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载了怪谈游戏》 第1章 奇怪游戏和无头JK 第1章 奇怪游戏和无头jk 暮春，黄昏。 校道两旁的樱树开得很灿烂。 日落时分的光线微醺，风也温柔，粉嫩的樱瓣簌簌飘落，有股令人迷醉的浪漫感。 神谷川踩着落满樱瓣的卵石小道，走走停停，时不时看看自己的手机，四处张望。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pokemon go玩家。 “好像就在这附近了。” 事实上，神谷川现在确实是在玩一款有ar效果的手机游戏，不过不是pokemon go。 他在玩的游戏，名为《怪谈物语》。 很奇怪的一款游戏。 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在神谷川的手机里的，而且网上搜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甚至没有办法卸载。 打开游戏以后，就会出现平面的街景地图，提示玩家必须前往现实的某处以后，才能正式开始游戏。 而《怪谈物语》所标注的位置，就位于神谷川目前就读的国立铃高中里。 因为“这可能是穿越者的福利金手指”这样的想法，神谷川怀着一定的侥幸心理，开始了游戏。 根据《怪谈物语》的标注提示，神谷川最后微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向右移动了五米，正好面对着一棵大樱树的树干。 嗡嗡。 手机开始震动。 【开始游戏】 《怪谈物语》的页面之中，浮现出了开始按钮。 “终于来了。” 紧张，兴奋，还有一点难以言说的期待，神谷川滑动手指，按下了开始键。 下一刻，手机就……黑屏了。 神谷川划拉了几下屏幕，又按了按开关机键，没有反应。 好端端的手机好像在刚刚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块板砖。 “玩我呢？” 神谷川在心里大呼上当，等他一脸蛋疼地把视线从手机上转移以后，才发觉周围的环境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像咸蛋黄一样垂在西边的落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完全落下了地平线。 失去了太阳余晖的照耀，光线一下变得暗淡阴森起来，周围的景物仿佛都开了一个阴间滤镜，就连原本灿烂的樱林，也仿佛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了。 “不对劲。” 神谷川低下头，看到原本面对着的樱树干下，多了个东西。 那是一个木质的小神椟，看不清供奉的是什么，周围有微小的黄绿色荧光闪烁。 “这东西刚才没有，是突然出现的。” 周围一切的变化，都是从神谷川按下游戏开始按键以后，突然发生的。 确认了这一点以后，神谷川居然莫名感到了一丝欣慰。 果然，对于穿越者来说，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 接着，他重新把手机举到面前。 漆黑的手机屏幕中多出了一段文本—— [怪谈世界载入完成。] [这是一个怪谈百鬼横行的崩坏世界，从你以生人之躯踏足这个世界起的那一刻，你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打倒一切魑魅魍魉，成为至高的鬼神共主！] [那么，未来的鬼神共主，在你的故事正式开始书写之前，请先从以下三种伴生物品中选择一项获取——] [道具名称：河童的半截黄瓜] [品质：优良] [效果：使用后水性大幅提升，一定概率领悟河童水下呼吸法。] [说明：河童最喜爱的一根黄瓜，珍藏已久，五成新还剩一半，内服外用皆可。] “黄瓜外用……河童也爱敷面膜是吧？” 神谷川满脸嫌弃地略过了第一件道具。 [道具名称：大天狗的高脚木屐] [品质：优良] [效果：装备后可提升一定移速，御风前行。] [说明：表面包浆的木屐，因常年被大妖天狗穿踩，沾染上妖气，变得不再普通。] 都穿包浆了可还行？ 好吧，第二件道具也不是很想选。 [道具名称：五雷正法（残卷）] [品质：优良] [效果：学习后将习得五雷法·残] [说明：根据你的灵魂归属而生成的特殊选项。来自于华夏法术体系的古老道门法术，学成可唤煌煌天雷助战。但因篇幅缺失严重，残法威力全失，或许你能找到补全法术的办法？] 神谷川没在三件伴生道具中纠结，坚定地选择了五雷正法残卷。 作为一个灵魂来自华夏的穿越者，外加上辈子玩游戏还是个收集党。哪怕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道具说明里“特殊选项”以及“华夏道门法术”这些词眼的不尊重。 另外，哪怕理性一点，抛开个人情感不谈，光从游戏角度分析，神谷川也有选五雷正法残卷的理由。 河童的黄瓜看描述应该是一件特化增强水下作战能力的道具，针对性很强，但不下水就等于白板。 而天狗的木屐泛用型强一些。加一定的移速，属于万金油，哪都能派上点用场，但好像又都不堪大用。 而五雷法就不一样了。 虽然是残卷低配版，但文本说明中明摆着暗示了这法术有补全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这东西是有成长空间的，而且上限极高！ 要是以后能学会完整版的五雷法，可不比从河童、大天狗那里收来的垃圾强上千百遍？ 赌就完事了嗷！ [获得五雷正法残卷，习得五雷法·残] 选择了五雷正法残卷以后，手机屏幕上弹出这样一条文本。 随后，神谷川的手中，便凭空多出了一本残破不堪的古籍来。 同时，有一股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于他的身体之内孕育，躁动，数分钟之后才归于平静。 神谷川想试着调动刚刚蕴藏进身体里的，那股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觉。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产生，他的双手自然而然结了一个手印。 那是道家的手印，名叫五雷指，雷诀手印的一种。 神谷川以前自然是不懂结印的，也不清楚道家的法门。这些道门知识点，都是在游戏提示他掌握了青春版五雷法以后，莫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 噼噼啪啪—— 五雷指结成，神谷川的身上便是一阵微小而密集的炸响，电光弧闪烁不断。 具体的效果，堪比在干燥冬夜脱下毛衣时带起的静电。 一套雷法施展完毕，他伸手扶额，感觉到略微有一点精神涣散：“所以，残缺版的五雷法，就是威力加强的静电是吧？” 不过，本来选择五雷法残卷，就是押宝它的成长性，这法术前期鸡肋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话说……选完伴生物品，现在游戏算是开始了？应该过个新手教程的吧？好歹让我了解一下游戏的机制。” 神谷川蹲下来，轻轻触碰了一下地上的神椟。 一时间，那些黄绿色的光点如同夏夜的流萤一般四散开来。 同时，手机再次震动。 [地图已解锁，铃诡校。] [区域任务1：探索玲诡校80%以上范围。（0/100）] [区域任务2：退治d级怪谈，鬼娃娃子。] “子？在这里能遇上这东西？”神谷川咽了口唾沫。 在日本，厕所里的子同学算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校园怪谈了。 好，我开始逐渐理解一切。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身上那些噼噼啪啪的小静电，去击败子这个家喻户晓的大怪谈。 还真是简单的任务……简单个鬼啊！ 这跟让我去白给有什么区别！ 有点阴冷的晚风没来由地吹拂过来，樱瓣簌簌抖落，形成樱雨。 同时，还有些声响夹杂在风里。 “呜呜呜呜——” 可以听见有人在哭。 是女孩子呜咽的声音。 “可能是指引新手教程的npc。” 神谷川暂且把那个什么区域任务的事情放下，循着哭声朝光线黯淡的樱林里走去，大概朝里走了十几米以后，他发现了一个人影。 看样子是个女孩子，胸口以上的位置被樱树阴遮挡，看不清楚。 但能看见她的水手服，百褶裙，黑色长筒袜，平底小皮鞋，裸露着的胳膊和大腿白皙光洁。 标准的，可可爱爱的女高中生打扮。 “你好？”神谷川开口。 “咯咯咯咯——” 这时候，林子里的jk却突然止住了哭声，转而发出了银铃一般悦耳的轻笑，同时迈开步子快速朝着神谷川冲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接下来的所见，更是让神谷川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只见樱林里的jk脱离了树阴，原本被阴影遮盖的身躯都完全显露出来—— 她的胸口以后上是一个蓝色的丝带蝴蝶结，系得很端正漂亮。可再往上，领口上面原本应该是脑袋的位置，却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什么npc，而是一只怪！ “不是。这东西连头都没有，到底是在用身体的哪个部分在哭啊？” 面对这种情况，神谷川的反应还算值得称赞，既没有被吓傻，也没有腿软，在心里莫名其妙吐槽了一句，迅速扭头就要逃。 但是无头jk的动作显然更快，没跑出去多远，神谷川便被扑倒在地上。 无头jk跨坐在他的背上，传过来的触感柔软又冰凉。 情急之下，神谷川慌忙掐了一个五雷指。 密集的幽蓝电弧瞬间炸响！ 背上的无头jk被突如其来的电弧电得微微发颤，但却并没有放松对神谷川的控制。 一套雷法放完，情况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没有任何转变。 坏了，要寄！ “咯咯咯咯——” 无头jk发出轻快的笑声，用白皙又纤细的双手，死死掐住了神谷川的脖子。 缺氧，窒息，肺仿佛要炸开，身体的血液被阻遏在脖颈处乱涌。 神谷川完全没有办法从背上这只怪物的手里挣脱，只能任凭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开来…… 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在最后一刻落在地上，原本漆黑的屏幕里，有两个巨大的红色字体显现—— 【殒命】 (本章完) 第2章 除了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第2章 除了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呼——呼——哈——我……我，我没死？” 大口喘息，带樱气息的空气畅快地涌进肺里。仿佛是从噩梦中惊醒了一般，神谷川重新睁开了眼。 他此刻正已一种扭曲的姿势，扑倒在地，身上的白衬衫被冷汗浸湿，粘黏在肌肤上。 傍晚的阳光暖黄又温柔，樱林也依旧烂漫，太阳原来是没有下山的。 再看身边，那个神秘的木质小神椟，以及惊悚的无头jk都不见踪影。 刚刚的一切惊悚的所见，似乎都只是一局“游戏”中的经历而已。 游戏结束，一切就都恢复正常。 不远处，有两个结伴放学的女高中生正站着，全是一脸诧异和不知所措地看着神谷川，交头接耳了几句，便拉着手快步离开了。 “好像是被当成怪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有脑袋的jk可比没脑袋的可爱太多了。” 神谷川故作镇定从地上爬起来，面无表情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尘土和樱瓣。比起进游戏世界之前，现在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本书籍。 古朴，且残破不堪。 正是刚刚在游戏中选择的伴生物品，《五雷正法》。 眼见刚刚路过的那两个女高中生已经走远，四下无人，神谷川尝试结了一个五雷指的手诀。 噼噼啪啪—— 密集的，犹如静电一般的幽蓝电弧于他身边闪烁不断。 道家五雷现世！ 虽然是青春到不能再青春的版本。 但这已经足够说明，《怪谈物语》这款游戏的不简单，不单单游戏里获得的道具可以具现到现实中，连学会的技能在现实中也一样可以用。 只要不停玩这款游戏，收集足够多的道具和技能为自己所用，人生必能直接快进到光明的未来！ “或许这款《怪谈物语》游戏，真的是穿越者的福利。” 神谷川停了雷法，再一次感受到了精神的涣散和疲惫。 晃了晃脑袋，他将残破的《五雷正法》小心收进包里，打算晚上回家以后再尝试研究一下。顺便将手机拿起来，看到了屏幕上鲜红的【殒命】两字。 “开你个富贵，什么辣鸡游戏，新手出生点边上放一只完全打不过的怪，也不知道是哪个扑街设计的，纯恶心人。” “另外，未来的鬼神共主刚一诞生，就被一只路过的无头jk给掐死可还行？既然我这游戏角色这么菜，一开始就别给我戴那么高的帽子啊混蛋！” 神谷川一脸不快地轻点一下手机屏幕，文字内容弹出—— [替死纸人已消耗，目前纸人存量为0，刷新时间为12小时。] “替死纸人？” 神谷川低头，发现自己的脚边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小纸人。 纸人的脑袋是耷拉着的，脆弱得仿佛马上要和躯干分离开来。 “是这东西替我死了一次吗？” 神谷川把纸人拾起来，拿在手里看了一会便沉默着将其塞进了裤兜里。 之后，他又重新点击了一下手机屏幕，上面的文字提示消失，多出一个可查看的【个人信息】页面。 【姓名：神谷川】 【力量：3】 【敏捷：4】 【体质：3】 【魅力：8】 【灵术：0】 【被动技能：无】 【主动技能：五雷正法·残】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一无是处。”神谷川无奈摇摇头，“话说，魅力高在这个游戏里有什么用呢？和女鬼谈恋爱？” 关闭掉【个人信息】，【开始游戏】的按钮再次浮现。 看来《怪谈物语》这游戏是允许无替死纸人开局的。 但神谷川自然不会去按开始按钮，当即就退了游戏：“还是先老老实实等着吧，12小时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游戏这么诡异，要是没替死纸人在游戏里死亡就真的死了的话，那该找谁说理去？ 神谷川把手机揣进口袋，沿着落满樱瓣的校道，一路离开校园。 …… 太阳沉下地平线，街灯昏昏沉沉地亮起来。 6点40分左右，神谷川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 柜台一侧烤香肠机安静旋转，关东煮咕噜咕噜冒泡。另一侧，整齐码放着口香和x本003。 这是神谷川打工的地方。 今天店长不在，店里只有一个年轻壮硕的男店员在清点商品存量。 神谷川记得这男店员叫冈村…… 冈村什么来着？ 算了，这不重要。 “嘿，神谷君，来得很准时嘛。”冈村某某热情地打招呼，还很自来熟地伸手去拍神谷川的肩膀。 啪！ 在冈村的手刚要碰到神谷川的那一瞬间，一道幽蓝色的电弧猛得炸开。 吓得这位猛男店员一个哆嗦，连忙缩回手：“那……那是什么？” “静电，静电而已啦。”神谷川朝自己的肩头望了一眼。 刚才他并没有主动掐五雷指，身上带电估计只是之前施展雷法的电荷残余。 “静电会有这么耀眼吗……”冈村挠了挠头，“而且，现在是春天吧？” “哦，那就不是静电。是一种超越自然的神秘力量。” “哈哈，神谷君，你真幽默。” “确实嗷。”神谷川朝着冈村随意笑笑，然后转身去了员工更衣室换工作制服。 今天是神谷川成为兼职打工人的第四天。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独立赚钱。 当然了，这里的“他”，指的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 因为在一个星期以前，这具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的身体，还属于原主所有。 而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是一个全新的灵魂，来自于隔壁大国的gd省。 既然提到了原主，不妨讲讲他的故事—— 原本的那位神谷川，性格软弱，有些孤僻，没什么朋友，没主见也没目标，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成绩不好，体能也差，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特长。 近似于一个长得很帅，没有哆啦a梦的野比大雄。 神谷川自小父母离异，跟父亲生活。 可他的父亲，偏偏又是一个烂人。 酗酒，好赌，输完钱还会向黑道借高利贷，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大概是去年的年初吧，神谷川的父亲做了他人生中最对得起儿子的一件事情—— 他死了。 是一场意外车祸。 日本人普遍热衷于买保险，甚至连神谷川父亲那种人也有买。 他的意外离世，让身为保险唯一受益人的神谷川，获得了将近1000万円的意外赔偿。 这1000万里的800万，被拿去还清了高利贷款。 避免了父债子偿。 而剩下的200万円就完全由神谷川所有了。 但200万日元，真的不算多。 就神谷川目前就读的铃高中学费是一所公立高中，一年算上学费各种开销差不多要60万。 这200万就算省吃俭用，大概也撑不到读完大学。 所以，现在这位会讲粤语的“神谷川”一穿越过来，了点时间适应了新身份以后，粗略一合计自身的经济状况，当即就做出了打工补贴家用的决定。 再说回原主。 在一个星期以前，原主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 结果被女方礼貌客气地发了好人卡。 顶着这么一张魅力高达8点的脸，会被同龄的女高中生拒绝，只能说原主的人生真的还挺失败的。 告白被拒后，原主悲愤交加，痛定思痛，在悲痛中选择了爆发，当晚就了吞安眠药自尽。 之后才有了全新的“神谷川”借尸还魂。 反正，回顾原主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总结起来也就八个字——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神谷川在便利店的工作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的晚上7点到10点。 工资周结，时薪1000円，日常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忙碌且无乐趣可言的。 就这样一直干到10点，神谷川到点打卡下班。 在员工更衣室换回了学生制服以后，他从店里的货架上拿了一份450円的鸡肉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这是便利店里不成文的规矩，也是这里打工人的福利之一。 每天过了赏味期的便当、面包、三明治等食物，都是需要废弃的。 而一旦成为废弃的食物，当天的店员就可以随意食用，甚至可以分着拿回家。 相当于变相包了一顿晚饭。 对于独自生活，且钱不够的神谷川而言，这一项福利还是很香的。 在店里慢慢吃完便当，神谷川便拿起了书包离开。 “神谷君，明天见！”身后，还要继续上夜班的冈村某某君跟他大声道别。 “嗯，明天见。” 踏出店外。 暮春的夜风，意外的还有点冷峭。 今晚的天空中，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只有城市的灯光和霓虹在麻木发亮。 神谷川咂了咂嘴，口腔里还残留着刚刚那份不大好吃的鸡肉便当的味道： “终于又过了一天呢。” (本章完) 第3章 真男人就该来击剑 第3章 真男人就该来击剑 第二天一早，6点。 神谷川打着哈欠走进了铃高中。 他是昨天傍晚的6点左右在《怪谈物语》里被无头jk扑死的。 经过了12小时的冷却，现在替死纸人刚好刷新。 玩游戏嘛，掐点设闹钟，肝就完事了。 来到樱林的校道边，神谷川靠着一棵樱树坐下，掏出了手机。 《怪谈物语》，启动！ 周围的光线开始暗淡，清晨清冷的空气变得浑浊，神谷川再次来到了那个奇诡的游戏世界中。 进入游戏以后，最先看到的还是那个流光闪烁的木质神椟。 按照神谷川的理解，这小神椟就是个存档点，或者说篝火。每次玩家在游戏中死亡后，都得回归神椟边上，才能重新开始游戏。 “类似的神椟这个游戏里肯定不止一个，但要是我家边上也有个神椟就好了，赶早班电车来学校玩游戏也太受苦了点。” 神谷川这样想着，从地上站起来。 晨风吹拂而过，风声里面夹杂着年轻女孩的呜咽。 林子里面的无头jk又开始了。 这次神谷川当然不会再傻乎乎走过去白给，同时他暂时也不打算和对方爆发什么战斗。 昨晚被无头jk压在身下的时候，他就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和它之间实力的差距。 就自己这力、敏、体加起来才10点的小身板，打是不可能打得过的。 润了润了。 神谷川抬脚便跑。 因为这次没有深入樱林，所以战术性回避的策略很有用。无头jk根本就没有跟神谷川碰面，自然也就没有追上来杀他。 接下来，阴间版的铃高中有大概三个区域可供神谷川探索。 东面。 这边有操场，还有剑道部、弓道部、游泳部等几个社团的训练场地。 北面。 教学楼，没什么好说道的。 西面。 这里有食堂，小卖部，还有一个人工湖，是平时学生们休憩或者谈恋爱的去处。 其实对于神谷川而言，选哪个区域探索都无所谓。 他目前还处在游戏的开荒期，地图肯定是要都探一遍的，顺便还可以完成那个探图80%以上的区域任务。 如果在探图的过程中死了，问题也不大。 反正已经刷了一个纸人替死了。 “先努力把地图都探一遍，看看能获得什么奖励吧。” “至于那个退治子的任务，可以先放一放。路边的小怪都能按住我嘎嘎乱杀，更不要说这种有头有脸的知名怪谈了。” 调节呼吸，稳定心态，神谷川帅气地迈步朝学校东部走去。 …… 大概十分钟以后。 “倒霉！倒霉！倒霉！” 剑道部的门口，神谷川夺命狂奔。 在他的身后，跟着六个无头的jk，除此之外，还有四个无头的dk。 “呜呜呜——” “咯咯咯——” 这群不长脑袋的高中生，或是哭泣或是怪笑，追逐不停，速度很快…… 事情得从十分钟前说起，刚踏进学校的东区，神谷川感受到了《怪谈物语》这款游戏满满的恶意。 铃高中在现实中明明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国立高中，而在这辣鸡游戏里，居然被塞了那么多的怪！ 无头的jk，无头的dk随处可见！ 它们就像是正常的学生一般，遍布于校园的各个角落。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怪好像各种意义上都没什么脑子，反应很呆。 要么坐着发愣，要么小范围地来回踱步，又或者三五成群凑在一起，又哭又笑仿佛在交谈。 神谷川如果不靠近的话，它们似乎就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回想一下，之前樱林里拿下神谷川一血的无头jk也差不多，是在神谷川深入樱林贴近了以后，才表现出了攻击欲望来的。 基于这一点，神谷川躬下身子，放轻了脚步，主动和无头高中生们保持距离，在学校东区小心探索了一阵子，愣是没出什么事情。 就这样，他来到了剑道部的门口。 在剑道部外面，也有几只无头高中生在游荡。所以，神谷川没打算靠太近，只想着靠边沿着坛绕出去。 问题就出在这。 神谷川是万万没想到，坛的灌木丛后面，居然蹲了一个无头dk！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来拉屎的还是干什么的。 总之，沿着坛鬼鬼祟祟的神谷川，进入了它的感知范围。 “嘿嘿，嘿嘿嘿！” 那无头的dk发现神谷川以后，怪叫着就从灌木丛后头窜了出来。 这叫声还把周围的其他无头高中生也给吸引了。 神谷川不傻，甚至思维反应能力很快，当即拔腿就跑，这才有了一开始他被十几个无头高中生追得哭爹喊娘的一幕。 言归正传。 无头高中生的身体素质，还有爆发力都是强到变态的。 这一点，神谷川昨晚就已经无头的jk妹妹那里领教过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也没打算逃掉。 在坛的边上转了个弯，神谷川拼尽全力，不管不顾朝着剑道部大门冲去！ 神谷川是这样想的——死是可以死，但该挣扎还是要挣扎两下的，最起码让自己死得稍稍有价值一点。死在剑道部里头，临死前还能看一眼里面有什么，总比死在外头好一点吧？ 奔跑的过程中，也不管有没有用，神谷川还顺手唤出一个五雷正法静电版，跑得一路火带闪电。 背上感受到了阴冷的风。 估计是某个无头高中生已经扑得里近在咫尺了。 但几乎是即将被扑倒的那一瞬间，神谷川触碰到了剑道场馆的大门。 哗啦！ 门扉迅速打开来，像是一张漆黑大嘴将神谷川吞入，然后又猛然合拢。 那些躁动状态的无头高中生们，都被留在了门外。 “呜呜呜——” “咯咯咯——” 它们哭，它们笑，但却没有一个敢去推门。 …… 木质的地板较为光滑，似乎是刚打过蜡不久。 墙上拉着一则无厘头的手写横幅标语——“真男人就应该来击剑！” 接着通过窗户照进来的黯淡光线，可以看到纤细的灰尘在飘舞。 剑道部里的场景，倒是和现实里没什么区别。 但同时，场馆里有一个现实中绝对不会出现的事物存在。 那是一只赤色的大鬼。 身形巨大，披散着乱发，额头长着大角，裸露上身，健硕的胸膛显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就这形象，你说他刚刚吃过人，神谷川都是信的。 大鬼端正地跪坐在场馆的中央，在他的身前，摆放着一把太刀。 “这玩意儿是什么？赤鬼？” “外面那些无头高中生是因为怕这个才不进来的？我这是进了学校东区的boss房了？” 神谷川小心上下打量着大鬼，但却也并没有太过害怕。 对他来说，反正都是死，死小怪手上和boss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算了，这下真凉透了。”既然boss都已经见到了，眼瞅着没有什么再挣扎的余地，神谷川选择就地躺平，“来吧，糟践我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而怜惜我。” (本章完) 第4章 溺鬼的委托 第4章 溺鬼的委托 虽然神谷川躺平开摆，但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面容可憎的赤色大鬼没有暴起攻击，而是保持着端正的跪坐，一板一眼。 他开口，声音很沉闷，像一面被勉强擂响的旧鼓：“一百魂晶……教授你剑术……” 神谷川：？ 魂晶，听起来像是这游戏里的某种货币单位。 那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只要支付一百颗魂晶，就能和赤鬼一对一击剑，学习各种击剑的姿势和技巧！ 神谷川回过味来，敢情这头赤鬼，才是游戏里的npc。 “可我没有魂晶。”他试探性地回话。 而赤鬼只是微微抬眼：“一百魂晶……教授你剑术……” npc嘛，重复一模一样的台词可以理解。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漆黑的屏幕上弹出一行文字—— [剑道部的赤鬼愿意教授你剑术，但要献上一百魂晶作为学费。] “如果我在游戏中学习了厉害的剑术，那么在现实中也会变成一名剑道高手吧？就和昨天学五雷正法一样。” 神谷川摸出手机，只是简单瞟了一眼屏幕中的提示。 在剑道部里额外待了一会，但没有和赤鬼触发什么额外的剧情。 无论神谷川说什么，对方都只会回相同的一句话，或者干脆闭口不答。 “看来在我搜集到一百颗魂晶之前，是没必要来剑道部了。” 神谷川准备要走了。 他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也不知道外面那帮无头的高中生是不是还在热情等候着。 剑道部里没有后门，仅有的两扇窗户还都装有防盗栏，大门是唯一的出入口。 别无选择的神谷川无奈苦笑，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拿出一股人生自古谁无死的气势来，昂首挺胸推开正门踏出。 “呜呜呜——” “咯咯咯——” 熟悉的哭声和笑声纷乱着响起来。 等候多时的无头高中生们，七手八脚，心满意足地将神谷川扑倒在地上…… 漆黑的手机屏幕上，一个红色的大字浮现而出—— 【惨】 …… “痛痛痛！” 神谷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像是从一场恐怖的噩梦中醒来。 从游戏中返回现实以后，他先看了看四周，自己依旧待在樱林。 虽然他在游戏里死在了剑道部的门口，但在现实中，身体依旧停留那棵特定的樱树边，也就是游戏中神椟的位置所在。 只有在即将苏醒的时候，也就是游戏中濒死的时候，身体才会有所反应。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昨天就发现了。 这样也好，总比进了游戏以后，身体保持游戏中的状态一样，在学校里又喊又叫又跑又跳要可接受得多。 神谷川拿起手机，只见屏幕上正写着一个大大的【惨】字。 神谷川：…… 我知道我刚刚死得很惨，不用这样重复提醒我。 不过，没想到这个游戏的死亡提示并不是固定的。 [替死纸人已消耗，目前纸人存量为0，刷新时间为12小时。] 樱树边，照例凭空多出一个白色的纸人。 小纸人身上有多处破损，看上去惨兮兮的，和神谷川这次在游戏里的死亡状态如出一辙。 神谷川默默把纸人收起来，背上书包走向教学楼。 …… 今天是金曜日，也就是周五，学校里洋溢着即将放周末的愉悦氛围。 因为原主孤僻的性格和糟糕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神谷川虽然长着一张卖相极佳的脸，但在班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没人搭理他，他也不需要去搭理别人。 午饭也是一个人在食堂吃。 300円的定食，再配一杯冰柠檬水，味道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他有听到边上几个学生的闲聊—— “听说了吗，最近子同学的故事，又很流行了哦。” “我知道，我知道。而且我还听说，西侧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是可以看见子同学的。” “……” 铃高中的学生们，似乎是很热衷于交流都市怪谈的。 下午的课，神谷川依旧过得心不在焉。 目光总是落在数学老师光亮的脑门和英语老师雪白的大腿上，脑子里乱糟糟想着和《怪谈物语》有关的事情。 无头的高中生，会教剑术的赤鬼，无法理解的法术，厕所里的子…… 就这样一直等到放学。 神谷川在学校里磨蹭到了6点20几分，便径直又去了樱林。 替死纸人已经刷新，续了一命，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 无视了无头jk的哭声，神谷川离开了樱林。 这一次他选择去探索学校的西区，也就是食堂和人工湖区域。 食堂一块附近的无头高中生数量很多，神谷川暂时没办法靠近，于是就晃荡到了人工湖的附近。 作为学校里现充圣地，现实中人工湖一带的景致还是很不错的。 但在被打上阴间滤镜的游戏里，这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感。湖水就是一潭死物，一丝一毫的波澜也不起，但却又莫名让人觉得湖里好像潜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 神谷川避开无头高中生们，在湖边小心翼翼逛了半圈，然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对象—— 那也是一个女高中生，不过制服的款式看起来稍稍有点不同。 而且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不住向下滴水，肤色惨白，腿上、胳膊上还缠绕着或黑或绿的水草。 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是，她有头。 有头！ “虽然有头，但看起来像是个溺鬼。”神谷川待在远处悄悄观望，“不过，赤鬼都可以当npc，没道理溺鬼就不可以。” 思考了一阵子，神谷川开始朝着那个疑似为溺鬼的女生靠近。 希望对方是个能对话触发剧情，或者能像赤鬼一样交易的角色。 如果不是的话，问题也不大。 大不了就是回现实冷却12个小时。 神谷川走近了以后，溺鬼抬起一直惨白湿漉的手臂，她开口，声音模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需要……帮忙……” 赌对了！ 这只溺鬼也可以交流！ 神谷川稍稍兴奋起来，然后他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反问：“需要我帮你什么？” “一封信……交给长泽敬介……回到这里……给你报酬……” 溺鬼掏出一张被水浸湿的白纸递出来。 纸张只是简单对折了一下，神谷川向上瞟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文字，但他还是不动声色把这个任务道具接了下来，并且开口： “长泽敬介？那我该去哪里找他呢？” 送信是吧？ 终于遇到一个游戏里应该有的正常新手任务了，而且明确说是有报酬的！ 放心交给我，我超会送！ 溺鬼将手重新垂下：“交给长泽敬介……” 又来了。 npc的重复读台本。 嗡嗡。 [湖边的溺鬼栗山祥子希望你能替她送一份重要的信件给长泽敬介，建议去清水商事公司大楼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要找的人。] 手机震动，又一条游戏文本弹出。 “清水商事公司大楼，我也没开这张图啊。另外……栗山祥子，原来这溺鬼也是有名字的。” 神谷川忽然想到，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听闻过现实里的铃高中，在许多年前曾发生过一起女学生在人工湖溺亡的事件。 那个女学生是叫栗山祥子吗？ 记不得了。 之后，神谷川又多尝试和溺鬼沟通了一会，但结果也没差，得到的反馈都是那句“交给长泽敬介”。 没办法，只能等到那个什么清水商事公司大楼的图开了以后，才能做这个送信任务了。 不过话说回来，铃高中这张图里的怪基本都是些无头高中生。 那个清水商事公司，一听就是社畜集中地，这辣鸡游戏会往那图里放什么东西当小怪呢？ 打工魂吗？ (本章完) 第5章 一千银针 第5章 一千银针 离开了溺鬼以后，神谷川继续沿着人工湖附近小心翼翼探索。 还真别说，最后确实有意外收获。 在湖边的一处显眼的长椅上，神谷川瞥见了一个微微反光的小物件。 反光也是光。 而神谷川能借助替死纸人在《怪谈物语》里死者苏生，多少也算个不死人了。 众所周知，不死人都是有趋光性的。 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那张长椅附近并没有看见无头高中生。 看起来挺安全的。 于是，神谷川壮着胆子靠近。 走近了以后才看清，原来长椅上摆着的是一枚散发银质光泽的小短棍。 就叫它小银棍吧。 差不多有一截中指那么长，针状，一头粗另一头细。 神谷川将小银棍拾起。 嗡嗡。 手机震动。 [道具名称：一千银针] [品质：珍奇] [效果：一定程度降低谎言被识破的概率。该效果受持有者魅力、谈话对象戒心、语境等诸多主客观因素影响。] [说明：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哦。嘻嘻，骗你的。] “这么粗一根小银棍，也能算针的吗……”神谷川有点无语。 而且，这片人工湖在现实中是告白和情侣约会的圣地。 在这种地方捡到一捡对说谎有加持效果的道具，感觉还挺黑色幽默的。 可能是因为这里已经见证过太多青涩或不青涩，真心或不真心的谎言和欺骗了。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这个世界上被提及次数最多的谎言是“我爱你”。 而紧随其后的是“我也爱你”。 神谷川刚将【一千银针】收起，忽然感觉后腰一痛！ 他惊愕回头，只见背后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一只无头jk。 而且，和其他遇到的jk不同，这一只居然带着家伙。 那是一柄带血的柴刀。 此时已经从神谷川的后腰捅进，扎了个对穿…… 两眼一抹黑。 神谷川，卒。 …… 现实之中。 神谷川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拉起来，同时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后腰。 还好，还好。 腰子还在。 “这游戏里的死亡感觉，也太真实了。” 神谷川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稍稍平复下心情。 这辣鸡游戏也太卑鄙了嗷！ 前面显眼的位置摆个道具勾引，等我屁颠屁颠上套以后，就从隐蔽的角落摸出来一只怪嘎我腰子是吧？ 而且，我又没当渣男，凭什么要被柴刀啊！ 在心里将《怪谈物语》骂了好几遍以后，神谷川将手机拿起。 漆黑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红色的死亡提示——【贪婪的恶果】 神谷川：…… 选择性忽略掉嘲讽拉满的死亡提示，神谷川摸了摸自己的裤袋，从中掏出了一棍状物。 【一千银针】 银色的材质，一头粗一头细，手感光滑细腻，和游戏里一模一样。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在《怪谈物语》里得到的道具，果然是可以被带到现实来的。 “得亏这东西可以被带到现实。要是只能在游戏里使用的话，我怕不是真的要拿着银针，去和女鬼谈恋爱了。” 自嘲地笑笑，神谷川将银针重新收好，同时捡起了地上那个多处受损，身首分离的纸人。 非要说的话，用一次游戏死亡换取一件道具，其实也不算亏。 等会就去试试这件道具在现实中的效果好了。 晚上七点。 神谷川来到了自己打工的便利店。 踩点上班是每个打工人应有的基本素养。另外今天是金曜日（周五），也就是发薪水的日子。 到店里的时候，全职的冈村某某君照例已经上工，另外还能见到店长正站在柜台前。 神谷川打工的这家便利店并非连锁，而是完全归店长私有。 店长名叫河井郁美，30多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而且精明能干，是个寡妇。 哦，用这里的话说，应该叫未亡人。 “你来啦，神谷君。” 此时的河井郁美，上身穿着店里的工作制服，下身则是紧致的黑色裤袜，光滑的黑色丝织品将她匀称又有肉感的腿型勾勒的恰到好处。 “嗯，晚上好，河井店长。” 神谷川瞥了一眼店长的大腿，然后又把目光收回。 虽说他现在是青春帅气男高中生的外貌，但在这这副皮囊之下，可是寄居着一个成年男人的灵魂的。 果然成年人就该看点成年人该看的东西。 真不戳啊。 河井郁美似乎是注意到了神谷川刚刚的视线，但并没有太在意，甚至可能有点为自己的魅力而沾沾自喜。 这可能就是成熟女性的从容魄力。 她转头从自己包里取出了一沓钱，清点出15000円递出：“来，神谷君，这是你这一周的薪水。” “谢谢河井店长。” “你应得的。这周干的很不错，继续努力。我很看好你呢，神谷君。”河井郁美眼带温柔的笑意。 感觉这位成熟女性的这种美艳笑意，可以稳稳将一个小男高中生吃干抹净。 神谷川默默将自己一周的劳动所得收好，径直去了员工更衣室，换好工作服以后，特意拿上了【一千银针】。 他有个想法。 回到店堂里的时候，河井郁美正在保鲜柜边上，弯着腰查看便当、三明治一类食物的赏味期。 看到神谷川走过来，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怎么了呢，神谷君。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要是有什么小男生青春期的烦恼，都可以讲给姐姐听哦。” “河井店长，我是想说。”神谷川一手捏着小银棍，注视向河井郁美的眼睛，“你还没给我这周的薪水呢。”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啊？唔……” 河井郁美盯着神谷川的脸，表情略微有点迷茫，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数秒以后，这位未亡人店长才恍然：“哦，我刚准备给你呢。” 她迈步到柜台边上拿起自己的包，自然地从中又清点出15000円来：“来，神谷君，这是你一周的薪水。这周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神谷川认真注视着河井郁美的表情变化，并没有伸手接钱，只是轻描淡写地摆手：“抱歉，河井店长，我开玩笑的。你刚刚给过我薪水了。” “啊？”河井店长错愕，像是大梦初醒，“诶？好像，好像是哦。” “那我去工作了。”神谷川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转身去了收银机边上。 之后的一整晚，河井店长心情都很郁闷，时不时去偷瞟一眼工作中的神谷川。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该不会被一个小男高中生迷了心窍了吧？我承认神谷君确实很好看，但也不至于让我神魂颠倒吧？刚刚我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他不好笑的玩笑话啊！” 未亡人店长，抓狂地自我反省中。 (本章完) 第6章 游戏里的鬼和现实里的人 第6章 游戏里的鬼和现实里的人 “可能是因为我魅力高的缘故，【一千银针】非常好用。这小银棍的品质等级是珍奇，估计比优良评价的河童五成新黄瓜、大天狗包浆木屐都要高一个档次。” 神谷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晚上打工的时候，他利用河井店长、冈村某君，以及两名眼熟的客人分别测试了一下小银棍的效果。 结果让人很满意。 只要神谷川撒出的谎不要离谱得太过分，河井店长和冈村某君他们全都会无条件选择相信。 估计胆子放大一点，一咬牙把他们都骗去卖了，短时间之内，他们还会巴巴帮着数钱。 当然，这么混乱邪恶的事情，神谷川在现实里是不会做的。 另外，通过测试神谷川还得出了一条使用【一千银针】时需要谨记的规律—— 当手持小银棍对同一个目标连续撒谎的时候，被识破的几率会伴随谎言次数逐步上升。 所以，不能逮住一个人使劲骗。 边走边想，神谷川拐进一条小胡同，他快要到家了。 他居住的地方，距离歌舞伎町很近，风俗店的热闹距离他不远。 胡同里很窄，潮湿，灯光昏暗，并且脏乱，随处可见烟头和便当盒，头顶上交织在一起的电线压得很低，莫名压抑。 大概是白天下过雨的缘故，路面上还有些许积水的小水洼。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月光在路面的水洼上发射，白蒙蒙的。 胡同里有一栋公寓楼，可以看到墙面上乱糟糟装着空调外机、排水管。 神谷川的赌鬼父亲还在的时候，父子两个就一直住在这里的二楼。 住所大概20多平，一室一厅一卫，房间里的设置家具都略微有些老旧，但总体整洁没异味。 房子自然是租的，月租要4万円。 每个月固定支出的房租，让神谷川本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所以，勤工俭学对他而言，真的很有必要。 回到家以后，神谷川先冲了个澡，然后就仰面躺在床上，掏出了手机。 《怪谈物语》，启动。 [未检索到已开启的地图，请前往指定地点开始游戏。] 好吧，这垃圾游戏还是老样子，不到铃高中的樱林附近，就无法正常启动。 退出游戏，神谷川把视线转移到有些发黄的天板上，开始回顾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当然，更多的是在回顾今天在怪谈游戏世界里的见闻。 “游戏里遇到的那个溺鬼，叫栗山祥子。” “在原主记忆里，玲高中在很多年前，似乎真的发生过一起溺亡事件。” 这样胡乱想了一会，神谷川用手机打开浏览器，开始输入关键词——铃高中、溺亡事件、女子高中生。 了一段时间，略过许多的无关信息，他找到了一篇8年前的新闻稿，是由本地市区的报社写的。 《令人惋惜，铃高校女子高中生溺亡！》 报道很简短，例行公事式的。没有记录溺亡者的姓名，报道结尾给出的溺亡原因“尚在调查中”，不过附了一张溺亡地点的照片。 拍的就是铃高中人工湖一角。 “所以，学校里的那个人工湖，真的淹死过一名女高中生。” 神谷川脑海里浮现出溺鬼的样子来。 在这家报社的新闻里没有找到溺亡事件的后续报道，于是神谷川在刚刚的搜索记录上，加了“栗山祥子”几个字，指尖停顿半秒，又把“长泽敬介”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这一次用了更多的时间，他才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那是本地学生论坛的一篇旧帖子，发布时间也是8年以前。 讨论内容是围绕“铃的那件事”展开的，具体是什么事没人明说，但参与讨论的人好像都心照不宣。 在这篇陈年旧帖里，神谷川找到了栗山祥子和长泽敬介的名字—— [栗山同学真傻，真的。] [什么嘛，我觉得为爱殉情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啊。] [不要胡说！自杀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长泽是人渣。] [他只是怕了而已吧？] [明明是长泽向栗山提出的要殉情，等栗山投湖以后，他倒是怕了？] [……] 通过这些话语模糊的留言，神谷川大致了解了8年以前铃高中里发生的事。 栗山祥子和长泽敬介都曾是铃高中的学生，一对情侣。 因为暂且未知的原因，二人相约在学校的人工湖轻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愚蠢且冲动的决定。 在殉情的当天，栗山祥子投湖。而长泽敬介或是出于一时之间对死亡的恐惧，或是出于其他原因，最终放弃了自尽。 结果就是，栗山祥子当场溺亡，长泽敬介则活了下来。 故事概括起来大致就是这个样子，而其中的具体细节，仅仅通过一则陈年坟贴里的只言片语，根本没办法还原。 “8年前的事。所以，长泽敬介现在大概率还好端端的活着？” 神谷川关掉论坛，又搜索了一下“清水商事公司”的信息。 [湖边的溺鬼栗山祥子希望你能替她送一份重要的信件给长泽敬介，建议去清水商事公司大楼碰碰运气，或许能找到要找的人。] 在游戏里接下了溺鬼的委托以后，神谷川是有收到这样一条任务提示的。 这次的搜索很快就有了结果。 清水商事公司是一家投资公司，公司大楼位置就在市里的墨田区，坐电车过去的话，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如果长泽敬介还活着的话，那么任务提示里提到的清水商事公司大楼根本指的就不是游戏里某张没开的地图，而是指现实中的清水公司。” “在清水公司里，大概率能找到活着的长泽敬介本人。”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拇指的关节，此刻他的脑子里有点乱。 片刻之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随意丢在地板上的书包。 包里除了课本和文具以外，还有几个残缺的小纸人、一本残破不堪的古书《五雷正法》、一根光滑的小银棍、一张被水气濡湿的白纸。 这些都是神谷川这些天玩《怪谈物语》获取到的道具。 他把那张白纸取出来。 纸张微潮，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干，上面看不到任何文字。 “栗山祥子让我送给长泽敬介的信。” 神谷川喃喃自语，目光闪烁不定。 游戏里的鬼，要给现实里的人送信。 (本章完) 第7章 清水商事公司 第7章 清水商事公司 【死】 红色的字体于漆黑的屏幕之中缓缓浮现。 神谷川的意识，也随之回归现实。 “丢，又死了。” 月曜日（周一）的上午6点多。 神谷川照例早到学校，在樱林开了一把游戏。 这次他选择探索的是怪谈世界的铃高中的北区，教学楼区域。 了大把时间规避路上的无头高中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怪物游荡的入口摸进教学楼，下一秒就被一个隐藏在过道角落里的无头jk掏了屁股。 毫无游戏体验。 真就这个世界处处隐藏着危险。 一整个周末，再加上今早这次，整整了五条命，神谷川没在游戏里找到新的npc，也没有捡到新道具，光在变着法子死了。 另外，地图探索推进的也不顺利。 根据游戏里地点任务的提示，神谷川目前只将怪谈世界里的铃诡校探索了36%，离任务完成的80%相差颇远。 有太多地方，因为有游荡着无头高中生的缘故，根本没办法靠近。 “不过，我目前已经稍微有点习惯这种近乎变态的游戏难度了。” 神谷川一如往常地将地上新出现的替死纸人收起，背上包，然后离开了学校。 今天他和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打算趁着工作日去一趟墨田区的清水商事公司大楼，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一见长泽敬介。 贯穿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委托任务，要不要老老实实完成先不谈，起码得去观望一下情况。 离开学校以后，神谷川没有马上去坐电车，而是找了家漫画店消磨了一下时间。 目的是等早高峰时间过去。 通往市中心的电车，在早高峰时间段，每节车厢都是人挤人，塞得就和沙丁鱼罐头一样。 神谷川不想去遭那个罪。 一个小时后的电车上。 虽然躲过了早高峰，但车厢里依旧没有座位空余。 神谷川便随便找了个离车门近的位置站着，戴上耳机，做作地摆出三分忧郁，三分凉薄的姿态注视向车窗外。 随着电车的移动，窗外变化的光景和神谷川倒映在窗上的面庞不断交织，光线柔和，很适合孤芳自赏。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高美少年罢了。”神谷川在心里这样评价自己。 另外他还注意到，边上一位穿白衬衫、包臀裙，盘着长发的ol大姐姐，总是时不时地将视线偷偷瞥到他身上来。 没办法，好看的人到哪都是引人瞩目的。 话说回来，就自己现在这张脸，套用游戏的术语来说，怎么也得有个“异性亲和”的特质。 而原主顶着这么一张脸，居然还能因为表白失败含恨而终。 属实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了。 “但既然现在我接管了这具身体，之前那种事情就不会发生。我可是很擅长打好牌的，毕竟我上辈子的牌也很好嘛。” …… 墨田区，吾妻桥町。 神谷川抵达这里以后，凭借着地图导航的指引，终于顺利来到了清水商事公司大楼。 从公司大楼的规格上看，清水会社大概是一个中小型企业的样子。 神谷川径直走进去，直接来到一楼大厅的接待处，没有人阻拦他。 接待处的小姐姐，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职业制服，一头短发，脸略微有点婴儿肥。看到神谷川走过来，下意识捋了捋而后的头发，露出一个蛮亲切的笑容： “你好，小弟弟。来清水会社有何贵干？” 所谓的“异性亲和”，指的就是这个了。 没有哪个年轻女性，会讨厌帅气的男高的。 “我不小了哦，姐姐。”神谷川将【一千银针】捏在手心，同时展露出一个礼貌的笑脸来，“我要找人，请问长泽敬介是这里的职员吗？” 清水公司有上百号员工。 接待员小姐肯定不会每一个都记得名字，不过长泽敬介，她却是知道的。 清水会社里，没有人会不知道长泽。 “你是他的？”接待员小姐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开口反问。 神谷川态度从容，并且握紧了手里的小银棍： “弟弟，我是他的表弟。这位姐姐，能麻烦你给敬介哥的部室去个电话，让他下来一趟吗？”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接待员小姐注视着神谷川那张好看的脸，表情有点恍惚，只觉得对方说的话肯定都是对的，是不会骗人的。 至于诸如“明明是表兄弟，彼此之间的联系却还得通过外人牵线完成”，这种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则被完全忽略了。 这位帅气的小弟弟和长泽敬介之间的兄弟关系，必定成立！ 短发的接待员小姐道了句稍等，转身用座机拨了个号码，然后用敬语对着话筒小声交谈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长泽课长马上下来了。” “谢谢你，姐姐。” 【一千银针】的谎言加成效果，再加上几句乖巧的“姐姐”组合起来，算是直接给接待员小姐干蒙了，让她脸上不知何时带了一丝丝红晕，笑容也越发的温柔。 眼瞅着谈话氛围很不错，神谷川干脆乘胜追击： “对了，姐姐。敬介哥在公司里的表现怎么样？家里人很关心呢。” “长泽课长啊。年轻有为，能力也强，尾上小姐还有社长都很满意他。公司的其他同事都说，或许明年就有机会参加长泽课长和尾上小姐的婚礼了呢。” 接待员小姐这样讲道，对长泽敬介高评价的同时，还透露了一点长泽个人隐私性质的信息。 但眼前这个美少年毕竟是长泽课长的表弟，讲这些话肯定是没问题的。 “尾上小姐？听起来好像是你们社长的女儿？”神谷川非常满意接待员小姐这张碎嘴。 “当然。诶？长泽课长没有跟家里人讲过吗？” “我只是表弟而已。” 神谷川随口强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人设，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心说长泽敬介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老板女儿都傍上了。 谈话间，大厅一侧的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梳背头，戴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性。 是那种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带着成功人士气质的人。 他远远瞥了站在接待台边上的神谷川一眼，脸便冷了下来，随后径直走近，当着接待员小姐的面对着神谷川开口：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本章完) 第8章 你也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对吧？ 第8章 你也不想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对吧？ 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神谷川要找的长泽敬介了。 此刻，他那张斯文的脸上，态度很差，对着短发的接待员小姐一顿呵斥，话语中多少还带了点指桑骂槐的意味： “真由子，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让一些不明所以的陌生人来打扰我，understand？” 名为真由子的接待员唯唯诺诺，诚惶诚恐：“可是，他说，他说是长泽课长您的表弟……”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而且，他说你就信吗？what's wrong with you！” 长泽敬介推了推眼镜，音量尖锐了几分。 真由子听了这话以后，表情先是错愕，继而变成了如梦初醒。 是啊，他说我就信吗？ 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潦草地就坚定地相信了，眼前这个高中生年纪的男生和长泽课长是表兄弟的关系呢？ 这时候，边上的神谷川总算是发话了： “长泽先生，别责备这位姐姐了，要怪可以直接怪我。” “你？”长泽敬介转过头，摆出一副用鼻孔瞪人的上位者姿态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讲不出来就，get out of here！” 和接待员小姐不同，他对神谷川这个冒充自己表弟，并且穿一身地摊货的未成年，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 看神谷川的眼神，甚至带点轻蔑。 有一说一，长泽敬介对神谷川的第一印象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高，长得确实好看。 但男生长这么好看干嘛呢？长大以后吃软饭吗？ 可悲！ “是这样的，有一位你的熟人，托我给你送样东西。” 神谷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从容地用微笑着应对一切。 “熟人？” “对，熟人，栗山祥子。” 听到“栗山祥子”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长泽敬介原本冷着的脸忽然一僵，不过仅仅半秒之后，又恢复常态： “抱歉，我不认识你说的人，你找错人了。” 神谷川没再讲话，伸手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一沓纸来。 这些并不是游戏中从溺鬼那得到的信件，只是普通的a4纸，上面复印了一些东西。 其中一份是新闻报道，《令人惋惜，铃高校女子高中生溺亡！》 另外，还有一些似乎是从某论坛上截图保存下来的留言，部分留言还被放大了—— [栗山同学真傻，真的。] [长泽是人渣。] [明明是长泽向栗山提出的要殉情，等栗山投湖以后，他倒是怕了？] “长泽先生你看，这上面有你和栗山祥子的名字。为了应对现在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周末的时候稍稍做了点小准备，提前打印了很多份。” 神谷川将手里的复印件递出，语气人畜无害。 而长泽敬介这时候的表情，就变得很精彩了，看起来是努力想维持原本斯文的样子，但抽搐的眼角却把他的心理出卖的一干二净。 他的呼吸紊乱，十多秒过后将神谷川拉到一边，才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轻了很多：“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看着原本职场精英模样的长泽敬介忽然破防，讲话也不再日洋结合了，神谷川只觉得好笑。 他忽然想到一句恶趣味，但很适合眼下场景的话—— 长泽先生，你也不想公司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对吧？ …… 白木屋。 是一家位于吾妻桥町的居酒屋，离清水商事公司大楼不远，白天也开门。 长泽敬介给自己的部长打了个电话请假以后，就把神谷川带到了这里。 店里的墙壁上高挂着灯笼和富士山风景海报，还有一台大约有70寸大的壁挂电视。 因为是工作日的白天，店里没什么客人。 电视里正在播放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估计是很久以前的版本，画面是黑白的，偶尔还有雪闪动，但台词是日译。 “你要喝点什么？” 长泽敬介对神谷川的态度转变很快，十几分钟前还在用鼻孔看人，但现在却是明显要请客吃饭了。 “我还没有成年，波子汽水就可以了。” 神谷川的脸皮是很厚的，完全不在意这是衣炮弹还是鸿门宴，也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甚至还主动接过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店里的菜品就和普通的日式居酒屋一般无二，无非就是串烧、烤鱼、啤酒、沙冰之类的。 神谷川要了一些串烧和一杯波子汽水，而长泽敬介则又点了一杯啤酒。 吃食和饮料很快被端上了桌。 穿越过来以后就一直在吃学校定食和便利店便当的神谷川，所以胃口很好，拿起烧鸟串又撒盐粒又抹甜酱油，吃得香甜。 长泽敬介看着神谷川那没什么出息的吃相，稍稍镇定了一些，心说到底只是一个未成年。 呷了一口啤酒以后，他打开了话匣：“那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当然是从网上啊。” 所谓的信息时代，熊孩子们的黑历史都是高清无码的。 而在网络里的一些快被人遗忘的犄角旮旯里，也经常能找到一些会带给人惊喜或惊吓的信息痕迹。 对于长泽敬介来说，那则不起眼的陈年坟贴里面讨论的内容，带给他的无疑是惊吓。 “我不是想问这个，我的意思是。是谁把那件事情告诉你的，又是谁向你透露我现在的工作地点的？” “哦，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获取这些信息的源头，是栗山祥子小姐本人。我从她那里，接了一个小委托——话说，烤鸡胗的味道非常不错，很入味，长泽先生不尝尝吗？” “不用了。”长泽气不打一处来。 “哦，那你的那份也归我，谢谢了。” 长泽敬介没回话，松了松领带，干饮了一大口啤酒。 他当然不会相信神谷川的鬼扯。 什么栗山祥子本人提供的信息，别开玩笑了好吗？ 但令他有些头疼的是，眼前这个毛没长齐的小鬼，居然比外表看起来难应付得多。 看那胡扯时候风轻云淡的样子，要从他嘴里套取信息，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咳。”尴尬沉默了一会，长泽干咳一声，“我就直说了吧，你想要什么？” 在长泽看来，神谷川会带着那些截图的复印件来清水会社找他，无非就是想索取好处。 虽然对方有些滑头，但未成年的勒索，长泽自认为暂且还能应付。 不管怎样，神谷川手里拿着的那沓资料，是绝对不能被会社里的其他同事看见的，也万万不能被社长还有长尾知晓。 一旦8年前他做过的那件蠢事被公开，一切就都完了。 (本章完) 第9章 天神是一笑置之的 第9章 天神是一笑置之的 这个世界，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 而长泽敬介自认为自己生下来就是牛马。 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家庭背景，父母是在北海道种土豆的。 但好在，长泽是个努力的人。 一直都是。 他相信天道酬勤，只要努力，加倍的努力，迟早会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名声，迟早都能拿到。 长泽敬介有野心和抱负，不会像大部分平成男儿一样躺平摆烂，出身不好又怎么样呢？社会阶级固化，难以上升又怎么样呢？ 他努力学习，玩命开卷刷题，争取到出国留学的机会。 他努力工作，加班到凌晨，以出色的业绩获得上司的赏识。 他努力追求长尾小姐，死缠烂打，甚至抛弃尊严，以获得这位社长独生女的青睐。 除了这些能拿上台面讲的努力内容，他还做过不少不方便明说的事情。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自打出生开始就可以坐享其成，而自己不过是在拼尽全力，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手段向上爬而已，又有什么错？ 在长泽敬介的努力之下，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他就可以跟长尾小姐结婚了。之后，更是有机会成为次长，晋升到部长。 等老社长不干了，或是意外死了以后，更是能有机会凭借女婿的身份，成为清水会社的新社长！ 出人头地，出人头地啊。 一切的一切，都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这是他这么多年，努力换来的成果！ 这都是他应得的！ 所以，绝对不能因为学生时代做过的一件蠢事，以及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鬼毁了这一切。 绝对不能！ “长泽先生，你在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烤提灯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啊。还是说，你那份依旧由我代吃？” 神谷川的声音，将长泽敬介从复杂的心理活动中拉回了现实。 长泽现在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品尝美味的，所以最后一串烤提灯也归了神谷川。 “虽然本质上是鸡的卵巢和未成熟的卵，但烤提灯的滋味真不错啊，根本吃不腻。” “别扯什么烤提灯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面对神谷川的优哉游哉，长泽敬介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要什么？钱吗？” “哦？你能给我多少？”神谷川挑了挑眉毛，显出感兴趣的样子来。 “200万円，拿了这笔钱你立马消失，从此我们都不要再见面，那件事情也烂在你的肚子里，怎么样？” 居酒屋里没什么客人，服务员也离得很远，但长泽敬介说话的时候，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200万円，对于一个高中生年纪的未成年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长泽先生真阔绰，难怪别人说你年轻有为。” 神谷川这样讲道，话讲完将最后一个烤提灯从木签子上一口咬下。 伴随着咀嚼，汁水在嘴里爆开，混合着新鲜的蛋液，肉质部分具有弹性，越嚼越香。 长泽敬介推了推金边眼镜，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开价已经拿捏住了眼前的未成年，他讲话有了点底气，而且带着股子爹味： “但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得了好处以后最好见好就收。另外敲诈勒索可是违法的，少年。” 人的贪欲是填不满的窟窿，勒索行为有第一次，就必定会有第二次。 长泽敬介对此是再清楚不过的。 面前这个小鬼要是足够聪明，收了钱就消失，把那件事烂在肚子里的话自然就最好。 长泽敬介也不介意200万円消灾，保住自己光明的未来。 但如果神谷川贪心不足，一而再再而三用这件事要挟，勒索钱财的话。 长泽敬介在钱缓住对方行动之后，就不得不采取些特别的方式来应对了，比如想办法悄无声息把这小鬼沉进东京湾里。 神谷川咽下了烤提灯，开始嗦木签子：“200万円啊，几张网上复印下来的截图能换这么多钱，我赚大了啊。” “你明白就好。看来我们是谈成了，你同意我的提议？” “不。”神谷川把嗦完的木签子放下，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来，“我拒绝。” 这是完全在意料之外的回答。 长泽敬介眼角抽搐，愣了许久。十几秒过后，他才收拾好表情，权衡着重新开价： “钱不够是吗？300万，最多300万円。小子，我劝你不要太贪心。” “不是钱的问题，我也不要你的钱。” 神谷川嘴上这样讲着，心里想得却是，别在往上喊价了大哥，我是真的会心动。 “不要钱？呵，那你要什么？”长泽敬介似乎并不是很相信这种说辞。 “我不是说了吗？我从栗山小姐那里，接了一个小小的委托。” 长泽敬介没有回话，他的目光透过金丝眼镜的镜片落在面前少年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是越发搞不懂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鬼到底要干什么了。 气氛变得诡异又沉闷。 一时之间，只剩下那台巨大的壁挂电视里还在发出沙沙声响。 黑白译制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正播放到罗、朱二人幽会对白的场景，两名演员很有感情地在诵读台词，歌颂美好的爱情—— 朱丽叶：“谁叫你找到这儿来的？” 罗密欧：“爱情怂恿我探听出这一个地方。” 罗密欧：“爱情替我出主意，我借给爱情眼睛。我不会操舟驾舵，可是倘使你在辽远辽远的海滨，我也会冒着风波寻访你这颗珍宝。” 餐桌上，是神谷川率先打破了沉默。 “长泽先生，我很好奇，你真的爱过栗山小姐吗？你会对她的死愧疚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泽敬介凝起了眼眸，表情阴晴不定。 “没什么意思。从我找到你开始到现在，你最关心的事情，都只是该怎么堵住我的嘴，不是吗？”神谷川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应该表现出愧疚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你……” 长泽敬介的目光转冷，默不作声。 周围又只剩下黑白译制片《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声音了—— 朱丽叶：“罗密欧，你爱我吗？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是的’。我也一定会相信你的话，可是也许你起的誓，只是一个谎。” 朱丽叶：“人家说，对于恋人们的寒盟背信，天神是一笑置之的。” (本章完) 第10章 敬介，你爱我吗？ 第10章 敬介，你爱我吗？ “栗山同学，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可，可是，我们都还不熟悉。爱什么的……抱歉！” …… “栗山，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长泽同学，我可能还没准备好。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朋友做起，再了解一下对方，可以吗？” …… “祥子，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傻瓜。” …… “敬介，你爱我吗？” “当然啊，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们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的父母有钱，因为我会在你身上钱。” “你不信任我吗，祥子？” “我当然是信你的。” …… “敬介，我很害怕。”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你爱我吗？” “我爱你。” …… “敬介……你爱我吗？” “当然。” “我怀孕了。” …… “敬介，我爸爸不会放过我们的。” “……嗯。” “你还爱我吗？” “……嗯。” …… “敬介，我们永远在一起。只要跳下去，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敬介，你爱我吗？” …… 长泽敬介爱栗山祥子吗？ 不知道，长泽本人也说不上来。 对于八年前的长泽敬介来说，心思单纯且家境富裕的栗山祥子更像是一台atm机。 而且，因为富婆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有钱人，长泽敬介在和栗山交往的过程中，更有机会去认识和结交这些富家子弟。 好处多多。 那么，长泽当时对栗山完全没有一丝感情吗？ 好像也不是这样子的。 最起码，在得知栗山怀孕之后，长泽真的动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念头。虽然这个念头很蠢，愚不可及。 再之后，等到相约殉情的那一晚，轻生的念头却莫名从长泽的脑海里面消散。 那晚的夜风很大，湖水很黑，长泽敬介看着先一步投湖的栗山在水里无助挣扎，忽然害怕起来。 只是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如同触电一般爬满他的全身，让他不能动弹。 有这样一种说法，绝大部分的自杀者，都会在轻生的过程中产生后悔情绪。毕竟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求生的本能都是与生俱来的。 “我应该死在这里吗？我和这个只知道恋爱的蠢女人不一样，和那只会种土豆的无能父母不一样。” “我是注定要成为人上人的……我的人生，我的未来，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长泽忽然想要活着了。 “如果栗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死掉的话，我的未来，就会有办法继续的吧？” 长泽敬介没了动作，就那么看着栗山沉下去。 就那么干看着。 想活着有错吗？ 栗山已经沉下去了，长泽敬介心里尚存某些东西，也随着栗山祥子一并沉到了水下。 但这没有关系，因为长泽还会继续向上爬。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该下沉的下沉，该向上的向上。 ……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应该表现出愧疚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神谷川略带轻蔑意味的话语声从耳畔响起来，将长泽敬介从八年前的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冷漠？没人情味？拿栗山的事情勒索我的小鬼，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 长泽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他到现在都还坚定相信，神谷川是为了钱而来的。 不然呢？ 人情味？人性？ 多幼稚，多可笑的说辞。 早在栗山沉湖的那个晚上，长泽敬介就已经把所谓的人性也一并沉到湖底去了。 对于他而言，那晚的心境，简直就像是一场涅槃。 这个社会本来就是病态的，抛却人性，不择手段的人才会获得更多。所以长泽敬介才能越过固化的阶级，才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 本来就身处底层，还要讲规矩，讲人情的蠢货，永远只会是弱者，就只配被人踩在脚下。 长泽敬介从来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随你怎么说吧。”神谷川耸了耸肩，又忽然笑起来，“呵，其实这样也好。” 长泽敬介皱起眉头：“这样也好？” 神谷川没有正面回话。 是的，这样也好。 说实在的，替游戏里的鬼给现实中的人送信，神谷川有着一定的心理负担。 他估摸着，这封信只要送出去，长泽敬介身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长泽先生不是人渣的话，这封信神谷大概率是不太能送得出手的。 所以，这样也好。 于是神谷川淡定地拿起波子汽水，喝掉最后一口后说道：“好了，感谢你的款待。另外，栗山祥子小姐托我给你送样东西。” 他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被水汽润湿的白纸，推到桌前，之后便拎包离开了位置。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是潇洒。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至于长泽敬介收了那封信以后，具体会遭遇什么，神谷川不知道，也不好奇。 “反正关我屁事。”他掀开白木屋的门帘走到大街上。 长泽敬介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而自己只是个跑腿送信的。 仅此而已。 嗡嗡。 手机震动。 《怪谈物语》弹了一条通知出来—— [任务：溺鬼的委托，已完成！] 在市里的这顿午饭吃得很开心，接下来神谷川便打算搭电车回去。傍晚的时候，还得赶回学校打游戏呢。 不知道能从溺鬼栗山祥子那里拿到什么奖励。 有点期待。 …… “那小子就这样走了？” 神谷川潇洒离开以后，只剩下长泽敬介独坐在居酒屋的餐桌旁。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男高中生到底想干嘛，没有要300万円封口费，只是留下一张白纸就离开了。 至于那张纸，说是替栗山祥子交给自己的。 开什么玩笑，祥子已经死了8年了。 白纸就那么静静铺在桌上，纸面是润湿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干。 长泽敬介没有伸手去拿那张纸。 那个不明所以出现的小鬼令他心情暴差，他只想买了单就回家休息。 还不等长泽从椅子上站起，那张湿润的白纸忽然有了变化。有脏污的黑色水迹顺着纸面流出来，歪歪扭扭地淌在桌面上。 污水越淌越多，扭曲的水渍渐渐勾勒成规则的字符。 长泽敬介扶着眼镜，揉了揉眼，等他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水渍的字符已然完全成型—— “敬介，为什么只是看着？” 这字迹很眼熟，他认得，他忘不了的。 这是栗山祥子的笔迹！ 哗啦—— 桌面上的那张白纸，还在不断的流出污水。不对，水迹几乎是开始从纸面上涌动出来！ 更多的字迹被黑水勾勒出来—— “敬介，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陪着我？” “不！不……这不可能的！” 长泽敬介站立不稳，将身侧的椅子撞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后背炸开来，并且迅速蔓延向全身！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想逃。 与此同时，白纸之上有湿漉漉的黑色发丝伸出来，长发如同灵活的毒蛇，朝着长泽敬介缠绕过去，迅速攀附上他的手脚。 纤细的发丝如同有千斤巨力。 空气中浸满了水臭味，淤泥的味道，还有腐烂的味道。 “不！不！祥子，我……”长泽敬介嘶哑地叫喊着，但根本无济于事。 哗啦啦。 脏水如同泉涌一般地流出，淌到长泽敬介的脚边，形成扭曲癫狂的字符—— “敬介，你爱我吗？” (本章完) 第11章 蜃气布袋 第11章 蜃气布袋 名为白木屋的居酒屋里，可怖的场景正在上演。 那张从怪谈世界中带来的信纸上，黑色的污水如同大坝决堤般的倾泻出来。 距离信纸最近的长泽敬介正被滑腻腥臭的黑色发丝捆绑着，挣脱不开，只是绝望地看着污水越涌越多。 很快水漫到了他的脚踝，然后是大腿，然后是腰腹，最后是脖颈。 仅仅是几分钟不到的时候，长泽敬介便完全沉溺在了水中。 冰冷的水涌进他的鼻腔，灌进他的肺里，空气被从体内挤出来，绝望地窒息。 长泽敬介仿佛回到了8年前的那个晚上，风很大，水很黑。不过，这一次在水里无助沉溺的是他自己。 恍惚间，长泽好像听见了栗山祥子的声音。 “敬介，为什么只是看着？” “敬介，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陪着我？” “敬介，你爱我吗？” …… “这位先生！先生！” “还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白木屋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很懵，今天有位客人在他们店里突然犯了病。 这桌客人是两个人来吃午饭的，一个职场精英模样的男人带一个帅气的男高中生。 一顿饭吃完，那个两个人似乎起了一点争执，最后男高掏出一张纸拍在桌面上，便先行离开。 留下的那个男人在店里呆坐了一小会，之后等他起身准备买单的时候，便开始发病了。 先是歇斯底里地叫喊，像是看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一边喊叫一边把桌椅板凳都打翻。 然后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泪、鼻涕、口水混着流了一地。 白木屋的老板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长泽敬介被送去了医院。 余下的店员则开始收拾店里的狼藉。 收拾完毕以后，谁都没有察觉到，那张原本被男高拍在桌面上的白纸，已经悄然不知所踪。 但相比一名食客在店里突发恶疾，那种东西本来就无关紧要吧？ 再说被送往医院的长泽敬介，他没有死。相反的，经过医生的检查之后，得出的结果是这人的身体相当的健康。 最终，长泽敬介下午那种病态的表现，被初步判定为是某种心理障碍导致的。 单人病房之中。 长泽敬介还没转醒，尚在昏睡。 在病床边的床头柜上，静静叠放着一张白纸。 无人察觉，无人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白纸上有脏污的水迹流出来。 污水淌到地板上，形成歪歪扭扭的字迹—— “敬介，你爱我吗？” 或许，长泽敬介所患的这种未知“心理障碍”，将会持续很久很久。 谁知道呢？ …… 怪谈世界。 新手地图铃诡校。 等傍晚替死纸人刷新了以后，神谷川第一时间启动了游戏，进入其中。 照旧无视在樱林里哭哭啼啼的无头jk，熟练地规避小怪，蹑手蹑脚朝着溺鬼所在的学校西区摸去。 人工湖畔。 之前溺鬼栗山祥子所站的地方。 神谷川在这里没有找到栗山小姐，不过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小叠堆砌起来的细小灰白色结晶石，还有一个带着咸湿气息的红绳系口小布袋。 [获得120魂晶！] [获得蜃气布袋（小）！] [道具名称：蜃气布袋（小）] [品质：珍奇] [效果：蜃气空间。内部空间远大于外表体积，且能有效降低存入其中的物品负重。] [说明：溺鬼栗山祥子于人工湖底捡到的神奇小布袋，或许是被湖底的暗流从某片未知水域里卷来的。目前袋中的虚幻蜃气空间尚小，能装容的物品有限。] “爽到，栗山小姐还挺大方。”神谷川笑咧了嘴。 120颗魂晶，再加上一个珍奇品质的道具，这应该就是帮栗山祥子回馈的报酬了。 就送信这种简单任务而言，给的奖励属实的有点多了。 生前是富婆的栗山小姐，可能化成溺鬼以后依旧是个富婆? 120颗魂晶，足够神谷川去找剑道部里面的赤鬼交学费了。 教练，我想学剑术！ 还有那个空间戒指，啊不，蜃气布袋也是好东西。 玩rpg类型的游戏嘛，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推剧情，做任务，捡垃圾。 像神谷川现在手头就已经有《五雷正法》残卷和【一千银针】，随着后续不断深入游玩，能捡到的垃圾肯定会越来越多。 迟早多到没办法随身携带。 蜃气布袋的获取就能很好解决这个问题，它能给神谷川精挑细选获得的垃圾们一个家！ 差不多属于是垃圾袋了。 “还有，物品说明里的一句描述也怪让人在意的。” [或许是被湖底的暗流从某片未知水域里卷来的。] 看来这片人工湖底，应该有通往其他水域的暗流通道。 据神谷川所知，现实里的铃高中人工湖应该是封闭的。但怪谈世界里的铃诡校，就不能完全用现实里的情况来进行对照了，只能说一切皆有可能。 “道具说明里面，暗藏着一点地图情况的线索，看来以后要多加留意。” “另外，不知道人工湖底算不算在学校的范围里。要是算的话，探索诡校80%区域任务，怕是有点难以完成。” 话说，要是选伴生物品的时候，选那个河童五成新黄瓜的话，说不定能把这片水下地图给开了？ 神谷川短暂沉吟了一小会，不过也没有太过纠结。 还是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河童的黄瓜】不过是优良品质的道具而已，以后肯定能找到同种功能的道具或者技能替代的。 接着，神谷川打开了【蜃气布袋】，打算将《五雷正法》残卷和【一千银针】放进去。 这带点咸湿味道的布袋一打开，还有意外收获。 里面有东西！ 那是三枚大小相差无几的小鱼干，可能有相当的年头，表面已经盖了霉菌。 因为是额外赠品的缘故，神谷川也没太嫌弃，随手就掏出了一枚。 [盐渍鱼干（凡品素材）。由粗盐腌制而成的鱼干，或许是某种怪谈钟爱的食物？] “某种怪谈？” 神谷川正看着手机上的文本喃喃自语。忽然，背后漆黑的湖水中水声四起。 哗哗——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水里翻腾而出！ 神谷川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余光只瞥见几个类人型的黑影。 这些黑影动作快得离谱，行动轨迹上甚至能拖出残影来，还不等神谷川看清楚这些是什么玩意儿，脚踝处就传来了一股巨大无比的拉力！ 啪叽！ 