘有旧’。 想到这里,季修扯扯嘴角,心知肚明,应该是箫明璃给他撑腰起了效果。 要不然,按照陈靖传递到北沧侯府的言语. 这一趟不给他来些‘下马威’,将他好好敲打敲打,搓圆揉扁,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想着,看着陈靖那仿若与他世交多年的眼神,季修脸上也随之挂起了笑: “陈行主” 在到了这渔行陈宅,亲自见到行主陈靖之后。 眼见到起码表面上,有石婆婆跟随自己,这陈靖即使贵为行主,实力碾压自己,有通天之能,今天也奈何不了自己之时 季修脑海中,突然有了个想法。 之前自己乘蛟入府,因为靠上自己,失了渔行供奉的野蛟‘沧溟君’,不是流离于外环,失了供奉,整天饥一顿饱一顿么? 养上一头堪比‘练气大家’巅峰的大蛟,那得耗费多少鱼肉血食,灵药灵材! 以往季修没法子,不能将这倒戈过来的大蛟好生安置,叫他看见跟随自己的好处。 但现在. 有法子了。 这样想着,季修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和善起来,和陈靖目光对视,两人甚至演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然而,他才微微张开口,突兀间,一侧原本虎视眈眈的陈氏族人之中,便有人冒出了头,一脸义愤填膺: “大伯,三爷就是死在这小子师傅手里的,灵棚尚未撤去,三爷院子里的子嗣,现在都还披麻戴孝呢!” “你怎么能和这小子化干戈为玉帛!?” 听到这不和谐的愤懑之声,季修歪头一瞅,倒是看见了个熟人。 正是之前在安宁县码头,二行二馆里被自己打趴下,号称是家传武学‘杀鲸拳’练到大成的陈家子,陈川。 那时候,自己师傅段沉舟搏击沧浪,伙同沧溟君一人一蛟,将来势汹汹,意欲寻仇的四尊练气大家,全数压垮。 而自己也刀拳箭神,齐齐显威,将这四家‘桀骜不驯’的少年英才,一一压服。 可到了现在. 此子仍旧是当时斤两,一步未进。 但自己道艺已经跻身‘神魄念头’,武道更是抵达仙衣。 毫不夸张的讲,现在的自己只需要激起真罡,眼神如电,射出‘神符火’,甚至都不需要一招半式. 便能叫这小子,直接化为灰灰! 以往见到,还需要严阵以待几分。 但是现在 季修挑了挑眉,看向陈靖,笑意不减。 而后者早已眉头一紧,如若阴云,当即不由分说,一个巴掌便甩了过去,直接将陈川给抽飞出去: “我跟季贤侄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道理!” 陈靖语气凛冽,一脸恨铁不成钢: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被人斗败,却始终咽不下一口气的败家子,才叫我渔行和季贤侄平白生出不少龌龊!” “老三千里迢迢去寻仇,段沉舟本能直接将其毙杀,但他却还是将人给放了回来。” “以他的性子,有必要月黑风高,前来取一个废人性命么?” “捕风捉影的事儿,便把黑锅直接扣在季贤侄头上,这是谁教给你的道理,还不下去,丢人现眼!” “再这样没有尊卑,三日之后,府院开春,咱们这一趟的‘府生名额’,便落不到你头上了。” 隔空裹挟真气的一巴掌,直接把陈川给抽懵了,不明白在自家门前,原本要气势汹汹,大有拿捏这季家子架势的行主. 怎么就峰回路转,突然变了副脸色! 哪怕心中不解。 但陈靖言语里的狠辣,依旧是叫陈川噤若寒蝉,就算被扇的牙龈渗血,也不敢吭上一声。 他虽是主房嫡出,也算渔行少爷,少年才俊。 但毕竟不是大房少主,不是陈靖的亲生儿子,那位府院占据一席,有望府官的兄长。 真要较起真来,这位雷厉风行的陈行主.可真不会惯着他! 陈靖的霹雳手段,叫季修眼角流露出讶然,不过转而便是叹服。 起码要是他,吃了这么大一闷亏,哪怕形势所迫,也不会对人虚与委蛇。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位心机难测,手腕颇深,变脸如翻书。 这样的人,得罪了之后想要揭过去,基本不可能。 所以. 当然要趁此良机,借着侯府这张虎皮,疯狂捞好处! 反正也不可能当朋友,不给他榨干之后,狠狠敲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入府之后,如无根浮萍般苦心经营,才至今日的心酸苦楚? “季贤侄,你说,要如何处置这个孽障,我都听你的!” 陈靖看着陈川不敢吭声后,一脸义正言辞。 “不必了,陈行主,本来就没什么瓜葛,闹成这样,多不好看。” 季修摆了摆手,笑眯眯的: “世女在来之前,便夸赞陈行主在这江阴府盘根接错,在八档渡口更是一手遮天,这两年没少给侯府上供灵鱼,颇得看重。” “所以.” “我此次前来,一是结识结识陈行主,二就是希望陈行主能行个便利,叫我日后上了渡口,也能畅通无阻,毫无顾忌的踏江行浪,捕得灵鱼,为世女调理身体。” 看着季修一脸真诚的表情,陈靖眯了眯眼,强忍想要给这小子一巴掌的冲动,但思及箫明璃,还是强挂着笑,大手一挥,装作豪气云干: “世侄说的哪里话!” “我与你一见如故,再加上同为世女效命,八档渡口,明日我便知会所有的龙头、渔栏主、船老大们,叫他们见你如见我亲临!” “你无论是去哪一座码头,地位都等同于我!” “如何?” 乍一听,陈靖对于季修可谓器重不已,但实则这是箫明璃的意思,他若不遵,便是拂了北沧侯府的面子。 再者来讲,八档渡口自己经营多年,多少渔栏,商贸都是经由他手,渡口龙头,也是由他供奉而来。 这小子‘有名无实’,又无权柄,他既要这名头,给他又有何妨? 陈靖心中思量,旋即笑颜不改: “另外,我听闻世侄受北镇抚司‘顾指挥使’引荐,得了一个‘府生资格’,我家犬子不才,正是这一届‘府官’大考有力的角逐人选。” “待你入府院之后,正好为你们引荐引荐,也好等下次府官大考,叫世侄你一举夺魁.” 他话未说完,季修一咧嘴,当即摆手: “唉,这都好说,陈行主。” “但我寻常下海捕捞灵鱼,坐船难免不方便,施展不开。” “你可还记得渔行之前的供奉大蛟‘沧溟君’?” 陈靖表情一僵,心中有一股子不好的预感顿生,额角突突直跳。 沧溟君? 那头水君府出身,吃了他渔行供奉,结果两面三刀,到了安宁县直接倒戈的野种,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吃里爬外的东西! 心中暗骂一声,但看着眼前季修笑的不怀好意,陈靖心中,突得狠狠一抽。 这小子不会是要.? “那蛟龙乃我朋友,我平素驰骋沧海,若是能得此蛟之助,捕捞灵鱼海物,必定如有神助!” 季修眼神真诚。 “所以,看在为世女效力的份上,行主财大气粗,应该不会计较多养一头蛟龙在渡口,庇得风调雨顺吧?” “正好没事的时候,也能为渔行保驾护航不是,一举两得,就和以前一样。” 图穷匕见! 一头蛟龙,整日供奉着,得吃多少资粮? 起码比得上供养三尊练气大家,还要更多! 对于渔行来讲,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你小子怎么不自己去供着?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以前养,确确实实是为了渔行考量。 但现在. 那头蛟龙都叛逃了,陈靖甚至亲自将其贬为‘妖物’,通禀了驻军府那边。 言称只要见到那蛟龙踪影,一旦靠近‘江阴府’,便请军械大营直接出动军舰,将其打杀! 现在叫他撤销了悬赏,将其好生请回来当祖宗一样供着? 陈靖咬着牙,刚想斟酌一二,余光却瞥见了石婆婆眼眸的冷意,心中不由一梗。 好小子。 借着侯府的倾天之势来压他是吧? 行! “.好。” 这个字眼,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叫季修当即笑得灿烂: “陈行主果然识大体,有格局,不愧是‘上九行主’,能做‘江阴九佬’的人!” “我那朋友‘沧溟君’知道后,估计也得多谢行主了!” 言罢,季修目的达到,终于有了辞意,而看着这小狐狸要退,陈靖终于是松了口气: “贤侄哪里话,既是为侯府尽心竭力,有什么要求,我陈靖还是不含糊的。” “眼下时值正午,贤侄要不吃顿便饭再走?” 虽然嘴巴里这么讲,但陈靖满脸都是送客的意思,恨不得赶紧把这丧门星送走。 但闻言转头,原本已经要走的季修,却是脚步一顿,眼眸一亮: “对了,险些给忘了,陈行主原本便是要请我赴宴来着。” “这要是不客随主便,也不太好,刚巧我至江阴府一个月了,还从未尝过所谓的‘江淮八绝’.” 江淮八绝! 陈靖只觉胸闷,要不是石婆婆就在边上,恨不得把这小子直接戳死! 江阴三十六行,有一行当名为‘珍馐行’。 顾名思义,主营的便是人间顶级的珍馐美味,其中有‘江淮八绝’,平素难得一见,只有打捞灵材之时,才能做出。 用的料子,都是灵土栽培的地宝部位,辅以其他山珍灵物所制,金贵的很,一道都得上百赤金,有时还不一定有,还得身份到了,才能排到! 这小子,简直狮子大开口. 但碍于颜面。 陈靖闭了闭眼,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大字: “既然世侄想要品鉴品鉴.” “那,便带你尝一尝!” “叫你好生记着记着,这此生难忘的滋味!” 季修笑得灿烂: “放心,行主。” “这滋味,季修必不敢忘。” 一时辰后。 心满意足的季修,浑身灵机闪烁,从一座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中走出,身上灵机溢满。 【授箓主得尝‘六品灵肴’九彩八珍烩,其中掺杂地宝‘秋叶海棠’残部,符合霓裳卷修行,预支进度上涨+37!】 【授箓主得尝‘六品灵肴’玉露丸,激荡神魄,叫念头浑厚,使得道法‘神符火’感悟上涨,预支进度+44!】 【羽化仙衣——霓裳卷(100/1000)!】 【神符火:(177/800)!】 感受着道品宝衣的凝实进度,越发精进,还有神魄念头一起,便有煌煌灼意,自神海升起。 看着背后那座‘往来无白丁’,想要享受一顿珍肴,起码得在安宁县做半辈子营生的豪奢之地,季修由衷发出感慨: “玉盘珍馐值万钱,古人诚不欺我!” “一道九彩八珍烩,足足吃出了八种山物的滋味,鹿、豹、象、虎、蛇、鹤、牛、羊甚至还有地宝部位,添作点睛之笔!” “虽然效果比起完整地宝,气道灵丹要远远逊色,但这吃的就是个滋味!” “陈行主,好人呐!” “为了表达酬谢。” “待我再蛰伏蛰伏,等哪天实力到了,将搜山赶海符箓彻底肝满,左有蛟龙沧溟君护法,保风调雨顺,右有打渔赶浪,永不空军之能,叫威望实力,皆超你时.” “在下便发发善心,叫你从这位子上下去,好生清闲清闲,不必再这么劳累。” “至于这渔行偌大基业的‘苦果’.” “我便替你受一受吧!” 季修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与此同时。 原本饥一顿饱一顿,正在东沧海潜游的沧溟君,一边张开血盆大口,吞些没营养的小鱼小虾,一边长吁短叹: “唉,也不知道白烁少君何时才能崭露头角,给那位大龙子美言几句,叫我回去.” “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本君真是一天都受不了了啊!” 东沧海上,灵鱼难得一见,而且入了灵品,保命手段都相当了得,没有相应的手段,就算见了能不能逮住,也全凭运气。 再加上他这浓郁的蛟威往往一经展露,方圆十里的鱼群便都一哄而散,别说吃饱了,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他黝黑的蛟首上一脸抑郁,正在回忆之前在渔行‘饭来张口’的好日子时 神海之中,与季修建立的‘神魄联系’,突然微微泛起了光。 叫沧溟君不由精神一振,翻了个身,激起千层浪,心头一紧: “莫不成是季东家在府城遭了难!?” “唔可本君如今已不再被渔行供奉,那座府兵驻扎的‘军械大营’正对我龙筋龙肉虎视眈眈着呢,该如何越过去呢?” 沧溟君一时有些两难。 但当他蛟眉皱起,选择接受到这道讯息之时。 待感知清晰季修传达的信息。 原本的踌躇,顿时一扫而空! 紧随其后,更是两眼放光,猛地分江乘浪,直往江阴府撞去! “季东家应该没骗我吧!?” 沧溟君喃喃自语着,感知神魂的信息,有些激动。 而当他一路风驰电掣,抵达渔行渡口,看到那祭旗飘落下,以往为自己搬运血食、鱼肉的渔家子,再一次张罗开来,而且没有军机大营的军舰撞来追捕. 这头蛟龙,登时大喜,一时间对于自家少君看重的那位季东家,越发敬重: “不愧是未来的‘东床驸马’,才来了这府城多久?” “竟连渔行都能压服,继续供奉本君!” “要是按照这样的速度” “何至于等候白烁少君的消息?” “这位,明显更有前途啊!” 一时间,蛟龙翻江倒海,心情颇为愉悦,再一次享受到了被供奉的感觉,对于季修彻底归附,言听计从! 至于亏得胆汁都吐出来的. 只有回到家宅,默默算着账,险些一口老血喷出的陈行主。 而这, 只是开始! (本章完) 第165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命里无时莫强求! 第165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命里无时莫强求!万法真传,赤景道人! 江阴府外,紫霞流派。 四面环海,飞瀑直泻,一层薄薄灵机,隐约泛着紫气,将这座流岛罩住。 作为一州藩镇‘沧都’底下,颇享名气的海上商贸之府。 江阴数十流派,如今沉沉浮浮,随着‘三阳门’落寞,‘天刀流’沉寂,你方唱罢我登场. 时至如今,有龙虎高人坐镇的武夫门庭之中,紫霞流派,当属第一! 紫霞门长,修门中‘气道真功’,品阶非凡,真气深厚,相传有望冲刺‘封号’,成为近百年来,寥寥有数自‘江阴府’中走出的武圣级数,威望颇深。 紫霞门庭。 府内‘道馆街’的周长明,经过通禀后,一路直入山巅的大殿。 那里,便是紫霞门长常年感悟封号之路的地方,常年有淡淡紫雾显现,相传,是仿造天柱级的‘真武山’悟道庭‘雷火炼殿’而建。 虽比不得真武山那处奇观能招来‘天雷地火’,叫门人感悟天地自然,从而晓得道法神通,武学理念那般惊天地泣鬼神。 但随着紫霞流派一代又一代的门人,熬炼‘紫霞秘鉴’,将其中蕴养的真气反哺流派。 长久而往,使得宗门灵机气数尽汇于此,数十年后,也将此地打造的类似‘福地’一级,放眼江阴府,都没有几处。 山殿中,一口大鼎紫气氤氲,殿内镂空,可以见到远方云海翻滚,海鸥纷飞。 其中四面八方,好些高座,皆有身着紫金大裳,浑身气机流转的流派大家,端坐闭目。 对于跻身‘练气大家’行列的武夫而言。 若无上了‘灵品’的丹药、地宝辅佐,在府县之中修行,进展已是微乎其微。 只有在这‘紫霞大殿’,亦或者天刀流的‘金鳌岛’、北沧侯府那一口‘寒池’等福地附近修行。 才能叫气海继续蜕变,从而有身成无漏,气成龙虎之机。 “师兄,你不是年事已高,绝了继续进取之心,所以自请空缺,去往府内道馆坐镇,为门中输送新血,颐养天年了么?” 见到周长明在紫霞门人引领之下,踏入大殿,这些高座末席之中,一位大家睁开眼来,向他望去,不由好奇。 与此同时。 在这座建立于环岛悬崖陡峭的紫霞大殿中,那口立于尽头的紫霞大鼎后———— 正吞吐气机,发丝间隐约有紫息流淌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 他看上去,约莫只有二十七八岁,比之这殿内所有身着紫裳,有双掌数的大家都要年轻。 可那些或年长,或威严,几乎都是执掌一峰,亦或者手握实权的派中首座、宿老,目光向其望去时,每一个人,都是目露敬畏,不敢怠慢。 武夫修行,以‘人仙’为毕生目标。 但纵观古往今来,亿万万惊才绝艳的武夫。 能走到打通人体九大限,撑开四万八千窍,一滴血就能堪比一尊武圣的伟大程度者.几乎没有。 哪怕是走到半山腰,斩去赤龙降白虎,修成‘无漏’大家,在茫茫一府,也足以称雄,成为一方流派主了。 做到这一步,武夫便可逆返先天,固化容颜! 什么时候成就的‘无漏’,只要他想,容貌便会定格于此,不再衰老! 所以, 能屹立在这些身着紫金大裳的大家位子之上,稳如泰山般端坐主位的人物 毋庸置疑,便是这江阴府中,跻身龙虎的六座高山之一,将‘紫霞秘鉴’修至大成,号称可以‘气海外显,紫气东来’的紫霞门长! 卫长空睁开了眼,紫霞诸大家皆为其侧目噤声。 周长明见此,更是直接拜服: “门长,长明这一次.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你老二十年前培养的徒弟,才出去坐镇道馆,便被段沉舟给宰了。” “过了十几年,他好不容易死了,结果如今他的徒弟又逢崛起,冒出了头,将我紫霞一脉的颜面,生生踩在了脚底下!” “这小子运道好,攀上了北镇抚司、驻兵府,甚至连北沧侯府那位残了的世女.都对他青睐有加。” “我用尽法子,也没奈何得了他。” “如今‘天刀流派’积弱已久,好不容易能叫他们将王玄阳之前,从三阳门遗脉夺来的‘金鳌岛’占回,结果却横空出世,又出了这等奇才.” “若是不夭折,未来叫此子成大家,入龙虎,岂不又将活出一个‘王玄阳’在世来?” “那时候,王玄阳留下的秘藏、三阳门的福地‘金鳌岛’,都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不争上一争,我紫霞流派的‘真宗’道基,还有老门长你的‘封号’之路.” “又要多走多少弯路!?” 诸多大家面面相觑。 即使他们身在流派,不入府城,但关于其中的漩涡风浪,恩怨仇债,大致也晓得几分。 因此听完周长明的言语,大都缄默无声,隐有认同。 他们这位门长,早在甲子前,就气成龙虎了。 结果硬生生熬到三阳门覆灭,熬到天刀流落寞,就这么熬到了‘龙虎境巅峰’。 没人知晓他的气道功底,有多深厚。 但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在排列‘练气大家’的顶峰时,无一例外,他都是名列榜首的那尊。 平心而论,作为紫霞流派的门人,这些大家们自己心底,早就想要争一争了。 武道贵争。 虽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机。 但以他们老门长如今的江湖地位,又结识了龙象真宗的真传。 若是扶持那位成功晋升‘真宗道子’,背靠雄踞三府,虎视沧都的龙象真宗 整个江阴府,有什么不能争的? 他老人家就是太稳了,若不然哪里还有六座高山的说法。 说不定早些年争上一争,直接继承了‘三阳门’、‘天刀流’的遗泽,早就晋升武圣,镇压一府一切敌了,何至于终日在此闭关,参悟‘封号’之路? 于是乎,随着周长明言语落下,有大家望向上首青年,频频意动: “门长,长明大家说的在理,争吧!” “王玄阳的传承,福地‘金鳌岛’.这些玩意,留给天刀流派,试问连‘流派主’级都未成就的陈鹤,他能把握得住吗?” 卫长空沉默良久,望向殿宇镂空,从而显出的海阔穹霄,眼神不禁犹疑: “道理,本门长都懂。” “但” “似‘王玄阳’那样撑开六限的人物,他真的会死透了么?” 坐在卫长空下首左侧,一面容三十多岁,论资历实力都稳坐紫霞第二把交椅,为一峰首座的齐岳,闻言一脸恨铁不成钢: “师兄,你都稳了多少年了,当年师傅就说你缺了一口锐气,你现在都龙虎巅峰了,依我看,就是差了那一步!” “三阳门三尊龙虎如日中天,你老忍了情有可原,王玄阳乃是四分五裂的天柱遗脉,撑开六大限,耀眼无比,忍了也就罢了。” “可咱们现在是老大啊!凭什么还要忍?” “而且我之前就跟你说,那陈鹤收的真传里,五徒弟便是我安插的人手,按照信件所言,陈鹤连他武圣爹留下的物件,都给了那小子,足见器重!” “你老再不动手,等那小子传承武圣衣钵,真崛起之后,确实不会拿我等流派怎么样。” “但待到大限将至,若是师兄你还堪破不了那最后一关呢?” “都等了十几年了,王玄阳要真能回来,当年师侄为了帮你铺路,试探段沉舟不慎遭劫,那时候就该回来了。” “现在都没一点风声,只能是死透了。” “所以你还等什么呢?” 看着底下大家的撺掇,还有卫长空深吸一口气,虽有意动,但当年被王玄阳压得心理阴影犹在,故此有些举棋不定。 这时候,有一身披玄金长袍,上袖赤龙古象的年轻人,大步迈入: “卫门长,我‘龙象真宗’的老武圣,当年收下的唯一一个徒弟‘叶问江’前辈,贵为道子。” “结果就是因为和‘刀道祖庭’那批逆党纠缠,才导致误入歧途,最终被逼除掉名籍,陨落他乡!” “也导致老武圣心结难消,因为当年那场变故,身受重创,闭关一甲子才堪堪恢复几分,从而出关。” “当年刀道祖庭全盛之时,在‘十大天柱之主’内,那位刀魁也是名列前茅。” “甚至曾力排众议,扶持人王,底蕴深厚得很!” “就算王玄阳只是四分五裂的遗脉,他带来的传承,也绝计不容小觑。” “卫门长,你若能晋级封号,位列武圣,再加上找到叶问江前辈的遗骨,我必将也能得‘龙象武圣’看重,成为已经空悬一甲子的龙象道子!” “若紫霞一家不敢,那么我以‘龙象真宗’之名,与你一起要夺了‘天刀流派’的基业,如何?” “我来分一杯羹,后果好处,咱们一起担。” 来自龙象真宗,作为角逐‘道子’之名最有望的三大真传之一,姜跃踏入大殿,一脸胸有成竹。 而看着派内派外,都是形势大好的模样。 卫长空觉得自己有些被裹挟住了。 但他们说的似乎也有那么些道理 自己都忍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出了头,有着泼天好处近在眼前,为何不碰上一碰呢? 想起这么多年,自己折在这天刀流底下的弟子门人卫长空心中有些堵得慌。 于是沉默半晌,豁得起身: “行!” “那” “本门长,就争上一争,叫天刀流派给王玄阳,立个坟!” “只要王玄阳已死,陈鹤连流派主都不是,按照江阴府的规矩,这个流派,从此就得烟消云散。” “因此,不管是道馆街的‘天字一号’牌匾,还是王玄阳占了三阳门的福地‘金鳌岛’,便都得吐出来!” 而看到卫长空头顶紫霞,大袖一甩,隔了整整十几年,等得‘天时地利人和’全到,终于迈出这一步时。 包括周长明在内,所有大家都是心潮澎湃。 他们紫霞流派,终于有望摘得货真价实的‘江阴第一’了! 而且与龙象真宗合作,只要未来自家门长更进一步,说不定成为一方巍峨真宗,也不是不可能的! 看着诸多紫霞大家,一个个面上与有荣焉。 卫长空也不由觉得,自己或许早点就该走这一步了。 这样想着,他无端想起王玄阳未死前,自己偶然间,从外道一尊据悉是大派嫡传的道术高功处,求得的一道‘命格签’。 当时,那道术高功的原话口吻是: “道友这一生成就不低,只要苟住,未来一尊武圣位,是跑不了了。” “切莫急功耗利,你没那命。” 想起那道人明明一脸诚恳认真,但语气刺耳得很,卫长空便不禁阴郁了下: “苟住.苟住” “本门长苟了整整一百多年!” “我有预感,我大限就在这两年了,一尊武圣位?老子苟了一辈子,也没见成!” “本门长神魄修持一般,死了没法借得新壳,重新还阳,如果不能封号,涅槃重生,死了可就真死了.” “可见这所谓命格之说,也是那假借外派高门的臭道人诓骗我的。” “可笑我竟被他诓骗了住,信以为真,随着三阳门、王玄阳崛起,压了我整整一甲子,便真以为我没了独占鳌头,一枝独秀的命。” “然而时过境迁,沉沉浮浮,二三十年过去,现在大势在我紫霞流派,我不是魁首第一,试问谁是?” “不叫我试,哼,本门长偏要试,然后成了武圣,狠狠打一打那臭道人的面皮,就算他真是外道高门出身,也是学艺不精!” 江阴府,山高海阔。 一艘乘风渡云的飞舟之上。 有一身羽衣,俊朗如仙的青年道人,迎风而立。 “赤景真传,按照真人给的地址,‘江阴府’就快到了,你马上就能见到真尊的‘徒弟’了。” 位列万法教六座真府之一,得承一门镇派神通的赤景道人,听到身畔侍者禀告,眼神中带着兴致: “好好好。” “半甲子前,我千辛万苦才算到大玄乃我成真之地,可再往细算,怎么都算不出来,于是耗尽法子,才偷渡过来。” “果不其然,最近几年,通往其他天宇的‘界门’越发凝实,甚至有些能够支撑‘真人’踏入!” “虽然无法折返.” “但数遍浩瀚天宇,能似‘大玄’之天,一个都无,此界一定有着大秘密,合该是我成真之地!” “这个时候,天尊竟有神通跨界收了个小徒弟,虽然辈分要高了一头.但一定有他的谋划。” “正好,这江阴府也有我提点过的一尊‘武夫’,按照当年卦象,应该也是一尊位高权重之辈,刚好前去拜见拜见” “算算时间,只要他能按我所言苟得住,一尊封号武圣,应是摘定了的。” “只要他成了,我那神通也算成了!” “师傅也真是的,说我此生只要给一人算命,此人命格践行圆满,成为‘武圣’亦或者‘真人’,便能修满六道镇派神通之一,晋级真人.” “真的是,有那么难吗?虽然前十几个倒霉蛋都夭折了,但这个都苟了半辈子,估计是十拿九稳了。” “你要我从无到有,培养一个武圣真人不太可能,但给头角峥嵘之辈算命,不是手拿把掐吗?” “他们本来就是人中龙凤,我再耗费大心力,给他们算出命格卦象来,怎能不十拿九稳。” 赤景道人喃喃自语,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刻着‘紫霞’的符纸,定睛一看,却发现原本应该‘气运勃发’,就在最近的‘命格符箓’. 忽得江河直下,‘咔嚓’一声,化作飞灰! 顿时间,不由愕然,紧随其后,大为恼火: “不是,这符有问题吧?” “这人都苟了一甲子了,这两天都憋不住了!?” “本真人的‘道’啊!” “又没啦!?” 而此时。 对于这些漩涡风波全然不知的季修. 在七日之后。 迎来了顾百川送来的‘府生资格’。 于是,踏入了大玄府内,最为神秘的‘江阴府院’! (ps:不是故意少一天的,朋友年纪轻轻尿病住院,陪着去了一趟,很晚才回来,吓得我今天拿测量器测了下,还好正常,我只能说,大家注意身体吧,少熬夜) (本章完) 第166章 少年蛰伏九十九,一朝登碑,双评甲 第166章 少年蛰伏九十九,一朝登碑,双评甲上,府中唱名! 江阴府院。 门前两道数丈高的巨石上,刻录着两行字迹。 “武夫之境,无垠无涯。” “心有多宽,便有多高!” “————出自《玄君武典》” 骑乘碧角灵鹿,手握玉色帖子,到了这座巍峨府院之前,季修映入眼帘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两块巨碑上刻录的文字。 一时间,不由从鹿背跃下,驻足停顿,任由往来车马千帆过境,依旧凝眸望去,心中百转千回。 这两行字,他在安宁县时便再熟悉不过。 当年还在林宅做马夫时,为了谋求晋身之阶,季修用了全身家当,从段沉舟那里换了个前程。 本以为能谋求一个‘入劲’的机会,成为熬筋武夫,脱离奴籍之身,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谁曾想. 就是从那一日开始,他的人生,踏上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道轨迹。 “心有多宽,便有多高。” “我身无拘,武道无穷!” “出自玄君武典,刻录于大玄府院之中,留给后人的箴言么.” “也不知道,当年留下这句话的开国之祖‘玄君’,那位大玄尊巅峰时期,究竟是个什么境界的人物。” “不过是其中摘取的两句话,便叫我立志至今,若能入得玄京‘白玉京’,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识见识这等人物留下的完整‘秘典’。” 口中轻轻呢喃着,季修刚打量着这两道石碑,同时,耳畔往来行人的交谈言论,不由入耳: “听说这一次的‘府官’竞争可激烈的很,咱们江阴府院,比起其他府的青年才俊,都占不到什么优势。” “可不是吗,其他府内,据说有青年大家,已经跻身气海,提前锁定了位子。” “更有家中承爵的‘封爵世族’,那都是在州里任职的嫡系子弟,寻常行当、流派,哪里能与这样的天骄竞争?早早便让出了位子” “你说,这些在州里都有地位的子弟,为何没事干,来府院考个‘府官’?那不是本末倒置么.” “这你就没见识了,沧都是什么地方?一州藩镇!” “虽然那些累世公卿都在大玄京中,可一州藩镇,数遍大玄才多少?” “里面一个个藏龙卧虎,在其中考取大玄功名,竞争的都是什么人?封爵传人,簪缨子弟!” “寻常不出众的,能争得过州里的机缘吗?就算州里考取名位的资源多,但那也得竞争得过。”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每年都有那么两三个看得清现实的‘小爵爷’,到了府院大考的时候,便过来做‘府生’,博得一个考取资格。” “而这种人物,往往家传渊博,底蕴深厚,起码有五六成把握,能在之后的大考试炼里,博得一个好名次。” “因此不管是院内的教习府官,亦或者院首,都乐得见此。” “就比如说咱们这一次,听说就有食邑一县的小爵爷,前来竞争” “啧啧,那些原本‘府院’里名列‘弓、马、兵、武、神’五甲的首席魁首,恐怕又要有人被摘了去了” 然而,就在季修顶着嘈杂入耳,静静听着府院之事时。 神海之中,元始道箓,突兀轻轻颤动,泛起光华。 与此同时,那两道石碑上铭刻的勾如屈金、点如坠石的字迹,也开始勾连季修神魄,叫成就了‘神魄念头’的他,敏锐得察觉到了。 “这是.” 他不由有些动容,感知到有点点星光,向着自己聚来,而往来行人竟无一觉察之后。 季修本能只觉得,这些石碑之上的‘精华’,就好似最上等的神魄、术法资粮一样,只要吞下,就能叫他道行涨幅。 “难道,这就是府院对新入弟子的馈赠?” “大手笔啊!” 心中微微惊诧了下,本着有便宜不占的心思,季修当即旁若无人,闭眸吞吐。 自服气辟谷之后,他每一寸毛孔张合,都能引‘天地清气’入体。 在北沧侯府,就日日得那一口寒泉淬炼,精进肉身与神魄,在力关境,就享受到了许多‘练气大家’都没有的待遇,日子过得优渥的很。 但饶是如此,这府院两块石碑上的馈赠,也远远超过了‘福地’吐纳一两日的成果。 按照季修心中默默估算。 虽说比不上自己吞服地宝的功效,要来得逆天。 但神魄修行,本就是‘虚无缥缈’的,能增幅道行修持的大丹宝药,大玄根本难得一见,只有外道天宇,才有各种手段,可遇不可求。 如今能得到机会,大幅增进,自然要狠狠抓住,不能放过! 因此刹那,季修神魄念头迸发,仙衣无风自动。 那‘一羽不能加,蚊虫不能落’的道品宝衣,一经显现,便晃得府院门前,人来人往,不禁同时向他投去了目光,微微震惊: “这是哪家大行、哪个流派的子嗣真传!?” “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披上了仙衣.嘶!怎么从前未曾听说过?” 而这时候。 接连两架华贵的车马驶过,上绣着‘绣衣行’、‘玉石行’的标识,引起阵阵骚动。 叫围观众人看见,顿时不由艳羡: “是‘上九行’的车马,上九行出身的子弟,每次府院招生时,都能有一个免试入学,得传大玄府院秘武、神魄术法的机会,真是不公平啊.” “人家九行每年日进斗金,给府院捐得钱帛都堆积如山了,这才换取自家嫡系子弟一个进修的机会,你要有钱一样行。” 随着窃窃私语响起,两架马车近乎同时揭开帘子。 当满身贵气的少女,顶着姣好的容貌弯腰踏下马车,有认识的,不由五味杂陈: “况且再者来讲,就算不免试,这些大行子弟金枝玉叶,日日宝药调理,修持境界,也不一般。” “就这两位,一个是绣衣行的嫡小姐,师傅更是流派大拿,府院教习‘叶鸾’,年纪轻轻,已经摸到炼皮的门槛。” “假以时日,三年之后,估计又是五甲魁首,名列一席的天骄人物。” “那位玉石行的蔡小姐,虽然修持稍逊些许,但人家家世好,乃是玉石行老爷子的亲孙女!” “父亲听闻在一州藩镇,也已声名鹊起,假以时日继承玉石行的名位,板上钉钉,这怎么比?” 蔡灵儿与叶凝脂一下马车,身畔跟着侍女随从,才稍稍抬眸四望,便叫不少人撇开了眼,不敢再闲言碎语。 而当二女看见石碑之下,驻足不动的季修时. 不约而同,眼神一亮,快步走去。 而看着两个大行金枝玉叶的小姐,竟然靠在那少年身后,规规矩矩,一时之间,周遭人更是羡慕得紧。 心中不约而同在想,这一定又是府里哪家顶级的权贵出身,不然怎能和这两个大行顶尖的嫡女结识? 直到有在道馆街,渔行见过听过季修传闻的人,才双眸一缩,道破玄机: “这人会不会是当年‘天刀流’王玄阳的徒孙,听闻从乡县来的,打灭六十三座道馆脊梁的季修!?” “对,定然是他,不然这绣衣行和玉石行的嫡小姐,听闻以前关系针锋相对,不可能表面这般和谐!” 看着他身上那层薄薄的道品宝衣,带起浑身罡气几成狼烟,几乎刹那,府院石碑前后,已是鸦雀无声。 如果说叶凝脂,蔡灵儿等大行子弟,还能说上一句出身高贵,那么面对这位人生轨迹,早就传遍了开的少年. 任是谁见了,也得由衷叹服! 铛铛铛! 就在这时,府院内的‘古钟’已经敲响,与此同时,有作教习装扮的府院高人,从石阶走出,露出了面: “得了‘府院资格’者,除却免试之人外,当先试‘武碑’,再试‘神碑’,丈量修持。” “起码得有锻骨大成之炼体,亦或者服气辟谷之道艺,才有参与‘弓、马、兵、武、神’五关考核之资格!” 携带滚滚真气的肃穆之声,传遍府院内外,叫原本低语众人,皆是噤声起来。 府院教习!哪怕在江阴府院内,也是稀少无比! 因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成就了‘府官’功名之辈,才能胜任!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府院教习,起码也是在此前诸府大考、府官试炼时,角逐前列,位于前十,才有机会站在这里,参与考核‘府生选拔’! 而听到他开口道出的条件,原本得了‘府试资格’,家中有些大家背景的人,更是不禁神色惨白: “怎么条件又拔高了,往年只是初入锻骨便可参与,现在却要锻骨大成,而且府生有规定,超过二十五岁,便不能再入” “二十五岁前的锻骨大成,那些三十六行的嫡系,也就堪堪做到吧?” “条件真是一年比一年苛刻了,光是这‘府试资格’都要经过重重筛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可到了门前,哪怕不奢求成就‘府官’,就连只想进入府院进修三年,参修秘武神魄,以期有朝一日进阶大家,都做不到么!?” 一时间,小半数人皆是失魂落魄,只觉得被挡在了第一关。 还有半数人,则看向了那两块巨碑,抬起脚步,就想靠近,跃跃欲试。 所谓的‘武碑’、‘神碑’。 就是这府院门前,两块摘抄了‘玄君秘典’的数丈神碑! 相传历代院首在踏入府院任职之前,都会采自身一缕神蕴,注入其中,一座府院的历史越悠久,其中神韵、底蕴,便越深厚。 而江阴自开府建制,统辖诸县以来,历史已近三百年有余,换过了足足二十一代院首。 所以哪怕这两块石碑,看似平平无奇. 但其中蕴藏的伟力,就算一尊龙虎高人亲自前来,也打不碎。 只要有这两块石碑屹立,作为‘石基’镇压府院气数,就相当于是用人运,强行打造出了一方‘人造福地’! 也难怪一府一县之青年俊才,对此趋之若鹜,大有‘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之意! 然而,自忖已经过了条件者,才刚想要靠近这两块‘巨碑’.便被一股子不可抗力,直接屏退! 一时间,有人面露愕然,而后不约而同,将眸光望向那原本作为谈资,一直闭眸不语的少年,勃然色变: “等等.” “他方才是不是屹立两道石碑前,一动未动?” 他在参悟这武碑、神碑! 那尊敲响古钟,选拔府生的府官教习,见到这一幕,也是双眸微缩,有些坐不住了。 同时不住的.开始想起了一则‘传闻’。 相传,这每一府选拔府生的‘武碑’、‘神碑’,经过历代院首的灌注,不仅有丈量一尊武夫、一尊炼气士的资质与修持之能。 其中,更蕴藏了一笔天大的馈赠! 只要一府之内,出现真正的‘青年俊才’,武神齐头并进,有望跻身绝巅、凝聚宝体时 二碑便会感召,将历代院首积累的神韵,化作馈赠,反哺出去! 难道说!? 这教习只眉心突突,暗自揣测刹那。 紧随其后,只见两束冲天玄光,自左右二侧武碑神碑,径直冲霄而起,足足数丈不散! 巨大的动静,传播了整座府院。 叫在每一座修室,亦或者每一甲学科闭关、参修的府生,包括坐镇府院的教习,乃至老怪巨头,皆是抬起了头! 咚咚咚咚咚咚! 而后,陈列在府院钟楼,负责晨钟暮鼓,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巨钟’,突然‘嗡嗡’震响. 哗啦啦! 一刹那, 武碑神碑之上,除却玄君秘典凝聚的‘箴言’之外,另有两行虚浮的灿金小字,莹莹显现。 【武碑:府生季修,骨龄十七,打破二限,至纯之罡,身披道品宝衣,肉身极限,有望绝巅气海,评级:甲上!】 【神碑:府生季修,骨龄十七,神魄如海,已生念头,参修道法,如火如烛,有凝‘道法种子’之机,评级:甲上!】 巨大的动静,叫全场陷入了沉寂。 绝巅气海,道法种子!? 但凡有些见识之辈,听到这两个字眼,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因为这两者组合在一起,代表的概念,就只有一个。 那便是———— 有望凝聚‘肉身宝体’! 【授箓主得‘武碑’灌顶,接收二十一代院首神韵念头,化作精粹,其中馈赠,使得仙衣凝聚品阶大增,霓裳卷预支进度+277!】 【授箓主得‘神碑’灌顶,接收二十一代院首神韵念头,化作精粹,使得‘神魄念头’大幅精进,道法级‘神符火’预支进度+311!】 【羽化仙衣——霓裳卷(377/1000)!】 【神符火:(488/800)!】 一刹那。 两束激荡光柱,尽反哺于季修一人之身。 被纯粹的念头精粹,洗刷着肉身的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神魄念头’飞速壮大,并且叫根植其中,以身为种的神符火 一同大进! 甚至,已经在神海之中,凝出了雏形状的‘符火种子’! 至于霓裳卷. 更是叫季修的肉神,如虹霓作裳,宛若一轮骄阳,迭迭升起! 少年蛰伏九十九。 一朝登碑,武神二碑双评甲上,府中唱名! (本章完) 第167章 封爵世族,将种勋贵,封号莅临,一 第167章 封爵世族,将种勋贵,封号莅临,一甲子前,龙象武圣!! “道碑留名,双评甲上!?” 江阴,武碑神碑处。 那原本最先察觉有异,望向季修,正自跃跃欲试,想要通过筛选,考入府院的院生咽了咽口水,靠拢得最近,也最是震惊。 一时间,也叫其他众人,回过了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不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季修接受了这‘府院’据悉得到二十一代院首灌注的二碑馈赠,叫霓裳卷、神符火这一顶尖仙衣法,一道法级秘术预支进度大幅上涨,近乎大成。 随着原本披着的道品仙衣更加凝实,眉心甚至有‘神符火’的烙印若隐若现,季修吞得精粹,身子舒爽,随即睁开双眼。 而看到全场眸光,皆向他望来,眼神复杂难言之时,季修略微有些茫然。 这些人方才不是各聊各的么,怎么突然向自己望了过来? 方才全身心沉浸在了这两块碑文里的季修,对于外界发生的动静,全然不知。 还是身后不远处的叶凝脂反应过来,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随即用一种复杂难言的语气,低声开口: “师兄,你.” “方才打破了一甲子以来,江阴府院拜入府生的考核记录。” 一甲子以来,考核记录? 季修愣了愣,随即将眸光看向这两块碑。 当他看清晰上面的字迹时. 才终于回过味来,在叶凝脂的悄声解释里,听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两块碑里蕴藏的精粹,并非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非得披上仙衣,有打破三限紫绶之机的武夫, 亦或者修得‘神魄念头’,甚至道艺造诣深厚莫测,须得有一门道术级大成,亦或者道法级傍身的练气士,才能看见! 而按照江阴府院的规矩。 素来入府院,做‘府生’的材料,只要武碑、神碑有一抵达门槛,便能入内修行,享受‘府生’待遇。 但不管是‘武道’还是‘神魄’,都是需要下大汗水,大毅力才能一步一步向前的。 比如这一届‘府生’的入门门槛。 要么锻骨大成,臻至刀枪不入,要么服气辟谷,参修道艺,二者取其一。 这是什么概念? 多少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就算出身大行、流派,也未必能在这个年岁,修到捶打银骨,炼通脊柱的程度,就更不要说道艺了。 那玩意入门要‘识文授箓’观想图,参悟得道篆越多,未来凝聚的神魄念头就越厚重,修持越难,而且最重天资、悟性。 飞仙观范南松,乃是跻身道术高功的人物,虽不知晓是道艺之后的何等境界,但他少而学道,二十来岁,也才服气大成。 之后的神魄念头,更是险些卡了大半辈子,足以见得道艺之难。 而在武道大昌的大玄,道艺之境,本就是达官显贵,才有资格接触的东西。 虽然‘神碑’的过关门槛,看上去要比锻骨大成低上不少。 但一府之地,有道艺传承的大行,才有几家? 更别说诞生一个二十出头,便能摘得‘练气士’名头的道苗了。 那要是出了,在各个大行里,定然是板上钉钉的宝贝疙瘩,未来当作传承家业继承人的。 就算耗费家资,也要想方设法,送入真正的‘外道’传承,就算得不了正宗青睐,若能有幸得旁门看重,也是一等一的好前景。 入了那等外道门庭,按照那些‘仙佛神圣’的道统背景,未来这些弟子的目标,必然是要通过那些‘界门’偷渡,前去那些神魄显圣的列仙大世的。 门庭里的道术高功,乃至真人级数,也必不会允许‘传道门徒’,再与大玄产生纠葛。 武碑很难,神碑更难! 府院招揽府生,往往都是选择其一,通过考核,便算作罢。 哪里能见到. 像是季修这样,连摘双碑,古钟奏响,得道碑精粹灌顶,双评甲上的? 妥妥的头角峥嵘啊! 而能拜入府院之人,没有一个身家简单的,几乎都有些来历,而且半数都是各家大行子弟,亦或者流派中的宿老子嗣。 就算不是嫡脉,也是旁系里有头有脸的,不然光是这一道资格,轻易就争不来。 这些各家未来的中流砥柱,最擅就是长袖善舞,而拜入府院,能够考取府官之人,那更是人中龙凤,只在少数。 所以大部分人,一方面入府院后,是为了修行。 而另一个方面,就是结交人脉! 这也有家中长辈的嘱托吩咐。 因此,随着季修异军突起,这些人望向季修时的眼神不由变了,一个个眼神热切,上赶着就想结交。 随着场中短暂沉寂作罢,顿时又有骚乱升起: “季兄弟,我乃是茶行白夏,以后都是院中袍泽,下一个三年同考‘府官’的同窗,考核作罢,有没有兴趣来我家喝杯茶?” “我有小妹国色天姿,不逊这二位姑娘!” 有头戴蓝抹巾的少年瞪眼,从人群里挤出头来,大声叫唤,成功叫季修的注意停顿了些许。 人群中有些身上带着骄横气的年轻人见此,闻言顿时不乐意,不想落于人后。 因此纷纷开口,争相介绍自家‘姊姊妹妹’,叫叶凝脂、蔡灵儿二女听得脸色一黑,只觉这些膏粱子弟,一个个真真欠打。 江阴府中,三十六行,那些公子少爷们自打生下来,就有一个权贵圈子。 这圈子里的少爷小姐,附庸风雅,追逐谈资,已是常事。 像是季修之前的风言风语,他们也都听说过。 可那些恩怨仇债,往远了说,是上一辈的事儿,跟他们这一代有什么干系,有些人更是毫无牵连。 而往近了讲. 这人未来打破三限,板上钉钉,最差最差,也是一个‘段沉舟’! 但此子神武双修,齐头并肩,已然势不可挡,要是叫其修得紫绶,凝了道法种子. 极大概率,能结出‘肉身宝体’! 这是‘人仙武道’力关圆满之后,打通肉身宝库的一种馈赠,能叫人如神魔,从此得拥‘搬运龙象’之能,不逊那些外道异种! 是真真正正,补足了后天孱弱的存在,能修成的,都是真宗道子,天柱嫡传! 要是能和这种人物套套近乎,未来在江阴府出去游猎,和同行子弟吹嘘时,也能有些谈资,与有荣焉。 “季兄,我来自驿传行嫡家,我家兄长狄远听闻你来府城,托我向你问个好,还说只要季兄你起了心思,之前答应过你往返‘县府’的海运商道,他随时恭候,分文不取!” 看到茶行的白夏抢了头,在他身侧不远的一玄衣少年狄英不甘示弱,架住左右,当即从人群中冒出了大头,喝出声来。 听到他的话,季修微微侧目,想起了之前在安宁县打灭黄七黄修文时,一同结识的驿传行长房,不由向他这位族弟微微颔首了下。 狄英见到季修的眼神,当即兴奋,捶打了两下胸口,眼神挑衅的看了不远处一脸愤愤的白夏。 落入季修眼中,叫他不由哑然失笑。 这些拜入江阴府院的大行子弟,都是自小熟识,少年心气,这种举措,俨然是将结识于他,当作了一种炫耀的筹码。 就好比拉帮结伙拜码头,看看谁的人脉广,谁认的人脉高,就能压过彼此一头似的。 不过区别就是, 他们附庸风雅,争相竞从的人. 赫然,是他自己! 而还不待他开口。 那站在门槛处的‘教习府官’,已经憋不住了,随着练气大家的威压一泄,不由眼神森然,扫视一圈,叫这些起哄的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府院重地,岂容尔等喧哗?” “不想博得一个‘府生’名头,入‘江阴府院’进修的,大可以直接离去,或者由本教习直接出手,你们自己选!” 此言一出,骚乱顿时一静,没人再敢吭声。 随即,那教习府官当即换了副面孔,看向季修,就如同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神热切的很,当即招了招手: “季修是吧?很好!” “本教习名为姚泓,乃是江阴府官,同时也在府院授课,新入府生,在参与府官大考,亦或者修满三年前,都会择一座师,作为学生,跟在身畔修行。” “你入府之后若有意,可以留意一二我,选我作座师,有诸多隐形便利,事后我当与你详细解释。” 对着季修和颜悦色作罢。 姚泓拍了拍手,又板起了几分脸色,扫过了蔡灵儿等寥寥几个凭借‘免试’入府院的子弟,眼神露出不屑: “好了,得了免试资格的,连同季修在内,都入府院吧,后面的考核你们不需要了。” 闻言,与蔡灵儿叶凝脂跨过眸带艳羡的人群,走至府院大门的季修,不由好奇: “姚教习,如果不是免试,过了武碑神碑,不是还要参与考核,才能成为‘府生’么?” “那我.” 姚泓听后笑了下,拍了拍季修肩膀,出声打断,嗤之以鼻: “那是庸才。” “真正的天骄,辅一出世,便会叫无数庸众,望其项背一生也难超越。” “而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天骄,府院历代以来,一甲子内,骨龄最低成就最高的考核者。” “双评甲上,你知道什么概念么?” “自从江阴府建立三百年来,都没有几个!” “而且基本上,也都是上面来镀金,抢占一个府官名额的,做不得数,不比咱们本土府县出身。” “就冲着你方才的动静,那位江阴府‘三首’之一的院首,估摸着都会被你给惊动,小子。” “咱们江阴府在历代‘大考’里,已经落下其他诸府甚多,导致那位院首一直窝着火。” “但如今出了个季修,未来‘府官大考’的魁首之位时隔好几十年,终于有江阴的份了。” “旁人需要考核,你哪里需要?” “你交白卷,本教习都让你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姚泓眼神里暗含赞赏,同时又有些可惜: “只可惜,你小子拜入的时间太晚,要是早个两年,能赶上这一届就好了,但多打磨打磨,参与下一届,也未尝不是坏事。” “好了,去吧。” 看着若有所思的季修,踏入那座古府大门。 直到季修背影与那些免试者彻底消失。 姚泓这才转头,又恢复了严苛表情,一丝不苟: “得到资格的,一个一个上前,择一武碑神碑尝试,通过考核门槛者,再考校一二弓马武神之技艺,才能拜入府院。” 他话语才刚落下。 远处,大地忽得好似毯子般剧烈抖动,波澜再起,震起大片烟尘,以两头异种火神驹为坐骑之车辇,飞速驰骋而来! 在那车辇两侧,两杆迎风飞舞,昭昭而立的玄黑大旗,猎猎作响! 其上,描绘着一头庞大无比的铁背棕熊,眼神炯炯,看势沉如山峦! 姚泓看到这一幕,双眸微微收缩: “这是.” “家徽!?” 家徽! 于大玄之中,唯有‘封爵’者才能描绘之事物,有光明正大私募亲兵,养练部曲的资格! 没有这个资格,要么只能在暗地里,要么 就是贼寇! 一道家徽。 往往代表了一方沉浮百年的‘封爵’世族! 有些封爵世族,只有龙虎巅峰的族老坐镇。 但有些. 甚至有暮年武圣! 众人眸光,皆被这道棕熊徽旗吸引,而后———— 一高大魁梧的少年,从车辇中走出,眸光摄人,单手抗住一方旗杆,披上仙衣,眸中神魄念头大绽! 随即,望向那‘武碑’、‘神碑’,放声大笑: “封爵世族‘丹山高氏’高业,前来江阴,欲拜府生,摘得一甲子内院首精粹,为老院首在这代府官大考之中.争一口气!” 砰! 高业举旗,一跃而下,背后两匹堪比‘异种’的赤火龙驹,鼻息喷火,灼热空气,少年在众目睽睽之间,一步一步. 走到了双碑之前,堂而皇之,便震开两侧考核者,将手掌径直按了上去! 紧随其后,有【武碑‘甲等’】、【神碑‘甲等’】的双甲评级 油然而生! 见此一幕,少年面孔露出自傲,举起大旗,张开双臂,便摆出一副接受馈赠的架势。 但足足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一丝一毫的精粹念头,化作资粮,助他武道、神魄齐头并进,不由狐疑: “怎么回事,这碑坏了?” “不是说江阴府好几代没出真正的甲等英才,导致积蓄的院首精粹,极为庞大么。” “怎么我一点都察觉不到?” 府院内。 江阴院首捻着白棋。 听到外界钟起,还有双碑光束冲霄,不由停顿了下,眼眸露出一缕喜色: “这般动静,有好苗子来了!” 喃喃自语作罢,他搁置了手中棋子,看向对坐峨冠博带,白须白发的高大老人,语气之中,不由夹杂着几分慎重: “老武圣,问江兄死了一甲子,当年之事错综复杂,岂能全部怪你,那是道争,是天倾.” “你也莫要太过自责了。” “依我看,你‘龙象一脉’也是后继有人,那统筹府内流派的小子,不也是年轻俊杰?” “未来好生培养培养,做上‘道子’之位,封号也不是没有希望。” “要不.随我去见见我江阴府当代的年轻俊才?” “你老当年也是在江阴开过‘科课’,做过‘座师’的,我当年有幸还听过一二.” 对此,那白须白发的老人只半睁眼,带着几分冷漠,敲了敲棋盘: “我闭关一甲子出关,之所以来江阴府,就是因为我那徒弟当年的最后踪迹,便在江阴。” “按照宗门真传的意思,应当在一名唤‘安宁’的县里。” 江阴院首闻言,顿时心领神会: “老武圣放心,事后我定派人去寻问江兄的尸骨,只是时隔一甲子” 他欲言又止的言语,叫这位高大老者闭了闭眸,一身曲高和寡的寂寥之意,稍稍显现: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但总归全了念想。” “而且足足一甲子后,本座方才出关,早在当年就除了那小子的名籍,就算是将他‘认祖归宗’,收敛尸骨,任谁来了,也说不得什么。” “况且.” 老者缓缓睁开了眼: “你莫不是忘记了” 砰,砰,砰! 隆隆如雷的巨大震响,仿佛从这老者筋骨皮膜响彻,他整个人此时眸带神光,宛若太古龙象,仿佛轻轻一踏. 便能将这整座‘江阴府’,都给踩出道窟窿来! “本座,乃是货真价实的封号武圣!” “一甲子的时间,给足了面子。” “要是逼得太紧” 徐龙象拳头握紧,眼神森然: “本座,也不是不能叫那些人看看,我能干出些什么!” 江阴院首心中一沉,感受到如山似海的压力骤然一起,又骤然一收,饶是已成龙虎,也不由舌干苦涩: “这就是龙虎与封号的差距吗.” “令人绝望。” 徐龙象站起了身子: “好了,走吧。” “总归当年,本座也算是这江阴府官,虽然已经是近百年前的往事了” “正好看看百年之后,到底是什么苗子,竟能震颤双碑?” “不过,此子也算生不逢时。” “若是二百年前出世,未来白玉京中,将种勋贵,说不定都能展望一二,立功机会多如繁星。” “但现如今玄庭已黯,天倾已至,无人执鼎,混乱不堪.” “这条路走到尽头,若想要成就武圣,也不过为人附庸罢了。” 提起玄庭,老人轻嗤。 随即 踏出楼阁。 身后江阴院首闻言,不禁冷汗淋漓。 (本章完) 第168章 天骄碰撞,府官叶鸾,全场皆沉寂, 第168章 天骄碰撞,府官叶鸾,全场皆沉寂,唯武圣垂眸! “你便是季修季府生?” 甫一踏入江阴府院,季修看着眼前满面带笑,要多和煦有多和煦的府院中人,深深感慨。 自打他来到此世,过了大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友善的境况,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有人拉拢。 扳着指头数数。 已经是第三个了。 看着他那如同望向‘浑金璞玉’一样的眼神,有着前车之鉴,还有最开始时,测试武碑、神碑的府官教习‘姚泓’打头阵。 哪怕未曾开口,季修也能猜到,眼前这府院门人下一句话是什么。 果不其然。 随着季修轻轻点头,这披着府生服饰的青年,当即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便开始自报家门,推销起来: “季府生,叨扰了,我乃是府院秦川教习座下学生,代表他老人家前来,告知你一些‘府院’之中的细节” “我江阴府院,建立三百余年,底蕴深厚,乃是大玄三百六十所府院之中,都能名列中上的层次。” “如今府中教习府官十数人,按照规矩,他们每位都负责一门府院‘学科’,用以教授府生武道、神魄、技艺之修行” “但诸位教习都是府官高人,乃是练气大家,有些更是难得一见之流派主级。” “他们教授的都是府中不传之秘,最次也是气道秘录,寻常府生一个月里,也就能听上两三次,而且往往不得精要,只囫囵吞枣,三年五载,也学不得其中皮毛。” “所以,教习们每届都会挑选、筛出天资聪颖的府生,收作‘学生’,悉心培养,以求能够在之后府官大考里,取得名次,摘得‘府官’功名。” “若是能培养得出一尊府官,座师也能从大玄、从府院处得到大量好处。” “秦川座师乃是武道大拿,气海巅峰的人物,年不过四十,未来成就流派主级,近乎板上钉钉,本人更是出身三十六行,乃是纸行秦氏的老爷,位高权重,在家中亦有话语权柄。” “他传承的是‘归海大擒拿手’,位列大家级秘武,为府院授科‘弓、马、兵、武、神’中的武课座师,教授拳脚功夫。” “你若择他作座师,他老人家有十成十的把握,叫你未来三年稳坐‘五关’魁首,并且通过家中关系,为你谋求门路,计府院三次大功,有参与‘府官大考’的资格!” 这言语里泄露的秘辛,不可谓不惊人。 府官教习,在这府院足有一十三位任教,俱都是练气大家。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气海,都是在曾经‘府官大考’,在诸府之中,拔得头筹,硬生生摘得一席的狠人。 未来不是一方流派主级,便是龙虎高人! 这里是江阴的核心,到底和穷乡僻壤,地处偏僻的安宁县不一样。 曾经在季修眼里,近乎天上月亮一般的‘练气大家’.到了今日,就如自己未曾入劲时望向武夫一样,虽然尊贵,但并非接触不到。 假以时日,他也能成! 但这也正常。 三十六行、道馆街、府院.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己陷入的漩涡里,掺和的势力,几乎已经代表了府城的门面,自然常见气海。 可若是放眼整座江阴,数以千万户的府民来看,这些人物,依旧是金字塔顶拔尖尖的,根本难得一见。 境界高了,眼界自然也不一样了。 而听到‘纸行秦氏’这个称谓,季修心中一动,想起跟在飞仙观范南松身边,最受器重的那个门人秦羽,就是纸行的公子。 在安宁县第一次见时,塞在兜子里的宝丹还被他师傅一把敲出,直接上贡给了自己。 这样看,这些大行的关系,确实不一般,连府院教习,都是大行嫡脉出身。 不过想想也是。 每届府生入学考核就这般艰难,要是没有大药宝丹灌入,自小熬炼体魄,除非似他一样,有着惊世机缘 不然这府城内前途最光明,最有前景的府院,九成九的普通人,大概是进不来的,基本都与各个大行、流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怪之前挑了道馆街,见到打破大限的武夫,都是寥寥,更别说披上仙衣,力关圆满的青年才俊了。 想来 最顶尖的那一批,被各个大行视为中流砥柱的存在,都在这‘江阴府院’,做了五甲魁首,占据席位才是! 季修心中思索个不停。 一侧,蔡灵儿却是扯了扯他的袖子,悄声附耳开口: “你先别急着应,府院里面的‘座师’,按照道理,虽与自家流派师承不一样,但也须得慎重。” “而且你武神双碑甲上,按照道理,没有一个府官会不心动的,因为要是能培养出一个府官,对于他们自身好处也不小。” “所以找个好座师,就相当于是为你在这府内寻个好靠山,还是慎重些好。” “实在不行,我为你引荐一下我家二爷爷。” “他老人家在这府院,也算泰山北斗,你在府院拜入他身边,也算是半个玉石行的嫡亲族人,在外面就算不靠着北沧侯府的门客身份,也能横着走了” 难怪师傅段沉舟,还有府指挥使顾百川都极力推荐他考取府院,早在安宁时,便为自己谋划。 听到蔡灵儿的言语,季修心中暗暗咂舌。 若是自己不入北沧侯府,攀不上世女箫明璃这层靠山,不入府院,还真得被那些大行、道馆给压得喘不开气。 听完这位秦教习门徒,还有蔡灵儿的言语,季修还在权衡着。 突兀之间———— 砰! 有人一脚踢开了这座招待府生的庭堂,就当这一批免试之人连同季修,不约而同回眸望去时。 却见一肩扛玄黑大旗,龙行虎步的少年人,眉宇含煞,身子横移,在各个教习都遣人争先恐后,向季修抛去橄榄枝时 一步踏出,只定定的看了作为全场焦点的季修一眼。 而后毫无征兆,便一拳砸出,仿若怒涛拍来,一点未曾留手,叫季修心脏‘砰砰’跳动,念头当即示警! 秋风未动蝉先觉,作为神魄念头诞生的一种禀赋,只会在面对旗鼓相当的敌手时,才会触发。 因此季修看向这迎面横拦的一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哪来的疯胚子!? 先是眉头皱紧,但作为从底层微末杀上来的人物,季修手底毫不含糊,顷刻气血调动,罡气狂飙,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遇敌好似火烧身! 而后手肘一顶,如同作龙象,脚步猛烈往前一踏,刚猛卓绝,以整条臂膀打出一记‘叶龙骧首’! 作为已经将六路武势,融会贯通的拳脚秘武 毫不夸张的讲,这一肘要是顶实了,配合自身的至纯之罡,任是眼前人披上仙衣,他也得当场心口崩碎,裂成八瓣! 果不其然! 将大旗杆子撇在一旁,来自封爵世族的高业眉心重重一跳,本能反应往后撤了一步,似乎没料到眼前的小子,秘武造诣,竟如此之高! “圆满级的大家秘武!?” 高业避开锋芒,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居高临下,上下打量了季修两眼: “有些东西,难怪能在武神二碑留名。” “呵。” 他冷笑了两声,叫季修本能不喜,一步未退,拇指抵住刀柄,针锋相对: “圆满秘武,留名道碑,都不值一提。” “但能制住半路窜出,发疯狂吠的野狗便够了。” 咔嚓咔嚓! 拳头攥紧,骨骼颤动的声音发出。 高业当即色变,霎时间披上仙衣,滚烫沸腾的灼浪,近乎充斥整个庭堂: “小子.” “够狂啊。” 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眼,而后一改剑拔弩张的气焰,只冷眼一笑: “有本事,有气魄。” “丹山高业,领教了。” “没想到江阴府还能出你这样的人物。” “敢问尊姓大名?” 季修冷眼瞥他: “天刀,季修。” 天刀 咀嚼着这个字眼,高业眸光闪烁,似乎是在哪听说过,但仔细思索后,不由嗤了一声: “原来是破落户,那便没什么了。” “小子。” 高业放眼望去,看向整个庭堂: “府院的规矩,谁于武碑神碑提名甲等,便可得院首精粹馈赠。” “江阴府这么多年没出过人杰,叫你捷足先登,先摘了风头,我没什么好讲的。” “但你以为,你在这府院,就能好过了?” “你这种泥腿子,破落户,教习府官都是大户出身,能看得上你?” “我看有谁愿意收你!” 原来是因为提名道碑,院首精粹含怒而来 季修心中了然,暗思了下。 至于丹山高氏 这是什么势力? 就在他起了这个念头时。 除却蔡灵儿和叶凝脂外,那些得了免试,乃是各个大行出身的子嗣。 原本围靠在季修身畔,想着法子套些近乎的府生,在看到高业踏入庭堂,不约而同神色变化,悄然无声的后退了好几步。 至于那奉教习之命,给季修抛橄榄枝的府生青年。 此时也是眉头紧皱,望向高业,又看了眼季修,眼神中露出极深的忌惮: “季府生” 还未等季修回应,他便率先开口,似乎唯恐避之不及: “这事儿暂且搁置,秦教习近来修武,分身乏术,恐怕难以再带一学生,抱歉了。” 说罢,便匆匆抽身离去。 这显然是托词。 而更多的 还是因那眼神睥睨,抱臂而立的高业杵在那里。 看着那杆子靠在壁边,绣着一头棕黑巨熊的旗子,季修心中微沉: “这愣头青什么来历?” 刚刚那一波对拼,季修暗自估算,大致已经测量出了这高业的斤两。 若不谈手中秘武、道艺。 这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竟已经和他一样,披上仙衣,修得了神魄念头! 区别就是,他虽也打破了二层大限,但仙衣品质却不及自己,肉身熬炼、罡气打磨,也差了一丝。 但这点斤两放长远看,虽足以致命,可短期内拉不出什么差距来。 “丹山高氏.是‘封爵世族’!” 这时候,身侧的蔡灵儿一脸忌讳的低声开口,同时俏脸上露出嫌弃: “哼,装得势头挺大,说白了不还是生得够好,祖上有爹妈或者爷爷成了封号,亦或者立了大功,世袭罔替。”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一州藩镇’沧都,和那些将种勋贵,世代簪缨夺一个位子,大老远跋山涉水,跑这江阴府院来捞好处?” “银样镴枪头,欺软怕硬的主儿罢了。” 少女本事不大,但小声嘟囔的本事,却依旧不减季修初见分毫。 哪怕声音低,可在场的都是武夫高人,听得清晰无比,不由嘴角扯了扯,心中暗想。 这玉石行蔡老爷子的孙女,可真是什么都敢讲。 不过谁让人家有个好爹 说不定未来,也不是没有做封爵世族的机会。 “封爵世族吗” 季修若有所思。 难怪连这些大行出身,作了府官教习的练气大家,也不愿招惹。 倒不是惹不起,只是为了一个陌生天骄,平白得罪了一位‘小爵爷’,犯不上。 人情冷暖啊. 想到这里,季修啧啧两声,感慨了下,倒也没怎么在意。 毕竟这天下本就是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他自己靠着一双铁拳打破樊笼,走到今天,也不在乎这些。 而一直杵着,默不作声的叶凝脂,此时却突然喊了一声,面带兴奋: “师傅!” 师傅? 季修一怔,不由向少女喊出的方向望去。 当即,便见到了着一身云鹤绸衣,宽袖底下握持一柄透明细剑,衣裳翩翩,走至近前的高佻女子,朱唇轻启: “别人若不敢不愿” “我来收。” 此言一出,当场解围,叫高业面子直接挂不住了。 但他还未开口。 那些过了考核,依次鱼贯而入的府生们,看到女子的第一眼,就不由惊呼出声: “是府官叶鸾先生!” “十三甲中,第一教习!” “听闻她得老院首看重,颇为栽培,是当作下一代‘江阴院首’培养的啊,而且还极为年轻,更得流派真传,龙虎板上钉钉,有望封号!” “要是能拜入叶先生门下就好了” 而在这‘府生庭堂’喧闹的同时。 江阴院首裴道然,与那位‘老武圣’徐龙象,人还未至,只神魄升腾稍稍感知一二,便了解了其中前因后果。 于是裴道然不由眉头一皱: “这丹山高氏的小辈,太过放肆了,我这当院首的还没发话呢,他就替我做了规矩?” “不过这叫季修的小子,倒是好身手,好斤两,和这种封爵世族倾尽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小爵爷都斗了个旗鼓相当。” “好苗子啊。” 江阴院首裴道然赞了下,随即有些狐疑: “不过他那拳脚功夫,一看便似出自大家之手,不似寻常‘大家级’秘武,而且总觉得有些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琢磨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裴道然摇了摇头: “到底是老了。” 言罢,便想入内制止这场闹剧。 然而,此时在他身畔的徐龙象,却是脚步顿住,身躯僵硬,叫裴道然有些诧异: “老武圣?你这是.” 徐龙象眼神恍惚了下,仿佛看到了一甲子前,云海之巅,那个要立志问鼎‘真武山’,替自己回去正名一趟的好徒儿一抹影子。 但片刻后,前尘如风沙尽散。 余下的. 只有庭堂内那少年起肘,好似‘叶龙骧首’的一记顶心残影仍存。 凭借武圣眼界,就着这一道残破影子盯了足足半晌。 徐龙象挤了挤眼,闭了又睁,反复几下之后,这才沙哑着开口: “没什么。” “只是想起了些往事罢了。” “走吧。” (本章完) 第169章 不知座师尊姓大名?为师徐龙象! 第169章 不知座师尊姓大名?为师.徐龙象! 府官叶鸾,叶凝脂的师傅? 听到周遭同期拜入府院的门徒,将那鹤衣女子的来历道出,季修神情一动。 叶鸾。 这个名字他不陌生。 而且,当叫做‘叶鸾’的女子甫一出现。 哪怕明知那高业来自丹山高氏,乃是货真价实的‘封爵世族’,却没有丝毫忌惮,依旧针锋相对,选择将自己保下。 季修心中好感顿生,紧随其后,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怪异。 之前从石婆婆口中,他曾听说过一些轨事。 自家师傅段沉舟,当年被师祖王玄阳乱点鸳鸯谱,先是与那位巨室之女谢扶摇结了姻缘。 同时,与江阴六座高山之一,来自惊鸿剑派的继承人,位列府官的女子,也有几分纠葛。 那女子正是叶鸾。 听说,这位一生与师傅武道比斗数十次,从未胜过。 也间接导致了叶凝脂听闻段沉舟收了自己这个徒弟后,为了洗刷师门耻辱往事,自告奋勇,前来安宁,最终败在自己手里,结下交情。 暗暗思索这些关窍,季修心中不由暗叹: “不过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看着这莫名有些熟悉感的一幕。 季修心中默默想着。 貌似之前,自己在北沧侯府,遇到那巨室之女谢知南,驾驶华盖车辇驶入内庭,趾高气扬之时. 他直接喊了一句‘谢师娘’的谢扶摇,便是这么登场,替自己解围的。 现在到了府院。 竟又来了一位和他师傅有瓜葛的? 那他是不是要直接纳头就拜,更好一点? 本着靠山不嫌多,喊一声‘师娘’也掉不了自己一块肉。 最多是让自家现如今不知在哪的师傅,又多一笔头疼债的季修,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将师傅拉出来消费一次时 庭堂另侧,长廊。 原本几个站在一起的府官教习,看着这一幕,表情各异。 “丹山高氏.那位‘小爵爷’好巧不巧的,竟然和这唤作季修的小子,撞在了一起。” “唉,武神二碑双评能得甲等的好苗子,在江阴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骨龄不到二十,便要摘得仙衣、神魄念头的根基,要求何其苛刻。” “这一下出了一个,却好死不死的,和封爵世族的唯一继承人碰上!” “要只是出身封爵世族,倒也罢了。” “但这高业可是货真价实,少而峥嵘,被家中老祖亲自指了衣钵,当得起一声‘小爵爷’!” “作为座师,冒着得罪未来的封爵人物,收下个有些天资,但却素未谋面的学生,这么大的风险犯不着。” 之前指派门下学生,去给季修抛橄榄枝的秦川教习,一脸可惜。 在他身侧,作为考核武、神二碑的姚泓,也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叶鸾此举,太过不智,为了一个有些天资的学生,得罪封爵世族,而且还是有意迁来江阴府,未来有可能凌驾三十六行之上的‘丹山高氏’.” “以后绣衣行的生意,若是被人盯上,还怎么做?” 两人正谈论间,一身披黄袍,鹰钩鼻子,眼窝凹陷有着深深眼袋的府官,闻言淡淡冷笑: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姓季的小子,是段沉舟的徒弟。” “当年段沉舟力关的时候,可狂得很,在‘东沧海’闹腾出界门风波、清剿浑天贼寇时,可是出了大风头的,将同代威风,都狠狠压在了身后。” “别的大行子嗣、流派传人,当年和他争斗,输了都得缺胳膊少腿。” “尤其是那座道馆街里,更是如此。” “凡是上了武斗台,签了生死契的,最后被他踩着诸多流派,摘了道馆头牌的,数不胜数,哪个能看他段沉舟顺眼?” “结果偏偏叶鸾据说输了几十次,毫发无伤,就好像是专程去叫段沉舟喂招的,说这两人没什么猫腻,谁信。” “现在看到旧情人死了,只剩下个徒弟没了依靠,被人为难,自然于心不忍,想要帮衬一二呗。” 听到这不加掩饰的讥讽之语,秦川与姚泓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轻皱了下眉。 不过想起此人身份,倒也没多说什么。 此人来自药行,名为黄鸿,是药行支脉,却争气得很,早早冒出了头,做了府官教习,叫那位药行的老爷子,都认下了他这一脉。 如今,药行三代嫡传的子、孙,都被季修这一徒一师给打灭了干净,余下的都是侧房、支脉。 其中黄鸿做到了府官,在偌大药行内,是黄蔼之后,对于药行主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若是不出意外,或许二三十年后,当那位药行黄家的老爷子没了,这江阴九佬,大行之主的位子,就得落在他的头顶。 因此,犯不着因为两三句言语不和,便和这等人起了冲突。 见到叶鸾出头,黄鸿嘴上讥讽两句,犹不作罢,同时心中泛起涟漪: “老头子嫡脉儿子、孙子都死了干净,对这小子记恨得不行。” “前两日,听说他要拜入府院,更是一封书信予我,叫我给他下绊子,逐出府门,还许诺药行日后资源,当先供于我,叫我堪破龙虎关隘。” “原本我是拒绝的,毕竟这小子连老头子去黑市下的悬赏都杀不了,只要拜入府院,必然能受其他教习府官关注。” “这小子身上虽然有些债,但在这些教习府官眼里,并不算天大的麻烦,拦不住他们想要收此英杰入门的心思。” “再加上府院院首裴道然,对府院管控严苛,一生都想养出一个‘诸府魁首’,去往沧北,打出威名。” “我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使绊子,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现在不一样了” 看到高业出头,黄鸿心思浮动。 他在这江阴府院一众教习府官行列里,都是名列前茅的,偏生院首最看重叶鸾,对她青睐有加。 自己年纪比她大,天赋没她高,也就修持不分伯仲,日后肉眼可见的,院首之位还有传承,是落不到自己头上的。 不是上面藩镇空降来一位新院首。 就是叶鸾堪破龙虎,被江阴院首裴道然,一手提拔上去。 与其在此毫无前途的蹉跎,倒不如提早为自己谋划出路。 要知道,府官在‘大玄六册’里,也只是堪堪步入了权贵的门槛。 在一些世代簪缨,王侯贵胄眼里,不过是上了台面的一个起点而已! 若是有机会往上爬,谁甘愿屈居于此,封爵,食邑,那才是大丈夫真正的功名! 因此。 眼前便是大好的良机。 叶鸾要收季修这小子当学生,自己大可以出头,给那丹山高氏出身的‘小爵爷’高业站台。 再辅以黄老爷子开出的资粮 得了丹山高氏,药行一脉的支持,自己的路怎么走都是宽的,区别无非就是得罪一个乡县出身的泥腿子罢了。 不可否认,这小子有些天赋,哪怕黄蔼开口,黄鸿也没打算在府院里冒着风险,将其拿捏。 万一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 但现在不一样了。 纵使他是双甲评级。 可在封爵世族的深厚底蕴面前. 也不够看的。 再怎么讲,他也不过十七岁,武神双碑显现的骨龄,作不得假! 就算当了北沧侯府的门客,在那世女眼里,估摸着也就是个有些禀赋的下人侍从罢了,更入不得北沧侯的眼。 又怎能和封爵世族的衣钵继承者相比? 因此,当庭堂内,高业见到叶鸾执剑踏来,一点也不怵他名头,便甩他脸色时,正面色难看时 黄鸿紧随其后,踏入其中: “府院之中,实力为尊。” “弓、马、兵、武、神五关,唯有全数名列前茅者,才能代表府院,参与府考。” “高府生出身封爵世族,是志在府试,夺得魁首的人物,何必在此争一时意气,跌了面子?” “叶鸾教习要收,便叫她收去。” “这府院内的日子,又不只是一天两天,来日方长。” “前些日里,上九行的行主蒙受‘高爵爷’看重,为小爵爷到来江阴,接风洗尘。” “那一趟,我随药行黄老爷子一起,见过高小爵爷一面,可还有印象否?” “若是小爵爷愿意,在府院这段时日,黄某可为你座师,起码做的.不会比叶鸾教习要差。” 黄鸿娓娓道来的言语,给了高业台阶下。 叫他怒气渐歇,不由深深看了季修一眼: “黄府官说的是。” “我志在连破五关考校,立下功勋,考取府官,只争朝夕。” “何必与一个按部就班,三年之后参与下一届的府生去比?” “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四个字眼,高业咬得极重,叫季修眸子冷冽: “刚刚一拳,还没打够?” 一句话,叫火药味‘蹭蹭’往上冒,一时间高业愣了半晌,似乎没想到自己主动揭过此页,这小子却依旧不依不挠。 于是眼眸喷火: “五关考校,乃是弓狩、马术、兵械、拳脚、神魄五关,我入府院后,便誓要取缔此前名次席位,占据头名。” “小子,少在这牙尖嘴利了,若有本事,敢不敢和我比拼技艺!?” 闻言,冷冷扫了高业一眼,季修轻嗤。 五关考校,不管是哪一关,他都曾经经受过千锤百炼,得过道箓加成,岂会怕了他人? 他拜入府院,本就是为了考取府官,图谋府院内的修室与种种便利。 而若是想要享有,拔得头筹,崭露头角是必然的。 光凭这些。 别说高业是封爵世族了,就算是王侯贵胄,来了他也一样要一脚踢翻,踩在交底! 就这气焰嚣张的程度,知道的是名列双甲,根基差了自己一丝。 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练气大家,封号有望,已经碾压了自己呢! 正当季修想嘲讽两句时 “够了!” 砰! 大门忽得张开。 裴道然大步踏入,脸色沉沉。 见到他一身龙虎气沸腾,几乎冲开了顶上天灵,呼啸成气,有看着热闹的府生认出来人身份,顿时眸子收缩: “是江阴院首!” “府生拜见院首!” “院首大人,连院首大人都被这两位新进府生惊动了吗!” 江阴院首? 听到这个称谓,季修眸子扫去,看着这位穿着古朴,威严无拘的老人,若有所思。 这位,就是与驻军大营那位丈二红缨的驻军大将齐名,乃是一府权力顶端的‘三首’之一? 裴道然入内扫视一圈后,望向高业: “高业,你拜入江阴府院,便是江阴府院的府生,不是你丹山高氏的小爵爷。” “开口闭口就是五关魁首,府官功名,你是将那些府中修行三年,藏龙卧虎,备考府试的天骄席位,都当作虚设的么?” “等你夺下来了,再说这些吧,若不然,就是叫你家那位老祖蒙羞!” 重重哼了一声后,裴道然一扫袖子。 而看到这位江阴院首露出了头。 哪怕是以高业的性子,也不敢造次,低头称是,听完之后,不着痕迹的剐了季修一眼。 “至于你” 训斥完了高业,裴道然转头,看向了季修,眼神复杂: “你随我来。” 我? 季修一愣,听完这位素未谋面的江阴院首之言,不晓得他要单独见自己,是为何故。 而一侧的叶鸾,则秀眉一蹙: “院首.” 裴道然看着向前半步的叶鸾,有些无奈: “知晓这是你故人之后,但本院首像是会难为一个‘府生’的人么?” “只是找这孩子,谈些事儿而已。” 说完,这位院首步履匆匆,示意了季修一眼,便往外而去,一脸心事重重。 对此,季修思索了下,对着叶鸾道了声谢,当即快步跟随。 直到跟随江阴院首裴道然步入一间静室。 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这才转头,用一种五味陈杂的眼神,掺杂着几分不同寻常的复杂,开了口: “小子,我且问你,你方才用的那‘拳脚秘武’.叫什么名字?” “你不要想着隐瞒,我做江阴院首多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见过。” “本院首不会为难你,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只管告诉我便是。” 拳脚秘武? 闻言,想起在‘玉髓寒莲’寒池处,见得的尸骨秘武,季修浑身一凛! 叶龙骧首,传自大家‘叶问江’,听闻当年声名赫赫,乃是真宗道子出身,但. 已经是一甲子前的事迹了。 这种陈年旧事,也能翻出,莫非是与眼前这位院首大人,有什么旧账不成? 但看他的表情,明显是知晓其中底细与来历,遮遮掩掩,掩藏无用。 因此斟酌过后,季修还是沉吟开口: “这是我从一位前辈那得传来的。” “名为.” “叶龙骧首。” 一刹那,江阴院首裴道然双眸一缩,当即想要开口,然而———— 嗡! 莫名的神魄震动,携带一声如炸雷般的言语,轰然响彻于季修耳畔,叫他耳膜鼓涨,眼神瞪大,神魄与思维,都有了刹那空白! “你那位前辈,现在何方?” 一道巍峨如山,足有两米的高大身影,不知从何而来,一步窜出,便搭上了自己的臂膀。 等季修回神后,发现一身龙筋玉骨,哪怕本能反应,使尽浑身解数,竟是一动也难! 看着眼前白须白发,力能搬山的老怪物,季修顶着如山压力,喉咙滚动: “那位前辈.早已去了,我是自他留下的石壁手书中,参悟他衣钵遗脉,才得传此功的。” “阁下是?” 季修话语才落。 蹬蹬! 徐龙象双臂如山似海的伟力,顷刻间卸去八分,徒然后退了好几步,眼神中一抹光亮旋即黯淡: “是了。” “当年他命灯破碎,本我就该认清这个事实了。” 习惯性的自称,叫徐龙象言语顿了下。 随即,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少年,于是不着痕迹的改口,上上下下的将其打量几眼,这才抚了抚须: “这个年纪,能将‘叶龙骧首’修满.” “你天资悟性,确实非凡。” “我是你那位隔代师傅叶问江的旧识。” “也是这江阴府院的府官教习,与你们院首算是同代的人物。” “方才替你撑腰的那女娃娃,我见过了,有些斤两,但教不了你什么。” 说到这里,徐龙象微微抬首,望向季修,眼神带着几分认真: “你若愿意,我可为你座师,教你那门‘叶龙骧首’原本脱胎的武学本真。” “如何?” 他伸出了一只宽掌。 而季修怔愣了下,看了看裴道然,又看了看眼前的徐龙象,心脏‘砰砰’跳动了刹那。 这位突如其来的高大老者,他看不出底细,但能和这位江阴院首平辈论交,那不得是这府院里的老古董府官啊? 还不怵那封爵世族的压力,起码不得是‘气成龙虎’的高足!? 看着一侧江阴院首眼角抽了下,眼神瞳孔如地震,但强行忍耐之后,还是挂上强笑,装作无事,边点了点头,认可了徐龙象的话。 季修沉吟良久,叶鸾与师傅段沉舟的关系不会作假,不管是不是自己座师,都相差不大。 而能在这府院里,凭借‘叶龙骧首’作为渊源,多结识一位老古董作为靠山,无异于是利大于弊。 于是想清楚后,季修开口: “学生季修,拜见座师!” 徐龙象老怀大慰: “好,好!” “为师.这一趟出来的急,没什么好给你的,等下一次带你去个地方,给你正式补个名头!” 闻言,季修不以为意,以为只是补了‘座师’与‘学生’之间关系的敬师茶而已,全然不知这名头意味着什么。 “不知座师尊姓大名?” “为师.徐龙象!” (本章完) 第170章 真宗道子之位,武圣灌顶‘脱胎换骨 第170章 真宗道子之位,武圣灌顶‘脱胎换骨’,武关夺魁,登楼! 一尊疑似‘龙虎境’的高人! 大家级拳脚‘叶龙骧首’的脱胎原本,那不得起码是立派级,甚至.真宗级!? 要知道,如今自己傍身技艺里,能够得上真宗级的,唯有‘大五衰天刀’。 而且五刀之中,自己只悟得了‘劫火焚衣’一式。 五品灵刀‘长昼’里蕴养的第二式刀诀,迄今为止,尚未参悟,算不得执掌真正的真宗秘武。 要是这时候能得一门大家级之上的武学拳脚傍身. 相当于赤手空拳时,自己也能发挥不逊于披甲执刀时,所迸发出的威能! 更重要的是,这位名为徐龙象的座师,在江阴府院还有些地位,与院首裴道然都有些交情。 自己完全不需要顾忌那来自封爵世族的高业,还有那药行府官,亦或者其他人暗地里使绊子。 因此哪怕只过去几息。 但季修心中,早已有了定夺。 而裴道然则在一侧默默的看着。 看到季修一口应下,徐龙象眸泛满意之时.他已是彻底震惊住了。 作为江阴府院的院首大人,对于这位凌驾三府交界,坐镇龙象真宗的老武圣,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甚至于,在一甲子前,裴道然作为府生,还上过徐龙象的课。 在彼时便已崭露威严时的龙象宗师面前.他乖得像是个孩子。 这个名字在当年,可谓威名赫赫。 但随着徐龙象闭关一甲子,将自己困于关中,锁住双脚,六十年岁月不曾迈出一步。 龙象真宗,也随之陷入了沉寂,导致外界对于这个名字的认知,也逐渐淡了下去。 可别人不知道徐龙象的身份,不晓得他是谁,但不代表裴道然不知道。 他,徐龙象! 龙象真宗老武圣,可是早在一甲子前,便踏足过‘封号’的存在,相传曾为真武山弃徒,而后自开门庭,远走沧北,立下了龙象一脉。 据悉,当年再给这位老武圣一些时间,他甚至能打破‘真宗级’的桎梏,创出上三境的武道,堪比神通! 此等人物,纵使武道禅心崩裂,止步不前,但要是开口收个徒弟、学生什么的 莫说是沧都里的那些小子,就算是玄京里的世代贵胄,甚至是镇压天下界门的九室子弟,都会意动! 这小子,真是走了泼天大运啊. 裴道然咧了咧嘴,心中不由腹诽着。 毕竟,这位当年有个心结,时至今日,都没有结开。 他当年唯一一个门徒,撑开四大限,近乎无漏,在沧北都享有威名,眼看就是未来‘龙象真宗’的顶梁柱,乃当代道子,前途无量。 结果因为陷入了玄京‘革鼎’之漩涡,意图复辟前代人王,寻找解开镇压那位肉身的‘钥匙’,从而身份暴漏,被人追杀。 到了最后. 有人更是上了龙象真宗,当着这位老武圣的面,叫他亲口除掉了自己徒弟的名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客死他乡。 这桩秘事,鲜少有人知晓。 而作为江阴院首的裴道然.刚好知晓其中一二秘辛。 所以听到徐龙象语气中提及的‘名头’二字,语气说的极为自然,裴道然的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那小子一脸浑不在意的模样,显然不知道,他这位新拜的便宜座师,口吻里所谓的‘名位’究竟是什么。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裴道然心中抽抽,不自觉的,心头便浮现出了一个称谓———— 真宗道子! 这四个大字的厚重程度,说句不好听的,落在府、县之内,足以将人的脊梁都直接压垮、压塌掉。 因为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承载了这四个字的人,背后站着一尊真宗武圣! 如那丹山高氏的高业,为何年纪轻轻,就敢如此嚣张跋扈? 便是因为他背后站着高家老祖,就是一尊伪武圣! 而只是伪武圣,不曾凝聚武道意志的伪封号,便能撑起一座封爵世族的脊梁 更何况,是一尊曾经全盛时期,凝聚过‘武道意志’,登临过沧北绝巅的绝代大拿? 这别说什么段沉舟了,那根本不够看的,就算是这小子那位销声匿迹近二十载的师祖王玄阳亲临,也是白搭! 除非他是当年‘兵解坟’中走出的胜者,凝聚了当代最强一批的‘武道意志’,不然在这位面前,都是白扯。 只不过. 一甲子的岁月,这位老武圣自困关中,未曾露面,整座龙象真宗,都是由三脉真传背后的三峰之主,共同扶持。 足足一甲子的风风雨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 这位出关之后,若不择三脉真传晋为道子,当作下一代龙象之主培养,而是从外面挑一个自家徒弟当年的隔代传人,力排众议,隔代继承的话 真的能够服众么? 要知道,那三峰之主据悉,都是接近、甚至成就了伪武圣的存在,除了不曾凝聚武道意志,战力已经凌驾龙虎之上。 三脉真传,更是年长季修十多岁,成了气道大家,撑开四限,还有漫山遍野的簇拥者,威震三府之地,早已成了气候。 这般架势,要是能够坐稳位子. 说这小子能名列雏龙碑,登白玉京,恐怕都不夸张! 裴道然正想着。 下一刻,徐龙象突然开口: “小裴,给我准备一间修室。” “我要手把手,为我这学生来上一次‘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 季修愣了下,敏锐捕捉到了徐龙象口吻里的字眼,不由心中惊讶,看来自己还是小巧了这位‘座师’的资历。 一院之首的‘裴道然’,在他嘴巴里,竟然都只能得到‘小裴’的称呼? 看来,自己这位座师还真是拜的一点没错,以后在这府院,或许不仅是不受掣肘,而是能够横着走了! 季修心中一喜,只是对于所谓的‘脱胎换骨’,并没有多少概念,只当作是一种机缘,可以借助福地,增进修为。 但自己修行苛刻,或许这种机缘,对他并没有太多功效,所以并未抱有太大期待。 可他不晓得,不代表裴道然不知道。 作为练气大家的顶点,裴道然自然晓得‘脱胎换骨’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不由瞳孔大震,顿时失声: “老.老先生,你确定!?” 徐龙象摆了摆手,眉头轻皱: “只是要借府院‘福地’几分气韵而已,用不了多少。” “怎么,这点都舍不得?” 裴道然哑然。 他很想张口解释,但话到嘴边,却是怎么都蹦不出了。 自己当然不是介意‘修室’,毕竟本来就是给予府生的福利,是用赤金租借的灵地,只要付钱,就能使用。 徐龙象何等身份,他若是想要白嫖挪用,自己当然没意见,也没法有意见。 可脱胎换骨.这种层级的待遇,世间九成九的武夫,一辈子都经历不了一次,是只有真宗传人、武圣子嗣,才有机会享受的待遇! 一尊武圣亲自出手,以自己气海凝聚的‘武道精华’,为一名后辈灌顶! 只要将这等世间罕有的机缘,纳入体内,潜移默化的炼化. 都能叫一尊武夫,在力关之境实力大涨,甚至对于破大限,凝宝体,都有着莫大功效! 这才第一次见,就下这么大的血本,定然是要当作隔代的‘龙象道子’培养无疑了! 没想到一甲子后,叶问江在这位老武圣心里,份量依然如此之重 在季修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裴道然强忍心中震撼,艰难点头。 这位老武圣不曾点破自己的身份,没法子,他也只能配合表演了 “小爵爷,府院的府生,共分三等,普通府生、资深府生、五关魁首。” “普通府生,乃是通过考核,拜入‘江阴府院’的普通门徒,可以修行府内的秘武、神魄之术,只是不得外传,只能通过大课讲室讲解修行。” “而且没资格借助武学、神魄修室,借助灵地,增幅修持与技艺。” “资深府生,便是在弓艺、骑术、兵械、武道、神魄五关里,各个位列前十甲等,便能摘得,基本都能有‘拜座师,享修室’的待遇。” “但不论是普通还是资深府生,都不是你的目标。” “因为.” “只有占据前十席位,并且在这五关考核里,常年占据一关魁首地位的府生,才能有资格参与‘府试’!” “而具备这样资格的,只有五人,都是各个大行、流派真正的骄子,菁英!” “眼下距离下一次府试,只剩不到三个月了,你是否要挑选五关之一,多多磨练,先占据一关魁首.” 随着新一批府生入府院,风波闹剧渐渐消停。 将高业收入座下的黄鸿,斟酌着语气,正与这位来自封爵世族的小爵爷商量着。 “何须磨练?” “以我的造诣、底蕴,就算是五关皆夺魁,也不过探囊取物罢了!” 高业语气僵硬,眼神带着几缕怒色,捏住了拳: “我只是气,本来听闻江阴府院几十年没出过双碑甲等,所以想要来将那院首精粹吸收殆尽,从而助我尝试打破三限。” “而后,再用家中老祖为我‘脱胎换骨’,带来的‘武圣精华’,一鼓作气,尝试晋升大家!” “结果,因为那小子,全乱套了!” “每一届府试内,都有大机缘,而且骨龄越小越好,越能得到看重,这一届不参与,下一届就晚了。” “原本只要我在府试之前,成就大家,拔得头筹不敢说,前三甲应当有望争上一争,但现在.” “只希望保得住一席‘府官’位便是!” “那小子不是想要和我争么?” 哗啦啦! 一股股沸腾如火,仿佛流淌全身,洞穿骨髓百脉的生命精华,随着高业开口,开始源源不断,冲刷着他的躯壳。 砰,砰! 随着血气炸开狼烟,高业借助真罡凝出一张‘灵品仙衣’,隐约有道纹缠绕,披于他身。 而随着这生命精华源源不断的灌注 这仙衣也在飞速的蜕变着。 哪怕品阶只是‘灵品’,但在趋近圆满时,竟然开始泛出了一丝丝紫意,叫此刻的高业不仅桀骜,同时更有一种‘鬼神辟易’的威压,油然而生! 他在———— 打破三限,凝聚紫绶! “武圣赐福,脱胎换骨!?” “那位丹山高氏的高老祖,竟如此看重这小子,不惜折损修行,也要为他灌注.” “听说,那位并不是凝聚了‘武道意志’的武圣,这般灌顶,消耗颇大啊!” 黄鸿心中震惊,同时心脏抽动,心疼不已。 这就是做大家子的好处! 就是猪来了,都能给你灌出个远大前程! “黄座师,走!” “裴院首不是看那小子双评甲上,想要保一保他,叫他避避风头,将那小子带走了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谋划个什么.” “但作为一院之首,在这江阴府院里,真正的天骄苗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若入府之后,便一举夺魁,那姓季的泥腿子,焉能盖过我的威风?” “我也不欲杀他。” 高业眼中,有紫意缠绕流转: “到时候,我将这江阴府院五关魁首,全都攥入手心,若是想要考取府院的资格,便要先拜我丹山高氏!” “那小子,也不例外。” “我要他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他一个机会!” 言罢。 高业毫不遮掩气息,身畔跟着黄鸿,吸引了一大批府生的瞩目,大步往着府院之内,代表五关之一‘武道’修持的‘登武楼’走去! 他要取缔了这‘江阴府院,武道第一’! 而后,再将那其他四道大关的魁首之位,一一摘得! 待到走至近前。 他身上的‘武圣精华’,已然倾吞完毕。 而后,紫意积蓄圆满。 三限已成! 与此同时。 被徐龙象带着,寻了间灵地修室闭关的季修,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 这所谓的‘脱胎换骨’,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般简单。 当徐龙象并拢的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抻住他一根根蛟筋,并且不停提拿,同时叫一种季修此前,从未觉察过的‘庞大精华’,沁入自己的一寸寸筋、一块块肉时 他的心中,震撼无比。 只因为———— 原本只能通过‘地宝’才能突飞猛进,亦或者必须要水磨工夫,才能增涨的绝顶仙衣法‘霓裳卷’,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暴涨! 叫他那一张道品宝衣,随着精华沁入,脱胎换骨,更显凝实,近乎化作了真形,而后———— 彻底修满! 【授箓主得‘宗师灌顶,脱胎换骨’,肉身积蓄‘武道精华’,推动肉身进境,叫霓裳卷所凝‘道品宝衣’,进度大涨!】 【+33+47+34】 【霓裳卷:(1000/1000)】 【当前:身披霓裳衣,羽化得三卷,大家之下,力关境界无敌。】 元始道箓震颤,带来了霓裳卷修满的反馈。 而全身只觉火辣辣的季修,此时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他的经络之间,仿佛有一股子看不见、摸不着的精华,正在如液体般融入沸血之中,滋补他的肉身。 紧随其后,甚至还要一鼓作气,叫他不仅道衣圆满,还要助他打破肉身三限,气魄大得很! 一时之间,叫季修看得瞠目结舌,心惊胆颤。 也终于明白了裴道然听见‘脱胎换骨’几个字后,为何表情变化,如此之大了。 这效果. 简直太过逆天! 比之地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本章完) 第171章 春风若有怜花意,可否许我再少年, 第171章 春风若有怜意,可否许我再少年,肩扛大日,要争‘武魁’! 江阴府院。 白发白须的高大老者原本红润的面色,开始变得略微苍白,有些萎靡。 顿时间,叫季修有了几分惭愧,毕竟这‘脱胎换骨’秘术,竟能叫自己进境如此之大,这位才拜的府院座师,付出一定不少。 原本还以为不过寻常馈赠罢了。 但一经灌顶,季修当即反应过来,发现不是如此。 此秘术竟能取代地宝之能,叫自己炼化之后,彻底三炼圆满,宝衣凝实,从此四万八千毛孔闭合只在一念,万千刀兵皆不加身,有了冲刺‘大限’的资格! 端得不可思议! 因此季修平复了下气血,刚想要对着徐龙象开口,道出感激之意。 然而收了手的徐龙象,却是皱起了眉头: “你修的筋之根基,可是‘龟蛇大磐桩’?” 听到徐龙象一语道破了自己‘熬筋秘术’的跟脚,季修心中忽得一惊。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来这门武夫之始的熬筋法,按照段师所讲,似乎也是师祖从某座‘高门大户’里得来的。 虽然关于其中的来龙去脉,他并不知晓。 但这本熬筋卷打下的夯实根基,却是一等一的,作不得伪。 而且炼到极致,打破筋关大限,更是水到渠成,还能得传‘玄血蛟筋’这等后天禀赋! 要说没有来历,季修自然不信。 但方才徐龙象对自己抻筋拔骨,以他的武学造诣与见解,想必早就将自己肉身摘得的成就、底细摸的一清二楚了,不然不会有此一问。 故此,季修也没隐瞒,只是轻轻点头,而后者闻言,顿时眼神闪烁,精光溢出: “老夫倒是没想到,除却修满叶龙骧首外,在十七岁这个年纪,你这道肉身躯壳里,竟还能藏得下如此之多的秘辛。” “原本在我设想之中,这一次‘脱胎换骨’,应该能够让你冲开瓶颈,甚至摸索到‘皮关三限,紫绶仙衣’的门槛!” “但” “令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你的‘炼皮’之境,竟修了如此高明的炼皮法门,从玉皮直指紫绶,气机流转,环环相扣。” “我若继续助你强行打破,便是在破了你的‘宝体道行’。” 徐龙象缓缓搁置了手,叹了一句,而后不再深究那炼皮法的来历,但对于那夯实基础,为大道根基的龟蛇大磐桩,不由多问了一嘴: “你那筋关之功,是从哪里来的?” 闻言,自忖自己来自‘天刀流派’,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季修大大方方,也没遮掩,便承认了下来: “徐座师,这是我‘天刀流派’的师祖王玄阳传下来的。” 徐龙象白眉耸了耸,淡声开口: “王玄阳?” “没听说过。” “不过.” “你说这是你师祖传下来的,你师祖当年,也是十大天柱‘真武山’门人?” “不然,他缘何能有真武山初祖,为门下奠定武道根基的筋关秘录?” 徐龙象的前半段话,叫季修瞪大了眼。 要知道,自打他入了偌大江阴府后,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提到师祖‘王玄阳’这个名讳,那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王玄阳这名字置若罔闻的人。 是因为这位‘徐龙象’座师,有自傲的气魄与资本,还是他老人家一直缩在这府院,深居简出,从没出去走走? 要知道他那位师祖,可是横压了江阴府的前一个甲子啊! 这般人物,能从未听过名讳。 季修心中泛起涟漪。 而这,这还不算完。 当徐龙象的后半段话一出,季修的心脏便犹如过山车般,迅速坠入谷底。 早在修行‘龟蛇大磐桩’时,便深埋心底的丝丝不安之感,随着这法门来历被徐龙象一语道破,终于彻底引爆。 这一刻,季修终于晓得,当年段师拿出这卷‘筋关秘录’时,曾郑重的问他,有没有准备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天柱传承! 一时间,季修心中又有一层无形压力,披在了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按照他们师门一脉的一派作风,这法门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师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他人手中拐来的。 不正当的可能性,高达九成! 师祖不仅能拐来‘水君府’的锻骨法,竟然连一方天柱的力关秘卷,也能弄来啊? 想起前不久谢知南趾高气扬的神气模样,季修瞬间头疼无比。 真武山。 听名字就不好惹。 又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季修一边心中琢磨,一边略有无奈,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看着徐龙象表情逐渐怪异,季修在咀嚼着徐龙象言语时,却敏锐得捕捉到了一个‘也’字,于是不由好奇: “座师,你为什么要在真武门人前,加一个‘也’字?” “难道你还认识什么真武山的高足么?” “那你能不能打探打探,看看情况,偷偷摸摸将这一茬子揭过去如何.” 季修心中还在打着算盘。 毕竟他如今只是县级无敌手的程度,到了府内,连练气大家都没成,随便拎出来一个大行主、流派主,都能拿捏他。 更何况是巨室、天柱? 那可是比一州藩镇,都能排得上名号的封爵世族,巍峨真宗,都要更加高深莫测的地位! 要是这位徐龙象座师,也能和那位突然出现的谢扶摇师娘一样,直接帮他背书,解决这些偷学功法带来的隐患就好了。 就在季修暗自揣摩着的时候. 徐龙象似笑非笑: “有的,有的。” “为师认识的‘真武山’高足,足以盖过大半个山门,数都数不清。” 季修眼前一亮: “那岂不是说,座师你和一方天柱,乃是一家人?” 乖乖! 他竟没想到,自己拜的这位徐龙象座师,竟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妥了!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然而,随着徐龙象轻飘飘的,又补了一句: “无一例外,全都是生死大仇。” “以后出门,若遇身披真武衣的天柱传人,被其看破底细,若是老夫不在身边,切记,切莫说是我的学生。” “不然.” 他言语未曾说尽。 但季修已经笑容微僵。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天刀流派’。 似乎自己所拜的师承,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坑,还是深不见底的那种 不过说到底,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远在天边上,堪称虚无缥缈的事儿,压根压不到他身上。 看到季修表情只是一刹,便调整了回去,这一次倒轮到徐龙象惊讶了: “噫,小子,你不怕?” 他的眼神饶有兴致。 这世间,竟还能有武夫听到代表武之尽头的‘天柱’,而手不慌,心不抖的? 这倒是稀奇。 对此,季修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颇为无奈,但却语气认真: “座师,天柱再强,你不也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儿了么?” 徐龙象一怔。 “你都能站在这,便代表你身上的风风雨雨,压塌不了这一身脊梁。”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白须白发的老者微微眯眼。 “你都可以。” “我为何不能行?” 季修拜了一拜,语气从容,全然没有被那庞然大物吓到的模样: “这天底下任谁来了,都想在修行上走的一路坦途,走得顺风顺水,我也不例外。” “但人有时候,就是没得选。” “而若是没得选,既承了前人余荫恩惠,和他人结了梁子,没办法,哪怕前路荆棘丛生.” “大不了,以双脚丈量,将其生生踩通便是!” “我一届马夫出身,从安宁县蹚到了江阴府,足足八千里的跨越,还怕这点噱头?” “我与天柱‘真武山’非亲非故,座师却为我‘脱胎换骨’,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我还是分得清的。” 说完,季修充满自信,捏了捏拳。 现在的他,仙衣修满,强的可怕! “座师,我若是想要借助府院的资源去修行‘道法’,是不是要租借修室?” 闻言,正盯着季修看的徐龙象,沉吟了下: “好久没在府院收学生了,老夫也记不清了。” “但这府院内的修室,一共只开辟了寥寥,其中能供给神魄修行,钻研道法的‘神魄修室’,便更为稀少了,按道理讲.” “你起码也得名列五关前列,在这府院府生内名列前茅,才有资格租借租用。” “而弓、马、兵三关的魁首,亦或者前列位子,只有参与‘弓射大狩、披甲执械’等考校,唯有春、秋二季,两次召开的特定之时,才能摘得。” “算算时日,府官大试之前,最后的一次定榜,就在最近了。” 听到暂且没有法子录得头名,季修又问了句: “不是说有五关魁首吗,这些手上功夫、技艺的暂且无法考校,那武道、神魄二关呢?” “听说这两关,乃是纯粹的境界碰撞!” “不知.如何考校?” 徐龙象挑起白眉: “你才当‘府生’一日。” “就想要做这武道、神魄修持最为深厚之人,你争得过那些苦修三年,只为府试亮剑的人物么?” 闻言,季修并未停顿: “那么座师,江阴府院,有府生成了‘练气大家’,亦或者‘道术高功’吗?” 徐龙象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 季修咧嘴一笑,一呼一吸,将气机如大鲸吐息一样,一口喝出: “不成大家.” “如今我修满仙衣,便敢断言!” “哪怕放眼一府,在纯粹的肉体对拼、境界碰撞之下,就算是打破三限,得见紫绶之辈” “也不如我!” “所以若满府皆无练气大家,我又有何惧?” “不是说,府官教习培养出个夺得魁首的好学生,也能得奖赏么。” “既然如此,座师为我‘脱胎换骨’,我便为座师你” “捧来一座‘一关魁首’的名头!” “权当作你我第一日结识,我奉上的见面礼!” 说罢,少年转身,潇洒离去。 这份随境遇而转变的豁达劲,叫徐龙象望向他背影,久久不语 良久后,丝丝缕缕的白发白须随即飘荡,徐龙象眼眸深邃,仿佛囊括了这修室的一切景色。 这小子. 太似曾相识了。 徐龙象只觉得,自己原本‘支离破碎’的一颗武道禅心,随着季修答了两问之后,竟隐隐有了几分修复的迹象。 “天柱真武,压不塌武夫脊梁.还要为我捧回来个‘一关魁首’么” 高大老者闭眸,修室内烛火攒动。 “师傅,真武山又有何惧?终究不能一手遮天,你老不一样走出来了么,你能为之,我亦能为!” “待我成武圣,定当携山跨海,以‘龙象之法’,问拳‘真武山’!” “师傅,咱们龙象一脉初至沧北,青黄不接,作弟子的.有必要为师傅你立下的门庭,留下偌大声名。” “此去沧都.定要摘个‘风华楼’头名,叫我龙象一脉,威压四海!” 