神谷川以头抢地，被瞬间拖入了湖中。 手机屏幕上，红色的死亡提示浮现而出—— 【菜】 (本章完) 第12章 海女房 第12章 海女房 “好痛！我丢，刚刚那些是什么东西？” 意识回归现实的神谷川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刚刚在游戏里的死亡瞬间发生的太快，他脑袋磕在地上以后一阵昏沉，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人就直接无了。 他把手机举起来，看到了屏幕上大大的【菜】字。 神谷川：…… 好嘛，之前的死亡提示还只是阴阳怪气，现在直接人身攻击了是吧？ 什么新型网络暴力。 神谷川自然不会和游戏里弹出的提示计较那么多，他弯下腰，先将地上新刷出来的替死纸人给捡起来。 《怪谈物语》这款游戏已经玩了好几天了，很多内容和功能都已经上手得七七八八。 比方这个替死纸人。 不但游戏里能替一条命，消耗掉以后掉落到现实中同样能派上用场，那就是——给自己验尸。 纸人表面是湿润的，对应了刚刚那局游戏被拖入水中的结局。 不过，神谷川刚才应该并不是被淹死的。 可以看见在纸人的身上，还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撕咬痕迹。这些痕迹还原的非常逼真，看起来像是野兽的齿痕。 “应该是这样的没错，我是被水里跳出来的那些东西咬死的。”神谷川将纸人收起来。 接着他又把新获得的道具【蜃气布袋】拿出来。 棕褐色的布袋，隐隐带着咸湿的气味，像是海风的味道。袋口系着一条红绳，表面上看体积差不多和一个斜挎包相当，但内里另有乾坤。 和游戏里的一模一样。 神谷川将【蜃气布袋】打开，里面的小咸鱼干只剩下了两枚。 “我拿出来的那枚盐渍鱼干被消耗掉了……所以，游戏中人工湖里的那些黑影，就是钟爱吃咸鱼干的某种怪谈？” …… “怪谈，人形，水生，爱吃咸鱼干。” 晚上，结束了打工的神谷川回到家中后，便开始以这几个词汇为关键词开始了google，试图找出人工湖里怪物的真身。 不过，可能是搜索的词汇过于模糊，一时半会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在日本，怪谈、妖怪、百鬼的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大学里面甚至有开设妖怪学这样的专业，来研究着一方面的民俗文化。 在茫茫多的妖魔鬼怪中，凭借几个模糊词汇来定向检索其中一只，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难度属实有点大。 搜索来搜索去，神谷川最后又逛进了论坛里面。 一个名为“怪谈百鬼同好交流”的论坛，这论坛的活跃用户量很多，有好几万人，看起来大多都是些灵异爱好者。 “既然自己找不到的话，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网友们呢？” 出于试一试又不会怀孕的心态，神谷川注册了一个id为“老实巴交的外乡人”的账号，在论坛上发了一个求助帖。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萌新求助。有没有这样一种怪谈，生活在水中，外表大概是人形，速度很快，力量很大。可能爱吃咸鱼干？” 帖子发出去以后，无人回应。 嗯……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帖子沉了还挺正常的。 神谷川也没太在意，放下手机就去洗澡了。 实在弄不明白人工湖里那些东西是什么就算了，先放一放再说，反正他暂时也没去人工湖下探索的想法。 岸上的无头高中生他都搞不定，水下就更不用想了。 水里的怪物和无头高中生们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拉到无头jk和dk的仇恨时，神谷川这小身板好歹还可以跟它们赛跑一段距离再死。 在人工湖边摸出小鱼干，直接就被水里的怪物瞬秒。 湖里的怪太猛，水太深，神谷川把握不住。 等洗完澡又洗晾了衣服之后，神谷川回到床边拿起手机，看见论坛上有一条消息回复的通知。 点开一看，是一个论坛等级lv6级的大佬账号回复了他。 对方的id是【紫之上】。 【紫之上】：“你好。根据你的描述，有一种妖怪大致符合以上的特征——海女房。” 除去这一句回答以外，对方还在下方贴心地po了几张图片。 有网上文献的截图，也有几张是用相机拍摄的书籍内容，全是关于海女房的—— 海女房，也叫海夫人。 传说是大妖怪海坊主的妻子。 海女房鱼尾人身，海陆两栖，常出没于岛根县附近的十六岛。 资料内容中的插画，有将海女房画得像人鱼的，也有把它画得……呃，跟水猴子差不多？ 反正相同点都是鱼尾人形，手上长蹼。 区别在于，前者把海女房的上身画成美艳的，不着寸缕的少妇形象。而后者则画成了，披着湿漉长毛的猿猴样子。 海女房是海洋妖怪，十分喜欢吃鱼，尤其是咸鱼，经常盗取渔民们的渔获。 相传渔民们为了不让海女房得逞，会用许多大石块压住渔网，然而这些沉重的大石块根本难不倒海女房，这种妖怪的力气大得出奇，总是轻易地搬开石头偷走网里的鱼。 “好像是对上号了。” 神谷川看着【紫之上】给出的资料，用牙齿轻轻抵住拇指关节思考。 唯一的问题是，资料显示海女房应该是住在海洋里的怪物。但在游戏世界里，却是在学校的人工湖区域遭遇的。 “不过，游戏里的人工湖底有暗流通道，或许连通了某片海洋区域也说不定。以后或许可以通过那里开新地图。” 神谷川先在帖子里对大佬【紫之上】的答疑解惑表示了感谢。 之后又随后点开对方的头像，打开了私聊对话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可以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紫之上】：“你好。” 【紫之上】：“可以。” 因为刚答复过神谷川的帖子，对方目前还在线，而且回复得很快。 看来是位热心的大佬，爱了爱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有没有这样一种怪谈，外表上看是身穿学生制服，不长脑袋的jk或者dk？” 这次大概过了七八分钟以后，私聊对话框里才有了回复。 【紫之上】：“你说的应该是喜奇童子，据说是一种诞生于青年学生消极情绪中的低等灵体，很弱小，攻击性不强。” 【紫之上】：“是很冷门，没什么存在感的怪谈。我能找到的资料也就只有这么多。” “敢情那些无头高中生叫喜奇童子。”神谷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这位怪谈知识渊博的【紫之上】大佬点了关注。 所以我才喜欢上网冲浪。 网友们懂得多，说话又好听。 不过，喜奇童子是弱小、攻击性不强的怪谈可还行？ 我这个年轻的鬼神共主，可是被它们按在地上嘎嘎乱杀。 “果然还是我太弱了，没有力量。” 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去找剑道部的赤鬼学剑！ (本章完) 第13章 剑术野太刀自显流 第13章 剑术·野太刀自显流 怪谈世界中的剑道部。 想进入这里，首先要在大概十几个喜奇童子面前进行一场跑酷。 在被它们扑到之前，摸到剑道部的大门就算成功。 清晨那把游戏，神谷川跑酷失败，被无头高中生们按倒在地上，当场就寄了。 傍晚这把重开了以后，才勉强跑酷成功。 木质地板如同刚打过蜡一般光洁，那则“真男人就应该来击剑！”无厘头的手写横幅标语，依旧挂在墙上。 黯淡的光线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形成光柱，可以看见其中有纤细的灰尘在飞舞。 壮硕可怖的赤鬼，依旧沉默端正跪坐在道场的正中央，身侧摆着一把太刀。 和外面无头高中生乱舞的场景一相比，剑道部里面算得上是岁月静好。 来了来了！ 神谷川兴冲冲走到赤鬼的面前。 教练，我想打篮球！ [你已提交100颗魂晶。] 教了学费以后，原本是木偶般坐着不动的大赤鬼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地面上站立起来，将近3米的赤红色壮硕身躯，压迫感十足。 赤鬼开口，声音洪亮，如同被擂得震天响的战鼓：“剑术……修行……开始！” “啊？这就开始的了，没有前戏的吗？我还没准备好。”神谷川抠脑壳。 粗犷虬结的肌肉耸动，肉眼可见的赤红色气息从脚下升腾起来，向四面八方激荡！ 赤鬼战意十足！ 边上神谷川备受鼓舞和感染，正对自己刚拜的老师那副威猛姿态赞叹不已，可下一秒，他的眼前一黑，直接退出了游戏。 现实世界的樱林里。 神谷川清醒过来，一脸的困惑加懵逼。 本来他还以为，是那个赤鬼不讲武德，拿钱不办事，直接挥太刀把自己劈了。 但看看脚下，并没有能验尸的替死纸人生成。 拿起手机，也没看到死亡提示。但有两条新的游戏文本—— [你已习得剑术·野太刀自显流（入门0/100）] [剑术修行已开启，再次登录游戏，即可结束修行。] 点开【个人信息】面板—— 【姓名：神谷川（剑道修行中）】 【力量：3】 【敏捷：4】 【体质：3】 【魅力：8】 【灵术：0】 【被动技能：无】 【主动技能：五雷正法·残、剑术·野太刀自显流（入门0/100）】 再点开技能那一栏，可以看到【野太刀自显流】的技能熟练度，正在缓慢增长中。 “绝了，原来这垃圾游戏还可以挂机的。” 这还是神谷川第一次以非死亡的方式离开游戏。 但他还是一下就搞明白了状况。 估计现在，在那个妖魔鬼怪横行的怪谈世界里面，他的纸人替身，正和肌肉壮硕的赤鬼关上场馆大门练习击剑呢。 “不用自己实操就能提升剑术水平，美滋滋。” 能挂机还是很香的。 只要躺好就行，纸人自己会动。 满意收拾起东西，神谷川离开学校，打算去便利店打卡上班。 游戏里的纸人在努力修行剑术，提升实力；而我在努力搬砖赚钱，补贴家用。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野太刀自显流，也叫药丸自显流。 是江户时期的剑豪药丸兼陈，在修习了萨摩示现流之后，对自家的野太刀术加以改进，从而形成的古剑术流派。 自显流和示现流师出同门，都是猪突猛进，大开大合的猛男剑法。 简单来说，主打的就是一个莽。 技法上尤其强调由上方斜砍下的大袈裟斩，希望在第一击就将敌人击杀。挥下的剑速度之快，威力之大绝不容小觑，很多时候对手甚至想躲也躲不开的。 相传在幕末时期，有武士哪怕挡住了野太刀自显流的第一剑，但自己的刀也被那恐怖的威力裹挟着斩入了脑袋里，因此毙命。 “我学习的剑术，好像有点强啊，而且听起来逼格也很高的样子。” 距离挂机和赤鬼学剑术，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在这段时间里，神谷川收集了一些和野太刀自显流有关的信息，算是大致了解了一下这种剑术流派的基本情况。 再说回游戏。 《怪谈物语》中的替死纸人，貌似是不知疲倦的。 在过去的这24小时里，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一直在缓慢增长，目前已经到了（入门20/100）。 神谷川现在不打算重登游戏中止修行。 就这样一直挂机似乎也不错。 反正在那个怪谈世界里，他谁也打不过。 闭关修炼提升自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估计再挂个四天，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就可以上一个等级了。啧，就是不知道挂在赤鬼那里练剑，有没有经验上限。” 要是可以无上限刷熟练度的话，我将直接化身为十里坡剑神！ 闭关前我唯唯诺诺，出关以后我重拳出击！ 铃诡校里的喜奇童子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没你们好果汁吃嗷。 接下来的几天，神谷川说到做到，真就没再登录过《怪谈物语》，只是正常上学和打工。 除此以外，已经习惯早起的他，还会每天做一下锻炼，具体的方式就是晨跑。 没办法。 神谷川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差，343的力敏体绝对是在同龄男性平均值以下的。 跑步虽然不能一下子就将身体属性值涨起来，但只要坚持不懈，久久为功，肯定是会有益处的。 而且练习跑步还有一个额外好处—— 面对游戏里穷凶极恶的怪谈们，能跑得快一点点，就能多一丝丝活命的机会。 至于游戏方面，替死纸人很争气，就算没日没夜地在剑道部和赤鬼击剑，也没有疲劳值，每天都会稳定获取20点的熟练度。 五天以后，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升了一级。 从入门级变成了熟练级。 下一次升级的熟练值，则从100点上升为1000点。 毫无疑问，纸人的挂机修行是一个绝对强力的金手指。 现实中一个普通人要想修行剑道，从什么都不会的菜鸟初心者，锻炼成为基本入门的上甲，差不多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学个半年差不多能到初段的水平，之后再学一年，可以考二段了。 二段之后，再修行练习个一年半，大概能有三段水平。 而《怪谈物语》中的熟练级剑术技能，事实上就对标了现实中的三到四段的水平剑道。 这修行效率，堪称量子速学。 (本章完) 第14章 如果早知道挂机也会受苦 第14章 如果早知道挂机也会受苦 【剑术·野太刀自显流（熟练46/1000）】 距离纸人挂机修行剑术，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了。 这天中午神谷川独自坐在食堂，一边吃着300円的定食，一边用手机查看着游戏中纸人的修行进度。 今天的定食是咖喱土豆盖浇饭。 味道还可以接受。 “话说，游戏数据上显示野太刀自显流已经晋升为熟练级。但事实上我本人的剑术水平，和入门时期比起来，并没有任何长进啊。” 神谷川嚼着土豆，心里直犯嘀咕。 在一个星期前，获取了【剑术·野太刀自显流】以后，神谷川就抽空去买了剑道练习用的竹刀。 剑道护具是很贵的，但竹刀却很便宜。 随便买几把放在家里，偶尔挥一挥，还可以验证挂机的成果。 但从验证的效果来说，神谷川现在的剑术水平，和一个星期前刚掌握入门级野太刀自显流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我得重新登一下游戏。纸人这段时间挂机所得的技法和经验，才会完全继承到我身上？” 神谷川胡乱做着推测。 要知道，就算是挂机游戏，也是要偶尔上线收一下菜的。 这个推测倒是合情合理。 神谷川用勺子挖了一勺咖喱酱饱满的米饭塞进嘴里：“唉，烦。要不，今天上一下游戏试试看？”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 神谷川这边正愁眉不展，而他邻桌的几个女高中生却是眉飞色舞的—— “呐呐！西侧教学楼三楼女厕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就是据说能看见子同学的那间厕所？” “对！我跟你们讲，昨晚一年级b班的学生，悄悄溜进学校，去那里试胆了！” “啊？然后呢？发生了什么吗？” “听好哦。他们昨晚啊……安然无恙，什么事都没发生！哈哈哈哈哈！” “什么嘛！不过也对，毕竟子同学的故事，只是校园怪谈而已嘛。” “呐呐，我说，我们要不要在这周六晚上也溜到学校里来试胆？” “啊？不要了吧？怪吓人的。” “来嘛来嘛，感觉会很有趣啊！” “……” 因为这几个女生讲得过于激动，边上神谷川自然是能听见她们的谈话内容的。 “又是子同学……怎么感觉最近，学校里谈论这个的人，越来越多了？”神谷川微微皱了皱眉头。 早在第一次登录《怪谈物语》，解锁铃诡校地图的时候，神谷川就接到了两个所谓的区域任务。 其中一个的目标是，退治d级怪谈鬼娃娃子。 不出意外的话，子应该就是游戏世界里，学校区域的主线boss了。 而在现实世界里，学校里的学生对子的讨论热度，又在莫名的高涨。 这其中说不上来有什么联系，但神谷川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心里怪不安的。 “要不，重登游戏以后，去西侧教学楼三楼女厕探索一下。不过教学楼里面的喜奇童子数量太多了，很难深入……” 正想着，摆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怪谈物语》弹了一条系统通知出来—— [你的游戏角色已于修行中死亡。] [死因：劳累猝死。] [挂机收益开始结算。] 神谷川：？ 猝死可还行？ 不就是24小时不间断修习剑术了一个星期而已吗？ 话说，纸人为什么能猝死啊！ 这合理吗？ 神谷川一口饭差点没碰出来，正当他在心里式吐槽着《怪谈物语》这款垃圾游戏的奇怪设定时，身体却感受到了异样。 首先是酸胀感。 就在一瞬间，神谷川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哪怕是括约肌，都开始发酸，发胀，疼痛无比。 这种酸胀感，就是那种人人都体验过的——因做大量高强度剧烈运动，导致肌肉沉积乳酸，第二天痛得下不了床的那种酸胀感。 接着，是疲惫和困倦。 神谷川活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程度的疲倦感。 就好像是连续通宵了好几个晚上，肉体和精神全都劳累到几乎麻木。 好痛……又好累…… 神谷川思考不能，身体缓缓前倾，一张帅脸啪叽一声埋进了餐盘里…… …… 神谷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反正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学校的保健室里。 “醒了吗？神谷同学？” 大概是听见了神谷川这边的动静，床边的帘子被轻轻拉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大概二十四五的漂亮女性，气质温婉，落落大方。一头乌黑的长发盘起，上身是一件松松垮垮的医生白大褂，下身则是勾勒腿型的青色紧身牛仔裤。 这漂亮的大姐姐，神谷川是认得的，保健室的保健老师，三上优衣。 因为其吸睛的外形，在那些喜欢年上姐姐的男高群体中很受欢迎。 目前的情感状况是单身。 神谷川这具身体还归原主控制的时候，因为体质太差的缘故，算是保健室的常客，所以一来二去，和这位三上老师还挺熟的。 “我怎么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神谷川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在食堂忽然晕倒，然后就被送到我这里来了呢。” “晕倒？” 啊，是了。 神谷川有些清醒过来。 刚刚在吃午饭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怪谈物语》的一条游戏通知，说是在练击剑的纸人过劳死了。 然后整个人状态就开始不对劲，直接厥了过去。 “神谷同学，我说你啊，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还有，你浑身的肌肉都很僵硬。运动是件好事，但不量力而行的话，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哦。” 三上老师的语气关切，是那种老师对学生的合理关切。 神谷川被送到保健室以后，三上优衣给他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 发现他的一切体征都很正常，之所以会昏睡过去，似乎只是运动过量而造成的过度疲劳，于是干脆就让神谷川睡在保健室里了。 “呃……过度劳累？我吗？” 神谷川心说自己最近明明有吃好喝好睡好的。 不过，刚才昏过去之前，他的确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酸胀和困倦。 即便现在睡了一觉，还是感觉到精神和肉体双重意义的疲惫不堪。 浑身肌肉也依然酸胀无比。 (本章完) 第15章 它真的我哭死 第15章 它真的……我哭死 想明白了。 自己之所以会昏厥过去，只有可能是因为游戏里纸人的剑术修行。 之前神谷川还一直疑惑，为什么明明游戏面板上已经显示【野太刀自显流】到达熟练级别，但自己现实中的剑术水平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差不多明白了《怪谈物语》挂机玩法的运行机制。 和先前猜想的差不多。 用替身纸人在游戏中挂机的收益，是不会实时反馈回自身的。 要想对挂机收益进行结算，必须要上线收一波菜，手动结束修行；或者干脆等纸人“过劳猝死”，强制结束修行。 而除去挂机的正收益以外，其产生的负反馈，也会在那时候一并结算。 所谓的负反馈，即纸人007无休锻炼所产生的疲劳状态。 但外挂终究是外挂，纸人产生的疲劳值，肯定没有一比一还原到神谷川身上；又或者说，纸人每天锻炼产生的疲劳值，肯定远低于正常人。 若非如此。 神谷川现在估计已经在孟婆面前排着队等汤喝了。 “获取挂机收益的同时，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世界上哪有完全不劳而获的事情。” 神谷川这样想着，同时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食指关节。 这是他思考时候不自主的惯用动作。 话说回来，有没有可能纸人会过劳猝死这个设定，并不一定是因为游戏里的纸人真的会累死，而是用来保护我这个玩家的？ 说不定再多挂机一两天，结算以后产生的负面反馈，就超出我身体的承受范围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靠，这辣鸡游戏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神谷川这边正坐在床上，自顾自思考着和《怪谈物语》相关的事情。 而穿白大褂的漂亮姐姐三上老师，则被他不自觉晾在了一旁。 三上优衣轻轻皱了皱眉：“神谷同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老师说话？我要生气了哦？” “抱……抱歉。” “要更加负责的对待自己的身体。最近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三上优衣故作严肃。 “知道了。” 在得到神谷川的肯定答复以后，三上老师像是一个很好哄的小女孩一般笑起来： “这样还差不多。对了，神谷同学刚刚睡觉的时候，说了梦话哦，我帮你记下来了。” “啊？我说了什么？” “我想想啊。‘长路漫漫，唯剑作伴’。还有，‘且随疾风前行，身后亦需留心’。哦，对了，还有很有气势的一句——‘此剑之势，愈斩愈烈！’。噗，神谷同学最近，是在为成为一名剑豪而努力吗？真可爱呢。” 神谷川：？ 上辈子老快乐风男的神谷川，尴尬到脚趾扣床板。 自己昏睡的时候，怕不是和打了麻药，药效没散一个状态？ 坏了，绝对被人家当成中二病了。 “那什么，三上老师，我……我先回去了。” 因为在漂亮大姐姐面前感觉到了莫名的羞耻，神谷川没敢继续在保健室多待，红着脸，拖着依旧胀痛无比的身子，一瘸一拐逃走了。 “回去好好休息。”三上优衣不忘在神谷川身后这样笑盈盈嘱咐道。 离开保健室以后，神谷川才发觉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敢情自己睡了一整个下午。 现在这种情况，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他拿起手机，给便利店的老板娘河井郁美打了个电话请假。 挂完电话，神谷川发现手机上，遗留了一条《怪谈物语》的系统通知——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体质点+1！] 得，原来还有意外收获。 …… 回到家里以后，疲惫不堪的神谷川确实有好好休息。 第二天没去上课，实在下不来床，躺尸了一整天。 第三天勉强去上了学。 第四天勉强恢复了打工。 等到第五天。 神谷川早上起来。 感觉四肢略微还有一点酸胀，但已经不影响活动。 至于疲惫感，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荡然无存，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点增长了一点的原因，他甚至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 “啊，活过来了。挂机的后劲可太大了。” 现在的神谷川，力敏体近战三维，从以前的菜鸡343，晋升为菜鸡344。 根据自身为参照物对比，估计正常的成年男性，力敏体三维平均值大概是555的数据。 再以他8点的魅力，结合现实的颜值参考。《怪谈物语》中的属性点，每提升一点，都相当于是质的飞跃。 “而且我感觉，剑术挂机修行结算以后，我的力气、速度、反应能力也得到了一定得增强。” 简单来说，就是力量和敏捷的经验值都有涨，只不过没有和体质一样，到升一级的程度。 稍稍活动活动了一下身体，神谷川将依靠在床头边的一把竹刀拿起。 竹刀高举过自己右肩上方，调节呼吸，以腰腹力量为支撑，协调全身肌肉，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 一记素振（空挥练习）。 刺啦！ 竹刀划破空气，扯出猎猎的声响来，气浪上腾。 很有气势，很有精神的一击！ “好像不错。”神谷川很满意。 这一击空挥，无论是身体协调、呼吸吐纳、肌肉记忆，甚至是心境，都和一个星期前【野太刀自显流（入门）】时期，截然不同。 不可同日而语。 毫不夸张地讲，普通人没有三五年的刻苦练习，不把心挥得和刀刃一样冷，根本打不出这样的素振来。 挂机一星期，躺尸三天，换来这种熟练级别的剑术掌握。 007挂机修行血赚好吗！ 结果不过就是括约肌酸胀，外加当场昏厥。 我下次还敢。 “趁着身体状态恢复，刚好狠狠推一下《怪谈物语》的游戏进度。今天搞不好可以去深入探索教学楼区域，说不定能会会大名鼎鼎的子同学。” 神谷川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携带着【蜃气布袋】，搭乘早班的电车，抵达铃高中。 于樱林中踌躇满志地坐好。 《怪谈物语》，启动！ (本章完) 第16章 遇事不决莽一波 第16章 遇事不决莽一波 如同挂了个阴间滤镜的怪谈世界中。 神谷川于荧光飞舞的木质神椟边上帅气起身。 让我们一起去猎杀那些无头高中生吧！ 这是一场复仇。 而第一个复仇对象，自然是樱林里那个呜呜喳喳哭泣，并且曾拿下过神谷川一血的无头jk。 “呜呜呜——” 阴风送来了年轻女孩的抽泣声，是那只无头女高中生又开始了。 神谷川的嘴角自信上扬，如同第一次登录游戏那般，循着哭声朝樱林里走去。 但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呃，我和赤鬼老师学习的是名为【野太刀自显流】的剑术，对吧？” 那么，我剑呢？ 这就要提一嘴《怪谈物语》的游戏机制。 就目前所知，游戏里获取的道具，可以随意在两个世界穿梭，但纯粹来源于现实世界的物品，似乎是没办法被带入这个世界的。 哪怕是神谷川身上的衣服也一样。 进入怪谈世界以后，他就会自动变装。身上的学生制服，会变成寒酸单薄的麻布短衣短裤。 经典一无所有者开局。 目前他身上的装备，只有【蜃气布袋】。 小布袋里装着《五雷正法》残卷、【一千银针】，以及两条小咸鱼干，仅此而已。 “坏了，大意了。”神谷川伸手扶额。 一个剑士没有剑，简直和学生上考场没有笔一样操蛋。 于是，神谷川先小心迈步，远离哭声离开了樱林，复仇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得先给自己搞把武器。 说起来，赤鬼老师的身边似乎是有一把太刀的。 不知道那可不可以入手。 …… 剑道部场馆。 经过一轮惊险刺激的跑酷，神谷川在被喜奇童子们扑倒之前，成功摸到了场馆的大门。 “开始……剑术……修行？” 见到神谷川从门口滚动着进来，场地中央的壮硕赤鬼手持大太刀，赫然站起身子。 依旧是声如洪钟，气势惊人。 [是否同赤鬼开始剑术修行？] [是/否] “哇，赤鬼老师还真良心。那100魂晶好像是终身学费，后续可以随便修行挂机的样子。” 神谷川很是感激得看了一眼自己的非人剑术老师，然后毅然决然点了[否]。 上次和您老人家练击剑，我到现在括约肌还隐隐有些作痛呢。 还是先等徒弟我用从您这学来的技巧和姿势，把外面那些无头jk都狠狠惩戒一番。要是还打不过的话，我再回来陪您！ “咳咳。”神谷川清了清嗓子，“老师，我能不能借你的太刀用用？” “开始……剑术……修行？” 赤鬼抬眼皮看了神谷川一眼，但嘴里却重复着一样的话。 好吧。 依旧是无法交流的样子。 神谷川只能再做其他尝试。 他先是走近赤鬼，指了指对方手上的太刀，又指了指自己。 没反应。 接着神谷川直接伸手，想要触碰那把太刀，这时候赤鬼只是敏捷地一抬雄壮的手臂，就把神谷川晃了过去。 “开始……剑术……修行？” 神谷川没有马上放弃，又多试了几次。 但别说得到，他连从赤鬼手上碰一碰那把太刀都办不到。 看来，从老师这里是搞不到武器了。 “话说，要是我把赤鬼老师撅了，那把太刀是不是就能作为装备爆出来？”神谷川忽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他现在这水平，不用想，打是肯定打不过赤鬼的。 除非搞点歪门邪道。 “唉，但还是算了吧。”神谷川摇摇头。 经历过溺鬼栗山祥子的事件，他多少也有点知晓这个所谓“游戏世界”的真实性质了。 哪怕这里不是现实，但有些在电脑游戏里可以毫无压力做的坏事，在这里他是不会做的。 最起码的尊师重道，还是要讲的。 “开始……剑术……修行？”身形壮硕如山的赤鬼，一旦和神谷川对上视线，就会不厌其烦地重复询问。 [是否同赤鬼开始剑术修行？] [是/否] 这一次，神谷川点了[是]。 剑术挂机修行开始，神谷川眼前一黑，意识回归现实。 [剑术修行已开启，再次登陆游戏，即可结束修行。] [登陆游戏] [确认] 一番操作以后，神谷川重归游戏世界，出生地点依旧是樱林里的神椟旁。 “果然是这样子的。手动结束挂机后，那局的纸人不会被判定为死亡，而我本人也会在神椟边上从新上线。” 这波是利用游戏机制，从特定地点直接传送回篝火。 省了一个替死纸人下来，避免重新cd十二小时。 而且因为挂机行为只持续了几秒，上线结算零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收益，身体也不会感到有任何负担。 游戏继续。 “呜呜呜——” 风声又一次将林子里无头jk的哭声送到了过来。 “没办法了，遇事不决莽一波。我刚学的莽夫剑术，总不能浪费了。” 给自己简单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神谷川恶向胆边生，从边上的一棵樱树上掰下了一根直溜的树枝。 实在找不到武器，就只能就地取材。 锋利开刃的太刀和一根直溜的树枝，嗯……差球不多，反正都差不多长。 用上【野太刀自显流】的技法，万一能打赢呢？ 莽了莽了。 循着哭声走了一段，神谷川见到了那个夺走他第一次的对象。 水手服，百褶裙，黑色长筒袜，平底小皮鞋，白皙光洁的胳膊和大腿，尚在发育的胸前是一朵系得端端正正的丝带蝴蝶结。 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咯咯咯咯——” 和初次碰面差不多，察觉到神谷川的靠近以后，林子里的jk止住了哭声，转而发出了银铃一般悦耳的轻笑，迈开步子快速冲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神谷川不会再跑了。 起手，蜻蜓构。 双手把樱木枝举过头顶。 如同振动的蜻蜓翅膀一般移动脚步。 从上至下，一击猛劈！ 砰！ 樱木枝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砸在无头jk的肩头，这一击，凌厉无比！ 木棒袈裟斩，得手！ 无头jk被这一击砸倒在地上。 倘若是个普通人的话，挨上神谷川这么一下，基本上就是重伤倒地，战斗不能。 阴风卷动地上黯淡色彩的樱瓣，形成涡旋。 一击即中的神谷川默立，保持自显流起手式，警惕又冷漠注视着地上不断抽搐的无头jk。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帅得一批！ (本章完) 第17章 对诚宝具入手 第17章 对诚宝具入手 神谷川和林子里的无头jk，展开1v1正面对决的大概五分钟以后。 现实世界。 “别抓那里！别抓！痛痛痛！”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现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没错，他死了。 从和无头jk的solo赛中败下阵来。 “看来能莽赢只是我的错觉。”神谷川揉了揉太阳穴，同时将地上新生成的一个破损纸人拾起。 五分钟前的游戏里。 神谷川用一击迅猛无比大袈裟斩，将无头jk狠狠砸倒在地。 这一击如果打在普通人的肩上，对方大概率会直接丧失战斗能力。 但是，怪谈能和人比吗？ 那玩意不讲武德的。 无头jk在地上抽动两下，便用极其扭曲的姿势重新弹起来，接下来更是像脱缰的野狗一般，四肢着地朝神谷川扑过去。 一人一鬼当即贴身战作一团。 修行【野太刀自显流】获得的战斗技巧和肌肉记忆，让神谷川面对无头jk的攻势，有了一定的招架能力。 不能说全防住了，但起码防住了一半。 而用樱木枝防守的同时，他还好几次以横挥、血振击打到了对方的身体。 神谷川的攻击是有用的。 无头jk在樱木枝的不断抽打、击斩之下，正在变得越来越疲软。 可这种情况，对神谷川自己同样适用。 被无头jk抱着又抓又挠，他的生命力也在不断流逝。 最终，这场有来有回的精彩战斗，以神谷川的先行支撑不住，遗憾告终。 简单回忆了一下刚才战斗的细节，神谷川将自己的手机摸了出来。 黑色屏幕上，照例有红色大字浮现作为死亡提示。这次的红字显示为—— 【菜鸡互啄】 神谷川：……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和一个游戏的提示动什么气呢。 “客观点讲，我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半个月前初见无头jk，我可是连手都还不了的。而且，刚才应该只算是惜败，差一点点就能赢了。” 这差的一点点在哪里，神谷川很清楚。 他随手捡的武器太差了，打在无头jk身上能造成的伤害有限。 为此，神谷川愤懑不已：“但凡我拿的是把开刃的武器，别说太刀了，柴刀我都能把那身娇体弱的jk撅翻！” “等会……柴刀？” …… 黄昏。 替死纸人刚一刷新，神谷川便登入了游戏，在铃诡校中直奔西区人工湖而去。 他还清楚记得，当初在那里捡【一千银针】的时候，上了这游戏的大当，被一只从背后出现的无头jk，噶了腰子。 而那只jk，就携带着一把柴刀！ 如果那把柴刀是可掉落的道具，可不得比樱木枝强多了？ 得想想办法，把那只柴刀jk给撅了！ 人工湖边的某处长椅，之前捡到【一千银针】的位置。 在这里不过站了十几秒钟，神谷川便听见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来了！ 他猛地回头。 只见湖边的一处矮灌木丛的后面，一只无头jk双手紧握着一柄明晃晃的柴刀，疾跑着冲出！ 从它双手持刀的位置，以及冲击的方向判断，不难推测出它有着坚定而明确的袭击目标—— 那就是神谷川的腰子。 靠，这家伙是什么执着的毙肾客！ 带柴刀的jk不知道是不是喜奇童子里的精英怪，速度比起其他的明显要快上非常多。 纵使神谷川这次是有备而来，但才堪堪转身的功夫，柴刀jk就已经冲到身前了。 噗！ 尖锐的刀尖轻而易举地刺穿肌肤，直直插进了神谷川的腹部。 痛！ 即便没有被捅穿肾脏，但还是好痛！ 神谷川吃痛不已，但是他现在多少也算个有着丰富死亡经验的不死人，死临到头也没有乱了阵脚。 “希望这辣鸡游戏里的怪物之间，能彼此打出伤害，不然我晚上这条命可就白给了！” 神谷川用右手握住了面前这只喜奇童子冰凉柔软的手背，同时也相当于握住了刺入自己腹部的柴刀刀柄。 而他的左手，本来就在【蜃气布袋】上蓄势待发，和柴刀jk撞了个满怀以后，便迅速一掏，摸出一枚带霉斑的小咸鱼干来。 握住鱼干，神谷川还顺势将柴刀jk较有弹性的纤细腰肢紧紧环抱住。 “今天你算是跑不掉了。来吧，跟我一起用肉身，给湖里的海女房们打窝吧！” [盐渍鱼干（凡品素材）。由粗盐腌制而成的鱼干，或许是某种怪谈钟爱的食物？] 哗啦哗啦—— 不等柴刀jk从神谷川的怀抱中完全挣脱，人工湖里便传来了欢腾的水声。 似乎是有什么敏捷又惊悚的东西，正在翻涌而出！ 这种出水声，本质上其实是有些恐怖的。 但此刻在神谷川的耳朵里，却如同慈母哼唱的摇篮曲，让人倍感心安。 “真好，来的真快啊。” 几个黑影闪动，行动速度快得拖出残影。 这次神谷川隐约瞥见了反光的鳞片，湿漉的长毛，闻到了一股鱼腥味。紧接着，就被一股怪力狠狠拽倒在地。 连同他怀里紧搂不放的柴刀jk一起，被拽进了人工湖里。 [喜奇童子(异化体)已死亡，获得魂晶10颗！] [获得染血的柴刀！] 一同沉浸湖底的手机上，血红色的死亡提示浮现而出——【牛x】 …… 被一群海女房咬死分食的神谷川，重回现实。 意识回归，神谷川便感觉到手心多出样东西来。 那是一柄明晃晃，血迹斑斑的柴刀。 对诚宝具成功入手了！ 计划通！ 举起手机，首先看到的是死亡提示第一次给出的高评价总结，【牛x】。 “可以，很不错。看来我的一顿骚操作，把游戏系统都给秀到了。”神谷川歪嘴一笑。 轻点一下屏幕，便看到了【染血的柴刀】的有关信息—— [道具名称：染血的柴刀] [品质：优良] [效果：肾脏猛击，穿刺肾脏将对敌方造成额外的巨量伤害。] [说明：放心去捅吧，不过是两颗腰子而已。] “穿刺肾脏有额外伤害……就是不知道具体的额外伤害有多高。” 但话说回来，我现在可是擅长使用大袈裟斩的猛男剑士。 讲究的是大开大合，堂堂正正。 这把柴刀摸别人屁股后头背刺腰子的效果特性，多少带点阴险猥琐，和自己有些不搭呢。 “算了，反正暂时也没有其他武器可以用。明天先拿柴刀去游戏里测试一下伤害再说。” (本章完) 第18章 不合群 第18章 不合群 落满晚霞的商业街道，宽敞，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章鱼烧和可丽饼的香味。 这条商业街，距离铃高中较近。放学以后的时间段里，经常能看见穿着学生制服的高中生在这活动出没。 路边的一家服装店。 四名女高从里面推门走出来。 三个走在前面，说说笑笑，一个不远不近跟在后头，闷声不语。 前面的三个女生，打扮的很光鲜。脸上都化了好看的淡妆，戴着项链、戒指、耳环之类的靓丽装饰点缀。 而跟在后面的这个，化妆的手法就稍显稚嫩，样貌也普通，一副稍显土气的黑色圆框眼镜，占据了她脸庞绝大部分的面积。 这个女孩名叫石野小百合。 一般人看到石野的第一印象，是她两只耳朵上外形类似耳机的仪器。 那是一副助听器。 石野小百合有较为严重的听力问题，是先天性的，不借助仪器帮助的话，就无法听清楚周围的声音。 而从小戴着助听器生活学习，让她在同龄的孩子中显得尤为特殊。 大家都没有，只有她有。 那就显得太突兀，太不合群了，不是吗？ “小百合！” 走在前头一个名为沙惠的女生，这样回头大声叫她。 “在的。”石野这样回应一声，立刻往前多赶了两小步。 她左耳上的助听器，有细微的电流声响动。 这两天这只助听器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估计是零件老化或者内部接触不良造成的。 等有空，或许该去医院检查一下。 “小百合，我男朋友打算下周三的晚上，到学校来一场试胆大会。去西侧教学楼三楼，据说有子出现的那间女厕，要不要一起参加？” 沙惠这样说道，她胸前“h”形的吊坠亮莹莹的晃眼。 “那个，我……” 石野本身是不想去的。 夜晚没人的校园，据说会闹鬼的厕所。 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吓人吧？ 但她又不知该怎么拒绝，毕竟这是沙惠主动提出的邀请。 川野沙惠，她可是班级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玩的其他两个女孩子也差不多。 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土气的石野小百合跟着她们，就如同一只灰扑扑、脏兮兮的小土狗，跟在毛色亮丽的宠物犬后头一样。 突兀，又不合群。 但就算是不起眼的小土狗，也是渴望着的朋友的啊。 只要能和沙惠她们做朋友，就会和她们一样了吧？ 变成受欢迎的女孩，在鞋柜里收到情书，在人工湖边听见告白。 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子，谁会不向往这些呢？ “一起来嘛，沙惠的男朋友，会带上他们班里的帅哥哦。”剩下的两个女孩子，嚷嚷着帮腔。 其实所谓的试胆大会，也就是如此。 谁会真的在乎试胆比试中某人的胆子比较大吗？ 不会的。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无非是想借着试胆的名头，和异性到据说恐怖阴森的地点走上一遭。 在恐怖，且荷尔蒙爆棚的氛围中，就有理由的牵手、拥抱，甚至借着吊桥效应的影响，互生情愫。 “其实，我……”小百合还在支支吾吾。 “小百合，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会很寂寞的啦。”沙惠却笑嘻嘻地将她的话打断。 第19章 厕所里的花子 第19章 厕所里的子 尝试了正面作战后，在下一次登入游戏，神谷川顺应【染血的柴刀】那嘎腰子有额外伤害的特性，开启了另一种战斗模式—— 潜行刺杀。 说实在的，作为掌握野太刀大开大合打架技巧的猛男，神谷川一开始是看不上嘎腰子这种阴险的战斗方式的。 但在噶一次以后，他整个人都真香了。 [肾脏猛击]嘎腰子所带来的额外伤害，实在是太高了！ 只要能顺利用【染血的柴刀】捅到喜奇童子的腰子，那么这一次背刺就可以实现无伤秒杀！ 什么【野太刀自显流】，真不熟。 神谷川当场叛教。 不对，也不能算是叛教吧。 我一个耍太刀的剑客，会点正义的背刺怎么了？ 不是很合理吗？ 而且，【野太刀自显流】的作用还是有的。 毕竟两颗腰子的目标拢共也就那么大，普通人要想在三步之外，凭借一个猛冲百分百命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神谷川不一样，他通过挂机修行过【野太刀自显流】，获得了普通人刻苦训练三四年才能具备的身体协调性。 在游戏里付出了几次死亡为代价后，神谷川就“无他，唯手熟尔”地掌握了相当不错的嘎腰子水平，十捅能有七八次命中的。 剩下的两三次，也能因为先手打出了伤害，在后续的正面战斗中稳居上风。 另外，虽然目前已经有了击杀喜奇童子的手段。 但以神谷川目前的实力，最多只能同时应付两只怪。 而且是以它们没有察觉为前提，先摸到屁股后面，背刺处决掉一个。再开正面作战，以负伤为代价，杀掉剩下一个。 这样也算不错了。 能杀怪，就意味着游戏的进度，可以推进了。 …… 通过这段时间的进度推进，神谷川又发现了《怪谈物语》的一项新机制。 在怪谈世界中被击杀的怪物，是不会再刷新的。 比如樱树林里那个哭泣的宿敌jk，人工湖边的柴刀jk，处理掉以后，神谷就再没看到过它们了。 再结合之前“怪谈百鬼同好交流”的论坛上，lv6级的论坛大佬【紫之上】给出的，关于喜奇童子的信息—— “喜奇童子，据说是一种诞生于青年学生消极情绪中的低等灵体。” 如果这一条信息准确的话，或许要等现实世界的青年学生积累下足够的消极情绪，怪谈世界里才会有一只新的喜奇童子出现？ 言归正传。 因为怪物不会随游戏重开而刷新，神谷川“不死人”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经过前面几天的努力，他深入教学楼区域，从一条喜奇童子数量较少的走廊，一路往上，磕磕绊绊开辟出了一条通道。 于金曜日（周五）的上午，终于抵达了西侧教学楼三楼女厕门口。 怪谈世界里的一切景物，本身就自带阴间的特效。 而无人的厕所这种本身就有点阴森的场所，阴间效果直接翻倍！ 阴暗寂静的环境，潮湿的空气与墙壁，闪烁不停的白炽灯，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滴水声。 这里，是现实世界中传言能见到鬼娃娃子的地方。 在日本，鬼娃娃子也被叫作厕所里的子，或者第三间的子，是非常有名的校园怪谈。 一个很热衷于把人按在马桶里溺死的恶灵。 有这样一个说法，如果你一人在学校上厕所的时候，要是有人从背后给你递手纸，千万不要接。 那可能就是子，如果接下手纸，子就会把你的头按进马桶，活活溺死。 另外，还有一个召唤子的仪式流传很广—— 在学校无人的女厕所轻敲三下门，并且询问：“子同学，你在吗？” 从第三个单间会传出微弱的声音，回答：“在的哦。” 打开那扇有回应的门，就看到穿红色裙子的短发女孩，这就是子。接着子会将你强行拉入厕所，把你的头按进马桶，活活溺死。 “也不知道铃诡校的区域boss子同学，是不是就藏在这里面。” 简单回忆了一下和子相关的传说，神谷川感到了莫名的紧张和压力，他咽了口唾沫，然后在女厕门口像个变态一般探头探脑了一阵。 没有看到雾门，也没有看到可供存档的篝火或者锲石。 垃圾游戏，一点都不人性化。 “算了，都到这了。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等12个小时的cd复活。” 神谷川在女厕门口纠结了一会，最后把心一横，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紧握住【染血的柴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女厕的门。 本来他是想着在这间女厕里，试着敲三下门，看看能不能召唤出子的。 但进入厕所以后看到的一幕，却让神谷川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只见逼仄的女厕中，一共有着五个厕所隔间。除去最中间的第三间，其余的四间全是敞开的状态。 第一间厕所的马桶上，坐着一个耷拉着脑袋的男人。 第二间是一个长发盖住脸庞，穿破烂连衣裙的女人。 第四间是个白裙子的长发女孩。 第五间是留着西瓜头的小男孩。 在神谷川踏入厕所的那一刻，四个大人小孩同时将头抬起，在他们空洞的眼框里面，只看得见眼白。 这四人像是木偶一般机械地张嘴，吐露出僵硬不带情绪的话语来： “找我们家子，有什么事？” “找我姐姐，有什么事？” 神谷川：？ 丢！ 子同学这是一家人都住进厕所里来了吗！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神谷川现在同时打两个喜奇童子都费劲，在逼仄的厕所里面，以一敌四就更是不可能。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 子一家从马桶上站起来，嘴里如同催命不停顿的念叨，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伸直了双手，快迈脚步走过来。 但神谷川并没有被这全家老小出动的阵仗所吓倒，当即做了个最理智同时也最莽的判断—— 他将【染血的柴刀】一横，做好了战斗准备。 拼了！ 只要子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不会刷新，捅死一个赚一个！ 子有一些衍生的怪谈，算是周边吧，感觉还蛮有趣的。 包括依次住在一到五隔间的爸爸妈妈，弟弟妹妹。 还有一个名叫太郎的男朋友，会出现在午夜的体育馆打篮球。 (本章完) 第20章 分割时间之刃，三尺打 第20章 分割时间之刃，三尺打 逼仄又阴森的女厕所里，面对四只恶灵，神谷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一家四口毕竟是子的家人，是知名怪谈的衍生产物。 和路边随处可见的喜奇童子这种量产型小怪，肯定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又不是没死过，直接来吧！” 但神谷川却没有露怯，反而是率先暴起，发起了攻击。 在狭小的环境之中，要是真拿一把野太刀作战，反而会使行动受限。 而和他所掌握战技不大匹配的柴刀，却因为刀身相对短小，无论是砍是劈，是挥还是刺，都意外的有发挥空间。 神谷川手持着【染血的柴刀】突进，如同一只矫健又机敏的灵猫。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平时和喜奇童子战斗的一倍。 这让神谷川自己都有些吃惊。 在冲出去的那一刻，神谷川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点异样的明悟来—— 何谓分割时间之刃？ 分割时间至一息。 “人的呼吸之一息，脉动四次半。” 分割时间至一秒。 “一息，脉动四次半的八分之一。” 分割时间至一丝。 “秒的十分之一，研习自显流的普通剑士，对三尺间敌人进行打击的最快速度。” 能将时间划分为丝，便能使出【野太刀自显流】的基准奥义——三尺打。 使用呼吸法和刀刃分割时间，即“领悟分割时间之味”，这算得上是自显流这一剑术流派的理论知识了。 从神谷川掌握【野太刀自显流】之后，这些理论便种进了他的脑海里面。 只不过，之前在和喜奇童子们小打小闹的战斗中，神谷川从来没有把这些理论知识运用起来。 没办法。 什么分割时间，什么“息、秒、丝、忽、毫”的时间单位，这些理论实在过于玄乎和晦涩难懂，让根本无从下手，更不要提理论结合实际。 但在面对子一家带来的巨大压力之下，舍命相搏的神谷川却对这些理论多了一点点能贯彻到实际中的理解。 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脑内明悟转瞬即逝，身体的动作甚至快过了思维。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三尺打！ 半个呼吸之间，神谷川已经用如同鬼魅般的速度，突刺到了子爸爸的身前。 哐！ 极快的速度，带来了极大的动能和冲劲。 耷拉着脑袋，如同木偶一般的男人，直接被撞倒在地。 神谷川则是想都没想，顺势就骑坐在了对方的身上。 “杀一个，就血赚！” 什么分割时间，什么奥义三尺打，都暂时被神谷川抛在脑后。 真正的莽夫，在这一个瞬间，脑海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直取对方的腰子！ 明晃晃的染血刀尖高高扬起，然后猛然下刺！ 只要对手是人形怪，那么腰子所长的地方就是固定的。 这些天噶了那么多喜奇童子的神谷川，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 刀头通入腹腔，不做任何停留，贯穿而过，痛击脏器。 虽然是从正面捅进去的，但这最后的手感没有错，绝对是中了。 已经是老毙肾客的神谷川心头一喜。 [肾脏猛击]的效果触发，附带超量的额外伤害，被神谷川压在身下的子爸爸发出凄厉可怖的痛苦哀嚎。 “这都没死？” 神谷川来不及多想，右手一使劲便将【染血的柴刀】拔出。 还好腰子这东西，一般都是成对的。 捅得精准一些，可以将[肾脏猛击]这个新手期神级效果，触发两次！ 噗呲。 神谷川抓紧时间又补了一刀。 此刻骑坐在子爸爸身上，面部狰狞，甚至有点亢奋上头的他，比在场四只恶灵更像恶灵。 第二刀捅进去之后，子爸爸的哀嚎就便变弱了，身体也化作灰烬消散不见。 [击杀子的傀儡父亲，获得魂晶18颗！] 解决掉子的父亲以后，神谷川便再也支撑不住。 事实上，在使用出决胜的三尺打之后，神谷川的体力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之后的连续两刀毙肾打击，可以算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打出来的。 而且，在朝子爸爸捅出第一刀的时候，剩下的子家人就已经把他团团围住，几近疯狂的又撕又咬。 但一心只想换掉一个的神谷川，对子家人造成的区区致命伤，根本就不管不顾。 现在激情搏杀结束，他这吊在喉咙里的一口气，也终于要吐出来了。 视线在逐渐变得黯淡，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 吱呀—— 一直紧闭着的厕所第三间门打开。 朦朦胧胧之间，神谷川似乎看见了一个穿红色背带裙，留娃娃头短发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 “那个是子吗？”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神谷川眼前一黑。 【落命】 …… 现实世界。 樱树下。 神谷川苏醒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怪谈世界勉强使用三尺打搏命的原因，他感到了无比的劳累和疲惫。 嗡嗡。 嗡嗡。 而神谷川的手机，自打他苏醒过来，就震动不停，上面弹出的全是《怪谈物语》的系统通知。 [战斗中的明悟顿感，使你的【野太刀自显流】熟练值上涨500点！] 第一条通知，是关于技能熟练度的。 神谷川对此并不意外。 能在战斗中结合理论领悟并使用三尺打（虽然是变形的柴刀版本），肯定是能让他的【野太刀自显流】水平精进很多的。 不过，500点熟练值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要知道，他在赤鬼老师那里挂机一天，给的熟练值也不过20点。 而【野太刀自显流】升级到下一个熟练阶段，所需的熟练值也就1000点。 打一架，直接拿了一半可还行？ 但转念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平常刻苦的练习固然是提升剑术的基础，但生死一瞬的搏杀，却能让剑心实现质的飞跃。 在日本的传统剑道观念中，剑心是一名剑客的灵魂。 打好基础，再经历一两场直面死亡战斗，磨砺了剑心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一名出色且优秀的剑客了。 而靠着替死纸人在怪谈世界中屡战屡败的神谷川，最不缺的就是生死搏杀的机会。 “不过，我之前在和喜奇童子们的战斗中也死亡过，却并没有领悟出三尺打的真谛。”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食指关节。 这或许是因为对手的压迫力不足。 和喜奇童子打斗，哪怕会死，的那终归有一种小打小闹的感觉。 而子同学的家里人就不一样了，一个子爸爸被击杀以后，产出的魂晶就有18颗之多，是正常喜奇童子的九倍。 放在铃诡校这张地图，绝对算是个超级精英怪了。 而像这样的精英，在那间女厕里，不算子，一共有四个！ “而且，从游戏的角度来说，越级击杀一只精英怪，能获取超量的成长经验好像也很合理？” 或许，我之前玩游戏的思路还是太保守了。 可以试着再浪一点，多找厉害的怪谈打架？ (本章完) 第21章 异访和诅咒 第21章 异访和诅咒 [遭遇首个异访怪谈，鬼娃娃子。] [异访图录开启。] 在《怪谈物语》的页面，【角色信息】栏边上，新追加了一个名为【异访图录】的分栏。 神谷川将其点开，里面的信息如下。 [怪谈名称：鬼娃娃子]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53%]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在[异访进度]底部，还有一个词条——[舆论加速]。 [舆论加速：作为家喻户晓的怪谈，现世中对鬼娃娃子的大量讨论，正在加速她异访的进度。] “这是……什么？”神谷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愣神。 异访。 这个概念，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从现有的信息上来理解，似乎只要子同学的异访进度到达100%，她就会降临到现实中来？ 游戏世界里的怪谈，在达成了一定条件以后，会出现在现实里？ 这听起来很不妙。 而且如果真有游戏中的怪谈降临现世，似乎也不是作为《怪谈物语》玩家的神谷川的锅。 因为异访图录中的那个[舆论加速]词条已经讲明了——现实世界中对某个怪谈的舆论，会加速它的异访到来。 这意思好像是在说，只要人们还在一刻不停地传播着怪谈传说。那么对应被讨论的怪谈，迟早有一天会真正出现在人们的身边？ “最近学校里对子故事的热衷，也和这有关系吗？”神谷川感觉有些头大，“所以，我应该是要在子的异访进度达成100%之前，把她消灭掉？” 敢情我是这个世界的隐形守护者？ 不过还好，目前子同学的异访进度只有53%，应该还有不少准备的时间……吧？ 糟糕的事情，光凭空想是无法解决的。 神谷川目前能做的，是先观察子异访进度的增长速度，看看多久能涨个1%。 在此期间认真肝游戏，争取变得更强，早日在能复活的怪谈世界里，安全解决掉子这个大隐患。 关闭掉【异访图录】，神谷川又打开一条《怪谈物语》的新消息。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减益状态。] [子的诅咒（为期五天）：因为你杀死了子最喜欢的傀儡爸爸，不论你是死是活，子都要诅咒你。] [效果：你的存在将更加容易被周围的怪谈妖鬼所察觉，它们正在被你吸引。] 神谷川：？ 靠！ 原来刚才在怪谈世界里的最后关头，鬼娃娃子从第三间隔间里面走出来，是为了给自己挂个诅咒吗？ 什么小心眼的熊孩子！ 我那个时候都要死了啊喂！ …… 今天清晨这把游戏，神谷川经历地事情实在有点多。 他用一整个白天平复了一下心情，傍晚时分重新登录了怪谈世界。 可前脚刚迈进教学楼区域，就遭到了三个无头高中生的奔袭夹击！ 这三个喜奇童子，一开始的站位都里神谷川较远，差不多都在20米开外，放在平时是根本不会注意到神谷川的存在的。 会发生这么反常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子的诅咒]的缘故。 神谷川勉强用新掌握的三尺打解决了一个喜奇童子。 但这个以“秒的十分之一，丝”为时间单位的体技奥义，施展起来实在过于耗费体能，脱力以后的神谷川面对两只喜奇童子的夹击实在招架不住，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行，身上挂了个【子的诅咒】，根本就没办法推游戏进度。随便走个两步，大老远就把喜奇童子的仇恨拉到了。” 目前游玩的体验下来，《怪谈物语》的世界，还是很魂系的。 即便增强了实力，但打路边的小怪也不能随便割草。 就算一对一能稳赢，但同时一打二、一打三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落命。 “这诅咒真是严重影响游戏体验，还好效果只有五天。要不，明天试试能不能跑酷到剑道部，干脆这五天都挂在赤鬼老师那里刷【野太刀自显流】熟练度好了。” 晚上。 神谷川回到距离歌舞伎町不远的家里。 从床边的窗户朝外望。 远处霓虹闪烁，高楼摩天。而窗户的低下，却又是另一副场景，拥挤潮湿，垃圾随处可见。 “这个世界的参差还真是明显。” 简直像两个世界。 神谷川先冲了个澡，略微消除了一些疲惫。之后便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开了“怪谈百鬼同好交流”论坛。 关注列表中显示，【紫之上】正在线。 神谷川沉吟了一小会，点开私聊扣起了键盘。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大佬，能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紫之上】：“你好。” 【紫之上】：“请说。” 和上次一样的秒回。 只能说不愧是lv6级的大佬，简直像在论坛里买了房一样。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你相信怪谈、妖鬼是真实存在的吗？” 【紫之上】：“我相信。” 对方回答得非常干脆。 倒是把神谷川有点给整不会了。 犹豫了一小会，他继续打字。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这两天遇到了一些事情，用常识和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紫之上】：“建议去最近的神社参拜一下，买一串念珠。” 依旧是回答得很快。 看着对方认认真真给出的回答，神谷川不自觉地一笑。 其实他也就是拐弯抹角地想找人聊聊天，没指望别人真能给他现在的情况，提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要是去找间神社参拜一下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那可太好了。 真希望能把子同学给拜死。 【紫之上】：“一般的撞灵，这样就可以解决。”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一般的？” 【紫之上】：“嗯。一般的撞灵，遇到的都只是游魂和残念而已，这样子就已经足够处理了。”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游魂和残念是指？” 【紫之上】：“是另一个世界怪谈妖鬼，于现实世界中的无意识投影。投影算不上是真正意义的怪谈，非常弱小。无法影响正常人，会被阳气强盛者身上的气息所逼退，甚至伤害。” 【紫之上】：“如果你最近生过病，或者因为其他事情阳气衰弱，可能会被游魂缠上。” (本章完) 第22章 试胆开始 第22章 试胆开始 “另一个世界的怪谈妖鬼。” 神谷川注视这【紫之上】发送过来的这句话，看了数秒钟。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既然游魂作祟是一般的撞灵，那能跟我讲讲不一般的情况吗？” 【紫之上】：“可以。” 【紫之上】：“不一般的情况，应该是遇上了灵降。”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灵降？” 【紫之上】：“嗯。另一个世界中的怪谈和妖鬼，可能会通过依附在特定物品上的方式，降临到现实中来。” 【紫之上】：“民间所说的付丧鬼和付丧神，都属于灵降的情况。” 【紫之上】：“实现灵降的怪谈，在现实中不可以脱离它所附身的物品太远，本身的实力也会大大削减。但要想对付一个普通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灵降啊。” 神谷川在单人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复述着这个新听说的名词。 感觉【紫之上】所说的“灵降”，和“异访”之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差别的。 从《怪谈物语》提供的信息来看，实现了“异访”的怪谈可以全盛的实力，自由于两个世界穿梭，并不需要依附特定物品。 由此可以推断，异访的情况，是要比灵降高一个档次的。 从危险程度上来讲—— 怪谈异访，大于怪谈灵降，大于游魂残念。 大概如此。 “说起来，之前溺鬼栗山祥子的情况，应该就是灵降了吧？看来【紫之上】说的这些，是确有其事的。” 栗山祥子实现灵降的依附物品，就是从怪谈世界里带出来的信纸。 神谷川后续有稍稍关注过长泽敬介的情况，据说是被送往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应该就是灵降而来的栗山祥子，对长泽那个渣男实行了的惩戒。 手机上，【紫之上】的消息还在继续发送过来—— 【紫之上】：“你身上有携带什么特殊的物品，或者最近有捡什么奇怪的东西回家吗？” 【紫之上】：“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奇怪的麻烦事，最好还是去附近的神社看一看。我能帮你的也不多。”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明白了，谢谢你。话说，还有比灵降更危险的撞灵吗？” 【紫之上】：“应该是有的，但你肯定没有遭遇到就是了。”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为什么这么说？” 【紫之上】：“因为遇到的人都当场死掉了啊。”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明白了，大佬。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紫之上】：“你说。”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你为什么懂这么多？” 【紫之上】：“只是一些个人爱好而已。” 【紫之上】：“比起这个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真遇上麻烦的怪事的话，就多跑几所神社，找神婆或者巫女看看。” 发完这最后一句话，【紫之上】的状态，便显示为下线了。 神谷川仰面躺着，用手背拍在额头上，重重叹一口气：“因为遇到的人都当场死掉了啊。” 子异访的事情如果不解决的话，一定会出大问题的吧。 他退出了论坛，将《怪谈物语》中的【异访图录】打开，瞥了一眼子目前的异访进度。 这一瞥，险些没把神谷川惊得从床上滚下来。 只见鬼娃娃的[异访进度]那一栏，赫然写着54%！ “丢！白天看的时候，不是53%的吗？” 一天涨百分之一？ 如果真是这种增长趋势的话，不就意味着，再过46天，知名怪谈子同学就要在铃高中的厕所里横空出世了吗？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神谷川坐在床上，努力平复心情，“到目前为止，我接触《怪谈物语》这款游戏，也不过刚过去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而已。” 46天，足够在游戏里做很多事情了。 “得加把劲。” 神谷川今天，注定是要睡不着觉了。 截至今晚，鬼娃娃子异访进度——54%。 暂时的。 …… 就在神谷川和神秘网友【紫之上】交流的同一时间。 国立铃高中。 几个高中生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翻过墙头，进入到了校园之中。 “晚上的学校，还真是和白天完全不同，阴森森的。”川野沙惠被她的男朋友从墙上抱下来，望了望寂静的四周，这样讲道。 川野的男友，名叫长崎尤马，是个高年级的学长。 高大，且帅气，还是棒球部的主将，平日里在学校很受女孩子的欢迎。 川野和长崎都刚与前任分手不久，两人在一起不过才两个星期。 “就是要阴森，才适合试胆吧？”长崎咧开嘴一笑，给自己的小女友使了个眼色，并且伸手轻轻搂住对方的腰，“沙惠，一会我们两个……” “讨厌啦，尤马前辈！”川野轻轻锤了锤男友的胸膛。 两人算是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欲拒还迎。 “那个……现在快要11点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早一点……”最后进来的是戴着助听器的石野小百合。 这女孩是自己独自哆哆嗦嗦从墙头上爬下来的，没人主动去接她或者扶她。 “别扫兴嘛，小百合。”队伍里另一个姓松岛的女孩子笑嘻嘻开口，“据说子同学12点的时候，才会在那间女厕中出现哦，来太早的话就见不到她了呢，试胆大会不就没意义了嘛。” “子同学什么的……”石野小百合伸手扶了扶自己左耳的助听器。 所谓的试胆，不过就是年轻人们寻求刺激，加深和异性接触的借口罢了。 谁会想真的见到子同学啊？ 小百合心里这样想着，但这种大实话，她是不敢当着眼前这几个人的面讲出来的。 “好了。走了，走了，去教学楼，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长崎尤马开口催促。 一行人便行动起来，于寂静阴森的校园中，朝着教学楼进发。 今晚的试胆小队，一共七个人。 川野沙惠这边的四个女孩子，加上长崎尤马和他棒球部的两个男部员。 四女三男，凑成三对之后，有个人注定是多余的。 但谁也没说是谁。 (本章完) 第23章 气愤的松岛 第23章 气愤的松岛 西侧教学楼三楼，三年c班的教室。 试胆小队的七人在这里停留。 “咱们分组去那间女厕里吧。” 队伍里唯一的一对情侣，川野和长崎这样提议道。 所谓的试胆，默认的就是一男一女搭配着行动。 川野和长崎必然是一组，这不必多说。 队伍里，还有一对男女学生，从进校门以后就交谈密切，举止亲昵。这两人估计也就是默认为一起行动的了。 剩下的，是不大起眼的石野小百合和姓松岛的女生。 男生则剩了一个叫长友正男的小平头。这家伙脸方方正正，长得没其他两个男生帅气，但却挺有阳刚气息。 “看来只能和这个家伙组队了。”松岛这样想着，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和川野沙惠一样，松岛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很会化妆，也很会打扮，今晚还特意卷了好看的卷发来提升魅力。另外松岛腿长腰细，胸部也比同龄人发育的要好。 有这样外貌优势的女孩子，是看不上长友正男这个相貌不出众的小平头的。 “令美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剩下的那个帅哥一下就被她勾搭走了，真可恶。” 松岛在心里继续抱怨，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不情不愿朝长友正男那边移了一步。 这一步，基本上就算是暗示了。 小平头就小平头吧。 反正试胆组队，又不是确立关系。 通过今晚，把这小平头变成自己的备胎之一，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来大家都找好队友了嘛，那么哪组先去呢？要不，松岛和长友同学？” 川野沙惠见自己的两个闺蜜都找好了男伴，便这样开口提议道。至于剩下的石野小百合在试胆中会不会有人陪同，她不是很在乎。 而且，以今晚的人员配置来看，那家伙明显就是落单的嘛。 “不要，我等会再去。要不，小百合你先去吧。趁现在12点还没到，女厕所还是安全的哦。”松岛双手交插在胸前，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不合心意的男伴，让她对今晚的活动兴致不高。 “我……我的话……”小百合吞吞吐吐。 其实她也清楚，自己今晚是不会有男伴陪同了。但一个人去那间厕所的话，未免太恐怖了。 心里不愿意，但拒绝的话却根本根本说不出口。 石野小百合根本就不会拒绝。 本来就已经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了，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人群，那么努力地想要被认同，那么努力得想变得受欢迎。拒绝别人的话，就会被讨厌的吧？ “那我去了。”小百合的声音细若蚊鸣。 川野、松岛等三个漂亮的女高，对她的应答，没有感到丝毫意外，习以为常。 她转身，独自朝教室门口走去。 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静得吓人。 正当她哆哆嗦嗦朝外迈动脚步的时候，教室里有人叫住了她： “石野同学，等一下。试胆的话，都是两个人一起去的吧？所以，我和你一起吧。” 是那个名叫长友正男的小平头。 “啊？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小平头耸耸肩，然后笑嘻嘻地踏出教室。 虽然在场的人都是那样认为的，但长友正男本人可从来没有表示过，他要在今晚的试胆大会上，和漂亮的松岛组成一队。 石野小百合愣了一会，心怀感激地小步跟上。 看着二人消失于视野之中，教室里川野、松岛等三个漂亮的女高面面相觑。 尤其是坐在桌子上的松岛，气得后槽牙都快被咬响了。 她确实是看不上长友这个小平头没错。 但他怎么敢的？ 怎么敢无视自己抛出的橄榄枝，放弃和自己这种美少女拉手甚至拥抱的大好机会，扭头去找石野小百合那个土丫头的？ 可恶，真是可恶。 …… 走廊上的灯没有开，黑洞洞的。 白天不算太长的路，在晚上显得漫长。 “石野同学，你的这个……”小平头主动开口，讲话的时候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是助听器。”小百合下意识伸手，将助听器捂住，似乎是觉得戴着这东西非常丢人。 “我知道，我妈妈也有一对，不戴的话，就听不大清楚。”长友正男这样讲道，“这东西很正常啦，和眼镜差不多不是吗？我妈妈说，眼镜用来校正视力，而助听器用来校正听力。” “啊……嗯。” 戴助听器，很正常吗？ 小百合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讲。 “对了，石野同学。我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你是文学部的吧？”长友正男又说。 “嗯。”小百合轻轻点头，“长友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校报上看到过署名是你的短诗啊，写得很好呢。” “可我退部了。”小百合神情略微有点恍惚，听起来对方似乎曾经留意过自己，“沙惠她们说，文学部的女孩子，看书、写诗什么的，很呆板，不会受欢迎。” “拜托，写诗超酷的好吗？别太在意别人怎么说啦。” 两人这样聊着天，很快就走到了那间在学校里备受讨论的女厕所前。 和走廊不同，厕所前面的灯是声控的。 因为有脚步声靠近，便自动亮起。 白炽灯光略微有些暗淡，而且或许是线路接触不良，还忽明忽暗地闪烁。 这种不亮，又不稳定的光，不但没有驱散黑暗带来的压抑感，反而加深了一种莫名的诡秘氛围。 滴答，滴答。 厕所里的水龙头可能没有拧紧，站在外面，能听见细微的、有节奏的滴水声。 “好了，要进去了。嘿，我还没进过女厕呢。”小平头应该也有些紧张，故作轻松地讲着笑话，“石野同学，你害怕吗？” “嗯。” “那……”小平头微微侧过脸去，伸出手来。 牵手。 这算是试胆大会的固定流程了。 石野小百合迟疑了一下，便把对方伸出来的手握住。 她的心跳很快，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只是觉得小平头长友同学那张方方正正的脸，能给人很强烈的安全感。 “好，那我们进去吧。”两人推开女厕的门走进去。 今晚试胆大会的重头戏，总算是开始了。 (本章完) 第24章 在 的 哦 第24章 在 的 哦~ 滴答，滴答。 走进厕所里，水滴声清晰了不少。 女厕的正门对着洗手台，两个水龙头都是关紧的。洗手台的上方，是面大镜子。 小百合朝镜子里瞥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心理因素作祟，她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分外陌生。 “石野同学，你拿着这个。” 长友正男用空着的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摄像模式。 石野也用空着的那只手接过。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偶尔是会有些作死无比的念头，他们打算把在厕所里试胆的过程拍摄下来。 作为证明的证据。 然后，两人便走到第一间厕所隔间的门口。 试胆小队的几个人，刚刚在教室里准备的时候就已经说好，进入厕所以后要进行传言中“能召唤子的仪式”，才算试胆完成。 滴答，滴答。 屏住呼吸，寂静的女厕里只听得见水滴声，一下一下好像敲击在两人的心脏上。 长友正男像是恐怖电影中不怕死、不信邪的主角一般，伸出手，轻敲了三下厕所门。 而石野小百合则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 嗒、嗒、嗒。 “子同学，你在吗？”长友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厕所里听起来有些变调。 空无一人的厕所里，自然是不会有人回应的。 下一间。 嗒、嗒、嗒。 “子同学，你在吗？” 依旧是无人应答。 只是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似乎是变得更加清晰明显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传说鬼娃娃子会出现的厕所第三间了。 石野小百合感觉自己心跳的非常快，紧张道略微有些胸闷，不由将长友正男的手握紧了一些。 嗒、嗒、嗒。 “子同学，你在吗？” 三下敲击。 不知道是不是长友用力过重的缘故，第三件厕所本来就是虚掩着的门，猛地打开了。 哗哗—— 本不该有人的厕所里，响起了巨大的马桶冲水声音。 同一时间里，石野小百合那只稍微有点故障的左耳助听器，响起滋滋的电流声。 似乎有一个小女孩的模糊声音，夹杂在其中，贴着她的耳朵：“在、的、哦~” “啊！”小百合失声尖叫起来。 连同手里的手机，都被她甩飞出去。 小平头自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但当他向厕所里看去的时候，里面确实空空如也的。 打开的马桶里，冲出来的水正在形成漩涡下流。 “别怕别怕，只是马桶冲水不灵而已。”长友这样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百合，还是安慰自己。 “刚刚，刚刚……你听到了吗？”石野小百合惊魂未定，整个人都是呆的。 她能感受到手心两个人的冷汗。 滴答、滴答。 抽水声过去后，厕所里静得只能水滴的声音。 “你指什么？” “没、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小百合也不敢确定的说，自己刚才一定听见了子的回应声。毕竟那一瞬间，助听器里的电流声实在太嘈杂了。 “嗯。” 小平头没有坚持试胆探灵，将地上的手机捡起，便拉着小百合出了女厕。 踏出女厕的那一瞬间，石野小百合用余光回瞥，看向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依旧陌生。 而两个水龙头都是拧紧，没有水滴滴落。 小百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既然洗手台的水龙头都是拧紧的，那么她和长友同学试胆探灵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存在的水滴声，又是哪里来的呢？ 石野小百合实在不敢细想这个问题来吓自己，也不敢在现在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给长友听。 而且，兴许只是那个马桶在滴水呢？ 或者是某根水管漏了？ 黑洞洞的走廊里面，两个高中生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牵着手，一路跑回了三年c班的教室。 “怎么了，是见到子了吗？看你们两个人吓得。” 高大帅气的棒球部主将长崎尤马，本来坐在教室门边的桌子上，和女友搂抱着亲昵，看第一组试胆的二人狼狈回来，不禁开口揶揄。 “我觉得我们得离开。”石野小百合喘着气讲道。 “哈？你们也太没出息了吧？”长崎松开怀里的女友。 “不，长崎前辈。那间厕所，怪怪的。”这时候，长友正男也开口，表情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教室里的几个高中生，看这第一次出去试胆的两人全是煞有其事的样子，脸色稍稍起了些变化。 “走吧，走吧。反正也没什么意思。”莫名其妙落了单的松岛第一个开口。 这位漂亮的女高中生，对今晚的试胆已经没有任何兴致了。 因为快半数的人都在打退堂鼓，剩下的人也开始动摇。 “那下周说起来，就说我们都去那间厕所走过一遍了。”本来坚持要和女友一起去试胆的长崎尤马，最终也放弃，“对了，长友。你们有拍下视频的吧？” “有的。” 小平头把自己手机拿出来，却发现在厕所里拍摄的那段探灵试胆视频，不知道为何全是雪盲点。 播放以后，只能听见声音。 他和石野小百合说话的声音，敲厕所门的声音，马桶抽水的声音，以及那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可能刚刚不小心是摔坏了。”长友挠了挠后脑勺。 “真没用啊，你们。这该怎么向田径部那些家伙证明我们来过啊。”长崎尤马语气不快。 “抱歉，前辈。” “算了，算了。” “走吧，走吧，没劲。” 一群人最终还是提前结束了今晚的试胆，离开了三年c班的教室。 同一时间。 走廊尽头的女厕所。 声控的白炽灯依旧忽明忽暗。 洗手台的水龙头没有滴水，但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却依旧在诡异地响起。 台面上的镜子，倒映出的一切都分外陌生。仿佛镜面上的景物，不是现实的反射，而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 镜子正对着厕所门，但如果站得角度尽量靠右，可以从里面看到厕所的几个隔间。 只见，第三间隔间的隔板之上，有一个人影静静挂着。 那是一个女孩，一个留着娃娃头，穿着红色背带裙的女孩。 女孩的脑袋以90度的直角扭曲着，注视着女厕所里的一切，从她的红裙上，有鲜红的血珠不断滚落。 滴答，滴答。 下一秒，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 厕所里的水滴声，也戛然而止。 …… 试胆的一行人，走在教学楼的不开灯楼梯通道里。 石野小百合依旧和长友正男依旧牵着手。 黑暗不知道是队伍里谁的脚步突然快踩，和脚下的阶梯发出清晰的三声回响。 嗒、嗒、嗒。 与此同时，小百合那只有些失灵的左耳助听器，又一次响起了嘈杂的电流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但身后漆黑一片。 好像什么都没有。 小百合有些害怕，转回头，低下脸只管走路。 嗒、嗒、嗒。 不知道又是谁快踩了阶梯三下。 黑暗之中，一个不被注意的短发红裙女孩身影一闪而过。 嗒、嗒、嗒—— “在、的、哦~” (本章完) 第25章 捷报频传 第25章 捷报频传 清晨。 距离歌舞伎町不远的巷子，低矮的公寓楼。 对昨晚铃高中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某位靓仔，被闹钟叫醒。 因为睡得不太好，神谷川还有些惺忪和恍惚，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习惯性抓起手机。 解锁。 屏幕亮起，消息栏上显示有好几个来自《怪谈物语》的通知。 随手点开第一个。 [d级怪谈鬼娃娃子已完成灵降，异访进度增加20%！] 神谷川：？？？ 这下清醒了。 …… [d级怪谈鬼娃娃子已完成灵降，异访进度增加20%！] [灵降依附物已检索——略微老化的左耳助听器。] [鬼娃娃子灵降现实尚未超过24小时，虚弱无比，有机可乘。建议立即对灵降依附物进行摧毁。] [注：摧毁灵降依附物激活阳性道具或法术，能有效压制鬼祟气息，提升摧毁成功性。] 《怪谈物语》给的通知就是这些，再把【异访图录】页面打开，里面的数据也发生了变化—— [怪谈名称：鬼娃娃子] [分级：d级] [状态：灵降现实] [异访进度：75%]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在[异访进度]，除了[舆论加速]词条以外，还追加了一个新的词条——[灵降加速]。 [灵降加速：鬼娃娃子已通过灵降，初步抵达现实。尽管灵降状态下，她的行动和实力都受到限制，但目前距离她实现异访，仅有一步之遥。]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第一，子已经灵降了；第二，她的异访进度猛涨了20%；第三，因为多了个加速词条，异访进度的日增长率好像又上升了，一个晚上就涨了一个点。” 是我昨晚睡觉的姿势不对吗？ 怎么一觉醒来关于子的事情，就捷报频传的？ “13天。一天涨两个点的话，13天后子就可以异访现实了。” 这涨势可太迅猛了。 要涨这么快的是基金，而不是子的异访进度，世界该有多美好？ 神谷川坐在床边，盯着手机思索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快速洗漱一下，赶早班的电车去学校。 早上还有一把游戏要打。 虽然不知道子为什么会在昨晚突然完成灵降，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比起抱怨，神谷川更倾向于做一些有实际效果的事情。 坐电车到学校。 在熟悉的樱林里进入游戏世界。 “呜呜呜——” “咯咯咯——” 在怪谈世界里才走了几步路，神谷川就受到了喜奇童子们的热情接待，夹道欢迎。 子同学施加的诅咒效果依旧还在。 因为诅咒带来的招灵体质，神谷川大老远就能把路边喜奇童子的仇恨给拉到。 这几天肯定是不要想正经打怪了。 但还好前几天玩暗杀背刺嘎腰子的时候，在整个铃诡校清了不少怪。再加上对这块地图很熟悉，以及一点小小的运气，神谷川顺利跑酷进了剑道部场馆。 