一句句言语,一道道情景频频自脑海显现浮出。 此情此景,皆是少年风华正茂。 恰似当年。 若干年后,一朵相似的盛开。 竟叫徐龙象觉得自己近乎破碎的武道意志,犹如被当头棒喝一样,刹那点醒! 良久后,踏出修室。 高大老者望向了江阴府院,代表‘武道’、‘神魄’二关考校最高造诣的‘登武楼’、‘登神楼’。 那里其中一座,有数丈冲霄光芒,旋即显现。 看到这一幕,徐龙象会心一笑。 这份灌顶,值了。 同时 原本还在踌躇着的一个念头,终于定下。 这小子, 就是他龙象真宗,未来的新一代‘道子’! 不然,舍他其谁!? 江阴府院,登武楼。 高业一步步踏着,身披紫绶仙衣,一步一踏,神魄念头显现,照彻四方,灿若骄阳! 叫一众围观府生,只觉压力如排山倒海袭来! 这丹山高氏的高业 打破三限了!? 人身之中,力关三限。 金肌玉络,县中豪强天才可破。 汞血银髓,府内大行嫡血可炼! 但是紫绶仙衣! 这个境界 必须得神魄技艺,修至念头,才能‘道武合一,鬼神辟易’,不受低级的道艺影响! 相传,唯有打通紫绶仙衣之大限,在某些天人、列仙天宇里才能位列真正的仙衣,而其他的造诣,只能是普通炼皮! “才刚入府院第一日,这‘封爵世族’的继承者,便要摘名夺魁了?他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在一众府生的瞩目落眸之中。 有三道身影迎风而立。 其中,发丝舒狂立于登武楼一侧的青年,眼眸凝重,如同是在看向一位大敌,但嘴上不饶。 他,便是这江阴府院五关魁首之一,来自渔行主陈靖的嫡血长子,陈执。 陈执一路看着高业到了‘登武楼’,而后一步迈出,激发气血。 顷刻间,足足有十丈之高的登武楼,足足亮了九丈! 一瞬之间,便将他原本创下的‘八丈八’之记录彻底比了下去! 这便代表着 此子已经超越了自己曾经留下的力关造诣! (本章完) 第172章 打破三限,紫绶仙衣,又能如何?见 第172章 打破三限,紫绶仙衣,又能如何?见我.也当低眉! 江阴府院,五大记录! 分为弓、马、兵、武、神。 弓术大狩! 驯服驭兽! 技艺斗法! 武道修持! 神魄修持! 前三者乃是技艺,还需得参与春狩秋狩,亦或者披甲执械,参与斗擂拔得头筹,才能位列。 但武道、神魄的修持,若是要论出高下之分却是极为简单。 正如江阴府院门口,所伫立的那两座道碑‘武碑’、‘神碑’一样,用来检测筛选考核者有没有成为府生的资格。 这府院内 也有‘登武楼’、‘登神楼’两座巍峨建筑。 其之用处,就是用来烙印诸多府生的武道残影。 相传,每个步入‘登武楼’、‘登神楼’的府生,都会在这里,与当代、甚至历代留下烙印残影的府生先贤较量。 底蕴越深厚,潜力越高者,能够激发的动静,也就越高! 同时,也能获得其中历代神蕴,所留之馈赠,对于自身,大有裨益! 而走得最远之辈,便是头名,能够占据府内一席魁首位,有资格代表府院,参与‘府官大考’!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天骄,对于府院趋之若鹜的原因所在。 因为这是大玄九百多年在各个大府,所夯下的统治基石,是为选拔‘府官大吏’与‘王侯公卿’所立,用来收拢天下武夫英豪的地方。 其中潜藏的隐性好处,自然数不胜数。 所以按照道理讲,只要你足够出彩,入了府院,此生成就大家的机会,将会大大提升! 在诸府之内,江阴府院几十年没有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英才了。 但放眼一府,能够占据一席的绝无庸碌! 就算超越不了过往府内天骄,只能横压当代,也必然是超越了县、府级别的人才,起码得打破三限,若不然,根本不够! 就比如这登武楼当代的武楼魁首,来自渔行的陈执。 若是往前倒数个几十年,或许排不上什么号,但放在当代,绝对首屈一指。 可当他看到高业步履从容,坦然踏入‘登武楼’中。 只半晌过去,便叫光柱直升九丈,惹出偌大动静,直接破了自己的纪录,陈执顿时间面色有些难看: “他竟然能叫登武楼映照九丈武道气象?” 陈执暗自喃喃,即便已经极为高看这位封爵世族外来的小爵爷,但亲眼见到这一幕,依旧胸口有些气闷。 “陈执的记录一夕便被破了?” “怎么可能,一年之前,陈魁首不是打破紫绶仙衣,突破三限了吗!” “打破三限,摘得肉身圆满成就,武道气象映照八丈八!” “这一身上下,充斥狂气的桀骜少年,是何来历?” “竟然还能压得陈执一头,在他的纪录上,再添二尺?” “同为三限,亦有差距啊!” “登武楼能登九丈者,好久没有听说过了在江阴府院里历代排行,都能数得上号吧?” 有不明觉厉,但被登武楼映照武道气象所引,从而惹来的府生,见到这一幕,登时掀起了几分波澜。 而随着有知晓来历的人解释,将有关于‘高业’的讯息酝酿散播之后 有在府院呆了一年两年,甚至临近毕业的‘资深府生’,知晓府院藏龙卧虎门道的老油子,更是大惊: “才来一天,就将府院魁首,打破三限的排名比下去了?” “那他不会要做‘府院第一’吧!” 江阴府院,五关魁首之说,其实是从‘府官大考’一府只有五个席位,从而衍生而来的。 按照道理讲。 如果没有压服同代,一枝独秀的人物出现,那么一般都是由家世、修为皆在顶尖的府生占据头名。 可以说,这五个人就是一个利益联盟。 他们牢牢把控着‘五关魁首’之位,不叫后来者有机会顶替,也会选择在‘府官大考’时,相互抱团取暖,期望能够摘得一个‘府官功名’。 但是 随着高业如此强势的踏入府城,一切都被打破了。 不过似陈执这样的大家子弟,一开始就得到了讯息,知晓这位‘小爵爷’,估摸着是要来府院,跟他们这些府里天骄争一争机缘。 但俗话说的好,强龙也难压地头蛇! 本以为这位会蛰伏一段时间之后,再打下一席魁首位子,用来开春之后,府试大考。 结果没想到,他竟这么耐不住性子。 刚到府院第一天,便借助武圣灌顶的‘脱胎换骨’精华,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一步一步走到这登武楼前,阵仗大的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今天要在此扬名似的。 但他挑谁不好,偏偏要挑了自己这块蛋糕! 陈执气得牙痒痒。 他能做这登武楼魁首,不代表他武道造诣,一定就是府院第一。 只不过是其他四人,占据了其他席位,想要在日后‘府试’时得一帮衬,因此大家你好我好,一人得一个位子,并未与他相争而已。 府官大考,要与诸府相争,参与的都是藏龙卧虎之辈,而且往往涉及‘界门’,稍有不慎,便是凶险无比! 没有同窗帮衬,极为艰辛艰难。 所以府院府生,虽是竞争关系,但要是坐到了一府魁首的位子,反而关系会缓和不少,起码表面之上,称兄道弟少不了。 “陈执兄,这条‘过江猛龙’,势头大得很啊!” “他看来不想和咱们虚与委蛇,是要走另外一条路啊。” “你能压得住他么?” 在神情变化的陈执身畔。 来自柴行的大公子,一身白袍,神魄念头笼罩浑身上下,不时有星星点点的道术辉光,映照全身。 柴行大公子许年,相传专修神魄,自幼参悟,十几年已经臻至‘神魄念头’的巅峰。 在修行道艺稀少的府院内,神魄境界第一魁首,当属他了。 江阴府的五大魁首里,大行出身的子弟,有两个。 而另外三位. 去岁的大狩第一、御兽第一、擂斗第一! 这些涉及到技艺比拼,手上功夫的,无一例外,皆是海外流派镇宗传人! 其中。 有两人未曾露面。 但来自六座高山之一‘三拳山’的当代开山大弟子,曾在披甲执械的擂斗之上,拔得头筹的‘小拳圣’周通,只扫了身侧陈执一眼: “一年之前,你打破三限,能成八丈八,高业再怎么厉害,到底比你小了这么多岁。” “他能打破九丈,你现在去,也未必比他差了。” “位子就这么几张,他若是想要一骑绝尘,将我等压服,暂时没那个本事。” “但你要是争不过他.” “可能‘府官’的位子,和你就真的绝缘了。” 周通抱着手臂,眼神淡漠,叫陈执眼神犹豫: “可三十六行的大老爷们,在不久前,才接见了这位小爵爷,我若是和他针锋相对,家里.” 三拳山的衣钵周通闻言,嗤笑了一声: “陈执,你是在给你自己修行。” “别说渔行了,若是这高业拦了我的路数,给他毙了,又有何妨?” “瞻前顾后,乃武夫大忌!” “或者说,如果你甘心第一个淘汰.” “那么这争夺府官功名的资格,你拱手让出,我也没有意见。” 闻言,陈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没有反驳,只是神色无奈: “不是我要犹豫。” “你们将登武楼的魁首位让予了我,是知道我没有登顶的可能。” “而不仅是我,当代几位,基本上都没有登顶的机会,摘得其中机缘。” “这小子能升腾九丈武道气象,即使经过了一整年的磨练,我也不敢保证,我能压得过他。” “毕竟,九丈之后,就是另外一方‘光景’了” 周通皱了皱眉: “你当年在登武楼中,武道气象映照八丈八尺、濒临九尺,距离九丈不就只差一步么,有那么夸张吗?” 陈执叹了一声: “不是这样的。” “登武楼入楼之后,便是天地倒旋,如蜉蝣登阶。” “而武阶长达百道,每一道都会有留下的武道残影,前来阻碍、阻挠于你。” “前五十道,不过是土鸡瓦狗而已,我没怕过分毫,健步如飞,弹指便破。” “但五十道后,我开始正色起来,因为我见到了府院三年来,资深府生里那些藏龙卧虎之辈,不过我也不惧,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游刃有余。” “直到八十道后,我在其中,看到了你们的存在,我接连迈过八道,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但终究力有不逮。” “而在最后的时候.” “我曾眺望过九丈之后的光景。” 陈执深吸一口气,眼神苦涩: “我在其中,看到了历代府院留名先贤的影子” “所以这小子初破大限,便登到了那里,直面先贤,确实了不起。” 周通怔了怔。 “不过你说的对,府官功名,怎能拱手让给他人!” “他若真想柿子挑个软的捏,摘个魁首席位,我不能让他。” “而若是他要独占五关,压服我等,叫我等给他低头,从他手中求一个席位.呵。” “那我陈执,便是他第一块试刀石,看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陈执闭了闭眼,待到再睁开时,眼眸亦有紫意流转。 而后身披仙衣,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在那高业还未从‘登武楼’出时,也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半刻钟后! 嗖! 登武楼再一次有武道气象映照,又是绵延九丈长,与之前高业所留不相上下,不分伯仲! 一时间,惹得眼见此幕之人,议论纷纷: “登武楼的魁首陈执,看到自己记录被破,这是不想退让,和这位小爵爷死磕了?” “一年时间,再登两阶!看来.这位也是到了极限了。” “只是不知,两人都是在登武楼中,映照九丈武道气象,可第一席的登武楼魁首,就一个位子,这两人孰强孰弱,该怎么算?” 资深府生看得热闹,而似叶凝脂、蔡灵儿这一批新进的府生,则看到了府院内的竞争激烈。 稍有不慎,就是让位! 一众之人,围观时暗自咂舌。 然而这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高业映照九丈,打破记录,陈执不甘示弱,齐头并进,二者打得火热,誓要和彼此争上一争,谁才是这登武楼主位时 从修室走出的季修,一路走到登武楼前。 方才的风波,稍稍入耳,叫他不由挑眉,只觉竟然来得如此之巧。 而有人见到他这位道碑双评甲上,连未破‘紫绶仙衣’时的高业,都被稳压一头的天骄,当即认了出来: “季修?他怎么也来了?” “两位打破三限的人物,在争‘登武楼’主位,未曾破开三限,怕是连掺和的资格都没吧.” “唉,此子贫瘠出身,能走到这一步,也算天骄了。” “但可惜,相较于那高业出身封爵世族,借助家族底蕴,连打破三限,都能如吃喝饮水般简单,纵使其道碑潜力更胜一筹,两相比较下,到底还是差了不少” 有人默默估量的时候。 季修神色如常,已经紧随其后,大步踏入‘登武楼’。 看到他的举措,没有人会觉得他能取代那两道左右升腾,足足绵延九丈的武道气象,只是暗暗下注,猜测这位‘季府生’,能破个几阶。 有人觉得过五十,能升五丈。 有人觉得能到八十,映照八丈武道气象,见到府院当代诸魁! 嗖嗖嗖. 就在众人凝望、猜测的时候. 随着季修踏入,一道武道气象,自平地而起,倏忽拔升! 十道,一丈! 三十道,三丈! 五十道,六十道,七十道. 看着那映照而起,煌煌居中的恢弘武道气象,仿佛披荆斩棘,锐不可当般,势如破竹,全然没有枯竭、枯萎的迹象时。 一众府生,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就连与陈执并肩的那二人,连高业都想要掰掰手腕,一争高下的府院魁首许年、周通,看到这一幕,也不由讶然: “这叫季修的,竟有如此斤两?” “看来外界传言,也不尽是虚名。” 诸人神色各异。 直到———— 那道光束,映照九丈! ‘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桎梏枷锁,从众人脑海之间炸开。 他真的做到了!? 可是怎么可能! 以未破三限之身,比肩三限,抵达九十道武阶,映照九丈武道气象,比肩先贤!? 这一下,登武楼热闹了。 一位映照九丈的,是魁首,是首席。 那么三位 怎么算!? 就在众人咂舌之际。 原本在他们的设想里,抵达九十道,映照九丈武道气象,已经是极为了不起了不起的成绩了。 季修到了这种程度,怎么也应该止步了。 然而. 当高业捂住胸,有些气衰的走出登武楼。 身后陈执抿着唇角,也是心事重重,不时回头,看一眼背后的高楼,眼含不甘。 两人一前一后,才刚走出。 那原本居中的武道气象 ‘嗖’的一下,竟在停顿半晌后,再度拔高! 一道,两道,三道! 一尺、二尺、三尺. 直至九丈九前! 方才彻底黯淡! 两人被动静震得,齐齐回首。 看到这一幕,再想起自己方才的经历,瞳孔不由狠狠得震颤了下,甚至失声: “这是谁,谁在登楼!” “他怎么做到的.” 高业眸子大惊,没想到府里卧虎藏龙,竟还有这等人物,难道是故意出手,看他太过张扬,要压一压他? 而陈执面色更是风云变化! 不过 他想的更多是登武楼内的情景。 登武楼,登至九十阶,抵达第九丈后 面临的,可都是过往打破紫绶仙衣的先贤! 能正面击碎他们的残影,此人的潜力、底蕴,得有多高!? 这座登武楼的极限,怕就是九丈九吧!? 相传,能够登顶之人,能在踏碎过往府生先贤时,见到尽头的风景。 那是登武楼中,真正掩藏、掩埋的馈赠! 只不过相较于奖励。 陈执更好奇的是,那九十九道武阶尽头处,到底存在着什么! 前五十步,普通府生。 前八十步,藏龙卧虎。 前九十步,当代魁首! 九十步后,过往先贤! 那么此阶尽头是.?! (本章完) 第173章 道路尽头,北沧侯箫平南,三百年来 第173章 道路尽头,北沧侯箫平南,三百年来,江阴府院,潜力第一! 一座登武楼,将府院内的氛围彻底点燃! 不仅是府生,就连府官教习,甚至一些潜藏其中的老怪物,都惊动了。 登武楼中。 季修方一踏入这座‘门户’,还未抬眼四顾,冥冥之中,便只觉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伴随天旋地转,卷席而来! 哪怕他以神魄念头的道艺修持,强行定住心神,不受侵扰,仍然过了足足数息,方才缓过神来。 而后———— 只见眼前,一道并不算长,但每一道都极宽、极广的古朴长阶,一直蜿蜒直上,足有百道,一道约莫一尺,直通尽头。 那尽头处,被一片朦胧白雾遮掩,看不真切。 而百道长阶两侧,则有四根粗大金柱,雕龙画凤,直通楼尖,与那绵绵白雾齐平! 季修凝神望着这一幕,想着方才见到的两道九丈武道气象映照,心中暗思: “踏入登武楼,目之所及,唯只有这一百道长阶。” “方才登楼的二人,尽皆映照九丈武道气象。” “而眼前这台阶一尺为一道,若将九丈换算过来,便是九十道。” “也就是说,” “只要我能踏过九十道阶.” “我便是当之无愧的,登武楼魁首了吧?” “虽然不知道做这五方魁首之一,具体有什么好处,但是” “先踏,再说!” 季修一挥衣袖,心中念头作罢,脚步随即踏起,一步,一踏! 嗡嗡! 当他脚步极稳,踩在第一道古朴道阶之上时,随着一阵细碎的影子晃动之声响起,紧随其后———— 唰唰唰! 一道道模样不一,神情各异的武夫影子如同曾经烙印过的残影一样,频频显现! 他们停留在各自道阶之上,漠然冷视的望向季修,仿佛他只要涉足,便将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击落! 而随着季修脚步踏下。 第一道阶上衍生的残影,忽得晃动,向他撞来! “咦?” “这就是每一道阶的考验么?” 季修眼神流露出讶然之色,随即抬手相抗,在与那残影碰撞的一刹那里. 【登武楼,第一道阶,府生‘陈元’,踏楼之时,淬骨大成,留此烙印。】 砰! 抬手交错间,想要运用拳脚秘武‘叶龙骧首’,以一记鹤手将其直接降伏的季修,只见手掌落至残影身子,却直接穿透了过去,不由顿住了下。 直到眼前名为陈元,坐镇一阶的府生,身上有若有若无的武道气势,向他压来,季修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登武楼,号称是以府生境界雄厚、武道潜力为基准,从而决出魁首的地方。 故此,武道技艺、大家秘武研习的再是娴熟,实战练得再夯实,在这里,也没有用武的一席之地。 而想要踏破这些历代烙印、刻录,从而留下的武道残影,只有一个法子。 就是用绝对的境界优势,将其碾压! 想通了这一点,季修随即喝了一声,蛟筋龙骨一起,皮膜有真罡迸发,只是刹那,随着‘武道气血’犹如狼烟滚滚涌现. 砰! 当下,便将这道才方凝聚的府生残影,生生震散! 而后未曾停歇,一步一跨,向前健步如飞! 嗖嗖嗖! 一道道残影,从淬骨大成开始,武道境界不断节节攀升,锻得金骨、打破二限、炼成玉皮、凝炼真罡. 放在常人身上,哪怕气血再是浑厚,接连震碎了几十位‘强敌’,再怎么着,也得歇息了下。 可落在季修面前. 不管是什么样的武道残影,都不能拦他分毫! 只见少年气如长虹,一连踏过八十余阶,而后———— 【第八十八道,登武楼当代魁首,陈执。】 【烙印留影,打破紫绶,得证三限!】 打破三限的武夫! 看着那青年浑身紫意流转,气机摄人,神色冷漠,一头黑发乱舞,光是杵着,便叫人压力倍增。 季修的眼眸里,只是诧异了下: “在我赴了渔行陈家那场宴席时,行主陈靖曾和我套近乎,说他儿子在这府院多有盛名,甚至位列魁首.” “这位,想来就是了。” “打破三限,成就‘紫绶仙衣’吗确实有些斤两。” “但,还不够!” 将霓裳卷修满的季修,信心满满。 段师在传了自己‘羽化仙衣’时,便曾说过一句话。 普天之下,数遍大玄一朝,这门传自玉寰谢氏的巨室炼皮法,也算是最为拔尖的那一等。 寻常打破大限的武夫,就算修得紫绶,但那是他的肉身宝库,只能到此为止了。 可是季修,却不一样! 他的仙衣圆满 等同于这些天骄子,打破的三限紫绶! 而且季修能够敏锐得察觉,这打破了三限的残影,并没有全盛时期的威能,最多只有七八分而已。 所以季修挺立如山,犹如一张绷紧大弓,不言不语,但却未曾停顿,只气血一涌,好似一座熊熊火炉,刹那真罡犹如潮起,拍阶而上! 砰! 季修与带着紫绶影子的陈执碰撞,如同两座烈阳撞在了一起,足足数个呼吸! 咔嚓嚓. 陈执残影,紫息崩散! 消散之后,在八十九道,季修看见了‘高业’,那个号称来自封爵世族的‘小爵爷’。 【第八十九道,新晋府生高业,映照武道气象九丈,打破紫绶仙衣,登武楼凝其残影,聚于此阶。】 看着看着,季修笑了: “连当代魁首留下的残影烙印,我都弹指撞碎了,更何况你?” “若是现实的你打破紫绶,或许能叫我披上仙衣,借以抗敌,但镜像的你” “以我至纯真罡的浑厚底蕴,足以压你!” 言罢,季修气势如虹,旦夕击碎这冷漠少年的残影烙印,一步登阶,武气映照九丈! 而后 便看到了足足九位,形形色色,如同浩渺群星般的武道残影,于那隐于白雾云端之中的道阶上,俯瞰着他! 光是那第九十一道,就叫季修眉头倏然一皱,只觉滚滚压力袭来,叫他终于.提起了精神。 随着一层‘虹霓为裳’的道品仙衣,第一次在这座登武楼里‘亮相’。 这道终于给季修带来压力的烙印残影,不过数个呼吸,也随之破碎! 【第九十四道,当代院首裴道然,青年之时,打破三限,烙印于此!】 院首,裴道然!? 看到这残影若隐若现,儒雅俊朗的面容,与自己见到的那位院首的苍老容颜,截然不符,但依稀可见几分相似,叫季修顿时怔了下。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颜少女两鬓斑。 如今德高望重的‘江阴三首’之一 曾几何时,也曾是冉冉升起的少年天骄啊,在这登武楼中,即使隔了几十年,依旧能叫后人瞻仰。 只不过,就连他这样的人物,都只能止步‘九十四道’,那后面的 季修不曾停歇,一边心中好奇。 九十五道! 九十七道! 九十九道! 那些历代‘府院先贤’,每一个都不输裴道然。 越到后面,光是残影,便凝聚了紫绶仙衣之威能,若是全盛时期,季修不迈出那一步,根本不能胜之! 但也幸得是登武楼里的残影,威能有所缩减,才叫他一路畅通无阻,踏破先贤残影,立足九九之数! 而直至立足尽头,季修背过身去,望向那一道道俯首于他身前的残影,恍惚之间,顿叫季修有一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就算那先了自己一步,入了登武楼中的府生天骄,映照九丈武道气象,又能如何? 那些败倒在府院‘历代先贤’之前的紫绶天骄 对于映照九丈九尺,俯瞰诸多先贤的自己来讲,连看到影子的资格,都没有! 而本以为,一切就将结束。 但在这时! 季修 却看到了‘古阶尽头’的一抹影子,从浓浓白雾中,终于显现出了冰山一角! 叫他顿时生出了一种错觉。 就仿佛自己踏破群山. 就是为了在山尽之时,看见真正的‘天才’一眼。 【北沧侯,箫平南。】 【一甲子前,登武楼巅,为三百年来,魁首第一!】 【踏楼之时,已破三限,凝得宝体,跻身气海绝巅,特压修持,烙印于此!】 砰! 浓郁的白雾之气,遮掩住了一道黑发及腰,面容俊朗的青年,叫他眉宇看不真切。 但只是余留的一道烙印影像,足足过去了这么多年. 竟依旧屹立于此,稳如泰山! 北沧侯,箫平南! 这个名字,这个封号. 自打季修入了江阴府后,已经听说过了不知多少遍。 而给他解了燃眉之急,几次三番雪中送炭的箫明璃更是这位的女儿,可以说,季修对此并不陌生! 不久前,他就在北沧侯府的藏兵库内,看到了这位南征北战,所留下的杰作。 那一道道宝甲,一柄柄奇兵,巅峰时无不是龙虎所用所持的四品灵宝,甚至封号神兵! 没想到,自己没在别的地方,见到这位封侯存在的真容。 却在这江阴府院的登武楼内,率先窥得! “打破三限,凝聚宝体!?” 季修心中一跳。 而后,只听闻‘嗡嗡嗡’的剧烈响动,整座古朴长阶,都随之震颤了起来! 随着长阶抖动,那浓浓雾气,也仿佛尽散了去,将‘箫平南’的真容,显露出了全貌。 男子长发如束,单手擎枪,眸光炽热,与那其他残影烙印,截然不同,仿佛活了过来一样。 季修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压力沉重如山,周身罡气所织的道品宝衣,一刹那催动到了极致,几乎将四万八千个毛孔大窍,全数遮掩! 蓬蓬砰! 强烈的气流震荡扑面。 那浓浓的压迫感,仿佛遮天蔽日,从每一个角落袭来,叫季修额角冒汗,只觉好像被一头太古荒兽,给死死盯上了一样,无法逃脱,无法避开! 数息,足足数息! 顶着如山似海的压力,季修脚步未曾挪动分毫,更未向后退去,就在他觉得自己终于要承受不住时. ‘箫平南’的身形,倏忽收拢了全身压迫,似是在轻轻颔首。 而后烙印出来的残影,如星光满天般,顿时阵阵消散,充斥涌入了浓浓白雾之内。 与此同时。 季修的身影,也被‘群阶之巅’的白雾所笼罩。 【府生季修,骨龄十七,未曾三限,攀登道阶九十九,硬抗打破三限,压制境界,身凝宝体之北沧侯烙印十息!】 【经检测,潜力当为江阴府登武楼三百年来,第一!】 【有资格留名登武楼,当赐‘武道种子’!】 哗啦啦! 随着‘箫平南’烙印消散,群阶之巅再一次被浓雾遮掩,不过随着字迹凭空虚浮显现 当这白雾再一次揭晓之时,一道灵光灿灿的紫金匣子,赫然静静的悬浮在季修面前! 【武道种子:由江阴府历代烙印武道气象所凝,非天骄不可授之!】 【参修武学时,贴身佩之,可以助力持有者武学大幅增进!】 将这紫金匣子捧起。 季修透过这匣子的表面,似乎能够看得见其中内景,有无数道武夫影子,正在攀登此楼,从而留下烙印。 正犹如种子发芽一样! 而今,这些多少年来聚拢、敛起的武道念头,都将化作最为上等的精粹资粮,助力自己日后参习武学,事半功倍! 本来元始道箓预支之后,武学修行进展,便不算快,每日增幅的进度少得可怜,季修正为此苦恼着。 却没想到,竟然在此,见到这等奇物! 此行不虚! 季修面上,露出笑容,沿着来时道路折返。 一路上,烙印残影,为他让行,山巅白雾,因他而散。 就好像是迎接‘新王加冕’,一般无二! 登武楼外,人影赞动,声势如潮。 叶鸾身畔跟着叶凝脂,秀眉轻蹙着。 就在不久前,季修跟着院首裴道然离去,就没再回来。 而叶鸾则拉着叶凝脂,听她讲述着这少年身上的来龙去脉,正思忖着该如何在这府院内,将其庇住。 但令叶鸾未曾料到的是, 转眼之间,季修不声不响的,便给她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说,府院一直有五关魁首之说,但这登武楼内,历代所谓的魁首,从来没有真正登顶过的。 古往今来,也唯一个箫平南能够达标,叫由大玄按照制式造出的‘登武楼’,以历代烙印,化作赐福种子,加持其身,从此武运通神! 可现在. 出了第二个了。 嘎吱吱. 当古朴的‘登武楼’大门嗡嗡打开,灿烂的骄阳,霞光映照。 顿时间,诸府生、教习府官、甚至在此潜修,修身养性,从大玄府内各个机构退休的老怪物 都望了过来。 其中。 院首旁边跟着一脸欣慰的徐龙象,姗姗到来,见到时隔近甲子后,再度有人登武楼顶,得到了‘武道种子’,顿时‘嘶’了一声。 能得到那尽头处,北沧侯箫平南的烙印残影认可。 那代表什么? 代表这小子. 大概率也有绝巅气海,凝聚宝体之姿啊! 念及至此。 想起作为府院一席魁首的‘福利’. 裴道然沉吟作罢,还是宣布: “府生季修,映照武道气象九丈九,攀登至巅,得赐武道种子。” “从此.” “便为一席魁首,有参与三月之后,府官大试之资格!” 言语作罢,裴道然眼神一利,作为院首的威望,开始蔓延,扫视四方,只袖子一抖: “另外.” “作为日后,将要为我‘江阴府院’争光的魁首,谁要是暗地里再使绊子,再为难.” “本院首,亲自为他撑腰做主!” (本章完) 第174章 诸行拉拢,炙手可热,神秘老头,紫 第174章 诸行拉拢,炙手可热,神秘老头,紫霞流派,登金鳌岛! 翌日,珍馐行。 一处珠光宝气的客厢内。 “不愧是我赵久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干得漂亮!” “什么封爵世族,府中天骄?” “我之前就说了,季兄这等资质,只用了半年就跻身到了府城,只要给他时间,任是什么样的天骄来了,也都得被他给比下去!” “这才过了多久?” “果不其然!” 一身锦绣的赵久,今日红光满面,在这珍馐行里了大手笔,摆了一桌宴席,洋洋洒洒上百两赤金,还添了一道位列‘江淮八绝’的六品灵肴。 赵久举着杯盏,对准了这一次宴请的正主季修,好一番吹捧。 曾几何时,在安宁县做县尊的时候,赵久之所以对季修和颜悦色,九成九的缘故,都是因为段沉舟。 他怕段沉舟因为往年和酒行结下的龌龊,将他的人头给割了。 毕竟那八百里安宁县,穷乡僻壤,根本没有练气大家存在,要是那段匹夫发疯,他还真没有任何制衡手段。 所以迫不得已,赵久怕小命不保,只能极力笼络季修。 但自打季修扛过了‘召灵显圣’一劫,还与他上了同一条船,将药行黄家的黄修文,直接打灭在了那一条沧澜江里后,两人之间的默契,急速上升。 一来二去,再加上自打季修入了府城,因为身上陈年旧账的缘故,屡遭针对。 在还未曾翻身,正被诸方发难,遭受诬陷的时候,自己不顾家族劝阻,出面为他站台,可谓雪中送炭。 而结果,自然是喜人的。 这不,还没过多久,他这位曾经在安宁县只用半年,便翻身到了顶尖的好兄弟,打道馆、拜侯府、入府院、成魁首 不仅如此,各路府城的贵人,还屡屡对他青睐有加! 府指挥使顾百川,侯府嫡女箫明璃,江阴院首裴道然.靠上了这么多的大山,哪怕季修依旧被道馆记恨,大行针对。 但与之前的处境,也已截然不同! 这也侧面证明了,他赵久的投资眼光绝对没问题。 而且事后听闻季修成了‘府院魁首’,身披仙衣,还是登武楼抵达尽头,三百年不世出的好苗子后 他爹酒行主赵鼎,马上一百八十度大换脸,嘴脸直接转换,当即把他这个要‘踢出家门’的逆子给唤了回去。 这一次不仅酒醒了,还和颜悦色的开口,叫他好好想法子笼络笼络这位天骄,表示一应销,都从库房支取。 真的是,他请自家兄弟吃饭,那能给自家老头子省钱嘛? 当然是来这以前犬马声色,偎红倚翠时,跟那些纨绔子弟根本来不起的地方,好好奢侈一把了! “久爷阔绰。” 季修捧起桌前的玉杯,含笑应承,扫了一眼这摆盘精致的一道道食肴,心道这位为他接风洗尘,可真是下了血本。 之前,因为借着北沧侯府的势,季修身边跟着石婆婆,上了渔行大宅,生生敲得那位行主陈靖,打落牙齿和血吞,坑了他一顿‘珍馐行’的宴席。 赵久不过是酒行嫡子,身份上和做大行主的陈靖,自是比不得的。 但这桌席面,就算不如陈靖那一桌,足足点了两道位列江淮八绝里的‘六品灵肴’,可没有个几十两赤金,是绝然下不来的。 在安宁县那穷地方,没有灵机存在,赵久这个做县尊的,一年到头能榨得油水有限,如今官吏帽子也被摘了,他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心中暗暗咂舌时。 “放心,兄弟,大口吃,不够继续点,今日为兄这腰包鼓得很!” “我家那老头子识人不明,昏聩无比,我以前小不懂事,现在我终于懂了,为什么以前你师傅能和我家结仇了。” “就我家那老头子,不想着雪中送炭,竟做锦上添的事,他能成什么大事。” “今日正好用他的银钱,给我兄弟好好庆祝庆祝!” 似乎看出了季修所想,赵久拉开架子,摆出了一副豪气模样,大手一挥: “诸位,你们也是一样。” “大家在安宁县都曾有过交情,如今回到家里,关系也不能生疏了才是.” 此时,这客厢内,除却赵久与季修外。 还有驿传行的狄远、以及玉石行蔡灵儿、绣衣行的叶凝脂。 五人里面,除了狄远是‘三顾茅庐’,屡次三番想要拜会季修,宴请于他,从而在季修知情下,被赵久带来外。 其他二女,都是交情匪浅,因此客厢内氛围融洽,毫无拘束,蔡灵儿看到赵久这副样子,想起他在安宁县过的舒坦日子,不由捂嘴笑了下: “崽卖儿田心不疼,赵九哥这是拿着他老爹的银钱来挥霍呢,咱们也算是沾到光了。” 说完,她夹了一筷子晶莹剔透的玉笋干,小口轻张,微微咀嚼,一脸满足。 自打认识了季修以来,蔡灵儿心中自忖,自己可真是闷亏没少吃,力气没少帮,但是一点好处都没占到。 这一次好不容易蹭到了,可得好好享受一把。 毕竟就算是大行出身,金枝玉叶。 但这动辄几十两赤金一张席面的地方 什么家庭能消费得起嘛! 一侧的叶凝脂更是腮帮子鼓鼓的,一句话没吭。 她终日勤修苦练,对于灵材的摄入看得极重,而这‘珍馐行’每一道菜肴,贵是贵了,但质量摆在这,从不滥竽充数。 其中的每一味大药辅材,对于锻骨炼皮,都是事半功倍。 对于以往一门心思,要争‘同代第一’的叶凝脂而言,自然不愿浪费哪怕一丝丝。 只不过,随着季修横空出世,她那原本替着‘师门报仇’的心思早就熄了。 尤其是看到叶鸾在府院内,还因为‘段沉舟’之故,对季修百般维护,叶凝脂这一日,没少在心中腹诽自家师傅。 什么败在人家手里几十次,单方面去受虐还差不多。 还把她给差点带坑里了! 叶凝脂咬了一口汁水肥美的灵鲈,鲜得舔了舔嘴。 而与两人真是单纯来吃饭不同,一侧的狄远等了半晌,看到赵久举杯,开了话茬,当即精神一振,来了精神,望向季修,堆起了笑: “昨日便从我族弟狄英口中,听说了季兄在府院内的事迹,好不威风!” “只可惜,我前两年便从府院‘修满三年’毕了业,不然也能瞻仰一二。” “季兄,你如今经历这么多风波,虽有波折,但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而居府城,大不易,可谓寸土寸金,没钱寸步难行。” “你在安宁县的盘口做的这么大,何不借助那‘山道之便’,输送山中大药大材,入府售卖?” “我来之时,家父便曾说了,若是给季兄行便利,海上输送航道,运行商船,分文不取!” 狄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而听完他的话,蔡灵儿放下筷子: “我来时爷爷也说了,叫我多给你行些便利,若是你看上哪处地段,想要落户,我可以送你几处铺子地契。” 叶凝脂闻言擦了擦嘴,也举起了手: “我家奶奶也是这么讲的,还说有空叫我请你去坐坐呢。” 酒行、驿传行、玉石行、绣衣行! 这四大行,都是江阴府内,位列‘上九行’的庞然大物。 那些行主都是身成无漏,坐断一方江阴商道的寡头大佬,指头缝隙里露出的金银,都能比得上整座安宁县! 但现在,这么多大佬都对自己青睐有加,叫自家的子弟携带礼物,前来笼络. 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真得很舒坦。 季修笑了,但只接受了狄远的合作。 因为‘驿传行’能打通‘安宁县’到‘江阴府’的商运行道。 从此若是能够将经历外道缝隙灵气复苏,有可能产出灵物的地龙窟山货,卖入府内,有了跟脚、产业。 在这一府之地,他也不算是无根浮萍了。 而季修的回应,叫狄远顿时面露喜色。 这是一桩亏本生意,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自家又出人又出力,还分币不赚,可谓亏到了姥姥家. 但是! 生意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投资! 三十六行的大行主,亦或者祖上的先人,无一例外,都是这么起家的。 季修已经将他的价值,给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现在乃江阴府院的一府魁首,被院首青睐,入了侯女得眼,披上仙衣,三限可期。 这是什么?赤裸裸的金砖! 能和这样的人合作,攀上交情,哪怕只是一点,三年五载后,等他成大家、成无漏,自己坐镇一方大行,要当大行主. 那随着地位水涨船高,附加的隐形好处,不可估量! 一时间,宾主尽欢,一个个热切的很,然而就在这时. 砰! 这一处客厢的门扉,竟被突然推开,而后一抹灰影踉踉跄跄的跌撞进来,看到席面的珍惜菜肴,眼神一亮,当即伸手就抓向了最近的一盘。 这种举动,叫赵久这个请客的勃然大怒,只觉脸面无光,丢了份儿: “哪里跑来的老疯子,敢在你九爷的宴上作妖,活腻了不成!” “梁伯呢,梁伯?” “你不是在门口杵着呢吗,怎么让这种疯” 他话未讲完,门外呲着牙,脑门淤青的老梁伯露出了面,一脸欲哭无泪: “久爷,不是我不拦,我拦不住啊.” 季修眉头一凝,看着这突然闯入,背着篓筐不修边幅的老头子,不由眉心一跳,看不出分毫深浅。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 那老头子啃得满嘴流油,忽然抬头,看见了他,当即眼前一亮,拍打着手: “找着了,就是你!” 还没等季修弄清楚他话语里的涵义. 这老人气息‘豁’得一变,突然眼神深邃,猛地一踏,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锐利的如同雄狮: “你果然学成了‘大五衰天刀’!” “即使残缺,但既已练成,便是后继有人,后续我来教你!” 他先是干脆利落,斩钉截铁讲出这些言语,而后眼神中的清明,竟开始飞速逝去。 紧随其后, 他的眼眸突然露出了迷惘,清明如潮水般失去,嘟囔半晌,也只呢喃出了几句: “大五衰天刀,天人五衰,五衰” 老人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独自念叨半晌,仿佛琢磨不清楚其中细节。 过了数息,才突然放开了季修手腕,抓着鸡窝头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痛苦懊恼着: “那是啥玩意?” “我又是谁,我是” 大五衰天刀?完整版? 这老头是. 看不出眼前人深浅的季修,心中不由狠狠一跳! 他可是两世宿慧加身,有着前世经历,深谙各种故事的曲折离奇! 因此,看着眼前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却能记得大五衰天刀,还声称要传他完整版的老头 季修不由怀疑起了这老头的来历。 这门‘真宗级’刀法,如今天刀流的金鳌岛中,只有残缺的。 完整版的据他了解,只有现今那位流派主陈鹤的父亲,武圣‘陈丹鼎’、还有他的师祖‘王玄阳’,才有执掌。 陈丹鼎、王玄阳! 若是和这两人扯上干系 季修的眼神怪异了起来。 而看着赵久撸起袖子,一副急了就要下场的架势,季修心中泛起涟漪,不由制止了他: “赵兄,勿急。” 他沉吟了下,开口: “诸位,我要去往‘天刀流’的岛屿,金鳌岛一趟。” “等之后有了空闲,我再请诸位一次吧。” 季修深深看了这精神疯癫的老者一眼,有了成算。 无论如何,见一面那位流派主大师伯‘陈鹤’。 关于这突兀闯入的老人身份,应该便拨开迷雾,迎刃而解了。 而在金鳌岛,天刀流派。 这座一甲子前,为江阴第一的流派‘三阳门’搭建的福地,随着雨打风吹去,树倒猢狲散,被王玄阳一柄天刀,强行占据三十年。 今日。 青砖瓦砾铸成的‘铸刀台’,背后就是供奉着的祖师祠。 此地,也是曾经‘刀道祖庭’破碎后,遗留至此的残脉,最后之传承地。 风平浪静的春日,无风也无浪。 但. 一艘艘、一架架飘扬着‘紫霞’二字流派旗帜的帆船,驶入金鳌,停泊于此。 其中, 气道纵横的‘紫霞门长’,亲自登岛,看了一眼那远处‘充斥灵机’的天刀内景,只点了点头: “此地不错,让了一甲子,到了今天.” 他深呼一口气: “也合该为我所掌了!” 踏! 卫长空一步踏出,苟了整整一甲子,苟成了‘六座高山’最巅峰,苟成了江阴气道第一人,在寿元无几之前,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意气风发,究竟是个什么感觉的,于是不由深深感慨: “难怪当年三阳门这么横,王玄阳这么狂。” “这种横断当代,唯我独尊的滋味儿,确实叫人迷醉!” “这一步,本门长早就该迈了,结果愣是被那臭道士骗了这么多年,哼!” 感受着一颗武道禅心,似乎越发坚定,卫长空的眼神更亮了: “或许.” “在生命的尽头重拾道心锐气,我也有机会摸一摸那道‘封号武圣’的门槛?” “那些传奇传记,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于是,他索性不再低调遮掩,一声长啸,龙虎贯空,紫霞真息遮掩了半壁金鳌,声如雷震: “陈派主,天刀流近二十年,已无无漏坐镇,而玄阳兄未曾从‘兵解坟’走出,已是共识” “按照规矩,你应为他立下坟冢,而‘流派’之名,也应当取缔!” 如此宝地,他任由天刀流占据了二十年.也算给足了面子! 眼下,也该叫他来执掌一二了! 还有 那‘刀道祖庭’的祖师祠传承!! (本章完) 第175章 武圣子嗣,岂能庸碌,那老人是王玄 第175章 武圣子嗣,岂能庸碌,那老人是.王玄阳!? 金鳌岛,天刀流。 声震龙虎,夹杂澎湃气道之威的咆哮之音,震彻四方,打得大浪滔滔! 也打破了这座人烟稀少,只余寥寥真传的流派平静。 流派内,青苔遍布的铸刀高台之上。 天刀流派内,秦拙眼眸喷火: “师傅,简直欺人太甚!” “当年师祖尚在时,这号称‘六座高山’的龙虎道派,一个个恨不得缩起头来,生怕他老人家盯上他们的祖宗基业。” “这紫霞门长,更是苟在云顶紫霞大殿内,往前大半个甲子,连个头都不敢冒!” “眼下我天刀一脉好不容易有些起色.” “这头老乌龟,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了头!” 秦拙一拳砸在了一侧的青苔石壁上,言语愤愤。 不久前,师弟抬天刀牌匾,打灭一条道馆街六十三家威风,再振‘天刀道馆’威名。 此一役,不仅废了之前打断三师弟‘俞斋’腿筋的紫霞道馆真传,为他扬眉吐气。 之后还联络师傅陈鹤,派遣了四师弟李松溪、六师弟殷弘前去道馆街,光明正大,打理馆中事务。 只待他秦拙,亦或者师弟季修不日修成‘练气大家’. 到时候,就能重拾师祖、师傅、师叔三人的辉煌,再一次开馆授徒,叫这天刀流派,枯木逢春! 但偏偏这个时候,有恶客登门! 在他面前。 陈鹤眉头皱着。 他目视着那紫霞真气斗冲霄汉,叫天边都染上了一抹紫边,气势恢宏的向着天刀流的驻地,大步迈近之时. 微微沉吟了下,只淡淡开口道: “意料之中罢了。” “咱们上下三代,打断了他紫霞流派三代人的脊梁,不管是作为中流砥柱的练气大家,还是底下的骨干子弟,都折在了你师叔还有师弟手里。” “这一口气,能足足撑到今天才咽不下去.” “只能说,这位紫霞门长,确实能忍。” “放心,以前天刀流派都亡不了,何况今天。” “你二师弟武道天资,在你们师兄弟六人之上。” “早在数年之前,便作为火种,被我送到了‘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后的其他庞大分支里。” “如今,更出了个成了府魁的季修,天刀一脉的传承,能传得我都交予了这两人手里,就算取缔了流派名,将金鳌岛这一方福地,拱手相让,又能如何?” “早晚有复起之机,何必急于一时。” “带着你三师弟,还有你五师弟从金鳌岛后海,乘船离去。” 陈鹤取下了背后的那柄黑背阔刀,轻轻敲了敲,神色陡然锐利了几分,就要抬起脚步,走下铸刀台,直面这位‘紫霞门长’。 天色仿佛压抑了下来。 听到动静,推着轮椅的三弟子俞斋,上了这座铸刀台,看见陈鹤与秦拙,武夫耳聪目明,早就听见些动静的他,不由苦笑: “师傅,我这两条腿还没养利索,跟着师兄师弟,就算走了,也是累赘。” “不如就留在这,给你搭个伴了。” 秦拙上前一步: “是啊,师傅!” “之前十几年里,你遣散门众,让出‘开馆授徒’的名头,愿意走的,早就走干净了。” “咱们剩下的,哪个不是对天刀一脉,还有祖师留下的基业,抱着荣辱与共的心思?” “李松溪师弟和殷弘师弟受季师弟相邀,坐镇道馆街,有师弟帮衬,到时候避避风头,保全性命,便算是留下火种了。” “要是这些人逼得太死” “我等也不是不能叫他们看看,天刀一脉的锋芒!是不是,五师弟?” 秦拙语气铿锵,看向俞斋身侧,一始终抿唇不语,看上去心事重重的佩刀客。 闻言,陈鹤的第五徒,也就是季修从未照面过的天刀流五衣钵乔启,嘴唇嗫喏了下,神色有些犹豫: “这” 看到五师弟乔启的表情,秦拙拧了下眉头,不过片刻,便复又松了下去: “是了。” “师弟你出身三十六行,乃是茶行的长房嫡系,家大业大的,和我们这些系身流派,孑然一人的江湖客不同。” “师兄知你有难言之隐,你这么多年愿意留在落寞的天刀流里,已是仁至义尽,方才我言语有些过激,是师兄的过。” 想起这位师弟的来历,秦拙冷静了下,旋即开始为了他而考虑: “如今紫霞门长声势浩大,气势汹汹的登上岛来,张口闭口就要给师祖立坟、取缔天刀流派。” “狼子野心,简直昭然若揭,就是抱着要夺我基业,占我传承的心思来的,难保不会存了斩草除根的念头!” “师弟,你速从后岛绕行,渡小舟直入江阴,暂且去你家‘茶行’里避避风头” 秦拙话未讲完,乔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看向捧起阔刀的陈鹤,终于还是叹了声,随即重重一跪: “师傅,你将我逐出师门,去了这天刀流派的名册吧。” 此言一出,陈鹤眉头拧了下,而秦拙和俞斋这两个徒弟,则齐齐望向了他,有些出乎预料,神情愕然: “师弟,你.” 乔启低头,不敢对视,扭开了脖子。 “你们天刀流都落寞了这么多年,茶行乃是江阴赫赫大族,历来进贡我紫霞流派的财货,不可计数。” “乔启留在你们天刀流,陈鹤你连你这一脉的至高秘武,都不分他一份,而是交予了那素未谋面的小子,何其偏心?” “与其呆在这,倒不如借着‘茶行’的关系,投了我紫霞一脉,做个首座真传,得授秘武,未来还能背靠流派,有竞争茶行主位的机会。” “若不然继续蹉跎在这艘沉船上面,能有什么前途?” 突然间! 这道铸兵台前,有弦外之音传至,叫陈鹤以及其他几人,当即凝眸望去。 却见一道发丝间紫息流淌,约莫二十七八年岁面貌的青年,身后跟着一周身无漏,紫衣大裳的练气大家,还有一众人影,已是登岛,至了近前! 这声音,便是跟在那紫霞门长卫长空身后,身成无漏的紫裳大家开口道出的。 这位紫裳大家,名为吴洪,乃是紫霞流派,负责传承一门秘武的秘武首座,位高权重。 之前在紫霞大殿诸多高位中,讲述自己在金鳌岛内有着卧底,撺掇紫霞门长卫长空窃取天刀基业,力争‘江阴第一’名头的,也是他。 此时,这位吴洪首座看到这铸兵台上的境况,一时更是摇头晒笑: “但要不是那叫做‘季修’的少年,在你们流派祠内,得了‘真宗级’的刀道秘传,我等还不晓得,贵派玄阳高人,竟留下了这等宝地!” “本来以为之前十几年,除却这座金鳌岛外,已经明里暗里,将天刀流薅空了,但现在看,还犹有富余。” 陈鹤闻言,眼眸突然锐利了些许,来回扫了眼跪着的五徒乔启,语气带出了几分失望: “是你告诉紫霞流派,我天刀‘祖师祠’秘辛的?” 这句话一出,秦拙眼神一愣,紧随其后,泛出了几分质疑: “师弟,你.” 乔启头更低了,一时有些羞愧: “师傅,茶行不止我一个嫡系,我父亲屡次三番叫我改换门庭,不然未来没有角逐行主之机,为了前途考量,我” 陈鹤沉默着,手中阔刀,嗡鸣不止: “原来如此,我说为何这等绝密,他一个外人是怎么晓得的。” “唉,你啊你,若是要改投他派,当面知会一声便是。” “那位列‘真宗级’的的大五衰天刀,你师兄弟六个,除了你二师兄有那天资,其他人,就是学了也学不会。” “我将你们一视同仁,当作门派未来的种子培养。” “你若能有机会传承,我早便教你、给你机会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 “紫霞门长。” 陈鹤抬头,眼神平静: “你若是想要这座金鳌岛的话,三日之后,我拱手让你如何?” “毕竟是当年三阳门留下的遗产,有能者居之,你如今位列江阴头筹,取此基业,也算应该。” “至于给师傅立个衣冠冢,确定他已死事实.” “左右这么多年了,也不是不行。” “但唯有‘祖师祠’,供奉的牌位事关先父,还有刀道祖庭当年牺牲于界门的一众先烈,唯有这个,不能叫你们一观。” 陈鹤划开脚步,屹立在这铸刀台前,挡在了那后方的祖师祠之前,眸光诚恳: “门长,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闻言,卫长空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但他身侧的吴洪,却已上前一步: “陈派主,整座‘金鳌岛’,你一件东西都带不走。” “王玄阳都死了二十年,天刀流连一尊无漏武夫都没,你凭什么觉得,能守得住传承?” “昔日的‘三阳门’,就是你今日的‘前车之鉴’!” 拄着阔刀的陈鹤,闻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见此,吴洪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认准了今日就能吃定这‘天刀流派’,随即眼神睥睨。 这时候,他看向身侧的门长卫长空。 见到这位紫霞老祖眼神仍有顾虑,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时,不由附耳悄声宽慰: “没事的,门长。” “当年王玄阳收的两个弟子,大弟子陈鹤听闻一直稀松平常,在这金鳌岛内深居浅出,这么多年,除了成就大家外,也没什么消息流出。” “按照王玄阳那性子,若是这个徒弟成器,不早就在江阴府内,打出一片天地来了,又何至于遣散门徒,险些连流派名都保不住?” 卫长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是这回事,于是刚想开口。 可突然间 蓬蓬砰! 一股子气血迸发,筋骨拉伸的动静,突然‘噼里啪啦’,从那发丝白,背影萧瑟的陈鹤身上迸发! 这种不同寻常的动静,叫卫长空苟了多年的性子,敏锐的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于是神色有变: “等等,你.” 砰! 如同决堤洪流一般,浓浓的气血狼烟,毫无征兆的从陈鹤肉身中绽放,叫他筋骨骤然膨胀。 几乎不过短短数息的时间。 只见陈鹤原本整个人儒雅、削瘦的身躯,骤然拔高! 而后眼神逐渐锋芒毕露,展现出鹰视狼顾之姿,身子更是延伸到了足足一丈高,虎背熊腰,宛若一座小山一样! 随着发丝披在双肩之上,陈鹤提着手中黑背阔刀,身上原本的宽袍大袖,‘刺啦’一下不堪重负,扯断成了布条。 儒雅中年一息暴改筋肉猛兽,反差简直拉满! 在秦拙这三个亲传弟子都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 这尊筋肉巨人缓缓的,一步迈出! 刹那,原本看似只是‘气海’的境界,在陈鹤身上骤然节节攀升,肉身无漏,眼神亮得骇人: “老不死的王八” “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要不是因为小时候见了刀道祖庭的‘教训’,老子决定小心蛰伏,苦心经营流派,一步一步发展壮大,当个儒雅随和的人。” “为此,还不惜和王玄阳那老头意见相左,但我仍然觉得我是对的。” “只是.” “你以为,我打小长大的地方,是什么‘善茬子’?” “刀道祖庭没一个讲道理的,能长出我这样儒雅随和的人?” “老子在跟你们‘演戏’呢!” 陈鹤提着阔刀,冷笑了下: “只可惜你这老王八,怎么不能再多等等呢。” “再给些时间,等到老子气成龙虎,到时候没了掣肘,你看老子还跟不跟你们演?” “到时候吃了我的,都得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你今天这么不依不挠” 陈鹤眼神凌厉,阔刀横劈,一刀撕裂真空,直接将那一侧口出狂言的吴洪首座,当着卫长空的面,给砸飞了出去! 刹那,砖石飞裂! 而后宛若人型暴龙般的陈鹤,单臂拖着手中阔刀,大家三境中,抵达‘流派主’级巅峰的气魄,霎时一览无余! “老子倒要看看,横跨整个巅峰一境,我能不能拿捏得住你!” 卫长空的面色缓缓抽了抽。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有关于刀道祖庭的传闻。 一甲子前,那里出来的人,脾气据说都相当爆,他原本还诧异,为何当年里面一尊‘封号武圣’的子嗣,怎得如此稀松平常. 现在看,是他眼拙了。 不过怎么随着他一出山,就感觉事情一切都不对劲了? 但看着陈鹤展现流派主巅峰的实力,当着自己的面,将派中首座打残,卫长空眼神难看: “本门长确实看走了眼” “但陈流派主,你不出这一刀,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可现在” “你真以为,距离‘伪封号’只差一步的本座,能压不住你!?” 就算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对. 可自己门人都被打了,做老祖的要当面都不动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明天他的颜面就得丢尽! 刹那! 卫长空发丝紫息狂涌,单掌一提,龙虎气自神海映照现实,化作异象,一式位列‘立派级’的秘武‘大紫霄手’,赫然凝于五指,向陈鹤横空拍下! 双方战于铸刀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两人交手,其声嗡嗡直震,宛如雷音大作。 这秘武一掌,筋肉虬结的陈鹤.竟生生抗住,哪怕肌肤被震得血管爆炸,喷涌不止,可气势却骇人的很,披头散发,宛若一尊古之魔神! 就在两人要打得这座‘铸刀台’崩陷之时。 季修,却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到了这座流派之内! 早在金鳌岛外,看到一众飘扬‘紫霞旗帜’船只之时,季修心中就知晓不对。 直到踏入天刀流内,他才终于揣测清楚今日大致的来龙去脉,因此心中更是一沉。 可如今他到底身份不同寻常。 不仅已登府院魁首,得院首裴道然青睐,还有徐龙象那府院老怪物当作座师,与侯府也有着交情。 就算是有大行主、流派主看他不爽。 在青天白日之下,对他也会投鼠忌器,不能光明正大的动手。 因此察觉事情不对,季修第一时间,就脚步急促了几分,看看能不能帮上些忙。 才到这铸刀台。 看着到处砖石崩碎,山崩地陷,只剩一尊筋肉巨人,正提着阔刀和一面色阴沉,发丝紫息流转的青年,疯狂肉搏! 季修脚步一顿,不由揉了揉眼。 不是,大师伯人呢? 这两人是? 而随着他的到来。 两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 第一眼过,两人都没有停手。 哪怕那筋肉巨人已经鲜血淋漓,但那紫发青年面庞上,一道‘血痕’也极为明显。 作为紫霞门长,龙虎巅峰的高人! 被一个后辈伤了,这岂不是奇耻大辱!? 卫长空当然誓不罢休! 然而———— 当他脑筋倏忽一转,想起方才惊鸿一瞥,在那少年身侧的老人面庞时. 他稍稍回味了几分,陡然涌起了几分熟悉感。 “这面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卫长空心脏突然跳了刹那。 “那张脸,老子是不是在哪见过?”提着阔刀,浑身骇人得可怕的陈鹤,也皱起了眉。 等等! 嗖! 两人脑筋好像搭在了一处,‘唰’得一下,同时望向了季修身边浑浑噩噩,一脸茫然的老头子,不约而同,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 而后刹那! 卫长空好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回忆一样,哪怕大占上风,也突然应激,猛得退了两步,手掌颤颤: “王玄.阳!?” 至于陈鹤则‘呼哧呼哧’喘着气,拄着刀,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瞪大了眼: “不是.” “老东西,你真没死啊?” (本章完) 第176章 一日不封圣者,终为蝼蚁!见我虔诚 第176章 一日不封圣者,终为蝼蚁!见我虔诚拜首,颂唱龙象真名! 王玄阳! 听到这三个字。 全场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刹那。 一甲子前,号称‘沧海天刀’,江阴无敌的那个人 是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糟老头子!? 季修听到紫霞门长卫长空,还有他身旁那个‘筋肉巨人’说出熟悉的嗓音时。 还没从这尊堪比无漏境巅峰的五境大武夫,竟然是他那位儒雅随和的师伯陈鹤之中缓过神来。 便听到了这样的一席话。 是以猛得甩头,看向身侧经受了全场聚焦,却只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糟老头子,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老头 是他那位‘师祖’!? 季修喉咙几度滚动,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场面不太对劲 他真想问上一句: 这就是之前成就龙虎的石婆婆,用着推崇备至的敬仰语气,所说出的‘谪仙人’!? 不是说这位师祖容貌不衰,二八年岁,不增不减么? 怎么到了现在,成了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 季修心里头震惊住了,不晓得这里面出了什么纰漏。 至于天刀流派。 除却叛逃师门,改换门庭的茶行嫡系乔启外。 秦拙,俞斋,陈鹤的大徒弟、三徒弟,见到只存在‘传说称颂’之中的师祖,终于第一次显露尊容,都是一脸激动。 相传,这位师祖曾在‘三阳门’覆灭之际,面对六座高山,二十三大流派主齐聚,诸脉觊觎‘三阳遗宝’之时! 只身一人,手持长刀,如若天人,一刀划开东沧海,为天刀流派奠基了‘金鳌岛’半个甲子的基业! 相传,他老人家在东沧海出现‘界门’,浑天贼寇要将这片八千里疆域倾吞,从大玄版图中割裂的前夕。 一人撞入浑天贼窝,斩了那尊逼近‘伪武圣’的浑天贼首赤髯天王,叫那界门未曾裂开缝隙,只形成了外道蜃楼时,便如若昙一般,转瞬便逝! 如此之类的事迹,大大小小,不止一例。 可以说,他老人家在半甲子前纵横的那段岁月,一只手压住了海外流派,另一只手压住了三十六行! 今日称雄的‘六座高山’,府内贵不可言的‘江阴九佬’,这些瓜分偌大府城内外的豪雄们 在那段岁月里,在这位面前,统统都抬不起头! 惹了天刀门,除却带着厚礼,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之外.别无他选。 那时候,他们这一批弟子,就算是最大的秦拙,都还未入陈鹤门墙,可以说打小就是听着这位的传奇长大的! 因此,值此流派倾覆之机,这位传说中已经陨落在了‘兵解坟’里的大宗师,竟然回到了金鳌岛。 这些后辈,面色怎能不激动? 至于乔启,此时早已是面色惨白,连身子都有些打着抖。 他也是在天刀流潜修多年的真传,对于‘王玄阳’自不陌生。 乔启出身大行,当年位列‘江阴九佬’之位,曾与天刀流派结过梁子的种种事迹,他打小就听说过。 比如上九行中,药行主黄蔼、玉石行主蔡守荆、酒行主赵鼎! 这三位那时都是正值壮年,手底下生意规模深不可测,茶行远远不及。 可就算这样,黄蔼的嫡亲子、蔡守荆的庶出子嗣蔡四爷、酒行的侧房支脉子嗣 这些上一代鲜衣怒马的骄横子弟,栽在那位‘段师叔’手里时,正值这位师祖春秋鼎盛,结果如何? 三位大行主没有一个例外,一个来的比一个快,都是忍辱负重,登门认错,满门飘丧的同时,还将这苦果生生打落牙齿和血吞!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别说大行了,就算是‘六座高山’,有着龙虎高人坐镇的流派,要是有真传衣钵捅出这等篓子. 也得被宗门老祖亲自提溜出来,一顿大板是少不了的! 同时,更侧面说明了,这位‘前师祖’的威望,到底有多重! 结果在这个节骨眼,自己好死不死的听了家里话,靠上了紫霞流派的无漏首座,要是事后清算. 想到这里,乔启身子都瘫了,有些后悔不迭。 至于卫长空. 这位威名赫赫,号称当代‘气道第一’的老门长,此时已经悄无声息,后退了数步,眼神之中的忌惮,极重极重。 那些上了金鳌岛的紫霞门人,也被这一茬子给唬住了。 被陈鹤一刀砸飞,口中溢血的吴洪,此时爬起身子,靠到了卫长空身畔,语气艰涩,没了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态,而是举棋不定的悄悄开口: “门长.咱们现在该.?” 青年面孔的卫长空闻言,眼角抽了抽,强忍住一扫袖子,将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无漏首座,一巴掌扇飞的冲动。 若不是在乎门长的颜面,他早就想破口大骂了。 要不是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他也不会被裹挟、鼓动架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王玄阳. 卫长空一念叨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半甲子前,三阳门覆灭时,他曾意气风发,半只脚迈出过紫霞流派,正准备一试一府流派主高下。 结果 就被刚巧到了江阴,正准备开宗立派的王玄阳,一刀劈得真功受创,险些跌落根基,足足修养了数年,才算没了隐患! 就是有着这等惨痛经历。 从那以后,卫长空再没敢迈出流派半步,阴影足足留到了今天。 若要成‘封号武圣’,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撑开四大限’。 想他卫长空一路走来,力关三限摘得圆满,气道自成周天吐纳。 虽不得无漏、龙虎肉身大限精要,但也勉强有了一丝丝封号的资格! 纵观一府,能有这等成就的,前数一甲子,后数一甲子,都只在寥寥。 可这尊妖孽,不仅比他小了太多太多,还凝宝体,破六限,早在三十岁前,便摘得过‘雏龙碑第九’的资格! 一个是大玄青年曾位列‘天下前十’的人物。 一个是一府内的顶尖流派主,这辈子都没在一州藩镇‘沧都’混出头,连风华楼的提名邀约,年轻时候都没有资格参加。 孰高孰低,一看便知。 是以那一茬子过去,知晓到了王玄阳的名讳与实力之后,再一次直面这尊人物,卫长空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他正满脑子思考着,该如何‘割肉’给这老东西,赔礼道歉之时。 与他一同上了金鳌岛,威逼天刀流的‘龙象真宗’真传姜跃,原本一直在侧,默不作声。 但此时,随着场中形式扭转。 这尊真宗出身,打破四限的年轻天骄,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来过‘江阴府’,没怎么听说过王玄阳传闻的局外人 此时却忽然望向了王玄阳,上下打量着,眼神充斥质疑: “不对!” “卫门长” “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兵解坟’乃历代暮年、巅峰大家,为求证终极武道,才会进入的绝地,一代只出一人,此乃铁律!” “上一代企求人仙奥秘,为成武中圣者,不惜入了当年传闻有人仙兵解、列仙羽化、佛陀寂灭的大杀绝地的那些大家们已经有人走出来了!” “正是如今十方天柱之一,江南剑山定下的下一代掌教!” “而我观这老头,浑浑噩噩,气机紊乱,虚浮不堪,肉身、神魄、气海皆蒙昧,‘精气神’不存,如何能是撑开六大限的人物?” “荒谬!” 姜跃一声轻喝。 将卫长空满脑子的恐惧,终于稍稍驱散,回到了现实。 而此时。 被全场瞩目的王玄阳老头子,则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悄悄戳了戳身侧的季修: “小子,你把我带到这里干啥子?我有些不自在.” “要不咱们回刚刚那楼里继续吃吧?我还没吃饱呢” 哪怕被这么多人看着,这疯癫老头咂了咂嘴,仍惦记着方才的珍馐美味,除却有些不自在外,毫不怯场,倒是心大的很。 只是季修此时,却是脸色微僵。 他原本只是觉得,这老头子既能和大五衰天刀扯上干系,想必应该与‘陈丹鼎’、‘王玄阳’有着关联。 故此,才带着他来找师伯陈鹤,询问一二情况。 可叫季修千算万算,都没预料到的是 这老头竟然是本尊! 可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检测过了。 正如那跟在卫长空身畔,不知来历的年轻大家所言一样。 这来历莫测的老头,‘精气神’紊乱的很,蒙昧一片,根本看不出有几分修行的痕迹! 如果真是他师祖王玄阳,因为遭逢大变,而成了这副模样. 那他把人往枪口上送,可真是罪过大了。 季修心中‘咯噔’一声。 而原本定了定神,退后几步的紫霞门长卫长空,则仔仔细细,瞅了好些遍后。 突然间———— 猛得探出一只布满紫气的大手,电光火石,向王玄阳直拍而来! “你敢!” 陈鹤眸光收缩,早有准备,一刀横空,宛如一张绷紧得牛角弓猛得弦发,将其贴身斩碎,挡在了季修与王玄阳身前。 而眼见紫掌消弭,真气无影,但王玄阳则始终‘无动于衷’时 卫长空原本心脏‘砰砰’直跳,可试探作罢,这结果.终于叫他大松了口气! 而后嘴角上翘,肌肉松弛,露出笑意: “原来如此。” “我不知这是你叫这小子专门带人,找的糟老头子假扮的王玄阳也好,还是真的从兵解坟归来的王玄阳也罢。” “但他已废,乃是不争的事实!” “用一个‘精气神’三盏明灯,都已黯淡不堪的老东西吓唬我” 嘭! 卫长空眼神认真,脚下重重一踏,开砖裂石! 随即 整个人背后,宛若有长长一道紫霞绵延,升腾而起,波纹涟漪卷动气浪,托起他的身躯与衣袍,叫卫长空这一刻,短暂‘滞空’! 龙虎气象:‘紫霞东来’! 紫霞流派镇派传承,气道真功‘紫霞秘鉴’修至巅峰,气成龙虎所能凝的武道异象,即使放眼诸多流派、真宗,也能算中上之等! 当卫长空推演真功,化出气象,发丝飞扬之时 轰! 平地一声炸雷! 宛若一轮紫光乍显的大日,所形成的浓浓精神压迫,剑拔弩张,直逼陈鹤! “你以为,本座龙虎巅峰,逼近‘武圣’封号的存在” “会被一具皮囊吓唬住?” “呵!” “莫说他不是,或者说已经废了。” “就算是又如何?!” “本座位列紫霞门长,打磨真功整整一百年春秋冬夏,一只手托起流派第一,另一只手压尽大行,江阴内外,谁能及我!” “就算他王玄阳巅峰时候来了,我也不惧!” 卫长空单掌五指捏合握紧,只伸向陈鹤,光是抬起手来,便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这就是龙虎巅峰对无漏巅峰,乃是六境大武夫,对五境大武夫的压迫,若换做力关,便相当于是打破‘汞血银髓’,对上身披道品仙衣的存在! 中间相差的鸿沟. 根本不是天赋与秘技,所能弥补的! 卫长空一只手压住陈鹤,叫他根根大筋绷起,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另一只手背着,转而望向季修: “小子,听闻你得了天刀流派‘祖师真传’?” “将你得到的刀匾,捧着的灵刀全都献上,改换门庭,拜我门下,点燃命灯,我可亲自收你,添为真传。” “到时候,天刀流的秘武,你依旧能够修行,而紫霞一脉的真功,我也可尽传于你,总好过跟在这腐朽的老头身边,要好上太多!” “你也莫要用你那所谓的府魁身份,侯府门客身份,前来压我。” “就算是裴道然亲自来了,本座说不给他面子,也不给!” “至于侯府.” “我坐镇江阴多年,数次外道侵蚀,界门动荡,我这一脉都功勋卓著,纵使因镇杀于你,被他知晓,又能如何?” “本座不日将封‘圣者’名,你莫要自误,毁了前程!” 卫长空眼神傲然,抬手间紫霞真气流淌不息,扯开气浪,将诸般武学,信手拈来! 就在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季修道出,隔空一迈,便要打灭陈鹤脊梁,直取‘王玄阳’眉心祖窍性命之时———— 咚,咚,咚! 哗啦啦. 随着金鳌岛外,大浪滔起。 天边颜色,倏忽一黯。 众人本能抬头。 下一刻! 仿佛有一尊数十丈高,形似‘太古龙象’的庞大虚影,一步一步,踏上这座岛来。 光是随意泄露的几分气息. 便叫那一艘艘‘紫霞’船只,如风中落叶,转瞬七零八落! 更是隔得老远,便叫这一座金鳌岛上,海拔最高的‘铸刀台’内,所有人只觉有山呼海啸般的压迫,凌驾于心头! 其中, 包括显化紫霞异象的卫长空! “你说.” “他不拜入你的门下,便是自毁前程?” 一声淡淡言语,传递整座金鳌岛。 随即,一尊身躯高大的健壮老者,须发皆白,随着海风狂舞,张扬无比,一改之前季修所见的迟暮模样。 而后, 只见徐龙象一根二十四节大龙脊,托起了撑天的太古龙象,凌驾于大浪滔滔的浪角尖上,只隔空一眼,看向卫长空,眸泛冷意: “但你可知,一日不封圣者,便终为蝼蚁。” “那么,你见本圣亲临” “是不是也该虔诚拜俯,颂我‘龙象’封号真名!?” (本章完) 第177章 龙象道子,便是季修!五衰三灾,轮 第177章 龙象道子,便是季修!五衰三灾,轮回天功,直指人仙!! 这声音. 怎么那么熟悉? 天刀流派中,听到这长喝贯空,如若天音一般的威压之语,季修第一反应是愣了下。 紧随其后。 季修忽得想起了自己离开‘江阴府院’时。 那前两日才拜的座师徐龙象,曾嘱咐过他叫他今日傍晚,前去府院,授得传承。 原本以为,只是与赵久、蔡灵儿等安宁县故交吃上顿饭,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但因为突然出了师祖‘王玄阳’这一茬子事,所以打乱了原本计划的季修,便先上了天刀流派,将此事耽搁了住。 紫霞门长气成龙虎,来势汹汹,一环扣着一环的事件,原本叫季修一颗心脏沉入谷底,正琢磨着,该如何解决今日事端,早已将此事抛至了脑后。 毕竟,如果这老东西不惧裴道然这‘院首’的权势,也不将箫明璃这修为陨落的世女放在眼里. 或许,只有搬出那位‘谢师娘’背后玉寰谢氏的巨室名头,才有压他一头的可能了。 只不过,还不待季修狐假虎威,斟酌开口. 意料之外的变数,便突然骤临! “什么人!?” 原本背后升腾武道气象,化作一片紫霞东来的卫长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但. 当他听清晰、听清楚那排空十数里的言语。 眼睁睁看见徐龙象演化‘太古龙象’之形,踏着长风飓浪,骤然而至的如山之躯时! 整个人突然脊背生寒,武道直觉正在疯狂给他示警着,仿佛那人口吻里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他若动手 或许在这尊货真价实,气势全开的‘武中圣者’眼里,自己真的与‘蝼蚁’无异! “武道意志,演化法相,则为‘武圣法身’.” “是只有真真正正,跻身了上三境的封号者,才能做到的程度.” “此人,此人!” 卫长空远远的看着沧澜江面惊涛翻涌,看着那横压四方气浪,一步步踏上金鳌岛的武圣法身,整个人怔了数息,身子彻底僵硬。 就连身后气成龙虎所凝的几分‘紫霞气象’,也是渐渐消弭。 仿佛隔了老远,便被那熊熊气魄所凝的‘太古龙象’,给彻底击垮击碎了一样,如同齑粉,作了点点灵光,随风消逝! 气成龙虎,武圣法身! 虽然仅仅只是寥寥几个字的区别,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却不亚于是萤烛之火,欲与日月争辉! 封号者,可称‘武圣’,可开‘真宗’之基! 而只有这样的存在 才能凝出武圣法身! 武夫成了大家,需过气海、无漏、龙虎三步,方才有机会‘终极一跃’,修成封号,成为上三境的盖世巨擘,在这片苍茫大地,真正打出自己的威名! 而从古至今,历代九朝九个千年,包括如今的大玄。 只要是涉及与外道、列仙、天人、神圣.等等搏杀、斗法的界门动荡。 唯有武圣坐镇,才能与那些抵达了列仙‘真人’、神祇‘天君’、妖魔‘大圣’,净土‘罗汉’之辈,相提并论! 不成封号,在那等山河破碎的动荡里,终为耗材,只能与茫茫仙甲神兵,作兵作将,厮杀斗阵,上不得台面。 故此又有封号之下皆蝼蚁的说法。 卫长空对自己有着自知之明。 他如今只是龙虎巅峰,六境的大武夫,连那‘伪封号’、‘伪武圣’之境都比不上。 更何况当面与一尊开辟真宗基业,有着自己封号的‘武圣’相提并论!? 那才是活腻歪了! 他要是有那本事,早就不在这江阴府厮混了。 至于什么王玄阳,什么江阴第一的名头. 更是弹指便可镇压摘得,哪里需要谨小慎微,苟上这么多年! ‘踏,踏,踏。’ 徐龙象不紧不慢,好似闲庭若步。 但不过几息,便已登岛、上了铸刀台! 当那‘太古龙象’真正莅临的时候. 卫长空的喉咙滚动,干涩无比。 他现在只想知道,这天刀流派如今风头正盛的衣钵弟子季修.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竟能勾搭得上一尊武圣,甚至叫其不惜亲自前来,为他出手? 这是何等的面子! 他卫长空活到今天,见过的武中圣者,都是屈指可数,而纵观整座江阴府,更是没有‘封号’坐镇! 有名有姓的封号者,都在一州藩镇,坐镇界门,建立真宗、世族,以防生乱,为何这里会有一位.? 等等! 方才这尊武圣说,他自己的封号是‘龙象’!? 龙象 想到这个称谓,卫长空突然侧首,看向身侧的姜跃。 龙象武圣! 那不就是一甲子前,开辟龙象真宗,相传是从‘真武山’走出的那位盖世巨擘吗! 自己身边这位,不就是出身龙象真宗‘三道镇宗法脉’之一的首席真传吗?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 卫长空的目光,望向了龙象真宗真传姜跃。 但这位破开四大限的真传,自己也麻了。 他看着眼前这位踏江而来,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老武圣,张了张嘴,一脸懵色: “龙象祖师,你老怎么亲自来了‘江阴府’!?” 砰! 姜跃这一句话,就仿佛是给徐龙象做了最好的身份证明。 卫长空只觉得头一晕,险些昏厥过去。 真是,还真是! 雄踞三府,东沧有名,真是那位相传‘闭关一甲子’,最近才出了关的龙象武圣,徐龙象! 筋肉膨胀的陈鹤,随着场中时局变化,筋骨气血慢慢平息,片刻不到,便恢复了曾经儒雅随和的模样。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这里打量两眼,那边瞅上两眼’,眼神好奇,语气啧啧的王玄阳,又看向季修,欲言又止。 陈鹤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自家那位段师弟收的这个弟子. 是否,太过妖孽了些!? 先是将失踪已久,传闻陨落在了兵解坟的师祖‘王玄阳’,给带了回来,这还不算。 他竟然还不声不响的. 勾搭上了‘江阴府’之上的龙象真宗,镇宗武圣!? 这大腿,是否太粗了些! 对此。 徐龙象眸光平静,轻描淡写扫过全场,先是看了季修一眼,见到他毫发无伤之后,才定格在了姜跃,卫长空身上: “你是老三推举出来,要争下任‘龙象道子’的真传行走?” “我记得你。” 姜跃一喜,连忙激动俯身: “正是,龙象祖师,弟子名为姜跃.” 他话未讲完,便被徐龙象出声打断: “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听到徐龙象略带审问的言语,姜跃心中先是‘咯噔’了下,心绪飞速转动。 随即,当这位龙象真传回想起方才徐龙象的话,思索了片刻后,眼眸当即一缩,有些惊骇: “武圣祖师闭关一甲子,向来不问世事,今天这是怎么了。” “等等,该不会.?” 姜跃脑海里不可抑制的,升腾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看到徐龙象到来,陷入沉思神态的季修。 随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龙象祖师刚刚训斥紫霞门长卫长空,强硬的为这小子出头,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该不会是 起了爱才之心,又想要收一个宝贝徒弟了吧? 那万万不可啊! 姜跃面皮抽搐,心中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象真宗前一个甲子,作为武圣的徐龙象,从未露面过。 因此大小事务,皆是由三尊脉主,代为执掌。 故此‘三脉真传’首席,一直竞争激烈。 随着武圣出山,宣布再开道子之位,更是将这股导火索,推至了高潮。 龙象三脉,虽分别执掌镇宗传承‘九龙九象镇狱玄功’的其中一篇. 但按照龙象祖师订下的规矩。 只有修成‘封号’,亦或者继承‘道子’之人,才能三脉合一,继承全部的绝学,真正将这门‘真宗级’的秘武,练至圆满! 为了博得认可,得到龙象真宗的全部资源,甚至武圣垂青。 三脉的首席真传,比如姜跃,就为此东奔西走,希望通过各种手段,压过另外二人。 但这个时候,要是这位老武圣想要收个新徒弟 他们不都白忙活了吗?! “弟子听闻当年‘叶问江’前辈陨落在江阴府,所以不远千里,特意前来查探。” “正准备借诸多流派之力,去往乡县探查,力求将那位前辈的尸骨寻回,葬入宗门。” “而这天刀流派,当年正是‘刀道祖庭’的一脉分支,其开辟者‘王玄阳’,更是刀道祖庭出身的翘楚,与叶问江前辈有旧!” “当年刀道祖庭的人,将叶问江前辈拉入歧途,最终导致他老人家身死道消,正好紫霞门长要取缔此流派,弟子便顺道前来看一看.” 姜跃心思百转,思虑良久,才用一种极为圆滑的方式,回应了徐龙象。 紧随其后,他便看向季修,意有所指的试探: “龙象祖师,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什么身份,竟值得你老人家亲自跑来一趟?” 听到姜跃小心翼翼的回应,徐龙象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看的姜跃心中发毛。 这一刻,徐龙象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仿佛能洞察他的一切心思,叫他所有的伎俩,在其眼里,都无处遁藏。 “我若说,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未来我所属意的‘龙象道子’.” “你觉得意下如何?” 我觉得意下如何? 我不觉得如何! 但这话,他压根没胆子开口,不然万一龙象武圣下一刻一巴掌把他抽死,再给他扣上一顶‘忤逆祖师’的帽子,那他哭都没处哭去。 可姜跃又不能无动于衷! 不然要是顺着这位祖师的心思,将这‘真宗道子’的名号白白送出去. 一旦消息流传出去,与他自己拒绝了‘竞争道子’,有何区别? 到时候三脉尊主,还有其他两位角逐的真传首席,以及万千龙象门人,该怎么看? 姜跃胸口一闷,原本一身大宗骄子的从容气魄,险些没维系住。 但他没有管身侧这些紫霞门人、还有那天刀流派三瓜俩枣的神情震动,只是看向徐龙象,强挂着笑: “祖师,可道子之位,应该是真宗当代第一,能压服三脉制霸三府,登临沧州扬名立万之辈,才能配享的吧?” “至于这位季师弟。” 姜跃咬着牙,捏着鼻子强行认下了他‘武圣学生’的这桩身份,而后语气诚恳: “他如今尚是力关,连‘练气大家’都未摘得,莫说三脉首席,就是真传弟子,有的都未必能及。” “祖师,还望三思!” 姜跃俯腰。 而两人的言语交谈,落在了季修耳朵里,则叫他大受震撼,只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合着到头来,自己在府院内被主动邀请,拜入门下的‘座师’.根本不是什么江阴府院养老的老古董。 而是货真价实,位列封号的武中圣者,真宗老祖!? 而他之前偶然给自己提起过,说是要给他一个‘名分’,原来是这个意思!? 真宗道子! 嘶。 季修倒吸一口凉气。 这份名头,简直重若千钧。 他甚至不由自忖起来,自己这小身板子,到底能不能顶得住 据悉,能位列‘真宗道子’之辈,都是武圣传人,起码要扬名一州藩镇,有些甚至能够触碰到‘雏龙碑’提名! 徐龙象这老头子,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传承了‘叶龙骧首’,得到了叶问江前辈死在安宁县留下的传承,所以给他老人家留下了滤镜? 那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叫这位耿耿于怀至今,都不能忘怀? 能叫位列道子的天骄亲徒,除去名籍,横死他乡的大事。 季修禁不住深思起来. 而在这时。 一只手臂,突然抓住了他,季修回头望去,却见王玄阳神秘兮兮的,对着他撇了撇嘴: “小子,这算什么?” “老头子虽然忘了些事,但我告诉你,我以前可是号称.号称什么来着?” “但那不重要。” “什么真宗不真宗的.” 他嘴巴里嘟囔着: “没听说过。” “但你只要跟我学满‘大五衰天刀’,修成‘轮回天功’,什么真宗,弹指便可尽压,而到了那般地步,便能,便能.” 说着说着,王玄阳眼神里又露出了迷惘: “便能啥子东西来着?” 季修闻言,深感无语,这位师祖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故,能从那等‘谪仙人’,变成今日模样?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作为靠拢在王玄阳身畔,听得最为清晰的陈鹤,完完整整的,将这师祖徒孙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随即,原本对于自家师傅略微忧愁,琢磨不清状况的他,突然瞳孔巨震,猛得回头: “五衰之后,得见三灾,轮回之中,照尽真我!” “师傅,你.!?” 陈鹤的眸光里,突然绽放出了季修看不懂的光。 似乎 他已经清楚了为何王玄阳,会成今日模样。 见到季修眼带疑惑。 陈鹤收敛了几分失态,轻轻摇头,一脸讳莫如深: “待此茬过去,之后我再与你叙说。” “但” “我只能告诉你。” “如若你师祖不是真失心疯,胡言乱语” 他的眼中,充斥着震撼: “那么.” “或许他正在走上一条,此前极少极少有人走通过的‘道路’.” “那条路的尽头,代表着终极武道,代表着” “直指人仙!” 这些话,他并未开口,而是通过气道传音,入了季修双耳。 叫季修顿时间 心中,掀起了波澜。 (本章完) 第178章 道箓晋升 六爻斗数 龙象传承,三大 第178章 道箓晋升 六爻斗数 龙象传承,三大好处!王玄阳的秘辛! “三思?” 徐龙象一脸稀奇,饶有兴致。 “小子,你再说一遍?” “三脉尊主,真宗门人”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看他们脸色,避他们锋芒?” ‘唰’得一下,姜跃额头冷汗淋漓: “祖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未讲完。 眼前白发白须,身躯高大、巍峨如山的老者,突然笑眯眯的上前,然后单掌按在了他的肩膀: “真传小子,祖师给你一个任务,你接不接?” 任务,什么任务? 姜跃心中有些揣揣,但他几乎不作多想,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毕竟 在眼前这位的面前,他本来就没有开口拒绝的机会。 “祖师有旨,姜跃作为真传,自然应当赴刀山,下火海,万死不.” 表忠心的言语还未曾讲述完。 姜跃便只觉肩膀被徐龙象压着,好似铁烙一样,疼痛无比,叫他禁不住半边身子微微下沉,额头渗出冷汗。 “请祖师示下!” “这一茬子漩涡,你便不要继续掺和了。” “你现在回一趟‘龙象真宗’,叫那三脉小子,都过来这江阴府一趟。” 三脉小子 敢这么称呼那三尊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龙象武圣’了。 姜跃捂住半边臂膀,看着屹立如山的徐龙象,边呲着牙边心中暗想。 但同时,他的心里难免疑惑: “可祖师闲着没事,叫三脉尊主过来是为哪般?” “难道他竟如此看重这季修,不惜叫三脉尊主亲自前来,为他站台,认可他这‘道子’之位么?” 想到这里,姜跃心中凛然,结合方才徐龙象颇为护犊子的举措,只觉大有可能。 但. 徐龙象紧随其后的一席话。 叫他还是低估了这位祖师的霸气与张狂,直接大跌眼镜。 “我一人所在,即为‘龙象真宗’之所在。” “如今我金口玉言,点下了道子之位,作为三脉尊主,他们不得过来认认门,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 “未曾见过道子的面,若是叫手底下的真传、弟子冲撞了去,倒也情有可原。” “但是.” 徐龙象的语气,渐泛冷意: “若是知道后,还出了龌龊,那就是‘明知故犯’了。” “真宗道子,乃武圣钦定,代表的是武圣颜面,若是技不如人,被外人比了下去,倒也罢了,但要是被自家人算计” “就莫怪本座,不留情面了。” 嘶! 姜跃心中一梗,身子被惊的踉跄了下,险些一晕。 听了徐龙象的话,他才知晓,原来自己还是太过保守了 叫三脉尊者前来,认可这位新鲜出炉的‘龙象道子’,稳固他的地位? 自己太小瞧这位龙象武圣,还有季修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原来,他叫自己千里迢迢,折返真宗唤那三位前来,不是叫他们认可季修,而是叫那三脉尊主多长个心眼,莫要冲撞了这位! 事情做到这份上,孰轻孰重,姜跃已经彻底看清楚了,所以望向季修时,眼神都变了。 如无意外。 这位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一跃而起,地位腾飞,成为整个‘龙象真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就算自己修为超了他一大截,论资历、阅历都在其上,也难以相提并论。 没办法,谁叫人家有个好座师呢,真宗老祖直接强势出头,为其站台,添作靠山,这谁敢有异议,谁能去争? 祖师这么看重,怎么不直接把‘龙象真宗’给搬到这江阴府来? 几乎绝了成为‘道子’的希望,姜跃难免沮丧,于是心中不由腹诽了两句。 但面上,他却不敢显现分毫,当即忙不迭的开口: “弟子领命!” 而后逃也似的,匆匆踏出天刀流派,随意挑了艘‘紫霞’帆船,便往江阴府驶去,一溜烟便没了影子。 至于紫霞门长卫长空,他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他连‘道子’之位都绝了希望,再和你这江阴‘六座高山’打好关系,树立龙象真宗的威信,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这紫霞门长要和龙象武圣抢徒弟,还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要是四下无人吧,你说了也就说了,大不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可偏偏好死不死的,撞上了祖师当面! 这一下,和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有什么区别? 按照姜跃对这位龙象祖师的性子了解。 他老人家不一巴掌将他拍死,都算是仁慈的了,自己再耽搁哪怕一息,恐怕那巴掌就得连带着他,一起抡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至于卫长空。 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发生,随即再度瞅向徐龙象时,尚未开口补救. 便突见徐龙象气血勃发,如龙吟虎啸,骤然而起,宛若明王掷象,身合太古龙象,只重重一踏,便叫整座金鳌岛.地动山摇! “方才,本座是在教授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子,何为规矩。” “但那小子总归和‘龙象真宗’有些渊源,虽有眼无珠了些,可罪不至死。” “至于你” 砰! 澎湃大势,化作大手一捏,当即震碎了卫长空本能提起,凝聚而成的紫霞气象,将他砸的眼冒金星,嵌入了铸刀台内! 徐龙象眼神睥睨,白发飞扬,只是随手一击,便叫一尊龙虎高人,如同鸡仔一样,弹指镇压! “裴道然,北沧侯吓不住你,那么本座亲临,还整治不了你了?” “给我趴下!” ‘嘭’的一声,好似闷雷震颤。 徐龙象化出武圣法身,仿佛得了千钧助力,单臂一抬,便隔空捏住了卫长空,将他捶打上百年的横炼功底,一寸一寸,破个粉碎! 当卫长空肌肤裂开了一道道裂痕,有血管不堪重负,爆炸开来,溅射血雨,整得自身鲜血淋漓之时 他的眼眸,彻底渗红。 此时,卫长空心中早已是万分惊恐,而除却后悔之外,更是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悔不听当年那位‘外道高人’的卦签! 自己苟了半辈子风平浪静,仅仅只是念头一起,出了宗门,便惹出了如此祸事,果真应了那签啊! 要是这么讲,若是无风也无浪,自己在寿终正寝之前,是否真的能够有‘武圣之命’!? 只可惜,这道劫关来得委实有些太大了,自己好像要扛不住了. 念及至此,卫长空低吼一声,咬碎牙关,拼尽全力撑爆了‘龙虎气象’,当即短暂挣开了徐龙象的束缚! 而后,不管不顾疯狂化作一道紫霞,向着天边窜去! 逃,逃! 他要逃! 然而,看到卫长空拼了命的燃烧精血,撑爆气海,以道伤换取活命的空间,徐龙象轻嗤一声,眼神不屑,只反手扣下大掌。 “徒劳无功罢了。” 一刹那,天色齐齐一黯,太古龙象仿佛遮天蔽日,化作了一座煌煌五指山,足足盖住了半边金鳌岛! 而那瞬息闪走上百丈的卫长空,此时已经竭尽全力。 但无论他如何奔走,仍然被这张庞大巨掌罩住,如同凡人面临天威,任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也难逃囚笼! 就在心中满心绝望的同时. “道友请留步,停手,停手!” 滚滚翻腾的云层间,突然有御空的庞大飞舟,骤然飞驰! 而后,一身羽衣,俊朗如仙的青年道人,一脸焦头烂额,着急忙慌的从飞舟踏出,祭出了一道‘神通符箓’,生生抗住了徐龙象扣下的这一掌! “外道,列仙?” 徐龙象眼神一眯,透漏出几分危险与戾气,看得赤景道人心中一跳,只觉如芒在背,有浓浓危机感在神魄之中,警兆陡升! 这是哪尊沧州镇压‘界门’的武圣?怎么对贫道杀意感知如此之重! 不对啊,近一甲子前,随着大玄无力镇压‘列仙净土’,不是早已将道佛两脉,不再列为‘外道’了么? 经过一甲子的演变,随着诸多‘神通真人’们走过界门,抵达大玄,开辟道统。 列仙净土的传承,更是如雨后春笋般,成了一道道合法势力。 大玄如今接近‘千年’,正值风雨飘摇之际。 需知道,在以往八朝,每逢千年大劫,众天轨迹相连,再无任何屏障之时. 那以往的人仙大朝,不管做了怎样的万全准备,在那等灾劫之下,也难逃消亡,以及整座‘天宇’陷入秩序崩塌,混乱无序的结局。 除了混乱个数十上百年,等待灾劫消退,再出一位气运昌盛的无敌者统一秩序外,别无他法。 如今大玄正想要与列仙、净土某些大势力合作,以求保全基业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赤景道人不信,眼前这尊武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动手!? 要知道,他背后的势力,便是在大玄下棋的列仙天宇亘古级道统之一,他是有靠山,有后台的! “且慢,道友!” “贫道赤景,乃万法教十大真传,随六座真府之一‘斗枢府’府主真人莅临此界,我脉府主入界之后,曾被大玄敕为‘天师’,位比公侯!” “道友莫要出手自误!” 眼看着卫长空身受重创,化作紫霞遁走,赤景道人生怕徐龙象一怒之下,对他出手,于是连忙自报家门。 同时,看向卫长空离去的方向,默默记住。 这家伙可不能没啊,自己的‘真人大道’,就是给有‘上境之姿’的存在,批命成功一次。 不管是封号武圣,还是神通真人,还是罗汉,还是. 总归只要能成,他的神通造诣,他的真人境界,便算是功德圆满了。 可也不知怎么回事。 过往岁月里,只要是被他看过有‘武圣、真人’之命的家伙,纵有惊天气数,可命却薄得很。 一旦被他算完后,有一个算一个,几乎没过三年五载就死完了,这个已经是最长寿,最接近的了。 为了真人大道着想,再加上距离接近,本着能捞一把是一把的想法,赤景道人还是出了头,拦下了徐龙象。 “万法教十大真传,斗枢府” “哼。” “若是放在一甲子前,似你这样的,本座绝不留情,可现在时代变了,和一甲子前的风气不同了,对于大玄的方针,本座也不好说什么。” 徐龙象缓缓放下了手,看着卫长空重伤窜走,眉眼淡漠。 “但道友,按照你们练气士修神魄的说法,你今日插足他人命数,便是结了‘因果’。” “修行者的因果,最难偿还。” “今日之因,你如何偿?” 徐龙象的意思很简单。 你要人,可以。 但. 好处得留下! 拦住了徐龙象,看到他并未动手,不知前因后果的赤景道人大松了口气。 就在他正准备乘着飞舟,追上卫长空时,突兀听到这一席话,不由言语讪讪。 坏了,遇到个懂行的,看来今天不放点血是不行了 赤景道人毕竟未曾修成真人,也不想真得罪一尊不知名的‘武中圣者’,于是眼珠子一转,咬了咬牙,当即开口: “武圣阁下,我斗枢一脉乃万法教真府之一,执掌镇压道统底蕴的‘六道神通’之————六爻斗数!” “我乃十大真传,有资格得承‘神通’,而我所钻研之法,正是此术。” “六爻斗数,可见人之命格,观气运一角,得以趋吉避凶,渡过灾劫,只是需要施术者耗费大气力。” “今日我赤景以神魄立誓,欠下道友一次施展‘六爻斗数’的机会!” “我将在这江阴府的飞仙观短暂驻足,只要道友有意,可叫任何人来,叫贫道为其批命。” “贫道赤景之名,在外界这一甲子早已是‘声名远扬’,道友你应该是那种闭关多年的苦修士,不曾了解我的名号。” “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赤景道人,算卦一绝!” “这笔买卖,你绝对不亏!” 这话赤景道人说的真情流露,他确实继承的是‘六爻斗数’,其之功效,需要的代价,也没有夸大其词。 只不过. 他的名声,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斗枢府赤景真传,号称‘六爻斗数,阎王点卯’! 简单来讲就是. 他若给你批命,不管你是什么天纵奇才,基本也就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只不过关于这点,赤景道人嗤之以鼻。 他耗费大代价,辛辛苦苦批的命,都是好心! 只不过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作死,拦都拦不住,唉,这能怪他嘛? 关于个中因果,徐龙象并不晓得,不过万法教斗枢府,六爻斗数的名号. 他早在甲子前便听闻了,确有其事。 而此子以‘神魄’立誓,再加上修为象征,基本作不得假。 若真确凿无疑,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此徐龙象沉吟之后,不由缓缓开口: “若是这样,也不是不行,一只随手弹死的蝼蚁,换得一次‘六爻斗数’.” “值。” 看着那俯首一片的紫霞门徒,徐龙象只大袖一挥: “只不过,饶他半条命,太轻了。” “所以.” “从此往后,这所谓的‘紫霞流派’,便也无需存在,权当示警,叫一甲子后的后辈们,好好看看我‘龙象武圣’的威名!” 徐龙象望向飞舟上的赤景道人,眼眸森然: “若他不服这判决…” “龙象真宗,徐龙象!” “在山门等着他!” 赤景道人连连摆手: “道友言重,贫道只是因为一些缘由,破例插手一次罢了,你若是要为自己批命、亦或者门徒,弟子,只管前来。” 说完,他毫不犹豫调转飞舟,便往卫长空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金鳌岛上的紫霞门徒,则人人如丧考妣,心如死灰。 明明来时气势如虹 怎么就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波折!? 尤其是背叛了天刀流派的乔启,更是吓得瘫了,做梦都没想到,事情竟会演变到这种局面。 对此。 眼看那赤景道人远走,若有所思的季修,最先回神,毫不拖泥带水,直接降伏这位茶行嫡子,将他直接押到陈鹤面前: “师伯,师祖,紫霞流派既已覆灭,大局已定,这叛徒你便自行处置了吧。” 说完,对着缓缓落下身形的徐龙象,深深一拜,真心实意: “学生,多谢座师出手相助!” 说实话。 武圣青睐,龙象道子! 哪怕到了现在,这些概念,依旧叫季修有些震撼,全然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竟然就抱上了这样的惊世大腿。 而且 之前在‘北沧侯府’时,自己曾向箫明璃打听过,能够叫元始道箓进阶的‘道箓’,虽然稀世罕见。 但有一枚,刚好在龙象真宗! 以往还只觉得远在天边,可现在! 自己是不是能向这位龙象座师,稍稍打探一二!? 季修心脏不由砰砰跳动。 而听完他的话,徐龙象只轻笑了下: “本座说了要给你个名分,只是你自己没问清楚而已。” “至于传承.” 他稍稍正色了下: “待你稍后回了江阴府,记得来府院一趟。” “还有那‘飞仙观’的万法真传,你可能不知道代表什么,但‘六爻斗数’批命的机会,千载难逢,纵使龙虎也难求!” “之后你记得持我口谕,去往‘飞仙观’求上一求,对你有益无害。” ‘龙象传承’、‘六爻斗数’、‘道箓晋升’! 听着徐龙象的话,每每想到这些,季修的呼吸都不由粗重了起来。 就当他以为,徐龙象交代完毕,一步踏空,便要折返时. 忽然间! 这白发白须的高大老者,骤然转身,眼眸闪过一抹认真,盯着自家师祖,一脸懵懂的‘王玄阳’打量一眼. 而后—— 砰! 陡然间,以一种毫无征兆的起手,向他脑门拍去! 当季修、陈鹤反应过来之时. 徐龙象大掌,已经随着袖袍滚动,落至王玄阳天灵! “座师!?”季修心惊肉跳! “师傅!”陈鹤双眸收缩! 还不待两人有什么动作. 却见王玄阳眼底的迷惘,突然如星光点点消逝,而后刹那,宛若被这一掌的浓浓‘杀意’,逼得本能应激了一般! 旦夕间———— 强烈无匹的刀意,笼罩整座‘金鳌岛’! 直接将王玄阳与徐龙象,彻底罩入! 而‘领域’内的一切情景. 外人,难以直视! (本章完) 第179章 神魔 真人 罗汉为食,修无上真意! 第179章 神魔 真人 罗汉为食,修无上真意!出手相助,不当人子! 呼哧呼哧!! 宛如‘狂风飓浪’一般的刀意,迸发出几乎能够割裂一切的气场,叫季修顿时之间,从心底升腾出了心惊肉跳的感觉。 毫不夸张的讲。 那道道纵横撕扯、将整座‘铸刀台’都笼罩其中的浓浓刀意. 只要有力关武夫,练气大家陷入核心区。 恐怕旦夕就要被割作碎屑,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最最恐怖的绞肉机一般! 而陈鹤反应则更快。 随着电光火石间,徐龙象毫无征兆的对师祖王玄阳出手。 感知到了那股子不对劲的他,直接筋肉膨胀,腰身再一次挺直,脊柱发出‘咔嚓咔嚓’的震鸣之音,骤然腾身而起! 陈鹤以强横无匹的姿态,硬顶着那股如山似海的压迫,如同拎小鸡崽一样,将大弟子秦拙,三弟子俞斋一把夹住。 随即又拽着身畔的季修,一个箭步,疯狂后撤到了那祖师祠前,才堪堪避开了中心的‘刀域’交锋! 饶是如此,那周遭的巨木石碑,也被寸寸切割崩碎成了木屑石块,溅射、纷飞不止! “师傅,救我,师傅.我错了!” 原本在场的紫霞门徒,早在徐龙象将卫长空打得吐血远遁,当场宣判了他们流派消亡的时候,就已肝胆尽碎,早早逃走,根本不敢多作逗留。 场中留下的,只有被季修眼疾手快擒拿下来的茶行嫡系,天刀叛逆乔启。 而随着王玄阳迸发刀意,形成‘刀域’,将整座铸刀台都尽数笼罩。 季修、秦拙等人都被反应及时的陈鹤带走,脱离危险圈。 只有乔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溢散的浓浓刀气彻底笼罩,只觉身躯冰凉,难以动弹,不由满心恐惧的看向陈鹤。 但此时,陈鹤早已立足祖师祠前,眼神冷漠,看都未看他一眼。 片刻。 随着乔启的身形被彻底‘淹没’,连道渣滓都未剩下。 陈鹤眼神才终于复杂: “你师祖的刀道造诣,境界已然通天。” “你那位座师,应该只是察觉出了端倪,所以想要出手试探一二,估计他也没料到,竟能产生如此大的动静。” 季修还没从状况之中,缓过神来,闻言不由多问了句: “大师伯,此言何意?” 看着场中已经被‘武圣真意’与‘刀气之域’充斥笼罩,看不清任何状况,陈鹤斟酌良久,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 “正如修行有着‘九大限’一说,刀剑武学,也有高下之分,而且往往与修行相辅相成。” “刀劲、刀势、刀罡,此乃是‘凡刀’。” “就算学了秘武,将大家、立派、真宗三级修满,算是登堂入室。” “但在这茫茫天地,依旧称不得拔尖,最多只是中流砥柱的程度。” “可” “若是你能在此之上,更进一步!” “便为‘绝艺’!” 陈鹤说到这里,赫然目光灼灼。 也叫季修想起了自己的这块‘武圣牌匾’,上面便留存着所谓的‘绝艺’残痕。 “何谓‘绝艺’?” 季修不禁问道。 “龙虎之境,需要‘神魄’与‘肉身’,双双抵达巅峰,将神与精修满,才能突破。” “你师伯我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抵达无漏巅峰,之所以未曾气成龙虎,就是差了些神魄造诣。” “而绝艺,则是‘龙虎境’的高人,才能钻研的东西。” “一尊龙虎高人,只要能够参得‘武圣绝艺’,便相当于是拥有了封号之根。” “或者说,武圣绝艺,本身便代表了一尊武夫最最炽热的念头,又称‘武道意志’。” “你若能养出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 “从此往后,哪怕肉身神魄尽皆泯灭,只要意志仍有残存,仍旧残留在天地之间,就有可能在未来、再度归来!” 说到这里,陈鹤没有继续多说,但其中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 他这句话,换而言之的意思就是. 师祖已经将刀意修至了‘武圣绝艺’的程度,并且催生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 所以哪怕神志不清,懵懵懂懂,在龙象武圣骤然击出的同时,也能依靠本能反应,与其相抗!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季修不自觉的将手,抚摸上了背后的刀匾,心中掀起万丈波澜,嘴角微微抽搐 武圣绝艺,原本不是某种真功,而是 武圣留下的武道意志!? 自己原来,连这玩意都能预支的吗! 与之相比,需要练成大五衰天刀,再达成某种契约、条件,这些要素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而这绝艺与武圣真意所代表的概念,更是令他心惊不已。 若真抵达了这种程度. 那与另类的‘不死不灭’,又有什么区别!? “师伯,你的意思是‘陈丹鼎’前辈,如今尚有武圣真意残留,所以未来也有机会.?” 他话未讲完,陈鹤便哑然失笑,随即怅然若失: “说是这么说,但哪里能有这么容易。” “除却那些真正的巨擘、人间绝巅有那么一丝丝机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叫残念与天地共鸣,从而能做到‘再度归来’。” “不然九成九的武圣,陨灭了便就是真正陨灭了,哪里能‘从死返生’?” “整个人仙武道的演变,历经了九个朝代,九个千年。” “若是只要修成了武圣,纵使肉身、神魄都寂灭了,也能凭借着些许残存意志,便重新回来,那岂不乱了套了!”