情况虽然有变但计划不变。 接下来【子的诅咒】还在的这几天时间里，就在赤鬼老师这里挂机刷【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了。 …… 保健室。 上午第一节课的课间，神谷川来到了这里。 保健室里只有三上优衣在，正翘腿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手机。 这位漂亮的保健老师还是穿着白大褂加牛仔裤，脚上穿一双白色的板鞋。因为翘腿的动作，露出了脚踝，白皙且形状很好看。 “神谷同学，身体不舒服吗？这两天有好好睡觉了吗？”见神谷川进来，三上老师把手机放下。 “有的。老师，我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诶？如果有心理上的问题要咨询，最好去找心理老师，我是负责你们生理的哦。”三上优衣翘起来的腿一晃一晃，“不过，你还是先问吧。” “老师，是这样的。据你所知，在我们学校里有戴助听器的人吗？” 根据神谷川早上看到的《怪谈物语》通知，鬼娃娃子应该是依附在一只左耳的助听器上完成了灵降。 目前只能先推测，助听器的主人是铃高中里的学生或者工作人员。 三上优衣作为学校的保健老师，对这方面的信息，肯定是有一定了解的。 所以，神谷川才会跑过来问她。 “啊。怎么了呢，神谷同学？”三上优衣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出言反问。 神谷川将右手伸进裤兜，里面有一根光滑，手感细腻的银质小短棍。 降低谎言被识破概率的【一千银针】。 “我捡到了一只助听器，想要还给失主。”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三上优衣盯着神谷川的脸注视了几秒钟，神情有点恍惚：“只是捡到的话，那把助听器交给我就可以了，我会替你还的。” 在小银棍的效果作用下，即便没看到失物，但三上老师对“神谷川捡到了助听器”这件事依旧百分百相信。 但对于这位漂亮的保健老师而言，相信是一回事，要不要随口将学校里戴助听器学生的信息给出去，是另外一回事。 神谷川看着三上优衣的反应，估计学校里肯定是有戴助听器的人的。 一个谎言没把信息套出来，那就只能，再撒一个谎。 “我想亲自归还。打算借这个机会，正式认识一下对方。”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三上优衣又一次注视向神谷川的脸，表情有些迷离，数秒过后才稍稍正常。她对神谷川的话完全没有起疑心，全盘相信： “这样啊，原来你已经见过她（彼女）了？” “嗯，在她助听器遗落之前有看到一面。”神谷川顺着对方的话，装模作样地点头。 心里却是想着：别再问了，我的三上老师。你问的越多，我要撒的谎就越多，谎言被识破的概率就越大。 “看来你对她很感兴趣，神谷同学原来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啊。”三上优衣笑起来，翘着的腿晃得更欢了，一脸吃瓜看戏的模样，“不过，其实那孩子不戴眼镜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要是平时能再多点自信就好了。” 在日本，老师是不会管学生早恋的。 更准确点来说，在日本社会里，根本就没有早恋这样的概念。 所以，三上优衣没有必要阻止神谷川和那位戴助听器的女同学认识。 “她叫石野小百合，二年级f班的学生。神谷同学在归还助听器的时候，要更绅士一些。佩戴这种助听仪器的孩子，一般心思都会变得有些敏感哦。” (本章完) 第26章 真可怜，又被他们欺负了吧 第26章 真可怜，又被他们欺负了吧 石野小百合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短发的小女孩。 梦到自己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的关系不好，经常被欺负。 一直到某天，那些平时欺负她的同学，在放学后把她锁进了厕所隔间的第三间里。 她无助又害怕，可是放学后的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了，没人能把她从厕所里放出来。 她开始哭，一直哭，哭到感觉心脏抽痛，呼吸困难，天旋地转。 之后，石野小百合就醒了。 这个梦让小百合感到恐惧，因为她知道梦里的那个小女孩，是子。 “遭受其他同学的霸凌，被关进女厕第三间隔间。最后因心脏病发作死亡，化身成为厕所里的恶灵。” 这是厕所里的子众多起源故事里，较流行的版本之一。 虽然做了奇怪的梦，感觉很害怕，但石野小百合今天依旧去上学了。 因为昨天刚认识的小平头长友正男，说中午想和她一起吃便当。 早上到教室的时候，气氛有点奇怪。 她主动向川野和松岛她们打招呼，但那三人似乎是提前通过气一般，都没怎么搭理她。 尤其是松岛，甚至回了一个白眼。 会这样，当然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 因为那个长友正男，昨晚放弃了和松岛组队，转而去找石野小百合一起试胆。 松岛很气愤。 虽然像她这样的漂亮女孩子，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也完全看不上长友正男，但她不能接受自己像昨晚那样落单。 那简直是一种羞辱，松岛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长友正男昨晚应该费尽心思讨好她，为她鞍前马后才对。 而这一切，自然都是石野小百合这个土丫头的错。 课间。 以川野沙惠为首的三个漂亮女孩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松岛：“现在看到石野小百合那张土气的脸，我就很生气！那家伙不会真以为我们愿意跟她玩，是拿她当朋友吧？” 川野、松岛这三个漂亮的女高，倒是确实没有真正将石野小百合视作朋友。 有些有心机的漂亮女孩，之所以愿意和长相普通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只是想用后者的普通和平凡，来凸显自己的魅力而已。 川野：“也不用这么生气啦，松岛。” 松岛：“我当然生气，沙惠。昨晚的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的反应肯定比我还夸张！” 川野：“呃……好吧好吧。反正像石野这样，想巴结我们，跟我们做朋友的土丫头还有很多。” 石野小百合这边。 她今天没有像只灰扑扑的小狗一样，凑到三个漂亮女孩子的身边。 而是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下节课要用的国文课本发呆。以小百合的心思，自然能明白川野、松岛她们，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在疏远自己。 小百合感觉很委屈。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 明明松岛那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会喜欢上长友正男的。 可委屈有什么用？ 她和那三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 石野小百合正胡思乱想着。 班上的几个男生从她身边走过，突然劈手便将她的两只助听器全夺了去。 “嘿嘿。” “哈哈。” 男生们得手以后，便哄笑起来，而小百合只是愣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几个男生，在班上属于性格比较恶劣的，但石野小百合平时几乎没怎么跟她们交流。 而且可能是因为石野总是和漂亮的川野、松岛待在一起，这几个男生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她。 今天这反常的举动，不知道是为什么。 “反应好迟钝啊，一脸的呆样。” “啧啧，真可怜啊，眼镜女。不戴这个就听不见我讲话了是吗？” “你真不应该待在这里，应该去残疾人学校读书的。” “……” 几个男生戏谑着在说着些什么，张嘴又闭嘴。但失去了助听器的石野小百合却只能看见他们的口型在变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话吧？ “请还给我，拜托。” 没做错事的小百合，低着脑袋，双手握住衣角，声音细若蚊鸣。 “哈？大点声啊，聋女。耳朵没用，连嘴巴都不行了，是吗？” 面前那个拿着助听器的男生，嘴巴一张一合，然后又开口大笑起来。 滋滋……滋滋…… 电流声。 明明那只有点失灵的左耳助听器，已经被抢走了。 但石野小百合看着眼前男生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耳边似乎隐约响起了电流声。 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你和其他的孩子，有点不一样。” 从小，石野小百合的父母就对她这样讲。 而小百合知道，所谓的不一样，是指不正常。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视力障碍。 有视力障碍的人，会通过戴眼镜来校正。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有听力障碍。 有听力障碍的人，很少会戴助听器来校正听力。 除非像石野小百合这样，不戴就几乎听不到声音。 人们都认为，戴眼镜是正常的，戴助听器是不正常的。 而产生这个想法的根源仅仅只是因为，戴眼镜的人很多，戴助听器的人很少，仅此而已。 因为少，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所以就特殊，就“不正常”。 即便站在人群里，也会显得突兀，不合群。 滋滋……滋滋…… 那股电流声好像又响起来了。 小百合忽然感觉沮丧到了极点，讷讷着开口：“我是永远都不可能合群的。” 像一只灰扑扑的小土狗，混进了毛发亮丽的宠物犬群一样。 “喂！聋女，给点反应啊。一个人自言自语些什么呢？你这个样子，就连欺负你，都显得好没劲！”那几个恶劣的男生还在叫嚣着。 班上的其他人早就被这场课间的闹剧吸引，都看过来，神态各不相同。有人冷漠，有人同情，也有人纯在看热闹。 没有人上来阻止。 在这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石野小百合感觉脸很烫，胸口很闷，心脏绞痛。 滋滋……滋滋…… 还是电流声。 不过，这一次在电流声里夹杂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小女孩声音：“真可怜……又被他们欺负了吧？” (本章完) 第27章 当这里游乐场啊？ 第27章 当这里游乐场啊？ 此刻的教室中。 本来站在一边看戏的松岛走到了石野小百合的面前，来到了这场闹剧的中心位置。 她从几个不良男高的手里接下那副助听器，握在手心，如同一个得胜者一般，趾高气昂：“石野，你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没戴助听器的小百合，自然是听不清松岛讲话的。 但松岛不在乎。 在场的其他人听见就可以了。 松岛只是想看着石野小百合在人前受屈辱的样子。 尽管在昨天晚上，她和小百合还是某种意义上的“朋友”，但这就是惹恼她的下场。 “松岛，还给我……求求你了。”石野小百合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勉强从齿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来。 滋滋……滋滋…… 诡异的电流声又凭空响起来。 于此同时，还有那熟悉的小女孩的声音：“石野小百合，你应该清楚……只有我才是你的朋友。” 这一次，女孩的讲话声不再像是夹杂在电流声中，而是仿佛清晰地从身边响起来。 石野小百合循着声音侧过头。 只见窗台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小女孩。 娃娃头，红色的背带裙。有鲜红色的液滴，从她的裙角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 子，绝对是鬼娃娃子！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但石野小百合几乎是凭借着直觉，就认出了女孩是谁。 “啊啊啊啊啊！”小百合受到惊吓的尖叫着退出好几步。 但又被那几个围着她的不良，嬉笑着推搡了回去。 似乎班级里的其他人，对子的出现是没有反应的，只有石野小百合能看得见她。 “我是你的朋友啊……我会帮你的，因为我也受过欺负呢。”子歪了歪脑袋，脸上扯出一个诡异无比的微笑来，同时伸手指了指窗外，“石野小百合，你从这里跳下去吧。” 小百合没有戴助听器，本该是听不见声音的。但子的话，每个字却都显得很清晰。 子继续讲：“跳下去吧。跳下去以后，我就帮你把欺负过你的人，都、杀、光。” “跳下去吧。”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好了。” 子的声音萦绕在脑海里。 身边的几个不良，还有松岛，也在朝石野小百合讲话。不过这些人的声音，小百合是听不见的，只能看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 只能看见他们讥讽、嘲笑的表情。 慢慢的，石野小百合感觉，那几个不良和松岛，以及周围看热闹的同班同学，嘴里都在和子嘀咕着相同的话。 “跳下去吧。”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好了。” 要听他们的，跳下去吗？ 石野小百合的大脑变得迟缓和混沌起来。 这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受到了蛊惑。 石野小百合朝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很刺眼，却又很柔和。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好了。” 小百合的大脑逐渐放空，只剩下子的蛊惑声在回响。 一遍又一遍。 正当她准备顺应着脑内声音行动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忽热闯进了喧闹无比的2年级f班。 “当这里游乐场啊？整栋教学楼，就你们班最吵，我在楼下就听见了。” 讲这话的人，不是学校的老师，和班级里制造喧闹的人身份一样，只是个学生。 哦，确切点来说，是个高颜值的学生。 深邃的眼瞳，高挺的鼻梁，双手插袋站在门边，整个人看起来慵慵懒懒，同时又有股说不出来的拽劲，有一股猫的气质。 唯一可惜的是，他的肤色太苍白，身体也瘦，所以乍一看显得病弱。 不然，以他现在的出场方式，给人的感觉能再拽上一层楼。 2年级f班里的学生停止了喧闹，朝门口侧目过去，看清门口的人是谁以后，不少人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这人谁啊？” “a班的神谷川吧。” “我们班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啊。” “……” 二年级a班的神谷川。 一个孤僻且很阴郁的美少年，性格很古怪，但因为脸长得出众，不少人都是认识他的。 神谷川的突然出现，让2年级f班里的氛围发生了变化。 大家的注意力不再集中于石野小百合的身上。 而没有了一道道直勾勾注视的目光，小百合的大脑则稍微清醒了一点，从楼上朝下跳的想法停止住。 再朝窗边看去，原本坐在那里的子同学，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小子，你想多管闲事，对不对？” 那几个不良男生，将神谷川的出现视作挑衅。 “怎么能叫管闲事呢？我把自己的行为，视作路见不平，主持正义。” 神谷川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教室，顺手将角落里的扫帚拿了起来，掂量了几下，然后将扫帚头朝里，柄朝外的握住。 周围的f班学生，看神谷川这架势，纷纷朝边上避让，给他让出一片空地来。 “哈？你好像不是很能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会让你那张娘炮又臭屁的脸破相的。”不良们还在输出垃圾话。 学校里的小混混一般都是这样的。 嘴上功夫很强，叫嚣很厉害。 但神谷川没空陪他们耍嘴皮子，距离子完成灵降已经快过去12小时了。 按照《怪谈物语》的提示，一旦子灵降现实超过24小时，再想破坏她的依附物可就难了。 当你忙着拯救世界的时候，是没空陪人聊个半天的。 “喂，那个女生，把助听器给我。”神谷川用扫帚柄指了指拿着助听器的松岛，“事先说好，我算不上太绅士的人，对你出手也是不会有负罪感的。” “混蛋！” 松岛还没有讲话，那几个被无视的不良就先受不了，弹舌叫骂着冲上前来。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不良男高，他可是班级里松岛的头号舔狗，怎么能看到自己的女神，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男生口头羞辱？ 关键这个男生还比自己帅那么多。 忍不了，实在忍不了！ 看着几个不良朝自己冲过来，神谷川是一点都不慌。 看玩笑，不长脑袋的男高中生朝他扑过来他都面不改色，何况这些长了脑袋的？ (本章完) 第28章 摧毁灵降依附物 第28章 摧毁灵降依附物 在学校里打架，尤其打斗场所还是别人的班级。 对于一个学生而言，做出这种事情毫无疑问是不明智的。 但神谷川管不了这么多。 他现在只想着拿到石野小百合的助听器，确认子是不是灵降到了上面。 至于几个不良男高。 打了就打了呗。 “我会手下留情的。” 神谷川以扫帚作剑，先是一记自下而上，凌厉无比的逆袈裟斩，放倒一个。 脚上踩蜻蜓八相步，躲过第二个不良的贴身搂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再来一脚朴实无华的踢裆。 踢击也是剑客们战斗过程中常用的技巧。 而且，打架斗殴可不是讲规矩的剑道比赛，当然是哪个部位击打最有效果就踹哪里。 不过，神谷川这一脚，也是有收着力气的。 把人家踹到倒地不起，战斗不能就可以了，要真一脚给人去了势，反而麻烦。 最后，剩下几个不良男高的小头头，也就是松岛的那个舔狗。 这舔狗头头，看着身材高大，体格也较壮。 于是神谷川给了他特别照顾。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三尺打！ 扫帚的柄部快得拖拽出残影，直击向舔狗头头的胸口，直接让他后仰着砸翻两张桌子，摔得七荤八素。 神谷川目前的【野太刀自显流】是熟练级别，而且有560左右的额外熟练经验。 按照游戏里的评级和现实实力的换算。 初达熟练级，差不多是一个天赋普通的人，认真练剑三到四年的水平。 再加上那560点的额外经验，神谷川现在的剑术水平，差不多已经和一个认真练了七八年自显流的普通人相当。 这样的剑术技艺，远远称不上出神入化。 但要对付几个臭番薯烂鸟蛋，绰绰有余。 不过施展【野太刀自显流】的基准奥义三尺打极其耗费体力，即便是放水版本的也是如此。 而神谷川本人的体质点又不是很高，将那舔狗头头敲翻以后，就没有多少体力剩余了。 但好在，战斗已然结束。 因为累到气息紊乱，神谷川没有再开口讲话，只是用扫帚再一次指了指拿着助听器的松岛。 “嘁。” 几个不良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呻吟，松岛也不想吃眼前亏，把助听器放在了石野小百合的桌面上，便转头开溜。 神谷川走上前，朝小百合点了点头示意。 接下来，在石野小百合的视角里，这个长得很帅的男生，就如同挑战利品一般，一脸冷漠且理所应当地伸手拿走了自己的左耳助听器。 不过事实上，神谷川只是累得暂时没力气讲话而已。 拿了左耳助听器以后，他扭头便走，心里只想着：“得找个地方，把这玩意毁掉才行。” 教室里的学生，没有敢阻拦神谷川，纷纷给他让出道路来。 等神谷川离开以后，他们才敢开始惊叹且忌惮地交头接耳—— “刚刚那是什么，剑道？” “呃……我感觉，他刚刚击倒黑泽的时候，那一下极快的挥砍，即便是剑道部的大将也做不到。” “不是吧，那个神谷川看起来像个豆芽菜一样，居然这么能打吗？” “他到底什么来头？” “所以啊，这很能打的病弱帅哥，到底和石野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跑过来替石野出头？” “这谁知道啊？” “……”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教室外头响起了中气十足的一声暴喝，一个中年秃头的男老师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打架斗殴的人，全都来我办公室！” 神谷川在2年级f班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自然是把老师吸引了过来。 …… 天台。 上课铃已经响了。 而且，估计教务人员正在四处寻找打架斗殴的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把手头石野小百合的左耳助听器毁掉。 神谷川将助听器放在地上，从【蜃气布袋】里将【染血的柴刀】掏出来，对着砍了几刀。 几刀下来，只在如同耳机一般的听力校正仪器上，留下几刀浅浅的刀口。 “这东西不该这么结实的。看来真是子灵降的依附物？” 神谷川将助听器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想起《怪谈物语》的通知里面提到过—— [摧毁灵降依附物激活阳性道具或法术，能有效压制鬼祟气息，提升摧毁成功性。] “阳性的法术，五雷正法肯定是算吧？不过，我掌握的残缺版五雷法实在太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生效。”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神谷川掐了个五雷指。 幽蓝色的电弧围绕着他的身体噼噼啪啪得炸响。 这时候，猛地挥刀！ 闪烁着电火的刀口砸击在助听器上，只是一下，便将白色的外壳和内部的零件全都砸得崩裂开来。 在助听器被毁的同时，神谷川似乎看到身边有一个娃娃头，穿红色背带裙的女孩，正一脸怨毒得盯着自己。 女孩的身影转瞬即逝。 手机里有一条通知弹出。 [你已摧毁子的灵降依附物，鬼娃娃子被迫回归怪谈世界！] 神谷川松一口气，看来子灵降的事情，暂时是解决了。 摧毁助听器没几分钟，学校的老师也终于找上了天台，一脸严肃地勒令神谷去教务办公室训话。 因为刚解决了心头大患，神谷川嬉皮笑脸地就去了。 其实在学校里斗殴打架，并不是一件小事。 在后续和校方的谈话中，面对自己的班主任、f班的班主任、教务人员，神谷川手持【一千银针】，信誓旦旦地申明： “是他们几个寻衅滋事在先，并且先动的手。我只是进行了合理的正当防卫而已。” 一番论述非常诚恳，趋近于事实，而且很占理。再加上一点点【一千银针】的作用，校方的人就都信了他的邪。 另外，被打的那几个人全都是不良，在学校和老师的眼里本来身份就不做好。 就这件事的结果而言，打人者神谷川没受到什么实质的惩罚，只是接受了一番口头教育，然后被要求叫家长来学校谈话。 反倒是被暴打得像猪头一样的几个不良，受到了校方的严厉处分。 甚至最后，神谷川连叫家长的事情都不了了之。 因为他没有家长。 学校非要见的话，神谷川只能把那个赌鬼老爹的灵牌抱过来。 (本章完) 第29章 接受道谢是理所当然的 第29章 接受道谢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天的午餐时间。 神谷川约了石野小百合在学校的樱林边上见面。 昨天为了处理子灵降的助听器走得急，再加上后面被校方拉去训话耽误了时间，他一直没抽出空来再见一面石野小百合。 神谷川是想着向这位石野同学，询问一下子灵降的细节。 还有，顺便给人家一点经济上的赔偿。 毕竟他昨天一声不响就把人家的一只助听器拿走砸了。 没过一会，戴着厚厚黑框眼镜的石野小百合如约来到樱林边上。 “中午好，神谷同学。”女孩腼腆且友善地打了招呼。 午餐时间，樱林附近看不见几个人。 两人相当于孤男寡女在独处。 但并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产生。 事实上，小百合对神谷川是友善且充满了感激的，但并没有因为神谷川昨天帮她从霸凌中解围，就心生爱慕。 这孩子没有那么的恋爱脑，也不笨，同时还有点自卑。 所以，她并不觉得神谷川昨天的所作所为是因为看上了自己。 包括自己在午餐时间约自己出来见面也一样。 “中午好，石野同学。那什么，抱歉，昨天一声不响地就拿走了你助听器。另外，呃，那个助听器已经被我毁了。” 神谷川回应了一个有点尴尬的微笑。 “没事的。”石野小百合摆摆手，“昨天长友君陪我去配了一副新的了。”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在小百合小巧的耳廓上，确实戴了一副全新的助听器。 “那我赔钱给你？”神谷川继续讲，脸上的笑意也没有马上收敛起来。 就是笑容中透露出了些许的贫穷。 话说我一个成长期的鬼神共主，在守护世界和平的过程中还要往里面搭钱，真是没地方说理了。 而且，助听器这东西，应该很贵吧…… 这要是赔上一对，本不富裕的家庭直接雪上加霜。 “不，神谷同学不用你赔，伱也不用向我道歉。反倒是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说着小百合朝着神谷微微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谢谢你，神谷同学，各种意义上都谢谢你。” 和小百合预料的一样，神谷川今天找她出来，果然是为了那枚助听器的事情。 自从石野小百合一群人，去西侧三楼的女厕探灵试胆之后。 那枚有点老化的左耳助听器就变得诡异起来。 小百合本人的也开始遭遇怪事，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旁人听不见的声音。 甚至还看见了子的幻像。 等到神谷川昨天拿走那枚助听器以后，这一切恐怖的怪事便戛然而止。 这一切事情之间的联系，稍微动脑子想想，也就能明白了。 或许，这位神谷同学，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除灵师？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神谷川在石野小百合心目中的形象，除去“帅气”、“强大”以外，还额外多加了一个“神秘”的标签。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赔钱了哈。”神谷川的笑容终于变得不再贫穷。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薄脸皮的人。 对于神谷川来说，帮助了别人以后，接受人家的道谢，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接下来，神谷又向小百合询问了一些和灵降相关的事情。 大概就是问了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那枚左耳的助听器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小百合对此也没有藏着掖着。 把这些天试胆探灵，梦见子，以及被子的幻象蛊惑跳楼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说了。 “你们在试胆的过程中，尝试了召唤子的仪式啊。” 神谷川耐心听着小百合把话讲完。 这段时间，学校里作死去西侧教学楼三楼女厕试胆的人，估计不止小百合这一伙人。 但子偏偏选择了小百合的身边进行了灵降。 这可能只是单纯的随机选择。 也有可能，子和小百合身上有什么共性在互相吸引。 比如，二者都曾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石野小百合自己也说了，她昨晚梦到过子，因为校园霸凌，在厕所隔间里心脏病发作。 这是鬼娃娃子众多起源故事中的一个。 了解了这些事情以后，神谷川就没有什么再同石野小百合交流的需求了，于是便像刚认识的朋友一般，和对方礼貌地进行了道别。 小百合则是再次郑重地朝神谷川鞠了一躬：“总之，真的非常谢谢你，神谷同学。” “这是你该谢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把你的谢意收好的。”神谷川转身挥手，潇洒离开。 暮春的风吹过，林子里所剩不多的樱，被簌簌抖落。 …… 神谷川走掉以后，小百合掏出手机回了几条line的信息，然后在樱林边找了长椅坐下。 春天快要过去了，地上的樱瓣，有些还粉嫩，有些则早已枯黄。 没过一会，从樱小道的那一头，赶过来一个平头的男生。 是那天晚上和石野小百合组队探灵的长友正男。 小平头估计来得很急，站定以后，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气：“那位神谷同学，已经走了？” “嗯。” “你们聊了什么？”长友正男有些扭捏起来。 “没什么啊，就是关于那只失灵的助听器，还有我们那晚试胆探灵的事情。”小百合如实回答。 “哦，哦。那个神谷同学，真的和你猜的一样，是个隐藏在学校里的除灵师吗？”长友正男挠了挠自己没有多少头发的后脑勺。 “也许是吧。我没问关于他的事情，以后也没打算问。”石野小百合这样讲着，同时拍了拍身下长椅的空位。 “这样也好。”小平头坐下。 是的。 这样也好。 那位神谷川同学，毫无疑问是个帅气、强大又神秘的存在，石野小百合也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心存感激。 但和那样的人交往过密的话，是很可能被卷进危险里的。 像遭遇子同学这样事情，小百合是万万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毕竟，她一直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高中生，过普普通通的生活。 这样想想，石野小百合不自觉又在心里给刚认识的神谷川贴上了一个新的标签——“孤独”。 强大又神秘的人，大抵上都会是孤独的。 (本章完) 第30章 花子恨你入骨 第30章 子恨你入骨 “对了，石野。那个神谷同学，他很帅，对吧？”两人在樱林边上静坐了一会，小平头先憋不住开口了。 “是哦。” “那他是你喜欢的……呃，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噗嗤。”石野小百合笑起来，“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帅哥的吧，而且还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如果昨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发生在我们试胆前，我大概真的会无法控制地喜欢上神谷同学吧。” “试胆前吗？为什么这么说呢？”长友正男涨红了脸。 “是啊，为什么这么说呢？”石野小百合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声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两个人，大概都是在明知故问而已。 “石野，抱歉。昨天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不是伱的错啦。”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嗯，好的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话。 说话间，石野小百合看向樱林里，将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没有了笨重且土气黑色镜框挡住脸上的大部分面积，这孩子的脸意外的可爱。 “长友君，我是一个奇怪女孩子，对吧？”小百合将黑框眼镜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扶了扶自己的助听器，“只要戴着这个，我和其他人就都不一样，永远都显得不合群。” 耳朵这对助听的仪器，是她看起来不合群的源头。 “其实石野，不用在意这个。”长友正男摇摇头，“我之前就想对你讲了。你不用刻意去迎合别人，不需要显得合群，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总有人会，总有人会……” 小平头开始结巴，话到嘴边，总有点说不出口。 或许现在就说这个，还有点早。 石野小百合又一次被逗笑，在长友正男面前，她似乎更能放得开，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样的自卑。 “长友君，我打算重新加入文学社了。你那天晚上说过吧，会写诗的女孩子很酷呢。” “嗯，是的，很酷。” “长友君，没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那个，呃，一起去吃便当吗？我妈妈给我准备了蛋包饭和天妇罗，味道都很不错。”小平头挠挠后脑勺。 “好~” 两人站起来，顺着满是樱瓣的小道向外走。远远看过去，肩上落着樱的两人，像两只大小毛色都相同的小狗。 正如长友正男所说的那样—— 没有人被规定一定要刻意合群。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将近80亿。纵使你奇奇怪怪，也总有人会喜欢你。 暮春，果然是很适合青涩恋爱的季节。 …… 话分两头，有人欢喜有人愁。 石野小百合和长友正男这对普通的高中生，在经历了一些诡异的事情之后，确实收获了难能可贵的感情。 而神谷川这边就惨咯—— [怪谈名称：鬼娃娃子]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77%]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追加的异访加速词条，[舆论加速]。 在神谷川摧毁了石野小百合的左耳助听器以后，子的灵降确实被阻止了，那个[灵降加速]的词条也随之消失。 但这就是全部的成果了。 鬼娃娃子的异访还在继续，异访进度和灵降前一样，每天1%。 甚至因为灵降追加的20%额外进度，都被完全保留。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23天，子就要以完全战斗形态出击现实了。 除了子异访期限将至以外，还有一件事情让神谷川分外头疼。 他身上那个减益buff，【子的诅咒】在摧毁子的灵降依附物以后，居然升级了！ 直接超级加倍。 [子的诅咒（为期五天）：怎么又是你！鬼娃娃子不明白为什么你在怪谈世界中被她家人分食之后，依旧保持存活。但她现在已经恨你入骨。] [若鬼娃娃子完成异访，以完全的实力入侵现实中，将会第一时间把你拖进厕所，按进马桶里溺死。] [效果：你的存在将会引起周围的怪谈妖鬼的狂欢，它们正在被你加倍吸引。] “要了老命了。诅咒的时间直接刷新，效果好像也翻倍了。”神谷川头痛不已，“明明我是按照游戏提示去阻止子灵降的，怎么事情解决以后，我的处境好像也没变好多少？” 辣鸡游戏误我！ “而且，现实里我可不是不死人。要是子异访过来，把我的头按进马桶里的话，那我大概真就噶了吧……” 果然，子就是个小心眼的致命熊孩子吧！ 23天。 23天之内，必须要找到自救的办法。 …… 铃铃铃—— 早晨的闹钟响起。 神谷川从一场不大畅快的睡眠中转醒。 他睁眼只感觉房间里格外昏暗。正打算起床，却惊觉身体动弹不得。 这感觉，就像是有几个人，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一样。 床边上，好像是空荡荡的，又好像站满了人。 因为神谷川能感受到，周围似乎有一道道直勾勾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 仿佛有一群人，从昨晚开始，就在静静围观他睡觉，让他后背发毛。 神谷川又试图发出声音，但是即使用尽了全身力气，声带就像被卡死了一样，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神谷川视线余光里，看到床尾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爬出来，拉着他的右手开始拖拽。 也不知道是想把他拽到哪里去。 当神谷川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从床上拽下去的时候，被拖拽的右手恢复了一点知觉。 一个道家五雷指立刻成形。 雷公助我！ 幽蓝色的小电弧噼噼啪啪的炸响开来。 青春版的阳五雷炸过之后，神谷川的身体一轻，不再有被压着的感觉，余光里看不见面目的女人也消失不见。 “呼——哈——” 大口呼吸床上，神谷川从床上坐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房间里根本就不昏暗。清晨的阳光，已经通过不完全遮光的窗帘照进来。 “丢！鬼压床，又来。” (本章完) 第31章 紫之上 第31章 紫之上 鬼压床，撞灵现象的一种。 一般是最低级灵体，游魂作祟的表现，对普通人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种级别的撞灵事件，神谷川最近经历了好几遍。 除去仿佛有一整屋的好兄弟围观自己睡觉的鬼压床以外。神谷川这两天偶尔还会看到残缺的模糊人影一闪而过，听到些古怪的幻听耳语。 前天晚上从便利店下班回家的时候，甚至遇上了一次鬼打墙。 如此高频率的撞灵，肯定和子挂上的那个超级加倍诅咒有关。 [你的存在将会引起周围怪谈妖鬼的狂欢，它们正在被你加倍吸引。] 子的这个诅咒，在现实里也是生效的。 会促使游荡在现实中的各种怪谈妖鬼靠近神谷川，从而引发撞灵事件。 但不幸中也有万幸。 根据神谷川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世界中的撞灵事件，分为三个等级。从低到高分别是—— 游魂执念（怪谈投影）、怪谈灵降、怪谈异访。 而他这两天的撞灵，遇到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灵体，估摸着都是属于游魂执念这个最低层级的。 只要手掐五雷指，召唤出残缺版的阳五雷。幽蓝的静电火一炸响，那些羸弱的游魂邪祟就会被逼退。 具体情况，就跟刚才经历的那场鬼压床差不多。 再说说神谷川目前唯一掌握的法术，【五雷正法·残】。 这个通过选伴生道具而掌握的白给法术，在怪谈世界里的表现唯唯诺诺，施展到喜奇童子这种新手村量产级别的小怪身上，都只能打出一个短暂的僵直，让对方抽搐一下下。 仅此而已。 可到了现实里，那是真的好用。 通过这些天实践，游魂执念级别的低等灵体，一个【五雷正法·残】就能将其逼退。 而且，之前摧毁子灵降依附物的时候，五雷正法也是打了一波辅助，立了大功的。 在两个不同世界中，五雷法的效果差别如此之大，其中的原因，神谷川自己也暂时没有搞明白，仅仅只有几个不成熟的猜想。 或许是法术残缺引发的副作用？ 可能在怪谈世界里，魑魅魍魉们有主场优势，魔抗比较高？ 也可能是五雷正法这种阳性的法术，只有在阳间施展才能效果最大化？ 但话说回来，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目前都没有确切的验证办法。 而且，对于神谷川这种思维莽夫来说，结果比过程重要。 【五雷正法·残】在现实世界意外的好用？ 那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用就完事了。 “不过五雷法虽好，但也不能滥用。这些天撞灵撞得有点多，法术也用的有点频繁，明显感觉营养有点跟不上了。” 每次施展五雷正法后，神谷川都会感到一定程度的精神涣散。 这两天施法频率有点高，再加上整宿整宿的没睡好，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奖励过度的样子。 神谷川从床上萎靡地爬起来，到厕所用冷水冲了把脸，稍稍振奋了一下精神。 而后他掏出手机，点开《怪谈物语》的【个人信息】页面查看—— [子的诅咒（为期两天）：怎么又是你！鬼娃娃子不明白为什么伱在怪谈世界中被她家人分食之后，依旧保持存活。但她现在已经恨你入骨。] 两天。 子的加倍诅咒再过两天就结束了。 只要撑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撑过去的前提是，剩下的两天时间里面，被【子的诅咒】吸引过来的依旧是废拉不堪的游魂执念。 万一要是运气不好，吸引到某个已经度过24小时虚弱期的灵降怪谈……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神谷川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在立旗，连忙原地啐了三口唾沫，“这种flag可不兴立啊。” 应该要往好处想。 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灵降怪谈发生的概率是比较小的，现实中应该没有那么容易遇到才对。 “上学！” 洗漱完毕，调整了一下心态，神谷川拎着包出了家门。 在去往学校的电车上，因为无聊，他随手打开了“怪谈百鬼同好交流”的论坛，看到【紫之上】昨晚给他留了一条消息。 消息内容本身是一些和撞灵相关的信息。 【紫之上】： “撞灵遇上游魂级别的低等灵体，一般的表现就是看到幻象，听见幻听。再厉害点的就是鬼压床，至于鬼打墙，差不多是游魂级别灵体能做到的极限。” “另外你所说的，怪谈灵降现实前24小时有一个虚弱期，也是正确的，中肯的。” “处在虚弱阶段的灵降怪谈，实力不见得会比游魂强多少。所以，前24小时是处理灵降，摧毁灵降依附物的最佳时期。” “但一旦24小时过去，灵降怪谈的实力就会迅速上涨。” 【紫之上】大佬之所以会发这些话过来，是因为神谷川昨晚给她留言了关于撞灵的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的网上交流，神谷川和这位素未谋面的【紫之上】大佬，已经发展成为了较为熟络的网友关系。 偶尔会互相留留言，聊聊天什么的。一般都是神谷川问，【紫之上】答。 这位【紫之上】大佬，灵异知识丰富，而且很古道热肠，像个客服一样问什么答什么，说话又好听，神谷川超喜欢和ta聊天的。 …… 关东，神奈川县。 巨琼神社。 这是一所规模不大的地方神社，供奉安倍晴明。 入口的鸟居上，可以看到象征阴阳五行的五芒星。这种五芒星叫“晴明桔梗”，是供奉安倍晴明的神社通用的社纹。 而且，不但是入口的鸟居，内部的屋檐、绘马上都有五芒星。随处可见的晴明桔梗，贯连起来仿佛是神社设下的强大结界。 时间尚早，巨琼神社内暂时还看不见来祈福的信徒。 幽静又充满神秘感的神社里，只有一个穿红白巫女服的年轻女孩面朝庭院跪坐着，似乎是在进行着冥想。 女孩的脚边，一部手机随意地放在地板上。 叮—— 手机响动。 小巫女歪了歪脑袋，半睁眼微眯着瞥去，是一条来源于“怪谈百鬼同好交流”论坛的私聊留言信息。 下一章明天白天更 (本章完) 第32章 巫女 第32章 巫女 日本的神社，大多都带明显的仿唐特色。 巨琼神社也是如此。 木质的结构，辅以白墙，青瓦，鲜艳的朱红色勾勒墙面线条。 由秸秆编制的巨大注连绳高挂在社殿大门口，用以表示神圣的界限。 几个绘马和黄铜材质的风铃悬挂在注连绳下，风一吹，便发出空灵且古朴的金属撞响声。 在这本就意境十足的画面里，还配上了一个身穿白衣绯袴，脚穿白足袋，用白色檀纸扎住黑色长发的小巫女。 氛围感和宗教的神秘感都直接拉满。 巨琼神社里的这个小巫女，大概是16岁的年纪，是个高中生，名叫鬼冢切萤。 因为同时有着学生和神社神子这样的两重身份，鬼冢的生活是过于充实的。 平时不但要认真完成学校的课业，神社这边的神子修行也不能放松。 课余业余的唯一爱好，就是用碎片化的时间，上网冲冲浪。 鬼冢切萤常逛一个名叫“怪谈百鬼同好交流”的论坛。 她在论坛里的等级很高，有lv6了，账号id用了日本国民级传统小说《源氏物语》的女主角名字——【紫之上】。 鬼冢停了冥想，把手机拿起来，是一条刚认识不久的网友发来的私聊——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大佬，我又被鬼压床了。这种事情经历太多的话，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啊？” 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总是“大佬大佬”的叫自己，各种虚心请教问题，这倒是让鬼冢感觉挺受用的。 虚荣心大受满足！ 不过话说回来，对面的这位“外乡人”，这两天谈论他亲身经历的撞灵事件，谈论的有点过于频繁了。 小巫女动手开始扣键盘。 【紫之上】：“一般来说是不会的。但你的话，光是最近这三天，我听你说起的撞灵经历，加起来差不多都有七八件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频繁撞灵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紫之上】：“那倒也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正常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遭遇这么多次撞灵！”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或许是因为我不正常？” 鬼冢切萤：…… 无法反驳的一句话。 这位在id里强调自己“老实巴交”的论坛网友，讲话却总是油腔滑调。 不过这“异乡人”讲话，大部分时间都挺有趣的。 跟他聊天，不会让鬼冢觉得烦。 【紫之上】：“反正如果伱真的像这样频繁撞灵的话，早晚会出问题的。最好还是找个神社参拜一下。”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我有去过最近的一所神社看过，还祈了个御守，不过没什么效果。” 【紫之上】：“你祈了什么御守？”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交通安全。” 【紫之上】：“？”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啊，那所神社里卖的御守太贵了。所以，我最后挑了最便宜的交通安全这种买。” 其实对于手机另一头的神谷川而言，与其买个昂贵的御守，还不如撞灵的时候掐个五雷指实在。 【紫之上】：“你是不是又在拿我寻开心？”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没有的事。而且，我也就是这两天撞灵比较频繁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鬼冢切萤：…… 也就是这两天撞灵比较频繁可还行？ 鬼冢有点无语，不知道回复点什么好。 正当她打算把手机放下的时候。 啪！ 后脑勺忽然一痛。 是一柄桧扇在她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鬼冢切萤回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穿神官服，手拿盲杖，双目空洞无光的老妇人。 这位老妇，是巨琼神社的神主。 也就是一所神社的领导者。 神社里的几个神职人员，还有来祈愿的熟人信众，都管这位妇人叫瞽婆婆。 人们似乎已经把她的真名给忘了。 “好痛诶，瞽婆婆。” 鬼冢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顺手把头上被打歪的白色檀纸松开，一头高马尾的束发，变成了柔亮的黑长直。 “不好好冥想，又在玩手机。” 对待他人都很和蔼的瞽婆婆，唯独在面对鬼冢的时候，像一位严厉的家长。 “我有好好冥想了一个小时，手机是刚刚拿起来的。”小巫女可怜巴巴地小声争辩。 有些时候，她真怀疑面前这位对外宣称是盲人的巨琼神社神主，是不是真的看不见。 每当鬼冢切萤神子修行摸鱼的时候，瞽婆婆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身后，然后用桧扇敲她的脑袋。 被敲多了头，是会变成笨蛋的哇！ “少和网上的人打交道，那些都是虚拟的，都是假的。有很多骗子，会在网上骗像小萤你这样的女孩子。” “我知道的，婆婆。只是随便打发时间而已，我才不会被人骗的啦。” 小巫女微微扬了扬下巴。 脸上的表情很好懂，“你看我的样子多聪明”几个字，都快写脑门上了。 “原来你还有时间可以用来打发?看来我给你的修行任务还是太轻了。” 瞽婆婆把桧扇轻轻放下。 “唔？”聪明的小巫女，表情一下子凝固，“不不不，不是的！婆婆，神子修行要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啊！” 瞽婆婆没有接这个话题，拄着盲杖走到了社殿门口的注连绳下。 清晨的风把她宽大的白衣袖轻轻浮动。 “小萤，收拾东西跟我出门。” “啊？我等会还要去学校上课诶？” “我刚刚帮你请了一星期的假了。” “哦哦，除灵去吗？我去准备！” 小巫女的语气稍稍兴奋，转身跑到了社殿里面去。 一星期的假，意味着这次除灵是要出远门了。 在外的这几天，可以暂时放下学习和修行的事情不管。 好耶！ 大概十几分钟后，鬼冢又小跑出来。 只见她已经脱掉了宽大的白衣绯袴，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常服。 一头黑色长发盘起，戴上了只有除灵时才会戴的神子簪。 除此之外，身上还叮铃哐啷带了一大堆物件—— 神乐铃、桧扇、剑、笹、榊、假面、神乐笛、太鼓、大把黄符纸，腰上还别了一把和弓。 也真难为鬼冢切萤这小巧的身板能把这么一摞除灵器具都扛上，就是看上去颇有种“差生文具多”的感觉。 (本章完) 第33章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第33章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婆婆，这次是什么样的灵？”鬼冢切萤兴致勃勃。 别看小巫女外表上看不大靠谱，但实际上她是很强的。 真正意义上的强悍。 在世俗世界名不见经传的巨琼神社，在除灵界业内，却一直享有盛誉。 因为巨琼神社里的神主瞽婆婆和巫女鬼冢，是全日本都少有的，能处理异访级别恐怖怪谈的神道教神职人员。 “差不多有c级水平的异访怪谈，电话里的玛丽。”瞽婆婆语气平常。 c级的异访，尚在她和鬼冢的处理能力范围之内。 要是再往上到b级的话，就不好说了。 “玛丽小姐？”鬼冢点了点脑袋，“有名的大怪谈，会完成异访好像也不奇怪。已经伤人了吗？” 瞽婆婆摇头：“还没有。这只c级怪谈降生在伊势原附近，那位大人的地盘。还没来得及伤人，就被那位大人打跑了。” “那我们这次是去追踪玛丽小姐？” “嗯。据说是朝着东京都方向跑的。我们从伊势原朝东京都去，沿途说不定就能找上。” 瞽婆婆和鬼冢一同顺着参道走出巨琼神社。 这已经不是这两位神道教神职第一次追踪异访的怪谈了。 按照她们的经验来说，完成了异访的怪谈都具备在现实和另一个世界穿梭的能力。 一般来说，这些怪谈在拥有了这样的力量以后，绝对不会耐住寂寞，龟缩在怪谈世界毫无动作。 掠夺生人的性命，是绝大部分怪谈的天性。 要想找到这些异访的怪谈，只要找出各地区最近发生的离奇失踪或死亡案件，再从中筛选出由怪力乱神主导的个案即可。 专业的除灵师，能在这种死亡或失踪的现场，捕捉到异访怪谈留下的气息——煞。 凭借着煞气，有强大灵力的除灵师便能将对应的异访怪谈强行召唤到现实中来，然后一举实现对其的退治击破。 反正，流程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流程。 至于如何找到和筛选各地由怪力乱神主导的死亡、失踪案件，对于瞽婆婆和鬼冢切萤来说并不难。 只要警视厅配合就行了。 各地专业除灵师，尤其是登记在册有除灵能力的神道教和佛教神职人员，都是持有警视厅方面派发的特别搜查对策室证件的。 属于是持证上岗。 这些人每个月还都会领到警视厅发放的劳务薪水，以及参与处理“特殊案件”的奖金。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还未成年的鬼冢切萤，不但有学生和巨琼神社巫女这样的双重身份，同时还是个正儿八经的编外公务人员。 走下了树木幽森的参道。 鬼冢切萤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好像前几天网上那个【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有提到过，他就是居住在东京都附近的。 于是小巫女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二人的私聊界面。 “你最近最好小心一点。” 鬼冢打出这样乍一听像恐吓的一句话，正要点击发送，手指又忽然停住。犹豫了大概两三秒钟，她将这句话删除，关掉了手机。 这个【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是不是真住在东京都附近都不一定呢。 毕竟网上网友讲的话，信个大概五六分就差不多了。 而且，就算他真住在东京都。 整个东京都有那么大一片区域，一共居住了4000多万人。他被玛丽小姐找上的概率，大约只有4000万分之一。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嘛？ …… 这是一个关于成长和遗弃的故事。 有一个女孩，在小时候收到了一个外国的洋娃娃，很可爱，很漂亮。 她给娃娃取名叫玛丽。 女孩十分喜爱玛丽，到哪里都会带着，上学、吃饭、睡觉，形影不离。 后来，女孩慢慢长大了。成长以后，生活总要面对各式各样的事情，洋娃娃玛丽也就慢慢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等到女孩成人，步入社会，小时候的玩伴玛丽小姐于她而言，就已经变得老旧且过时，可有可无，无足轻重了。 某一天，因为工作原因，女孩搬了家，旧娃娃玛丽则被遗弃在过去的房子里，和各式废弃的垃圾混在了一起。 当晚，在女孩的新家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垃圾场里。” 电话那头的人，只说了这一句话就挂断了。 女孩满心奇怪地放下听筒，但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拐角的烟店那里。” 又是只说一句奇怪的话，电话就挂断了。 女孩认为这是无聊的恶作剧，决定电话再响也不理会了。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女孩本打算不理会，但是电话铃一直响，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无奈之下，她只能再次把电话接起。 “伱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这次说完，没有挂断，那头的怪人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开门了。”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正在上楼。”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楼梯上似乎真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女孩急忙把电话挂断，手心渗出了冷汗，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越来越大声。 这时，电话又响了。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你的房间门口。” 女孩忙跑到房门口处锁上了门，但她感觉不到门后有什么动静。 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果然只是恶作剧吧？ 女孩松了口气，接着身后的电话又响了。她哆嗦着拿起电话听筒，放到耳边。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就在你背后。” “啊啊啊——！” 女孩凄厉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 …… 夜晚的便利店。 关东煮咕噜咕噜冒着泡，散发水煮食物淡淡的香味。 距离神谷川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店里已经没客人了，美艳的未亡人店长河井郁美今晚不在。 闲来无事，记不得名字的冈村某某君，给神谷川讲起了鬼故事。 关于玛丽小姐的故事。 冈村绘声绘色把鬼故事讲完，一个劲地询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怖？” “恐怖，恐怖，太恐怖了。搞得我都不敢接电话了。”神谷川则是满头黑线地随口棒读着敷衍。 玛丽小姐的故事，一般人从小到大都听过不下三五遍了。 哪怕讲出来，也没什么新鲜感。 而且，与其讲玛丽，还不如讲讲另一位同样被讲烂了的怪谈——子同学。 要是听到子的故事，神谷川说不定还会有点情绪上的波动。 毕竟，子同学更贴近神谷川目前的生活，而且跟他关系很不一般，对他恨之入骨的。 (本章完) 第34章 累了，毁灭吧 第34章 累了，毁灭吧 晚上十点。 神谷川准时从便利店打卡下班，不但一分钟的班都没有加，还顺便从店里领了一份废弃的便当准备带回家吃。 初夏的晚上还不算闷热，温度算得上舒适。 路边的灌木里，有不知名的夏虫在鸣叫。 “再过个几天就是吃西瓜的好时候了。”神谷川这样想着。 不过也仅仅只是想想。 日本这地方水果的价格太贵，像他这样的穷人，是实现不了冰西瓜自由的。 想回家。 神谷川摇摇头，勉强将生活中琐事抛到脑后，又开始思索起和《怪谈物语》相关的事情来。 “说起来，这段时间游戏里的角色一直在剑道部的赤鬼老师那里挂机，明后天估计就是纸人过劳死的极限了。” “等这波挂机结束，子的诅咒也差不多也结束了。之后可得好好再推一波游戏的进度。” 神谷川边走边这样想着。 距离便利店八九百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公园，里面有不少健身器材和儿童游乐施设。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小公园里看不见人。 神谷川路过这里的时候，明明没有人，今晚也没有风，可公园里的秋千却突然兀自晃动起来。 吱呀——吱呀—— 上方的绳索和铁杆摩擦，发出生涩的声音。 像是有人坐在秋千上摇晃取乐。 拎着废弃便当的神谷川停了脚步。 从他的视角来看，那本该无人的秋千上，赫然坐着一个模糊的孩童身影。 吱呀——吱呀—— 秋千晃动的更加厉害。 上面的那个身形模糊的孩童，显然也注意到了神谷川的存在。 吱呀。 秋千的摇晃戛然而止。 那个模糊的孩子，却是拍着手，朝神谷川蹦蹦跳跳地快速跑来。 [你的存在将会引起周围的怪谈妖鬼的狂欢，它们正在被你加倍吸引。] 被挂上【子的诅咒】的神谷川，对于一切怪谈妖鬼而言，大概就如同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的鲜明和出众。 五雷正法除邪祟。 在被那孩童的灵触碰到的前一秒，神谷川掐了个五雷指。 幽蓝色的电弧，密密麻麻地在他的身体周遭炸响。 孩童的灵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又是一个被诅咒吸引的游魂执念。”用阳雷超度了游魂以后，神谷川无奈叹口气。 类似的事情，最近经历的实在太多。 都快麻木了。 这些游魂并没有多强，但它们不断被吸引过来，就像苍蝇一样烦人。 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嘛？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与其天天被小鬼缠着，还不如直接让我见见阎王。呸呸呸，我好像又在立flag了。”神谷川拎着便当，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神谷川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他随手把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估计“游泳健身了解一下”，或者某位手游推荐官的来电。 还不等神谷川将这个电话接听或者挂断，下一秒，通话却自动连接了起来。 嘟—— 电话那头，是一个听不出多少感情的年轻女性声音：“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邮局背后的巷子里。” 神谷川：？ …… 玛丽小姐，电话里的恶灵。 一个很讲礼貌，喜欢自我介绍，且格外热衷于报点的都市怪谈。 关于玛丽的故事，神谷川已经听过好多遍了，甚至刚刚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冈村还跟他讲了一遍。 现在玛丽的电话已经挂断，神谷川的大脑有些宕机。 “这是恶作剧，还是来真的？” 嗡嗡—— 手机响动，这次是《怪谈物语》发来的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玛丽小姐。]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玛丽小姐] [分级：c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丢！” 神谷川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 这玛丽小姐是真的，比珍珠还真！ 而且还是已经完成了异访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个玛丽在现实世界的行动，完全不受限制。 神谷川连头皮都麻了，被这东西缠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命？ 要知道怪谈世界里新手村的boss鬼娃娃子，也才只有d级的评级而已。现实里突然刷出来一个c级的完全体怪谈来，这叫人怎么玩！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正当神谷川不知所措之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伱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鸟贵族居酒屋外面。” 电话里的玛丽又开始报点了。 鸟贵族居酒屋。 神谷川对这家店是有印象的。 距离他现在的位置并不近，但也绝对算不上远。 得跑！ 神谷川将便当甩在路边，转身拔腿就跑。 以自己目前那三两下的水平，绝对不是异访的c级怪谈玛丽小姐的对手。 正面对抗是必死的。 得在被玛丽追上之前，跑到学校里去！ “赌一把！” 就在刚刚，神谷川想出一个应对玛丽的办法。 其实与其说是办法，更像是没任何依据的猜测和赌博。 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异访状态下的玛丽，是能在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自由穿梭的。 同时，玛丽小姐这个怪谈热衷于报点，如同像猫玩弄猎物一般，通过告知自己当前位置一通通电话，让受害者逐步心理破防。 而最后一通电话接通之后，玛丽小姐会出现在受害者的背后。 根据以上这些信息，神谷川急中生智地诞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我在被玛丽追上，掏了屁股之前，启动《怪谈物语》进入怪谈世界的话，会怎么样？ 遗留在现实中的肉体，和游戏里能不断复活的不死人之间，到底哪一边会被玛丽认定成接下来的猎物？ 哪边的我，才是“我”？ 所以，赌一把吧。 赌玛丽会选择后者，赌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赌输的话，第二次人生就/remake算了。 累了，毁灭吧。 (本章完) 第35章 玛丽的好奇 第35章 玛丽的好奇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便利店的拐角。” 嘟。 又是一次报点后，电话挂断。 玛丽已经到了平时打工的便利店附近。 而神谷川此时，已经到了铃高中，并且顺利地翻过了学校的墙头。 嘴上说着不如重开，但实际上一路玩命狂奔。 求生是每个生物的本能。 另外，这也得多亏之前和赤鬼老师进行真男人击剑训练的时候，额外涨了一点体质点。 不然就神谷川以前那可怜的3点体质，还真不足以支撑他完成今晚的亡命逃生。 樱林就在眼前。 《怪谈物语》，启动！ 在神谷川意识进入怪谈世界的几乎同一时间，手机再次响起来电。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铃高中门口……咦？”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来找伱了。” 嘟嘟。 盲音…… 怪谈世界。 阴森的樱林。 飞舞萦绕着黄绿荧光的神椟。 时隔六天，神谷川再一次进入了怪谈世界。 初进游戏的第一时间，一股巨大的疲惫袭来，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发酸发胀。 精神和肉体双重的超负荷，险些让神谷川当场掉线。 这是挂机刷【野太刀自显流】带来的副作用。 再次登录游戏，不但会结算剑术熟练度收益，锻炼所带来的负反馈也会同时到来。 神谷川勉强依靠在樱树干上支撑住身体。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玛丽的来电。 在游戏世界里接到这个催命电话，让神谷川的心头莫名一松。 玛丽的电话能打到另一个世界，应该就说明了她会跟到这里来吧？ 接下来，就希望玛丽小姐把游戏里的自己杀死一遍以后，能心满意足的离开。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就在你背后。” 电话接通，神谷川正要回头，却只感觉耳后一股迅疾的劲风从上往下灌了下来！ 他的视线余光里，只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以及一把将近有一人等高，寒芒闪闪的巨大屠刀。 唰。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一下斩击。 神谷川当即两眼一黑。 【陨命】 …… 现实之中。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 因为和赤鬼老师挂机练剑的副作用还在，他了好一会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 脚下，是一个从头颅处一分为二的小纸人。 死状有点惨。 神谷川瞥了两半的纸人，随即紧张地看向四周。 那个血红色的身影和一人高的闪亮大屠刀都没有出现。 玛丽小姐不在这里。 “活下来了？” 正当神谷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电话铃声却再一次响起来，而且依旧是自动接通。 刚要放下来的心再一次提起。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今天累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找你吧。” 嘟嘟。 电话挂断。 神谷川拿着已经没有声音的手机，在原地反应了大概半分钟大脑才重新运转。 丢！ 明天还来？ 阴魂不散是吧！ 都已经给你杀一次了，还想怎样！ 嗡嗡。 在神谷川气急败坏之际，手机震动，是一条来自《怪谈物语》的通知。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神谷川略带疑惑地点开了【角色信息】页面，只见个体状态下面，除了之前就有的【子的诅咒】以外，又被上了一个新的buff—— 【玛丽的好奇】 [玛丽小姐对你充满好奇。她不明白为什么你能进入怪谈世界，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能死而转生。] [玛丽小姐觉得你是她最合适的玩伴，她打算明天再来找你玩。] 和【子的诅咒】不同，【玛丽的好奇】只有词条，没有具体的效果。 虽说没有负面的收益，但谁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明天再来找我玩？ 拿一人高的大砍刀把我一劈两半是什么新奇的变态玩法！ “但不管怎么说，今晚我算是活下来了吧？” 神谷川有点无奈地将手机收起来。 能从一个c级的异访手底下活命，本身就已经是件值得开香槟庆祝的事情。 而且，如果玛丽小姐言而有信，且时间观念比较强的话，明天晚上只要在同一个时间点进到怪谈世界送条命，应该就能再苟一波？ 这样想着，神谷川心里突然又有点发毛。 “明天玩完了以后，那后天呢？大后天呢？玛丽小姐，该不会就这么一直跟我玩下去吧？” …… 拖着疲惫且酸胀的身子回到家里，神谷川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网上的朋友，【紫之上】。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大佬，你说怪谈会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吗？” 【紫之上】：“？” 【紫之上】：“你又干什么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我什么都没干。” 天地良心！ 神谷川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上着夜班蹭着废弃便当，莫名其妙就接到了玛丽的电话。 当然，神谷川清楚，玛丽小姐之所以会给自己打电话，很大可能是受到了【子的诅咒】吸引。 和平时那些游魂残念一样。 只不过，平时吸引到的都是些小猫小狗一般的角色，今晚突然浮上来了个哥斯拉。 【紫之上】：“一般来说，怪谈或许比人类讲信用得多，说到做到。但我不建议你和怪谈发生交流。” 和【紫之上】说的一样，事实上怪谈们是非常讲信用的。 只不过它们的守信一般体现在，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之类的事情上。 回完最后这一句话，【紫之上】的状态变成了离线。 她这两天似乎是很忙的样子。 于是神谷川也干脆退出了论坛。 “麻烦不断，头痛。” 一个子的事情就已经够他掉头发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跑出来一个玛丽小姐。 如果玛丽以后每天都来的话，就意味着神谷川原本一天两次的游戏登录机会，被缩减成了一次。 因为晚上那次会固定被玛丽消耗掉。 属于是怪谈帮我戒网瘾了。 “可是眼瞅着子就要异访，少了一次登录机会，游戏就更难推进了啊。” “而且，玛丽每天占用我一次游戏登录机会，还不是最糟的发展。最糟的是，万一哪天玛丽小姐玩急眼了，在游戏里杀了我一次以后，又异访回现实给我再来一刀……” 这样想想，神谷川就感觉有点后怕。 退治鬼娃娃子，是目前的首要大事。 再之后，退治玛丽小姐，也得要提上日程。 神谷川可不想自己以后是死是活，全凭一个怪谈的念头。 但一个d级怪谈，一个c级怪谈…… 难啊。 (本章完) 第36章 你们都插翅难飞 第36章 你们都插翅难飞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 那位电话里的恶灵玛丽小姐，充分向神谷川展示了，什么叫怪谈的言而有信。 每晚的10点15分，这位著名怪谈都雷打不动地给神谷川打电话。 然后十点半。玛丽准时抵达铃高中的门口，并且会在电话那头礼貌地提前通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铃高中门口。” 每晚如此，次次如此。 一分一秒都不带推迟和提前的。 搞的神谷川这两天莫名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最近每晚都在和一个时间观念极强的女孩子约会。 只不过每天约会的内容，可能一般人没那么容易接受，神谷川本人也不是特别喜欢就是了。 ……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就在你的背后。” 寒芒闪闪的巨大屠刀自上而下劈落。 干净利落，丝毫情面不留。 伴随着【落命】的死亡提示，神谷川的意识又双叒叕一次回归现实。 夜晚的铃高中很安静。 枝头粉英落尽的樱林里，只有细微的虫鸣声在响。 但这份平静很快就被喧闹的手机铃声给打破——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是那个已经眼熟无比的号码。 玛丽的来电。 和之前一样，不需要神谷川操作，通话便自动接通。 电话那头是清冷到似乎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年轻女声：“伱好，我是玛丽小姐。我今天累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再来找你吧。” 嘟嘟。 一句话讲完，电话挂断。 “第六次了。” 神谷川人有些麻了，他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尘土，从樱林边站起身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六天。 你知道我这六天是怎么过的吗？ 我每天晚上都被玛丽举着等人高的砍刀砍啊！ 而且，玛丽小姐每次在怪谈世界把自己砍死后，都会轻飘飘打来个电话，预约下明天的行程。 “所以她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每天这样砍，玩不腻的吗？” 眼睛就不会干？ 嗡嗡。 神谷川还在樱林边怀疑人生的时候，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 是《怪谈物语》的系统提示。 神谷川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他算是有点被这垃圾游戏的通知搞出ptsd来了。 每次《怪谈物语》一弹通知，就准没好事。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点开【个人信息】一栏，状态里面那个【玛丽的好奇】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词条—— 【玛丽小姐想要玩】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玛丽小姐认为，无论怎样杀都不会真正死亡的你，是她最合适的玩伴！] [可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玛丽小姐想要延长这份快乐，她想跟你狠狠地玩。] [玛丽小姐希望下一次一块玩的时候，你能跑起来。她追，你逃，你们都插翅难飞。] “跟我狠狠地玩可还行？” 神谷川已经无力吐槽什么，他把新词条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边以后，大致理解了自己近期固定约会对象的意思。 人和鬼的感情并不相通。 神谷川在和玛丽“游戏”的过程中体会不到半点乐趣。 但玛丽小姐却丝毫没有玩腻，甚至还觉得玩得不够，想延长单次游玩的时间。 如同猫捕猎时候，逗弄猎物的恶趣味一般，电话里的恶灵希望自己在下次被杀之前，能够反抗几下。 “我这是招惹到了什么样的坏女人？” 神谷川有些欲哭无泪。 但转念想想，玛丽小姐希望延长单次游玩的时间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要她别想着一天找自己玩两次，其他的事情…… 已经，无所谓了。 ……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神谷川在学校里面登陆了游戏。 距离子完成异访，只剩下的14天。 因为现在每天晚上的替死纸人，都会被玛丽小姐固定消耗掉，白天这次登游戏推进度的机会，就显得弥足珍贵。 西侧教学楼三楼。 神谷川于今天早上又一次深入到了这片boss区域。 算上之前那一次在赤鬼老师那里挂机得到的剑术经验，神谷川目前的熟练级【野太刀自显流】，已经有了将近700点的经验值。 还差300点就能升级了。 靠挂机拿这部分缺失的经验，有些太过于勉强。 所以，神谷川打算富贵险中求。 上次初见子的时候，他在逆境之中超常发挥，凭借现场领悟出的奥义三尺打强行击杀了子的父亲。 借此爽吃了一大波技能经验。 “要是能把上次那样的经历复刻出来的话。我应该能在子完成异访之前，从容地把自显流剑术提升一个档次。” 毕竟是自己手头唯一一个靠谱的战斗技能，神谷川对【野太刀自显流】等级提升还是十分重视的。 熟悉的逼仄女厕。 和之前一样，五间厕所隔间，其中四间敞开，子所在的第三间则是紧闭着。 第一间的子爸爸已经被神谷川击杀，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二四五三间，依次坐着子的妈妈、妹妹、弟弟。 “找我们家子，有什么事？” “找我姐姐，有什么事？” 同上次的boss战演出相似，子的家人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都马桶上站起，扭曲摇晃着身子，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迈步出来。 神谷川也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手持【染血的柴刀】，三尺打蓄势待发。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 一套丝滑小连招还没来得及完全施展出来，神谷川突然感觉到肩膀一沉。 像是有什么奇重无比的东西，从天板上下坠到了他的身上，并从背部将他牢牢地抱紧。 “在、的、哦~” 一个略显俏皮，又分外阴森的小女孩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神谷川甚至能感觉到，说话人正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有陌生的发丝，伴随着讲话声，在摩挲他的衣领和脖颈。 低头。 只见一双惨白又稚嫩的小手，正从背后环抱住自己的胸口。 肉眼可见的不详黑气，正从这双手上升腾。 神谷川哪里还想不明白，从天板上掉到他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鬼娃娃子！ 这boss没有待老老实实待在第三件厕所隔间里，而是早早就挂在天板上等着自己！ 呼吸不畅。 肺部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就被挤空，被勒住的胸口处肌肤变得发紫发黑。 被子从后面熊抱住后，神谷川失去了战斗能力，向前软软扑倒。 “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了子家人复读机一般的重复说词。 (本章完) 第37章 这么中意玩，就陪你玩 第37章 这么中意玩，就陪你玩 吃了子一发投技后，神谷川失去了战斗能力，但并没有当场死亡。 子的三个家人一拥而上，又拉又拽将他架起。 砰。 第三间厕所隔间的门打开。 神谷川被拖了进去。 “在、的、哦~” 娃娃头，穿鲜红背带裙的子蹦蹦跳跳走进来，脸上洋溢着孩童特有的灿烂笑容。 然后，她抬手，将神谷川按进了独属于她的那个马桶里。 咕嘟咕嘟。 未来的鬼神共主，又一次死亡。 手机里的死亡提示浮现—— 【幸亏怪谈不会排泄】 意识回归现实。 神谷川看着手机里的死亡提示，有点说不出话来。 幸亏怪谈不会排泄，所以怪谈世界里的马桶本质上都是摆设，在子的专属马桶里面溺死更是无伤大雅，是这个意思吗？ 这次的死亡提示，带点安慰意思，但依旧阴阳怪气拉满。 点击手机屏幕。 只见，之前已经消失的减益词条【子的诅咒】，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状态栏下方。 [子的诅咒（为期五天）：子对你恨之入骨，不管你是死是活，她都要诅咒你。] [效果：伱的存在将更加容易被周围的怪谈妖鬼所察觉，它们正在被你吸引。] 每次见到鬼娃娃子，不管是死是活，她都必会给神谷川挂个诅咒效果。 恶心人属实有一手的。 “熊孩子给我等着，老子迟早撅了你报仇！” 神谷川关掉手机，无能狂怒。 …… 因为上午推进游戏不顺利，差不多是做了无用功。 神谷川闷闷不乐了一天。 这《怪谈物语》的游戏设计很不合理，新手地图卡进度卡得厉害。 就铃诡校里面那点可利用资源，正常来说怎么可能支撑玩家短时间内退治掉boss子呢？ 当然，神谷川其实也清楚，自己不能用看待普通游戏的眼光去看待《怪谈物语》。 一直到晚上打工结束，他才勉强振作起来。 之后，就照例接到了玛丽小姐打来的约会通知电话。 时间来到10点半。 玛丽准时抵达铃高中：“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铃高中门口。” 等这一通报点电话挂断，早就在樱林里等待的神谷川启动了《怪谈物语》。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脚边的小神椟上，黄绿荧光飞舞不停。 刚进入怪谈世界，神谷川的手机就又一次急促响起，玛丽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楚地扬声出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就在你的背后。” 唰！ 寒芒闪闪的巨大砍刀自上而下劈落。 这一击，不干脆，也不利落，拖泥带水。 玛丽的刀慢了！ 已经被这个电话恶灵连着砍了六天的神谷川，自然能感受到，这一次的攻击是放了水的。 玛丽小姐想多玩一会。 神谷川的右手早就握上了【染血的柴刀】，这时候顺势朝头顶一架。 哐！ 巨大的砍刀和狭小的柴刀相撞，磕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摩擦声。 虽然勉强挡下了这一击，但排山倒海一般推过来的冲击力，还是让神谷川站立不稳，向前扑倒，靠着两下顺势的翻滚，才勉强定住身形。 “好险。”神谷川握着柴刀转头。 玛丽就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上，一眼看过去—— 棕红色的长发，端庄地盘在头顶，装饰着一顶别红的黑头纱。 身上穿的是红黑配色，纹繁复的哥特连衣长裙，配一双风格颇为复古的黑色长靴。 至于玛丽小姐的脸，眼睛灵动，睫毛修长，鼻梁高挺，嘴唇莹润。五官精致，比例完美到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真人哥特娃娃。 哦，貌似在玛丽的都市故事中，她本身就是一个被遗弃的洋娃娃？ “这玛丽小姐长得，有点像……格温？” 虽然发色和服饰都完全不同，但因为那张精致到不真切的脸，让神谷川初见玛丽无端联想到了在召唤师峡谷扛着剪刀的灵罗娃娃。 说起来，算上这次的话，神谷川已经连着和玛丽约了七天，但这还是头回完全看见她的外貌。 之前那六次。 连个照面都来不及打，就被从后面一刀劈成了两份，能看清才怪。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对面的玛丽没有开口，脸上挂着厚面具一般失真的笑容。 不过开着扬声器的手机里，却在继续传出她那冷淡到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声音： “要抓住你了。” 神谷川当即反应过来。 玛丽想跟他玩猫捉老鼠。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润了润了。 神谷川拼尽全力在前面跑。 玛丽收着力气，拖着一人高的砍刀，一路火在后面追。 一人一鬼很快就跑出了樱林。 出了林子，迎面不远处就有三个没有脑袋的喜奇童子，浑浑噩噩围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嘛。 但神谷川一出现，这三个无头高中生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猛地一激灵。 [你的存在将更加容易被周围的怪谈妖鬼所察觉，它们正在被你吸引。] 新鲜出炉的【子的诅咒】，刚好可以用来拉这些小怪的仇恨！ “呜呜呜——” “咯咯咯——” 喜奇童子们空荡荡的颅腔发出又哭又笑的怪声，如同奇行种一般朝神谷川跑动过来。 而神谷川一反常态，不躲也不闪，更没有持刀招架，就那么迎了上去。 在双方相隔距离只剩七八米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血红色身影，带着腾腾的杀气，横空拦在了中间。 巨大的砍刀刀刃，散发着令人惊惧的血红气息，轮圆来了一击挥斩。 三个喜奇童子瞬间就全被砍飞了出去，于半空中便化作灰烬消散不见。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2颗！]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2颗！]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2颗！] 眼前的一幕，让神谷川心头狂喜，振奋不已。 “好起来了，这不就和我想的一样！”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被玛丽缠上，或许并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 昨晚看到那个【玛丽想要玩】的词条的时候，神谷川其实就有了一定的想法了。 这可能就是一个利用玛丽的契机。 玛丽小姐想要玩，不希望一刀毙命，过早结束游戏。 想要你追我跑，猫捉耗子。 那正好，这么中意玩，就陪你玩。 我给你直接领到铃诡校的怪物面前，你怎么说嘛？ 要知道，这个游戏世界中，怪物之间并不是其乐融融一家亲的，彼此是可以打出伤害来的。 之前的海女房和柴刀jk就是例子。 现在看到玛丽毫不犹豫把三个喜奇童子砍倒，神谷川心里的格局一下就打开了。 都一个学园体系的，喜奇童子砍得，难道子就砍不得了吗？ 试想一下，要是能带着玛丽去和子鬼咬鬼。 这波不就是驱虎吞狼，直接把被两个女鬼纠缠的死局盘活？ 我人直接赢麻。 神谷川还在畅想着美好未来，砍翻了三个喜奇童子的玛丽，却忽然回头。 她脸上后面具一般的失真笑容已经不见，冷漠又木然。 对着神谷川，抬手，举刀，落下。 一气呵成。 这一刀，没有放水。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本章完) 第38章 别在这里发癫 第38章 别在这里发癫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明天再来找你玩吧。”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刚获取没多久的【玛丽想要玩】，被一个全新的词条代替。 【玛丽，吃醋啦】 [明明是我先，打电话给伱也好，约你一起玩也好，明明就是我先。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去找别人玩啊？为什么啊？] [是喜新厌旧吗？就是这样的吧？玛丽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用久玩腻的人偶娃娃，可以随意丢弃是吗？] [可玛丽不想再被遗弃，不想再被丢进垃圾堆里发烂发臭了。所以——] [杀掉杀掉。所有想把你从玛丽身边抢走的，全部杀掉。] [杀掉杀掉。不好好跟我玩的话，杀了你哦？] 神谷川：？？？ 地铁、老人、手机.jpg 极度的不理解和困惑，让神谷川的表情扭曲变形到颜艺的程度。 刚刚在怪谈世界里被玛丽不留情面地一刀补掉后，意识回归现实，【玛丽，吃醋啦】这条全新的词条就出现在了手机里。 “丢。这是什么情况啊！？” 按照神谷川目前的游戏理解，不管是鬼娃娃的减益词条【子的诅咒】也好，还是玛丽最近如同连续剧一般更新的纯文字词条也罢。 词条的内容描述，或多或少都能反应出对应怪谈的心理活动来。 “所以，玛丽小姐刚刚面无表情把我砍死的时候，内心其实打了将近两百字的小作文？”一想到这个，神谷川更加困惑了。 这是什么病娇怪谈？ 那个如同真人哥特娃娃一般的玛丽，内心戏这么足的吗？ 而且，我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你这个电话里的恶灵到底凭什么对我吃醋啊？ 能不能对自己有点清醒的认识，你是个会杀人的怪谈啊，大姐！ 我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加害者和受害者，清清白白的砍人和被砍关系吗？ 别在这里发癫嗷！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怪谈留地步。” 神谷川了一点时间让大脑重归冷静，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拇指关节，开始逐句分析起新刷出来的玛丽词条的含义来。 从电话恶灵的心理入手，做到知己知彼是很重要的。 尤其神谷川还寄希望于利用玛丽去和子鬼打鬼。 “冷静下来想想，从玛丽的背景故事入手的话，这个电话恶灵本身就是一个极度扭曲的病娇吧？” 因为被原主人冷落，乃至遗弃。 当天晚上就手持砍刀从垃圾场里爬出来，把原主人给捅死。 这铁病娇啊。 [可玛丽不想再被遗弃，不想再被丢进垃圾堆里发烂发臭了。] 这件事貌似也对应了玛丽小姐的这段心声。 神谷川开始尝试着和玛丽换位思考。 在之前刷出来的两个词条里面，电话恶灵明确表示过，对神谷川充满好奇，且单方面逐步将神谷川视作最合适的重要玩伴。 可玛丽小姐对“玩”的定义，是非常扭曲的。 她所认知的玩乐，是和死亡直接挂钩的，是拿大砍刀砍人的死亡游戏。 “在玛丽看来喜奇童子对我发起攻击的行为，就是‘玩’的一种表现？” “所以，在三个喜奇童子朝我扑过来的时候，玛丽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想起了曾经被遗弃的经历，最终导致了吃醋？” 神谷川莫名理解了玛丽小姐的心意。 虽然一个正常人能和怪谈心意相通，怎么想都多少沾点大病。 “棘手了。”神谷川揉了揉太阳穴。 铃诡校里的喜奇童子数量很多，平时没挂【子的诅咒】，一个人潜行的话，情况还好点。 但是和玛丽一路高调你追我赶，是肯定会沿途拉到喜奇童子们仇恨的。 而根据词条内容推测，一旦有喜奇童子对神谷川发动攻击，便会触发玛丽的吃醋机制。 玛丽在干掉这些个竞争对手之后，就会扭头饱含醋意地扭头，给神谷川来上一刀。 这样一来，根本就不可能把她带到子的面前啊！ …… 一晚上过去。 第二天的事情发展，和神谷川分析预料的相差无几。 玛丽小姐依旧会在10点15准时打电话约他出来玩。 初进怪谈世界，朝神谷川砍出的第一刀也依旧会放水，给神谷川逃跑的机会，来延长二者的玩耍时间。 但只要出了樱林，有第三者插足她和神谷川的嬉戏追逐。 玛丽就会立马翻脸。 杀气腾腾地干掉插足者之后，她还会扭头，不留情面给神谷川补上一刀。 但万幸的是，玛丽吃醋归吃醋，对醋意还是有一些把控的。 在怪谈世界一刀把朝三暮四的神谷川砍翻，强制结束今天的约会。然后留下一通“明天再来找你吧”的电话，便消失不见。 并没有跟到现实里，再次攻击神谷川。 “所以，从玛丽那个扭曲的视角来看。她大概就像一个别扭的小女生，因为在和我约会的过程中吃醋，便耍性子提前回家。但第二天又会重新巴巴赶过来，再次约我出去玩？” 然后重蹈覆辙…… 不过，莫名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这个奇怪的念头刚一诞生，就被神谷川迅速打消。 “丢！我是不是有病啊？怕不是这两天被玛丽砍多了，砍出斯德哥尔摩的症状来了。” “这病娇怪谈每天晚上拿大砍刀砍我，我难道还得念她的好吗？” 果然和怪谈同情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既然感觉自己快有病，那就得去治。 在被玛丽又折磨了几个晚上后，神谷川在午休吃饭的点，去了趟保健室。 空气里有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但不算难闻。 今天保健室里依旧只有三上优衣一人。 这位女教师正趁着午休摸鱼，一边喝浓稠的热可可，一边翻看一本动漫杂志。 依旧是宽松的白大褂，紧致勾勒丰满大腿的牛仔裤。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红丝眼镜，和白皙的肌肤搭配相得益彰，给她增添了知性的成熟美感。 这个世界冷冰冰，只有多看看漂亮大姐姐，才能感受到一丝温度。 “三上老师。”神谷川走进来。 “哦？神谷同学，怎么了呢？”三上老师将杂志快速放下。 “我感觉我病了。”神谷川轻轻带上门。 “哪里不舒服？” “这里。”神谷川在三上优衣面前坐下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唉——神谷同学我说过了哦，我只负责照顾你们的生理。心理上的问题，去找心理老师辅导比较好哦。” 三上优衣重新把桌上的热可可捧起来，做出一副不大想理人的样子，但两三秒过后又放松了语气： “算了，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讲讲也是可以的。” (本章完) 第39章 保健老师和草莓大福 第39章 保健老师和草莓大福 “神谷同学，是因为感情的事情困扰了？”三上优衣开门见山。 在高中生所烦恼的事情里，学业和爱情永远都是主旋律。 “算是吧。”神谷川眼角抽动。 被病娇怪谈缠上，说是感情问题好像也没错。 “是哦，我倒是也发现了。那位石野同学最近好像是交男朋友了。”三上老师扶了扶眼镜，“不过也别太难过啦。在老师看来，神谷同学比石野的小男友要帅气很多很多哦。要坚强。” “啊？石野？” 神谷川在一瞬间有点迷茫，但随即又反应过来。 石野小百合。 就是那个助听器被子当作灵降依附物的女孩子。 “不是石野同学，是因为另一个女生。”神谷川摇摇头。 “诶？”三上优衣看向神谷川的眼神变了变，像是在说你小子有点东西，不过口头上的话语，依旧表述为： “神谷同学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洒脱呢，这么快就有新的目标了。” “还好啦，还好啦。” “这不算在夸你哦。”三上老师又一次翘起了腿，露出白皙且曲线好看的脚踝来，“那讲讲吧？你和另一个女生的事情。” 神谷川斟酌措辞：“是这样的，这个女生她很……主动，对很主动。每天晚上，都会约我出去玩。” “每天吗？看来是很喜欢神谷同学了呢。那伱可不能辜负人家女孩子的这份心意和勇气哦。” “呃……应该算是很喜欢吧。只不过，她的占有欲有点强。” “嗯，如果对方很喜欢神谷同学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看来，男生太受欢迎，也是会苦恼的呢。”三上老师晃了晃脚尖。 作为女性，她更容易和神谷川嘴里的那个“女生”产生共情。 这时候，神谷川的眼角又开始抽搐了，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不，老师。 你不理解。 作为一个正常人，你是没办法理解病娇怪谈拿砍刀刀人的占有欲的。 “那个，神谷同学要不要吃草莓大福？” 可能是看出了神谷川表情的不自然，三上优衣忽然提出了一个和当前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来。 “啊？” “我说草莓大福，要不要吃？我从那家很厉害的和果子店大角玉屋，他们家的大福可难强抢了，我一共就只买到两个，请你吃一个？” 三上优衣一边这样讲着，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 在保健室的角落，有一个迷你的小冰箱。 大概是三上老师存放摸鱼零食用的。 她把冰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袋来，摆到桌子上。 纸袋打开，里面是两只莹白似雪的大福，冒着丝丝凉气。 “那谢谢老师了。”神谷川也不客气，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嘴里。 外表的糯米皮香滑软糯，里面的草莓果馅酸甜清爽，加上又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冰凉凉，口感非常棒。 三上优衣笑眯眯看着眼前的男高吃甜点，自己也动手，把剩下的那枚大福吃掉。 之后，又满满饮了一大口热可可。 “呼——”三上老师露出小女生一般自得的表情来，“吃点甜食的话，身体会分泌多巴胺，心情也会变好一点。” 接着，她又继续扮演起心理咨询者的角色来，循循善诱：“那神谷同学是怎么看待那位女生的呢？” 这位漂亮大姐姐本身就带有温柔且知性的气质。 和她谈话，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如沐春风。 这也是神谷川没事喜欢往保健室跑的根本原因。 人嘛。 遇到问题的时候，总是希望能和其他人交流的。 就算交流无法直接帮助解决问题，但将自己的问题讲出来这一行为的本身，就足以给人很大的心理安慰。 人类归根结底是社会性的动物。 “我有求于她，目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很需要她的帮助。没有她的话，那件事情可能就办不成了。” 心情确实有点好转的神谷川，选择实话实说。 距离子异访现实，只剩下8天的时间了。尽管这些天神谷川一直在认真努力推《怪谈物语》的进度，但收效甚微。 说起来有些狼狈，他几乎是被这辣鸡游戏逼到了绝境里。 神谷川很清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仅靠自己已经不可能退治掉d级的鬼娃娃子了。 莫名其妙出现的c级异访玛丽小姐，几乎成为了眼下唯一的变数。 “所以，神谷同学是因为有求于那个女生，才一直没有拒绝她的约会邀请吗？”三上优衣将语气稍稍加重，佯装出气恼且失望的样子来： “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利用她对你的好感达成目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对的，是人渣的行径哦？” “呃……” 神谷一时语塞。 我倒是也想拒绝玛丽发起的约会邀请。 可问题是，这邀请是强制性的啊！ 而且，玩弄女孩子的感情确实是渣。但利用怪谈的好感能叫渣吗？ 我愿称之为一种变相的资源利用。 就在神谷川愣神的功夫，三上优衣又一次开口：“说起来，一直都是那个女孩在约神谷同学出去玩。而你从来没有主动邀请过对方，是吗？” “嗯。” 三上老师摇头，痛惜地瞥了神谷川一眼。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小渣男石锤了。 “也许神谷同学应该主动邀请对方一次才是，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和对方讲清楚。我相信这样之后，你的烦恼就会迎刃而解了。” “主动……三上老师也觉得我应该主动一点吗？” 神谷川的神情稍稍振奋。 就仿佛他今天跑到保健室，就是为了专程听三上优衣讲这句话一般。 “嘛，神谷同学毕竟是男孩子嘛。”漂亮的保健老师理所当然地回应。 主动给玛丽小姐打电话的话，会发生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神谷川其实这两天也有考虑过。 可能，这个c级电话恶灵会被直接召唤到身边来。 这样最好不过。 神谷川可以利用早上登录《怪谈物语》自由活动的那次机会，摸到西侧教学楼三楼的女厕，一个电话将玛丽摇过来。 然后再冲进厕所挑衅子，激起玛丽小姐的醋意。 最终引发两个大怪谈的直接冲突，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这仅仅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猜测而已。 主动给玛丽打电话以后的事情发展，谁都说不准的。 神谷川查找了所有和玛丽相关的怪谈，故事里的受害者都是被动接到这名电话恶灵的来电的。 万一，只是说万一。 万一主动打电话给玛丽，会引发什么未知的，更糟糕的事情呢？ (本章完) 第40章 那就祝我武运昌隆 第40章 那就祝我武运昌隆 “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发展更糟糕呢？”神谷川苦笑。 阻止鬼娃娃子异访的事情，拖下去就只会是慢性死亡而已。等子的异访进度拉到百分百，一切就都玩完。 神谷川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 平心而论鬼娃娃异访的事情，又不是他的锅，没必要强行留在铃高中当救世主。 而且，神谷川在这件事情上也尽力了。 当初子的灵降，还不是靠他的活跃表现才被阻止。哪怕最后退治鬼娃娃失败，他评个败方svp也是有资格的。 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压力。 但可惜的是，玛丽小姐的存在把逃跑这个方案的可实施性直接抹杀。 目前进入怪谈世界的存档点，就只有铃高中的樱林。 神谷川如果远离了这里，当天晚上就会被玛丽小姐含泪砍死。 “所以拼一把吧，只能拼一把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神谷川其实心里早有决断。 来保健室找漂亮的大姐姐三上优衣谈心，更像是再做出重大决策前，寻求的一种心理安慰。 这感觉就像是，某一天你的冤种朋友突然跑过来问你：“你觉得我该不该分手啊？” 大部分情况下面对这样的问题，哪怕伱充分讲事实，摆道理。最后答辩一般提出完全理性合理的建议，也是无用的。 到底该合还是该分，你的朋友在来问你之前，内心大概率就已经有决断了。 之所以来询问，可能只是想从你的嘴里，听到和他自身判断一致的建议而已。然后你的这个建议，就会成为他落实自我判断的依据和理由。 人在做重大的决策前，总是希望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到充分理由的。 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 这种理由可以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件平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可以是保健室里漂亮的大姐姐，和凉丝丝的草莓大福。 “铃高中里面，总归是有些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被子异访过来破坏掉的。”找到理由的神谷川内心稍稍坚定了一些。 “神谷同学？” 聊着聊着，神谷川又自顾自发起了呆，三上优衣老师再次被晾在了一边，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啊，抱歉，走神了。” “你想了些什么？我怎么感觉你的表情忽然就开朗了不少。”保健老师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表达自己的疑惑。 “因为老师开导得好。”神谷川只是笑笑。 “是吗？看来我意外很有做心理辅导的天赋？” “是的。”神谷川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么我就先走了，三上老师。等会还有课要上。” “好。”三上优衣点头，但随后又噗呲一声笑起来，“神谷同学，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像古时候内心做出决断，一往无前的剑豪们一样。” 保健老师这句话，多多少少带点调侃揶揄。 毕竟，上次这孩子在这里昏睡的时候，嘴里一个劲念叨“长路漫漫，唯剑作伴”、“此剑之势，愈斩愈烈”之类的中二话语。 “那，三上老师就祝我武运昌隆好了。” 可能是内心坚定一些的缘故，神谷川今天很从容。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可靠的笑容，便推门走出了保健室。 “诶？”三上优衣一愣，随即又吃吃发笑。 她转过身子，捧起桌上有些凉掉的可可又喝了一口。 武运昌隆吗？ 现在的小男高，真难懂呢。 不过，怪可爱的就是了。 …… 土曜日（周六）。 今天学校里有社团活动，所以比往常的休息日更有生气。 不过，神谷川一直是归宅部的，自然也就没有参与到别人的热闹中去。 樱林里。 因为春天结束，粉色的瓣已经完全从枝头落光。樱树抽出不少绿叶，枝繁叶茂，看起来和一般的树木也无甚区别了。 神谷川坐在距离游戏内神椟最近的那棵树下，正用手机打字聊天。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大佬，我最近打算做一件大事。” 【紫之上】：“我最近也在做一件大事。”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这不是巧了吗？那你做得怎么样了？” 【紫之上】：“不顺利，或者说毫无头绪。（哭泣#）” 【紫之上】：“你呢？”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还没正式开始呢。” 【紫之上】：“那祝你顺利。” 【紫之上】：“不说了，不说了，我又来活了！这两天真的好忙，都没空好好休息。”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嗯，也祝你的大事能顺利。” 神谷川退出论坛，开始思索在登录游戏干票大的之前，还有什么事是没做的。 “好像能做的都做完了。” 神谷川有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给京都附近几家有名的神社寄去匿名信。 身份未知，但总感觉很神秘的网友【紫之上】，曾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在神社里的神主和巫女中，是存在一些具备除灵能力的人的。 遇到撞灵事件，可以尝试找这些人帮忙。 所以神谷川匿名寄向神社的信，有点像求助信，或者举报信。 他没有在信里明说，鬼娃娃子很有可能会在铃高中附近异访。 只是写道，铃高中最近探灵召唤子的热情很高，且有人在探灵游戏中疑似撞见子，差点被附身。 反正就是把石野小百合他们探灵的经历简单做一点修改润色，也写进了信里。 如果神社的神主和巫女中真的存在除灵者，那看到这些匿名信后，或多或少是留意铃高中近期情况的。 现实里能做的事情，好像就只有这么多。 剩下的，就得靠自己去那个世界里搏一搏！ 手机点开《怪谈物语》。 游戏登录。 神谷川背靠着樱树失去意识，看起来就像在熟睡一样。 偶尔几个来做社团活动的学生从边上经过，也都只是瞥他一眼。 有人在樱林下休息小憩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嘛？ 现实里的一切，都仿佛波澜不惊，岁月静好。 (本章完) 第41章 男孩子要主动 第41章 男孩子要主动 铃诡校。 西侧教学楼。 【子的诅咒】效果，在今天刚好失效。 只要放了脚步潜行，沿途那些痴痴傻傻的喜奇童子们，就不会过多注意到神谷川的存在。 二楼的楼道里，一个无头的jk蹲在墙角。 它用手指抠挖着墙皮，磨出一地的灰白色粉末，空无一物的颅腔发出无意义的“咯咯咯”怪笑。 瞧我们发现了什么？ 一个落单的喜奇童子！ 神谷川熟练地蹲伏下身子，手持【染血的柴刀】摸近。 “咯咯咯？” 二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三步左右的时候，无头jk有所察觉。 可为时已晚，怪谈！ 神谷川像是灵活地山猫一般扑出，明晃晃的染血刀尖直刺无头jk的后腰！ 噗呲。 肾脏猛击得手。 无头jk扭曲身子，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神谷川则是毫无怜悯的将右脚抵在对方的腰间，往前一蹬。 柴刀顺势拔出，无头jk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不见。 一次完美的背刺处决！ [击杀喜奇童子，获得魂晶2颗！] 2颗魂晶入手。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屯了不少的魂晶了，有将近200颗。” 在铃诡校这个新手村刷了这么久的怪。 再加上，最近每天晚上玛丽杀气腾腾砍死的喜奇童子爆出魂晶来，也都会自动结算到神谷川头上。 能入手两百颗魂晶，实属正常。 按照神谷川的理解，魂晶这东西，类似于怪谈世界里的某种货币。 当初他给赤鬼老师交学费的时候，就是拿这玩意付款的。 “淦，屯了这么多魂晶，一颗都不出去可太糟心了。” 铃鬼校这张地图里，没有消费点。 唯一能消耗魂晶的地方，就是太刀赤鬼那里。 但赤鬼老师又有点过于良心。 收了初始的学费以后，就开始认认真真传道受业，后续再也没有额外要过钱。 神谷川去他那里挂机刷【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全都是免费的。 反正，总结一下现在的情况，就是—— 人，还没死。 钱，也还在。 但就愣是不出去一个子。 悲哀。 “算了，如果我能活到开下一张地图的话，说不定能找到消费这些魂晶的地方。” 神谷川不再去烦恼钱有关的事情，继续朝着三楼摸去。 教学楼三楼。 走廊的尽头，就是boss房，子一家的所在地了。 神谷川站在走廊上，没有像前两次一样贸然靠近。 “周围没有碍事的喜奇童子，而且这个距离差不多了，足够我从容地在玛丽放水的追击下，第一时间冲进女厕所。” 他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通话记录。 上面显示近期来电最频繁，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奇怪号码。 这是玛丽的电话。 “别让我失望啊，玛丽小姐。”神谷川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今天能帮上我的话，之后我就陪你狠狠地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手指有点控制不住地颤抖。 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奇怪的兴奋。 轻点屏幕。 电话打出。 几声盲音以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了熟悉的，仿佛不带任何人类情况的清冷女声：“伱好，我是玛丽小姐。” 神谷川默不作声，静静等待。 可电话那头，却没按照之前的套路开始报点，短暂的沉默以后，又开始重复：“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这下可给神谷川整不会了。 玛丽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或许，被动接到玛丽电话，和主动给她打电话真的是两种不同的情况？ 神谷川觉得最近有必要说点什么了。 憋了一会，他讪讪开口：“不来找我吗？” 没有回应。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像是表白以后在等后文。 好一会后，玛丽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在邀请玛丽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玛丽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声调似乎比平时要上扬一点点。 当然，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算是吧？” “……从来没有人主动邀请过玛丽。” 嘟嘟。 讲完最后一句话后，电话挂断。 只留下神谷川站在教学楼三楼的走廊里，一头雾水。 玛丽那是什么意思？ 来还是不来啊？ “只要是女孩，那怕是怪谈的心思都好难猜。” 玛丽不来的话，神谷川单枪匹马不可能是子一家的对手。 所以，挂了电话以后，他只能在原地等待。 希望手机能再次响起，听到玛丽小姐熟悉的报点声。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玛丽是不能通过主动打电话召唤的吗？”神谷川感到了头疼和些许气馁。 玛丽似乎是不会来了。 驱虎吞狼，靠电话里的恶灵退治厕所里的鬼娃娃，貌似行不通。 “男孩子要主动一点……要再给她打个电话试试吗？显得我很有诚意。” 神谷川把手机举起来，开始犹豫。 还不等第二通电话打出去，原本空荡荡的寂静走廊里，突然响起了声音。 滴答，滴答。 像是轻微的滴水声。 听到这水滴声，神谷川后背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之前石野小百合提起他们探灵过程的时候有说过，那天晚上女厕里有奇怪的水滴声在响！ 该不会…… 神谷川猛地抬头，朝黑漆漆的走廊那头看去。 尽头的厕所拐角处，几个人影僵硬扭动着身体，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正在朝外走。 子的傀儡家人。 除去神谷川眼熟的妈妈、妹妹、弟弟以外。还有一个身上满是斑块，分不清是老人斑还是尸斑的老翁走在最后面。 这是子的爷爷。 住在男厕所的第二隔间里。 神谷川之前一直没去边上的男厕探索过，所以没和这个恶灵打过照面。 滴答，滴答。 滴水声还在继续。 声音由模糊到清晰，由远及近。 神谷川终于分辨出了水滴声的来源，快速朝头顶看去。 只见，幽长走廊的天板上，一个娃娃头，穿红色吊带裙的女孩正倒挂着，如同壁虎一般地爬行！ 快速靠近！ 是子。 鬼娃娃的脑袋扭曲成骇人的90度，脸上带着天真烂漫，又诡异惊悚无比的笑容： “在、的、哦~” (本章完) 第42章 玛丽，在你身前 第42章 玛丽，在你身前 丢！ boss带着一家老小全军出击了可还行？ 或许是神谷川在走廊里停留的时间太久，已经是死对头的鬼娃娃子对此有所察觉，便直接带上家属们倾巢出动。 《怪谈物语》毕竟不可以真的当成一款纯粹的游戏看待。 没人规定这个世界的boss，一定要老老实实待在boss房里等待玩家讨伐。 神谷川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电话了，直接把手机甩在了一旁。 子在天板上的爬行速度实在太快，转眼就来到了他的头顶，眼看就要扑下来。 通过上次的死亡经验来看，被这鬼娃娃的投技扑中，基本上就无了。甚至还会被抬到厕所隔间里，溺死在子的专属马桶中。 手持【染血的柴刀】，神谷川瞅准了时机。 柴刀高举过自己右肩上方，集中精神，调节呼吸，以腰腹力量为支撑，协调全身肌肉，再向左下猛烈挥动劈下！ 自显流，袈裟斩。 柴刀划破空气，扯出猎猎的声响，径直击中了落到半空中的鬼娃娃。 一击命中。 子的搂抱也就落空了，四肢着地落到地上。 她抬头。 嘴角依旧扯着灿烂的笑容，可眼里的怒火，却是清晰可辨。 子，恨你入骨。 “妈耶……” 这熊孩子怨毒的小眼神，让神谷川不由咽了口唾沫。 该来的没来，不该出来的倒是出来了。 嗒、嗒、嗒。 鬼娃娃落地以后，并没有快速再次发起攻击，而是抬起她那惨白且细嫩的右手，轻轻敲击边上走廊的墙壁三下。 三下叩击。 这是都市怪谈中，召唤鬼娃娃子的方法。 “在、的、哦~” 子自叩自答。 走廊里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 先是有空荡又诡异孩童嬉戏声响起。 天板上、墙壁上、地上、窗户的玻璃上，开始有黑色的小巧手掌印浮现出来，就像有无数看不见的小孩子，正沿着走廊的四处在乱爬。 黑色的小手掌印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转眼之间就密密麻麻布满了走廊的四处。 嗒、嗒、嗒。 子又是不停顿地三下叩击。 “在、的、哦~” 孩童们的嬉戏声变得更大了。 这声音原本应该是充满童趣和欢乐的，但在这时候听起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只见每一处掌印黑痕上，都有一只黑黢黢的小手探出来，摇摆抓握不停。 整个走廊迅速被这些柔软冰凉的黑色填满，像一块腐烂恶心，长满了纤细黑色菌丝的方糕。 “子这是开大了吗？杀鸡也要用牛刀？” 神谷川还是第一次见到子使用这样的能力，没来得及多想什么，慌忙躲闪起从四面八方朝他抓来的小黑手。 同时，【染血的柴刀】刀刃翻动挥舞，将好几只黑手斩断。 可无奈，这些玩意实在是太多了，其密集程度令人生理不适，头皮发麻。 神谷川只抵抗了一小会，腿上就被好几只黑手掌攀住。 每一只黑手上传递出来的力量都不算太大，但累加起来。那股拉扯的力道，就让人难以抵抗了。 砰。 神谷失了重心，跌倒在地上。 这一倒，更多的手便顺势抓上了他的身躯。 嘶啦—— 亚麻材质的单衣单裤一下子就被扯开好几道口子。 那些子控制的黑手，在按握控制住神谷川以外，还有不少开始在他的身上游走，又摸又捏。 传递过来的触感，柔软冰凉，又酥酥麻麻。 反正就是很不老实。 还有几只抓上了神谷川的脑袋，像玩弄玩具一般，拉扯他的头发，揉捏他的脸颊。 “靠！下流！怎么还带乱摸的啊！” 神谷川只得拼命挣扎，试图将握柴刀的右手从黑色鬼手们的控制中抽离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拿柴刀嘎了自己。 “子不惜开大控住我，估计是又想把我拉进她的马桶里溺死了……” 呸！ 士可杀，不可辱！ 死就死罢，但决不能再死得那么憋屈。 可惜的是，神谷慷慨赴死的念头并没有实现。 那些小黑手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率先一步把【染血的柴刀】从他的手心抽离拔出，丢到一旁。 “完了……”神谷川心头一紧。 脑袋已经被完全按在地上，密集的黑手遮挡住了视野。 但是，神谷川能听见子那愉悦的笑声，能听见她正迈着轻快的脚步靠近。 “找我们家子，有什么事？” “找我姐姐，有什么事？” 与此同时，子的傀儡家人似乎也逼到了身前。 坏。 这把又寄了。 回天乏术。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就在这一阵令人绝望的混乱之中，忽然有急促的歌声响起来。 那是神谷川的来电铃声。 铃声响起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就是一松，所有施加在身上的钳制都消失不见。 恢复了行动力的神谷川抬头。 只见一个熟悉的高挑纤细身影，不知在何时出现，正笔直背对着自己站立。 拦在了他和子一家的中间。 黑红配色的哥特洋裙，复古的长靴，一把与人齐高的巨大砍刀拖在地上，寒芒闪闪。 本来是端庄盘起来的棕红色长发，此时全都披散着，发丝轻轻拂动。 肉眼可见的猩红气息，如同沸腾，弥漫在身体周遭，横冲直撞，杀气腾腾。 所有被这股红色包裹的黑手，都像是惧怕烫伤一般，畏缩散开。 走廊的边上，手机已经停了铃声，自动接通了电话。清冷到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年轻女声，从里面传出：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我在你的身前。” 是玛丽！ 玛丽到了！ 神谷川当即就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电话恶灵现身这么开心。 原来玛丽接到自己主动打过去的电话以后，虽然没有频繁报点，但却是愿意赶来约会的。 她心里有我！ 周围那些黑色手掌，都已经被玛丽那血雾一般的红气逼退。 所以，只要靠近玛丽小姐一点，行动就不会受阻。 这是绝无仅有的反攻机会。 神谷川振作起来，翻身将落在地上的【染血的柴刀】捡起： “我摇的大爹到了，有得打！” (本章完) 第43章 退治花子 第43章 退治子 神谷川原本是以为自己要和玛丽小姐并肩作战，以二对五。 但实际上并没有。 玛丽打架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帮助。 血雾一般的猩红气息，像是浪潮一般在走廊中扩散弥漫，将墙上、地上的那些黑黝黝手掌逼退。 与人齐高的砍刀在狭长走廊中趋近癫狂地挥舞。 这里的横截空间不够，玛丽的刀每砍一击，都必然会撞上墙壁或者窗户。 撞到墙上，刀锋便没入砖石中，拖出长长的恐怖刀痕，磕得碎石四处迸射；撞到窗户上，整面玻璃都会爆裂，金属的框架也会顺势被斩断。 但即便如此，砍刀的每一下力道都丝毫不减。 这大概就是被游戏评价为c级的怪谈，领域全开以后的恐怖实力了。 在玛丽如此丧心病狂的屠戮攻击之下，最先退场死亡的是子那几个傀儡家人。 寒芒闪闪的刀锋嵌入血肉，连带着筋骨一并削断。 残缺的躯体尸块崩解飞散，在空中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子的傀儡母亲已死亡，获得魂晶18颗！] [子的傀儡祖父已死亡，获得魂晶18颗！] [子的傀儡妹妹已死亡，获得魂晶10颗！] [子的傀儡弟弟已死亡，获得魂晶10颗！] 神谷川全程手持柴刀，保持蜻蜓构的步伐，不远不近在玛丽后头ob。 手机这时候正“嗡嗡”响个不停。 神谷川没去看。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怪谈物语》在通知，被玛丽刀刀暴击砍出来的魂晶，正在源源不断投喂到他这里。 转眼之间，玛丽小姐就完成了清场。 敌人只剩下子。 此刻，在狭长的走廊里面，代表着玛丽小姐的沸腾血雾，贪婪侵占了绝大部分的面积。 而代表着子的那些黑色手印和黑黝黝手掌，则都可怜兮兮地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红压住了黑。 在这本该是子主场的教学楼长廊里面，外来怪谈玛丽小姐轻易完成了反客为主，连场地优势都归她所有。 太欺负鬼了！ 孤零零的子，正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恐惧。 她身体已经变得有些模糊虚化，那套原本能滴出血来的背带裙。现在色彩变得暗淡无比，上面的血液干涸成块。 刚刚玛丽收割她家人的时候，这个厕所里的鬼娃娃也挨了好几刀，虽然没有化作黑烟消散，但明显也有些遭不住了。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手机里传出冷漠的女声。 与此同时，玛丽拖着砍刀站定，黑红的洋裙裙角飞扬。 她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子。那张如同真人娃娃一般，精致到有些失真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恼怒情绪。 嗒、嗒、嗒。 鬼娃娃大概是被玛丽小姐看得有点发毛了，快速抬手敲击了三下墙壁。 “在、的、哦。” 依旧是自叩自答，不过声调不再如之前那样俏皮上扬。 那些原本蜷缩在角落的黑手掌，受到感召，开始朝着红雾中的玛丽涌去。 但绝大部分的野生手掌在进入红雾的领域，如同受到腐蚀和灼伤一般，扭曲挣扎着消散不见。 只有极少部分，顽强地贴近玛丽，抓住了她的洋裙。 至于子自身，最后操控了一下黑手们的行动后，便开始扭头逃跑。 这个莫名其妙闯过来的疯批坏女人实在太恐怖了，鬼娃娃自知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玛丽小姐又怎么会放子逃掉呢？ 出于某种原因，电话恶灵看厕所里的鬼娃娃非常不爽。 只想将她砍断、切开、剁碎！ 嗒哒。 长靴的高跟踩踏走廊。 高挑纤细的黑红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冲刺。 而那些零散的，拽住玛丽洋裙裙角的黑手，则都被如数生生拽断，连根拔起。 哼，想逃？ 与人等高的砍刀在地面上快速拖拽而过，发出让人牙酸骨颤的摩擦声。 逼近到子背后，砍刀自下而上扬起，寒芒闪闪的刀刃裹挟着恐怖的杀伤力，仿佛能将一切斩断！ 哗。 颜色暗淡的背带裙被一分为二，同样被分割开来的，还有子的身体。 被砍成两半的肉块砸在地上，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是c级怪谈对d级怪谈的癫狂屠戮。 可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已定。 鬼娃娃子，退治！ …… 神谷川已经远远落在走廊的那一头。 年轻的鬼神共主，近距离观看了整场的女鬼打架，全程只负责喊“666”，兵不血刃。 当看到玛丽最后退治子的那一刀时，神谷川的嘴都撑成了“o”型。 这是足以砍断一切阻碍的一发斩击。 修习【野太刀自显流】，同样擅长于砍技的神谷川，自认为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那样的。 凡人之躯和鬼神之力之间，大概是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摸了全场的混子这边还在惊叹，处理掉子的mvp，又拖着大砍刀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等二者之间离得近了，神谷川才看得真切。 在玛丽的身上，似乎是出现了裂痕。 是的，裂痕。 就像是陶瓷的娃娃被摔碎了，又重新粘合起来的那种龟裂痕迹。 这种裂痕出现在玛丽的脸上，手上，并且还在不断的延展，不断开裂。 估计玛丽那被蓬松洋裙覆盖下的躯体，情况也是差不多的。 神谷川一头雾水。 刚才的战斗中，也没见玛丽小姐被子击伤啊？ 这是怎么回事？ 嗒哒、嗒哒。 复古的长靴停住。 玛丽拖着刀，挺直地立在神谷川面前。 她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已经破碎的很严重了，所以看不出表情来，只有尚且还保持着灵动的幽蓝色眼眸，稍显柔和地注视着神谷川。 “呃……玛丽，你裂开来了……这种情况正常吗？” 神谷川试探性开口。 玛丽小姐没有反应。 “呃……那什么，谢谢伱？” 玛丽依旧没给反应。 大概等了数十秒以后，这只电话恶灵才终于有了动作。 她的眼眸依旧温柔，右手则是拖刀，扬起，然后自上而下，朝着神谷川的脑门，劈落！ 这一击稍显疲软和虚弱。 比平时放水的攻击还要无力几分。 不过神谷川却没躲开来，挨了这一下后直接断开链接，和怪谈世界失去同步。 长廊里面只剩下了玛丽孤零零站着，身影看起来稍显落寞。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本章完) 第44章 御灵术和锡人像 第44章 御灵术和锡人像 现实之中。 神谷川转醒。 樱林里的阳光有些刺眼，给人一种恍惚如做梦的感觉。 刚刚在怪谈世界发生的事情，确实挺像一个梦的。 子就这样退治成功了。 有些没实感。 他将手机掏出来，看到了这次的死亡提示—— 【软饭男】 神谷川：…… 可恶！软饭怎么了，有能耐你也吃一个？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手机铃声响起。 玛丽打来的。 神谷川这次选择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先是盲音，过了一会，才有玛丽的声音传过来：“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嗯。” 电话恶灵的语气，略微有些虚弱：“玛丽很累了，身上好痛……我需要去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来找你玩吧。” 嘟嘟。 电话挂断。 “需要睡一觉？”神谷川下意识复述了一遍玛丽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神谷又回忆起刚才怪谈世界里，玛丽退治完子以后的状态来。 浑身裂纹，像一个被狠狠摔碎后，又重新黏合的瓷娃娃。 “玛丽那是受伤了吗？” 可以肯定是，玛丽的伤绝对不是子造成的。 电话恶灵打厕所里的鬼娃娃，简直就如同妈妈打女儿，打得后者没有半点还手的力气。 如果玛丽小姐不会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七伤刀法的话，那么合理的推测就只有一个—— 或许电话恶灵在和子开打以前，就已经受过伤了？ 而走廊里爆发的战斗，玛丽又打得过于认真，拼尽了全力，所以导致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被扯裂，旧伤复发？ 神谷川感觉自己这个猜想应该是合理的。 但问题来了，是谁打伤的玛丽呢？ 电话恶灵绝对是神谷川迄今为止遇到的，最疯批，战斗力最强的怪谈。 能把她打成那个样子的，得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神谷川只觉得难以想象。 另外，考虑到玛丽早已经完成了异访，可以在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自由穿梭。所以重创了她的对象，也有一定几率是存在于现实中的。 “感觉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危险很多。不管是作为表世界的现实，还是作为里世界的怪谈世界。” 神谷这样想着，在手机上打开了【异访图录】。 里面仅有的两只怪谈状态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子的状态显示为灰色的[已退治]。 至于玛丽，则是[沉睡中]。 神谷川看着玛丽的状态，愣了几秒的神，这时候—— 嗡嗡。 手机震动，又一条新通知弹出。 [伱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个人信息下面，原本【玛丽，吃醋啦】的词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新的。 【玛丽的爱恋】。 [玛丽是被遗弃的旧娃娃，被抛到垃圾堆里腐烂发臭。] [曾经与人玩耍，充满欢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不会有人再喜欢玛丽，所有人都害怕玛丽，从来不会有人主动邀请玛丽。] [可你不一样，哪里都不一样。玛丽对你好奇，想和你玩，会为你吃醋——] [玛丽，爱着你。] [所以，继续陪玛丽玩下去吧？要是抛弃玛丽的话，杀了你哦？] 看着新刷出来的词条，神谷川沉默了好一会。 “玛丽，你这是畸形的爱啊……话说，被怪谈爱上的话，应该挺危险的吧？” …… [区域任务：退治d级怪谈鬼娃娃子，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习得御灵术！] [区域任务：探索铃诡校80%，已完成！（82/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式神锡人像！] 成功退治了子以后，神谷川对怪谈诡校的探索也非常顺利。 将教学楼各处都摸了一遍后，区域探索值来到了82%。 剩下那18%估计对标的应该是人工湖湖底。 水里神谷川暂时还下不去，不过这无关紧要，任务做完就行。 湖底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御灵术（入门级）：拘鬼御灵，驱妖遣怪，阴阳师们培养式神的秘法，掌握此法便可豢养怪谈为己作战。] [式神锡人像（优良级别素材）：配合御灵术使用，栖身于此金属像的怪谈，将成为供你驱使的式神。锡人像可拘束最高d等级别的怪谈。] 如说明中介绍的那样，拘鬼御灵是日本阴阳师们的秘法。 相传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就养了12只强力的式神伴身。 掌握了这个法术以后，神谷川也能开始培养自己的式神了。 “魂系游戏搭配了宝可梦系统是吧？那个式神锡人像，就是一颗精灵球。” 神谷川检阅了一下自己的所得，大致理解了这个全新的式神系统。 “锡人像最高只能拘束住d等级别的怪谈，也就是子那个等级的。强啊……” “感觉以后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应该还有机会入手其他种类的式神像，控制更高级别的怪谈。” 懂了。 学了御灵术以后，我的目标就是怪谈育成大师！ 目前神谷川只拥有一枚锡人像，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式神槽位。 要培养什么怪谈当自己的第一只式神，可得好好考虑。 如果条件允许，神谷川很希望玛丽小姐能成为自己的第一只式神。 可惜，玛丽是c级的怪谈，超出了锡人像的收容上限。 “不过，玛丽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自从退治了子以后，电话恶灵就再也没有纠缠过神谷川。 通过【怪谈图录】上看，玛丽的状态也一直显示为[沉睡中]。 不知道她要在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说起来，神谷川现在对玛丽的看法，是有些复杂的。 一开始被电话恶灵缠上的时候，他只感觉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满脑子想的都是，得找个机会把这个病娇怪谈退治掉。 但现在呢？ 神谷川还想退治玛丽吗？ 不知道。 或许是不想了的。 他对电话恶灵的态度发生转变，不单单只因为玛丽充当了工具人，替他退治了子。 还因为那个【玛丽的爱恋】词条，以及那一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身前。” 在和玛丽相关的所有都市怪谈中，这个于午夜徘徊的电话恶灵，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受害者的背后，一刀解决掉目标。 “可在教学楼的长廊里面，玛丽是直接以挡在我面前，拦住子一家的姿态出现的呢。” 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算被怪谈保护了吧？ 先发后改，半夜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45章 新地图 第45章 新地图 神谷川完成铃诡校两个区域任务的第二天。 早上，他照例在樱林开了游戏。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嗡嗡。 才刚登陆怪谈世界，手机便开始震动。 [铃诡校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某处未知场所的神椟受到感应，有待激活！] “这是，开新地图了？”神谷川微微扬了扬眉。 自从获得《怪谈物语》以来，能登录游戏的场所一直都是铃高中的樱林。 对应怪谈世界里的唯一一个神椟所在。 类似于存档点。 看刚才那条文本的意思，神谷川似乎是终于有机会开第二个神椟了。 不过，这个新存档点在哪里，目前还不知道。 《怪谈物语》也没给新的提示。 “会不会是和当初第一次登录游戏一样，要在现实世界抵达特定地点，才能把新的神椟给激活？” 神谷川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铃诡校这张新手地图，他已经熟悉了。 根据这么长时间的探索经验来看，这地方是不存在出口的。 湖底那片区域还没去过暂且不论，反正地面上是没有和外界相连的通道。 学校的边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无从逾越。 两个区域任务完成前是这样，完成后依旧是这样。 “就有点像线性的游戏流程，一张地图打完以后，通过某种途径传送到另一张地图，并非开放世界。” 有老魂系游戏那味了。 如果事情真如神谷川所想，那么这把游戏结束，回到现实世界后大概率会得到什么开新地图的新提示。 和新地图相关的事情先暂且按下，等回归现实后再探究验证。 神谷川把视线转移到了脚边的神椟上。 小小的木牌上，模糊一片，看不清供奉的对象是什么。 黄绿色的荧点微光缭绕舞动，上下翻飞。 弯腰，伸手。 神谷川随意地触碰了一下神椟。 黄绿色的光点，像是被惊动的萤虫一般散开。 [是否放置式神锡人像？] [是/否] 手机里弹出新的提示。 “哦？” 神谷川犹豫了几秒钟，点击了[是]的按钮。 所有扩散飞舞着荧光又一次围绕神椟颤动着聚拢，与此同时在神椟的边上多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银白色的锡人雕塑。 正是昨天新入手的【式神锡人像】。 锡人像形态模糊，看上去木木然的，没有一丝生气。 神谷川伸手推了推锡像。 虽说锡的材质有点软，但却是纹丝不动的，就如同长在地里一般。 “等我拘束住第一只怪谈以后，这里大概就会变成式神的家。”神谷川自言自语。 好了。 新房已经安置完毕，虽说条件看起来是简陋了一点，但是狗不嫌家贫嘛。 现在就等着第一只式神入住了！ …… 拘束收服怪谈，使其成为自己的式神，说起来并不复杂。 只要对着目标怪谈，念动【御灵术】中的拘灵诀，即有一定概率将其收服，签订式神契约。 同时，把要签订契约的怪谈打成残血，能大大提升拘束收服的可能性。 这个流程，真就和捕捉宝可梦差不多。 神谷川在铃诡校里晃荡了一会，顺手背刺了两个落单的喜奇童子，收入了4枚魂晶。 “学校这块地方，怪谈多样性到底是太低了。” 子一家被退治了之后，这里能找到的怪谈只有喜奇童子，以及人工湖里的海女房。 “我能捕捉的怪谈最高是d等级的。话说，无头高中生和水猴子分别是什么等级来着……？” 因为《怪谈物语》自带的【异访图录】，只收录显示有异访进度的怪谈。 而迄今为止碰到的喜奇童子和海女房里，都还没有出现存在异访倾向的个体。 所以，神谷川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两种怪谈的等级到底是多少。 “不过，按实力来推测的话。肯定都没到d级就是了，它们比子可弱太多了。” 喜奇童子就不用说了，很弱。 一对一的话，神谷川已经可以将其乱杀。 至于海女房。 这些水猴子会被小咸鱼干吸引出水面，但只要一出来就都是成群结队的。 它们的单体实力比无头高中生强是肯定的，但具体能强多少，就不是很好说了。 “总之不管哪种，都不太适合做我的第一只式神，得是更强一些的怪谈才行。”神谷川摇摇头。 接着，他又想到一个骚操作。 能不能给赤鬼老师给拘了？ 好学生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老师。 把尊师重道的底线调整的灵活一些，让老师充当自己的打手，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这个大胆的想法刚冒出来，又很快被神谷川自己否决： “不行，起码在我刷够【野太刀自显流】的等级之前，还不行。要真把赤鬼老师给拘了的话，怕是没地方挂机刷剑术熟练度了。” 思来想去，这第一只式神或许还是应该去新地图里找。 在铃诡校里熟练地跑了段酷，神谷川进了剑道部场馆。然后强忍住了对赤鬼老师念拘灵诀的冲动，在那里选择了挂机。 剑道修行开始。 视线转黑，神谷川的意识重回现实。 回归现实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打开《怪谈物语》。 在游戏界面里面，神谷川再次看到了3d的全景地图，以及一个全新的标记点。 和当初寻找铃高中樱林存档点的情况一模一样。 “果然是我猜的那样，新地图得先在现实里开。”神谷川稍稍兴奋。 但等他看清了新标记点的大概位置后，又微微皱了皱眉。 “福冈？新地图开在福冈？” 这么远？ 神谷川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东京都。 而新存档点却刷在了距离东京大概800公里远的福冈县。 双指放大福冈区域的地图。 神谷川开始认真辨别新标记点的具体位置所在。 不看还好，这一看，神谷川就不单单是皱眉了，而是差点连冷汗都被吓了出来。 只见新标记位于福冈县宫若市和糟屋郡久山町之间，而那一片区域位置的名称，在整个日本都非常有名—— 犬鸣。 (本章完) 第46章 一无所获的鬼冢 第46章 一无所获的鬼冢 日本这地方，面积不大，但民间盛传的灵异怪谈是真的多。 当然客观点来讲，这也和日本的地貌有关系，这里的地形多以山地丘陵为主。 深山老林，易出怪事。 要是问日本哪个地方怪异的事情发生的最多、最频繁，犬鸣地区绝对能排得上号，而且是位列前茅。 犬鸣地区，也叫犬鸣峠。 峠，是山口的意思。 犬鸣地区被两山交夹，正是山口所在。 整个犬鸣峠是著名的灵异发生地。其中犬鸣隧道、犬鸣公路、犬鸣水坝，以及传说中的犬鸣村，全是怪事高发的灵异点。 各种怪谈、怪异事件层出不穷。 而这些灵异点里，又以犬鸣村最为著名。 “整个犬鸣地区，简直就是传说中妖魔鬼怪乱舞的不祥之地。” 神谷川这些天频繁登录“怪谈百鬼同好交流”论坛，对于这个名声极响的怪谈地，还是有一点了解的。 “如果第二张地图是犬鸣峠的话，这不就相当于刚出新手村，就被传送进地狱难度的副本里？” 神谷川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铃高中这张新手图，虽说里世界在闹子，但表面上看起码还是正常的。 但犬鸣地区，从表面上看就是不正常的。 各种意义上的不正常！ 第二张地图刷在这里的话，非常不妙…… …… “孟子曰，无恒产而又恒心者唯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今天的国文课，在学《孟子·梁惠王上》。 日本的高中生，在学古典编国语的时候，是会接触到不少的汉文的。其中包含了唐诗、孔孟思想之类的汉文化经典。 神谷川本来还挺喜欢上这种课的。 学起来有种熟悉的感觉。 可今天的国语课上，神谷川全程神游。 “感觉犬鸣地区很危险啊。” “话说，神椟这东西如果真像魂系游戏的篝火一样，那两个神椟之间，是不是能实现传送……” 一整个白天，他都在思考和犬鸣峠和开新地图相关的事情。 就这样一直到放学。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犬鸣的标记点看看的。” 走在放学的路上，神谷川这样想着，终于拿定了主意。 之后便很快地在手机上买了这周六凌晨，从东京都羽田机场到福冈的廉价机票。 犬鸣地区危险归危险，但在怪谈世界里，自己毕竟是个不死人。 趁这这几天挂机，把【野太刀自显流】最后缺的那点经验补上，将剑术熟练度提升一个等级。 然后，去犬鸣地区开个存档点，观望一波。 这样的安排，还算合理。 走出学校的拐角不远，神谷川迎面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看上去60多岁的慈蔼老婆婆，大概是盲人，眼睛空洞无神，拄着盲杖。 老婆婆身边跟着一个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穿普通的便服，很青春，也很漂亮。 女孩头上的黑色长发盘着，别了一只造型古朴的发簪，手上拖着一个特大号的行李箱，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 “哦？那女孩很漂亮。” 神谷川心里很自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已经是夏季，街角吹过来的风带点闷热，拂过脸庞。 神谷川这一老一少的组合擦肩而过，什么都没发生。 …… 可能是东京都人比较多的缘故，这里比神奈川县要热不少。 路上的风都是温的。 唉，东京不好玩。 想回巨琼神社纳凉，夏天待在那里可凉快了。 “诶？那男生很帅嘛。” 本来绷着苦瓜脸的鬼冢切萤，注意力忽然被边上路过的一个男高吸引。她不动声色瞥了对方一眼，又很快将视线收回。 之后，两人擦肩而过。 鬼冢切萤对着周围探头探脑了一阵，贴近身边的瞽婆婆小声道：“婆婆，前面就是那个铃高中了吧？” “嗯。” 鬼冢继续压低声音：“可我看这一带，一切正常的样子，婆婆有望到煞气吗？” “没有。先看看再说，小萤。” “哦……” 鬼冢小巫女和瞽婆婆，一路从神奈川县来到东京都，为的是追踪和退治异访的c级怪谈，电话里的玛丽小姐。 可这趟追踪之旅很不顺利，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她们根本就没有找到玛丽的踪迹，跟不要提将其退治了。 根据情报朝东京都方向逃窜的c级怪谈，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这段时间里，鬼冢巫女她们和警视厅方面的负责人合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几乎找出了近期发生在东京都地区，所有可能和怪力乱神相关的死亡和失踪个案。 之后，走访案发实地，一路的探索和筛选。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鬼冢和瞽婆婆只找到并退治了两个灵降的怪谈。 至于玛丽。 没有。 翻查走访了东京都近期发生的，所有可能与怪力乱神关联的案子，没有一个是和玛丽小姐有关。 难道电话恶灵逃亡东京以后，一个人都没伤过？ 这怎么可能嘛？ 在大部分官方除灵人的认知里，怪谈这种穷凶极恶的存在，一旦实现了异访，就必定会对人类下手。 所以，合理的推测只有一种方向—— 或许玛丽已经无法主动伤人了。 可能她受的伤过重，在逃亡的过程中就自我消亡；或者被另一个世界里的其他什么怪谈吃掉了。 也可能是因为受伤，玛丽陷入了什么异常状态之中，暂时无法进入现实杀人。 由此，警视厅方面将追踪玛丽的事件暂时挂起。 而专程为此而来的鬼冢小巫女和瞽婆婆，就暂时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不过，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思维，东京都警视厅将两位实力强劲的官方除灵者从“追踪玛丽事件”中抽离出来的同时，又给她们发放了一个新的委托—— “调查子事件” 就在前几天，东京都附近的几家神社，都陆续有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上说国立铃高中，可能有鬼娃娃子出没。 几间神社的神主，很快就把匿名信转交到了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手里。 这才有了今天鬼冢巫女和瞽婆婆，一起到铃高中周边探索这么一件事。 只可惜，二人的这趟行程，也注定是毫无收获的。 铃高中里的子，已经不在了。 (本章完) 第47章 犬鸣峠 第47章 犬鸣峠 土曜日（周六）的凌晨，天空是趋近于黑的绛青色，气温较低。 东京都的羽田机场。 7-11便利店。 熬了一夜的店员有些睡眼惺忪。 神谷川在这里买了一杯速溶咖啡，等着航班检票。 外面的候机室里偶有喇叭播报声，光亮的瓷砖地面倒映出旅客们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的样子来。 在等候的期间，神谷川收到了【紫之上】的消息。 这位大佬最近的作息有些阴间，发消息和回消息的时间点完全不固定—— 【紫之上】：“嗨嗨！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你那边呢？之前说的大事做的怎么样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过程曲折了一点，不过结果是好的。总之是顺利完成了。” 【紫之上】：“那恭喜你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你呢？伱的事情顺利完成了吗？” 【紫之上】：“一件都没完成！完全失败！” 【紫之上】：“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结束了，而且还拿了一笔不小的辛苦费，就当出门旅行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当旅行吗？你去了哪？” 【紫之上】：“东京都！你之前说过的对吧，你就住在东京附近。”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嗯。下次你再来东京的话，提前跟我说一声，或许我可以请你吃饭。”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算是感谢你一直以来这么热心帮我解答问题。” 【紫之上】：“哈哈哈~好的，下次吧。下次一定。” 【紫之上】：“说起来，我不大喜欢东京这样的大都会呢，还是神奈川那样的地方好。东京太热了。”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哈哈哈。我也不大喜欢东京。”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先不聊了，我要赶飞机了，大佬。” 【紫之上】：“你也出门旅游吗？”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算是吧。” 【紫之上】：“那祝你旅途顺利。” “前往福冈国际机场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nh239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2号闸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在机场广播的播报声中，神谷川喝完咖啡离开了便利店。 检票，安检，登机。 一切正常。 从羽田机场到福冈机场，大概需要2个小时左右的飞行时间。 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以后，神谷川系了安全带就闭上了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赶凌晨的廉价航班，就是让人身心劳累的。 过了许久。 飞机亮着滑行灯，从跑道上加速腾空，托着机舱内乘客或期待，或兴奋，或困倦的情绪，融入到刚灰蒙蒙的天穹之中。 …… 福冈市，犬鸣峠。 经过几次交通工具的辗转，时间已经是中午，神谷川终于来到了这一片区域。 他是打出租来到这里的。 出租车在犬鸣公路的一处路口停下来。 早些年的时候，福冈地方就将整个犬鸣地区都封闭了起来，唯一对外开放的就只有最外围的一条犬鸣公路。 至于通往犬鸣峠内部的道路，全都已经被路障封锁，不能通车了。 要第二张地图的标记点内部走，就只能靠徒步了。 从出租上下来，正要付钱的时候，开出租的大叔多看了神谷川两眼：“年轻人，不会是要去犬鸣村探险的吧？” “不算是，我只是来这边看看。” “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不是大叔我吓唬你，这一带怪事很多的，邪门得很。”出租车大叔一口的关西口音，好言相劝。 “我知道的，谢谢你提醒，大叔。”神谷川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出租车大叔看自己劝不住作死的年轻人，于是便住了口，收钱以后一脚油门快速驶离。 似乎是不大愿意在犬鸣公路附近多待。 目送了出租车的车尾灯渐行渐远，神谷川回头，他目前站立着的这个三岔路，北侧小公路就是通往犬鸣峠内部的。 可以看到，这条小公路已经被用几个石方路障堵住，边上还立着一块“禁止入内”的脱漆警示牌。 “大正午的，希望靠近这鬼地方不会出什么乱子。” 神谷川伸手，从【蜃气布袋】里面将【染血的柴刀】掏出。 然后打开手机里的《怪谈物语》，根据3d全景地图的指示，越过了路障和警示牌前进。 小公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绿意浓重，挡住了夏日的阳光。 手持柴刀的少年走在其中，空着的左手捏了个奇怪的手势，噼噼啪啪的幽蓝电弧光瞬间于他身体周遭炸响。 正式进入怪谈地前，先掐个五雷指。 驱散周围有可能存在的游魂执念的同时，还可以图个吉利。 …… 在废弃的小公路上走了大概40分钟，时间到了下午的1点。 神谷川目前的位置，已经深入到犬鸣山中了。 路面上叠着厚厚一层枯枝落叶，无人打扫。 踩在上面软塌塌的，有点没实感。 这里的植被更加茂密，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枝树叶落下来，不太有温度。四周静悄悄一片，只是偶尔响起些许虫鸣鸟叫。 “嘶——怎么感觉这么冷呢。”神谷川从【蜃气布袋】掏了件薄外套穿上。 犬鸣峠内部，气温似乎比外面低上不少。 当然，这也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带已经深入山林的缘故。 趁停下来的空档，神谷川又认真校准一下地图路线。 “和标记点的直线距离，还有1.3公里左右。走快点的话，开个地图就出来，肯定能在天黑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神谷川又开始行动起来。 标记点的位置显示为犬鸣隧道口。 整个犬鸣地区，是有新旧两条犬鸣隧道的。 新的那条位于最外侧的犬鸣公路上，目前还在通车。 而地图指示神谷川去找的是旧的那条，在犬鸣山深处，已经废弃了非常久了。 旧犬鸣隧道，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著名的灵异点，在这里曾发生过很多起灵异事件与凶杀事件。 在民间，还有一种说法。 只要穿过旧犬鸣隧道，就能抵达犬鸣峠一带，存在于传说中的灵异地点——犬鸣谷村。 (本章完) 第48章 白色轿车请绕行 第48章 白色轿车请绕行 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山林。 右侧斜度较小的山坡下面，树丛里似乎停着一辆废弃的轿车，锈迹斑斑的样子。 面前，是一条斑驳残破且长满苔藓的老旧隧道。 这里就是旧犬鸣隧道了。 隧道口被堆砌起来的混凝土块堵住，无法进入。在混凝土块叠起的墙上，能看见一些老旧的涂鸦喷漆。 大多都是曾经来这里探险的青年留下的。 五彩斑斓的旧涂鸦看起来毫无活力，反而因为奇怪的颜色重叠组合，更加深了诡异的气氛。 “这里好像更冷了一些?”神谷川拉了拉身上的外套。 现在的时间快到下午两点，按理说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可站在废弃的隧道口，却只能感受到一股不合时宜的寒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完全封死的旧犬鸣隧道里似乎有阴冷的风，正在源源不断吹出来。 “找到标记点了。” 最后校对了一下3d地图的位置，神谷川走到了距离隧道口大概五米远的位置。 《怪谈物语》的页面里，出现了【开始游戏】的选择按钮。 第二个能登录游戏的地点，找到了。 登录游戏。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怪谈世界。 周围的山林阴森幽暗，茂密的树木笼罩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鬼影幢幢的。 再看向犬鸣隧道。 现实里挡在隧道口的那些混凝土块还在，不过却不是横排堆砌着堵住通道的样子，而是平行堆在道路两侧，完全让出了通道。 漆黑的隧道口显露出来。 通道入口的顶部，歪歪扭扭刻着“犬鸣”二字，有阴湿的风从里面吹出来，风里夹杂着莫名的小声呜咽哭泣声音。 另外，被摆在道路两边的混凝土块上也有涂鸦，喷漆的图案或文字比现实中的还要清晰一些。 一眼看过去，有几条红色的文字喷漆，格外显眼—— “前方不适用于日本宪法。” “再往前走，后果自负。” “进入隧道者，将会受到恐怖的诅咒。” “注意！白色轿车请绕行。” 神谷川又回头，看向后方。 后面的荒废水泥通道，于树林间一直朝外延伸，那边貌似也是可以探索的。 看样子，第二张地图的体量应该非常巨大。 神谷川的脚下，是熟悉的木质小神椟。 小小的木牌上，模糊一片，看不清供奉的对象是什么。黄绿色的荧点微光缭绕舞动，上下翻飞。 神椟边上，有一个形状模糊的小锡人像。 “和铃诡校的一模一样。” 神谷川弯腰，轻轻触碰了一下神椟木牌。 那些黄绿光点便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开来。 嗡嗡。 手机震动。 [地图已解锁，犬鸣峠。] [区域任务1：探索犬鸣峠80%以上范围。（0/100）] [区域任务2：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0个）]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2个怪谈完成异访。] “退治至少三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神谷川看着手机里新弹出的文本，眼角抽搐了两下，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在神谷川目前的印象里。 能异访的怪谈，都是玛丽和子那个级别的存在。 也就是说，像玛丽和子那样的怪谈，这鬼地方不止有三个？ 而且离谱的是，在这里已经有两个怪谈，是已经完成了异访，能自由出入表里两个世界的状态。 只能说，大凶地不愧是大凶地，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关掉区域任务的文本以后，又有一条新的提示弹出来—— [检索到其他已激活的神椟存在，是否进行传送？] [是/否] 神谷川没太考虑就点击了[是]。 目前可供选择的传送地点只有一个——【铃诡校】。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世界正在拼凑重组。 等一切稳定后，神谷川发现自己正坐在熟悉无比的樱林里。 是怪谈世界里阴间版的樱林，身边就是舞动着荧光的神椟。 “神椟还真能用来传送啊？真就是篝火呗？怕不是以后还能给我加点……” 简单尝试了一遍神椟的传送功能后，神谷川没有急着传回【犬鸣峠】地图去。 而是在铃诡校这边，熟练跑了个酷，径直去了剑道馆挂机。 让自己强制退出了游戏。 眼前一黑。 意识回归现实。 神谷川醒来以后，人依旧在旧犬鸣隧道前。 “懂了。传送只是让游戏里的角色，在两张不同地图间穿梭。但我现实失去意识的身体，还是停留在原地的。” 搞明白了传送的机制以后，神谷川扭头开始原路返回。 打算直接离开犬鸣峠。 到这个大凶地来开地图，本意就是先观望一下。 现在激活了传送机制的话，神谷川本人就没必要再在犬鸣待下去了。 我直接回东京都去，按照以往的节奏，早晚登陆一次游戏。 然后把失去意识的身体留在环境安全的学校里，利用游戏里不死的角色，开个tp到新地图推游戏进度，他不香吗？ “这一趟没白来！” 神谷川手握【染血的柴刀】，加快步伐离开了旧犬鸣隧道。 在他离开了很久以后，大概一个多小时吧。 山林里的天色开始变暗。 隧道右边的山坡下，那辆锈迹斑斑的废弃轿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两下。 腐朽不堪的金属框架吱呀作响。 一些铁锈和残余不多的漆壳残片被抖落到地上。 如果走进的话，可以看到那些残破的漆壳残片，是泛黄的白色。 这辆废弃轿车，是白色的。 …… 退出到犬鸣公路上以后，神谷川打车回了福冈市区。 之后，真就像个旅游客一般，在福冈转悠了一圈。 还顺便去逛了逛夜晚的天神地下街，买了两份梅枝饼和八女茶。 打算回去以后当成旅行礼物，送给便利店的未亡人老板娘河井郁美，以及保健室的漂亮大姐姐三上优衣。 日曜日（星期天）的凌晨，神谷川乘坐飞机回了东京都。 这一趟福冈犬鸣之旅，意外的无惊无险。 本章说咋还是不显示 (本章完) 第49章 小小老头 第49章 小小老头 清晨，东京。 神谷川的廉租公寓。 “啊！”“吽！” “啊！”“吽！” 竹刀一遍一遍挥落，于空气中拉扯出猎猎的风声。 这是神谷川日常的素振练习。 时不时会有细小的汗滴从他的脸颊或手臂处滴落下来，落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 但神谷完全不在意这些。 只是保持原本的动作，不断重复挥斩这一个枯燥无味的动作。 配合有节奏的开口“啊”，闭口“吽”的呼吸法，每一下空挥的势头都非常凌厉。 虽说在怪谈世界里，可以挂机刷【野太刀自显流】的熟练度。 但在现实中，只要有空，神谷川每天都会进行一定的挥刀练习。 做完300组的素振后，神谷川停了竹刀，抬起有些发酸的胳膊，擦了擦脸颊和额头上的汗： “还不够快。” 要是找一个懂行的来观看神谷川刚完成的这组素振，那么对方一定不会对这位美少年吝啬赞美和褒扬。 神谷川的剑术基本功太扎实了。 以他现在的年纪，能打出这样的一组素振，想必一定是从小就开始修行剑道，并且持之以恒十几年的成果。 此子未来可期！ 但神谷川本人，对自己现在的表现却并不满意。 “开挂都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通过之前在赤鬼老师那里挂机，神谷川已经顺利将【野太刀自显流】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从[熟练级]，跨越为[精通级]。 下次升级所需的经验，也从原本的1000点，径直变成了遥不可及的10000点。 “本来还以为，掌握了精通级别的【野太刀自显流】以后，就能顺利领悟晋升的剑术奥义的，结果还是还是不行啊。” “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修习自显流这个剑术流派，除了体法练习以外，还要掌握一套对应的心法。 心法是关于如何利用剑刃去分割时间的。 对应的时间单位分别是——“刻”、“分”、“秒”、“丝”、“忽”、“毫”、“釐”，以及最高级别的“云耀”。 之前在初见子家人时，神谷川临时爆种发挥，醍醐灌顶般领悟到了自显流心法的个中三味。 顺利掌握用刀刃将时间分割至“一丝”（对应现代24小时计时法，大概为0.134秒）的法门，并且掌握了相应的剑技奥义，三尺打。 不过，这貌似就是神谷川现在的极限了。 “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所吐之丝。” 神谷川把竹刀倒在墙角，无奈摇了摇头：“下一境界的心法口诀倒是很好记，但这也太抽象和玄学了一点。” 根据自显流的心法，用刀刃分割时间至“忽”，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阶段，修习至此，正式进入感知意念的阶段。 说是玄学，一点都不过分。 能突破这个分水岭的，便是当之无愧的自显流剑术高手。 得是万中无一的剑术天才才能办到。 进入到分割时间为“忽”的境界后，就可以掌握比三尺打更凌厉，更迅捷的剑术奥义—— 蚕丝打。 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 绝大部分修习自显流的剑士，甚至很多世俗所谓的自显流大师，穷其一生都无法参破“忽”的法门。 “距离掌握蚕丝打，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要再面临一次生死绝境吗？但有一说一，我几乎每天都面临生死绝境，死了活，活了死的……”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拇指关节。 “又或者，单纯是我的身体素质不太行？” “比如，我的体质点或者敏捷点需要再高一点，然后结合自显流的技法和心法，才能打出蚕丝打来？” 思索无果，神谷川径直去了厕所，冲了澡，洗掉一身臭汗，神清气爽。 然后背上包出了家门。 今天是他从犬鸣回东京都的第二天。 是时候去学校登下游戏了。 为了开新地图，这一个周末都没有好好推游戏进度，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 从铃高中的樱林里登录了游戏。 再经过神椟tp到第二张地图，犬鸣峠。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一切稳定，形成一个阴森可怖的世界。 “狗叫峠，我tm来了！” 第二张地图的登录点，和神谷川上次看见的一样。 漆黑的隧道口洞开着，如同巨大怪兽张开的大口。 身后，荒芜的小公路一路朝外延伸，似乎能通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向前，或者向后，两个探索方向。 “传说犬鸣隧道是通往犬鸣村的通道，所以往隧道里走的话，应该比朝公路外走危险吧？” 正当神谷川思索着应该先探索哪个方向时，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右脚背，并且拍打着自己的小腿。 这触感，绝对是活物！ “丢！” 神谷川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蹬腿，将右脚上的未知物体变成一道漆黑的华丽抛物线，飞出去老远。 同时快速拔出【染血的柴刀】，定睛朝那东西的落点看去。 “阿巴呜唧……” 只见抛物线的落点处，一个人型轮廓的生物，哼哼唧唧地站起了身来。 大概是因为刚刚摔得实在太惨了，那东西站起来迷迷糊糊晃悠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路快跑，像个奇行种一样，冲刺到了神谷川的脚边。 没错，脚边。 这个人形的生物，目测大概只有8公分左右高。 外貌上来看，确实像个人，赤条条的裸着。秃顶、长胡须、满脸皱纹，看上去就是个小老头。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因为感觉不到威胁，神谷川没有对这8公分高的小东西下手。 而且，他好像认出了这小东西的身份。 在“怪谈百鬼同好交流”的论坛混了那么久，而且还有【紫之上】这种大佬时不时指点迷津，神谷川的怪谈理论知识，也是有长进的。 小小老头。 这东西的名字。 都市怪谈的一种，基本上都是以无害、弱小的形象出现。 小小老头围着神谷川的脚边又蹦又跳。 “呃，你看起来好像有话对我讲？” 神谷川轻握柴刀，蹲下了身子。 “阿巴呜唧！”小小老头见神谷终于搭理他，兴奋地跳起来挥手。 神谷川：……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啊？ 作为一个在日本知名度尚可的怪谈，这小小老头也不行啊，远比不上高人气怪谈玛丽和子她们。 厕所鬼娃娃和电话恶灵好歹还会讲几句能听懂的人话呢。 (本章完) 第50章 斥候和情报 第50章 斥候和情报 看神谷川一脸疑惑加无语的样子，小小老头有点急了，更加卖力地挥舞着双手。 然后又用那奇行种一般的跑步姿势，冲刺到了路边荧光闪闪的神椟边。 “阿巴！” 小小老头费劲地爬上那座毫无生气的锡人像，然后指了指身下的金属雕像，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指神谷川。 干巴巴的老脸上，满是期待。 神谷川：…… 好像有点懂他的意思了，但是没有完全懂。 嗡嗡。 手机震动。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小小老头的侍主之心】 [瞧瞧老夫看见了什么？一尊式神像！难道是快一千年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阴阳师大人，又回来了吗！] [这是机会，老夫的机会。投靠依附这位大人，就有机会成长为强大的怪谈！就没人敢再小看老夫啦。] [年轻的阴阳师大人呦，老夫将侍你为主。] [主人！] 神谷川一头黑线地阅读完新词条，点击了一下屏幕，后面还有一条新的文本—— [小小老头希望于你缔结契约，成为伱的式神，供你驱使，为你提供助力。] 神谷川：…… 这都是些什么抖m宣言。 根据游戏文本提供的实时心声翻译，神谷川算是完全明白了小小老头的心思：“你想成为我的式神？” “阿巴阿巴！” 坐在锡人像上的小小老头拼命点头。 这东西虽然不能讲人话，但貌似是能完全听懂人话的。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抵住右手的拇指关节：“居然有怪谈想主动成为式神的啊？” 感觉还挺有趣的。 但是，我拒绝。 