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师祖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蜕变’。” 蜕变? 季修想起了之前陈鹤说过的‘一十六字箴言’,心中一动,顿时打起了精神。 旁边的秦拙扶着俞斋,二人闻言,也一同竖起了耳。 注意到三个徒弟、师侄的眼神,陈鹤继续讲述下文: “当年刀道祖庭,乃‘十大天柱’之一,门中高深传承,自然不止一部。” “而‘轮回天功’,便是其中有数,代表着‘封号武道’的至高篇章之一!” “你师祖是我父亲‘陈丹鼎’门下,修行的是‘真宗级’的大五衰天刀。” “而他当年在刀道祖庭未曾分崩离析时,曾在三十岁前,位列雏龙碑第九,是祖庭当代‘刀道行走’的有力角逐者!” “天柱的行走,便相当于一方真宗内的道子。” “但真宗与天柱,却不可相提并论。” “大玄何其辽阔?一州藩镇内,真宗不止一座,大都坐镇一方‘界门’,杜绝外道入侵。” “但天柱放眼整个天下,却只有十座。” “所以地位,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以你师祖当年的地位,有资格获赐一门直指封号武道的直高篇章,而他选择的.便是轮回天功!” “所谓的‘练气大家’,修的气海、无漏、龙虎三境,无非便是‘精气神’三道。” “而武夫只有将精气神打磨圆满,才能催生‘武道真意’。” “如果按照这个条件,其实你师祖当年,就能摘得封号,位列武圣,抵达上三境的门槛了。” 陈鹤长叹一声: “可武圣虽强,哪怕放眼整个大玄,都足以坐镇一方,有头有脸,但距离所谓的‘人仙’,依旧有着极远极远的一条路。” “都是封号,为何又有‘伪武圣’、‘真武圣’的区分呢?” “这里面的门道,也是很多的。” “有些封爵世族绵延后世的老祖,就是‘伪武圣’,虽也踏足了封号,但基本上终身也就止步于此了。” “因为他们的‘武道意志’是从前人残念上借来的,不是自身修来的。” “同理。” “真武圣的‘武道意志’,也有高下之分。” “而你师祖要修的‘武圣真意’,就算放眼大玄,在十大天柱里,也是最最顶尖的那一等!” “因为他想要彻底修满‘轮回天功’!” “要想修满轮回天功,不仅要将这门至高篇章,参透入门,走上这条‘极尽升华’的道路。” “同时.还需要达成三个条件,要在精气神三关修满后,再历三灾,点三盏明灯,走轮回之路!” “第一灾‘精灾’,需以妖圣、天人之肉身精华,融入己身,叫武夫未入封号,便得封号级的肉身战力!” “第二灾‘气灾’,需得到一枚真人所凝的‘金丹’,亦或者罗汉孕育的‘舍利’,融入气海,不入武圣,便得滔天法力!” “第三灾‘神灾’需以天君、神圣之神念,纳入神魄,将其吞噬融入,极尽升华,泥丸宫中,宛如神明!” “如此,才算践行三灾,得见圆满!” “而且不说三尊堪比‘武圣’的外道有多强悍,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尸身精华。” “就算退一万步讲,你得到了天人肉身、真人金丹、神圣念头,叫‘精气神’蜕变.” “‘轮回天功’的修行者,还需再历一劫,就是和这些存在残留的‘念头’,做一场博弈!” “不是你将他们全数吞噬,纳为资粮;” “就是你迷失其中,任此前做了多少筹划,百尺竿头只剩一步,也是满盘皆输,从此迷失!” 等到陈鹤将前因后果,尽都讲完! 季修才终于明白. 这位师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此震撼之余,不由脱口而出: “师伯,你的意思是,王玄阳师祖身上,如今正在承载着‘天人、罗汉、神圣’三尊残念,所以才会陷入这等‘浑浑噩噩’?” 陈鹤万分复杂的点了点头,用着极为笃定的语气说道: “对!” “这就是老头子当年,为什么执意要入‘兵解坟’的缘由。” “因为那里,曾经爆发过一场极为浩瀚的大战,将几乎一整个‘沧都’范围的藩镇地域,都打成了‘不详地’。” “那里曾是大玄初立之时,与外道厮杀的城墙门户,葬下过不知多少武圣、神魔、真人、罗汉!” “刀道祖庭崩塌后,想要修成这门天功,自己做个散人,集齐这些条件,不亚于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铤而走险,便入了‘兵解坟’。” “本来我还只是猜测,但现在来看.” “他已经集齐了‘三灾’资粮,正在应劫加身,得见真我呢!” “也不知道这位龙象武圣的压迫,能不能叫他老人家从迷惘中走出,真正踏出那一步!” 陈鹤眼中绽放精光,期待无比! “那以往有人修成过这门‘轮回天功’吗?师伯。” 季修在一旁听得是暗暗咂舌,没有想到其中竟还有这等细节,心中对于这等惊世骇俗的‘天功’,心痒的很。 但他随后问出的这一句,却叫陈鹤踌躇了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呃” “应该是有的吧?” “不然这门‘天功’怎么来的,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说到这里,陈鹤挺起胸膛,回得言之凿凿,理直气壮。 叫季修惊得瞠目结舌。 “师伯,你的意思是咱天刀一脉的前身,那天柱之一的‘刀道祖庭’.就没有一桩明确记载,修成此天功的人吗!?” 陈鹤扯了扯嘴角: “修过的真传倒是有,甚至有位列当代行走的,还亲自尝试过。”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栽在了融合一关,不是肉身、气海、神魄承载不了如此威能,就是” “彻底迷惘在了这最后一步的‘残念博弈’里,无法镇压三大巨头残念,从而彻底迷失。” “甚至,叫那些存在的残念短暂‘重临世间’,复苏了归来!” “不过你师祖到现在都能有本能反应,只是稍显痴呆了点,已经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例子了。” “哪怕是在‘刀道祖庭’全盛时期,也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若是放在当年还有‘武道巨擘’,乃至‘人间绝巅’存在的年岁里。” “这些宗门高人定有法子,为他点起一盏明灯,照拂他找回真我。” “但现在条件不足,所以只能靠他自己了” 虽是这样说,但陈鹤眼里依旧闪烁着期待。 而就在几人期待着的同时. 整座铸刀台,在僵持一阵的情况之下,突遭变故,好似不堪重负一样,开始寸寸龟裂,而后顷刻坍塌! 随即,那将一切情景都尽数遮掩的‘屏障’,也散出裂痕,‘咔嚓咔嚓’响个不停,直至如玻璃一般,破碎殆尽! 紧随其后! 两道身影,从中显现! 眼见此一幕,几人不约而同望去。 只见到———— 徐龙象衣袖被某种气劲,震得碎作了布条,双肩上托举着一头太古龙象虚影,整个人巍峨如狱,不动如山,好似明王! 在他对面。 原本呆呆傻傻的‘王玄阳’,此时一改之前的邋遢模样,竟然‘白发转青丝’,如同枯木逢春一般,面容飞速年轻,约莫双十年岁! 只不过! 他整个人的发丝,此时都散发着滚滚魔焰,仿佛凡俗只要沾着一丁点,就要被焚烧殆尽,连点渣滓都不剩。 而脖颈与额角之间,更有青紫相交的纹路,一根一根迸出,如同活物,双眸更是漆黑如墨,充斥着暴戾与孤高!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的徐龙象,盯了许久许久: “武夫,你灭吾重归之机,这笔账.” “自有我脉后人,与你清算!” 砰! 言语落下,魔焰如若潮水般褪去,刹那王玄阳的面容,又开始飞速衰老起来.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那原本看似枯萎、腐朽,仿佛看不出任何‘横炼’痕迹的身躯。 这一次,竟散发出恢弘血气,仿佛彻底融入了什么事物一样,形成了某种蜕变! 砰! 与此同时,天地一黯,仿佛有某种‘残念’彻底陨落,叫此片天地,为之交感! “.” 徐龙象望了望天,捂住胸口。 半晌后,只从牙缝里蹦出了简短的一句话: “后生可畏。” 说完,他看着自己手臂上一闪而逝的浓浓恶意,如同附骨之疽般,仿佛根植入了神魄深处,不由一脸郁闷。 方才,自己替着刚收的学生解决麻烦,看他这流派的老祖,有几分寻常人不易察觉的魔气,泄露出来。 于是也没多想,就欲顺手将这堪比‘域外天魔’的恶念除灭。 却没想到 自己这一举动,是帮着眼前这老头子,前来应劫来了! 还顺手替他挡了个灾! 想到这里,徐龙象一脸晦气,同时不自觉地,深深看了王玄阳一眼。 这家伙身躯内的秘密,远远不止如此。 光是那‘天魔’一般的残念 这家伙的躯壳之中,竟然便足足有着三道,而且一道比一道强,甚至盖过了他自身! 那魔念是最微弱的,而且已经被他本身的念头,还有另外两道,近乎挤压吞噬殆尽了。 自己此次全力出手,顶着这家伙满身刀意费尽手腕,才险险将其打灭。 难以想象,后面两道残念生前,到底是什么恐怖存在。 徐龙象心中沉思着。 而此时。 “你干什么打我?” “吓我一跳!” 复苏过来的王玄阳,看着一脸晦暗不明的徐龙象,挠了挠头,眼神迷惘。 而当他后知后觉,想起方才电光火石发生的一幕后。 突然皱了下眉头,悄无声息绕到了徐龙象背后,在他毫无所觉之际,骤然出手,砸了一下这尊武圣的后脑勺! 刚融了‘神魄肉身’的精华,此时的王玄阳虽依旧神志不清。 但他所爆发的实力,却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只是一击,在徐龙象还在沉思之时,猛地挥出! 砰! 这一下,饶是徐龙象捶打到涵盖‘九龙九象’的伟岸之躯也未遭得住! “呃!” 徐龙象脑后突遭重击,眼珠子不由一直,里面掺杂着熊熊怒火: “你” 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发黑,开始模糊起来,而后神志不清,‘砰’的一声! 白发白须的高大老者,便在季修等人目瞪口呆的眼神里,跌落在了这座‘铸刀台’废墟里 只留下王玄阳嘿嘿一笑,哼哼两声,拍了拍手: “能阴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还想对我动手?” 江阴府,府院中。 从床榻上苏醒的徐龙象,猛地瞳孔瞪大,一个起身: “老贼,恩将仇报,出手偷袭,实乃鼠辈,本圣与你势不两立!!” 砰! 一股子浩荡的武圣真意,将整座府院都震慑住了,而随着‘天刀流派’的消息泄露 人人都知道,这里蛰伏着一尊‘武中圣者’! 但此时。 房间内。 这位武中圣者,脑后顶着个‘大包’,正一脸咬牙切齿,握紧拳头 而卧榻一侧。 裴道然咽了咽口水,看着身侧一脸讪讪的季修,很想问上一句. 到底是什么存在,能当面将龙象武圣给敲闷棍了!? 简直匪夷所思! (本章完) 第180章 第三道箓‘黄粱梦’,金手指晋升! 第180章 第三道箓‘黄粱梦’,金手指晋升!一代帝君,从古史归来! 江阴府院。 供给‘教习府官’下榻的侧室。 徐龙象醒来之后,足足过了半晌,才算平复了心情。 看到裴道然眼里闪烁的一抹好奇,这尊威名赫赫的龙象武圣,顿时眼前一黑,不由想起了不久前不好的回忆。 于是心烦意乱下,当即找了个借口将其打发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要是闹腾得人尽皆知,他这一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堂堂封号级的武圣,被人一肘击砸晕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徐龙象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老头身上简直太过古怪! 自己一甲子未曾入世,这江阴府里,怎么出了这等妖孽货色? 之后一定要仔细查查他的底细! 而随着府院院首裴道然未能知晓其中内情,因此一脸遗憾的离去,室内陷入寂静,只余徐龙象与季修这座师学生二人。 哪怕对那老头打心底不爽,但徐龙象面上总不好表露出来,于是看向季修,缓和了下神色,语气温和: “怎么样,老夫没有骗你吧。” “拜我为座师,当我的学生” “可比你在这府院之内,随便拜一个‘教习府官’,好处要多得多。” 季修闻言,不住点头。 虽然这一趟‘天刀流派’之行,过程有些曲折。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拜的这位座师,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如果没有他,就算师伯陈鹤隐藏实力,乃是无漏巅峰的五境大武夫,但对比紫霞门长卫长空,依旧是差了些斤两。 哪怕自己无意之间,将师祖王玄阳给带到了金鳌岛。 但他老人家疯疯癫癫,颇不靠谱,身上还背着三尊堪比‘封号武圣’的残念烙印,自己的意识短时间内,根本杀不出来。 没有徐龙象,局面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季修不着痕迹,又瞄了一眼徐龙象脑后的肿胀,有些忍俊不禁。 说起来也是巧了。 若不是自己这位座师心中好奇,突然脑中闪过念头,想要试探试探师祖王玄阳。 阴差阳错之下,他老人家‘轮回天功’的升华进度,也不会上涨一大截。 结果好处都被他们天刀流派得了,苦果都被徐龙象自个儿吞了,弄的季修还有些不好意思: “座师,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都是我家师祖对不住你。” “他老人家修行天功,近来有些神志不清,没法给你个交代,你大人有大量,多担待着些。” “而且他当年也是有头有脸,明事理的人,你又是前辈,又助了他一把力,他要是神智醒转,清醒之后,一定会登门致歉的。” “还有就是.” 说到这里,季修顿了下,随即神情忽得认真: “今日座师为我出手,大张旗鼓,不惜暴露在江阴的身份,令学生实在愧疚。” “虽然我如今连‘练气大家’都未摘得,但只要座师开口,日后刀山火海,我也扛得!” 一番话,季修说得出自肺腑,诚恳无比。 但话又说回来。 龙象真宗,龙象武圣! 这是何等的地位? 连同‘江阴府’在内的三府之地,只要不入那‘一州藩镇’的核心区,都找不出这样的庞然大物来! 像是面对高业那样所谓‘封爵世族’的继承人。 若是季修未曾拜在这位座师门下,就算登得武楼之巅,成为了江阴府院当代‘五魁之一’,可在这等家世差距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但! 要是自己顶上一个‘龙象门生’的名号,那么一切就不同了。 自己就算是将这小子打趴下,打得道心破碎,回家告状 他‘丹山高氏’背后那位所谓的‘封爵老祖’,也绝不敢与龙象武圣当面对峙,直撄其锋! 因为按照师伯陈鹤的划分介绍,高氏老祖不过是‘伪武圣’,是继承了前人武道残念意志,从而跻身封号。 但徐龙象,却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硬生生修出来的,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能靠着这样的人物,多少江阴府的大行、流派天骄,求都求不来! 像是那跟着紫霞门长,上了天刀流派的龙象真传‘姜跃’,一身武道威压如澎湃大江大浪,一眼就是气海巅峰,难有抗手。 可就算修到这种程度,都对那‘真宗道子’的名头,渴望不已。 结果徐龙象一句话,就将这名头加在了自己身上,虽然还不清楚有什么具体好处. 但光是这一层身份亮出。 以后那诸多道馆、三十六行、外岛流派. 见到自己,还不万分谨慎,生怕得罪啊? 虽说自家师祖王玄阳陷入疯癫,靠不太住。 但徐龙象这根粗大腿. 也足以叫季修像是在安宁县拜段沉舟为师一样,仰仗其威,独霸江阴了! “刀山火海,也能扛得?” 看着季修一脸信誓旦旦,徐龙象微微咀嚼着这一句话,将之前的几分不愉快抛之脑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露出了莫名的笑意: “你小子,确定?” 嗯? 真有事要我来扛? 季修一怔,好奇之下,不免有些疑惑。 什么事情是‘龙象武圣’处理不了的? 不过话都说了,自然没有后退的道理。 再者来讲,自己拜入天刀一脉,修的法全是别人的,自家师祖更是‘刀道祖庭’的残党,惹得仇敌一大堆。 光是‘刀剑之争’这一说法,便与十大天柱之一,江南剑山不对付。 正所谓‘债多不压身’,再多一个两个,也无所谓,反正好处是暂时捏到手里了! “做我的道子,未来是要被‘真武山’注意的。” 徐龙象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叫季修不以为意: “座师,你上一次不是讲过吗,你是从‘真武山’出来的,和里面的人都有着嫌隙。” “但这么多年过去,你不还是好好的,我上次就说了,你都不怕,我个做学生的又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你都闭关一甲子了,龙象真宗不依旧好生屹立于此么?” 季修耸了耸肩。 然而,徐龙象却是笑而不语,只是摇头: “不一样。” “你不是从‘上代道子’叶问江处,学了叶龙骧首么?” “叶龙骧首,脱胎于我亲手缔造的真宗秘武‘九龙九象镇狱功’,与真武山颇有渊源。” “正如你这一身‘龟蛇大磐桩’,乃是真武山直指封号的至高篇章之一‘真武北海镇帝经’的基础篇一样。” “我当年因某些事由,从真武山走出,此生便立过誓,要用自身创下的法,叩开真武山的大门。” “我要叫我门下的道子” “打赢真武山当代的天柱行走!” “本来在当年,这件事应该是问江去做,他还年轻,也有那个潜力。” “但‘天倾之下,安有完卵’。” “他卷进那桩大事之中,纵使是我倾尽全力,也只能除他名册,抹去命灯,叫他不必留下踪迹,被人追到影子,可却依旧免不了陨落结局” 说到这里,老人眼眸流露出一抹黯然,随即收敛,自榻上起身,足有两米的身躯,尽显压迫。 紧随其后,眼神无比肃穆,精光湛湛: “我之所以看重了你小子。” “一方面是因为你传了‘叶龙骧首’,算是我的隔代传人。” “另一方面,是你在府院展露的天赋,令我侧目。” “龙象真宗内,我将‘九龙九象镇狱功’拆成三篇,分别传于三脉,其实也存在了几分‘考校’的意思。” “可当代的‘三脉首席’,三个娃娃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天柱真传,更遑论当代行走了,此生靠着真宗的扶持打破四限,有望武圣,便已是极限。” “至于凝宝体、打破无漏五大限、乃至龙虎六大限不亚于天方夜谭。” “所以这道子的名号,断然是落不在他们身上的。” “但你,有着一丝丝的可能。” “正所谓师择徒,徒亦择师。” “之前不给你提这事儿,是因为老夫没有给你提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自然也不能强求你,在未来去为我争一口气。” “现在,你也依旧能够拒绝,就算不当这道子,你也依旧是我徐龙象的门生。” 徐龙象拍了拍季修的肩,没有为难他、强逼他认下这名号。 而季修眸子则露出了思索。 上真武山,挑战人家当代的‘天柱行走’. 这和被天柱级霸主注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自家这位座师,到底是和真武山生出了什么龌龊,所以时至如今,仍旧难以释怀? 季修想了半天,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他从一届马奴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时府级对于他来讲,不比天柱要来的有压迫? 就算如此,不也还是走过来了嘛! 有什么可怕的,无需瞻前顾后,车到山前必有路! 于是季修望向徐龙象,语气带着调侃意味: “座师啊,我上倒是没什么。” “但是我怕人家家大业大,又贵为天柱行走,眼高于顶,看不上我啊。” 听到季修略带玩笑,但毫无推辞之意的言语,徐龙象眉头骤然一松,不由有些欣慰: “你小子。” “只要你敢去,觉得哪天能在真武三大奇观前,压尽当代行走、真传.他们就必须见你。” “放心,无论输赢,不涉生死,你座师我当年虽然走的狼狈,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在的。” “从今往后,你的修行,本座包了!” 简短的两句话,叫季修感受到了独属于真宗老祖的阔绰,于是眼神一亮,不由开怀一笑: “我为座师你背了这么大的风险,得些好处想来也是应该的。” “既然如此.” “学生就不客气了!” 季修搓了搓手,毫无客气的意思,而徐龙象摆了摆手,哈哈大笑: “那是自然,有什么需要客气的?” “道子用自家宗门的资粮,天经地义!” “你需要什么,地宝、灵丹?还是灵兵、宝甲!尽管提!” “只要不是天材,以及上三品的天药道丹,玄奇神兵.” “我叫那三个不成器的过来一趟时,都给你带着!” 说完之后,徐龙象露出了几分缅怀与怅然: “唉,看着你小子这不做作的模样,不知怎地,我便想起了叶问江那小子。” “当年,他也和你差不多,他的尸骨被你葬在了哪来着?” “安宁县,什么地龙窟是吧?” “过两日,你带我去一趟,生前不能将其重新收入名册,人都去了,做师傅的好歹也得将其尸骨带回,葬入宗中。” 对此,季修自然没有异议。 而且当他想起安宁县时,心中也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油然而生。 以前区区一个泥泞巷里,食不果腹的流民.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翻身成府院武魁,真宗道子!?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而自己能够走到今日的依仗,正是‘元始道箓’! 想到这里,季修搓了搓手,眼神热切,当即切入正题: “座师,弟子曾听闻,龙象真宗曾收录了一枚天生地养,自然而诞的神通‘道箓’?” “弟子不才,想要那枚‘道箓’!” 噢? 听闻季修的言语。 徐龙象挑了挑眉: “你想要那枚名为‘黄粱一梦’的神通道箓?” “唔” 拢起袖子,微微沉吟的徐龙象,似是在权衡: “给你也不是不行,但能契合‘道箓’的有缘人,听闻都是千万里挑一,比之天骄奇才都要稀少。” “而且关于道箓,只知道是大玄天宇特有的一种产物,可能够驾驭者,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有些神通就算有缘,可往往研习都得数十、上百年,才能得到其中几分真谛,收效甚微,而且不可复制,一人修后,便会失去神异。” “故此,哪怕是天柱、巨室,也并未对此有所苛求。” “过去这么多年里,本座将这名为‘黄粱一梦’的神通道箓占据,只晓得它的名讳,但具体功效,知之甚少。” “放眼整个龙象真宗,也没有能够继承此‘黄粱梦’的有缘人。” “你若感兴趣,便给你小子了吧。” “但是切记不要舍本逐末,道箓虽然奇异,但终归属于技艺,与抵达上三境神通真人所施展的‘神通’,并非一类。” “不管是什么技艺,实力不行,都是空谈!” 徐龙象探出袖,从储物囊中摸索出了一枚通体晶莹,散发灿灿光晕,仿佛烙印了一只‘梦蝶’模样的符箓,交予季修。 同时眼神严肃,带着说教意味。 而当季修看见这枚道箓的这一刻. 【检测到授箓主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晋升之物!】 【检测到授箓主周遭有可供‘元始道箓’晋升之物!】 随着脑海中元始道箓,绽放微芒! 季修接过这透明玉箓的一刹那! 【授箓主得到承载术道之玉箓‘黄粱一梦’,是否炼化,晋升道箓!?】 【晋升之后,可执掌神通技艺‘黄粱梦’,可使得元始道箓,品阶提升,增添预支之能!】 黄粱梦,预支槽! 看到元始道箓的信息. 季修的心脏,不受抑制的开始了‘砰砰’跳动! 对。 他要的. 不就是这个吗!? 而此时,北沧侯府。 姜璃从黑市走出,将药行、渔行、紫霞道馆周长明等三家送往销金窟的一株地宝、一身宝甲、三百两赤金,正准备送往季修处。 却在抵达他暂住的侯府时. 骤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句话,带着无与伦比的狂热与激动: “帝君.” “您果然武道意志不灭,从‘百年之后,重新归来’了!” 这话只有姜璃自己能够听到。 而闻言之后,她的表情自始至终,也没有太多变化。 直到默了几息,也只是闭了下眼,神念产生波动,向着背后之人,回应而去: “以孤‘精、气、神’为基,从而点燃的三盏明灯” “如今被那些人,都葬在了何方?” (本章完) 第181章 黄粱一梦,入梦传功,得授天柱级气 第181章 黄粱一梦,入梦传功,得授天柱级气道真功——真武荡魔! 江阴府院。 季修从徐龙象手中,接过那一枚名为‘黄粱一梦’的神通道箓。 顷刻间。 他脑海内的‘元始道箓’. 忽得绽放光华! 与此同时。 原本徐龙象并不觉得,季修能够将这千万里挑一的‘机缘’成功炼化。 但当他眼睁睁的看见,那承载了‘黄粱一梦’,体表透明如若琉璃,烙印着一只黄蝶模样的玉箓,随着被眼前的少年顷刻握住 顿时间,异象突起! 那上面的黄蝶在这一刻,仿佛活了起来,如蜉蝣一般,展动蝶翅,脱离了玉箓载体,于电光火石的一刹,直入少年眉心。 徐龙象双眸收缩,以封号造诣,能够眼睁睁的看见,那黄蝶一对薄如蝉翼的双翼之上,仿佛囊括大千,承载了‘光阴’之意! 光阴,岁月! 这等概念,在‘神魄’的修行概念之中,高贵的可怕! 就算是外道里最为高深莫测的‘列仙天宇’,比如相传为三天尊传道之一的‘赤霄天宇’,其中最古老、比之大玄天柱级霸主,都要底蕴深厚的巨头道统中. 涉足到这种概念的神通,都是少之又少! 自己当年收录而来,几十年内整个‘龙象真宗’都无法参悟的玉箓. 来头竟然这般大!? 而且更叫徐龙象大为讶异的是. “这小子,竟真与这道‘黄粱一梦’有缘,能够承载其中神通技艺?” 白发老人从卧榻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额生水纹’,隐隐衍生了另外一种‘道箓神通’,疑似与沧海江浪有关,颇为不凡。 一瞬惊讶的同时,眸光湛湛,不由若有所思: “又是一枚‘道箓技艺’,有点意思,常人难得一见、极难参悟的法门,到了这小子这,却足足傍身了两枚,真是不可思议。” “以前能够参得神通玉箓,习得其中技艺的有缘人,不是没有听说过,比如什么‘须弥芥子’、‘道心通明’.” “虽很少有直接提升‘授箓者’实力的,但其中玄妙,却不足为外人道尔,是寻常武学、术道所不能比拟的。” “但就算如此。” “能够和我这学生一般,同时承载两种‘道箓’的” “自大玄建立九百余年,有史以来的所有记载之中,都是闻所未闻!” “看来.这小家伙应当是有着自己的秘密。” “他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手里有一枚神通玉箓,恐怕自他听到我道破身份的时候,便在心里打着算盘了。” 徐龙象抚了抚须,暗自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近乎剖析透彻。 可哪怕猜测到了几分端倪,这位封号武圣依旧眸光清明澄澈。 并没有因为猜出了个中因果,便心生邪念,亦或者是对季修觊觎他手里的宝贝,而心生不满。 恰恰相反。 当徐龙象理清了来龙去脉后,在季修参悟道箓,闭眸共鸣的时候,反而抚起掌来,眼露欣慰,对此满意不已: “有秘密好,有秘密好啊!” “这世间修行之辈,本就是各自走各自的路,各自扫各自门前的雪。” “但有人生来如龙,运道亨通;” “又或者机缘深厚,宛若天眷;” “那些能上雏龙碑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三十岁前,横推气关,撑开数限,一个个野心勃勃,意图剑指人仙?” “若是没有些压箱底的手段” “那‘真武山’,也没什么必要上了。” 觊觎自己门徒、学生的宝贝,只有没有诞生自己‘武道意志’的龌龊之辈,才会做出。 真正的强者,想要就去大大方方的争,若是被子嗣后辈得了,那也是他们的幸事! 因此,徐龙象看到季修放心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神异时. 只是微微驻足,随即毫不犹豫,便去了门槛,撑起‘太古龙象’之虚影,为他护持着。 一尊抵达了上三境的封号武圣,亲自坐镇护道! 数遍整座江阴府. 都没有这样安全的宝地可言! 【授箓主寻到‘黄粱一梦’道箓,炼化成功!】 【元始道箓成功晋升!】 【当前:三阶!】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三!】 【当前烙印神通技艺:搜山赶海,黄粱一梦!】 【搜山赶海:75%!】 【觉醒禀赋:搜山(觉醒‘灵觉望气’,践行圆满,入山可为山川主,夜色毒瘴,皆视如白昼,可堪破虚妄幻境,直指本真!) 【赶海(觉醒‘乘浪避水’,可踏江而行,如履平地,可下海遨游,如鱼生腮,口含避水之珠,可入海搏杀,发挥全盛实力!)】 【黄粱一梦:1%!】 【授箓主觉醒禀赋:‘入梦’。】 【授箓主得‘黄粱入梦’之法,参悟武学、术道之时,可亲自入梦推演。】 【践行‘黄粱梦’次数越多,于‘黄粱梦’醒时,对于武学、术道的造诣、见解,便能涨幅越多。】 【授箓主每日入夜,都可参悟一次‘黄粱一梦’,于梦中聆听、参与大道真言。】 【参悟‘黄粱梦’次数越多,梦中之景,便会越发真实,收获更多。】 【昔有凡夫,与仙人对弈一甲子,起身之时,已得‘金丹大道’。】 【此即为‘黄粱梦’大成之景,顿开尘锁,得见真我!】 黄粱一梦,于梦中参悟武学、术道!? 元始道箓融合了‘黄粱一梦’玉箓,随着在季修脑海中疯狂颤动,同时衍生的墨色小篆,叫季修彻底晓得了这门道箓的功效。 与此同时,季修的心中,也在不住的猜测着: “以往‘元始道箓’预支的时候,最多只能入门。” “而之后便要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点去将其践行圆满,才算预支完成。” “如今我得了这枚‘黄粱一梦’,是否能够通过禀赋‘入梦’,将这个进度大大缩短?” 想到这里,季修念头一动,神海之中,‘元始道箓’的预支列表,随即浮现: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三。】 【当前已预支武学、术道:一。】 【神符火:(488/800)!】 【以身为种,烙于神海,炼至大成,可凝‘神符火道种’,一念神魄动,能叫虚室生焰,焚尽凡物;】 【可以‘神符火’为锚点,施展‘黄粱一梦’,参悟玄妙。】 当元始道箓晋升完成。 关于‘黄粱一梦’这一门神通技艺,所有的来龙去脉,季修也已悉数执掌! 这一刻,他能明确的感受到。 只要自己开启禀赋‘入梦’。 便能通过‘神符火’为锚点,前去增进术法造诣。 只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入梦’.是否与开辟这一门道术的列仙高人有关? 若是能够联系上,哪怕只是窥得一角,也算极为了不起了吧! 毕竟这‘神符火’乃是北沧侯府珍藏,位列‘道法级’,而且与着真正的神通有着渊源。 就算是在‘艺、法、术’中,都是最高的那一档次,仅次于那些正宗旁门秘传的小神通、大神通术! 能亲手缔造出这样法门的角色. 不知道,是不是一尊名声赫赫的当世‘真人’!? 季修心中暗暗想着,同时睁开双眼。 “醒了?” 听闻动静,徐龙象收敛了‘太古龙象’的武圣真意,背过身来,语气略带几分严肃的告诫着: “你小子可真是深藏不露,竟能得到天生地养的‘道箓’垂青,不简单啊。” “我告诉你,以后在外人面前,莫要告诉他你能同时参习两种道箓,明白么?” “你额头那水纹,应该便是一门道箓带来的傍身技艺,而且应该是你崛起至今,一道重要的倚仗吧?” “记住,如果之后不是万不得已” “莫要将你方才领悟的‘黄粱一梦’,展于人前。” “今日只有我知晓还好。” “可要是被某些有心人晓得,想要窥探你身上的秘密,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徐龙象脸色严峻。 原本是想要通过领悟这枚‘道箓’,叫徐龙象更加看重自己的季修,听到这话,沉吟了下: “座师的意思是,以前从未有过能够同时领悟两枚道箓之人?” 徐龙象缓缓摇头: “八朝之前,知之不详。” “但大玄一朝,自建制以来九百余年,从未有过这等例子。” 简短两句话,叫季修心中一凛,将其牢牢记在了心底。 他此前因领悟‘搜山赶海’,成功得了驻军大将、北沧侯府的接连注意。 若是没有凭此作为晋身之阶和跳板,他这一趟‘府城’之行,必然会横空多生波折。 因此,本着思维惯性的缘故,季修也想向徐龙象展现几分资质,叫他继续给自己加大筹码,却没料到 能够同时参得两种‘道箓技艺’的人,大玄一朝,竟从未有过么? 搜山赶海、黄粱一梦,这两种神通技艺,都是颇为实用,对他修行有着莫大助力的。 若是能再多添、多寻些,叫‘元始道箓’继续晋升下去.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恐怖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季修心中不免有些热切。 而徐龙象注意到了他的神情,不由淡笑出声: “你小子可真是‘贪得无厌’,嘴里的都没吃干净,就想着锅里面的了。” “这些道箓可稀少的很,有些天柱、巨室就算有,历代也被门中有缘的弟子、族人参悟了去,不曾遗留。” “你能得到两枚,已是侥天之幸!” “修行,切记脚踏实地,莫要好高骛远。” “好了,去参悟你的妙法吧,老夫之前去了一趟你们流派,被你师祖阴了下,到现在还带着些伤,一直没来得及调养呢。” “去吧去吧。” 徐龙象摆了摆手,就想回榻盘膝,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袖中掏出了一卷‘象皮纸’: “对了,这个给你。” 季修本能伸手接过,定睛一看,当即眸子一缩: “这是.” 徐龙象状似随意,一字一句: “气,道,真,功。” 气道真功! 这个概念,季修自不陌生。 认真来讲,如今他已披上仙衣,修满力关,若是不去追逐三大限,现在立刻,就能着手向着‘练气大家’,发起冲刺! 所谓练气大家。 第一关,号称‘气海境’。 气海分三乘九品,能够凝聚何种气海,全都取决于武夫修行的‘气道真功’,以及自己在力关之时所夯实的根基决定。 而自古以来。 成封号者,必证上乘上三品! 四大限,上乘气海! 包括之后的龙虎、无漏.也须得一步一个脚印,若不然,便无望封号! 若是想要修成‘上三品’,衍生相应的气海气象。 所修的气道真功,就势必不能差劲。 季修师傅段沉舟当年就是耽搁了,修的气道真功,还是他从前代紫霞道馆主手里扒来的‘紫霞秘鉴’。 世间‘气道真功’,与秘武等阶相差不大,不外乎如下几等: 【大家、立派、真宗!】 其中大家级,多开下乘三品气海气象,算是略微粗浅,修行者只能勉强破开瓶颈,而且往往真气衰微,气象微弱,难以继续寸进; 而以立派级打破瓶颈,水到渠成者,基本都能位列中乘,有些拔尖出挑的,甚至能成就上乘三品! 比如季修的师傅段沉舟,凭借打破三限之身,修行立派级‘紫霞秘鉴’,便硬生生摘得了上乘二品气海,有望武圣! 在立派级之上,便是‘真宗级’。 修行真宗级气道真功的武夫,只要不生意外,大都能凝三品气海,催生的‘真气’与‘气象’,甫一踏入,便颇为雄厚,算是真正有了大家风采。 而与秘武不同,‘气道真功’,乃是真正决定门派底蕴的,一般传下都是慎之又慎,比之秘武,都要更高一个层级。 毕竟武学乃是护道。 但气道真功.却是本根! 所以一般真传门徒在获赐法门时,都是会下立神魄誓言,终身只能自己修行,不得外露。 若不然,在师祖王玄阳失踪后,自家师傅也不会去扒别人家的立派级真功,那都是被逼的。 毕竟天刀流里藏匿的,都是些粗浅大家法门,比起和‘真宗级’只差了一线的紫霞秘鉴,自然比不了。 季修没想到,自家座师竟然如此阔绰,一上手给的,就是一卷‘气道真功’! “座师,这就是你说的传承,咱们‘龙象真宗’的镇派真功?!” 季修搓了搓手,一脸兴奋,恨不得马上去拜见那位‘谢师娘’,从她那得到完整的羽化仙衣,而后兵贵神速,打破大限,便将其修习了去。 然而听到他的话,徐龙象却只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若只是‘龙象’一脉的真传,一般授予‘气道真功’时,是以我亲自开辟的真宗级相授,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将那‘象皮卷’摊开,季修定睛一看,呼吸顿时一滞: “这是.” 循着他的眸光望去。 赫然可以清晰得看见: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位阶:天柱级!】 “作为我脉道子,修得自然得是‘真武山’的顶级秘传,不然未来,如何上真武山,与那天柱行走争锋!?” “这世间,除却‘大家、立派、真宗’三等气道真功外,还有一种,便是直指至高篇章前序的‘气道真功’。” “而这些真功,又有另一个称谓!” “便是.天柱级!” 徐龙象眸带自傲: “这等法门,将连带大玄以及此前的九朝一并算上,这浩浩瀚瀚九千年来,也是稀少无比。” “纵使‘巨室’子弟,也不是每一家,都有这等‘真功’!” “若能得传此法,再加上你自身争气,打破三限,你所凝聚的气海气象.” “定是‘绝巅’!” “之后再努努力,无漏之前,一直积累,在最后厚积薄发之时.” “足以凝得最顶尖的‘武道宝体’,有登‘雏龙碑’之姿!!” (本章完) 第182章 气海气象‘甲子荡魔’,武道宝体‘ 第182章 气海气象‘甲子荡魔’,武道宝体‘真武元胎’,姜璃身份! 接过徐龙象递来的这一卷‘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元始道箓’当即有了反馈: 【授箓主已抵仙衣,是否预支天柱级气道真功,‘真武镇世荡魔玄功’,踏上开辟气海,跻身‘练气大家’之路!?】 开辟气海,跻身大家! 短短一行字,叫季修呼吸急促,双手捧着这一卷‘象皮纸’,那上面的诱惑,近乎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自打他觉醒两世宿慧,初窥武道门槛而来,早在安宁县时,听过最多的,便是‘练气大家’! 成气海者,绝迹一县,可称大家,立棍设馆,威名赫赫! 是真正在这‘人仙武道’的漫漫长阶之中,登堂入室的人物,更是天下九成九武夫,梦寐以求的成就! 如今对于季修而言,已经近在咫尺。 但是 他还是强行按耐住了这股冲动,将这股迫切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不行!” “如今我未破‘第三大限’,若是直接预支此气道真功,踏上成就大家之路,万一因一时拔苗助长,导致从此往后,难得三限紫绶,难凝武道宝体.” “我这一辈子的根基,便算是耽搁了!” “切莫因小失大。” 一刹那间,个中利害,轻重缓急,季修已是悉数晓得。 于是当即意图拜别徐龙象: “多谢座师,传我玄功!” “学生必不负座师所望,待我打破三限,定会以此天柱真功,立足练气大家!” 徐龙象闻言,颔首点头: “有些事情尽力便可,此真功虽威名赫赫,但条件也是苛刻的很。” “就算放在‘真武山’,历代能够修成的练气大家也是寥寥。” “不过对于你来讲,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实在不行,本座带着你亲入一趟龙象真宗、亦或者沧州所镇之‘界门’,找些魑魅魍魉来.全了你这‘镇世荡魔’的气海气象便是!” 嗯? 听到徐龙象这样讲,季修心中一凛。 就连羽化仙衣这等凝‘至纯之罡’、‘道品仙衣’,直指三限紫绶的炼皮秘法,破开每一关隘时,都需要得到地宝辅助,才能功成。 这‘真武镇世荡魔玄功’位列天柱级,乃是货真价实的‘气道真功’,个中关窍,肯定不简单! 季修一边想着,一边摊开了‘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却见———— 【此法为真武山祖师,‘初代十祖’之一‘齐玄真’亲手开辟。】 【此法开辟之时,大玄未立,诸天齐开,界门无数,正值动荡不堪之年岁。】 【彼时真武山一脉少年祖师‘齐玄真’佩剑下山,此后一甲子,荡平‘真武洞天’方圆八百里清净,立祠修制,保境安民,又称‘甲子荡魔’。】 【后跻身绝巅,回望来时之路,摘取这段岁月的‘道果’,遂创此功。】 【欲修此功,要以大无畏之心,秉承镇世荡魔之念,宛若镇狱明王,屠戮‘妖魔、神圣、列仙、净土’.等外道之血,以全其中‘镇世荡魔’之气海气象!】 【践行圆满,肉身三限,即可凝绝巅气海‘甲子荡魔’!】 【若凝此气海,可在跻身练气大家之后,有资格演化武道宝体——‘真武元胎’!】 气海气象‘甲子荡魔’,武道宝体‘真武元胎’! 季修摊开这一门武道真功,看到上面的描述,顿时瞠目结舌,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徐龙象会这样讲。 外道。 不管是妖魔、亦或者其他体系、其他异种的修行之辈,都是神鬼莫测,寻常武夫,难有抗手。 结果修这门气道真功,却要专捡外道下手,以这些人的性命与道行,堆砌自己的绝巅气海进度? 甲子荡魔,好大的凶性! 能在大玄未立的时候,打下横跨‘安宁县’到‘江阴府’的距离,不叫底下有一只妖魔、一尊外道作祟. 这份手笔,绝不算小! “‘初代十祖’之一,真武山祖师齐玄真.” 季修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同时心中嘀咕着: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有没有抵达所谓的‘武道人仙’之境?” “同为天柱,那时候‘刀道祖庭’的老祖宗,是不是也位列其中之一?” 他对这些传奇事迹,颇感兴趣,但并不是单纯对这些横推一个时代无敌手的大能者,心向往之。 同时 也有‘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作祟,大丈夫,当如是也! 收起‘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季修心中热情高涨: “我若能修成这样的法门,跻身大家” “那到时候一州藩镇‘沧都’举行的府试” “我如何不能压尽那些封爵世族,将种勋贵,独占鳌头?!” 念及至此,季修迫不及待,向着徐龙象告辞后,马不停蹄,就欲去往谢扶摇暂住府邸,求来完整版的‘羽化仙衣’,向着打破大限,发起冲刺。 与之相比。 自己取得了‘府院魁首’的身份,已经能够借用‘神魄修室’,用来增添‘神符火’修行进度的事儿也都可以暂时搁置了。 先求法,再修术! 我全都要! 然而。 在迈出府院时。 北沧侯府,便有内侍前来禀告: “季魁首,有人送来了一份厚礼给你,你是否要回去见一见?” 厚礼?有多厚? 季修第一反应便是谢绝。 从来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 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端如此之多,自己的身份接连升迁,从侯府门客,到府院武魁,再到龙象道子,武圣门徒. 宛若坐火箭一般的速度,还搭上了一尊整个江阴府,都拎不出来一尊的‘封号武道’,那些见势攀附之人,定然不在少数。 收礼是门学问,不能什么礼都收。 若是有人心术不正,与他搭上关系之后便大肆宣扬,靠着自己这张‘皮’去谋利 那他才是亏大了! 因此,季修刚想开口拒了,便听见这侯府侍人继续道: “那姑娘自称‘姜璃’,说是与你乃是旧识,奉上了一副大家级数的‘六品灵甲’、一株不可栽培的‘地宝’、还有三百两赤金!” “因为金额太大的缘故惊动了世女和石前辈,她二人虽知晓季魁首如今正忙得不可开交,但斟酌之后,还是叫我前来,告知一声。” 大家灵甲、一株地宝、三百两赤金!? 嘶! 季修闻言,大为惊讶。 这是何等大的手笔? 可以说,他在府城混迹到现在,身份虽然说是不停跃迁,眼下终于保证了不会被人随意打灭、打杀 但整个人的家底身价,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在来江阴府时,季修的处境,还是朝不保夕。 而姜璃那姑娘,在安宁县时便对自己帮助良多。 虽然当时是自己在雪夜寒冬之际,将才刚附身的她带回宅子,给了她一处落塌的地方。 但以她那神秘莫测,到了现在都揣测不清的身份.就算没有自己插手,估计也影响不了她。 结果之后,她先是传了自己‘玄君六章秘录’,叫自己修成后,万灵不侵。 哪怕大家级数的神祇、神魄,都无法鸠占鹊巢,夺舍他的神海,还叫自己凭此为倚仗,一举将当时的‘召灵显圣大将’念头,一口吞吃。 让那一缕念头显圣,想要夺舍自己的护法神将,反倒化作自己神魄晋升的资粮,吃了个盆满钵满! 而如今经历了一件件、一桩桩事后,季修的见识,早已远远超越了安宁县。 因此只是稍稍回想。 当时姜璃跟糊弄小孩一样,告诉他自己只是‘一缕残念’,‘早已死去’的说辞 无疑漏洞百出! 之前事件一件接着一件,将此事抛之脑后的季修,现在重新琢磨,再加上联想到了之前听闻的‘封号武圣’特征一事,瞬间毛骨悚然,倏忽一惊: “姜璃当年说自己是百年前的一缕残魂,附着在那玉佩之上,没什么手段,随时就能消散。” “我以前见识少。” “但以我如今参阅了‘北沧侯府’、‘江阴府院’诸多修行卷宗,注解的见识来看。” “普通的神魄,哪怕成就‘道术高功’,也绝对不可能脱离皮囊,久不夺舍!” “若是那样,必会消散。” “寻常神魄,哪里能撑上足足百年?早就散掉了!” “按照不久前在天刀流中,陈鹤师伯亲口说过的话语。” “寻常封号武圣,都决然做不到凭借残念,便从‘古史归来’,要想做到这点,最起码最起码” “都得是‘巨擘级数’,甚至‘人间绝巅’!” “那是什么概念,我一无所知,但.” 季修越想越深,想到最后,不由眸光收缩,深吸一口气,将诸多线索串联在一起之后———— 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女人当年.最起码得是跻身‘封号’之上的存在,而且不止武圣! 想到这里,季修咽了咽喉咙,神情有些错愕。 他竟没料到。 从始至终,在安宁县便窝在自己宅内,从来云淡风轻,对于诸事变迁都漠不关心,一副懒洋洋,笑意吟吟模样的女子。 来头竟然这般大! “那确实得见见了” 季修将原本一口回绝的言语,吞入腹中。 此时,他腰间那枚姜璃重新打造,由‘日月宝珠’变作‘日月玉符’,可以滋润神魄的灵物,还与水君府白烁送他的‘碧血龙芯佩’,一起挂着呢! 开什么玩笑。 这样的大能要见他,哪怕他们之前有交情,可姜璃能是‘游戏人间’的心态,但自己不能啊! 她之前号称与‘日月馆’有关联,还说入府之后,帮自己摆平被黑市销金窟悬赏一事。 能接连和这两个庞然大物,神秘势力联系在一起. 她要是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心中不爽,想要拿捏拿捏自己。 就算自家那位正在金鳌岛上斗蛐蛐的师祖王玄阳,直接自‘轮回天功’走出,凝聚超绝武圣真意,直接跻身‘封号’,再加上座师徐龙象,两人并肩子一起上! 恐怕,也够点呛吧? 因此,琢磨清楚来龙去脉的季修 当即调转步子。 去了北沧侯府! 北沧侯府。 随着那前来禀告的侍者前来,季修并未见到姜璃,但却看到了她留下的事物。 一张面具、一道信函。 还有挂在架上的一副宝甲、一道玉匣、以及一道檀木大箱。 先是将那檀木大箱打开,刹那‘灿灿金霞’,便刺入了季修的眼帘! 只见其中,摆满了满满登登的‘赤金’,足足三百两之多。 “三百两” “都够在这江阴府内,置办一处大宅子,再开好几间商铺了!” “但却只是其中,价值最低的一件。” 季修一边暗暗感慨,一边看向旁边散发冷冽陡峭之意,充斥煞气满满的玄铁重甲,心中凛然,不由抬指,轻轻发力,按在甲片之上! 却发现,自己这一击,竟然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我若不催动秘武,抽出‘长昼’刀,恐怕都没法伤到这甲。” “而且这副灵甲上面,竟还隐有‘灵光’溢出,相传这些以外道奇材、陨铁打造的宝具,都有‘微弱灵性’,可以‘自愈’!” “比之同阶的大家灵兵,都要珍贵!” 三百两赤金、一副大家灵甲,季修移开眸光,看向了一侧的玉匣子。 那这里便是. 他一边暗想,一边打开,当即有一股浓浓的药香裹挟冷冽寒气,扑面而来! 却见一枝泛着冷露的寒梅枝,正悄然摆放。 光是感受着其中的‘灵蕴’,便知是货真价实的地宝无疑! 平心而论。 姜璃真没少给他好处啊! 全都是好玩意! 将那张姜璃留下的信函打开。 随即一行以‘神魄’秘术书写,只有季修能够看到的字迹,当即散发微芒,点点显现: 【六品大家灵甲,名为‘烘炉’,锻造之时技艺尚可。】 【而作为武夫,一旦入了练气大家之后,披甲执械穿戴整齐,战力便与普通大家,截然不同,可以更上一层楼。】 【所以不管是日后生死搏杀,还是入界门,与外道厮杀,这副大家灵甲,你都能用上。】 【至于那株地宝‘寒梅龙枝’,疑似沾染了些龙血,这才形成蜕变晋升灵宝,再加上那三百两赤金.都是给你在‘黑市’下了‘通缉’的人送来的。】 【我借用黑市权柄,将他们留下的押金全都扣了,返还与你。】 【甲来自于紫霞道馆,而地宝与赤金,则分别是药行、渔行出的,以后记得留个心眼,莫要被人算计,仍不自知。】 紫霞道馆、渔行、药行。 拿着信件逐行研读,看到这里,季修眼神忽得一冷! 之前给自己下通缉的.果然绕不开这些道馆、大行! 还有陈靖那个老小子,和自己化干戈为玉帛? 以前倒无所谓,但现在得知了这桩梁子,等自己崛起之后,你这大行基业,也该易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姜璃给自己提供了如此多的助力,她人呢? 季修继续往下看: 【姐姐果然没有看错人,随意点拨的小子,都是府中翘楚,短短时日,先靠侯府翻身、再得武圣青睐,位列武魁,前途无量,而且极为年轻。】 【不错不错,有我当年一分风采了。】 【你这个年纪,未来说不定有望‘雏龙碑’,兴许这一别后,咱们还有再见之机呢?】 再见之机? 季修拧了拧眉。 【之前是糊弄了你小子些,但姐姐也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 【不过和我沾上关系,于你而言,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带上那张‘黑市面具’,按照其中灵蕴指引的方向,来一趟‘江阴黑市’吧。】 【在走之前,相识一场,姐姐再给你留些人脉关系,不至于叫你对这府外的天地与光景,一无所知!】 【最后.】 【让你见见,我的真容!】 (本章完) 第183章 大玄人王,传我道章,助我辟紫府, 第183章 大玄人王,传我道章,助我辟紫府,登临‘道术高功’!! 将信件逐字逐句,研读完毕之后。 季修仔细思索了其上内容,反手将那一侧所谓的‘黑市面具’,拿起端详。 这是一张以特殊材质锻造,通体幽冷,却薄如蝉翼的玄黑面具,顶端额生两角,宛若‘龙首’。 江阴底下的黑市,相传涵盖了一切‘地下交易’。 解释不清来历,不能拿在明面上售卖的物件,都可以通过其中的‘销金窟’,拍卖周转出去。 而能进入‘黑市’之人,往往都会带上一张面具,以‘十二生肖’为序列打造,就算是练气大家,也看不透彼此的身份,安全系数拉满。 但这一张面具,往往价值不菲,稀少无比,即使偶尔流传到市面上,也被一些权贵、亦或者有身份的人执掌。 寻常人见都没见过。 结果姜璃随手,便给自己留了一张。 将这契合‘十二生肖’之‘龙首’模样的面具戴上。 顷刻间,季修仿佛看到了一张缩小版的‘虚幻江阴地图’,在他的眼眸中显现。 道馆街、府衙、武院、大行、北沧侯府. 一道道江阴府标志性的建筑,在这虚幻地图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面具,竟然还有这等功效。” 抚摸着冰凉的棱角,季修心中暗想着。 这就好像随时随地携带了一张‘全息地图’一样,呼之即来,招之即去,方便的很。 而在其中,东面码头的一角,赫然有‘黑市入口’四个虚幻字迹,浮于其上,叫季修暗暗咂舌: “就这么光明正大,便将进入黑市的入口位置,直接显现在了上面,根本不怕有心怀叵测之辈,趁机进入捣鬼?” “确实财大气粗。” 不过也可以理解。 按照季修如今对于‘黑市’这个神秘势力的理解。 江阴底下的这个入口,更像是一种分舵,不过只是这个庞然大物,在这一府的支脉而已。 它就好似一张大网,听说百年前全盛时期,近乎将整个大玄都罩了住,甚至通过‘界门’,渗透到了其他外道天宇! 虽然最近几十年低调收敛,听闻势力收缩蛰伏了许多,但依旧不容小觑。 光是这‘江阴黑市’近几十年,便先有甲子前袭杀真宗道子,叫武圣发怒都未动摇地位,后又有三阳门三尊龙虎巅峰举宗打入,却落得个彻底败落的下场。 前车之鉴如此之多,却依旧安然无恙,自然是因为腰杆子硬,不怕牛鬼蛇神。 哪怕是府衙、驻军大营,也只是追剿那些接了悬赏的‘捉刀人’,但从来没将目标盯上过这座‘庞然大物’,便可见一斑。 将这张‘黑市面具’带上,季修按照地图索引,抵达了‘黑市入口’。 那是一处极为偏壤,已经废弃的脚落,无人问津。 但当携带着这张面具靠近之后,那废弃的荒凉角落,竟从无到有生出一道一人高的漩涡大门,当着季修的面,便缓缓打开! 叫他心中,顿时暗自惊讶: “这应当就是黑市的入口了” “果真神异!” 季修心中揣测的同时,随即一步跨过。 顷刻间,便仿佛置身入了另外一方天地一般。 随着眼前的视线,开始飞速变得暗无天日。 季修目之所及,只有一道极为庞大,金碧辉煌的官邸。 那官邸立于一道‘巨大拱门’背后,上提名‘销金窟’三个大字。 而此时. 他正屹立于那拱门之前。 同时,耳畔有淡笑之音回响: “这入口乃是缔造黑市的大人物,参照‘界门’与‘洞天’的构造,从而设计的,只有持有特殊的信物,才能跨入。” “在下便是这江阴黑市主‘石毅’,奉那位的命,等候小友多时了。” “请随我来。” 听到声音,季修倏忽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畔竟出现了道全身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貌的身影。 江阴黑市主! 这个名头可不得了。 甲子前‘三阳门’三大龙虎覆灭,曾经亲自压下了袭杀真宗道子的手笔,等等可谓震惊了整个江阴府的大事件 据悉,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可以说,这是货真价实的三大院首级人物,甚至.更高! 但现在,竟然就这么在这里候着自己? 哪怕心中已经揣测到了姜璃身份非凡。 但这一刻,季修不由更加深了内心的念头,同时不敢托大,应了声后,便随着眼前这位‘黑市主’,跨过拱门,入了销金窟中。 “在你来时,那位就嘱咐过了,小友是她少有能聊得来,同行过一段旅程的人。” “因此,若是日后有什么想要杀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 “都可以挂在这‘销金窟’里,我自会悬赏‘天罡地煞’捉刀人,前去处理。” 黑市主石毅带着季修,一边介绍着销金窟的各项设施,一边带着他走入了最深处,在那扇门前止步驻足: “后面我就不进去了。” “那位大人,正在里面等你,小友。” 石毅语气和善。 闻言,季修也没有犹豫,当即推门。 只听‘吱呀’一声. 随着门扉张开。 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面容’,眉如远山,听到动静,垂眸向他望来。 却见———— 那女子被一身朦胧青气笼罩,氤氲飘渺,气度清冷出尘,叫人一眼难忘,仿若天生地养,刚刚塑成,钟灵毓秀。 季修明明从未见过这张脸。 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于是不自觉的,便多看了两眼,同时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未宣之于口 旁边一道不咸不淡的言语,便随即传递而出,语气毫无情绪波动: “这就是君上所说,未来或许有一丝机会,能够媲美‘初代十祖’的小子?” “君上未免言过其实了。” “连练气大家都还未修成,三限、宝体都未轰开日后的门槛,何止一道两道。” “他连踏入‘雏龙碑’都做不到,哪里能叫我等在此,纡尊降贵等候于他?” “眼下您刚舍弃了那即将崩溃的凡胎,以天材‘青天白藕’塑了副身子,正是需要闭关调理的时候。” “耽搁时间在这里,不太值当。” 季修扭头一看,还没见到身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团宛如实质般的摄人烈芒,犹如煌煌大日,不可直视。 叫他根本看不清晰,这发声之人的面貌。 但这言语,无疑更加证明了那女子的身份,正是姜璃! 而还不待他张开口. 女子淡淡的声音,已经响起: “哦?” “等他如果不值的话,那孤是不是还要继续沉寂下去,在那玉佩一隅之地,就此苟延残喘?” “不指望他,若是指望你们,恐怕那时候孤的‘精、气、神’三盏明灯,都得熄灭殆尽,到时候留下的,不过是一地残渣而已。” 姜璃忽得一声冷嗤,将那眸光绽放烈芒,不知修为高低深浅的人物,直接压服下去。 而面对女子的叱咄。 那人竟直接沉默,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同时两人的对话,也叫季修心中的涟漪越泛越大。 对于姜璃的身份,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君上,孤 这一个又一个的称谓,哪里能是寻常之人,可以随意自称的? 季修不由得想起了那‘玄君六章秘录’的玄君二字,同时喉咙干涩,语气不由带着几分试探: “姜姑娘,你是.” “大玄的血裔封王?” 闻言,姜璃转头向季修望来,眼底深处含着一缕笑意: “不如你猜猜看?” 倒是那季修完全看不见、望不到的人物,听到之后冷哼了一声: “封王?” “小子,你有点见识太浅薄了。” “这位今日要在这见你,便说明她对你足够信任,所以不怕叫你知晓。” “要知道,你连‘练气大家’都未抵达,便做到了一件许多‘封号武道’都没资格的事情。” 封号武道,都没资格? 季修的心脏狠狠‘揪’了下。 此刻,他看向改头换面,即使在笑,但却依旧有股子莫名贵气的女子 罕见的沉默了。 “站在你面前的,便是一百年前,第九位大玄帝君——姜璃。” “也是迄今为止,最后一位得到大玄祖脉认可,有资格继承九朝正统,拥有‘代天巡狩’权柄,镇压万道界门,护持疆域的人王!” 那人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而季修.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但说实话。 作为经历了两世宿慧的人,什么样离谱的发展,他其实都能接受。 可. 季修此刻表情微僵,还是有些绷不住了。 你跟他说,自己在一个叫做‘安宁县’的穷乡僻壤,在冬天雪地里随便捡到的一个人, 竟是典籍里传闻,大玄百年前那位统合宇内,力伐众天的女人王!? 这委实有些太玄幻了些。 可当真真正正发生在季修面前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那么话又说回来。 能站在这女人王身旁,自己都无法窥探到他面容的存在 又是哪个‘位极人臣’的老古董!? 难怪用鼻孔看人,叫人不爽。 季修心中腹诽着,同时也已经麻木了。 论我捡到的女侠,竟是大玄末代女人王! 连这桩事都能发生,那么今日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 如果他记忆没有出现纰漏的话,这位女人王当年,好像是被手底下人给背刺了,最后分崩离析。 那要是这么讲的话 眼下她重新回来,不得直接掀翻这个世道啊? 而似乎是看出了季修所想,姜璃笑意吟吟: “本来没想跟你讲的,但谁叫你是个天才呢。” “姐姐如今家徒四壁,举目四顾全是奸臣,知根知底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唉,能拉拢的自然是要拉拢一二的。” 季修听完这话没什么感觉。 但一侧的那尊存在,却已是脸色一黑,总觉得是在暗戳自己,可又没有理由和反驳的角度。 毕竟如今裂土封疆,号称‘诸侯’的也有他一份。 虽然是听调不听宣吧,但到底也沾了点。 可再怎么讲,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实力! 也不会比不上一个连‘练气大家’都还没成的小子吧? 帝君对他竟如此看重? 活了这么多年,罕见有些纳闷的他,正琢磨着缘由。 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几分。 “我若能成封号,未来有机会能帮上些忙,我自然愿意站在你这边。” “不管你是大玄帝君,还是姜璃。” 随着姜璃略带调笑的言语落下,季修想了想,当即开口。 末了之后,复又补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 一路走来,姜璃在安宁时帮他颇多,光是‘召灵显圣大将’神念夺舍一事,若是没她,便会颇为棘手。 而季修一向不欠债。 此言一出,那尊存在眼神顿时奇异。 这话说出来,委实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不知为何,从这少年表情上,饶是以他的阅历,都看不出丝毫作伪。 这就有意思了。 也就是说 这小子是真觉得自己会有那么一天,而不是单纯为了讨好这位帝君? 姜璃笑容不变,似乎早就确信,季修会这样讲: “哦?” “季修,孤先前是和你开玩笑的。” “但你要这么讲.” “那孤就要和你认真些了。” “你可知道,孤的敌人都是些什么?” 她的笑容,稍稍淡了几分,带上了些许压迫: “一百年的时间。” “玄庭内部,封王血裔,号称‘九龙争鼎’,一个个背靠外道,心怀叵测,不外乎四个大字,争当皇帝。” “结果迄今为止,能争大鼎,叫神器更迭、祖脉认可的,却是一个也无,叫那真正宝位空悬至今,几度更换伪帝也无济于事,呵。” “他们这些年做了什么?” “叫外界十八路诸侯自立一州藩镇,裂土封疆,听调不听宣;” “让十方天柱、九大巨室,地位高得空前绝后,争相拉拢;” “还与列仙、净土休战,叫他方天宇道统,通过‘界门’渗透踏入大玄疆域,传道授业。” “所做的一切,只为取代孤‘代天巡狩’之权柄,登上那张帝位。”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的肉身、神魄、道果,全数都被分离镇压,曾经的势力更是已分崩离析。” “你那流派背后的‘刀道祖庭’,当年就是支持孤的。” “如今什么下场,你也见到了。” “一方天柱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一人?” “会身死道消的。” 她轻声道。 封王、诸侯、天柱、巨室、外道! 这一个个词汇落下,就仿若有千钧之重。 哪怕是姜璃旁边那位修为深厚的存在,闻言也不禁缄默了。 “债多不压身,大不了先欠着呗,怕什么。” 季修笑了。 “你这一句一句的,太重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不过按我的性子” 搓了搓手,季修略作沉吟,半开玩笑: “如果再有一个冰天雪地的夜晚,若是复辟失败的女帝陛下瘫倒在雪地里,哪怕需要冒着风险,我应该还是会拉上一把的吧?” “毕竟就算抛开身份不谈” 季修凝望着姜璃这张浑然天成的绝美容颜,抚掌赞叹: “这样姿容的女郎,岂能有不救的道理?” 姜璃愣了下。 她身旁那个神秘存在,更愣住了。 这小子. 刚刚在说什么!? 他敢调侃这位帝君!? 要知道,这位当年可是最不苟言笑的,虽然现在经历大变,性子大改,颇为散漫,但. 可还没等这位揣测完。 便看到姜璃眼眸垂下,盯着季修看了半晌,突得眉角一弯,展颜一笑: “小子。” “这样调侃孤” “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个。” 她轻抬下颌,凤眸狭长,瞪了他一眼: “要是在以前,你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天涯海角,孤都得逮着你,让你知晓什么叫‘大刑’!” “不过现在.” “孤改变主意了。” 姜璃笑的开怀: “你是‘刀道祖庭’的遗脉,那你若抛不掉这层身份,确实,与不与孤站在一起,都没那么重要了。” “既然如此,孤便罚你,罚你.” “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走到尽头,不要回头。” “到了那时,你会成为比你这一脉初祖,都要伟大的人物。” “到时候,再来给孤帮忙。” “成不了,就别来。” “孤也不需要有人不明不白的为我妄死。” 姜璃注视着季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说完之后,她从衣袖中探出指尖: “《玄君六章秘录》,乃玄君研习六天,窥得‘仙、佛、神、圣、妖、魔’外道秘术,呕心沥血,遂创而成。” “孤之前传了你第三章‘炼神’的上半篇,足够你在练气大家之境,抵御外域神祇用了。” “而如今,我观你道艺已成,便将这第一章‘列仙’的上半篇,传予你吧。” “毕竟总归不能让你说这么多话,哄姐姐开心,却什么都捞不着不是?” “这上半篇的‘列仙章’,可作开辟紫府,突破‘道术高功’之用,在列仙道统的道功评级里,位列‘功、书、经、典、章’之最。” “去吧,用它铸就最上乘的‘紫府’,寄入你的神魄,以此作指路明灯,叫你未来,武道昌隆!” 一刹那,姜璃一指点出,似有无穷玄妙,尽入季修眉心。 【授箓主得‘道章级’根本道功,玄君六章秘录——列仙章(上篇)!】 【预支之后,可踏上开辟‘紫府’之途,晋升道术高功!】 一州藩镇,沧都! 这里,是整个沧北群英荟萃之地。 雄踞一府的大行。 在这里的累世公卿面前 不过只是干着脏活累活的外门客卿、外派支脉而已。 而在其中。 最宏伟、最阔绰的那一座。 便是位列‘一州藩镇诸侯’的陈玄雀府邸! 这一日。 北沧侯箫平南镇压沧北一处‘界门妖祸’,一身风尘仆仆,披坚执锐,神甲未褪,便龙行虎步,前来述职! 只是才进‘陈玄雀’府邸.便听内卫言称这位存在,今日有要事,要去见一位大人物,去了下面府城。 对此,箫平南心中疑惑: “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位列十八路诸侯之一的‘陈州主’,亲自折节而往?” “莫非是玄京又有动作了.” 不过对此,他也没有过多猜想,转头就丢在了脑后,转而想起了女儿箫明璃,虎眸顿时有些惭色: “算算时日,已有许久没有见过明璃那孩子了,不过最近玉箓传讯,说是有人继承了‘搜山赶海’道箓,能够稳定给她提供灵鱼,填补亏空.” “虽仍是治标不治本,但总归是个法子。” “总有一日。” “为父会寻到合适的天材,为你重塑根基,不靠任何人,成为那‘天柱级’势力的天下行走!” 箫平南喃喃道,随即卸下兜鍪,松开了手,望向江阴府方向: “界门动荡暂息,是该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了” (本章完) 第184章 须弥洞,‘大品天仙’紫府果,得三 第184章 须弥洞,‘大品天仙’紫府果,得三限秘卷,踏上大家征程! 江阴府,谢宅。 这座古老幽静的宅邸,原本暂作荒废,并无人栖居。 但自前段时日,忽有一行身披玄甲,驰架车辇,马匹都是用喷火异种,车帘更是以华奢玉石点缀的贵人,落塌其中。 从此,便将牌匾提上了‘谢’字。 而这段时日。 整个江阴府闻讯而来,意图拜访的大行、大族不计其数。 有的呈上拜帖,为了觐见一次,甚至甘愿从中午等到落日,叫窥到这一幕,但却不明所以,不知这‘谢’字来历的行人过往者,大为震撼。 这一日。 季修从‘黑市’走出后,轻吐一口气,便沿着之前在北沧侯府得到的拜帖,到了这宅邸之前。 映入他眼前的,是盔甲镂刻‘谢’字,脸覆甲面,左右各立的披甲卫士。 光论压迫感,比之江阴府驻军大营的‘百夫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些甲士,也不过只是‘玉寰谢氏’,在一州藩镇‘北沧’募集而来,稍加培养的私兵而已。 比起巨室以‘大手笔’,成建制组建,可以与那些神道‘神甲’,列仙‘道兵’相提并论,互相搏杀的家卫,差之甚远。 可就算如此。 也叫寻常有着食邑一地,募养私兵之权的封爵世族,可望不可及。 然而,当这些目不斜视,自沧都而来的谢氏披甲者,其中一人见到季修登门。 那原本面甲之下眸光如渊的神情,在看清他的容貌之后,便忽得一变。 还不待季修呈上拜帖。 其中立足左侧的甲士,当即上前,似乎认出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恭谨: “是北沧侯府的季修,季公子?” “在下田川,为‘玉寰谢氏’北沧别府麾下私兵,此番随谢女君、知南小姐前来江阴,之前为知南小姐牵马执镫,在北沧侯府曾见过公子。” “之前女君有过吩咐,公子前来,只管直入便是。” “请随我来!” 这玉寰谢氏叫做田川的私兵说完之后,对着身侧的同僚低语一声。 那人原本正板着脸,但听完之后,神色顿时变了,看了季修一眼后,眼中带着恭敬与几分不易察觉的艳羡。 随即,田川便引领着季修,踏入谢宅。 甫一入内。 珠光宝气的华奢车辇,便摆设在鹅卵石细碎的园前。 旁边一匹匹毛发顺滑,散发火华的异种神驹,正在百无聊赖的趴着休憩,打着鼻息,叫空气中都掺杂着阵阵灼息热浪,颇为不凡。 见到季修眸光望去,稍稍瞩目。 田川当即挺起胸膛,向他侃侃而谈,介绍开口: “此乃是玉寰谢氏以秘术培育的异种‘赤阳驹’,每一匹只要成年,其智力与实力,都将堪比一般的顶尖精怪。” “有些得了运道的,更能以此,蜕作‘灵物’,是谢家子嗣出行的标配坐骑。” 这赤阳驹,季修之前就见识过。 他那头从安宁县带过来,如今养在北沧侯府的碧角灵鹿,经历了这么多造化,也才只堪堪到了这种程度。 虽说得了白烁精血馈赠,那头傻鹿未来的前程,一定不止堪比‘练气大家’的灵物级数。 一直跟着自己,说不定也能有晋升‘祥瑞’的一天。 可之前和箫明璃针锋相对的谢知南,不过只是谢氏的寻常女,就能有此等配置,以其之家世,可谓天胡开局。 也难怪年纪轻轻,二十来岁,光论实力都能凌驾大半个北沧侯府。 投胎投的好,羡慕不来啊。 “知南小姐。” 正听着田川介绍的季修,一回头就发现这谢府的披甲士戛然而止,随后恭敬低头,突然道出了声。 回身一看,便见到青丝半绾,一身水云宫裙,五官如画的谢知南,正从内宅神情复杂,缓步走来。 看到季修的一瞬,女子的妆容上露出了几分郁闷,不过转瞬就褪了下去: “你能得到谢姑姑认可,是你的本事,我没话讲。” “之前‘羽化仙衣’一事,是我唐突了,给你道个歉。” 这简短的三两句话,季修听着没觉得有什么。 但一侧的披甲私兵田川,却是双眸瞪大,看的眼睛都直了。 玉寰谢氏出身的谢家女 给一个府内的少年天骄,亲口致歉。 这是什么概念? 田川平素在北沧州内,于沧都谢氏别府听命,来往见过的谢氏子,和谢知南这种从祖地前来的祖脉血嗣比起来,论地位还要差了半头。 但那些公子小姐们一个个却是眼高于顶得很,能叫他们低头的,还没生出来呢! 而他们的地位,都不如这位谢知南小姐要高! 那位录了名册,担当起了‘玉寰谢氏’之名的谢扶摇女君. 到底是有多看重这位季公子,甚至叫自家同宗的小辈,在得罪了之后,都不惜亲自折腰道歉? 他心中波澜才起。 便突得听到一声浩渺之音,声传而来,落入谢知南与季修耳畔: “来了?” “且入内吧。” 这声音他自然不陌生,正是如今暂住此地的谢宅主人,谢扶摇女君! 之所以称呼‘女君’,是因为按照沧都的谢氏宗族记载,凡能入‘祖地名册’者,支脉旁宗,皆当以尊称论之。 换句话说就是,这位如果想,完全可以随时随地,在任意一府,再开辟一方‘谢氏支脉’,就此繁衍生息,她有这个权力! 这少年如此得女君看重 着实叫人艳羡。 迎着田川的羡慕目光,季修跟随谢知南,一路踏步,长驱直入内庭。 甫一入内。 便见屏风之后,两道坐榻之上,有两道身影安然落座。 其中一道为女子,光是看着模糊影子,都只觉雍容华贵,姿容娉娉婷婷,与之前北沧侯府时,谢扶摇基本一致,定是本人。 至于另一道,看上去肩宽背阔,形貌神似男子,只不过宽袍大袖,看不清楚,但却叫季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而带他面见谢扶摇后。 谢知南当即知趣便道: “姑姑,我先下去了。” “之前这江阴药行内,有暂住于此的‘岐山姜氏’祖脉子,曾奉上拜帖,觐见于你。” “他父亲也是觉醒了‘姜氏祖血’,入了宗簿名册的,听闻还得了诸道天宇之一,净土密宗‘大乘无相寺’的真传,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这江阴府。” “他若前来拜见,我是替你见上一面,还是” 屏风后,谢扶摇神色平静: “姜家谋划,与我无关。” “我本就是路过江阴府,过两日便带你折返‘沧都’,岐山姜氏的子嗣在这里做什么,与我玉寰谢氏,并无瓜葛。” “不过既同为‘九大巨室’,具备千年底蕴,递交拜帖,总归还是要见一见的。” “若是到来,你便替我去见他一面,透漏几分内情即可。” 闻言,谢知南低头称是,退了出去。 至于季修,听着两人毫无顾忌的交谈,注意到了‘落塌药行’这个字眼,不由心中一凛: “药行主黄蔼那个老东西,什么时候靠上了这等靠山?” 难怪这些‘三十六行’,能够把控一府命脉,那些岛外流派,轻易也不涉足,大都井水不犯河水。 感情一个个的,背后都有人撑腰呢! 岐山姜氏 就是不知道,和这药行之间的瓜葛,到底有几分? 就在季修心中暗自思虑的同时。 谢扶摇望向了他,感知敏锐: “你最近这是又得了什么机缘,能叫‘神魄念头’足足庞大近乎一倍?” “这股子念头若是修出‘道法种子’,以此为‘道术’之基,开辟紫府.” “你的紫府品阶,恐怕不低,起码也能得到‘练气大家’之中,一品绝巅的品级!” “龙象真宗虽是真武山分裂出来的,但应当没有这等秘术才是.” “莫非是你那个重新归来的师祖‘王玄阳’传你的,他没疯?” 听到谢扶摇的揣测,季修心中感慨,这位谢师娘可真是慧眼如炬。 自己才从黑市那位‘姜人主’处,预支了她那号称‘道章’级的列仙章上篇,准备以此铸紫府,成高功,再来她这里寻得打破三限之法,叫道武双修,齐头并进,这位当即就察觉到了。 【玄君六章秘录——列仙章(上篇)】 【玄君六章,乃玄君研习六天,窥得‘仙、佛、神、圣、妖、魔’外道秘术,呕心沥血,遂创此章!】 【其中列仙卷,为‘神魄晋升’之法,研习此功,可铸‘大道紫府’,承载泥丸,寄居神魄!】 【此‘列仙章’为当年大玄尊,于诸道统立足大玄疆域,裂土封疆,自立道统时代,于大道统‘须弥洞’中,听须弥祖师传道,遂创之。】 【须弥祖师注此卷,号称修成之后,可得‘大品天仙’之果。】 【遂在铸紫府前,要保得本心坚定,要于灵山之中,劈三年柴、担三年水、扫三年阶,寒来暑往,九作极数,方能神魄圆满,开辟紫府,晋级高功,施展道术!】 【授箓主预支之后,需以大毅力每日观想,将神魄泥丸,衍生‘灵山’,于其中磨练神魄,水到渠成之后,灵山作紫府,道章遂成之!】 【玄君六章秘录——列仙章‘上篇’:(1/900)!】 这就是姜璃离去之前,最后留给自己的馈赠。 她去寻自己的‘精气神’三宝,也将神魄修行的顶尖道艺,传给了自己。 与此前所有的预支不同,这一次这个进度,季修肝得极为艰难,什么脑内演化灵山,什么观想真谛,打磨修性. 哪怕他竭尽所能,也是收效甚微。 按照他的估算。 自己起码三日,才能肝得一点预支进度。 这足足九百之数的进展,他得耗上三四年之久,或许才能打破这道‘枷锁’,晋升‘道术高功’! 坦率来讲,这个进度不算差了,而且位列‘道章级’,将其肝满,晋升到与‘练气大家’相提并论的‘道术高功’之后. 一定比之同级,要强大许多! 只不过是相比于他此前的提升,显得颇为缓慢而已。 若是之前,季修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黄粱一梦:禀赋‘入梦’。】 【授箓主初次修行道章级紫府真功‘列仙章’,可以此为锚点,入梦修行!】 从座师徐龙象手里得来的这枚道箓. 不仅叫季修如今可以预支的槽子,扩展到了三道之多,同时为他的修行,更多添了一种可能! 梦中修行,感悟真谛! 那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开启了第二人生! 所以哪怕还未付诸实践。 季修也有一种预感,有此作为倚仗,他未来的修行进度,一定还会继续突飞猛进下去. 就在谢扶摇窥破季修秘辛后,待她看见季修沉吟半晌,也未回应。 故此只是问询了两句,也没有过度深究,随即话锋一转,便旁敲侧击打听起了师祖‘王玄阳’。 而季修也没隐瞒什么,主要是他隐瞒也没啥用,毕竟自家师祖王玄阳在天刀流金鳌岛的消息,早就闹腾得满府皆知了。 就连那神志不清的状态,也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有什么仇敌、仇家的 估计现在也在拍马赶来的路上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索性,老头子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 连自家座师‘徐龙象’,堂堂封号武圣,都被一巴掌打得踉跄,直接晕厥了过去,就算被有心人觊觎. 他老人家体内,如今连同他在内,正陷入博弈的‘三道残念’可不是吃素的。 只不过关于这些,季修就选择性的没有开口。 而半刻钟后。 听完他的描述,谢扶摇若有所思,随即轻哼了声,似乎有些解气: “你师祖当年长相好,脾气又大的很,得罪了不少人。” “眼下落得这副样子,也算报应,正好治一治他那气焰。” “不过你也无须过多担心,‘兵解坟’历代从未听闻,能够有第二人走出来,他能出来,证明他有本事。” “只不过这消息传出,整个大玄,估计都将震动了。” “就连那位‘江南剑山’的下代继承人,估计名声都会受损,将要有人质疑他从兵解坟走出,打出的‘封号无敌’之路,是否属实。” “所以接下来,可能会有人觊觎你师祖身上的‘秘密’。”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 “而且说不准,刀道祖庭四分五裂的其他支脉,也会找上门来。” “不过索性,你拜在了那位‘真武山’出身的武圣门下,自保应当无虞。” “毕竟那位当年在真武山拜的师傅,可是真武山的老古董之一,因此就算他从真武山走出,撕破了脸,到底香火情还在,非比寻常。” “所以你跟在他身边,也不需随我去往沧都了。” “正好这个给你。” 谢扶摇说完,将早已准备好的‘羽化仙衣’最后一卷,抛给了季修。 那玉册通体琉璃,与曾经见过的云罗、霓裳等卷,不无相同。 但当季修接过了这抛来的玉册. 一刹那,心脏开始了‘砰砰’跳动。 只因———— 【检测到授箓主得到羽化仙衣第四卷‘璇玑卷’!】 【此为炼皮,最后一关!】 【当以‘春夏秋冬’之‘寒属地宝’,淬得表皮,使得道品仙衣,再行蜕变,从此打破三限,窥得紫绶!】 寒属地宝 之前在安宁县时,季修曾得‘玉髓寒莲’,不过借黄老头之手,献给了北沧侯世女箫明璃。 但就在前不久! 他刚从姜璃那送来的‘寒梅龙枝’,刚好也是! 若是以此为基,铸得三限。 岂不是水到渠成!? 一刹那! 季修双眸发亮,呼吸急促,毫不犹豫,当即预支! 这一刻。 只要他回到北沧侯府。 那么顷刻间,他就将跻身三限,修行徐龙象传下的那一门‘真武镇世荡魔玄功’,踏上大家征程! 而这一天. 他,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本章完) 第185章 情丝何解,九大巨室‘岐山姜氏’, 第185章 情丝何解,九大巨室‘岐山姜氏’,打破三限,身披紫绶!! 江阴,谢氏宅邸。 当季修接过这一卷完整版的‘羽化仙衣’,心潮澎湃,与谢扶摇闲聊两句,便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就此告退之际。 屏风内。 谢扶摇于坐榻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挪揄: “你对你徒弟可真好。” “不先去金鳌岛看看你那位‘授业恩师’,反而急匆匆的来寻我,就为了给你徒弟找到完整版的‘羽化仙衣’。” “这小家伙能在最开始时,拜你为师,真是他的运道。” “不过你徒弟刚刚可是偷摸打量了你好几眼,你动也不动一下,为何不打算见他?” 屏风后。 那之前曾被季修留意,一身宽衣大袍,遮掩得严严实实之人,随着谢扶摇言语递出,露出了一张刀眉俊朗的刚毅面容。 正是段沉舟。 他单臂按住刀,闻言咳了咳,言语有些不自然,与曾经在季修面前,那一副霸道从容的姿态,截然不同: “有什么好见的,段某一生刚强,要是被他看到我有求于你,折腰前来,不是丢了做师傅的面子吗” 谢扶摇闻言,拨开屏风。 女子面容看上去,不过二十多许年华,犹如碧玉点缀妆成,明艳不可方物,此时姣好清冷的面容露出微嘲之色,正看向另外一侧: “呵,丢了面子?” “那你知不知道,你徒弟之前在北沧侯府,可是对我一口一声‘谢师娘’。” “结果我这内室两道屏风后的坐塌上,竟有一位一眼便是男子的人,与我相对平起平坐。” “他看了之后会怎么想?” 段沉舟‘豁’得抬起头来,望向那门槛方向,身子直接直了起来,眼睛更是瞪大,一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他叫你师娘?我.” 男子闻言,勃然大怒。 作为从安宁县一路扶持走过来的师徒,他对自己这个混蛋徒弟的脾性再清楚不过。 他哪里是认定了师娘? 分明是见利忘义,转头就把他这个师傅给绑起来卖掉了! “你别在意,那小子只是见到你身上有‘羽化仙衣’的完整卷,所以想尽法子讨好你,想要从你这谋好处而已。” “我是他武道最开始的师傅,这小子肚子里面在想些什么,段某一清二楚,他这样随口胡咧咧,等下次我见了他,我定.” 然而,不等段沉舟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完毕。 谢扶摇忽得出声打断,淡淡开口: “如果。” “我是说如果。” “我说我认了他这一声‘称谓’呢。”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 段沉舟虎目瞪圆: “你” 谢扶摇凤眸定睛,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只是平铺直述一件常事,却叫段沉舟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半晌后,他才重新坐了下去,叹了一声,有些疲色闪过眉头: “你这又是何必呢。” “当年之事,已成过往,何必继续耿耿于怀” 谢扶摇语气依旧平淡: “当年我第一次见你,正是江阴府外,东沧海有‘界门’复苏,江阴府平定浑天水泊,我游历至此,也掺和了进来。” “你当时可狂得很,仗着自己师傅是王玄阳,吹嘘自身刀法天下无双,未来必定脚踏剑山,拳打天柱,横推诸侯十八路,狂妄得很。” “我当时少不更事,只觉得连巨室出身的自己,都不敢这么放肆,你凭什么,于是气不过,揍了你一顿。” 段沉舟脸色讪讪。 女子提起往事,带着几分笑,只不过笑里带着几分冷冽: “然后你师傅那个护犊子的,不分青红皂白和三七二十一,以我修为乃是‘练气大家’,以大欺小为由,直接就给我镇压了。” “我当时就和知南一样,刚从玉寰祖地出来,乃是巨室女,金枝玉叶,哪里能忍耐得了。” “被镇了后不服,自然对他百般言语威胁,声称这区区‘天刀流派’,我脉老祖出手,只需要一根手指头就能碾作尘埃。” 段沉舟猛得咳了咳。 而说到这里,哪怕今日谢扶摇位列女君,贵不可言,前途无量,依旧带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结果那个老登,听了之后更开心了,反手就把我修为封了,硬生生的绑回了金鳌岛,还说‘玉寰谢氏’不差,刚好配给他徒弟当媳妇!” 段沉舟默默听着。 而谢扶摇声音很轻,说着说着,忽得低眉一笑,那笑容就如春风拂过杨柳岸,溅起湖畔涟漪点点: “我当然不服。” “我那一年十七岁,没有人能侮辱得了谢氏女,谁敢践踏我,我就杀了他。” “我当时还在心底暗暗立过誓,我若离去,假以时日必定持剑披甲,亲率谢氏私兵,马踏江阴,将你‘天刀流派’就此抹去。” 女子微微昂首,这一刻眼眸如星辰般璀璨。 谢扶摇是骄傲的,那种骨子里的贵气仿若不容践踏一样。 “索性你还有点良心,和你那‘刀道祖庭’出身,跟土匪无异的师傅,还是有些区别的。” 说到这里,女子笑颜如,轻点屏风: “我还记得那段在‘金鳌岛’的岁月,叶鸾经常以‘试剑’为由,上山寻你,每次都败在你手,却偏要装出一副不屈模样,明明就是对你有意思,还非要遮遮掩掩,有趣的很。” 段沉舟眼神惊疑不定: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谢扶摇冷笑: “装什么,段沉舟,你什么都清楚,要不然你能留她性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若她真的对你有哪怕一丝丝敌意,你能放得了她性命?” “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和你徒弟,你师傅,都是一样的人,要不能说‘师出同门’么,一丘之貉。” 段沉舟彻底沉默了。 “但无所谓了。” “那一日,你放了我。” 谢扶摇眉眼含笑: “一位金枝玉叶的谢室女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要,反而为她备好商船,趁着夜色,托了渔行一位渡口龙头‘齐昭’的关系,将我送往沧都。” “当时我就觉得,你还算有些良心,到时候灭你天刀一脉,留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行。” 段沉舟嘴唇慢慢动了动,神色有些难看: “能不张口闭口就是灭门吗,你” 看出来段沉舟因为‘羽化仙衣’一事,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直压抑着脾性,但现在也有些压抑不住之时。 谢扶摇站起了身,摇曳宫裙,缓步向前: “我来江阴府,他们都说你死了,但” “我不信。” 女子声音很轻,一双如星熠熠之眸,灼灼其辉,陡然拽住段沉舟衣襟,与他对视: “当年你觉得你师傅太欺负人,毕竟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不太光彩,所以将我送走。” “结果没想到,正好碰见了浑天水泊动乱,还有神祇虚影显圣,一并发难,就在那一条东沧海上。” “那一夜,所有出行的商船,无一例外都遭了劫难。” “你原本以为是给我一条生路,结果却没想到,把修为被封的我送上了绝路。” “你这人倒是有些气魄,不过三限,就敢撞入那茫茫东沧海,硬生生找到了我。” “期间,还与我跌入了那道未曾张开的‘界门’,在神道辉煌,法网昭昭的神道大世,将我带回。” “你师傅王玄阳知道你失踪了,恼羞成怒,亲自打入浑天水泊,将那贼寇窝直接生生打灭,四分五裂。” “他们都以为,包括沧都来的北沧侯,都觉得是你师傅平息了这一次的‘界门’,叫它未曾成型,便消弭了。” “但他们都不晓得的是” “那‘界门’其实是因你而消的。” “你在那边,得到了一道‘大秘密’。” “所以,我不相信你会这么轻易的死。” 谢扶摇的手缓缓收紧,声音很轻: “但你真的只是单纯有愧么?” “我不认为只是一丝丝愧疚,就能叫人冒着风险,起码我不会。” “我若是你,最多最多,也就是和你一样,送那个叫做谢扶摇的姑娘出海,从此之后,生死自负。” “当年我问了你,你不承认,我也说了叫你改修谢氏法,随我折返玉寰祖地,我未来必定会列‘巨室名册’,继承人仙祖血。” “你窝在这小地方,只是耽搁自己,但你拒绝了我。” 谢扶摇抿唇: “我也是有骄傲和自尊的。” “所以只会邀请你一次。” “这是第二次。” “我用‘羽化仙衣’为饵,把你钓了上来。”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段沉舟.” “你跟不跟我走?” 她的手拽住衣襟,不停收紧,近乎绞在了一起。 几息过后。 段沉舟伸出大掌,扼住她的皓腕: “太紧了。” 谢扶摇松了松,静静听他缓缓开口: “你继承人仙祖血,前途无量,乃是巨室女君,结果千里迢迢来到这小地方,什么都不做,就是单纯为了把段某钓出来.” “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男子叹了口气,继而甩了甩半臂空荡荡的袖子: “你看我一个断了条手臂,自家师傅还疯疯癫癫,惹了一屁股债,正岌岌可危的中年武夫,哪里配得上你如此高看。” “以你如今的条件,什么王侯贵胄,将种勋贵,天柱传人.等等,几乎是随便挑。” “为何独独看重了我?” 眉眼如画的女子,淡淡道: “因为我谢扶摇愿意。” 段沉舟噎住了: “以前也没见你是这种脾性。” 谢扶摇缓缓靠在他身侧的坐塌上,闻言略带笑意: “你看,你不了解一个女子,你又怎么知道她心里想的,愿的,都是些什么呢?” “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江阴府蹉跎?” “你看,你再这样耽搁下去,你徒弟都快要超过你了,做师傅的,真能接受得了么?” 谢扶摇想激一下眼前男人当年的好胜心。 只不过,这一次段沉舟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动太多。 末了,也只是轻叹一声: “你这两个选择,我都不选。” 他以单臂抽出了鞘间的刀,那匹亮的寒芒,叫谢扶摇眸子忽然一凝: “你” “当年我在‘界门’之后,祭拜了一尊‘大神通者’,只不过以往的十几年,我一直都在犹豫,是否要走这一条路” “不过随着师傅陷入这般困境,我修为若是按部就班,可能需要许久许久,才能扛起流派大旗。” “所以.” “我选择,走这条路。” 谢扶摇眸子凝重: “什么路?” 段沉舟语气沉重: “替着那位已逝的‘大神通者’,重聚残念,从古史归来。” 季修才拜别谢扶摇,在门外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在惦记我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这位谢女君身畔,那个屏风后的男子究竟是谁.” “师傅啊,你要再不联络联络感情,说不定师娘都被人拐跑了。” 先是替着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师傅焦急了下,季修随即看着元始道箓乍显的微微光芒,眼神灼热,颇有些迫不及待: “不过你老放心。” “等我踏大家,成封号,再过几年就算你有什么打不过的情敌,做徒弟的一个个,都帮你老打灭了!” 想起正搁置在‘北沧侯府’的寒属地宝‘寒梅龙枝’,季修满脑子都是回去。 而就在踏出大门前。 季修看到了那些身披玄甲的谢氏私兵,正在向一从以四匹独角琉璃马驾驶的车辇之上,缓缓走下的锦衣公子,低头行礼。 同时,也注意到了那车辇上的一个‘姜’字,于是眸光不由一凝。 岐山姜氏。 就在方才,听谢扶摇口中述说,也是当世‘九大巨室’之一,而且 与江阴药行,有几分瓜葛。 这位就是那个要来拜访谢扶摇的公子哥? 眼看着谢知南前来迎接,季修若有所思,只是脚步不停,抬脚就要与这位姜氏公子,擦肩而过。 然而这时,那姜氏子似乎看见了他,眼中带笑,目露和善,拱了拱手: “可是季修公子?” “在下岐山姜氏,姜年。” 面对这人的招呼,季修有些意外,也略略回应了下。 而后,名为‘姜年’的姜氏子,踏步入了谢宅。 季修回头,驻足片刻,也不再停留,折返北沧侯府。 “姜公子,与季修认识?” 从谢宅走出的谢知南,见到这一幕不由好奇了下。 “不认识,但” “听说过。” 姜年含笑。 不过旋即便揭过了这一茬,主动问了一句: “对了,听闻谢女君莅临江阴府,是‘玉寰谢氏’有什么动作,要在江阴府施展吗?” “不知可否为我引荐一二谢女君” 谢知南听到这话,主动打断: “姑姑说了,她只是因事暂且停留,数日之后,便会折返沧北沧都。” “不管‘岐山姜氏’,还是‘大乘无相寺’有什么谋划,都与玉寰谢氏,还有她老人家无关。” 闻言之后,姜年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笑意更浓了些: “原来如此。” “那就祝谢女君诸事顺利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谋划,只是推行一种净土开设的灵药,对于传播信仰信众,颇有帮助而已” “若是无事,在下便告辞了。” 而此时,北沧侯府。 回到了自己那一处居所,借助那一口寒池的浓浓灵机 季修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寒梅龙枝’,深吸一口气,一口吞服! 而后———— 【授箓主吞服地宝‘寒梅龙枝’,契合羽化仙衣璇玑卷修行,预支进度大涨】 【+111+133+111】 一个时辰.数个时辰直到一整个日夜过去 翌日。 整座恢弘浩大的北沧侯府,原本灵机充沛,此时却好似被抽干一般,疯狂望着一处楼阁汇聚而去! 叫正在修行的石婆婆睁开了眼。 也叫楼阁之上,倚栏听风,静静看着整座江阴府的箫明璃,琉璃般的眸子向那事发地聚焦而去。 “这是.” “打破肉身三限,身披紫绶了?” (本章完) 第186章 肉身三大限‘四时无常’!预支‘真 第186章 肉身三大限‘四时无常’!预支‘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的室内,有早清晨曦乍显的辉光,照破窗来,打入那盘膝于床榻之上的人影身上。 此时,经过了一整夜的吞服、蜕变。 季修以地宝为耗材,如同鲸吞大海一般,将其中的‘养分’,彻底吸收殆尽! 同时肉眼可见的,那原本修行‘霓裳卷’,从而以至纯之罡,打熬淬炼而来,薄如蝉翼的一张赤色仙衣. 正在一点一点,凝炼出紫意! 随着呼吸匀称,骨血筋之中的澎湃大力汇聚一点,不停冲刷着这一张表皮,狠狠紧缚住这最后一关的躯壳,而后———— 犹如天上星斗一般的星辰,点缀在了季修所披着的这一张‘紫绶仙衣’之上,好似画龙点睛,缀上了颜色! 从此,春秋冬夏,寒来暑往,四种截然不同,根本不可能相融的元素,共铸在了这一张仙衣之上,化作禀赋特性,彻底烙印! 紫绶仙衣! 呼!! 季修长舒了一口长气,睁开了眼。 他轻轻抬起手臂。 可以清晰的看见,有一道点缀着‘星辰’的紫绶仙衣,正披在自己的躯壳之上,将衣袍覆盖。 自己走到今日,历经千般险阻,万般磨难 终归还是,打破三限了。 刺啦! 季修这样想着,同时另一只手掌,一同抬起。 随即指尖便窜出了一缕摇曳的赤火,正是以他泥丸之中观想的‘神符火种’,从而淬炼出来的道法。 将这可‘融形炼魂’,焚尽凡物,自己打熬出至纯之罡,直至气血狼烟,骨血鼎沸,方才有资格预支承载的‘道法级’真术,施展而出。 抱着尝试的心思,季修指尖一点,便叫这‘神符火焰’,焚上了自己紫绶仙衣的一角衣袖。 顷刻! 当‘滋滋滋’的赤色真火,逐渐爬上那半臂衣袖,仿若开闸泄洪,越发高涨,近乎将要蔓延开来,将这一角衣袖彻底吞噬之时. 哗! 那一层‘紫绶仙衣’之上,点缀的星辰烙印,突兀一闪一闪,喷薄出了浓郁的寒气! 甚至还叫整个室内,都好似入了岁末寒冬之季,使得茶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其中原本常温的茶水,更是结成了冰渣子! 【授箓主‘羽化仙衣’圆满,修得其中四卷,尽得精要,窥尽其中真谛,一张皮膜,进无可进!】 【授箓主打破人体第三道‘秘藏’,摘得羽化仙衣肉身特性,‘四时无常’!】 【肉身特性:四时无常】 【天地有流转,春秋冬夏,地水火风,此乃定数。】 【羽化仙衣,乃是窥得人仙遗蜕草创而成,人仙者,体内自成轮回,可以身作舟,横渡天宇,不受枷锁与束缚。】 【授箓主以‘地宝之精’,融淬其中,窥得一缕人仙本真,以筋骨皮三道‘秘藏’圆满成就,构筑肉身小轮回!】 【从此之后,无论成就练气大家,亦或封号武道,千般术法、万般神通,身披仙衣,当遇火覆水、见水凝霜,难加吾身!】 看着神符火一寸一寸蔓延,却被‘紫绶仙衣’之上结起的点点霜寒,尽皆湮灭。 季修若有所悟。 寻常紫绶仙衣,打破三限之辈,他不是没有见过。 自从在江阴府院上了‘登武楼’,那八九十阶后,一个个遇到的府级天骄、前代先贤,无一例外,尽都是打破三限之辈。 若想向着更高攀登,那么凝炼道品仙衣,继而进阶紫绶,是必要的条件。 但就算他们修行的皮关大功,品阶不凡,足以令他们打破肉身秘藏。 可那些人 却没有一个似自己这般,蕴有特性的。 要知道,无论是练气大家,亦或者道术高功,在晋升之后,他们用真气、法力催动的‘秘武’、‘术法’,绝大部分皆有属性。 不是金精、神火,便是灵水、罡风之类。 而自己的‘四时无常’之特性,可在紫绶仙衣与秘武接触之时,遇火覆水、见水凝霜,形成相生相克之理念,叫其秘武、术法威能,大大削减! 其他人成就紫绶仙衣,只是在力关武夫之境,可以睥睨群雄。 但自己却可以以此特性为倚仗,若是不断晋级,他日与武圣传承、列仙神通交手,也能以此仙衣,削减其半数威能 便足以通天! 旁人摘得三限,得到的都是阶段性的好处。 但自己的‘紫绶仙衣’,却难得可贵的具备成长性,当世少有! “也不知道,是所有修满了‘羽化仙衣’,打破三限的武夫,都能得到这‘四时无常’的特性。” “还是只有以元始道箓为倚仗,将其修满的我,才侥幸构筑这肉身小轮回成功,将其纳入囊中” 季修舔了舔嘴唇,心中暗想。 同时,更免不得感慨,寻常武夫修行,没有资源的,都是用各种磨皮之法,日积月累的打磨,以期能够有所精进。 好一些的,有些家底的,都是吞服以地宝碎屑作为主材,从而炼制的普通灵丹,勤勉修行。 不是出身巨室天柱,玄京大家,哪个豪奢子能够像是自己这样,用地宝夯实每一境的基础,滋养筋骨皮肉,才至于今? 金肌玉络,汞血银髓,紫绶仙衣! 如今肉身三大限皆已摘得。 自己面前剩下的. 便唯只有,‘练气大家’了! “距离‘江阴府试’还有一两个月,听闻每一届‘府试’,都是沧都底下,七府天骄共同选拔,在一处‘界门’进行。” “同时还有一些不入府院,便拥有资格的‘封爵世族’、‘将种勋贵’之子嗣,林林总总,约莫数十人。” “一个个的,基本都是同代拔尖的,听闻历代参与之人,次次都有成就‘练气大家’者!” “但是最后,这试炼却只取约莫五六人,其他数十人,基本都被筛尽筛掉,残酷无比。” “而成就‘府官’,也有诸般好处。” “就比如这江阴府的三十六行,每个大行之所以能开设基业,都是因为家中有老祖,曾经摘过‘府官’之位,这才有此特权。” “若是考不上这府官之位,不是加入流派,就是在道馆街开了武馆,挣些武道资粮,其中差距,泾渭分明。” “而听闻,若是能摘得一府魁首,就能有进入‘沧都’的机会,不仅有着一次莫大馈赠,还能得到各个大势力抛下的橄榄枝。” “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能惹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说什么,也要争上一争!” 季修捏紧拳头,眼神之中斗志昂扬。 他取出了珍藏着的‘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品阶:天柱级】 【预支条件:斩尽魑魅魍魉,方显我道无量!】 【昔日真武山初祖开辟之法门,恢弘大气,魄力无双,以‘荡涤外道’为基,打灭之妖、魔、鬼、怪、仙、佛、神、圣之属越多,便能使得蓄养之气越发圆满,进境越快!】 【直至修满,即可打破瓶颈,以此为基,催生气海气象!】 【注:修行此功,晋升大家,日后可打破第四大限‘武道宝体’之真武元胎!】 练气大家,绝巅气海,第四大限,武道宝体! 这些个词汇,季修听过好多次了,但直到这一次,才是真真正正,触摸到了这个层级。 他曾在未接触武道时,便听段沉舟讲述过,若要成就‘封号武道’,必要修满四大限,此乃是最最基础的要求。 而前三限,或许凭借资源、天赋,便能按部就班堆砌而成,无非早晚而已。 可一旦步入‘练气大家’之后. 不谈那无漏之第五大限、龙虎之第六大限! 光是将‘练气大家’的第一个门槛,气海境修满,从而诞生的这武道宝体.条件便苛刻的很! 若不是修行‘真宗级’的气道真功,筑成了上三品的气海,想要修成武道宝体,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算能够做到,武道宝体,也有等级,这是武夫能够媲美那些神魔、天人的关键。 只有修筑了最上等的武道宝体,才能叫人‘肉身如龙象’。 在未来修成封号武道之时,才能筋骨一挺,似徐龙象那般托起武圣真意,便能有搬山、倒海之威能! 修行如登山,一步一重关。 翻过力关,之后的天地,才更加浩瀚,令人神往! 故此,打破三限之后,季修的目标,便越发清晰。 先修‘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再辅以‘列仙章’,待自己武道、神魄双双晋升,抵达‘练气大家’、‘道术真功’之造诣 再在月余两月之后,以强势无匹之姿,打入府试,到时候这天下一十八路藩镇州之一,八千里浩荡东沧海! 舍我其谁!? “元始道箓,给我预支!” 预支‘真武镇世荡魔玄功’,成功!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1/3000)!】 【授箓主修满之后,可凝气海气象‘甲子荡魔’!】 【预支条件:斩尽魑魅魍魉,方显我道无量,每打灭、镇压一尊外道,即可增添修行进度!】 列仙章的修行条件,是要日积月累,用悟性去一点一点的磨,故此可以用道箓神通‘黄粱梦’去辅佐。 但这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却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纯靠以杀增境,毫无取巧之功! 而这就是‘气海气象’! 正是因为每一代、每一位武道家开辟的气海气象皆不相同,道路也不相同。 迄今为止,遭大玄统计,一至九品,不算往前诸朝,便已号称有四万八千种之多! 如此之多浩如繁星的道路,也无怪有这么多的武道家们能镇压‘界门’,叫外道渗透九百年,都无法真正踏入这方疆域! 目视自己如今所预支的术、道。 【神符火:(488/800)】 【练成之后,可凝‘道法种子’!】 【可以‘黄粱一梦’,入梦参悟。】 【玄君六章秘录——列仙章:(1/900)】 【修成之后,可辟紫府!】 【可以‘黄粱一梦’,入梦参悟。】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1/3000)】 【修成练气大家,气海气象‘甲子荡魔’!】 看着这法、功、武三条。 季修下了结论。 先去府院,租上一间‘神魄修室’,于其中借助入梦禀赋,参悟‘神符火’真谛! 而后拜见座师徐龙象,先带他去找到当年自己收敛的叶问江前辈尸骨,而后便按照他的方式,找一界门,荡涤外道,晋升大家! 最后,在这个过程里慢慢参悟列仙章,争取在‘府试’到来之时,诸道圆满! 至于之前向着自家座师徐龙象承诺,为他以神通‘六爻斗数’批上一次命的道人. 季修思忖,那道人应该与如今暂住飞仙观,参悟道艺修行的小妹有关。 要是得了空闲,也可去算上一算,看看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命数! 江阴,飞仙观。 一架飞舟之上。 出身‘万法教’真府,承载神通术‘六爻斗数’的赤景道人,看着身侧一脸沮丧,失魂落魄,怔然许久的紫衣青年,恨铁不成钢,一脸说教: “你看,贫道早年就跟你说了,你只要忍得住,未来‘封号’必定有望!” “结果这一茬子过去,如何?” “被一尊武圣老古董,直接给你打得根基溃散,命数都发生了改变,那原本被的‘武圣批命’,已经开始虚无缥缈了起来!” 卫长空闻言,嘴唇动了动,半晌后只觉胸闷无比: “本座也没有料到” “能如此离奇!” 直至现在,卫长空仍觉不可置信。 以前十几二十年,不管他们这些流派、大行怎么对没落的天刀流派发难,那陈鹤永远都是低声下气,能让就让。 偏偏这一次,竟是一步未退,还爆发出了流派主巅峰的实力,仅次于他们这几个龙虎老古董! 本来以为,这便算了,就算生出波澜,又能如何? 这样的存在,自己费上一番功夫,也不是杀不掉。 结果叫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王玄阳! 那个家伙,竟然重新回来了,一下子将他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掉头就走。 可幸好回来的是个疯疯癫癫的废人,就在他暗自欣喜,以为能将往日笼罩在头顶之上的阴霾,彻底扫去之时 自己原本以为作为倚仗的‘龙象真宗’,他们这一脉那位闭关一甲子的老武圣,竟然是天刀流派那个真传苗子的老师! 那老东西携山踏海而来,为自己学生出头,竟直接强悍出手,三拳打散他的心气! 叫他堂堂紫霞门长遣散门徒,本人更是直接俯首拜倒,一点脾气都没有,若不是这位道人出手,恐怕自己命都没了. 半生基业,就此为空! 他怎能不恨!? 想到这里,卫长空心中咬碎了牙,满脸苦涩。 而赤景道人看着下方的‘飞仙观’,则哼哼两声: “反正这江阴府你也混不下去了,流派也被人家武圣给拆了,但你未来的命数,也不是没有转机。” “我脉有位不世出的好苗子,而且辈分还高得很,就算是贫道,都得不远千里而来照看一二。” “如今她正值孱弱,需要护道之人,贫道耗费大手笔将你捞出来,自然不是白出手的。” “跟在她身边,在你寿尽之前,说不定仍有转机。” 闻言,哪怕修为相仿,但对赤景道人已经彻底服气的卫长空,自然言听计从。 飞舟停于‘飞仙观’,这位长袖翩翩的赤景道人踏入观内。 而卫长空则在调理伤势,驻足等待。 以期不久之后,能够见到那位道爷口中的天骄,正准备好好表现,没准日后能有复起,报仇之机的他 没等来那位辈分吓人的存在,等来的,却是脸色黑如锅底的赤景道人。 看向这位‘救命恩人’,卫长空本能觉得有些不对,但才张开口,下一刻! 却见煌煌雷法,已经迎面招来: “贫道被你坑惨了!” “原来那天资出众的小友,和我脉也是一家人,唉” “虽说你是我‘神通’的关键,但道成不在一时,你说你,得罪谁不好。” 原本云淡风轻的赤景道人,提着已经不能动弹的紫霞门长卫长空,叹了口气: “这一下,只能拿你去给那小家伙一个交代了。” “若不然,要是叫这位真尊嫡传对我有意见,贫道未来在道统里,也不好混啊。” (本章完) 第187章 斗枢真府,为兄长出头!一日一夜, 第187章 斗枢真府,为兄长出头!一日一夜,参得玄功,何等妖孽!? 飞仙观。 当来自‘天刀流派’的消息,传遍了整座江阴府的大街小巷。 甲子无敌的‘沧海天刀’王玄阳修为尽失,重新归来。 紫霞门长卫长空携门下大家强势登岛,意图清算旧日仇怨,顺带着再将这基业一举侵占之时. 却被横空出世,演化‘太古龙象’,直接强势跨越东沧海,震慑整座江阴府的龙象武圣,一举镇压。 若不是有一修‘列仙法’的道人,架飞舟而来,与那位老武圣达成了交易契约,换取了他一条性命。 恐怕这位半生纵横江阴府的‘六座高山’之一 也注定免不得陨落下场。 但就算如此。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在那位徐龙象武圣一言九鼎,不容置疑的口吻里。 曾经历经百年,好不容易熬出头来,隐隐成为了诸如惊鸿剑派、小五衰剑派、三拳门等流派之首的紫霞流派 因为门长得罪了那位‘学生’之过,也终归免不得解散流派,遣散门徒的下场,短短两日,树倒猢狲散,令人唏嘘。 而当消息传入了飞仙观。 因为事关季修这位‘小祖师’的兄长。 所以观主范南松,当即就将讯息告知了那位小祖师季薇。 当季薇听到这则消息时,正在淬炼‘神魄’,精进道艺,参习一门传承自‘万法教’的道法‘五雷巽风’。 她不愧是天生通明,神魄异于常人,可以在蒙昧之中,遨游大千的资质禀赋。 一经上手道艺,随着时间越发进展,天赋的开发就越来越多。 季修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走到了力关、道艺三境的尽头。 作为他的妹妹,季薇凭借傲人的道艺禀赋,距离将道法修行圆满,凝结‘道法种子’,种入紫府,开辟‘道术高功’之路,如今也只差一步。 之所以范南松要将消息上禀,叫万法教如今在大玄‘开设真府’的六大真府之一‘斗枢真府’,派遣道人真传前来。 就是因为‘紫府真功’的传承非比寻常,哪怕万法真尊他老人家,贵为道统级掌舵者。 可按照规矩,若是季薇想要承载‘紫府真功’,以此开辟顶尖紫府,夯实根基,从此直指真人道路。 也必定要先入真府,参与大考,博取真传之名,如此才能得传斗枢真府之中,直指真人的‘斗枢道章’! 万法六大真府,每一座真府之中,都有一篇‘紫府篇’的道章、一门真传的神通术,号称‘六章六术’,万法一十二正功! 其之威能,远远羡煞旁人,包括这位飞仙观的范南松老观主。 想他自入了大玄疆域,奉教派法旨,开辟支脉道观以来,风风雨雨几十年,修的也不过是‘道功’级紫府真功。 也就是之前亲眼得见万法教‘万法真尊’白日显圣,蒙受恩典,才得传了一门‘三五采气道书’,提升了一二紫府跟脚。 就算这样。 在紫府‘功、书、经、典、章’五等评级里,也不过位列末流二等而已。 虽说和列仙天宇之中,一些小门小派比起来,这等道书级的紫府根基,已经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了。 但对于万法教而言 这种跟脚,连有资格去往‘斗枢真府’,承载真传度牒,传承这种直指真人大秘的资格都没有。 万法教十二正功! 哪怕只得传其中之一,也足以位列真传,行走天宇,播撒‘三天尊教脉’的威严! 小祖师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行,就能得到这种修法的资格,确实羡煞旁人. 飞仙观。 当季薇听完了老观主范南松的讲述,原本紧紧蹙着秀眉,捏着衣袖角,正为季修担忧着。 直到听见了‘龙象武圣’出手,才算是松了口气: “不愧是哥哥,到哪里都能左右逢源,得遇高人。” “但他天赋本就卓绝,以前在安宁县只是埋没在沙砾里的真金罢了,幸得段沉舟师傅慧眼识珠,才能崭露头角。” “现在入了江阴府,如鱼入大海,得见山高海阔,能被武圣青睐,也实属常事。” “只不过” 少女一身飞仙宫裙,眼眸轻眯: “范观主,那道人是什么来历?” “将那个紫霞门长就这么救走了,驳了我哥哥的面子,还为他日后埋下了一龙虎高人为敌的隐患,这种家伙,心思坏得很。” “你帮我探查探查他的来历,等我入了‘斗枢真府’,向那位真人府主传承‘紫府真功’,修行有成之后。” “我定要替我哥哥,亲自拜访,帮他将这后患彻底剪除!” 说到这里,季薇敛了下眸光,语气稍寒了几分,叫范南松心中凛然。 他心中清楚。 眼前这位少女,已经不再是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了。 这段时日里,季薇修为进阶,从道艺第一境‘识文授箓’,到‘服气辟谷’,再到‘神魄念头’,随着道功不断精进 这位小祖师那堪称玄妙不已的神魄禀赋,已经带着她,去往了‘万法真尊’处三次,而且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久。 这位小祖师之所以修为进境,能够如此迅速的原因,也在这里。 有着‘万法祖脉’的掌舵者,号称‘万法真尊’的秦万法太上亲自教导。 哪怕只是一瞬,都是多少道术高功,乃至神通真人可遇不可求的事物? 叫一个区区少女蜕变,简直再容易不过。 不谈其他,光是万法教号称‘三奇五玄’之一,能叫人短短一瞬,得见数十年春秋阅历的‘昙法坛’. 只要坐上去,听闻就足以叫人性情大变,在保持本心的同时,飞快成熟,加深神魄! 只不过那些奇地玄妙,范南松只能从古籍经典,宗门传承得窥一隅,若是想要有幸进入 唯有小祖师这样的天纵骄子,亦或者真府拔尖、道性斐然者,才能有资格。 因此随着季薇修行的时间越久。 范南松就越不能将她当作‘小姑娘’哄了。 这也是他为何见到季薇第一眼,就对她如此恭敬的原因。 他毕竟是半路出家,连授业恩师都算不上,而且还是因利而来,动机本就不纯,自然也远远比不上季修。 故此,听到季薇问询,他琢磨下: “小师祖,那道人驾驭云舟而来,身份应当不凡,只不过前日天刀流派发生的事儿,流传出来的大都含糊不清。” “要不.你请你家兄长前来,当面一叙?” “只要能够查清底细。” “待到赤景前辈到来,定能随意清算拿捏!” 得罪了小祖师,范南松心里已经默默为那不知名的道人,判下了死刑。 万法真尊不亲自传这位‘紫府真功’,反倒叫她入‘斗枢真府’,去寻那位神通真人修习。 就是想要叫这位小祖师,与那位真府府主结下半个‘弟子情分’,成为那位‘斗枢真人’的术法学生。 到时候,她未来角逐当代‘万法行走’,这斗枢真府,自然就是她的助力,而且也能叫她在这大玄境内横着走。 这种心思可谓摆在了明面之上,谁都能看得清楚。 可那位斗枢真府的真人府主,依旧欣然接受了。 并且派遣了自家最拔尖,与自己一并前来大玄‘开拓’道统的十大真传之一,‘六爻斗数’赤景前辈亲自前来,其中看重,不言而喻。 毕竟收下教中太上的弟子,与她结下一段‘授法之缘’,未来若她能将教中其他佼佼者尽数斗败,登临万法行走,乃至掌教之位. 自己这座真府,自然也会受益良多,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那偶然到了江阴府的道人,在传言里听着确实有些不凡,但也仅此而已了。 面对一顶级道统六大真府的神通府主,还有亲自前来的首席真传. 若是真要找岔。 直接以‘六爻斗数’推演痕迹,找上门去,不是随意拿捏?! 因此范南松的言语,信誓旦旦。 刚巧。 这时候有观中弟子,前来通禀,声称有飞舟莅临,并带着一尊身披真府法衣的道人,大步踏来! 赤景道人一入内,先是随意打量了眼范南松,随即便将目光注意在了他身侧的少女身上,眼神饶有兴致。 这女娃娃就是那位‘万法真尊’跨界收入门下的衣钵弟子? 赤景心中暗想,随即只听到了范南松后半句话的他,当即撸起袖子,温和一笑,道: “我奉斗枢府主法诏,前来接引季师妹。” “放心,若有什么宵小或者不开眼的得罪了你” “贫道便给他些教训,好叫他明白,我万法一脉,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任人指手画脚!” 道人挑眉,语气肃然,说着并起双指,虚空构符,采了季薇一缕‘气机’,便直接以推演大术,施展六爻斗数! 此次前来,他奉了斗枢府主的法令,心中清楚这位天资斐然,在祖脉那里有着通天靠山的小姑娘,将要和斗枢真府一脉,建立关系。 万法真尊将自己上了玉箓名册的嫡传弟子,都送来了斗枢真府。 一来能叫府主在大玄安心开拓,传播教统;二来也能借此和教中搭上联系,万一徒生变故,也不至于心中没底。 故此,不管从哪方面讲,这位都是活生生的‘小祖宗’,是宝贝疙瘩。 虽说拜入真府,方授真传乃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逾矩。 但法理之外,尚有人情在,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得将这辈分比他高,但若入真府,便以真府同辈相称的‘小师妹’给照顾好了。 然而。 这一推演不要紧。 当‘六爻斗数’施展,所有痕迹,尽诸加于他身之时 赤景眉头顿时紧锁: “怎么回事?” 而看着突兀到来的赤景道人,季薇还未开口,一侧范南松便一脸愕然。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看着赤景道人的架势,他便知晓这位真府高人,是在施展传闻中的‘神通’。 但看着这神通指引的线索,都直指赤景道人之时 范南松斟酌片刻,又不由小心翼翼的将来龙去脉,悉数解释了一番。 顿时之间。 将前半段话听完的赤景道人,默了片刻。 而看着原本对他抱有好奇的‘小师妹’,眼中的光芒飞速的淡了几分后. 赤景道人喉咙一噎,不过脑海飞速转动,顷刻就哈哈一笑,一挥袖袍: “这就是我‘万法教’一脉,传承于‘斗枢真府’的神通,六爻斗数!” “等到小师妹你授得真府玉蝶,得证道术高功,逼进真人之时便可以着手修行了,师兄我只是略略施展,叫你见识见识功效而已。”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些流言蜚语,岂不闻流言可畏乎?” “师兄我煞费苦心,才和你那小兄长搭上关系,故意给了他个由头,想要给1他些许机缘。” “至于你兄长,还有他流派所面对的那个‘龙虎境’仇人.” 赤景道人笑意吟吟: “且待我去去就来。” 不消片刻。 踏上飞舟,将原本为了照顾这位小师妹,特地为她选来的‘护道人’卫长空,直接偷袭打废。 单手提着卫长空的赤景道人,再度入内。 这一次,看着神色缓和不少的季薇,赤景道人笑着拍了拍手: “走吧。” “待见了你那位兄长一面,咱们就启程,去往‘斗枢真府’!” 江阴府院。 季修于北沧侯府打破三限,叫石婆婆与箫明璃大为震惊,都未曾料到他的进境,能够如此迅速。 随即隔了一天,便来拜会了‘徐龙象’,想要向这位座师,讨教一二后续‘真武镇世荡魔玄功’的进程。 顺带着,再借助府院魁首的权柄,租借一间‘神魄修室’,将神符火肝一肝预支进度。 刚一见到徐龙象。 这位武圣看向‘筋骨皮’浑圆如一,行走坐卧,皆有一层淡淡紫意,从季修毛孔、皮膜渗透而出时,不由眼眸讶然: “这就.打破三限了!?” 季修看着徐龙象,俯身一拜: “弟子已经参得‘真武镇世荡魔玄功’,请座师为我指惑,点出‘练气大家’进阶之路!” 徐龙象还未曾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闻言也只是捋了捋白须,点了下头: “嗯孺子可教,领悟了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嗯?” 然而说着说着。 他突然觉得自己本能讲出的言语,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 徐龙象脊柱一挺,武圣真意澎湃涌现,睁开虎眸,定睛一看,却发现. 此刻的季修身上,确确实实有与他‘同宗同源’的真武荡魔功痕迹! 只不过,他那气象极淡极淡,只是初步参悟,与他功行圆满,甲子荡魔,截然不同。 但饶是如此,也险些叫徐龙象心中翻江倒海,一口气没喘得上来,就连语气都稍稍颤了下: “一日一夜。” “你” “将‘天柱级’气道真功,都给参得了!?” (本章完) 第188章 衣锦还乡,封爵世族,一梦黄粱终须 第188章 衣锦还乡,封爵世族,一梦黄粱终须醒,吾好梦中修行!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 这可是位列天下十柱之一‘真武山’的气道秘藏! 是真武四十九秘藏之中,事关晋升‘练气大家’的真功大典里,最为珍贵的那一批,乃初代十祖之一,真武开派祖师齐玄真亲手开辟,意义非凡! 同时。 这门‘气道真功’,也是公认的最难参悟。 当年‘初代十祖’齐玄真,以大无上气魄荡涤一甲子八百里清净,纳于其中的澎湃真意,光是一星半点,就足以寻常人铸出普通气海气象了。 真武山有史以来的记载,能够开始参悟‘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并且荡涤外道,养出气海气象者. 最快最快,据悉也耗费了一两个月,才只是堪堪入门! 而这,也是借助了‘真武山’留下的初祖手书,以及一代又一代人参得的感悟,才至于此,是属于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抵达的。 自己这个学生有什么? 偌大江阴府,根本没有任何捷径与方式。 也就是说,他能修成,倚靠的只有他自己的感悟! 天赋,纯粹的天赋! 徐龙象攥紧拳头,心中一阵激动。 他原本以为,这个学生确实是人中翘楚,未来成为第二个他,晋升封号,应该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看来,他大错特错! 这小子的潜力 远不止于此! 都说武夫修行,只要资粮够,名师够,那么就能水到渠成,一路晋升,其实则不然。 天下武夫,练气大家前,武道资粮确实是恒定一切的标准。 但是自晋升气海开始,所需参悟的一切秘武、真功、秘术、神魄. 一环扣一环,始终与武夫的资质悟性,脱不开关系。 哪怕有着地宝乃至天材悉心培养,愚夫在‘练气大家’之后,也打破不了进阶的瓶颈,更不可能凝四限宝体、甚至之后的五限、六限! 就打他徐龙象自己为例子。 当年耗费三月光景,初步参悟了‘真武镇世荡魔玄功’里的一缕真意,踏上晋升‘练气大家’途径。 就已是叫他那位师傅,也是真武山老古董之一激动不已。 结果自己新收的这学生一日一夜,便将其中真谛尽参! 不比当年的自己,强了百倍千倍? 他这一次. 可真是捡到个宝了! 想到这里,徐龙象暗叹一声,不由剁了跺脚。 就是这样一颗埋在万千沙砾里的璀璨明珠,竟被‘刀道祖庭’的后人捷足先登,给收作了衣钵徒弟。 他一后来者,只能做个座师,虽也有‘师徒之名’,但相较于堪比血脉传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师徒关系来讲,到底还是差了不少。 那‘天刀流派’可真是好命。 想起那个浑浑噩噩的老头,不知修得什么无上真功,还没醒转,便得了这样的宝贝苗子,未来三代,兴盛几乎指日可待,徐龙象心中就隐有妒意。 不过转瞬,徐龙象便将这点抛却在了脑后。 管他那么多,横竖都是自己的学生,既然修的是当年‘龙象道子’叶问江的秘武,便代表两人有缘。 那么关于季修的武道未来.自己自然是需要好好考量一二的。 同时徐龙象也想要看看,他这位好学生晋升时,到底能凝聚怎样品质的气海,怎样恢弘的气象,于是缓了缓心神,当即开口: “这样,你收拾行囊,即刻便随我乘船渡海,前往‘龙象真宗’.” 大玄疆域,随着数百年发展、演变,如今天下共划分一十八路藩镇大州,坐镇一方者,即为裂土封疆之诸侯。 而基本每一处大州境内,都会有或多或少的‘界门’裂缝展开。 要么是如同蜃楼一般,不知何时便会显现,不知何时便会消逝。 要么,就是常驻的通道,往返那些大玄之外的‘诸道天宇’。 这些‘界门’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往往代表着浩劫。 因为背后连通过的天宇,不一定便是诸如列仙、净土这些有着修行体系,古老神秘的道统主宰。 同时还有驯化众生,供养己身的神道修行,有妖种、有神魔、有天人等等! 妖魔无序,神魔食人,天人泯灭性情! 被这些族裔统御的‘天宇’,普通的凡夫俗子,近乎与猪狗无异。 因此只要是连通此类‘界门’的通道打开,其中刚好能够踏过两界的外道孽物,往往便会带来掳掠、杀伐! 而‘界门’张开,基本也代表着两方天宇碰撞,会将一部分天宇原初的灵机,染在原本的凡土之上。 比如安宁县的‘地龙窟’,不过只是界门之外的一缕气息泄露,就足以培育出地宝。 若是真正能够张开‘界门’. 地龙窟附近八百里,包括整座安宁县,都将成为炙手可热,胜过江阴府的灵机之地,会引来各方豪雄眼热! 这也是为何每一道‘界门’,都会有真宗坐镇的原因。 因为坐镇界门,统摄灵机,熬炼武圣真意,对于封号武道,都有所裨益。 若无法开辟‘洞天’,叫道统传承千秋万代,那么接受大玄征召,坐镇界门,就是最好的开宗立派方式。 不过此举,一般都是危险与机遇并存。 因为连接‘界门’,虽然另一方天宇的外道踏入大玄,会遭遇天地压制,可一旦大举入侵.一方真宗,也难免伤亡惨重。 历史之上,有不少陨于‘界门之祸’的武道真宗,数不胜数。 而徐龙象的话语还未讲完。 季修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位座师,要带自己去往‘龙象真宗’底下镇压的界门,熬炼‘甲子荡魔’气象,完善这篇真功! 自己打破三限,之所以急不可耐前来寻这位龙象武圣,不就是想要探寻‘练气大家’之路吗! 因此,季修心中极为激动。 但他并没有因此,便忘记了自己答应徐龙象的承诺,以及自己为何能够与徐龙象结下因果的缘由。 “座师,在那之前,我答应了你要带你去寻‘叶问江’前辈的尸首。” “练气大家非一日能成,左右不差这两天,不如待到迎回‘叶前辈’,再去往真宗山门,如何?” 季修心中打着算盘。 从安宁县往返江阴府,他有供养在‘渔行’,经过白烁金口玉言点化的蛟龙‘沧溟君’辅佐,一日来回,绰绰有余。 到时候,自己有着‘元始道箓’的加持,与其他武夫需要不断贴合‘气海气象’不同,他只要打灭、杀伐妖孽,便必有所得! 如此一来,自己凭借苦修多时的一身倚仗,再加上徐龙象这尊封号武道为自己统筹大局,背靠龙象真宗. 在府试之前,打通‘练气大家’的关隘,凝聚绝巅气海气象,向着锻造‘武道宝体’进发,绰绰有余! 而徐龙象听后,面上随之露出了欣慰: “你小子有心了。” 他没有提及叶问江的事宜,只是将‘练气大家’的光景未来,给季修悉数描绘,其实也存了几分试一试季修的心思。 叶问江是他的徒弟,当年之所以去除‘名册’,抹去‘命灯’,是为了划掉他的踪迹,从而做出的无奈之举。 但这并不代表,那位龙象唯一道子,曾经为他门下门面的徒弟不重要了。 相反,能叫他一甲子心结难解的一桩事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轻拿轻放! 索性这小子心性不差,面对近在咫尺的‘练气大家’,即使心中迫切,可依旧眼神清明,拎得清恩债。 能收下这样的学生,他如何能不欢喜? “好,好,好。” 他抚了抚须,眼神越发满意: “听说那‘安宁县’,也是你的发迹之地,古语有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正好老夫也随你去上一趟,看看那所谓的穷乡僻壤,到底是怎么样出你这头浅水真龙来的!” “也希望你日后,能怀揣勇猛精进之心,继续进发下去,争取有朝一日,考取府官,立下功勋,得‘玄庭宝诏’,敕封一县,从此作百里之爵,叫那整个山县,冠以你名!” “从此,你‘季’姓一脉,便也能作个封爵世族了。” 富贵还乡,封爵世族,作百里爵! 想起曾经的往事,季修心中掀起涟漪。 若真能如此。 也算是‘回首前尘,出人头地’了吧。 他心中默默记下。 而后斟酌着开口: “那座师,咱们出发前,我能不能和院首申请一下,租上一间‘神魄修室’,研习一二一门道法?” “我那道法近来遇到瓶颈,正好这几日,我隐隐之间有心血来潮,好像即将便要打破关隘,所以想要.” 他话未说完,徐龙象浑不在意,大手一挥: “跟裴道然知会干嘛?” “当年老夫从真武山下来,在这江阴府院当座师时,他还在我这听过课呢,我一句话,他敢不听?” 言语才落,只见徐龙象取出一枚‘传音符箓’,神魄一激,携带真意,重重一喝: “还不快来!?” 不过数息时间! 裴道然一身古朴绛色的院首衣袍,着冠带绶,额角露着细汗,匆匆忙忙的赶来: “武圣,你老又有什么吩咐?” “我这边刚要去.” 他语气隐有无奈,还有正事要去做。 但毕竟眼前这位是‘活祖宗’,再没法子,也得供起来。 “去什么去?” “给我学生找一间‘神魄修室’,他最近遇到瓶颈,要研习道法,有没有问题?” 徐龙象淡淡开口。 只是一两句话,就叫裴道然一噎。 不是,这点小事你去武府申请就好了,按照规章制度,季小子身为‘登武楼’近几十年最为翘楚者,这府院的一切资粮,不都对他予取予求吗? 可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头嘀咕嘀咕。 到了面对徐龙象的时候,哪怕心中腹诽,面上也只能强打笑来: “府院五魁,占据参与‘府试’一席资格,季修要申请,自然没问题。” “随我来吧.” 与裴道然踏出府院。 根本没有走任何流程,这位院首直接就将季修带到了‘府院’深处。 这里类似山谷腹地,中心有一块巨大古朴,散发莹莹辉光的奇石伫立。 而周遭环绕这座奇石的石壁,绕作一圈,每隔一丈,便有一道‘石门’,估摸有十几扇之多。 “你要修行何等道法?” 没有问季修任何道法的来龙去脉,裴道然单刀直入。 “我要炼一门火属道法。” 季修不假思索,直接回应。 随即裴道然便带着他,来到一间略略灼热的石门之前,看着上面贴着‘已预约’三个字,眉头一皱。 但下一刻,这位院首直接将其撕扯下来,打开了石门,便对其中遥遥一指: “好了,进去吧。” 说完之后,裴道然急匆匆便欲离去,不过看着这位院首揭下的字条,季修惊愕了下: “院首大人,这间‘神魄修室’已被预约,就这么被我占据,会不会有些.” 裴道然闻言止住脚步,浑不在意的摆手: “你可是府院五道魁首之一,又是武圣学生,自然享有特权。” “你只管修行即可,这些琐事无需在意,自有我来处理。” 说完,人影便急匆匆的离去,看得出来是真有事,但徐龙象一句话,却叫这位院首捏着鼻子,也得听从。 季修静静的看着。 这就是拳头大的好处。 ‘拳即为权’! 所谓的身份、地位,府官、封爵、封侯. 虽需立下功勋,得到玄庭敕封。 但说到底,若是手上的功夫不够硬,不够狠! 这辈子也没那个命! 季修眉头低垂,真切实际的认识到了,一尊武圣的金口玉言,究竟有多重。 随即转头,便踏入了这间‘神魄修室’。 一入内,一股子极为贴合‘神符火’的气韵,便充斥在了他的周身各处,当即就叫种在他泥丸中的神符火种,如星火摇曳般,显出实形。 道法玄妙,就相当于是在从无到有的蕴养一枚‘胚胎种子’。 直到这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至成为参天大树 也便代表着,这一门道法的修行步入了圆满,从而得到了莫大威能,凝结了‘道法种子’。 这就是‘道术高功’修行的道法。 强悍的道人,甚至能够同时研修数门,十数门相生相克的道术、道法,一点一点的将其修行圆满,将‘道法种子’烙于紫府,从而龙虎相济,达到同阶无敌的程度。 这就是神魄修行,列仙术法的神鬼莫测。 只要短时间内,紫府内烙印的‘道法种子’,从天地汲取的法力未曾耗尽,那么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便如武夫的气血、气海一般无二。 而此时。 【授箓主汲取火属灵机,增补神符火种,预支进度增幅,+1+2+3】 季修盘膝而坐,神魄念头涌现,看着自己未辟紫府,抵达道术高功,暂时只是烙于泥丸宫内的‘神符火’预支进度,正在一点一点的上涨。 心中暗忖。 按照这个进度,不需半月,他便能将这门道法肝满,这无疑是一种惊世骇俗的速度。 但是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玄君六章秘录——列仙章,这两门晋升‘练气大家’、‘道术高功’的法门近在眼前。 道法固然可贵,乃是护道手段! 可按部就班,府试之前,他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所以. “就叫我来试一试,被龙象真宗寄存了数十年都未有人得悟的‘黄粱一梦’.” “到底是什么斤两吧!” 禀赋‘入梦’作黄粱! 参悟‘神符火’! 随着季修念头一定,元始道箓之上,刹那浮现了一只通体透明的‘黄蝶’,双翅好似携带了一种‘岁月’的洪流,只轻轻一振! 下一刻,季修‘神魄’便如同被抽调而走一般,当即深陷其中,叫整个人的肉身,犹如肉体凡胎,一动不动! 只余他周身燃起的点点‘神符真火’,突然火势大涨,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摇曳、攀升. 直至,叫少年眉心凝出一道火纹,似在泥丸之中,烙印了一枚‘道法种子’! 古有樵夫,落子天元,一棋一甲子,醒来登仙。 一梦黄粱终需醒。 吾好梦中修行! (本章完) 第189章 一梦南柯,换了天地,正法天道脉真 第189章 一梦南柯,换了天地,正法天道脉真传,凝练‘道法种子’! 恍恍惚惚之中,季修的神魄仿佛寄存在了那一尾‘黄蝶’之上,震动双翅,刹那换了天地。 待到心神流转,再度醒来。 却发现眼前的光景、神色,已与之前杵在江阴府‘神魄静室’之中,再也不同! 一刹那,他心头巨震。 与此同时。 “张师弟,怎么,炼道法练糊涂了?连师兄我和咱们师门重地‘离火洞’都不认识了?” 一道略带调侃的笑声,此时自季修耳畔传响。 叫他神魄惊醒,骤然望去。 赫然便看见一身披赤元道袍,五官粗犷,双眸炯炯,眉心似有‘神宫’凝聚,仿佛一呼一吸,契合天地的道人,正笑着看向他。 而光是向着道人望了一眼。 季修不由自主,便双眸一缩,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几分底细。 气冲天灵,乃有神居,是为开紫府、为高功之征兆! 眼前之人,赫然是一尊货真价实的‘道术高功’! 他刚刚叫我‘张师弟’? ‘张师弟’是谁. “我这是” 季修神情未有多大变化,但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同时,只觉脑海之中,竟多出了一股子‘陌生记忆’,于是季修毫不犹豫,当即将其搜刮感知。 哗啦啦! 顿时之间,就好似最开始觉醒两世宿慧一般,无数零零散散的信息画面,如同潮水一般,开始涌入季修心头,叫他不由皱眉抚额。 但好在,如今他已今非昔比,乃是货真价实炼出‘神魄念头’,有道章真功傍身,又兼修行道法的人物。 因此只是脑海鼓胀刹那,未过几息,便将那零散且冗杂的记忆,尽数消化殆尽。 “正法天,‘南明山’一脉,道殿弟子,张玄业” 将如今身份理清理顺,季修心湖之中,顿时有涟漪升起,不由骇然。 正法天! 虽然季修此前从未听过,但想来也是与‘赤霄天’一样,乃是大玄之外的一方天宇。 他这‘黄粱一梦’借助神符火作为锚点,只是发动一下,竟然直接将他带到了大玄之外!? 到底是黄粱一梦,还是庄周梦蝶? 【张玄业】 【身份:正法天,道统‘南明山’四大神通道殿之一,传承‘南明离火’之赤元殿弟子。】 【当前事件:于赤元道殿秘地‘离火洞’中,参悟神符火,钻研‘道法种子’,烙于未成紫府之泥丸宫中,得录真传之名!】 【完成条件:预支修满‘神符火’,凝练‘神符火种’!】 【神符火:(488/800)!】 随着元始道箓微微震颤,展开一角,一股子‘滚烫’、‘炽热’的触感,当即涌上季修心头。 他放眼望去,可以发现这所谓的‘离火洞’中,竟足足采了四十八种真火法焰,聚拢一处,宛若烘炉。 若是凡夫俗子处于其内,就算是被生生灼成灰烬,都不夸张。 也唯有修行真火,植入泥丸宫亦或者紫府之中的存在,才能免得几分,但抵抗起来,却依旧吃力,是对肉体的一种折磨与考量。 只不过,若是在此地运转‘道法级’的真火法焰,比之在其他普通灵脉,要好上了太多太多。 而眼前这个粗犷高大的道人,就是赤元殿的首席大弟子,承载了‘南明山’四大神通之一,‘南明离火’的真传苗子! 同时。 也是如今作为‘张玄业’的自己,血脉相连的兄长。 其名 张纯阳。 看到季修恢复正常神色,张纯阳松了口气,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开口: “师兄还以为你承载不了这‘离火洞’的压迫,还未凝练道法,便要功亏一篑了,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要知道,师兄我即将参与‘传道计划’,通过界门,跟随师长去往一方‘人仙武道’之天宇,授法传道。” “临行之前,好不容易给你塞进了‘离火洞’中修炼,要是连最开始都扛不住,那咱们可就亏大了。” 说到这里,张纯阳向季修投来了赞许的眸光: “不过幸好,你小子还有几分定力,能抗得住这‘离火洞’四十八种真奇焰的淬炼。” “这样以来,只要你祭出神符火,日日打熬,不出多少时日,便能彻底修成,功行圆满,凝练‘道法种子’!” “在未曾开辟‘紫府’之前,便先行烙印‘道法种子’,彻底执掌一门道法。” “算是初步有了继承咱们南明山四大真殿之‘赤元殿’所执掌的神通,‘南明离火’的资格!” “待你晋升道术高功,等师兄自另一方天宇折返,便为你奏请真殿,开启‘神通’试炼,录入名册,尝试成为南明山真传!” 张纯阳滔滔不绝的讲述着,而季修则在聚精会神的听着。 待眼前的粗犷道人讲罢。 季修眸子内敛,当即垂眸作揖: “多谢师兄!” 结合脑海中的记忆,他隐隐间已经晓得了这道箓‘黄粱一梦’的功效,究竟是什么了。 化黄粱蝶,作梦中身,他化诸天,凝练道法! 待到功行圆满,践行道箓,便可归来! 比如现在。 他便化身为了正法天的道统之一,南明山四大真殿之一,赤元殿的弟子! 师兄张纯阳在开辟传道之前,为作为‘张玄业’的自己,求了一道踏入‘离火洞’,熬炼‘神符火’的资格。 意图叫自己催生道法种子,有着传承神通,晋升真传的可能! 季修深吸一口气。 那么 这‘张玄业’究竟是自己,还是自己投影在了这人身上,借他在历史的一抹痕迹,参悟道法? 想到这里,季修只觉如雾里看一般,怎么都琢磨不透。 但很快,他感知到自己‘神符火’被这离火洞真火法焰牵引,竟自发从泥丸宫摇曳而出,不停增幅壮大。 便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修行列仙法的外道道统,就是比人仙武道体系里的真宗大派,在修行神魄之上,更有底蕴。 光是这‘离火洞’,以四十八种真火奇焰封存、堆砌其中,便不是一般的大手笔,相较而言,江阴府院的‘神魄修室’,连其十分之一的程度都不及。 【授箓主于‘离火洞’中参悟道法‘神符火’,借四十八种真火奇焰淬炼,预支进度大涨!】 【+33+41+37】 一日,两日,三日. 洞中无日月,梦中无年岁。 约莫十数日后。 季修盘膝于离火洞中,日日受真火奇焰淬炼,不仅‘神符火’道法威能大涨,同时神魄念头,都被打熬得越发厚重,凝实! 这些时间,他已经想清楚了。 不管置身于何方天地,不管是何等光景,纵使一切皆为虚幻,但起码有一点,绝对真实。 便是他自身的修为! 他通过这‘黄粱一梦’的道箓,一点一点挥洒汗水,肝出来的道法秘术,不会作假! 【神符火:(800/800)!】 【以身为种,植此火种,念头一生,便可虚室生焰,融形燃魄,乃御敌大杀伐之道法!】 【授箓主预支‘神符火’圆满,凝练道法种子!】 【授箓主成功烙印‘神符火种’,根植于泥丸宫之上!】 【神符火种】 【以此为根,蕴养紫府,唯气血鼎沸,可成狼烟者,才能炼之。】 【得此‘道法种子’,法由心生,不必再借神魄施展,举手投足,便能如吃饭饮水一般,借紫府道种,施展此法!】 【道法种子汲取天地法力不干,则此道法威能不散!】 道法种子,乃是一门道法修行到尽头的象征! 若是凝练成功,从此威能不仅可以更上一层楼,同时也能随时随地,将其施展! 若是借助‘神魄念头’,勾连天地施展道法,一旦敌人有禁制、桎梏的手段,便有可能受到掣肘。 可一旦凝练‘道法种子’,便相当于是在紫府之中积蓄法力,乃是由内向外,施展道法! 道种不干,法力不熄,这就是两者之间,本质之上的差距! 而这‘神符火种’,更是这南明山四大真殿之一,赤元殿所传承的神通‘南明离火’的前置。 只有修出此道法种子,才能有研习神通,晋升‘神通道种’的资格! 现在 季修,便以黄粱一梦,化作张玄业,于此离火洞中,将此道法修成! 待功成那一刻他睁开双目,忽然见到整片天地,整座‘离火洞’都渐渐模糊起来。 作为张玄业,季修才踏出这座秘地,刚看清楚那座‘赤元殿’的一角轮廓. 随着耳畔响起张纯阳断断续续的恭祝之音: “恭喜师弟,十日参悟,证就‘道法种子’!” “待来日参悟紫府,我定奏请真殿,为你开启‘神通试炼’,晋升真传” 话语未歇。 咔嚓咔嚓 一阵阵玻璃乍破之声,陡然响起! 随着天旋地转,一只双翅振动的黄蝶不知从何处抵达,再一次承载了季修的神魄,他的感知也随之陷入了蒙昧。 【授箓主践行神通‘黄粱一梦’,炼化进度增幅!】 【当前:0%→10%】 【‘入梦’禀赋提升,停留时间增加!】 此时。 江阴府外,八千里东沧海! 浑天水泊。 一道道浩大的船舰,停留于此,足足一十二道连环水寨,整合一处。 自数十年前,已抵‘伪武圣’之境,作为浑天水泊头把交椅的赤髯天王,与当年的沧海天刀王玄阳于海上拼命搏杀,却被一刀斩灭肉身之后,若大水泊,树倒猢狲散。 但随着王玄阳失踪,销声匿迹、四分五裂的浑天水泊,也于悄无声息中再次重组,同时还与府内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日。 当‘王玄阳’重新归来,修为尽失的消息,传到了这浑天水泊之后 有着当年被王玄阳剿灭,打散经历的一个个浑天老巨寇,都应激了,一个个都叫嚣着要打上金鳌岛,将那老头生擒活捉。 那三江五湖的匪寇水寇躁动一起,就算是坐上一把交椅的‘练气大家’,都制衡不住。 不过 随着一道铺天盖地般的‘浩大念头’,骤然升腾,笼罩了整座浑天水泊开始。 所有的言语,都于一瞬间鸦雀无声。 “本天王当年被王玄阳斩灭肉身,都尚且不急,你们急什么?” 浑厚的声音,席卷整座水泊,叫上至占据一把交椅的龙头,下到水道巨寇,普通水匪,都是浑身一颤,紧随其后,骤然惊喜: “是大天王.” “大天王,你老复苏了!?” 其中,就数那几个占据一把交椅的头目,面面相觑之后,痛哭流涕: “大哥,你终于醒了,老十在安宁县,被天刀流王玄阳的徒弟生生捶死,又结了一桩死仇!” “还有之前,他那一脉的徒孙还出手将我等捕捞的‘灵鱼’截胡,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债!” “此前你老未复苏时,叫我等隐忍,静待时机。” “现在是不是时机已至,定要叫我‘浑天义旗’插满府县,覆海翻江!?” “只需要你老一句话,兄弟们前仆后继,定将那些大行、流派、府官全数掀翻!” 浑天水泊上,呼号海风扬起,吹动了那一面面赤红血旗! 而只有神魄存在,却于‘青天白日’之下,屹立于这水泊深处,一道泉眼畔的赤髯天王,看着身侧一道虚幻‘界门’,缓缓张开 再度开口: “不急。” “这一次.” “可比之前只有咱们‘浑天水泊’掺和的局面,要大得多!” 他的神色,泛出冷意: “老十之前去往安宁县,做那尊护法神将的令使,那处‘地龙窟’内,已有界门,悄然张开。” “即将便有护法神将,率领执械神甲,踏出门来!” “而咱们浑天水泊.” 赤髯天王张开双臂: “待此门彻底大开,吾彻底得鬼仙大道,纵使肉身不复,届时.” “区区王玄阳,区区江阴府” “弹指可压,纵使武圣亲临,也无济于事!” “座师,你可知‘正法天’?” “正法天?你小子怎么懂这么多,又是在哪门古籍之中看到的。” “外道天宇,足有三十三天之多。” “但真正底蕴深厚的,无非只有列仙三天宇,佛道三净土,渊墟、天人、神祇三大世。” “此九天皆如煌煌大日,凌驾于诸霄之上,让诸生无不拜俯,修行列仙、净土体系。” “正法天,正是列仙三天宇之一,相传乃是三天尊之一亲自开辟,神秘莫测。” “而我大玄疆域,与诸天相连,乃是最中心处,任何外道踏入,都将被削弱影响。” “故此历经九朝九千年,除却每逢千年大关,随着这些天地枷锁削弱,那些大神通、至强者可以踏足,导致人仙大朝毁于一旦之外.” “其他岁月里,大都能够将其镇压,在秩序失统的几十年后,再度卷土重来。” 江阴码头。 一老一少,踏步至此,在过程之中,从黄粱一梦复苏的季修,好奇询问。 对此,即使徐龙象微微迥异,不过依旧如数家珍,将其道出,叫季修心中顿时有了底。 正法天,南明山,赤元殿。 当真,只是黄粱一梦么? 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季修与徐龙象,已经到了齐昭坐镇的码头处。 在那浩瀚无垠的东沧海内 沧溟君正在翻江倒海,享受供奉,好不惬意。 而码头之上。 好些个安宁县的熟人,正在略作局促的等候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的莅临。 (ps:本书准备改个名字,‘人间圣!’,大家加入书架,要是改了记得打个标记哦qwq) (本章完) 第190章 曾经卑微的,不过只是来时路!荣归 第190章 曾经卑微的,不过只是来时路!荣归故里,安宁县‘界门’! “来了,来了!” 江阴码头。 当周身气血澎湃如海的徐龙象,与刚一修满神符火,凝练道法种子,道武双修有成的季修,甫一踏入。 顿时之间,一道道眸光向他聚焦而来。 正是之前搭乘船只,前来江阴府见世面,在那道馆街通过‘风云会’关系,拜入风云道馆的几位县内三大营生的子嗣。 自打来了道馆街练拳练武,见到了府中英杰之后,熬了一段时日,似陆羽、陆红玉、魏芷这些县中的豪强子弟,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差距’。 因此,在看到季修一路高歌猛进,甚至成为了‘武圣门徒’,风头近乎盖住了整座江阴府,一时在府城年轻一辈,无人能及。 哪怕以往关系尚可,陆羽在最开始,甚至还是季修与段沉舟认识的桥梁,以‘师兄弟’相称。 可到了这种关头,依旧免不了拘谨。 那脊梁笔挺的少年背匾披甲挎刀,一身上下属于‘灵物’的灵蕴,近乎溢出,可谓是璀璨夺目的很。 而他身边那位气血如龙,身躯高大魁梧的白须老者,则更不用提,光是远远瞥见了一眼,小腿不打颤.那都算好的了。 武圣! 封号武圣! 陆羽,陆红玉与魏芷两女心中震颤。 曾几何时。 他们这些安宁县出身的小身份,哪里能见到这等人物!? 这才短短大半年而已。 当年最卑微时,不过马奴身份的季修,竟然有那等侥天之幸,拜在了一尊货真价实的武圣门下! 而他们才怀揣着一点出人头地的心思,入府拜师,可连末流道馆都出不了头,若不是仗着与季修有些交情,恐怕连习得真传,都要耗费一番功夫。 其中落差,不可谓不大。 这一次,本来准备回县看看的几人,突然收到了季修也要回一趟安宁县的消息,所以早早便在这候着。 叫季修驻足到来时,不由眸泛无奈,于是停留扫视一番: “诸位,何必如此拘谨。” “我与座师要去往一趟‘安宁府’,既然你们要回县探亲,不妨同行。” 他伸出了邀请。 听闻之后,陆羽、陆红玉等人面面相觑,有些意动。 不过转瞬,波澜壮阔的东沧海上,突兀便有鳞片泛黑的蛟龙,窜出水面,腾身而起,震动铁索连环。 硕大的动静,将所有人的眸光都吸引了过去! “好一头黑蛟。” 在季修身畔,徐龙象眉头一挑,赞了一句: “且不谈其之血脉,有丝丝龙韵,光是这一副几乎抵达无漏的筋、骨、皮” “若是取下来,以大筋捶打宝弓,以脊骨锻造兵械,蛟皮撑出一副皮甲,都得是灵道五品的成色,须得耗费大手笔才能买下来,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可惜是家养的,若不然能在外面猎上这么一头.” 老头子嘴巴里泛起了嘀咕,眼神来回游荡,颇为意动,毫无遮掩。 叫才感知到季修气机,才冒出头的沧溟君,倏忽浑身发紧,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太古大凶给盯上了一般。 当他一对三角竖瞳,望向季修身畔那个老头子时,刹那间,沧溟君更是心脏‘砰砰’直跳: “这老头子.对本君我好像有图谋不轨之心!” 这还不算。 沧溟君能清晰的感知到。 眼前这个将浑身气血压在每一寸皮肉之中,若是爆发出来,几乎能将数座山头生生摧垮的老头 不可力敌! 若是对上,他连一丝丝胜算都没有! 整日游荡于东沧海,也不上岸,不与渔行这些人有瓜葛,对于江阴府内风起云涌,可谓一无所知的沧溟君。 在见到徐龙象后,心中惊骇的紧,不知道季修哪里认识到了这等恐怖的存在。 直到季修咳了咳,出来打了圆场: “座师,这头大蛟是我朋友,在渔行受着供奉,我自安宁县与江阴府日夜往来,乘蛟而行,来回一日足矣,胜过船只十倍百倍!” “所以咱们迎回叶问江前辈师骨,便乘此蛟回到安宁县即可。” 言外之意,就是这位老武圣别这么凶。 上来就盯上了沧溟君的一身筋、骨、皮,要是把这头跨海蛟龙吓瘫了,没了往来坐骑怎么办。 闻言,徐龙象露出恍然,看着那头如临大敌的黑蛟,哈哈一笑: “你小子有本事,上哪找到这样的坐骑?” “蛟龙生性不羁,除非有更上位者压制,不然就算是龙虎、封号来了,也未必能压服,啧啧.” “老头子我这辈子,还没驾过蛟龙,遨游沧海呢,有意思,有意思,这一次也算是托你小子福了。” 徐龙象眼神中露出一丝丝兴趣。 而渔行的龙头大家齐昭,则是喉咙滚动,一句话都不敢吭。 或者说徐龙象这尊大名鼎鼎的‘龙象武圣’在这杵着,叫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着自己嘱咐人准备的巨大商船,又看了眼那头靠着渔行又吃又喝,整日桀骜不驯的蛟龙。 对于段沉舟这位弟子,齐昭此时,是彻底服了。 想起之前夜晚里,段沉舟自信满满当着他面,所讲出的言语,原本齐昭只是当作玩笑。 可看到了今天 他才恍然发觉,这小子羽翼已成! 看着那头大蛟老老实实,爬服在海面之上,口中吐着海水泡泡。 那少年一马当先,衣衫猎猎,黑发飞扬,先行跨于蛟首,抬手扫袖间,邀武圣同行,邀一脸拘谨的同乡共乘,而后望向自己: “齐昭龙头。” “不知季修如今摘得的成就,当不当得起那一夜立下的承诺?” 有朝一日,要争大行主! 若是做得到,便俯首归附么 想到当时段沉舟帮他这个徒弟逞的威风。 此时齐昭又看了看眼前少年,竟真觉得此子确有几分龙章凤姿,天日之表的风采。 这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么? 这天刀一脉的三代子,可比他师傅师祖,风采要足得多。 出海一趟,都能弄出这么大阵仗、场面。 就算是渔行每年举行的‘渔祭’,驿传行运送什么奇珍异物,组建一艘舰队,叫大家坐镇铁索连环. 怕是也没骑乘蛟龙,武圣同行,要有派头吧? 在那蛟龙乘风破浪,分开沧海之时。 迎着季修举目望来,袖袍震荡的含笑眸光。 齐昭叹了口气,彻底服了。 段沉舟,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如此风采。” “自然是当得的。” “我齐昭,等你那一天。” 此时,这位渔行八档渡口之一的龙头还不晓得。 那一天. 竟会如此之近。 安宁县,码头! 当一头巨大的黑蛟,迎面乘风破浪,在斜阳晚照,暮色昏沉之际,径直撞来。 这座曾经遭遇‘妖孽攻城’、‘神道之灾’,过了大半年才回了些许元气,百废待兴的县城,码头上还是萧条的景色。 只不过,依旧有着不少靠着来往商船,货物运输混口饭吃的帮工,看到了那大蛟,于是瞪大眼神: “蛟蛟龙!” “有蛟龙!” 有人当即俯首拜倒。 也有人眸露迟疑: “这蛟龙怎么这么像是那位‘季东家’走时骑乘而去的那尊?” 季东家! 如果说在如今的安宁县,谁的名头最盛,那么当属季修无疑! 虽说安宁县消息闭塞,但随着遭遇大灾,县尊改易,被江阴府那边运送物资,大力扶持开始. 府内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到了县中。 打通一条‘道馆街’,见大家眸光而不跪; 诸行为难,遭遇暗算,依旧高歌猛进,拜入府院,争当魁首,一甲子来禀赋第一; 随后,更是拜在了武圣座下,成了雄踞三府之地,威名赫赫的一代天骄! 这些消息,以往从过往商船之上听说,在尘泥里讨生活的人,一般是难以共情的,听着犹如天方夜谭。 但一旦与曾经接触过的人,挂上了钩子,那么瞬间便有了实感! 因此听闻之后,有人拔腿就往县中奔走,去知会那些县里扛鼎的人物。 而季修,也从蛟背踏下,踩在这安宁的简陋甲板之上,故地重游,环视四顾,不由思绪万千。 同时耳畔也有带着激动,狂热的言语响起: “是季东家,真是他老人家!” “季东家回安宁县了!” “东家,你还记得咱吗?之前季宅大摆三日流水席,吃得比过年都好,咱还记得呢” “听闻东家在府城发了,大大的发了,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想到还记挂着咱们这贫瘠的小县” 看着那些码头上俯首低眉,叩拜跪俯的人影。 季修心中,五味陈杂。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 为何有人‘出人头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荣归故里。 在江阴府,他摘得了偌大名头,可却依旧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直到拜了徐龙象为座师后,才有好转。 但回了安宁县。 在这片他曾经呼风唤雨过的土壤上,看着安宁县人听闻他的传说事迹,一个个与有荣焉的模样。 就好像他走得越高,安宁县的地位就会越高一样,因为他是从此地走出去的,未来成大家,成武圣,那么安宁人的脊梁,便能挺起。 只不过,他注定不会在这偏壤小地多呆。 灵机匮乏不足,缺少传承道统.虽然呆在安宁县头顶无人,舒坦得很。 可若是想要继续向前,自然是不能停留驻足的。 “诸位,你们许久未曾归家,替我去拜会一下几位营生主吧。” “曾经蒙受三大营生,蒙受风云会照料,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寻我开口便是。” 看着陆羽陆红玉魏芷几人踏下蛟背,终于卸下几分战战兢兢,大松了口气的模样。 季修笑了笑,也没有谈几人的拘束与窘境。 其实就是这样。 有些时候,他虽然依旧念着交情,但若是真有鸿沟存在,又哪里是能轻易跃过去的? 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但这是属于普通人的。 他季修,永不止步! 与陆羽几人寒暄两句,看着他们告辞离去,连背影都松懈了几分的模样,对此,季修也理解。 于是随即,他便对着身畔的徐龙象伸出手,笑着开口: “座师,请。” 季修大大方方,邀请徐龙象去往许久未归的季宅。 一路上,见到了‘旧泥巷’、见到了‘药堂’、见到了‘西街火窑’,路过了‘县中大馆’. 季修也未顾忌什么卑贱出身,只是一一信手拈来,如数家珍,将往昔经历,一一吐露。 马奴出身,拜段沉舟,入火窑,做药堂主,为一方把头,直至自开门户,号称东家,呼风唤雨 听得徐龙象为之侧目,对于这个学生,再一次有了清晰的认知。 无论是少年时,亦或者开辟龙象真宗之后,徐龙象呆过最偏壤的地方,便是江阴府。 而在江阴府,武学是晋升阶,在那等‘秩序之地’,就算你练了武,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可在安宁县,你想要练武,就那么些门路! 要么投身营生,要么进入大馆,要么就去山里九死一生! 资源匮乏,所以没得选择。 因此看着季修眼神平静,却能将那朝不保夕,连三餐果腹都难的经历,悉数道来。 徐龙象不得不再一次,正视自己的这个学生。 他能走到今天,绝非偶然。 就算没有自己 未来,也定然成就不差。 直到两人,踏到季宅门槛。 在那里。 徐龙象看到了一众人影赞动。 而季修循声望去。 却见———— 内街三大馆,比如斩鲸刀馆曾想要虎口夺食,从段沉舟手里,将他劫走收作徒弟的廖老爷子,霸王枪馆的王教头 风云会三营生,火窑的陆庄主,柴市的许当家,牛羊市场的魏屠夫. 一个个曾经熟悉,但已潜藏于记忆中的面孔,再度浮出。 “斩鲸刀馆,献钟乳脂三钱三两,为季东家贺,祝季东家重归故里,武道亨通!” “火窑陆家,献百锻赤铁金半斤,为季东家贺” “牛羊魏家.” 季宅内,曾经和自己同为马奴管事的姚老头呲着黄牙,一身锦衣,眉飞色舞,早早就蹲守在宅旁,身畔跟着已长了个子的姚石。 看到季修远远的到来,更是擦亮了眼,嘴巴笑的都咧不上了,上赶着便迎了过去。 不过只是略略归来,短暂停留便要离去,本是如石子掷入湖水,没想要掀起什么浪来,却引得满县震动。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锦衣夜行’的说法。 从来都是富贵还乡,荣归故里。 不外如是。 噼啪噼啪! 哗啦啦! 燃起的鞭炮焰火,炸开了一片片,热闹得很。 徐龙象嘴角露出淡笑,看着这一幕,也没有抢了他这个学生的风头,没有虎躯一震,露出什么武圣之威,震慑乡里。 他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自己这个学生长袖善舞,四处寒暄,并未因修行高深,便将来时之路摒弃。 同时始终保持清醒,并没有因为满座皆是吹捧,便自视甚高,不由暗自点头。 多少人物,毁于一片坦途。 但自家这个学生,从坎坷中走来,最初时最不缺少的就是冷眼与讥嘲,所以面对这些鲜着锦,最能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 当徐龙象抬头,望向‘地龙窟’的方向。 他的眉头,不自觉间却是轻轻皱起。 自家这个徒弟的乡县. 可不像是他说的那么偏壤,波澜不惊啊。 武圣真意,平白升腾。 徐龙象看着那扇浮于真空,现世不可见的淡淡虚幻门户,正在慢慢张开,而且已经凝实,不由挺直身子,眼神深邃。 (本章完) 第191章 故土之上,打熬真功,三五斩孽神君 第191章 故土之上,打熬真功,三五斩孽神君,岂敢踏吾疆域!? 江阴府,府衙。 深处。 一座府厅之中,坐落着一道描绘着山脉大地、山川湖泊、府县称谓的庞大沙盘。 在这道沙盘上方,浮现着‘江阴府’三字。 就在这时。 其中八千里东沧海下游。 一座山脉沟壑纵横,依山而立的县城,于这沙盘之上,突兀浮现出了一缕缕气机,凝聚出了一道极淡极淡的虚空门户。 当即叫整座沙盘微微震颤,嗡鸣示警了起来。 “这是.” “有‘界门’即将诞生了!?” 有看守这座沙盘的府中官吏,听闻动静急匆匆的走来,看见这一幕,双眸骤然一缩,连忙离去,向更上层通禀。 不消片刻。 便有一胖一瘦的两道身影,匆匆而至。 “这江阴府以府中百态描绘的‘镇守图’,有多少年没有动静了?” 那最先到来,身披府尊袍,一脸富态毫无架子的中年胖子,看到这一幕,一双眉头死死皱起,略有忧虑: “本府任期之内,竟有‘界门’张开?而且并非昙一现的蜃楼,竟已缓缓凝聚,即将稳固!” “安宁县,地龙窟” “没想到本府这管辖地带,竟即将出现一道‘界门’灵地。” “只是不知道到底勾连得是哪一方天宇,会不会兵戈骤起,生灵涂炭?” 镇守图。 是大玄疆域,每一道藩镇州府,在开府建牙的官府之邸中,都会设有的一道灵图。 其上勾勒了一州、一县的山川百貌,宛若一张动态的宏大地图。 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查‘界门’,是数百年前,由早期的大玄尊亲设。 而坐镇各地的北镇抚司,那些指挥使、缇骑们游荡四方,也是为了探查外道气息,查漏补缺,严谨杜绝外道侵蚀。 眼前开口之人,正是统筹政事的江阴府尊胡茂,乃是府城三首之一,位高权重。 而站在他身侧的那人,一身镇狱鹰服,腰间别刀,眉宇冷肃的江阴镇抚司主严松,听完他的话,当即开口: “按照规矩,每有‘界门’张开,一府之内,当集结府城兵马,并召集府内大家,力求将那些从界门中走出的生灵,全力剿杀!” “若不然,一旦那些外道生灵,在现世造成影响,扩大界门.” “或许就能导致一县一地,从此被其他天宇彻底吞没,从大玄版图抹去!” 界门,相当于是一道连同两方天宇的通道。 只不过处在大玄疆域内,其他诸天外道生灵一旦踏入,都会受到压制。 同理,大玄的大家、乃至封号武圣迈入异域,也会受到制衡。 而一旦被外道生灵大幅度影响,比如造成了杀孽,人口掳掠,信仰掠夺.等等。 那么这种‘制衡’在那小范围内,就会越发失效,直至越扩越大,从一地到一县,再到一府,再. 听闻大玄之前,曾有一朝,就是因为一方‘界门’失衡,被其他天宇压下大筹码,不停增派兵力,逐渐演化到不可控制的程度。 最终导致不少封号武圣与外道高人在此打杀,生生演化成了一处古战场,波及数府! 而原本,不过只是一道小小门户而已。 所以从此之后。 凡‘界门’之事,必是重中之重! 因为有些外道虽然动机不纯,想要扩大自身影响,但起码会和你讲道理。 可有些. 却是根本上的冲突,不可调和。 一旦被侵蚀,就会造成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生灵涂炭,是任何一个府县所不能接受容忍的,必须严阵以待。 “我这便知会罗道成大将,请他亲率府兵,拨动战舰,直往江阴,再叫府院的诸位府官带着那些有志府试的天骄们,亲自前往。” 镇抚司主严松语气严肃的开口。 而胡茂则一脸沉重: “自古以来,凡‘界门’张开,在事态平缓,陷入僵持之后,势必都会有‘封号武道’,亦或者‘伪武圣’存在的势力,投来目光。” “如今沧州这边,不乏封爵世族,半步真宗的门庭至今还没有找到好的山门,刚巧这安宁县边上,竟有‘界门’张开,必定会引人觊觎。” “每一次镇守‘界门’的争夺,都会掀起好一番争斗。” “也不知道这一次.” “咱们常年没有武圣莅临的‘江阴府’,头顶上到底会迎来哪一尊‘太上皇’。” 严松摇了摇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每一道‘界门’威胁都甚大,若是没有封号级,亦或者伪武圣级数的大武夫坐镇,一旦有上三境存在渗透,后果不堪设想。” “往好处想,虽然头顶上可能多个土皇帝但起码安全不少。” “就是可以预见,这江阴府未来,什么诸岛流派六座高山,什么三十六行江阴九佬.” “这些豪强局面,又该重新洗牌一二了。” 安宁县。 “什么?” “座师.你没开玩笑吧。” “你说我这老家边上,那座五百里地龙窟内,有一道‘界门’即将展开,无可避免?” 当人声鼎沸,就此散去。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季宅上下,灯火通明。 季修搬来两个马扎,待那些县中豪强、故交一一离去,原本正准备和身侧的徐龙象唠嗑。 结果老头子嘴巴里刚蹦出来一句话,就叫他直接坐不住了,眼睛瞪大。 不是,你老没开玩笑吧? 可看着徐龙象脸色认真,不像说笑的模样,他不由心中一个‘咯噔’。 界门! 要知道,整座江阴府几十年来,也就出过东沧海那一例,当时甚至惊动了沧州藩镇那边的封号存在,严阵以待。 就算那样,也不过只是一次蜃楼而已,在他师祖王玄阳撞碎浑天水泊后,便烟消云散,可谓虚惊一场。 结果你老却说,他曾经巡山狩猎的地龙窟. 竟生出了一道货真价实的‘门户’,而且即将稳固,输送天地灵机?! 这种阵仗,季修只在卷宗记载里见过,现实之中,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错。” “但” “这何尝又不是你的一次‘机遇’?” 徐龙象微微点头,随即又填补了一句。 机遇? 季修微微一愣。 而徐龙象则托起脊梁,泵出大股血气,一时间隐有‘太古龙象’招摇,显出‘甲子荡魔’的气魄。 与季修才初窥门径,只有极淡极淡的真武玄功,同出一源。 而一刹那,季修登时心头大震,如擂鼓震钟一般,直击心灵,顿时便明白了老头子这句话要传递的讯息! “座师,你的意思是,这五百里地龙窟内出现‘界门’,反倒是我向‘练气大家’发起冲刺的一次良机?” 季修心脏不可抑制,砰砰直跳。 徐龙象缓缓颔首: “对。” “你小子要全了那‘真武镇世荡魔玄功’的真谛,修出气海气象,就要和外道那些仙兵神甲,妖孽神魔厮杀。” “可我龙象真宗镇的那道‘界门’,早已设下了重重屏障,就算是上三境的人物,一旦踏入,也会受到无穷压迫,被我打灭。” “所以平白无故,不会再有不长眼的外道侵入。” “而若是要为你小子寻突破良机,那么老夫就要冒险带着你偷渡进去,那无疑将成为那妖魔世道之中的众矢之的,说实话,还是有些风险的。” “但” “你老家这里,却不同。” 徐龙象望向地龙窟方向,语气笃定: “一道崭新的‘界门’,往往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算是与大玄疆域暂熄兵戈的列仙、净土等天宇道统,一旦发现自己下辖之地,有了界门。” “也会想方设法,将咱们脚下这块土地的山县吞并,冥冥之中,填补气数与灵机。” “所以法兵道兵的摩擦,将不可避免。” “而若不是列仙净土,乃是中黄、渊墟、天人等神道大世、混乱无序,亦或者等级森严的界宇” “则必然将会爆发战端!” “一旦有大规模的神道披甲者,亦或者魔人,为天人所奴役的附庸破门而入” “岂不正是你成道资粮?” 季修闻言,却是心事重重: “可座师,一般‘界门’展开,不是必将会带来浩劫与生灵涂炭么?” “整座安宁县,连此前的神道浩劫都扛不住,若是再来一次‘界门之祸’.” 闻言,老人哈哈一笑,站起了身子,五脏六腑,筋骨皮膜如同点燃了一样,于夜空中仿若烘炉,须发顷刻飞扬: “那是其他地方。” “但有老夫坐镇于此,就算是有‘上三境’存在,哪怕是中黄天里,护法神将之上的神君天君之流” “只要敢踏入,也一样逃不脱被我打杀、打灭的下场!” “老夫怕的是什么?” “怕的是将那些外道孽障给吓住,不然你如何成道!?” 一番话,说得季修是心潮澎湃,眼眸锃亮。 坐在马扎上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的大家征程,并非需要跋涉三山,跨越诸府去往龙象才能觅得,而是 就在眼前! 因此,他直接将此前被自己拔擢为宅邸管事的姚老头拉了过来,细细问询他一些‘地龙窟’细节。 而不知晓徐龙象身份的姚老头,原本因为季修归来,笑得合不拢嘴的他,一听季修要入地龙窟,当即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东家,最近两天,那地龙窟深处升起白雾,可不太平.” “听咱们铺子下面的山镇、猎庄的把头说,那氤氲白雾里,隐约能够看见‘披甲执锐’的影子,频频晃动,斩杀山兽精怪,搞得大家伙都在踌躇,不敢深入。” “我还听说有的山镇庄子,还和那些披甲者接触,得到了一些好处,也没有肆意杀戮,只是传播了那些人的名讳.” 名讳? 季修眸子一凝: “之前神祸的灾劫还历历在目,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他的语气带着凝重。 百足之虫,果然死而不僵,人心永远是最容易诱惑的,尤其是利益当面! 对此,姚老头‘呃’了下,神情为难,语气有些嗫喏: “东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些山镇猎庄靠山吃山,咱们季宅虽然是总把头,但他们要想混上口饭吃,左右是离不开‘地龙窟’的。” “眼下‘地龙窟’被那些披甲者占据,若是不靠拢,听说不得认可之辈,一旦踏入白雾范围,便都销声匿迹了。” “东家还记得此前,与你歃血为盟的猎户山庄梁成吗?” “那武夫仗着气血浑厚,便独自踏入山林,想要追溯那些‘披甲者’的奥秘,从此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姚老头一脸忧心忡忡,为季修考虑。 叫季修听后,眉头越发紧锁,原本富贵还乡的喜色,也被逐渐冲淡下去。 “那你可知,那些人称颂的‘名讳’叫什么?” 姚老头挠了挠头: “因为咱们县里吃过教训,所以那些带着煽动、传教的事儿,一旦进入县中,就被大馆、营生、还有县衙的那些老爷们杜绝了。” “不过还是有些风声露了出来.” “听说,叫什么‘三五斩孽神君’?” 神君! 季修心中震颤了下,而身侧的徐龙象,眼神也逐渐凝重。 此前,他接触那大将坛供奉的‘召灵显圣大将’时,曾接触过中黄天的修行体系。 那些踏上神道敕封的存在,护法神将,便等同于‘练气大家’层次,不过比一般武夫,要厉害许多。 而更上一层的 便是封君,天君亦或者神君! 这些人物,往往都有神通傍身,堪比‘封号武道’! 再往上,就是神圣、帝君之流了,那些太远,暂且接触不到。 即使方才有着徐龙象为自己打了一针强心剂。 但一尊‘封君’者当面. 决计不容小觑! “看到这地龙窟勾连的‘界门’外,应该是一尊‘神君’牧守一方之域。” “而抵达那种层次的家伙已经可以敕封山神、地祇、县隍,渗透其他诸界。” “如果老夫所料不差。” “你们县城外的那些‘山镇’、‘猎庄’,估计已经被一些山中精怪,得到神君敕封的‘乡野怪神’,给李代桃僵,收作傀儡了。” “而且这些神属,还有聚拢死者之灵,添作神道兵甲,参与兵戈征伐之能,端得不凡。” 而随着徐龙象的讲述,季修心中更是听得凛然。 同时,当他想起葬于地龙窟的‘叶问江’尸骨时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座师,那叶前辈甲子前陨落的尸首还在” “祂敢。” 徐龙象从马扎上站起。 这一刻,他体内的每一寸骨血,仿若带着深秋浓浓的肃杀之气,语气即使平静,却有一种能够压塌神岳,摧山破城的气势: “若是‘祂’真的敢” “老夫也不介意叫祂看看。” “武夫,是怎么屠神的!” (本章完) 第192章 大将坛,神君庙,草头神甲,破山伐 第192章 大将坛,神君庙,草头神甲,破山伐庙,当自我始! 江阴,地龙窟。 界门外,中黄天,神君庙! 中黄天,乃是以大神通者‘中黄太一’为尊,所镇压统御的巍巍天宇。 其以‘中黄神庭’为基,囊括神道体系,点化万灵,周天星斗,碧海琼霄,皆以‘神灵’敕封。 其中强大者,可睁眼为昼,闭眼为夜,动辄春秋冬夏,不过一眼。 此乃‘神庭’之中的周天神圣。 而在地陆疆土之上。 亦有各自分封,以‘神域’为基的神庙,于三山五岳,如雨后春笋般建立。 每一道神庙,都供奉着一尊‘地上神灵’,其麾下护法神将、草头神兵,势力庞大,加起来比之一般的武道真宗,都要厉害。 所以镇压‘界门’,只有真宗级的存在,才能做到。 而中黄天,就是以大大小小,无数个神将坛、神君庙构成的‘神域’所统御。 境内的所有土壤,小国,生灵,皆是为那位坐镇神庙之神君所‘牧守’。 而三五斩孽神君早在数年前,便察觉到了境内将有一道‘勾连’大玄的界门,即将打开缝隙。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大玄的土壤,在中黄天的神道记载里,浩瀚无垠,人口繁多。 都不谈那些一方藩镇的一州诸侯了,就只是下属的府,都足足有千万户籍,堪比数个神域构成的‘小国’。 要是能将其吞并一小半,将其中的生民掳掠而归。 都能叫神域香火猛窜一截,再供养出好几位‘护法大将’,叫自己的实力大大增幅。 所以他早早便开始筹谋,就准备等到‘界门’彻底大开,便直接吞并一县,将那‘天地压制’降到最小。 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府城,叫那大玄武圣都未回神之际,便将成果倾吞。 到时候,就算他们后知后觉,想要重新将失去的疆土占回。 但一旦神君庙通过‘界门’,以中黄天的气机,成功侵蚀大玄气机,就会叫那片疆土逐渐陷落,融入中黄天的版图之中。 最后彻底跌入‘中黄天’,从大玄消逝! 这就是‘天宇之争’! 也是为什么,大玄要与外道死斗到底的原因所在。 因为每当有一道‘界门’展开,如果放任不管不顾,为神祇所侵。 那么大玄的疆域版图,就会越来越小,直至一隅。 相传,曾经在九朝之初,九个千年之前,在人仙武道初辟之时。 当时的人仙大朝疆域辽阔,远远不止如今的一十八路诸侯州,而是据悉,有八百诸侯,共朝人庭! 就连人仙,在那等年岁里都不是神话,武道修行,更是昌隆繁盛至极! 彼时人身一生下来,就是气脉自通,无灾无病可绵延百岁。 修行之道,更是以九限为名,立志打破人体枷锁,问鼎高天,而不是后世的力关、气关、意关。 只不过随着千年大关,阳九大劫,一道道界门张开,一劫一劫数千年过去 也只余下了如今的疆域,构成了现今的第九个人仙大朝——大玄。 而此时。 随着神鼓喧天,两头堪比山岳的莽荒巨兽托起脊梁,俯首殿前,使得庙门自开 一尊手执法剑,身披神绶,额头生得三只眼,一对眉头犹如利剑的青年尊像,正好伫立其间! 其尊像之下,以神纹书就着【三五斩孽神君】尊讳。 而其左右两侧。 足足立着十道‘大将坛’,其中左数第三,将坛之上,赫然刻录着【召灵显圣大将】! “召灵显圣,你之前渗透了这界门之外的方寸之地这么久,也才只在一县之地徘徊,还叫麾下信众,被区区一县之力,便给剿灭殆尽了。” “此次界门终开,我点你为‘神甲’先驱,领麾下三百草头神,以真身骤降,所有期间敕封的乡野狐禅、鬼道游神,皆为你来统率。” “我叫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那镇压一州,雄踞诸府的封号武圣,未曾莅临之前,将这界门方圆五百里,全都纳入我这‘三五斩孽神庙’的香火域内,你可能做到?” 神君庙中。 将眸光远眺,以监察手段,望向那扇‘界门’门户时,三五斩孽神君淡淡开口。 而在他左侧下首,第三席位大将坛口,那以虚影显现的身披金甲兜鍪,手持煌煌长锏的神将闻言,当即起身请命: “神君,末将等候今日,已经等了许久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山野乡县而已” “我当率我本部大将坛口,三百草头野神,披上神甲,打破乡县,尽驱逐之!” 召灵显圣大将! 正是之前渗透进入五百里安宁县,策划地龙窟妖魔攻城,叫安宁县整座乡县,就此元气大伤的罪魁祸首。 不过他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的眼里。 自己原本心思缜密,百般谋划,眼看就要计将功成,在界门召开的前夕,牢牢把控住这座乡县,在‘神君庙’大举踏入界门之前,拔得头筹,得到神君青睐,更进一步! 结果 所有的算计,都在那一个雪夜里,被那个满身全是秘密的小子给葬送掉了。 要知道,自己在中黄天、斩孽神君庙下辖的神域内,一口召灵显圣大将坛,可是坐拥十万香民。 论及实力,所凝法体,那些武夫里的什么流派主来了,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就算只是一缕神魄偷渡,可当时自己打着‘救苦救难’的名义,聚拢了彼时安宁县一两万香民念头,所凝之显圣神念,一般的练气大家,也不及也! 然而,在夺舍那小子的躯壳之时,却犹如进了泥沼,寸步难行,一身实力难以发挥百分之一,被其彻彻底底禁锢,沦为资粮,好不憋屈! 就冲着这点。 他在回归中黄天、斩孽神君庙后,不仅被同袍的护法神将取笑,也因此威信有损,失了神君器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因此,待得了三五斩孽神君的诏令。 哪怕‘界门’刚刚开启,在没有造成侵蚀、影响之前,若是跨越而去,实力将大打折扣。 一身本事在天地的压制之下,估计也就发挥个二三成,只能比之一些普通大家,强出些许之际,召灵显圣大将也毫不犹豫。 毕竟,如今距离之前,也就是小半年的光景。 小半年的时间,当时那叫自己颜面大损的小子,撑破天了,也就只能突破个神魄念头,亦或者锤炼皮膜的造诣! 在自己面前. 如若蝼蚁无异。 而那区区安宁县,更是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自己尽起三百草头神披甲,那是什么概念? 若是列阵,大家可杀! 那叫做季修的小子,当时叫自己大好谋划,满盘皆空,不仅拒绝了自己的招揽,还将自己敲骨吸髓,吃得连渣滓都不剩下。 作为一尊护法神将,召灵显圣大将平日凌驾于十万香民之上,堪称土皇帝一样,除了神君庙前,面对三五斩孽神君,会低下个头。 其他之辈,何曾叫他吃过这么大的亏? 区区一个乡县,哪里还需要谋划。 直接自地龙窟界门点齐兵甲,径直杀出,横推山镇,进逼县城,将那十数万户生灵,全都掳掠入神域。 叫这五百里安宁县,从此沦为‘三五斩孽神庙’的附庸,直逼江阴府便可! “很好。” 三五斩孽神君睁开第三只眼,似乎能够穿破距离,透过那一扇‘界门’,看见其中安宁县的景色。 听闻到召灵显圣大将立下的军令状后,更是微微颔首。 一般而言,每一次界门张开时,只要不是位于荒郊野岭,都能侵蚀一座乡县,运气好些,就算是府城,都不是不能危及。 就算之后有武圣到来,开宗立派,设下重重禁制,遏制住了‘界门’扩张,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而且有些‘真宗’,为了获取其他外道天宇的宝物、奇珍,亦或者为了更进一步的机会,不是没有选择与‘外道’合作,以生灵香火换取资粮,暗中勾结。 只要不叫外道大举入侵,便算是恪尽职守了。 所以一般‘界门’张开,对于中黄天的各个神君庙、大将坛来讲,都是不小的机缘。 以前三五斩孽神君也只在其他同袍身上见过,这一次轮到自己身上,自然要吃上一份好处,不能空手而归。 “我已嘱咐麾下神甲,踏足‘地龙窟’,将其中曾被偶然泄露之渊墟气开智的精怪、妖物,全数收编。” “有些底蕴的,本君已将其点化,敕封位份,前去收拢香火,生民。” “你跨越‘界门’之后,可将其全面收编,兵贵神速,将整座‘安宁县’攻占,而后以一县生民,打造‘神君庙’供奉,从此大局可定。” “可能做到?” 召灵显圣大将挺起金锏,信誓旦旦: “请神君放心,定当万无一失!” 隆隆隆! 随着这尊护法神将,立下军令之状。 三百披上甲胄的大将坛草头神兵,举起迎风而立,蕴藏神韵的‘召灵显圣’之旗帜,鱼贯而入,撞入界门,踏入江阴! 翌日,天明。 安宁县,外环十八道山镇之一,‘乌山镇’! 季修曾经与顾百川修习箭术,入地龙窟时,所打杀的一应山兽、精怪的骨血,基本都在此处理。 乌山镇的宋把头,‘乌山猎庄’庄主宋柴,也是个识时务的,在他继位总把头,震慑群雄时,第一个歃血为盟,添作附庸。 也正是这一茬子过去,安宁西街季宅,才坐稳了安宁县头把营生交椅的位子。 只不过。 随着季修昨日从姚老头口中,听说了地龙窟变故,随即与代替自己,掌管债务的林镇海一家对了对账之后。 他才发现,这些十八连环山镇、猎庄,近些时日已经没有派遣人来,输送山货了,就连前两天派过去的账房,也没有回来。 因此 季修先是特地打了一架棺椁,陪着徐龙象出了安宁县,将叶问江前辈的尸骨所在地告知于他。 便去了这些所谓与‘乡野狐禅,外道野神’有关联的山镇,猎庄一趟。 而乌山镇,正是最为靠近‘地龙窟’的一处。 当他背着武圣刀匾,一身入山的轻便劲装,到了那青砖绿瓦的大号宅前。 “敢问阁下是从何处而来?” 有一身着宋家服饰的老管事,打开宅门,看着正持长刀,气度不凡的季修,心中揣揣不安,故此询问了一句。 “安宁,季修!” 平平淡淡的一两句话。 却是叫这管事当即面色大变,直接胆寒,就连语气都哆哆嗦嗦了起来: “季季总把头!?” 季修!? 那是什么人物? 小半年前,雄踞安宁,堪称传奇,随后乘着蛟龙打入府城的存在! 更是前任庄主宋柴推崇备至,顶礼膜拜的总把头! 但这样的人中龙凤,不是说从这犄角旮旯已经走出去了么,怎得还. “你我.” 一时间,这心里有鬼的老管事语无伦次了起来。 而见到他的模样,季修心中顿时了然,也不多言,只脚步一踏! 顷刻间,一股子直冲霄汉的神魄念头,巍然而起,带着浓烈炽热,以身为种的‘神符火’道法种子,将整座青砖绿瓦的大宅院,彻底笼罩! 只是瞬间。 便叫季修察觉到了好几股不同于武夫的气机,是精怪,是妖祟,甚至 还携带着自己曾经接触过的微微神祇气! 于是季修也不多言,手掌轻抬,便涌起了一股子无形大力,将这乌山猎庄的管事,直接拂去了边上。 而后一脚踢开门扉,叫木屑炸开,崩得四分五裂! 巨大的动静,霎时间便引起了注意。 当季修大步踏过门槛,凌冽的眸光向四野扫去。 赫然! 便看到了一座于院中空地打造而成,正经受供奉的‘神龛’,正被不少身躯佝偻的山镇之民,对其顶礼膜拜。 同时,空气之中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 而在一侧。 正有一化作人形,论及气机堪比曾经祸害安宁,打入县城的三尊大妖媲美的獠牙猪人,端坐在一张石椅上,面露惬意。 那些血腥之气,正是从他流着涎液的牙齿缝中蔓延的,叫人恶寒生厌。 然而一与曾经的乌山镇主宋柴庄主,颇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此时却面露殷勤的招呼着下人,为其张罗着各种血食。 其中,还有啼哭不止的婴孩,但那些山民,包括这宋庄下人,却是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而那神龛中的小人像,赫然便是那头獠牙猪人! 场面一时间,荒诞不止。 但看到季修破门而入。 所有人的眸光,却都是神情大变: “哪来的狂徒,莫要惹怒了上神!” 而那猪人则露出獠牙: “又有个武夫不知死活了?” “正好给本神换换口味” 他将手掌中的吃食抛开,一脸可惜,宛若一座肉山般挺立而起,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 此前,自己在那‘地龙窟’里,不过是三四百里的妖物。 道行虽也有个几百年,但比之那曾经雄踞地龙窟,霸占数十年之久的长臂古猿王、赤纹王蟒、呼雷豹主三族,还是差了许多。 但,一场安宁县浩劫,却将那三妖一脉,精锐消耗殆尽,导致他这一批精怪妖物,冒出了头。 而后界门大开,一尊煌煌真神携带口谕,叫麾下神甲统御了整座地龙窟。 他们这些大妖归附之后,便被敕封为了‘山神地祇’,负责去镇压侵吞那些外围山镇。 原本不过炼皮的道行,顷刻间如火箭般直升,虽然损耗了潜力,但却熬炼了横骨,直起了人身,比之武夫仙衣,都要可怕! 放在安宁县,那也是独步县城级的人物! 若不是那尊神君还未曾下令,恐怕得到敕封,作为乌山‘山伯’的他,早就不满足在这里混迹了。 他不仅要在这区区山镇,立神龛祠堂! 他还要进安宁县,立坛立庙,成为那位神君麾下的大人物,大人物! 猪妖舔了舔獠牙。 这些时日以来,也不是没有武夫不满、想要讨伐于他。 但就连那乌山镇主宋柴,都被他串了琵琶骨,给囚在了水牢里,他儿子更是直接倒戈,对自己大献殷勤。 还有什么能够制衡他的?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自己背靠着‘三五斩孽神君’,又是山伯正神,乃是王驾先驱! 整座安宁县,都没有能和自己扳手腕的! 因此见了季修,妨碍到了自己的进贡,这獠牙猪人当即狞笑,如同肉山一般,向他撞来! 不过 那少年面容的武夫,一脸冷色,却是动也未动,如桩般深深杵在地面上。 被吓懵了? 这位‘乌山山伯’的妖孽冷哼一声,刚想一掌将其掴住,顷刻炼化,然而. “嗯?哪里来的焦炭味儿?” “怎么这么像是烤猪嗯!!!” 嗖嗖嗖! 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忽得大涌,叫这宛若肉山腾身的山伯猪妖,神情陡然大变! 他看着自己学人穿上的长衫,被一缕缕炽热真火攀附上来,不停焚烧,只觉混身上下,在这一刻,骤然充斥巨痛! “你” 觉察到不对劲的他,一双眸子望向季修。 赫然见到这年轻人,一双瞳孔泛着金芒,燃烧着熊熊不熄的两团真焰,额角更有火纹腾生。 神符火——道法种子!! 这正在将自己浑身炙烤,怎么拍都拍不灭的真焰正是因他而起! 砰! 宛若一座小山坠落,发出一声惨叫的獠牙猪人,叫所有祭祀‘山伯’的山镇山民,都惊呆了。 而季修只冷冷瞥着这只妖孽。 “你你.” “你可知我乃‘乌山山伯’,乃是三五斩孽神庙亲自敕封的山神地祇!?” “神君统御‘地龙窟’,即将伐安宁,镇江阴,你若杀我,你有难了,你定然有难,你” 这猪妖眸子里泛出恐惧,不停打滚想要扑灭身躯上的真焰,却被这‘神符火’一点点榨干了油水,连话都未讲完,便在几息之后,生生沦为了焦炭! 于此同时! 季修践行所修的‘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忽得精进! 【授箓主镇杀外道神祇,中黄天神君庙敕封之乡野神属‘乌山山伯’,护佑黎庶,生灵敬仰,预支进度增幅+77!】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78/3000)!】 环视四顾。 却见周遭一个个山镇山民看到这一幕,先是呆了呆,而后有人突然愤然上前,一脚踢翻了那‘神龛’,痛哭流涕: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这妖魔终于死了!” “感谢大人,感谢大人!” 一道道影子,转而改向他来拜俯。 也叫季修浑身气血在践行那‘气道真功’之时,隐约有一道‘真武镇世,甲子荡魔’的影子,飘忽而生。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了,那顶尖气海气象‘甲子荡魔’,究竟是什么概念。 压尽外道诸宇,护得海晏河清! 一人所在,即为镇狱! 若能得成,便为‘绝巅气海’! 他的心头,隐有明悟。 而后看着那沦为寸寸焦炭,彻底燃尽的所谓乌山山伯,一脚踩下! “外道野神,也敢在大玄疆土放肆?” “莫说是你,就算是你那位神君莅临” “也难逃武圣出手,一掌打灭!” 季修一声冷嗤。 随即看向那方才殷勤服侍,肝胆俱碎的青年,只淡淡开口: “原山镇庄主宋柴现在何方?” “还有.” “似这‘乌山野神’一般的孽物,我这总把头麾下的那些山镇,猎庄,是否尽都如此!?” 季修背着手,语气露出浓浓寒气。 若真是这样. 这些家伙,可都是活腻味了。 若不以雷霆手段,将其尽数荡涤,全了自己‘甲子荡魔’之气象! 都算他真武玄功白修了! 与此同时。 就在季修打灭野神之际。 地龙窟方向。 一道‘太古神象’巍峨升腾,那是炽热至极致的武圣真意,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通天彻地的愤怒巨喝: “中黄神孽.” “敢取老夫弟子尸骨,添作‘神甲’兵马!?” “老夫定要跨此界门,打灭你之法身,不然难泄心头之愤!!” 砰! 随即,一位老人凌驾于苍天,在这乌山山脚,刚好能够清晰看见. 徐龙象背着一口棺椁,须发怒张,凌空虚度,如同脚踏天梯,直撞‘界门’!! (本章完) 第193章 以神血铸我真功!人间又污秽了,外 第193章 以神血铸我真功!人间又污秽了,外道的小神,你逾越了! 徐龙象托举起‘武圣真意’,宛若一座山岳般直撞‘界门’。 这浩浩荡荡的一幕,叫季修见了之后,眸子骤然一缩: “座师他” 那绵绵延延,震荡地龙窟,甚至波及到这乌山山脚的愤怒言语,也落入了季修的耳中,叫他听了个真切。 按照座师‘徐龙象’的意思. 自己小半年前,将叶问江前辈尸骨葬入的地方,竟已被人刨开,还被带去炼作了外道神甲!? 这不相当于是在把一尊武圣的脸皮,给踩在地上框框的扇吗! “季总把头,那位是.?” 而这等阵仗,平素安宁县下的乡野之人,何曾见过! 一个背着棺椁的老人,竟然能够足踏苍天,凌空虚度,叫板神祇? 对于连‘练气大家’都只存在于传说概念之中的乌山山镇来讲. 这等事迹,堪称惊世骇俗! “那位乃是雄踞‘江阴’周遭三府之地的武道真宗之祖,龙象武圣。” “亦是练气大家之上,位列封号武道的巨擘存在。” “同时,也是我的座师。” “此番随我而来,就是为了荡涤邪祠,斩尽妖祟!” 原本跟随在乌山猎庄老庄主身边,见过季修一面的管事,此刻颤颤巍巍的到了季修边上,心惊胆颤的发问。 对此,季修背着双手,淡声回应,同时望向穹天,暗自思索着。 而他与这老管事的对话,并未遮掩,落入一侧诸多山民耳畔,不亚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季总把头?是那位之前在安宁县开设‘山道营生’,给咱们山镇输送银钱的那位东家吗?” “对,就是他,绝计不会出错,不管是神情样貌都对的上,年纪也相仿!” “之前我在山中采药,经常见到这位从地龙窟深处狩得精怪而归,也曾经远远瞅见过一次.就是这位东家当面!” 在这山镇庄子里聚拢的山镇镇民,在经历了短暂的波折,随着余波渐熄,终于起了轰动。 而季修波澜不惊的语气,也叫他们心弦颤颤,几欲拜倒,望向他的眸光,就如同是在看着一尊冉冉升起的神明! 练气大家之上,封号武道武圣!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是这位季总把头的座师! 就算这些山民不知晓‘封号武道’的概念,但雄踞‘三府’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比那些‘江阴府’里的大行大老爷们,更加尊贵、尊崇的存在嘛! 要知道,一个大行里退下来的奴仆、仆役,回到这安宁县的一亩三分地上,都能做老爷、当富商,为一方山镇的豪强。 能骑在这些大行老爷头顶上的,又是个什么概念? 三下五除二,岂不是代表着这位小半年前,才整合了一十八道山镇、猎庄的季总把头,在府城里的地位,已经堪比那些大行老爷了? 这些山民暗戳戳的想着。 同时看向那被烧成了焦炭的‘乌山山伯’,解气的同时,也不由释然。 难怪。 这乌山山伯再厉害,是那地龙窟里突然冒出来的‘神君’敕封,堪比之前霍乱安宁县的大妖魔,又能如何? 遇到季总把头这等在府内搅风搅雨的存在,在那玄奇无比,燃烧不休的炽热真焰之下,还不是落得个飞灰下场! “呼呼.” 哒哒哒! 随着一阵杂乱脚步迭起。 之前季修斩灭野神,开口提及的原山镇猎庄之主宋柴,被从地窖狱中扶了出来。 当季修循声望去时,却见原本虎背熊腰,眼神炯炯,常年山狩刀枪不入的猎庄主,如今已是脸色蜡黄,发丝杂乱,血气萎靡的很。 在见到季修的第一眼,宋柴当即‘扑通’一声跪倒: “多谢总把头!” 宋柴看着被季修踩在脚底下的獠牙猪人,眼神里都冒着火。 而当目光上移,望向那背匾持刀的少年时,眸子里的崇敬更是溢于言表。 大半个月前。 就是这头从‘地龙窟’冒出来,已炼横骨能吐人言的大妖魔,打着神敕的名号,要整个乌山镇的上万口人供奉于他。 还要以血食、婴孩定期进贡,打打牙祭。 作为山镇之主的宋柴怎能应允? 早已刀枪不入,臻至炼皮的他,当场就和这野猪动起手来,不过却被三招放倒,囚在了庄中,做了傀儡。 自己的一个子嗣,在这个关头,竟还恬不知耻的舔了上去,对外宣称他因病缠绵床榻,做了这邪祠走狗,威逼整座山镇! 原本就剩一口气的宋柴,本以为就要这么栽了,没想到却在今日,被那位曾经歃血为盟的总把头,给捞了上来! 从旁人以及去救自己的山庄老人口中。 宋柴听说了季修一记真火,动也未动便将这乌山伯焚成焦炭,甚至还在府城拜了一尊能踏苍天,号称武圣的人物为座师,威风八面的很。 可其他人不晓得其中底细,没见过世面,但他能不知道吗? 作为炼皮武夫,制霸一镇的豪强,宋柴的眼界自然不是区区山民可比。 武圣! 那哪里是江阴府内能有的. 这位以一介马夫之身,从安宁崛起的总把头,这是要飞上天去啊! 听闻总把头有志于考取‘府官’,而今年就有一次‘府官大考’,若是这位晋升入了大玄序列,甚至立下功勋,因功授爵,食了封邑. 那这安宁县,是不是就有机会做他的封地? 食邑!就代表从此往后,这一县之地的户籍,山、海、一切资源.都将服务于这个人,这个家族! 那才是真正的飞黄腾达,远远不是一个做‘山道生意’的县中东家,以及府城行主,可以比拟! 而拜了武圣为师长 可以说,这原本对于乡县出身的泥腿子来讲,不亚于是天方夜谭的荒唐事,本身,就已有了可能! 能为这样的人物效命,何其荣耀! 只可惜,家中出了个孽障。 想到这里,宋柴强提一口气,从身侧人鞘中抽出钢刀,拄着走到了原本对于乌山山伯大献殷勤,但随着季修到来,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的年轻儿子面前。 明晃晃的刀面,刺得这个孽子脸色发白。 “父亲,我.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还救了你,没有叫那野神害了你性命,我” 刺啦! 鲜血溅射,泼洒一地。 宋柴提着刀,呼出一口浊气,面对季修露出强笑: “总把头,家风不严,叫你见笑了” “但既是大玄臣民,练武之初,祖上便有训,不能对外道、妖邪低头。” “只是我手上功夫浅薄,难挡这野神手段,被囚禁了去,惭愧惭愧。” 对此,凝望穹天的季修垂下头来,看到宋柴一系列动作,轻轻颔首: “宋把头处事果决,乃人中豪雄,不必挂怀。” “与我讲讲这‘地龙窟’发生的事,还有周边环绕地龙窟,作为天然屏障的一十八道山镇、猎庄的近况吧。” 徐龙象托棺踏天闹腾出的动静,代表着事情,远比季修想象的还要复杂。 闻言,宋柴苦笑了下,将大半个月前地龙窟之变,娓娓道来: “就在总把头去往江阴府后不久,这道地龙窟,便逐渐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影响我等附近山镇、猎庄山民入山。” “毕竟是做的山道营生,靠山吃山,要是耽搁久了,整座镇子、庄子都没饭吃。” “所以我之前也派遣人,去探查山中情况,这一查不要紧,这才发现山中的‘灵机’,比之曾经浓郁何止十倍!” 灵机,便是供养‘练气大家’、‘道术高功’修行的一种资粮,也是催生出地宝的关键。 武夫修行秘术,亦或者神魄念头时,在存有灵机的灵地内打坐,也能事半功倍。 若是一方土壤灵机不存,那么就不会诞生地宝,也不可能会演变成福地,甚至长此以往,将会越发稀薄,沦为死地。 因为再差的地方,也总有灵机存在,若是一点都无,就会导致山川更迭、海啸遍布,地水火风重演,直至杳无人烟。 整座‘江阴府’,能够算得上福地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处。 而天刀流派的金鳌岛,便是最大的一座,被曾经的‘三阳门’代代栽植地宝,又被王玄阳掳掠各派灌溉,才能演变至今。 就算如此。 若是这地龙窟灵机能够直翻十倍,而且还只是最开始. 季修默默估算了下。 那么,这一处山地的品阶,就必然远超金鳌岛,甚至有可能不止‘福地’。 在未来的某一日,这里,或许能够达成‘天材’出世的条件,成为更高品阶的藏灵地。 要知道,天材,那可是真正的宝料! 上三品的大药宝丹,无不需要此类灵物作为主材才能炼制,每一种都是稀世罕见,‘练气大家’用了都是暴殄天物。 非天柱巨室的嫡子真传,决然没有这等奢侈的手笔。 难怪为何有‘界门’打开,那些大宗大派甘冒奇险,也要自告奋勇的坐镇。 这要是用的好 何止是万世之机! 听着宋柴的叙述,季修本能的察觉到了,自己带着座师徐龙象来,若是打垮了地龙窟,叫那‘界门’之后的神君庙寸步难行。 之后 或许就要有人来‘摘桃子’了。 翻了十倍灵机,还只是开始的地龙窟,而且最先到来的龙象武圣,还是开宗立派过,镇压过一方‘界门’的! 那岂不是上好的无主之地!? 不过,那都只是后话。 而宋柴不知季修心中所想,只是继续道: “灵机浓郁十倍,对于我等武夫自然是好事,但几乎也绝了寻常山民跨越白雾,踏入其中的资格。” “毕竟,这代表了其中的精怪、妖物,比之寻常凶险了足足数倍!” “就在我等一十八道山镇、猎庄对此茫然,就要上禀安宁,请江阴府查探勘测之时.” “一些披甲执械,非是武夫,更非道人的披甲者,从白雾中走出。” “他们声称要敕封山神地祇,从此往后,只需定期祭祀,供奉香火人烟,便能照常入山,并且给每个山镇、猎庄都派遣去‘地神’。” “各个山镇都需谨遵其令,若不然必招灾祸。” “我乌山镇靠得最近,所以最开始我忌惮不已,第一时间就想要给安宁县传讯,可却被杳无音讯,传讯之人都被镇杀了去。” “而隔日!” “那乌山山伯便来了,从那以后,我便被囚禁在了地窖牢笼,不见天日。” “我料想其他山镇,猎庄的情况,也应大差不差。” “幸好有总把头亲自抵达地龙窟一趟,若不然整座安宁县的山镇屏障都瘫痪了,恐怕府里依旧一无所知。” 宋柴叹了一声,隐约知晓几分界门秘辛的他,知晓这事非同小可。 对此,季修眼神流露出寒芒。 果然如他所料。 不仅是乌山,其他曾经效命于他麾下,为一方把头的山镇、猎庄,大大小小,也都沦陷了。 也间接导致了他的‘山道营生’,最近惨淡不已,入不敷出。 这些情况,昨日安宁县里,地下的管事,还有林镇海父女都已解释了。 而于情于理,于公于私。 这些山野邪神,且不说无牌立祠,站不住脚。 就冲他挡了自己财路,危了自己麾下的山民,以及沦为外道,可供自己突破‘练气大家’这一点来讲. 自己,就没有放过的理由! 嗡嗡! 这时候。 季修身上突然有一道传讯符箓,微微泛光。 【地龙窟中,有些棘手。】 【你且候着,莫要贸然踏入。】 寥寥几行字迹,乃是座师徐龙象留。 而此时,天穹上的人影似乎已经撞入白雾深处,逼近‘界门’。 对此,季修将符箓收起。 地龙窟中,自然危险重重,但是 少年挺了挺背后‘武圣刀匾’,摸了摸腰间的‘碧血龙芯佩’。 前者深不可测,后者能挡龙虎! 且不说他自身底蕴,光是这两道屏障,就算界门外有堪比武圣的存在,真身到来! 在天地压制之下,一身实力去了一大半,也未必能直接拿得下他! 不过座师都这么讲了. 季修自忖。 待自己先将这一十八道山镇猎庄的野狐禅,神龛坛全都捣毁、捣尽,再去不迟! 于是乎———— 季修嘱咐宋柴,叫他择了几个山道向导,取来一匹山中千里马,当即驰骋,奔袭连环山路! 这一行,破山伐庙! 每经一镇、一庄. 皆有野路子出身的妖魔山神、邪祟地祇,沦为他刀下、真火资粮! 使得他‘甲子荡魔’,气数大进! 【授箓主镇杀外道神祇,中黄天神君庙敕封之乡野神属‘石庄土地’,护佑黎庶,生灵敬仰,预支进度增幅+63!】 【授箓主镇杀】 【+78+69+77】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1333/3000)!】 气道真功 就此小成! 与此同时。 于‘神君庙’中立下状来,意气风发披上神甲,眼见到‘界门’越凝越实,就在那千钧一发,终于踏出的‘召灵显圣大将’! 才入地龙窟,便只觉天地重压,猛得袭来,叫他原本堪比‘龙虎’的实力,一瞬间只能施展出气海巅峰到初入无漏的程度。 就在他正对这等身入泥沼的处境,还未习惯的时候. 咔嚓、咔嚓、咔嚓! 那原本在‘神君庙’里,被‘三五斩孽神君’赐予的一道道所谓敕封神祇的‘命符’,才到这大玄疆域,竟然一道接着一道,不停破碎! 叫召灵显圣大将,当即大骇: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安宁县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那些个敕封的山镇山伯,一方土地,都是堪比仙衣巅峰,可谓无人能敌! 是什么存在,能在界门彻底凝实,自己亲率三百草头神披上神甲,踏至此界时,便将其悉数捣毁? 召灵显圣大将还在心中嘀咕不解。 而这‘界门’旁边,一个扛着棺椁的高大老头,早已虎视眈眈的蹲伏良久。 当这位外道神祇察觉异常,终于注意到徐龙象,瞄了一眼。 只是一眼。 他浑身的神血,都凝固了。 “人间又污秽了。” “外道的小神,你逾越了.” “剩下的” “就叫本圣来教教你们” “何谓规矩!” (本章完) 第194章 单肩扛棺木,打入神道天,大玄武圣 第194章 单肩扛棺木,打入神道天,大玄武圣徐龙象,前来问罪! 地龙窟中,白雾弥漫,两界门户洞开,致使这一刻所有处于其间的生灵,但凡有一丝丝的气息泄露,都能感知得到其境界高低。 而召灵显圣大将率三百披甲的草头神,本意是整合那十八路野禅山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进逼安宁,搭建神庙,举一县香火,立起‘三五斩孽神君庙’。 到时候,只要开始供奉,站稳脚跟,作为外道神祇,经受大玄界门压制的程度,就会越低。 一旦彻底攻占县城,享受香火,山民县衙拜首,届时倚山傍海,就能将那所谓的‘江阴府’,隔绝于茫茫东沧海之上。 无论是有多少军舰武夫开拨而来,有多少三山五岳的流派、高人要荡涤外道,建立功勋。 在木已成舟的情况下,想要将他们再赶回界门的另一面. 也是痴心妄想! 但令召灵显圣大将没有料想到的是. 自己才在神君庙前立完军令状,反手跨越界门,就要打上一场扬眉吐气的战役。 结果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了一扛棺老头堵在这门户之前,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嘴巴里全是威胁之语!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老头简直活腻歪了。 第二反应就是,不对劲,这等凶恶险地,哪里能有一个老头敢孤身一人,这么蹲着? 紧随其后。 当他看见了那头‘太古龙象’蛰伏于徐龙象双肩,正虎视眈眈,盯紧了自己时。 召灵显圣大将之前的雄心壮志,就犹如被一桶凉水从头到脚直接浇了一遍一样,顿时泼灭。 随即连一息犹豫都没有。 这位护法神将只是转个头的功夫,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踏入了那扇‘虚幻门户’,要重归‘三五斩孽神君庙’! 那跟随他而来的三百披甲草头神,还没琢磨清楚状况,便看到了这一幕。 而还不待他们从徐龙象的口吻里,清醒过来. 那老人却已是咧开了嘴,望向那位手持金锏,身披神甲,宛若煌煌大日一般的护法神将,边抬起掌,似是在笑: “来都来了,走干什么。” 哧! 一声仿若雷鸣般的大音,陡然从老人五指迭起! 那头被托举着的‘太古龙象’真意,更是逐渐盘起,好似要横击三千里,践踏穹苍! 这炽热至极,刚猛至极的武圣真意甫一显现。 甚至冲散了那浓浓白雾,叫地龙窟万千灵机,在这一刻,披在了徐龙象双肩,被他一身担着,论及威势,似乎比之曾经更高一头! “那些老东西们打破头皮,都想要坐镇一方‘界门’,不外乎就是想要得到这等灵机灌溉.” 徐龙象发丝飞扬,似是在感慨着。 这一刻,大玄地龙窟的天地灵机,缓缓加诸在了他身。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就相当于是以此灵地,洗刷他的武道真躯,对于日后的修行,妙用无穷。 只不过这种玄奥,许多年前他开辟‘龙象真宗’,镇压一处‘界门’之时,便已享用过了。 他随意的拍出一掌。 那似携龙象的澎然大力,如同擂鼓一般,轰鸣震响! 顿时,便叫三百披甲草头神七零八落,更有甚者,甚至目眩耳鸣,险些栽倒在地,脑海中不由骇然。 到底谁是神祇!? 这披头散发的老者,只是摊开两双大袖在那里杵着、站着,竟就好似一尊太古魔神般,能手撕日月,端得可怕! 侵蚀人仙武道的天宇?所谓的安宁县不过是穷乡僻壤,连一尊最弱的‘护法大将’都不存在? 这些草头神里,有草根崛起,踏上神甲修行,以期未来建立神勋,能被敕封‘护法神将’的。 也有出身‘神道世家’,祖上有过护法神将,流淌神血支脉的,有些修行、见识底蕴。 可就算这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一刹那间,也被吓得肝胆俱碎! 这哪里是什么山沟沟。 分明是龙潭虎穴,护法大将都不在乎底下神甲命了,第一个带头跑路了! 哗啦啦! 等到这些披甲的草头神反应过来,慌不择路就想要‘打道回府’之时. 那巨掌大手已然横空拍至,如若割草一般,一茬又一茬身经百炼,可当仙衣的善战神甲,连一丝声响动静都没发出,便成片成片的倒下! 召灵显圣大将一个转身,半只脚才踏入‘界门’,便已感受到后脑勺‘嗖嗖’的凉风,使劲剐来,当下打了个寒噤,口中叫苦不迭。 这尊武圣是哪里蹦出来的!? 要知道。 在中黄天里,最尊贵的便是头顶之上,那执掌斗枢,位列群星的周天神圣,他们缔造了‘中黄神庭’,坐看日月更替。 再往下,便是坐镇山川河泽的一处处神庙。 这些地上神君,每一尊都能在自己的治下法域,缔订规矩,他们虽效命于头顶神圣,隶属八部,可却相当于是裂土封疆,自立为王! 底下的所有生灵,都是神庙神君的香民、信众,是他的力量根基,是货真价实的伟力归于自身。 而这样的人物,若是换算到‘人仙武道’体系里,便是所谓的‘封号武道’! 自己一身实力,本就被压制了十之七八,不过堪比练气大家,撑破了天也就是个无漏之境的流派主。 和这样的人对上,多犹豫一息,自己的神道命灯,估计就要彻底崩碎! 要知道,这一次自己领命踏入大玄,乃是真身到来,可不是损失一道神念那么简单,要是陨落,就是真的陨落! 听着自己麾下的神甲一声声惨叫,自己执掌的神兵命符一道道黯淡,召灵显圣大将的心也越来越凉。 直到。 一道苍老中带着温和的言语,在他耳畔响起: “抓到你了。” 嘶! 砰! 一只大手,在轰碎了三百神甲之后,悍然搭上了他的手臂,只是轻轻一蹭. 顿时便叫漫天神血洒落地龙窟,作了养料! 嗖! 而刚巧,召灵显圣大将也跨过了‘界门’! 屹立于‘中黄天’,在‘三五斩孽神君庙’境内的一处山峦上。 “呼呼.” 召灵显圣大将大口喘息着,同时露出了笑容。 他昂起头来,看到头顶群星密布,编织而成的一张‘神道规则大网’,几时日升、几时日落,连一丝丝误差都没有。 而那一道道星辰,更是代表了一尊尊神圣的‘宫阙’,凡神连登天觐见的资格都没有。 以前看到时,召灵显圣大将只觉窒息,毕竟自己只是这张大网最底层的螺丝钉,纵使百般努力,也难进一步。 可现在,他只觉得有浓浓的庆幸感从心头腾起,如同劫后余生。 跨过了界门,基本便代表了安全。 毕竟这里可不是大玄! 天上有中黄神庭,地上有诸神君庙,一尊武圣,在这浩瀚无垠,神秘辽阔的神道大网里虽有些斤两,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只不过旋即剧痛传来,看着自己一只手被直接生生捏爆,召灵显圣大将呲着牙,盯着那扇‘虚幻门户’,眼神充斥着惊惧: “一尊武圣竟然蹲在了界门旁边,幸亏本将最后踏入,就在门户咫尺,若不然” 对此,他庆幸无比。 但是下一刻! 当召灵显圣大将看到这扇‘界门’竟然嗡嗡颤鸣,随着他迈入穿梭之后,还不休止。 