就面前这小小老头，感觉连铃鬼校里的量产小怪喜奇童子都能乱杀他。 把这玩意契约成式神有什么用，当吉祥物吗？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神谷川朝小小老头摇了摇头，干净利落地拒绝，后者则是沮丧无比地耷拉下一双短手。 不过，片刻之后这个小怪谈似乎又重新振作起来，挥着手“叽里呱啦”开始述说些什么。 当然，神谷川一句都没听懂。 [小小老头认为，做式神的情谊不成，还可以做买卖，他打算换一种方式为你提供助力。] [小小老头不能从事战斗，但却极其擅长隐匿踪迹和打探消息。他希望能和你做一场交易，支付100魂晶，他会告诉你犬鸣峠内一切他能打探到的重要情报。] [是否支付100魂晶？] [是/否] 看着手机屏幕中不断弹出的文本，神谷川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说好的侍主之心呢？向你主人收钱可还行？” 看目前的发展，在拒绝了小小老头成为式神的请求后，这小不点怪谈貌似就成为了一个贩卖情报的npc。 通过付出魂晶，来从他这里换取情报。 “所以，如果我同意将小小老头变成式神的话。他的作用大概也和现在差不多，一个搜集情报的斥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神谷川认为自己刚刚拒绝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能用钱买情报的话，何必浪费宝贵的初始式神槽位呢？ 作为一个成长期的鬼神共主，神谷川最不会缺的东西就是钱。 毕竟每当有怪谈在他身边死亡的时候，都会固定爆出一定数量的魂晶，并且自动结算到他身上来。 在怪谈世界里，神谷川简直就是一台行走的印钞机器。 从新手村铃诡校刷完出来，神谷川身上大概将近600颗魂晶。 其中有少部分是前期嘎喜奇童子们幸幸苦苦攒下来的。 剩下的都属于横财，就是玛丽退治掉包括子在内的厕所一家人后爆出来的，反正最后全便宜了神谷川。 “要钱的话我有不少，消费一波买点情报也不是不行。” “就是……我在新手村学全套的剑术，都只要100魂晶，而且还送优质的售后服务。这里买些情报也要个一百魂晶，总感觉给这小老头套路了。” 神谷川点下了[是]的按钮。 不管怎么说，如果是准确且有时效性的消息，倒确实有入手的价值。 100枚魂晶消耗。 小小老头的身上升腾起微弱的黑色鬼气，片刻过后又都消失不见。 他兴奋地从锡人像上跳下来，从路边吃力地抱起一块小石子，推在胸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玩意儿会写字的吗？”神谷川好奇地凑过去，“那刚才还跟我呜呜喳喳比划那么久……” 过了几分钟，小小老头写画完，把石子丢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地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蚯蚓爬，丑陋无比，但努力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出来写了什么的—— “强大怪谈，地缚灵，白色轿车，去了另一个世界，可能隧道附近。” “强大怪谈，丑陋的老婆婆，跑得很快，去了另一个世界，高速路上。” 神谷川费了好大劲，将小小老头留在地上的那些个词汇重新排列组合，才勉强读通： “去了另一个世界的强大怪谈，是指异访吗？和白色轿车相关的地缚灵，在隧道附近；跑得很快的丑陋老婆婆，在高速路上。” 如果这两只灵都是异访的话，倒确实符合游戏任务给出的提示。 “没有别的了吗？”读完两句话，神谷川看向边上的小小老头。 这就完了？ 就这么两个小情报收一伯块？ 钱是不是有点太好赚了？ “阿巴呜唧。” 面前神谷川质疑的眼神，小小老头连连摆手，怪叫了一阵后，又打了几个不明所以的手势。然后于原地变成一道淡淡的黑色鬼气，消失不见。 嗡嗡。 [小小老头即将开始在犬鸣峠地区搜索情报，若有收获，他会带着情报回到神椟边。] 神谷川：…… 什么旅行青蛙。 眼见自己钱雇的斥候已经工作去了，神谷川也没闲着，拿起【染血的柴刀】开始了新地图的初探索。 他选择的路线是后方。 沿着荒废的小公路，一路朝犬鸣山外走。 因为过犬鸣隧道很可能就会进入传说中的犬鸣村，所以后方朝外走大概率是安全一点的。 先看看那边有什么吧。 (本章完) 第51章 扭来扭去 第51章 扭来扭去 沿着荒芜的公路走了一小会，神谷川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都走了大概七八分钟了。 他一只怪都还没遇到! 想之前在铃诡校的时候，像喜奇童子那样的经验宝宝小怪，可遍地都是的。 “是因为地图不同，情况也不同吗？这里是没有小怪的？”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同时握柴刀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他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从刚才开始，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神谷川停下脚步，打量四周。 四下里，扭曲的树木鬼影幢幢，遮蔽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那是什么？” 看了一圈以后，神谷川确实看到了一个值得在意的东西。 在周围漆黑的树影里面，有一团白色的物体，杵在距离他大概五十步远的位置上。 “那是什么东西，白色的塑料袋吗？” 在现实里有的东西，在怪谈世界里面一般也有。所以，在这里看到白色的塑料袋倒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很快的，关于那东西可能是白色塑料袋的猜想，就被神谷川给否决了。 那团白色好像是会动的。 它在扭动。 不停地扭动。 “它是不是突然离我近了不少？” 等神谷川反应过来一点的时候，那团白色在他的视野中莫名的变大了几分。 依旧是以奇怪频率保持扭动的样子。 现在的距离，大概只有四十步了。 “稻草人吗？” 好像又不是。 白色物体看起来，没有稻草人那么“厚重”，反而更像一批白色的绫罗，或者白烟，轻飘飘的。 又过了几秒，距离只剩下三十步了。 白色的物体在不断扭动，一刻不停。 诡异的，扭来扭去。 扭来，扭去。 不管它是什么，白色的大号塑料袋、绫罗、白烟，什么都好，它此刻是不应该这样扭动的。 因为，山林里根本就没有吹风。 神谷川摆好了自显流蜻蜓构的迎敌姿势，他明白自己现在肯定是遭遇到什么怪谈了。 二十步。 白色物体的样子更加清晰了一点。 貌似是有着人形的轮廓，但像人又不是人。 扭动。 更加剧烈的扭动！ 同时飞速靠近！ 神谷川保持住要挥刀的姿势，目光锁定住这个奇怪的敌人。 只不过，他到头来还是没有看清这团白色人形物到底长什么样。 因为在距离剩下十步左右的时候，神谷川的视线莫名地开始模糊起来，目光所见处，全都是白色的细小漩涡光点。 很快的，视线在这些白色光点的扭曲带动下开始失焦，周围的一切景物都仿佛正在扭动。 不断的—— 扭来，扭去。 “不对劲，还没开打，我好像人就快没了？” 神谷川的意识也开始恍惚起来，但还尚有理智留存。 他明白自己可能要栽了。 那团白色的奇怪身影，似乎有着无法理解的能力。 但神谷川作为一个老不死人，面对既定的死局，内心倒是没有太大波澜。 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愿意白死。 兔子急了还蹬鹰呢。 视线扭曲，头脑恍惚，但神谷川的心里却发了发狠劲。 靠着最后一点理智判断，他朝着视野里那不断扭动的白色身影开始迈步。 “哪怕死也得给你拉上一刀开开眼！”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自显流，三尺打！ 染血的刀尖凌厉地劈落下来，这是快到足以精准切割时间的一刀！ 可三尺打出手，握刀柄的手心却并没有获得击中的反馈感。 这一刀，斩空了。 这还是神谷川第一次挥空三尺打。 “这东西的速度，比我‘一丝’的时间把控还快？”这是脑海里面最后一个可以成形的想法。 打出三尺打后，神谷川的体力本来就不支。又因为白色物体的奇怪影响，大脑就像是慢慢生了重锈一样，无法再继续运转。 思考不了了。 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扭动不止，还有那模糊白色的身影，已经贴到身边。 扭来，扭去。 神谷川被一片白色笼罩住，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扭动，开始泛白，开始变得轻飘起来，向上拉升，轻到像一批白色的绫罗，或者白烟。 最后，竟变成像人又是不人的模样。 扭来。 扭去。 神谷川断开链接…… …… 樱林里，神谷川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坐起来。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剧烈跳动。 玩《怪谈物语》这么久，除去最开始的那几次以外，神谷川已经很少在“死亡”的时候感受到这种程度的恐惧了。 “那东西太诡异了。”神谷川擦了把额角的冷汗，低头看地上新生成的纸人。 替死纸人的死状很凄惨。 身体被拉长了许多，同时扭曲地不成样子。 “我最后，是变得和那东西一样了吗？”神谷川有点后怕。 还好刚刚是在游戏里。 要是在现实里遭遇那东西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嗡嗡。 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扭来扭去。]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扭来扭去]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6%]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果然是扭来扭去。” 扭来扭去，名字略显滑稽的乡野怪谈。 名气并不算小。 在日本农村里，通常喜欢在农田里放置稻草人来驱赶鸟类，这些稻草人用稻草扎成穿上了农民不要的衣物，质地轻盈，风一吹，稻草人便会跟随着风翩翩起舞。 但是有不少人声称自己在农村时看着一望无际的农田，会看到远方有一个神秘的白色物体不分昼夜的在田园中扭来扭去，此物体并没有稻草人“厚重”，而是像一批白色绫罗或是一缕白烟般随风飘舞。 每每有人向着这块扭来扭去的物体前进想要一探究竟时，无论你走多远的路，这个物体始终在离你很远的前方扭来扭去！ “d级啊？麻烦了，和子一个等级的。”神谷川揉了揉太阳穴。 这玩意出现在废弃公路的沿途，让新地图朝后方探索的风险变得非常大。 (本章完) 第52章 犬鸣村村民 第52章 犬鸣村村民 当天下午。 怪谈世界。 “狗叫峠，爷又来了！” 神谷川以不死人的姿态，从存档点边上刷新出来。 他先是朝神椟边上看了一眼，没有看到8公分长的小小老头。 看来旅行青蛙还没回家。 神谷川又朝犬鸣隧道看了一眼。 隧道上方，歪歪扭扭刻着“犬鸣”二字。 道路两旁的混凝土块上，老旧的涂鸦喷漆凌乱，暗淡的色块交叠，毫无美感可言。 一众涂鸦里面，只有那几句红色的标语分外显眼： “前方不适用于日本宪法。” “再往前走，后果自负。” 漆黑的隧道口不设防地洞开，像一张贪婪的巨兽大口，伺机潜伏着，随时准备将走入其中的吞噬殆尽。 有阴冷潮湿地风从隧道里面吹出来，风声里面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 “往后走可能会遇上扭来扭去，这把就深入隧道探索试试看。” 神谷川掏出了染血的柴刀，深吸一口气，朝着犬鸣隧道走去。 隧道里面很黑。 神谷川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 但即便如此，视线能见的范围依旧有限。 神谷川尽量贴着隧道内有些湿滑的墙壁在走。 他注意到，在滑腻长青苔上的石墙上，有许多划痕。 看上去是刀斧划过留下的痕迹。 越往深处走，划痕的数量就越多，用手机的手电筒一照，光柱所及之处，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大部分的划痕都有些年头了，但有些看起来还比较新，像是刚留下没多久的。” 神谷川握柴刀的手紧了紧，留了个心眼。 怪谈世界里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继续朝里走。 旧犬鸣隧道的横截面积不算大，但孤身一人走在里面，还是感觉空旷。 空旷到没有安全感。 神谷川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重复回响。 双脚踩过湿漉积水的地面—— 啪嗒、啪嗒。 又多走了几步，隧道的回响声突然变得凌乱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好像有不属于神谷川的脚步声，混杂在其中。 神谷川里面停了步子。 啪嗒、啪嗒。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却还在继续。 果然，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手机向四下照去，神谷川看见了在正前方不远处，靠另一侧墙壁的位置，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在靠近！ 啪嗒、啪嗒！ 那人加速靠近。 除去湿漉的脚步声以外，还有刺啦刺啦，令人牙酸不适的摩擦声传出来来。 只见那黑影人的右手上，赫然握着一把斧头，在手电筒的的照射下，倒映着晃晃的反光！ 而这摩擦声，正是斧头和石壁接触发出来的。 来者不善！ 神谷川也没怯场，迅速做好了战斗准备，摆出了蜻蜓构的姿势迎敌。 在不算宽敞且深长的漆黑隧道里，双方的距离飞快拉近，还有十五步！ 还有十步！ 还有，五步！ 明晃晃的斧头高举，朝着神谷川劈来。 神谷川自然也不客气，瞅准了时机，像是灵活的山猫一样扑出。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三尺打！ 手电筒的光柱在剧烈的运动中乱颤。 在斧头落下之前，染血的柴刀刀刃精准无误地切入了黑影人的身体！ 三尺打得手。 神谷川的动作，更快！ 被柴刀劈中以后，黑影并没有马上消散，只是动作一滞。 能明显从听见对方鼻腔里发出粗重的喷气声，嘴里则是不似人类的磨牙声。 没来得及多想什么，借着三尺打得手的优势，神谷川朝前一撞，将那黑影人带倒在地上，顺势骑跨在了对方的身上。 噗！ 噗！ 用完三尺打，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神谷川凭着感觉，胡乱朝黑影的腰腹位置又猛补了两刀，也不管有没有捅中肾脏。 “呜汪——呜汪——” 这时候，身下那“人”居然开始发出类似于犬狗受伤的呜咽声来。 几声略显惨厉的悲鸣结束，那“人”化成了黑烟消散不见。 [击杀犬鸣村村民，获得魂晶5颗！] 手机里有击杀的提升文本弹出来。 神谷川这时候才心头一松，一屁股坐在潮湿的地面上直喘气。 以他目前的体质点来说，只使用一次三尺打，就已经到透支体力的程度了。 “这东西是犬鸣村的村民？” 神谷川一边大口吐着浊气，一边这样想着。 在正式探索第二张地图之前，他就在网上恶补过一遍和犬鸣峠地区相关的传说故事。 其中有这样一条—— 传说中的犬鸣村因某种原因，长期与世隔绝。 这里的村民不欢迎外来者。 会手持斧头，将外乡人赶跑，或者干脆砍死。 啪嗒、啪嗒。 刺啦、刺啦。 神谷川还颓坐在地上大喘气，空旷的旧犬鸣隧道里，又一次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接触石头的摩擦声。 手机发出的光柱慌忙朝前照去。 只见隧道前方，又多出了好几个人形的黑影，正在快速靠近！ 啪嗒、啪嗒。 刺啦、刺啦。 鼻子喷气声，磨牙声。 不仅仅是前面，神谷川的身后，也有各种古怪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时候？” 神谷来不及回头。 呼！ 呼啸的风声便从耳旁响起。 明晃晃的斧头落下，猛烈地砸击在神谷川的头上。 之后又是几斧头。 剁穿骨肉！ 没力气反抗的神谷川扑倒在地上，鲜血和地上脏污的积水混合，淌到了尚在发光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里，红色的死亡提示浮出—— 【？】 哐！ 不知道哪个犬鸣村村民又挥出了一斧头。 这次是砸在发亮的手机屏幕上。 漆黑的隧道里，唯一的光源消失，一切转黑。 …… 现实世界。 樱林里。 意识回归的神谷川将手机举起，看见了新的死亡提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开你个富贵的。 寡不敌众给犬鸣村村民围殴致死，本来就够令人不爽的了。 死了以后还得受游戏提示的鸟气！ 【？】可还行？ 以前是阴阳怪气地告知我死讯，这次直接进化到询问我死亡原因了是吧？ 阎王的活都给你抢了！ 生气归生气，神谷川也不能对游戏提示怎么样。 “算了算了。” 神谷平复了一下心情，关掉了死亡提示，手机里没有其他文本弹出来，【异访图录】也没显示更新。 看来，这次遭遇的犬鸣村村民里面，没有存在异访倾向的个体。 这些村民，应该是类似于喜奇童子一般的地图小怪。 但不管怎么说，新地图的第二次依旧以完全失败告终。 朝隧道里面探索，好像也行不通。 (本章完) 第53章 强大怪谈，受重伤 第53章 强大怪谈，受重伤 受苦，魂系游戏亘古不变的主题。 新开犬鸣峠地图的神谷川，这两天真是受苦到想哭。 朝后沿荒芜公路探索，不行。 朝前试图通过犬鸣隧道，也失败。 前有狼后有虎的。 没办法。 心说不走正路，直接从两边摸索上山坡，进入犬鸣山吧。 这犬鸣山的面积又实在太大，而且树木繁茂，遮挡视线。 在里面没转两圈就会彻底迷失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上次探索山林的时候，神谷川像只无头苍蝇一般转悠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断扭动，像是大号白色塑料袋一样的东西。 得，撞上同样在山林里面游荡的d级怪谈扭来扭去了。 寄！ …… 现实，铃国立高中，樱林。 很能肝的神谷小师傅，又一次准备登录怪谈世界受苦。 在正式开游戏前，他先打开了《怪谈物语》自带的分栏，【异访图录】。 [怪谈名称：扭来扭去]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6%]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异访进度下的词条是，[舆论加速]。 距离神谷川初见扭来扭去，已经过去三天了。 但是这怪谈的异访进度，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16%。 “还好，还好。”神谷川松一口气，“估计像鬼娃娃子那样，一天就涨百分之一进度的异访才是少数。” 至于子为什么比较特殊。 大概和她的高人气有关。 在日本，乃至全世界范围，和鬼娃娃子相关的故事曾被从不同的人嘴里一遍又一遍提及。 极高的讨论度，使子的[舆论加速]词条效果斐然，异访进度拉升地飞快。 “或者，怪谈们的异访进度，是前期比较慢，后期比较快也有可能。” 神谷川胡乱做着猜测，将扭来扭去的信息关掉，同时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启了玛丽小姐的页面。 可以看到，电话恶灵的状态依旧异常，显示为[沉睡中]。 神谷川愣愣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信息，发了一会呆。 说实在的，他有点想念穿洋裙、扛砍刀的玛丽小姐了。 玛丽，我的玛丽。你知道我在新地图里受怎样的委屈吗？ “要是玛丽在的话，怕不是能在犬鸣峠里乱杀。”神谷川苦笑着自言自语一句。 因为这两天在新地图里面受了太多苦，神谷川甚至有尝试过给玛丽打电话。 不过，那个熟悉的号码没有被接通。 电话那头只有单调的盲音一直在响。 “所以，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醒来呢？” 神谷川又回想起玛丽小姐之前退治掉子后的状态，一身的龟裂，像个被摔碎的瓷娃娃。 “玛丽……应该还能再醒来的吧？” 了点时间平复心情。 神谷川又一次踏上了独属于自己的征途。 《怪谈物语》，启动！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一切稳定，形成一个阴森可怖的世界。 “阿巴呜唧！” 刚进入怪谈世界，神谷川就听见了又苍老，但又很有活力的叫喊声。 这声音他认得，小小老头的。 神谷川低头，只见飞舞着荧光的神椟边上，8公分高的小怪谈正在兴奋跳着朝他挥手。 可以，旅行青蛙回家了。 小小老头上次收了神谷川一百魂晶后，就溜出去开始打探犬鸣峠地区的有用信息，这次回来估计是有所收获。 “打听到什么了吗？”神谷川在神椟木牌边蹲下身子。 小小老头又是一阵兴奋，手舞足蹈。 跳够了以后，他从路边抱起了一块小石子，开始在地上吃力地写话起来—— “主人！重大消息，老夫找到！” 第一句话里面，小小老头用两个感叹号，来充分表达自己的情绪。 这让神谷川有些好奇这小东西消失的这些天到底发现了什么： “希望你的重大消息能让我感觉，一百魂晶给伱是物超所值的。” 小小老头用力点头，继续写画—— “强大怪谈，面具，山林里，受重伤！” 将几个零碎，没有语法的关键词拼凑起来，神谷川很快就明白了小小老头想表达的意思。 在山林某处，有一只受重伤的强大怪谈。 怪谈的特征是携带面具。 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食指关节，神谷川沉吟了几秒钟：“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小老头又是一阵兴奋，拼命点头，并且努力多写了几个字—— “受重大伤，没有危险，主人，击杀她。” 看起来，小小老头似乎是想把神谷川带过去，补刀掉山林里那只受重伤的“强大怪谈”。 “嗯，先看看再说吧。”神谷川站起身来。 小小老头将石子丢下，原地休息了一阵，然后便以奇行种的步伐朝着山坡上跑去，开始带路。 …… 犬鸣山很大，非常大。 神谷川之前靠自己在里面探索了两次，全都迷了路。 一次运气不好，遭遇了扭来扭去，当场死亡。 另一次则没遇怪，但在山里完全迷失了方向，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神谷川含着泪挥刀自补，自己把自己送出了游戏。 但这第三次进入山林，情况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带路的小小老头，具备一个优良斥候的品质，方向感似乎非常好。 跟着这小怪谈走了大概半个小时，神谷川的视线豁然开朗。 他从树木繁茂的林子里出来了，面前是一片高耸崖壁。 山崖之下，能望见一个规模颇大的村落。 隐隐约约能看见有森森的蓝色火光，在村子各处晃动。 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犬鸣村了。 只可惜，面前的山崖太过高耸，完全没有路能下去。 “嗯……犬鸣隧道是通往犬鸣村的唯一通道，好像是有这样的说法的。不过犬鸣山崖这边我也是第一次来，值得好好探索一番。” 神谷川边走边这样想着。 跑在前头的小小老头在这时候忽然停步，转过满是皱纹褶子的老脸一脸认真看着神谷，然后伸短手指了指前方。 山崖边上，有风吹过。 神谷川似乎听见了女人的幽咽声和叹息声夹杂在其中。 (本章完) 第54章 笑般若 第54章 笑般若 神谷川握紧了【染血的柴刀】，向前走去。 小小老头这下也不带路了，而是爬上了神谷川的肩头。 “阿巴呜唧！” 8公分高的小怪谈，耀武扬威地坐下。 神谷川没太在意。 任由小小老头坐在他肩膀上，反正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山崖前方，有一块嶙峋的巨石。 这里，坐着一个女人。 散在风中的呜咽和叹息声，全是她发出来的。 穿一身紫边的中振袖白长襦袢，身体有些虚幻和模糊，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女人有一张白皙冷傲，且五官姣美的脸。这张脸上有着散不去的愁绪，眉头微锁，眼眸低垂。 这份浓重的忧郁神情，给她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在女人的身边，有两个面具静静悬浮，转动。 一大一小。 大的那副，紧皱眉头，眼窝深凹，头顶上有两个怪角，突起的眼睛像铜铃一般，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带着可怖又诡异的笑容。 另一个小面具，只有诡笑面具的三分之一大，本身的形象也没有那么鲜明。 白面，小点的红唇，没有表情，同能剧使用的面具很像。 这就是小小老头所发现的，隐藏在深林里，身负重伤的强大怪谈了。 神谷川握着柴刀，在距离巨石七八米远的地方站定。 面具怪谈自然也早早注意到了生人的存在。 “呜呜。” 她轻声呜咽，身边的一大一小两个面具，开始快速旋转。 其中大的那个诡笑面具，快速附着到了她的脸上。 那张本来好看又阴郁的脸，瞬间变得可怖起来，青面獠牙，嘴里“呜呜”的呜咽声，也变成了“桀桀”的渗人怪笑声。 面具仿佛长在了她的脸上，嵌入了皮肉中。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面具怪谈并没有主动朝神谷川发起攻击。 她太虚弱了，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手持柴刀的人和戴着面具的鬼，就这样对峙了数十秒。 双方一动不动。 山风吹过，林子里的树木摇晃，远方暮霭沉沉。 嗡嗡。 这时候，神谷川的手机终于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笑般若（异化体）。]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笑般若（异化体）] [分级：e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31%]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异访进度下面的词条，是最常见的那种，[舆论加速]。 “般若吗？” 神谷川瞥了一眼手机。 般若，日本一种传统的怪谈。 是从女人强烈的怨念和妒忌心中所诞生的一种鬼怪，没有实体存在，通常都是携带着面具的美艳女子形象。 关于般若的起源故事有非常多，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这样的——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本分老实，大和抚子式的温婉人妻，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可这女人的命不好，遇人不淑。 她的男人婚后出轨，并且与情人使用诡计，逼得女人离家，还霸占了她娘家留给她的家产。 情人逼着男人将女人的孩子送到深山，最后冻饿而死。女人得知后伤心欲绝，发狂奔向深山，从此没有人再见过她。 后来男人和情人生下了一个男孩。 小男孩十分可爱，总是喜欢眯着眼睛笑。一天晚上，男人和情人在睡梦中听到隔壁传来孩子的笑声，越笑声音越大，两人就起身去常看。 待二人推开隔壁房门，却只看到一副恐怖至极的景象，只见一只厉鬼手握他们孩子的头颅，不断向空中抛掷，嘴里还不停发出笑声。 情人受到惊吓，尖叫一声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男人从此散尽家财，穷困潦倒，痴傻疯癫。 这寻仇的厉鬼便是原本那女人死后，意灵不灭，怨气不消，幻化而成的般若。 因为最近经常和论坛上的【紫之上】大佬交流，神谷川恶补了很多怪谈知识，对这种面具鬼怪并不陌生。 而根据【紫之上】之前的介绍，般若这种怪谈一共分成三种。 分别是—— 最弱小的笑面般若。 笑般若是般若里面最低级的一种，攻击性不强。抢小孩的东西，每天搞恶作剧弄哭小孩是她最爱做的事。 但基本不会伤人。 次一级的是白面般若。 白般若具备攻击性，同时也更加强大，会有理由地寻仇杀人。 神谷川之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个般若起源故事，一般被认为是白般若的化身。 最后是最高等级的赤面般若。 赤般若是三种般若中最为凶残的恶灵，她会没有原因和理由随心杀人，吃人，手段极其残忍。 般若的种类很好区分，只要看她随身携带的面具是哪一种就可以了。 至于神谷川现在遇到的，就是最低等级的笑般若。 青面獠牙，长得最丑，但最弱小。 神谷川注视着虚弱的面具怪谈，眼神飘忽不定：“这只笑般若是异化体啊。” 异化的怪谈，他之前也碰到过。 就是那只手拿柴刀的喜奇童子。 那个柴刀jk，估摸着约等于一个金色普通。比一般的无头高中生更敏捷，也更强，死掉以后爆出来的魂晶有足足10颗之多。 神谷川的装备【染血的柴刀】，也是从她身上爆出来的。 要不是当初靠发霉小鱼干吸引来海女房，神谷川还真搞不定那只柴刀jk。 “这个笑般若异化的体现，是随身的第二副面具吗？”神谷川继续打量面具怪谈。 后者被生人视奸一般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但又没力气反抗。 只能“桀桀”怪笑，表示抗议和不满。 神谷没太在意面具怪谈的反应，继续我行我素。 正常来说，一个般若只会有一个面具。 笑面、白面、赤面仅得其一。 但眼前这个般若不一般，小妮子长了两副面孔呢。 一个成型的笑面，还有一个盲猜是还没长完全的白面具。 “总感觉她的白面具还会再长大的样子。要是真长成了，这般若会变成什么样？”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拇指关节，动了将眼前这只异化笑般若契约成式神的心思。 虽然笑般若是e级，但却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而且平心而论，就神谷川现在这三拳两脚的水平，真想靠自己去契约一个d级怪谈，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比如林子里游荡的那只扭来扭去，神谷川遇到它直接就寄。 更不要谈什么收服对方，为己所用。 受重伤的e级异化怪谈，貌似是目前最合适契约的首只式神。 这就跟白捡一样！ “给你的那一百魂晶很值啊。”神谷川赞许地冲小小老头说道。 (本章完) 第55章 山林里的东西 第55章 山林里的东西 心里拿定了注意，神谷川单手旋转了一下柴刀的刀柄，眼神坚定了几分。 “桀桀……” 戴着诡笑面具的般若发出虚弱的怪笑声，那双凶神恶煞的金色眼睛，锁定在神谷川的柴刀刀刃上一动不动。 般若感觉到了威胁。 说实在的，眼前这个不该出现在怪谈世界的生人并不强，放在平时必不可能是般若的对手。 可是，般若现在伤得太重，状态太差了。 “阿巴！” 神谷川肩膀上的小小老头则是兴奋地挥拳。 他似乎是认为自己刚认不久的主人，终于要动手了结掉那个受伤的面具怪谈了。 作为一个赢弱，且成长上限不高的怪谈精怪，小小老头是很乐意看见比他强大的怪谈陨落的。 现场的两只怪谈，全都高度关注神谷川的一举一动。 过一会，这位年轻的鬼神共主，终于有了动作。 他再次旋转了一下柴刀，对着笑般若开口：“跟我混吧，做我的式神。” 做我的式神。 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烧酒。 以后我他娘就是你的master！ “桀桀？” 这话讲出来以后，般若那张覆盖着面具的凶脸上，显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呜唧？” 神谷川肩头的小小老头，则是瞪眼张嘴，触电般的吃惊过后，又顿时变得颓丧无比。 小老头比般若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他清楚神谷有一个空缺的式神像，还没有被怪谈栖息。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是自己先的啊！ 神谷川没有太在意两只怪谈的反应，毕竟他刚刚说那句话，不是请求，只是通知而已。 我要契约你，与你何干？ 神谷川默念起【御灵术】的拘灵诀，随着他的轻声吟唱诵念，每吐露一个字，就有闪着微弱金光的虚幻字符，从他的身边浮现。 字符越聚越多，连词成句，连点成线。最后竟变得如同一条金光闪闪的漂浮绳索一般，朝着般若飞浮而去。 唰。 金色的字符绳索捆缚上般若穿长襦袢的躯体，形成如同龟甲缚的糟糕绳结，然后越聚越紧。 “桀桀……” 般若发出古怪的笑声，拼命挣扎。 刚刚她还不是很理解这个生人想要对她做什么，现在这面具怪谈总算是懂了，这家伙想要奴役自己，逼自己认主！ 不行。 好不甘心。 怎么能认一个比自己弱小的生人做主人？ 而且，这家伙太卑鄙了。 完全是趁鬼之危。 不能接受！ 般若扭动因重伤而变得虚弱的身体挣扎，在金色符绳即将完全收紧的最后关头，面具怪谈发出惨厉的笑声来，奋力一挣！ 这声怪笑极其嘹亮，激起一阵不小的气浪震荡开来，引得山风呼啸，树影乱颤。 啪。 金色的符绳崩断，碎成一个个字符，消散不见。 野生宝可梦从精灵球里跳了出来。 神谷川所掌握的【御灵术】本身就只有入门级，再加上他本人的灵术值低得可怜，连1点都凑不出来。 他念出来的拘灵诀，效果必然是不佳的。 挣断了金色符绳以后，般若的长襦袢上，还留着些绳索痕迹的羞人残余。 她抬头，面具下的金色瞳孔羞愤地瞪向神谷川。 “……性子还挺烈，明明看起来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还非要挣断我的咒言。” 神谷川的头脑有点发懵，一次失败的拘灵念咒，消耗掉了他一定的精神力。 得稍微休息一会，才能再念第二次。 “但只要伱跑不掉，迟早都是我的鬼。” 休憩一阵子，神谷川的大脑恢复了清明。 对面的笑般若，依旧保持着颓坐在地上，凶神恶煞的面具脸依旧是怒容的样子。看起来很想反抗，但又偏偏没太多力气反抗。 “希望你不要太固执，以我精神力，念不了太多次的拘灵诀。”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他准备念第二次拘灵诀了。 “阿巴呜唧！” 这个时候，本来还在沮丧的小小老头突然跳起来，干巴巴的老脸上满是惊恐，开始拉扯神谷川的鬓发。 “干嘛？” 神谷川停了口诀。 “阿巴！” 小小老头继续拉扯神谷的头发，然后满脸焦急地指了指背后阴影幢幢的山林。 这小怪谈好像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 山崖上的山风还在吹，吹得林子里树木晃动不止。 经过提醒，神谷川有些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林子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似乎是般若刚刚挣断咒言时候发出的那下惨厉笑声，把附近某些不好的东西给吸引过来了。 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山林深处响。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最后对着神谷川的耳朵大声叫嚷了几遍，那张老脸上惊惧的表情越来越重，最后居然一晃短小的身子，变成一道黑烟，消散不见。 察觉到巨大危险来临的小怪谈直接脚底抹油。 他润了。 神谷川：…… 跑得真快啊。 神谷川倒不是很在意小小老头的怯场逃跑。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和这小老头之间只是雇佣的关系。 而且，神谷在怪谈世界里是个不死人，遇到危险，扑街了不大了就是回现实等复活cd。 小小老头的话，死了大概就真没了。 这小怪谈办事还挺得力的，跑了也好，神谷川不希望他死在这里。 “桀桀！” 神谷川转头注视山林里面动静的同时，笑般若那边也有了动作。 她似乎是想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但因为受伤过重太过虚弱的原因，没有成功。 笑般若看向阴影重重的山林方向，那张被诡笑面具覆盖，青面獠牙的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恨意和敌意来。 要知道，即便刚刚神谷川用拘灵诀，将她以龟甲缚的糟糕姿势捆起来，这只面具怪谈也仅仅只是流露出愤懑和羞恼的情绪来而已。 般若和林子里正在靠近的东西，应该是不死不休的敌对关系。 山风剧烈呼啸。 十多秒过后，神谷川终于看清了从山林里靠近过来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个孩子，大概七八岁大小，穿一身素白色的麻衣，嬉笑着从树影里跑出来。 在他的脸上，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野兽短毛。 “嘻嘻，呜汪。” 那孩子边跑，边啃咬着手指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发出的笑声，如同一只欢快的小犬。 “嘻嘻——呜汪——” 他身后的树林阴影里，有许多嬉笑声回响呼应。 更多的孩童身影现身。 林地里，树梢枝头上。 他们笑，他们叫。 被吸引来的东西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本章完) 第56章 白儿 第56章 白儿 “这些东西，好像是冲你来的？” 山林里这群白毛怪孩出现后，神谷川瞥了眼般若。 他估计面具怪谈之所以会伤这么重，可能和这群长兽毛的孩子脱不开关系。 “桀桀……” 般若的笑声变得有些颤抖起来，同时还在努力尝试站起来。 “我想你没得选了。”神谷川握紧了柴刀，“做我的式神，或者被他们杀掉。” 话讲完，他开始念动拘灵诀。 闪着微弱金光的虚幻字符，从他的身边飞快浮现，连成一条言咒金绳，再次朝着般若所在的位置飞浮过去。 咒言再一次将面具怪谈用糟糕的姿势锁住。 之后，神谷川便不在看般若，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山林里的白毛怪孩们身上。 “呜汪——呜汪——” 那群长兽毛的孩子，已经开始聚拢起来，蠢蠢欲动。 他们就像要打群架的狗一般，四肢着地，弓着腰，扯动稚嫩的嘴角露出非人的尖锐獠牙，吠叫不止。 神谷川架刀，摆出蜻蜓构的备战姿势，拦在般若的面前，蓄势待发。 持柴刀的少年立在崖壁的这头，他的背后是被拘灵诀束缚的般若，而他所面对的是一大群似人又似兽的白毛怪童。 山风吹过，吹不散峭崖上沉沉的暮霭，只吹得林子里的树影乱动。 “呜汪！” 那群兽孩发出更加高亢的犬吠，以四肢贴地的姿态飞扑出来。 神谷川瞅准了其中冲得最快的那一只。 染血的刀头自上而下地凌厉挥落，于空中拉扯出一道带残影的红色刀光。 精通级别的，袈裟斩！ 冲最快的那个兽孩被砍到在地上，但似乎未死，只是蜷缩着身子发出类犬的啼哭，悲鸣不已。 “呜汪！”“呜汪！” 解决掉一个敌人后，神谷川的处境也没有变好，转眼就有四个兽孩，贴到了他的身侧。 面对敌人的包夹，神谷不躲不避。 大脑亢奋又清醒，迅速锁定住靠右手边，最方便攻击的一个目标，主动迈步突进！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三尺打！ 血迹斑斑的刀刃，精准无比地砍进兽孩披毛的身体。 三尺打作为极耗体力，爆发性极强的剑击奥义，杀伤性比普通招式袈裟斩要强上太多。 第二只被砍到的兽孩没有第一只那么好运，跌落在地上，没发出几声哀鸣便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击杀白儿，获得魂晶3颗！] 手机里有击杀提示弹出来。 当然，神谷川没时间去看。 白儿，这就是这群兽孩的名字了。 单从死后爆出魂晶的数量来推测实力的话，他们比喜奇童子要强，但比持斧头的犬鸣村村民要弱。 施展完三尺打，神谷川的体力明显开始跟不上。 余下的几个白儿便轻易地围扑上来，分别张口咬住了他的腹侧、左腿和肩膀。 虽然吃痛，神谷川的战斗姿态依旧激进，以命搏命。 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勉强拉扯住咬住自己腹侧的白儿，借助体重上的优势扑倒，将对方压在身下，然后发起狠来胡乱朝那白儿捅了几刀。 也不管到底刺中了什么部位。 “呜汪——呜——” 柴刀几次没进披毛的肉体，势头一刀比一刀弱。 那白儿的嘴虽然没松，依旧死死咬合，但却也渐渐停了呜鸣，最后停了挣扎不再动弹。 [击杀白儿，获得魂晶3颗！] “呜汪！”“呜汪！” 越来越多的白儿扑向依旧倒地的神谷，红着眼啃咬撕扯。 负伤过重，加上体力透支，让神谷川再也无法挣扎。 “挡不住了啊……” 他仰躺在地上，侧头，看向身后的笑般若。 面具怪依旧被拘灵诀的言咒束缚，但这回她的反抗意识明显没有前一次的强烈。 金色的绳索看起来已经锁紧到最小的限度，连同般若那虚幻的身体都染上了细微的金色光芒。 在白儿的撕咬声中，一人一鬼眼神对视。 神谷川从般若被诡笑面具覆盖的眼中，看见极重的迷茫和不解。 般若不能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生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那个样子，是在保护自己吗？ 完全意义不明。 “你没得选。” “做我的式神，或者被他们杀掉。” 迷茫的般若停了挣扎，终于连丝毫反抗抵触的念头都不再有。 “呜汪！”“呜汪！” 因为拦在前面的神谷川已经倒下，后面的那些白儿便越过了他，直扑向最初的目标笑般若。 可下一秒，金色的咒言完全收拢，般若于一片金光中消失不见。 [拘灵成功，伱已收服笑般若（异化体）！]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神谷川没办法去查看。 但他大概能猜到弹出了什么样的文本。 强撑着的一口气消散，神谷川心头一松，和怪谈世界断开链接…… 山风呼啸的山崖上，只剩下了白儿们啃食肉块的声音，以及如犬的气愤嚎吠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在距离发生战斗很远的旧犬鸣隧道口。 神椟木牌安静树立着，周围荧光飞舞。 这些细小的黄绿光芒，在某一瞬间如同被惊动的流萤一般扩散，之后又聚拢，落在那尊锡人像上。 慢慢的，原本木然，没有生气的锡人像竟变得生动，毫无轮廓感可言的锡质躯体，也开始变得曼妙起来，更具女性化的特点。 神谷川的第一只式神，归宅入住。 …… 现实世界，铃高中，樱林。 神谷川了一点时间，从在另一个世界中死亡的不适感中恢复过来。 并且还随手回收了地上那个死状极惨，满是撕咬痕迹，几乎四分五裂的稀碎纸人。 他的手机这时候正在不断的震动。 有很多消息弹出来。 神谷川随手点开一个。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1个）]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2个怪谈完成异访。] 退治怪谈的区域任务获得了1点的任务进度。 退治这个词，本身的含义除去扑灭肃清以外，还包含征服降服的意思。 看起来，将怪谈收服为式神，也是游戏认可的一种退治方式。 (本章完) 第57章 第一只式神 第57章 第一只式神 【异访图录】中，笑般若的状态已经变成[式神化]。 已经“式神化”的怪谈，除非与其签订契约的主人死亡，否则异访进度会无限期停滞增长。 一朝家养，终身家养。 除非身为主人的神谷川死亡，否则笑般若将一直会是他的式神。 不带反悔的。 另外，收了第一只式神以后，游戏界面还新增了一个分栏，【式神信息】。 [式神名称：笑般若（异化体）] [分级：e级怪谈] [技能：鬼袭] [鬼袭：般若召唤笑面具袭击敌人，造成一定伤害的同时，一定概率使敌人混乱恐惧。] [特殊技能：鬼之假面·笑] [般若种族式神化后的特殊能力，可将自身幻化为笑面具附身于契约阴阳师之上，使阴阳师获得鬼神之力的加持。] [鬼之假面·笑完成附身后，持续损耗阴阳师生命力，但额外增加阴阳师的怪谈亲和力。] “契约了般若当第一只式神，好像很赚啊。” 神谷川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信息，精神为之一振。 【式神信息】提供的那些文本，有些带有备注。 根据这些备注神谷川可以了解到，[特殊技能]并不是任何怪谈都有的。 只有少部分怪谈种族中的少数个体，才会携带这种稀有能力。 光凭这一点，契约了般若就是稳赚不赔的。 物以稀为贵嘛。 “而且般若的[特殊技能]，还是很罕见的能力，可以直接强化阴阳师宿主。只能说不愧是异化体。” 另外，【鬼之假面·笑】这个技能是有副作用的。 代价是消耗阴阳师的生命力。 不过神谷川完全没在怕。 备注上有特别标明—— 在怪谈世界开这个技能的时候，消耗的是替死纸人的生命力，神谷川现实的身体不会受到影响。 完美契合不死人特性！ 将现有的通知和新增的游戏内容全看完以后，神谷川关掉了手机。 他按照【御灵术】的技法，心念一动，轻声开口呼唤：“般若。” 一道虚幻的，着紫边中振袖白长襦袢的女性身影从他的身侧勾勒出来，并且变得越发生动。 是笑般若。 阴阳师是可以将自己的式神召唤到现实世界中来的。 某种意义上来讲，式神化怪谈和灵降怪谈有些类似。 灵降怪谈借助依附物进入现实，并且一定程度受到依附物的制约。 式神们则可以依托阴阳师主人进入现实，且同样受到阴阳师的一定限制。 通俗点讲，神谷川就是开在现实世界里的一个热点，在他周围的时候式神就可以连上wifi。 但离得太远的话，笑般若就会断开链接，自动回到怪谈世界的锡人像里。 那尊式神像，是她默认的家。 笑般若降临现实以后，没戴狰狞的诡笑面具，只显露出原本那张清秀且高傲的脸来。 看到神谷川的时候，这只式神表现的很诧异，很迷茫。 她不太理解现在的状况。 这个生人刚刚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白儿们咬死了吗？ 现在为什么又好端端的活着？ 而且，这里是哪里？ 和笑般若此前一直待着的那个世界，好不一样。 “别太崇拜我，在那个世界里，我可是鬼神共主，是不死的。”神谷川看出了面具怪谈脸上浓重的困惑，笑着开口解答。 般若已经变成自己的鬼了，以后是要并肩作战的，没必要和她藏着掖着什么。 “以后就跟我混，我罩着你。”神谷继续补充道，“因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笑般若盯着神谷川的脸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她脸上的迷茫感慢慢消失，不过诧异的神色倒是丝毫不减。 “嘁。” 最后，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轻哼了一声，一脸嫌弃地撇过了脸去。 神谷川：…… 这家伙，性格很别扭的样子。 不过，怪谈妖鬼们的性格要是正常的，那才显得有些不正常。 神谷川没让般若在现实待太久，意念一动将她送回了锡人像里。 根据掌握【御灵术】以后理解的一些知识点，式神们待在式神像里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对恢复伤势有些细微的帮助。 笑般若伤得实在太重了，还是待在家里比较适合她。 一袭白衣的身影按照主人的意愿消散。 之后，神谷川的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笑般若才不认可伱】 [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心甘情愿将你奉为主人，被你奴役！] [太狡猾了！亏我一开始还有些动容。结果你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是不会死的。狐狸！骗子！差劲！] [我不会认可你的。才不！绝不！] 神谷川拿起手机，皱着眉头看完般若的心理活动，沉默了大概五秒种。 这家伙，是个傲娇吧？ ……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大佬，白儿是什么怪谈？” 神谷川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和工作，回到家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给【紫之上】发了条私聊。 没过一会，对方就有了回复。 【紫之上】：“是犬神的附庸怪谈。据说是被犬神咬死的孩童灵魂幻化而成的。” 【紫之上】对怪谈的解释，从来都很精准。 白儿这种外表披毛，似人又似兽的怪谈，确实就是作为犬神的附庸而存在的。 这种附庸关系，同神谷川上辈子看闲书看到的，老虎和伥鬼之间的关系很相似。 据说，被虎咬死的人会变成伥鬼，附庸听命于老虎，会为老虎吸引来更多的活人，供它食用。 所谓的为虎作伥，就是从这个传说故事里面演化出来的。 而白儿和犬神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 被犬神咬死的孩童就会变成白儿，听命于犬神，为虎作伥。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咬死孩童，蓄养小鬼？我还以为，犬神的形象会更加正面一些，比如勇敢、忠诚之类的。” 【紫之上】：“怪谈毕竟是怪谈嘛。不过，各地确实也曾流传过善良犬神守护一方百姓的故事。”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所以犬神这种怪谈，有明显的善恶分别？” 【紫之上】：“啊这……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也没办法反驳。但还是劝你最好别对怪谈抱有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先发后改，下一章在后半夜 (本章完) 第58章 聪明的小巫女 第58章 聪明的小巫女 神奈川县。 夜晚的巨琼神社。 蝉鸣萤舞，夏夜的凉风习习。 这里很适合夏季纳凉。要是再配上半个冰西瓜，或者玻璃瓶的冰镇肥宅水的话，那将会是绝杀。 社殿的后方一片，是常驻神社的神职人员的起居场所。 其中亮着灯的某一间。 卧室宽敞，家具也都很现代化，铺着粉色被褥的大床上，摆放着几个丑萌的公仔娃娃。 这是鬼冢切萤的卧室。 卧室里面，还带一间有浴缸的独卫。 小巫女此刻正在里面泡澡。 结束了一天课业，以及繁重的神子修行以后，泡个澡可是莫大的享受。 鬼冢微眯着眼睛躺在浴缸里，白皙的俏脸因热气而带着光泽的绯红。 还在发育中的少女躯体，隔着水汽，浸在热水里，像一只赤条着的稚嫩小白羊。 哗啦—— 水声翻动。 小巫女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她刚刚正在和那个已经颇为熟络，名为“异乡人”的网友聊天。 随便聊了一点和犬神、白儿相关的话题。 鬼冢小巫女扣动键盘，打出一句话来，思索了一阵子后，才点击了发送。 【紫之上】：“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个问题想向你确认了。”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那你问吧。” 【紫之上】：“你是个民间除灵者，对吧？” 除灵者。 对于这个存在有怪谈的世界来说，是一个隐密，但又不可或缺的职业。 鬼冢切萤本身也是除灵者。 正统的教派神道出身，而且在警视厅那边挂名，有正儿八经的官方身份。 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是名正且言也顺的存在。 而有像鬼冢和瞽婆婆这样的官方除灵者存在，与之对应，市井之中也存在着没有官方身份的民间除灵者。 这个群体的构造结构很复杂。 其中相当多的人，是因为自身除灵水平不够，而拿不到官方认可的身份。 当然也有一些人有着一定的实力，但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直接和官方打交道。 另外，野生除灵者里有实力的那部分，大多都是民俗神道的出身。 所谓的民俗神道，是日本民间流行的一般神道信仰，如对土地神、屋神的信仰以及重视崇神祭祖的仪式和占卜、咒术、巫医等方术习俗等都属于这个范畴。 实际上和鬼冢小巫女所属的教派神道没严格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教派神道的除灵者们，会在各个神社里面系统学习除灵的技法和知识。 而民俗神道出身的除灵者，基本上都是靠家族传承，宅屋学习除灵技术。 也就是父母一辈传授技术给子女一辈。 民俗神道出身的除灵者，有不少也会去拿官方身份。而因各种原因放弃官方身份的那些人，则是靠着自我意愿从事除灵活动，相对比较自由。 比民俗神道更次一级的除灵者，就很难简单进行概括了。 剩下的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大多没有系统学习除灵技法的机会，但又因为各式各样不同的原因，最终走上了除灵道路。 在鬼冢切萤的眼里，【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就属于民间除灵者里，最末的下九流范畴。 因为没有像样的老师带路，没办法系统学习除灵知识，本身实力也很弱小，遇到问题甚至只能走投无路地询问网友。 这就是鬼冢对“异乡人”的印象。 想想还有点可怜。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每次神谷川发消息提问，善良的小巫女在看到了以后，都会尽可能地进行解答。 能帮就帮嘛。 鬼冢的问题提出大概隔了三分钟，聊天框的那头才有消息回过来。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被伱发现了。” 小巫女看到这条回复后，嘴角上翘，一双好看且灵动的杏眼里面，显露出得意的光彩来。 我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嘛！ 我多聪明！ 【紫之上】：“所以白儿的事情，是随便问问，还是真的遭遇到了？” 按照聪明的小巫女的推测，“异乡人”是已经有实际除灵活动的除灵者。 之前有一阵子，他说自己频频撞灵，遇到不少游魂和执念，还借此提了不少问题。 根据鬼冢的合理脑补，那就是“异乡人”除灵伊始的时间。 又是过了好一会——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是真的遭遇到了，一只。” 【紫之上】：“遇到很多的话，你也不可能再跟我聊天了。” 【紫之上】：“一般来说，白儿这种怪谈是很少异访的，所以你遇到的大概是灵降吧？” 【紫之上】：“另外我还得提醒你，有可能的话，还是不要太深入和白儿有关的事情里去。因为白儿们很有可能是跟着犬神来到现实中的。” 不是鬼冢小瞧人。 如果真有一只恶犬神实现了灵降或者异访的话，很明显已经超出了“异乡人”能处理的范围。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明白的。” 【紫之上】：“然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多问问我，我会尽可能为你解答的。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就是你的老师哦。”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会的，大佬。听我说，谢谢你……” 异乡人一如既往插科打诨了一阵，然后便下了线。 小巫女将手机放在了浴缸的边缘，然后把半张脸没进洗澡水里，开始像只白条条的大鱼一般吐泡泡。 “所以，真的是民间除灵者啊……咕噜咕噜。” 说起来，在除灵者的群体里，有一部分老牌的，有官方身份的，是看不起那些草根民间除灵者的。 但身为后起之秀的鬼冢切萤不会这样想。 在这个世界上，灵降和异访到现实的怪谈有那么多，而官方的除灵者，总共就只有那么些人。 民间除灵者也是除灵者，大家本质上都在为了守护现实的和平而努力战斗。 大家都在尽自己的力量，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干嘛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事实上在怪谈论坛混迹了那么久，“异乡人”并不是鬼冢遇到的，第一个热衷于询问各种怪谈问题的网友。 之前遇到这样的人，小巫女也都会尽可能地为他们解答疑惑。 还是那句话，能帮就帮嘛。 普通人是遇不到那么多的怪谈问题的。 会这样的，一般都是走投无路的下九流民间除灵者。 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在过了一定的时间后，头像便始终是灰色的了，再也没有亮起过。 除灵不是过家家。 正面对抗穷凶极恶的怪谈，肯定是会死人的。哪怕是鬼冢切萤自己，也有着以后可能会牺牲的觉悟。 只不过—— “我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别死掉啊。” (本章完) 第59章 守序怪谈 第59章 守序怪谈 【死】 “淦，又死了。” 收服了笑般若的第二天早上，神谷川日常登录了怪谈世界，然后日常死亡。 这把游戏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小小老头没有出现。 打白儿的时候，这小怪谈润得飞快，也不知道跑路跑到哪去了，至今未归。 至于笑般若。 面具怪谈伤得太重，暂时没了作战的能力，神谷川便很贴心地把她留在了式神像里静养。 所以这局他是孤身一人进行探索的。 探索的方向，还是只有那么几个—— 朝前，犬鸣隧道。 不知道数量到底有多少，且热情好客的犬鸣村村民们，正手持着斧头，在隧道里面夹道欢迎外来者。 朝两边山坡，深入犬鸣山。 犬鸣山很大，有一定的探索价值。 但怪谈世界中的山林东西南北莫测，没有小小老头带路，一个人深入其中，迷路是必然。 朝后，走荒芜公路。 目前暂时无法处理的d级怪谈扭来扭去，正游荡在小公路周边的山林里面。 认真权衡了一会，神谷川最后决定朝后探索，去走荒芜公路。 犬鸣峠这张地图里，貌似只有一个扭来扭去。 神谷川当时心说赌一把：“沿着荒芜公路两边的山林，小心潜行摸索，说不定能避开那个白色怪谈。” 只可惜他赌错了。 没等他顺着荒芜公路走出太远，视线中便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如同大号白色塑料袋，位于不远不近的地方，不断地扭来，扭去。 朝后走小公路，遇上扭来扭去似乎是必然，不存在侥幸躲开的可能。 寄！ “这垃圾游戏，又卡我进度了！” …… 当晚，樱林里。 《怪谈物语》，启动。 一个神椟传送后，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神谷川又一次进入了犬鸣峠地图。 “阿巴呜唧！” 刚一进来，他就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 是小小老头。 这小怪谈正托腮坐在神椟边上，看神谷川的身影出现后，便激动地跑上前，又跳又闹，又哭又叫。 “你果然没死掉啊。”神谷蹲下了身子。 “阿巴阿巴！”小小老头继续叫嚷。 这小怪谈对神谷川的回归，貌似没有太多的意外情绪。之所以又哭又叫，情绪激动，更多的是在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对主人的忠诚。 虽然老夫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下您跑了。但这并不妨碍我对您献上忠诚！ 大概率就是在表达类似的意思。 “别哭了，啧，鼻涕都抹我腿上了。”神谷川有点嫌弃地将小小老头推开一点，然后又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下次跟我行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放机灵点，能跑多快跑多快，不用管我。” “阿巴阿巴！” 听到主人的这番话，小小老头停了作秀般的哭叫，很感激地点了点鸽子蛋大小的脑袋。 然后，他从路边抱起一块小石子，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看来昨天提桶跑路了以后，小小老头似乎是没浪费时间，直接去其他地方收集情报去了。 事业心还挺强。 难怪早上没见到他。 “强大怪谈，白色，扭来扭去，小公路边。” “强大怪谈，人形的大狗，极其危险，犬鸣村深处。” 小小老头给出的这两条信息，都是神谷川目前已经掌握了的。 扭来扭去就不必多说。 神谷已经在那玩意手上重开三次了。 至于“人形的大狗”，指的应该是犬神。 在知晓了白儿和犬神的关系后，神谷川便已经默认犬鸣峠这张图里，有一只恶犬神存在。 “犬神极其危险。” 神谷川小声复述了一下小小老头在犬神信息里面给的特别标注。 或许那只手下有一大群白儿的恶犬神，就是犬鸣峠地图里最强的boss级怪谈。 歪歪扭扭写了两条信息后，小老头还在继续—— “守序怪谈，人形，青色的和尚，蜡烛，犬鸣村外破庙。” “哦？”神谷川微微扬了扬眉毛。 守序怪谈。 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见小小老头写出来。 合理猜测一波，所谓的守序怪谈，大概是类似于铃诡校里面赤鬼老师、溺鬼栗山祥子那样的存在。 相当于一个npc，有可能是可以接任务，做交易的对象。 神谷川一下子来了兴趣，伸手在守序怪谈那句话上点了点：“这个，有办法见到吗？”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后抛下石子，伸短手指了指犬鸣隧道。 要抵达犬鸣村外的破庙，也得穿过隧道才行。 擅长隐匿的小小老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其中。 但神谷川不行。 他要想通过隧道，必须得在那些犬鸣村村民热烈的开瓢欢迎仪式中活下来。 “难办了。”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的拇指关节。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模仿主人的样子，故作思索。不过这有样学样之下，他好像真的回忆起了什么东西。 8公分高的小怪谈再次把石子抱起来，在“守序怪谈”的信息后面，又添加了一个词—— “治疗” 随后伸手指了指已经变得生动，且女性特征明显的锡人像。 “什么意思？那个守序怪谈，有办法治疗般若？”神谷川追问。 “阿巴阿巴！”小老头再次用力点头。 这倒让神谷有些诧异。 原来怪谈里面，还有会奶的吗？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就笑般若现在的重伤状态，哪怕待在锡人像里，都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回满状态。 如果能给开个治疗，加速愈合，提前让般若恢复战斗力的话，对神谷川推进犬鸣峠地图，无疑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看来得和那个守序的青色和尚碰上一面。” 根据现有的信息，神谷川很快拿定主意，他打算开始一门心思攻略犬鸣隧道。 反正眼下也没其他选择了。 隧道里的犬鸣村村民数量虽然很多。 但以神谷川目前的实力，以命搏命，用上三尺打，保底能在一片混乱中拼死一个。 就像上一次一样。 怪谈世界里的怪，是不会随着重登游戏而立即刷新的。 只要拿命去填，本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的理念同犬鸣隧道死磕，就一定能够削减里面怪物的数量。 等隧道变得足够空旷后，说不定就有机会通过跑酷穿过去。 这是愚公移山式的笨办法，但也是目前唯一有可能通过犬鸣隧道的办法。 (本章完) 第60章 犬鸣村套装 第60章 犬鸣村套装 潮湿黑暗的犬鸣隧道内，人影晃动。 凌乱的脚步声，和金石摩擦的声音响彻不停。还伴随着野兽一般的鼻腔喷气声，以及磨牙声。 整个隧道之中，唯一的光源是神谷川的手机手电筒。 苍白的光柱剧烈乱晃，灯光有时照射到几张陌生又木然的人脸，有时是几柄闪着寒芒的斧头。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三尺打！ 锵！ 在没被光芒照射的漆黑角落里，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响声来。 是一把染血的柴刀和一柄斧头磕碰在了一起。 那柴刀挥砍的势头迅猛无比，将在撞击中本该占据优势的沉重砍柴斧，直接磕飞了出去。 不仅如此，柴刀刀刃还裹挟着惊人的力量，精准地斩进了敌人的脖颈处！ 【野太刀自显流】就是这样一种蛮横到不讲道理的杀人剑术。 温热的液体溅射到了神谷川的脸上。 “呜汪——” 被击中的那个犬鸣村村民，发出类犬的悲鸣来，鼻腔里的喷气声变得更加粗重。 这种能爆五颗魂晶的小怪，皮肉比喜奇童子，白儿的都要厚实。哪怕挨了一发奥义三尺打，也只是重伤濒死，并没有当场化作黑烟消散。 神谷川拉扯住那名犬鸣村村民的头发，将对方用力抵在长满苔藓的湿滑隧道墙面上。 柴刀拔出，胡乱又补了两下直捅。 “汪——” 如犬的悲鸣声渐止，犬鸣村村民化作黑烟消散。 [击杀犬鸣村村民，获得魂晶5颗！] 神谷川这种完全不在乎自己性命，只想和对方一换一的搏杀姿态，其凶残程度，和野兽一般的犬鸣村村民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不对，应该说是更胜一筹。 他打起来显得要更疯一点。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跟怪谈打架，难道还讲究点到为止吗？ 嗡嗡。 击杀文本过后，手机反常地又震动了一次。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上衣！] 尚且处在亢奋搏杀状态下的神谷川，自然是注意不到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的。 而且解决掉了一个村民以后，他完全脱力，已经没办法招架后续敌人的攻击。 一柄柄斧头从四周毫无章法地砍了过来。 斧刃落下又举起，几近疯狂剁碎骨肉。 手机屏幕上，全新的死亡提示浮现而出—— 【神谷酱】 …… 现实世界。 神谷川看着手机屏幕里嘲讽拉满的死亡提示，眼角抽搐，但最终还是一如既往选择了无视。 比起和垃圾提示置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意识回归现实后，神谷川后知后觉，刚刚那把游戏，居然爆装备了！ 今天是下定决心攻略犬鸣隧道的第三天。 算上这次，神谷川一共死了四次，结果基本都是和犬鸣村村民一换一。 除去昨天早上那把运气好，一口气杀了两个。 击杀犬鸣村村民的收益，除了固定数量的魂晶以外，还有一些【野太刀自显流】的经验值。 但这爆装备，还是头一遭。 [犬鸣村村民的上衣（废品）：散发着恶臭的单薄长袖上衣，犬鸣村村民的常见装束。上面沾染着极重的血腥味、油污味，以及腥臭的兽味，足以遮盖住你身上原本的气味。] [穿着该上衣对增强你的战斗实力毫无帮助。但如果你能凑齐一整套包括武器在内的犬鸣村装束，或许那些排外的村民，会将伱误认成他们自己人？] 神谷川在手机上查看了一下新装备的信息。 一件废品，没有增强战斗力的效果，从描述上来看，更像是用于伪装通过犬鸣隧道的专属道具。 “原来这游戏还带这样玩的吗？打不过就加入？” 神谷川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稍稍兴奋起来。 伪装混过犬鸣隧道，这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听起来比愚公移山式地削减隧道内村民数量，要靠谱很多。 不过，这两个办法的实现过程都是一样的。 犬鸣村套装的入手途径，好像只有在隧道里的村民身上去刷。 “但感觉接下来死磕犬鸣村隧道更有动力了呢！” ……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长裤（废品）！]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砍柴斧（凡品）！] 接下来的时间里，神谷川开始更有干劲地去搏杀隧道里的犬鸣村村民。 功夫不负有心人。 大概了10天的时间，神谷川在隧道里面刷出了三件上衣，两条长裤，最后终于把最难刷的砍柴斧也刷了出来。 总算可以去cos犬鸣村村民了。 这游戏的爆率，是真的低。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刷出来的砍柴斧，是一把凡品的白板武器，没技能。比不上优良品质，带[肾脏猛击]的【染血的柴刀】。 而且神谷川本人用不惯斧头。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发生叛教。 当天晚上。 替死纸人的刷新时间一到，神谷川就兴致勃勃地登入了游戏。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最后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神谷川又一次现身在怪谈世界的犬鸣隧道口。 他从【蜃气布袋】中掏出了一整套的犬鸣村套装换上。 破烂油腻的长袖长裤，上面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发腻腐烂的油脂味，还有一股腥臊的野兽味道。这股混合的恶臭，差点没把神谷川熏得厥过去。 费了好一段时间，他才勉强适应过来。 准备就绪以后，神谷川先对着一直等在脚边的小小老头示意：“你隐匿了气息去到隧道那头，找个安全的位置等我。” “阿巴！” 8公分高的小怪谈点头，化成黑色的鬼气不见踪迹。 之后，神谷川看向身边荧光飞舞的神椟，意念一动，轻声开口呼唤：“般若。” 一道虚幻的，着紫边中振袖白长襦袢的女性身影从他的身侧勾勒出来，并且变得越发生动。 式神遵从主人的召唤现身。 经过在锡人像里十几天的静养，般若的状态比初见时候好上了一些。原本虚幻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身躯，看起来也凝实了几分。 她现在已经能够较为自如的移动了，不过还远没有恢复到能重新战斗的程度。 所以，治疗般若依旧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现身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神谷川的全新装束。 然后轻轻耸了耸小巧的鼻尖。 臭。 那张秀美又冷傲的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来，默默朝远离自己阴阳师的位置飘了一步。 (本章完) 第61章 隧道那头 第61章 隧道那头 神谷川不喜欢般若这个退半步的动作。 瞧瞧着面具怪谈那一脸嫌弃的样子！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穿上这套恶臭的犬鸣村套装的啊！ 不对，想了想好像我自己也很期待通过犬鸣隧道，并进入犬鸣村探索。 哦，那没事了。 话虽如此，但作为阴阳师，神谷川觉得自己此刻还是很有必要在刚收服没多久，且一直没怎么交流的式神面前，树立一下主人的威信。 于是，他下命令：“般若，凑过来一些。” 这话一讲出来，笑般若的脸上顿时变得羞恼起来，看自家阴阳师的眼神也更加鄙夷。 可纵使般若那张高傲的俏脸上写满了抗拒，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朝神谷川飘进了两大步。 式神是很难强制违抗阴阳师的命令的。 主人给的任务，一般都会好好完成。 “这样才对嘛。式神要和自己的阴阳师好好相处。” 看鬼怪美少女一脸鄙夷，但行为上又不得不遵循自己口令的样子，神谷川莫名感到了一阵暗爽。 可能有什么奇怪的兴趣癖好，在这一刻被激活了。 但神谷川的恶趣味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放弃了继续调教般若，转而说道： “接下来我打算通过犬鸣隧道，去往犬鸣村周边探索，看看能不能给你找来疗伤的办法。” 嘴上这样讲，他心里想的却是—— 当然去找疗伤的办法，最真实的目的，还是希望你能早日从病假里脱离出来，尽快上岗打工。 笑般若微微愣了一下，但又迅速将脸冷下来，盯着神谷川看了几秒钟。 “嘁。” 然后轻哼了一声，将脸瞥向了一旁。 神谷川没再继续和这小傲娇计较什么，做主人的，偶尔也该大度一点。 “好了，我走了。”他转身，并且随意地摆了摆手，“伱就待在家里，祈祷我早点凯旋归来吧。” 一袭白衣的身影，立即淡化，消散不见，仿佛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多待。 等到神谷川手持砍柴斧，走向漆黑的犬鸣隧道洞口，只剩下背影的时候。 笑般若却又自己从式神像中钻了出来。 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身着长襦袢的鬼怪少女飘飘然立着，外头阴冷的风将她宽大的紫边衣袖吹拂起来。 般若就这样静静注视着自家的阴阳师，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被漆黑的隧道口吞没。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情激动，赶着去新区域探索的神谷川，这时候还没有注意到。 在他【个人信息】一栏，那条名为【笑般若才不认可你】的词条里，又增添了几句新的文本—— [别以为假模假样地关心我，就能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不会的，才不会！] …… 漆黑的犬鸣隧道。 这次神谷川是cos犬鸣村村民走进来的，没开手机的电筒。 四下都是漆黑一片，安静异常。 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因为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况，神谷川选择了沿着隧道边缘慢慢朝前摸索。 并且学着那些犬鸣村村民的样子，将砍柴斧的斧刃抵在石壁上，轻轻摩挲。 刺啦，刺啦—— 金属刮擦滑腻石头发出来的声响，让人有些牙齿发酸。 走了一会。 隧道里开始有各种响声出现。 首先是不属于神谷川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一开始，这种脚步声还比较少，比较轻。 但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变多变响起来。像是密集又杂乱的鼓点，在隧道里面响个不停。 真正的犬鸣村村民们，开始现身了。 听起来数量非常多。 伴随脚步声一起出现的，还有其他斧头摩擦石壁的声音。 神谷川尽量放平了心态，保持冷静，继续朝前走。 犬鸣村套装上浓重的混合臭味，遮盖了本身的气息，和预料中的一样，这一次深入犬鸣隧道，神谷川没有受到村民们热情的开瓢欢迎。 越往里走，身边的声音就越嘈杂。 虽说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神谷川能感觉到，自己时不时就会和某个犬鸣村村民发生肢体上的接触。粗重的鼻腔喷气声，如野兽般的磨牙声近在咫尺。 血腥味，腐烂的油脂味，腥臊的兽气混合，浓重到快令人窒息。 越往深处走，犬鸣村村民的数量就越多！ 多到难以预估。 “如果真靠一条命拼死一个村民来通关犬鸣隧道，我怕不是能在这里养老。”神谷川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捏了一把汗，继续保持冷静地步调一路朝前。 万幸的是，犬鸣村套装的伪装效果非常好。 即便穿行在村民最密集的隧道中段，神谷川二五仔的身份也依旧没有暴露。 之后越往前走，隧道就显得越空旷。 四周的犬鸣村村民数量在减少，终于不用和他们接踵摩肩了。 隧道里的怪物分布，就像一个芒果，中间多，两头少。 再走上个四五分钟，开始看到光亮。 那刺眼的光芒越凑近就越大，隧道洞口就在眼前了。 “放平心态。” 神谷川默默给自己打气，没有在最后关头掉链子，就这样全程保持着节奏相差无几的机械步调，顺利通过了犬鸣隧道。 走出隧道，周围的一切便豁然开朗起来。 面前依旧是一条荒芜的小公路，延伸通往犬鸣山谷地深处。 隐隐约约可以从道路两侧的树丛夹缝处望见，道路的尽头，似乎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废弃古村落。 朝前走了十几米，公路两边没有看到有怪出没。 “阿巴呜唧！” 神谷川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 是小小老头的。 这小怪谈一直等在附近的矮草丛里，见自己的主人一现身，便激动地冲了出来。 “好了，带我去找那个守序的青色和尚吧。”神谷川开口吩咐道。 “阿巴！” 小小老头兴奋地开始带路。 一人一灵沿着荒草顶破水泥的荒废道路一路朝前。 隧道这头的小公路并不长，走一小段时间就能看见其后犬鸣村的全貌。 废弃的古村落，几乎都是茅草和土石搭建的，而且绝大多数已经坍塌。 从地势高一些的坡道上看过去，能看见一些幽蓝色的鬼火飘动，还有些持斧头的犬鸣村村民在漫无目的地晃荡。 小小老头没有带领神谷川朝村子里面走，而是沿着村口一条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来的小土路前进。 这条蜿蜒土路的尽头，是一座破败的小庙。 (本章完) 第62章 青坊主，制烛小僧 第62章 青坊主，制烛小僧 破败的小庙，已经坍塌了一角，看起来摇摇欲坠，荒草丛生。 这里，庙里庙外都点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油蜡。 烛火晃晃，香烛燃烧的味道弥漫，还挺好闻的，能给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觉。 到了庙门口，小小老头便停了带路，爬上了神谷川的肩头。 神谷川对此并不在意，从被别在裤腿内部的【蜃气布袋】里掏出手机，然后径直朝小庙里走去。 进了庙堂。 能看见一尊褪色的坐姿泥偶像。 差不多与人等大，但有一半损毁的状态，损毁的部分，原本的黏土已经开始风化了，所以无从推测这偶像原本是什么样子。 神谷川还注意到，这泥偶像是实心填充的。 庙堂里除去泥像以外，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着褐色僧袍的小和尚。 小和尚全身的皮肤都是青色，脸上只有一只独眼。正坐在小庙的角落，烛火深处，愣愣地敲击一个木鱼。 木鱼发出有节奏的“笃笃笃”响声。 很显然，这就是小小老头所说的守序怪谈了。 “这是青坊主吗？” 神谷川上下打量小和尚。 独眼，青色皮肤的特征，倒是和青坊主符合。 唯一不同的是，青坊主这种传统妖怪，在其对应的故事里，大多都是以身材高大的和尚形象出现的。 眼前这个，或许是青坊主的幼年版？ 见到有人进来，青色小和尚停了敲木鱼的动作，抬起了独眼，木木地开口：“做蜡烛吗……施主？” “做蜡烛？” 神谷川感到了一点不明所以。 嗡嗡。 手机恰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荒庙里的制烛小僧正在出售他手作的蜡烛，明码标价，一支200魂晶。] 看了眼文本里的标价，神谷川的表情当场就不淡定了。 开你个富贵的！ 一支蜡烛卖200魂晶，镶钻的吗？ 你个小秃驴不如直接去抢好了！ “做蜡烛吗……施主？” 青色的制烛小僧开始像个npc一般重复台本。 “阿巴呜唧。” 肩头的小小老头也轻声叫起来，似乎是在示意神谷川消费。 没办法。 毕竟来都来了。 现在看来，这个制烛小僧已经可以确定是游戏里可交易的npc没跑了。不管他卖的东西有多贵，神谷川都有必要买一个回来验验成色。 而且，之前小小老头提醒过，守序的青色和尚有治疗般若的办法。 估计就和卖的蜡烛有一定的关系。 “商品垄断对消费者可太不友好了。” 神谷川叽叽歪歪地嘀咕，操作手机，交出了200枚魂晶。 肉痛。 当初在新手村里找不到钱的地方的时候，他还曾感到过一阵悲哀。 但现在真能大把钱了以后，神谷又感觉心在滴血，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千金散尽还复来。” “阿弥陀佛。” 制烛小僧做了个合十礼，然后垂了垂光秃秃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支白色的蜡烛，递了出来。 神谷川伸手接过。 这支蜡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比常见的蜡烛粗了一圈而已。 但上手摸起来的手感却又很不一般，凉丝丝的，触感像石又像玉，反正不像蜡。 [获得小安魂蜡烛！] [小安魂蜡烛（珍奇素材）。以魂晶为原材料制作的蜡烛，燃烧散发出的烛火气息，能被怪谈完全吸收。] [吸食安魂的烛火气，能有效增强怪谈的实力，同时对恢复怪谈伤势也有奇效。] “这东西，是怪谈们的经验包加伤药吗？而且，治疗是奇效啊……” 神谷川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文本，又将小安魂蜡烛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又能增强实力，又能恢复伤势。 貌似小安魂蜡烛标价200魂晶，也不是特别黑心？ 神谷川从铃诡校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582颗魂晶，后续在犬鸣峠又刷了一些出来，但雇佣小小老头的时候了一百颗。 “我剩下的钱，还能再买一根。” 确认了小安魂蜡烛还挺有用以后，神谷川没太考虑，就再一次消费掉200魂晶，入手了第二支。 这第二支，却不是给般若准备的。 目前还不知道小安魂蜡烛对怪谈的治疗效果到底有多好，不知道一根蜡点完，般若能不能恢复满血。 但就算一支蜡烛不够用，大不了就是让面具怪谈再等一等。 等神谷川回铃诡校，背刺喜奇童子给孩子赚医疗费，买第三支蜡烛。 “第二支蜡烛，就留给玛丽好了。如果她有需要的话。” 神谷川是觉得，自己有必要随时在身边预留一支安魂蜡烛。 这样的想法或许有点傻。 但考虑到同样受伤的电话恶灵玛丽小姐，目前已经失联，不知道在哪里沉睡。 万一哪一天，玛丽醒了，伤却没好。然后一个电话call过来，像个残破的瓷娃娃一般出现在神谷川面前…… “万一真有这天，见到玛丽后我起码能为她做点什么。” 比如当场点根蜡。 “我会这样做，只是因为玛丽曾经帮了我大忙，没有别的想法。对，就是这么纯粹。”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默默把两支小安魂蜡烛都放进【蜃气布袋】里装好。 …… 在新解锁的npc这里消费完以后，阴间货币余额，只剩下两位数了。 在荒庙里面又逛了一圈，对着场景里那些点燃的蜡烛研究了一阵，神谷川最后确定了这些场景蜡烛和自己大价钱买的安魂蜡烛不是同一款。 但走出庙门后，他还是在外头制烛小僧看不见的拐角，随手掰了一个快燃尽的场景蜡烛头顺走。 “400魂晶都了，拿点小礼品不过分吧？” 离开荒庙，沿着土路朝回走。 这次或许是运气不好吧，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团幽蓝色的火光，距离他十几米远，挂在空中晃晃悠悠。 这鬼火就是之前在山坡上望见的，犬鸣村里游荡的那些。 “嘻嘻哈哈呼呼！” 神谷川注意到火光的同时，鬼火也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发出骇人的尖笑声，呼啸着飞来。 火球之中，能隐约看见一张老妇人幽怨且飘忽的面孔。 姥姥火。 相传是由被子女丢弃到山上等死的年迈妇人死后，灵魂汇聚而成。 “阿巴！” 小小老头反应很快，在姥姥火俯冲过来的一刹那，就化成鬼气跑了。 “看来犬鸣村套装的效果，只对人形的犬鸣村村民们生效。” 穿着犬鸣套的神谷川，则是拔出【染血的柴刀】对敌。 “嘻嘻哈哈呼呼！” 在姥姥火俯冲到面前三尺不到距离的时候，染血的刀刃凌厉挥落，扯出猎猎的风声，直击目标。 可这一击看似得手，实际反馈回来的手感，却如同挥空了一般。 “坏了……这东西好像不吃物理伤害。” 姥姥火的本体是一团燃烧的火球，虽说不能完全免疫物理伤害，但要想靠刀砍斧削直接扑灭这种怪谈，难度还是很大的。 “嘻嘻哈哈呼呼！” 幽蓝的火球扑上了神谷川的身体，化作熊熊烈火，瞬间便将他吞没。 