而且隐约牵动了天地灵机的排斥,就仿佛是有什么不属于此方天宇的人物,就要踏入时,当即亡魂大冒! “那老匹夫真敢踏入‘中黄天’!?” “他疯了!?” 这一预兆,吓得召灵显圣大将一息都不敢逗留,顷刻燃起神血,遁逃而走,便要将此情报,通禀‘三五斩孽神君’! 而片刻之后! 虚幻门户,隐约有一道模糊身影,踏此穹霄。 只见到徐龙象一头银发披散,双袖震荡,肩扛大棺,头望苍天‘神道大网’,第一次真切看见了何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而后,眼神之中不以为然,只一声轻嗤: “比起天生地养,日升月落的大玄。” “此地一切规则都由他人制定,众生如牧羊,毫无争渡之机,这样一潭死水的大世,哪里还有底下人出头的机会?” “神道大世,却也不过如此,只是那些古老者的牧场罢了。” “怪不得这些个所谓神君,要去往他界薅夺资粮,如同蝗虫。” “毕竟若是无法从外部获取资粮晋升,内部这坐在星阙之上的神圣,只要一个不陨落,这些人终其一生,都登不得天!” 他一拂袖,一双如若利剑,亮得可怕的鹰眸子,盯紧了这方圆辽阔,唯一一处有似他一般的‘灵机汇聚地’,只轻语道: “那里,便是坐镇此方,侵入大玄,将地龙窟一切灵机都派遣神甲,收束回去的‘神君庙’了吧.” 老人呢喃着,拍了拍自己学生为自己唯一徒弟打造的一口上好棺椁。 他感受着肩膀上霎时间传来的压迫,仿佛叫他炽热的‘武圣真意’,都给死死压制住的天地恶意,眼神逐渐阴鸷: “区区风霜,何足道哉。” “老夫生前不能叫徒弟膝下尽孝,死了一甲子了,要是还叫人当着面儿,把尸身给窃走了” “我这‘龙象’封号,与笑柄又有何异!?” 喀嚓,喀嚓. 肉眼可见的,那立足于一扇虚幻门户前,被天地压制得脊梁微微弯曲的老人 这一刻,脚步一踏,翻动狂涌,如若在虚空掀起狂澜,泛起圈圈实质涟漪! 而后———— 肩扛大棺,一步迈出,直往‘三五斩孽神君庙’,声音如若雷震,咆哮原野: “大玄武圣,徐龙象!” “前来问罪!” 足足两日! 季修一身风尘仆仆,走遍地龙窟外一十八道连环山镇,将那些因‘界门’张开,导致敕封的山精野神,全数荡平荡灭了个遍。 而后 踏入了地龙窟,直入五百里深处! 徐龙象留下来的‘传讯符箓’,告知了季修莫要贸然迈入‘界门’。 但在这道门户前. 季修看到了成片成片的神甲尸首! “座师这是背着棺椁,一举打入了‘中黄天’!?” 哪怕之前的动静响彻天地,在乌山山镇都能瞥见一角,心中已然有数的季修。 此刻真切实际的看到,仍是感觉心惊,同时不由佩服。 那可是一方浩瀚无垠的外道大世,凶险莫测,神秘莫测,不知有多少武道大世未曾见过的手段,诡谲! 结果徐龙象一人便敢孤身迈入.该说不说,这等气魄,不愧是武圣当面! 越是这么想。 季修想起有关‘叶问江’往事时,也就越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天大事,能叫敢于打入中黄天的龙象武圣,也不得不保持缄默? 他不晓得。 但对于那收摄‘地龙窟灵机’,派遣神甲,将大妖尸骨,连同他葬下的那位叶问江前辈,都一同掳掠而走的不知名神祇,感到无语。 他这位座师闭关一甲子,都心结难消,你倒好,连人家徒弟的坟都给刨了,怎么可能不跨天越地,前去找你算一笔账!? 至于徐龙象能不能镇住场子 季修却有几分自信。 他这位座师,可不是全无来历的,乃是‘真武山’走出来的! 真武山是什么地方? 乃是大玄开辟之初,‘初代十祖’之一齐玄真建立的天柱级势力,代表人仙武道,当代最高成就之一! 岂是寻常武圣底蕴可比! 天柱级气道真功,甲子荡魔气象,自行开辟‘九龙九象镇狱功’.就这,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光是这样想着,季修就信心十足。 如今他荡涤一十八道连环山镇的敕封野神,已经修得真功小成。 剩下的就是等候座师好消息,等他老人家从中黄天生生打回,再擒回来一二外神俘虏,供养自己,作磨刀石,这‘练气大家’. 不分分钟,便能踏破!? 此时到了临门一脚,就越是不能急躁,不然贸然过此‘门户’,还容易成了座师软肋,叫他投鼠忌器,施展不开。 倒不如打道回府,在安宁县且以道箓神通‘黄粱梦’参悟列仙章,开启‘道术高功’的修行途径,为开辟紫府,着手准备为好! 与此同时。 季修留于安宁县季宅,从府城采购的‘传讯符箓’,也嗡嗡颤鸣,有信息传递,叫于地龙窟界门处暂驻的他,眸光微凝: “嗯?” “江阴府来人了?” (本章完) 第195章 孤身一人,镇十八路野神,荡涤三百 第195章 孤身一人,镇十八路野神,荡涤三百神甲,江阴举府哗然! 安宁县,码头。 一艘艘军舰、帆船开拨而来。 而其中一艘军舰之上,江阴驻军大将‘罗道成’站于最前。 只见他眉宇严肃,仗着一杆子红缨长枪,眸光凝重的望向那座露出低矮轮廓一角的安宁县,对着身畔心情低落的张青开口: “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江阴府衙内侦测‘界门’的手段,只有‘界门’彻底凝实时,才能勘测得到。” “所以在那之前.” “很有可能,整座安宁县都已被渗透了。” 安宁县乃是山峦小县,背靠地龙窟,在以往的江阴府里,地处偏远,并不起眼,所以连‘练气大家’造诣的高人,都一个也无。 而传讯符箓这种道艺手段,若是用普通符纸打造,只是以凝聚神魄,道艺普通的练气士炼制,是有距离限制的。 除非是道术高功开辟紫府,耗费心神打造。 不然想要从安宁县沟通江阴府,绝不可能。 所以平时县城卷宗的汇报,信息的通禀,就要通过一条东沧海,闭塞的很。 这也是为何之前‘神道之灾’能够酿成的原因所在。 而张青作为季修的同乡乡邻,一家老小都在安宁县,因此骤然听闻安宁县有‘界门’张开,自然紧张不已。 随着听到罗道成的话,想起其中关节,张青一时更是忍不住,于是直接开口: “将军,为何这些外道修行之辈,只要‘界门’张开,就能踏足、侵吞我大玄疆域,而我大玄却只能固守,不能踏入‘界门’,去踏足、侵吞他们的疆土,填补我们自己的世界呢?” 自己的家乡受到波及,张青自然愤懑。 而他毕竟只是府兵大营的一个亲卫,连练气大家都不是,对于界门中的细节,知之甚少。 他只是从那些府卷里管中窥豹,见过曾经武道天宇的恢弘辽阔,但却逐步被外道所蚕食,因此感到不解。 明明大玄有十方天柱、九大巨室,一十八州藩镇主,还有天下中枢,玄京‘白玉京’内的那些累世公卿! 那些府级之上的武圣,甚至封号之上的人物,若有‘界门’诞生,为何不悍然打入,填补大玄亏空? “为什么不能踏足其他‘界宇’么” 听到张青的话,罗道成怔然了下,随即摇了摇头: “你还太年轻,不晓得其中‘关窍’。” “就比方说是外道神祇,那些立坛建庙称制的所谓‘神君、神圣’之流。” “你以为他们的底蕴.只是这些堪比武圣,甚至封号之上的存在么?” “不。” 罗道成大叹一声: “因为他们的界宇之内,存有堪比‘人仙’造诣的古老者。” “那些古老者们因为某种限制,无法跨越界宇,通过界门抵达大玄,因为他们受到的压制,恐怖无比。” “但若是大玄的武夫贸然踏入.” “那么一旦酿成大势,要兵伐外道,就极有可能触动那些沉眠的古老者、神通主。” “面对那种存在,非人力可能敌。” “所以不是官府不想夺回‘界门’侵蚀的土壤,是不能。” 张青闻言,有些忍不住: “咱们大玄的‘人仙武道’渊源流长,就没有抵达‘人仙’的大能者吗?” 人仙 罗道成沉默了会: “你才只是炼皮,你此刻望‘人仙’,如井中之蛙得窥皓月,看不真切。” “但待你有朝一日,若有幸能气成龙虎,有望跻身伪武圣,甚至封号武圣.” “你再望人仙,才知何谓一粒蚍蜉得见苍天。” “若欲成封号,证武圣,修出武圣真意来,便须得打破四限,再修天功,这是基础。” “而若是要走完三关九境,得成人仙正果,究竟有多难我不晓得,可.世间却有流传一个说法。” “那个说法便是.” 这位仗着红缨大枪,身担如山的驻军大将提到这里,也不由眸露迷惘,甚至掺杂入了一丝丝的质疑: “欲成人仙,当身得圆满无漏,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而达成的前提就是,轰开人身九大限!” “九大限!” “力关武夫三限,金肌玉络、汞血银髓、水火仙衣,已是非流派贵胄子嗣所不能达。” “练气大家三限,且不说无漏、龙虎的五大限、六大限,就单是气海修满,铸得武道宝体这一关,就算是真宗传人,也不敢说百分之百,能够凝结!” “更遑论上三境?” “千方百计,费尽艰险才能成之的‘封号’武道.” “有可能,却只是起点。” “故此,大玄疆域虽然确实有事关‘人仙踪迹’的传闻,也不乏有他们留下的人仙宝兵、战甲残留。” “但是到了如今岁月,是否真有‘人仙’存世.” 罗道成迟疑了下: “我也不知。” “不过若是古老岁月前,九朝九个千年,包括大玄开辟之祖,十柱初代十祖,但凡能有踪迹泄露,亦或者身陷凡世.” “也不能叫大玄到了今天地步。” 两人正谈论间,这些自江阴府而来的军舰、帆船逐渐靠岸。 安宁县有‘界门’出现,因为第一时间,没有在龙象真宗找到那位老武圣。 根据院首裴道然所讲,那位老武圣疑似是带着自己那个新收的座下学生‘季修’,回归宗门,前去探究‘练气大家’之道了,如今已不在江阴。 所以府城三首合计了下。 便由府尊胡茂借助家中关系,通禀沧都,派遣‘武圣’莅临支援。 而驻军大将罗道成,则亲率府军大营,开拨军舰,与江阴院首裴道然,带着那些府官以及出类拔萃,有志府试的府生,一同抵达。 考取府官,跻身‘大玄六册’,确实有高人一等的权柄。 但一旦生出意外,考取府官名头的武夫,有事也是需要第一个上的。 包括府院府生,也不例外,不然到了大试到来之时,统统都是减分项。 随着一道道身影披甲掌兵,眼神警戒的下了码头。 打着府院标识的帆船船只,也下了几道气宇轩昂,衣着锦绣的身影,站在甲板,举目四顾,大都眉头一皱,似是从来没到过这等贫瘠之地。 “这等偏壤小县,平时挂在江阴府名下,但我等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来上一次,可这一茬子过后” “啧啧。” “就要沦为蓄满灵机之土壤,被那些要开真宗基业的伪武圣、封号武道们争抢薅夺了。” 原本登武楼的头筹,渔行主陈靖的嫡子陈执,眼神郁郁,展眸四望。 看着因为军舰、帆船连成一片,阵仗浩大,所以躲得远远的一个个码头力工,皱了皱眉: “不是说这‘安宁县’有界门门户开启,估计已被渗透好些时候了么?” “怎么这县中好像没有任何沾染外道的痕迹” 他口中轻语着。 身后。 如今府内另外几位占据一席魁首的天骄翘楚,已是踏过了他身。 其中,来自流派‘三拳山’,为府院擂斗第一的‘小拳圣’周通,双拳如同铁砂缠满绷带,走过他身时,还侧眸笑了下: “穷乡僻壤?” “需知道,咱们府院甲子年来‘登武楼’第一,能与那位封侯的北沧侯萧平南比肩者,可就是这‘安宁县’出身。” “而且还只用了区区大半年而已!” 当日里,登武楼一幕,五席魁首之中,‘擂斗第一’的小拳圣周通,与‘道艺第一’的柴行许年,都亲眼目睹。 渔行的陈执,是他们选出来的队友,结果先是被丹山高氏的高家子踏入登武楼,给生生比下去了一头,紧随其后,便是那季修! 此子气象绵延九丈九,登至最后,直面历代府院先贤,可以说无出其右,就算是当年的北沧侯萧平南,真要说起来,也没有他年轻。 所以理所应当,便起了轩然大波,传得极广。 尤其是当时不在府院的几家府城天骄。 “这安宁县没被外道攻占下来,可未必是坏事。” “虽说‘荡涤外道’,可以获得大玄嘉奖功勋,若是立下泼天大功,只要晋升府官,甚至可加封食邑,乃至封爵.” “可你也要有命在才是。” “据卷宗考校,哪一次界门动荡,武夫不是死伤惨重,就算练气大家,都难免俗?” “我等作为有志府试的府院府生,更是想避都避不开。” 周通才开口完。 在他身侧,有一背着一口龙角大弓,眼神如鹰的青年闻言,更是嗤了一声,而后眼神复杂莫名: “季修.” 青年名为黎远,乃是江阴流派‘六座高山’之一,水火寮的当代首席,也是府院五魁,弓术第一的‘魁首’! 同时,之前季修于安宁县码头、江阴道馆街,接连打灭了水火道馆的黎景弓术自信,还有那水火道馆首席杜阎的武道禅心。 那黎景是他族弟,一手弓术,正是他这位弓术第一的魁首哥哥亲自教的,而且水火寮的颜面,也被狠狠的踩了一脚。 黎远原本归来府院,听到消息,还想称量称量那位季魁首的斤两。 但接到了府内调令,到了这安宁县,他才知晓,这少年出身竟如此低微。 就在他犹豫片刻,自忖是否要与季修交好一二,毕竟是要代表这一届的‘江阴府’,参与府官大考的同辈。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衬一二,冤家宜解不宜结. 结果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声音陡然响起。 “哼,若不是运道好,得了武圣垂青、侯女青睐,似这样的泥腿子,在这种地界,他一辈子也翻不了身。” 高业一脸傲意,不与周通黎远等府院魁首站在一处,只任由海风吹散发丝,盯着安宁县,眼神中带有一种审视: “我‘丹山高氏’老祖宗听闻江阴界门一事,已向沧都那位诸侯请示,意图镇压这座‘地龙窟’,开辟基业!” “不管界门之外,究竟是何外道,待层层禁制一起,此地灵机,便将纳我掌中,为我铺平‘练气大家’之路!” 此言一出,周通眉头一皱,斜瞥了这位高氏贵公子一眼,有些不爽: “嗬,这倒是稀奇,刚说完人家靠山,转头就搬出了自家老祖,这牌坊立的。” “陈执,你怎么就没把他给斗下去,好好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呢?” “在来之前,便以族中牧养的上等灵物,将‘马术’一席的魁首席位,直接夺取,和咱们也不是一个路子,傲气得很。” “亏我本来还想拉拢拉拢他,看看能否在府试多一助力,结果人家根本没正眼看咱们.” 陈执捏着鼻子,一脸郁闷。 这一个两个的,都盯上了他这个‘登武楼’名额,他就算比得过这个,难道还能比下去那个季修不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 界门于境内展开,按照规矩,有参与府试名额的,还有府院府官,都是一定要到的。 可这位季魁首如今又在何方? 就在这几个府院魁首暗思之际. 院首裴道然,已与驻军大将罗道成汇聚,两人带着几位府官与披甲府兵,刚要迈入安宁县。 便见到一众营生主、武馆主匆匆忙忙抵达。 似陆乘风、斩鲸刀廖元化老头这些人,都在府城混迹过。 一看那些人的面容、衣着,哪里还不知是什么存在? 顿时间惊为天人,着急慌乱之间匆匆行礼,尽显诚惶诚恐。 而两位龙虎境的高人,则摆了摆手,对视一眼,同时在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犹疑。 这不对劲啊! 界门展开,他们严阵以待,先是上禀,而后征召,便马不停蹄的赶来,生怕赶得晚了,或许不只是那地龙窟,也许灵机溢散,半座安宁县,都要陷入外道执掌。 可看着这安宁县里的地主豪强 怎么还一副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模样? 于是,院首裴道然与罗道成,将疑问询出。 “啊?” “诸位大人,是因那‘地龙窟’白雾而来的么?” 陆乘风等人面面相觑,一脸愕然。 随后踌躇片刻,先是悄悄摸摸的取出季修到来安宁县,将从‘飞仙观’顺来,几百里内都能通信的传讯符箓,通禀了下。 而后,便领着这自江阴府浩浩荡荡抵达的一行人,到了‘县衙’。 在那里! 只见到一排排的外道野神尸首,排列整齐! “诸位大人,这些从地龙窟中走出来的野神山神,是不是你们要找的外道?” 因为之前赵久丢了帽子,新县尊还没抵达。 所以三大馆与风云会,便是暂时的安宁县话事人。 三大馆之一,德高望重的廖元化老头顶着如山似海的压力,面对这一众府内的练气大家,汗如雨下: “他们.在前几日里,都被季东家从东至西,连踏一十八道山镇猎庄,全都剿杀殆尽了!” 季东家,剿杀殆尽!? 季修?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之人无不认识。 可这个名字,怎么和这桩事情牵扯上的? 于是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平静。 而待到众人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驻军大将罗道成皱了下眉: “一处界门张开,第一批的试探,只有些许‘野神’侵入,连一尊护法神将都没有?” “这一次的灾劫,能这么简单么” 他话未讲完。 突兀之间———— 县衙之外,一阵喧闹。 诸人循声望去。 却见一整条街,都被一道道身披猎装的猎户,或是山镇镇民给围满了。 这些人每个肩头上 都扛着一副披甲草头神,每一具都可当仙衣! 细细数落,足足数百具之多! 一时间,叫跟过来的府官府生、军机大营的府兵,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情况? 我等携山跨海前来一趟,本以为是一场凶险莫名的无归之途。 结果看着这些神尸 事情,已经了结了!? 在那些猎户最前方。 季修踏过县衙门槛,刚好看到这一副好大阵仗,于是挑眉: “诸位可是因‘界门’而来?” “不巧,座师与我,先至一步!” (本章完) 第196章 要为我徒,掳来一座‘神府’!预支 第196章 要为我徒,掳来一座‘神府’!预支列仙章,要开大道紫府! 江阴府院,驻军大营,还有一些征辟而来的练气大家,眼睁睁的看着季修登门县衙,而后倏忽沉默。 “这就是那个拜武圣,成魁首的季修?” “果真年轻。” “界门张开,非同小可,不是儿戏,竟能以一人之身,斩杀野神、清剿神甲,免除一场灾祸,后生可畏啊.” 一位位没见过季修,但听说过名头的府内府官、练气大家见到季修真容,顿时低语。 界门对于山县来讲几乎绝迹,就算是一座府城,也很少见过。 但若是放眼一州藩镇,比如北沧,那么隔三岔五,便会有界门生变、真宗求援等事件出现,亦或者新的外道门户展开。 故此,整个大玄、包括那位坐镇北沧一州的诸侯主,都会对于参与‘外道动荡’的受功勋者,颁布嘉奖。 比如这‘地龙窟’之祸。 若是真因季修挡下了第一波进攻,从而叫镇守武圣及时赶赴,叫那张开的‘界门’寸步难行,使得形成蜕变的地龙窟,一切灵机都尽入大玄所有. 那么确实是泼天功勋。 须得上禀那位裂土封疆,镇压北沧的一方诸侯主,叫他亲自审批,才能确定给予奖励! 不过比起这些,当季修口中提及‘座师’二字时。 自府城而来的统率者,两尊龙虎造诣的高人,院首裴道然与驻军大将罗道成,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尤其是裴道然,面上更是露出了松懈的笑。 界门之祸,可大可小。 可有一尊货真价实的上三境封号坐镇,那不管掀起什么风浪,都无足轻重了。 在天地的压制下,就算是神道巨擘,亲自跨越门户,也得受到压制。 能走到那等程度上的人物,往往惜命得很,如果不是万无一失,绝对不会以身涉险。 稳了,这波稳了! 于是裴道然开口: “原来龙象武圣也在,那就没什么大事了。” “季魁首此番与龙象武圣亲自坐镇‘地龙窟’,将一场神道灾祸消弭,功莫大焉。” “待到沧都有讯,我定通禀诸侯主,亲自嘉奖季魁首!” “武圣阁下现在何方?可是正在盯紧界门门户?” 裴道然正想着去见一见那位武圣。 然而. 季修的下一句话,却是叫他笑容当即凝固。 “当年龙象真宗道子,也就是座师弟子叶问江前辈的尸骨,便葬在地龙窟。” “界门张开的第一时间,那些神道披甲者收摄一切灵机,将叶问江前辈的尸骨也给刨走了。” “座师见后,当即怒发冲冠,扫平三百神甲,直接打入了那道‘界门’另一端。” “眼下.” “应该正在打入那方神道天地的势力,要将叶问江前辈的尸骨,重新夺回吧?” 跨越界门,打入中黄神道天宇? 裴道然喉咙一梗。 而罗道成也忍不住色变: “老武圣竟如此托大” “他虽是甲子前的封号,如今底蕴深厚,想来跨越界门,一身实力压制六七成,也能勉强发挥武圣实力,可.” “那外域可是有周天神圣存在的,如此托大,若是回不来了,岂不是?” 两尊龙虎境都有些坐不住了。 看到两人神情变化,以及气氛忽得一凝,季修大抵也晓得他们心中的顾虑。 但说一千道一万. 自己亲徒弟的尸骨被人掳走,是救还是不救? 根据大玄有史以来的记载来看,鲜少有人能够通过界门,打入另一方天宇界陆。 他这位座师既有如此气魄,自然不是凡夫俗子。 “诸位,徒死师来,这种事情若是落到自己身上,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无动于衷。” “他老人家既位列武圣,纵横百年,底蕴何其深厚?自然心中有数。” “说不定,还能将那中黄天的神道灵机,收摄地龙窟中,取他界气数填补大玄亏空呢。” “我乃安宁县出身,县中有些产业,诸位且暂歇西街宅中,监察地龙窟,静候消息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听完季修的话,裴、罗两位府首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那是人家武圣的自家事,自己多提,那是僭越,未经他人苦,怎劝他人善,又不是自己的徒弟,当然感触不到。 为今之计,只能希望那位老武圣此行顺遂了。 若不然,便只有等到沧都前来的伪封号、亦或者封号存在到来,再行查探。 而此时! 中黄天。 三五斩孽神君庙。 祈祷、诵经、礼赞的香火道音,充斥这方神域不绝。 神君庙宇,也需生灵朝供,因此,一般都立于人迹繁华的土壤之中。 这里也有大将血裔、神道世家,就如同‘流派道馆’、‘大行宗族’一般,作为权贵与统治阶层,只在神君、护法神将之下。 唯一的区别,就是世道更加酷烈。 若是没有运道、没有神迹加身的凡民耗材,除非天生神魄有异,有着登神的可能,不然出头的机会,小得可怜。 而斩孽神君庙,便立于中黄天地上八百神府之一,‘三五斩孽神府’最中枢处,一座山峦上。 祂整个人的神像,终日自那山巅神庙中升腾气象虚影,化作几十丈的撑天法身,眉生第三眼,手掌斩孽剑。 那天眼无时无刻不睁开,仿佛能将整座‘三五斩孽神府’的一切景貌,都尽窥眼中。 而此时! 远方却有一道与此神像一般恢弘的太古龙象,携带煌煌武圣真意,一路跨越巍峨高拔的群山峻岭,向这神庙高山,径直撞来! 那身影就如陨石坠落一般,动静浩大,其势迅猛。 直到神君庙上,一声霸道绝伦的巨响震空,连同一道棺木掷下! 那神庙一角,直接便被生生砸烂。 巨大的动静蔓延,叫整座‘三五斩孽神府’,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生灵,都懵了。 要知道,这中黄天日升月落,都有规律,而地上八百座神府若要更迭往往得要几十上百年,两尊神君征伐,才会产生! 而那势必会波及整座神府,提前示警,但像是今日这般毫无征兆的,却是从来都没。 莫非是因为‘三五斩孽神府’附近,诞生了一道连通他界的‘门户’有关? 就在看到这一幕的神府生灵,心肝一颤,暗自猜测揣摩之际。 山峦上,神君庙。 三五斩孽神君天眼竖起,眼神精光迸射交错,看着那道从界门踏过,进入此间的‘人间武圣’,语气冷漠: “你是哪里来的愚夫,这么无知无畏?” 第197章 梦中破凡心,魔道巨擘子,三年劈柴 第197章 梦中破凡心,魔道巨擘子,三年劈柴 担水 扫阶!只为得道 方寸、灵台、须弥洞 拜师、求学、得真传 当那‘黄粱一梦’的道箓神通,再一次发动。 透明黄蝶振翅,以‘列仙章’为锚点,不知把季修带到了何年何月,何处地界。 他只知道,当自己再一次醒来,只觉得陷入了一片氤氲气海之间,仿佛天地之间灵机盎然,每一次呼吸,都能将神魄念头壮大。 连如今自己现在何方,是何身份都没琢磨清楚前,季修只是念头一动,便感受到了神魄的欢呼雀跃,一时之间,心中不觉震撼。 这里 到底是什么‘秘藏宝地’!? 比之天刀流派的金鳌岛、北沧侯府内的小灵池,要强出了不知凡几,甚至季修此时还有一种错觉,那就是. 如若在这里修行‘道艺’! 那么识文授箓、服气辟谷、神魄念头三关,就算是凡夫俗子来了,无需三年,也能一一踏破,晋升道术高功! “这里便是号称‘白藕红青莲叶,尽得天尊大道果’之一的天尊嫡传法脉——须弥洞!?” “嘶,果真名不虚传。” “此番‘须弥祖师’隔了甲子,又一次大开山门,招揽各宗各氏的弟子、门生前来,有教无类,纵使跋山涉水,能至此地,也是值了!” “像是他老人家这样不计出身、不计来历,只要能得传‘须弥洞’真功,便记名座下的大神通者,真是少之又少啊!” 季修环视四顾,如今正处于一处山林道院。 此时这山院正中,一个个门徒浑身上下,尽都充斥着珠光宝气,要么是出身世修高门,要么便是一位位着冠大袖,浑身缠满清气的有道真修,看着样貌,颇为卓尔不凡。 随着这些人互相交流,耳畔之间,也有一道道窃窃私语,传递入耳。 叫季修抚了抚额,脑海中有模糊记忆,逐渐上涌心头 只不过这一次的进度,却是比上一次炼神符火,梦入正法天,作南明山道殿真传,化名‘张玄业’时,要清晰了些许。 然而,就在季修接受脑海记忆的时候. 那些人的眸光,在不经意间,却逐渐落在了季修身上,于他还未完全接受记忆前,顿时勃然色变! “是他?” “怎会是他!” “是那魔头的子嗣,不是说已被‘玄符教’打入门中禁地锁龙井中了么,怎么还能放任出来,参与一甲子一次的‘须弥洞’传法!?” “那魔头当年修‘他化之法’,潜入诸宗,盗窃典籍,薅夺真传道果,方成‘真人’之位,结下的因果与债,早已与诸多正道,不死不休!” “我脉当年真传,便是有望真人,却被其偷袭之后窃取道功,从而陨落.” “玄符教的前代神女,到底在想什么?莫非是余情未了,还挂碍着,便将这等魔孽子嗣,给私自放了出来不成!” “此番前来须弥洞未曾佩戴法器,道兄借剑与我一用,我定要为我‘少商剑派’当年的仇债,与他清算一番!” 当这些高门子弟,有道清修见到季修真容,原本的气度一扫而空,顿时义愤填膺。 甚至有人当场拔剑,法力上涌,竟然不是道艺三境,而是开了紫府,成了道术真功,看上去颇为年轻,一言不合,剑尖便直指季修而来!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而此时,季修终于将脑海内的记忆,逐渐接收。 这一次‘黄粱梦’中,他名‘江景’。 名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这一次的身份,比之上一次‘南明山’的道殿弟子,来历要更加深厚,恐怖得多! 毫不夸张的讲,甚至比之自己现世所背负的‘刀道祖庭’、‘真武山’等一系列渊源,都不遑多让。 江景,出身‘玄符教’,生身之母,乃是玄符教前代神女梦清梵。 如今此地地处何方界宇,季修不知。 只知道天地之间,混乱无序,列仙、净土等有底蕴的道统,各自庇护一方,还有邪祟天人、外邪神祇,司掌疆土。 似乎也有号称‘人仙武道’的体系,但势力并不算广阔。 而‘玄符教’,通过记忆得知,便是疆土之中,列仙体系内的一方庞然大物。 若是根据现世格局对比,起码得是‘天柱’一级,甚至还犹有胜之。 按照常理来讲。 能作为堪比道子地位的神女子嗣出生,季修这一次‘黄粱梦’的身份,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勺,说上一句顶级权贵,都不夸张。 但. 好巧不巧,他的生身之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道巨擘’,其名江神机!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原本是什么身份。 只知道,当此獠声名鹊起之时,已是修成了他化千面之术,潜入五宗八教,数历列仙、净土、天人等多方法脉,将其中一十三门直指大道的天功,尽数窃取! 这还不算。 江神机参悟典籍,将真功尽数学得之后,尚不满足,还将十三大派的真传苗子,全都夺了真功之果,存纳于身,生生供养出了一条通天的‘神通’真人之位! 没有人知道他修出的‘神通真人’,到底是个什么造诣。 但哪怕最顶尖的大神通者,亦或者门派古老者亲自出手,都没将此獠捉拿,只是逼得销声匿迹,不敢冒头,便可见一斑。 而玄符教也是这五宗八派,其中之一。 当年江神机入‘玄符教’求法求术,与前代神女梦清梵结为道侣,诞下一子,便是名为‘江景’的季修。 作为江神机明面上留下的子嗣,根据记忆来看,季修这一次黄粱一梦的身份可谓倒了八辈子霉。 明明父亲是神通真人,母亲也是直指果位! 结果到了最后,父亲是个卧底魔头,母亲发现被骗之后,直接辞掉了神女之位,从此闭关不理俗世。 他一个孤家寡人,顿时便被那些怒气滔天的大教执掌,神通真人给拿来当了出气筒子。 索性他那位母亲尚顾忌几分情面,保下了他,只是关押入了神符宫的禁地‘锁龙井’中,一困便是十三年。 直到近些年里,才将他放出,导致季修在这梦里,哪怕年近及冠,二十之数,仍是个不通修行的‘愚夫’。 玄符教不教他修行。 其他大派更不愿意收他入门。 而比不上这些大派的地方,若是听到‘江神机’之名,怕是更会畏如虎蝎,生怕招来灾祸。 原本一辈子都只能被困教中,不得解脱的季修,偶然一次在一卷‘列仙宗门注释’里,见到了须弥洞。 传闻,须弥洞祖师有教无类,乃是列仙源头天尊嫡脉,号称‘地仙祖’,每一甲子,便会开一次山门,收录门徒。 只是数百上千年里,能够被他收入座下的,却是寥寥无几。 但那寥寥无几的门徒,却都成为了名震天下的人物,而且就算不能拜入座下,在其洞中修行,也能得到不少造化。 只是关于其中‘修行’,每一位从须弥洞中走出的门徒,都好似被摘去了这一段记忆一样,知之不详。 可这丝毫不影响诸多修行高门,大宗大派将门中天骄,送来调教。 而得到了这个消息。 作为‘江景’的季修,在生母梦清梵神女的宫前拜了三日,求来了一个出教的机会,并且拿了神符宫的名帖。 但,他得不到神符宫的任何助力,而且须弥洞与玄符教的距离,若有飞舟或许弹指可至,但要是仅凭一双肉腿. 何止万里之遥! 然而他仍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沿着图索的指引,数历三年,到了这方寸灵山,须弥洞前,入了这山院。 如今,正与其他上百个修道高门、大宗玄派的传人,一同等候着。 只是没曾想却被人认出面容,引起了轩然大波。 看着那号称来自‘少商剑派’的青年高功,一脸义愤填膺,一言不发,便要直取自己性命。 不由的,季修扯了扯嘴角,只觉得颇为无语。 须弥洞。 在‘列仙章’通过元始道箓的解析里,甚至开辟大玄的初代玄君‘大玄尊’,都曾在这里修行参悟,拜过须弥祖师,神秘得紧。 只是他还没借助‘元始道箓’揭开这一角.好像就要被人一剑给截了。 “这‘黄粱一梦’下一次能不能自行选择身份?” “我现世都这么多债了,怎么梦里也要天天背锅啊。” 若是就这么死了,还能不能换个视角,比如借助这些道门高功的身份,再拜一次‘须弥洞’? 季修并未惧怕,毕竟死又不是真死,所以在剑至脖颈时,仍是眼睛一眨未眨,还在思索着下一次入梦的可能性。 可这副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却如同是已破开‘死生’之恐惧一样,哪怕恨他恨的咬牙切齿之辈,见到这一幕,也不由肃然起敬: “此子竟有如此定力.” “可惜了。” “若非那魔头子嗣,凭借玄符教为倚仗,说不定也能有修成‘神通真人’的一日。” 有与江神机未结过怨的大派子弟低语着,暗自摇头可惜。 然而———— 嘎吱! “慢着。” 一声悠悠道音,徐徐传递。 而那‘须弥洞山院’的观门,终于打开。 其中走出了一峨冠博带,仙须飘飘,捧着拂尘的老道,眼眸平静,仿若参破了世事。 在他走出的那一刻。 季修脖颈前的法剑,在一寸之前,彻底凝滞。 “祖师!” “须弥祖师!” 见到这老道人,所有道修高门、大派子弟神情震动,急忙拜俯。 而那老道则徐徐扫视了一圈,在季修身前停顿一二,于他残破衣角的褶皱、漏开口子的靴角尘泥处,微微停留了下,随即移开: “我这‘须弥洞’中,倡导有教无类,任何人,哪怕凡夫俗子,不持你们这些拜帖法帖,只要听闻我名,能够破开外围迷障,入得山中,也算有缘。” “只要愿意,便可留下参习一段时日,更何况只是区区魔头之子?” 老道笑了下: “只是我这山中清苦,法门难修,或许你们不愿留下啊。” 听闻须弥祖师此言,诸多高门子弟,早已将眸光从季修这个‘魔头子嗣’移走,将眼神聚焦到了这位老道的身前。 宗门的因果仇债,出去之后,自有老祖出山讨教。 如今机缘就在眼前,若是继续执着,惹得这位祖师不快,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这些练气士们,一个个清醒的紧。 而闻言后,须弥祖师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自己脚下台阶: “修行讲究一个‘顺其自然’。” “不管愿不愿意,你们随时都可离去。” “但” 他背过身子,就要引着众人入内,这时候却突然停顿了下,说了一句: “在我‘须弥洞’中修行者,除非确定离去,可吞吐灵机三个月,不然只要是参与求法,想要在老夫这里记名的.” “期间一律不能修行。” “你们可能遵守?” 不能修行? 众人面面相觑,俱都心神一震。 需知道。 修行如登山,一日之功也不能轻易舍弃,若不然便容易被人落下去 那么这位须弥祖师的‘试炼’,要多久? 跟随着这位祖师,入了须弥山院。 众多高门子弟还没看清楚内里轮廓,便看到了于碎石道上,摆放整齐的一排排石斧,顿时沉默了下去。 而须弥祖师则指了指周遭低矮的结庐屋舍,道: “愿意留下的,自己拿一把斧,从今日起,日日去后山砍伐灵木,不得懈怠,每日只需磨砺六个时辰,便算完成一日的‘功业’。” “且先日日如此,呆满三年,便可继续留下来了。” “期间不可修行,违背之人逐出‘须弥洞’。” “若是留不下来者.” “可收摄灵机三月,增添修行,自行离去。” 说完,须弥祖师自顾自的,便去了主殿。 剩下一众人等面面相觑,都被这稀奇古怪的规矩和试炼懵住了。 砍柴三年? 不是。 我等都是贵门子弟,你这老道这么搞.谁留得下来!? 不过这些话,都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二,表面上一个个的捡起斧头,选择屋舍,比谁都勤快。 开玩笑。 试炼这种东西,能成一宗高徒,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三年柴,若能换得一世功业. 如何不能赌! 于是寒来暑往。 足足一百二十七名门徒。 一日复一日,从此修行停滞,不修神魄,不摄灵机增添紫府法力,便硬生生的,在这须弥洞后山,封禁肉身,砍了三年柴! 期间,只有区区三十七人撑不住走了。 还剩了足足九十人! 季修也是其中之一。 而当三年期满,众人搓了搓手,耽搁了三年修行,一脸期待的站在沉封三载,并没打开门户的主殿前,期待须弥祖师露头时 这位手捧拂尘的老道人一如既往,一脸从容的走出,看着饱经风霜的众天骄,依旧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轻‘嗯’了声: “嗯,还行,那就继续留下来,再担三年水吧。” “那后山之木乃‘荆木’,不用灵机调理肉身,单单肉掌砍伐,三年以来,必定疲惫不堪。” “而这须弥山涧的小溪之流,亦是‘弱水’,沉重不堪,凡夫俗子担之,必定竭尽全力。” “我那院后刚巧有三口水缸,等你们三年担水,日日前去,将其填满” “便继续留下来吧。” 须弥祖师露出了笑容。 而所有耽搁了三年修行,连神魄念头、紫府法力都不敢用上一丝的练气士.全都愣了。 砍三年柴,再担三年水,一丝一毫的修行,都不能沾染!? 六年时间! 若是耽搁之后,还有试炼呢? 那自家门派的真传、道子、神女等大位岂不都拱手让人了去,而且自己未必能留得下去,被这位‘祖师’记名! 三年耽搁的起。 可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一时间,一大半的门徒权衡利弊,沉默过后,并未再取竹担,只是默默盘膝,收摄灵机,想要于此潜修三月,将之前的损耗补回。 唯有季修。 默默无闻的在这‘黄粱梦’里,日复一日的砍木,呲了呲牙,露出了一缕笑: “原来.” “这就是‘开辟灵山,打磨紫府’么” 他心中暗自低语。 与此同时!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苦工此时,都在元始道箓上,展现无疑———— 【列仙道章:(301/900)!】 【大道紫府真功,蕴养泥丸灵山,劈三年柴、担三年水、扫三年阶,修成之后,可晋高功!】 这黄粱一梦里,他一睁眼、一闭眼,不过一瞬。 每一日都能向着‘道术高功,紫府大能’更进一步. 哪里能没动力? 而这些其他的门徒,在外面都是地位显赫。 失联三年,修为毫无存进,还能忍受。 若是六年、九年,甚至更多呢? 万一竹篮打水一场空,谁能接受! 所以一大半放弃,剩下的一小部分还在犹豫,唯有季修,最为豁达,一马当先,挑起竹担,便去山涧挑水! 叫须弥祖师的眸光,都不由再次定格一二,暗自点头。 (本章完) 第198章 跻身道术高功,开辟大道紫府!一朝 第198章 跻身道术高功,开辟大道紫府!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黄粱一梦中,须弥山院内。 季修一马当先,全无焦躁之感,叫那些来自世修高门、大派嫡传的眸光,不自觉的向他望去。 在这种艰难的抉择面前。 这些自小修行,打下夯实基础的骄子们,对于之后的道术高功,开辟紫府之路,不过是探囊取物。 而正因如此,他们反而更难取舍,因为沉没成本太大了。 但那个自小未曾接触过修行的小子,跨山越海,长途跋涉而来,以‘凡夫’之身要求得妙法,与他们相比,实在太不公平! 他本就毫无退路,能继续留下参与试炼,哪里会轻言放弃? 故此,有人愤懑握拳: “这小子别说三年,就算是十年,三十年,他都耽搁得起,不管是玄符教,还是整个天下,只要他一日是江景,是江神机的子嗣,他就没处可去!” “除非他放弃在这彼岸修行,愿意去往其他众天故土,或许能有小门小户,不知底细,将他收入门中,但他哪有那等本事,找到界门通道?” “而我等动辄几年不能修行,代价太大,若是再耽搁下去,未来派中真传、家中主位都被他人后来居上,褫夺了去,那该如何?” “须弥祖师,还望明鉴!” 有盘膝坐地吞吐灵机之辈,看到季修得了几分赏识,脱颖而出,已知自己再无试炼机会,于是骤然出口,向须弥祖师进言。 挑着担子的季修听闻后,皱了皱眉,转头瞪了那些人一眼。 这‘黄粱梦’里的经历,也忒真实了些这些人的神态动作,还有那痛失传承之后的不甘落寞,倒是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像‘南柯一梦’。 只不过. 不管如何。 阻了他劈柴、担水、扫阶,铸造‘心中灵山’,开辟‘大道紫府’的家伙 都是阻道之敌! 而且,管你什么身份地位,这都是梦中,你再大又能如何,管得到我江阴府季修么? 至于‘江景’. 他走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于是季修挑着担子,转过身来。 此时,他环视四顾,看着那一个个即使三年内换上朴素长服,布衣皂袍,依旧气宇轩昂,非是凡俗的各脉嫡子,大派高足,只眉宇平静: “你们的地位、身份、名望,都是‘须弥洞’之外的。” “在‘须弥洞’内,三年之间,诸位与我一样,皆是前来参与试炼,求法修行的凡夫。” “你们割舍抛弃不了你们与生俱来的地位名利,终日被外界烦恼丝所困扰。” “但诸位” “若是舍弃了这些,你们又哪里能挺直腰杆,对我品头论道?” “既然得到了,又没有破釜沉舟之决心,便不要在祖师面前,自怨自艾。” 季修一双眼眸幽深,语气一字一句,在这山院掷地有声: “江景不才,自‘玄符教’下山,一路跋山涉水,数历三年,跨越州府,翻山越岭,走了数万里路,方至灵山。” “蒙受祖师不弃,给我一个机会,外界纷扰,所谓‘身份’,与我何干?” 说完之后,季修向着上首抚须的须弥道人拜了一拜: “祖师,弟子去担水了。” 他转过身去,毫不拖泥带水。 哪怕未经道艺修行,未开神魄,脑内泥丸宫中,却有一座神魂构造的‘元府’,模模糊糊间,正在隐隐收摄四方灵机,越发凝实. 只不过这一幕,旁人都看不真切,也看不见。 能落在眼里,看得真切之人,唯有‘须弥祖师’一人。 而季修的言语,也叫那些放弃的门徒隐有怒色,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只是碍于须弥祖师当面,只能隐忍不发。 这时候。 仍然愿意留下的,只有寥寥十数人。 其中,一身着朴素皂袍,仍气质浑然天成,姿容明秀,满头青丝只以一根木簪束住的女子,望向那道背影,突然长身而起: “道友言之有理。” “既然是一视同仁的试炼,自己在外界背负了什么,那都是外面的事儿。” “既然无法舍弃,自然也没有资格指责什么。” 女子道性非凡,神魄自有紫府成,哪怕隐而不发,如若凡胎,可若是着道冠,披华服,定也是一尊绝代道仙子。 紧随季修之后,女子亦是挑担而起,要往山涧担水,俨然是选择了继续走这‘三年之后又三年’的试炼。 “是祖脉来自赤霄天宇的大道统之一,‘逐光宫’的道女‘陆青蝉’!” “相传此女已得诸宝殿、道承首座的一致认可,是下代当之无愧的‘宫主’继承人” “她这样的底蕴,还要继续在这须弥洞蹉跎,以求须弥祖师的机缘?” 有人见到陆青蝉起身,选择了继续试炼,吃了一惊。 能得‘道统’称谓的传承,三天少有,更何况是大道统! 自家直指神通真人,甚至列仙果位的妙法,可未必要比这‘须弥洞’要差,这陆青蝉道女又为何如此执着? 除非 当有人注意到了陆青蝉望向季修背影,露出的一抹好胜神色,随即恍然。 这等人物,在自家道统向来是只争魁首,如何能愿意落了下乘。 而随着季修、陆青蝉作头。 那之前在最开始时,与季修结过梁子,来自少商剑派的青年真传顾传咬牙跺脚: “我顾传堂堂剑派嫡脉,道功圆满,通过‘神通试炼’,即将继承一脉‘剑道神通’,岂能比这宗门血仇子嗣,要低一头?” “什么舍弃不了,我定奉陪到底!” 说完,他挑起担子便先走一步! 而后。 那十余门徒陆陆续续,也有人选择了坚持。 至于放弃的几十人,则扼腕而叹,盘膝打坐,补足灵机三月,便各自离了这灵山。 在踏出道场的那一瞬。 他们的脑海中,便仿佛生出了一层禁制,所有的记忆仍在,遇到何人,见到何事,也都清清楚楚。 只不过关于其中试炼,却是记不清了。 而后日月如梭。 又是三年。 【列仙道章:(601/900)!】 【于脑内架灵山,劈三年柴养紫府轮廓,后担三年水,充填其中内景。】 【只需再点灵性,得妙传一诀,闭目存神间,便可见大道紫府!】 日日往返数千阶山道,以凡夫俗子之身担起弱水,沉重无比,每一日都叫肌肉肿胀,浑身酸涩难耐。 但神魄之中的一抹灵光,却是越发凝实,作为能看得见进度条的季修,自然极有盼头和干劲! 毕竟于他而言,这都是成道路上必须付出的风霜罢了,而且黄粱梦醒,若能一夕得道,又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哪怕是位列大道统‘逐光宫’的陆青蝉道女,三载以来也是磕磕绊绊,咬牙坚持。 看不见尽头的磨练,往往最能消磨人心。 而似少商剑派等大脉嫡传,更是快绷不住了,日盼夜盼,数着指头,才堪堪熬至终点。 他们终于再一次看到那道门大开,须弥祖师从中走出,就在满怀期待之时 “劈柴担水,走了六年山路,将那数千石阶走尽,也算辛苦。” “想来诸位也已蕴养了几分灵性,只不过供养你们的那一道道灵台,却已染了尘埃。” “既然如此,便去再扫三年阶石,待什么时候一尘不染,便算了解。” “若是三年期满,仍未扫净” 老道人笑着抚须: “便继续扫。” 须弥祖师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叫这仅剩的十多个门徒脑中一懵。 不是,还有? 但这一次,却没有一人选择离去,而是一声不吭,便拿起扫帚,一日接着一日的洒扫灵阶。 正如赌徒博弈,是一个道理。 沉没成本付出的越大,有些时候想要再离场,若是深陷其中,便不是说抽身便能抽身的了。 哪怕耽搁了九年修行! 可这一口气若是顺不下去,见不到那所谓的‘传承’,这些道修高门的子弟,也不甘心! 道心与坚持? 那魔道子嗣行,他们未必不行! 于是,又是三年日升月落,清扫灵山灵阶。 可每一日秋风挂来落叶,天上小雨寒露,落作青苔,任你怎么洒扫,都不可能一尘不染。 直到,又一个三年。 许多坚持了九载的门徒,求的只剩下了一个答案与传承。 而季修。 哪怕作为‘江景’,依旧未曾修行,未摄灵魄,可在每一日认认真真,劈柴担水扫阶的过程里,在将‘列仙章’越肝越满的同时 神海泥丸内,那座他并未察觉的‘元府’,于不知不觉间,已经化作为了真实。 不过不能动用修行,故此季修并不知晓。 他所有的目光,都被‘列仙道章’的进度填满而聚焦。 【列仙道章:(900/900)!】 【蕴养泥丸灵山,可证大道紫府!】 三年! 劈柴、担水、扫阶! 他终于将这门‘列仙道章’肝满,可铸就与‘练气大家’齐名的‘道术真功’之造诣,开辟紫府了! 一时间,季修心中激动不已。 但他这一场‘黄粱梦’却并未结束,而这预支的‘列仙道章’,也并未显现预支功成。 就在他心中稍稍疑惑的时候. 那扇‘道观大门’,在九年之后,终于第一次向着他们这些门徒打开了。 只见道门之内,檀香袅袅,供奉着一尊看不真切面容的尊像。 落名处前面稍显模糊,只能见到末尾有两个以识文授箓,从而认识的‘道篆’所雕刻的‘天尊’二字。 天尊。 据悉,神魄修行最高造诣,代表了列仙一道尽头者,便可冠以‘天尊’之名。 这须弥洞内,供奉着一位‘天尊’! 季修边低眉打量着周遭,边与其他十数门徒恭敬侍立。 却见那位须弥祖师含笑立于神像之下,望向他们这些门徒: “九载磨练,你们这些小家伙功利太重,凡心太重,再怎么铸灵山、建灵山、扫灵山,也保不得本心清净。” “这样继续蹉跎下去,也得不了‘须弥洞’真法。” “这样吧。” “为不致使你们空耗光阴,我便传你们一些道要真诀,不叫你们九年辛苦,付诸一空。” 须弥祖师清了清嗓子,一扫拂尘,便见到眼前出现了三卷经籍。 一卷玉帛、一卷竹简、一卷符纸。 他点了点玉帛: “陆青蝉,你乃‘逐光宫’道女,背景不凡,真功底蕴不能随意更改。” “这样,我便教你一门神通之术,堪比你脉‘烛烬薪传’之法,如何?” 嘶! 此言一出,那剩下的门徒,俱都精神一振! 神通!? 那‘玉帛’之上,竟然是神通. 那可是镇压道统底蕴的秘辛,就这么随手传下去了? 有人咽了咽喉咙,本能搓了搓手。 随即,便看到须弥祖师说完,又指竹简,对着少商剑派的顾传开口了: “小子,你剑派斗勇杀伐好争,此神通术于你而言,作用不大。” “但你脉直指‘真人’的天功宝卷,却差了些意思,我便传你一门修身养性,直指真人的堂皇剑道真诀,助你夯实根基,如何?” 天功! 神通乃是‘真人’护持之法。 而‘天功’乃是真人必成之道! 须弥祖师,大手笔啊! 就算出身世修高门,这些门徒里能有资格继承这二者的,都是少之又少,一时间,都觉得此行不虚,暗自庆幸,并未就这么离去。 而紧随其后,须弥祖师又指了指那符箓: “陆青蝉与顾传,得了几分试炼灵机,故此我传其妙法。” “至于诸位.如若顽石,修不得‘须弥灵台’之术。” “但此符箓暗涵‘变化’之道,诸位于此体悟,若是悟性禀赋超凡,便可获得点拨,参悟到‘三千道术,八百道法’之一。” “而若真有机缘纵使神通甚至大神通,也可得到!” 须弥祖师含笑。 而剩下的高门子弟,神情则有些稍稍失落。 陆青蝉眉宇平静的接了神通,而顾传眉眼热切,激动的捧起那一卷竹简。 所有人的眸光,都注意在了季修身上。 这个魔道子嗣,不卑不亢的待了九载,却也没得到一式神通、一卷天功,不也泯然众人了? 至于能从那符箓里悟出什么. 有人眼里露出不屑。 连修行之路都未踏上,能悟出一术一法,才有鬼了! 然而这时候,须弥祖师却将眸光望向季修,眼眸突然和蔼了些: “至于你” “江景。” “九载磨练,灵机盎然,这场试炼,你最出彩。” 如同盖棺定论的一席话,叫全场一寂,哪怕是得了神通的陆青蝉,得了天功的顾传,欣喜之余,都不由一凝。 紧随其后。 须弥祖师又悠悠道: “我这须弥洞自来了这‘人仙天宇’,开了别府,我元神亦化身于此,有教无类,便收录了八脉神通,六路天功,此外,又有天人之变,护法佛功,人仙武道” “等等等等。” “我观你未曾修行,今我便传你一门简单明了,直指元神的天功,与顾传一般,如何?” 须弥祖师露出笑来。 而季修被众人眸光注视,微微愕然,修满‘列仙道章’后,还有这等好处? 不过旋即,他思索片刻,便摇了摇头: “谢过祖师,不过弟子不愿?” 哦? 须弥祖师挑眉,也未强求: “罢了,不愿倒也无妨,那想必你更中意护道神通,那我便传你一门可‘担山赶日’之神通,修成之后,可化万丈法身,威能无量,如何?” 季修仍是摇头,舔了舔唇: “弟子,不愿。” 哗! 一时间,所有门徒看向他的眸光都色变了,此子未免太过贪心了些。 哪怕是陆青蝉都微微哑然,有些侧眸。 就连须弥祖师都皱了下眉: “你小子” “罢了。” “那修行体系浩瀚无垠,你不愿得神通,修天宫,我便传你八部天人、佛家金身、人仙武道开‘秘藏’之术.等等。” “不过那些我这须弥洞,也不是一等一的,比不上列仙真传,你.” 须弥祖师话未讲完,季修依旧摇头,甚至俯身拜倒: “祖师,弟子依旧不愿。” 嗖! 老道此时一张脸已有微冷,看着下首的凡胎青年: “神通天功、天人金身、人仙武道.” “诸般你都不愿,你都不学,你未免太过贪心了些。” “那你要学什么?” 闻言。 季修终于抬头,眼眸之中略带灼热。 开玩笑,他自‘黄粱梦’来,本就没什么负担。 既然见到了这等神话一般的高人 那要学,肯定是要学看家本事了! 这老头看好自己,说自己灵机已成,是最为出彩的,那自己要求的话,当然要求这‘须弥洞’一等一的真法,为他座下记名了! “弟子.” “想要侍奉祖师,求取我须弥洞的秘传!” 当季修俯身拜倒的那一刻. 须弥祖师原本盛怒的表情,随着他的言语说完,竟然飞速缓和,仔仔细细的盯着他看,末了,忽然拂动拂尘,一声大笑: “小子!” “你野心也未免太大了!” 哗! 随即,他轻轻一点,那锁在所有人‘神魄修行’上的枷锁,忽得除尽! 而后整座观内,那些其他的试炼门徒,全都被扫出了‘道观’。 最后,须弥祖师独独望向了季修, 看着他明明未涉神魄,可经三年劈柴、担水、扫阶,脑内泥丸宫那模糊的‘元府’轮廓,已经成型,不由‘呵’了下: “你不过凡夫,九年磨练,一夕跨越道艺三境,成了‘大道紫府’,尽得须弥洞直指大道的元法,还不自知?” “还不内视自观一番!” 如同当头棒喝的言语。 叫季修骤然惊醒,如若醍醐灌顶,而后本能内视,却发现 往昔蒙昧无边,只是灰蒙蒙的‘神魄念头’,不知何时,已在内景,搭载起了一座‘元府’! 从此之后,法力自生!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小子,你所图甚大,出身又错综复杂,未来必定混淆天下,波澜不断,我传你真法,开你修行,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只希望你日后若是惹下‘泼天大难’,出门在外,若谈跟脚,莫提吾名!” 随着须弥祖师略带复杂的言语,断断续续的传递. 咔嚓咔嚓! 突然之间,这一处灵机氤氲的须弥洞,如同破碎崩裂一样,渐渐模糊 而后———— 现世之中,透明黄蝶承载季修,重新归来! 这一刻。 他睁开眼。 脑海‘泥丸宫’,一座‘大道紫府’.巍然已成! 九载磨练。 现实一朝! 季修道艺三境,已破门槛,先‘练气大家’这肉身皮筏跨越之前,便跻身‘道术三境’,成就———— 第四境,紫府高功!! (ps:12点前没写完,足足多添了一千五百字免费内容,呜呜呜,后面就是晋升‘练气大家’的剧情线啦,感谢大家的追读!) (本章完) 第199章 紫府分‘四等’,直指‘神通真人’ 第199章 紫府分‘四等’,直指‘神通真人’根基!现实与黄粱梦之秘 【授箓主预支‘玄君六章秘录——列仙道章’圆满,凝练‘大道紫府’,晋升‘道术高功’。】 紫府。 当季修神魄借透明黄蝶,黄粱梦醒,于‘安宁县季宅’睁开双眼,内照自身之时,可以清晰看见 原本脑海之中,一片蒙昧的神魄识海之地,竟有一座‘紫琅元府’,巍峨屹立。 它通体呈现琉璃之色,外形如碧无暇,散发缕缕神魄念力,玄妙非常,更关键的是———— 季修内视,能够清晰看见,这‘紫府内景’之中,供奉着的正是一盘膝小人。 那小人仿佛携天地清气而生,闭眸盘坐,一呼一吸,皆能收拢收摄天地灵机,充填自身。 而面貌,正与季修一般无二! ‘紫府元灵’! 这一刻。 无需前去参读典籍、研究秘辛,关于这‘紫府元灵’的一切玄妙,冥冥之中,季修便已尽知! 道术高功,分有三境! ‘开辟紫府’、‘元灵出窍’、‘法力道丹’! 如今这元灵还只是栖居于季修自身紫府,吞吐灵机,凝炼出‘法力’,供养自身施展道术道法。 论及威能,远超道艺造诣时的开坛做法,念头施展。 但‘紫府’的其他妙用,只是初步奠基有成,暂且却是难以展现。 等到什么时候,紫府收摄灵机,不断填补、壮大,便能逐步显现各种神异! 紫府乃命根,元灵曰本性。 练气士唯有不停收摄灵机,吞服采补大药,不断滋养元灵,才能叫自己寄居紫府之内的本性元灵,不避阴风、不惧日晒,不怕神通! 等逐步达成这些条件 练气士的元灵念头,便可如‘身外化身’一样,随意出窍遨游,附着于物,可以操控一草一木,飞禽走兽,如臂指使! 而古籍之中,描述列仙法登堂入室的神通异士,便有‘撒豆成兵’、‘驭使傀儡’种种。 那些古籍里所谓的黄巾力士、机关傀儡,便是紫府蕴养圆满,元灵不断壮大,已经足以超越躯壳,操纵其他事物的一种体现。 不惧阴风,是为‘夜游’、不怕日晒,是为‘日游’、不畏神通,是为‘羽化’! 练气士夜游、日游、羽化后,元灵被法力、大药滋养到了这种程度. 便可抵达神魄第五境——元灵出窍! 到了那时,即使肉身焚毁,被紫府蕴养数十年的本性元灵,只要不被打杀磨灭,也可夺舍转生,已然非人! 这都是季修在‘飞仙观’里,通过白嫖范南松老观主的典籍,从而参阅得来的。 而范南松老道士,作为万法教堪堪列入门墙的外派支脉,如今境界,也就是‘开辟紫府’。 只不过他修行的时日颇久,又有一手‘虚空构符’的手段,作为吸金敛财的方式,供养道行。 如今紫府元灵,已然不惧‘风吹日晒’,已可日游、夜游! 但要是被道术道法轰击,也是脆弱不堪,分分钟被融成渣滓。 所以他迄今为止,也未修满紫府,将元灵蕴养到可以肆意施展,宛若肉身一般坚韧的程度。 平素里出手,也都是以‘神魄念头’进阶的‘紫府法力’,驾驭术法。 这一方面是因为范南松观主资质一般,机缘有限,蹉跎几十年,也只能抵达这种斤两。 另一方面,便是因为晋升紫府时,所修行的紫府真功,比较低劣。 紫府‘功、书、经、典、章’五类真藏里。 修行功、书等粗浅、一般评级的紫府真藏,一般打造而成的紫府品阶,也比较低级,构造而出的这座‘身内神景元府’,通常都是外形灰蒙,生有裂纹之状。 此乃‘有瑕紫府’。 如此紫府四面漏风,就算练气士汲取灵机,以神魄大药滋养,往往也是事倍功半,需要耗费数倍苦功,才能继续晋升。 而修行‘经’级,则可铸‘无暇紫府’! 无暇紫府,就算放在那修列仙法的三天正统内,也得是一般的小道脉,小别府的真传,才有资格得授。 修筑此紫府,外形将呈黄芽白雪,意誉‘身心相交、元灵自成’之相,紫府坚固,自然修行根基稳固。 而能成出窍,得道丹,跻身更远的第五境、第六境的道术高功,基本大都是此根基。 至于更高的,便是‘以典筑基’,得无漏紫府! 如此紫府,如白虹贯日,已可演化诸般‘道典’本真气象,元灵居于其中,长此以往,必定比之其他‘练气士’的元灵,更加玄妙。 不止熬炼反哺自身的‘紫府法力’,乃是无漏法力,施展术法神通时,高人一等。 同时晋升夜游、日游、羽化等门槛的进度,也将大大超越修行有瑕、无瑕的同境紫府! 能成上三境门槛‘神通真人’者,九成之数,都是以‘典’级真功,轰开的关隘。 若想得传此类道典,已经得是一些坐镇一方,底蕴渊源的正宗之属了,非是旁门左道,一般都有镇压门庭的‘道器’以及‘神通’,地位崇高。 至于最高的‘道章级’。 据传闻,以‘列仙法’为根基,最为古老的三大天宇,不管是赤霄还是正法,都只有‘一十三门’衍生的古老道统,才有资格传授! 所有的道章,都是由那一十三门直指尽头彼岸,玄妙非凡的通天真功,从而参悟出来的,若想修成,都是千难万难! 一旦成之,即为‘大道紫府’,修筑琼楼玉宇,供养本性元灵,收摄灵机蕴养法力,都能蕴得一缕缕‘道性’,可大幅度增添道术、道法威能! 典籍之中,还有言称———— 练气士若成‘大道紫府’。 则神通真人,指日可待! 堪称真人预备役,道统小道子。 而这。 就是元始道箓借‘黄粱梦’,于须弥洞中,叫季修劈柴、担水、扫阶九载,方成的赫赫根基! 【授箓主践行神通‘黄粱一梦’,炼化进度增幅!】 【当前:10%→30%!】 【授箓主从此往后,黄粱梦中真实感增添,可感悟‘练气大家’、‘道术高功’等功法、秘术!】 “须弥洞” 默默呢喃那三个字,季修看着自己筑起的‘大道紫府’,这一刻才终于明白。 身在灵山,化作凡胎。 劈柴三年,风雨无阻,是为夯实紫府‘根基’,使其法力自通,蕴有道性。 担水三年,循环往复,是为搭建紫府‘高楼’,叫其无漏无瑕,如碧妆成。 扫阶三年,一尘不染,是为扫尽紫府元灵,一切‘尘埃蒙昧’,从此往后,直指‘真人’业位! 如此,才能不净不垢,纯粹如先天,得见大道之基! 只可惜参与试炼的诸多世修高门、大道嫡子,在外都是风云人物,一颗道心即使坚韧、但不可避免,都掺杂了‘功利’二字,看不破其中内在。 可没堪破的又何止他们。 其实他季修就算借‘黄粱梦’,本也不能免俗。 然而元始道箓触及万法,展开预支,一点一点积累、偿还的功效委实太过逆天。 叫季修哪怕按部就班,肝得进度,也能得传真功,叫祖师赏识,记名座下! 这要是被那些高门子弟知晓,怕是非得气死不可。 “只可惜,我才刚成‘须弥洞’真传,被须弥祖师点化,还没享受到一点福利呢” 成就紫府高功,心中充斥喜悦,从此往后便可以与‘练气大家’扳扳手腕,再也不是底层的季修,想起这点,不由有些遗憾。 要知道,那最后留下的寥寥十数人里,有高门子弟里的翘楚,‘逐光宫’道女陆青蝉、‘少商剑派’后人顾传,都得了一门神通、一门天功。 那可是和‘神通真人’对标的配置啊! 看得自己眼馋不已。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自己,黄粱梦也走到了尽头 “魔道巨擘‘江神机’、赤霄天大道统玄符教前代神女‘梦清梵’之子,江景” “玄符教祖脉,便是来自赤霄天的大道统么?” “小妹季薇梦尽大千,得授‘万法教’真尊秦万法门墙,那里.不正是‘赤霄天’!” “那抽个时间,倒是要去探究探究,赤霄天里,是否真有这么一个道统,有.” “那么一个,叫做‘江景’的人。” “正法天‘张玄业’我无迹可寻。” “但赤霄天‘江景’,我却有迹可考。” 季修摸着下巴,想起黄粱梦景,暗自喃喃。 究竟是庄周梦蝶. 亦或者,蝶梦庄周? 中黄天,三五斩孽神府,那座高山神庙! 如今,已经天柱崩折,庙宇塌陷,不知波及了多少神甲神侍,甚至还有护法大将,不慎沾染余波,从而陨落! 有余下来的人,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幕.仍然心惊胆颤。 那个跨越界门而来的武夫,太狠了! 不是说贸然跨界,会受到神通压制的么? 怎么那个上三境的武夫,和同为上三境的神君斗阵杀伐起来,却猛得不像话。 甚至生生把神君给打得披头散发,就连第三只眼都险些被捶烂,不得已夺路而逃,向着‘祭天台’奔去. 不过,若是神君能至‘祭天台’,应该便会有反转的吧? 想起那个地方,有神庙之人,心中悄悄舒了口气。 要知道,中黄天的八百神庙神府,每一座都有着一座‘祭天台’。 那座祭天台上,供奉着不同的‘周天神圣’,他们居于天上星斗,神阙之中,神力滔天。 而那祭台,便是神庙供奉香火,传播祂们名号的地方,每隔三年五载,便会有声势浩大的大祭! 三五斩孽神君,作为‘三五斩孽神府’祭祀‘广法罡雷神圣’之地,祭天台上,便有那等人物的一缕念头。 虽说在周天神圣里,广法罡雷不是八部主位,只是浩瀚繁星中的一座,并不算太起眼。 但在这地上神土,却是货真价实的‘大神通者’! 祂的一缕念头,都能弹压一尊神君! 有人心中揣测不安的猜测着 而这时候。 忽得有两道神念,从南北骤然而至! 一时间,更有‘神音’落下: “三五斩孽呢?” “此处神庙,方才有‘人仙武道’的武夫杀来,这还是中黄天这么多年的头一遭。” “他若是管控不了那‘界门’,我等周边神府,也可助他一臂之力.” 是‘三五斩孽神府’周遭的神府神君! 感受到那神念降临,这些神庙山峦上知情的残存者,顿时间冷汗淋漓,嗫喏着不知说些什么是好时 披头散发,天眼流血,浑身狼狈,就连那口真剑都崩碎了一道大口子的三五斩孽神君,冷着眼跌跌撞撞的回到了神庙。 只是刚一到来,他便看见了两道同辈念头,于是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事情已经了结,便不劳烦两位大老远的,调兵遣将了。” 那两道神念闻言,仍有些不死心的: “你都被‘界门’里的武夫打得神庙受损,身受重创,我等这是帮你,至于分一杯羹的.” 言语未落,便被三五斩孽神君嗤了一声,当即打断: “我已将那人引至‘祭天台’,以大代价招来了‘广法罡雷神圣’的一缕神威,驱雷掣电,将其彻底镇压弹灭!” “事情已经了结,后面自然不会再生出什么意外!” “如今,我已再遣大将,驭使神甲,宣称那‘武圣已陨’,大张旗鼓的踏出界门.” “我料那‘界门’外的武夫,见到一尊封号武圣没了声息,也定当胆寒,只会固步自封,与本君谈判讲和,因此便不必劳烦诸位了。” 广法罡雷! 听到这个名号,那两道神念波动了下,似有意外,不过沉默之后,不约而同便消散了去. 只剩下三五斩孽神君捂住胸口,见到两尊神君走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大喷一口鲜血,咬牙切齿: “那武夫的骨头,怎么这么硬.” “竟然连‘广法罡雷’这等威能,都不能把他轰杀成渣滓,那头‘太古龙象’的武圣真意,和他身躯相合之后,到底是什么武道真功,简直恐怖如斯!” “本君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其困在了‘祭天台’,只等大祭之时,叫神圣莅临,便能将其摁住。” “废了这么大的代价,怎么能叫你们几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得了好处?哼!” 三五斩孽神君看着自己神庙如今的满目疮痍,一时心绪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而后望向界门,眼神之中,志在必得! 与此同时。 江阴府,北沧侯府! 这一日。 有一披甲执枪的巍峨身影,抵达府门! 萧明璃一身盛装,推动玄铁轮椅,身后跟着曾经同为十大天柱之一‘天池’的师妹李玄衣,看着那身影,露出了淡笑: “父亲,你是因‘江阴府’界门之事,得了调令,特地前来?” 北沧侯,萧平南! 江阴府甲子以来唯一封侯者. 莅临而来! (本章完) 第200章 九百年前,诸法无常江道君‘元府’ 第200章 九百年前,诸法无常江道君‘元府’!北沧侯意欲招婿? 江阴,北沧侯府。 看着坐于玄铁轮椅上的萧明璃。 哪怕封侯拜将,于偌大‘沧都’都算位高权重的一代豪雄北沧侯萧平南,看着女儿的这副模样,心中沉重,不由避开她的眸子: “此番江阴境内生出‘界门’,沧都闻风而动,有好几位伪武圣、甚至不乏封号心动,想要立上一处根基,余荫后世。” “而为父则领了诸侯主‘陈玄雀’的调令,来这江阴统筹,控制局面,制止事态升级。” “为父把持‘兵马’,镇压界门,分身乏术,终日奔波,没什么时间来照看你。” “不过明璃,为你重塑根基,抹灭道伤的‘天材’之药,为父已有眉目,定会为你寻来,叫你洗尽铅华,再续修行根基。” 看着眼前含笑的萧明璃,萧平南就不由想起女儿当年的全盛姿容。 自家姑娘自幼跟随自己,不仅领悟枪道秘武,随自己征伐界门,披甲之时英姿飒爽,雄踞浪潮。 同时于十大天柱‘天池’之中,更是‘气剑双绝’,若是不曾夭折,雏龙碑前列定是板上钉钉,足以与江南剑山的三代剑魁继承人一争‘剑道气数’! 只可惜生在了这个动荡的岁月,天池所镇之界门,乃是连通了正法天一方大道统的门户。 双方都是庞然大物,常年蕴养的两界灵机,足以将那片界门内外的土壤,升华成遍地是宝的‘秘藏地’,含有偌大机缘。 哪怕列仙净土已经逐步渗透大玄,不再属于‘外道’之列,但大道统之间的利益争端,自然没那么简单。 你争我抢,时有发生,斗法争端,更是屡屡不绝。 而天池的真传有很多位。 可要想做到角逐‘当代行走’,奠定下代继承人身份的位子却没那么简单。 当代行走只有一个,而天池内部却是错综复杂,派系林立。 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自然便要有赫赫功绩,平定外道,名扬天池,能力压宗门内外的,如此才是首选。 她这个女儿也不是安分的。 连她母亲当年的祖脉‘玉寰谢氏’都敢无畏无惧的去一趟,对于那‘天池行走’的身份,自然是想要争上一争的。 只是时运不济,被人算计,在与列仙界宇的天骄斗法时,不慎被以‘神通’之术咒下,导致根基险些崩溃。 就算被救了回来,想要重续修行,也需‘天材’逆天改命,可天材不是大白菜,论及珍贵,堪比一尊武圣! 而天柱级势力,最不缺少的便是天才。 如若是当代行走,要开天池宝库,取一株天材挽回根基,估计毫无阻力。 但天池诸老祖闭关,若不能得所有‘派系林立’之宿老的一致认可,便无法从库中取出,哪怕是他女儿在天池的靠山,也于事无补。 当时闹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能从‘天池宝库’中取出天材,事后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她这一脉的,估计也早就放弃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他这个父亲,还在一直奔波。 不过听说,这条八千里东沧海,不久之后将再有一次似当年整座‘水君府’坠下的事件发生。 相传 是九百多年前,大玄尚且未立,诸天入驻,各执一方疆土时,一位搅动了滔天风浪,赫赫有名的‘大道君’所留遗府。 那位大道君的些微灵机,就在萧平南动身前来‘江阴府’时,被人在东沧海勘测了出来。 想必如今,已在不少大势力里,掀起了偌大风浪! 毕竟那位号称‘诸法无常道君’的江大道君 在数百载前,可是堪比大玄尊、初代十祖的造诣! 此等人物葬下的元府之中. 说不定,就有珍藏的‘天材’! 哪怕消息一经走漏,不少天南海北的有心人,估计都已使了各种手段,驾临沧都。 虽说对于那等‘元府大秘’,萧平南没什么心思。 但若是里面真有‘天材’,说什么他都得为自己女儿,争上一争! 想到关于女儿的事情。 不由的,萧平南又想起了之前信件往来时,曾提过一次得了‘搜山赶海’道箓,为他女儿调理身子的年轻少年,不由问了两句。 待得知到了季修的情况,尤其是他在江阴府院,竟以十七岁的年纪,在‘登武楼’攀至尽头,看到了自己留下的影子,不由眸泛惊容: “哦?” “此子竟有如此禀赋!?” 府院‘登武楼’,乃是测试武夫天资所用,当年萧平南能将其走尽走完,心中自然清楚,能够见到他的投影,意味着什么。 想他跻身武圣前,身开‘五大限’,只差一丝丝就能撑开六大限,可不是那些勉强四限,借用‘武圣残念’,抵达伪封号、伪武圣造诣的虚货。 由此可见。 登武楼巅,乃武圣之姿! 而且此子还修得是谢家‘羽化仙衣’,更有龙象真宗那老武圣作为靠山,那老头的底细,作为极少数晓得内情的,萧平南便是其中之一。 他曾在北沧诸侯主‘陈玄雀’口中听说过一些秘闻,寻常武圣都不了解的内情。 旁人只知徐龙象乃真武山弃徒。 可却不知 这事情的原委,不是徐龙象被真武山逐出去,而是他自己把‘真武山’给弃了的! 龙象真宗别看只是普通的一州真宗,但真要论起来,人家头顶上的靠山,比‘天大’! 她家姑娘,在天池的靠山不过是一脉首座,这样的地位在天柱之中虽然显赫,但不过只是中流砥柱,做不到一言堂。 可那位徐龙象老武圣当年的恩师 却是真武山‘活化石’、‘老祖宗’一级! 就算一甲子前,他徒弟‘叶问江’参与玄京‘帝陨之夜’,都没有波及龙象真宗,便可见一斑。 要知道,玄都白玉京中,当年叫神器更迭,宝鼎空悬的封王们,有一个算一个,可是宁错杀,不放过! 能在那种变故里,都波及不到宗门安危的,足以窥见一角。 这小子能有这等际遇,未来根基也算稳固,很有前景。 萧平南心中暗暗自忖,同时看向眉目梳妆,双眼澄澈若琉璃,不管是显赫还是内敛,都自有一番风采的女儿。 脑海中逐渐起了别样的心思: “此子与吾女,也算各有‘雪中送炭’,而且当着‘谢氏女’的面,都能站在明璃这边纵使没有我的权柄,应当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我若寻不到天材,亦或者那一日生出意外,这‘北沧侯府’的天便塌了,我一身爵位,府中资产,就算有麾下顾念旧情,也难保日久不变。” “此前,我便早为明璃考虑,但她不愿与那些高门大姓的小子联姻,言语之中也不太瞧得上。” “可我观她描述那‘季修’时却是目中流露欣赏之色,全然没有反感和当作工具下人利用的心思。” 对于女儿的眼光,萧平南从不意外。 因此对那素未谋面的小子,也暗暗琢磨了起来: “这小子微末崛起,背景靠山什么的也算有了,天资也不错,竟然能赶上本侯,又是患难之交。” “上好的招婿苗子啊!” 北沧侯萧平南一面跟随萧明璃步入府内,一边言语试探: “明璃,你觉得.这姓季的小子,人品如何?” 萧明璃推动玄铁轮椅,闻言有些疑惑。 她方才旁敲侧击讲述了这么多,就是想要为季修的未来,拓宽一二渠道,叫他能够得到父亲赏识,说不定就能在‘府官大考’里,得到助力。 说的都这么明显了,父亲难道听不出来吗? 然而。 萧平南的下一句话,却叫萧明璃当即捂住额头,低下了脑袋。 “为父对他甚是满意,想要招其为婿,未来继承为父在这北沧的地位名爵,给他在这‘大玄官场’上将前路铺平,为你助力。” “你意下如何?” 看着眼神确实带着商讨意味的萧平南,萧明璃张了张嘴。 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子。 他这位父亲,在过往几年可是隔三岔五,便给他引荐‘年轻俊才’的! “侯爷好眼光,我之前也在向师姐倾力推荐!” 李玄衣听后捧腹憋笑,同时连连附和。 当年她就是师姐‘萧明璃’这一派系的,是师姐一手提拔,师姐失了势,她在天池呆着也没意思,索性便一路追随。 所以李玄衣觉得,姻缘嘛,自然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有成就感,就跟她追随师姐的感情一样。 而刚好,那小子就挺合适的! 只不过之前师姐拒绝了自己的建议。 不过如今连她父侯都这么讲 看着被‘耳濡目染’不停洗脑的萧明璃,微微有些失神,似乎是真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时。 李玄衣觉得,或许北沧侯这一次点的鸳鸯谱,真有一点可能! 江阴府,金鳌岛,天刀流派。 流派主陈鹤满头大汗,和哄小孩一样逗着自家修行‘轮回天功’的师傅,呲牙咧嘴,苦不堪言。 这老头疯疯癫癫,下手没个轻重,虽然根基紊乱,但他身躯里关押的底子,实在太过骇人,一个巴掌连武圣都能拍晕! 自己面对上去,自然得小心翼翼。 而这一日。 老头子突然一拍脑袋,好似醒了下,不禁东张西望: “对了,咱的那个好徒孙呢?” “怎么这么久没见到?” 闻言,陈鹤本能回应,将季修的下落告知。 而王玄阳一听就不爽了,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你是说,之前被咱一巴掌拍晕的那个老头子,把我好徒孙掳走了?!” “连老头子我都打不过,他能教什么真东西。” “那可不行,老头子要去抢回来,我还没教他完整的大五衰天刀,继承‘武圣绝艺’、还有‘轮回天功’呢!” “不成不成!” 安宁县,季宅。 季修从闭关中醒来,一边思索‘江景’身份是否能够挖掘一二,一边推开门扉。 顿时之间。 早清晨曦,照破而来,整片天地,此时似乎随着他一念迭起,便能尽窥全貌一样,叫季修不由感慨: “不成紫府,难窥天地真容!” 如今他只是初步凝炼。 若是紫府元灵再经熬炼,能够经得‘阴风吹’、‘曝日晒’. 到时候昼夜之间,皆能以‘神魄’遨游. 那么整座安宁县的所有细节,任何蛛丝马迹,风声耳语,都避不开他一双慧眼! 同理,江阴府也是一样! “我闭关也有些时日了,不知如今局势如何,座师是否归来” 心中盘算着,季修踏出大门,召来姚老头询问。 而看到从闭关走出的季修。 原本姚老头一脸抓耳挠腮,神情紧迫。 但待到真见着了. 看着季修举止从容,一身长衣,浑身上下自有一种清净气,如同自灵山走下的无漏道人一般,全然没有曾经那如同出鞘长刀,叫人不敢直视的锐利感。 顿时间,姚老头微微一呆,似乎是没想到,不过是数日的一个闭关,竟然能叫东家的改变,如此之大。 但旋即他就将之抛在脑后,语气有些磕巴: “东家,你那位座师.自打入了那所谓‘界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嗯? 季修眸子微微一凝,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回来吗?” 那界门之后,竟能如此龙潭虎穴不成!? 一时间,季修心头微微一沉。 而紧随其后,姚老头又道: “不仅如此,最近几日,那‘地龙窟’的白雾越发浓了,有不少神甲出没,被江阴府来的大人物勒令戒严,不准靠近。” “听那些府城的大人们讲,好像是因为‘地龙窟’逐渐被另一边同化侵蚀,对于那些外道的压制,正在不断降低.” “再加上那些外道大张旗鼓,宣称你那位座师已经陨落,故此,故此” 姚老头说到这里,有些支支吾吾。 而事情的来龙去脉,季修顿时便清楚明了。 于是一颗心当即沉入谷底。 徐龙象座师对他不差。 若是遭难 季修皱眉又问: “那府城那边是怎么做的?” 姚老头答道: “府城的驻军大将,还有那些府官高人们,这些时日驻扎在山镇、猎庄,时常向‘地龙窟’出兵,却都收效甚微,只能暂时僵持。” “不过听说,有号称‘武圣’的大人物已经莅临了,将要布下‘禁制’,从此坐于地龙窟畔,开宗立派,不叫那白雾继续蔓延。” 号称‘武圣’的大人物,要给界门立下禁制? 那应该是一州藩镇里,听到‘界门’风声到来的存在。 可. 若是制衡界门,那么座师如今所谓‘陨落’只是一面之词,生死不知,又该怎么办? 季修想到这里,不再多言,直奔县衙。 他. 要去见一见,这些所谓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与此同时。 安宁码头。 一架扬着‘龙象’二字旗帜的巨大船舰,溅起浪涛涟漪,船头屹立三道人影,抵达了这倚靠那座布满‘白雾’的山县之中! (ps:昨天睡着了,晚上回家太累了对不起qaq,我下个月有导读大推,一定给家人们尽力,把‘练气大家’这一卷多更一点。) (本章完) 第201章 龙象三首座,北沧三封号,面武圣而 第201章 龙象三首座,北沧三封号,面武圣而色不改,直抒胸臆! 安宁码头。 扬帆悬挂‘龙象’二字的巨舰大船,甲板船首,三尊气息巍峨如岳,外貌各异的武夫凝视着那座山县。 其中最前端的,一肩扛龙牙巨锤,身高九尺,肤色如古铜浇筑的披发武夫,浑身气血涌动着: “江阴府有传言说.老祖他陨在了那‘界门’里,老二老三,你们怎么看?” 在他身畔,一身披月白流云袍的武夫闻言,取出一小盏青铜古灯。 此时,那古灯上面正有一簇簇‘神魄之焰’,正在摇曳升腾,生生不息。 因此,待这持灯之人听到那持锤武夫之言,不由冷笑了下: “真宗之内,上至老祖,下到列入门墙的弟子,哪个没有一缕神魄,寄存命灯?” “我受老祖托付,执掌‘命灯’一脉多年,此番还特地复制了一缕,如今这神魄之火越是靠近,便越是‘如日中天’,甚至比之老祖突破时,都要旺盛。” “这哪里是陨落?分明活得好好的!” “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整日就只会假传消息。” “就算是‘界门’又如何?” “老祖自创‘九龙九象镇狱功’,整个真宗,唯有他一人将其修满,修出了武圣绝艺‘十龙十象’,一经催动,力拔山兮气盖世,不过等闲。” “当年叶问江师兄,若是尸骨真的葬在这山峦小县,被平白无故掳掠而走” “就算因此打入界门,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等三人虽然未得真传,但都各自学了一式半篇,也算记了名。” “老祖既未陨落,他若打入界门,你拓跋岳不敢跟,我郑罗当年蒙受点拨,才有了今日的造诣,老祖有难,我说什么也要去一趟的。” 而此时。 之前曾经跟着紫霞门长,上过天刀流派金鳌岛的龙象真传姜跃,也在这艘船上。 只是此刻他,正跟随在一身形干瘦矮小的老人身畔,听着那先前的两人言语交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但就算这样。 他身边那干瘦老人,却是一把攥住他的肩膀,眼眸里精光闪动: “两位就别论这个了,老祖是什么样的人物?连真武山的尊位,都说不要便不要了,千里迢迢跑来这北沧开宗立派。” “他老人家可没那么简单陨落。” “除了当年‘帝陨之夜’,那等连刀道祖庭都能四分五裂的天倾之变外,区区一个界门之灾,我还不信,能叫他老人家栽那么大的跟头。” “而且此番他不就是叫我这不成器的徒弟前来禀告,叫我等三人前来拜会‘龙象道子’的么?” “这么多年,自‘叶问江’道兄失踪后,就算咱们弟兄三个里,拓跋首座得了武圣残念,继承前人意志成了‘伪武圣’,半只身子跻身上三境,也没见他老人家点过头。” “我沈罡倒是想要看看,那得了老祖运道的道子大人.庐山真面目,到底如何!” “听闻他如今就在这安宁县,正好看过此子之后,再谈偷渡界门,寻觅老祖踪影。” “也看看若是没了‘老祖’.这位龙象道子,又是个什么反应,能否真正担得起老祖对他的看重!” 拓跋岳,郑罗,沈罡! 江阴府,安宁县内,或许对这三个名字,极其陌生,从未听闻。 但姜跃在一旁呆着,是一句话都不敢吭。 哪怕他是宗门翘楚,年纪轻轻便成练气大家,还是气海修满,有望四限。 可他眼前这三位. 却是过去一甲子,即使‘龙象武圣’闭关,依旧撑起了整座真宗门户的脊梁! 大首座‘拓跋岳’,乃是伪武圣造诣,一门心思想要走通祖师法,不仅‘龙象真功’传了近七成,更是得了一门相传在真武山,都有赫赫威名的‘真武乱披风锤法’,锻了一口接近武圣真兵的气道巨锤碎岳。 六十年间,不仅镇压真宗底下的界门稳如泰山,更是横压三府,哪怕是封爵世族的镇族高人,都能扳扳手腕,号称‘碎岳阎王’! 二首座‘郑罗’、三首座‘沈罡’,也就是他师傅,那个身形矮小的老人,单拎出来,也都是龙虎走到了极致的人物! 他们修的都是真宗法,底蕴深厚。 而紫霞门长出身流派,天然就差了一筹。 所以哪怕修持相差不多,但若是对上,局势必定是一面倒的! 当龙象战舰停于安宁码头。 三尊威名赫赫的武道宗师.当即踏步上岸! 与此同时。 安宁县衙中。 来自江阴府的院首裴道然,还有驻军大营的罗道成大将,此番却只落在左右两席。 而在上首 则有三张大椅! 一道鹤发童颜,一道背负长剑,一道红衣猎猎! 除却那鹤发童颜的老人外,另外两人,都是斩却赤龙降白虎,永葆青春,得了不朽容貌,俱都是青年面容。 裴道然与罗道成,都是龙虎境造诣,可依旧落在了三者后面,这三人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无一例外,皆是来自沧都的大人物! 那鹤发童颜的老人身畔,跟着神情略带傲意,俯瞰着底下武夫的丹山高氏继承人,高业。 那么那老人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 封爵世族,丹山高氏的老祖,高正! 丹山高氏,乃是雄踞‘江阴府’邻畔‘天河府’的地头蛇,当之无愧的头把交椅,曾得大玄食邑封赏,获赐一县,有生杀予夺,募养私兵之权。 虽只算是‘数百里侯’,但在玄京、藩镇之下,一府之地,也足以横着走了! 至于另外两道。 俱都是来自‘沧都’! 其中,背负长剑者,乃是曾经‘天水剑派’,而今‘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 宁不语乃是沧都人士,年轻时曾拜江南剑山学剑,未曾列入真传,深感晋升无望之后,遂离山另觅机缘。 曾在玄都‘白玉京’中拜入封王府,作为门客,得授真功,大成之后,回归北沧开宗立派。 不久之前,正好得了武圣残念,依靠前人路径,晋升‘伪武圣’,位列一席封号武道。 至于那红衣猎猎的武夫 则是‘六阀五正统’之一,秦阀,秦狩虎! 也是秦阀近几十年来的领军人物,货真价实的当代封号! 如若说丹山高氏、天水剑宗,这些都是‘伪武圣’基业,凌驾府城,又不超越府城,只是半只脚踏入‘沧都’权贵的话. 那么六阀五正统,便是北沧这块疆土近三百年,历经沉浮更迭,仍旧巍峨不倒的本土门阀贵胄,代代都有真正的‘封号武圣’,倚为支柱! 比如江阴府的这些大行。 有不少向上时,或是效命开府建牙的诸侯府,要么就是为‘六阀五正统’做事。 此番‘安宁县界门’,勾连‘三五斩孽神府’,导致天地灵机提升数倍,变为福地。 一下子,就将丹山高氏、天水剑宗这些有‘伪武圣’坐镇,却没有一块上好福地的武道高人,全都给引来了。 至于秦阀的那位秦狩虎 沧都诸侯府,那位‘陈玄雀’诸侯主派遣了北沧侯萧平南,统筹江阴府军事,在一切未曾尘埃落定前,提防界门。 结果六阀五正统,当即就叫一尊风头正盛的‘武圣’驾临。 是不是来争这块‘界门’归属的,且先不论。 光是这里面,大玄诸侯之府与本土门阀正宗之间的利益纠葛,就叫裴道然与罗道成心中踌躇。 这三人强横归强横 但那位先前镇住了地龙窟,叫‘安宁县’免于一场灾劫的老武圣,如何处理? 难不成真就当其陨落在了‘三五斩孽神府’不成? “此番界门衍生,波及甚小,全都仰赖诸位及时赶赴之功。” “老夫丹山高氏,还有宁宗主‘天水剑宗’,都是堪堪跻身‘武道级’传承,非是普通流派。” “正好安宁生乱,我等请‘沧都’诏令,自发前来镇压,保境一方,以安黎庶,不日就将以武圣真意,布下禁制,封锁‘界门’,及时将情况遏制,不叫事态继续扩大。” “至于诸位斩除外道,立下之功勋.” “来日禀告沧都,一应封赏银钱功勋,都会依次赐下。” 静坐着的丹山老祖高正发话了,似乎要将一切都盖棺定论一样。 至于之前的‘龙象武圣’一事,只是充耳不闻,闭口不提。 而一侧的宁不语,秦狩虎。 不管是位列伪武圣、亦或者封号武圣,两人都没有出声提及这一茬,仿佛极有默契。 事实上,就像是他们听闻消息,千里迢迢奔赴到这安宁县一样。 界门另一端的中黄天,那些神君、神圣只要拉得下脸,请求支援,速度只会更快。 要知道。 联袂起来,可与北沧诸侯府扳扳手腕,甚至历代能与巨室支脉联姻,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六阀五正统’,对那位龙象武圣,都得正色几分。 可连他那等成名已久的老古董,都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便深知其中凶险。 能成武圣者,哪个不是历尽千难万险,才能成之证之,怎么可能甘冒奇险,踏破界门前去寻觅? 他要是活着回来,分一杯羹,非要立一座支脉。 那原本想要将安宁县瓜分,一者占据‘地龙窟’,一者占据‘安宁县’的丹山高氏还有天水剑宗。 原本就被秦狩虎横插一脚,还不知要怎么分蛋糕的局面,就更难分了。 难不成小小的八百里地龙窟,还能一连有四方立足‘封号武道’的势力,冉冉升起么? 那也不够分的! 听到这位丹山老祖一锤定音的言语。 裴道然眉头深深皱起,刚想说些什么. 突然有一身披长衣,背着一口玄奇刀匾,跨过县衙门槛的少年,却是张口打破沉寂,语气带有异议: “这位老武圣。” “若是‘论功行赏’.” “我座师‘龙象武圣’,先至安宁县,坑杀三百神甲,打灭外道气焰,一身压入‘界门’,成功遏制了一场蓄谋已久的浩劫。” “那这份功勋,又该如何去论?” 高正眉头猛得一凝。 而他身侧的高业则嗤了一声: “季修,我脉老祖还有诸武圣在前,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然而,他话未讲完。 红衣猎猎的秦狩虎,却是骤然睁开双眸,似有炽盛神芒,灼灼如烬,直视季修,似乎要看破他这一身皮囊,直见内在: “紫府神蕴,脱胎换骨。” “你是哪一家正统的‘继承人’?” “如此无漏紫府,莫说江阴,偌大沧都,都是少有。” “唯有那几脉号称‘正统’,有道典真传,才能凝之。” 无漏紫府!? 这一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叫高业面色陡然变了,眸光骇然的看向季修。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与他在仙衣之境争锋相对的武夫,何时成了‘道术高功’!? 而丹山高祖的面色,也有些凝重。 无漏紫府,非道典不能成之。 不仅如此。 还有一层秘辛就是,武夫欲成龙虎,甚至之后的封号,都必须要兼修神魄。 若不能凝紫府,养元灵,那么一口龙虎气,自然是啸不出来的。 气海与法力结合,再以紫府元灵调和,才能养出一口‘龙虎气’。 这一口‘龙虎气’,不仅是气海气象的凝实,更是封号武道‘法天相地’的根基。 “后生可畏。” 天河剑宗的宁不语也睁开了眼,赞了一句,随即 目光便定格在了季修背后的刀匾上,面色变了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神中略带惊疑。 但这一切,季修都置若罔闻。 他看出了这三位武圣的意思,心中颇为不愉。 果然。 就算位及武圣,也是人。 是人,就不能免俗。 这大好宝地,迫不及待前来之后,首要目的,便是分一杯羹。 可创造这一杯羹,叫事态能够维稳到这种程度的人 却是龙象武圣! 结果这些人,却是绝口不提。 若是要给界门设下‘大禁’,或许便能大大杜绝外道侵蚀,可若是他那位座师未陨,是不是就再难归来? 因此哪怕面对武圣当面,季修依旧不吐不快。 秦狩虎闻言了然,知晓了几分季修的底蕴,见他没有回应自己,也没在意,转而直视季修: “小辈,我知你心中所想是什么,也知你不满。” “年轻人,有火气正常,但你也要知道一个道理。” “你那位座师贸然打入‘中黄天’,那方界宇玄奇瑰丽,我等不是巨擘、更非人间绝巅,只是上三境,哪里敢只身闯入?” “立下大禁,坐镇此地,可保境安民,可若只身闯入,事态升级,惹得神圣瞩目” “到时候,没有巨擘莅临,若真有周天神圣下凡,要打入我界,到时候不仅是这安宁县,要是整座江阴府也沉沦,又该如何?” “这责任我等担不起。” “你” “就能担待得起么?” 看着季修势单力薄,只此一人,略略听过几分他事迹的秦狩虎,收起了对于季修紫府造诣的惊叹,转而便眼神淡淡,以武圣威仪与大义之名,向他压去。 似乎此刻。 满堂诸客,除了裴道然与罗道成,还有那些自觉不妥的少数人外,都默默注视着这股排山倒海的压迫,要将季修的脊梁压弯。 然而———— 砰! 一只镶嵌了龙牙与棱刺的气道巨锤,携带滂湃大力,仿若能摧山压岳,只此一击,自门外飞来! 便将那三张武圣端坐的大椅背后,高堂悬挂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击了个粉碎! 巨锤隔空飞来,掀起偌大波澜! 但早在巨锤轰出之前,那三椅端坐的武圣,都早有预料,因此未曾惊讶,只是抬眸,气机同时凌厉,锁死门外。 却见。 一声充斥煞气的浑厚大音,震得人耳膜发鼓,语气之中,尽是威胁。 随即,便有一九尺巨岳,杀气腾腾的阎王踏破门槛,踩得木屑纷飞,身后跟着两道人影。 三人气机相连,将季修护在了身后。 最前端的拓跋岳更是亮起一口白牙: “你们这些人张口大义,闭口责任,压一个无权无势,没人撑腰的小娃娃是个什么意思?” “真以为他没靠山了么?” “敢为老祖说话,面武圣而色不改,他就是我等三脉首座,今日共同认可的道子,我龙象真宗的龙象道子,就算老祖没了,也有人撑腰!” “你们若真有本事那么好。” ‘碎岳阎王’拓跋岳目视那三座大椅,巍然不惧,五根大指一张,那柄巨锤以气牵引,被他回执掌中: “我拓跋岳乃是龙象真宗大首座,也是伪武圣造诣。” “既然安宁县是我老祖‘徐龙象’保住的那我当仁不让,有资格替他老人家坐镇。” “大禁立不立,也该是我们这一脉说的算,跟你们” “无关!” (ps:月票打卡。) (本章完) 第202章 偌大真宗,拜道子之名,心悦诚服, 第202章 偌大真宗,拜道子之名,心悦诚服,要跨界门,见外道风貌! 龙象三首座!? 看到那柄气道大锤卷携真气,一击震碎了高堂牌匾,季修当即抬眸,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三道身影,微怔了下。 这就是,之前座师徐龙象所说,那座雄踞三府之地的三位脉主掌舵者? 之前徐龙象一句话,便叫那真传姜跃千里迢迢的赶赴龙象真宗,叫这三位马不停蹄,前来拜见他这位‘道子’。 原本季修心中还有些隐忧,思忖这等执掌一脉的大武夫,被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会不会心中不爽,故意难为他。 毕竟如果不是自己横空出世横插一脚,凭借‘叶问江’的关系,是怎么都得不到龙象武圣的赏识认可,摘得此大位的。 未拜真宗,未列门墙,更未授真传之名,便一步登天。 别说一脉之主,一方首座,就算是下面的普通门徒,恐怕都会心有不忿。 但季修却没想到. 哪怕面对一方封爵世族、一方真宗基业的老祖、宗主,甚至还有沧都之内,显赫非常的‘六阀五正统’之一的武圣亲临。 这三位都能硬生生抗下,站在他面前! 原本季修觉得,恐怕这‘大禁’之事已无可阻挡。 毕竟自己在府城内的关系,如果斩去座师‘徐龙象’这座大山,那么便只剩下谢扶摇师娘,萧明璃世女,还有状态极不稳定的师祖王玄阳。 虽说萧明璃对他青睐有加,但季修也不觉得凭此一点,就能搬出那位‘北沧侯’萧平南,毕竟自己与他素未谋面。 或许借助萧明璃的关系,去这位侯爷面前谋求晋升之机,还算有戏,但指望那等人物阻拦三武圣,驰援徐龙象,感觉够呛。 而谢扶摇师娘,她虽然背景深厚,地位尊崇,但毕竟和徐龙象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压得住这三人,恐怕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最多搬出来镇一镇场子,叫自己直抒胸臆之后,不至于被这三武圣记挂在心,就此清算。 至于师祖王玄阳. 估计他老人家现在还在金鳌岛上,正疯疯癫癫的呢,那所谓的完整版‘大五衰天刀’还有‘轮回天功’,到现在都还没影,感觉更指望不上。 满打满算。 季修自忖,自己手里也没有多余的牌可打。 结果却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龙象三首座中,靠近季修左侧,那矮小瘦弱,眼眸锐利如鹰,精芒四射的沈罡,此时忽得转头: “道子,你方才的话,我等三个老东西都听见了。” “老夫沈罡,龙象真宗三首座,之前与你有过摩擦的真传姜跃,便是老夫一手培养的。” “那小子有眼无珠,冲撞了你与祖师,等到这一茬子过去,老夫就叫他给你‘负荆请罪’!” “现在,请道子后退。” 随着沈罡微微侧头,悄声开口。 丹山高氏老祖高正,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还有沧都六阀之一‘秦阀’的武圣秦狩虎,此时都皱起了眉头。 其中。 秦狩虎背后,有一只‘煞魄白虎’,隐含七杀作命之象,隐约显现,叫整座县衙的气氛,为之一沉。 而高正、宁不语的背后,一人浮现一座古铜鼎、另一人则有一柄出鞘神剑,散发凛冽锋芒。 虽不及秦狩虎,但若是全力挣开,怕是小半座安宁县,都得受到波及! 武圣真意! “龙象真宗,只有一位‘伪武圣’的话.” “怕是镇不住两方‘界门’。” 秦狩虎语气不咸不淡,平铺直述着一则事实。 “如今龙象武圣已陨,若是阁下回宗继位,以这般武道造诣,便是一方‘真宗之主’,威临四方,极尽尊崇。” “可若是一意孤行,要镇这‘安宁县界门’.” “那么按照规矩。” “整座‘龙象真宗’的基业,就该换个宗门去坐镇,修缮大禁,以防界门变故了。” “阁下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然而.” “龙象真宗百年经营,方至雄踞三府,叫多少府内子弟,以拜入其中为荣。” “阁下当真要舍么?” 拓跋岳闻言,提着碎岳灵锤,上前一步,咧嘴笑了下: “秦武圣,首先,我脉老祖‘魂灯’如日中天,谈何陨落?” “其次,龙象真宗乃是他老人家在,才在!” “哪怕闭关一甲子,只要不陨,我等三人都是替他打理的。” “如今他老人家既打入‘安宁界门’,若是非要我等给一个答复,那么龙象真宗百年基业,举宗搬迁到这江阴府安宁县,又有何不可?” “天地再大,也要根基在。” “若是根基在,天下何处不为家?更何况只是区区一座真宗门址罢了。” 砰! 拓跋岳将锤担扛于肩,眼神睥睨,披头散发,言语谈笑之间,大开大合,所谓‘百年真宗’的累积,便一语舍弃。 叫季修闻言,不由动容。 他见过大行勾心斗角,府城之内,稍有些起色的家族、流派,哪个不是派系林立,错综复杂? 按照萧明璃所讲的见闻,就算是天柱都不能免俗,反而更加愈演愈烈,只有彻底尘埃落定,一致对外时,才能上下一心,搬出宗规。 其他时候,大都是为了一二分先机,争出个你死我活,连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你不为你们自己考虑,是因为你们已经臻至龙虎极限,更有甚者,抵达了伪武圣造诣。” “可你们门下,那些有望修行的门徒、真传呢?” 秦狩虎拧眉,想起沧都内流传的某桩秘辛,尤其是‘徐龙象’未死时,心中一时更存了几分顾忌,于是仍然耐着性子。 然而———— 县衙外,随着他言语落下,却有声音纷纷迭起! “做师傅的要将传承立在何处何地,做徒弟的自然应当跟随。”一声清脆的女声,隔着一扇县衙门户,自外传来。 就在季修扭头时。 却见有好些道身披龙象宗衣的年轻男女,在外候着。 每一人都是光彩夺目,气道恢弘,不似凡夫。 其中,还有之前与季修有过照面的姜跃。 这位龙象真传之前在座师面前谨小慎微,但放在外面,也是一尊货真价实的练气大家,青年骄子! 而在最前,那女子明眸皓齿,眼神沉凝坚韧,身姿窈窕,但浑身上下,却有一股子‘流派主’的气势! “那便是大首座拓跋岳亲自教授的弟子,也是龙象真宗三代内,最杰出的一人。” “名为‘徐幼微’,凝练了四大限,打熬出了一具‘武道宝体’,在一州藩镇内,都算翘楚!” 耳畔三首座沈罡在传音介绍。 而季修则没想到,这位身如山岳,发丝疏狂的大首座,竟能教得出这样的门徒,神态气质,委实不怎么相似。 似乎是注意到了季修的神情。 二首座郑罗也悄然传音: “道子可莫要只凭外貌,便小觑了我宗天骄。” “幼微撑开四限,尽得师兄真传,那每一寸大筋玉骨内,都蕴藏着‘龙象’之力,倒把垂杨,不过等闲。” “整个‘龙象真宗’,以力为尊,能凝练‘九龙九象’之伟力,才算是得到祖师真传,而年轻一代,能凝练龙象者,唯她一人。” 秦狩虎沉默了下: “你整个‘龙象真宗’精锐尽出,这是真准备搬家不成?” “那龙象地窟镇压的‘界门’,又该如何。” “若是有‘魔人’出世,涂炭众生,以渊墟之气侵蚀武夫,致使堕落,导致人间沉沦,这债你可担得起?” 拓跋岳目不斜视: “在来之前,便已将基业暂且托付其他故友,而且许以报酬,其中细节,便不劳阁下忧心了。” 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这种如此鲁莽的举宗搬迁,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饶是秦狩虎的养气功夫,也都快绷不住了。 而高正与宁不语沉默过后,更是直接自大椅起身,气机愈演愈烈,俨然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模样! “丹山高氏、天水剑宗已接了沧都调遣令,镇压安宁县界门,应是我二宗!” “阁下就算要举宗搬迁,也要问过我二人!” 武圣真意与肉身相合,两人眼眸神光毕射,大有一言不合,在界门之事未曾落下眉目之前,便打上一架的架势。 一瞬之间,局势剑拔弩张。 拓跋岳抡起了锤。 而郑罗、沈罡哪怕不是伪武圣造诣,这一刻也不再和季修闲聊,眼看蕴养于气海的一口龙虎气,就要啸出. 秦狩虎发话了: “此事.暂且上禀沧都,请诸侯府裁定吧。” “至于眼下。” 他望向拓跋岳: “若是龙象真宗执意要寻‘龙象武圣’,我等也不拦着。” “但诸位,也应当知晓后果。” “中黄天八百神府,更有周天八部,浩瀚无垠,数历大玄几百年,曾有武圣冒死潜入,以双脚丈量,整整走了十数年来回,都只在一小半徘徊,底蕴深厚得紧。” “你们要是进入,则生死无论。” “龙象武圣那等七境巅峰的高峰,距离‘巨擘’只差一步。” “连他都杳无音讯,诸位也应当心中有数。” 秦狩虎淡淡道。 “那便不劳烦诸位费心了。” 拓跋岳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毫不拖泥带水,转身便踏出门槛。 季修见状,也跟了出去。 一经踏出门槛。 拓跋岳回头,看了他一眼: “道子,界门凶险,祖师深陷其中,不知情况,我等三个老东西打算悄悄进去一趟,看看底细。” “徐幼微,姜跃,都是真传翘楚,气海大家,便暂且留在这安宁县,给你充当护卫。” “如何?” 拓跋岳本是出于好心。 毕竟想要潜入中黄天,不被神道大网暴漏,起码得有‘道术高功’,开辟紫府的斤两,才能遮掩。 他们这位道子,不过是撑开三限的水准,若是贸然踏入,太过凶险。 但季修却摇了摇头。 “座师传我‘真武镇世荡魔玄功’,我又有武圣牌匾护持,龙血玉佩庇佑,又成紫府,自保无忧。” “与其呆在这里,没什么意义,倒不如与三位首座,一同踏入界门,去看看那神道大天的模样,顺带以此为基,铸我堪破‘绝巅气海’,将座师迎回!” 如今,他距离‘练气大家’的造诣,已经过了半数。 若能踏入‘界门’,说不定归来之时,便可一举凝练气海,轰开桎梏! 而龙象真宗的氛围竟然如此之好,季修自然也有几分归属感。 他修成大道紫府,已经能够遮掩气机,又有诸般手段护持,为了晋升,哪里又能不冒风险。 干了! 季修心中所想,旁人自然不知。 因此听到他要涉险界门,那些真传的面色,不由肃然起敬。 不愧是祖师亲自认定的‘龙象道子’! 若是这样的人物,前去继承秘藏,得授三脉归一的‘九龙九象镇狱功’. 他们,也认了! “我等,拜见道子!” 一时间,哪怕年长少许,境界超越季修的翘楚真传。 因为今日季修直面武圣,视险阻如履平地的觉悟,也不由心悦诚服! 而徐幼微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美眸里也有几分认同。 若是这样的人,将去往‘真武山’的那个机会争走 姑且,也能认了。 良久后,县衙内的三尊武圣,将一众人等屏退,包括自家子嗣与门徒。 见到没了闲杂人等。 高正与宁不语皱眉,当即发问: “狩虎武圣,我们两脉与秦阀做了交易,这才将这安宁县瓜分,只要于‘界门’设下大禁,那老东西死没死的,又有何干系?” “只要他回不来,拓跋岳虽是伪武圣造诣,却只是一人,势单力薄,如何能是我等对手。” “为何还要对他如此忍让?” 闻言,秦狩虎默然不语,一脸讳莫如深: “如果‘龙象武圣’是真陨落了,倒也没什么。” “但他若没死,我等故意叫他死” “那就有事了。” 他苦笑了下。 而高正与宁不语对视一眼,有些皱眉: “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么?” “这位武圣闭关一甲子,哪里还有什么人脉交际,而且曾为真武山弃徒,早就惹得天柱厌弃,他” 秦狩虎摇了摇头: “就算天柱厌弃,又怎么样?” “可一百年了。” “我从未听说,那位真武山的活化石,将这个徒弟扫地出门。” 他的言语淡淡: “那种‘巨擘’轻抬起手指,你们这种伪武圣,根本就连一分一毫,都扛不住。” “所以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不过.” “你们若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应该自己有法子。” “所以,不必前来问我。” “比如‘界门’动荡,有神甲大举入侵,不得已之下,只能暂封大禁,镇压界门,又比如龙象首座于其中迷失,不幸曝光,被群起而伐之.”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此言一出,两人先是眸子一缩,颇为忌惮。 紧随其后,便是若有所思。 数日后。 季修背着刀匾,腰悬长昼,随着三位首座深入地龙窟,穿破浓浓白雾,避开神甲神兵,目视那座曾经驻足过的‘界门’. 眼神中流露出探究之色,随即一步迈入! 而后不久。 地龙窟内,突发震动! 似乎有护法神将率领神甲,仿佛得到了什么讯息一样,甚至携带神君神像,大举争伐而来。 因此, 丹山高氏武圣高正、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联袂出手,要布大禁,彻底封绝‘地龙窟’,镇压界门! 一时间,惹得安宁县哗然。 与此同时。 北沧侯萧平南,刚巧自领侯府亲兵,赶赴安宁,坐镇局势。 一来之后,将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些时日,他那女儿好不容易有个能入眼的,他想给女儿日后找个倚靠,都想了好几年了。 此子的作风,越看越是那种有天资,有品行的,乃是上上之选。 怎么一来就要没了? 那可不行! 同时。 还有一鬼鬼祟祟的老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也一路到了安宁. (本章完) 第203章 北沧侯一击破‘大禁’,打入界门! 第203章 北沧侯一击破‘大禁’,打入界门!龙象祖师,要破甲子瓶颈! 地龙窟。 丹山高氏老祖高正,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两尊伪武圣的存在,亲自带领募养私兵,陈于山脚之镇。 二人望向那被外道侵蚀,一片白雾茫茫的内景,一脸严肃: “界门之后,来自中黄天的神孽宛若发疯一般,不停有神甲大将涌入地龙窟内,危机周遭山镇。” “甚至不惜搬迁来了一座‘神庙神像’,想要沿着地龙窟,继续向着周遭侵蚀。” “而这地龙窟深处底细,我等一概不知,贸然踏入,干戈甚大。” “为今之计,为保不受侵扰,只能起‘武圣真意’,暂封‘大禁’,将这整座地龙窟连同界门,全都拴上层层枷锁,叫这些神甲跨越成本,大大增加!” 高正取出一方自沧都诸侯府得来的古铜阵盘,将自身武圣真意,灌注其中,示意了一眼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 后者见到,也是照做。 大禁,便是以在大玄疆土封号武圣之辈,灌输自身精神意志,借助一种自大玄宗室流传下来的‘神通载体’,从而施展的手段。 全名为‘玄君镇世大禁’,收录于玄君秘典之内,流传于诸藩镇、诸真宗的,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为的就是制衡这些‘界门’,将其封锁、困缚,不叫其能够肆意穿梭两界,如履平地。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真宗才能镇压一方‘界门’。 因为若连伪武圣、武圣造诣都未成之,那么连施展这‘玄君镇世大禁’的手段都没有,谈何镇压? “这” 作为驻军方,裴道然与罗道成这两尊齐聚于此的府中首脑,闻言都皱起了眉头。 随着龙象真宗那位老武圣,还有首座接连踏入‘地龙窟界门’,近些时日里,那界门涌现的外道神甲,反而如井喷般激增。 其中,不乏有堪比龙虎的护法神将,领着神甲兵伐山镇、安宁。 结果面对这种局势。 这两位坐镇的伪武圣,对那茫茫白雾,却是按兵不动,丝毫没有进取之意。 眼见府兵徒增伤亡,闹腾得民不聊生,在龙象真宗那些人还没动静时,便要打着‘伤亡过大’的名义,直接施展‘大禁’。 可界门一旦封锁,那边想要过来,若不是有比之武圣更高位阶的存在,强行轰击. 恐怕,很难! “两位阁下,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罗道成更是简单直接,单刀直入,披甲执枪,再不客气: “你们日后乃是坐镇‘安宁县’的真宗、大族。” “若是将这地龙窟连同界门一并施展大禁,那就是将这五百里灵土,拱手让予,与‘割地赔款’有何异议?” “恐怕诸侯府知晓,也未必答应!” 宁不语抱剑闭眸,也已将自己的武圣真意,灌注入了那古铜阵盘。 面对这位江阴府府兵首脑的质问,高正与宁不语充耳不闻,转手便激活了‘玄君镇世大禁’。 眼看汇聚了两道武圣真意之阵盘,直接横空盘踞于地龙窟上方,将那五百里茫茫白雾全数罩住,如同围上了一层薄薄的天地屏障,而且还在不停收摄灵机,逐渐加固之时 其中,高正这才腾出手来,面对罗道成浓浓不愉的语气,回应的不咸不淡: “我等二人自然有我等的盘算。” “你们乃是‘练气大家’,不晓得个中底细,龙象真宗的那些人,他们有自己的盘算,但我二人领得是开宗立派之诏,只要保住安宁县这块‘灵机之地’即可。” “地龙窟虽好,但也并非不可舍弃。” “如今神甲猖獗,中黄天中又凶险无比,依我看来,龙象真宗的那几人,应是凶多吉少。” “若是一切风平浪静,多等等也就罢了。” “但现在安宁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我等舍弃‘地龙窟’利益,为了这安宁百姓,封印五百里山窟,保境安民,就算是诸侯府,也挑不出理!” 两人来此之前,盘算的是一者瓜分‘地龙窟’,一者瓜分‘安宁县’。 但计划赶不上变数。 因着龙象真宗的横插一脚,若是真被那些人回来,就算‘徐龙象’那个老东西回不来,只要碎岳阎王拓跋岳,那个和他们同一门槛的伪武圣完好无损。 那么他只要铁了心,不要了龙象真宗原本经营百载的大好基业。 根据秦狩虎所说的那些言论,这安宁县的镇守之责,十有八九,是真会落在他们手里的。 既然如此,这两尊武圣思忖过后,便选择浅浅向‘三五斩孽神庙’透漏了一些消息。 为今之计,不管如何,只要叫那些人回不来,安宁县民不聊生,那么他们二人既然有镇守之责,就该布这‘大禁’! 事后如何瓜分,能否和那三五斩孽神君谈判,撬来半数地龙窟之土.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当务之急,是不能叫那些人回来! 所以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因此罗道成的质问,两人心知肚明。 但若是这样做,一旦迎回龙象,叫那些家伙归来,他们两人千里迢迢来此要立家立派,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大玄好不好,局势乱不乱,也要看能不能谋取‘自身利益,余荫子孙’! 所以面对裴道然、罗道成的质问甚至上禀,两人根本不予理会。 眼看着‘玄君镇世大禁’就要将整座地龙窟罩住. 忽然间———— 砰! 宛若惊天般的长吟,自安宁县而起,如同贯穿了天际,就这么直直的.击在了‘地龙窟大禁’之上! 叫凝聚了两尊伪武圣的真意,就此收摄灵机的手段,突兀寸寸龟裂! “噗!” 毫无征兆的,高正与宁不语齐齐后退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了口精血,脸上同时浮现惊疑不定。 二人齐齐目视那杆如同怒龙挣开枷锁,弹指划开天慕的长枪之影,面上露出浓浓的骇然: “这是哪里来的大武夫!?” 这大禁虽然才刚布下,但却相当于是汇聚了两人的全力。 而此人还未露面,却只以一杆长枪,便能硬撼长空,将其碰碎! 我的天哪! 恐怕不只是货真价实的封号,还得是往前走了相当一段路的存在吧!? 就在两人心中‘咯噔’一下之时。 铺天盖地的隆隆长音,倏得传响: “说得道理,冠冕堂皇。” “但你二人身为上三境武圣,若要立真宗,建基业,连上好的灵道宝土都能舍弃,不敢以‘武圣之躯’,驱逐外道,收复失土。” “若是他日大禁失效,阳九大劫一至,诸天归位之时” “这千疮百孔的大玄疆土,还不得被你二人拱手让予!?” 不加掩饰的斥责之声,如同滚滚雷震,近乎小半个安宁县的普通凡夫,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是一点脸皮,都没给这两位老祖留。 高正与宁不语脸色齐齐黑如锅底。 喀喀喀! 哒哒哒! 紧随其后。 还不待两人反应过来. 待那‘玄君镇世大禁’破碎之后! 自安宁县方向,便有身披锁龙饕餮铠,执掌百炼兵的侯府亲兵,踏步直往地龙窟,飘扬着‘北沧侯’三个龙飞凤舞大字的玄黑大纛旗,充斥军中,直直向前! “无需禀告‘诸侯府’。” “哪怕有‘六阀五正统’为你们请来诏令,今日本侯督军,见到如此情景” “两位阁下,你们距离镇压界门,收摄灵机以立基业的程度,尚差不少。” “所以,便无需继续惦记了。” 秦狩虎从安宁县忽得飞起,神情难看: “北沧侯,你” 然而,他的存在丝毫不能阻止那尊武侯! 随着一道身披银龙铠,头戴兜鍪,面甲之下只露出一双炽热眸子,呼吸间隐有龙吟之声的青年披铠者,叫那轰开‘地龙窟大禁’的一杆长枪,倏得收回。 而后轻叱一句: “让开!” “我奉‘北沧诸侯’陈玄雀将令,统摄江阴一应府兵,有先斩后奏,诸侯特许之权柄。” “我要收回此地一应镇守权柄,便代表是诸侯府的令。” “若是狩虎兄不认,便请秦阀主亲自去与玄雀诸侯,当面对质吧。” 一席话,说得秦狩虎面上阴晴不定。 而北沧侯萧平南则视若无睹,一步跨越,到了地龙窟脚下,待那玄黑大纛旗推至,这位侯爷稍稍抬头,只是大手一挥: “天下九成真宗镇压界门,都是设大禁,以失土换取缓和之机。” “但本侯” “往往是打入其中,镇压一地!” “外道有大神通者,纵横天地,同理,我大玄难道就真没有人间绝巅,乃至人仙人物么?” “难不成我大玄的顶尖武夫神龙见首不见尾,那外道的顶尖大神通者就这么勤快,计较区区一地得失?” “尔等惜命怯弱,不敢向前。” “但我萧平南自封侯起,数历一十三次统兵镇压界门,都曾虎口夺食,不失一地!” “设大禁,也要叫他们痛了之后再设,而不是如此畏首畏尾,止步不前!” “驻军听令,侯旗推进五百里,今日” “随本侯,打入那界门!” 哗啦啦! 金戈铁马,长缨如虎,如同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只是一入地龙窟,甚至将那‘浓浓白雾’,都给冲散了一样! 甚至, 那一道玄黑大纛旗上,突兀从长空显现出了投影,辐射极广,大半个安宁县,都能看得清晰、真切! 十里、五十里、一百里、三百里! 那旗帜上的血色与煞气,在投影中越来越浓,漫山遍野的喊杀声此起彼伏,但却无法阻挡住那长驱直入的武夫兵伐气势! 很快,便推到了那扇‘界门’之前! 这界门,是打不得吗!? 这一幕。 叫高正与宁不语沉默,而秦狩虎则长叹了一声: “陈玄雀怎么偏偏派了萧平南来做这都督‘江阴府’兵事之人。” “之后的事儿,咱们是插不上了。” “不过两位阁下,你们上了我‘秦阀’的船,我等自然不会叫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等萧匹夫平定地龙窟,领兵退去,到时候秦阀之主与陈玄雀交涉,一定给你们腾出个位子。” “莫急,莫急。” 眼见秦狩虎如此宽慰,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视一眼,各自一叹,便想要回到安宁县,细细琢磨琢磨。 然而. 就在自山镇折返安宁县时,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披头散发的糟老头子,给拦住了去路。 “就是你们两个,威胁我那宝贝徒孙?” 毫无边际的一席话,再加上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武夫气势,叫高正与宁不语一脸莫名其妙: “哪里来的山野匹夫!” 后者更是脸隐有怒,憋了一肚子火,刚想一扫袖子,便将其拍死。 结果还未靠近,便见那老头猛地暴起,抡起一块巨石碎块,便往两人脑门砸来。 “你” 看着这种举措,两人还未曾笑出声。 啪,啪! 便突然听到两声结结实实的‘脆响’,从自己脑门响起。 这一刻。 一身的大筋龙骨,武圣之躯,磅礴气海似乎都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作用,硬生生的便被这老头一人一下,给敲晕过去! “小觑我?” “哼!” “上一个这么做的,还是拐走我徒孙的老东西,那老东西身板硬得很,要不是靠偷袭取巧,都打不到。” “但你们两个还差得远!” “连他都被我一下放倒,更何况你们两个。” 王玄阳拍了拍手,嘀咕了几声,看着这两人浑身上下的宝衣,储物袋,还有宁不语背后‘气道四品’,仅次于上三品神兵的剑匣子,当即两眼放光: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正好留着给我那徒孙,叫他别轻易被人拐走,虽然老头子我记不清楚很多事儿了,但我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先拢落笼络他,以免老头子我一身本事失传。” 将两尊晕厥的武圣扒光扒净,王玄阳嘿嘿一笑,看向那热闹的‘界门’,马不停蹄,也去插了一脚。 中黄天,三五斩孽神府。 季修与三位龙象首座一路蛰伏,自入了这外道天地,便小心谨慎,以‘紫府灵机’遮掩神魄,一路打探,终于确定了座师‘徐龙象’的消息。 他老人家当时杀入‘界门’,打垮了那三五斩孽神君庙,叫那尊神君披头散发,遁逃不已。 若不是将其引入‘祭天台’,请来了周天神圣的一缕念头,都无法困缚住他! 而二首座郑罗,精研阵术之道,颇有钻研。 因此几人一路跋涉,穿山入涧,终至了那祭祀‘广法罡雷神圣’的祭天台处。 中黄天八百神府,除却神君庙外,便是祭祀神圣的巨台,最为庄严。 而那些神血苗子,大将世家的后裔们,在培养选择前途的时候,基本都是往这两个地方‘发展’,未来才有敕封神道,募集香火的机会。 “对,就是这里!” 看着那巍峨十丈高,被无数青铜铭文缭绕,还有罡雷噼啪不绝,于虚空缠绕的巨台 龙象二首座一拍手,当即激动: “师祖的命灯神魄,燃烧得越来越旺了,他老人家哪里是被镇压?一定是有他的谋划,暂时被困住了。” “我等刚好打入这‘祭天台’,将他老人家迎回.” 几人才商量着。 忽然间! 那穹苍之上忽有一张‘神道大网’,突兀凝实,铺天盖地降下,将整座祭祀广法罡雷神圣的‘祭天巨台’罩住! 而后,四面八方忽有十方护法大将,携神甲神兵,声威浩瀚,如若十面埋伏而起! 在那巨台之上,此时一道冲天神念,更是宛若紫府日游羽化一般,显现而出,头顶第三只眼,手执法剑,看着横遭变故的季修等人,谈笑便道: “你们这些大玄人,真当本君的‘神庙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那尊老武圣被镇于此,有广法罡雷神圣的神雷化作锁链困缚,此生难脱,早晚便会被彻底磨损,沦为上好的灵机资粮。” “至于你们.” 那‘三五斩孽神君’的灵机化身,更是抚了抚掌,如同大局在握,语气讥讽: “被人卖了都在数钱,真是可笑!” “那界门外面有人见不得你们‘回去’,已经将消息泄露给了本君,还许了割让五百里地龙窟,就是要叫你们有来无回。” “本来几只老鼠,本君是不在意的。” “但那上好的灵机之地,若能不费吹灰便执掌而归” “何乐而不为呢?” 随着神念挑眉,大掌一按。 十方大将,满山神甲,齐齐进发,将整座‘祭天巨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如若死局! 龙象三尊首座值此之时,眉头紧紧锁死。 碎岳阎王‘拓跋岳’更是啐了一下: “那些鼠辈,还真是什么下作的事都干得出来,勾结外道,谋划同辈啧啧。”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过好在,那神君真身不在,便事有转圜。” “老二老三,等下找到机会,将道子送走。” “他还年轻,不能陪着我等葬在这里,可懂?” 郑罗与沈罡,两人同时沉沉点头。 而就在三人与季修,即将面对这漫山遍野的‘神甲’威胁之时. 那座‘祭天巨台’,忽得震颤了下,如同地动山摇,微微摇晃。 一时间,几人有些错愕。 而掌握着徐龙象复制而来的一缕神魄命灯的郑罗,则看着那火苗又猛涨一撮,忽得一喜: “等等,祖师这是?!” “要破境了!” (本章完) 第204章 封号之上,是为巨擘!以神甲伏尸如 第204章 封号之上,是为巨擘!以神甲伏尸如海,铸我今日练气大家! 三五斩孽神府,祭天巨台! 在这‘祭台’深处. 一处暗无天日之地,除却紫雷缭绕,一十二条碗口粗细的硕大锁链,层层迭迭,将一道人影困缚住外,再无其他。 而此时。 丝丝缕缕的罡雷,宛若无孔不入一般,疯狂的涌向那被根根大锁捆住的‘身影’。 那其上光是显露冰山一角的威势,就看得人心惊动魄,蕴藏着大神圣的一缕手段,寻常的封号者来了,也决计难以扛住。 可以预见的,若是不能生出变故,那么随着时间推移,被长久困在这大祭台中,早晚便会被这可消骨形的手段,叫肉身与神魄,彻底融掉。 徐龙象微闭着眸,脊梁微弯,头颅低垂,一动也未曾动弹,似在假寐。 但. 当那丝丝缕缕的罡雷手段,从他周身每一寸毛孔浸透,表面上看是令他气息又衰一分。 可经历了千百缕‘罡雷’淬炼,这尊老武圣却依旧如同泥塑,仿佛无波无澜,不受惊扰,就如同是石沉大海一样。 直到顶上‘祭天台’有三五斩孽神君神念陡显,而后外界山呼海啸,有十方神将,无数草头神甲喧声鼎沸. 才终是叫这看似腐朽的老头,稍稍动弹了下,睁开了眸子。 这一眼睁开。 犹如实质性的罡雷之芒,似从徐龙象双眸射出。 咔嚓咔嚓咔嚓 紧随其后,是筋骨颤动之音,犹如金铁交加,待老人从那被十二根锁链捆缚住的状态,缓缓挺起脊梁,昂起头来. 砰! 只见徐龙象抬手,只是轻轻一拽! 刹那间足足一十二根携带了‘广法罡雷神圣’一缕神念的禁武大锁忽得一根根疯狂颤抖、晃动了起来,犹如千万匹烈马,齐齐奔腾! 而老人此时的气息,也从原本的虚弱逐渐复苏,随着神魄、武道一点点的升腾,彻底不加掩饰,节节攀升! “我甲子闭关,岂是闭门造车,原地踏步?” 一声轻语。 紧随其后。 呲呲呲呲呲! 只见到,一头‘太古龙象’冉冉从他背后升腾,而后徐龙象周身,那肌肤表皮之上,似有层层罡雷电光流窜,托起他整个人身,缓缓浮空. 这一刻。 他背后的灰白发丝,缓缓飞扬,不时有‘噼里啪啦’的紫电神芒,交相辉映,衬得他整个人宛若一尊执掌雷罚的‘太古神人’! “广法罡雷神圣,乃是中黄八部之一,执掌‘雷霆’的雷部神圣,虽算不得一府二院三司的雷道正统,但他这‘广法罡雷’,也算颇具神妙了。” “这一方‘祭天台’,起码供奉了祂得有三五百载的岁月,堪称神威如狱。” “不过自今日之后” “便再无一分一毫了。” 听到外界喊杀兵戈之声,愈演愈烈。 已托起神魄的徐龙象,早已能日游夜游,透过一切屏障,将其一览无余。 待他看见自己真宗三位首座,还有自己的那个学生千里迢迢,不畏艰险,竟然冒死前来寻他时,先是眸露欣慰。 紧随其后,待看到几人深陷囹圄,突兀之间,便是眉梢冷冽。 连带着缠满他双臂双腿,足足一十二根携带‘广法罡雷’神威的神通巨链,也开始哗啦抖动,发出‘哧哧’爆鸣! “三五斩孽,老夫借你这地儿,炼一炼我‘人仙根基’,以求成就‘巨擘’,打破甲子枷锁” “你还真以为,你是借助‘广法罡雷’的供奉地,将我镇压住了不成?!” “笑话!” “若是祂亲自从周天星斗下凡,到了老夫面前,或许还差不多,但不过只是区区一方‘祭祀地’.” “除却被我一口鲸吞,炼为根基,还能有何可能!?” “至于你这‘神府’.” “敢算计老夫门徒,待冲开枷锁,正好掳走,也不必再留于你手了!” 轰隆! 而外界! 仿若万里晴空,忽然打了一声闷雷般,紧随其后,倏忽地动天摇,如同一尊神灵即将出世,宣泄自己的愤怒! 而郑罗面上浮现的喜色,则越来越盛: “是的,错不了,错不了的” “祖师真的未陨,他真的是在尝试着轰开那道‘门槛’,跻身‘巨擘’!” 而原本还身陷九死一生绝地,已经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拓跋岳与沈罡,都禁不住筋骨一颤,似乎那个‘称谓’,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样。 顿时间,叫从未在府城听过的季修,哪怕身涉险地,仍忍不住发问: “三位首座,‘巨擘’是什么意思?” 拓跋岳提起气道大锤,看着那原本应该喊杀声震,朝着他们疯狂涌来的护法神将,还有诸般神甲。 哪怕神威如山呼海啸,这一刻粗犷的眉头,也不由稍稍松懈,虎口握的都没有那么紧了。 这位龙象大首座看着脚下地动山摇,晴空忽得一黯,连那一张头顶编织的神道大网,都开始忽明忽暗起来,当即开怀一笑,略作解释: “武夫过力关,破气关,成‘练气大家’,再渡气海、无漏流派主、龙虎高人三关,便可凝‘武圣真意’,跻身封号上三境!” “但上三境之间,亦有差距!” “而且每一小步,都如若天堑。” “武圣你见过,比如那遵循前人道路成就的,我,还有不久前的那高正、宁不语,皆是此列。” “我等虽看着风光,但个中心酸滋味,只有自己晓得。” “靠着前人神念残存的意志,跻身封号,此生也就只能停顿于‘武圣造诣’,再难寸进了。” “但师祖,他不一样。” 拓跋岳话锋一转,语气中露出敬仰: “他修得练气根基乃是‘真武镇世荡魔玄功’,修得天功乃是真武三录之一‘玄天造化武道图录’,根基深厚得很。” “他老人家闭关一甲子,一方面是因叶问江师兄之死,另一方面” “便是想要,着手堪破‘巨擘’!” “所谓巨擘,便是武圣之上的存在,唯有凝聚了‘人仙根基’者,才能证之。” “一方巨擘,整个北沧都是有数!” “若是祖师真成了巨擘” “那么便可以与‘六阀五正统’的阀主,正统高门相提并论,就算他要迎回‘叶问江’师兄的遗骨,叫他认祖归宗,也能挺住那后面的压迫!” 巨擘! 季修神情震动。 这一刻,他终于将那上三境的‘神秘一角’面纱,稍稍揭开了些许. 伪武圣、封号武圣、一方巨擘! 那再往上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神情的震动。 拓跋岳又是一声喟然长叹: “一方巨擘啊距离那号称以一己之力,可开‘天门’的人间绝巅,只差一步。” “可这一步,就是天柱巨室,封王者与一州藩镇执牛耳的差别。” “多少雏龙碑上名列头名的天骄子,修行一生堪堪只到巨擘,却遥望‘天门’而难入?” “这四个字,拦尽了如过江之鲫的天下英雄,尽皆望门俯首,能似祖师这般至门槛前者,都是千帆过尽,耗尽了潜能。” 人间绝巅。 简简单单,四个大字。 却是叫此时的季修,心中狠狠一颤。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何‘十方天柱、九大巨室’能够作为宗派、家族的顶尖了。 有这样‘人间无敌’的存在镇压底蕴 谈何不能于大玄之中裂土封疆,作国中之国,听调不听宣? “原来我天刀一脉背后的‘刀道祖庭’,巅峰之时竟然如此厉害吗!” 这一刻,季修才窥到了天柱的全貌一角。 同时想起‘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又不由嘴角苦涩 那以前是他有些掂不清楚分量了。 连这种庞然大物都能分崩离析的大劫,又该是怎样恐怖? 那镇压‘刀道祖庭’的人间绝巅者呢? 就在他多想片刻的时候。 骤然间! 那祭天台上,再度有‘三五斩孽神君’的神念升腾,不过此时却好似被什么事物给疯狂鲸吞一样,开始变得极其虚弱! 这位神君往巨台深处的‘囚笼’望去,眼神不敢置信,不过旋即看向季修等人,便厉声大喝: “愣着做什么?些许动静罢了,还不将这些大玄人给本君制住!” 随即,三五斩孽神君的眼神阴晴不定。 怎么可能 那被镇在底下的老武夫.竟然在炼化‘广法罡雷神圣’的威能!? 之前与他交手时,因为天宇压制,三五斩孽神君感知不到徐龙象,竟是武圣巅峰的造诣。 这一刻清楚意识到了这点,反而叫祭天台内积累的三百年‘广法罡雷’,尽叫此獠倾吞,眼看着就要冲开樊笼,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不迭! 为何他这神府内的‘界门’通道,和记载之中,他人开启的并不相同? 这老东西,也有点太狠了! 三五斩孽神庙。 一时间,立于那座刚刚修缮一二的神庙之中,三五斩孽神君本尊陡然睁开‘第三只眼’。 随即只见到一缕通天彻地的光束,通过了那一层‘神道大网’,直射顶上周天星斗! “三五斩孽奏请‘广法罡雷神圣’,请神圣,降凡间,斩奸佞,护佑法土!” 他才通过特殊手腕,想要请来那等‘周天神圣’降临. 紧随其后。 便忽然感觉那显化在‘祭天台’上的神念,再受震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三五斩孽神君感受着这一茬又一茬的事端,堆在一起,一并朝他涌来,顿时头疼不已。 心中也不由微微后悔,没有同意之前隔壁两座神府的驰援。 而紧随其后。 当三五斩孽神君再度驾驭神念,显化祭天台上时,已被徐龙象蚕食得已经逐渐透明。 这还不算。 随着他看见远方烟尘滚滚,有自‘界门’踏出,近乎武装到了铠甲的玄甲军阀,长驱直入,如若长虹,即将打入祭天台区域时.更是愕然。 这又是哪里来的大玄军阀? 不是说要和本君沆瀣一气,互相合作的么? 骗鬼呢! 看着那气势汹汹的军阵头顶,撑起了一顶玄黑大纛旗,遮住了整个军势,而且隐约携带了‘大玄气数’,甚至顶住了天宇的几分威压。 叫那玄甲战将,一个个受到压制的影响,微乎其微,直扑那祭天台周遭,自己近乎八成的家底时。 在被徐龙象彻底倾吞、蚕食的最后一刻。 三五斩孽神君心都凉了。 与此同时。 看着被反包围的十方神甲,尤其是那一面迎风猎猎的‘北沧’战旗之时. 拓跋岳提起气道大锤,更是大松了口气! “这是‘北沧侯’萧平南的亲卫。” “传闻‘北沧侯’萧平南,乃是诸侯主陈玄雀最为器重的大将,甚至不惜奏请封号,以‘北沧’为名,俨然是想要将其当作下一代接班人培养。” “此人曾亲率侯卫,打入‘界门’一十三次,次次凯旋。” “既是他率兵前来,证明那高正、宁不语等人,已是被他弹压下去,不再是威胁了。” 北沧侯,萧平南. 看着那远处的烟尘滚滚,还有一面铺天盖地的军势大旗,迎风而立,隐约有一战将独立千军万马之前。 季修心中暗暗琢磨,这就是萧明璃那位父亲,曾得巨室之女青睐,不惜背弃家门的大玄封侯? 果真气魄非凡! 而看着那些神甲陷入骚乱,场面一片混乱,眼瞅着战局就要爆发之时,拓跋岳身子一挺: “道子,等下若是打起来,你记得跟紧我们几个老东西,如今祖师还未曾出世,若是阴沟里翻船,就太过.” 然而他话未讲完。 季修看着那十方神将,其中一断却一臂,气势衰弱,手持金锏面色难看的护法神将,却已只身杀往,叫拓跋岳愕然。 而当他看着季修身上,有若有若无的‘甲子荡魔’威势,随着踏破神甲,愈来愈浓时,却又收回了手,转而望向二首座、三首座: “你们都看到了么?” 郑罗、沈罡对视一眼,同时凝重点头: “错不了,是真武天柱级的气道真功,凝练‘甲子荡魔’的那一门。” “道子竟能承受得住那等‘真功’,甚至将其参悟了?” 三人面面相觑,顿觉震撼。 要知道。 哪怕是当年的叶问江,都没有将其参悟! 换句话来讲就是. 祖师选的这位道子,何其天纵奇才! “道子是想要借此千载难逢之机,大开杀戒!” “他” “想要以这‘外道杀局’,铸就他‘练气大家’的功业,凝出绝巅气海,甲子荡魔来!” 龙象三位首座只交谈刹那,便领会了季修的意思,因此毫不犹豫,当即跟着季修,亦步亦趋! 这一刻,他们三人化身了季修的‘护道者’,不叫他被那些护法神将中的高足给盯上、打杀。 而季修自己则以‘大道紫府’护持神魄,不受神道手段侵扰。 随即披上仙衣,拔出灵刀长昼,以神符火浮于刀面,施展‘大五衰天刀’第一篇劫火焚衣,叫两种不同的真焱相合,迸发出更强的威能,一路斩出,神甲伏尸无数! 同时 那甲子荡魔的气象,也越来越浓,叫季修预支的‘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大大涨幅! 【授箓主斩杀外道神甲,增幅‘真武镇世荡魔玄功’,预支进度大涨】 【+37+44+65】 也叫那看到他越来越近的召灵显圣大将,一个激灵,汗毛倒竖。 这一刻。 他看着这背后有三个气息如渊的武夫护持着,一路从‘尸山血海’中杀来的少年武疯子,认出了. 他究竟是谁! “你” “是当时安宁县内的那个小子!?” 短短半年! 他怎么可能有这般斤两!? 而这, 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本章完) 第205章 今日晋升练气大家!绝巅气海‘甲子 第205章 今日晋升——练气大家!绝巅气海‘甲子荡魔’! 中黄天,祭天巨台! 玄侯大纛旗与十方神甲,悍然撞在了一处,气流呼啸,血光冲霄,人仙武道与神祇香火的摩擦,在这一隅之角,剧烈迸发! 而就在这一处战场之上。 季修拔刀而起,长刀所向,凡刀身所过,便有被真焰卷席的酷烈刀锋,将碎石砂砾连同神甲法兵,都一同碾压消散。 这道大放异彩的横推身影一路长驱,叫神血飞溅,逐渐引人瞩目。 龙象三位首座,随着北沧侯打来,看到季修想要炼化‘气海气象’,荡涤外道,意图凭借自身,硬生生轰开一条‘练气大家’之路时。 仿佛极有默契一样,分立左右前后,护持在他身侧。 叫哪怕有大将注意到此处苗头,想要出手横击季修,那泼天的浩浩杀机,也都被臻至伪武圣造诣、龙虎极限的三位首座,一一拦住! 大家之下我无敌。 大家之上有护道! 致使季修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一身蕴养的‘真武镇世荡魔玄功’,进度也在飞快不停的涨幅着 当季修偿还预支进度的程度,越发突飞猛进,他身上的气象也越来越凝实。 隐约之间,腹部丹田甚至有‘气旋’一团团衍生,就好似要从一片蒙昧之中,轰开大道之根一样! 在这种情况下,叫只余一只手臂,此前在地龙窟界门,被徐龙象追杀得落荒而逃,只堪堪逃得一条性命的金甲神将. 看的真切! “召灵显圣大将。” “可还认识我么?” 季修神色从容。 在他的背后,火光冲霄,气血狼烟,震得这神道天宇上空一片昏黄。 少年立身于此,看着眼前金甲执锏,却已残缺一条臂膀,气息大为衰弱的金甲神将。 只按刀而立,抬眸估量着眼前神将的水准,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当年我曾说过,你我若再次相见,你未必能扛得住我这把刀。” 【真武镇世荡魔玄功:(2656/3000)!】 【甲子荡魔,是为真武,斩灭外道,蕴养神威!】 【气象一成,甲子荡魔,绝巅气海,九品至臻!】 当这一门天柱级的气道真功,被撑开三限的季修以龙筋虎骨承载,近乎大成。 他此刻虽不是‘练气大家’,但已胜似练气大家! 气海一境,有三六九等。 不是上乘气象的气海大家,寻常坐馆的道馆主,若是站在此刻的季修面前,决然不是他的对手。 同理。 看着断却一条神祇臂膀,香火神躯虚浮不堪,一眼旧伤未愈,功力大退,甚至神魄都被曾经的自己割裂一半的召灵显圣大将 季修握紧刀柄。 通过‘大道紫府’蕴养的元灵,他能够觉察得到,若是‘召灵显圣大将’全盛时期,估计起码得是流派主巅峰、甚至之上的造诣。 而随着一路披荆斩棘,以神甲之累累尸骨铸起根基,如今季修‘筋骨皮’一撑,通过元灵内视,已经能够明显觉察得到,自己距离那最后一步的‘桎梏’,就只差了临门一脚。 这尊金甲神将,刚好是那十方神将之中,气息最为虚浮的,而且此前便有旧怨在,算是老熟人了。 此刻自己身侧,有龙象三尊首座护持,北沧侯又亲率兵马杀来,座师徐龙象于祭天巨台中,意欲打破‘巨擘’关隘. 有此诸般护持。 如何不能以这‘召灵显圣大将’,作为自己最后的晋升资粮!? 看着季修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眸。 召灵显圣大将心中余下的,只有惊怒。 想他这半年以来,可谓是流年不利,屡屡遭劫,而究其缘由,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子引起的。 先是作为‘界门先驱’,于安宁县开辟大将坛,勾结浑天贼意图倾覆一县。 结果那小半神念,竟被这小子一口吞吃,直到现在,他都没将亏空填满,导致香火境界虚浮,从堪比龙虎跌至了流派主级。 这还不算。 因为修为跌落,差事也没办妥,在神君心中地位直线下跌。 为了保住名位,召灵显圣大将自告奋勇,一马当先便将踏出界门,兵伐安宁的谋划,揽在了自己身上。 结果便撞见了那个被镇在了祭天巨台底下的‘武圣老头’。 若非舍弃三百神甲,再加断却一臂,燃烧神血香火疯狂逃窜 他如今别说能够保住‘护法神将’神衔,有个堪比练气大家的实力了,要是跑的再慢些,估计小命都差点没了。 而那武圣老头,竟然. 就是这小子的座师! 简直冤家路窄! “想用你的刀,斩我的头颅” 看着季修身侧三尊气势汹汹的首座,有万夫不当之勇,召灵显圣大将喉咙里来回翻滚,挺起金锏,咬牙切齿: “小子,我为了晋升护法神将,修到能够参拜‘三五斩孽神君庙’的程度用了几十年,耗费了多少心力,才攀升至此?” “你才练武多少时日?也敢妄言斩我?” “不过是靠着靠山撑腰罢了!” 他挥持金锏,看着自己麾下这一支神甲,如同割草一般被季修一路推平到眼前。 其他各支神脉,则与北沧侯兵拼杀,喊动震天,无暇顾及自己,一颗心脏,已是沉入谷底。 如今自己换算人仙武道的造诣,不过练气大家。 而这小子身边,则跟着三个比之自己全盛时期都要厉害的家伙。 横竖自己都是九死一生。 因此召灵显圣大将额头青筋暴跳: “方才你屠戮我座下兵马神甲,使得气息节节攀升,不断暴涨,如同堪破樊笼。” “想来,估摸着是在修行一门‘人仙武道’之中,以杀伐证果的气道真功。” “小子,你是想要用我的性命,来作为你轰开‘气关大门’的钥匙?” 将季修的成算猜测了个七七八八。 召灵显圣大将被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处境气笑,猛地一跺脚,叫大地微震了震: “这种事关破境大事,别人横插一脚,可就养不出气象来了。” 季修直视这尊金甲神将,抬起刀来: “杀你,还无需三位首座出手。” 闻言,召灵显圣大将眸子一厉,一股子桀傲之气从金甲迸发而出,他直起金锏,猛地一抽! “若他们三个不出手,你以为你有一丝一毫的机会,能杀本将?!” “本将全盛时期,换做你们人仙武道可是龙虎造诣,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真以为你一个‘气关大门’都未开的小子.” “能赢我?!” “要知道,死在这‘中黄天’,日后神魂元灵,都是要入‘中黄地府’的,若是一个不慎,到时候记得生死簿报名时,莫要报错了是谁杀的你!” “想要拿本将当垫脚石,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斤两!” 如今局势扑朔迷离,召灵显圣大将也不知道‘神君庙’有没有奏请苍天,叫周天神圣下凡化劫。 但不管如何. 他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就算自己想跑,这小子身边的那三个首座虎视眈眈,自己也走不了。 可这小子难道真以为,有人护道,自己就不能一瞬之间,将他拿捏!? 要知道,他召灵显圣大将全盛时期,就算比这三人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轰! 金锏有神威附着,撕扯气浪,被召灵显圣大将拽住,目视季修,毫无保留,只一锏当空! 随即巨大的炸响,卷携金铁交加,宛若打雷一般的嗡嗡雷鸣,在季修耳膜之畔震出。 拓跋岳眉头一皱,似是有些顾忌召灵显圣大将的手段,才刚迈出半步。 然而季修更快,早已一步迈出,顶在了他身前。 眼前的少年衣衫猎猎,大袖‘呼哧’鼓胀着,被风撑得敞开,神念一起,便于大道紫府元灵内照! 当即,就将眼前的金甲神将浑身底细,于一息之间彻底看破! 这一刻,季修虽觉察到了危机与凶险并存,但并未有那种九死一生的心血来潮,故此抽刀: “大首座,武道二字,‘武’为争,‘道’为斗!” “我虽即将叫那一门气道真功修满,但却差了一个瓶颈,若是叫诸位为我护道,擒下一护法神将,叫我打杀其性命,虽也能功德圆满,但” 季修摇了摇头: “我有预感。” “那样成就的‘绝巅气海’,一定差了些什么。” “所以,除非我今日就剩最后一口气…” 看着金锏当空,化作残影,招招直取自己性命,那隆隆颤音,震得自己耳膜生疼,季修反而眉角更加凌厉: “还请首座,生死勿论!” 语落一个弹指。 刹那刀气纵横! 明昼刀,气道五品,曾为‘刀道祖庭’入室弟子所佩。 此刻被季修握持,施展大五衰天刀第一式,如同划开火烧云,与那金锏碰撞! 嗤嗤嗤! 不过数个呼吸! 二人身影一金一赤,交错相撞! 季修虎口被那金锏震得发麻,甚至迸裂出血,哪怕三限之躯撑开,体内‘秘藏’源源不断运转,仍旧只能得个势均力敌! 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袭来,反倒叫那玄功更加凝实,季修舔了舔溢出血丝的唇角,眸子微亮: “对,就是这种感觉!” 元始道箓虽然能够预支法门,但彻底相合,打破上限,终归还是要靠自己。 若没有那种感悟,无波无澜 即使成之,也终归不如他人千锤百炼! “来!” 砰! 季修五指攥紧,神魄念头化作实质,与澎湃气血一并呼啸,刀法如瀑大开大合! 嗤嗤嗤嗤嗤——! 赤浪刀芒于‘明昼刀’上,显现辉光。 而随着季修来回腾挪,每一刀都倾尽全力,毫无保留。 与此同时,他背后日日不离身,撰写了刀道祖庭‘陈丹鼎’武圣残念的那一道刀匾. 也愈来愈亮,如同有神注入! 气浪迸发,召灵显圣大将与季修的博弈,动静极大。 期间也有护法大将注意到了,想要来驰援,但拓跋岳三人实在太过刚猛,有他们三个在这杵着,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能够靠近! 而召灵显圣大将则额头青筋暴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双眸赤红。 他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如此深厚的底蕴,竟然能被那曾经视若‘蝼蚁’的小子,逼至如此绝境。 “不能这样!” 他心中已然沉入谷底。 要是再拖下去 别说生生打死这小子了。 他自己就得被耗死! 不管了,哪怕耗尽最后一点根基,就算今日自己走不了,只要‘神君庙’不塌,自己总有一点入地府,轮回转世的机会 但在那之前,得先叫这小子死! 于是倏得一下。 互相拼杀过程中,召灵显圣大将的神血突兀之间,止不住的沸腾起来。 他狂吼一声,握住金锏,筋骨咔咔乍响,猛地暴涨,顷刻直窜数丈,如同施展了秘术,叫整个神躯如山岳一般向季修撞来,好似炮弹! 这一刻。 季修双眸一缩,神魄放空,紫府元灵预警,秋风未动蝉先觉,已然有一种‘必死’之影,蒙罩在了他的心头! 召灵显圣大将全盛时期,到底是龙虎高人,如今虽下跌到了练气大家的程度,但若是他不顾一切,怎么也有些真正的压箱底手段! 眼下便是如此,叫他气息节节攀升,已然抵达了流派主层级,根本不是季修能够抵挡的,甚至. 无法直视! 一时间,季修腰间的‘碧血龙芯佩’微微发光,似乎即将启动。 而拓跋岳见此叹了一声,亦是举起了气道巨锤。 道子的志气不小。 但这绝巅气海‘甲子荡魔’的垫脚石,却选了一个相当硬的茬子。 他已经做的极好了,筋骨皮修满三限、又凝大道紫府,根基已经进无可进,但境界上的差距如若鸿沟,哪里是能这么容易越过去的. 这次不行,就换下一次再找个磨刀石破境就是,不必急于一时。 就在他要出手驰援时。 一侧郑罗却突然皱眉,脸上表情有些拿捏不准,但却忽然拽住了拓跋岳: “等等。” “你看看,那是什么?” 嗯? 循声望去。 却见电光火石间,召灵显圣大将踩碎黄土,撕开气浪,手中挥锏,大有一击叫季修五脏六腑皆易位的气势,然而. 这时候,季修背上背着的那一口古朴刀匾,不知何时,其上苍劲有力,如若刀劈斧凿的大字,每一道银钩之间,都蓄满了微微赤芒。 而后。 季修做出了一个,叫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举措。 突然之间,他收刀入鞘。 而后猛地将背后刀匾抽出,双臂一擎,眼眸之中似有火焰摇曳! 此时,在千钧一发之际. 季修恍惚之间,只觉得‘大道紫府’之中,有一道来自此刀匾内断断续续的洪音,响于他耳畔。 隐约之间,他的脑海更是浮现出了一尊宽袍大袖的白衣刀主身影。 那刀主身姿挺拔,双眸炯炯,在召灵显圣大将杀来之时,似乎飘飘荡荡,浮现在了季修身畔,于他耳畔轻语,并且用双手 搭上了他双手所擎的刀匾: “少年。” “与我一起,斩出此刀。” 白衣刀主的声音如湖水一般沉静。 而随着他声落下,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只是刹那! 刀匾之上。 一股仿若能够劈开天地,划开日月的冲天刀意,陡然从季修身上迸发! 只是一击! 嗤! 便直接穿透了那如若小山一般的召灵显圣大将躯,叫神血一刻如雨落,宛若雷峰塔倒,顷刻坍塌! 在坠落的前一息,召灵显圣大将还没缓过神来,待他察觉到时,只觉自己的神血正在蒸发、干涸,一身伟力尽被抽走! “嗬嗬.” 他喉咙滚动,跪在季修面前,微微昂首,瞪大双眼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似乎完全没有想明白一样。 而后‘扑通’一声,神首垂落! 【授箓主得‘陈丹鼎’武圣念头灌顶,领悟‘大五衰天刀’第二式——宝冠垂首!】 【一刀,神人跪!】 【授箓主阵斩中黄天三五斩孽神君庙——护法神将‘召灵显圣大将’,使得气道真功‘真武镇世荡魔玄功’,进度大涨!】 【授箓主修满玄功!】 【授箓主】 【晋升‘练气大家’!】 【得证三乘九品之——一品绝巅,‘甲子荡魔’气海气象!】 这一刻。 身执刀匾,打灭神将。 季修身上的‘筋骨皮’. 陡然之间如火山喷发,气血彻底沸腾,龙筋玉骨人仙皮,顷刻之间霞光异彩,如披羽衣,好似羽化,煌煌不可直视! 而肉身皮囊,则有一股子从‘人体秘藏’诞生的玄妙伟力,骤聚丹田。 只是一夕,便如拨开云雾,叫丹田气海,由此而生! 从此之后。 大道紫府生‘法力’。 丹田气海蕴‘真气’! 练气大家。 今日———— 成矣! (本章完) 第206章 世间气道八万类,我身也在最高楼! 第206章 世间气道八万类,我身也在最高楼!要将神府,拖入大玄! “道子.成了!?” 拓跋岳乃是伪武圣,哪怕时局混乱,但电光火石之间,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随即之后,便不由眉梢一挑,大为惊喜。 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看到季修双臂所擎之事物。 身材瘦小,眼眸如鹰般的三首座沈罡凝眉打量之后,不由呢喃低语出声: “等等,那块刀匾.” “五衰天刀,陈丹鼎,封号留” 看着其上刻录的寥寥字迹,作为龙象三脉,执掌真宗‘卷宗’的三首座沈罡,对于一些古老典籍、大派封号介绍,都有所了解。 而他越看着这个称谓与名字,就越是熟悉,到了后面,眸子更是不由一缩,当即一拍脑袋: “老大老二,你们快看那块匾!” “陈丹鼎” “那不是‘刀道祖庭’当年一脉扛鼎者,位列‘巨擘’的封号名姓么!?” “咱们这位道子,能和那等存在扯上干系?” 位列巨擘,刀道祖庭?! 听到沈罡此言,另外两人倏忽一惊,不由齐齐对视一眼。 在来到了这江阴地时,他们也曾听过一些言论,说是这位道子之前便有师承,祖上与‘刀道祖庭’有过渊源。 不过三人闻言,转眼便抛在了脑后,也没在意。 毕竟当年刀道祖庭可是和江南剑山齐名,甚至超出半头,并称‘刀宗剑魁’。 天下配刀修刀的武夫、流派,哪个不希望去进修、扯上几分干系?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故此分崩离析之后,如此庞大的势力,散入各地,留下几个不大不小的流派支脉,再正常不过。 可留下传承.和将含有刀道巨擘武道念头的亲笔提名挂在身上,甚至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用上,直接镇压一尊境界跌落的‘护法神将’,那可是两个概念! 而且‘陈丹鼎’这个名字。 不是当年刀道祖庭证据确凿,已经陨落的存在么? 听闻当年伏杀他时,甚至有好几方势力大能一并出手,足足打倾了一处地陆,惨烈得很! 和这种人物扯上干系,若是传了出去 念及至此,郑罗与沈罡心思冗杂,不由想多了些,连带着面对季修成就‘练气大家’的喜悦,都被这块刀匾稍稍冲淡几分。 而拓跋岳沉吟片刻,看着季修‘筋骨皮’蜕变,踏破了一层天地关,竟开始收摄掠夺这有着‘神道大网’罩住的中黄灵机时。 眉梢顿时舒展,脑海一念翻腾,旋即豁达之下,大手一挥: “这有什么?” “成大事者,哪个身上没有背负几笔债。” “再者来讲,老二才说祖师于这神道天地,就要挣脱枷锁,跻身巨擘,到时候也算是一州拔尖了。” “就算是那沧都里的‘六宗五正统’,亦或者沧都诸侯陈玄雀的诸侯府,也可以平起平坐。” “有他老人家坐镇,季修便是‘我宗道子’,岂能因为一些昔年仇债,随意便被他人拿捏了去?” 末了,拓跋岳更是抚掌大叹: “而且你们看。” 他对着季修一指。 “练气大家,乃是‘人仙武道’的体系,寻常之辈,哪里能在这‘中黄天宇’,将其修成?” “别的不说,光是咱们头顶上那张统摄灵机的神道大网,便不答应!” “而在这种情况下,道子都能不受影响” “定是将‘人间气道八万种,我身也在最高楼’的甲子荡魔气象,彻底修满了!” “也唯有沾染了当年真武初祖齐玄真一缕气象,才能如此霸道绝伦,即使不在人仙大世,也能开辟气海,收摄诸天灵机,跻身大家!” “经此一役过去,道子从此往后,地位也算名正言顺。” “而且修成绝巅气海,日后打通五脏,轰开五处秘藏,锤炼天地二桥梁,凝练第四大限‘武道宝体’,也已是板上钉钉!” “无非是宝体品阶高低罢了!” 拓跋岳赞叹的同时,想起祖师徐龙象的心结,一时之间,对于季修的期望更重。 作为龙象真宗首座,执掌真宗事务的话事人。 他与二首座郑罗、三首座沈罡,在龙象真宗呆了近百年,是自少时起便服侍在徐龙象身边的。 故此三人最清楚,祖师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两个结。 一个结,是真武山。 关于其中具体秘辛,他们对此知之不详。 只知道徐龙象祖师曾在百年前,与一些大派传人,武道嫡子,去过一处大秘地。 在那里,他以‘真武法’为基,开辟出了‘龙象武道’。 而如今作为龙象真宗根本秘武,乃是真宗级的‘九龙九象镇狱功’.便是【龙象秘藏】的冰山一角。 听说也正是因为此法,祖师于真武山闹出了一场风波,导致他背后那位老祖宗对他失望,也间接使得徐龙象祖师远走北沧,自开门户。 从那以后,祖师发誓有朝一日,要自身修到最高楼,亦或者叫一位得证全部‘龙象秘藏’的门徒,去问拳真武山,与任何一门天功真传,一较真法高下! 第二个结,便是‘叶问江’前辈的陨落。 当年叶问江师兄惊才绝艳,被祖师寄予厚望,踏出了北沧这块土地,只身入了大玄帝都‘白玉京’,在那里成了天子降阶的‘日月馆’门人,可谓玄君亲信。 不过随着‘帝陨之夜’过去,百年前那位真正意义上的‘玄君’消弭,日月馆也随之分崩离析,被玄京封王,甚至天柱巨室联合出手,剿灭追杀。 直到见到季修之后。 拓跋岳才终于明白,为何他能胜却一众‘龙象真传’,被祖师金口玉言,亲点为真宗道子,代表龙象颜面了。 只因为这两道心结,在他身上,都有了‘解’的可能,也唯他能解! 世间气道浩如海,九朝数千年来零零散散,难以计数。 但三乘九品,位列‘绝巅一品’者,却是清晰得很,除却一些古老的,无迹可寻的,如今被大玄记录在册,共有‘一百零八道气象’。 而‘甲子荡魔’,正是其中之一,偌大真宗,唯他这座师与学生,才能将其学会、修成。 连这等气道真功都能得证. 之后成了‘大家’,再兼悟性逆天,这位道子如何不能继承祖师衣钵,修行‘龙象秘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与此相比。 尚有其他师承,一些恩怨仇债.便无足轻重了。 他若抗不了。 自有他们来扛! 此时。 整片苍凉的昏黄巨台下,黄土漫天飞扬,沙石沙砾碰撞,玄侯大纛旗与神道法则,更是冥冥之中,在虚空相互倾轧,争夺谁是‘正统’。 而在这种境况下。 有那么一人,踩在黄土之前,背后神血浸染黄土,眼前一尊护法大将,垂下头颅,已然气机已绝。 与此同时。 季修本人,更是衍生出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甚至牵引天地灵机,叫不论是大玄一方,亦或者‘三五斩孽神庙’的神甲战将,都是齐齐侧眸,眼中震动。 只见到———— 季修体内有一层氤氲白烟,仿若借助灵机,陡然自‘筋骨皮膜’透出,照开毛孔大窍,倏忽于脑后凝成,化作一片‘巍然气象’! 那气象中,有一执剑武夫,脚踏玄龟龙蛇,四野周遭,有佛宝倾塌、道兵弯折、神龛破灭、妖魔伏尸,就这么当空升腾,叫万方瞩目! 气象,大家气象! 得此境者,从此往后,便能称得上武道大家,可谓‘登堂入室’。 凝出武道气象,便可催动真气,驾驭秘武,虽谈不上翻江倒海,但也比之寻常御使真罡、十步一杀的凡夫俗子,整整高出了一个档次。 凡力关者,见‘气象’无不拜服。 而似季修这显化一方真武祖师持剑荡魔之景的气象 则更是绝巅气海,同境堪称无敌。 不是凝炼五脏打通秘藏,在熬炼四限‘武道宝体’、亦或者跻身第五大境‘无漏之身’的过程里,已经走了极远者。 就算浸淫气道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胜不得他! 不是未必,是一定! 因为练气大家之中,有一道不成文的隐形规矩。 那就是‘下乘’气海气象,若见‘上乘’气海气象,且不论手上功夫,光是比斗之时冥冥之中无形的气机压迫,也能叫一身实力,大打折扣。 能够发挥五成,便已算侥天之幸!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打破头颅,也想要追逐上乘气海的缘由。 而如今这一场战局争端,已经渐至尾声。 护法十方神将,率领神甲神兵,可谓底蕴深厚,不乏大家之中的高人,乃至堪比六境龙虎的存在。 但那也要看跟谁比。 若是江阴府的驻军大营,贸然对上这等外道兵甲,自然是极难抗衡。 可北沧侯麾下亲卫,常年南征北战,更有‘封号者’披坚执锐,身先士卒,结成军阵。 这样两相较下,甚至相当于有另一尊‘封号者’,以兵家武道凝成法相,亲自披挂。 面对如此倾轧,这中黄八个神府之一‘三五斩孽神府’的精锐,连那位神君都未本尊到来,如何能抵挡。 自然摧枯拉朽,便被打灭了个七七八八! 而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季修破境大家。 那些以面甲覆面的玄甲侯卫,百战精锐,都不由侧眸震动。 同是修行‘人仙武道’体系的武夫。 对于季修身上浮现的那道‘气海气象’.有不少人都能觉察得到,甚至靠拢得近,还会骤然身子一沉,如蒙阴影。 难以想象,若是被标记为了敌手,且不说以真气施展秘武,光是这气象倾轧一二,恐怕不是同境翘楚,都难以抗衡! “年轻人这般年岁,便成了‘绝巅气海’,不久之后,若能打破四限,恐怕雏龙碑上,当有他名啊。” 北沧侯身侧,有军中宿老见此一幕,撑腰一叹。 “不错,这般人物就算是沧都那边,都不多见,而且像是这么年轻的.” “屈指可数。” “可惜这样的苗子,肯定是不会走披挂上阵,数历生死以求功勋晋升的道路,不会加入咱们北沧军了。” 也有人盯着季修看,在注意到他身畔有拓跋岳等人严防死守时,不由目露遗憾。 要是这样的小家伙,能是他们麾下的,那以后喝酒吹嘘,都能吹一辈子! 对此,北沧侯萧平南不置可否。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季修,面上有甲面遮掩,没人看得清楚他的神色。 但此时,萧平南心中却微泛涟漪: “这小子是否太过妖孽了些?” 他底下的这些袍泽兵马,不晓得今日为何会兵伐这祭天巨台,而不是三五斩孽神府的中枢神庙。 但唯有萧平南自己知晓,他就是来雪中送炭,捞一把这小子,避免他阴沟里翻船的。 可今日到了才发现。 龙象武圣徐龙象未死,还马上就要挣脱束缚,要以周天神圣的三百年积累,打出‘人仙根基’,意图向着‘一代巨擘’发起冲击。 而这小子更是得了真武山的‘甲子荡魔’气象,甚至开辟紫府,道武双修璀璨如星。 这要是叫真武山的老古董晓得了,哪里会将这等苗子,放在门外? 怕是连夜就跑过来,将这小子从徐龙象手底抢走了! 就这,还不算完。 他甚至还将‘刀道祖庭’的巨擘刀匾,都传了下来. 一时间,萧平南有些怀疑。 他自己的功业、家底、名头,虽然都不算小。 可真能打动这小子,将他招来作婿么? 思来想去,北沧侯萧平南一拍脑袋,眼神虎视眈眈,旋即将种种顾虑,尽抛脑后: “不管了。” “我那女儿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好苗子” “说什么,做爹的也得帮他掳来,这小子我要定了!” 他如今已经找到了天材线索,只需要寻觅得来,再找一位国手,那么他女儿就能重拾根基。 而若得一株天材灌溉,且不说能将这积年弊端一扫而空,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未尝不能重回天柱,重新角逐真传之名,一争‘雏龙碑’前列。 与一位侯府嫡女,天柱真传缔结婚约,可不算差! 眼见尘埃落定。 萧平南当即就想去见见这位只在书信有闻的‘少年英杰’. 然而。 转眼之间,那座‘祭天巨台’,突兀‘砰’的一声炸开! 随即一道扯住十二道雷霆锁链,一头发丝沾染雷霆,发丝疏狂的老人,猛地冲霄! 徐龙象眼眸中‘劈里啪啦’闪烁个不停,背后浮现的‘龙象虚影’,此时都渡上了一层银辉,衬得整个人桀骜凶狂。 与之前府院中白须白眉的低调模样,截然不同。 他先是看了一眼北沧军,然后还有那些被杀得凋零溃逃的三五斩孽府神甲. 旋即抬眸,盯着那神府中枢,倏忽一声长啸: “今日老夫打下人仙根基,称巨擘名,你这小神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妄图请来靠山,螳臂当车?” “惹我脉门人,意图伏杀我之道子,你罪当诛!” 砰! 轰隆! 噼啪! 当空一声闷雷,似乎连那头顶穹苍的‘神道大网’都被影响了。 哪怕顶着天地压迫 徐龙象依旧一人当空,直接掠身而起,杀往‘三五斩孽神府’中枢! “这一次,老夫定当斩你,将这一整座神府,拖回大玄!” “就算是那广法罡雷真来了也没用!” (本章完) 第207章 赤缨旌旗,徐龙象为徒出气!斩孽庙 第207章 赤缨旌旗,徐龙象为徒出气!斩孽庙中,敢叫玉皇下马来! 忽然一声,平地起惊雷! 中黄天地上八百神府之一,‘三五斩孽神府’用来祭祀周天神圣‘广法罡雷’之祭天巨台,宛若天柱倾折,拦腰而断! 顷刻之间,碎石崩塌,摇摇欲坠。 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坍塌声响,浑厚无比,铿锵有力般的隆隆大音,仿若上击穹霄,直入云端云海! 一刹那间。 被‘北沧军’横击界门,强势打来,近乎碾压作尘,损耗颇为严重的‘三五斩孽神甲众’们,原本尚有残存余党,苟延残踹,逃匿而去。 但随着徐龙象撑起一十二条宛若巨柱粗细的雷霆锁链,从祭天巨台只身腾出。 霸道绝伦的大音之中,携带澎湃的封号武意。 只是略略荡开,任是普通神甲,亦或者护法神将,都统统晃得双耳嗡鸣,头脑发胀! 这一幕显现,将北沧军彻底震住了。 祭天台中蹦出的一尊封号者,论及威势,竟然比之他们那位侯爷,都要更盛!? 此老者是何来历! 对此,萧平南一双眸子,则向徐龙象凝望而去: “北沧侯萧平南,代诸侯主陈玄雀,一并恭贺徐老宗师闭关一甲子,堪破瓶颈,跻身‘武道巨擘’!” 武道巨擘! 哗。 能于此地参与战争的,都是于北沧军中服役,在界门风波南征北战的披甲锐士,可谓藏龙卧虎。 就算是江阴驻军大营的府兵,都远不能及。 自然眼界,也是‘放眼一州’的。 何谓‘武道巨擘’?他们自然不陌生。 一州藩镇,武道巨擘,已是最顶尖的一小撮,可以凌驾于十六家武圣,诸多真宗之上,已经不是座上宾,而是执掌者! 能与之相提并论,平起平坐的,也只有‘六阀五正统’,还有坐镇诸侯府,他们侯爷的上司,北沧诸侯主陈玄雀! 甫一出世,便将那埋伏于此的神甲尽数伏诛的徐龙象,隔空望向了萧平南。 待他看见这尊披坚执锐,覆了甲面,看不清楚面容的大玄武侯,微微颔首: “老夫闭关多年,久不履北沧,倒是不认识阁下。” “但能成就‘武圣’,位列‘封侯’,只身领兵打入界门,镇压外道,阁下这一身功名,也算名副其实。” “不知.” “可愿与老夫一道,兵伐‘三五斩孽神庙’,将此地‘气机’尽数收摄,拖入大玄?” 徐龙象须发飞扬,双臂一抬有龙象披肩,一十二道雷霆锁链捆缚其上。 他语气平静,但那吐露而出的言语,恰如浪涛起伏,好似能够鲸吞大海! 正如界门张开,‘三五斩孽神君’敕令护法神将领草头神披甲踏出,要据地龙窟,霸安宁县一样。 终极目的,就是要将大玄气数、气机尽数薅夺,而后便能将那一片疆土借助界门,直接跌入‘中黄天’中! 这就是大玄典籍记载,数千年间一次次的‘道争’始末! 其中天人、神祇贪婪,列仙、净土更重修行教化。 故此在内忧外患之下,近百年来,大玄开放后者,严防前者,为了‘千年阳九大劫’,那几乎没有人仙大朝能够扛住的终极大灾,早做准备。 可就算这样。 每一次界门张开,大玄或多或少,依旧还会损失土壤,极少有着能够将外道疆域,填补亏空的案例。 而这一次。 徐龙象却要倒拖一座‘神府’入北沧!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且大胆的做法!? 一个不好,说不定都能惊怒周天神圣,甚至更上一层位阶的人物。 毕竟换算过来,这可是相当于一整座‘江阴府’的地域,牧养了千万乃至数千万的凡民生灵。 按照气数之说来讲,几十上百年,总能诞出那么几个上三境来,具有相当深远的战略意义! 北沧这块疆土,上一次发生这么大的疆土变故.还是八千里东沧海尽头,那一处举族跌入的‘水君府’。 不过人家那是自愿跌落,与大玄达成契约,俯首称臣,融于一体,从而得了个划江而治的权柄。 可这‘三五斩孽神府’要是真被拖回去 那可是生生劫走的,自然不可同日语! 闻言,萧平南有些愕然。 而他麾下那些身经百战的披甲精锐,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随着北沧侯南征北战,平息界门祸端,数历大小战端十数次,可从未这么去做过。 若是这样做了,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去打了那神道的脸皮,叫从此之后,这一扇界门永不安宁!? 然而,这位刚封‘巨擘’的存在,显然是动了真火。 只听见他语气严肃,一字一句: “三五斩孽神君,先掳我徒尸骨欲炼作力士傀儡,供他驱使,又算计老夫,意图将吾镇杀,还勾结大玄居心叵测者,暗自谋划暗害我龙象一宗精锐,我脉道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算下来.” “只是单单取他头颅,难消老夫心头之恨!” “至于余波后事,侯爷无需顾虑。” “若将这一座‘神府’拖入大玄.” “你只需要将消息上禀陈玄雀诸侯主,于江阴府畔,以这‘安宁县’为基,再立一座府城,余下的.” “自有老夫,前来镇守!” “大玄界门出世,还从未有过‘武道巨擘’亲自镇压,若是这中黄天不服,老夫当亲设大禁,镇守于此。” “我看那些八部天官、斗枢天君.是否真的愿意为了一块神府,甘冒奇险,打入门去?” 听到这等不加掩饰的狂放之言。 北沧侯萧平南兜鍪下的眉角动了动。 “好生霸道的老武圣,不愧是出身‘真武山’的!” 十方天柱之一的‘真武山’,历代真传苗子,都以脾气火爆著称。 这位就算出了门庭、弃了玉册,也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过 萧平南看向了季修。 这小子既然拜了此等存在座下,如若自己显出几分踌躇之色,岂不就相当于自跌身份,落了下乘? 那可不成! 他还准备事后将这小子拐走呢! 而如果能和这徐龙象巨擘并肩而立,打灭神府,将其倒拖入大玄疆土,攀上一份交情。 到时候拐弯抹角,与他师傅达成契子,旁敲侧击. 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岂不是比直接和这小子单刀直入,要简单不少? “老巨擘,说笑了。” “中黄神庭八百神府,在过往岁月,便不乏有合并了我大玄县州,从而改建而立的。” “数百上千年的岁月,哪里有只许玄府归神庭,而无将其夺回的道理?” “我一人之身,领麾下袍泽,即使有心,也难免势单力薄。” “可若老宗师要以巨擘修持,行此旷古壮举” “萧平南,也不是不能掺和一次!” 宛若铁塔屹立不倒的披铠武侯,言辞铿锵,气机一刹,盖压四方,叫头顶悬空投影的一张‘玄侯大纛旗’,将北沧亲卫之军势,牢牢攥住、激起! 一瞬间! 军势被调动,才刚打灭神甲、立下卓著功勋的一位位玄甲卫,一听到有巨擘掠阵,即将倒拖一座‘神府’入北沧,顿时神情亢奋! 随着一杆杆长缨高举长空,漫山遍野显出一抹赤色。 今日长缨在手, 何能不缚苍龙!? “我等愿随北沧侯,老宗师兵伐神府,拖入大玄!” “我等愿随北沧侯,老宗师兵伐神府,拖入大玄!” 武夫血气,一刹冲霄,震碎了神道大网的秩序。 黄土漫漫间. 叫季修方成大家,顿时心潮澎湃! 他还未着手探究自己手里‘陈丹鼎刀匾’玄妙。 听完徐龙象、萧平南隔空徘浪的对话,便当即攥紧了手,想起了于江阴府中,曾在‘北沧侯府’作为门客下榻时,对于这位北沧侯的见闻。 末了,不由心生感慨。 不愧是能够以武封侯者! 大丈夫当如是也! 也只有这样的人物 才能培养得出巅峰时期,又能持枪作女武神,横击四海匪寇匪患,又能拜入天柱真传,力争雏龙当代行走的萧明璃吧! 即使自己距离那‘三五斩孽神君’的境界,就如同萤火比之皓月。 可其既然纡尊降贵,不惜折腰前来算计他这等‘蝼蚁’. 那么一旦形式倒转! 却不知晓他背后凝聚而成的这一股绳 那位坐断神府,高居山峦庙宇看尽四方香火的所谓‘神君’,到底能否抗住! 一刹那,旌旗猎猎! 宛若赤洪一般,直撞‘神庙’而去! 一路上,神道生灵俯首,凡民虔诚叩拜,如见天军莅临,浩浩荡荡! 而此时。 三五斩孽神君庙! “呼哧呼哧.” 坐于才刚修缮的神庙正中,三五斩孽神君披头散发,眼见神念化身破碎,而后座下左右两侧,一道道象征‘护法大将’的大将坛口,开始不停龟裂龟裂. 随着‘啪嗒’一声,一个接一个的破碎开来。 这尊神君当即怒喝一声,一拂袖袍,气得胸脯震颤,如同天威一般,叫庙外顶上穹苍,阴云密布,忽明忽暗! 神祇作为坐断神府,镇压神庙,执掌中枢者,可代掌‘神箓’,有在所治神府内,得山神河伯,风侯雨师之权柄,呼风唤雨,驱雷掣电之能。 而这种手段,伴随一喜一怒,落在凡民生灵眼里,堪称天威如狱! 但同理。 这样的存在,就该端坐神坛,无喜无悲,才能令人敬畏,尽显高深莫测。 一旦开始有了六欲七情,即使令人更加畏惧,可无形之中,那股威仪,也在消弭! 当凡人们睁开眼,抬起头时。 原来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君 也有动怒、畏惧的时候。 “神君.” 三五斩孽神庙里的祭司、大将、以及一些神道世家的神血权贵,见到这一幕,也不由眸子一缩,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召灵显圣 玄苍上箓 紫琅金阙 那一个个‘称谓’,代表的都是曾经受到三五斩孽神君敕封,地位尊崇的护法大将,还是有资格立下坛口,可谓一流的实权人物! 而今,竟一个个的接连陨落了吗? 一时间,这些神道权贵遍体生寒,只觉大厦将倾。 “我叫你们抬来的那口棺椁呢?” “抬来!” “本君泄愤之后,便要上奏苍天,请来‘广法罡雷’神圣化身下凡,我倒要看看那老头,是否真敢全面开战!” “抬来,给本君抬来!” 三五斩孽真君猛咳两声,身上气息极度萎靡。 但此刻他依旧咬牙,看着麾下人手将一口以神道禁制封存,准备用来炼作‘黄巾力士’傀儡的棺椁抬到自己面前,禁不住眼中流露出愤恨之色. 这具棺椁里,陈列着的就是之前召灵显圣大将从‘地龙窟’收摄来的一具大家尸骨,晶莹如玉。 也是那老头的弟子,叫他发疯的始末。 如果再来一次,或许三五斩孽神君绝不会愿意,再次沾上这烫手山芋。 但现在. 得罪都得罪死了。 他要不将那老头徒弟挫骨扬灰,磨灭得渣渣都不剩下,都难消他心头愤恨! 是,你徒弟尸骨被我夺了。 然后你就平我神庙,摧了祭天巨坛,灭我十方神将,数千神甲,近乎将我三百年积累,一朝平尽!? 既然你不叫我好,那么大不了鱼死网破! 三五斩孽神君怒啸一声,举起法剑,正欲一剑劈出,将这棺椁连带那里面的尸骨,一并斩作粉碎之时. 忽得听见门槛一声震动,不由侧眸望去,第三只眼睁开,怒目圆瞪: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本君正在泄露心头之愤恨么!?” 他目光扫过座下,能有资格入神庙的神道权贵,悉数在列,并未少人,而且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不敢高声语。 嗯? 禁不住的,三五斩孽神君再度心中‘咯噔’一下。 莫非是那老头打来了不成!? 可怎么可能这么快. 心中这般想着。 结果定睛一看。 却见一个别着把破木刀的老头,满头灰白发丝,杂乱不堪,浑身上下气息紊乱,结果偏偏套了一身材质不凡,不知从哪里扒来的宝衣,此时迎着自己的目光,正大大咧咧,旁若无人的敲门踏入。 一进来,就看着上首的自己,眼神略有茫然,但却直言不讳: “喂,老头子我迷路了。” “你知道我徒弟去哪儿了么?” 老头?徒弟?迷路? 三五斩孽神君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甚至气得握着法剑的本尊神躯都在抖着。 简直欺神太甚! 又是个老头,又是因为徒弟! 老子统御万方,这里是坐断一府的斩孽神庙,你来这里问这屁话,不是找岔子么!? 我捏不了那个武夫老头,我还捏不死你了!? 一刹那,他嘴角冰冷,一言不发,只睁开第三只眼,以整座神庙积蓄的神威,化作一道法剑,径直斩出! 结果 才刚劈在了那老头子边上。 便见其脑后突然有一道‘庞然无边’的神道念头,陡然皱眉升腾。 望向他时,更是一脸复杂难言 而后便被这一剑给劈得晃荡了下! 那老头看到这一幕,当即眼前一亮: “喔!?” “这东西可是大补,多谢多谢!” 而后竟抬起手臂,一把揪住背后那道脸色发黑的神念,直接张口一塞,倾吞入腹! 随后肉眼可见的,他脸上的皱纹正在逐渐消退、头上的发丝也随之逐渐发黑 到了最后,更是打了个饱嗝,眼眸中迷惘稍褪几分,有了清醒之意。 一时间,叫三五斩孽神君心底发凉。 明明此人不是上三境,为何此刻却直给他一种‘万分恐惧’之感!? 而且自己的法剑,竟然无法摧伤他的肉身! “你” 他心中翻江倒海,刚想质问。 结果下一刻,‘王玄阳’打了一声饱嗝,稍稍清醒过后,眸子里的渴望开始不加掩饰: “没想到迷了趟路,竟然遇到这等‘上好资粮’,误打误撞,又叫本座功形大进.” “我王玄阳果真有着大气运!” “阁下,有劳了。” 他在逆反先天,不断年轻的过程里,眼眸逐渐深邃,气息更加如渊! 而后咧嘴一笑,毫无征兆的抽出腰间木刀,猛地腾跃! “但很不巧。” “本座看上了你这庙宇!” “孽障,既见我身,为何不拜?” “还不下来,让我坐坐,为我资粮,助我成道!” 哗! 刹那,木刀劈出。 如演‘五衰三劫’! 只此一击,便叫三五斩孽神君肝胆俱裂: “哪来的武疯子!?” “麾下法众,速去速去” “速去请天上广法罡雷神圣下凡降孽!!” (本章完) 第208章 第四大限武道宝体!一枚天眼,可觉 第208章 第四大限——武道宝体!一枚天眼,可觉醒‘人仙’特征! 三五斩孽神庙。 山峦之下。 那座由得‘神道世家’、‘神血贵胄’之后裔所统御的神府之地。 已经被北沧侯萧平南、打破瓶颈的徐龙象,直接叩开了府门,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一尊封号武道、一尊当代巨擘为首当先。 这种阵仗,对于只有‘三五斩孽神君’一位上三境坐镇的神府来讲.没有任何阻拦的可能性。 很快。 当季修屹立在那座‘神庙’山脚,抬头望去,便依稀能够看到那座‘神庙’的一角轮廓。 但有一点很奇怪。 哪怕当他们打到了这座‘神庙’门前. 那位‘三五斩孽神君’,也依旧没有个影子冒出。 甚至于连一些座下大将、神使都未见到,很难叫人相信,这里竟是这八百神府之一的中枢,堪比大玄县衙、府衙等军机重地的地方。 “这‘三五斩孽神庙’可是神府中枢,怎么能这么安静?” 莫非是那位三五斩孽神君看到兵败如山倒,难挽天倾,直接逃了? 季修心中暗自揣测。 而听到他的低语之声。 为首当先的萧平南摇了摇头: “不会。” “神道修行与我等人仙武道不同,没有任何一个敕封的大将、神君,会放弃自己本部的大将坛,神君庙。” 闻言,季修有些好奇: “哦?侯爷,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 在向着这座神君庙进发之前。 这位于江阴府堪称传奇的大人物,竟然纡尊降贵,屡次找他攀谈,而且言行谈吐颇为温和,就像是一长辈和家中子弟闲聊一般,叫季修没什么拘束之感。 许是因为徐龙象突破了巨擘之境,也有可能是因为萧明璃的原因。 但不管如何,都叫季修对这位北沧侯的印象,稍稍熟络了起来,即使亦步亦趋,跟随在侧,也并不拘束。 故此他心有疑惑,便当面直接问了出来。 “对于神道修行而言,若是想要踏上神道体系,便需立神龛、大将坛、神君庙。” “而若想维系这些,便需要香火。” “一镇一村数百户可立‘神龛’,敕封堪比炼皮仙衣的草头神;一县香火可供养得起一尊护法神将;一府生民的念头,才能叫一尊神君维持日常的修行。” “至于再高.” “便需要传播自己的‘名号’,叫茫茫苍生留下轮廓与概念,才能凝聚出‘权柄’。” “但那样的人物,已经脱离了实质性的香火,涉及到了更高层级,就算本侯也知之不详。” “但可以肯定的是,咱们这位神君,显然远远达不到那个层次。” “这三五斩孽神庙,作为三五斩孽神君的根基所在,他不像那些周天神圣,只要播撒名号,便能永不磨灭,居于星斗,所以一旦这座神府没了.” “他从此往后的修行都将大打折扣,甚至长此以往,修为止步不前不说,还有可能跌落位格。” “事关修行根基,但凡还有一丝机会,都不可能轻易放手才是。” 北沧侯萧平南看着露出一角,曾因徐龙象第一次打来,有些崩碎的恢弘神庙,语气沉凝: “等下若是生出意外,真有一场恶战发生,亦或者‘广法罡雷神圣’的化身降临,你小子记得机灵点,能避则避。” “你借‘搜山赶海’道箓捕捞灵鱼,替本侯的女儿缓解顽疾沉疴的事,她都跟本侯讲了。” “本侯在来时,小女萧明璃还曾特意嘱咐过,说叫我照看照看你。” “若不是她开口,本侯就算要打入‘界门’,也不会如此迅速马踏祭天巨台,将那些神将、神甲全数一网打尽。” 在踏入那神君庙宇内时,萧平南对着季修嘱咐着。 对此,季修自然应允感激,想起北沧侯府的萧明璃时,又有些感慨。 那位世女可真是个好人。 满打满算,自己也不过就给她进献过一株地宝两尾灵鱼,但她给自己提供的帮衬、助力,却是叫自己在整座府城内,都打通了局面。 真要论交情,虽然不过才结识短短两三个月,但在季修看来,已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深厚交情了。 两人谈论的期间。 徐龙象带着三位首座,已经一马当先,直接踢开了那扇‘紧闭’的神庙正门。 早在来之前,季修所拜的这位座师,便已放下豪言,要给大玄北沧的疆域,再拖来一座堪比江阴府大小的神府。 此言自然不是在无的放矢。 作为聚拢了整座‘三五斩孽神府’气数的核心中枢,只需统摄此方灵机,以人仙武道的气数,将其取而代之。 便能叫界门反向侵蚀,直接将这块疆土倒拖进入安宁县的范围。 正所谓此消彼长。 原本三五斩孽神君曾对地龙窟、安宁县,甚至于江阴府都野心勃勃,就是打着这种想法。 如今主次逆转,徐龙象自然也能照葫芦画瓢,而且还是本尊到来,比他更大胆,更暴力,更迅速! 只要一切顺利。 当场就能叫地陆倾折、海水更替,叫那原本的五百里地龙窟,直接与这‘三五斩孽神府’接洽,从此划入大玄的版图! 而且一旦这‘三五斩孽神府’坠入大玄. 那这么一块香饽饽,得惹得多少人眼红、眼热?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相当于是接收了这整座神府的千万生灵。 同时还代表着一座崭新的府城、府官、大行、流派.等百业循环的产业链,以及大玄所没有的外道体系、资源! 在这种诱惑下,纵使武圣都得垂涎,想要派遣人手,分一杯羹,可想而知要是能趁得先机,能够先得多少好处。 也幸亏座师如今已然晋升,若不然只是积年武圣,在这种局面下,恐怕想要得到话语权,也有点不太够看。 随着‘三五斩孽神庙’的紧闭大门敞开 季修原本目光中流露好奇,才想看看对标一方真宗秘地的顶级神府,内部轮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时。 眼前映入眼帘的,却是叫他一时之间,大跌眼镜。 只见———— 一根根弯折坍塌的神柱之上,溅满了神血; 一道道碎裂的大将坛中,尚有护法神将的头颅怒目圆瞪; 满地都是神使、神血的尸首,横七竖八,叫这原本看似庄严且肃穆的庙宇,尽都充斥着肃杀之气。 而举目向前,往尽头凝望。 那累累石阶的尽头,代表着神君尊位的宝座前,正有一黑发飞扬,盘膝闭眸,面色三十如许的中年武夫,一动不动,如同泥塑。 在他背后。 一道数丈高的恢弘神像,额头眉心正插着一柄木刀,‘呲呲’流淌着堪称精粹的神君之血,奄奄一息。 随着那武夫背后的神像越来越萎靡。 取而代之的,则是他本人身上的气息,越发如渊如狱! 炙热的武道气血,好似一轮当空骄阳般,不熄不灭,就这么映照在了季修等人眼中。 “这” 北沧侯萧平南眼眸讶然。 他目视着那座近乎陨落的神像,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难怪这神庙中枢,一路之上竟如此寂静,连那位三五斩孽神君的气息都没有 原来是本尊连同下属,都一并栽倒在了这庙宇里,连一个都未跑掉! 不过这武夫又是什么来历?竟如此勇猛,直接便打入了神府核心,而且 还提前他们一步,褫夺了这神道气数,代为执掌! 眼下若是要将这‘三五斩孽神府’的整个神域,全都拖入大玄,化作北沧下辖的疆土。 那么只有这个将三五斩孽神君当作资粮侵吞,并且收拢了整座神庙气数,得到本土千万户香火权柄的他,才能做到! 徐龙象眯起了眼。 此时,他双臂缠绕着罡雷巨链,周身紫芒闪烁,筋骨之间如若自成‘宇宙’,不时便有闷雷滚滚之声,自腹腔震颤而出。 一成巨擘,霸道绝伦。 但饶是如此,徐龙象在此人身上,依旧察觉到了丝丝棘手之感。 不仅如此。 老头子皱眉看着这个中年面孔的武夫,眼神之中逐渐流露出狐疑: “老夫怎么总觉得.” “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家伙?” 他心中略略嘀咕。 而随着动静递出。 那武夫此时,终于睁开了眼。 随着他缓缓起身. 就如同是撑着此方神府的支柱,一并升腾而起了一样,顿时之间,叫整座‘三五斩孽神府’,连同山川、湖海. 在这一刻,都微微摇晃了起来! “这是!” 萧平南更加惊讶了。 在他封号武道的眼眸中,可以清晰得见。 随着这武夫起身,身合神庙,将三五斩孽神君权柄吞噬之后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人仙武道’的气数,吞并了‘神道体系’的修行气数。 一刹那间,便将这八百神府之一的‘三五斩孽神府’,直接从那张头顶之上的神道大网中,径直剥离了出来! 而下一步。 就是整个神府的地陆、江海,缓缓与界门的另一端,也就是大玄,逐渐气息相连! 这也是导致眼下地震微颤般的缘由所在! 如若说眼下有凝练紫府的道术高功,已可日游夜游,羽化飞升,不惧阴风暴晒,直接元灵出窍升空百里,便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就是———— ‘三五斩孽神府’在这人的一手操纵下,正在缓缓通过那扇界门,融入大玄! 而且已经与地龙窟接壤,叫地陆江海接连相接! 只要这种‘趋势’彻底完成. 那么从此往后,大玄就会多出一府,而中黄天的神庭统治. 也会彻底抹去一环! 这人到底是谁!? 一瞬之间,这个念头浮现在了所有人心里。 而徐龙象则半踏一步,面色带着几分不爽,当即就想开口,看看这个从自己手里‘虎口夺食’的家伙,到底是何来历。 但那人却先他一步,抢先开了口,只见他抬手一指,便指着一侧一口硕大棺椁,道: “你徒弟的尸骨,在本座到来时,险些被那神庙之主挫骨扬灰,刚巧被我拦住。” “之前欠你一份人情,便在这里还你了吧。” 徒弟! 原本还有些不愉的徐龙象,听到这句话,连带着看到那口棺椁,面色倏忽一变。 在他身侧,龙象真宗的三位首座一见祖师模样,当即前去查探那口棺椁。 数息过后,随着拓跋岳转身对着徐龙象认真点头,只是瞬间,这尊才成巨擘,意气风发的封号武圣,当即苍老了几分: “多谢阁下了。” 能修成这种程度的,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上骗他。 只是 人情? 就在徐龙象略带思索的时候。 这尊武夫已经望向了季修。 刹那,两人视线交错。 而原本就略有几分熟悉的季修,只一个对视,当即心中一惊,不由升起了一股子荒谬的想法。 此人怎么这么像是修行‘轮回天功’,侵吞了‘仙、神、魔’三道残念的师祖王玄阳? 可他老人家不是糟老头子模样,而且还疯疯癫癫的吗,何时这般清醒了. 但还不待他开口。 那武夫却已自行揭晓了答案。 看着季修背后所背的‘封号刀匾’,这尊黑发飞扬的中年武夫背着手,眉眼复杂: “师父,原来你老人家.还没死透啊。” 师父? 注意到他的眸光正注视着自己身后的刀匾,季修心中一个激灵。 陈丹鼎的徒弟,那不就是!? 眼前这位打灭‘三五斩孽神君’,要拖一整座‘神府’入安宁县的 竟然还真是他那位师祖,王玄阳!? 他老人家这是得了什么造化,竟然能逆反先天,年轻了这么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家伙,运道可真好。” “普天之下,能够叫‘武圣残念’有所回响,稍稍复苏的有缘人.天下少有。” “但你偏偏却做到了。” “要知道” 王玄阳顿了顿: “咱们这一脉,传承大都缺失,尤其是练气大家之后,锻造‘武道宝体’,最顶尖的那一批次,大多数的传承法都遗失了。” “但当年陈师父刻录这块‘刀匾’之时,刚巧于其中烙印了一份。” “你既能唤醒他老人家的‘残念’,便能得到他留下的馈赠,起码在练气大家之后,欲要打破四限‘武道宝体’,已有眉目!” 打破四限,武道宝体!? 一刹那,才揭晓了王玄阳身份的季修,心脏开始了‘砰砰’跳动。 而随后,王玄阳复又倏忽长叹: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若运道不好,我这个当师祖的又怎么能乘你的势,稀里糊涂在脑子不清醒时,便接连将两道最难的‘灾劫’,都给渡过去?” “我在江阴府收的那傻徒弟,这么多年做的最正确的,便是收你入门。” “你师傅段沉舟收你之时,应该跟你讲过,你师祖我是个什么脾性。” “你小子既然这么争气,作为祖孙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师祖我自然要给你些‘好玩意’。” “但之前在安宁县敲闷棍的那两个太穷了,身上没什么好货。” “姑且,便将这座‘神府’送你了。” 王玄阳笑眯眯的招了招手,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为惊世骇俗的话,紧随其后,猛地转身将那木刀抽出! 嗤啦! 只一下,便生生将那‘三五斩孽神君’那颗眉心天眼,直接串出,化作了一枚‘玉珠’! 这一刻。 那原本奄奄一息的‘三五斩孽神君’,整个身躯随着这枚天眼剥离,开始疯狂抖动起来,似乎是在抗拒,但却无济于事。 这也侧面印证了,此物的重要性。 而王玄阳则如同剥鸡蛋般,剔出之后,便将其抛给季修: “正如一府府衙聚拢大玄气数,有着‘王道信物’一般,这中黄天的神府,一样有着气数之宝。” “这一枚‘天眼’,虽其中大部分气蕴被我所摄取,用来渡劫消念,填补天功,但本身精华尚在。” “你将其炼化,如若真有那么一丝丝机缘运道” “或许能够觉醒一种‘人仙’特征,有着比肩那些‘巨室’出身,继承祖血的嫡子可能。” “但就算觉醒不了,也没什么,一样能够分润这神府气数,等到这神府彻底融入大玄,本座上奏北沧,将‘天刀流派’晋升为‘真宗’.” “这座神府,便是咱们天刀一脉的封地!” “而你,就是第一任府主!” “这,就是师祖给你的见面礼!” (ps:昨天晚上本来是准备眯一会的,太累了,结果直接睡昏过去了,早上才醒就去干活了qaq,对不起,假期一定补更。) (本章完) 第209章 以‘炼神卷’炼化‘三五斩孽神君’ 第209章 以‘炼神卷’炼化‘三五斩孽神君’,从此九十日,道功大进! 天眼,府主? 嘶! 这武夫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手笔! 所有没有见过王玄阳的,听到这话,第一反应都是震撼。 比如北沧侯萧平南、龙象真宗的三位首座,同时侧眸看向季修接过那枚自‘三五斩孽神君’眉心剥离的事物,心中暗自吃惊。 没想到。 这少年天骄除却有‘龙象武圣’这一尊巨擘靠山外,还不算完,背后竟还有这等高人在! 只身踏入神庙,镇压一尊堪比武圣的上三境神君,这种手段,虽窥不清楚其之底细 但想来,也不会比徐龙象这尊一代巨擘,要差多少! 尤其是季修此刻握住的那一枚‘天眼’。 若真是那‘三五斩孽神君’积年累月,靠着整座神府的香火生民气数不停熬炼、蕴养. 那么只要精华保存,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能够激发人体潜能,轰开人身这座‘大宝库’的宝药! 某种意义上讲,将之炼化,使得肉身生出蜕变,真的衍生出了人仙、圣人的某种特征、禀赋。 那么就算真有上三品的道丹,甚至一株现成的天材摆在面前,也不遑多让! 为何那些天柱、巨室的真传、嫡子,在跻身‘练气大家’之境,便能凌驾于雏龙碑前沿,将那些底蕴差上一筹的武夫,远远甩在身后? 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能够助他们传承祖血,继承来自祖上‘人仙’的几分余荫! 一旦能够得传,再加上打破四限,凝出最上乘的‘武道宝体’。 靠着这等底蕴晋升无漏境,从此斩赤龙降白虎之后,莫说是同等造诣的流派主了. 就算是练气大家的巅峰龙虎高人来了,只要不是养练几十年的,都能扳扳手腕! 天大的造化! 多少武圣少年时期,都没有这等机遇,没想到现在,便被这季修给得了去。 北沧侯萧平南暗暗感慨着。 同时心中已经在琢磨,什么时候和这王玄阳攀谈攀谈,套套近乎,既同是‘江阴府’出身,自己早年还听过他的经历,说不定一拍即合,便结为了‘姻亲’. 而此时,随着龙象真宗庙的三尊首座验明尸骨,徐龙象正挪动脚步,沉默着扶住那口棺椁,将其稍稍揭开了一角。 当他看见曾被季修葬下,后命途多舛,又被从地龙窟掳至这斩孽神君庙的‘叶问江’大家尸骨,即使被岁月消磨的已经没了武夫征兆。 但凭借那与他所修之同宗同源的炼骨痕迹. 这尊闭关一甲子的老武圣,终究还是认出了自己的‘徒弟’。 一时间,徐龙象面上无悲无喜,只微闭着眸子,叫人看不出心中模样。 直到王玄阳紧随其后开口。 才叫他终于睁开了眼,面色复杂了看了眼形貌蜕变,与之前在天刀流派所见,已经截然不同的中年‘王玄阳’,还有季修手上所捧的‘天眼’。 脸上表情才终于恢复了几分神情: “原来是你。” 他的语气之中,透露出了几分复杂,似是终于认出了王玄阳到底是谁。 想起了之前一些不愉快的记忆。 徐龙象脸色本能有些发黑。 但随着王玄阳开口,道出自己从三五斩孽神君手中,将叶问江‘大家尸骨’截下保存完好时,徐龙象的面色终究还是缓和了不少。 即使自己曾经被他偷袭过一次,但除却损失些面子,倒也没什么,而且也没外人看见、知晓这件事。 比起这些,若是自己这一甲子来,连一面都没见过的道子徒弟就这么被人挫骨扬灰. 那他才是真接受不了。 只不过听着王玄阳在自己学生面前吹嘘,又要晋升真宗,又要推他登位,镇压这一处即将拖入大玄疆土的神府,叫他成为一家独大,超越‘江阴府’三首的府城龙首时. 徐龙象听着听着,却只觉莫名熟悉。 这不就是他在来之前,给季小子所画的大饼么? 现在竟全都被这王玄阳给揣到了口袋里,而且吹嘘起来,简直比自己还大! 一府之主,亏他敢讲! 就算是封爵世族,最多也就敕封一县,要是想要食邑一府. 不到六阀五正统那个级别,都没那个资格! 而且这王玄阳底细复杂,比之自己出身真武山都要敏感,此行又陷入这么大的漩涡风波,回归大玄后,还不知道要闹腾出怎样的风浪呢。 也不知道北沧那边,那位‘陈玄雀’诸侯主,是否能够同意他那‘天刀流派’从流派晋升真宗 想到这里,徐龙象眼神闪烁。 要是他没猜测错。 此人应当还是止步在‘练气大家’之境,处在打破六大限的程度,严格意义上讲,甚至连伪武圣都不是! 只不过.他修行了一门极为特殊的天功,在体内存纳了三道甚至超越普通武圣的封号残念! 此前自己出手,稀里糊涂的因季修之故,助他打破了一道滔天魔念,疑似是沾染渊墟气的魔人巨头。 而此次再见,这王玄阳竟能从发丝白、疯疯癫癫的老头模样重焕生机,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甚至复苏了神智 想来,应该是被他又吞噬了一道,功行大进,若不然也不能镇压这‘三五斩孽神君’。 此人野心,应当不小,不是封号,胜似封号! 徐龙象自忖,如果自己猜测的不差. 他应当是要直接打破那‘第七大限’,做到他都没有做到的事,走到封号的极致! 看着季修被王玄阳许下的好处,哄得眼睛都发亮了时。 徐龙象顿时牙酸了些。 怎么力都是自己出,这姓王的却竟来摘桃子!? 不行! 自己的宝贝学生不能被他就这么拐跑了啊! 这尊老武圣抚着棺椁,想到这里,当即便暗暗琢磨: “等此行了结,将我徒尸骨迎回真宗,葬入祖陵,便将我那一门封号之下,肉身横炼的顶尖真宗级秘武,传于季小子之手!” “就算是刀道祖庭秘传的刀功,又怎么样?” “若是他能修成‘十龙十象’的顶尖肉身” “未来通过我当年悟出冰山一角的‘龙象秘藏’,未必不能触及那天柱正宗!” 想到这里,徐龙象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若是他这一脉后续没有手段,能够比肩、媲美天柱级压箱底法门,他又怎么有底气,能够在日后拜上真武山? 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眉心第三只眼被剥离,感受着整座神府反馈自身的香火气,正在飞速消弭,使得自身神躯隐约都有崩溃的趋势时。 三五斩孽神君终于忍不了了。 “三五斩孽神府,乃是经受神庭正统敕封之神府,你夺我根基,将之拖入大玄疆土,定然会引起‘中黄天’巨大震动。” “届时,必定会有大神通者亲自出面,讨个说法。” “那后果你们可未必能够担待得起.” 只听见他语气沙哑的对着王玄阳、徐龙象,断断续续的说出威胁之言。 但还未讲完。 便被王玄阳脸一板,手一翻,一巴掌将这神像本尊,给拍得从头到脚,都生出了裂痕缝隙,使得整个身躯摇摇欲坠! “败在我手,作了我再进一步的垫脚之石,这里哪还有你饶舌、多嘴的余地?” “老实趴着!” 随即王玄阳挑了挑眉,看向仍自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季修,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于是嗤了一声: “至于中黄天的大神通者.” “你不是说,你供奉的乃是一尊周天神圣么?” “怎么眼看着连‘三五斩孽神府’都要坠入大玄,也不见其露面,显出踪影?” 一边说着,王玄阳嘴角噙着笑,对着季修招了下手。 看到师祖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季修眼前一亮。 自打这位师祖一个照面不疯癫后,指头缝隙里随便露出些,都叫他大为惊叹。 再加上段沉舟曾经给他讲述过的那些传闻 叫季修更加明白,这位师祖平素可是‘打家劫舍’的一把好手! 而且从不对自己人含糊。 跟着师祖混,好处受益无穷! 对此,季修自然从心不已。 到了跟前后,果然看见眼前王玄阳看向三五斩孽神君,一脸不怀好意,同时望向自己,又笑眯眯的,尽显和善: “好徒孙,师祖看你元灵内敛,华光自现,跟你师傅那个榆木脑袋,道艺一窍不通不同,你应该已经修成紫府,晋升‘道术高功’了吧?” “却不知紫府品阶如何?” 闻言,季修也没有遮掩,大大方方便泄露出了几分紫府气息: “弟子得了些机缘,侥幸更进一步,紫府品阶也算上乘,应当也能比肩得上那些道脉嫡传、列仙世家。” 眼见那大道紫府泄露出了冰山一角,宛若无暇无漏,元灵厚重如渊,本性深不可测,王玄阳眼前一亮,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 “当年咱们‘刀道祖庭’未曾分崩离析前,那末代的天下刀魁,曾为十大天柱之首,乃是前代人王力排众议的‘武夫第一人’,甚至压了江南剑山那位剑魁一头。” “他老人家当年二十三岁便成了武圣、同时兼修神魄,亦证神通真人,二者齐头并进,并未顾此失彼。” “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这般年轻的.天下少有!” “而师祖我观你,也有‘刀祖’之姿,正好” 王玄阳说着说着,将三五斩孽神君顷刻提起,眼神猛地一厉: “本座曾经得了一门‘吞神摄魄’之法,这‘三五斩孽神君’虽然神道大跌,为我所夺,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底蕴尚在!” “我徒你紫府品阶既如此之高,但日后修行,尚有诸多门槛,此乃是上好的‘神魄补品’,如何能舍?” “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将其杀了也可惜,倒不如带回流派,将其囚禁,日日吞噬填补自身,岂不比上好的神魄秘药,要来得滋补!?” 眼见到王玄阳图穷匕见。 三五斩孽神君自然惊怒交加: “老匹夫你!” 此人简直比魔道还魔道! 这哪里是武夫?到底是什么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老魔头! 本以为王玄阳就够狠了,结果三五斩孽神君没料到的是 他话未说完,将王玄阳意思尽数领会的季修,却已是眼前一亮: “师祖,我懂了!” “但” “不劳烦师祖为我传法,弟子方才想起,我正巧有一门‘秘术’,可以薅夺这神君根基,为我神魄资粮!” “哪里需要将其带回囚禁?” “我自一口侵吞,将其镇于我‘紫府’之中,何须如此繁琐!” 这一刻,因着王玄阳一句话,季修突得想起了一件事情。 要知道,自己得姜璃所传的‘玄君六章秘录’,可不止只有破境大道紫府的‘列仙卷道章’。 还有炼神卷! 也不知道,能否将这‘三五斩孽神君’的道果吞噬、炼化? 季修舔了舔嘴唇。 而他的话,则叫三五斩孽神君愕然,紧随其后,怒极反笑: “小子,你知不知道本君‘神魄’的体量?” “即使被你那魔头师祖给吞了九成九,但就剩下的这一点本源,也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你就不怕本君将你喧宾夺主,将你直接夺舍?” 真是荒谬! 但对此。 季修也不回应,只看着眼眸之中,属于元始道箓的光华流转刹那,而后———— 【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残(圆满)!】 【大成之后,可侵吞‘大家级’护法神将神魄,添为道行!】 师祖言称这‘三五斩孽神君’神道大跌,却不知. 自己这一门‘炼神卷’,能否施展!? 而下一刻! 【授箓主是否催动‘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侵吞‘三五斩孽神君’本源,滋补增添道行、增进紫府修行?】 看到一行行墨色渲染开来的小字,逐渐浮现 季修的眼神越来越亮。 貌似 还真行! 如今这位‘三五斩孽神君’道行大退之下,确实是连神君的造诣,都把持不住了。 既然如此 “神君,曾几何时你麾下也有一护法神将,名为‘召灵显圣’。” 突兀的,季修上前一步,语气轻声。 顿时便叫三五斩孽神君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他当年入侵大玄,在安宁县时,面对我时,也是这么讲的。” 慢慢的,季修脸上露出了笑,叫这位神君眼皮子一跳,突然之间,想起了某些事情。 此前召灵显圣大将在安宁失败时,回来灰溜溜的禀告。 言称是因一少年吞了他的神魄,手段非凡,疑似曾经大玄君曾经开辟的一门秘术,导致满盘皆输时。 自己还曾怒斥他寻找借口,草木皆兵。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无的放矢。 他脑海蹦出这个念头时。 却见季修,已经搭上了他的这座神像本尊。 顷刻间! 宛若鲸吞大海,好似能够虹吸一切的吞噬力度,陡然自那少年瘦弱的身躯涌现,宛若无底洞般,叫这位神君彻底惊愕: “玄君六章,可以炼神,你!” 话音未落。 整个人已入了季修‘大道紫府’,被那盘膝元灵,镇于脚下茫茫灰海,如若深陷泥沼,难以挣脱! 而外界。 那神像,已然沦为泥胎! 【授箓主以‘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镇压‘三五斩孽神君’(护法神将巅峰神魄)!】 【借元始道箓之能具现,预计炼化:九十日!】 【每日一炼,道行自进!】 【当前进度:(1/900)!】 【初步炼化,可叫紫府元灵入‘夜游’,夜幕之下,不受阴风损害,元灵离体,可凭虚御风,不被肉眼凡胎所视,施展神通之术!】 【炼化三十日,可为小成,入‘日游’关隘,从此青天白日,亦可恣意遨游!】 【炼化六十日,当为大成,从此‘羽化’,不受日夜拘束,神通道法,亦能避开,趋吉避凶,如同本尊!】 【彻底侵吞‘三五斩孽神君’道行.】 【可晋升神魄第五境‘出窍’!】 【从此之后,有元灵不死,夺舍转生,身外化身之能!】 (本章完) 第210章 ‘武道宝体’的抉择,师长们大打出 第210章 ‘武道宝体’的抉择,师长们大打出手!我欲择你,作小侯爷! 吞得神君神魄,镇于元灵紫府! 看着元始道箓提供的反馈,只需要按部就班以炼神卷每日一炼,采补那‘三五斩孽神君’的神魄精华 不过一季春秋,九十日上下而已。 自己便能自初步开辟紫府,连过‘夜游、日游、羽化’三个小境门槛,直入元灵出窍! 需知道。 ‘道术高功’三境,可远比粗浅道艺,要来得精深许多,甚至比之同位阶修行人仙武道的武夫,从力关晋升练气大家,都要更加艰难。 有时候火候到了,但就是差了那么些缘法、悟性,导致望门难入,也属常态。 同理。 开辟紫府、元灵出窍、法力道丹。 晋升道术高功之后的三道大关,那更是一步一个门槛,如若天堑! 像是范南松等浸淫数十年的,也不过止步于开辟紫府一关。 要是能修成‘出窍’,甚至是以紫府法力,凝炼‘道丹’. 都可为一些小道脉的法主,甚至是开宗立派的道脉宗师了! 毕竟普天之下,不是什么人修行神魄,都能臻至神通真人之位,使得神魄元灵不昧不陨,坐看数百载岁月流转的。 如今。 旁人数年打磨紫府、蕴养元灵,求补大药,才能保得元灵饱满,如同‘身外化身’般出窍遨游的功底。 季修只需要如同吃饭饮水,每日上课一样,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这要是叫那些道脉练气士知晓,怕是当即就得捶胸顿足,艳羡不已。 “就算是小妹季薇背后的那个大道统,跟脚来自赤霄天宇,名为‘万法教’的教派,里面的真传修成紫府之后,道路也未必能有我走得畅通吧?” 季修心中如是暗想着。 而随着他吞神摄魄,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儿,将三五斩孽神君的神智神魄,直接从他那本尊神像之中抽调而走。 顿时间,更是掀起波澜。 首当其冲的,在他面前的王玄阳微微愕然。 自打他开口,到季修自己自告奋勇,揭了底牌,再到张口吞下这三五斩孽神君 来来回回,也不过小半刻钟的时间。 就是这小半刻钟!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徒孙将那神君炼化,镇于紫府之内,心中可谓瞠目结舌。 王玄阳是见过世面的。 少年时‘刀道祖庭’未曾分崩离析,他曾为天骄真传,位列‘雏龙碑第九’,不仅是大玄顶尖,甚至能够与外道天宇、诸道传人争锋。 中年时,更是只身一人撞入江阴府,开辟天刀流派,雄踞金鳌岛,自三阳门覆灭后,成了江阴府名副其实的‘武道第一人’半甲子。 想他这一生走南闯北,什么阵仗没有见识过? 但像是季修这样,以才刚晋升‘练气大家’、‘道术高功’造诣,就能将一尊境界跌落的上三境神魄直接吞下,化作资粮的. 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原本还想将这‘三五斩孽神君’打包带走,供养自家这尊好不容易出现的道术天才,叫他日后路途走得顺畅些。 但现在看来,纯是他自己多想了,就季修这本事,哪里还需要他腰包里的吞神秘术? 若是放在一起,两相比较,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就算是当年的刀道祖庭,像是此等涉足‘其他体系’的修行秘术 怕也是没有的。 不过对此,王玄阳并未眼馋,反而眸露欣赏,在确定尘埃落定,季修醒来之后,哈哈大笑,接连拍打着季修的肩膀: “好小子,不愧是本座的徒孙,就是会给人惊喜!” “这一点,比你师傅强。” “你师傅练武稀松平常,要不是和本座脾性有些相像,早就被本座逐出师门了。” 提起段沉舟,王玄阳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要是早个二三十年出生,到时候本座收你当徒弟,叫你师傅排你后面!” “你这法门.是将那三五斩孽神君直接镇于‘紫府’,日日汲取他神魄之上的精粹,从而提升道行?” 姜还是老的辣,关于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的一些端倪,王玄阳眼光独到,通过蛛丝马迹,当即做出判断。 对此,季修没有遮掩,当即点头: “是的。” “不管怎么去讲,这都是一尊神君的本尊神魄,即使其中大头被师祖你薅夺了去,叫其境界跌落,但体量依旧相当庞大。” “若真是一股脑的吞下,不符合常理,天下也没有这样的术与法,能够叫人一步登天。” “要真能够做到的话.” “和那传闻之中仙宫里的九转金丹,又有何区别?”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不能一口吃出个胖子,但以我估算,至多一年半载,我便能将其彻底炼化。” “到时候.” “这紫府道行内的小门槛,怕是打不住。” “说不定能叫我元灵蜕变,直入‘出窍’造诣,也说之不定呢?” 将其中功效解释一通,季修复又轻笑了下,只觉颇为满意。 闻言,王玄阳惊叹: “一年半载,元灵出窍已是相当不差了。” “既然如此,肉身的修持也不能落下。” “待回去后,你且以神魄元灵,沉浸入那块‘刀匾’之中,看看能否感知得到我师傅陈丹鼎留下的‘武道残念’。” “咱们这一脉所传的‘武道宝体’秘卷,他老人家当年将其修至大成,你若能从他身上感悟些许,比之师祖我亲自传你,都要更好。” 王玄阳摸了摸下巴,为着季修考量。 开辟气海,晋升大家,从此登堂入室。 之后的修行,便是由外向内。 肉身第四境‘气海’,开辟丹田气象,蕴养真气之后,便可以真气贯通脏腑,叫人身不断打破极限。 心、肝、脾、肺、肾! 此皆乃人身之核心! 五脏壮,则人身潜力无穷。 而捶打五脏,外合筋骨,便算是将肉身打磨圆满,可称‘无漏身’。 这也是为何第五境的流派主,又能锁死青春,只要想,百二十年容颜不老不衰的缘由所在。 而在捶打五脏,将心、肝、脾、肺、肾都养炼圆满,晋升无漏境的过程里. 武夫若是底蕴足够浑厚,还可以借助其他的方式,在‘气海境’与‘无漏境’之间,打破第四大限! 这第四大限,便是武道宝体! 所以有底蕴的真宗,基本都藏匿着锻造各家‘武道宝体’的秘卷。 但像是普通的、没有多少跟脚的流派,便只有捶打五脏,按部就班晋升无漏境的粗浅武功,个中差距,一眼便知。 同时,对于锤炼五脏,凝聚肉身宝体,季修早已经向往多时。 此时他还未曾忘记,自己作为‘府院魁首’,即将在北沧的府试中,角逐‘府官名号’。 要知道就算剔除了那些沧都里的门阀骄子,只算下辖的府、县。 府官大试每一代中,依旧有养炼五脏有成的青年大家,前来选拔,可谓竞争激烈。 按照在府内了解的讯息来看,像是江阴府往届,不成练气大家,基本都是陪跑的份儿。 不过听说,每一次府官大试展开的场地,都有偌大机缘,不成大家者参与试炼,有好些人便有运道,能够觅得机缘,直接晋升大家。 而成就大家的,一方面可以角逐头名,得到官府犒赏,有名有利有权柄,另一方面,也自有不菲机遇! 因此每次大试,都会惹得各方趋之若鹜。 但相应的,这个过程亦是凶险无比,每一次参与府试者陨落的概率,足足有着三成! 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概率了。 尤其是参与者都是各府青年精锐,是下一代的中流砥柱而言,更为恐怖。 因此在那之前。 能够做足准备,一举沧州扬名,是季修此前便做好的打算。 若能提前修行锤炼‘武道宝体’的肉身秘卷则必定事半功倍! 而只要能成‘府官’。 便算是跻身到了大玄的官场、仕途。 要只想求个安稳,偏安一隅,稳扎稳打个几年,将大行基业开办的风生水起,绰绰有余。 若是野心不止于此 雄踞一府建衙称制,甚至食邑一地封王拜将,都将自此而始,要知道,就连北沧诸侯府那位裂土封疆的一州诸侯. 最开始,也是王前马前卒,一步一步从考取府官开始的! 就在季修想要开口询问,师祖王玄阳所讲的‘武道宝体’秘卷究竟是何品阶、能够修成怎样的‘宝体’时 一直看着二人互动的徐龙象,顿时憋不住了,大步便踏了过来,语气不善: “我说老弟,自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后,那大大小小的主脉,都另立了山头。” “你这若真有真传,又怎会只是区区一府流派?想来那门中锤炼五脏,炼得‘武道宝体’的秘卷,品阶也是一般。” “不说什么圣胎、王体,就算是普通的宝体、武躯,恐怕都够呛吧?” “既然如此,倒不如叫季小子修我门下之法,他此前以天柱级气道真功凝聚气海,化出‘甲子荡魔’气象,若是锤炼得好” “未必不能修成位列真武山八王之一的‘荡魔王躯’!” 虽说自己欠了这王玄阳一个人情。 但徐龙象自忖,自己这学生此前修行的,便是他这一脉的‘气道真功’,甚至连甲子荡魔气象都修成了,未来成就光明的很! 与其去跟着他这师祖修什么不知名的‘武道宝体’. 倒不如继续一门心思的走下去! 八王之一,荡魔王躯! 季修默默咀嚼这个称谓,这莫不成就是他修成‘甲子荡魔’气象,继续晋升,修行相关功法打破四限.所能够凝练的‘武道宝体’? 能名列一个‘王字’,品阶应当不差! 就在他心底暗暗琢磨,有些心动时。 王玄阳却皱起了眉,看向眼前一身巨擘气势暴露无疑,叫他都有些棘手的徐龙象,语气未曾退让: “老前辈这是什么话。” “武道宝体,可是决定练气大家一辈子的前程,乃是根基,重中之重,一旦炼错,连改修的机会都没!” “而且你门下有‘王躯王体’秘卷,谁说本座所传的,便不是了?” “最顶尖的武道宝体,乃是圣胎、元胎之流,是凭借自身融诸般道路,可遇不可求,乃是个人的造化。” “但要说圣胎之下,位列第一流的‘王体’.” “你门下有,我这一脉,自然也有!” “而且你那‘荡魔王躯’,在大玄收录的‘宝体册’中,排名还未必比我门中的要高呢!” 一时间,两人为了叫季修这个各自门下的好苗子,前去修行自己门中的秘卷,顿时吹胡子瞪眼。 大有一副一言不合,便要撸起袖子,一较高下的架势。 徐龙象刚成巨擘,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而王玄阳连破魔、神二道封号残念,叫天功功行大涨,恢复神智,往昔的作风更是重新拾起。 两人一时间,谁也不想让谁。 看得一侧的北沧侯萧平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直到两人急了眼,连袖子都撸起来,眼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萧平南沉吟了下,非但未曾阻拦,反而悄声将季修给拉到了一侧。 “侯爷?” 季修对于这位北沧侯的印象观感,并不算差,再加上他是萧明璃的父亲,因此未曾怠慢。 但他却没想到,这位侯爷在自己座师、师祖争辩之时,却自个也来插了一脚,叫他有些意外。 而下一刻———— “练气大家修成气海之后,关于‘武道宝体’的选择,乃是重中之重。” “有些时候品阶高,并不一定就适配、适合自己,还是需要多方面的了解一二,还有具体的功效、威能,再做打算。” 