火光之中能看见一个老妇人狰狞的笑脸。 神谷川的手机也一并被鬼火吞噬，在失灵之前屏幕上最后浮现出几个红色的大字—— 【老熟人了】 (本章完) 第63章 小安魂蜡烛 第63章 小安魂蜡烛 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神谷川再次满血复活。 昨天晚上那把游戏，他顺利找到了守序的中立npc制烛小僧，并且还从对方的手里买了两根小安魂蜡烛。 只可惜在返回神椟的路上，遭遇了姥姥火。 神谷川试图用柴刀砍死那团燃烧的火球，结果当然是失败，丢人下线。 “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我神谷川又回来了。” 今天重登怪谈世界，是有大事要做的。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一支小安魂蜡烛来，摆在了神椟小木牌前，般若的式神像旁。 嗡嗡。 手机震动。 [是否点燃小安魂蜡烛？] [是/否] 神谷川自然选择了[是]。 紧接着，手机里又有文本跳出—— [神椟拥有特殊机制效果，可最大限度利用小安魂蜡烛。(此机制仅针对于式神像被放置入神椟的式神生效)] [你可选择令特定式神独享安魂烛火气，或令各式神分享安魂烛火气。] “哦？” 神谷川微微扬了扬眉毛。 他没想到神椟除了用来传送以外，对式神的培育也有着一定的辅助效果。 或许未来随着游戏进度的推进，能开发出更多的作用来也说不定。 神谷川目前手头只有一个式神，所以自然是选择了让般若独享安魂烛火。 伴随着他的选择，神椟边上的那些黄绿色萤火开始扩散飞舞，不一会又聚合起来，落在了小安魂蜡烛的烛芯上。 烛芯被无声点燃。 安魂蜡烛燃起的火光是灿白色的，很厚重，纹丝不动，静静燃烧。 有透明的烛火气氤氲着升起来。 神椟的那些黄绿萤火再次扩散飞舞，在小安魂蜡烛和般若的式神像之间，搭起了一条螺旋状的荧光细线。 烛火气受着荧光线的引导，安静又平稳流淌向了锡人像，渗透而入。 一丝一毫都没有扩散出来。 这大概就是文本提示中所说的，“最大限度利用小安魂蜡烛”了。 因为神椟和荧光细线的这套保护机制，安魂烛火没有一点被浪费，而且也不存在被野生怪谈抢食的风险。 哪怕是像神谷川现在这样，距离燃烧的小安魂蜡烛极近，却也是半分烛火味道都闻不到。 “神椟的这套式神培育辅助机制，效果意外的好。” 神谷川对现状很满意。 “阿巴……” 神椟的边上，8公分高的小小老头一脸羡慕看着静静燃烧的安魂蜡烛，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他有尝试用力吸气，但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呜唧。” 馋了许久以后，小老头仰起头，对着神谷川做祈求等待状。 昨天买蜡烛的时候，这小怪谈也在现场，所以他是知道自己的主人一共买了两根蜡烛的。 主人的心里有老夫！ 另一支蜡烛肯定是买给我的！ “一把年纪了，不要卖萌。”神谷川的冷酷摇头，打破了小小老头的幻想，“抱歉，另一支蜡烛，是预留给另一个病患的，伤者优先。” “阿巴……”小老头垂手沮丧。 终究是错付了。 随后神谷川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蜃气布袋】里一阵翻找，掏出一个丁点大的蜡烛头来。 这是昨天在荒庙随手顺来的赠品场景蜡烛。 “这个你要吗？”神谷川把赠品蜡烛在小小老头面前晃了晃。 后者只是摇头。 岂可修！ 想用这个打发老夫是吧！ 场景蜡烛和安魂蜡烛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不能增强怪谈实力，也不能为怪谈疗伤，主要就是点一个氛围。 “那太可惜了。”神谷川装模作样地耸耸肩，“但你知道的，我没有魂晶了。不如伱后续好好表现吧，如果你表现好的话，等我赚够了钱，给你买一根也不是不行。” 等你把业绩搞上来，奖励总是会有的。 随口给小小老头画了个大饼，神谷川便打发他去继续探寻犬鸣峠的消息去了。 小安魂蜡烛烧得非常慢，好半天都不见少蜡，但氤氲出来的烛火气却是源源不断。 整根都燃完，估计要用上很久。 而且有神椟的辅助机制，神谷川也不需要在边上守着。 于是他干脆换上了犬鸣套，持着砍柴斧朝漆黑的犬鸣隧道口走去。 神谷川打算去新开的犬鸣村区域看看。 …… 庞大规模的村落，坍塌的屋舍，大片废弃的荒田。 于空中飘忽的姥姥火，持斧头各处游荡的淳朴村民。 穿过拥挤的犬鸣隧道，神谷川小心地抵达到了传说中的犬鸣谷村。 因为身上穿着犬鸣套装的缘故，这里的村民们会将神谷误认为“自己人”，不会主动对他发起攻击。 不过，天上的姥姥火却不受套装的伪装影响。 “得离那些鬼火远一点。” 神谷川将注意力放在半空中，一边提防不要误入姥姥火的仇恨范围，一边在犬鸣村的外围谨慎地开始了探索。 探索新区域，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两样—— 刷怪和捡垃圾。 因为姥姥火这种怪物暂时还没有处理的办法，神谷川要想在犬鸣村外围刷怪，还是得低调行事。 利用犬鸣套的效果，悄无声息背刺掉落单且对他不设防的犬鸣村村民，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就是捡垃圾。 按照神谷川的理解，整个犬鸣村这么大，屋舍虽然坍塌大半，但数量有那么多，其中肯定是有些有用的垃圾能捡的。 只可惜《怪谈物语》这游戏类魂，但又不是魂。 地图上值得注意，能捡能利用的道具和素材，都没有用光圈标注出来。 这极不友好，但又很真实的机制，导致神谷川玩到现在，除了捡过【一千银针】以外，在捡垃圾这项事业上，几乎颗粒无收。 “都这么像魂了，把该捡的垃圾用光圈标注出来给我看，也不算过分吧？” “给我整一个辅助的捡垃圾系统功能，或者干脆给个探宝仪也成啊。” 神谷川一边探索犬鸣村外围，一边在心里这样吐槽。 他总感觉，没有类似的功能辅助，自己在刷地图的过程中，很可能已经错过了好几个亿。 (本章完) 第64章 犬鸣电话亭 第64章 犬鸣电话亭 又探索了一间半坍塌的屋舍，没有发现什么能捡的素材或道具。 不过倒是看见了一只落单的犬鸣村村民。 神谷川小心贴近。 因为看起来、闻起来都像同类，所以对方没什么反应。 等凑近到犬鸣村村民背后差不多三步距离的时候，神谷川伸手，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了【染血的柴刀】。 喀吱喀吱—— 那落单的犬鸣村村民，发出剧烈的磨牙声，终于意识到凑近自己的同伴有些不对劲。 可惜，为时已晚！ 染血的柴刀直刺而出，笔直捅向对方的腰窝！ 肾脏猛击！ 腰子被捣坏带来的剧烈疼痛感，令犬鸣村村民“呜汪，呜汪”哀鸣起来，但却并没有化作黑烟消散。 神谷川自然不会给猎物任何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他用脚抵在犬鸣村民的腰部，朝前一蹬。 一击完美的背刺收尾。 趁犬鸣村民扑倒在地上抽搐之际，又欺身扑上，凶残地补了数刀。 [击杀犬鸣村村民，获得魂晶5颗！] 五枚魂晶入账。 神谷川神清气爽地离开了这处没太大收获的屋舍。 穿犬鸣套在犬鸣村外围刷怪的感觉很不错。 这里的犬鸣村村民没有隧道里面那么集中，而且有伪装优势的自己还可以百分百打出先手来，不需要使用三尺打耗费体力，就能无伤恰到魂晶。 在外头躲避了一阵姥姥火，神谷川来到了一片荒废的农田边上。 前头似乎是村子里的主道，铺有水泥。不过也早就有杂草在水泥的裂缝中横生，导致整条路看起来荒芜废旧。 在水泥路上面，能看见一个老式电话亭突兀地立着。 电话亭的四面都是玻璃，能看见里面挂着绿色的方形老电话机。 “刚才我在远处的时候，没看到这里有个电话亭，像是突然出现的。” 神谷川打量四周，发现四下里都没有小怪游荡，于是便重新把用得顺手的【染血的柴刀】掏出，朝前走去。 在犬鸣地区的各种灵异事件中，刚好也有一个是关于电话亭的—— 相传，在通往旧犬鸣隧道的公路上，有一个电话亭。 以前现实里的犬鸣峠还没彻底封锁的时候，有不少人表示，曾在那个电话亭里听见过女人的声音。 但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亭子里没有任何人。 还有人说，那部电话亭里的电话可以打往任何地方，但有一个号码，只要一拨打就会显示为空号。 那就是110报警电话。 犬鸣电话亭，无法报警。 “我之前去福冈开地图，在犬鸣峠没有看到类似的电话亭。” 当初神谷川实地去往犬鸣峠的时候，在沿途的公路确实没有看到电话亭的存在。 类似的老式电话亭，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因时代的发展而被逐步淘汰了。 但因为之前认真了解过犬鸣地区的怪谈故事，神谷川对这个灵异电话亭还是知晓的。 而且，前几天刷犬鸣套的那段时间，小小老头也曾带回来一个和电话亭有关的情报—— “强大怪谈，电话亭，水，犬鸣村外围。” “铃铃铃——” 在距离神谷川走到距离电话亭十几步远的地方时，忽然有急促的电铃声响起来。 是那台绿色的方形老电话机在响。 有电话打进来了。 神谷川没动，在外头观望犹豫了一阵。 “铃铃铃——” “铃铃铃——” 在此期间，电话铃声变得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急促。 刺耳的电铃声中好像蕴含着一股魔力，在催促人进入亭中接起这通不妙的来电。 “玛丽的电话我都敢接，这个电话亭的电话还接不得吗？”神谷川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心里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握紧了柴刀，朝着电话亭走过去。 说实在的，神谷川现在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各种想法也正常。但唯独在“要不要进犬鸣电话亭接电话”这件事的判断上，有些模糊和不明朗。 啪嗒。 亭子的玻璃门被打开，神谷川走了进去。 之后，玻璃门自动关闭。 “铃铃铃——” 电话还在响，神谷川下意识伸左手，将话筒拿起。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将【染血的柴刀】握得更紧了几分。 因为只有对“接不接电话”这一件事的判断受到了的影响，神谷川是可以正常意识到接下来很可能要触发战斗的。 “喂？”神谷先开了口。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能听到吗？” 依旧没有人声。 只是似乎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古怪的声响。 咕嘟咕嘟—— 像是水声，像是有什么生物在水里用力吐着气泡。 这咕嘟咕嘟的水声越来越响，不仅仅是电话里面，就连神谷川的身边也开始出现这种声音。 啪、啪—— 接着，是拍击声。 好像有人在用力拍打电话亭。 啪、啪—— 又是两下拍击。 电话亭靠近神谷川的那面玻璃上，出现了两个污手印。 手印比较纤细，像是女人的。 神谷川伸手，在那手印上抹了一把。 手印被擦去一半。 “呃……能被擦掉的啊。” 能擦掉的话，就说明手印在里，而不在外。 拍击玻璃的那个东西，同样在电话亭里面。 此刻正和神谷川一起被锁在同一个狭小空间！ 神谷保持住了一定的冷静，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从手印上抹下来的东西，是湿腻的泥土，带着腥臭味。 可能是水底的淤泥。 啪、啪—— 又是两下拍击。 新的淤泥手印出现。 咕嘟咕嘟——哗啦哗啦—— 电话亭里的水声更响了，亭子底部，以及电话的听筒里，开始有浑浊的污水渗出来。 污水越流越多，越流越快，在狭小的电话亭里汇聚，很快就没过了神谷川的脚踝。 神谷川尝试推动玻璃门。 门自然没打开。 他又试着用柴刀砍了几下，却发觉玻璃牢固异常。 任凭自己几下用力的挥砍，愣是连一点刀痕都没留下。 啪、啪—— 身边的拍击声和淤泥手印不断。 这时候从电话听筒里流出的污水中，出现了黑色的发丝，滑腻腻的，像是水草一样在快速生长。 很快，大量的发丝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喷涌，占据了电话亭里的大部分空间，并且很快缠绕上神谷川的身体。 神谷下意识地挥刀。 刀柄传回的触感有些异样。 那感觉不像是砍在一大堆头发上一般轻飘飘的，好像是砍中了什么更具实感的东西。 神谷川低头。 只见已经快满到腰的污水里面，自己的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个发量惊人的白衣女人！ 她的头发，就像一大丛水草一般，在水里，在电话亭里疯狂生长纠缠！ 啪、啪—— 女人抬手，伸出水面，拍击电话亭的玻璃。 留下两个沾满淤泥的新手印。 (本章完) 第65章 F级怪谈 第65章 f级怪谈 “咕噜咕噜。” 水里的女人仰头，在浑浊的污水里吞吐出气泡。 神谷川看清了她的脸。 一大丛滑腻纠缠的黑发里面，是一张毫无血色的人脸。 发胀，褶皱，变形。 完全就是泡水泡浮囊了的样子。 甚至让人觉得，只要伸手一薅，就能把女人脸上发胀发皱的血肉给薅下来一般。 另外，神谷川还注意到，自己的柴刀此刻正砍在女人的肩上，血液正混着一些腥黄的粘液淌进污水里。 “我刚刚那一刀把这东西砍伤了？” 神谷川强忍住心里极强的生理不适感，试图抽出【染血的柴刀】继续战斗。 不过水里的女人动作要更快一点。 那一丛丛滑腻的黑色长发，如同有生命的蟒蛇一般，在狭小的电话亭里面涌动，将神谷川的身体完全捆束住。 就连女人也从水中里猛地钻起。手脚并用，手臂搂住了神谷川的脑袋，发白的双腿则是交叉缠绕住了神谷川的腰间。 这个湿漉的贴脸熊抱一点都不好受。 女人发胀的肌肤松松垮垮，神谷川感觉自己像是被埋进了一块发臭的，吸满了水的海绵里一样。 但他的四肢又偏偏被大量湿漉坚韧的头发捆住，挣脱不得。 哗啦哗啦—— 电话亭里脏污的水还在向上满，很快就没过头顶。 神谷川这时候已经被完全拖到了水下。 因为别无选择，他用手指尚且还能动的左手，掐了个五雷指。 五雷正法除邪祟。 幽蓝的电弧瞬时炸响，并且于水中扩散，浸满污水的透明电话亭中电光一闪！ 神谷川本人灵术值尚且未满1点，再加上所掌握的雷诀残缺得太过太严重。 他所掌握的青春版五雷法，在阳间驱散一下惧怕阳气的游魂执念倒还勉强能用，但拿到阴间世界里，暂时派不上啥用场。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所不同。 或许是因为电话亭被水灌满的缘故，这次唤出来的阳雷不是萦绕神谷川的身体炸一圈就消散，而是在水中肆意乱窜！ 杂质颇多的污水，可是电的良导体。 电光闪过。 水蟒一般缠绕着神谷川的溺女抽搐着将手脚松开，发丝也抽离开来。 这次法术攻击，有效！ 唯一可惜的事是，神谷川本人也完全泡在水里。 以前只萦绕周身炸响，并不会直接钻入体内的雷电，遇水便失了控，无差别地流过神谷的身体。 强烈的麻痹感和疼痛感像蚂蚁一般爬满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污水呛进神谷川的鼻腔，肺里最后的空气被挤出，变成几个无助的水泡上涌。 意识模糊。 神谷川含恨败北。 已经沉到水底的手机，屏幕闪动，最后几个红色的大字显现而出—— 【起码比上次溺死体面】 …… 现实世界。 神谷川大口呼吸着醒过来，阳间又清醒的空气畅快涌进他的肺里。 稍稍了点时间，才从“死亡”带来的不适感中恢复过来。 他先是顺手将身边那张新鲜出炉，被泡到发皱的替死纸人回收。然后拿起手机，看到了全新的死亡提示。 【起码比上次溺死体面】 神谷川当然知道“上次溺死”指的是哪一次。 就是在铃诡校被子拖进厕所第三间隔间的那一回…… “捏麻麻的，死亡提示还带前情回顾的是吧？” 神谷川气不打一处来地点击手机屏幕，这次又看见了全新的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犬鸣电话亭。]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犬鸣电话亭] [分级：f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3%]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这电话亭还真是个有异访倾向的怪谈啊……不过，f级？” f的评级。 这是神谷川目前遭遇的所有异访里面，等级最低的一个。 “但那个水鬼确实不是非常强的样子，初见就被我砍伤电麻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遭遇的所有异访怪谈里，除去般若以外，每个在初见的时候都是能无伤把神谷川刷掉的。 这样想想，犬鸣电话亭好像的确不太行。 除去那个能干扰判断，让人迷迷糊糊接电话的能力有点意思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这时候就不得不提一嘴玛丽了。” “同样是打电话的怪谈，玛丽不但实力剽悍，而且打来的电话都是强制接通的。和犬鸣电话亭拐弯抹角忽悠人接电话一比，高下立判了属于是。” 我们家玛丽小姐真强！ 虽然被犬鸣电话亭从游戏里杀退，但看到对方的评级以后，神谷川心情莫名的不错。 毕竟他的式神般若，评级可是e级。 “等般若养好伤后，应该就可以直接对那只水鬼下手，完成退治。” 杀我一次又怎么样？ 等着。 等我带小弟卷土重来，电话亭都给你扬咯！ 今天是土曜日（周六），上午这把游戏打完，时间还很早。 因为是休息日，神谷川没有太多的日程安排。 在樱林里收拾完东西，径直去了学校的操场。 简单拉伸了一下身体后，他开始围绕着塑胶场地慢跑。 自打穿越到东京都，并且加载了《怪谈物语》这款游戏后，神谷川一直都有坚持在现实世界里锻炼的。 没办法，原主的身体素质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锻炼的方式，主要是【野太刀自显流】的素振练习，以及跑步。 格斗技巧练习，跑路技巧练习两手抓，一有空就会做。 现实世界的锻炼，对身体素质增强的效果，比不上在怪谈世界里进行剑术修行挂机来的直接。 不过这线上线下的两种锻炼方式，并没有太大的实际冲突。 双管齐下，持之以恒，肯定是有益处的。 400米的操场，神谷川围着跑了6圈，跑到上午气温稍稍升高的时段便停了。 “去体育馆的淋浴间冲个澡就回家好了。”抹了把脸上的汗渍，神谷川朝着体育馆走去，边走边掏出了手机。 手机里，有一条《怪谈物语》发来的通知。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敏捷点+1！] “哈？涨属性了？” 刚刚跑步过程中的某一瞬间，神谷川有感到身体忽然轻盈，不过这种感觉稍纵即逝，所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应该是《怪谈物语》在那个时候，判定他的敏捷属性点增长了。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就我这副弱鸡的身体，线上线下两种锻炼模式结合，涨属性是迟早的事。” 目前为止，神谷川通过锻炼，一共涨了两点属性。 体质和敏捷各一点。 力敏体近战三维成长到了354。 “现在就差力量的属性没有涨过，不过感觉也快了。或许接下来针对性的做一点力量训练，还能把这个过程给加快。” 一边冲澡，一边思索接下来的锻炼计划，直到一身臭汗洗尽，神清气爽。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面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然后单手用毛巾搓擦湿漉的头发。 在此过程中，因为无聊，他又把手机掏出来，看到一个未接电话。 是一个正常的陌生号码，不是玛丽的来电。 “这……应该不能是犬鸣电话亭打来的吧？”神谷川眉头一皱。 对于接电话这种事情，他是稍稍有点阴影在心里的。 (本章完) 第66章 除灵委托 第66章 除灵委托 神谷川还在疑惑中。 嗡嗡。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条line上的好友申请弹出。 申请添加神谷川好友的对象，头像很文学少女。 在申请备注框里，还附加上了这样一段话—— [您好，神谷同学，我是石野小百合。虽然很冒昧，但我和正男希望能您商量件事情。] 措辞很客气，用了敬语。 “石野小百合，被子灵降了助听器的那个女生，她找我要干嘛？” 神谷川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不过活人的好友申请，通过一下也无伤大雅。 验证刚一通过，石野那边就有消息发过来：“您好，神谷同学。” “嗯，你也好。#笑脸”神谷川随手回复。 石野：“抱歉，神谷同学的电话和line号，都是我私自从你们班上的同学那里问来的。” 神谷川：“这也算不上什么值得抱歉的事情。” 看来刚刚那个未接来电，是石野小百合打的。 搞明白这一点，神谷川稍稍松一口气。 是活人打的就好。 神谷川：“找我有什么事？” 石野：“在line可能有些讲不清楚。神谷同学，请问你下午有空吗？我和正男想请伱吃饭，边吃边谈。” 石野小百合嘴里的正男。 指的应该是长友正男。 之前听这女孩说起他们去厕所探灵子的事情，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另外，漂亮的保健老师三上优衣也曾讲过，长友正男是石野小百合的男朋友。 神谷川不是很能想明白这对小情侣找自己有什么事，思索了一会打字道：“不如你先大致讲一下你们要商量的事情，然后我再决定我下午有没有空？” 消息已读。 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状态消失，没过几秒又再一次出现。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遍，石野那边终于把删删改改的两句话发了出来。 “我知道这很冒昧，很突然。但是——” “神谷川同学，你是除灵师，对吧？” …… 石野和长友这对情侣突然找到神谷川，是为了除灵。 这事倒是很新鲜，挺有趣。 神谷川还是头一次收到除灵委托。 权衡了一会，他选择赴那对小情侣下午的饭局邀约。 当然，答应下午去吃饭的同时，神谷又额外强调一句：“我只是同意了当面听一下你们这次撞灵的细节，要不要帮助你们除灵，还得另行考虑，希望你们能理解。” 下午一点。 铃国立高中附近的商业街。 平价意式西餐厅，萨莉亚。 萨莉亚的餐品向来是以实惠，高性价比著称的，所以很受学生党们的欢迎。 而且这里的饮品也便宜，随便点些吃的，然后一人200円，就可以不限时续杯。铃高中里的很多学生，在节假日会以此把萨莉亚餐厅当成咖啡厅来消磨时光。 靠窗的四人座。 神谷川独坐，石野和长友并排坐在另一边。 “话说，这两人前不久不是刚撞灵过子吗？这次是又怎么了？”神谷川这样想着，同时眼神克制地打量对面的小情侣。 石野小百合之前是见过的。 比起上一次见面，小百合同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不再戴笨重的黑框眼镜了，没有眼镜遮挡，她的脸意外的有些可爱。另外，就是她的气质，比之前看起来自信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和合适的人在一起，所有有了一些好的变化？”神谷川这样想道。 至于小百合的男朋友长友正男，倒还是头一次见。 神谷川对这男生的初印象是—— 留小平头，看起来挺像能开军舰的海军，很有精神。 点餐。 这顿饭是面前这对小情侣请客，但因为大家的关系并不算熟，再加上不清楚这对他们的经济水平如何，神谷川只给自己点了一份550円的铁板汉堡排加香肠当主食。 后续长友正男又主动拿菜单加点了黄油蒜香焗蜗牛、辣烤鸡翅、培根菠菜、提拉米苏等一系列菜品甜品。 等菜上齐以后，摆了满满一桌子。 在正式吃之前，神谷川开口：“不说说吗？你们想委托我的事情？” 对面的小情侣面面相觑，交换一下眼神以后，由小平头长友正男开口：“神谷同学，其实是我有事情想拜托你。” “说吧。”神谷川点头。 “是关于我父亲的。”长友磕巴了一会，面露难色，“我觉得他可能被某种教唆人赌博的灵给缠上了。” “教唆人赌博的灵？继续讲，我在听。” 话题被开启，神谷川感觉小平头要讲很久的样子，于是便开动餐具，打算边吃边听。 餐点了这么多，不吃完可是很浪费的。 先用勺子舀一勺焗蜗牛，黄油和蒜末的味道都很浓重，配合肉质饱满q弹的蜗牛肉，还有一些爽口的蔬菜末。 味道很不错。 神谷川开吃，长友正男开讲： “我父亲他……以前是不会赌博的。以前他是个好爸爸，好丈夫。可从后来的某一天开始，他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开始频繁出入赌马场、麻将馆，然后把自己的工资输得精光。” “输完钱以后，他就会回家找我妈妈要。两个人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日没夜的争吵。后来，他开始打我妈妈。” “……我叫他爸，他打我妈。” 长友回忆起自家的家事。 在讲述过程中，一开始他还能尽量将语气控制到平稳的程度，但讲到后面便越发沮丧起来，声音也稍稍喑哑了几分。 坐在边上的石野小百合静静牵住小平头的手，以作安慰。 对面的神谷川，则是默默把手里的刀叉都放下。 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但人家在讲述伤心过往的时候，自己要还搁这开心地吃吃喝喝，多少就有点不礼貌了。 短暂地叹息了一下，长友正男继续开口：“我早该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我父亲以前，明明是个很好的人。” “那为什么会突然觉得，你父亲是受到了某种灵的教唆，才性情大变的呢？” 没在吃东西的神谷川开始接话。 长友：“有一个圆形的铃铛，是外公留下给我妈妈的。父亲某次从我妈妈那里拿到那枚铃铛，不久后就开始赌博，并且一直把铃铛带着身边。” 长友：“父亲现在已经没了工作，很少回家，一回来就是要钱。前些天，他回来了一趟，喝得烂醉，倒在客厅睡觉，手里就捏着那枚铃铛。我那时候，在那枚铃铛边上看见，看见……” “看见什么？” 神谷川感觉到故事的重点要来了。 长友：“一个模糊的小女孩，穿红色的和服。她伸手碰了碰那枚铃铛，又很快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第67章 痊愈 第67章 痊愈 神谷川思索了几秒：“红色和服的女孩？能再说详细点吗？” “大概六七岁的样子，穿红色的和服，留着娃娃头。因为是一闪而过的，我只看见了这些。” 长友根据要求再次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所以就想到了找我除灵？”神谷川重新动了刀叉。 这时候，边上的石野小百合插话：“其实是我建议正男来找神谷同学的，我觉得他爸爸的情况，和我当初遭遇子的情况很像。” 如果长友正男看到的那个红和服女孩，真是灵降到那个圆形铃铛上的怪谈的话。 那现在的情况确实和子灵降那会儿很像。 而在石野小百合看来，神谷同学既强大又神秘，而且还有着消灭子那种恶灵的成功先例，无疑是最好、最合适的求助对象。 “呃……呵呵。” 听了这话，神谷川只是有些心虚地笑笑，然后在嘴里又塞了一口汉堡肉排。 在场的三人里面，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在学校里“消灭子”这件事水分有多大。 那时候，鬼娃娃利用助听器入侵现实还不到24小时，尚处在灵降的虚弱期。 所以才比较好拿捏。 而且，神谷川也没有消灭子，只是把她送回了怪谈世界而已。 那个红和服女孩要真是灵降怪谈的话，附着在圆形铃铛上肯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神谷一边咀嚼肉排，一边思索： “假设红和服女孩真是很早就附着在铃铛上的灵降，而小平头的爸爸持有那枚铃铛也已经很久了。” “顺着这个思路推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小平头爸爸都没有被红和服直接害死。那么或许可以得出结论，红和服女孩并不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怪谈。” 一名优秀，且能活长久的除灵者，要学会根据雇主提供的撞灵信息情报，大致估计推断出雇主遭遇的怪谈实力如何。 而具体该怎么推断，以哪几个方面作为关键信息依据…… 之前向【紫之上】承认了自己是民间除灵者后，那位热心的大佬曾对着神谷川浅浅地教学了一番。 现在算是学以致用了。 “如果真是我推测的那样，小平头的这个委托，说不定真的能接。”神谷川摸了摸下巴，继续在心里盘算，“不过，但最好还是先等般若恢复状态。” 式神是特殊状态的怪谈。 被阴阳师召唤到现实后，虽然形式上和灵降相似，都受到一定限制，但在战斗发挥上却能直逼异访状态。 有式神参战，神谷川就算真开始搞除灵事业，也能安全很多。 权衡了些久后，他开口：“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通知。我可能还需要做点准备，就最近这两天，如果我确定要接这个委托的话，会立马联系你们。” “但你们也没有必要死等我的联系。尝试多跑几家神社或寺庙也是可以的。去找那里的神职人员，这些人里面也有会除灵的能人异士。” 这个情报，是当初从【紫之上】那里得知的，神谷川很诚恳大方地将其分享给了面前的小情侣。 长友和石野两人听完这两句话，都是心怀感激地点头。 片刻之后。 已经快把铁板汉堡排加香肠吃完的神谷川，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补充： “虽然可能没太大必要，但我还是要额外提上一嘴。如果我接受了除灵委托的话，是要收钱的，具体金额再议。” 上次处理子灵降事件的时候，神谷川完全像是在做公益，分文不取。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除灵活动好歹算个第三产业服务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很正常嘛。 对面的小情侣听到这话，都没有意外，而是理所当然地再次点头：“我们会付钱的。” “很好。” 神谷川开始喜欢他们两个了，很上道。 …… 在萨莉亚里吃完午饭，神谷川和长友、石野两人分别。 离开餐厅后，他先是在手机上打开论坛，给【紫之上】发了几条消息。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大佬，我今天来了个除灵的活。”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六七岁的女孩，穿红和服，娃娃头，可能灵降在一枚圆形铃铛上。伱能联想到这是哪种怪谈吗？” 【紫之上】目前是离线的状态。 估计是现实里有事在忙，这种情况很正常。 神谷川知道等对方上线后看到消息后肯定是会回复的，于是也没有太心急，随手收起了手机。 一直等到晚上，替死纸人刷新。 “不知道小安魂蜡烛是不是已经烧完了。” 神谷川照例翻墙进了铃高中，心怀期待在樱林里重登游戏。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变成另一个阴森世界的模样。 神谷川于犬鸣峠的神椟边上重生。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小老头还没回归，不见踪影。 而早上点的那支小安魂蜡烛俨然已经烧完，只在神椟木牌前留下一个冷却的，烛芯燃尽的小小蜡烛头。 嗡嗡。 手机震动。 [小安魂蜡烛已完全燃尽，充分利用，式神般若伤势痊愈！] [式神般若已进入饱食状态，体内安魂烛火气有待消化。] 小安魂蜡烛相当于怪谈专用的伤药加经验包。 从这两条消息通知来看，蜡烛的伤药作用很给力，般若已经恢复健康，可以正式出战了。 而经验包的效果也不赖。 般若吃经验吃到肚子饱饱，现在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体内安魂烛火气，才能将其彻底巩固为自身的力量。 消化安魂烛火气的办法，最简单粗暴的一个，就是战斗。 不战斗就无法生存！ 看到般若康复，神谷川自然心情激动，他的意念一动，轻声开口呼唤：“般若。” 一道着紫边中振袖白长襦袢的女性身影从他的身侧勾勒出来，并且变得越发生动，清晰。 笑般若遵从主人的召唤现身。 她的身影已经不在如同负伤时候那般虚幻，而是变得真切，如有实质。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依旧是冷傲的扑克脸，双脚不着地悬浮在空中，一大一小两幅面具围绕在她的身边安静旋转。 其中，尚未完成成型的白面具，似乎稍稍变大了一点点。 “不赖嘛，般若。”神谷川上下打量自己的式神，满意地咧嘴一笑，“当然，我也很不赖。言而有信，说治好你的伤就治好你的伤。” 太困了 我去睡一会，下一章睡醒码 (本章完) 第68章 鬼之假面笑 第68章 鬼之假面·笑 听了神谷川的话，般若少见的没有嗤鼻。 只是默默别过了头，做出镇定的样子，假装看向一边。 没有太在意这家伙别扭的反应，神谷川朝般若招了招手：“难得你现在状态好，给我表演一下那个。” 面具怪谈具有强化阴阳师实力的特殊技能。 神谷川一直对这个很好奇，所以想要测试一下。 悬浮在空中的鬼怪少女转回了脸，清冷的眸子里带上了点顾虑，仿佛是在询问： “你确定吗？” 神谷川心领神会，笑着耸了耸肩：“别担心你那个能力的那点副作用了。我说过的吧，在这个世界我是不死的。来吧，对我使用那招吧。” 般若没再继续做出什么表情来，只是用行动回应了神谷的这番话。 宽大的长襦袢袖口挥动，一大一小两张面具，开始围绕在她纤细的腰间高速旋转。 在此过程中，狰狞鬼脸的笑面具，变得越发生动鲜活。 很快的，般若和那张小的白面具都消散不见，而剩下的笑面具却仿佛有了生命，活过一般。 “桀桀——” 狰狞的鬼脸面具中发出尖声怪笑，呼啸着飞向神谷川，附着在了他的脸上。 [特殊技能：鬼之假面·笑] [般若种族式神化后的特殊能力，可将自身幻化为笑面具附身于契约阴阳师之上，使阴阳师获得鬼神之力的加持。] [鬼之假面·笑完成附身后，持续损耗阴阳师生命力，但额外增加阴阳师的怪谈亲和力。] 紧皱的眉头，深凹的眼窝，头顶上有两个怪角，突起的眼睛像铜铃一般，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带着可怖又诡异的笑容。 被笑面具附身后，神谷川本来俊朗的面容，霎时变得宛若修罗恶鬼，同时他还多出一种特殊的感受。 像是有人从后面轻轻环抱住了自己，并且托住了自己。背后那似有若无的触感，柔软又冰凉。 虽然看不见，但神谷川清楚，现在的背后灵肯定是般若没跑了。 “这就是般若的特殊能力吗？好像有一股奇妙的力量涌动，正在从背后传递到身上来。我能明显感觉到我在变强。”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 嗡嗡。 【鬼之假面·笑】完成附身后，手机震动。 [伱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那是一条带效果的状态词条—— 【鬼神之姿·笑面】 [式神般若正在与你共享她的力量。] [在此期间，角色各项基础属性上升，怪谈亲和力上升，自身生命力持续下降，获得鬼神之力加持。] “挂这个状态，还可以涨属性的吗？” 神谷川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属性点。 【姓名：神谷川】 【力量：5】 【敏捷：7】 【体质：6】 【魅力：12】 【灵术：2】 近战的力敏体三维，以及和法术挂钩的灵术点，全都上涨了2点。而最不明所以的魅力属性，更是暴涨了4点！ “魅力涨了这么多！？” 嘴上这样嘀咕着，但神谷川心里却已经有了些想法。 感觉魅力点数之所以会暴涨，很可能和【鬼之假面·笑】的怪谈亲和力上升效果有关。 《怪谈物语》玩了这么久，神谷川对这款游戏已经有了一定的理解。 按照他的推测，“角色魅力”这项奇怪又不明所以的属性，就是数值化的所谓“怪谈亲和力”，很可能会影响游戏中各种事件触发的概率。 估计就和很多跑团游戏的设定一样。 如果你在跑团过程中，遇上了某个必须8点以上魅力才能触发事件的npc，而你玩的角色魅力过完判定只有5点，那抱歉了，看脸的npc是鸟都不会鸟你的。 而在怪谈世界里，这种情况可以对标在各个守序怪谈身上—— 如果神谷川的魅力值低于某个点的话，那么赤鬼教授剑道术、溺鬼栗山祥子发布任务、制烛小僧贩卖小安魂蜡烛等事件，很可能就触发不了了。 或者触发的门槛会大幅提高。 另外，魅力值对非守序怪谈应该也存在影响。 像玛丽小姐、小小老头、般若这种已经明显倒向神谷川阵营的怪谈就不谈了。 哪怕是完全敌对的。 像无头jk、子这种异性怪谈，她们在扑倒神谷川的时候，偶尔都会不老实地对神谷动手动脚…… “说白了，魅力就是一种有点玄乎，但又对游戏推进存在实际影响的非战斗属性。” “但是吧，我的脸都已经完全被丑陋的笑面具给盖住了，这居然也能加魅力……这游戏的魅力判定，是根据怪谈的奇特审美来做的吗？感觉有点微妙。” 四周没有水面，没有镜子，神谷川也没有打开手机前置摄像欣赏自己的鬼神之姿。 反正按照他的想法，被狰狞的笑脸鬼面盖住脸，无论怎么想都和“好看”这个词不挂钩。 但这时候，如果能从第三视角来看神谷川的话—— 身材看起来依旧偏瘦削，不过年轻的肉体少年感十足。 脸上可怖的笑脸鬼面，散发着森然鬼气，但又透露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英气，以及强烈的，让人想掀开面具一窥下面真容的神秘感。 狰狞面具笑脸带来的恐怖感，和一股非人的气质魅力，在他的身上交融。矛盾，剧烈冲突，但又莫名其妙的融洽。 可以这么说，此刻神谷川的样子，不管是人是鬼都是会被他一定程度上吸引的。 因为那是一种难以言喻，不讲道理的魅惑力，甚至和长相无关，和外表无关。 那是，鬼神之姿。 神谷本人对此没什么自觉，不过附在他身上，正在充当背后灵的般若却有了一定的反应。 背后传来的触感稍稍变了变。 柔软、冰凉，但好像在慢慢勒紧…… 般若似乎是不自觉地搂紧了几分，甚至能感觉到她虚幻的发丝正在摩挲耳畔。 “停，停！我说，般若！我有点透不过气了！” 神谷川慌忙叫停。 “咿。” 这时候，来自背后的搂抱才慌乱且略带羞恼地放松开来。 神谷川：…… “我怎么感觉，【鬼神之姿】这个状态挂上以后，我好像带上了一点魅惑怪谈的被动？” 但是吧—— 清醒一点啊！般若！ 你给我开出来的技能，把你自己魅惑了可还行？ 你这样怪不靠谱的，我很没安全感。 (本章完) 第69章 怪谈退治 第69章 怪谈退治 简单测试了一下般若的能力，神谷川对自己的第一只式神还是很满意的。 而且，这面具怪谈本身还是个异化体，是闪光宝可梦。 自带一个成长中的白面具。 直接未来可期好吧。 “接下来试一下实战。” 神谷川解除了【鬼神之姿·笑面】的状态，同时让般若暂且回归了锡人像，开始给自己换上犬鸣套装。 “打实战的话，就去犬鸣村外围好了。” “另外，在怪谈世界里面，被笑面具附身是会持续掉纸人生命力的。不过刚才我戴面具那会，对此没有太大的感觉。不知道替死纸人最多能抗笑面具的侵蚀多久，这个也得测试一下才行。” 神谷川手持砍柴斧，走进漆黑幽长的犬鸣隧道口中。 他的身后，锡人像和神椟木牌静默而立，黄绿荧光飞舞。 …… 靠着套装的伪装效果通过隧道。 因为稍稍习惯了和爱磨牙的犬鸣村村民们接踵摩肩，感觉无惊无险。 “是时候让般若帮我报仇了。”神谷川朝着犬鸣村方向走去。 在村落的外围，通往荒庙的土路附近。 他找到了一只游荡的姥姥火。 “会出现在这个位置，感觉就是上次在我买蜡烛返程路上搞偷袭的那只。” 神谷川凑近，成功拉到了姥姥火的仇恨。 “嘻嘻哈哈呼呼！” 幽蓝色的火球呼啸着飞过来，火光里面，能隐约看见一张老妇人怨恨且飘忽的面孔。 “般若！”神谷川心念一动。 穿长襦袢的身影遵循召唤，在他身侧勾勒出来，并变得越发清晰。 掌握【御灵术】的阴阳师，可以用自身做为媒介，将栖身在式神像里式神召唤到身边来，不受距离限制，甚至不受两个世界的阻隔。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抬手，狞笑的鬼面具和未成形的白面具飘忽在她的腰间，旋转不停。 “桀桀——” 其中的笑鬼面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变得越发生动鲜活。 面具发出尖声的怪笑，变成一道虚影飞出！ 鬼袭。 [般若召唤笑面具袭击敌人，造成一定伤害的同时，一定概率使敌人混乱恐惧。] 砰！ 火球和虚幻的狰狞笑面在半空中碰撞起来，幽蓝的细小火光四处飞溅，落到地上又迅速熄灭，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击杀姥姥火，获得魂晶4颗！] “可以啊，一下就干掉了。”一旁观战的神谷川鼓着掌赞叹。 当阴阳师也太爽了吧！ 自己都不用出手，敌人就倒下了。 般若对自家阴阳师的夸赞没给出什么回应，不过却是稍稍降低了自己飘在空中的高度，落在了神谷川的侧后方。 挺胸抬头收下巴，纤细的腰杆挺直，双手轻轻在身体前面交叉重叠，配合上那张带冷傲气质的俏脸。 优雅，太优雅了！ “走吧，现在只是小试牛刀，接下来咱们干票大的！”神谷川兴致颇高地扛着砍柴斧在前头带路。 这回，该轮到犬鸣电话亭了。 一个都别想跑嗷！ …… 犬鸣村外围的主干路，水泥地面开裂，长满杂草，周围是废弃的农田。 一台老式的电话亭突兀立在道路中央。 通过四面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挂着绿色的方形老电话机。 四周依旧没有小怪在游荡。 犬鸣峠地图的精英怪，具备异访倾向的怪谈，犬鸣电话亭。 “找到了。” 神谷川将凡品的cos道具砍柴斧，换成了顺手的柴刀，迈步靠近。 等他走到距离电话亭十几步的时候。 “铃铃铃——” 急促的电铃声响起。 这一次，神谷川想也没想就快步走上前。 啪嗒。 玻璃门打开，又自动关上。 话筒被拿起。 “你好，我是名老实巴交的外乡人。我又回来了。”神谷川先开口。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但却有咕嘟咕嘟的水声传来，像是有人在水下剧烈吐着气泡。 而后，跟上次一样。 啪、啪。 电话亭里的溺女开始拍击玻璃。 亭子底部，还有电话的听筒里面，有浑浊的污水流出来，一丛丛滑腻纠结，如同水草一般的黑色长发混在其中。 等这些黑发越聚越多，将近占据住狭小电话亭一半空间的时候，溺女从浑浊的水中现身！ 咕嘟咕嘟—— 发白发胀的鬼脸在水中大口吐着气泡，怨毒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神谷川的脸。 溺女感觉自己似乎曾经杀过眼前的少年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毫发无损地回到了这里。 但这无所谓。 不管是谁，来多少次就杀多少次。 把他们都拖下水！ 一丛丛黑发攀附上少年的身体，缠住四肢。 溺女也伺机而动，打算再次手脚并用，把这少年紧紧抱住，然后爱抚着浸到水里溺死。 这一次的情况和上次有所不同。 在溺女的手脚即将碰触到那两条命少年时。 “般若。” 对方这样轻声开口。 一道着紫边中振袖白长襦袢的倩丽身影，在狭小的电话亭中一闪而过。 抢在溺女之前，从背后抱住了少年，然后消失不见。 同时少年那张俊朗的脸上，一面狰狞可怖的鬼脸面具浮现而出，瞬时将他的形象变得宛若修罗恶鬼！ 可就是这副恶鬼一般的狰狞模样，鬼气森森之下，却又莫名其妙带着一股吸引力、诱惑力。 那是一股非人气质极重的诡异美感，难以言喻，不可言说。 借鬼之假面，附鬼神之姿！ 溺女看着少年的变化，不由愣了愣神。 下一秒。 神谷川动了，看似瘦削的身体动作敏捷，力量惊人。 他用左手拉扯住溺女滑腻的头顶发丛，几乎是像拔萝卜一般把这怪谈从水里提了出来，然后重重地砸在玻璃上。 “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所吐之丝。” 在发动凌厉攻击的同时，神谷川的心里生出一股别样的明悟来。 可即便如此，他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滞。 右手握着染血的柴刀，明晃晃的刀头直刺而出！ 刀刃分割时间！ 这一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神谷川平时惯用的三尺打还要惊人。 隐隐约约之间，甚至已经可以窥见进阶奥义蚕丝打的雏形。 另外，在柴刀刺出的那一刹那，神谷川的背后，能看见一个着紫边白襦袢，面目狰狞的狂笑恶鬼现身，一闪而过。 他的式神，他的背后灵，般若。 咚！ 带血的刀头穿刺过溺女的咽喉，撞击在其背后的电话亭玻璃上。 一道如蜘蛛网的裂纹，在玻璃上猛地绽放开来。 血液和着一些腥黄的粘液顺着刀刃流淌出来，滴落在污水里晕开不见。 (本章完) 第70章 溺女的顶心发 第70章 溺女的顶心发 “喀喀……” 溺女的喉咙里发出喑哑的吐气声，怨毒的眼神变得空洞，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这是从e级怪谈那里借来鬼神之力，而打出的雷霆一击。 击杀一只实力算不上太强的f级怪谈，绰绰有余。 溺女消散后，快满到胸膛处的污水开始退去，最后就连老式电话亭本身，也消失无踪。 [击杀犬鸣电话亭的溺女，获得魂晶60颗！]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2个）]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2个怪谈完成异访。] 退治完犬鸣电话亭后，手机里弹出了击杀提示和任务进展提示。 但除此之外，还有两项额外的收获—— [战斗中的明悟顿感，使你的【野太刀自显流】熟练值上涨800点！] 在击杀溺女的时候，神谷川用出来的三尺打有些变形。 朝好的方向变形。 感觉距离领悟升阶奥义蚕丝打就差临门一脚了。 “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所吐之丝。” “没想到平时无论如何都无从入手参破的‘忽’的法门，在【鬼之假面·笑】的加持下进行实战，居然有了别样的顿悟。” 神谷川感觉在般若能力的加持下，之后再稍稍努努力，自己说不定能有机会完全顿悟蚕丝打的技法。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无心插柳柳成荫。” 除了技能经验大幅上升以外，另外一项没想到的收获要更加实际，看得见，摸得着。 [获得溺女的顶心发！] [道具名称：溺女的顶心发] [品质：优良] [效果：缠绕于手腕处，可大幅提升水下闭气时长，小幅提升水下感知能力。] [说明：犬鸣电话亭溺女的顶心发，饱含怨气。] “居然爆出道具来了。” 神谷川的手心正握着一串黑色长发，湿漉滑腻，如同水草。 这玩意儿就是从精英怪身上爆出的道具，【溺女的顶心发】。 “这东西好像和当初伴生道具里，可供选择的那个【河童的半截黄瓜】类似。” 认真看完了新道具的文本信息，神谷川感觉这溺女头发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有了这个，说不定就可以尝试去探索新手村铃诡校的人工湖底区域。 神谷暂且先将【溺女的顶心发】放入【蜃气布袋】收好，眼下他还有别的事情想做。 …… 犬鸣村外围。 神谷川戴着狞笑鬼面，手持染血柴刀朝小怪集中游荡的区域进发。 边走边审视自己的状态。 击杀完电话亭里的溺女以后，他的身体情况意外的还不错。 “以前用一次三尺打，体力就濒临亏空。但今天却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源源不断，杀戮的欲望正在高涨。” 会这样子，肯定不单单只是因为【鬼之假面·笑】的效果增幅了神谷川的各项基础数值。 还因为般若在充当背后灵的过程中，毫不吝啬地与自家阴阳师共享了鬼神之力。 “鬼神之力的加持啊……听起来很强，用起来也很强。” 在之前观摩玛丽小姐退治子的时候，神谷川就曾感叹过，鬼神之力和凡人之躯之间的差距如若鸿沟。 可谁又能想到呢？ 这才没过多久，神谷自己也有办法调度利用这份非人的恐怖力量了。 前方。 空中游荡着数只幽蓝姥姥火。 残破的屋舍之间，荒芜的道路之上，几个持斧头的好客村民在无目的游荡。 “再做最后一项测试——纸人最多能戴多久的笑面具。” 这次，神谷川不像之前那样鬼鬼祟祟地躲藏避怪，而是拎着柴刀大大咧咧迎了上去。 狰狞的笑面具鬼气森森，惊悚诡异，但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怪诞美感。 “嘻嘻哈哈呼呼！” 空中的姥姥火是最先注意到有人靠近的。 不过，神谷川那极高的魅力和怪谈亲和力，对这种自我意识不高的小怪吸引有限。 两团姥姥火仅仅犹豫了零点几秒，就呼啸着发起了攻击。 然后是那几个犬鸣村村民，虽然神谷川现在依旧穿着犬鸣套装，但他手里的武器和脸上的鬼面，都在刻意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几个村民短暂迟疑后，便举着斧子，嘴里磨牙，鼻腔喷气，冲了过来。 一对多的战斗一触即发。 神谷川架住柴刀，摆出蜻蜓构的姿势准备迎敌。 与此同时，他又一次感觉到，背后的般若开始轻轻地托住他的身体。 “话说，我的式神还真是不坦率啊。”神谷川莫名有点分神。 他想到了般若在初见自己穿恶臭犬鸣套时，摆出的那一副嫌弃到不行的表情。 “可刚才击杀溺女的时候，包括现在。只要战斗一打响，这家伙都会毫不犹豫地从后方托住我。” 还行。 般若能处，有事她是真上。 “嘻嘻哈哈呼呼！” 幽蓝的姥姥火转眼便冲到了面前。 火光之中，能看见一张老妇人飘忽又怨恨的脸。 神谷川不慌不忙，戴上般若的笑面具以后，他感觉自己已经有办法处理这种灵体的小怪了。 不持刀的左手迅速掐出五雷指。 道势所向，皆由我控！ 五雷正法。 幽蓝的雷电弧光瞬间炸响开来，森森的鬼脸面具，在毕毕剥剥的电光之中显得愈发狰狞。 携带鬼之假面，有般若当背后灵的神谷川，实力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但有鬼神之力加持，灵术点也从0涨到了2。 所以，即便【五雷正法·残】是残缺到连[入门级]判定都达不到的法术，但依旧能对量产型的小怪造成伤害。 这是，青春加强版的雷法。 幽蓝的火球撞上驱邪除祟的阳雷后，被瞬间逼退，火光中老妇人的脸，也显现出苦楚的神色来。 “还没完呢！” 神谷川利落地挥刀。 在染血的柴刀刀头，电弧正闪烁不停！ 就你不吃物理伤害是吧？ 那我附魔总行了吧？ 附魔的柴刀砍入火球，电光迸射之间，能听到苍老又痛苦的怪诞尖啸，火球零飞落到地上，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击杀姥姥火，获得魂晶4颗！] (本章完) 第71章 怪谈家政妇 第71章 怪谈家政妇 戴面具前，我玩的是魂，唯唯诺诺。 戴面具后，我玩的是无双，重拳出击！ 狰狞的鬼面附着在脸上，神谷川持柴刀在七八个犬鸣村小怪的包夹之下左突右冲，时不时掐个雷诀出来，引得电光闪烁不止。 收割完这茬小怪，一共赚了30多枚魂晶。 而神谷川自己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被一个犬鸣村村民不轻不重地砍了一斧头而已。 皮肉伤不算严重。 在鬼之假面森森然鬼气的加持之下，甚至连那处伤口的疼痛感都被弱化了。 “都得死！” 神谷川不知不觉已经杀红了眼，嗷嗷叫着提柴刀朝犬鸣村深处进发，主动去招惹下一波小怪的仇恨。 纯纯的割草爽局，莽就完事了。 等神谷川一路刀光带闪电地砍了十多分钟，身上的阴间货币总值涨到245颗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征兆的，身体动作突然一滞，僵直地扑倒在地上。 两眼一黑，猝死了过去。 他的身体迅速消瘦，发黄发黑，短短数秒过去，居然就变得如同一具枯朽的干尸一般。 虽然戴笑面开无双的过程中，感受不到生命力流逝。但【鬼之假面·笑】开启以后会持续掉血，却是板上钉钉的副作用。 替死纸人，大限已至。 遗留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上光芒闪烁，红色的死亡提示浮现而出—— 【人仗鬼势】 现实世界。 樱林中。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最新的死亡评价，只是不屑地咧了咧嘴：“切。人仗鬼势就人仗鬼势，我骄傲。” 我和般若两个真厉害！ 通过这把游戏的体验，可以得出的结论是【鬼之假面·笑】这技能是真的强得离谱。 只要般若开出这个技能和神谷川合体，就能实现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一个异化的e级式神和一个混子阴阳师融合，最后得到的鬼面版神谷川，战斗力直逼d级的怪谈。 “只可惜，替死纸人只能支持我做二十分钟左右的真男人。”这样想着，神谷川不经有点惋惜，意犹未尽。 通过最后的测试，再加上之前退治犬鸣电话亭的时间，大概可以推测出—— 替死纸人能抵御笑鬼面大概20分钟左右时间的侵蚀，超过这个时间，就会立马猝死。 “所以，这笑鬼面强也有强的道理，毕竟以烧命为前提使用的。而且，在现实里也不能像在怪谈世界里面一样随便用这个技能。” 这样想想，【鬼之假面·笑】这特殊技能属于强度超模，但又没有完全超模。 …… 周六不打工。 爽完一把游戏的神谷川回到家里。 家里很黑，没有开灯。 进了玄关，在换拖鞋的时候，他轻声开口呼唤：“般若。” 黑暗之中，长襦袢的身影遵循召唤，从神谷川的身侧勾勒出来，变得越发生动清晰。 现身以后，般若目光冷淡地上下打量了自家的阴阳师两秒，确认神谷真的没受【鬼之假面·笑】的影响，依旧生命力旺盛后，又开始小心翼翼观察四周。 “这是我家。”神谷川这样介绍了一句，打开了家里的灯。 还算柔和的灯光，填充满了整个廉租公寓。 神谷租的这个公寓，一共就二十多平，玄关边上是一个小厨房，平时基本不生火，就用来烧水和热便当。 再往里就是既当卧室，也是客厅的房间。 般若微微悬浮着身子，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傲，但是眼神里难掩好奇。 自家的阴阳师，从怪谈世界离开后，应该就是长久待在这里的。 这是般若第二次来到现实世界。 上一次是身负重伤且刚被收编那会儿，被神谷川叫铃高中的樱林里随便慰问了两句，然后就又被送回到怪谈世界的式神像里去了。 “好奇吗？这里随便你看，只要乖乖待在房间里，别去边上打扰邻居就行。我先去洗个澡。” 神谷川这样说着，转身拿上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 但几秒钟过后，他又探出头来：“差点忘了，叫你出来是想让你帮我打扫一下房间里的卫生。” 般若之前挂了那么久的病假，难得痊愈出勤，加会班帮主人干点私活，做点家务，不过分吧？ 我养她的嘛。 通知式的讲完话，神谷川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不一会里面就传出冲水声。 只留下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微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十几分钟后。 神谷川冲完澡后神清气爽，换上了宽松的t恤和短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出卫生间。 刚一走出来，正看见穿长襦袢的般若端庄地跪坐在房间中心，用一盆从小厨房接来的水和一块抹布，认真擦拭着地面的木质地板。 一人一灵对视。 “嘁！” 般若嗤鼻，停下手里的家政工作，羞恼又鄙夷地侧过脸去。 这都是被迫的，都是无良阴阳师的任务罢了。 看自家的式神摆出这副样子，神谷川则是没控制住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怪谈家政妇居然真的可行。 那我这个独居男人以后在家直接解放双手好吧！ 告别家务！ 笑过之后，神谷川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谢谢啊。” 神谷：“如果伱想回去式神像里的话，可以自己回去的，想继续待在外面也没关系。但只能在家里活动，不能去侵扰周围的邻居。” 虽然式神在现实世界中要依附于阴阳师存在，不能离开阴阳师太远。 但神谷川的家总共就20平…… 口头给般若立下规矩后，神谷川在房间里的小方餐桌边坐下，拿出了书包里的作业。 他是在阴阳世间穿梭的鬼神之主不假，但同时也是一名高中二年级的男高生。 必要的课业还是得跟上的。 边上的面具怪谈，见自家的阴阳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些书本上，总算不再嬉皮笑脸地取笑自己。 她有些愤懑地咬一咬嘴唇，脸上依旧有着傲气和不甘心，不过片刻之后，又默默开始给抹布拧水，擦拭起地板来。 做事情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 神谷川将枯燥且让人头秃的数学函数作业写完，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被他放在桌角的手机上显示来了一条消息。 是论坛的私聊，【紫之上】发过来的。 回复了神谷川白天时候发过去的，和除灵委托有关的问题—— 【紫之上】：“七八岁的女孩，红和服，娃娃头，如果她灵降的那枚铃铛还是金球铃铛的话……” 【紫之上】：“这特征，十有八九是座敷童子吧。” (本章完) 第72章 座敷童子 第72章 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 一种传统怪谈，民间一般将其视作能带来福气和好运的福神。 也有不少人将座敷童子作为家宅神供奉，传说只要有座敷入住家中，那么这个家族就会繁盛。 另外，据说小孩子看见座敷童子的概率会比成年人高很多。 如果某个小朋友在一起玩耍的伙伴中，看到的明明都是熟悉的面孔，却总感觉比最开始时多出一人，这时候多半就是座敷童子混入了其中。 神谷川目前已经有了一点怪谈知识储备。 中午吃饭时，听着小平头的描述，神谷确实也将灵降在铃铛上的怪谈外貌特征，同传说中的座敷童子联想到了一起。 但问题是—— 座敷童子会教唆人赌博吗？ 理论上来说，这种小怪谈的风评还不错，和赌博也完全不相干。 神谷川将自己的疑惑打出来，发送给了【紫之上】。 没过一会，对方便回了消息。 【紫之上】：“一般来说，座敷童子这种怪谈都很老实，也不能教唆人参与赌博。” 【紫之上】：“但身边有座敷童子，且意志不坚定的人，确实有可能自己迈入赌博深渊的。”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啊？为什么这么说？(疑惑.jpg)” 【紫之上】：“因为座敷童子能给人好运。” 【紫之上】：“如果某天，你发现自己身边的某样物品，似乎能带来超乎寻常的好运气的话。那你会选择上赌桌，把这份运气最大化的利用起来吗？” 【老实巴交的外乡人】：“那我可能会去刮彩票。” 【紫之上】：“好运也不代表刮彩票能中头奖啦，中小额奖金也算好运的吧。” 在随手打字和【紫之上】开玩笑的同时，神谷川其实已经明白了对方意思。 之前小平头长友正男提到，他父亲是本来是个好男人，受了怪谈的教唆才开始赌博，变成烂人。 但这仅仅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或者说，这是长友正男作为儿子所希望的，他父亲变坏的理由。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父亲就不是一个自甘堕落的赌徒，而受怪谈迫害的受害者。 还有救。 只可惜，事情似乎和长友所希望的不同。 根据【紫之上】提供信息来看，灵降在那枚铃铛上的怪谈大概率是座敷童子。 这种怪谈能给人带去强运。 而小平头的父亲，大概率是察觉到了那枚铃铛能带来超乎寻常的好运气，贪欲作祟，试图靠赌赚大钱、赚快钱。 最终一步走错，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座敷童子是不能教唆人赌博的，但人的贪念可以。 神谷川思索了一阵后，在手机键盘上扣字——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还有一个问题。我的委托人说，他的那位持铃铛的家属，在赌场里输的很惨。”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如果铃铛里是带来好运的座敷的话，不应该是这个情况才对吧？” 【紫之上】：“依靠一个小妖怪的能力，在赌场里面日进斗金，然后赚得盆满钵满。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嘛。” 神谷川：…… 大佬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也对，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而且神谷川对赌徒一直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按照他的观点，赌博这种事情，沾上了就不可能有好。 只要上了赌桌，不管赌技高低，运气强弱，赢了的还赢，输了的想回本，玩到上头就什么都顾不上，不输个倾家荡产，谁都别想下桌。 久赌必输。 “所以说啊，我誓与赌毒不共戴天。” 神谷川用指尖轻轻敲击小方餐桌，这样感叹道。 在他思索和感悟人生道理的空档，【紫之上】大佬又贴心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紫之上】：“如果真是灵降的座敷童子，这个委托你还是可以接的，毕竟这种怪谈没有太强的攻击性。” 此刻手机那头的鬼冢巫女。 她刚结束完一天的修行，洗漱上了床，怀里抱着只丑萌的大号毛绒公仔。 小巫女属于那种睡觉的时候，得抱着点什么才会有安全感的人。 “异乡人之前说过他处理了一只白儿。能解决白儿的话，也就能处理座敷童子了。” 以鬼冢切萤的除灵经验来看，白儿和座敷童子相比，虽然后者的能力更加奇妙，但只论战斗力的话却是相差无几，都属于那种比较好对付的小妖怪。 短暂地又思索了几秒，小巫女将怀里的公仔用光洁的大腿夹住，然后双手打字—— “不过，也还是要小心啦。除灵最重要的就是，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尚未成年，且总是元气满满的鬼冢小巫女，自己做事也经常冒失。 “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这是瞽婆婆耳提面命教育她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鬼冢切萤自己对这句话能听进去多少不大好说，但这并不妨碍她有样学样地提醒异乡人。 这或许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踢猫效应。 消息发出去以后，那边秒回——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会小心的。谨遵伱的教诲，大佬。” “哼哼~” 小巫女得意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二人又随意地聊了一会，期间还偶尔穿插了几句彼此不太重要的日常琐事分享。 之后便互道了晚安，各自下线。 …… 鬼冢切萤说完“晚安”，是真的放下手机睡觉去了。 但神谷川的那句“晚安”，事实上只单纯表达了聊天结束的含义。 关了手机屏幕，他思索了一会长友正男除灵委托的事情，期间又胡乱写了一会国文作业。 等放下笔，回过神，夜已经很深了。 “哈——” 神谷川打了个哈欠，正准备上床去睡觉，一扭头却看见般若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个高脚的圆板凳，距离自己不远不近地坐着。 “我还以为你回式神像去了。”神谷川从小方餐桌边上站起来。 长襦袢的鬼怪少女没给什么反应，只是并拢着腿，姿态优雅地坐着。她手捧一个马克杯，有丝丝的热气在杯口氤氲。 “那杯子是我的吧？”神谷川这样想，但没有说出来。 马克杯里面的热饮是黑色的，带一点点白沫。 黑咖啡。 般若刚刚才悄悄泡起来，还没来得及嘬第一口。 “嘁。” 见自家的阴阳师目光落在刚泡的热饮上，般若一甩袖口护住了杯子，一大一小两副面具围绕在她身边旋转不停。 鬼怪少女脸上的表情难得地好懂—— 看什么看！这是我辛苦干完家务以后应得的！ 要喝自己泡！ (本章完) 第73章 般若和咖啡 第73章 般若和咖啡 大晚上的，马上准备睡觉的神谷川自然不会想不开去喝口味醇厚的黑咖啡。 他看着般若的样子，暗自发笑，心里想着：“般若作为传统的怪谈，对现代化的家具倒是挺上手。” 不仅能较为利索地干家务，甚至还会在干完活以后，泡杯热饮犒劳自己。 但想想也是。 般若身处的犬鸣峠地图里面，隧道也开通了，水泥路也铺上了，甚至还有电话亭。 “大概怪谈们也在不同程度的步入现代化吧，与时俱进。”神谷川把目光从呲牙护食的般若身上收回。 她想喝就喝吧。 “喝完记得洗杯子。”神谷川耸了耸肩，这样开口吩咐。 说起来，怪谈居然会对生人的饮食感兴趣，并且貌似还能品尝现实世界的食物饮品，这一点还挺令人意外的。 不过，神谷川觉得以般若那副古典的穿着和气质，用莹润的茶具捧一杯清茶小口饮，可能会更加赏心悦目。 “哦，家里好像没有茶叶来着。” 那没事了。 事实上，和神谷川的感觉一致，他的傲娇式神确实很乐意喝茶。 但干完了家务以后，般若小心翼翼地在小厨房里搜索了一整，没有找到茶叶。 只发现了一盒速溶咖啡，已经开封。 这盒速溶咖啡和一般的有点不一样，是纯黑咖啡，明明速溶，但却是原味，不加奶精和精的那种。 神谷川自己是不会去买这种看似逼格很高，价格也很高的东西的。 这是他打工的那家便利店的店长河井郁美送的。 之前神谷川逛福冈回来的时候，给店长带了梅枝饼和八女茶作为旅行礼物。 没过几天，那位未亡人就给神谷回了这份价格不低的进口速溶咖啡作为回礼。 般若倒是第一次见咖啡，抱着包装盒认真研究了半天，最后估计这东西大概和茶叶差不多，都属于冲泡热饮。 就悄悄地给自己泡了一杯。 此时的般若，正端坐在凳子上，见神谷川只是吩咐自己喝完热饮后记得洗杯子，除此之外没再下达什么奇怪的命令，莫名露出了一点像是打了胜仗一般的得意表情。 “呼——呼呼——” 般若在马克杯的杯口吹了吹气。 捧高，略带期待地抿一口。 温热的黑色液体流过舌根，淌入喉腔。 “咳咳！”鬼怪少女发出了很有人情味的咳嗽声。 噫！ 这东西又涩又苦！ 比任何茶都苦！ 自家阴阳师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的？ 正在收拾书本的神谷川抬头，看向自己的傲娇式神。 这家伙……果然没在咖啡里面放吧？ 察觉到神谷川的视线又盯了过来，般若故作镇定，冷起了脸。 不行，绝对不能被小瞧，不喝完的话就输了！ 抱着这样奇怪的念头，般若绷起了神色，继续小口去喝那杯没加的苦咖啡。喝几口后，还会控制不住地小小蹙一下眉。 神谷川也没说什么，就那么饶有兴趣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鬼怪少女终于把马克杯里的黑色液体喝完，一滴都不带浪费的。 胜利，但是难喝。 自己的阴阳师，品味好奇怪！ 一直在看戏的神谷川，直到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开口：“苦吗？下次喝的时候，可以加或者奶的。” 般若：！？ 鬼怪少女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阴阳师，身边的两个面具高速旋转。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般若想拉过自己的笑脸面具，戴起来和神谷川干一架。 但想想……还是算了吧。 还是洗杯子去好了。 可恶！ “哼。” 笑般若不满地用力瞪了神谷川最后一眼，然后从高脚的圆凳上跳下来，转身去了小厨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怪谈世界里打架的时候，这家伙都是悬浮在空中的。但在神谷川家里待了一会，她就变得更愿意用脚走路。 或站或坐，都和她的主人相仿，都表现地更像一个人类。 哗啦—— 小厨房里传出了水槽冲洗的声音。 留在房间的神谷川，则是没忍住地发笑，心说和这小傲娇式神相处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他扭头，看向房间的窗户。 外头能望见东京都远处的高楼摩天，灯光通明。但大厦的霓虹，始终是落不到这处潮湿巷子里的廉租公寓来的。 以往的晚上，孤身一人从窗户眺望远处，神谷川总会感觉到一些落寞和孤寂，心里空空痒痒的。 但今天晚上，这种感情好像被厨房的冲水声冲淡了不少。 “是因为怪谈给我家里增添了一些生气吗？”神谷川这样想着，躺到了床上。 说真的，这个想法很奇怪。 但也不赖。 “般若，你想回式神像的话，随时可以自己回去。我要睡觉了。”神谷对着厨房这样说道。 冲水声停止。 啪嗒。 有人轻轻为神谷川关了房间的灯。 …… 一晚好梦。 第二天神谷川醒来以后，先给长友正男去了个电话。 那个疑似座敷童子灵降的除灵委托，他准备接了。 小平头那边没什么问题，两人约好两个小时以后在学校边上碰面。 挂了电话以后，神谷川自己小声嘀咕： “这很有可能会是我除灵事业开端。要是以后实力能稳步上升的话，在现实里进一步开展除灵业务好像也不错的样子，干这行能赚挺多的样子。” 简单洗漱以后，神谷川准备妥当出了门。 等他叼着路边买的面包，按照时间达到学校边上的时候，小平头已经提早等在那里了。 今天石野小百合没来，就只有长友正男一个人配合神谷川行动。 “早，长友，等很久了吗？”神谷川把嘴里在嚼的面包咽下。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到。”长友笑一笑，然后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神谷同学。昨天你说的除灵价格……” “对哦。”神谷川点点头，然后比了个手势，“我也不跟你多要，8万。” 来的路上，神谷从【紫之上】那里尝试旁敲侧击了一下目前除灵的市场价。 最后得知，一般的除灵师外出做简单的驱灵任务，要是真刀真枪和怪谈干起来，起始价位最少也得是80万円。 就这已经是下水道级别的收费了。 而稍微高实力的除灵师，接有难度的任务，收费更是递增式的暴涨。 除灵是真的很赚钱！ 神谷川倒也还算良心，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接除灵委托，手比较生。而且考虑到长友正男和自己一样，只是高中生，只收他8万円。 开业大酬宾，跳楼价，打骨折。 (本章完) 第74章 一炮三响 第74章 一炮三响 在日本，对民间的博彩发展把控还算严格。 但即便如此，赌徒们总能找到找乐子的地方。 在许多的街区巷口，尤其是车站附近，名为“柏青哥”的合法小赌场有很多。 柏青哥里设置有各种博彩机器，弹球机、老虎机、钓鱼机应有尽有。 这种小型的博彩场所在日本很有人气，能看到各个年龄段的成年人来这地方一坐就是一天。 日本的赌博法里有规定，柏青哥场所的定义是娱乐场所，不能带博彩性性质。 顾客在各种机器里赢得的积分筹码，只能到前台兑换小礼品，不能直接换钱。 可是在可兑换的礼品中，有一项名为金币卡。 顾客只要拿上金币卡，离开柏青哥去最近的便利商店，就会很容易找到“金币卡兑换现金”的业务。 这样绕一个圈以后。 柏青哥场所内确实不支持积分换现金，纯纯的娱乐；而想以钱博钱的客户，也可以得偿所愿。 一切都合法合规了起来呢！ 不过，柏青哥里的博彩，终究只是小打小闹。 而要想赌大的，要么去合法的赌马场，要么就去找不合法的地下赌场、麻雀赌场。 东京都，目黑区。 某条没什么特点的街巷。 巷子的深处，某栋普通的低矮建筑下，就是一家没名字的地下赌场。 喧杂的人声，还有呛人的烟味是这里的主旋律。 地下赌场一共分成两大块区域，一边的人玩得是德州扑克，另一边的人围成几座在打麻将。 场地的边缘处，还零星有几台弹球机。 在打日麻的场地里，竖排的第三桌，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 将近40岁的年纪，外形看起来有些颓废，但搓麻将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 这男人叫长友隆平，小平头的父亲。 坐在长友隆平对面的，是一个30岁上下看着像家庭主妇的妇女，现在正轮到她出牌。 女人很犹豫，举牌不定，时不时还会瞟一眼对面的长友隆平。 没办法。 长友隆平的手气很旺，连着胡了好几把，这让女人稍稍有些忌惮。 “阿姨，你快点啊，阿姨。”边上一个黄毛的小青年不耐烦地催促。 女人揉了揉额角：“八筒。” 长友隆平瞬时变得更加有神采，他把面前的牌一推：“胡了！一气贯通两番，宝牌一番，红宝牌一番，四番。” “啧。”桌上的其他三人，表情都不太好。 又被这人胡了。 哗啦—— 算完筹码，所有的牌都被推倒。 麻将机哗哗地洗牌，同时很快又码出一副新的来。 众人又一次投入到牌局中。 在长友隆平的腰间皮带上，挂着一个圆形铃铛，金黄的金属色泽，系在一根红绳上。 金球铃铛。 当然了，所谓的金球铃铛只是名称。 铃铛并不是真是黄金做的，而是黄铜，本身并不值钱。 严格来说，这枚金球铃铛不是长友隆平的所有物，而是他妻子河野菜月的。 河野的父亲在去世前，给女儿留了一些遗物。其中有一堆不大值钱的玩意，里面就包含了这枚铃铛。 河野在拿到这东西后，也没太当回事，和其他遗物一起压箱底存放。 一直到前不久，长友隆平才凑巧将这枚铃铛翻找了出来。 打麻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打了三轮。 长友隆平这几局倒是没胡牌，不过也没点炮，甚至还荒牌了一局。 反正就是没怎么输。 桌上的四个赌徒不知疲倦，新一局打了大概七八分钟，长友隆平愉悦地一推牌：“自摸。役牌中一番，混一色两番，自摸一番，四番。” 今天打了快一下午，他已经赚不少了。 余下的三名牌友，又是面带苦色地掏筹码。 这时候，牌桌边上有一声轻轻软软的，不能被正常人听闻的惊叹响起：“呀！”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穿一身红和服，留娃娃头。 一张娇俏的小脸带点婴儿肥，很可爱，让人见了忍不住会想要捏一把的那种。 毫无疑问，这就是座敷童子了。 唯一遗憾的是，明明有这么一张可爱的脸，但这个座敷却总喜欢摆出一副丧丧的表情来。 丧脸的小女孩从长友隆平坐下来搓麻将的时候，就一直站在牌桌边上。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看见她的。 包括长友隆平也一样。 另外，从第一局日麻开始，座敷童子的身上一直有一股红色的气息在萦绕，这气息温和且祥瑞。 不过，事情在大概半分钟前发生了变化，原本祥瑞的红色，不可控制地变成了带不祥气息的黑色。 也正因如此，座敷刚刚才惊叫着出声。 “呀，呀。” 身上气息已经变得不祥的座敷，开始伸手拉扯长友隆平的衣摆。 不过后者完全注意不到。 身为一个普通人，并且还是难以看见座敷的成年人，长友隆平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新的一轮牌局开始。 这一把，长友隆平的手气依旧不错，开局天听w立直。 按照日麻的规则，做了立直之后，摸到什么就打什么。 但这无所谓，长友隆平这局可以胡四张牌。 “再赢几把就下桌。”他心里这样想着，这一把似乎也势在必得。 打着打着，对面的主妇和边上的小黄毛也竖了立直。 长友隆平摸到一张五万，不是要胡的牌，打出。 这一张牌出去以后，桌上的剩下三个人的表情，都有了变化，一个在愉悦，还有两个在狂喜。 “胡！” “胡！” “胡！” 几乎是同一时间，三家都推倒了面前的牌。 “立直一番，役牌白一番，一气贯通两番，混一色三番，宝牌三番。十番，倍满！” “立直一番，七对子两番，宝牌两番，红宝牌一番，里宝牌两番。八番，倍满！” “断幺九一番，对对和两番，宝牌三番。六番，跳满！” 这一张五万，炮点三家，而且全是胡的高番。 长友隆平只感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 “呀……” 而身上正冒黑气的座敷童子，则是一脸遗憾，默默松开了长友先生的衣摆。 不关座敷的事哦，我刚刚已经提醒过你了的嘛。 (本章完) 第75章 霉运才刚刚开始 第75章 霉运才刚刚开始 最后的一局牌局，菜鸟赌手长友隆平先生直接将下午赚的所有筹码全部吐出。 甚至还不够赔，只能从地下赌场那里临时借钱。 因为已经拿不出一个子，他被其他的赌徒赶下了牌桌。 不过，长友隆平先生今天的霉运，才刚刚开始…… 地下赌场的办公室。 一个很有极道气质，留小胡子，戴棒球帽的青年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青年名叫高桥纯二。 这家地下赌场，是他哥哥高桥纯一的，但平时由纯二负责照料管理。 嘟。 电话挂断。 高桥纯二从沙发上怒骂着站了起来。 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他强压着火气不敢发作，现在挂了电话才开始宣泄怒火。 “可恶！臭婊子！混蛋！” 高桥一边跳脚，一边弹舌骂骂咧咧。 刚刚那通电话，是极道上很有资历的一个前辈打来的。 具体内容就是客气又轻描淡写地通知了一下—— “高桥你女朋友不错，不过她现在自愿要做我的情人，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算正式分手了。” 奇耻大辱！ 高桥纯二气到肺都快炸了，但偏偏他又是欺软怕硬的性格。 给他打电话的极道大佬，就算是他哥，都要对人家毕恭毕敬的。 高桥纯二能拿人家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办法。 “畜生！” 高桥神志不清地低声咒骂了一阵，骂到身上直发热气，脑袋闷热，于是把绿色的棒球帽摘用力摔在地上。 笃笃笃—— 这时候，门外某个倒霉催的小弟敲了敲门。 高桥纯二两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把：“干什么！” “呃……纯二哥，一个大叔刚刚向我们打了张欠条，我拿过来给你看看。” 这间没名字的地下赌场，说是小赌坊也不为过。 平时要是有赌客向赌场借钱的话，借条都是要给高桥纯二过目的。 “那大叔今天向我们借了40万円做本钱，不过刚刚跟人打麻将都输完了，额外又借了18万円才把输的钱垫上。”小弟讪讪着开口。 “除了今天呢，他还有欠我们钱吗？” “有的。两个星期前借过，连本带利再加上今天的，欠了我们103万。大叔说回家就凑钱给我们。” “回家凑钱？还凑个屁！把他带到我这来！”高桥纯二的脸上依旧带着要吃人的怒意。 103万円，说多也不算多，对于一个赌徒而言，根本不算巨额的债款。 放在平时，高桥纯二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要对方留了确切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以后，也都会放人。 等滚一点利息，后续对方依旧还不上的话，才会采取措施。 但今天高桥纯二心情不好。 长友隆平运气不好。 …… 地下赌场。 角落的一台弹球机边上，神谷川和小平头俩个正在这里坐着。 他们自然是为了给长友隆平除灵而来。 两人在上午碰头以后，长友正男照例联系不上他的父亲。 无奈，小平头只能带着神谷川无头苍蝇似的开始四处寻找。 他们去了长友隆平最近经常出没的几家柏青哥，又去了赌马场，最后才来到这处地下赌场。 这处赌场作为违法场所，一楼的外围必定是有一些人员看守的。 神谷川和长友正男都是年纪不大的生面孔。靠近这里的时候，自然而然受到了几个流里流气极道的驱逐。 这问题不大。 当时神谷川掏出【一千银针】，三言两语之就把那些人都打发了。 他随口胡诌自己和小平头都是这里的熟客，经常一掷千金的那种。 几个极道神色恍惚了一下，而后便对此深信不疑，热情地把他们送进了地下赌场。 进到赌场，神谷和正男终于找到了长友隆平。 他们没有马上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在角落的弹球机边坐下来，先观望了一阵。 自从神谷川学会了【御灵术】，并且契约了般若当第一只式神以后，在现实世界的灵视提升了不少。 所以，他是整个赌场里面，唯一能看见座敷童子存在的人。 不过除灵二人组在抵达这里的时候，长友隆平欢乐的麻将时光已经接近尾声。 他已经在开始那把一炮三响的终局之战了。 于是，没过多久，神谷川就看见那六七岁小女孩模样的座敷童子，身上的气息由祥瑞的温红转为了不祥的漆黑。 也看见座敷在察觉自身气息变化后，主动拉扯长友隆平衣服以作提醒的样子。 …… “喂，大叔，我们纯二哥要见伱。” 几个极道喽啰从赌场办公室方向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借完钱还在等待的长友隆平架起来拖走。 赌场的赌客们对此漠不关心，依旧沉浸在各自的牌局中。 唯一对此在意的，大概只有角落里的神谷和小平头。 “神谷君，我们怎么办？”长友正男小声询问道。 神谷朝着那伙人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只看见冒黑气的座敷童子，正蹦蹦跳跳跟在长友隆平身边。 “还能怎么办，我们也过去吧。” …… 赌场办公室。 长友隆平被拖拽到了高桥的面前，急忙嚷嚷：“高桥、高桥先生！欠你们的钱，我会很快还的！” “是吗？大叔，可你连两个星期前的欠款都还没还上啊。” 高桥点了根烟，深吸一口，然后凑近了把呼出的烟气喷到长友隆平的脸上。 “可是那笔欠款的期限还没到……” “啰嗦！”高桥一拍桌子，“到不到是我说了算的！不要小看了我们极道啊，大叔！” “那、那我回去以后，立马凑钱。”长友隆平开始哆哆嗦嗦，之前赌桌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全然不见。 “说真的，大叔你真能还上钱吗？”高桥弹了弹烟灰，“要不你留点东西在我这抵着先。” “可我身上没什么能抵给你的东西。” 是的，没有。 除了那枚能带来好运的铃铛。 但那东西，怎么能交给别人呢？ “怎么没有？”高桥扭头示意手下的小弟，后者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来，“留半截小拇指下来吧。” “等会！这……这……” “这什么这！”满脸恼怒，没地方撒邪火的高桥纯二把弹簧刀拿起来，“大叔，我们是极道。极道切人小拇指，很合理吧？” “呀！” 站在一旁，但没人能察觉到的座敷童子见了明晃晃的刀子以后，惊吓着开口。 她觉得自己这时候有必要做点什么。 但是面前恶人看起来太凶狠，小座敷有点不敢靠近…… (本章完) 第76章 垫付 第76章 垫付 高桥纯二将长友隆平的左手按在茶几上，拿着弹簧刀比划，准备下手。 “高桥先生！求求你，求求你！下星期，下星期我一定把钱都还你！”长友隆平哀嚎挣扎起来。 “别乱动啊！蠢货！要是多切一根手指下来的话，可不要怪我。”高桥弹舌着叫骂，同时向边上的小弟示意。 几个极道围过来，按住了不断扭动的长友先生。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边上不为人所见的座敷童子也终于鼓起勇气。 她尝试上前推搡那几个欺负人的极道，挥小拳头打他们。 可座敷的力量太小了，和一个普通的六七岁小女孩相差无几，所以根本不起作用。 完蛋了呀…… 座敷尽力了。 高桥纯二终于瞄准好了，抬起刀：“别紧张，大叔，也就是一下的事情！” 就在这时候，门口有声音响起来。 是高桥手下一个小弟的喝止声：“喂！这里的办公室不让进！不对，伱们两个小鬼是怎么进到下面来的？”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三五秒后。 还是这个小弟的声音，不过原本盛气凌人的语气，变得毕恭毕敬起来：“抱……抱歉！神谷前辈！纯二哥他就在里面，您请进。” 高桥纯二听到门口的动静了，手上的动作一顿。 神谷前辈？ 在东京都混极道的前辈里面，有姓神谷的吗？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 高桥抬眼看过去，却发现走进来的是两个样貌完全陌生的少年。 一个小平头，其貌不扬，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 另一个男生，长得很帅，表情挺拽，让人看了莫名火大。他的身材稍显瘦弱，不过行动之间，却透着一股如猫似的灵活感。 “喂，小鬼，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 高桥纯二拿弹簧刀在手里晃了晃，从茶几边上站起来。 “爸！” 小平头长友正男看自己老爹给人按住难以动弹，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哦，原来是父子。” 高桥笑一笑，然后朝着手下努了努嘴，几个极道会意，暂时放开了长友隆平，转身去堵住了门口。 接着高桥纯二又对着小平头道：“小鬼，你老爹欠了我103万円没还。我切他一截小拇指，帮他长长记性很合理吧？还是说，你现在冲进来，是想帮他还赌债的？” “混蛋！你……”小平头对着高桥纯二怒目相向，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被他爸拉住。 