听到萧平南拍了拍自己的肩,语重心长的道。 季修微微愕然: “侯爷的意思是” 萧平南闻言,看向眼前的少年,笑而不语: “本侯的意思是,你若觉得不适合你师祖王玄阳、座师徐龙象的武道宝体,或者想要更多了解了解.” “我这里,也有。” “而且品阶” “亦与他们所传相当!” 啊? 这位侯爷竟然这般看重自己,舍得下如此大的血本!? 徐龙象和王玄阳争执,季修还算能够接受。 但北沧侯的举动,却是叫他有些受宠若惊。 正待他有些愣神,刚想要推辞拒绝之时. 却被萧平南迅雷不及掩耳的开口,给直接噎住了。 “你之前的行径,本侯都略有耳闻,此番见后,更是超出种种传闻。” “此前在北沧侯府时,你应当也曾听说,本侯曾为小女择婿,只不过都被她给推委、拒掉了。” “萧明璃那孩子,曾经为天柱真传,心气颇高,趋炎附势之辈,她看不上。” “但对你,却是青眼有加。” 说到这里,萧平南从头到尾将季修打量了一遍,直接开门见山: “所以本侯属意于你,有意为你二人牵一根线,缔结一纸婚约。” “你若应下。” “从今往后,莫说是‘王体’了” “在整个北沧、江阴,只要出门在外,面见那些有头有脸的大派、大家时,你不仅是季修,同时” “也可自称我北沧侯府的‘小侯爷’!” “我侯府一应宝库、地契、珍藏,都将对你畅通无阻!” 一句话,如同一锤定音,叫季修直接震撼住了。 连带着原本就要在这神庙里干上一架的王玄阳、徐龙象,也同时侧眸看了过来,手中动作顿住。 什么情况,家被偷了!? 与此同时! 神庙之外,那穹苍之上的‘神道大网’越来越薄弱,直至整个‘三五斩孽神府’仿佛通过某种门户,坠入了另一方界宇、疆土之时. 突兀‘咔嚓’一声,直接破碎! 而在大玄。 北沧、江阴府、安宁县! 五百里地龙窟突然地壳剧烈晃动,波及甚广,待到良久良久之后,一整座崭新的、堪比江阴府大小的‘三五斩孽神府’. 通过界门,就如当年东沧海‘水君府’一样,坠入此间! 顿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章完) 第211章 师祖之命,媒妁之言,北沧侯王玄阳 第211章 师祖之命,媒妁之言,北沧侯王玄阳下鸳鸯谱,世女嫁我为妻? 安宁县。 自‘北沧侯’举起旌旗,一击破开大禁,转而率领麾下虎贲骁卒,踏入中黄天后,已经过去了有段时日。 这段时间。 除却那笼罩地龙窟的氤氲白雾,稍稍消散些许外,便再无任何讯息传回。 一整只训练有素,曾经屡立战功的州卫,也仿若人间蒸发一样。 只不过,那一扇界门也再无神甲神兵,从中踏出。 叫江阴府派遣而来的驻兵府卫,也稍稍轻松了些许。 在这段时间里。 来自‘丹山高氏’与‘天水剑宗’的族眷嫡系以及门徒精锐,也开始陆陆续续接到了老祖、宗主的法旨,往这曾经的贫瘠小县赶赴。 北沧侯萧平南,乃是‘北沧诸侯主’陈玄雀诸侯府内,以武封侯的战将,地位崇高。 他虽开口取缔了丹山高氏高正、天水剑宗宁不语两尊伪武圣镇压安宁县界门的权柄,但二人也不是吃素的。 北沧一州,除却代表‘大玄’的诸侯府外,尚有‘六阀五正统’势力庞大,盘根接错,统筹诸府诸县。 这几家里,每一脉都有几位封号与武圣,甚至是‘巨擘’坐镇门庭! 诸侯府虽有大义,以及‘一州重器’执掌气数,被诸侯主握持。 可整个‘六阀五正统’若是拧成一股子绳,就算是诸侯府,都不得不考虑其之意见。 而原本受到调遣令,坐镇这安宁县的两尊伪武圣,便是与六阀之一的‘秦阀’达成了契约合作。 故此之前到来安宁的,还有一尊秦阀封号,便是秦狩虎。 随着北沧侯踏入界门,秦狩虎亲自联络家中老祖,再次添加筹码,与诸侯府那边相商。 而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就是,一旦这‘三五斩孽神府’的威胁平息,到时候北沧侯退去,此地的执掌权柄依旧是他们两家的。 但萧侯爷脾气刚硬,实力地位又高,再加上背靠着‘诸侯府’。 若是他在,便叫那两位伪武圣暂避锋芒,他乃是北沧侯,整日领兵,没工夫坐镇这山峦小县,早晚会走。 到了那时候,这一亩三分地,不还是他们两家的? 那‘龙象真宗’自不量力,深陷泥潭犹不自知,高层尽都踏入界门,覆灭已成定局。 所以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也正因如此。 两家门人,才都陆陆续续,赶赴安宁。 但即使如此,依旧有些不稳定因素发生。 安宁县,县衙一侧。 原本由‘四大馆’坐镇的核心府邸,如今已被丹山高氏、天水剑宗给征辟了去,没办法,拳头大就是道理硬。 几个盘踞一县的地头蛇,最高不过炼皮武夫,面对练气大家都只有俯首的份,更何况是武圣级人物? 在这等‘拳即为权’的世道里,面对这种情况,能保得一门上下、身家性命,都已是庆幸了,哪里还敢过多奢求。 而在原本的‘斩鲸刀馆’,如今的‘丹山高府’内。 “有没有查到那老头的蛛丝马迹?” “他到底是何来历,你我二人虽算不上真正的封号,可一路走来,也是修满六境,筋骨皮膜、五脏宝体,胸中龙虎,一步未差!” “结果竟被他一巴掌” “直接拍晕了过去?” “老夫直到今天,都难释怀!” 丹山高氏的老祖高正,此时脸上蒙上一层阴影,看向对坐同样面沉如水的宁不语,握紧了拳,低声喝道。 “怎么查?去哪里查?” “连两尊堪比封号的伪武圣级都能撂倒,还将浑身上下的物件全都扒光截走。” “这不是哪尊武圣出手谁信?” “且不说查不查得到,就算查得到,你怎么办,他没取咱们性命,便说明意不在此,纯粹是咱们两个倒霉!” “不过当时看着情形,那老东西应该是想要踏入‘界门’,只希望能够直接死在里面,莫要再出来祸害人。” 宁不语脸色漆黑,同时看向高正,心中腹诽。 你损失的不过是一身华丽衣裳,身无长物,没带什么好玩意。 但老子连一宗压箱底的‘气道剑匣’,都给背在了身上,要知道那可是四品绝巅,龙虎武夫都未必能执掌的宝兵,千金难求! 这一下就被人顺手摸走了,叫他一个剑宗之主,连一柄趁手的剑都没有,面子里子,一个没留! 而且这种事情,你又不好意思往外去讲,导致连秦阀的那位封号武道秦狩虎,都知之不详,蒙在了鼓里。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半晌后,高正才缓和了几分神色: “罢了罢了,往好处想,起码‘秦阀’的那位阀主收了东西,还是肯干实事的。” “此次即使北沧侯出面打入‘界门’,张口闭口都要取缔你我二人的镇压调令。” “但有那位巨擘亲自出面,诸侯府的那位陈诸侯,到底还是没驳了他的面子,保住了你我二人的地位。” “到时候,就算那北沧侯领兵回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位北沧侯横插一脚,突兀出手,反而叫我等因祸得福,保下了五百里地龙窟。” “经此一茬,哪怕你我二人与那‘三五斩孽神君’暗通款曲,这地龙窟,也是不需再割掉了。” “这样一来,不仅将龙象真宗的那几个隐患给剔除了去,从此‘安宁县’与‘地龙窟’,更是白得了两座界门灵地。” “到时候你我二脉,各据一方,南北向望,绵延百载,才算真正全了真宗之基!” 说到这里,高正沉重的面色,终于稍稍松懈,露出了一缕笑容。 两人正讨论间。 忽得天地剧震,晃荡不止! 整座安宁因为靠近地龙窟,更是感受得最为清晰。 看着府邸梁柱嗡嗡直颤,原本正在交谈的两人,不由面面相觑,神情突兀一变: “这” 武夫自晋升‘练气大家’之后,对于天地灵机,感触最是敏锐。 更何况二人乃是伪武圣造诣,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了不同寻常! 而此时,随着两人‘倏’得起身,还不待踏出门,便有高氏族人前来禀告: “老祖,狩虎武圣前来拜访。” 语落,秦狩虎一身戎装,龙行虎步,便已至前。 不待这两位镇压安宁县的伪武圣开口,他便已抬起双眸,望向地龙窟的方向,语气之中,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你们.都觉察到了么?” 高正与宁不语面面相觑,隐有所觉,但依旧难以置信: “这” “是有‘中黄天’的疆土,被薅夺了气数,夺入大玄,与地龙窟那边土壤相连了?” “那北沧侯萧平南,竟能有这等手腕、实力不成!” 他们心中,只觉震撼万分。 伪武圣屹立于‘练气大家’之上,虽是靠着前人留下的武圣意志,炼化之后,取巧踏入,只是门槛级战力。 但大小也算武圣。 就算他北沧侯萧平南厉害,可也脱不出这个樊笼,更不是一代巨擘! 顶着‘外道天宇’的规则压迫,竟能硬生生的从那浩瀚莫测的大世,将一方疆土给倒拖而归,入了大玄? 这. 两人心中,被这种巨大的信息冲击着,尚还未彻底回神。 而秦狩虎则已摇了下头: “是与不是。” “前去‘地龙窟’一看,便知晓了。” 地龙窟。 原本那核心腹地张开的‘界门’处。 一整座虚幻的‘神府’,逐渐凝出形貌,直到彻底真实,与大玄这片土地相连。 这一刻。 从此大玄北沧,多了一座崭新的、尚未命名的‘府城’。 而中黄天底下,那原本由得神道大网编织的‘八百神府’,也少了一座。 一时间。 整座‘三五斩孽神府’的生灵,还未琢磨清楚情况,只以为是发生了一场地震,尚且未曾从‘三五斩孽神庙’坍塌的慌乱中回过神时. 他们并不知道。 自己已经从土生土长的‘神道天宇’,坠入大玄了。 从此往后,便是大玄的黎民! 若是那些神道世家、神将子嗣不服,妄图复辟 等待他们的,便只有被披甲执械的钢铁洪流无情碾压,这一个结局可走! 随着刻录着‘北沧’的旌旗,再一次于地龙窟中升腾 萧平南,季修,还有徐龙象及三位首座,以及王玄阳等人,浩浩荡荡,自另一方天宇而归,与三五斩孽神府,一并至了大玄! 而此时。 季修还在思考着之前萧平南抛给他的橄榄枝。 做小侯爷,迎娶世女萧明璃? 想起那个梳妆之后,即使双腿不便,但依旧能压得巨室女自惭形愧的绝代女子,硬要讲,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虽说萧明璃年纪可能比他大上些许,但也正是这些阅历,叫萧明璃待人待物,没有那种世家女子的骄纵,反而更懂张弛与距离,把握得极好。 要是谁要能娶其归家,季修自忖,确实是有福气的。 但话又说回来,道理我都懂,可 这不是恩将仇报嘛! 细细数一数,自己身上可全都是‘定时炸弹’。 刀道祖庭的恩怨就不多说了,又因为徐龙象座师,未来还要上一趟真武山问拳,要知道,那可是一方天柱! 哪里是说上就能上的? 这还不算。 自从以‘玄君六章秘录’的列仙卷成了大道紫府,再甫以炼神卷镇压三五斩孽神君,季修别的不说,已经是彻底和姜璃绑死了。 那位死而复生,曾在百年之前参与‘帝陨之夜’的女主角,看着模样,是势必要夺回自己曾经一切的。 而他和那位‘姜姐姐’牵扯这么深,一旦事端牵扯到他身上,亦或者所修法门暴露,叫姜璃的仇敌、政敌察觉到端倪. 自己空口白话,显然没用,就算说是没关系,该清算他一样得清算。 在回归之前,徐龙象扶了一路棺椁,季修也曾旁敲侧击过叶问江陨落的事宜。 而从徐龙象口中,季修也得到了确切的答复。 那就是当年叶问江作为日月馆门人,只是稍稍涉及了‘帝陨之夜’最旁支末节的过程,根本不够掺和核心秘辛! 便硬生生的被北镇抚司的大人物亲自下令,从玄都白玉京,一路追杀到了这北沧江阴府、安宁县,饮恨地龙窟! 这一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一个当年姜璃开辟的‘日月馆’门人。 就能惹得如此大动干戈。 那他这个亲口叫了不知多少声‘姜姐姐’,还套出了玄君六章秘录这等‘大玄君’亲自草创,堪称只有玄血王裔才能修行的六秘. 季修光是一想,心中就有些没底。 这不是他没有自信。 毕竟元始道箓功效足够独特,只要预支,再加上一直肝下去,终有一日,就能够比肩人王、功成人仙。 可那都需要时间。 在那之前,都不需要封号武道,一位流派主来了,他都难以抗衡。 而原本,季修深思熟虑过后,自然是不想拖累萧明璃,毕竟人家真帮了他。 可. 架不住有人胡乱撺掇姻缘! 原本在‘三五斩孽神庙’里,师祖王玄阳还因传承‘武道宝体’一事,直接撸起袖子,就要与座师徐龙象大动干戈。 可当他侧耳听到了这一席话,当即来了劲,话锋一转便开始大点鸳鸯谱。 直到现在,还在自己耳畔唧唧咋咋的: “正所谓‘成家立业’,咱们这一脉,师祖我最见不得孤家寡人。” “你大师伯是个愣种,一门心思要开宗立派,咱不管他,也管不动他。” “但你师傅当年,本座可是亲自拐了一位‘巨室女’给他的,只是他自己不争气,嘿,当年还将人放走了” “要我说,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巨室来了又怎样?也得趴下!” “你作为他的徒弟,师祖我一视同仁,自然也不能撇下。” “这一路上我与那北沧侯聊过天,摸过底了,他家的那女子不错,更关键的是还与你有缘,这可比你师傅当年的姻缘,要强的多!” “师祖决定了。” “等我将咱们天刀流派晋升‘真宗’,到时候就给你二人订亲,也算门当户对!” 王玄阳对萧明璃颇为满意。 直接就当着季修的面,和萧平南拍板定了下来。 叫季修原本想要拒绝,也没了由头! 此时,他脑海里想起萧明璃鬓发长梳、如白玉无暇般的姣好容貌时.不由有了片刻失神。 季修万万没料到。 一次原本‘衣锦还乡’的旅程。 竟叫自己不仅成了紫府高功、练气大家。 还找了个师祖之命,媒妁之言的媳妇? 实在出乎意料。 而从三五斩孽神府跨出,入地龙窟折返安宁县时. 季修与徐龙象等人,赫然便撞见了前来探查的一众江阴府人。 以及 原本以大势压来,欲要叫他俯首折腰的那三尊武圣! 这一刻。 自己身畔不仅有龙象大首座拓跋岳。 同时还有一代巨擘徐龙象,北沧侯萧平南,师祖王玄阳! 儿女情长的心思先淡了几分。 紧随其后,季修的面容上不由露出了笑。 之前讲什么大局,道理,说是道理,不过还是比谁拳头硬罢了。 既然武力决定道理。 那么现在 大局逆转了! (本章完) 第213章 天刀一脉,由流派晋升真宗,执掌一 第213章 天刀一脉,由流派晋升真宗,执掌一府!见识白玉京的风景? 此时,立足于三五斩孽神府与安宁县的地龙窟前,眼看着秦狩虎掏出一枚古朴大令,顷刻之间,将‘北沧诸侯府’的一角景貌,给显现而出时。 北沧侯定睛一看,见到那左右席位,一众气势不凡的堂上客时,只略略瞅了几眼,顿时神情勃然色变。 上首的,竟全都是熟人! 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声名远播,于北沧这一亩三分地上,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左席之上,为首当先的便是秦阀之主,秦百盛。 其眸光如渊,头戴紫金冠,一对大红箭袖招摇,盘膝稳坐如山,哪怕只是虚浮之景,也叫人心中顿生高山仰止之感。 除此之外。 还有其他阀主。 李阀、宇文阀 这天下之间,能称武圣之辈不多,但也不少。 然而一代巨擘. 却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是在大玄之都,那座天下聚焦,武夫英雄如过江之鲫般的‘白玉京’里,也是上得了台面的! 而在右侧。 北沧‘五大正统’里。 则有一僧一道,极为醒目。 那僧人一身宝光佛衣,眉间生有金纹,面容看上去颇为年轻。 道人则身披赤芒法袍,发丝如蕴烈阳,鬓若刀裁,眼神锐利,仿若有冉冉不熄之真火,于其瞳孔蕴生,叫人不敢直视。 五大正统。 不仅只有武夫真宗,同时.亦有净土、列仙的门庭,前来传道! 这是大玄默许的行为。 再加上这些佛脉、道统自天外而来,也会庇护一地秩序,助力藩镇镇压界门,平息魔人、神道动乱。 久而久之,从上至下,也默许了这等地位。 就算不默许,随着这些佛脉、道统扎根之后,关系网发展起来,错综复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加上武夫所修‘人仙武道’,一旦成就练气大家,便要讲究‘肉身如皮筏,神魄似明灯’,要走灵肉双修,才能破气象,成武圣。 而对于神魄修行,哪怕是高门大户,也素来欠缺。 但佛脉、道修本就以此修行,一应神魄大丹、宝药,再兼秘法、道书,都能以交易为由,相互传输,互通有无。 久而久之形成大势,纵使是一州诸侯,面对这种情况,也没有法子,只能稍加制衡。 这一切都尽落于北沧侯萧平南眼中。 而他作为大玄封侯,本就是北沧藩镇之中的高层,对于这些人,自然不陌生。 要知道,如若把‘北沧’比作一个朝廷。 那么能叫这些大人物一个个都碰头的 就是帝君亲自召开‘大朝会’,是要商讨大事的! 想到这里,再想起秦狩虎的举措,萧平南眉头一皱,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当即向前一步,语气严肃: “诸侯主!” “此次本侯奉命前来,统领北沧与我麾下骁卫,打入界门,平定神祸。” “期间得天刀流王玄阳武圣、龙象真宗徐龙象巨擘之助,成功破伐一府,将‘三五斩孽神君’打灭,致其彻底陨落!” “而‘三五斩孽神君’,便覆灭于天刀流派王玄阳武圣之手,其为此次战役主功,整座‘三五斩孽神府’坠入大玄,也是他一手策划,故此,当为首功。” “而徐龙象武圣则一战成就巨擘,将神府十方神将,带甲草头神全数抹杀,亦是功勋卓著。” “这一点,本侯麾下所有州卫,皆能见证。” 萧平南讲完,随即话锋一转,看向被徐龙象力压得喘不开气,神态狼狈的高正、宁不语,语气逐渐冷漠起来: “而在本侯打入神府核心地之一‘祭天巨台’时,曾见十方神将设伏,意图将龙象真宗的精锐一网打尽。” “与那神君分神对峙之时,本侯更是从他口中亲口听说,安宁县中,有两尊位高权重之辈,曾暗中与他暗通款曲,意图瓜分‘界门’灵机。” “本侯奉命前来,督办一应大小事务,如今一座神府入了大玄,划入北沧范畴,事关重大,惊动了堂上诸位,也属正常。” “但作为大玄负责此事的掌舵者,本侯也希望将事实奉上,叫诸位听得清楚来龙去脉。” “至于事后该收编收编,该教化教化,都是诸侯府需要思虑的事宜,但唯有一点。” 他的语气逐渐加重: “那就是该惩治的惩治,该奖赏的奖赏,不能叫庸碌贪婪之辈得了空隙,也不能叫立下功勋之人白忙一场!” 萧平南率先发声,给此事定下了基调。 安宁县‘地龙窟界门’出现,丹山高氏、天水剑宗是领了调遣令,负责前来附加大禁,加以管理的势力。 但执掌兵马,镇压神祸,督管军事的,却是北沧侯萧平南! 前者是政,是明争暗斗之后付出利益,从而空降的执掌者。 后者是兵,而且是直属诸侯府,代表的是官方、是大玄! 作为此次巨大事宜的主负责人。 他所禀告的这些,任何人都无法忽视。 因此 随着北沧侯萧平南开口。 高氏老祖高正、天水剑宗宁不语,两尊被徐龙象压得苦不堪言的伪武圣,更是眸子一缩,顿时惊愣! 二人之前与北沧侯打得交道不多,但对于其久在北沧,却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而能做到进过玄京,授爵封侯,上过‘大朝会’,面见过诸多执政封王,亲自看过那尊大鼎的大人物,他不可能是什么愣头青! 纯粹的武夫,大都为一方宗派之主,奉行‘我心我行澄澈如镜,所行所为皆是正义’的条例,不入大玄官场。 而能因功封侯,甚至不算闲散侯爷,而是被一州诸侯寄予厚望,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存在 萧平南的政治头脑,绝对不可能差,不然怎么能得一尊诸侯上司,如此器重? 可就是这样,高正与宁不语才想不明白。 明明在方才的冲突里,萧平南便一直静静旁观,摆出两不相帮的姿态。 在明知他二人于州中有着关系,若是贸然开口,便有可能恶了坐镇北沧的某位巨擘宿老的情况下. 却依然揭了他们二人的老底,明晃晃的站在了那王玄阳、徐龙象一边! 这是为何?! 两人一时眼神难看到了极点。 但萧平南的一席话,却是叫王玄阳目露满意,就连徐龙象冰冷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 而那些堂上客们,也都沉默了下,似乎是没料到这位侯爷,竟会如此开口。 就连陈玄雀都从看向季修的眸光中移开,暗含惊讶。 以往北沧侯萧平南,只管立下功勋,未来待晋升巨擘,便有可能顶替他取代一州,所以从来不开罪‘六阀五正统’,深谙制衡道理。 可今日,为何打破了这种局面? 旁人不知,但萧平南心里心知肚明。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 他和王玄阳、徐龙象攀谈了一路。 尤其是王玄阳。 这老家伙听到自己讲述女儿与季修的经历时,瞬间眼神大亮,直呼天作之合,比自己撮合的还积极。 这一来二去,交情顿时就有了。 而且萧平南来自北沧,对于王玄阳的底细一清二楚。 如若说徐龙象是当代巨擘,但他未成七限,虽凝了人仙根基,可肉眼可见没了走到最后的可能。 但王玄阳这尊三十岁前,曾位列‘雏龙碑第九’,乃是刀道祖庭传人的家伙,却是未必。 说不定再给他三十年. 一代巨擘,都未必能打得住! 虽说此人身上风波甚多,可毕竟只是季修的师祖,若是真有什么意外,徐龙象与自己,也能保住季修。 要是没有意外,真如他预料一样. 那可就了不得了。 而开罪两个伪武圣什么的 便不值一提了。 本来随着萧平南开口,一切都将盖棺定论,而徐龙象更是双臂一抬,不言不语,便要给麾下门徒们,出一口气时. 那眸光微阖的秦阀主,这时候突然开口了: “侯爷此行辛苦,玄阳武圣、龙象巨擘也是功勋卓著,关于这点,诸侯府与藩镇诸位,都看得清楚。” “但” “不过是外道神孽的蛊惑言语而已,便要剥夺了两位曾镇外道,庇护黎庶的上三境,是否太过儿戏了些?” “本阀觉得,还有失偏颇,不如待二人回归沧都,严加查证,再行定夺。” “另外.” “中黄天损失一方‘神府’,作为这么些年里的头一遭,待那中黄神庭中的神圣回过神,定不会轻拿轻放。” “尤其是那神府神君直系供奉的周天神圣,更是如此。” “此举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而且一府之地何其庞大,里面的生灵鱼龙混杂,不好教化,非一朝一夕之功,若是形成暴乱,必定会危及周遭诸府诸县!” “故此,本阀觉得应由诸侯府颁发招募之令,由州中巨阀正统遣人看管,征召下辖府中武夫、流派,前去教化外道凡民,镇压动乱。” “至于玄阳武圣此举,不管未来是福是祸,是吉是凶,总归镇压神祸,是不争的事实。” “当应赏。” 秦百盛拢起一对大红箭袖,语气淡然: “但本阀觉得,若是由玄阳武圣镇压‘新府’,与那中黄天有如此深仇大恨,未来必定风浪波澜不断。” “既然如此,倒不如回归江阴,以此功勋,由‘流派’晋升‘真宗’,更为稳妥,也算叫武圣荣归故里,不算辱没了。” 此言一出,骤如峰回路转。 一时间,那些‘堂上客’中,不乏有人看到秦阀开口,亦是附和了两句。 叫高正、宁不语大喜。 这秦阀真是言出必诺,虽靠上这等大山,从此和附庸也没什么区别,但. 人家有事,是真上! 这一席话,秦百盛说的毫无波澜,如同平铺直述。 但话语里以大玄权柄横空压来的语气,却是叫萧平南眸光微皱。 而王玄阳更是黑了脸,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这家伙后,默默下了标记。 “秦阀?” “待老子轮回天功圆满,一步登天,到时候先清算你,什么劳什子规矩!” 就在王玄阳撸起袖子,就要撕破脸皮,大不了北沧呆不下去,带着徒子徒孙们在换一块地就成,反正这事他不是没有干过时. 那堂上首位,一直以来一碗水端平,从来不偏不倚,大小诸事只要六阀五正统谁的意见多,便听从谁的陈玄雀诸侯主。 这一次,却看了左席的秦百盛一眼,开口了: “北沧侯能走到今日,他的言语,自有一定道理。” “秦阀主远在千里之外,还是莫要多言了,本诸侯不日之后,便要启程‘白玉京’,入大朝会阁中,到时候北沧一地,还需要诸位辅佐。” “而北沧侯乃是本诸侯选定的继承人。” “一应诸事,作为日后督办整座北沧之人,他心中自有定夺。” “起码.” “也比秦阀主知晓的清楚才是。” 陈玄雀说完,秦百盛的一对剑眉逐渐皱起,似乎没想到这位左右逢源的诸侯主,今日竟如此一反常态。 而随即,便看这位诸侯主缓缓起身: “另外,” “我北沧素来有功有赏,有过有罚。” “既是玄阳武圣打下的一方‘府城’,如何命名,如何招募人手,自然应由他本人及门下门徒前去定夺。” “州府为保稳定,自当派遣府官驻扎、教化,这无可厚非,可本末却不能倒置。” “诸位阀主,不也是在北沧之下,各有巨阀食邑么?” 言语作罢,陈玄雀只一拂袖: “所以.” “经此一役,本侯觉得这座新府如何命名,应当听从‘玄阳武圣’的意见。” “另外。” “既他有如此造诣,其之门派自然应当由‘流派’晋升‘真宗’,负责镇压这一处新生府城,此乃本诸侯亲自定夺之意见!” “诸位阀主、巨擘们” “无需再提。” “待到晋升诏令一至。” “天刀真宗,玄阳武圣.便可考虑自身封号,宴请三山五岳,举行‘真宗晋升大典’了!” 语落! 这些平素里,从来没有见过陈玄雀如此决断的大阀主们,眉宇同时凝重起来。 难不成,这位诸侯主不知晓这‘王玄阳’的来历? 他不成武圣,不过蝼蚁蚂蚱。 但若成上三境,一旦成了气候,想要重举大旗 可是会招来祸端的! 到时候,州府如何去做? 就当他们满心腹诽时。 却见这位冕服着身,气度非凡的陈玄雀诸侯主,只眸光湛湛,在拍板决定的最后关头,目视那王玄阳身侧的少年,竟毫无征兆的开了口! 同时语气之中,带有着浓浓的赞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之前本诸侯还只觉得,你只有嘴皮子上的功夫,能够讨得他人欢心,得受器重。” “但现在” “本诸侯却不得不承认,那位确实见微知著,有识人之能。” “如此紫府、如此气道.” “小子。” “你有些跟脚。” “本诸侯再过年余,就将卸任‘北沧诸侯主’一位,入玄京,赴内阁。” “届时候.” “你可愿意,随我一道?” “若你愿意,我可带你去见一见‘白玉京’的风景。” 这一席话,顿引轩然大波。 也叫季修,从此往后,一州扬名! 北沧诸侯主陈玄雀,竟与一府中少年,如此熟络!?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只余下了一个念头。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滔天鸿运! 是什么时候结识的此等人物? 难怪方才陈玄雀诸侯主力压诸阀正统,乾纲独断! 原来 竟是因他! (本章完) 第214章 待你位列府官,诸侯亲笔,为你庆贺 第214章 待你位列府官,诸侯亲笔,为你庆贺!武圣覆灭,抄家灭族! 听到来自千里之外,遥遥北沧重镇‘沧都’诸侯府内,那尊坐于堂首的诸侯金口玉言。 空气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取而代之的。 则是看向季修的‘异样’眼神。 “随诸侯侧,入白玉京!” 那些江阴天骄,尤其是府院出身,似周通、陈执这等一席魁首,口中已是开始喃喃自语。 同时,更是不由咽了咽口水。 这一刻,不管他们曾经心中有多么心高气傲。 此时随着这位陈玄雀诸侯的言语飘落,都尽作浮云消散,连一星半点欲要与季修争锋的心思,都不复存在。 白玉京。 那是什么地方? 整座‘人仙武道’的中心! 就算是十方天柱、九大巨室的洞天秘地,与之相比,也差了些许,里面藏匿着数之不清的秘藏经传,各家传承。 俗话说的好。 天子脚下七品官! 若是托生在‘白玉京’里,能够寻到一处好师承,可比在塞外苦寒之地拼搏多年,要强出了太多太多。 纵使江阴府水利便通,连通诸府,乃‘三峡要地’,除却北沧,尚能与西岐、南楚等诸侯藩镇,建立枢纽商贸,已是开明之地。 可那也要分和谁比! 与白玉京的条件两相比较. 无异于萤烛末光,欲与皓月争辉,两者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可比性。 更何况,还是一尊诸侯亲自开口相邀! 这是何等的尊崇? 季修这家伙. 可真是有着泼天的运道! 他不过是这安宁小县出身,到底是凭什么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的青睐? 天刀流派、龙象真宗、北沧侯的垂青还不够 眼下,更添了一位远在沧都的泰山北斗! 前三者也就罢了。 以这位的体量,季修到底是怎么与之相识的? 这则疑问,一时之间于许多人的脑海中,疑窦顿生。 但有些事情,注定是得不到答案。 包括王玄阳、徐龙象、甚至是在这位北沧诸侯麾下效命的萧平南. 三人怎么也没有料想得到。 这位陈玄雀诸侯主开口力挺,甚至不惜驳了六阀五正统的面子,不是因为他们,竟是这位后生小辈! 甚至还如此看好他,一开尊口,便要卸任之后,远赴白玉京时,也要将他给带上! 旁人不知,但到了他们这种量级,一尊藩镇诸侯主卸任去往玄京‘白玉京’,他能任什么职、做什么官? 一尊封疆大吏入朝. 位子只会高,不会低! 而且自古以来,大玄便有着一十九家不得入‘内阁’的规矩。 哪怕天柱与巨室传世悠久,底蕴深厚,可这能够伸往天下的大手,却入不得白玉京中。 再加上玄血王裔乃宗室出身,亦不会占上至关重要的重臣位。 故此这位入朝,若是背后有着党羽、派系,而且尽都联络好了 说不定走马上任,便会是‘大朝会内阁成员’之一! 要知道,内阁之位,只有六尊! 乃是以‘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为基,构造的至高无上之权柄! 大冢宰、大司徒、大宗伯、大司马、大司寇、大司空! 此乃‘大玄六册’之中,玄官之巅,也是考取府官之后,任职中枢的尽头。 随着前代坐鼎的最后一位‘人主’陨落,从此之后,虽有宗室封王登得大宝,但无一例外,皆得不到祖脉认可,因此至今,宝鼎空悬。 而能够维系大玄运转,至今门庭不坠的,便是历代内阁积累下来的衮衮诸公。 他若能得到那些肱骨柱国的认可 说不定,便能坐得那一席位子! 到时候,纵使这辈子在武夫道路之上,修不成个‘人间绝巅’,也能在朝堂之下,道上一句‘位极人臣’。 这种存在的赏识. 未来封侯拜将,那都是板上钉钉! 不比混迹江湖,在府县之中摸爬滚打,要好上了千倍万倍? 一时之间,江阴一众人心中恨不得取而代之,然后毫不犹豫的立刻答应。 哪怕是徐龙象、王玄阳等人,都不曾开口阻止。 要知道,雏龙碑的评定,便是白玉京的一家超然势力定夺的。 那里藏龙卧虎,堪比一方天柱。 他们这位弟子门徒,如今年岁还轻,可塑性极强,要是能借助这位诸侯主的关系,拜入那里的至高文脉、大玄宗庙等等秘地. 起码比现如今他们给予的资源,要多的多! 然而季修考虑半晌,却并未如在场众人预料的那样,直接应下陈玄雀的邀约。 反而与这位诸侯主对视之后,看着他眼眸里含着的笑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敢问诸侯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那位的意思?” 那位? 听到季修的言语,众人思绪纷飞。 莫不成这季修,还认识什么大人物不成! 关于这点,方才也听陈玄雀诸侯提及过。 而能叫他以如此语气对待的 必定也是可以与之平起平坐之辈。 这家伙,身上到底还藏有着多少秘辛? 裴道然暗暗咂舌。 他坐这府院院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等‘关系通天’的妖孽! 至于驻军大将罗道成,更是面色精彩。 小半年前,季修初至江阴府,正值孤立无援之时,枉他看在自己徒弟韩鹰、徒孙张青的份上,还想庇护一二这小子,将他收入门下。 被他拒绝之后,也曾有过短暂不爽,觉着这小子头角峥嵘,太过锐利了些,过刚易折,这样不好。 可现如今回过头来再看,幸亏没收成! 若是他当时真将此子收入门下. 罗道成喉咙滚动,只余苦笑。 那到了现在,这一众人等站在这里对话,他连并肩而立的资格都没有。 纵使他武夫修至了‘龙虎’,官途做到了‘驻府大将’,可谓府中拔尖,可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不够看,不够格。 “哦?” 而陈玄雀似乎也没有料到,季修竟然会这样询问,随即挑了下眉头: “若我说,这是我的意思,而不是那位的意思.” “那你是否愿意跟随?” 季修闻言,心中了然,随即毫不犹豫,摇了摇头: “若不是那位的意思.那诸侯主,恕季修难以从命。” 当季修的言语缓缓响起。 所有人都愕然了下。 包括陈玄雀。 拒绝 他拒绝了一尊诸侯主,未来大概率会入主内阁中枢,为这一代六阁之一的邀请?! 一时间,就算是那些堂上客,也不由侧眸,真正注意到了这一幕。 “你不愿意。” 陈玄雀眉梢轻皱: “我能问下原因么?” 季修并未遮掩,当下侃侃而谈: “我与诸侯主只有一面之缘,缘分全靠那位牵线搭桥。” “如若诸侯主远赴白玉京,我从未去过那等‘恢弘之地’,衣食住行,全需仰仗诸侯主,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季修,不愿再走一遍。” 说完,季修施了一礼,面对这位宰执北沧的大人物,依旧继续道: “但要是那位的意思,我便不会拒绝。” “这一路走来,季修多有仰赖她的相助,雪中送炭之恩,不能忘之,她但有吩咐,我若做得到,定当不会推辞。” “所以诸侯主” 季修欲言又止。 而陈玄雀已然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不愿便不愿吧。” 他的眸中并无任何懊恼的意思。 反而欣赏的意味更浓了: “那我且问你。” “若是那位真有需要仰赖你的时候.” “你会如何?” 季修听后,对答如流: “就像是我与诸侯主初次见面时,所说的那样,一般无二。” 说完这一句只有二人才懂的言语。 陈玄雀毫无征兆的,抚掌大笑: “好小子,好气性!” 顿时之间,他想起了那一日在黑市时见到季修,面对那位‘末代人主’时,就算是他都有些拘谨,但这少年却如若家常的一举一动时 终于明白。 之于他陈玄雀而言,姜璃永远都是高居大鼎之上的尊崇模样,她的脾气、她的性格,都不重要。 百年前是,百年后亦是如此。 他可以为了报君恩典,放下裂土封疆,割据一方的殊荣,身入波澜漩涡之地,为其党羽,待到时机到来,再次争上一争。 但那永远都是‘君与臣子’的关系。 这是他与季修,本质上的不同。 和皇帝为友? 陈玄雀心中第一反应是荒谬。 紧随其后,却不可抑制的.生出了些许羡慕。 是的。 哪怕他的境界、地位都是旷古绝今,是这片土壤的执牛耳者,但偏偏他就无法与姜璃有着此等关系。 有些人,有些事情,究竟会以何种面貌、何种方式维系. 往往取决于第一次相见。 想到这里,陈玄雀叹了一声。 他活了太久,和这骨龄不过舞象之年的小子,终究心态不同。 这也没法子。 “你才十七岁,功名利禄,所谓尊卑,于你而言,还是太远了。” “但我辈武夫,正应如此,本就该如此!” 言语落。 那千里之外的北沧诸侯府内! 陈玄雀‘倏’得一下站起身来,大手一张,刹那间便从左壁悬挂的几张空白匾额之中,择出了一块。 而后中食二指并起,随着气机锋锐纵横,刹那便见其洋洋洒洒,苍劲有力的大字,随即浮现: 【少年侠气,当如是也!】 而后‘啪’的一下,将这块巨擘提字,拍在案前,看向季修笑道: “就冲着你的话,我不带你入‘白玉京’,未来有一天,你也会亲自打入那片土地!” “听闻你有考取府官,步入大玄功名之志?” “此乃诸侯提字,他日待你考取府官,若能拔得头筹.” “本官这牌匾,便亲自封裱起来,送予江阴,为你庆贺!” “如何?” 季修洒然一笑,应下声来: “有天刀真宗、龙象真宗两脉师长为我保驾护航一路,我若无法崭露头角,那就是愧对恩师了。” “因此诸侯主这牌匾,便请稍稍代掌一段时日。” “不久之后.” “自会为季修所取!” 语落! 随着陈玄雀哈哈大笑。 那秦狩虎用来救急的一块古朴大令,时限已至,当即越发模糊,直至消散! 待到千里之外,那些阀主、巨擘的影子无影无踪,仿若一场幻梦时 在场众人,犹自难以回神。 而王玄阳更是一把揽住季修的肩膀,嘿然道: “你小子,到底是在哪里勾搭的这些个大人物” “陈玄雀刚刚嘴巴里说的‘那位’又是谁?方便跟师祖我说道说道么?” 看到师祖他老人家一脸好奇的模样,季修面露苦笑: “师祖,你老人家还是不晓得的为好.” 听说当年‘刀道祖庭’覆灭,正是因为一条路走到黑,直接与末代人王绑死在了一条船上,直接一起沉了。 可以说,姜璃具有不可推卸的‘功劳’。 或许当年刀道祖庭的巨擘、老祖们落子无悔。 但门下弟子. 想必不会对于姜璃、对于日月馆有什么好感。 而且这么多人面前,他要是敢提及姜璃‘名讳’.季修毫不怀疑,谁来了都保不住他,说不定还得将陈玄雀都给拖下水。 索性。 还不待王玄阳继续闲扯。 嗖,嗖! 见到众人注意都尽聚季修身上. 高正、宁不语一言不发,已是提起武圣手段,便要夺路而走! 如今事态发生到了这种程度. 两人再不跑,就算是伪武圣,明年的今天,也是自己的忌日了。 但徐龙象早就死盯着二人。 见到这一幕,自然狞笑了下,五指合拢,攥成拳头,只‘轰轰轰’的砸出! “想要去哪儿?” 顿时之间,这白发白须的老人,便如同披上人皮的太古龙象,力能擎天,气机刹那肆虐、气血更是遮蔽了穹霄。 随着丝丝罡雷缠绕拳芒,打得漫天尽显拳影,叫高正、宁不语这封爵世族、真宗之主连连咳血不止,纵使显现武圣真意,也是无济于事! 巨擘之力,横推伪武圣,如若等闲! 在徐龙象面前。 他们的武圣真意,孱弱的可怕。 不过小半炷香而已。 便见徐龙象发丝飞扬,染着点点苍血,被地龙窟的微风掀起了发须,浑身煞气滚滚。 此时,他如若提着死狗一样,一手拖着一尊伪武圣,看向沉默不语的秦狩虎,咧嘴一笑: “秦阀的武圣。” “我要毙了这二人,给我门下门徒,出一口气。” “你是拦,还是不拦?” 闻言,秦狩虎心中抽抽,看了徐龙象一眼,又深深的瞅了一眼季修,嘴角苦涩: “龙象巨擘说笑了我得我家阀主之令,不日就将回归北沧。” “这座‘新府’已是天刀流.天刀真宗的新封地,你们要执行什么法例,在州里府官未曾前来教化之前,无需问及他人。” “还请自便。” 说完,他转过身去,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只剩下那些丹山高氏、天水剑宗的门徒,看向他们的老祖被这么打压,一脸如丧考妣。 而后,便看到徐龙象双掌用劲,随着‘咔嚓、咔嚓’的筋骨挤压、膨胀之声不断迭起 砰! 顷刻间,漫天武圣血雨,洒落地龙窟,甚至天穹都微微生悸,有异象产出! 一尊封号武道,便是活生生的‘血肉大药’,可谓行走的天材。 就算伪武圣差了不少。 可对天地来讲,也是大补! 在典籍之中便曾有记载,有武圣交手,一方陨落,便可孕育汇聚灵机之地,陨落越多,不是不详大凶,便是洞天真府! 这也是为何那‘兵解坟’,既是封号之下第一大凶,也是第一机缘的缘由所在。 “玄阳老弟,你既为我这学生掳来了一座‘府城’,又要立下真宗基业,老哥我没什么送的。” 徐龙象抖了抖袖子,眼眸之中,凶光闪烁,看着那些身子抖擞,颤颤巍巍的一众丹山高氏、天水剑宗门徒. 一对浓眉竖起: “便送你一座‘真宗府库’的一众底蕴,权当作你晋升真宗的贺礼吧!” “龙象门徒何在?!” 随着徐龙象一声肃喝。 一众摩拳擦掌、神情振奋的龙象弟子,包括几位首座,当即精神了起来。 “为期三日,本巨擘要带你们.抄家灭族!” 而看着徐龙象意气风发的模样。 王玄阳揽着季修的肩膀,眸子中精光闪烁,暗自戳了戳他,悄声传音: “好徒孙,这边尘埃落定了,你这座师要去报仇,还要给他徒弟安葬,必然时间紧迫,没什么空管你。” “但修行如登山,每日必要坚持,怎可耽搁?” “正好你气机勾动了这块‘巨擘刀匾’,待到回去,且快参悟我师傅留下的秘藏,迟则生变,万一消散可怎么办?” 这话说的在理,季修也摩拳擦掌,想要看看之前‘那一刀’,还有‘练气大家’之后的修行,究竟是怎么个事。 而看到他没有矢口否认。 王玄阳眼里狡黠之色,一闪而逝。 (本章完) 第215章 百年之前陈丹鼎,封号念头,少年武 第215章 百年之前陈丹鼎,封号念头,少年武圣?铸不世根基之法! 北沧,诸侯府。 看着那江阴府下辖的‘安宁县之景’,逐渐平息落幕。 秦阀之主,一代巨擘秦百盛,望向首位陈玄雀,盯着他拍于案桌之前的匾额题字,陡然开口: “诸侯主,一座新生的‘神府’,其中干戈不小。” “王玄阳,不过是刀道祖庭分崩离析之后的一脉而已,上下三代,只有区区数人。” “而外道千万人口生灵,想要教化、融入大玄,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一门上下,可用之人寥寥无几,你要叫他镇压神府,主持大局,由‘流派’晋升‘真宗’.” “是否太过儿戏了些?” “就算你与他门下的门生有旧,在此大事面前,也应择一门阀召集拥趸,前去稳定局势。” “如若不然,一旦神府生乱,甚至有周天神圣不管不顾,要打出界门.” “这担子,谁来背负?” 眼睁睁看着陈玄雀偏袒季修一脉。 这位秦阀之主表面波澜不惊,但心中却已隐生不愉。 丹山高氏、天水剑宗是主动靠拢秦阀的,这两方势力若是站稳脚跟,就能叫秦阀的威望再添一筹。 结果却因为今日这一茬,落了面子。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诸侯主是一点颜面都没给他留,秦百盛能坐稳到今天,也不是等闲之辈。 至于陈玄雀与季修对话之时,曾语焉不详提及过的‘那位’,他虽不知晓其到底何来历,但境界、地位到了他这种层级,不管是天大的来历,都已唬不住了。 只是左右不着痕迹的扫视了眼。 宇文阀、独孤阀的两家投影而来的‘存在’,在充当看客之后,便随之开了口: “秦阀主言之有理。” “大玄开设藩镇,镇压一州,但秩序平稳,荡涤外道,这么多年,我六阀五正统功不可没。” “如若非要开设新府,叫那所谓的‘天刀真宗’作为驻守镇压之宗,那么” “军、政之权,还请叫一方门阀、一方正统出身的府官,前去领命任职。” “要不如此大的担子,叫一个满门上下不过寥寥数人的半吊子真宗,便直接占据,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军、政。 陈玄雀瞥了眼这两位身影忽明忽暗的阀主,轻嗤了一声,似笑非笑。 他是司掌北沧的封疆大吏。 但秦阀,却是玄京‘白玉京’中,某位封王者派遣而来,于这块浩瀚疆土之中扎根的大世家,据今已有百余年。 而那些个大阀主们 每一个,都不简单。 骤然开口的宇文阀、独孤阀。 前者‘宇文阀’,乃是取代了十方天柱之一‘刀道祖庭’的那方才立百载的新天柱扶持,背景通天。 后者‘独孤阀’更是世代与水君府交好,听说最近还要于龙君宴上,缔结一纸婚契,叫两家更加同气连枝。 这些家伙们一个个的. 背后的手不是来自‘白玉京’,就是天柱,亦或者其他复杂势力,根深蒂固。 而且一个个眼里看的、望的,无不都是他屁股底下坐着的这一张‘诸侯主’位。 自己此前决意卸去‘北沧诸侯主’,不再统御这一州藩镇,这些得到讯息的家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暗地里的小动作不断。 但陈玄雀心中清楚,他此行前去,乃是走上一条‘复辟’的荆棘道路,注定艰难,而那位的支持者,也是寥寥。 但自己这一脉,自古以来都是大玄宗庙的拥趸者,和这些家伙注定水火不容。 不管成功与否。 这张位子天然就不能留给这些门阀、正统,要不日后必定倒行逆施,与姜人主为难。 所以他选择了‘北沧侯’萧平南。 而且早在曾经,就奏请玄京,在立下赫赫功勋之后,为他加上了‘北沧’为侯号。 哪怕有玉寰谢氏施压,陈玄雀依旧置若罔闻。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眼里满是算计、谋利,陈玄雀心知肚明。 自己这一去。 北沧怕是顷刻之间,就得四分五裂,割据不断。 但姜人主之事事关重大。 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谋取了那自百年前,便鲜有人臣能够善终的‘六阁’一席,这一趟无论如何,都是要走的。 就是不知北沧侯萧平南 能不能管得住这个烂摊子了。 而面对这些阀主一并施压,毕竟是平添一府,那千万户神道生灵不是儿戏。 一个不好,是会酿成大灾的,州里于情于理,都应派遣府官、州卫驻扎,不过区别就是派遣哪一脉、哪一家而已。 就算自己今日拒了。 来日里这些盘根错节的门阀主也会上下打点,安插人手,毕竟他陈玄雀作为诸侯主,底下亲信早便已布在各个关要枢纽,把控大局。 如今横生变故,已是没少嫡系可此大任,统筹全局。 但. 在此之前,他便给了‘天刀真宗’名义大权。 自古以来,若陷僵局,那么‘师出有名’便是最大的杀器。 “小子,希望你们那一脉上下,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陈玄雀心中呢喃了下。 随即面色平淡,敲了下案桌: “若是诸位阀主真有这心思.也不是不行。” “但须知道,界门镇压之地,当以镇守之宗门最大,纵使有府官任职,也只是辅佐之位。” “另” 看着这些人心浮动的堂上客,陈玄雀又眸子微眯: “最近府官大考,是否在即?” “本诸侯主觉得,州里是要给一些年轻人机会。” “而一方坠入此间的新府,动荡不堪,正适合大展拳脚。” “是以不日之后若是召开府官大考,能够名列前茅,摘得‘府官功名’者,便叫其前往新府任职,积累功勋,早日封爵!” “诸位觉得如何?” 言语落下。 这些堂上客思索之后,并无人拒绝。 一州藩镇,选拔府官的大试。 除却‘玄都’里举行选拔,剩下的便是下辖诸府内的天骄子,自行争夺。 而参与玄都选拔的,基本都是一方门阀、封爵世族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单拎出来一个吊车尾放到外面,都是那些府里小门小户的顶尖。 这些门阀也有自信,自家选出来的玄官后辈,下放至府,也会大展拳脚,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拢落人心,发展班底。 一时之间,也都应允了下来。 对此。 陈玄雀微微低头,看着自己前不久才刻录下来,宛若刀劈斧凿的恭祝匾额,掀起季修,不由眼眸深邃: “希望你不会叫我失望。” “也不会” “叫‘姜人主’失望。” “以往每一届府试,都是沧都选拔,机缘最重,奖赏最多,苗子最好。”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因着‘水君府’要磨练后辈,再加上东沧海一处列仙‘界门’张开,诸方都要求个颜面,争一口气。” “而那一处界门遗址,或许便与‘诸法无常道君’遗留元府有关。” “所以这一次便没了什么一州选拔、诸府选拔,而是合在了一起。” “若是你小子真能拔得头筹” “雏龙碑提名,便算是成了。” 与此同时。 安宁县! 一座新的府城,不再需要飘洋过海,远赴北沧,便在‘地龙窟’中坠入了大玄,这可是一道大新闻! 很快,就传遍了一县,顺带着也将龙象真宗、天刀一脉的事迹,传遍各方。 随着季修抵达季宅。 包括姚老头在内,许多季宅的老人尽都神情激动: “东家,那些消息可都是真的?” “之前山崩地裂,堪称地动山摇一样的动静,真是当年段爷的师傅,他老人家亲自搬山倒海,从那‘界门’给拖回来的啊?” “乖乖,那得是多大的神通啊” 对于王玄阳的事迹,给安宁县人留下的只有惊叹。 连一尊练气大家都未有坐镇的地方,这种超出认知的手段,叫人只觉神乎奇技。 虽说其中稍有夸大的嫌疑与措辞,但季修也没过多解释,淡笑之下不置可否,旋即便开口询问了这段时日,安宁县所发生的一众事宜。 自地龙窟一行结束。 徐龙象晋升巨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捏死了丹山老祖高正、天水剑宗宁不语。 而这两人留下的势力,底蕴深厚,都可谓是一府霸主,地头蛇级,像是江阴府的三十六行、诸多流派,都差了不止一筹。 与其等着树倒猢狲散,便宜了他人,倒不如破山伐庙,全都收归囊中。 这方面的做法,徐龙象秉承的方式,倒是与王玄阳一样。 而为了避免消息泄露。 早在季修回归季宅前,龙象真宗的三位首座,便带着自家真传,将那两脉陆陆续续到了这安宁县的精锐,全都一网打尽,一个没留。 随即由徐龙象带头,直接驱使巨舰,驶离了安宁县,要将两家直接抹去,一应家底,尽数抄离! 其中,那位曾驾驶车辇,强势踏入江阴府院,欲要将那六十年精华融入自身,打破大家桎梏,于府试拔得名次的丹山高业。 在这等大势倾轧面前,更是连水都没溅起,便在如若海渊般的差距下,被直接拿捏、打灭了去。 就算他背上有‘府生’之名,可巨擘开口,要你俯首,你死不死? 院首裴道然就在这安宁县,但依旧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时间,从来都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 整日桀骜不驯,将出身与跟脚视为资本,在大厦将倾之时,终被更大的来头直接碾作为尘,连一丝浪都溅不起。 说实话。 在季修这近一年的武夫经历里,似高业这样的,比在‘江阴府’大行出身,那些能屈能伸的老少人精面前,见风使舵的本事,可差远了。 被家中如此培养,不入世摸爬滚打的少爷,终日活在阿谀奉承里面,自然难成大器。 听到季修开口询问。 姚老头面上惊叹还未尽褪,转瞬便换上一脸不忿之色,将这两脉近些时日,在安宁县的所作所为,都一股脑的说了出去。 当季修听到这两家仗着权柄,各种倾吞家业。 不仅原本核心区的三大馆,原县尊赵久留下的产业,还有三大营生都被强占,同时他这一条西街的不少产业,也都被染指了去。 而龙象门徒跋山涉水前来,便被他安置在自家铺子里暂居,就是因此,才和丹山高氏、天水剑宗起了冲突时,眉梢冷意尽露。 原来这其中始末,还有自己一茬! “这哪里是什么镇守宗门,分明是土匪罢了。” “不过从此往后,也都是过去式了。” 季修嘲讽了一句,随即缓和些许,转瞬开口: “如今那两方伪武圣势力,都已被龙象座师打灭殆尽,你去通知三大馆、三大营生的主事者,叫他们隔日前来。” “他们蒙受损失,被那镇守宗门如此欺辱,但我‘天刀真宗’却不会如此。” “如今安宁县隔壁,即将有一座‘新府’划立,从此往后,安宁县便将并入其中。” “若他们得不到公道.” “我‘天刀真宗’,给他们公道!” “那些地契、基业若不是通过正规手段,而是强取豪夺,看在老乡份上,谁来了也不好使!” 季修一句话,便给此事定了调性。 如今徐龙象座师去抄家灭族,师祖王玄阳叮嘱他后,便赶赴江阴府,为了开辟真宗,举行大典,去做准备。 剩下的江阴府府官、驻兵,则都陈兵‘地龙窟’,并且派遣府官,一点一点入那新府,教化生灵。 一府之地被拖入‘大玄’,那原本的地龙窟界门,早已支撑不住,变得极其虚幻、不稳,已然极难支撑大神通者降临。 所以无需武圣镇压局面,而新府之内,三五斩孽神君精锐,已大部分伏诛,江阴府内的龙虎高人,足以暂时控制、维稳,等待州中调遣忍受,加以教化。 再加上安宁县尊空悬已久,这一亩三分地他季修说了不算,还有谁来,能说得算!? 言罢,季修便背着陈丹鼎留下的‘刀匾’,拂袖入内。 此时。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 参悟‘陈丹鼎’祖师留下的玄妙。 为了打破第四大限‘武道宝体’,开始着手气海大家之后的修行,将诸侯主陈玄雀留下的亲笔刻字. 亲自捧回,叫那不日之后,必定驰名一州的名气,名副其实! 一入内。 随着他心神沉浸.赫然,便看到一道白袍大袖,刀眉裁鬓,目似朗星的儒雅刀客,闭眸独立。 他的身上,残存着若有若无的‘武道残念’。 而见到季修紫府元灵潜入。 他的眉头耸动了下,似乎有所感知一般,缓缓睁开了眼,露出了一缕笑: “来了?” “我已在此,等你许久。” “不过幸好.在我这道残念彻底陷入蒙昧之前,你终是成了‘练气大家’。” “如此速度,简直惊世骇俗,但.” “更印证了你的禀赋,实在世所罕见。” 似是‘陈丹鼎’的武夫刀客,先是赞叹了季修几句,而后旋即正色: “后辈,我已没有了多少时间。” “所以.” “我给你两种抉择。” “是要我的武圣残念,助你凝聚‘武圣真意’,从此不需三年,或许二十当立的年纪,便能成就少年武圣。” “还是.” “要锤炼五脏、锻出宝体的‘不世根基’!?” (本章完) 第217章 二百载前,王权无暮!大雪瓢泼,万 第217章 二百载前,王权无暮!大雪瓢泼,万刀齐鸣,共参刀主!! 【王权宝体】 【乃是‘刀道祖庭’收录八部宝体之一,由先天道体‘人仙元胎’王权无暮以自身躯壳为秘藏,解构剖析,从而创成,以其名姓立下。】 【修此宝体,内以气海真气锤炼五脏秘藏,将‘心、肝、脾、肺、肾’以五宝秘药尽数修满,可破开四限,成就宝身。】 【此宝体位于白玉京中,宝体玄身榜单之七十七,乃大玄天下八百四限宝体之七十七数!】 【此宝体涵盖刀道祖庭‘轮回天功’、‘大五衰天刀’精妙,蕴三灾五衰之意,以刀兵金铁霸道之念,尽容于身。】 【开辟此宝体者,曾打破肉身寿数大限,将之念头,尽加其中。】 【故此宝身修铸一成,我身如刀,霸如王权,大限立破!】 天下宝体,第七十七! 当季修从陈丹鼎手中,将他方才大篇幅介绍的那位王权祖师铸身之法领悟,看到元始道箓的预支轮廓,当即将其中介绍,尽都参读。 武夫修至‘练气大家’造诣,待养出气海真气后,便要锤炼五脏。 人身五脏,谓之五行秘藏。 每轰开一道,不仅能够大壮肺腑,延长生命,还能得到种种不可思议之禀赋! 比如若轰开五脏之一‘心藏’。 便能叫心脏七窍玲珑,真气与血气灌输其中,将其打造的堪比灵兵灵甲一般坚硬,纵使刀兵插入,依旧能够抗之不死! 若能轰开‘肾藏’。 从此真气输血,源源不断,充斥两肾,坚硬如铁,纵使武夫七老八十,依旧能双眸湛湛,供血不衰,金枪不倒,依旧有诞下子嗣之能! 还有‘肺藏’、‘脾藏’、‘肝藏’. 这五大秘藏,每熬炼成了一座,便会叫肉身越发蜕变,自身的气力、气海的浑厚,都能继续增长。 关于这点,各大宗派都有记载。 武夫每锤炼成一座秘藏,都能增幅近乎一倍的战力、气力,不仅如此,修满、修成的秘藏越多,对于之后的修行,都有莫大助力。 而寻常练气大家,所修行的武学、功法,能够锤炼其中一二座,便算不错。 之后成就的流派主,无漏身,也大都只是修满两三座‘秘藏’。 但到了那一步,这些无漏武夫的潜力,便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无漏之身,能斩赤龙降白虎,保持青春永驻,这是将五脏秘藏修成的体现。 可若想要断肢重生,不断蜕变,有望龙虎甚至封号级数 就必须得叫五脏修满! 练气大家。 能修满一座‘秘藏’,叫之大成,不口嚼地宝灵丹、亦或收摄五行灵机,极难极难。 就算能够拥有这等修行资粮,没有个日积月累的功夫,也熬不成。 在这个过程里,还需要日日熬炼气海,蕴养真气,不叫好不容易修成的气海根基跌落 可以说,难之又难! 所以像是江阴府道馆街内,那些普通的驻馆大家,也就是这个水准。 而若是能够修出两、三座五脏秘藏,有着晋升‘无漏级’的希望,便是那些流派之中,堪称中流砥柱的人物。 再往上的 就得是州府里的那些门阀、正统了。 毕竟锤炼五脏秘藏,需要耗费的资粮堪称海量,哪里能够任由挥霍? 普通的小门小户,自是养不起的。 而就算这样。 锤炼五脏,尽都圆满,也只是水到渠成的晋升武夫第五步‘无漏境’。 可要是想要凝聚属于自己的‘武道宝体’. 这还不够! 只有像是季修这样,得到了铸得宝体之法的人,才有资格。 而那一步,更是极难极难,若是无法完美契合‘武道宝体’玄妙,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也是为何陈丹鼎会抛给季修两种选择的原因。 选择前者,一路坦途,就算是武道宝体,也能将其中八九分复刻,只是缺了上限。 但选了后者,对于普通天骄来讲,却注定坎坷,说不定止步门槛,望门难入! 陈丹鼎的残念是一片好心。 可季修不是常人。 他原本得了陈丹鼎残念的‘王权宝体’神册,便准备预支参悟一番。 但随着元始道箓发力,采其神蕴,将之改头换面,顿时之间,便叫季修彻底惊了,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还能这样!? 只见———— 【武道宝体:人仙元胎!】 【品阶:先天道体!】 【武夫尽头,谓之人仙;先天地生,谓之曰元。】 【人仙武道,古往今来,能够凝此宝体者,数遍九朝九个千年,寥寥无几!】 【修此宝体,天生龙筋玉骨真仙皮,无垢无漏,自成‘大家’。】 【然此等资质,须得以大气数、大手段封锁筋、骨、皮,自幼时起便一步一步解开枷锁。】 【若是任由此元胎灵机,潜移默化,影响肉身,只会拖垮寿数,蚕食生机,不堪重负!】 【一旦修行‘先天道体’者,彻底轰开五脏,尽掌其中精要。】 【从此之后,可比肩幼年神魔!】 【授箓主是否预支——人仙元胎!?】 季修看的瞠目结舌。 先天道体,人仙元胎! 这样的造诣 简直逆天! 真不敢想,若是修成这等‘武道宝体’. 自己哪里还是一府天骄? 就算是一州藩镇那些门阀、正统的嫡系来了,也得统统俯首吧! 雏龙碑上,当有我名! 随着季修心神振奋,紧随其后,他便看见了预支条件: 【人仙元胎,为先天而生,不为后天所养。】 先是一行浮现灰色的字迹,叫季修心中热忱顿时冷了少许,如同被泼上了一层凉水。 先天而生,那我怎么预支!? 就在季修心中有些不解之时,一道透明黄蝶,悄无声息的落于他肩,与季修沉浸在刀匾之内的神魄元灵,紧密相连,休戚与共。 【检测到授箓主怀揣道箓神通‘黄粱梦’。】 【是否驾驭‘黄粱梦’,以此一缕‘人仙元胎’神蕴,参悟习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看到事有转圜,季修面容上,当即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喜色。 徐龙象座师给予自己的这一枚‘元始道箓’,真可谓给他帮足了大忙。 先是一梦南柯,入正法天作为‘道脉嫡传’张玄业,得授道法; 随后入须弥山,成‘魔头子嗣’江景,得须弥祖师点化,轰开大道紫府; 一路走来,对他受益良多。 而今竟然连这‘先天道体’都能预支. 何其玄妙! 真真是他这一条成仙做祖道路之上,不可或缺的一道莫大助力! 但。 前二者都是有着梦中身份。 这一次. 季修心中稍稍一悸,想起了自己面前的陈丹鼎残念,才刚讲述过的‘刀道祖庭两祖师’的经历,不由胸口一跳。 王权宝体,作为刀道祖庭八部真传武道宝体之一,历代都有人参悟、修行。 可这‘人仙元胎’根据讲述,恐怕古往今来,刀道祖庭这九百多年,也就只有一人凝聚! 便是前代‘天下第一周重阳’的师弟,‘王权无暮’! 如若自己做黄粱梦,该不会? 他咽了咽喉咙。 同时透明黄蝶振动双翅,似携岁月痕迹,在这一刻承载着季修的神魄元灵,破开某种‘瓶颈桎梏’。 只一刻! 便携他‘神游天地’! 哗! 随着天悬地转,寒风刺骨,天上隆冬大雪,飘飘洒洒而落。 季修只觉头颅前所未有的刺痛,不由本能的捂住脑袋,冷汗淋漓。 就在他还沉浸、梳理自己脑中记忆时 旁边一道温和的声音,倏忽响起: “是否还觉‘头疼欲裂’?” “是了。” “你今年已经一十六岁,再加上你诞下之时,父族上下只知你天赋卓绝,喜不自禁,给你灌注许多丹药,却不知晓,这‘先天道体’,是最不能被凡俗丹毒所侵的。” “除非是一代丹道国手,以天材地宝为基熬炼的上三品大药,对你才有裨益,若不然,余下的只会拔苗助长,污染体魄。” “这一下,可舒服了些?” 那人将手指点在季修额头。 霎时间,便叫季修瞬间大松一口气,那人手指点入的一缕灵机,直入他神魄泥丸,在这一刻如同涓涓细流,梳理着他的记忆。 也叫季修,缓缓明了了当下处境。 还有自己,究竟是谁! 大玄、西岐、荣华府、王权家! 脑海中的记忆缓缓流淌,也叫季修心中翻江倒海。 这里是. 大玄!? 两次黄粱一梦,锚点尽是未知。 只有这一次,确确实实,为自己熟知! 西岐。 乃是与‘北沧’一样,为‘大玄一十八路’藩镇之一,就在北沧毗邻! 听闻天刀一脉的祖籍,也就是‘刀道祖庭’未曾分崩离析前的山门,就在此地! “这一次,我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一次次的黄粱梦,确实都是以过去的岁月为锚点!” “那么正法天的张玄业,还有魔道巨擘之子江景,也都有迹可循” 季修心中喃喃自语,未曾第一时间答复身侧之人。 而那人放下手指,也只以为是他这个少年,还未缓和过来,便指着前面的山门,道: “你往昔在王权家,根基损耗颇为严重,若不是本座遇见了你,恐怕你这一条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此往后,我为你取名无暮,王权无暮,寓意你此生不受五劳七衰,寿命所累,便如你这‘一身宝体’一般,先天而生,无垢无漏,不老不死。” 他言语落下。 似打开了季修梳理记忆的阀门。 顷刻之间,便叫四个大字,烙印于他脑海! 王权无暮!? 季修双眸骤缩如地震。 这一刻。 他印证了承载黄粱梦参悟‘人仙元胎’时,心中曾经升起的猜想。 那就是. 自己这一次的黄粱梦所化作的身份.确确实实,正是陈丹鼎残念口中所讲述的,那位刀道祖庭的王权祖师! 而若是轮回天功、大五衰天刀俱为王权无暮所辟. 季修不由的捧起了双掌。 只见漫天雪飘然而落,融于他五指沟壑之间。 时值大雪隆冬之季,冰冷刺骨的寒意,叫季修心绪久久难平。 我. 做我自己的祖师!? 就在他心中还因这个概念犹自震撼之时。 季修身前之人,却已缓缓开了口: “这里,便是‘刀道祖庭’。” “我观你禀赋天成,世所罕有,虽已濒临油尽灯枯,看似回天乏术。” “可这世间,我辈武夫,就是要打破种种枷锁桎梏,才能得见高天,轰开人仙大道。” “你若走不通这一关,左右不过半年,便是一具累累尸骨;” “你若走得通.” “便是为我‘刀道祖庭’,再立一座丰碑,往后岁月三百年,纵使本座生出意外,亦有擎天支柱,代我镇压门楣,以保基业不衰!” “你这资质,天生地养,怎么修行,全看自身。” “纵使本座.” “在这‘武道宝体’上,也对你做不出什么指点。” “故此,本座意欲代师收徒!” 轰! 这一句话,无疑是如同当头棒喝,叫季修瞬间从探究自身身份的状态中回神。 而后,目光不由缓缓定格。 自己如若是‘王权无暮’。 那么 要代师收徒的,能是何人? 按照陈丹鼎残念所讲,无疑便是———— 刀道祖庭之主,天下武夫第一人,‘天下武道之巅’五座丰碑之一 周重阳! 只见到。 眼前人立于大雪瓢泼之中,一身玄衣劲服,肩披玄狐大氅,乌鞘长刀泛着冷芒,被雪沾染。 看上去,并不似一尊能够只手托起天下的‘人间绝巅’。 但, 随着他一步迈出。 眼前如若伫立于‘万仞绝壁之巅’的巨大门庭 轰然震响! 嗖嗖嗖! 漫天大雪覆盖了那座锁链横拦,如陷云雾之中的庞大宗门。 可随着周重阳踏出靴子,只是在那浩大石阶之前,踏上了第一步。 便有千百把名刀于那被云雾遮掩的遥远门庭中,猛地震颤嘶鸣而起! 随即———— 刀道祖庭七殿五院,司职执掌一十二条传承的各支各脉,俱都有一道道澎湃大气的武道意志,冲开浩瀚积雪,显于中霄! 那云雾夹杂着风雪,有刀意横空,人影显现。 随着整座‘刀道祖庭’千万柄名刀震颤几欲升空朝拜 一刹那古钟奏鸣,夹杂着数之不尽如若洪钟大吕般的恭敬之音,于此千仞之巅,共同响起: “吾等.” “参拜‘刀主’!” 瓢泼大雪,千仞山巅。 有一天柱,名曰:刀道祖庭! 看着那一道道绝壁上留下的刀痕、残刀,即使有云海遮掩,大雪覆盖,依旧难掩其不屈、沧桑的古老寓意. 季修,终于彻底震撼。 自己竟然来到了天刀一脉的原初。 刀道祖庭!? 与此同时———— 【预支‘人仙元胎’成功。】 【人仙元胎,天生地养,如今已不堪重负,油尽灯枯。】 【若欲逆天改命,打破大限,当以世间‘五行奇珍’铸起五脏秘藏,凝周天采气,叫肉身大窍无时无刻不收摄天地灵机,才能逆之!】 【当前:(0/5)!】 (本章完) 第218章 千仞绝巅刀气,轰开一口心藏!三十 第218章 千仞绝巅刀气,轰开一口心藏!三十六壁佩刀,皆乃极道武兵 随着揭晓了‘周重阳’身份。 季修紫府元灵最深处,那蕴养的一枚‘元始道箓’,此时也轻泛微萤,涟漪渐生。 当季修看清楚其上浮现出来的‘字迹’。 紧随其后! ‘人仙元胎’的种种玄妙,于他肉身觉醒。 季修本能的似曾经练武一样,调动筋骨。 只是刹那,‘蓬蓬蓬’好似炸雷一样的澎湃气血,粘稠似汞、汹涌如涛,便沿着他周身四肢百脉,源源不断,似乎无穷无尽,取之不竭! 这是何等庞大的气力! 若是全数宣泄,不加堵塞,叫其冲开‘肉身’这座闸口. 以季修的见识估算,怕是流派主级,都未必能及! 幸得自身的筋、骨、皮、脏每一处血肉关隘,都被一道宛若敕令般的气机封印,给牢牢锁缚了住。 那气息与身侧的周重阳同宗同源,想来应是他将自己带回时,亲自给自己这具‘人仙元胎’设下的桎梏。 为的就是避免他再运全盛气血,激发威能,导致自身寿数再一次衰减,未曾熬成五藏,彻底执掌‘武道宝体’前,便将自己生生耗得如若薪柴,彻底干枯! “呼呼.” 一时间,始料未及之下,因为预支‘人仙元胎’,引动了这具先天道体的一缕威能,故而被筋骨所压,喘息不已的季修,双眸开始发红。 这一刻,他仿佛要被身躯所具的‘武道宝体’,彻底压垮。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本能的收摄天地灵机。 此举唯有道术高功,开辟紫府的练气士,才能做到。 重压之下,季修已经忘却了他并非本尊,而是二百年前的‘王权无暮’。 记忆之中,王权无暮出身的‘王权家’,不过一府豪门,见识短浅。 王权家见到后辈出了此等麒麟子,喜不自禁,只将其留在家中培养,意图保得门楣,向封爵世族、一州门阀进发,从而不曾将其送往大宗,唯恐叫其忘了出身。 故此,白白耽搁、蹉跎了王权无暮多年,也并未叫他接触过神魄。 也就是说,此时的季修,神魄修行可谓一窍不通。 但. 他每一次呼吸。 却都能将眼前这座被大雪覆盖的巍峨门庭,那总摄天地灵机的浓浓气蕴,尽皆吐纳而归! 一时间,季修只觉满口生津,仿若在咀嚼着那些‘气蕴’,增补自身。 甚至闭上眸子时,还叫肌肤隐约生霞,连那原本因为体质缘由,导致几不可控的气血,都缓缓平复了下去! 一侧。 带着季修踏入‘刀道祖庭’的周重阳,驻足脚步,原本皱眉回首的表情,隐有动容: “这” 刀道祖庭坐镇的这一处‘万仞绝巅’,乃是白山黑水之尽头。 它屹立于北境最高楼,好似一柄绝天地通,如若天堑般的天刀,狠狠插入在了这苍茫浩土之上一样。 相传开辟‘刀道祖庭’的初代十祖之一,刀祖‘任春秋’。 当年立此门庭,便曾在这‘千仞绝巅’之下,镇压过一尊身染渊墟气,堕入魔阴的绝代大能。 不过那都是久远之前,动荡不堪的历史了,听闻十方天柱每一脉门庭的开辟,都有据可考,乃是为了镇压‘大凶’,护佑人仙武道纲常所立。 可大几百年的光阴流转,那所谓的‘大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显现,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提。 取而代之,则是‘地位象征’。 比如真武山的‘雷火炼殿’,江南剑山的‘折剑冢’. 等等奇地奇景。 还有眼前刀道祖庭那铁索横栏,云雾遮掩的一道道峰峦迭嶂,沧桑石壁上所刻录的‘道道刀痕’。 都是数百年间,一位位跋山涉水,不远千万里而来的‘武夫刀客’,为了参拜刀庭,能够于此千仞绝巅精进秘武,淬炼道行所留。 经年累月之下,方才形成。 而能够收摄‘刀道祖庭’这等锋锐灵机者,普通的练气士,万没有资格! 若不是已经能够元灵出窍,甚至炼出了法力道丹的高功存在。 置身此地,只是稍稍吞吐、吞服一二。 便会被那千百年间,数之不尽的武道刀客所留的‘刀气’狠狠割伤! 轻则吐血受损,重则烙于紫府,叫无暇根基变有暇! 刀道祖庭的门徒,如若要收摄灵机,便要前去‘七殿五院’之中,专门用来炼化‘千仞绝巅刀气’的‘炼身殿’,倚靠阵法、秘术削减灵机之内的锋锐,才能化为修行所用。 但. 王权无暮这小子,却完全无视了这个理论! 周重阳眼皮子微微轻抬,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如若‘脱胎换骨’,肉身皮囊,左侧胸腔处。 甚至还有一颗隆隆跳动,在此前不堪重负的‘宝心’,竟潜移默化的缓缓收摄那些灵机。 不仅平复了气血,还叫一座‘五脏秘藏’,隐生轮廓! 一时间,叫周重阳不由眼眸轻眯,心中称奇: “这‘先天道体’.竟然如此玄妙?” 他不由喃喃自语起来。 古往今来。 大玄建立至今,有据可考的‘先天道体’,共计有六。 而那六人,无一例外,皆是如煌煌不熄的一轮大日,震古烁今。 也正是因为那些记载。 在发现王权无暮的时候,周重阳沉吟过后,这才选择将其带回。 刀道祖庭到了周重阳这一代,除却他外,其下七殿五院诸首座刀主,并无太过出彩之辈。 往后再数,一殿首席、一院真传,也大都稀松平常。 虽放在一方大宗,都是拔尖翘楚。 可要是作为天柱扛鼎,要担起门楣,与天柱、巨室、外道当代天骄争锋,坐稳门面行走之位 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本来也算是无心插柳,对于季修短时间内补足亏空,成功无漏,并不抱有多大希望的他。 却亲眼见到,这小子神魄道行如同顽石,连识文授箓都未接触,便收摄天下第一等的刀庭灵机,捶打熬炼第一座‘五脏秘藏’. 终于正色认真起来。 “心、肝、脾、肺、肾‘五藏’,心藏属火。” “我刀道祖庭虽立于白山黑水尽头,终日风刀霜剑,环境冷肃,苦寒不毛,却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灵山之属’!” “而数百年间,一道道刀痕刀气,能够留迹于此绝巅石壁者,无不是心火旺盛,意图武道争高的豪强、枭雄之辈。” “这些人一旦朝拜成功,回归之后,最差的造诣,也得是个龙虎、伪武圣之流,自成一派。” “而他们留下的念头意志,被这千仞绝巅的刀气洗礼,天然就是最上乘的锤炼‘心藏’之宝,只不过数百年来,谁敢吞吐这些‘千仞绝巅刀气’入心脏?” “稍有不慎,就是个刀气贯心,当场横死的结局!” “可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其中关窍。” “再加上这一身‘先天道体’不知为何,竟破开了我几分桎梏,压得他筋骨喘不开气,为求自保,本能的便去收摄灵机,锤炼心藏,倒是因祸得福” “若这一关过去。” “他这一十六年间,也总算是真正在这武道上,迈出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步了。” 周重阳一双眼眸,如同能够洞观一切真谛。 季修身上产生的蜕变. 瞒不过他。 只是,这外围的千仞绝巅刀气,数百年来朝拜之刀客,似乎不够让他完全凝炼出第一座‘心藏’。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时 嗖嗖嗖! 数道刀气恢弘,大袖澎湃的巨擘、大能,踏雪而来! 这些人身上凝聚的伟力,无一不澎湃至极,若是季修此刻未曾吞吐‘千仞绝巅刀气’,本能锤炼凝聚人仙元胎第一道‘心藏’. 恐怕略一打量,便会大吃一惊。 因为这里露面的人物,随意挑出一尊,其威之渊,都远远胜过他曾经见识过的强者! 而这些人身影落在这积雪石阶,刀庭门前,看到这收摄刀庭气机,数百年未有的少年,一个个都是惊愣: “刀主,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此等角色?” 其中,七殿五院之一炼身殿主忍不住开口,他负责的炼身殿,正是采集千仞刀气,转化之后,供给刀庭门徒修行所用。 关于其中凶险、威能,自然清楚无比。 寻常之辈,哪里能这么去修行? “这小子” “他在用‘千仞绝巅刀气’,去轰开气海之后,五脏秘藏的‘心藏’!” 这时候,执掌刀庭之下,负责教授五方外门弟子的五大刀院之一,‘大雪刀院’的院主,眸光如烛,最先发现了玄秘,不由失声! 一刹那。 叫那另外几尊巨擘、大能者尽皆骇然。 用这‘千仞绝巅刀气’去轰开‘心藏’.这?? 世所罕见! 世人都说他们刀道祖庭行事霸绝天下,用刀之人刚猛无匹,但整个门庭几百年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此子年纪轻轻,便成练气大家,又能有此等大气魄,刀主慧眼如炬,将其带回,想必是要将他送往某位殿主,亦或刀院之中培养,稍加磨练,便引为真传吧?” 先前开口的炼身殿主点了点头,眸子里带着认同: “这小子能将我‘炼身殿’的主营业务直接取缔,我坐镇几十年,从未见过。” “若他能够熬过几年,跟脚清白,我倒是想要收一个弟子。” 之前开口的大雪刀院之主闻言,不置可否: “这样的好苗子,引为真传,不无不可。”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唯有周重阳看着蜕变的季修,半晌后摇了摇头: “不。” 嗯? 听到刀庭之主,人间绝巅的周重阳开口,诸人心绪微微震动,莫非. “刀主要亲自收徒?” “那倒是此子的福气了。” 一时间,有人赞叹,同时也有人心中思索。 莫非 这位刀主晋升‘人间绝巅’之后,想要立下继承人了? 然而还不待这些巨头们多想。 下一刻,周重阳一开口,如若石破天惊: “不。” “我教不了他什么,所以.” 他的语气笃定,不似随口一说,便道: “我要代师收徒,以上代刀主的名义,将‘王权无暮’,收作师弟。” “当然,以他目前的功绩,自然难以压服‘七殿五院’,我辈刀者,素来都讲究能者为先。” “他的名位虽高,可尚未列入真传之名,所以各位、包括刀庭真传.无需在意。” 话是这么讲。 可当这些刀庭巨头听完之后,无疑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时值大雪瓢泼,这些跺一跺脚,就能叫一州震颤的大人物。 此刻将季修围拢起来,形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便语速急切的想要跟‘周重阳’沟通: “刀主,你这是犯了哪门子疯!?” 其中,炼身殿主是个红鼻子的老头,他背着一柄阔刀,当即瞪眼指着周重阳: “他一个小子,论资历没资历,论实力没实力。” “老刀主虽然只是守成之辈,在位期间,北刀南剑,分庭抗礼,也没有统摄一十八州刀道源头,叫天下万刀臣服叩拜,但也算当代顶尖。” “你代师收徒” “不是辱没他么?” 刀道祖庭风气彪悍,若是在外被人欺负,通常都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崇尚并肩子上。 内部矛盾或许重重。 但向外之时,基本一致,尤其是与江南剑山。 历朝历代。 刀剑都要争个高下。 而刀道祖庭上到首座院主,下到真传门徒,无不以‘折剑’为荣。 折了江南剑山门下的剑,便是武道的象征。 所以门内相对而言,尊卑有,但没有这么重。 七殿五院,共计一十二门刀脉。 其中执掌者,下至‘气道真功’、‘武道宝体’. 上至‘封号天功’、‘武圣技艺’. 都有完整的序列传承! 而在此世,传法者最贵,故此地位崇高,就算是刀庭之主,也只是一十二脉推举的领导者,有些老古董的资历,比之刀庭主都深! 至于周重阳,只是最近才成‘人间绝巅’,履历尚浅,他一张口就是如此惊世骇俗,自然会引来劝阻。 但. 对于这些。 周重阳都只轻摇了下头,环视四顾,雪覆裘肩,也只道出了简短一句。 就是这一句话。 叫举目诸巨头,一瞬之间,鸦雀无声。 “道理我都懂。” “但” “我若说此子,乃是‘先天道体’,天生大家呢。” 一刹那。 空气原本焦灼的氛围,倏忽一静,唯余风雪呼啸。 众人喉咙滚动,还未开口,便被周重阳一句话,彻底噎住。 随即,便只余下了他一人悠悠之语: “大玄立朝,七百年有余。” “当年‘诸天归位,万疆合一’的卷宗,我刀道祖庭,不是没有记载。” “若不是有大玄君、初代十祖、诸法无常道君等辈出世.” “焉能有今日大玄?” “而今前人尽归墟。” “若二百年后,无‘人仙’扛鼎。” “任我刀道祖庭位列‘天柱’,也免不得动荡浩劫。” “而大玄建立后收录残篇,虽只有只言片语,但找出过有关于六位‘先天道体’的记载” 周重阳语重心长: “那些人,可都是踏上了‘人仙’的。” “你们说,他配不配?” 一语落,诸人尽皆沉默。 还不待风雪平息. 骤然之间! 却突然见眼前那座巍峨的‘千仞绝巅’之门庭倏忽微微晃动,叫其中修行之满山门徒,皆是有感! 而在刀道祖庭门外。 当这些刀道巨头们还未曾从周重阳话语里回过味. 便看到季修身上,忽然无风自动,在大雪寂寥之际,竟肌肤泛红,宛若火烧云般,燃起了熊熊真火! 这火光宛若从‘心脏’中涌现,甚至携带了浓浓刀意,宛若‘真火焚衣’一般,甚至与那铺天盖地的‘千仞绝巅刀气’,隐生共鸣! 一时间。 叫那陈列在山巅尽头,横七竖八插入绝壁的‘三十六柄佩刀’.齐刷刷一动! 而枯坐那山巅尽头,披头散发,有一种‘山登绝巅我为峰’的老刀客,这一刻眸子睁开,精光闪烁: “这是.” 他才喃喃自语。 却见那‘三十六柄佩刀’,其中数柄,已然如有灵一般,陡然出鞘,冲开桎梏,破开风雪,直入山脚石阶! 要知道。 能被封存在此的‘佩刀’. 都是上三品的武道神兵! 乃是前人所留,任其一柄,都起码浸染了百年千仞绝巅刀气! 放在外界。 可一口镇一州! (ps:作者经常后补一千字免费内容,大家如果第一时间更新看完,感觉像是差点什么,隔十分钟刷新一下,会有后续。) (本章完) 第220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第220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一处开!他们,皆需唤我季大家! “你和我讲实话。” “就在方才,我传你‘王权宝体’之时,你借其中神册灵蕴,究竟悟出了什么?” 不经意间。 陈丹鼎残念不由的有了些许颤抖。 旁人不知其中底细。 但作为刀道祖庭的嫡系门徒,二百年前,再开一脉‘正法’的王权祖师 只要是从那个时代渡过的门徒、弟子。 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不知道。 王权祖师被刀庭之主周重阳带到‘刀庭’的那一日,七殿五院、十二正法,尽晓其名?! 彼时,陈丹鼎早已出世,即使只剩残魂,但他的记忆里仍然有关于那段岁月的记载。 那时候。 他是五院子弟,只是刀庭记名,尚算不得七殿入室,更遑论真传之位。 纵使顶着天柱之名,却如匍匐牛马,仰望龙象一般。 只能希冀有朝一日,也能如那些于‘藏刀殿’中,获赐贴身佩刀,收录刀庭名册的正朔正传一般,光鲜亮丽,神采飞扬。 那一天。 终年大雪的刀道祖庭,千仞绝巅山门,从山下到来的祖师‘王权无暮’,一十六岁,在踏上覆雪石阶之际,引得刀庭绝地震动,牵引五柄‘封号神刀’,宣泄刀气,震动刀庭! 那一日。 十方天柱之一‘刀道祖庭’,举宗上下,谁人不识君。 也正是那一天。 于山脚五方刀院之一,正勤勉练刀的陈丹鼎,纵使拼尽浑身气血,也握不住虎口那柄‘嗡嗡’颤抖的长刀。 听说。 那一天,王权祖师得封号神刀垂青,使得一柄曾经的上三品极道武兵甘愿洗尽铅华,与他并肩,重炼刀意,于刀柄显化了‘王权’二字。 那一刻。 他望王权,如蚍蜉见青天。 也第一次知晓了‘先天道体——人仙元胎’这等武道宝体。 大玄有专门收录古往今来,有史可考的‘武道宝体’排名,计为‘宝体榜’。 其中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各脉真宗、门阀、天柱、巨室秘传更是浩如烟海,距今为止,足足八百余种! 而为那位王权祖师开辟的‘王权宝体’,足以位列前一百,占据七十七,这已经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排名。 要知道,武道宝体极为难炼,越是高阶,需求就越高。 有些武道宝体纵使排名前列,但所学要求极为苛刻,不是法门失传,就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已经无人可参可悟。 若是当世有人能够凝炼出完整版的‘王权宝体’,以其中真蕴,杀入个‘雏龙碑’前十,绰绰有余。 原本以为,自家这个后辈衣钵,能够领悟‘王权宝体’,便足以扛起门楣,成就大器。 但陈丹鼎万万没有想到 他竟只是凭借一缕微不足道的气蕴,领悟出了锻造‘人仙元胎’的方法! 要知道,这‘人仙元胎’在大玄一朝的‘宝体榜’记录里,横贯九百年,足足位列第七! 而前六个,都是大玄立朝之前现世,属于前八个人仙大朝,前八个千年,其中记载甚少,只有只言片语。 换句话来讲。 自大玄一朝立下,这么些年里涌现的宝体、神体、王体、圣体之流. 真正现世、展露过威能的,唯只有王权无暮的‘人仙元胎’,确凿属实! 说其是横贯当代,第一武道宝体都不为过! 可不可能啊? 王权祖师的‘人仙元胎’,按照那些历史悠久的外道体系来讲,明明是先天道体,非后天可炼。 但自家这个门徒.身上的气息,又作不得假,毕竟当年陈丹鼎是眼睁睁的见过,并不是道听途说,这般气象,明明一般无二! “丹鼎前辈.方才不是讲述了我刀道祖庭两祖师吗?” “我在你所传我的这一缕神册之中,凝炼了其中一缕灵蕴,隐隐间.” 季修沉吟了下,故意顿住一二: “观想到了一尊背影。” 陈丹鼎呼吸一促,本能追问: “什么背影?” 想起自己以‘黄粱梦’承载道箓,化作王权无暮时所见的最后一幕。 当季修想起那柄被他握住,斩出大五衰天刀第一式‘劫火焚衣’时,自发于刀柄烙印,刻录了‘王权’二道鎏金小字的那柄古朴神刀。 只答道: “那背影飘飘浮浮,我看不真切。” “但” “我却看清楚了,他一身皮囊,共有五道秘藏,如同燃烧不熄的烛火一般,于‘心肝脾肺肾’的位置,调动气海,牵引真气,自成循环,宛若‘周天吐纳’。” “其中,心脏凝炼的一口‘心藏’.正中有一柄刻录‘王权’的神刀缓缓流转,散发无尽古朴锋芒。” “我尝试性的接触一二,便承载了那一口心藏的几分灵蕴,本能炼化。” “随即就叫肉身得了馈赠,一头雾水的便轰开了五脏之一的‘心藏’,叫武夫修行,更进一步!” “至于其中关窍,我亦不知多少,丹鼎祖师.这不是你传我的‘王权宝体’么?” 元始道箓,关乎甚大,是季修埋藏在心底的最大隐秘。 所以无论远近亲疏,他都不曾将其暴露,这不仅是对他自己好,也是对他人好。 而陈丹鼎在听完季修略带隐瞒,但却基本符合‘人仙元胎’特征的描述时,原本萎靡的残念,只余激动与颤抖。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了几分曾经雄才大略,渊渟岳峙的巨擘风范。 只是双手一搭,按住季修的神魄双肩,然后眼神死死的注视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记住,你一定要记住。” “在外面但凡有任何人试探、亦或者问询你,你究竟踏上的是凝炼何种‘武道宝体’之路时” “你一定要告诉他们,你炼的是王权无暮的‘王权宝体!’” “哪怕是你师傅、师祖,还有你最亲近的人,都不例外!” 听到陈丹鼎残念的话,季修确信他已察觉了端倪,但仍明知故问: “前辈,我炼化的不是‘王权宝体’么?” 眼前的刀道巨擘残念漂浮,沉默许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我也不确定。” “但” “你所走的‘武道宝体’之路,一定不是王权宝体,极有可能,极有可能是当年王权祖师本尊的‘人仙元胎’!” “若真是‘人仙元胎’.” 他又顿住呢喃片刻,而后重重道: “我希望你未来,能够整合‘刀庭残脉’,令一整个北境‘白山黑水’分崩离析的七殿五院,十二正传,凡有存世,皆拜你名!” “普天之下,自天下第一周重阳陨落,王权祖师青年沉寂,不知所踪之后,刀庭再无扛鼎者。” “再加上当年二祖师力捧人主登基,导致刀道祖庭被群起而攻之。” “彼时两位祖师皆已离去,老前辈们十死其九,最后逼不得已,只能摘掉‘天柱’之名,各自分家产,就此散伙,从此离心离德,各自割据,不问世事。” “曾经受了数百年朝拜的北境之巅——刀道祖庭,就此落幕。” 说到这里,陈丹鼎神情落寞。 “能扛起刀庭大鼎者,唯‘重阳祖师’、‘王权祖师’二人。” “可二人如今不在,能够有威望服众者,诸刀脉一个都无。” “你师祖惊才绝艳,逆炼轮回天功,强闯兵解大坟,就算放在当年,也就仅次于重阳祖师、王权祖师之下。” “但就算这样,恐怕也不太够格,但是你你不一样!” 陈丹鼎目光灼灼: “小子。” “我且问你。” “经年以后.” “你是否也曾想过,成为这一方人仙武道大世,真正的巍峨巨物之宰执者!?” “叫万千武夫,从此听你名讳,无论何时,皆当虔诚叩首,只管磕头!?” 闻言。 季修喉咙滚动,神魄并无触感,却只觉舌苔发干。 眼前这位天刀一脉的起源丹鼎祖师,他在给自己画饼。 那等‘四分五裂’的岁月,陈丹鼎是亲身经历者,但就算强悍如他,一代巨擘,也避免不了横死他乡的下场。 如果没有参悟‘人仙元胎’前,哪怕拥有元始道箓作为依仗,贸然涉及到如此惊天大秘里,季修也一定是心中没底,如履薄冰的。 但.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即使‘黄粱梦’短暂,却依旧将王权无暮一十六年的记忆,尽汇季修神魄识海。 那如涓涓细流的记忆,包括张玄业、包括江景.他都能清晰记起。 与其说,那些是古史上虚无缥缈的名讳。 又何尝不是他季修在岁月长河之上的他我,应身!? 那种触感,极为真实,并不是自己涉足了他人的记忆,而是真真切切,由得自己缔造的人生经历! 我即王权! 无暮即我! 虽不知陈丹鼎残念口中所说的分崩离析,是谓何故,但. 执‘刀道祖庭’之牛耳? 以往未曾想。 但现在. 这个重塑刀庭的恢弘目的,缓缓在季修脑海里,有了轮廓。 自‘天刀一脉’起势,由流派晋升真宗,再到一枕黄粱,作王权梦,他此身此生,已与刀道祖庭密不可分,紧紧相连! 正所谓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若我真是王权无暮,那我执掌白山黑水,北境诸州,叫一柄神刀,悬大玄半壁,也算名正言顺了。 季修心中暗暗想着。 当然了,龙象真宗的地位啥的,也极为尊崇。 但做刀道祖庭的刀魁,拥大玄半壁‘白山黑水’,显然更加海阔天空嘛。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过个‘府试’。 而季修的神情变化,陈丹鼎尽收眼中。 他并没有被自己的言语唬住,反而眸子湛湛,如枭似狼,就如他那个师祖一般无二。 一时间,满意无比。 乱世当用重典,方出不世枭雄。 如无此志,那才是大业难成! 自己这一脉能出这样的徒子徒孙虽说自己只余残念,连本尊都不算,但也能得以瞑目,身入天地四时轮回了。 不过在那之前。 “你师祖要奠定‘真宗’基业?” 陈丹鼎虚幻的身躯飘散着。 季修闻言附和。 “那我便撑着最后一口‘念头’,将我这一身武圣真意,去留给我那子嗣,赠他一个未来吧。” 安宁县,入夜,月明星稀。 季修睁开了眼。 背后古朴刀匾,荧芒黯淡。 与此同时。 【人仙元胎:(1/5)!】 【以刀道祖庭‘千仞绝巅刀气’为引,五柄封号神刀之蕴为基,轰开一口‘心藏’!】 【心藏属火,从此气力大涨,如蕴龙象,脏腑如兵,七窍玲珑,心藏所蕴之象不灭,则万般伤势,可以自愈!】 元始道箓,慢慢浮现。 同时季修内视。 可以见到自己的心脏上方。 正静静悬浮着一柄刻录‘王权’字迹的小刀。 这就是他在刀道祖庭,最后握住的那柄神秘‘封号神刀’。 听说,乃是初祖任春秋带回,插入千仞绝壁的器物。 也不知道,如今又在何方。 季修尝试性的想要预支一二此法,却发现无法再以黄粱梦钻研。 取而代之的则是———— 【道箓:黄粱梦】 【当前炼化进度:30%】 【待将神通完整入梦炼化,即可增添炼化进度。】 【当前入梦‘人仙元胎’神蕴充能中】 【授箓主若欲再入‘黄粱梦’,预支炼化‘人仙元胎’,须等到充能圆满,为期一月。】 【亦或者于过程之中,寻觅入梦引子,填补充能。】 原来这元始道箓的‘黄粱梦’,并不能一直沉浸么? 对此,季修略有些遗憾。 不过转念一想,也属正常。 要是真能无限入梦,那也太过逆天了些。 可惜 若能以‘王权无暮’的身份,去炼化五口秘藏,感觉机会应该比自己本尊,要大的多。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反正如今自己的资粮也算优渥,自己处理好了‘安宁县’事务,新府那边又有江阴驻军,镇守地龙窟。 而天刀一脉晋升‘天刀真宗’在即,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自己正好收拾行囊,唤来蛟君‘沧溟君’,驰骋沧海,前去金鳌岛!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当年自己离了‘安宁县’,去往江阴府,不过草芥卑微之身。 随意一个道馆、大行,都能将自己搓圆揉扁,随意拿捏,若不是同道抬举帮衬,处境必定万分艰难。 可现在,攻守易形了! 天刀真宗晋升大典,八方渡口,三十六行 哪个不得俯首参拜? 就算不谈他‘天刀道子’之名,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气海,面对如今轰开了一口心藏的季修,也得乖乖下马,唤他一声‘季大家’! 一日好眠。 翌日。 看着码头波澜起伏,那一座‘海上重府’轮廓在遥远彼方,若隐若现,眼前蛟龙俯首。 一如从前。 但形式,早已再也不同! (本章完) 第221章 十大天柱神兵坛,徒为他人作嫁衣! 第221章 十大天柱神兵坛,徒为他人作嫁衣!天上掉法,天刀无缺无漏! 一十八州藩镇,西岐! 神兵坛。 大玄立朝九百余年,十方天柱,曾雄踞八百载,从无更迭,乃是屹立于武夫至高殿堂的超然圣地。 直到百余年前。 十方天柱之一的‘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彻底崩塌。 而后,便被同为十八州藩镇之一的‘西岐’神兵坛,取而代之。 但十方天柱,都是由大玄立朝,武夫一途初代十祖所辟,祖上都曾有人仙底蕴,神兵坛作为后起之秀,自然相形见绌,底蕴浅薄。 崛起百余年,也处于天柱末席,就算开朝敕封,裂土封疆的九姓国公,巨室门庭,有些家中渊源流长的,也比之不过。 然就算如此,也是一等一的庞然大物。 于西岐一州,更是地位崇高,乃是天下人趋之若鹜,也想要位列其中的‘天柱高门’。 这一日。 神兵坛,陷空山。 此地位于北境,有腊雪顽冰终年不化,四处崎岖峻岭,削壁悬崖,乃白山黑水苦寒之地。 然而,神兵坛一处宗门宝地,便设立于此,甚至叫门中一位‘巨擘’高人,于此作为山主,严防死守,可见地位之重。 相传。 这陷空山一百多年前,还不叫这个名字。 只不过随着刀道祖庭那座终年不化的‘千仞绝巅’,被拦腰截断. 从此一截山头坠下,落于一隅,砸入山涧,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此‘陷空山’秘地。 而神兵坛以‘神兵’为名,当年之所以能够跻身‘十柱’之一,除却门中底蕴超然外,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 便是整个神兵坛大匠、神匠,多为大玄输送‘武道宝兵’,乃是天下半数兵匠朝拜之圣地。 待到得了大玄支持,再加上自古以来,便有人间绝巅,武夫十柱之名。 如今十柱空悬,好似群龙无首,有积年真宗蠢蠢欲动,大玄便牵了个头,将其候补,增添了上去。 直至如今。 ‘陷空山’虽处终年寒冬腊雪之地,但却一反常态,气候炎热,如若三伏。 若是登高眺望,便可清晰得见,这座山头倒插入山涧,用了足足百年,方才形成的神兵坛一方山门,某种意义上讲,就宛若一座天然的‘锻兵炉’。 随着地火一起,兵器硝烟弥漫终年不散,再大的风雪,也浸染不进半分颜色。 除却炎热之外。 偌大山门,漫山遍野,最多的便是捧着各种矿物、奇石,‘吭哧吭哧’行走的杂役。 这些杂役林林总总,足有数万之众,每个人身上都有气血蒸腾,筋骨傍身。 每约莫三五百人,便会有一身着‘神兵坛’服饰的门徒领着,行于陷空山山路,不管处于何地,目的地都只有一处———— 那就是陷空深处,一座兵器潭! 那兵器潭位于陷空山地火正中,周遭潭水都是热熔腾沸的刀兵之水,在潭水畔边上,林林总总,插着密密麻麻的刀兵之器。 其中最次的 都是百炼宝兵! 而越是靠近潭水正中,插入那些滚烫沸腾的刀兵潭水内的武器,‘品阶’便越高。 基本都是在外界珍惜无比,千金难买的大家宝兵! 这些兵器经了这些滚烫沸水的洗礼,就仿佛得了一层无形‘淬炼’,染上形蕴,甚至在锻造定品之后,还能多添几分威能。 天下武夫都说,神兵坛锻造的宝兵、宝甲,一应器械,都比外界大匠所锻要更加锋锐、坚固。 光是看到这一口‘兵器潭’,便知其确实是有手段、有独门底牌的。 而这兵器坛正中。 正有四道粗壮异常的黑金锁链,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山壁延申,死死锁住潭中一柄直插地心的庞然巨刀。 那刀约莫数十丈,宛若武夫修至封号,肉身托起的‘法相’一般巍峨雄伟。 只是浑身上下,都是锈迹斑斑,尽为铁色,叫人看不清楚材质。 就连刀刃之上所描绘的一副‘山河疆土’之景,都黯淡失色,令人看不真切。 但凡是神兵坛门徒,心中都清楚无比。 这一处‘陷空山’之所以能够作为宝地,收拢数万杂役,终日运送镔铁、奇石抛入潭水,并将一应锻造刀兵,都插入兵器潭中. 皆是因此刀而起! 这柄锈迹斑斑的长刀,乃是与倒折入山涧的‘陷空山头’一并坠入此间的,偶然为神兵坛长老所得。 后来有神匠看破了其中底蕴,知晓其来历颇深。 但任凭使尽手段,也无法激发其中神韵,重焕新颜,不能作为镇派神兵,但偶然之间,却发现了它另外的一处妙用。 那就是. 此刀无意之中,只稍稍泄露一二的‘刀气’威能,竟可化腐朽为神奇,叫凡物更进一步! 虽远不至于脱胎换骨. 但哪怕只是品质提升二三成,再加上神兵坛特有的锻造术,也足以超越整个大玄锻造刀兵之匠! 从此以往,神兵坛长老、山主便以此刀为基,在西岐打造了一方‘陷空山’。 而这一日。 如火如荼的锻造冶炼,依旧照常进行。 无数神兵宝器浸入‘兵器潭’中,经由神兵坛杂役投入神铁、奇石等养分,形成蜕变染上形蕴,再由其拔出运走. 原本一切正常。 直到———— 嗡嗡嗡!! 忽然间。 那一口遍是锈斑,通天彻地,被四条神铁所锻之巨链紧紧束缚的一柄无名巨刀 似有所感,竟开始微微松动,意图从地火之中挣脱,自这‘兵器潭’里猛地脱身,飞上穹霄! 一时之间,叫那些前来运送料子的杂役,甚至列入了神兵坛门墙的弟子门人,都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口无名古刀怎么突然震动!?” 要知道。 陷空山创立至今,已有百年。 整整一百年的岁月! 这柄‘兵器潭之基’的无名古刀,任凭风吹日晒,夜风雨淋,都是巍然不动,仿佛失了灵性。 但到了今天,怎得突兀生出了变故!? 哗啦啦! 急促的脚步纷纷迭起。 而这座‘陷空山’上,那以兵铁所立的一座冰冷肃杀的铜水阁楼内! 一张枣木太师椅上,有一将神兵坛服饰当作系条,直接捆在了腰间,露出半边膀子的中年武夫,须发披肩,眸光开阖间,一吞一吐,似在汲取‘陷空山’兵气修行。 但就在功形运转之际,却突然一个咳嗽,眼神大睁,神光绽放,仿若穿破墙壁,死死盯住了铜楼之外,那口微微颤鸣的古朴巨刀! 他是神兵坛的武道巨擘,一尊上三品神匠。 同时也是执掌一方权柄,负责看管‘陷空山’的长老,左龙蛇! “那柄当年从‘刀道祖庭’中,随着半壁山头一并坠入此间的无名古刀” “有动静了!?” 只见左龙蛇倏忽起身,瞳孔收缩,开始磨砂手掌。 神兵有灵。 而这一口古刀,其之来历定然渊源流长,就算在当年的‘刀道祖庭’中,也一定是大秘辛。 关于这点,神兵坛的高人都早有定论。 而足足百年! 虽然倚靠这口古刀为基立下‘陷空山’,整个神兵坛可谓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又何尝不是想要叫这柄古刀,显露真容? 一开始,神兵坛有不少人都觊觎其中玄妙,想要窥见此刀本质,也打造出相像神兵,成为名副其实的匠甲,名满天下! 可后来这么多年都没动静,久而久之,那些人也都放弃了,毕竟此地不毛苦寒,不是谁都能耐得住性子呆下去的。 只不过因为其战略性,一直都有巨擘轮换,前来镇守。 此代镇守山主,便是左龙蛇。 而当他看到这股‘变故’时 第一反应是惊诧。 第二反应便是激动,前所未用的激动,甚至眼神之中,都夹杂出了浓浓的灼热! 此刀未曾显现真迹之前,便能撑起一座‘陷空山’。 如今得了百年兵器增补,填充气韵. 一经出世,就算是在‘神兵坛’中,岂不也是绝代宝兵级数!? 一想到这里,左龙蛇眸如刀剑,尽显锋芒,只一步踏出,便如刀光剑影,缩地成寸,到了‘兵器潭’中,看到了一众慌乱杂役与门徒,只一声呵斥: “全都退下去!” 他的筋骨如蛟龙盘卧,只一声肃喝,瞬间震住了全场,叫那些普通门徒退出了兵器潭。 紧随其后,只留下了两名匆匆赶来,与左龙蛇一并镇守于此的弟子亲传。 “师傅.这柄刀时隔百年,是终于被喂饱了吗!?” 其中,大门徒赵昌眼神大亮,第一瞬间就知晓了自己师傅想要做什么。 他这个师傅虽是巨擘,也是神兵坛实权人物,但到了这一步,也基本走到了头。 若想再进些许,几乎已是奢望。 但这柄刀若能参得这柄刀玄妙 而左龙蛇亦是心痒难耐,闻言抚掌大笑一声: “不错,此番此刀震鸣,甚至意图破开囚笼,见至高天,一定是其中‘灵性’觉醒了。” “而能执掌此等刀兵者.那前人定是刀道祖庭之中,深不可测之辈!” “若是能够窥见几分其之‘人仙底蕴’,说不定他年我左龙蛇,也能叩开天门!” “如今此刀灵性方启,正是最易执掌之机,神兵坛镇守陷空山之辈,无人能与我比肩,这正是千载难逢之良机,哈哈哈!” 言罢,左龙蛇一个腾跃,背后显现‘龙蛇法相’,大臂握持,手若蒲扇,便要当空直接按住这柄无名古刀,以自身武圣真意,盖压其中灵性,将其执掌!! 砰! 刹那间。 这尊陷空山主,成功握住此刀! 一时间,左龙蛇面上已浮出了笑,但就待他要将武圣真意烙印其中之时 呲呲呲呲呲!!! 自己原本刀兵难伤,术法不侵的武圣手掌,忽得嗅见了一股子‘烧焦’味儿! 察觉到了此等变故,左龙蛇一时大骇,猛地收手一看,却见不过一息,自己的手掌已宛若焦炭,皮开肉绽! 这可是巨擘肉身! 就算是同级武夫对招,一息想要叫自己落入如此窘迫的局面,也绝非易事。 蹭蹭蹭! 左龙蛇心弦紧绷,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后退数步,眼神死死盯住此刀,一颗心脏逐渐沉下。 而后,那困缚此刀的四条神铁锁链,更是疯狂抖动,眼看不堪重负! 至于自己手掌方才触及的刀柄处。 如同鎏金般滚烫的蜿蜒小字,绽放璀璨金芒,更是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油然生成! 上名———— 王权! 当那宛若晨曦般绚烂的‘王权’二字,于此陷空山绽放,顷刻间神芒大绽,一口兵器潭内,万千兵器疯狂震颤! 随着一缕缕兵器之气,从刀兵利刃之上升腾,浸染至这柄锈迹斑斑的通天巨刀之上! 哗啦啦! 那宛若铁锈般的痕迹,开始了寸寸龟裂,如若银瓶乍破,消散于空气! 取而代之。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刀气一出,满山震颤,万兵俯首! 那四条神铁锁链,应声拦腰而断,只余左龙蛇凝视那王权二字,眸光大震,似乎想起了某些古老之前的往事: “王权刀!” “王权无暮!” “这是当年王权无暮的佩刀!?” 一连三声。 眼看着此刀要划开天际,他的心中似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样。 封号神刀,刀中有灵。 若是此刀并非被神兵坛‘百年兵气’浸染,从而觉醒灵性. 那就一定是察觉到了曾经主人的气息,一朝泄露! 王权无暮。 当年刀道祖庭周重阳之下,最有机会扛鼎者. 莫非未曾逝去!? 不然如何引动此刀!! 一时间,左龙蛇心中颤颤,之前的野望随之消散大半。 他眼睁睁的看着王权刀上,有一缕精湛至极的恢弘刀意,似破开囚禁,将要远赴东海,顿时心中嘶了一声。 东沧海! 莫非王权无暮,将在‘北沧’东畔,那东沧海一带复苏!? 听闻当年‘诸法无常道君’的元府也遗落其中,惹得无数人觊觎前去。 这怎么还能撞在了一起! 不过 当年刀道祖庭分崩离析,确有正法支脉,留存西岐、北沧! 但不论如何。 看着‘王权刀’隐约要脱离陷空山. 左龙蛇使尽浑身解数,将其拦下,同时语气急促,嘱咐两位门徒: “速速燃起符箓,知会诸位巨擘、坛主,共赴陷空山,镇压王权刀!!” 无论如何。 这柄‘王权刀’镇压了陷空山一脉百年气数,已是如若所有物一样。 又怎么可能让予残脉!? 当年刀道祖庭仇人何其之多,就算王权无暮复生,也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 季修骑乘蛟龙‘沧溟君’,入东沧海,远赴江阴府,在水溅射,沧浪起伏之时,陡然见到一尾五彩斑斓之灵鱼,顿时眼前一亮。 他自回归安宁县,许久未曾为世女萧明璃捕鱼,调理身体。 此番北沧侯助他良多,自家师祖又贸然给人订了媒妁,叫季修对那位曾经的天柱真传,本来板上钉钉的雏龙碑女天骄,心中有愧。 刚好捕一尾灵鱼,助她调理身子。 这样想着,季修催动‘搜山赶海’道箓,额生水纹,便欲乘风掣浪,然而. 天际往西! 忽有一道金芒贯穿苍穹! 直射季修眉心! 【授箓主得‘王权刀意’灌注,真宗级大五衰天刀功力大涨,预支进度大增!】 【授箓主从‘王权刀意’之中,领悟完整真宗级‘大五衰天刀’!】 【授箓主大五衰天刀预支进度+100+100+】 【授箓主天刀‘第二式’宝冠垂首,圆满!】 【大五衰天刀:(2001/5000)!!】 【授箓主得‘王权刀意’,可弥补‘黄粱梦’进度,周期大涨,三日之后,可一枕黄粱,参悟人仙元胎第二秘藏!!】 什么玩意!? 天上掉法?! 季修手中握住那一尾五彩斑斓的灵鱼,一脸懵。 (本章完) 第222章 七月初七,晋升大典!我成道时,从 第222章 七月初七,晋升大典!我成道时,从不忘却故人路! 曾被水君府少君白烁指使,投效季修门下的大蛟沧溟君,正驰骋间。 眼睁睁看着,先是有一尾品相不凡的灵鱼‘自投罗网’,被自家东家直接抓住,顷刻拿捏。 随后天际边上,甚至有贯虹金芒,携带一股子凌厉到叫他鳞片倒竖的刀意,直接烙于季修眉心,令他产生蜕变,如得造化。 这一刻。 沧溟君的反应,比之季修本尊,都要更加夸张。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忽得明白当年在水君府修行时,那些龙裔们讳莫如深,曾经提及过的有关于‘命格’、‘气数’之类的传闻,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想他纵横东沧海几十年。 在这浩瀚海域内遇到的灵鱼、奇珍,都是屈指可数! 结果呢? 自打他随着这位东家出海。 每一次,就从来没有空手过的。 只要季东家额生水纹,便仿佛是这片水域天生地养一般。 那些个超越凡品,对于气道修行大有裨益的灵属奇珍,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随着季东家回归了一趟安宁县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那‘地龙窟’的动静,他靠着码头江畔,也略有耳闻。 