长友隆平一边拦着儿子，一边发挥躬匠精神鞠躬： “高桥先生，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欠您的钱，我一个星期之内，一定还上，一定还上。” “啧。”高桥啧舌，摆弄手里的弹簧刀，“气氛都到这里了，就这样放你回去你觉得合适吗？我们极道的脸面往哪放？废话少说，要么还钱，要么留截小拇指下来，留你的或者你儿子的都行。” 这句话讲出以后，赌场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而此时的神谷川对此并没有太在意，他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边上那只正在冒黑气的座敷童子身上。 小座敷后知后觉，眨巴着眼睛朝神谷望过去。 一人一灵，对上了视线。 “呀？” 这个人，是不是能看见我？ 神谷川这时才慢悠悠收了视线，转而去看长友父子和高桥纯二。 其实眼下的情景，神谷能做的选项其实还挺多的。 比如，可以不管。 今天这趟本来就是冲着除灵来的，长友隆平因欠赌债和极道引起的纠纷，与我何干？ 而如果想救人的话。 首先可以选择用蛮力。 别看在场的几个极道虎背熊腰的，但就算捆一块，也肯定不够神谷川和般若两个打的。 有了式神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但除此以外，还有个选择。”神谷川这样想着，同时又深深看了边上的座敷一眼。 “呀！” 神谷川的眼神，让座敷童子心里有些发毛。 虽然这样说有点奇怪。 但眼下神谷川对座敷童子这个六七岁的萝莉很感兴趣。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想入手那枚金球铃铛。 座敷童子虽说是怪谈，但这可是被民间视作福神和家宅神的存在。 拜托，养一只超酷的好吗！ 另外，座敷童子的能力也让神谷川充满好奇。 刚刚观摩长友隆平搓日麻的时候，神谷有观察到座敷童子身上的气息变化。 推测她冒红气的时候会给人带来好运，而冒黑气的时候会给人带来霉运。 具体的机制细节尚不清楚，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或许我可以把座敷童子的这种能力，运用到怪谈世界的攻略上去。” 比如挂一个好运buff去怪谈世界里探索，没准会有什么超乎寻常的收获。 “不过金球铃铛毕竟是长友家的所有物……” 神谷川想了很多，但思索的时间并没有用多久。 等他拿定主意的时候，长友父子还在和高桥纯二进行短暂的对峙。 “高桥先生，是吧？”神谷川终于开口了，“长友先生欠你的103万，就由我来垫付吧。” “你？”高桥纯二侧过头。 长友父子也是一脸诧异地看过来。 “对，我。”神谷川点点头。 …… “付钱吧，小子，利索点。”一个极道喽啰拿出pos机。 神谷川从自己钱包里掏出一张便利店500円优惠卡，在上面装模作样晃了晃。 他的左手揣在裤兜里，捏握着【一千银针】。 “好了，债款付清。”神谷川一脸淡定地对着众人这样讲道。 【一千银针】，效果发动。 对面那个拿着pos机的极道喽啰注视着神谷川的脸，表情一阵恍惚。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反应也是相同。 这还是神谷川第一次尝试用【一千银针】的效果骗好几个人。 谎言编织完以后，手心的小银棍有些发烫，神谷自己的精神略显溃散，甚至有短暂的头晕目眩。 不过，最后得到的效果依旧很好。 高桥纯二略显遗憾地收了弹簧刀：“啧，还真把钱付了啊。” 长友正男羞愧难当：“神谷君……这钱不该由你垫的……” 长友隆平则是用手拍额头，一脸庆幸：“得救了。” 只有不能被其他人看见的座敷童子，看着神谷川的奇怪操作，和一众人的奇怪反应，一脸的困惑： “呀？” 便利店的优惠卡，是可以付出103万円来的吗？ 因为欠款已经“付清”。 高桥纯二真就很有混混道义地没再为难长友父子。 他从地上捡起那顶绿色的棒球帽戴正，然后撕了欠条，对着长友隆平又嘲讽了几句垃圾话，就放了人。 而在离开赌场之前，神谷川让长友隆平给自己打了张欠条。 后者倒是乖乖照做了。 目黑区那条没什么特点的街巷。 神谷川和长友家的父子并肩走出来。 座敷童子在离开赌场以后，就化作一道透明的烟气，迅速回归到金球铃铛里去了。 不过在长友隆平的身上，神谷川还能看到丝丝的黑气留存。 他身上的霉运buff应该还没消失。 三人走出巷子。 从赌场里出来以后，小平头长友正男的脸色不是很好，几次略带羞愧地去看神谷川，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爸爸长友隆平倒是很高兴，还笑着朝神谷竖了大拇指： “那个，神谷同学是吧？你可真是我家正男的好朋友。叔叔我啊，有钱了以后一定把欠你的钱还上！” (本章完) 第77章 金球铃铛 第77章 金球铃铛 “有钱了就还吗？”神谷川咧嘴笑笑。 要不是因为打了欠条借据，这话听起来可真像—— “这钱我就不还了哈！” 而且刚刚长友隆平在高桥纯二的办公室里，明明嚷嚷着下星期一定可以把钱还上。 结果一到我这，立马就换了句说词。 就算我是好人，也不能叫人拿枪指着啊！ 不过…… 问题也不大，反正我也没真帮你垫付赌债。 “对，叔叔家里最近实在是有些困难。”长友隆平扯出一个不太真诚的笑脸来，“你既然是正男的好朋友，那看在正男的面子上……” “爸！” 长友正男有些听不下去，将他爹的话打断。然后又转头看向神谷川，神情尴尬，语气却是诚恳： “抱歉，神谷君，这钱我们一定会还给你的。” 长友家这对父子做人的差距，感觉还挺大的。 小平头相处下来，给人的感觉人还不错，脑袋方正，为人也方正。 但他老爹长友隆平，就让人有些不敢恭维了。 亏小平头之前还说他爸在赌博之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现在看起来完全就不是这么回事。 “没事。”神谷川向长友家的父子耸了耸肩，“还不上也没关系。” “神谷君！？”长友正男一脸的诧异。 长友隆平则是难掩脸上的喜悦神色，眉飞色舞起来：“神谷同学，叔叔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伱好啊！” 长友先生怎么能不高兴呢？ 自己的儿子肯定是交了一个富二代朋友吧！ 掏100万円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那种！ “倒也先不用急着谢我。”神谷川面带笑意地讲道。 话讲完，他凑近了长友隆平一点，一劈手，将对方腰间的金球铃铛直接夺了下来。 神谷川毕竟是能在0.134秒内打出三尺打的男人，未经训练的普通人很难跟上他的肢体动作。 等长友隆平反应过来的时候，金球铃铛已经完完整整落入神谷的手中。 后者脸上的笑意不减：“还不上的话，就拿这枚铃铛抵。” “这……这可不行！快还给叔叔！” “不行？这枚铃铛是铜制的吧？就当一百多万円卖我一个铜铃铛，叔叔你赚麻了呀。” 神谷川开始装傻充愣。 “那枚铃铛，那枚铃铛它能……” 长友隆平的眼睛死死盯住金球铃铛，似乎是随时准备抢夺回来。 开什么玩笑！ 这枚东西怎么可能只值100万円！ 拿着这枚铃铛，长友隆平最多曾在赌场里一口气赚了300多万円，而且只用了一个下午。 虽然没过几天以后，那些钱就又被他输出去了。 但这足以证明铃铛的价值了，不是吗？ 它是无价的！ 只要这铃铛还在，什么都可以赢回来，一定的！ “这枚铃铛，能给你带来超乎寻常的好运，对吧？”神谷川帮长友隆平把没讲出来的话给补充上，然后伸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欠条来，“可你的好运不太灵啊，长友先生。” 这是刚才替长友隆平“还债”后，神谷川要求对方签的。 长友先生瞬间变了脸色：“你知道这铃铛的价值？那你还……你这是抢夺！” “我觉得不算吧。”神谷川晃了晃手里价值103万円的欠条。 “我可从来没说过要把这铃铛以100万的价格卖你！” “那确实。”神谷川点头，“不过，我也没打算向你买啊。据我所知，这枚铃铛是你夫人的。” 金球铃铛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归长友隆平所有，而是他妻子河野菜月的所有物。 这种事情，神谷川早上已经从小平头那里完全知晓了。 神谷：“我会把这张欠条交给你夫人，然后换取这枚铃铛。你看，一切都合情合理了起来。” “你！” 长友隆平一时语塞，但又偏偏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因为神谷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这枚神奇的铃铛，是菜月父亲留给女儿的遗物。 神谷川要是真的拿欠条去找菜月交换这枚铃铛的话，确实合情合理。 不过，长友隆平是不可能甘心的。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而面前名为神谷川的少年，身材瘦削，看起来没多少力气的样子。 在赌场办公室，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混混，我确实连个屁都不敢发，但教训你个小崽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瞅准了机会，长友隆平突然发力扑过去，试图扯住神谷川的衣领，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成年男人的魄力。 但就在即将碰到神谷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 在这个瘦弱少年的背后，有一道清晰的巨大鬼影陡然浮现而出！ 鬼影身上宽大的紫边白襦袢雅致清秀，但和她脸上惊悚狰狞的狂笑鬼脸却格格不入。 “桀桀——” 长友隆平能听见诡异怪诞的尖笑声在耳畔响起。 那道巨大的鬼影正从背后轻轻搂着神谷川瘦削的身体，并用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会死的。 绝对会死的！ 长友隆平能感觉到，只要碰到神谷川的话，那恐怖的鬼影就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吞噬殆尽！ “哎呦！” 受到惊吓的长友隆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等哆哆嗦嗦再抬起头，却发现神谷川身边的鬼影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而他的儿子长友正男，站在一旁，对刚刚发生的诡异事情毫无察觉，只是用极其复杂的目光注视向自己这个当父亲的。 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 “我劝你不要再打这枚铃铛的主意了。”神谷川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坐在地上的长友先生： “你以为你可以靠着它在赌场日进斗金。但我只看见你输没了工作，输掉了家里的积蓄，今天还欠下了100万的欠款。 今天欠100万，明天可以欠500万，后天就是1000万。铃铛留在你身边有害无益，你把握不住。” 神谷川的话，长友隆平能听进去多少不得而知。 这个此前完全沉溺在赌博快感和内心贪欲中的男人，只是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愤懑和不甘心。 但是，他是不敢再对神谷川出手了。 这小子太诡异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长友隆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然后啐了口唾沫，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神谷川倒也不在乎对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在充当一名见习除灵师，又不是戒赌心理咨询师。 神谷川对边上的长友正男开口：“走吧，小平头。” “啊？去哪？”后者看着自己父亲离去的背影，还是一脸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去你家啊，见一下你妈妈。我不是说了吗？我打算从你妈妈那里，把这枚铃铛买下来。”神谷川理所当然道，举起了那枚铃铛。 编织的红绳微微摇晃，金球铃铛在他的手里熠熠闪光。 (本章完) 第78章 祸福相依 第78章 祸福相依 叮铃—— 在去小平头家的路上。 “哐当哐当”前行的电车里，神谷川尝试摇了摇了金球铃铛。 灵动又清脆的金属撞响声后，座敷童子没有现身。 但神谷川在自己的身上看见了温和又祥瑞的丝丝红气开始掠动。 随后，手机震动。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祸福相依·福兮（为期未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自于座敷童子的赐福。] [效果：你正在受到座敷童子福气的影响，福运随身。] [每次【祸福相依·福兮】的持续时间皆随机不固定，且不受座敷童子意愿的影响。] [【祸福相依·福兮】结束后，将强制转化为【祸福相依·祸兮】。【祸福相依·祸兮】的持续时间，为本次【祸福相依·福兮】实际持续时间的一半。] 因为《怪谈物语》里面详尽的文本解释，神谷川算是彻底明白了座敷童子红气黑气运行的机制。 “福运和祸运之间会强制转换，且每次持续时间都不固定。” 神谷川有点明白为什么长友隆平带着金球铃铛，还能在赌场输到倾家荡产了。 【祸福相依】这种持续时间随机的机制，简直暴杀那些不知道见好就收的赌徒。 当然了。 大部分赌徒，都不会见好就收。 【祸福相依】的持续时间确实很随机，长友隆平今天在赌场差不多走了一下午的好运后，才开始走背运。 而神谷川这次摇铃，好运只持续了六分钟。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祸福相依·祸兮（本次为期三分钟）：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自于座敷童子的赐福。] [效果：伱正在受到座敷童子祸气的影响，霉运缠身。] 大概是受福气和祸气影响的时间太短，这福祸交替的九分钟之间，神谷川在电车上没有遇到什么好事，也没有遇上什么坏事。 “懂了。走好运的时候不见得一定会发生好事，走背运的时候也不见得一定就会发生坏事。结合长友隆平在赌场的遭遇来看，应该只是大幅提升了好事坏事发生的概率。” 因此，长友隆平在赌场里面走好运的时候，也会输牌。 而走背运的时候，也会赢牌。 只不过，这两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比正常状态下要小很多。 “就是不知道座敷除了这一个技能外，还有没有其他没展示过的能力。” 从直觉上来讲，传说中的福神和家宅神，应该不会单单只有这一种能力。 …… 长友正男的家，离铃高中不算太远，下了电车以后，步行个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回来了。” “打扰了。” 小平头用钥匙打开家门，带着神谷川走进去。 走过玄关，可以看到还算敞亮的客厅。客厅里有些凌乱狼藉，像是刚有人在这里发生过争执。 可以看到一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 女人和石野小百合一样，耳朵上戴着助听器。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左脸颊微微红肿，衣服有拉扯的痕迹，神情木然，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一样坐在那里。 女人就是长友正男的妈妈，河野菜月。 哦，就目前而言，还是长友菜月。 “妈？”小平头察觉到不对劲，快步跑上去。 “啊、啊。”菜月抹了一把有些红肿的眼眶，然后略显迟钝地回过头，“正男？你回来了？” 长友正男自然看得出家里刚发生过什么：“我爸……我是说，那个人，长友隆平。他先我一步到过家里了？” “嗯。” “他打你了？” 女人垂下眼眸，扶了扶耳边的助听器，没马上回话。 不过她微微红肿的左脸脸颊说明了一切。 长友隆平确实回来过，在大概半个小时之前。 那男人和菜月之间发生了争执，这对夫妻最近只要能见面，就都会发生冲突。 最终在两人的拉扯之中，长友隆平打了菜月一个耳光。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那个男人尚且还有一丝丝人性留存。打了菜月一耳光后，长友隆平没有再继续对妻子动手。 他在家里抽了一根闷烟，然后翻出了最后一点值钱的首饰，便匆匆离开了。 “但是啊，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且只会变本加厉，我的建议是离婚。” 长友家的客厅里，神谷川注视着那对神情都是悲伤的母子，听着他们讲话，在心里这样默默想道。 当然这只是想法，没有说出来。 作为一个外人，他感觉自己没有对别人家事指指点点的立场。 尤其是在现在的这种氛围下。 被儿子安慰了一阵子后，菜月的神情稍稍缓和，这时她才注意到边上的神谷川：“正男，这位是？” “神谷川，我的……朋友。同时还是一名，除灵师。”小平头如实介绍。 “阿姨好。”神谷川这下才有机会向这家的女主人打招呼。 “除灵师？”菜月女士则是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来。 长友正男：“是的，妈妈。就是我跟你讲过的……长友隆平从你这里拿走的那枚铃铛，外公留下来的那枚。那枚铃铛上，有邪灵附着。神谷君就是被我和小百合拜托着，来驱逐那个灵的。” 小平头之前看到过，有穿一个模糊的红和服女孩，出现在外公留下的铃铛边上。 这件事情他有说给她妈妈听。 不过菜月那个时候，因为丈夫的事心烦意乱，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上心。 她之前以为所谓的红和服女孩，只是这段时间同样情绪不好的儿子看了眼而已。 “其实不是邪灵。”神谷川摇了摇头。 关于座敷的事情，他确实还没有跟小平头说起过，现在当着他妈妈的面一起，正好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而且，这算也是除灵师业务的一环嘛。 神谷：“铃铛里附着的，是比较少有的好怪谈。说是福灵也不为过，是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 长友母子听到这个词以后，都显得惊讶。 尤其是菜月，她在惊奇的同时，还有一点神情恍惚，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来。 “嗯。”神谷川点头，“然后，虽然现在讲这个有点不合时宜。但是菜月阿姨，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其实是想把这枚附着座敷的铃铛带走。” “带走？”菜月女士的表情有些茫然。 “或者你理解成买走也可以。”神谷川补充道。 (本章完) 第79章 座敷的故事 第79章 座敷的故事 神谷川本来打算具体谈一谈他想要接手座敷抚养权的细节。 不过菜月女士的表情却从恍惚中恢复了过来，并且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神谷同学，那枚铃铛里，真的是座敷大人吗？” “座敷……大人？”神谷川扬一扬眉，“嗯，是的。” “难怪呢。”菜月露出一种莫名的释怀表情来。 她联想了自己孩提时候的一些记忆。 如果是座敷大人，那么自己家现在遭遇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菜月继续开口问话：“你想把座敷大人带到家里去？” “嗯。” “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这样问，但你会好好对待座敷大人吗？” “嗯。”神谷川已经有点搞不懂小平头的妈妈想要干嘛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嗯？”这下子轮到神谷川迷茫了，“菜月阿姨，我有些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菜月扶了扶助听器，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来，“伱把那枚铃铛带走吧。” 神谷川：？ 神谷在来长友家的路上，差不多打了将近800字的腹稿。 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慷慨激昂的大作文式演讲，摆事实，讲道理说服长友母亲将座敷童子转交给自己。 但是，就这！？ 阿姨你是不是太善解人意了一点？ 我还什么都没开始讲啊！ 真的不考虑先听听我的发言好坏吗？ “如你所见，神谷君。”菜月女士又开口了，“我家已经没办法再接待座敷大人了，即便你不带走她，她也会自己离开的。” 长友的家里—— 摆设凌乱，钱财散尽，家人不和，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不展…… 座敷童子。 传说中的福神，家宅守护神。 相传有座敷入住的家庭，会受到这种小妖怪的庇护，从而变得繁荣发达。 但如果那家人里有人好逸恶劳，不思进取，成天只想着不劳而获的话。 那座敷的庇护便会失效了。 失去了庇佑的家庭，会遭受到厄运，钱财散尽，家人不和。 最后座敷童子也会失望离开，去寻找下一个合适的家庭入住。 …… 那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大概八十年前吧。 故事的主人公叫河野太郎。 是住在岩手县的一个孩子，这里是座敷传说的发源地。 太郎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和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靠着给人做针线活赚些微薄的小钱。以供给母子两个吃穿用度，以及太郎的学费。 但好在，太郎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有想妈妈希望的那样用功读书，每天回家还会给妈妈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会给晚上还在做针线活的妈妈揉肩膀。 母子两个就这样清贫却又幸福地生活着。 一直到某天。 放学回家的太郎兴致勃勃地询问道：“妈妈，你不会悄悄给我生了个妹妹吧？” 母亲听了这话，“噗呲”笑出声来：“养你就不容易啦，哪里还能再养一个妹妹呢？” “那么角落里那个女孩子是谁呀？”太郎指了指家里的一角。 母亲朝太郎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太郎，给妈妈讲讲那女孩子的样子。” “穿红色的和服，留着娃娃头，看起来比我小一点点，长得很可爱！”太郎如实描述。 “搞不好，是座敷大人来我们家了啊！”母亲高兴起来，连忙将家里仅有的点心拿出来，摆在那个角落，“座敷大人，如果真的是你的话，就尝尝点心吧。” 角落里的点心慢慢悠悠浮空，一点点消失，好像有人在一小口一小口品尝。 “妈妈，她说点心不好吃。”太郎在边上充当传话筒。 母亲看着点心被吃完，很欣慰：“是啊，小户人家没有什么好的点心，但是座敷大人要常来我们家玩呀。” 第二天，座敷童子又来了。 和昨天一样，吃掉了家里的点心，然后还和太郎一起玩了一会。 “妈妈，妈妈。座敷大人今天跟我说话啦。” “乖，她说什么了？” “座敷大人说，她不喜欢好逸恶劳的人。如果太郎以后好吃懒做的话，她就会哭丧着脸，跟在我的身边。像这样！” 太郎学着座敷童子刚刚展示的样子，扮出一个略显滑稽的表情。 逗得母亲咯咯笑起来：“那太郎以后，可不能做好逸恶劳的人，座敷大人讨厌这样的人呢。” “一定不会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座敷经常出现在这对母子的家里。 每次太郎传达座敷出现的消息，母亲就会非常开心。 那可是传说中的福神啊。 后来的某天夜里，母亲在做针线活的时候，突然犯了肺病，咳得非常厉害。 这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双小手从后面拍了拍她，强烈的肺咳这才转好。 母亲本来以为，是太郎在帮她舒缓咳嗽，可是等她转过头，却发现太郎早早在身边睡着了。 “座敷大人，是你吗？”母亲这样问。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母亲不再单纯将座敷视作福神，而是把她当成了家人。 母亲会常常对着空气说话，唠唠家常。她看不见座敷的存在，只是对着想象中的座敷大人讲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太郎终于长大了，他确实没有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太郎考上了大学，和母亲期待的一样，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大人，一名医生。 并且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 本来只有母子两个的家，终于开始变得热闹和繁荣起来了。 “这都是源于座敷大人的庇佑。”太郎和母亲都这样相信着。 再后来太郎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乖巧的女儿，有一点先天的听力障碍。 但这没关系的，一家人一样爱这个新生命。 他们给太郎的女儿取名菜月。 河野菜月。 菜月慢慢长大，太郎母亲在慢慢衰老。 小菜月四岁那年，太郎母亲终于不行了，严重的肺咳即将要了她的命。 弥留之际，一家人围在老太太身边。 “太郎，她还在吗？”老太太用游丝一般的声音询问。 河野太郎没办法回答，大人是看不见座敷的。而太郎已经成为大人很久了，已经好多好多年，都没有看见过座敷大人。 她还在吗？ 太郎也不知道。 老太太原本浑浊的眼睛，忽然稍稍清明，她笑着把干瘦的手抬起来。 “别哭呀，孩子。” 老太太说完这句话，便没了气息，而她伸手的那个位置，是没有人的。 这时候四岁的小菜月，拉了拉父亲的衣角： “爸爸，奶奶身边的那个小姐姐，哭得好伤心啊……” (本章完) 第80章 一码事归一码事 第80章 一码事归一码事 这是菜月小时候，他爸爸河野太郎经常给她讲的故事。 故事里面哪些部分是真实，哪些是后来艺术加工的，难以分辨。 但在河野菜月的记忆里，奶奶去世的时候，她好像确实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姐姐，跪坐在奶奶身边，哭得异常伤心。 不过，那终究是四岁时候的记忆。 很难说是不是真看见了。 菜月印象里，父亲河野太郎在讲完自己家里座敷大人的故事以后，总会借此开始家庭教育： “好吃懒做，好逸恶劳，就会变成座敷大人讨厌的人。” “家里要是有不思进取的人，座敷大人就会丧着脸，像这样，站在他的身边。” “被座敷大人讨厌的话，就得不到庇佑了。家里的钱财会散尽，家人会不和，最后家不像家。然后座敷大人就会失望地离开。” 这些都是儿时的记忆了，模糊的很。 尤其在父亲死后，菜月几乎把这些事情全忘了。 但就在刚刚，这些回忆没来由地全在脑海里涌出来。 钱财散尽，家人不和。 说的不就是自己家现在吗？ 菜月又想起刚才。 一个小时前，长友隆平回来，大声叫嚷着，说不能把金球铃铛卖给任何人。 当时的菜月只觉得不明所以，不明白隆平到底在说些什么。 两人以此为话题，才开始了争吵，推搡拉扯。 现在菜月才回过神来，隆平那个样子，讲那些话，是想要继续占据铃铛里的座敷大人啊。 就算他不知道座敷的事情，但这段时间铃铛都在隆平那里，他肯定感受到了铃铛的不同寻常。 多可笑。 “明明隆平现在那样，就是座敷大人最讨厌的样子啊。” 或许，隆平在赌场里赌博的时候，座敷大人就是哭丧着脸，在边上盯着他的吧？ 河野菜月再次难过起来。 自己家里真糟糕啊，这个样子，肯定是会被座敷大人讨厌的啊。 那还有什么脸面再留住她呢？ “神谷君，座敷大人不喜欢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人，不要成为她讨厌的人啊。” 菜月对着神谷川这样讲。 后者沉默了一小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河野菜月并不能确定，神谷川有没有资格接座敷大人回家。 但她不觉得这是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 岩手县长大的孩子，潜意识里都有种朴素的认知，他们会认为座敷童子是守护一家幸福的神灵。 而神灵大人的事情，是不需要凡人去操心的。 如果神谷川不是个优秀的人，肯定也会被座敷大人讨厌。 像自己家一样。 然后座敷大人会自行离开，继续去找下一家更合适的家庭入住。 岩手县里流传的座敷童子传说故事里，素来都是这么讲的。 听河野菜月回忆完过去后，神谷川貌似就算顺利从对方手上获得了金球铃铛的所有权。 之后，菜月阿姨似乎不大想再继续讲话了。 好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面。 她看起来很颓丧，好像比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还要再难过几分。 …… 意外顺利地获取了金球铃铛，神谷川便没有再在长友家久待。 感觉接下来的时间，让他们母子独处会比较好。 离开之前，神谷川将长友正男拉到一边：“还有一件事。” 说着他把那张价值103万円的欠条掏了出来。 见到这东西，小平头的表情变得稍稍尴尬，不过讲话的语气倒是恳切： “神谷君，如果长友隆平不还你钱的话，我也会想办法还你的。就是时间可能要久一些，抱歉。”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神谷川耸了耸肩，“事实上，我下午并没有为你爸爸还过赌债。” “啊？” 神谷：“难道我看起来，像那种随手就能拿出100万流动现金的有钱人吗？” 听到这话以后，长友正男的表情先是恍惚迷离，后来又变得如梦初醒。 是啊！ 神谷君下午在赌场的时候，有真的去刷那台pos机吗？ 现在回想一下，好像是没有的。 长友今天见识过神谷川的一项神奇能力—— 之前在赌场外围被极道们驱逐的时候；在赌场办公室被极道拦住的时候。 神谷同学只用三言两语，就把那些人全打发掉了。 小平头猜测，神谷同学大概是有一种能扭曲普通人对客观事物认知的奇特能力的。 只能说不愧是除灵师，真的好厉害。 “所以，‘还赌债’的时候，伱用那个能力影响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吗？”长友正男反应了过来。 “没错。”神谷川打了个响指，“另外记得提醒一下你爸爸，极道们是很有可能会发现那笔欠款根本没有被偿还上的。如果他对此毫无自觉的话，可能会被莫名其妙拉去截小拇指。” 【一千银针】的能力是编织谎言。 但谎就是谎，算不得真的。 被【一千银针】效果影响的人，随着时间推移，再接触到和之前那个谎言冲突的一些客观事实后，会有很大概率清醒过来。 就比如小平头，刚才只因为神谷川本人的一句话就摆脱了被谎言蒙蔽的状态。 至于那几个极道。 如果他们有记账查账的习惯，那么在这个月对账查出空缺后，就会很自然发现长友隆平的那笔债款存在问题，继而从【一千银针】编织的谎言中清醒过来。 神谷川把欠条塞进了长友正男的手里： “所以，欠条你收好。还有给我留个银行号码，103万円就当我从你家接走座敷童子的补偿款，减去我的除灵佣金8万円，剩下的95万，我会汇给你和菜月阿姨。” 神谷确实有给长友家里转账103万円的意思。 不是直接帮长友隆平那个赌狗付赌债，而是打算后续把钱交给小平头和菜月阿姨，让他们母子两个自行处理。 因为家里有个赌狗的缘故，长友家目前明显已经没有流动资金了。 就长友隆平那德行，难说能不能真还上欠极道的100万円。 所以，小平头母子以后是存在有被极道找麻烦的风险的。 有这一百万円托底，起码能在短期内避免掉极道带来的威胁。 从别人家里把座敷童子领走，起码得为人家做点什么，不然良心上有点过意不去。 至于长友家以后会怎么样，大概只能靠小平头他自己了。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尽相同，未来会怎么样，会走向何方，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 神谷川感觉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另外，一码事归一码事。 带走座敷童子，就意味着长友正男委托的除灵任务正式完成，8万円的佣金还是要收的。 账算得门清。 (本章完) 第81章 座敷童子想看见家人的笑容 第81章 座敷童子想看见家人的笑容 “可我妈说了，座敷童子已经不愿意住在我们家里了。那枚铃铛你可以自行取走。” 长友正男的表情变得为难起来。 神谷川只是笑笑，然后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座敷童子好歹也是福神和家宅神，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把她接回家里，说不定我就接受不到她的赐福了呢。” 小平头沉默。 半响以后，他向神谷川90度鞠了一躬，郑重地道了声谢谢。 这家伙外表虽然长得老实，但不是蠢货，他能明白神谷把这将近一百万円的钱给他们母子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神谷川：“要谢我的话，记得帮我宣传一下我优秀的除灵业务能力。然后，不要跟别人说我只收了你八万哈。” 给长友母子的那95万円，神谷打算这两天就去回去筹备。 他还是有些钱的。 神谷川那个同样是赌鬼的老爹去世后，保险费还遗留了200多万円。 这笔钱，有80万存在银行的定期里，还有60万买了小风险债券，剩下的60多万一半买了基金，一半作为现金留存。 还算合理的保守型经济理财分配。 就是最近基金有点亏钱…… 但要想从这套理财系统里提出95万円来，还是很容易的，就是需要点时间。 说起来，这笔钱神谷川最初是打算是拿来当未来学费的。 但现在加载了怪谈游戏，人生的走向发生剧烈变化，而且还初步解锁了民间除灵师这项很有钱途的副业。 以前的规划适当做出调整也可以接受。 商谈完最后一件事后，长友正男送神谷川出了门。 在门口，小平头挠着方正的脑袋，多问了一嘴：“神谷君，那个铃铛被你拿走的话，说不定是会有什么麻烦事找上伱吧？” 和他的母亲一样，长友正男也很支持神谷川带走金球铃铛。 不过，菜月阿姨从小在岩手县长大，对座敷童子的故事是有别样的感触的，所以她支持神谷带走铃铛的理由很感性。 小平头没有那样的儿时经历，所以想法更理性清醒一些。 他亲眼看到父亲长友隆平接触铃铛以后，堕落成不可救药的赌徒。 在他看来，普通人接触座敷童子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而且，看透了自己父亲的本质性格后，小平头有点担心他那个老爹对铃铛的事情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让麻烦来找我好了。” 神谷川露出一个自认为帅气的笑容来，转身道别离开。 开玩笑。 怪谈世界里的妖魔鬼怪够凶悍吧？ 我和他们谈笑风生！ 现实世界的普通人想找我麻烦？ 有般若充当式神，我完全没在怕的好吧。 甚至就算长友隆平那个赌狗昏了头，把幸运铃铛的事情捅到极道那里去，现阶段的神谷川也可以从容应对。 大不了就是带上般若，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上门去单人拆组。 赌场都给他扬咯，必须打他们脸！ 而且更厉害的是，神谷川家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他也没什么关系很亲近的活人朋友。 想从身边的人入手，搞搞小手段这种事情，神谷完全是免疫的。 没有软肋的我，直接无敌。 …… 长友家中。 因为小平头出去送神谷川了，所以只有菜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女人心里想着丈夫的事情、父亲的事情、座敷童子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不由地又落下泪来。 这时候。 叮铃—— 似乎有灵动又清脆的铃铛撞响声，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响起。 一个娃娃头，穿红和服的可爱小女孩，在菜月身边现身。 河野家的座敷童子。 不过，菜月是看不见这位陪伴了她家族很久的座敷大人的，依旧默默垂泪。 “呀，呀……” 小座敷看着菜月愁容不展的样子，婴儿肥的小脸上不由也露出苦闷的表情来。 她轻轻踮起脚尖，抬手替菜月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呀。” 因为联想到了以前的事情，想到了河野家里曾经那位弥留之际还笑着和自己道别的老女主人，座敷努力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来。 很抱歉，座敷没有好好守护你们的家。 很抱歉，没能继续给你们带来好运气。 但是。 别哭呀。 好好道个别吧。 座敷要走啦。 哭泣中的菜月，好像感觉到有一双稚嫩柔软的手在碰触自己的脸颊。 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娃娃头，红和服，样貌有些熟悉，似曾相识的小女孩，面带笑容地站在面前。 可下一秒。 叮铃—— 似乎有灵动又清脆的铃铛撞响声，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响起。 女孩的身影消失不见。 菜月抬起脸来环顾四周，只看见有些狼藉的客厅，空空荡荡。 …… 神谷川走出长友家的大门，来到街上。 嗡嗡。 手机在这时候震动起来。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座敷童子想看见家人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总说座敷童子是福神，是家宅的守护神，但我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或许座敷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在不断寻找可以一起生活，一起分享快乐的家人。] [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依靠的家人后，座敷最想看到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开心的坏事，总会比让人开心的好事要多呢？] [座敷已经很努力了呀。明明我带来的好运气，比坏运气多一倍不是吗？那么好事也应该比坏事多一倍才对呀。]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大家总会哭泣，总会难过呢？] [亲人不和，家庭破碎，这些都不是座敷想看到的。但这些事情为什么总会发生呢？说不定，座敷根本就不是福神，而是个带来灾祸的坏孩子。] [可是，座敷很任性。座敷还是想要有家人陪着呀。] [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接纳座敷，成为座敷新的家人的话——] [那能拜托你，求求你，一直保持笑容吗？] 座敷童子。 传说中的福神，家宅的守护神。 据说有座敷入住的家庭，会受到这种小妖怪的庇护，从而变得繁荣发达。 只是，在诸多和座敷童子有关的传说故事里，接纳了座敷的家庭最终的结局…… 总是荣少散多。 (本章完) 第82章 乐观的摸摸头 第82章 乐观的摸摸头 将座敷童子从长友家领走后的第三天，神谷川把要提的钱都提了，凑齐了95万円，汇给了长友母子。 之后，长友正男都没有正常去铃高中上学。 一直到第五天，小平头才再次出现在学校里。 午饭时间。 学生情侣们喜欢聚集的人工湖边。 长友正男和他的女朋友石野小百合，在一处安静角落的石椅上并排坐着，周围没有旁人。 两人在谈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基本上都是长友在讲，石野在听。 和一个星期前相比，小平头的外在气质给人感觉更加成熟了一些。 但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在一夜之间突然成长。 会发生这种转变，基本上都是因为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小平头的右脸颊上，有一处明显的淤青擦伤。他讲话时候，脸上的表情既不喜悦，也不悲伤，更多的是坚毅和一点点略带苦闷的释然。 长友正男：“……后来，神谷君给我和我妈妈汇了95万円。” 石野小百合：“神谷君果然是个很善良的人。那后来呢，菜月阿姨她怎么样了？” “妈妈和长友隆平之间的离婚手续已经在走流程了，估计很快就能办理完毕。然后，前天我送妈妈去了岩手县乡下，外婆还在那里，几个表亲的舅舅也都住在那里。不会有人会去哪里找麻烦的，妈妈会在那里疗养一段时间。” “那……你爸爸呢？” 长友正男叹了一口气： “他昨天又回家了一趟，因为离婚财产分割的事情大吵大闹。但家里那时候只有我在……我和他打了一架。 把那人从家里赶走以后。我拿着神谷君给的钱，去了那家地下赌场。过程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正式结清了那个人在那里的欠款。我想，以后我和妈妈与那个人之间，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石野安静听完这段话，面露悲戚，心疼地注视着自己男朋友脸上的伤口：“痛吗？” “早就不痛了。而且，长友隆平可伤的比我重……真希望能打醒他。” 小平头毕竟是个17岁的青年，还是棒球部的成员，体能和运动能力都很强。真父慈子孝和他爹动起手来，确实不会吃亏。 “呀。” 在石野和长友的面前，有一个娃娃头，穿红和服的座敷童子正站着。 不过这对小情侣看不到她的存在。 听了一会这两人的谈话，座敷童子便跑开了。 …… 人工湖热闹的一角。 神谷川孤身一人在这里的一块草坪上坐着，和周围荷尔蒙洋溢的恋爱气氛格格不入。 他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不远处，那里有一对陌生情侣在亲热。 “啧啧啧，这都拉丝了。” 正这样想着，他身上的金球铃铛兀自作响，发出清脆又灵动的撞响声。 一扭头，只见座敷童子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跑了回来。 “怎么样？” 神谷川轻声对着小福神问道。 “呀，呀！” 座敷伸出一双白皙又稚嫩的手来，比比划划。 神谷川看不懂这一套奇怪的手语，不过看小福神那略带欣慰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想表达的意思—— 长友家的事情，应该没有再继续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神谷川：“小平头的性格很好。人也挺不错，很坚强。我感觉他是那种遇到问题，会努力尝试解决的人，所以不用太担心他啦。” “呀，呀。” 座敷童子其实没太听懂神谷的这段话，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在点头。 “好了，那我们该走了。”神谷川从地上站起来，同时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想摸摸座敷的头。 这孩子长得太可爱了，尤其是现在晃荡着小手一脸懵懂点脑袋样子，跟乖巧的小猫小狗似的，让人很难忍住不去撸她。 “呀！”座敷轻声叫着，同时快速躲开神谷川的手。 干什么呀！ 我们两个还没有这么熟的呀！ 今天是神谷川入手金球铃铛后的第五天，不过他和座敷之间却还没有发生过太多的交流。 所以确实不太熟。 从长友家离开以后，座敷童子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自闭在铃铛里面不肯现身，甚至连【祸福相依】的buff，都没给神谷川挂过。 一直到早上神谷川摇着铃铛，棒读着说道：“时间过了好几天了呢，得去确认一下长友家的后续情况如何了呢。” 小福神这才从铃铛里面出来，“呀呀”叫着表示要一起去。 摸头失败的神谷川看向座敷童子，收回了手，心里只是觉得有趣。 这小丫头心思好像还挺多。 于是他开口：“座敷，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对吧？那就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神谷川。 我这个人呢，别的不敢夸口，但最擅长的就是乐观。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怕，而是会微笑着面对它。” “呀？” 听到这段突如其来的话，座敷童子明显愣了一愣。 “我会保持笑容的，并且会努力让座敷你也一样。”神谷川显露出一个干净的笑脸来，“欢迎回家。” 因为能通过观看和他有交集怪谈的词条，来了解对方真实的心理活动。 神谷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拉满。 “呀……” 小福神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神谷的脸不动。 这个人，好像很能理解座敷的样子呀？ 大概盯了七八秒以后，座敷踮起脚尖，轻轻握住了神谷川的右手手腕，然后将他的掌心拉到了自己的头顶。 揉揉。 这个人，没准会是个很棒的家人呀。 …… 这天晚上神谷川回到家里，再次摇铃，座敷很配合地现身出来。 “让你见见另一个家里人，伱们要好好相处啊。”神谷这样说着，把般若唤了出来。 紫边白长襦袢的身影遵循召唤，在他身边勾勒而出，变得越发生动清晰。 “般若，这是座敷童子，以后你们……嗯？” 神谷川尝试替两个怪谈彼此做自我介绍，突然发现，平时总是一脸冷傲表情的般若小姐，见到小福神座敷的第一时间，两眼居然开始放光！ “呃……般若？” 神谷川困惑地看着般若。 而后者则是一甩宽大的袖口，伸手搂住了座敷童子。 “呀？” 座敷童子对般若这个同样是灵，且长得非常好看的姐姐，第一印象倒是很好，歪着脑袋任由对方搂住了自己。 “所以，这是友善的表达喜欢吧？看来般若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子呢。”神谷川稍稍放心了一点，随即又猛地想到了些什么，“等会，笑般若……小孩子……” 不等神谷的脑子完全反应过来，只见般若身边的一大一小两副面具旋转不停，她一手继续搂住座敷，另一只手抓住了笑面具。 戴上。 清秀漂亮的面庞，化作了狰狞恐怖的鬼脸。 “桀桀——” 笑般若是般若种族里面最低级的一种，攻击性不强。 抢小孩的东西，每天搞恶作剧弄哭小孩是她们最爱做的事。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83章 初探人工湖 第83章 初探人工湖 “呀呀！哇哇哇！” 座敷童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从般若平坦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哇哇叫着，手脚并用开始逃窜。 “桀桀——” 而般若则是继续发出惊悚地笑声，快乐地开始追逐小福神。 两个怪谈就这样在20平米的廉租公寓里你追我赶，最后围绕着神谷川绕起圈圈来。 身娇体弱的小福神，自然是跑不过般若的。 没绕个几圈，已经化身狰狞恶鬼的般若就把座敷扑倒在了地上。 然后，平时很矜持的面具少女，就像一个重度的猫奴吸猫一样，一边怪笑着，一边愉悦地蹭小福神那张婴儿肥的小脸。 “桀桀——” 乖！ 和姐姐贴贴！ “呀！呀！！” 好可怕！ 救命呀！救命！ 眼角抽搐看着这一切的神谷川：…… 我的头好痛…… 这两个怪谈好能闹腾，有没有公德心，又吵又闹的，邻居们不用睡觉了？ 哦，好像怪谈们纯粹用嘴发出的声音，一般人是听不见的。 那没事了。 “般若，别捉弄她了。” 在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神谷川叫停了痴汉一般的般若小姐。 “嘁。” 后者很不满地嗤鼻，但还是听从自家阴阳师的意思，意犹未尽地把香香软软的小福神给松开。 同时她摘下笑脸面具，恢复了平时那种冷傲又禁欲的好看样子。 就是看向座敷童子的眼神，还稍稍有点兴奋…… 自家的阴阳师，偶尔也是会干点很不错的事情的嘛！ 居然带回家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好耶！ 神谷川一脸无奈地看向般若，心说今天算是见识这家伙的另一面了。 看得出来，傲娇式神是很喜欢座敷童子的，但是那种很恶趣味的喜欢。 然后，神谷还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般若和犬鸣峠的犬神、白儿势力之间明显是有仇的。 之前契约她做式神，也是她因为被犬神那一方伤到奄奄一息，然后在犬鸣山的山林里面被小小老头发现，最后才让自己捡了漏。 “现在想想，般若和犬神势力结仇的原因……该不会是她总喜欢去吓那边的白儿玩吧？”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 …… 这些天虽然在忙座敷童子的事情，但《怪谈物语》这边的进度推进也是没有落下的。 不过最近这一个星期，在肝游戏方面没有特别值得说道的东西。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之前退治犬鸣电话亭以后，获得那件新道具【溺女的顶心发】。 [道具名称：溺女的顶心发] [效果：缠绕于手腕处，可大幅提升水下闭气时长，小幅提升水下感知能力。] 入手了这东西以后，神谷川在前几天去了一趟新手村的人工湖区域—— 将滑腻的溺女头发缠绕在手腕后，当场就是一个下水。 咕嘟咕嘟。 但跳进人工湖后，他有点后悔了。 湖水冷彻刺骨，四周幽暗一片。 借助【溺女的顶心发】带来的小幅水下感知能力，神谷川感受到湖底似乎有强烈的暗流在涌动！ “和以前的猜想一样，这片人工湖低有暗流，怕是能通向哪里，甚至可能可以开新地图。” 正这样想着，神谷川察觉到四面八方有密集无比的游动声朝自己快速逼近！ 水声作响，密集的鱼鳞闪烁着幽暗的微光。 海女房。 是数量难以估计的海女房！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的海女房，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围了过来！ 很难想象一个人工湖里，是怎么像下饺子一样聚集这么多水猴子的。 神谷川的反应很快，在第一时间让笑般若附着自身。 以鬼之假面，附鬼神之姿！ 明晃晃的柴刀刺出。 但水流的阻力，让刀锋的势头有所减缓。 刀刃略显吃力地刺穿濡湿的皮毛，划开坚实的鳞片。 [击杀海女房，获得魂晶8颗！] 水下灵活异常的海女房，也有好几只不甘示弱地张开咧到耳根的大嘴，开始撕咬神谷川的身体。 敌我双方的血液在水中荡漾开来，将视线可见范围全部染红。 而沾到了血的海女房们，变得越发亢奋和疯狂！ 在水底搏杀了一阵子，解决掉七八个近身的海女房以后，神谷川明显开始吃不消了。 就算戴上狰狞鬼脸面具，获得鬼神之力，他最拿手的剑术，在水底却依旧难以发挥。 感觉自己快无了的关头，神谷川干脆掐了个五雷指出来。 同时还快速利用【御灵术】，将像魔法猫咪一样挂在自己身上，一点伤都还没受的般若送回了式神像。 残缺的雷法有【鬼之假面·笑】效果的加持，再加上遇水则强，倒是可以一用。 但水底施展雷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自己也会受到电弧无差别的攻击。 五雷正法除邪祟。 幽暗的湖中水流汹涌，电光闪动。 [击杀海女房，获得魂晶8颗！] [击杀海女房，获得魂晶8颗！] 距离神谷川最近的几只海女房直接被阳雷电挺了身子，化成黑烟于水中消散不见。 中远距离的则是被电麻，朝着水底坠落。 但无奈，海女房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赴后继，远处未受到电光影响的水猴子们快速游动着补位上来…… 猛虎难敌群狼。 泛白的水浪浮动，细碎的血肉上浮下沉，被水里一道道漆黑滑腻的身影分食。 神谷川，落命。 …… 反正之前初探人工湖底，神谷川是吃了大亏的。 他不擅长水下作战，般若也一样。 即便般若化作笑面具，为神谷川附加鬼神之力，在水底也仅仅只能拼掉一定数量的海女房而已。 水下，可是这些水猴子的主场。 这种量产型的小怪，占据主场优势和绝对数量优势的时候，战斗力非常恐怖。 别说是神谷加般若，估计就算让玛丽小姐跳下去，也是一样要吃亏的。 后来，神谷川还去过人工湖边一次，不会没有利用【溺女的顶心发】直接入水。 而是在岸上，钓鱼。 【蜃气布袋】里面一开始有三枚小咸鱼干，神谷川在攻略铃诡校的过程中消耗了两枚。 现在还剩最后一枚。 这咸鱼干一拿出来，海女房们就和以前一样，翻动水，跳上岸来咬饵。 岸上可就是神谷川和般若的主场了。 这对阴阳师和式神组合，在岸上爽快收割了一波水猴子，算是勉强报了一下仇。 但可惜的是，海女房的记忆不止有七秒。 被神谷川诱杀了一大波以后，她们就抵御住了小鱼干的诱惑，不愿意再上岸。 空军了。 “所以，入手【溺女的顶心发】这类道具只是探索这处人工湖底的条件之一。” “我后续可能还需要获取一项强力的水下战斗技能，或者干脆契约一只擅长水域作战的式神，才能完全探明这片新手村奇怪水域下的秘密。” 数量众多的海女房封锁住了人工湖的水面。 探索人工湖底进度，暂且搁置。 (本章完) 第84章 犒劳员工 第84章 犒劳员工 第二天的傍晚。 怪谈世界，犬鸣峠。 神谷川于黄绿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起身。 “阿巴呜唧！” 刚登陆进来，就听见了热情又谄媚的熟悉叫喊声。 是小小老头。 这豆丁大小的迅捷斥候，在三天前结束了消息的打探，之后便一直在神椟的边上待命。 小小老头上次是沿着神椟后方的荒芜小公路，一直往前去打探消息的。 这条路径上因为有一只能力异常诡异的d级怪谈扭来扭去游荡，神谷川本人目前还没有顺利突破过去。 根据小小老头的情报，这条路上值得注意的点只有两个。 一是，在荒芜小公路的后段，能看见大量的白色轿车堵塞在那里。 那片区域本来是一个强大地缚灵的地盘。 再结合小小老头最初提供的一条情报—— “强大怪谈，地缚灵，白色轿车，去了另一个世界，可能隧道附近。” 可知那只地缚灵已经实现异访，以完全形态入侵了现实。而且小小老头通过观察表示，地缚灵基本没再回过怪谈世界。 神谷川要想将其退治，估计要在现实世界里再去一趟福冈。 另外一个情报，是关于犬鸣水坝的。 荒芜小公路的尽头是犬鸣公路的主干道。 水坝位于主干道的一处弯道旁。 其中有大量溺鬼存在，不过没有异访倾向的强大怪谈。 新获取的情报大概就是这些。 至此，根据小小老头的说法，犬鸣峠这张地图里，已经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事项信息了。 情报工作就此结束。 …… 刚登陆上游戏的神谷川，朝小小老头点了点头，潦草地回复了对方的热情。 然后他伸手，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一枚黄铜材质的圆球铃铛来。 座敷童子的灵降附着物。 金球铃铛。 《怪谈物语》这款游戏，有这样一个设定——现实世界里的东西大部分是带不进怪谈世界里来的。 哪怕是神谷川身上的衣物也一样。 最开始，他一旦进入怪谈世界，身上的装扮就会自动切换成类似“无用之人”套装的亚麻短衣短裤。 现在嘛，如果他上一把游戏穿着犬鸣套装死亡的话，下次登陆怪谈世界，身上则依旧会是犬鸣套。 但一直以来，有一样现实中的物品，一直在违背这个“不得进入怪谈世界”的机制。 那就是神谷川的手机。 加载了《怪谈物语》的手机，可以跟随神谷川进入怪谈世界。甚至还和主人一样，被附加了在游戏中“不死”的特性。 “大概是因为我的手机作为怪谈游戏的载体，一定程度上已经变成拥有超凡特性的特殊物品。” “而现实里的这类特殊物品，应该是能带进怪谈世界的。” 神谷川之前是这样猜测的。 现在，金球铃铛验证了这个猜想。 作为附着了座敷童子的特殊物品，铃铛可以跟随神谷川在表里两个不同世界之间穿梭。 叮铃—— 铃铛摇晃，发出灵动又清脆的金属撞响声。 而后一个穿和服，留娃娃头的小女孩于神谷川身侧现身。 “这里是我战斗过的地方。”神谷川对着应召唤而来的座敷童子这样讲道，“在有必要的时候，我会喊你的名字，让你在这个世界给我施加赐福。” “呀！” 小福神乖巧且很有干劲地点点头。 虽然不是很懂，但只要按照要求施加赐福就行了对吧？ 座敷会努力给家人帮忙的！ “还有，记住最关键的一点。在这个世界里，我是不会死亡的。如果有危险降临，你不要直接现身，待在铃铛里就好。” “呀……” 小福神这下有些迷茫了。 “反正，没我的允许，不要私自出来就是了。我不希望伱在这个世界里受伤。”神谷川这样补充道。 座敷童子迟疑了几秒，郑重地点了点头。 神谷川正和小福神交代在怪谈世界里行动的注意事项，边上的小小老头则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自己的主人，这是从哪里又拐回来了一个小姑娘怪谈？ 老夫的地位，又要下降了吗？ 大危机！ “阿巴阿巴……”小老头有点幽怨地开口，努力睁大眼睛，显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神谷川刚好和座敷谈完话，回过头，一脸无奈地： “一把年纪了，不要卖萌。对了，收集情报的事情，你做的很不错。我打算兑现承诺，给你一根小安魂蜡烛。” 这段时间里，神谷川带着般若，刷了两次海女房，并且戴笑面具在犬鸣村外围割草了好几轮。 魂晶存量已经上涨到800多颗。 可以考虑去找制烛小僧买根小安魂蜡烛，作为奖励给小小老头。 这小怪谈办事还挺得力的。 适当给于犒劳，能将他更加牢固地栓在自己身边。 而且小安魂蜡烛提供的烛火气，有经验包的效果，被消化以后是能提升怪谈实力的。 像之前享用过蜡烛的般若，从《怪谈物语》的式神信息上看，通过这些天高强度的战斗已经把体内饱食的烛火气消化掉三分之一了。 实力确实有所增强。 适当加强一下小小老头，说不定能提升他的业务能力，让他在收集情报方面变得更厉害。 双赢。 另外，神谷川还有个想法。 “像小小老头这种战斗力羸弱，但却有特殊技能的辅助类怪谈。最好是像同类型的座敷一样灵降，然后由我随身携带他们的灵降物。” 既省了宝贵的式神槽位，又能同时享受到辅助怪谈们的各种能力协助。 “要是有办法帮助小小老头实现灵降就好了。这样一来，无论是把他带去现实，还是带到下一张地图都会很方便。”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右手拇指关节，目光落在小小老头的身上，这样思索着。 “阿巴呜唧！” 被注视的小小老头兴奋地叫喊起来，他自然看不出来主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只是单纯在为神谷川打算奖励自己这件事而感到开心。 主人终于认可老夫了！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勤劳肯干是会有回报的，呜呜呜。 “嗯，就先这样。”神谷川停了思索，并且招手让座敷回归铃铛里，然后对着小小老头开口，“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买根蜡烛。” 说着，他换上犬鸣套装，转身朝着漆黑的犬鸣隧道洞口走去。 边走还边小声嘀咕：“对了，反正这几天赚了800魂晶，或许还可以给座敷也买根小安魂蜡烛。” (本章完) 第85章 敷宝！妈妈的好宝！ 第85章 敷宝！妈妈的好宝！ 犬鸣村外围。 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飘荡着的姥姥火，以及持砍柴斧游荡的村民随处可见。 但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神谷川和般若在这里开了好几局的无双，把他们都变成了魂晶入账。 再想刷怪，要么回头，去刷犬鸣隧道里的村民。 要么就干脆往里探索犬鸣村深处，根据情报那里是恶犬神的地盘。 “等般若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烛火气消化完，可以尝试去初见一下犬鸣峠最强的恶犬神，也是时候去看看这个‘极其危险’的强大怪谈到底有多强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沿村口的小土路一路走到了制烛小僧的荒庙。 庙外庙里都是烛火晃晃。 香烛燃烧的味道弥漫，给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觉。 浑身皮肤都是青色，穿褐色僧袍的妖怪小和尚，依旧坐在烛火深处一下一下敲击着木鱼。 见神谷川进来，“笃笃笃”的木鱼声一顿，制烛小僧木木然抬起独眼：“做蜡烛吗……施主？” “做两根。” 神谷川掏出手机，操作着支出了400魂晶。 “阿弥陀佛。” 制烛小僧做了个合十礼，垂了垂光秃秃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两支白色的蜡烛，递了出来。 交易完成。 小和尚又开始“笃笃笃”地敲击木鱼。 就在这时。 叮铃—— 叮铃—— 清脆又灵动的铃铛声响起。 是【蜃气布袋】里的金球铃铛在兀自撞响。 “座敷？”神谷川稍稍有点意外。 小福神貌似是想现身出来，不过因为刚刚被交代过不能私自行动，所以只能以撞响铃铛的方式请示。 制烛小僧的荒庙算是个安全区，神谷川便同意了座敷的请示。 “呀，呀！” 座敷童子现身以后，有点激动地拉扯神谷川的衣服，然后又伸手指了指庙堂那尊褪色且残破的坐姿泥偶像。 神谷川：“啊？” 完全搞不懂她想干嘛。 小福神又“咿咿呀呀”地打了一会手语，见神谷川依旧一脸懵逼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干脆手脚并用，爬上了泥像的供台。 “呀，呀。” 座敷对着神谷川比比划划，然后突然伸手，去推那尊泥像。 残破的泥像虽然是实心填充的，但是并不重，也没有固定。被座敷童子这么一推，烟尘簌簌抖落，整个泥像从供桌上栽倒下来。 砰。 泥像倒地。 摔成了零碎的碎泥块。 “座敷！？”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神谷川着实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好几秒以后，脑子才重新转动起来。 卧槽！ 自己家的孩子这么熊的吗！ 之前怎么没发现？ 到别人家做客，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人家的手办给拆了是吧？ “呀，呀！” 拆了泥像以后，座敷童子在供台上开心地拍手。 神谷川：…… 我之前在这里掰块场景蜡烛都是偷偷摸摸的，座敷你居然明目张胆把这么大的泥像毁了，而且还兴高采烈？ 是我平时太温和了，还是你叛逆期到了？ 熊孩子你给我下来！ 老子非得好好打伱的屁股，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父爱如山！ 神谷川刚准备教育一下座敷，但一低头，却在四分五裂的泥块中看到了一件造型奇特的铁器。 一半埋在土块里，另一半露出。 露出来的部分，像一个大号的针筒。 神谷川迟疑了一下，伸手去碰那件铁器。 嗡嗡。 手机震动。 [获得制烛僧的抽血泵！] [道具名称：制烛僧的抽血泵] [品质：史诗] [效果：击杀强大怪谈时，抽血泵有一定概率自动运转，抽取该怪谈的心头血，作为素材收集！] [该效果的触发概率，随击杀怪谈的级别上升而显著降低。] [说明：制烛僧收集怪谈心头血所必需的道具。在制烛老僧失踪以后，该件道具也不知所踪。] “史诗级？” 神谷川注视着手机上的文本，吃了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入手这个级别的道具。 他抬头。 “呀！” 只看见座敷已经坐在了供台的边缘，摆动着小短腿朝他傻笑，完全就是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敷宝！妈妈的好宝！ 推得好啊，我的宝！ 神谷川这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 “除去挂【祸福相依】以外，座敷果然还有第二项之前没展示过的能力。她能在怪谈世界里面感知到身边隐藏的道具和素材！” 这不就是我之前心心念念的捡垃圾探宝仪吗！ 在神谷川高兴之余，荒庙里的木鱼声忽然一滞。 本来木木然坐在角落里的制烛小僧动了，他走到神谷和座敷的身边，做了个合十礼：“阿弥陀佛。” 看这小和尚的表情，貌似并没有因为座敷破坏了荒庙的场景而生气。 反而好像还有些高兴？ 嗡嗡。 手机震动。 [荒庙中的制烛小僧向你表达谢意，因为你找到了他师父遗留的制烛道具。] “谢礼……这个，请收下。”青色的小和尚又开口。 他从腰间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掏出了两枚白色的小药丸递出来。 [获得醒神清脑丸*2！] 神谷川愣了一下子，才把白色小药丸收下。 可以啊，小妖怪。 把你家泥像毁了，还带送礼的。 制烛小僧合十着双手，继续开口：“施主……或许，能帮我？” 嗡嗡。 手机震动。 又有文本弹出—— [制烛小僧并不打算向你讨要回抽血泵。他只会敲木鱼和做小安魂蜡烛，击杀怪谈获取心头血素材对于他而言是无法办到的。] [所以，由你持有抽血泵，收集心头血显得更加合理。] [荒庙的制烛小僧向你发起委托——既然你能找到制烛僧的抽血泵，那或许你也能帮他找回遗失的《青坊制烛图册》。] [《青坊制烛图册》寻回后，制烛小僧将会刻苦学习此前没有好好掌握的制烛技艺。之后再向制烛小僧提交怪谈心头血，他会为你制作对应等级的泣血冥烛。] “泣血冥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起来好像比小安魂蜡烛厉害？” 神谷川读完手机里大段的文本，扬了扬眉毛。 好家伙，这是触发任务了啊。 (本章完) 第86章 卖药郎的药 第86章 卖药郎的药 从制烛小僧这里刷出来的支线任务，自然是当仁不让地接下。 另外，神谷川检查了一下手机里的道具信息，发现青皮小和尚刚刚给自己的谢礼，那两颗白色的小药丸，好像也有点说法。 [道具名称：醒神清脑丸] [品质：珍奇] [效果：吞服后，在药效期间将持续获得清明状态，大大提升对魅惑、幻术的抗性。] [说明：卖药郎馈赠给制烛小僧的汉方秘药，保真保值。] “卖药郎？”神谷川下意识念出了文本里面出现的这个特殊词汇。 这话一讲出来，边上的制烛小僧却是有了反应：“卖药郎……认识师父……给了我药。” 嗡嗡。 手机里又出文本了。 [根据制烛小僧介绍，云游四方的卖药郎和他的师父相识。] [制烛老僧失踪后的某天，卖药郎途径犬鸣峠，至荒庙拜访，只看到了孤身一人于此的制烛小僧。] [卖药郎给制烛小僧留下一套犬鸣村血衣，两颗醒神清脑丸，并告知：“穿血衣过隧道，吞下药丸，一路疾走前行，不要回头，便可离开犬鸣峠。”] [之后，卖药郎背上药匣离开，不知所踪。] 神谷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本，挠了挠脸颊： “妖怪小和尚总共就跟我讲了几个词，《怪谈物语》直接帮我扩展翻译出这么一大段话来可还行？” 总之，根据《怪谈物语》提供的信息，这个[卖药郎]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神秘秘的。 而且，神谷川简单分析了一下，文本里卖药郎交代给制烛小僧离开犬鸣峠的方法是很正确的—— 犬鸣村的血衣用来伪装通过犬鸣隧道，这一点不用多说。 而这枚醒神清脑丸则可以用来针对扭来扭去。 在犬鸣山外部山林游荡的白色怪谈扭来扭去，有一项非常诡异的能力。 只要被它靠近一定的距离，大脑就会开始变得迟钝起来，甚至难以思考，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旋转的光斑。 神谷川之前已经吃过这招的亏了。 “估计醒神清脑丸是用来专门抵消这种诡异的幻术影响的。”神谷思索着自言自语。 这时候边上的青色小和尚又开口了：“小僧没有地方可以去……两枚药就送给施主你罢。” 话讲完，独眼的制烛小僧便走回到烛火晃晃的角落重新坐好，继续一下一下敲击木鱼。 神谷川默默注视了这npc小和尚十几秒，然后才转身离开荒庙，边走边想着： “感觉这个卖药郎类似于云游的神秘商人，这样的话好像是一个守序怪谈，在npc的范畴之内。我以后要是能在怪谈世界遇到卖药郎，说不定可以向他购买各种药物。” …… 犬鸣隧道口。 黄绿荧光飞舞的神椟边。 “阿巴呜唧！”小小老头叫喊起来，像个奇行种一样又跑又跳，欢迎自己的主人买蜡烛归来。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一枚小安魂蜡烛，放在小小老头的身边：“拿去吧。” 之前帮般若点蜡烛的时候，神谷川已经知晓，篝火一般的神椟，有辅助式神培育的功能。 操作神椟点燃小安魂蜡烛，可以让蜡烛氤氲出来的烛火气息被最大限度利用起来。 不过这项功能是神谷川手下正式员工的福利，目前只有般若才可以享受。 小小老头的话属于临时工，神椟的辅助效果对他不生效。 但即便如此，这8公分高的小怪谈依旧很兴奋，“阿巴阿巴”地叫嚷着，朝神谷川表示忠诚。 好一会以后，小老头才扶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安魂蜡烛，化作黑色的鬼气消失不见。 估计是找安全地方点蜡烛享受去了。 这小老头一直很机灵，即便在危险四伏的怪谈世界里自由活动也不太需要担心。 “接下来，就该就试试这个药了。反正制烛小僧给了我两枚，有一次容错实验的机会。” 神谷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一枚醒神清脑丸来。 这东西既然能抵御幻术影响，那现在说不定就是退治扭来扭去的好时机。 白色的大号塑料袋，是d级的怪谈。 神谷川和般若融合，附加了鬼神之姿后，也有d级的实力。 d级对d级，正面冲突起来，还抵消了幻术的影响，赢面是有的。 “不过，再稍稍用点奇技淫巧，增加一点胜率也未尝不可。” 简单在脑内制定了一下作战计划。 身着恶臭的犬鸣套，手拿沉重的砍柴斧的神谷川，便沿着神椟后方的荒芜小公路开始进发。 四下里，扭曲的树木鬼影幢幢。 少年持斧独行的挺直背影，逐渐被阴沉的树阴遮蔽。 …… 顺着小公路走了七八分钟。 熟悉的感觉来了。 就好像自己正在被人窥伺，被人尾随。 神谷握紧了砍柴斧的握柄，停下脚步打量四周。 果然，在左侧的山坡上，目光堪堪可见的阴暗密林处，有一团白色的物体正无声杵着，诡异地扭来扭去。 扭来扭去出现了！ 神谷川速度很快，当即就把一直捏在手里的醒神清脑丸给嗑了。 嗡嗡。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脑醒神清】 [脑醒神清（为期一小时）：服用醒神清脑丸后带来的奇妙状态，药效持续时间内，对魅惑、幻术等效果的抗性大大提升。] 手机震动，不过神谷川根本没空去看。 吃完药以后，他的扭头便跑。 是的，扭头。 神谷川打算跑回到犬鸣隧道去，他有一个奇妙的作战计划。 风声在耳边呼啸。 通过视线的余光可以看到，白色的d级怪谈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并且始终在诡异地扭动和抽搐。 因为【脑醒神清】这个buff的存在，神谷川的思绪未收扭来扭去的能力影响。 目前为止都还很清醒，思维比平时还清晰顺畅好多，而且因为肾上腺素狂飙，还有隐隐还有些兴奋激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刺激。 神谷川并不讨厌，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感觉。 步行七八分钟的距离，留存体力在跑，三分钟左右就到了。 神谷川现在体质有4点，敏捷有5点，都属于同龄人平均或偏上的水准，所以跑这段路并不吃力。 眼前就是犬鸣隧道了。 漆黑的隧道口像是巨兽圆张着的大嘴，有阴湿的风从里面不断吹去。 穿着犬鸣套装的神谷川，朝后方一瞥，扭来扭去果然还锲而不舍地跟着自己。 “上钩了，来吧。” 神谷稍稍放慢了脚步，冲入隧道。 [犬鸣村村民的血衣：如果你能凑齐一整套包括武器在内的犬鸣村装束，或许那些排外的村民，会将伱误认成他们自己人？] 根据犬鸣套装的效果，只要穿上它，排外的犬鸣村村民就会将你视作自己人。 那么—— 我亲爱的乡亲父老们！ 你们老实巴交的同乡，在给一只凶残的怪谈追着跑啊！ (本章完) 第87章 相亲相爱犬鸣村 第87章 相亲相爱犬鸣村 怪谈世界里面，各种魑魅魍魉之间并不是一团和气。 他们是有可能彼此纷争战斗的。 而山林里的扭来扭去，和隧道里数量众多的犬鸣村村民们，虽然不是同一势力，但此前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扭来扭去不会主动入侵隧道，麻木、没什么思考能力的村民们，也不会主动出隧道找白色塑料袋的麻烦。 而这样一种还算平衡的邻里关系，在今天终于被打破了。 一个伪装成本地人的卑鄙外乡人，化身为导火索，点燃了纷争的火种。 扭来扭去追着神谷川来到隧道口，刚要进去。 只听见漆黑的狭小隧道里面，有异样的声音传出来。 啪嗒、啪嗒—— 先是凌乱的，如同无章法鼓点一般的脚步声。 刺啦、刺啦—— 同时，还伴随有金属摩擦岩石的声音。 接着是粗重的喷气声，还有磨牙声。 隧道里面，有一条条人影开始晃动。 他们有着如犬一般的眼睛，在黑暗处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只见，大约有40多名身上恶臭，手里持斧的犬鸣村村民，从隧道里面鱼贯而出！ “呜汪——” 村民开始发出具有攻击性的吠叫声，将扭来扭去团团围住。 “计划通。乡亲父老们有事是真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淳朴，还要相亲相爱，感动。” 神谷川混在村民之后，暗自窃喜。 他这把的作战思路很简单。 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先从教唆出一批犬鸣村村民和扭来扭去打起来，等削弱了白色d级怪谈的实力以后，自己再突然暴起犯难，满状态加入战局。 犬鸣村村民作为5魂晶怪，单体的实力算不上强。 不过在怪谈世界里，任何一种小怪，只要数量堆积到一定程度，都是会引发实力上的质变的。 关于这一点，这两天一直带着般若在犬鸣村外围刷怪的神谷川本人，再清楚不过。 “按照我戴上面具后的实力，如果一对十几个村民的话，赢也是能稳赢，但是会不轻不重地挨上几斧头。” “而且现在，跟着我出来的乡亲父老足足有四十几个，够扭来扭去喝一壶的了。” 神谷川混在犬鸣村村民包围圈的最外围，没动手，摸鱼开演。 而他那些古道热肠的乡亲们，性子就比较急了。 他们一边发出如犬的吠叫，一边挥着斧头，不管不顾地朝扭来扭去冲去！ 嚯！ 明晃晃的斧刃毫无章法地挥砍下来。 攻击落空。 d级白色怪谈扭动着如同轻薄白烟一般的身子，诡异地躲过了这一斧头。 但不要紧。 四十几对一，优势在我。 扭来扭去躲过了第一个村民的攻击，后面还有数十把闪光的斧刃在等着它！ 扭来。 扭去。 诡异地抽动。 大部分的攻击都这样被化解，不过还是有一两把斧头顺利击中目标的。 d级白色怪谈被斧头砸中之后，不会出血，也没有残破，但是会极其剧烈地抖动两下。 有反应，就说明攻击是有效的。 而扭来扭去毕竟是个强大的怪谈，面对一群小怪的围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它扭动着轻烟一般的身子，拉扯，笼罩住距离它最近的两个村民。 被接触到的村民，身体开始慢慢拉长，发白。 几十秒后，两个村民就完全变得和扭来扭去一样来，像白色的绫罗，像白烟，轻飘飘的，似人又不是人。 它们摆动缥缈的白色躯体。 诡异蠕动。 不停的，扭来。 扭去。 摆动一阵子后，忽然又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干瘪下来，最后只剩一层惨白的皮囊，落到地上，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犬鸣村村民已死亡，获得魂晶5颗！] [犬鸣村村民已死亡，获得魂晶5颗！] 被扭来扭去“同化”的个体，最后并不会真正成为下一个扭来扭去，而是会死亡。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很早以前就和【紫之上】确认过。 想想也正常，如果扭来扭去真能同化其他怪谈变成“自己人”的话，犬鸣山的山林，早就被白色塑料袋占领了。 “加油啊，我的乡亲们。这个怪谈试图迫害你们的同乡，大家岂能容它！” 神谷川脚踩偏向防御的八相构步伐，不远不近和扭来扭去保持着距离，只在心里给临时队友们加油打气。 同时，认真观察战局的神谷，还发现了很有趣的一点—— 扭来扭去那套会使人头脑迟钝，视线扭曲的奇特幻术能力，貌似不是无差别的全体技能。 围住它的犬鸣村村民，只有最近的四五个，受到了这个能力的影响，动作略微出现迟缓。 在这几个村民身上，能看到有近乎透明的，白色气息在扭动。 而其他人依旧生龙活虎，如同疯狗一般在进攻。 “幻术只影响最近的四至五个单位吗？” 另外，神谷川还发觉。 和自己之前中幻术，最后战斗不能的情况有所不同。 战场中被扭来扭去技能影响的那几个村民，也就是动作有点迟缓，但依旧还保持着一定的战斗力。 “懂了。扭来扭去的幻术会让人大脑迟钝，思考不能。但犬鸣村村民们，没有太多的自主意识，只会根据本能攻击气味、穿着不一样的‘外人’。” “简单来讲，他们本来就没什么脑子，中幻术的效果大打折扣。” 只要我没有脑子，你就不能让我产生幻觉。 属于是笨比克高手了。 认真观察了一会战局，神谷川得出结论，这扭来扭去也没有之前想的那么强悍。 从前的恐惧和忌惮，大多都来自于对这个对手的认知不足。 犬鸣村势力和个人怪谈势力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好一会，战况激烈又怪诞，双方都伤亡。 这边明晃晃的斧头挥落，那边干瘪瘪的躯皮化灰。 只有出工不出力的神谷川，在边上快乐白嫖“己方”减员产生的魂晶。 最后，村民们只剩下七个还未死。 至于扭来扭去，则是在刚才的战斗中挨了起码几十发错乱斧击，原本白纱一般轻飘的身体有了破损。 而且动作似乎沉重了几分，也不像一开始扭动的频率那么灵活诡异。 很显然，这东西负伤了。 “差不多该轮到我了。” 神谷川瞅着了时机，将手里的砍柴斧一丢，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常用的柴刀来。 同时，他还轻声开口：“座敷。” 叮铃—— 灵动又清脆的金属撞响声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便兀自响起。 铃铛里的小福神，可一直都在屏息留神，等待着神谷川发号施令呢。 代表鸿运的祥瑞红气丝丝舞动。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祸福相依·福兮】 [祸福相依·福兮（为期未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自于座敷童子的赐福。] [效果：伱正在受到座敷童子福气的影响，福运随身。] “上了！” “福运持续时间未知，速战速决。” 演了全场，还是满状态的神谷川突然发难，向前突刺。还随手无慈悲地挥刀，将挡在自己前面的一个犬鸣村村民背刺砍倒。 [犬鸣村村民已死亡，获得魂晶5颗！]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长裤（废品）！] (本章完) 第88章 今天的爆率那叫一个高啊！ 第88章 今天的爆率那叫一个高啊！ 神谷川以全盛状态突入战场，让战局一下就起了变化。 犬鸣村村民们虽然没有太多自主意识，不大能动脑子，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身边的这位“同乡”突然变得不同了的。 我们都拿斧，就你拿短刀？ 异端，你不忠诚！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不过，伪装被识破对神谷川来说也没什么影响，现在隧道外的村民所剩的数量连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实在对他构不成威胁。 眼下要专注的只有一件事，全力退治扭来扭去！ 至于d级的白色怪谈那边，还在同两个村民纠缠。 那两个村民被它白烟一般的身躯包裹，正在不断泛白和拉长，变得像人又不是人。最后一泄气，干瘪成白惨惨的皮囊，化黑烟不见。 [犬鸣村村民已死亡，获得魂晶5颗！] [犬鸣村村民已死亡，获得魂晶5颗！]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砍柴斧（凡品）！] [获得犬鸣村村民的上衣（废品）！] 扭来扭去处理掉两个村民，正看见神谷川突刺入战场。 d级的白色怪谈明显能从这个“特殊村民”的身上，感觉到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威胁气息。 于是，它果断放弃去拉扯身边最近的一个犬鸣村村民，略显笨拙地扭动身子，朝着神谷川迎了上去。 必须先把这个有威胁的干掉！ 双方无视掉还剩在场上的三只犬鸣村村民，彼此飞快靠近。 在距离被拉进到只有十步左右的时候。 神谷川的身边，半空之中，一道紫边中长袖白襦袢的少女倩影勾勒而出，并且变得越发清晰。 笑般若。 般若一经现身便快速抬手，宽大的袖口飞舞，狞笑的鬼面具和未成形的白面具飘忽在她的腰间，旋转不停。 其中的笑鬼面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变得越发生动鲜活。 “桀桀——” 很快的，面具发出尖声的怪笑，变成一道虚影飞射而出！ 鬼袭。 [鬼袭：般若召唤笑面具袭击敌人，造成一定伤害的同时，一定概率使敌人混乱恐惧。] 虚幻的狰狞笑面具在空中变大，发出尖声的诡笑，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扭来扭去白烟一般的身躯。 同一时间，战场上好像有飘忽又灵动的铃铛声撞响，神谷川的身上红气掠动。 鸿运当头，福气随身。 这让鬼袭附带的“一定概率”后续控制效果，变成了十之八九。 砰！ 狰狞的笑面击中扭来扭去后，便化作了虚幻的光影消散。 而扭来扭去在受伤猛烈抽搐的同时，还陷入了混乱恐惧的不良状态中，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总算轮到我控住你小子了！”神谷川的精神为之一振，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并且还恰合时宜地下了命令，“般若！”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从空中快速下落，化作笑面具附着在自家阴阳师的身上。 【鬼之假面·笑】 以鬼之假面，附鬼神之姿！ 同扭来扭去的距离，还有三步。 神谷川掐出个五雷指。 残缺但经过鬼神之姿加持，已有退魔作用的幽蓝电弧瞬间炸响！ 不但萦绕在神谷的身边，更是像一条长蛇一样，缠绕住了【染血的柴刀】的血腥刀头！ 飞步逾越距离，刀刃分割时间！ 神谷川熟练用出了三尺打。 能开的技能全开，能挂的buff拉满。 这一击，势必要将已经负伤，且处在混乱状态中的扭来扭去直接退治！ 唰！ 柴刀凌厉地劈在扭来扭去的身上，势不可挡。 萦绕在刀刃上的阳雷，毕毕剥剥炸响，如同银蛇乱舞。 d级白色怪谈那如同轻烟一般飘飘然的躯体，被刀刃切割，被电弧撕扯，崩裂开来，像是被扯烂的塑料。 一击得手！ 扭来扭去的身上被砍出一道巨大的豁口来，上下两段眼看就要被分离开的躯体，痛苦地扭动不止。 而剧烈的痛感，也让这怪谈从般若鬼袭带来的混乱状态中清醒过来。 可惜，为时已晚。 戴上狰狞笑面的神谷川实力直逼d级怪谈，就算略有水分，但要击破同为d级，且已经大残的扭来扭去，也是势在必得！ 柴刀抽回，扭动腰身再次用力砍出。 借用了鬼神之力的神谷川，不会因为只施展了一次三尺打就疲软下来，而是可以做很久的真男人！ 神谷癫狂肆意地发泄着身上用之不竭的精力，脸上的面具显得越发狰狞可怖，就这样亢奋地又挥又砍了七八刀后，扭来扭去静止了下来。 