本以为是一场劫数,结果这位东家反倒因祸得福,神魄、武道,双双‘登堂入室’! 不过大半个月。 一身气息就已超越了他这积年大蛟。 说句不好听的 此刻的季修若是毫无保留,在这东沧海上与他来上一场生死搏杀! 或许最终的结果,将是他被剥蛟皮、抽龙筋,落得个血洒当场的结局! 短短小半年,就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沧溟君心里泛起嘀咕,对此深感恐怖,同时也对那位如今远在‘水君府’的白烁少君,感到由衷佩服。 选择这样的人物当未来的‘东床驸马’,少君当是高瞻远瞩啊! 只是话又说回来. 这段时日,他在安宁县水域底下老老实实趴伏着时,就在不久前,曾从一行军舰上,听过一些气血彪悍的披甲卫闲聊。 声称他们大玄的某位侯爷,对于自己这位东家异常看好,还和他师祖一拍即合,订下了婚约。 蛟龙耳聪目明,听了个真真切切。 一时之间,看到季修回过了神,不由言语试探: “东家,你这一趟回归江阴府,是?” 以元始道箓,参尽那道从天而降的‘王权刀意’。 待季修得传完整版的大五衰天刀,将第二式‘宝冠垂首’直接修满后,听到了沧溟君略带试探的询问。 一时间,一手抓住一尾五彩斑斓的六品‘玲珑鲤’,看着自己心藏所凝的那柄小刀,隐约与方才那刀意气机相连。 原本正在思索,二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的季修,听到沧溟君所问,随口便道: “我这一脉师祖突破,于安宁县地龙窟,自外道之中强势拖回一座‘府城’疆土,州中敕封其为新府镇守,擢升‘真宗’。” “所以这一趟回府,我一来是备考府试,见识见识北沧豪雄,另一方面” “就是参与‘天刀真宗晋升大典’!” “到时候也给你发一份请帖,邀你前来观礼。” “以往在江阴府人微言轻,若是大蛟上岸,容易惹人攻讦,但现在.” “偌大江阴府,就算是那任职‘府尊’的存在来了,也不敢对我天刀真宗的行事做派,敢有异议!” 季修言辞笃定,语气铿锵。 叫沧溟君心中感激,没想到这位季东家还记挂着自己。 同时,他也没有忘却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目的。 他是水君府出身,乃龙裔水类,若非平日小错不断,再加上于龙君宴犯错失手打碎器物,出了大丑,也不至于沦落于外。 因此,对于白烁少君的言语,还是时时刻刻记挂在心里,只要季修但有所需,莫敢不从。 但正因如此。 他才要暗戳戳替着白烁少君,试探一二: “小蛟多谢东家看重。” “只是.我还听说东家似乎与一位侯女即将联谊?” 握住手中灵鱼的季修,听到沧溟君提起这一茬子,不由微微一怔。 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水君府,白烁! 想起那个曾在他于安宁县时,与人主姜璃前后结识的龙庭龙女,季修一时不由陷入沉吟。 此前,他在以白烁龙血打破‘第二大限’汞血银髓时,曾答应过她,未来定会争上一席‘龙君宴’名额。 为的就是替她斩断荆棘,龙宫夺婿,帮她从水君府的血脉牢笼中,赎出一个自由身。 季修腰间的‘碧血龙芯佩’还在摇曳作响。 关于这一点,他自然是没有忘的。 但很明显,沧溟君是不知晓其中内情的。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恐怕满脑子都是在想自己这个内定的‘东床驸马’,在发达之后,要另攀高枝了。 于是后半段路程,他耐下性子,便与沧溟君一路唠嗑,将其中来龙去脉,避重就轻,大致解释了一番。 直到靠近‘江阴渡口’时,才终于叫这头黑蛟恍然明白。 见到解释清楚,季修颇为满意,便提着灵鱼,踏入江阴府。 只余下沧溟君一对竖瞳转了转,在水底下吐着泡泡,表面看没什么动静,但实则心底. “不行。” “虽说季东家这样子讲,但他们大玄人老话说的好,山高皇帝远,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本君哪里晓得?” “倒不如.” “去一趟‘水君府’,为白烁少君通风报信!” 念及至此,这头大蛟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毕竟似季东家这等少年天骄,太有本事。 就算是自己这样的,在水君府下辖诸水窟内,都还养了八房小妾呢,诸如鲛人、蚌女. 若是自己的情报当真有用,白烁少君开恩,叫他能够回归水君府. 想到这里,颇为‘想家’的沧溟君,当即调转脑袋,直奔东沧海深处————水君府! 而此时,江阴府! 诸多消息灵通的大行,第一时间,安插在各个渡口的眼线,便得知了季修登岸的消息。 一时间风起云涌。 比如酒行。 酒行赵家大宅内。 “你小子以前不是号称和‘季修’是生死兄弟吗?” “如今他发达了,整座江阴府绑在一起,都未必有他身份尊贵。” “你都在家里游手好闲小半年了,连个像样的官吏身都没谋到,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师祖王玄阳成就封号,即将作为一座‘新府’镇守真宗,地位崇高。” “那新府乃是外道神府,生灵人口不下于江阴府,更关键的是还没有任何大行入驻。” “你抓住这个机会,要是能担得要职,不比做个县尊要有出息?” 酒糟鼻子的酒行主‘赵鼎’,看着被自己喊来的儿子赵久,一脸恨铁不成钢,指着身边罗列起来的丰厚礼品,语气逼人: “拜帖名刺我已经送去了‘天刀金鳌岛’、‘北沧侯府’。” “不论季修去了哪边,他都能收到。” “你听爹的,爹还能害你不成?” “我这边有州里的消息,再加上安宁县的传言,别说王玄阳这尊大佛了,你那兄弟现在是真发达了,发达大了!” “一州诸侯陈玄雀,都指名道姓的欣赏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赵久听着他老爹赵鼎大吐唾沫,待到末了,才嗤了一声,眼神斜瞥: “你老前阵子不还说,只要我去帮他姓季的,你就要将我一脚踢出大行门,不认我姓‘赵’吗?” “怎么风口改的这么快.” 赵鼎一噎: “你这小子,难不成还能叫当爹的给你当儿子的认错不成!?” “简直倒反天罡!” 赵久一瞪眼: “那咋啦!” “若不是我当年惧见风使舵的快,攀上了我季修兄弟的交情,与他合谋坑杀药行的纨绔,绑在了一条船上。” “你最近在州里的酒水生意,哪里有那么好做?” “别以为我不知道,几日前随着消息大范围的扩散开,你直接打出了‘季修与我相交莫逆’的大旗,给你在州里的酒水生意,大行便宜。” “这几日,你挣得是盆满钵满,送些礼品,也是应该的!” “但求官之事,切莫再谈。” 赵久呲着牙,想起曾经季修的模样,与如今越站越高的背影,心中嘀咕着: “这人一旦站的太高,虽然往日交情是杆虎皮大旗,可我这心里总是没什么底子.” “唉,久爷我确实不是块材料,当日投资不就是盼着今天嘛。” “怎么这一天真到,我又不好意思上赶着靠呢。” 他摸了摸下巴。 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势力眼? 赵久有些尴尬,虽然他自诩纨绔,但一向都是有大行子弟的跋扈与傲气。 给人低头、阿谀奉承这种事情还真没干过。 然而,这时候。 有酒行赵家子弟,敲响房门,打断了父子二人的商谈。 “行主,少爷。” “有来自‘天刀真宗’的信件!” 天刀真宗? 两人表情一震,酒行主赵鼎更是连忙推门,取来信件,只略扫一眼,便沉默半晌,合上信件,递给赵久,喟然叹道: “此子.” “唉。” “你自己看吧。” 赵久‘呃’了下,不明所以,但也懂了这信是季修所写,于是摊开: 【赵久吾兄,别来无恙?】 【天刀一脉,七月初七,将晋真宗,届时我为刀脉道子,将要加冕,特此邀约‘赵兄’赴此大典。】 【另,你我相识微末,多有交情,如今新府当立,百废待兴,我天刀真宗为一府镇守,正是缺人相助之时。】 【赵兄酒行出身,又为县尊,如今赋闲,实乃屈才,不如他日大典结束,待我脉师祖为府命名,便走马上任.】 【于新府,再开一大行基业,胜过父辈,岂不快哉?】 【————天刀真宗,季修留。】 捧着信件,赵久微怔。 没想到. 人家发达之后,竟还能记挂着自己。 而酒行主赵鼎,则摸了摸酒糟鼻,想起不久前王玄阳‘敲诈勒索’自家的举措,一时间心中郁闷散去不少。 “你这朋友,交的值得。” “当时.” “确实是老子瞎眼了。” 玉石行。 五指上穿玉戴石的大行主蔡守荆打着算盘,看着身侧安安静静的蔡灵儿,一边感叹着: “唉。” “金鳌岛的王玄阳,以往二十年没了踪影,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平静日子,结果一冒出头,险些叫我等累断了腰!” “这才短短几天?” “先是到玉石行敲打老子,叫我给他筹备晋升典礼,取来奇珍异石,不能落下脸面,一应所用,不能含糊。” “其他几家,酒行提供灵酒供应、绣衣坊采剪灵绸,编织门楣.” “林林总总,三十六行,基本没有落下的。” “那些个海外流派,更是被他亲自走了一趟,曾经从金鳌岛取了什么,都三倍奉还,流派门庭因此破败的,都不是一个两个了。” “就算是有龙虎高人坐镇的,也是屁都吭不出一声,连其本人,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前去观礼.” “你这小丫头,之前不是和他家季修有交情吗?” “我听说北沧侯的女儿,将要和他缔结婚约。” “太可惜了,要是你之前机灵点,近水楼台先得月,咱行里也不会这样‘大出血’,毕竟之前和天刀一脉多少沾点仇怨.” 蔡守荆看着边上的蔡灵儿,嘴巴里面嘀咕着,蔡灵儿瘪着嘴,想起与季修第一次见时的模样,柳眉倒竖: “给他低头?” “本姑娘这辈子都没想过!” 说到这里,蔡灵儿咬牙切齿,但却不得不服气。 如今的季修. 确实是她高攀不起了。 人家说不定都早就将自己的那点微末交情,都给忘在脑后了呢。 想到这里,蔡灵儿心中有些怅然。 然而旋即。 便有烙印‘天刀真宗’的烫金拜帖,前来奉上! 署名,皆是‘季修’! 与此同时。 北沧侯府、绣衣行叶凝脂、飞仙观、巨室谢家. 不管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势力故人。 亦或者曾经相识于微末,比如在道馆街末席‘风云道馆’结识的三大营生子女 甚至,还有之前在安宁县给予自己莫大助力的黄老头,黄药师! 季修都派遣人手,去打探他的消息,还有他收下的那个徒弟郑钧! 随后,一一奉了拜帖。 我成道时,从不忘却故人路。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些拜帖,都是早在安宁县时,便提前书写好的。 而随着季修一路抵达‘金鳌岛’。 却发现,这里早已与曾经的‘模样’. 大相径庭! (本章完) 第223章 一眼道破虚实真伪,我为首席,三山 第223章 一眼道破虚实真伪,我为首席,三山五岳皆景从! 江阴府,金鳌岛,天刀流! 往昔青砖瓷瓦所垒的铸刀台、祖师祠,曾经门可罗雀,几无人烟。 但是今日。 随着季修一路登岛而来 却见———— 满目所见,人声鼎沸! 各个衣着光鲜的豪奢子弟,有江阴府本土大行、富商出身,也有下辖各县、甚至周遭诸府,待到听得风声之后,尽皆汇聚,争先恐后,前来拜访! 一道不日之后,即将举行‘晋升大典’的流派,而且满门上下,真传不过数人,连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岂不是‘千载难逢’之机? 一时间。 嗅到机遇的比比皆是,通过各种关系,也想要谋求一个登岛名额。 就算关系没有那么硬的。 也想方设法踏入道馆街,在季修曾经肩扛刀匾,顶着六十三道气海道馆主眸光下,重新开设的‘天刀道馆’中,谋求一个门生席位。 果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呐。 季修孤身一身,见到此景,难免心生感慨。 而就在此刻。 他身畔有一头戴蓝巾抹额,身畔跟着老仆的青年公子,见他独自一人登岛,不由凑了上来,套近乎: “小兄弟,你也是听闻了这‘天刀真宗’七月初七,要举行‘晋升大典’,如今那位玄阳武圣正于那铸刀台上广收各家门徒,所以特地前来参加试炼考核,以期能入得真宗门槛的?” “我乃这江阴府毗邻,天河府‘九门’之一,香门少主庄奇,看小兄弟你像是本地人,不如待会考校结束,去共饮一杯,你跟我讲讲这江阴府的事迹如何?” 嗯? 季修回身一看,打量了身后这公子哥一眼,挑了下眉: “天河府,九门之一?” “这天刀真宗的消息,都传到隔壁府城了?动静这么大。” 天河府的所谓‘九门’,就与江阴府的‘三十六行’一样,是把持各个营生百业的龙头家族。 只不过因为江阴水利,上通北境白山黑水,下延江南诸室衣冠,地理优渥,所以能够衍生三十六行。 而像是同为一州藩镇的毗邻诸府,没那么好的条件,自然会相形见绌些。 不过能作为一门少主,家里对比江阴府的大行,也不会弱。 季修自然抬眸多注意了几分。 这才过去多久,没想到自家流派的影响力,连一府之外都已有了辐射,令人争相竞从。 而那蓝衣公子庄奇闻言,当即啧啧两声: “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中原本疏通关系,为我谋取了一个‘天水剑宗’的名额,不出意外的话,本来隔天我就会拜入其中。” “但” 这位香门少主苦笑了下,竖起了一根手指: “结果就差一天,幸好没有拜入!” “在我收拾行囊,拿着入门举荐的信函,正准备前往‘天水剑宗’时” “天水剑宗之主宁不语折戟安宁县的消息,甫一传入天河府。” “紧随其后,整个‘天水剑宗’便被一尊武圣兵伐,直接连根拔起,那一日有太古龙象堪称力拔山兮气盖世,直接将整座山门,都给夷平掉了!” 提起这点,庄奇长舒一口气,有些后怕: “幸好当时我晚了一天,若不然真拜入其中,列入门墙,被一巴掌给稀里糊涂拍死了” “到时候可不只是亏了拜师津贴,连小命都搭了进去,那才是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看向人声鼎沸的天刀流,眼中露出敬畏: “覆灭天水剑宗的,乃是威震北沧的龙象真宗,听闻老祖徐龙象已成巨擘,即将打入‘沧都’,占据一席之地。” “那真宗屹立百年,门中人才济济,想要拜入,千难万难。” “但这新近崛起的天刀真宗,可一点都不差!” “先有老祖王玄阳逆成武圣,后有内定道子季修少年天骄,得诸侯赏识,武侯青睐,还将世女许配。” “那世女‘萧明璃’我可听说过,当年可是十方天柱之一‘天池’的大人物,母血更是九大巨室的‘玉寰谢氏’,横遭变故之前,已经打破四限,凝炼宝体,位列雏龙碑板上钉钉!” “就算如今深居简出,根基尽毁,可背后的背景,那也是比天大,多少王侯将相的子嗣后代,求娶不得?” “如此贵室娇女,与其联谊,再加上龙象真宗” “以我来看,那位玄阳武圣虽然如日中天,但这位双宗首席的季道子,那才是未来偌大真宗的希望!” 庄奇搓了搓手指头,语气似有惋惜,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季修,意有所指: “不过可惜,那位内定道子到现在都没露面,叫我这等远道而来的外府之人,至今未能瞻仰真容,甚是可惜。” 先是感慨了句,随即这位香门少主看向那远处铸刀台,陈鹤门下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几位真传,又语气艳羡: “那些此前流派落寞时候,依旧坚持不离不弃的真传,可真是赚大发了。” “听说整座‘天水剑宗’的资粮,不日都将被搬迁到这座金鳌岛。” “假以时日,这些患难与共的真传,就算资质再差,五境无漏是绝对跑不掉的,稍有天资,龙虎可期!” “就比如眼下‘真宗考核’的初步筛选,就是这些真传,亦或者那位素未谋面的道子前来考校。” “若是能攀上关系,真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算是那些斥巨资为天刀真宗‘晋升大典’做了贡献,从而换了一纸请柬,有举荐门徒名额的江阴大行都比不上啊。” 说到这里,庄奇脸上有些沮丧: “只可惜我此前家中上下打点,取了一笔巨款全都献给了天水剑宗,后来全数落入了龙象真宗的口袋。” “家中短时间内,实在没法跨越一府,再为我携来助力,只能凭借自身,比不上那些家里打点,有着‘举荐’名额的关系户。” “也不知道能不能选入” 他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唏嘘。 刚一说完。 身侧便有人嘲讽两句: “庄少主,你家大半钱财都入了‘天水剑宗’,你还来这天刀真宗,想要从茫茫人海里脱颖而出,开玩笑呢?” “如今参与考校的,都是有跟脚、有门路之辈,持有请柬举荐,天刀真宗新立,自然不会收些不奉钱财的泥腿子。” “怎么,你如今拉着孤身一人,素未谋面的本地人,想着多了解些讯息,就能拜入真宗?” “异想天开!” 季修默默的看着这一插曲。 在天河府香门少主庄奇身后,一华服公子轻摇折扇,一脸睥睨,看着气盛凌人,不好相与。 而庄奇听完之后,则神色难看的转身: “阁下这话说的,未免太过难听。” “天刀真宗之事迹,自我听闻之后,便对其敬仰不已。” “若不然在天河府锦衣玉食,声色犬马,岂不快哉,又何必远远赶来这一趟?” “那位内定道子季修,乃龙章凤姿,天日之表,不世之英才。” “我料定其未来定是武道扛鼎支柱,若能拜入天刀,与其结识,请教武道,不比拜入一尊伪武圣建立的‘半步真宗’,来的要好?” “机会就在眼前,我辈武夫,不试一试怎能知道!” 季修抽了抽嘴角。 想他一路坎坷,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精啊。 静静的看着眼前香门少主表演。 而随着此地喧闹引人注目,有不少登岛考校,想要拜入真宗的武夫,向着此地看来。 其中不少都是江阴府本土人,有些还是从地龙窟折返的府院天骄,更是熟悉季修面孔,于是眸光望来,顿时一眼认出,当即惊呼: “季修.是季修!” “真是那位王玄阳老祖金口玉言,钦定的三代首席,要与七月初七,晋升大典一同加冕的‘季道子’!?” “果真是他,我不会认错!” 哗! 顿时间。 动静如若浪潮般迭起。 而一侧,那来自天河府的香门少主与那盛气公子的争吵,顿时戛然而止。 庄奇僵硬侧头,看向面上似笑非笑的季修,语气‘恰到好处’的结巴,好似无比震惊: “小小兄弟你,不” “阁下竟是那位‘天刀道子’!?” 而旁边原本语气嘲讽的盛气公子,更是面色大变,脸色苍白,语气不加遮掩,当即惶恐的大声作揖: “季道子,误会,都是误会!” “我若知晓你们二人认识,绝不敢大放厥词,我这就滚,我这就滚.” 这言语大声无比,不加遮掩。 甚至传到了铸刀台上,叫负责选拔的大师兄秦拙听到动静,便带着两个人,步履匆匆的赶了过来: “师弟!” 秦拙一看到季修,便满眼惊喜。 随即注意到季修身侧的庄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之后,对这位隔壁府内的香门少主,顿时有了印象。 看在季修的面子上,原本刚想开口. 这时,季修却突兀出声,语气带着淡笑: “庄兄,人啊,务实一点好。” 他拍了拍眼前表情管理有些挂不住的庄奇肩膀: “你家门送给天水剑宗的拜师束脩,我自会奏请师长,奉还与你。” “但你若是觉得这些‘小心思’,便能拜入真宗” “那便想多了。” 说完,季修点到为止。 而他的声音也没有掩饰。 周遭人都是不是傻子,一刹那就明白了方才的来龙去脉,眸露恍然,同时看向这下笑容真僵硬了的庄奇,眼中露出咂舌。 好家伙,脑子转的可真快! 先是用外府中人,从未到过江阴府的身份,‘偶然’结交季修。 又对其大肆吹捧,再不着痕迹的找了个人唱双簧,把动静闹大。 这个时候借着旁人之手,直接揭晓这位‘季道子’身份,为他搭台唱戏,人前显圣,好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 能在见到季修第一眼,就动了这般心思. 怪不得能当上隔壁天河府‘九门’之一的少主,心眼子也忒多些! 只可惜,季道子火眼金睛,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要不然还真被这家伙另辟蹊跷成了! 没看到那位主管收录考校的天刀真宗以前的大弟子,现在的大真传秦拙,都对他有了印象吗? 虽然这天刀真宗的真传弟子底子薄,修为底,但肉眼可见的地位高,能入其青眼,再加上修为好、背景好,未来一旦‘称兄道弟’. 说不定,就能混上真宗的上层! 这算盘打的可真是‘噼啪响’! 庄奇面色苍白: “道子,我.” 这一切确实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季修在江阴府的名气何其大,画像什么的自然是不缺的。 作为天河府九门少主,再惨能惨到哪去? 早在第一时间看到季修到来时。 庄奇电光火石间,就将这一连串的策划,全都生出了轮廓。 就连那盛气凌人的公子哥,也是他天河府内的马仔,专门过来配合他演一出‘双簧’的。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他心中清楚。 但赌赢的‘收获’太大! 叫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结识季修的机会。 若是寻常搭话,这位道子定然理都不会理他,但要是他计划成功 只是庄奇没料到,季修竟然一眼识破,叫他不由苦笑。 明明他斟酌言语已经极为谨慎,专挑好话,就是帮季修略略出头,也都没有这么明显,更多还是透露自己对天刀真宗、对天刀道子的敬仰. 他太想进步了。 但可惜。 能得到两尊封号青睐的,又岂是常人。 他能选择去博取赌赢的赌资。 自然就能接受赌输的后果。 本以为季修会借着天刀真宗的威势,对他大加惩戒,甚至压迫他背后的香门,撸掉他的少主位子,但没料到. “你不必过多解释,庄兄。” “你既然敢赌,便说明你有‘争’的心思。” “武夫贵争,你若真能千军万马,‘争’出个天刀名额来。” “我未必不能认可你。” “方才你说的话大部分很对,但有一点.” 季修背着手,衣袂纷飞: “我天刀一脉的考校,虽然不敢说绝对公平,但你就算不奉钱财、没有背景,一样有路!” “我与我师傅,皆是泥泞中蹚出来的,你若真有天资、毅力,我自在山巅等你。” 说完,季修与秦拙大步流星,上了天刀门庭。 只留下庄奇握着拳,怔怔出神,没想到这位季道子竟真高高拿起,将他轻轻放了下去。 一时之间,对于想要拜入天刀真宗的念头,顿时更深了几分。 他本意就是前来搏上一搏,他是个赌徒。 赌不赢季修这道门路。 和其他人竞争 作为天河府‘九门’之一,他未必赌不赢! 同时。 围观之众见到季修作风,一时心中隐有感触。 如若是世间寻常人。 面对此局,不是人前显圣,看好庄奇阿谀奉承,就是将其点破,大加惩戒,树立威信。 但这位季道子都没有这么去做,而是打一个大棒给一颗甜枣。 就这样,还能叫其如沐春风 只能说。 此子有作为一宗宗主、一脉掌教的风采,无愧双脉道子之名! 武夫不是境界修行的高,就有执掌一宗的资格的。 但这位却拿捏的恰到好处,令人信服。 铸刀台,天刀厅! 立于门槛处,雄姿英发,已经重焕至中年面貌的王玄阳背着手,将山下一切风貌,尽收眼底。 而后回过头来,看着那数张大椅上,巍然落座的几道如渊身影,不由咧嘴一笑: “诸位‘刀道祖庭’的同僚” “我王权祖师一脉,天刀门下的首席真传,可还成器!?” (本章完) 第224章 府名‘天刀’,祖庭正朔,拉人入伙 第224章 府名‘天刀’,祖庭正朔,拉人入伙,一言不合,打家劫舍! 天刀真宗。 将登岛引起轩然大波的季修带离,步入门庭之内,看着亦步亦趋,神魄蕴于紫府、气血沸腾,真气自成的季修 哪怕他神情自若,谈笑风生,可依旧叫才堪堪突破大家的秦拙,只觉压力油然而生。 曾几何时。 在自己面前的季修,还不过是炼骨武夫,初露峥嵘。 虽日后前途光明,但在秦拙的料想里,怎么不得熬个三年五载,才能有所成就。 但莫说三年五载了。 不过三五个月! 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师弟,便接连高歌猛进,打破数道瓶颈樊笼。 如今就算自己,也难望其项背了。 境界尚且如此,心性更是一点没落。 自己一时之间,都没察觉方才那香门少主的心思,险些被他给糊弄了过去,结果自家这位师弟,一个照面便点破了他那点算盘。 洞察人心,如若观火。 秦拙心中还在失神想着,季修已经语气温和的开了口: “师兄,师祖和师伯呢?” “还有我师傅段沉舟.” “如今师祖如日中天,要开一宗基业,他是不是也无需继续维持他那‘假死’模样了?” 两人登上铸刀台,跨过青砖石阶,入了天刀门庭,闻言,秦拙对着眼前的门庭一指: “师祖与师傅,如今正在‘天刀厅’中与外来客议事。” “至于师叔.” “之前师祖曾经吩咐我们去找了,只是并没有消息传回。” 秦拙摇了摇头。 对此,季修也没有深究,他师傅段沉舟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就算如今自己修为比肩,能够倒反天罡,一拳将他镇压,但毕竟武道启蒙,是自他始,尊师重道,还是应该做的。 令季修更为好奇的是. 议事? 和谁议事? 看着季修眸光流露出的探究之色。 秦拙有些忌惮: “具体是什么人物,师祖与师傅也没有提,但这些人各自佩刀,看着气息深沉,不好相与。” “就算他们身畔跟随的门徒都不是寻常大家。” “师弟你要不候着,我安排你落塌休息,亦或者先去江阴府寻亲访友?” “你不在江阴府的时候,你那妹妹季薇在府城飞仙观寻了你好几次,还有江阴侯府那边,也送上了几次拜帖。” 季修听后,不置可否。 自打他入江阴府后,便已将其中关窍都考量了。 先是去了一趟道馆街,在天刀道馆内,叫师伯陈鹤的两位真传李松溪和殷弘,替他遣人给各行各家,都送了请柬。 顺带着还将自己此次前来时,于东沧海江面打下的一尾玲珑鲤,也叫道馆弟子奉到了侯府上,一应人情世故,都打理的周全。 倒是没必要紧赶慢赶的跑上一趟。 季修刚想要开口回应。 却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天刀厅内传出: “无妨。” “叫你师弟直接进来。” 这是师祖王玄阳传出的动静。 秦拙听后,自然不敢怠慢,叫季修自行上前,便继续前去负责天刀真宗事务了。 而季修推开这座祖师祠畔,天刀正厅。 便见左右有好几道凌厉的眸子,带着审视与打量,尽皆投射而来。 乍一踏过门槛,被如此多的眸光凝视着,季修仍旧眉宇平静,拄刀而立,不仅不曾如后辈般拘束,反而将眸光一一扫去。 却见———— 落于座椅上,林林总总,有着各道形色各异的佩刀武夫,起码都是大家斤两。 而为首者,以三人为尊,论其气息威慑,不下于真正的‘封号武圣’! 这些人,皆有佩刀,无一例外。 观察到这一点,季修眸光内敛,一时若有所思。 天刀一脉,传承自‘刀道祖庭’。 当年自己师祖王玄阳,便算是刀道祖庭的末裔真传,乃是陈丹鼎门下,从那以后,整座刀道祖庭便已分崩离析。 而陈丹鼎崛起的时候,刚好是自己作为‘王权无暮’,随着周重阳步入门庭的那一日。 这些人一个个的尽都佩刀,还能在自己师祖这一亩三分地上安稳落座. 莫不成,便是祖庭分崩离析之后,其他刀脉残存的传人? 一时间,季修眸子里露出了兴趣。 而还不待他开口. 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之中,便倏忽出声: “小小年纪便踏上了凝炼武道宝体的道路,甚至轰开了五脏秘藏之一的‘心藏’,殊为不凡。” “不知王真传授予门徒的,是哪一门哪一脉的‘武道宝体’?” 这老人眸光精悍,坐于主位,从年纪看最老。 就算是放在那三位一眼望去,便知来历非凡的‘封号武道’里 也属最强悍的一人,只是看着季修心脏气血鼎沸,便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 顿时间。 叫满座掀起了微微涟漪,众人望向季修时,眸光尽都夹杂着几分惊疑不定。 轰开心藏,凝炼宝体!? 这怎么和之前‘王玄阳’开口说的不一样. 可这开口的陈老,那是何等人物! 在座所有人里,唯一能够称得上是天刀正统一十二脉里,‘七殿五院’的正朔传人! 虽然只是五下院之一‘大雪刀院’当年的执事兼教习,算不得顶尖人物。 可当年一波接一波的浩劫,致使刀庭精锐十去其九,七殿正传如今还有残脉留存,改头换面的也不过两三家。 能有这份跟脚,已经算得上难得可贵了。 诸如其他人,哪怕和他并肩而坐的另外两人,论资历也不如他。 而王玄阳在见到季修的第一眼时,早已眉开眼笑。 在离去之前,他将‘丹鼎刀匾’中的底蕴看破,随即特意叮嘱季修,叫其将神魄潜入其中,去求教自己那位师傅所留的残念。 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却没想到! 真叫自己这个徒孙给成了! 一时间,听到名为‘陈老’的询问,王玄阳大手一挥,故意语调轻扬: “好徒孙,给陈老见识见识.” “咱们这一脉,直指源头的真传正朔!” 真传正朔? 陈老表情微凝。 而在他身侧,另外两人更是表情各异。 直到季修筋骨一起,调动气血,遮掩了几分铸造‘人仙元胎’的神异,只将‘王权宝体’的征兆稍稍显露 便已是叫那为首的三尊刀客,身子松动,险些从座椅上站起。 在那陈老身侧,几如一入定老僧般的黑衣刀客,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倏忽低声呢喃: “这是.” “王权宝体.” 四个大字,重若千钧,犹如一记大石,狠狠击在了厅内众人心头。 细看之下。 这少年一身皮囊之下,根根琉璃大筋华光流转,金铁锋锐之刀息,自脏腑搭起神桥,自成周天吐纳,已是有了那曾经卷宗记载的‘王权宝体’几分形韵! 唯一不足的,就是火候还差了些,五脏秘藏未曾彻底凝炼,若不然,甚至能一经调动,便叫五脏六腑滚滚如火,化作‘天意一刀’,号曰王权! 此宝体位列‘大玄宝体榜’中第七十七名。 当代虽乃是大争之世,历代天柱巨室都有扛鼎者行走大地,但若真能凝炼出此等宝体. 也足以和众多翘楚,争上一争了! 如今,在天刀正厅位列的这些刀客。 都是‘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后,流落于北沧一带的支脉残脉,不成体系。 哪怕有诸如‘陈老’般,位列武圣造诣的武夫存在。 也大都是混迹‘沧都’,寄人篱下,投奔其他门阀、正统,借以谋取修行资粮。 但毕竟都曾与‘刀道祖庭’沾亲带故。 王权宝体四个字的分量,自然还是清楚无比的。 刀道祖庭,八部宝体! 王权虽不是最顶尖的,但作为当年无暮祖师以自身‘人仙元胎’为基,草创而成的大限宝体.绝对是最难熬炼的! 光是一关入门,便犹如天堑,可横拦九成九数的英杰之辈,自此宝体成形二百年来,能够修成者寥寥无几。 可这还不算。 当年刀道祖庭分崩离析,八部宝体的根本法图,其中大部分都已失传! 王权宝体的根本法图. 据悉,现如今正陈列于十方天柱之一,江南剑山的传承库中,已由刀体转化为了剑体根本。 听说江南剑山被钦定为三代衣钵的一尊真传,便在这个时代打磨出了‘王权宝体’,以弱冠之年,强势打入了‘雏龙碑前十’! 他的师傅 正是之前与王玄阳在‘兵解坟’争锋,从而走出的当代第一,也是打破七限的极境武圣! 即将加冕的剑山掌教! 在这个关窍。 江阴这等一府小地. 竟有刀道祖庭的后裔,凝炼出了‘王权宝体’,继承了王权无暮的衣钵!? 莫不成天刀一脉,还真有凝炼四限的正朔宝体之法不成! “诸位。” 眼见火候到了,王玄阳骤然开口: “刀道祖庭落寞了这么多年,七殿五院,散落各地。” “我王玄阳不才,代表不了祖庭。” “但终有一日.” “我会将‘刀庭三宝’,全数收回,重复祖庭荣光。” “这也是我开设一方真宗,广邀诸多同道的缘由所在。” “本座如今修成‘轮回天功’,未来势必要打破七限,力争鳌头。” “我徒继承王权祖师衣钵,凝炼宝体,不过舞象之年,前途未必比那天柱真传要差,雏龙碑板上钉钉!” “诸位与我都是同宗同源,故此” “我王玄阳,想邀诸位入伙,重复我‘刀庭衣冠,真传正朔’!” “只要诸位愿意,我王玄阳虽一无资源,二无术法,一穷二白,但我相信,只要诸位愿意添上一份心力,众人拾柴火焰高.” “我‘天刀真宗’未来未必不能加冕,刀出北沧,君临白山黑水,再现‘祖庭荣光’,叫天下佩刀之人,拜之如神!” 这位刀宗之主,一改曾经糟老头子的模样,雄姿英发,大袖轻动,语气煽动之余,便要裹挟众人一同入伙。 一时间 这些佩刀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陈老眼神不住打量着季修,苍老的皱纹起伏抖动着,似是在权衡 而剩下的两位封号刀客,在神情变幻之后,却是骤然起身: “玄阳武圣,好意心领了。” “可” “刀道祖庭已是历史,往昔尽作风沙。” “纵使你这一脉有‘王权宝体’的秘本,又能如何?” “江南剑山乃十方天柱之一,收录此宝体,说是他们一脉的正朔传承,你还能强抢不成。” “而且真宗新立,百废待兴,你天刀一脉惹得整个北沧暗流涌动,这一趟水太浑,若是玄阳武圣是因这点,这才邀请我等.” “我等还需多多考量!” 说完。 这来自‘沧都’,一位名为段衡,乃是‘六阀’之中,独孤阀聘请的镇族客卿,一位名为罗渊,早已入伙了五正统中‘风华楼’,享受供奉的两位封号级数. 当下断然拒绝。 他们二人虽然都是刀道祖庭的门徒。 但都属末裔,分崩离析时,尚未列入真传名册。 论感情。 哪里比得上王玄阳这等雏龙碑天骄,陈老这等五院执事? 位列武圣,早已经功成名就的两人,要是知晓这一趟不是‘观礼’,是这王玄阳要和州里打通关系,拢落感情的话 压根就不会来! 两人话音刚落,便要带着自己的得意门生,转头便走。 一时间,落座的十几个佩刀刀客,面面相觑,其中沉默着起身的,足有七八成。 眼看着这些人就要离开‘天刀厅’. 王玄阳的眸光,骤然从和煦冷了下去: “慢着。” “段武圣,罗武圣” “我知你们二人如今背靠独孤阀、风华楼,在沧都安生日子过多了。” “但”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王玄阳是什么性子不成?” 段衡与罗渊倏忽眉头大皱: “你” 二人眉头频频直跳,怎么都没想到 王玄阳要直接发疯! 天刀真宗刚立,自己二人只是安生日子过久了,不愿入伙,难道他还想要强行绑定不成! 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这时候秦拙恭恭敬敬,带着江阴府尊胡茂,抵达了天刀厅。 带着‘沧都旨意’,负责通传那位陈玄雀诸侯诏令的府尊胡茂,一踏入此间,看到这么多武圣汇聚一趟,气机锋锐,眉心一跳,便不由暗暗叫苦。 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自己绝对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 稳如泰山的王玄阳看到这位府尊,当即笑了下: “胡府尊,陈诸侯的诏令下来了?” 闻言,胡茂连连附和: “不错不错,之前玄阳武圣欲以‘天刀’为新府冠名,诸侯府已经批了下来。” “从此往后。” “北沧七府,便再多一席,名为‘天刀府’!” “镇府真宗,即为‘天刀真宗’!” 说罢,胡茂留下诏令,便匆匆离去,临走前,还擦了擦冷汗。 开玩笑! 他本就有些跟脚,在州里有些根基,这才来了江阴当了府尊。 那两个与王玄阳剑拔弩张的 可都是‘六阀五正统’里的高层! 天知道他们怎么掐起来的! 但不管如何,宣完了诸侯府旨意的自己,要加紧跑路了,要不然战火烧到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胡茂一走。 王玄阳立于上首,眉宇含笑: “两位,我也不欲多做什么。” “你们也看到了.” 他搓了搓手,目露遗憾: “我这天刀真宗新立,又镇压一府,以天刀为名,立志重复往昔刀庭荣光。” “只可惜手头紧,缺兵少粮的,诸位都是曾经刀庭精锐,想来也不愿意看到自家门庭正朔日子过的窘迫吧?” “我也不多要。” “各位如若离去,大家用地宝赎身,武圣天材是为难了些,但.” “上三品道丹,咬咬牙,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既然诸位不愿入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方才离席的诸位” “有一个算一个。” “有钱交钱。” “没钱燃起通讯符箓,叫人送钱!” “如若不然,就别怪玄阳我不念旧情了.” 王玄阳亮起了獠牙。 (本章完) 第225章 壮哉我巍峨刀庭,七月初七,圣人之 第225章 壮哉我巍峨刀庭,七月初七,圣人之相,天生重瞳! 图穷匕见! 一刹那,所有被邀来金鳌岛,参与‘真宗晋升大典’的北沧刀庭支脉,心中倏忽之间,不由浮出了这个念头。 继而。 那两尊流落北沧,随后拜入‘六阀五正统’的刀庭封号,顿时惊怒: “王玄阳,软的不行,你要来硬的!?” 锃、锃! 来自‘独孤阀’的段衡、‘风华楼’的罗渊,面上怒气不再遮掩。 俗话说的好,道不同,但香火情分至少还在。 但令二人万万没料到的是. 这王玄阳沉寂了这么多年,这一次发迹,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不尊你做‘正统’。 你便要强掳不成? 你要是周重阳,王权无暮那些曾在刀庭名册之上,留下过浓墨重彩一笔的存在,他们自然无有异议,俯首称臣。 要是你这天刀一脉的老祖,地位堪比七殿首座的陈丹鼎尚在人间。 他们捏着鼻子,倒也就认了。 可真论起来. 你王玄阳当年也不过只是‘年轻一辈’而已! 论威望、威信。 若要说扛起刀庭大鼎,号召天下残脉 这个名头,你还不够格! 而更令两人不解的是,王玄阳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要和他们两尊封号武圣叫板? 虽然二人算不上封号之中的强手,可到底经历过跌宕起伏、颠沛流离的刀庭大破灭,也算一路坎坷,不是靠着前人续接修行的伪武圣之流。 你一句话。 叫两尊武圣低头. 就算你练成了‘刀道祖庭’正传之一的轮回天功,论跟脚底子,尚在他们之上,又能如何? 段衡、罗渊虽委身‘六阀五正统’,但到底是曾经刀庭后裔,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但修行就如吃饭饮水一样,你可以挨饿口渴,但却断不得。 这天刀真宗若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真去一趟白山黑水,千仞绝巅供奉朝拜,要续借‘刀道祖庭’之名,把这‘宗祠’香火续上。 再将任春秋、周重阳等天下刀祖,尽皆迎回,供奉祖宗牌位。 待到天下广为流传。 恐怕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得门庭破灭,掌舵之人身首异处! 莫说是曾经的恩仇债了。 天下凡用刀之人,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眼尖于顶。 从前天下刀运一石,刀道祖庭独掌其九,余下诸宗诸脉共分其一。 自从分崩离析之后,许是天下刀脉被压制太久,就如雨后春笋般,可谓能人辈出,各个才情盖世,称宗做祖。 你若不独步天下。 焉能叫这些人俯首叩头? 两人为自身计较,自然是不想要蹚这一趟浑水。 但王玄阳把话都撂在这了,段罗两尊封号者若是没什么表示.面子也算是丢尽了。 于是把脸一板,便拔出鞘中刀: “想要地宝、大丹.胃口不小。” “我二人看在曾经同门一场的份上,也不欲逼你太紧,王玄阳。” “封号之间,亦有差距,每一道‘武圣真意’所凝的煌煌法相,都将独一无二。” “你才成这一步,便自以为意气风发,天下无匹。” “可哪个成就封号之辈,不是一路扶摇直上,才至于此?” “天才的尽头是‘练气大家’。” “天骄的尽头是‘封号武道’!” “而在这一条水平线上.你我皆平庸!” “我二人今日无丹也无药,就凭这一口刀,便要见识见识!” “以一尊武道宝相抗衡两尊.” “你怎么将我二人留下!” 二人一瞬身托宝相,熠熠生辉,皆化出一柄‘武道刀象’,正欲与王玄阳一教高下。 这时候。 被那刀芒激射至眉梢,只觉如芒在背的王玄阳,却也不恼,反而挑了挑眉,只说了两个字: “公平。” 而后,便将眸子缓缓移开,看向了段衡、罗渊身后带来的‘好苗子’,又抚掌笑了下: “但本座刚刚的话,还未讲完。” “若是两位实在掏不出来.倒也没什么。” “毕竟刀庭之下,天下诸脉是一家。” “你们的徒弟、子孙,自然也是我王玄阳的后辈嘛。” “你们走了,他们留下,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这些好苗子年纪轻轻,就能有今日成就,就算放在以往,列入刀道祖庭真传,或许力有不逮,但录个名册,列入门墙,却是绰绰有余。” “做我这开宗之后的‘天刀真传’,刚刚好。” 看着王玄阳还在贼心不死,段衡一步踏出,面色漆黑如墨: “你做梦!” 此次二人前来时,并不曾知晓这王玄阳这么‘土匪’,还以为只是观礼一场。 于是本着良好交流的想法,特地将自家最杰出的后辈,都带了过来。 原本的打算,是能够结交结交那位‘陈诸侯’都青眼有加的天刀道子,为以后的人脉修桥铺路。 结果 这王玄阳劫掠不成,还想将他二人门下悉心培养的翘楚,都给一并拐走,填充作这‘天刀真宗’的底蕴!? 而看着这老东西面上终于流露而出的几分期待.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要知道,自己二人带来的可都是寄予厚望的亲子嗣。 还是颠沛流离之后,根基稳固的老来得子。 若是将他们留下,这和绑定他们二人又有什么区别? 段衡再也忍不了了,刹那身如玄刀,显化无匹锋芒,杀伐气盛,俨然是动了真火。 罗渊也不例外。 在他们身后,两个跟随着的年轻武夫,原本正作壁上观,听着这些往事津津有味。 结果下一刻,事情便扯到了两人身上,顿时叫其面露愕然。 段衡立身于‘独孤阀’,乃是镇族供奉,又是封号武圣之尊。 就算独孤阀有巨擘镇压,又有悠久历史,这样的好手,也不可多得,因此,自然也是极尽拉拢。 相应之下。 他的亲生子嗣段成,更是被当作独孤阀嫡系培养,还相约日后,会嫁一独孤嫡女为妻,亲上加亲。 段成如今已连开四藏,但苦于‘武道宝体’选择狭窄,正巧卡在了这道‘瓶颈’之中,稍稍落后了同辈独孤阀传人。 他父亲段衡虽是武圣之尊,也曾打破四限,身凝宝体。 但却是早年观摩‘刀道祖庭’宝体法图,这才修成,本身对于其中关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并没有办法为他指路。 至于独孤阀的家传‘武道宝体’,若是传承,从此便是受制于人,不得自由,作为武圣之子,段成心高气傲,自然不愿屈从。 而罗渊的子嗣罗信,也大差不差。 风华楼,乃‘北沧五正统’之一,其评价‘一州俊才’的风华评广为流传,北沧天骄都以风华楼提名,引以为荣,威望地位可见一斑。 可武道宝体在门阀、正统之中,都是重中之重,若欲传承,当签死契,不卖身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武圣来了,也不例外。 说到底段衡、罗渊二人虽是封号武圣,但毕竟半路出家,六阀五正统也不可能真将其当作‘自家人’。 此次随父前来‘天刀真宗’。 作为将要参与府试,以期能够名列前茅,看看能否从‘诸侯府’中寻得宝体门路的段成、罗信,原本在见到季修时,自是惊讶的。 甚至 夹杂着微微艳羡。 刀道祖庭的名讳,他们自然从小听到大。 而对于那等庞然大物,说心底没有一丝丝向往那是假的。 不谈其他,光是这‘王权宝体’. 刀道祖庭若不倒,以他们二人的身份背景,若能参得‘八部宝体’之一,又岂能被那些门阀、大宗的门徒压上一头? 看着自家父辈与王玄阳剑拔弩张。 其实段成与罗信,情绪反倒并没有什么波动。 甚至,在听到王玄阳的话时,望向季修,还隐约流露出了几分渴望. 若是拜入‘天刀真宗’,便能有机会触及‘王权宝体’这等秘册的话,拜就拜了,也没什么,说到底,还能占得一个同宗同源。 但二人也只是想想。 毕竟这等根本秘卷,哪里能这么轻易就传授下来,不过是臆想而已。 随着对于王权宝体的羡慕过后,听完王玄阳突然提及这一茬子。 作为段、罗二位武圣子嗣,段成与罗信心中一个咯噔,同时只浮现了一个念头: “坏了,这不讲武德的老登,不会真想要将我二人挟持作质吧?” 虽然对家父自信。 但架不住这是人家的地盘呀! 谁知道有什么神鬼莫测的手段! 两人各怀心思,心中充斥忧虑,但不约而同的,都没对那等传承‘武道宝体’的机会有什么奢望,有所多想,直到———— 随着一个照面,那位天刀真宗的宗主王玄阳,忽得肩扛大日宝相,渗出赤红焰光,隐有盖压宇内之势。 紧随其后,整个身躯浑身肌肤、脏腑、筋骨更是渐作透明,将周身大窍、气脉灵机相连、真气贯通的神妙,都绽放了那么一瞬! 只是一瞬。 原本三尊封号武圣里,资历最老的‘陈老’陈三九,原本正倒上茶水,沉默不语,可看到这一幕. 顿时有些哑然: “这” “重阳玉身!?” 刀道祖庭八部宝体之一,周重阳证得人间绝巅,叩开天门之时,从而修订、草创的‘武道宝体’。 他自身虽不是修铸此宝体. 但此法亦收录于‘八部宝体’之一,位列大玄记录在册的宝体榜第八十四! 莫要小看这个排名。 要知道,这个排名再往前数,几乎都是初代十祖、大玄未立的大争动乱之世,那些天纵奇才、人仙有望之辈的宝身一并算上的。 百年难见的人间绝巅. 绝大多数,都难望其项背! 王玄阳将自己的大窍、气脉相连,迸发出四限宝体玄妙的举动,叫那原本剑拔弩张的段、罗武圣一个沉默,脚步一顿。 “做我王玄阳的门徒,有什么不好?” “我徒孙修得‘王权宝体’,本座又曾尽得周重阳祖师玄妙,有‘重阳玉身’修筑法图,一门怀揣两道宝体!” “铸得宝体,便是‘封号有望’,不必等你们百年之后,继承武圣真意,做个伪武圣、守财奴。” “我若说我收你们二子入门,只要他们入名册、点魂灯,便愿给他们一个铸得‘重阳玉身’的机会” “要些地宝、大丹又怎么了?” “天材都不为过!” 嘶! 这燕国的地图有些长了。 季修听了半晌,终于绕了回来,暗暗咂舌。 原来这才是他师祖的谋划! 难怪之前,师祖王玄阳说,若是自己得不到陈丹鼎的‘宝体’,便尝试来学一学他的门道。 感情自家这一脉,铸造上乘‘武道宝体’之法,根本不止一门! 那起码轰开了好几口五脏秘藏的两位武圣子嗣,呼吸明显粗重了刹那。 连带着那些其他支脉,没有封号坐镇,但有志更高的武夫也都不着痕迹的,往回挪了几步。 段衡、罗渊心绪几度起伏,久久不语。 半晌后,才是罗渊紧紧拧眉: “我又如何知晓你所说.” 哗! 季修背后所背的那一口‘封号刀匾’,忽得飘出一道浩渺之音,打断了罗渊的踌躇之语。 紧随其后。 一道儒雅宽袍,大袖昭昭的白衣刀客,迎风而立,显于天刀正厅,声音叫人如沐春风: “若不信他所讲,那么本座倒是可以做这个‘证人’。” 开口之人,正是陈丹鼎留下的残念。 而看到陈丹鼎显圣 陈三九豁然起身: “丹鼎殿主!” 他的语气激动: “你你.” 而段衡和罗渊也是心头俱震。 他们方才便在心中腹诽过。 若是王玄阳的师傅,那位曾经位列‘七殿五院’之一首座,司掌‘刀庭大丹宝药’的丹鼎殿主,尚在人世! 那么由他开口牵头,叫众人附庸而来,就算他们二人乃是武圣,捏着鼻子也认了。 因为他的威望 够! 而‘陈老’陈三九,当年作为五座刀院之一大雪刀院的教习执事,虽也有些地位。 可要是与司掌一殿的陈丹鼎陈首座相比 差了何止一筹! 这个人物,足够有分量! 或者说,已经跻身了当年‘刀道祖庭’真正的高层。 看着众人眸光,纷纷望来,陈丹鼎颔首: “诸位都是刀庭遗脉,有些话.我不便多讲。” “但是.” “当年刀道祖庭,并未彻底倾覆。” “起码‘王权无暮’祖师,尚在人间。” 轰! 这一句话,叫三尊武圣齐齐坐不住了。 “无暮祖师.尚在人间!?” 陈三九骨子有些发颤。 他隐约回想起了那瓢泼风雪,千仞刀气为一人所动的情景。 而段衡与罗渊在想起那位事迹时,更是心脏狠狠一揪! 若是那位未陨 说不定,说不定真有改天换地之机!? 而此时。 不着痕迹的,陈丹鼎看了一眼季修,叫季修心中一个‘咯噔’。 莫非这位祖师瞅出了些什么? 应该不能吧. 他心中微微泛起嘀咕。 好在陈丹鼎并未过多留意,转瞬环视四顾,便停留在了那些年轻一辈的天骄身上,一锤定音: “玄阳有意复兴‘刀庭’,我这等已逝之人见了,着实欣慰。” “所以.” “也愿意,多添一把火!” 陈丹鼎大袖涌动,抬首间在这刀匾横竖写下了‘王权’二字,与之前季修绽放的形蕴,有几分神似。 而后如同交代后事一样。 看向了上首的王玄阳、还有自己的子嗣陈鹤,眼神柔和: “这块刀匾,我刻录了‘王权’二字。” “虽比不上当年真传法图,但有缘之人,也能如季修这般,领悟王权宝体。” “事后,将其抬于祖师祠供奉,充作底蕴。” “另,我这‘武圣残念’.” “便留给小鹤了。” 王玄阳拧眉,而一直在天刀厅内没吭过声的陈鹤,见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嘴唇蠕动: “.” 可还未等他开口,陈丹鼎残念便一分为二,一者最后没入刀匾,化作‘王权’,一者点入陈鹤眉心,添作其打破‘封号’,晋升伪武圣的资粮。 最后,徒余悠悠道音传扬: “诸位,无暮祖师当真未陨,复兴刀庭,并非空谈。” “汝等武圣之尊,牵一发而动全身,慎重也属应当。” “但子孙之辈” “入我门下,不算辱没。” “还望三思。” 一刹那。 陈丹鼎抚平了天刀厅内的所有火药气氛。 也将王玄阳原本的谋划,填上了最后一环。 段衡与罗渊久久沉默之后,突兀道: “段成、罗信。” 听到两位大佬父亲的骤然开口,从沧都而来的两位武圣公子,齐齐一震: “父亲.?” 还未等他们开口讲完,便听二人断然道: “你们二人,从此之后留下来。” “给丹鼎殿主叩首之后,录名册、点魂灯、签死契!” 说完,两尊来自沧都的原刀庭封号,与王玄阳对视良久。 末了,起身离去。 而陈三九目光闪烁。 看向陈丹鼎消散前的后手与留言。 尤其是‘王权无暮’这个称谓时 手掌磨砂着茶杯: “玄阳武圣,应当不介意.给老头子我一个‘长老’位子吧?” 翌日。 天刀真宗,入室名册,再添七人。 其中 作为段衡、罗渊两尊武圣子嗣! 段成、罗信,俱都轰开四藏,炼尽‘心肝脾肺’,身内供奉四藏,真气浩如烟海! 于上届‘风华评’中,尽都榜上有名! 前者位列二十七,号称‘太岁刀’。因其父段衡毕生绝学之刀提名; 后者位列三十三,号称‘小阎王’,因其刀路锋芒毕露、杀伐果决得名。 再加上一尊老年封号,武圣‘陈三九’入伙。 一尊‘真宗’轮廓. 终于巍然成型! 也是这一日。 季修于‘金鳌岛’闭关,取出了那一枚从‘三五斩孽神君’身上剥离的所谓‘天眼’。 在参悟吞噬‘三五斩孽神君’,与其神念交锋,叫紫府道行大进的同时. 心中暗自琢磨: “一枚天眼,有可能诞出‘人仙’征兆?” 关于人仙血脉,他曾经听说过,普天之下,最富盛名的便是‘九大巨室’。 那些觉醒了祖血的巨室嫡系子孙,就是得了这些所谓的‘人仙’征兆,这才从此高人一等,甚至被祖地寄予厚望。 也就是说。 如若我炼化成功,我也能媲美那些巨室嫡子?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季修当即,展开炼化! 于是光阴昼夜如梭。 转眼十数日。 七月初七,晋升大典! 是日。 诸派来朝,大行进贡! 值此青天白日之际 突有‘圣人之相’,显现异象,叫天地齐齐一黯,如若‘天狗吞日’! 古有圣人,天生重瞳。 亦为 ‘人仙’征兆! (本章完) 第226章 ‘夜游’晋升‘日游’,人仙大器, 第226章 ‘夜游’晋升‘日游’,人仙大器,天生重瞳!堪比巨室子! 天刀真宗,金鳌岛。 晋升大典前夜。 【玄君六章秘录——炼神卷!】 【当前炼化:三五斩孽神君!】 【炼化三十日,可为小成,入‘日游’关隘,从此青天白日,亦可恣意遨游!】 【炼化六十日,当为大成,从此‘羽化’,不受日夜拘束,神通道法,亦能避开,趋吉避凶,如同本尊!】 【炼化九十日,可晋升道术第五境‘元灵出窍’,从此可元灵夺舍、可神魄飞遁、可紫府御物,草木皆兵!!】 季修盘膝于属于自己的一间修室内,收摄吞吐着江阴府唯一一座灵地‘金鳌岛’的灵机,同时神魂内视,牵动‘元始道箓’。 只一瞬。 便看到了自己镇压于大道紫府之下,一道如陷泥沼,越发孱弱的‘披头散发’神君。 以及 铭刻于元始道箓之中的进度。 “姜璃所传的‘玄君六章秘录’果真玄妙,这炼神卷虽与列仙道章卷一样,只有半篇传承,相对残缺。” “可光是这残缺的篇章。” “便叫我先炼‘召灵显圣大将’,再炼‘三五斩孽神君’,叫道术造诣大进,省却他人十数、甚至数十年苦修。” “列仙卷记载的半篇道章,更是助我扶摇直上登青冥,堪破瓶颈,晋升大道紫府,同阶底蕴无敌,凝聚堪比武道宝体中的顶尖造诣!” “真不敢想,若是完好无缺的秘术,又该有多强横。” 只是残篇,便能逆炼一尊跌落境界,身受重创的上三境末流神君,晋升大道紫府。 若是完整 不得活生生炼掉一尊神圣,打下‘神通’根基!? 季修心中揣摩着,不由暗自可惜: “相传完整的全篇,都有一个独特的称谓,秘卷都是铭刻在‘仙人皮’、‘佛陀骨’上的,玄奇的很,只有登得大鼎的人主,才有机会传承、习得。” “也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得窥一二。” 不过那等不传大秘,好像连一般的玄血王裔,宗室出身,都无缘一观。 除非姜璃日后能够登鼎夺位,重归大宝,自己能立下几分亮眼功勋,博个‘从龙之功’,或许能有一丝丝机会。 但旋即季修便摇了摇头。 他现在距离姜璃编织的那张弥天大网与漩涡,着实太远太远,还不是牵扯的时候。 为今之计 趁着夜色月华,季修只做一件事情。 就是运转‘大道紫府’,以元灵化鲸,疯狂吞吃着仍有意识残存,但已奄奄一息的‘三五斩孽神君’! 【紫府炼神,增幅道行,授箓主吞吐‘三五斩孽神君’灵机,每日修行,道功+10,元灵壮大.】 【当前:(300/900)!】 【授箓主道功有成,元灵蜕变,由‘夜游’造诣,晋升‘日游’!】 【紫府元灵:日游!】 【炼气士打磨道性、神魄,终铸紫府,从此元灵离体,可不避阴风,不惧烈阳,收神摄魄,法力亨通!】 日游境! 当脑海中充斥氤氲灵机气息的‘大道紫府’巍然一震,而后那盘膝其中的本性元灵小人,忽得更加凝实几分,道性盎然时。 季修随即收到反馈,心中一喜。 成了! 如今距离他踏入‘神道界门’,被王玄阳降伏神君,种植入紫府作修行资粮的时间点,整好一月。 这一月时间里,并未有什么太大事件发生,故此季修每日苦修不辍,都腾出了一个时辰,鲸吞神灵,熬炼紫府。 终于,在每日精进,且有资源供给的上佳修行条件下. 按照元始道箓的炼化进度,终于抵达小成,将‘三五斩孽神君’险些给薅秃了去。 不过看着他如今被镇压于紫府之中,虽然气息极度萎靡,虚浮无比。 但仍旧保持了神智,顽强得很,硬是没有被磨灭神智,季修不由心下感慨。 到底曾是上三境,就算是末流首席,也是堪比封号的人物,这生命力的强悍,远超他第一次炼化的‘召灵显圣大将’。 要知道。 当时被自己亲手斩灭,作为轰开‘真武镇世荡魔玄功’关隘的那位大将神识。 在曾经入侵安宁县时,所显化的那道神道化身,连一次都没扛过去,便化作了最为纯粹的灵粹资粮。 两者之间的差距,确实是隔了一道天堑。 若非季修运道不浅,再加上有王玄阳、徐龙象、萧平南等封号助拳,愣是将这位镇压一府的神君,直接给强势打废掉。 他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叫紫府大进,短短一月,修成日夜巡游,成为堪比飞仙观范南松道长那等造诣的道术高手。 按照此前曾在飞仙观超越典籍的了解,再加上一部分道听途说。 能够修成日夜巡游的炼气高功,在古老岁月前‘道廷’仍在,三天三教共一家的时候,可是能够名录‘道官’册,相当于日夜道官的! 上天能够司值‘晨昼’。 下地可为‘黑白无常’。 虽只是地板级,但也入了门道,就算放在今时,也拿得出手,比之一般轰开二三藏的人仙武道,要难得多! 范南松修到这般地步,用了三十年。 而季修. 则用了三十天。 两相比较。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要是叫老道长晓得了,怕是整个人都得懵掉。 毕竟明明自家妹妹季薇,才是得了‘万法教’真尊真解,受到资源倾斜重视,不日就要拜入位于大玄的道统别府,授册修行的天骄仙子。 但就算是她. 比起自己这个‘兄长’,也是相形见绌。 只能说,挂还是开小了。 这样想着,季修边取出了那一枚曾自‘三五斩孽神君’眉心剥离的天眼,细细端详了片刻。 而这一举动。 也落入了那被镇压在紫府内,动弹不得的神君本尊眼里。 当即就叫这位本体虚浮的神道大君咬牙切齿: “小子.” “这世上的地宝、天材不承载‘气数’,修行者吞服,对自身大有脾益。” “但本君这枚‘天眼’,可是祭祀一府三百年,方才凝炼而成的权柄!” “神道大事,在祀与戎!前者收拢香火,后者兼并神域,我三百年间的积累岂是你一届小小蚍蜉,能够觊觎,能炼化之?” “简直荒谬!” 这一颗‘天眼’,乃是三五斩孽神君效仿‘神话史’中,道廷三教之中一尊集‘仙箓’与‘神职’一身的古老天官神通所创。 威能虽不及其全盛时期万一。 可也几乎将曾经的‘三五斩孽神府’,如今的‘天刀府’上千万户香火全数凝聚。 若是将其炼化执掌 便相当于是有了‘神君根基’! 换算到人仙武道里,便是傍身了一道‘武圣真意’,完全有了轰开后续封号武道的资格。 而因为神道的特殊性。 就算将其炼化,因为走的是主修‘武夫’与‘炼气士’的途径,并不会对本身的潜力有所阻碍。 同时还会叫炼化者拥有整座‘天刀府’香火气数所钟,叫本土生灵莫名的便会心生臣服。 只要踏上本土土壤,顷刻之间,紫府元灵的感知程度,便会大幅度提升,可观测四方! 像是巅峰时期的‘三五斩孽神君’,在祭炼天眼之后,只要眉心睁开,一整个堪比江阴府大小的天刀府,便能尽收眼底! 他当年耗费了多少手段,多少准备,才辛辛苦苦祭炼而成。 就算这小子有着奇诡莫测的手段,将他吞吃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三五斩孽神君仍不觉得他能这么轻易的,便将自己最压箱底的底蕴,直接顷刻炼化! 然而。 他还是小觑了有‘万法皆通,皆能入门’的元始道箓。 季修无视了三五斩孽神君的嘲讽,拇指与食指稍稍搓了搓,感觉到指尖触感冰凉顺滑,通过元始道箓,便看见了———— 【香火器官:神道天眼】 【为一尊‘神君级数’的上三境神官,以一府香火祭炼而成。】 【授箓主可以‘元始道箓’将其炼化,转化为‘人仙大器’。】 【人仙大器,为踏上人仙武道之路的武夫,能够传承后辈所独有的‘血脉馈赠’。】 【开辟人仙武道的始祖,在传下此道时,双眼曾化为‘重瞳’,脊柱曾化作‘至尊骨’.共计九种人仙征兆!】 【后人将之,称为‘人仙大器’,又名‘人仙器官’,凡能顺沿此路,成就人仙之辈,都能叫后代激发血脉,有概率传承一种‘人仙大器’。】 【授箓主炼化一枚‘天眼’。】 【可得‘天刀府’香火气数所钟。】 【而眼属肝,发为怒!】 【授箓主炼化此枚天眼,可将其中威能沉入‘肝藏’,轰开第二口五脏秘藏,增添第四大限‘人仙元胎’炼化进度!】 【同时.】 【有概率使得肉身蜕变,参悟九种‘人仙大器’之一‘重瞳’!】 【是否预支、炼化?】 因着‘三五斩孽神君’所有的底蕴,都尽聚于这一枚‘天眼’。 所以季修预支,没有任何需要填补的条件。 而看着炼化之后所能得到的好处 季修搓了搓手,心头火热,早已迫不及待,当即轻轻一捏,轻微张口,便在三五斩孽神君瞳孔瞪圆之时. 直接将之,一口吞入脏腑,同时激发气海,运输真气,将其中精粹尽都一分为二,一半上浮入双瞳,一半下沉入肝脏! “这小子疯了?!” 三五斩孽神君看的是瞠目结舌。 他这天眼里蕴藏的威能究竟有多恐怖,他自己心中知晓。 结果这武夫将这天眼当豆一样给吞了 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根本不怕死!? “不过也好,你若将躯壳撑爆,就算成了大道紫府,可一日不入出窍,一日不能夺舍转生,若是身躯没了,就是无根浮萍,死路一条。” 三五斩孽神君冷笑。 到时候,他即使已是强弩之末,但有了喘息之机,天地之大,哪里不可去得? 不由的. 他的心中有了希冀。 然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金鸡破晓,大日东升,气海氤氲浮腾,罩住整座金鳌岛 三五斩孽神君预想之中,季修将被活生生撑开、撑爆、从而叫自己重获自由的场景,也没发生。 反而是数个时辰过去。 眼前的少年武夫,竟如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般,豁得睁开瞳孔! 哗! 只一眼。 那双漆黑如墨,深邃的仿佛能收摄灵魂的眼眸便叫三五斩孽神君一个恍惚,险些陷了进去。 只见其中,竟是双瞳,而且交织着一层层灿金符文,古老且恐怖,就算是他这等上三境见了.也只觉惊惧莫名! 一刹那间。 三五斩孽神君只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重瞳子,这是重瞳子!!” 他的神魂剧烈抖动了下,几乎好像要被震散了一样。 修行到了他这等层次的存在已经有资格知晓了许多秘辛。 而‘重瞳’。 便是其中之一。 相传。 曾经三教三家火并,净土自立,道廷解散,一分为六,其中得到了一部分遗址的中黄天神庭,那位高坐金銮的神庭之主,有一生死大敌。 其人号称‘黑天子’。 当年足以与中黄太一分庭抗礼! 时至于今,在中黄天中,也有众多拥趸! 而那人. 便是天生重瞳! 不仅如此。 在其他天宇,比如这大玄! 相传 历代玄君,便有三五成概率,能够得此‘人仙征兆’。 而所有的源头都是因那位继承八朝正朔,荡涤万天四疆的大玄君! 那位人道中兴之主,甚至高出了这大玄的‘初代十祖’,其继承的人仙征兆 赫然,也是重瞳! 这等天赋,旷古绝今! 这小子吞了自己的‘天眼’,非但没有被撑死,反倒直接炼出了自己的‘人仙大器’,成了‘重瞳子’!? 三五斩孽神君一刹那,气得几欲吐血! 与此同时。 金鳌岛上。 一道道请帖、拜帖接连送来! “万法教‘斗枢真府’赤景道人,携飞仙观支脉,前来观礼‘天刀真宗’!” “玉寰谢氏‘谢扶摇’,前来观礼‘晋升大典’!” “北沧侯府萧平南,携女萧明璃前来庆贺!” “三十六行,玉石行、绣衣行、酒行.” “海外流派,惊鸿剑派、小五衰剑派,三拳山” 就当众人纷沓而至,晋升大典如期举行,天刀一脉冠以‘真宗’之名,正至高潮之时! 金鳌岛上。 旭日东升,倏忽一黯。 就在众人齐齐心寂一刹,只觉修行‘人仙体系’的气血,忽得停滞刹那时! 自那天刀门庭走出的一少年 却是睁开双眸,如若‘睁眼为昼,闭眼为夜’,叫那天上异象,陡然散去! 而后余威,尽披其肩! 这一幕,看得众人呆怔片刻。 而有些见识、见地之辈,稍稍回过味来,想起某些关于‘巨室’的记载,刹那筋骨一颤,看向这位百二十年,江阴第一天骄的步伐. 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不敢相信的念头: “这般动静.” “与那‘巨室’之中,传承了人仙祖血、人仙大器的那些嫡家子,出世之时的征兆,一般无二!” “这,不太可能吧?” 九大巨室,没有姓季的啊!? 然而。 随着季修走入铸刀台,在这露天宾席之上,映入众人眼帘。 当他那一双瑰丽之中,深邃玄妙的重瞳,显于人前! 刹那,满座哗然,原本的几分疑窦,顷刻烟消云散。 错不了。 绝对错不了. 这等‘征兆’.确是人仙大器、人仙祖血无疑! 天刀真宗。 出了一个‘重瞳子’! 也出了一个. 堪比巨室血脉的嫡系存在! 这怕是要登雏龙碑啊!? (本章完) 第227章 眉黛敛秋波,也曾风华绝代!今日, 第227章 眉黛敛秋波,也曾风华绝代!今日,天刀真宗,立! 赤景道人驾驭飞舟,承载着飞仙观主范南松还有季薇,驾临金鳌岛。 此前,他奉莅临大玄,开宗立派的‘斗枢真府’府主之令,千里迢迢前来此地,为的便是将万法真尊跨界传授的真传苗子,带回别府培养。 但谁知在这个过程里,却意外与真传季薇的兄长宗门,结下了梁子。 于是心头衡量之后,赤景道人果断将‘紫霞门长’直接镇杀,断了自己一道成就神通的希望,在王玄阳重归天刀真宗时,便将头颅献予,有了联络。 只不过这十数天内,季修一直处于‘安宁县’中,并未归来。 期间,季薇想要还乡。 但因安宁县有界门生,波澜不断,赤景道人自忖自己未必能罩得住场子,因此未曾带着季薇前去。 直到今日,七月初七,天刀真宗晋升大典,开一方真宗基业,待飞仙观与季薇得了请帖之后,赤景道人这才驾驭飞舟,赶赴而来。 他还未曾忘却,此前曾与‘徐龙象’应下的承诺,便是以斗枢一脉的小神通‘六爻斗数’,为季修批命,算出他的‘命格与气数’。 此前答应这个条件,是卖给那位封号存在一个面子,但现在. 正好当作缓和关系的一个媒介。 而若不是因为季修这一茬。 早在十数日前,他便应奉命将‘季薇’带走,带至西岐一州,拜入斗枢真府,学习道统真法。 但因季薇未曾见到自家兄长归来,所以不愿离去。 作为斗枢真府的首席,万法教当代‘十大真传’之一,赤景道人自然地位颇高,但面对万法真尊的传人,他也没法强掳。 于是只能滞留了好一阵子,直到今日。 方一至,便突觉此时天际一黯,紧随其后,‘天狗吞日’异象随即显世。 见此一幕。 赤景道人双眸骤缩,猛得手中掐诀,袖口腾出六枚虚幻铜钱,排列布阵,化作‘六爻斗数’,只是稍稍一算. 便眼神隐有惊骇: “天生重瞳,异象现世!” 重瞳子! 在神道有大来历。 在人仙武道的大玄,更是只有玄君血裔那一脉,才有迹可循,就算如此,大玄宗室之中,隔了三五代,都未必能有一人传得! 若是在仙道. 那更是有资格直接承载一门瞳术‘神通’! 众所周知。 练气士结出一颗法力大丹,位列道术高功的顶尖,有云游、夺舍、法力等多种玄妙,已然非凡人时。 想要更进一步,成就‘神通真人’,却是一道天堑。 因为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基础的一点,便是要领悟一门真正意义上的‘神通’。 不管是直指‘列仙术’的大神通,还是八百旁门、三千左道. 只有得到其中一种,将之烙印,才能称上一声‘真人’! 普通人想要领悟一门神通,难之又难,历尽诸般坎坷,也未必能得神通认可。 但总有那么一些身怀奇异体质、特征、亦或者气运滔天,与神通天然契合之辈,修之就如‘吃饭饮水’一般简单。 而‘重瞳子’,便是宗门曾有记载的案例。 这并非是‘先天道体’的一种,但却能叫双眸蜕变,是天地交织的一种法与理。 在列仙大世又有人称,此乃是兵解仙所留下的遗蜕,是一种馈赠,故此又称‘仙瞳’! 傍身此等列仙器官,且不说本身具备的玄妙,其修行‘瞳术’一类的神通时,事半功倍! 比如赤霄天宇曾经就有记载,有一古老传承‘青皇山’,便曾收过重瞳子,曾逆炼‘阴阳破灭神瞳’,是一门真正的大神通! 那一世,其凭借一双炼就极致的仙瞳,硬是将青皇山的原本位格,生生抬高了一阶,堪比古老道统,乃是当世至强之一! 只可惜到底底蕴浅薄,后来冲击仙门无果,最终坐化兵解,青皇山也随即跌落位格,销声匿迹. 不过听说,那位真尊大能陨落,纵使肉身兵解,一对仙瞳依旧熠熠生辉,残存人世而不灭,等闲练气士视之,旦夕便作飞灰,强横的可怕! 虽然大部分诸天诞生的‘重瞳子’做不到这种程度 但角逐一世天骄,却是绰绰有余。 比如这大玄。 一旦成长起来. 那‘白玉京’的雏龙碑前列,怎能没有此子一席之地!? 本来是看在季薇的面子上,这才滞留好些时日的赤景道人,一咬牙,唤来身侧随从: “将我那原来准备的一截清灵木、一些灵玉之类的礼品,换一换!” “换作.” “一道位列‘灵道’品质的法器,就取贫道前不久获来的那枚‘三元乾坤镜’!” 灵道法器,与大家宝兵类似! 都是六品之上的宝贝,而且比之千锤百炼的宝兵器械,往往更加珍惜。 须得以‘道术’品阶的炼器法门,专门炼制,才能成型,有诸般奇诡莫测的玄妙! 这等‘灵道法器’,与‘大家宝兵’最大的区别就是。 大家宝兵,非练气大家不能用之,而且品阶越高,低阶的武夫,便越难发挥其中威能。 但‘灵道法器’往往携带一二种护法道术、道法,甚至神通! 只要宿主受难,便会本能激发,借以抗衡敌手。 寻常大家别说拥有了,见都见识不到呢! 也是下了血本,真的存了结交的心思。 而‘斗枢真府’在西岐一州的地位 便等同于北沧‘六阀五正统’! 能叫从万法教外派而来,坐镇真府的‘十大真传’之一折节相交示好 这本身,便代表了价值。 而他身侧的范南松观主,早就神情呆滞了。 季薇自被他寻来之后,日日以各种神魄资粮培养,几乎耗空了他飞仙观的家底。 最近一月,又被赤景道人传下真法教导,也就堪堪将‘神魄念头’养炼深厚。 距离成就道术高功,除却将一门道术、道法修行圆满,凝炼道法种子外,还差了修行一门‘紫府真功’呢! 就算这样,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为道性深厚的好苗子,也足以称得上惊世骇俗。 可两相比较之下。 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季家” “简直一门双真龙!” “做妹妹的尚且潜龙在渊.” “做哥哥的,却早已是游龙入海,鸟上青霄!” 范南松见此一幕,不由喃喃。 【授箓主炼化‘天眼’,轰开第二道秘藏‘肝藏’,以‘重瞳’象烙印于其中,养炼大成,可为人仙大器,圣人之相!】 双眸之中,有元始道箓信息外显。 而季修则气血强盛如烘炉,从修行闭关走出,踏上铸刀台,天刀厅前,环视四顾! 却见———— 天边有飞舟停顿落下,范南松与季薇赫然在列,身侧还跟随一个气息深厚,眼眸复杂的青年道人,想必便应是那‘万法教’寻来的护道者了,正思索间. “哥!” 少女声如黄莺,一身飞仙道袍,眼眸明亮。 甫一下了飞舟,看到了雄姿英发,少年意气的季修,语气霎时布满喜色,当即御使道术,一双道履不染纤尘,如履平地,飞奔而来。 看着月白倩影数息到了跟前,近在咫尺,早已脱胎换骨的季薇容颜。 季修心下顿生感慨,捋了捋她散乱的发丝,便轻声道: “来了?” “这么久不见,变化可真大。” 他摸了摸自家小妹的脑袋,顶着各方观礼的震撼眸光,神情自若,只是指着那厅前诸道人影,对着季薇展颜笑道: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看着为首当先,有‘一派魁首’风范的中年武夫: “这是我这一脉的师祖,段师的授业恩师,天刀真宗之主,玄阳武圣!” “这位是大师伯,陈鹤” 季修将天刀真宗的成员,一一给季薇过面,介绍,包括之前加入的长老陈三九,还有那来自沧都,从此入门的武圣嫡子,真传段成、罗信。 而季薇则乖乖巧巧,一一打了招呼。 原本,这从小在武圣膝下长大的嫡系苗子,在拜入天刀真宗后,还有心和季修角逐一番,看看谁才是‘三代魁首’。 但随着他销声匿迹十数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破关便先证重瞳异象,再轰第二道五脏秘藏,一刹那便彻底服了。 两人甚至有些怀疑。 若未曾凝聚‘武道宝体’,轰开四限 他们这一州里的年轻一辈,真的有人能是这家伙的对手吗!? 两人都是从沧都来的,知晓一些内幕消息。 据悉。 这一次‘府试大考’,不再和往年一样,是诸府联考,而是整个北沧连同沧都,都算在了一起,在这‘东沧海’上,参与考校。 听闻,还有水君府、与一方列仙传承在一处海上界门处,展开试炼,三方角逐。 事关大玄脸面,可谓数百年间,最天骄辈出的一代‘府试’。 以往大家便能板上钉钉,拿到名次,到了这一次,轰开两三道秘藏的气海,都未必能稳。 但就算环境如此高压。 这位‘天刀道子’. 或许依然能拔得头筹! 王玄阳见到乖乖巧巧,道性盎然的季薇,时值春风得意,开宗立派时,不免开怀大笑: “好,好!” “小姑娘看着就机灵,要不和你家哥哥一并留下?” “老夫虽没什么神魄一脉的传承” “但大可以为你抢来!” 说完,若有若无的看着一侧的赤景道人,直给他盯得汗毛倒竖。 还是季薇明眸皓齿,语气清脆: “我家兄长既是‘天刀真宗’的道子,季薇自然也是王师祖的后辈。” “若是师祖不介意,为我录上一份名册,叫我日后孝敬在您左右,自无不可。” “因此,留与不留又有何区别?” 说完俯身一礼,叫王玄阳眼底的欣赏意味,一时更浓了: “好孩子,懂礼数!” “这一点,和咱们这一脉祖传的不一样。” “说的就是你,段沉舟,你当年要是能沾上半点,何至于武夫道路走的这般坎坷?” 王玄阳不爽的看了身侧抽了抽嘴角,脸色一黑的断臂武夫一眼。 自王玄阳回归,作为季修的师傅,段沉舟自然不必继续藏匿假死下去。 但此番与谢扶摇执拜帖,重新回来,本应是大喜日子. 可看着自家徒弟这么有出息,直接轰开二藏,又是踏上王权宝体之路,又是凝聚重瞳子气象,即使面色不显,但段沉舟仍旧倒吸一口凉气。 自家这个徒弟 直接将他这个当师傅的给彻彻底底,比了下去! 就算他另有机缘. 恐怕,也难以再压其一头了。 十七岁,还不到十八! 哪里来的妖孽,当真是少年人仙不成? 而他身侧的谢扶摇则静静的看着,直到季薇看见了这位眉宇贵气,气质卓绝的巨室贵女,乖乖说了一句‘谢师娘’时 谢扶摇愕然之后,瞅了季修一眼,继而轻轻颔首,眉眼含笑: “小丫头,你和你哥一样,机灵得很。” “过来。” 她将手腕间的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镯子解下,柔声道: “来,带好。”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当作见面礼吧。” 季修看着那枚灵性盎然的玉镯,一眼就知不是凡物,不由咂舌。 这位巨室出身的谢师娘,确实出手阔绰,之前先是传了他完整的羽化仙衣,如今又赠自家妹妹灵器,确实财大气粗! “侯爷,萧姑娘。” 待到见了个照面。 季修带着季薇入席。 一眼就看到了褪去戎装的萧平南,还有萧明璃世女,刚想要为季薇介绍一二. 随即,这小姑娘便自己出声打断了去,只满眼好奇的打量着萧明璃,兴致勃勃的抢答: “我知道,这是哥哥你的未婚妻是不是?” “最近江阴府都传开啦,说哥你傍上了高枝,只可惜没有拜帖,没有引荐,我一直没有机会去侯府见一见.” “萧姐姐!” 季薇眼眸眯得似月牙,转动手腕玉镯,便贴靠在萧明璃身边,看着这位绝色美人露出愕然神色,心情愉悦的悄声道: “我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哦。” 萧明璃原本看着季修众星捧月,身后跟着李玄衣,双手揽于裙袖,搭于膝前。 即使盛装出席,梳妆描眉,形如风月,朱唇皓齿,依旧静静的,宛若看客。 但季薇这突如其来的一茬,却叫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同时俏颜微粉,唇角微张,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 好在。 季修干咳了下: “萧姑娘,我前不久送的那尾玲珑鲤,可还够用?” 闻言,数年久处幽静,一直深居简出的萧明璃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从容之色,笑着应答: “已经烹饪调理,舒缓筋络,叫这十几日沉疴顽疾轻了不少。” “多谢公子了。” 季修听后,点了点头。 眸光随即在萧明璃那细心打扮,却装作无事,也未与他过多攀谈的俏丽容颜上停顿片刻。 而后,开口: “如今.我也算武学登堂入室。” “此前,侯爷曾提过一嘴,言称东沧海或有‘天材’出世。” “不管此次有没有机缘捕获,将你身子调理完好。” “季修日后若得天材,都会将其取来,助你重新站起,身躯无漏,再度攀登武道!” 此言一出。 萧平南微微抬头,眼眸精芒一闪而逝。 而萧明璃听后,眸子轻轻内敛刹那。 随即 那颗古井无波,许久未曾跳动的沉寂心脏,终于鲜活跳动了一瞬。 她看着近来名震一府,彻底一发不可收拾的少年,将他轮廓眉角,一一打量。 再加上今日证得重瞳,又踏上凝炼宝体的道路,以及父亲萧平南的撮合,还有他眼下越发欣赏的脸色 萧明璃胸腔起伏,舒缓了许久许久。 终于眸子微微闭合,待到跳动的心脏缓缓抚平,涟漪不在,坐于轮椅之上的娇艳女子,双眼再度倏忽睁开。 只见此时,她一双褐色眸子,取而代之的是季修从未见过的神采,熠熠生辉且明亮着: “季修。” 嗯? 两人坐在一侧。 天刀真宗晋升大典如火如荼,在他登场大出风采,随即入席后,全场眸光,便聚焦于那王玄阳身上,山呼海啸,声震金鳌。 随着礼乐奏响,焰火升腾,无人在意的角落,萧明璃忽然开口。 叫季修微微一怔,紧随其后———— “我父亲订下的婚约,你无须置怀,更无需挂念在心。” 她轻声开口着,看着天刀加冕,万紫千红,嘴角含笑: “我曾经” “也在十方天柱之一的‘天池’位列真传,也曾在谢家年轻一辈里,有资格继承‘祖血’,如你生出‘重瞳’一样。” “我彼时无牵无挂,所以勇猛精进,一往无前,才能打破四限,只待一场斗法之后,便能位列雏龙碑前列,名扬天下。” 她侧了下头,无视了父亲萧平南微微皱起,眼神示意的警示,向季修伸出了玉手,只大大方方,眉眼明亮: “我承认今日有那么一瞬,起了念头” “如若能叫你从此往后,入了侯府,倒也不错。” “但你不应被束缚。” “而我曾经是你,自也不愿做个累赘。” “你不应做第二个萧明璃。” “要做,就做第一个季修!” “我若一日站不起来,不能回归天池,将我失去的一切都寻觅回来” “你便忘却我父提起的契约便是。” “恩情如枷锁,便如紧紧缚住凡躯的九道大限一样,若不挣开,如何能证道人仙?” “我萧明璃此生,不欠人情。” “也不愿别人因人情,欠我情债。” 季修沉默了下。 萧平南张了张嘴,也沉默了。 而季薇则微张小口,似乎没想到这位‘姐姐’这么有性情,刚想说些什么。 却见自家哥哥盯着这位‘萧世女’打量许久. 忽然一笑: “那我便不得不找个法子,将世女给治好,看一看.当年风华绝代的明璃仙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了。” 他搭上了萧明璃的手。 女子刹那愣了下,与季修眼神对视。 从那对深邃且玄妙的重瞳中,读出了几分意思的她,顿时发自内心的笑了,眉眼弯弯,轻轻抿唇,划起弧度。 砰! 而此时! 王玄阳擎起一刀,聚起烈烈刀意,直冲上霄汉,似将整座天边积云,都一斩为二,从中劈开! 随即,只余一道浩浩长音,威严霸道,传遍寰宇四方,直入江阴府内! “今日.” “天刀真宗,立!” 刹那,山峦轻动,万江奔流,七十二道回音响,独以此身. 最高楼! (ps:多补了一千五百字免费内容,求月票qwq~) (本章完) 第228章 诸法无常道君‘江景’,许是我现世 第228章 诸法无常道君‘江景’,许是我现世曾于过去刻下的痕迹!? 一场盛大的晋升大典,在金鳌岛举行,乃是江阴府百年未有。 足足维持日升、月落,一个轮回。 也叫‘天刀真宗’的盛名 彻底推向顶峰! 使得那座在‘江阴府’毗邻,于安宁县一畔新立的‘天刀府’,从此有了镇守真宗。 要知道。 能有这份资历的真宗,数遍大玄,或许有。 但在北沧这块一亩三分地 却没有任何一位开宗立派的封号,能够有此殊荣! 其中,当有关于这场‘晋升大典’的消息流传出去 最为令人震惊的,不是那开宗祖师王玄阳。 也不是横空出世,突然宣布加盟入伙,显于人前,添作底蕴的‘沧都宿老’陈三九,一尊封号武道级数的武圣,以及那两个沧州风华评提名上榜的真传。 而是 那此前便已风头正盛,在江阴府广有盛名的当代道子,季修! 天生异象,人仙大器! 这是只有‘九大巨室’那些怀揣着人仙血脉的嫡系旁系子孙,觉醒祖血,名录族册,登记录名之后,才能有的征兆。 要知道,整个北沧虽有几个巨室支脉坐落,掌控不少经济命脉,与州府一些错综复杂的商业脉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真正坐落的巨室却是一个也无! 毕竟白山黑水,苦寒之地,真正的绝世高手也少,平素见不到什么‘人间绝巅’。 北境稍厉害些的,也只有曾经‘刀道祖庭’坐落的西岐。 如今尚有‘一家一坛一巨室’三尊庞然大物,镇压底蕴,号称‘三家分气数’,将曾经的刀道祖庭三份馈赠,一分为三。 从此地位超然! 一家,号曰‘王权’。 一坛,乃新晋十大天柱之一‘神兵坛’。 一巨室,便是西岐姜氏,授封开国国公,世袭罔替,裂土封疆,堪比王侯! 三脉虽算不上大玄最顶尖的那一批次 但也比北沧这穷乡僻壤,要好上不知多少,各家各脉,甚至都有名列‘雏龙碑’的存在! 然而现在,‘天刀真宗’的这位当代道子,若论潜力,已是毫不逊色了! 天生重瞳,罕见无比,听闻 唯有那‘白玉京’中的封王贵胄,隔个数代才能出上那么二三人,潜力惊世骇俗! 其之未来,安能仅限于此!? “为父费尽心思,才借着你们之间的几分渊源与联系,叫你和那小子紧紧绑在一起。” “原本是打算等到天刀真宗‘晋升大典’结束,便和他师祖王玄阳一并撮合,直接张罗着叫你们二人订婚,广邀诸友,将此子牢牢绑在咱家战船上。” “这下倒好,你三言两语,将选择权直接拱手让出,更是叫这婚约无限延期,变成了个未知数” “你可知晓‘天材’何其难寻?” “那小子竟有人仙大器‘重瞳’傍身,那可是除却九大巨室、白玉京姜君一脉外,唯有人仙后裔,才能有概率觉醒的机缘!” “其之潜力,就相当于你当年在玉寰谢氏祖地,选择改姓录名,接受祖血传承,觉醒谢氏的人仙特征!” “个中底细,你这丫头作为过来人,怎能不晓得?” “为父孤身一人,万一有失,你” 待到晋升大典结束,寒暄良久作罢,北沧侯萧平南父女二人回了侯府。 几乎前脚才到,萧平南这做父亲的憋了一路,当即与萧明璃苦口婆心的谈起了话。 这煮熟的鸭子,到嘴飞了! 对于季修,萧平南虽接触的时间短暂,但人品还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心中颇觉懊恼。 但萧明璃却轻扶玄铁轮椅,眉眼平静,凝视着眼前潺潺流水、泛着银辉的寒玉灵池,语气淡淡: “父亲。” “你明知道玉寰谢氏一直都想将我带回,就更不应该将季修扯入这个漩涡之中。” “婚约之说,只是托词。” “就算你寻不到‘天材’.我宁愿再过十年八载,就此暗疾陨落,也不会选择继承谢氏族名,与谢氏内部联姻,从而换取‘天材’恢复自身。” 萧明璃美眸露出一抹厌恶: “我母亲当年因为玉寰谢氏,早年陨落。” “后来我拜入天池,学有所成,上玉寰祖地扬眉吐气,败尽其年轻一辈,结果因着这次出手,惊动其之祖器,经过检测,足够继承‘祖血’。” “经此一役,那些人竟一反常态,还想要我入族谱,录名册.简直是笑话。” “这些巨室的世代簪缨,靠着祖上余荫,人仙血裔,眼高于顶,以为只要他们开口,其他人就必定听从”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谢知南之前说,谢氏‘谢温’,那个雏龙碑上位于前列的谢氏嫡子,代她传言,我便知晓,谢氏的那几个老古董,仍旧贼心不死。” “你让我和季修现在订婚,就算我属意于他,觉得他性情尚可,堪为良配,也是害他。” “所以,在我能站起身来,上天池夺真传,入雏龙败谢温,叫谢家颜面扫地,再让谢氏三老祖那一脉,亲自将我母亲灵牌迎入祠堂,叫当年出言不逊,逼其陨落的‘亲族’一个个的灵前叩首,叫恩债皆清之前.” “儿女情长,实难考虑。” 她修长纤细的玉指,透着薄如蝉翼的琉璃袖口,轻轻敲击着,语气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眼眸凝视潺潺清泉,一双褐眸英气十足,锐利无比。 “唉” 闻言,萧平南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神黯然,遂背过手,语气带有几分寂寥: “罢了罢了。” “总之,若是‘诸法无常道君’元府真有动静在‘东沧海’现世.” “我就算豁出这张老脸,也要为你争得。” “届了那时,你们儿孙自有儿孙考量,做父亲的.我便撒手不管了。” 萧明璃嘴角噙着笑,看着这道如山般坚毅的背影转身,就欲离去处理政务,突兀又道: “对了,父亲。” 萧平南听后脚步一顿,回首投来疑问的眼神。 “季修显露的人仙大器,如无意外,应该是‘重瞳’吧?” “我听闻大玄宗室有专门的开发、研修‘重瞳’之秘,而那位北沧州主‘陈玄雀’,不日就要调任白玉京,任六阁之一的‘大阁老’之位。” “能有这么大的变动,定是在白玉京中,有着深厚的人脉,或许便与哪一位有望登鼎的封王,有着密切关系。” “他如此看好季修” “你不妨修书一封,看看能否从他那儿,为季修谋来一份修行开发‘重瞳’的武道秘术呢?” 闻言,萧平南沉默了一会: “你倒是处处为那小子考虑。” 萧明璃一挑秀眉,想起不久前在天刀真宗,与季修双掌相合时对视的那一眼,只觉掌心尚有余热残萦。 于是轻轻抿唇一笑: “顺手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天刀真宗。 在将参与‘晋升大典’的一众宾客,全数安顿好后,季修便被神秘兮兮的‘赤景道人’,一路拉了过去。 原本他是想要拒绝的。 才刚觉醒重瞳,并且将其烙印于第二口秘藏‘肝藏’,还未夯实根基的季修,正想回去锤炼五脏,打熬气海。 但一想到此前自己作为‘赤霄天’江景时,与其有着瓜葛的生母‘梦清梵’,正是来自赤霄天的古老道统之一‘玄符教’时。 季修便不由的灵机一动。 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小妹此前梦游大千,因为界外生灵,神魄出众的缘由,震动了一个个三山法脉。 直到将古老道统之一的‘万法教’老古董万法真尊惊动,亲自引导其入了山门,授了名册,才算为止。 而玄符教与万法教,都来自于‘赤霄天’。 季薇未曾亲身踏入其中过,对于古老卷宗,自然知晓甚少。 而范南松还是因为引渡季薇有功,才入了门墙,自然更接触不到古老的秘辛。 可这赤景道人却不一样。 据季薇所讲,此人乃是万法教‘十大真传’之一,被外派到大玄‘斗枢真府’开阔道统,列为首席。 如今斗枢真府处于西岐,地位影响力堪比‘六阀五正统’。 真论起来,也就只矮了‘一坛一巨室’神兵坛、西岐姜氏大半头,矮了‘一家’王权家小半头。 可要是其背后的万法教能够降临 那么分分钟就能化身庞然巨物! 作为其中能够列为真传,名录首席的存在,赤景道人地位自然非比寻常。 同理,对于那段曾经通过‘黄粱梦’化作的江景底细 自然,也应有所了解才是。 通过他,正好能顺带挖掘一二有关于‘江景’的身份,就如自己通过刀道祖庭,挖掘到了‘王权无暮’一样。 于是季修并未拒绝。 踏入这件专门为赤景道人与季薇等备好的几道房门处。 才一入内。 赤景道人温润的嗓音,便不由传出,隐约夹杂几分迫不及待: “小友.” “贫道我便不再遮掩,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只是一眼,贫道就看你与我脉有缘。” “我斗枢真府乃是‘万法教’于大玄分支,门中有直指真人妙法七道,旁门神通六部,左道神通小周天,道法一百零八门,道术浩如烟海.” “你若愿意,我赤景愿保举你入‘斗枢真府’为真传,为期考校三年,之后必定引荐你入‘万法’门墙,如何?” “赤霄天万法教,地位与神秘,远超你的想象,若是换算过来,比之你们的天柱、巨室,都要更高更强!” “因为我脉,有着人仙底蕴!” 赤景道人笑眯眯的开口: “怎么样,考虑考虑?” 原来偷偷摸摸的,是来挖墙脚的。 不过自己青天白日,显现那等征兆,若是流传出去,应当会引得诸方哗然。 这时候赤景道人抛来橄榄枝也属情有可原。 季修心中了然。 但还是婉言谢绝: “多谢真人看重,但我已有两道师承,且道法自有传承,不欲再远赴千里求学了。” “不过小妹季薇,倒是要托付真人,多多照看。” 听到季修之言,赤景道人略感遗憾: “这样吗那好吧。” “至于令妹,还请放心,她天资斐然,乃是真传苗子,一入斗枢真府,便会被府主亲自培养,作为给‘万法真尊’看的面子,自然要做的足足的。” “小友只管放心就好。” 对于季修选择拒绝,他也并不意外。 但一尊重瞳子 说什么,还是要拉拢拉拢的。 不过幸好,他是季薇的兄长,四舍五入,也算是半个一家人了,入与不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就在赤景道人心中正嘀咕时 季修却突又不经意的提起: “对了,赤景真人,你前些日子,不是要为我‘批命测运’么?” 想起这一茬子,赤景道人一拍脑袋,险些忘了,但想起这一件事关修成‘神通真人’的因果,瞬间眼前一亮: “对,小友不说我都快忘了,来,来” 一边说着,他一抖袖口,便化出了六爻铜钱,一脸严肃,摄取季修一缕气机,掐指作诀,边念边道: “贫道施展‘六爻斗数’,需要一些时间,卦象才会显现。” “小友可稍等一些时候。” “如若你想问些什么与道术神魄有关系的也可开口,贫道若知,自可为你解惑。” 而原本正打量着催动法力,想要看看赤景道人如何施展‘六爻斗数’的季修,闻言之后,心头一动,当即旁敲侧击: “真人可知晓‘玄符教’么?” 嗯? 赤景道人边催动神通,边露出诧异眸光: “你怎么知晓的玄符教?” “此乃是与我‘万法教’一般的古老道统,并且因为某些隐秘缘由并未入大玄开设支脉。” “再加上自当年那一桩事件后,门中一直深居简出,你是从哪里知晓的” 他有些疑惑,但并未在意。 直到季修状似无意的提及了‘江景’二字时 赤景道人周身的气机忽得紊乱了些许,险些抖的六爻铜钱,都散了一地: “玄符教,江景?”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先是一哆嗦,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又自言自语: “也对,也对。” “你是大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九百年前,诸天归一,那个‘诸法无常道君’江景呢” 原本看到赤景道人神情有异,便知有戏的季修,原本正竖起耳朵听着。 结果听着听着 当他听见曾经从北沧侯、师祖那边听过的‘诸法无常道君’,竟与江景这个名讳联系在了一起时 忽得脊梁本能一挺,当即神情精彩: “真人,你说谁?” 赤景道人眼神奇怪: “不是你提的么?” “‘诸法无常道君’江景啊。” “他当年” (ps:没跑路,家人们,你们都是我最可爱的书友,我的人间圣还没写完呢,只是新的一月又是端午,累的睡着了qaq。) (本章完) 第229章 学究诸法,号曰无常,众天归一时, 第229章 学究诸法,号曰无常,众天归一时,亲手终焉‘人魔’时代! 星垂平野,金鳌岛外,江海横流,波涛滚滚,一轮明月照大川。 滔滔不绝的浪潮声,一节又一节的直拍季修心头。 叫他第一次的,将‘诸法无常道君’与‘江景’联系起来。 在此之前,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晓得。 因此当听到赤景道人一语打破其中玄机,难免心中微颤了下。 不由的,便想起了之前参悟列仙道章,晋升‘道术高功’时,倚靠神通玉箓‘黄粱梦’所衍生的那段短暂岁月。 与作为王权无暮时一样。 季修短暂的经历、主导了作为‘江景’时的一生。 在生父‘魔道巨擘’江神机,母亲‘道统神女’梦清梵双方不管不问的情况下,未涉修行,依旧拜入须弥洞。 顶着诸多衣冠高门的竞争,成功通过试炼考核,摘得须弥洞真传,被须弥祖师一语点醒,从而修成大道紫府。 这段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曾想要探究那段岁月的身份、背景。 却没想到 今日随口的一句询问。 却被他探出了一道‘惊天大秘’! 诸法无常道君——江景! 真论起来。 这可比他化作‘王权无暮’时,都要更加令季修震惊。 只因为。 王权无暮乃是前二百年,刀庭末裔之主的隔代师弟,到底算是‘现代人’。 可诸法无常道君. 按照此前从北沧侯、以及其他只言片语之中流露的记载,可是活跃于九百多年前,那个大玄未立、混乱无序的‘时代’! 如今的大玄,卷宗记载往上观摩,只延续到了国祚开辟为初。 对于更早、更前的描述,语焉不详。 若不是传承久远,在大玄尚未建立之时便已有了基业的势力,对于那个时代的卷宗,几乎都是知之甚少,是以无从可考。 而能活跃在那个时间点,打出号称‘诸法无常道君’这等惊世骇俗称谓的存在 绝不简单! 只因为,那段岁月活跃的人物,放在现在有史记载的. 无一例外,都是声名赫赫之辈! 比如开辟大玄的‘大玄君’。 再比如. 十方天柱始祖,初代十祖! 九大巨室源头,初代国公! 真可谓是群星闪耀。 就在季修心头暗自琢磨的时候,赤景道人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在采摄季修一缕气机,施展‘六爻斗数’的过程里。 趁着空隙,听到季修探究的语气,在想起万法教有关于这个名讳的一些古卷记录时,便不免唏嘘: “他当年可了不起。” “你应当是听了最近流传于你们‘北沧’的传闻了吧?” “据悉,东沧海曾有一座当年诸法无常江道君所遗留的元府,就将出世,贫道曾听季薇讲述过,季小友曾有志考取大玄府官” 赤景道人眸光停顿于季修身上: “据我所知。” “你们北沧此次的府官大考,便与此事有些干系,将要与一方界门张开的道统秘宗,以及水君府的小辈嫡系,共同角逐,热闹得很。” “而地点选址,极有可能就与那座‘遗址元府’有关。” 赤景道人的言语打断了季修的思绪,叫他心头一惊。 关于这个传闻,季修心头并未听过,没想到赤景道人竟了解的这么多 难怪之前,诸侯主陈玄雀提起府官大考,一双眸子饱含期许与考校。 感情是这一次府官大考,与此前每一届都不一样,将是空前绝后的难,还事关大玄的颜面! 只是,还不待季修追问,便听见赤景道人继续阐述有关于诸法无常道君‘江景’的记载: “虽说我脉道统,对于这位大道君的记载也不算多,只有只言片语。” “九百多年前,似大玄天宇与赤霄天宇,可不是如今这般,界门不稳,随时就将消散,大能者难以往来,绝地天通的。” 赤景道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就抛出个大秘闻。 “大玄立足的这方天宇,曾为诸天源头,每隔千载,都会因某种‘事物’的牵引,叫连通诸方天宇的‘界门’,从此常驻。” “届了那时,可谓‘万疆亨通’!” “不管是列仙、净土、神道.各个有名的大天,都将与大玄合一,所以又称‘诸天归一之时’!” “当然,放在你们大玄的卷宗里,便是‘阳九大关,千年大劫’,视此诸天归一,灵机浓郁,打破修行桎梏的时机,为大灾大劫,会动摇人仙大朝统御的根基。” 诸天归一,阳九大劫! 季修心中凛然,默默掐着指头计算着大玄历,回过头来,方才悚然一惊。 如今距离大玄开辟,已经过去了九百多年,也就是说 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亲自经历那‘诸天归一之时’? “那等动荡岁月,必然是混乱且无序的。” “值此人心滋生异变,诸方道承体系互相征伐,欲要夺取契机,更近一步的‘乱世’,便会滋生邪魔。” “而这种邪魔的源头就是正统修行体系,比如列仙、净土、神道、人仙武道等等之外的——渊墟!” “渊墟之气,便是由此而来。” 渊墟气,季修晓得。 此前地龙窟时,那些普通的山中精怪、野兽,只是受到渊墟气的几分的残留,就能一日当一月,使得道行疯狂暴涨着,晋升新生大妖,堪比练气大家。 赤景道人提及至此时,忽而神情肃穆: “你可能听闻过‘渊墟气’使得妖魔蜕变,道行大涨。” “但这并非最可怕的。” “精怪、药物汲取渊墟气,不过是成‘妖魔’。” “而生灵若是汲取渊墟气便是成就‘人魔’!” 人魔。 这是季修从未听过的概念。 紧随其后,便听见了赤景道人的解释。 “这是一种早已被封存起来的记载,放在你们大玄,估计只有宗室,以及古老的武道宗派、衣冠世家,才会有详细的记录。” “所谓‘人魔’者,便是修行抵达瓶颈尽头,此生无望更进一步,从而孤注一掷,吞噬渊墟气,投身‘渊墟’的存在。” “靠着吞噬渊墟气,他们能够轻易的突破瓶颈,修行水涨船高,就算是你们人仙武道的武圣、巨擘,甚至‘人间绝巅’,都未尝不可!” 一番话,说的季修瞳孔收缩,从未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种‘修行体系’。 原本他以为渊墟气只有妖魔能够汲取。 但. 生灵竟也能仰仗其来修行!? 这不比夜以继日吞吐灵机,捶打体魄,要来得迅速的多么! 可凡有所取,必有所出。 这‘人魔’二字,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的称谓. 季修心头泛着嘀咕。 而赤景道人提起这点时,眼神露出讳莫如深的忌惮: “人魔一旦修成,投身渊墟,与你想象的堕入深渊,从此毫无理智不同。” “他们一样有着生灵的思维,此前的记忆,甚至整个人的外表,都与曾经一般无二,哪怕是最顶尖的大神通者,都未必能察觉出异样。” “但” “他们就是已经‘非人’!” “人魔投身渊墟,而渊墟气从何来?” “当从人世七情六欲之中的‘暗面’剥离而出,从而形成!” “为了采集那些或‘愤怒、悲伤、杀孽、色虐’的情绪,从而化作修行资粮,他们暗地里会拨弄风云,想方设法的掀起混乱!” “能化作人魔者,皆乃大修行者,不是宗门长老、就是运朝大官、亦或者世家衣冠.地位尊崇的很!” “这些人一旦堕落,甚至将渊墟气散播、蔓延.一经发现,几乎完全不可控制。” “故此随着那段历史过去,无论是哪个体系,都将之沉封。” “而掐灭了九百年前,一场最大的‘人魔灾祸’者.” “便是‘诸法无常道君’江景!” 说到这里,赤景道人不由扼腕,露出憧憬目光: “相传,他是那段岁月里,造诣最为崇高的道者之一,原初三教的道统道承,其皆有涉猎,故此学究诸法,号曰无常!” “他虽不是古今最强,但却是万千道者的毕生追求。” “万法教中虽无具体记载,但光凭断断续续的侧面描述,便知其一生跌宕起伏,坎坷不断。” “饶是这样,仍旧在最后关头,亲手终焉了几不可控的一场‘人魔大灾’,最后销声匿迹.或许仍旧存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 “而这么浩瀚的岁月里。” “这一次疑似在大玄出世的‘元府’,还是头一遭。” “所以若是消息属实,到时候引来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当赤景道人最后语落. 关于诸法无常道君江景,还有那段波澜壮阔,混乱无序的大世帷幕,终于缓缓在季修的眼前,揭开了冰山一角。 也叫他心中瞠目结舌不已。 原本此前在季修眼里,王权无暮便已经够了不起了。 虽然不晓得具体事迹如何,但打破二八大限,身怀人仙元胎,就算最后没有抵达‘人间绝巅’,但起码也是个封号、巨擘,远比他现在要强大的多。 但! 学究诸法,号曰无常,贯通三教,亲手终焉了‘人魔时代’,万千道者拜俯的江道首. 这种存在。 不得是堪比叩开天门的‘人间绝巅’,甚至是.与人仙相提并论的列仙道者!? “也不知道.” “我此后还能不能经历‘江景’的人生脉络。” “还有此前参悟玄符火的‘张玄业’.感觉身份背景,也并不普通。” 良久之后,季修心中才将这庞大的信息消化,暗自呢喃。 若是想要再次经历。 是否 便要寻到、修行与之相关的‘武学’、‘术道’? 【人仙元胎:(2/5)!】 【已凝炼心藏、肝藏!】 【心藏属火,以‘王权刀意’锤炼,金石不凿不穿!】 【肝属木,以‘天生重瞳’烙印,气机相连,不衰不竭!】 【授箓主得‘王权刀真意’灌注,大幅度缩减人仙元胎‘黄粱梦’参悟进度。】 【当前,可以黄粱入梦,参悟‘人仙元胎’!】 看着元始道箓之中,自己修行锤炼五脏的‘人仙元胎’,又可以进行沉浸、参悟,在梦入‘王权无暮’身份时,借此修行。 季修便不免想到,若是欲再入‘江景’身份,探究关于诸法无常的神魄秘辛,是否便需要搜罗与之相关的术法、道典? 但那何其难寻,自己上一次还是靠着‘列仙道章’源自须弥洞传承,这才勉强扯上。 下一次,又该如何寻觅? “也不知道那‘诸法无常道君’的元府,究竟是真是假。” “如若确凿属实.” “说不定,我的机缘便来了。” “我曾经入梦江景,那等记忆、经历只要闭上眸子,便能信手拈来,如数家珍,与我自己一般无二。” “若当真是元府现世.” “应当,与我有缘吧?” 季修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冒出了个念头。 而这时候。 “成了。” 原本催动‘六爻斗数’推演气运、命格的赤景道人,此时看着自己施术显现的虚幻铜钱,突然绽放丝丝缕缕的白线,隐约交织编撰成字,显现透露诸般气象。 便不由心头一震,搓了搓手,眼底深处露出期待: “事关贫道彻底修成此斗枢真府的‘神通’,晋升真人的机缘,就要来了吗.!” 在赤景道人眼里。 他之所以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的隐秘,原因有其二。 一是因为季修是季薇的哥哥,要提前和这位真传苗子打好关系。 二便是因为,自己这一门神通,要测运测命之人践行命格,彻底大成,中途不能早夭,若是功行圆满,便算自己功成。 为了这一步,他等了许久许久,因为他想要修成最上乘的‘神通真人’之位,走的更远。 而季修既是重瞳子,又身怀王权宝体,这样的资质,想必是有大气运、大命格的,命硬得很! 想必不需数载,便能气运勃发,助他大道功成! 这样想着,赤景道人不由露出了笑容。 但这时候,却有人敲响了门扉,乃是天刀真宗新录入门的门徒,有消息向季修通禀: “季道子,有言称你旧时之友的故人登门,说是‘安宁县药堂’门下郑钧,想要求见于你。” “是否.” 嗯? 听到这个称谓,季修怔了怔,想起了曾助自己打破金肌玉络的黄药师,当即起身,凝了下眉。 此次天刀晋升大典,他邀请了许多故人,但黄老头却是杳无音讯。 黄老头此前远赴府城,以玉髓寒莲,亲自帮自己牵了‘北沧侯府’的线,自己身体状况,还没有什么着落呢。 若非如此,自己入府之后的路,不会这么好走。 自己到了府城,曾忧心他的情况,打听过消息,但都无果。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 此次深夜登门拜访,还不是本人前来,多半是遇到事茬了。 “药堂,药行,黄家.” 季修嘴边咀嚼着,眸中似有思索。 旋即便看向赤景道人: “真人,我有事暂且离去,是否会影响.” 赤景道人摆了摆手: “气机已然收摄,气数命格也已定夺,小友只管前去处理繁琐,事后我将具体命数告知于你便是,不影响的。” 闻言,季修点了点头,当即拜别而去。 待到屋内油灯点燃,只余赤景道人一人. 他才看着那六爻斗数的虚幻铜钱,眼眸中露出一抹兴趣与探究。 在季修彻底践行命数之前. 且先叫他这个检测者开开眼,看看这等资质傍身的小子,究竟是何命数吧! 然而! 随着那白线彻底凝实,编撰成字,一一显现 却是叫目视的赤景道人,缓缓张大嘴巴,豁然起身,瞪大双眼,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不,等等,这.这怎么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