像是一具泄了气的气球，白惨惨的躯壳干瘪无力地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神谷川腰间的【蜃气布袋】摇晃，一个状似大号针管的铁器自动飞出。 【制烛僧的抽血泵】 铁器针管直直捅到了扭来扭去即将消散的躯壳上，发出一阵如同水泵的轰鸣声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这件道具从白色怪谈的体内朝外抽离。 [获得d级怪谈心头血！] 心头血抽离，扭来扭去化作黑烟消散不见。 [击杀扭来扭去，获得魂晶240颗！] 搏杀结束，神谷川这才稍稍松下一口气来，但内心仍然躁动不已。 d级怪谈扭来扭去，由我神谷川退治。 …… 击破了扭来扭去后，神谷后知后觉。 就在刚刚忘乎所以地和白色塑料袋激情搏杀的过程中，现场被忽略的那三个犬鸣村村民，居然偷偷摸摸砍了他好几斧头。 太卑鄙了嗷！ “虽然伱们确实帮了我大忙，但对唔住，我系差人。” 神谷川翻脸反手把三个村民全都砍倒，一个不留。 友爱淳朴的乡亲们化成了15枚魂晶，一件恶臭上衣、一把砍柴斧入账。 之前刷犬鸣套的时候，神谷川还在感叹这游戏爆率低的令人发指。 但现在有了座敷童子福运的加持，今天的爆率那叫一个高啊！ 算上之前爆出来的一条犬鸣长裤，随随便便就又凑出了一套新的犬鸣套，虽然没什么卵用就是了。 “多余的犬鸣套确实没什么用，但这东西应该是能派上用场的。” 【制烛僧的抽血泵】自动飞出完成工作后，又自动实现了回收。 并且给神谷川留下一颗温润如玉的红色固态结晶。 拿起结晶晃晃，还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有浓稠的红色液体在流动。 这东西，就是怪谈心头血了。 [d级怪谈心头血：制作泣血冥烛的必需材料素材。] (本章完) 第89章 要走霉运了 第89章 要走霉运了 因为用过【鬼之假面·笑】，这一局的替死纸人生命力已经出现了大幅的削减。 就算摘下面具，也已经是个残次品了。 另外，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神谷川很需要回现实世界修整休息一下。 今天的游戏就玩到这里。 话虽如此，为了做到物尽其用，神谷川下机前又去隧道里多刷了一会魂晶。 等到纸人的剩余价值完全被压榨出来，生命力被面具抽干后，自动和怪谈世界失去同步…… 这轮的死亡评价是—— 【卑鄙的异乡人】 现实世界，樱林。 “呵，卑鄙怎么了。不会真指望异乡人能老实吧，不会吧，不会吧？”意识回归的神谷川，看到最新的死亡评价，只是歪嘴一笑。 卑鄙是我闯荡怪谈世界的通行证，我骄傲。 随后，神谷川又简单整理了一下这把游戏的收获。 荒庙里捡了【制烛僧的抽血泵】，另外制烛小僧送的醒神清脑丸还有一枚剩余。 退治掉扭来扭去后，还收获了战利品[d级怪谈心头血]。 除了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物品收获外。 经过和d级白色怪谈的战斗，还让神谷川【野太刀自显流】的经验值增加了600点。 目前剑术的经验条已经拉到了3700多点。 “本来还以为一万点剑术经验会很难获取，没想到和强大怪谈战斗的时候，经验意外还涨挺多的。或许要不了太久，我的【野太刀自显流】就能从精通级再上一层楼了？” “而且，最近对‘分割时间至忽’的感悟又加深了一些，感觉戴面具打出进阶的蚕丝打来，是迟早的事情。” 剑术的成长喜人。 另外，扭来扭去是神谷川在犬鸣峠地区退治的第三只异访怪谈，这玩意被击破以后，就意味着区域任务完成。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3个，任务可完成）]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2个怪谈完成异访。] [当前结算奖励，将获得《纸人偶扎教程》！若超额完成任务，将会视后续退治怪谈的实力，增多或升级奖励。] [是否结算任务奖励？] [是/否] “《纸人偶扎教程》，听起来貌似是和替死纸人相关联的奖励？” 神谷川目前的替死纸人，12小时刷新一个，而且储备的上限只有1，不能多存。 再加上实力上升，推犬鸣村进度每把游戏的单局时长，比起攻略铃诡校的时候有明显增长。 这就导致了神谷川现在每天登陆游戏的时间，都变得不固定起来。 而且，有时候甚至不得不牺牲掉某一次登陆游戏的机会，以换取第二天更合理的登陆游戏时间安排。 《纸人偶扎教程》如果能减少替死纸人的刷新时间，或者增加纸人储备上限的话。 对现阶段的神谷川而言，无疑是件大好事。 不但能大大提升登陆游戏时间的灵活性，还能加大肝进度的强度。 “我寻思这奖励应该会挺有用。不过，看说明的意思，继续退治犬鸣峠的异访怪谈，会让任务奖励变得更加丰厚？” 神谷川用上排牙齿轻轻抵住大拇指关节，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否]。 “根据小小老头收集的情报，犬鸣峠剩余的异访怪谈应该还有三个才对。” 怪谈世界里，犬鸣村深处还有一只强大的恶犬神。 另外还有一个地缚灵，一个跑得很快的老婆婆，已经实现了异访。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2个怪谈完成异访。] 根据这一条《怪谈物语》给的消息来推测，这两个异访估计都还没有在现实里被人退治掉。 “如果我能把剩下三个异访怪谈全都击破的话，是不是能直接一波肥？” “不过，地缚灵和跑得很快的老婆婆，估计都得到现实中的犬鸣地区去找。有一定的危险性，我得好好考虑一下，就算真要尝试，也得做好充分准备才行。” 神谷川没有急着立马下决策，思索了一会后，动身离开了国立铃高中。 今天是工作日，刚刚那把游戏玩的有点久，快赶不上去便利店打工了。 …… 距离铃高中不远的便利店。 大概受到了好运眷顾，神谷川踩点到了这里打卡，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打了卡以后，他便熟练地去员工室换了衣服。 还没等从员工室里出来，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铃铛撞响的声音。 “呀……” 随后座敷现身出来，一脸抱歉地伸小手拉了拉神谷川的衣角。 可以看到小福神的身上，开始冒黑气了。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祸福相依·祸兮】 [祸福相依·祸兮（本次为期四十分钟）：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自于座敷童子的赐福。] [效果：你正在受到座敷童子祸气的影响，霉运缠身。] “啊，差点把这茬忘了，要开始走霉运了。”神谷川挠了挠脸颊。 今天的这次【祸福相依】持续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福运一个多小时，对半折合成祸运，要倒霉四十分钟。 本来神谷川还在侥幸地想着，会不会挂在纸人身上的【祸福相依】，等纸人死了以后就不作数了。 结果这效果可以无视表里两个世界，一直跟随他的本体…… 和当初那个【子的诅咒】差不多。 “没关系的，座敷。”神谷川揉了揉座敷的脑袋，算作是对小福神的宽慰，“在怪谈世界里不管是战斗还是物品爆率都受了你福运的加持，现在倒霉半小时也是可以接受的。” “呀，呀……” 座敷咿咿呀呀又比划了一会，然后才在神谷川的示意下回了金球铃铛。 神谷推开员工室的门，朝外面望了望。 只见冈村正在餐食区收拾垃圾，前台关东煮咕噜咕噜冒泡，烤香肠机安静旋转，一盒盒口香和冈本在边上的货架上码放整齐。 一切正常。 “只是倒霉而已，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神谷川宽慰自己一句后，正式开始了今晚的夜间便利店打工。 (本章完) 第90章 不信可以去看录像 第90章 不信可以去看录像 今天河井郁美店长不在店里。 神谷川和冈村接待了几个客人以后，进入了短暂的空档时间。 “对了，神谷君你之前是不是说自己住在三丁目附近？”冈村一边做这手头的事情，一边打着哈欠开口。 这家伙是属于那种自来熟且话唠的人，不过当同事交往下来倒也不会觉得他讨厌。 大晚上上夜班，有人挑起话题聊聊总归是可以解闷的。 “嗯，那边的廉租公寓还挺便宜。”神谷这样回话，同时随手做着收银机的日常清理。 “哦，三丁目离风俗町很近啊。那边的风俗店，神谷君你去过了吗？”一讲到这个话题，冈村明显不困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神谷川一脸无语地抬头：“你在说什么，我还没成年呢，大哥。” “哦，对哦。”冈村依旧兴致勃勃，还如数家珍地讲出几家风俗店的名字来，“这几家泡泡浴店都很不错的，风俗娘的服务热情又熟练。尤其是他们的气垫床，哇，超厉害……等神谷君成年了，我带伱去见识一下？” “还是别了吧。”神谷摆手。 我怕给人仙人跳了，或者一觉醒来腰子少掉一个。 倒是冈村这家伙，听起来像是风俗行业的熟客。 啧，明明在便利店打工，居然有闲钱去这些地方消费…… 说着说着，冈村像是像是想到了什么： “说起那几家泡泡浴店。我之前有一个熟悉的漂亮风俗娘，最近怎么都找不见人了，打她的电话也不接。唉，有点想她了。” 一旁神谷川听得眼角微微抽搐。 什么想她了，你小子铁定只是馋人家身子而已吧？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下贱！ “嘶……神谷君，你说她该不会是失踪了吧？”冈村继续胡咧咧。 “没准人家只是不干这行了。” “啊，就算不干了，也应该和我这种痴情的熟客提前打个招呼吧。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是一盘生意而已吗？明明那么多个夜晚曾依偎在一起，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的啊。这样想想，我好难过，呜……神谷君。” 神谷川：…… 你难过个鬼。 “疑似失踪的漂亮风俗娘”这种话题，本来就是冈村随口讲的。 说者无意，神谷川这个听者也没太放在心上。 两人又随意交谈一会，话题也渐渐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去。 而就在神谷川以为今晚的所谓“霉运”，会平安无事地度过的时候，面前的收银机忽然响起了沙沙的电流声。 整块显示屏闪烁不停，触屏也失灵了。 “收银机又出毛病了吗？这两天好像总这样。”边上的冈村听到声音后，凑了过来，“诶？今晚好像坏的更厉害了。” “呃……” 神谷川没回话。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御灵术】带给他一定程度的灵视，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神谷的身上，象征着霉运的黑气正在缭绕不停。 坏起来了…… “没事，没事。交给我好了，我打个电话叫人来维修。”冈村还是很淡定的，看来这两天收银机确实常出问题，“神谷君你去收拾一下冰柜好了。” “好。”神谷川悻悻地离开前台。 五分钟不到，神谷又地走回了前台，这时候冈村才刚挂断通知维修上门的电话。 “怎么了，神谷君？” “那什么，冰柜好像突然不制冷了。这两天冰柜也常坏吗？” “……没有。” 两人古怪地尴尬地沉默一会，之后冈村去检查了冰柜。 “奇怪，冰柜本来一直好好的。算了，我联系一下店长，然后顺便通知维修的人一并看一下。” 长得很壮实的冈村，作为店员处理各种应急事件还是挺靠谱的。 他让神谷去整理货架，自己则是开始收拾那些必须要冷鲜保存的商品。 看着自己身上不详的黑气，神谷川这时候，已经不大敢往尚且完好的货架走了。 不过，好像又想不出什么拒绝工作的理由来…… 又是五分钟后。 正认真收拾冰柜的冈村，忽然听见剧烈的轰然倒塌声。 声音是从神谷川所在的货架发现传来的。 冈村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只见1号货架已经倒塌，各种日用商品滚了一地。 而神谷君正手拿两包幸福黄油薯片，一脸懵逼地站在一旁。 冈村：“你没事吧？” “呃，我倒是没事……冈村君，如果我告诉你货架是自己倒下来的，你会不会相信？” 事实上，神谷没说谎。 货架真的是自己倒的，不信可以去看录像。 店里的监控会说明一切。 神谷川刚刚正在整理3号货架上的零食，背后的1号货架或许是因为螺丝松动之类的原因，忽然就朝他倒了过来。 还好神谷川身手敏捷，一个闪身就躲到了一边。 “那什么……”神谷川讪讪把两包黄油薯片放下，“要不，冈村君，今晚我请个假吧？” 冈村用一种古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年轻同事几秒，最后默默点头。 神谷川今晚一共才打工了20分钟。 霉运的持续时间才刚走一半，便利店里就变得狼藉一片。 这工是不能再打下去了，不然未亡人店长非亏出血来不可。 …… 神谷川换好衣服，快步离开了店里。 “要不，明天问问冈村还有河井店长店里的损失。总感觉我应该赔钱的样子……” 走在路上，神谷感觉很惭愧。 这种愧疚感，很难说明。 因为今晚便利店发生的事故，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其实和神谷川没关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倒霉事大概率全是他身上的霉运催动的。 “但说好的是我走霉运，怎么最后受伤的是冈村和河井店长……以后是万万不能再挂着【祸福相依·祸兮】去打工了。” 挂上这状态以后，神谷直接化身为灾星，十足的灾星。 就这样一直走到电车站附近。 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变化开始落雷下雨，夏季的天气本来就是这么多变的。 神谷川没备伞，只能淋着雨冲进车站。 等进了站以后，【祸福相依·祸兮】的持续状态才到时间自动消失。 所以，这场霉运神谷本人的实际损失是—— 淋了点雨。 和怪谈世界福运的收益比起来……算了，不用比了，没有可比性。 (本章完) 第91章 新手村的隐藏门 第91章 新手村的隐藏门 因为淋了雨，还在电车上吹了一路冷气，神谷川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冲澡的过程中，他能听见外面的房间吵吵闹闹。 是般若和座敷的声音。 因为最近有点习惯了这两个怪谈耍宝，所以神谷川没去管。 等他换上干爽的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时，正看见戴笑面具的般若，将座敷扑倒在地板上，亲昵地狂蹭。 后者已经无力再挣扎，只是发出微弱的嘤嘤呜鸣。 “咳，般若。”神谷川清咳了一声。 见自家阴阳师出来，般若摘了面具从小福神的身上快速起身，端庄又得体地跪坐到了小方餐桌的边上。 桌面上，有两杯正在冒热气的咖啡。 “呀！呀！” 本来生无可恋倒在地板上的座敷童子，见神谷川从卫生间出来，连忙手脚并用滚到自家男主人的面前，红着脸，“咿咿呀呀”叫着来告般若的状。 而般若这时候，正优雅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微微抿一口，又不动声色地侧头，轻轻瞥了神谷川一眼，随后快速回头。 继续保持那份优雅从容和高傲，小口品尝咖啡。 神谷川：…… 别以为装作无事发生，刚刚那一幕我就会选择性失忆了啊…… 但说起来，今晚般若泡了两杯咖啡。 所以，有一杯是给我的？ “大晚上的，谁会喝这种提神醒脑的东西啊。” 心里这样想着，神谷川摸了摸座敷的头以作安慰，然后却随手把般若留给他的咖啡拿起来。 喝一口。 微微的苦涩中，带着牛乳丝滑的甜味。 “这家伙总算知道往咖啡里放奶了。”神谷川这样想着，手捧咖啡站到了窗前朝外望。 外面还在下雨。 但在能遮雨的屋子里，看四溅的夜晚雨水，却莫名能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 餐桌边上优雅坐着的般若，偷偷抬头瞟了自家阴阳师一眼，忽然轻轻发笑，不过却是抬高了手里的杯子一些，来遮挡笑意。 边上的座敷这时候也已经安静了下来。 见神谷和般若都在安静喝着热饮，她便跑去厨房取了一个杯子，咿咿呀呀地递给般若。 小福神不爱喝苦味的咖啡，她想让般若帮忙倒杯热牛奶。 虽然在神谷川不注意的时候，座敷经常会被般若这个奇怪大姐姐“欺负”。但只要神谷川在场，她们两个却总是能意外相处的很融洽。 只能说，事实上这两个属性有点犯冲的怪谈，实际关系还不错啦。 虽然偶尔会吵吵嚷嚷就是了。 “家里有两个怪谈其实也还不错，跟她们两个待一会，因为走霉运而带来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慢慢将杯子里味道合适的咖啡喝完…… 第二天一早，神谷给河井店长去了个电话，询问昨晚店里的损失。 未亡人店长这时候已经看过了店里的录像，认为昨晚的事情并不应该由倒霉的兼职小员工负责，反而还温和地安慰了神谷川两句。 让他别太把这事放心上。 而且，店里的收银机本来就该换了。 冰柜在神谷川离开没多久以后，可能是电路又顺畅了，莫名恢复了正常。 至于1号货架，上面大多都是些拖鞋、雨伞一类的日用品，散落到地上收拾完后也没见损坏。 未亡人店长实际上，并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产生太大的经济损失。 看，没有人受伤的美好世界完成了。 哦，除了冈村。 冈村某君昨晚是一个人，熬着夜，将店里的惨状收拾干净的…… …… 第二天上午。 怪谈世界，铃诡校。 神谷川从黄绿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起身。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新手村利用神椟传送到犬鸣峠去。 而是选择再度探索铃诡校。 “座敷有探寻地图上隐藏道具和素材的能力，把新手村地图重新逛一边，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这样想着神谷川拔出【染血的柴刀】，同时叫出了般若，开始在学校区域开逛。 新手村里的喜奇童子们，完全不是般若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衣锦还乡，过程很轻松。 最先去的是操场区域。 赤鬼老师所在的剑道场馆，被神谷川给予了厚望。 场馆里。 太刀赤鬼机械地，一遍又一遍询问自己许久没见的好徒弟，要不要进行剑术修行。 神谷川的选择自然是[否]。 在剑道场馆逛了一圈，座敷没给任何反应。 之后，神谷川又去了食堂区域。 在二楼的厨房里，座敷开始摇晃铃铛。 现身以后，小福神从厨房的犄角旮旯里面，掏出了三枚[盐渍鱼干]。 小咸鱼干是人工湖里那些海女房最喜欢的零食。 不过在神谷川上次用鱼干充当钓饵，诱杀了一大波海女房以后，这些水猴子明显学精了。 所以，小鱼干现在的作用很有限。 最后是教学楼区域。 女厕所、走廊、天台…… 神谷川把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都逛了一个遍，但无甚收获。他开始感觉到有点无趣了： “敢情新手村的地图上，也没有太多的垃圾让我捡。” 东面的教学楼。 这里以活动室居多，美术室和音乐室都分布在这里。 神谷川走进了这里的美术作品室。 作品室分为两间，一边是画作，一边是雕塑。在雕塑室里，金球铃铛终于又一次有了反应，在【蜃气布袋】里用力摇晃起来。 因为周围的小怪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于是神谷川便直接让座敷现身出来。 “呀！呀！” 小福神出来以后，表情异常兴奋，拉着神谷川的衣角，对着角落里一件雕塑作品指指点点。 “座敷不会又想砸雕像了吧？” 神谷川朝角落走过去。 小福神看中的，是一尊大卫雕像，石膏材质。 白色的像身上落满了灰尘。 大卫像大概半人高，雕得很生动，赤裸身体，肌肉健硕。 “呀，呀！” 座敷小跑着上前，开始动手推大卫像，不过这次她的力气似乎不够用，白色的雕像纹丝不动。 于是，神谷川便动手帮忙。 去推雕像的时候，他才发觉，这尊大卫像貌似是固定在地上的。 稍稍用力之后，雕像没有倒下，而是发生了转动。 隆隆—— 奇怪的，类似于石头滚动的巨响声音在雕塑室中响起。 本来飘在边上无所事事的般若，在异响发出的第一时间，快速挡在了神谷川和座敷的身前。 不过，大卫雕塑的转动其实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的危险。 而刚才巨石滚动一般的隆隆声，是雕塑室东侧的墙壁发出来的。 神谷川朝那边看去，只见原本一体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过的半圆拱门。 隐藏门。 (本章完) 第92章 二宫金次郎雕像 第92章 二宫金次郎雕像 “呀，呀~” 见到墙上多出一道拱门，座敷童子显得很愉悦，像个等待表彰的大功臣一般，翘着脸，昂首挺胸。 而神谷川只是按了按小福神的脑袋：“座敷你先回铃铛里去，等回到现实以后，我会好好表扬你的。” 座敷童子乖巧点了点头，化成透明的烟气钻回了金球铃铛里。 雕像陈列室里，只剩下了神谷和般若两个战斗单位。 “新手村里居然还有一块未经探明的隐藏地域，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神谷川握紧里的柴刀，保持着一定程度的谨慎，走进了石拱门中。 笑般若稍稍向空中浮起一点，挺胸抬头收下巴，纤细的腰杆挺直，双手轻轻在身体前面交叉重叠，安静地跟随在自家阴阳师的侧后方。 石拱门内。 和神谷川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片隐藏地域的内部看起来并不够神秘，依旧是校舍的模样。 不过，和外面的铃诡校教学楼相比，显得老旧很多。 这片隐藏地域里充满了腐朽和发霉的陈旧气味，看上去大体上像一处校舍回廊，但不见窗户，只有斑驳的墙壁。 深处黑暗昏沉一片，不知道有什么。 “环境类似于未知的旧校舍吗？”神谷川环顾四周，这样自言自语。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手电筒的同时，还顺利查看了一下《怪谈物语》内的任务信息。 目前已完成的主线任务，一共有两个。 都是玲诡校的区域任务，一个是退治子；另一个是探索学校地图80%以上区域。 其中，探索地图任务在完成的时候，进度是82%。 而就在进入这片隐藏的旧校舍回廊的第一时间，82%的探索度上升为83%。 “哈？”神谷略显吃惊地抬了抬眉头，“该不会，这片隐藏地域才是新手村里一直未被探索的那18%吧？” 之前攻略完铃诡校的时候，神谷川曾先入为主地认为，未被探索的18%区域指的是人工湖底。 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大概率是错了。 隐藏门后的旧校舍回廊才是那未知的18%。 而人工湖底，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被《怪谈物语》计算入铃诡校的地图范围。 “要不是有座敷在，我估计得等到以后有能力完全探明人工湖底，才会察觉到原来新手村的地图有猫腻。” 神谷川这样想着，将手机举起一点，开始探索这片旧校舍回廊。 脚下的地板是木质的，踩上去吱呀作响。 光柱照射的地方，纤细的灰尘在乱舞。 光柱照不到的地方，黑暗，未知，令人生畏。 回廊里面找不到可进入的房间，就这样走了小心地走了几分钟，神谷川忽然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跟随在身后侧的般若，将手搭轻轻在神谷的肩膀上，以作预警。 在一人一灵的面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可以看到有一个人影。 静静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遇怪了？” 神谷川将【染血的柴刀】横架在了身前，并且将手机的电筒光柱朝着那个人影所在的位置打过去。 光芒照射之下，神谷看清了对面那东西并不是人，甚至不是个人形生物。 而是一尊雕像。 “又是雕像？” 跟身边的般若对视了一眼，神谷川再次迈步开始朝前靠近。 可以看见，孤零零立在旧校舍回廊里的，似乎是一尊黄铜像。 小男孩的形象，扎着发髻，背后背着一捆柴，手上捧着一本翻开的书籍。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 在满是灰尘的旧校舍回廊里面，这尊雕像有一个充满了违和感的特点—— 它的身上纤尘不染。 “这是，二宫金次郎铜像吗？” 离得近了以后，神谷川辨认出了这尊雕像的身份。 二宫金次郎。 日本江户末代的农政家、思想家，从事于农村复兴运动。 据说金次郎家境穷困，小时候必须上山砍柴以资糊口，不能如一般儿童上学堂求学。每日利用砍柴之余，背负柴薪边走边读书。 长大后金次郎成为了人人敬重的学者，而且因为儿时的经历，被人们当成是苦读勤学的象徵。 日本人将其奉作“学习之神”，甚至某些求课业为主的神社里面，还会祭拜他的雕像。 另外，因为有“学习之神”这样的意味在。在十多年前日本的很多中小学里，也都能看见二宫金次郎的雕像。 只不过后来出于某些原因，二宫的雕像慢慢被从各个学校中撤走了。 叮铃—— 【蜃气布袋】里的金球铃铛兀自撞响，是座敷在里面摇铃。 小福神肯定是感知到了周围有好东西存在。 这次摇铃的声音特别响。 “所以，这雕像有什么特别的吗？”神谷川带着般若凑上前去仔细观察。 在他贴近二宫金次郎雕像的一瞬间。 喀喀—— 黄铜的雕像，发出了生涩又笨拙的金属摩擦声。 二宫金次郎僵硬又机械地转动脑袋，空洞的眼睛和神谷川正好对视。 喀喀—— 又是生涩的金属声。 二宫金次郎铜像看了神谷川一眼，就猛地掉转了身子，迈开理论上不应该那么灵活的黄铜双腿，飞也似地逃跑了。 “会跑路的铜雕像？”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神谷川愣了愣。 他用手机的电筒朝前照，能看见铜像渐行渐远的背影。 另外，在铜像背着的那捆柴上，绑着一件分外显眼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牌。 准确点说，是一个神椟，看不清上面具体供奉了什么。 而且，神椟不是黄铜材质，和雕像并不是一体的。 看样子，似乎是可以当道具捡起来。 座敷刚刚奋力摇铃，很可能就是感知到了这件道具的存在。 “那木牌，不是跟我的存档点长得一模一样？” 存在于隐藏地域的特殊道具？ 话说，二宫金次郎铜像携带特殊道具，而且见人就跑。 这玩意难道是粪金龟吗？ “追！别让二宫金次郎雕像跑了，它背上有好东西！” 神谷川终于反应了过来，朝着边上同样迷茫的般若快速下令。 一人一灵，还有一尊会动的铜像，开始在铃诡校的隐藏地域旧校舍回廊，展开激烈的追逐…… 7.1上架啦，我尽量多更几章 (本章完) 第93章 破碎高天原 第93章 破碎高天原 二宫金次郎铜像曾经遍布于日本的各个学校，但后来又慢慢都被撤出。 撤除的具体原因未知，但有不少学校的学生表示过，在二宫金次郎的雕像上发生过怪事。 比如，原本被金次郎拿在右手的书，在某一天突然被发现换到了左手。 比如，金次郎背上的木柴，今天和昨天的数目不一样。 又比如，有学生信誓旦旦地讲，曾在深夜的学校里看见二宫金次郎在操场上活动身体，看见它在奔跑。 对，奔跑。 就像神谷川现在看到的这样。 二宫金次郎像在前面跑，神谷和般若在后面追。 那铜像跑得飞快，但好在般若的速度也不慢。 “桀桀——”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飞浮在空中，召唤出虚幻的巨大笑脸面具朝着二宫铜像砸去。 一击鬼袭命中。 铜像僵直在原地一时不能动弹。 而落在后头的神谷川也借此机会飞扑上来，直接将二宫像撞倒在地上。 高速磕撞在金属上的滋味可并不好受，疼得不行。 不过神谷却是不顾身上的痛感，第一时间将二宫金次郎背上的奇特神椟给扯了下来。 特殊道具离身，铜像不再继续动弹。 嗡嗡。 手机上有提示弹出。 [获得高天原神椟！] …… “高天原吗？好像是日本神话里面，诸多神祇的居住地？” 神谷川手握着新获取的战利品，从能隐藏门里走出来。 外头的雕塑室里挺安全，游荡在这里的无头高中生之前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所以神谷川先暂时让般若回了式神像。 之后，他将刚入手的【高天原神椟】放在地上，自己则是在边上坐下。 伸手，碰触神椟。 黄绿光点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在木牌的周围四散开来。 嗡嗡。 手机震动。 [特殊区域已解锁，破碎高天原。] [是否进行传送？] 神谷川短暂地迟疑了几秒钟，手指便点下了手机屏幕上的[是]按钮。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世界正在拼凑重组。 等一切稳定下来，神谷川已经离开了铃诡校。 他来到了一处神殿中，实木的圆柱，白墙，鲜艳的朱红色勾勒墙面线条。 宏伟，古朴，隽美。 唯一可惜的是，这处神殿是破损的。 砖石、残墙、甚至是圆木柱等等建筑碎片，四散着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仿佛被空气凝固住了。 在神殿的顶部，能看到一道巨大的罅隙。 缝隙之外，是一片瑰丽的奇特空间。 有诸多梦幻般的小气旋，在一片玫红色之中生成有泯灭，升腾又消亡。再往上，能窥见绚烂的银河，旋转的星斗。 “高天原……” 神谷川看着顶部的景象，错愕了许久。 这里就是高天原。 传说中的神祇居所，如今是破碎的，是见不到神的。 神谷川又向着四周观察，在他所站的大厅中央，有一道巨大的，带云纹的朱红色鸟居。无数黄绿光点汇聚着，四散飞舞，厚重又空灵。 神谷川尝试碰触了一下鸟居。 手机果然有了反应，传送的选项弹出。 可供传送的目的地，是铃诡校和犬鸣峠两张地图。 “等会，这莫名的既视感。” 破碎高天原？ 懂了，传火祭祀场是吧？ “那我怕不是还可以在这里找到我的防火女。”神谷川自说自话嘀咕，开始尝试在高天原开始探索。 这地方还挺大的，不过看不见任何怪物，空空荡荡。 手机里也没有弹出区域任务来。 大概破碎高天原是真的类似于魂游戏里的传火祭祀场，属于绝对安全区。 神谷川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前。 他感觉到石门的后面，好像有人在呼唤他。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很奇妙，完全无法解释。 神谷川将手抵在门上，还没等用力石门便自己打开了。 门后是一座巨大，差不多有五米高的女性石雕。有一个穿红色衣裳的美艳女子，背对雕像，面朝大门而坐。 可以看得出来，女性石雕和坐着的美艳女子并不是同一个人。石雕气质温婉，而红衣女的外在却是艳丽无比。 她的额头有一道火红的云纹，眼睛也是奇特又妖魅的赤色。就那么直勾勾看过来，都显得媚眼如丝。 双手捧一把金属短杖，杖头是巨大铃铛的样式。 身上红裙似火，胸襟却是完全敞开的，看得见纯白的裹胸布。 下身裸足，赤脚。 大腿在红色衣摆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光洁白嫩，小腿处画着两道赤色的咒符，有着莫名的妖艳感。 右脚带着一枚金脚环，卡在她形状好看的白皙脚踝上，相得益彰。 “npc吗？”神谷川朝着红衣女走过去。 后者的赤色眼眸微微闪光，她开口了，不过语气和她热情美艳的外表反差很大，有些冷淡又空灵：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来到高天原。吾乃铃彦姬，是命定守护于此，并且服侍您的人。若您为了重建高天原，重登的神座而需要帮助，就请您使唤我吧。” “铃彦姬？”神谷川稍稍诧异。 这果然就是防火女吧？ 哦，不过铃彦姬讲话那语调听起来……也不排除可能是梅琳娜。 在神谷川思索的这段几十秒时间里面，铃彦姬的目光始终柔和地落在他身上，没过一会，又重新开始讲话：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来到高天原……” 经典npc重复读台本。 “又是一模一样的话，这就完了？”神谷川挠了挠脸颊，见到“防火女”的激动心情也很快平复，“要帮助我这个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麻烦来点实际行动，别光动嘴啊。” 在铃彦姬边上待了好一会，什么都没触发。 神谷川感到索然无味，最后只能扫兴离开。 等走到石门外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轻声开口呼唤：“般若。” 一道着紫边中振袖白长襦袢的倩丽身影从神谷川的身侧勾勒出来，并且变得越发生动，清晰。 般若现身以后，好奇地打量四周。 自家的阴阳师刚刚还在学校里，现在怎么就跑到了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奇怪神殿了？ “般若，用笑面具附身我。” 神谷川没对自己的式神解释现在身处何处，而是很直白地下了命令。 他之前在初次尝试使用【鬼之假面·笑】的时候，做过一个猜测—— 自己角色的魅力值越高，怪谈亲和力越强，就越有可能从npc哪里触发各种事件。 现在不如再来做一下验证。 般若听了指令后，很干脆地一甩袖子，笑面具附着到了自家阴阳师的脸上。 狰狞的面具笑脸，和一股非人的气质魅力，开始在神谷川的身上交融。矛盾，剧烈冲突，但又莫名其妙的融洽。 魅力加4！ 戴面具的神谷川扭头走回到铃彦姬的面前。 火裙如火的神姬，看向神谷川，赤色的眼眸微微闪光，额头上的红纹和小腿上的咒文好像更妖艳了几分。 她摇晃手里的金铃开口，不过台词发生了变化： “自从旧主伊邪那岐陨落之后，我已在此间守望了无数个轮回。” “一直到您的出现。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掌控灵力的智慧，窥见了驾驭鬼神的信念与魄力。或许您真能成为这个世间的新主？” “由衷希望能看见您登上鬼神共主神座的那一天。在此之前，请先收下这枚钥匙。” 嗡嗡。 手机震动。 [获得高天原道场钥匙！] [高天原道场钥匙：开启高天原道场的必需品。破碎的高天原灵气衰竭，但一直处在封闭状态下的灵道场，却保留氤氲着部分先天灵气。] [开启高天原灵道场，便可进行灵术修行！] (本章完) 第94章 铃彦姬和卖药郎（求订阅！） 第94章 铃彦姬和卖药郎（求订阅！） 铃彦姬坐在巨大石像的台面上，赤裸着的双足，一只踏在石台上，带金环的那只轻轻抵在地上。 她的身体朝着神谷川飘飘然地前倾，从丰满的裹胸布处掏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钥匙来。 神谷伸手接下，只觉得传来的触感温润又光滑，似乎有无法言说的奇妙力量在钥匙内部涌动。 “戴面具加魅力以后，真就给了重要道具？说是从我身上感受到灵术和鬼神之力的力量，但我怎么感觉这防火女就是个死颜控呢……” 神谷川拿着【高天原道场的钥匙】在手里掂量，钥匙上的微光似乎在指引他前往高天原的某处。 “高天原的灵道场，可以灵术修行。听起来是个新的挂机点，类似于赤鬼的剑道场，不过是针对于法术的。” 这东西好！ 将道场钥匙送出以后，赤红的铃彦姬不再继续讲话，只是目光柔和地追随注视着面前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 神谷川见没再触发额外的剧情，便拿着手里的钥匙，顺着微光的指引，去找所谓的高天原灵道场去了。 …… 高天原神殿的大厅。 赤红的鸟居周围，厚重且灵动黄绿光点像成群的萤火虫，上下飞舞。 神谷川拿着钥匙走回到这里的时候，脚步一顿。 他看到在这处大厅的角落位置，多出一个人来。 刚才明明没有的。 那是个白面的男人，脸上画着怪异的妆容，嘴唇涂紫，鼻梁抹红。 头上戴紫色的头巾，穿一身略显浮夸的蓝色袍服。一个将近一米，造型古朴的药箱，被他背在背上。 背药匣的奇怪男人自然注意到了神谷川，他那被涂紫的嘴唇轻轻张开，念道：“乾坤之内隐长生，药变还丹道已成。” 神谷川愣了愣。 上来就念了两句诗？ 这白面男人念诗的时候，用的不是日语，反而像是某种神谷川勉强能听懂的古汉语。 “呃……你是？”神谷川还在小心地上下打量那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男人。 对方却在一次开口了，讲话的语气慢且平淡： “只是，一个卖药的，而已。尘封了千百年的高天原在今天忽然重启，我便进来看看。结果不出所料，又一位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生人横空出世了。” “又一位？” 神谷川稍显诧异地抬了抬眉头。 他会感到吃惊，不仅仅只是因为背药匣男人简短话语中蕴含着极大信息量。 还因为这男人讲话的状态非常正常，和这个世界其他的怪谈、npc都不一样，就如同一个活人一般。 “嗯，上一个能自由进出两个世界，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人……我想想，那是一千多年以前了。”男人做回忆状，“那人叫芦屋道满。” 芦屋道满。 这名字神谷川是听过的。 在他先前学会【御灵术】以后，有尝试着收集了一下历代大阴阳师的信息。 而芦屋道满的信息也在收集的时候看到过，据说这人活跃在平安时代，神道教和释家双修，是阴阳师，也是僧侣。 哦，根据民间说法，芦屋还是个牛头人。 牛了他对头的妻子。 而芦屋道满的对头，就是同时期同为大阴阳师的安倍晴明。 神谷川心说，敢情那牛头人是我的前辈？ 不过嘴上的表述却是：“那芦屋道满他成为鬼神共主了吗？” 对面的男人摇头：“自然是没有的，不然你怎么会有现在登临神座的机会呢？芦屋道满大概已经身死了，具体的细节我并不知晓，因为我只是这里的客人而已。” 客人？ 神谷川不是很明白这男人想表达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神谷川朝手机屏幕看过去。 [遭遇异访怪谈，卖药郎。]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卖药郎] [分级：s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神谷川：？？？ 卖药郎。 之前在犬鸣峠制烛小僧那里曾得到过他的信息，貌似是一个云游怪谈世界的神秘商人。 而突然出现在高天原里的这个神秘男人，背上背着巨大药匣，一登场还念了句和丹药相关，逼格不低的诗句。 说他是卖药郎，神谷川是认的。 但问题是，这家伙是个异访了的怪谈？ 还是s级！？ 这压迫力太强了，莫名有点慌。 对面的卖药郎，看着神谷川的表情变化，语气依旧不变还是平淡且缓慢： “你现在探索这个世界的方式很有趣，看来时代确实变了。那么伱应该从辅助道具里看到了吧，关于我的一些信息？” 神谷川没马上回话，充满警惕的抬头，但是没掏武器，也没做任何多余动作。 一只s级的异访，真要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会扑街，一点悬念都没有。 卖药郎：“别紧张，我对你没什么恶意。看到了我是异访的怪谈对吧？” 神谷川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 卖药郎：“这很正常。在这个世界里，神明和妖鬼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神可以是妖，妖可以是神。 但比起所谓的怪谈，我更希望你将我这个卖药的视为一名小小的神祇。跟天钿女命像下的那位铃彦姬一样。” 和卖药郎所说的一样，在日本的文化中神和妖鬼之间确实没有明确分界。 大多时候，强的算神，弱的算妖。 赢的算神，输的算妖。 而且所谓的“日本八百万神明”，更是世间所有神妖鬼怪精的统称。 见神谷川表情不定，难以捉摸，卖药郎转变了话题：“佚闻闲话就谈到这里吧，接下来谈谈正事。” 神谷：“什么正事？” 卖药郎将背后的药匣解开，摆在面前。 巨大的药箱发出沉闷的响声。 “正事有两件——” “第一，在你的身上，似乎有一件残缺的道门古籍，我对此很感兴趣。” 卖药郎一边讲，一边将药匣打开，里面是琳琅的瓷壶陶罐，带着浓重的奇特药香味。 “第二，汉方道家秘药，童叟无欺，了解一下？” (本章完) 第95章 思乡的神（求订阅！） 第95章 思乡的神（求订阅！） 神谷川没从面前这个s级的大怪谈，或者说神祇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 卖药郎仿佛真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npc。 犹豫了几秒，神谷蹲下了身子，用老大爷观看古玩路边摊的姿态，查看起那药香味扑鼻的大药匣来。 当然，这些瓶瓶罐罐装的是什么，他完全看不明白。 装模作样看了一会，神谷川默默把手里一个小瓷瓶放下：“你都有什么药？” “什么都有。”卖药郎涂紫的嘴唇微微上翘，“不过相比我有什么药，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什么药。” “我……”神谷皱了皱眉头。 我不知道啊。 非要说的话，吃一颗就能成神祇，然后爆锤怪谈世界里所有妖魔鬼怪的那种药有吗？ “我劝你，务实一点。”卖药郎似乎从神谷的表情读懂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我的药就只是药而已。” 随后卖药郎盯着神谷川的印堂看了一阵，又瞥了眼他的背后：“精血有亏，寿元有损。应该和伱式神的某种能力有关吧？” 神谷川刚才在铃彦姬面前戴过面具，损耗过纸人的血量。 另外，此刻他的背后正站着般若。 傲娇的小式神本身具备怨灵的特质，可以在实体和虚幻之间切换状态。 此刻她正是以虚幻的状态守在自家阴阳师的身后，并没有完全现身，不过这并不影响s级的大怪谈卖药郎看见她。 卖药郎继续：“不过我知道试图登上鬼神之主神座的生人，在这个世界里都有一项奇特的能力。我猜这精血和寿元的损耗，并不会影响到你另一个世界里的实际身体，对吧？” 神谷川沉默。 只在心里感叹—— 好家伙，到底是s级的怪谈，这才聊了几句话，都快把我银行密码给看出来了。 “我有一味道门药，名叫延寿紫金霜，可以调和精血寿元的亏损，延年益寿，对你来说最为有用。”卖药郎这样说道，随手将药匣关闭。 神谷川从对方的这句话里回过味来。 卖药郎明知我在怪谈世界里是不惧死亡的，但还要强调这个调和精血寿元亏损的延寿紫金霜对我很有用，所以…… “所以这药的效果，在现实……我是说，在另一个世界也是有用的？”神谷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卖药郎只是点头，“不过你式神耗精损血的负面效果太过霸道，服下紫金霜大概也只能抵御一段时间而已。等药效过后，再使用那种能力，还是要损耗你生命力的。” 神谷听得明白。 按照药郎的意思，在现实中服用延寿紫金霜后，再使用【鬼之假面·笑】，一定时间内可以不受笑面具“持续掉血”的影响。 这是什么梦中情药！ 般若笑面具附身的效果一直很强，e级式神加上混子阴阳师，实力可以突破到和某些d级怪谈齐平。 但这么强的一个技能，一直以来都只能在怪谈世界里作威作福。 现实里不好随便开。 怪谈世界里戴面具掉的血量是纸人的，但现实里戴面具的话，那掉的就是神谷川自己的精血了。 而只要有了卖药郎的延寿紫金霜，现实里掉血的问题，通过嗑药就可以解决！ 我将直接化身为嗑药战士出击现实，这东西我买爆好吗！ “所以，这延寿紫金霜多少钱才能卖到呢？”神谷川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卖药郎涂紫的嘴角又一次上翘：“不贵。八千魂晶一剂，保值保真。” 神谷川：…… 果然不管在阳间还是阴间，钱都是很重要的。 神谷川先前退治了扭来扭去，之后又刷了些犬鸣村村民，现在身上的魂晶数量，才堪堪达到500颗。 距离一剂延寿紫金霜所需的8000颗，差了好远。 “那个，能便宜点吗？”神谷川面色讪讪。 年轻的鬼神共主，想试试自己的面子能值多少钱。 “你能给多少？” 神谷完全没有底气：“呃……500颗？” 可没曾想，卖药郎听了这离谱的报价以后，却是很淡定地点了点头：“可以，成交。” 神谷川：？？？ 啥玩意？ 这也能砍价成功的吗？ 这卖药的不会含泪赚了我499吧？ 早知道我应该再报低点？ 卖药郎继续开口：“可以500魂晶给你，但是有条件。” 这话一说出来，神谷川莫名就安心多了。 有条件好啊。 不然，8000原价杀价到500的药，他还真不是很敢在现实里吃。 接着，卖药郎开口讲出了所谓的条件：“我刚才跟你说过的，你身上的那本残缺道门古籍，我很感兴趣。” “你想要？” 卖药郎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古籍你可以留着，让我抄录一下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会亏的买卖？ 神谷川迟疑了一下：“能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看到道门古籍里的内容吗？” 卖药郎是s级的怪谈。 s级是什么概念？ 神谷目前见过最强的怪谈是玛丽，而就算强如玛丽小姐也只是c级的怪谈，和卖药郎有着云泥之别。 所以，卖药郎这能被称为神祇的存在，为什么会对一本残缺到几乎无法辨识的法术古籍这么感兴趣呢？ 理论上来说，这东西应该入不了他的眼才对。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所以说给你听也没关系。”药郎缓缓开口，“作为两千多年前的道家子弟，对后世的道家法术感兴趣，也很正常，对吧？” “道家的弟子？”神谷川略微有点吃惊。 听这意思，卖药郎这位神祇是道门出身的？ 不过刚才确实有听他强调过，他卖的药里，大多都是汉方道门药。 药郎：“不像吗？” 神谷川看着对方妆容奇特的脸，嘴上倒是未置可否。 但抱歉。 就外表上来看，确实不太像。 药郎：“两千多年前，我跟随自家的师父东渡到这里。之后又经五百年，立地为神祇。成为这里的神祇以后，我便无法再跨越东海回去了。” 药郎：“那边道门的后续发展到底如何，我无法亲眼看见。不过既然你身上有后世道家的术法，我观看学习一番，也算聊以慰藉。” (本章完) 第96章 雷法补全计划（求订阅！） 第96章 雷法补全计划（求订阅！） 听明白了。 卖药郎是从华夏地区东渡过来的外地神祇。 难怪他会称呼自己为客人。 另外，药郎说他东渡的时间是2000年前，那个时候华夏地区应该是…… 秦汉？ 神谷川试探性地开口：“你的师父？” “我劝你现在还是别问他的事情为好。”药郎微垂双眼，轻飘飘掀过了这个话题。 神谷很识趣的没有继续。 但秦汉时期东渡的道人，他只能联想到一个—— 为始皇帝渡海求不老药，之后一去不返的徐福。 说起来，徐福在日本确实有着不低的地位。现在日本的各地，还留有他的纪念雕像。 另外，徐福还在日本享有神社供奉。 如果卖药郎真是徐福徒弟的话，那么他能成为实力到达s级的神祇，也还挺合理的？ 神谷川思索了一阵，感觉卖药的神所讲应该不假。 这位自称是小小神祇的药郎，拿取《五雷正法》残卷的目的，貌似只是为了缓解思乡之情，以及抒发一下自身对道门的归属感？ 说白了，五雷法对他来说，情感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主打一个情怀。 神谷川：“先说好，我手里的这份古籍残破的非常厉害。你就算翻阅学会，可能也无法用残缺的术法展示道门风采。” 《五雷正法》残卷入手以后，神谷川有尝试收集资料研究过。 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收获。 没办法。 这残卷实在是残得太厉害了，毫不夸张地讲，整本加起来可辨识的字不超过一百个。 神谷川当初能靠着这一百不到，且支离破碎的字符，将【五雷正法·残】学会，靠得全是游戏系统的加持。 “没事。”药郎对此似乎很无所谓，“我可以试着补全这套术法。” 神谷川：…… 行，牛批。 伱是神祇，你比较厉害。 “不过……”神谷川的眼神忽然开始闪烁。 话又说回来，补全雷法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一直都梦寐以求的吗？ 卖药郎的出现，或许就是雷法补全的一个契机！ 既然如此，立马明确目标——不谈了，开舔！ 今天必须把药郎舔得明明白白的。 也不是为了什么补全的雷法，主要就是想和老乡交流一下感情。 和那些被当工具人用的犬鸣村村民不一样，面前这位东渡过来的神祇，可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乡亲父老！ “如果你将雷法补全，那我能不能……”神谷川开始考虑措辞。 怎样讲才可以把白嫖说得名正言顺？ 或者不白嫖，能入手补全版本的雷法，付出些合理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曾想，话还没讲完，对面的卖药郎便点了点头：“可以给你，也有条件。” 神谷川皱了皱眉头。 好吧，果然又有条件。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虽说卖药郎愿意把补全的雷法分享给自己，那提个条件确实是很合理的。 但这一环套一环的，总感觉给这卖药的套路了是怎么回事？ 药郎：“替我关照一下犬鸣峠的青坊小僧，你应该已经见过他了吧？我看到你身上带了我给他的药丸。” 青坊小僧，说得应该是犬鸣峠的制烛小僧。 但是，就这吗？ 神谷：“关照……而已吗？没别的了？” “嗯。我和他的师父是旧相识。那小和尚一个人待在荒庙里还挺可怜的。但他不适合云游，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而且我也不想多带一个人在身边。如果你经常去犬鸣峠的话，就替我关照一下小和尚，算是我对他师父有个交代。” “只是这样的话，那自然是没问题的。”神谷川点头。 这个条件，听起来就像是空头支票。 根本不需要怎么兑现的那种。 不过，神谷川还是有良心的。他心想自己经常去找制烛小僧买蜡烛，照顾小和尚生意，应该已经算开始关照了吧？ 而且最近还接了青皮小和尚的支线任务，要帮他找《青坊制烛图册》，用来提升专业技术。 这也是妥妥的关照吧？ 行，没啥心理负担了。 嗡嗡。 手机震动。 [破碎高天原的卖药郎，愿意尝试补全《五雷正法》残卷，但此后你必须替他照顾好犬鸣峠荒庙中的制烛小僧。] 神谷川向卖药郎提交了500魂晶，还出示了雷法的残卷。 对方则是将一份延寿紫金霜交出，并且抄录走了残卷。残卷上可供辨别的字总共不到百个，所以抄写没废时间。 钱货两讫。 卖药郎开始对着抄录好的雷法残卷研究思索，还提前交代了一句： “我没见过真正的五雷正法，只能根据自己此前习得的先秦道门术法对残缺的内容进行补充。最后补出的雷法会是什么样子，我现在不敢给保证。” 神谷川对此没有太在意。 能补多少是多少吧，反正自己横竖都不亏。 过段时间再来验货好了。 没继续打扰卖药郎，神谷重新掏出从铃彦姬那里获取的【高天原道场钥匙】，去寻找灵道场。 高天原的西边侧厅。 神谷川在钥匙的指引下来到了这里。 和大厅一样，这里损毁的痕迹也很严重。残砖废瓦，石墙木柱零散着悬浮在空中，像被凝固在空气中一般。 从建筑的罅隙裂缝处，能看见外面星云旋转，瑰丽浪漫。 神谷川持钥匙走进这里的时候，残破的侧厅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静止不动的砖瓦墙柱都自行动起来，填充进建筑损毁处，一阵轰隆的响动后，整个侧厅恢复如初。 宏伟，典雅。 嗡嗡。 手机震动。 [是否灵道场进行法术修行。] 神谷选择了[是]。 [选择要修习的法术。] 之后弹出的选项里，有入门的【御灵术】，还有显示为灰色，无法选取的【五雷正法·残】。 “看来，想在各个挂机点里修行技法，对于的技能或法术必须要先达到入门级别熟练度才行。” “而我一直以来因为五雷正法过于残缺，连入门级的掌握水准都还未到。希望卖药郎补全雷法以后，能改变这个局面。” 神谷川尝试性地点击了【御灵术】的修行。 修行御灵术当然是有用的，最起码可以刷一刷灵术属性点。 而且，随着【御灵术】熟练度的提升，神谷川能契约的式神数量也会变多。 念出的拘灵诀质量也会提升。 相当于现在的拘灵诀是个普通精灵球，而升级熟练度后可以变成超级精灵球。 复原如初的侧厅，深处的一道石门在神谷点击屏幕后，骤然打开。 蕴含先天灵气的白色烟雾氤氲弥漫而出。 神谷川在一片浓重的，将周围渲染地如同仙境的白雾中，断开链接。 (本章完) 第97章 高速婆婆（求订阅！） 第97章 高速婆婆（求订阅！） 福冈。 犬鸣峠最外围，尚且还在通车的犬鸣公路。 时间是凌晨3点多。 一辆丰田ae86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 ae86的车门上，有“藤野店自家用”的字样。 车上的司机，名叫藤野直树。 30多岁，留着络腮胡，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 藤野为自家的水产店工作，店里就他和他老爹两个人。 从他家拿货的客人，大多都是餐饮店的经营者，基本都是要拿新鲜海鱼做刺身的。 所以，凌晨送最新鲜的海货，是藤野的工作日常。 犬鸣公路上看不见其他的车辆，到处都是黑洞洞的，ae86的远光灯是路上唯一的光源。 道路两旁的树影飞速从车窗外略过，扭曲成一团团的漆黑。 “哈——” 藤野单手把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水分泌。 他昨天没怎么睡，跑到了福冈市区，给自己最喜欢地下偶像真莉酱应援去了。 等偷偷摸摸回到家里，没等睡上两个小时，就到了送货的时间。 “但为了可爱的真莉酱，这都是值得的。真莉酱就是光！” 藤野开始回想昨天的应援活动和偶像的可爱笑脸来提神，同时打开了cd。 “この時を夢見てたの，dreaming！dreaming！弾けそう恋心が，shining！shining！” 少女们甜美又元气的歌声，从车载音响里扬声出来。 藤野感觉来劲了，稍稍踩重了一些油门，鱼腥味很重的车厢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一首歌刚放到一半。 沙沙—— 真莉酱甜美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苍老喑哑的老妇人声音，突兀地夹杂在欢乐的音乐中，在车里响起：“加油。开快点，再快点！” 藤野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低头去看看车载音响的显示器，结果一切正常。 这张现场录制音源，然后再拿去录刻的cd不该出问题的，藤野平时一直有在听。 沙沙—— 又是一阵短促的电流声。 车载音响恢复正常，再次播放起少女们元气且甜美的歌声来。 “奇怪了。” 藤野疑惑不已，重新抬头看路。但在视线的余光里瞥见了一团肉色的东西，正黏在自己驾驶位边的车窗玻璃上。 他微微侧头。 等看清楚车窗玻璃上粘着的是什么，藤野的心脏开始狂跳！ 那是一只手！ 一只干瘪的，皱巴巴的手，从后方伸出来，正扒在自己的外侧车窗上！ 啪啪！ 那只手开始拍击玻璃。 “快点，再开快点！” 藤野又一次听见刚才那个老妇人的声音，不过不是从音响里，而是从车窗外面！ 这怎么可能呢？ 因为恐惧，藤野连瞳孔都放大了。 他死死盯着车窗上的那只手，连路都顾不上看。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飞扬的白长发，看到了一张人脸，从窗户后面的视野盲区慢慢探出来。 那是一张老女人的脸，极其苍老，布满了褶皱。 “别被我超过了，要当心。” 老妇人张嘴，明明紧闭的车窗似乎拦不住她的喑哑话语声。 藤野这时候通过后视镜看清，外面的那个老婆婆穿一身不符合年纪的老旧红裙，披散着长发，正在跟着自己的车高速奔跑！ 那张松弛的脸，因为风吹和剧烈的跑动，诡异地颤抖不已。 藤野只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后背汗毛倒竖。 惊悚，恐惧，毛骨悚然。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仪表盘上显示的车速，是120码。 车窗外面那个老婆婆，正在以120码的速度奔跑，和ae86齐头并进！ “加油。”高速老婆婆又开口。 说着，她把歪了歪脑袋，把脸凑近了车窗玻璃，紧贴上来。 老妇人头发很长，被风吹得狂乱飘动，她的脸上带着狞笑，笑容把褶皱堆积在一起，挤在玻璃上，像一朵并不好看，皱巴巴的干菊。 随后，诡异的老婆婆更加用力地甩动老迈的双腿，不可思议地提起了速度。 直接将ae86甩在了身后。 藤野只能看见对方鲜红的长裙，白的头发在前头飘扬，然后渐行渐远…… 高速婆婆。 藤野直树听说过这个怪谈传说。 夜晚在公路上急速奔跑的非人老婆婆，要是有车被她超过的话，车主就会受到恐怖的诅咒。 藤野错乱恐惧地用力去踩刹车，但急驶中的ae86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是诡异地加了速。 打方向盘，车辆也不受控制。 最终。 刺啦—— 车胎剧烈摩擦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擦痕。 ae86冲出了路边的护栏，直直撞下斜坡，滚出好远才被树丛拦住。 车厢里面的新鲜海鱼撒了一地，摆动着尾巴吃力跳动。 空气里弥漫着汽油的味道、橡胶摩擦的焦味、鱼腥味、血腥味。 凌晨的林间，ae86双闪跳动，警报声响个不停。 车里，安全气囊已经弹出，藤野卡在变形的驾驶座里满头鲜血，不省人事。只有车载音响还在响着少女们甜美又元气的歌声—— “この時を夢見てたの，dreaming！dreaming！弾けそう恋心が，shining！shining！” …… 东京都。 靠近风俗町的廉租公寓。 现在时间是周末的中午。 神谷川不用上学，待在家里做着日常的锻炼。 自从上次敏捷点喜加一以后，他又在自己的日常训练内容新增了一项力量训练—— 不需要器材就能做的俯卧撑。 反正跑步、素振练习、俯卧撑三种运动交替，有空的话就会做，每天起码完成其中一项。 “18……19……20。” 神谷川在瑜伽垫上撑卧，手臂有些微微发颤，力量是他目前最薄弱的一项近战属性点。 “呀！呀！” 座敷童子这时候正愉悦地坐在神谷的腰上，贴心主动给自己老父亲的日常锻炼施加压力。 因为小福神本身并不重，神谷川就没把她赶下来。 负重训练就负重训练吧。 “4组了，歇会，歇会。”神谷川一放双手，趴倒在瑜伽垫上。 他的俯卧撑锻炼规划，目前是一组20个，一次锻炼做4组。 “呀……” 座敷倒是没从老父亲的身上移开屁股，而是伸小手揉了揉神谷川带汗的肩膀。 “座敷。”神谷川喘了一会气，“帮我拿一下手机。” “呀。” 从小福神手里接过手机，神谷看到了通知栏里面《怪谈物语》的一则消息——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力量点+1！] “总算来了。”神谷川欣慰地叹口气。 这应该是我码字的极限了，晚安了大家 (本章完) 第98章 红豆饭 第98章 红豆饭 神谷川平时在现实里进行的素振练习、俯卧撑都能有效锻炼肌肉和力量。 而且，他掌握的【野太刀自显流】剑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力大飞砖，在怪谈世界里进行剑术修行，或者利用这套猛男剑法战斗，对力量增长肯定也有效果。 力量属性能增加，神谷川是一点都不意外。 理所当然的嘛。 “力敏体三维成长到了454，总算是能看了。这都是我和怪谈世界里替死纸人共同努力得来的成果。”神谷心情愉悦。 看着自己的努力变成清晰可视化的回报，说实在的，这种感觉还挺爽。 当神谷川和座敷童子在房间里做锻炼的时候，般若在以前基本不开伙的小厨房里面忙碌。 怪谈家政少女正在对着菜谱制做红豆饭。 这是给座敷童子的奖励。 因为小福神的活跃表现，神谷川找到了特殊道具[高天原神椟]，解锁了破碎高天原区域。 而且还开了法术修行挂机的新场地；接触到新npc卖药郎，获得了补全雷法的机会。 直接赚麻了。 奖励，必须狠狠地奖励座敷！ 昨天从高天原挂机退回到现实中，神谷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福神叫出来，询问她喜欢什么。 小福神当时兴奋着咿咿呀呀比划了半天。 不过，神谷川一如既往看太不懂她的意思…… 还好有般若在。 座敷呀呀朝般若比划，后者则是动笔，把座敷的意思写了出来，让神谷川看。 是的，没错。 和怪谈世界里的小小老头一样，般若也是会写字的。 而且鬼怪少女的文化造诣明显更高，写出来的字很漂亮，小老头那歪歪扭扭的蚯蚓文跟她的字完全没法比。 有般若的手写翻译，神谷川明白了，座敷想要的奖励是—— 红豆饭。 神谷当时看到座敷的喜好，开心得不行。 多么经济实惠的愿望！多么容易满足的孩子！ 吃！ 吃大份的！ 所以，今天中午神谷川就去买了红豆回家。 不过下厨的事情却是交给了般若。 自从上次鬼怪少女帮神谷川打扫完房间后，就在家政工作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让神谷川都不得不感叹，般若说不定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而且家里有个怪谈家政美少女存在，偶尔会一脸嫌弃瞪着你，但却总能把各种家务都做得井井有条…… 还真别说，习惯了以后，感觉还挺带感的。 没过一会。 般若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大份热腾的红豆饭。 糯米和红豆共同蒸煮，让米粒上也染上了红色，口感软糯香甜。 另外在氤氲着热气的红豆饭上，般若还加上了几颗汤圆。 神谷川：…… 那几个显眼无比的汤圆，看得神谷川眼角抽搐不已。 米饭上面加汤圆？ 这是什么邪道组合！ 说起来，穿越到日本这么久，神谷川确实见识过很多类似的食物组合。 什么米饭配面条，米饭配饺子…… 每次看到有人这样吃东西，神谷川都想冲上去把人家的饭碗打翻。 简直是食物界的异端！ 把这些主食分开吃啊！混蛋！ 不过，今天的话就算了。 因为座敷看起来很满意这份红豆饭，兴冲冲跑到了小方餐桌边上坐好，一脸兴奋。 她开心就好…… …… 座敷童子一口气干了三大碗饭。 之后才心满意足，圆撑着肚子，坐在地板上休息。 她是真的很喜欢红豆饭。 “对了，座敷。还有这个。”等座敷进食完毕后，神谷川掏了掏【蜃气布袋】，从里面拿出一枚小安魂蜡烛来。 这是之前就打算送给小福神的。 座敷童子并不知道这白蜡烛有什么用，不过既然是神谷川给的，她就很高兴地伸双手接了下来。 “点燃蜡烛，吸食烛火的气息能让你变强一些。”神谷这样说道，“趁着我和般若都在，下午找个时间在家里把蜡烛点了，我们会守在你边上的。” “呀……” 小福神摆弄手里的蜡烛，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吃不下了呀…… 座敷童子并不是神谷川正式的式神，享受不到神椟提供的培养福利。 但和另一个临时工小小老头的放养式培育不同，神谷是打算让座敷在现实里点蜡烛享用，然后由他和般若在边上盯着。 这样比较安全。 至于怪谈世界里的小小老头。 那小怪谈机灵得很，跑路超快，而且犬鸣峠最近被神谷清理出了好几个没怪物游荡的安全区。 神谷川完全不担心他。 …… 当天晚上。 距离在高天原灵道场挂机修行【御灵术】，已经过去了差不多24小时，一整天。 神谷川拿出手机，在《怪谈物语》上查看本次挂机的应得收益。 御灵术已经从原本的[入门级]直接晋升到了[熟练级]。 和赤鬼的剑术道场不一样，高天原的法术挂机点，收益超高。 挂一天就能有120点的经验值收入！ 但这也正常。 高天原虽然破碎，但毕竟是曾经的神祇居所。那里的灵道场，没准是整个怪谈世界里能找到的最高收益的挂机点。 “爽到！” 神谷这次没打算挂机太久，怪谈世界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比如去卖药郎那里看看雷法补全进度啥的。 “上线收波菜先。” 神谷川这样想着，伸手从【蜃气布袋】掏出一块神椟木牌来。 极其特殊的隐藏道具，高天原的神椟。 这东西和其他的地图神椟不一样，不是固定在地上的，而是可以随身携带。 甚至使用完以后，它还会跟随神谷川一起进入高天原。 神谷川将【高天原神椟】摆放到床边的地上，《怪谈物语》的游戏界面里，当即出现了【开始游戏】的按钮。 在这块连接着高天原破碎神殿的神椟边上，是可以开游戏的。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神谷川想登录怪谈世界，再也不用特意跑到铃高中的樱林。 只要把高天原神椟掏出来，随时随地都可以上号。 超方便！ 省时省力，还省来回电车费。 “我真的是爱死这件道具了。” 将必要且可携带的物品装进【蜃气布袋】，神谷川在单人床上躺好，点击了【开始游戏】按钮。 视线里，灰色在扩散，浓重的黑白色块交叠重组，拼凑出一个全新世界来…… 而神谷川失去意识的身体，则留在自家的床上，如同睡着了一般。 这算得上是迄今为止，最舒服的一次登录游戏了。 (本章完) 第99章 五雷邪法 第99章 五雷邪法 破碎高天原。 神谷川在荧光飞舞的鸟居边起身，随后又立马瘫软了下去。 才刚一登录上来，就感觉到大脑一阵发懵，像是严重的用脑过度。 脑子宕机了，一片空白，思考不能。 身体里似乎有别样的气息在肆意涌动。 这是上线收取法术挂机收益带来的副作用。 在怪谈世界里挂机的机制就是这样—— 替死纸人修行产生的正面回报，会由神谷川全盘接收。 而修炼带来的疲劳、不良状态，在削减到一定程度后，也会反馈到神谷川的身上。 差不多在鸟居边上瘫坐痴呆了半个小时，神谷川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 “头好晕……” 视野恢复后看到的是熟悉的破碎宏伟神殿，流光乱舞的巨大赤色鸟居。 还看到了般若。 鬼怪少女正跪坐在神谷川对面，安静地注视守护着他，身边一大一笑两张面具悬浮不动。 “嘁。” 见神谷转醒，般若立马摆出一副“你可真菜啊”的嫌弃表情，微微嗤鼻，然后消失不见。 神谷川晃了晃像是一团浆糊般的脑袋，然后掏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哈？我不知不觉发了半个小时的呆？” “在灵道场挂机后劲这么大的吗？替死纸人怕不是在里面给高浓度的灵气冲晕脑子了。” 高天原的灵道场，挂机高回报率，也伴随较高的负面回馈。 这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同时，在手机上神谷川还看到一条《怪谈物语》的通知。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法术修为得到了精进，灵术点+1！] “挂机一天，发呆半小时，换取【御灵术】从入门到熟练，外加灵术点喜加一，也不亏。” 清醒以后，神谷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卖药郎。 昨天初见卖药郎的时候，他就站在高天原神殿破碎的大厅一侧。 但今天，那个角落却看不见人影。 神谷川走过去，只见地上留了一张小字条，以及一沓用空陶罐压着的素白纸张。 那沓白纸上写满了字，字迹方正大气。 貌似是用的是小篆，华夏秦朝时期的通用字体。 神谷川先看了看小字条—— [采药、制药、卖药，事务繁忙。期待下次于高天原再见时，你能向鬼神共主的神座又迈进一步。] [卖药郎敬上。] “看来已经走了。”神谷川这样想。 卖药郎是能自由进出高天原的，并且出于某些原因，对高天原神殿的开启和封闭还有所感应。 关于这一点，神谷昨天在和他谈话的时候就了解到了。 接着，神谷川又把那沓白纸拾起来。 粗略地翻动一下，上面的文字洋洋洒洒，感觉至少有六七千字以上，还配了几张不明所以的插图。 神谷川吃惊不已：“呃……卖药郎好像只从我这里抄走了一百字不到吧？” 好家伙，这也能叫补全雷法？ 这是现写了一份雷法出来吧？ 神祇不愧是神祇。 嗡嗡。 手机在这时候终于震动起来。 [获得卖药郎的雷法手稿！] [道具名称：卖药郎的雷法手稿] [品质：史诗] [效果：研习后将习得五雷邪法（？）] [说明：卖药郎以道家五雷正法为框架，填充先秦道门古方术、外丹道补全，主攻肾水雷诀，从而形成了一套独特雷法术决。] [虽然依旧算是出自道门的正统术法，但和真正的五雷正法已经相去甚远，部分理论依旧有待完善，或许日后还有进一步提升的办法。学成之后，可唤森森阴雷助战。] 神谷川看着手机上信息，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五雷……邪法？而且还带个问号？” 可能是游戏系统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这套“独特雷法术决”命名比较好，所以打了个（？）上去，表示暂且存疑。 话说，五雷正法补成五雷邪法可还行？ 神功逆练了属于是。 神谷川将【卖药郎的雷法手稿】拿在手里，没过几秒系统又弹了提示—— [是否对卖药郎的雷法手稿进行学习？] 神谷没犹豫，直接点了[是]。 一股酥麻又阴冷的古怪感觉，从肾脏部位孕育，躁动，然后如同电流一般流经全身。 同时，神谷川的体内还有一股温暖酥麻的感受产生，同肾脏起源的那股力量开始抗衡。 两者此消彼长，在身体里周旋了数圈，最后慢慢归于平静。 [习得五雷邪法！] 神谷川将《怪谈物语》的【个人信息】一栏打开，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技能栏。 之前通过残卷习得的【五雷正法·残】依旧存在，另外还多出一个主动技能【五雷邪法（入门级）】。 神谷川回想了一下刚才体内两股躁动回转周旋的感觉。 “正邪两套雷法都在，或许我以后术法的发展方向，可以阴阳两种雷决双修？” 要是能一手唤阳雷，一手唤阴雷的话。 想想还挺酷的。 “而且，补全得到的五雷邪法被判定为入门级，也就是说我可以挂机练这个了。”神谷川内心为之一振。 现在正不压邪，邪法先行一步。 …… 学会了五雷邪法以后，神谷川在高天原转了转，没新的发现。 然后，又顺便去探望了一下腿非常好看的铃彦姬姐姐，没触发什么新的剧情。 破碎高天原暂时没什么可以探索的了。 神谷川接下来打算去犬鸣峠逛逛。 等处理完犬鸣峠地图上看不见的“感叹号”和“问号”标记以后，再回高天原挂机练雷法。 碰触赤色的鸟居，选择传送地点。 在一片密集的流光舞动中，神谷川的身影消失不见。 犬鸣峠。 隧道外的神椟处，神谷川tp了过来。 等视线里的景象都稳定以后，他听到了熟悉的叫喊声。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的声音，不过没有平时那么有谄媚且有活力。 神谷川低头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只见小老头一副吃撑了的样子，正挺着大肚子，坐在神椟边上休息。 见主人神谷川出现，本来想起来欢迎的，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站起来。 “看来伱已经用完蜡烛了。算了算了，吃撑了就坐着吧。”神谷川朝着小老头摆了摆手，“话说……你是不是变大了一点？” 之前8公分高，现在可能……9公分？ (本章完) 第100章 硬币上跃动的电光 第100章 硬币上跃动的电光 感觉小小老头确实变大了一点点，大概是吸食了烛火气息带来的变化。 神谷川对此也没有过于在意，转化了话题：“我正好有事问你。” 说着他从路边拾起块石子来，在地上写到—— “强大怪谈，丑陋的老婆婆，跑得很快，去了另一个世界，高速路上。” “强大怪谈，地缚灵，白色轿车，去了另一个世界，可能隧道附近。” 这是之前小小老头提交的，关于犬鸣峠地区两个异访的情报。 一个是和白色轿车有关的地缚灵。 另一个根据神谷目前的怪谈知识推测，大概率是高速婆婆。 “这个丑陋老婆婆怪谈和般若比起来，哪个更强，能判断出来吗？”神谷川用手指了指关于高速婆婆的那条信息。 小小老头带回的情报里面，关于犬神的那条，有额外备注“极其危险”。所以，他肯定是能一定程度上辨别怪谈实力强弱的。 “阿巴。” 听了主人的问话，吃撑了的小小老头毫不犹豫地抬手，指了指神椟边上般若的式神像。 般若比高速婆婆要强。 “那这个地缚灵呢？”神谷川又问。 “呜唧。” 这次小小老头迟疑了好一会，最后摇了摇头。 对于他而言，般若和异访的地缚灵只见孰强孰弱，难以分辨。 “明白了。”神谷川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好好休息吧。” 目前而言，去现实中的犬鸣地区退治异访，是有可行性的。 般若作为式神，在现实里可以发挥出全盛的实力。 而神谷川这个老混子，最近也肥了一波。 入手了一份延寿紫金霜，可以在现实里无伤戴笑鬼面一段时间。 另外，还新学会了五雷邪法。 “眼下，我在现实里也算有点底牌了，可以尝试去搏一搏更大的主线任务奖励。只要那两只异访不是一起行动的，分开来退治，优势在我。” 神谷川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在现实中出击犬鸣，退治怪谈！ “不过，去福冈之前，还得再做全前期的准备。” 神谷川在现实里可不是不死人，命就一条。多点时间，准备充分点准没错。 宁等十分安，不抢一分险。 “根据《怪谈物语》上的提示，般若上次吞食的烛火气息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刷点魂晶出来，再买根蜡烛给她好了。” “然后，五雷邪法也需要挂机刷高等级。” …… 现实世界。 靠近风俗町的廉租公寓。 20平米的房间里面，只亮了一盏夜灯，暖黄的灯光倒也算得上温馨。 电视正开着，播放一部看起来不太有趣的肥皂剧。 但般若和座敷童子两个并排坐着，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们两个看电视的习惯不算好，贴得很近。 也不知道怪谈有没有近视的可能性…… 至于家里的主人神谷川，现在正盘腿坐在靠窗的墙脚，瞅着自己的手机以及那份【卖药郎的雷法手稿】出神。 今天退出怪谈世界后，他就一直在研究五雷邪法的事情。 “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 “此雷诀诞于肾水，运动自己阴海之气，遍布天地，即有雷也……”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加之步罡诀月，外丹药引，运雷霆于掌上，包天地于身中……” 神谷川差不多将手稿来回看来三遍，才慢慢放下： “啧，虽然在系统的加持下掌握了阴雷法。但对于卖药郎写的这些雷诀理论，却还是似懂非懂啊。” 接着，神谷又把自己的手机拿起来。 打开了【个人信息】。 和【五雷正法·残】不一样，【五雷邪法】这个技能长按以后，会出现一个特性介绍—— [水脏雷：水脏阴雷诞于肾水，遇水则潮鸣电掣。] 神谷川结合手稿研究了一会，大致弄明白了这个[水脏雷]特质的意思。 简单来讲，卖药郎补全的阴雷法，起于肾脏，属水。阴雷遇水的话，恰合五行，威力会增强。 “貌似残缺的阳雷遇水也会变强。不过《怪谈物语》特意给阴雷加了特质备注，大概两者之间增强的幅度不是一个级别的吧。” “话说，再试一次阴雷好了。” 刚才在怪谈世界的时候，神谷川尝试过使用阴雷。 但却失败了。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神谷川控制细微灵力，尝试念动雷诀。 一股阴冷酥麻的特殊感觉，从肾脏处孕育，游走周身，但又好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在身体里绕了几圈，便慢慢归于平静。 这感觉和在怪谈世界里用阴雷法一样，之前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是缺了外丹药引吗？” 神谷川停了施咒，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解一道难解的高数题。 他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只可能出在这里。 五雷邪法的补全，卖药郎主要借鉴了先秦道门方术，还融合了少量外丹术。 而神谷在系统加持下学会这套法术后，脑海里是有多出一些零碎的方术和外丹道知识的。 按照他的理解，外丹从狭义上来讲就是道士借用外物炼制丹药。 而广义上说，则是“假借外物”的这一种概念。 “用这套雷法，还缺个合适的外物做‘药引’，阴雷需要借用一个外在的媒介，才能从我身体里倾泻出去。” 神谷川这样推测。 另外，经过刚刚的研究，这个‘药引’得是什么样的，神谷也有了想法。 “这个药引首先得导电，另外本身大概就得蕴含雷霆气息。” 这感觉就像是，神谷川体内孕育的阴雷是一大桶燃油，而药引就是火柴，得先把油点上，才会有后续的大燃烧和爆炸。 “等会，蕴含雷霆气息的媒介……”正琢磨着，神谷川忽然零光一闪，来了一个天才般的想法，“我自己不就是吗？” 掐一个五雷指。 幽蓝残缺的阳雷电弧迸射而出，在神谷川的指尖跃动。 我可是会两套雷法的啊！ 直接自产自销，用我的阳雷当“火柴”，把阴雷“点燃”不就行了吗？ 神谷川又一次开始尝试，控制体内细微的灵气运转。 肾水之雷即将应运而生。 但又被神谷川快速掐灭。 “不行，药引是我自己的话，总感觉会很危险。” 神谷对卖药郎给的理论知识确实似懂非懂，但似懂的那一部分给了他一点直觉—— 用自己当“药引”会出大事。 不过，问题不大。 换个思路，阳雷是可以附着在其他物品上的。 神谷川之前还利用这点，给【染血的柴刀】附过魔。 将柴刀从【蜃气布袋】中掏出，再走一遍阴雷法召唤流程。 带血的刀刃上，幽蓝电弧闪动，然后放大了几分，但这种情况，持续几秒就结束了。 “不行，柴刀刀刃面积太大了，做药引我有点把握不住。得是一个小一点的东西，让阴雷从极小的缺口里倾泻出来，才会发挥威力。” 神谷川这样做了失败总结。 思索了一会，他在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枚10円面值的硬币来。 “就它了。” 硬币在中指和食指指背来回转动，最后由大拇指轻击，微微抛起。 幽蓝的电光在硬币上跃动不止。 瞅准机会，神谷川念动阴雷的雷诀。 轰隆！！！ 这一刹那，跃动的电光全变得鬼气森森，没有阳雷那么迅猛飘逸，但却阴柔如水，缠绵流淌，苍白绛紫的古怪雷电，像银蛇走蟒乱舞，狰狞着从小小的硬币上倾泻而出！ (本章完) 第101章 退治怪谈之旅 第101章 退治怪谈之旅 水脏阴雷当真带有“水”的特性。 绛紫的雷霆厚重地流淌，其中有苍白的电芒跳动，迸流倾泻。 这是神谷川第一次成功召唤阴雷，看着古怪的雷霆愣了几秒以后，才反应过来，快速停了雷诀。 再抬头，苍白绛紫的阴雷已经停歇消失。 不过，面前的木质地板却侵蚀击穿，焦黑一片，散发着焦味。 还有房间里的电视。 刚刚还在放着无聊的肥皂剧，但突然就被神谷川唤出来的阴雷击中，现在已经黑屏了，直冒黑烟。 至于本来在津津有味看着电视剧的两个怪谈—— 般若的动作是很快的。 阴雷流淌过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抱起了座敷童子，闪到了一旁。 现在，小福神缩在般若平坦的怀里，委屈巴巴眨眼望着神谷川这个家人。 这是干嘛呀！ 而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原本总是冷傲的表情这回也没有绷住，同样一脸难以置信看着神谷川。 这个笨蛋阴阳师，是打算把自己和小座敷都退治了吗！ “呃……抱歉。”神谷川面色悻悻，挠了挠头，“我明明只调动了一点点的灵力，没想到新学的法术威力还挺大。还好你们两个没事，呵呵……” 家里的气氛尴尬地僵了几秒。 最后，是神谷川的哀嚎打破了这份沉默。 “丢！地板，还有我的电视！完了完了完了！全完了！” 电视是神谷家自己买的，不过地板是房东的。 被阴雷击毁了以后，现在肯定是要换新翻修了。 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为一次雷法测试雪上加霜。 “以后我一定只在怪谈世界做法术试验！” 神谷川当场痛定思痛。 …… [获得雷霆交织的硬币！] [雷霆交织的硬币（凡品素材）：原本是一枚普通的硬币，但因为充当施展阴雷的媒介药引，而沾染上一丝雷霆气息。] [预计硬币上的雷气将会在48小时后消散殆尽，之后它将重新变回一枚普通的硬币。] 施展完阴雷咒术以后，神谷还意外发现刚刚被他用来当实验药引的硬币，居然触发了《怪谈物语》的鉴定词条。 “虽说等级是凡品，但能被《怪谈物语》鉴定，就说明这东西已经不普通了吧？那应该可以带到怪谈世界里去？” “48小时之内，如果没再用这枚硬币施展阴雷，它就会变回普通物品，就不能带进游戏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神谷川简单推测了一下鉴定词条的含义。 接着他又把10円硬币拿在手里，认真观察翻看了一会。 硬币因为刚才阴雷的侵蚀，已经融毁了一大部分，连形状都变得不规则起来。 “硬币因为肾水阴雷而获得了限时带入怪谈世界的机会，不知道其他的东西能不能通过这个方法带进去。”神谷川这样想道。 神谷后来在无人的室外做过几次尝试。 但用阴雷法带物品进入怪谈世界的条件太苛刻了—— 首先，对应的物品必须要能导电。 不然不能拿来做药引。 其次，这个物品不能太大。 不然做药引会失败。 最后，普通的导体小物件就算满足上面两个条件，第一次充当药引后，也会被阴雷融毁掉大半，失去本来的作用。 于是，这个想法就被暂且搁置了。 …… 神谷川为现实去犬鸣地区退治怪谈，多了三天时间做准备。 这期间，在隧道简单刷了一下魂晶。 凑够钱去找制烛小僧买了根新的小安魂蜡烛，之后投喂给了般若。 另外三天的挂机，【五雷邪法】从原本的[入门级]升级成为[熟练级]，而且还多了额外的200点经验。 但很可惜，灵术点并没有因此再提一点。 大概灵术这个属性，就算是前期，也比近战三维要难提升一些。 不过，做到这样也差不多了。 神谷川买了从东京到福冈的廉价凌晨机票，还利用【一千银针】，顺利地向学校以及便利店那边都请了五天的病假。 算上周末，他接下来有七天自由活动的时间。 “犬鸣峠，这次是要来真的了，在现实里退治怪谈。” …… 第二天的上午七点。 神谷川抵达了福冈国际机场。 北半球的夏季，在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天气有点燥热。 他的出行还算方便，毕竟行李可以放到【蜃气布袋】里面。 出机场，挤着机场大巴进市区。 然后，神谷川径直去找了一家租车行。 在来福冈之前，他有好好规划过这次福冈退治怪谈之旅的攻略。 计划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租车。 “小小老头提到的，异访到犬鸣公路的怪谈，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高速婆婆。” “既然她不是般若的对手，那么很适合做我在现实里第一只退治的异访。” “不过，这个非人老婆婆会在夜晚的公路上，和独行的车辆飙车比赛。我要是不开车的话，估计都见不到她……” 神谷川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进了租车行。 里面的招待小哥热情向他打了招呼。 在全世界的租车业务的要求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要满足两个前提条件—— 一是，有本地驾照。 二是，租车人要成年。 而神谷川嘛，很不巧，两个条件都不满足。 但是，没有关系！ 神谷川已经是老骗子了，他掏出【一千银针】，表明了自己是一个有驾照的成年人。 被谎言蒙蔽的招待小哥恍惚了几秒后，就开始认真办理起租车手续来。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神谷这话也不算完全在撒谎。 毕竟他上辈子，确实是个很会开车的成年人嘛。 最终，神谷川租下一辆最便宜的白色轻车，就是像一个小盒子，勉强能挤下四个人的那种。 排量0.6升，省油！ 租车费用一天是8000円，神谷川签了租三天的合同，付了两万四。 “又是一大笔销……不行，回东京以后，得想办法接到真能赚钱的民间除灵委托。不然，这鬼神共主当的我是入不敷出啊。” 在心里这样碎碎念着，神谷川开车离开了租车行。 他上辈子是个老司机了，这才刚穿越过来几个月，所以开车的技艺依旧娴熟。 唯一的问题是，日本的车是右驾驶位，且行车靠左行。 神谷对此非常不习惯，但没办法，只能慢慢适应。 “唉，集中精神，开慢点吧。不然可能还没等到退治怪谈，就在路上给泥头车创了。” 就这样，神谷川一边在心里默念“行车不规范，家里怪谈两行泪”，一边龟速小心驶离了福冈市区，朝着目的地犬鸣峠进发。 (本章完) 第102章 这么晚了还出来遛弯呐 第102章 这么晚了还出来遛弯呐 午夜12点。 犬鸣公路。 “今天的犬鸣公路真是安静啊。” 神谷川开着租来的小盒子轻车行驶在路上，周围看不见其他车辆。 只有道路边的山林树影，扭曲模糊，从车窗外飞速掠过，在视野里留下一个个漆黑的古怪团块。 神谷川已经在犬鸣公路上绕了两个小时了。 不过，他并不累。 下午的时候，神谷路过福冈宫若市，有一家网吧包房里睡过觉，为得就是养精蓄锐，晚上保留精力退治怪谈。 小盒子车里面，目前就只有神谷川一个人。 快开了一天，他对右驾驶位已经稍稍习惯了一些。 单手把着方向盘，左手的食指和中指间，把玩转动着一枚融毁变形的10円硬币。 “开了这么久居然也不见高速婆婆……明明路上就只能看见我这一辆车。” 一个人开夜车开久了，让神谷川有点百无聊赖。 这高速婆婆怎么还不出现？ 说好和夜晚独行的车俩逮虾户呢？ 难道我的车技不够吸引她？ 神谷川开始胡乱思索，想着想着，他忽然想来把骚操作。 “如果我现在摇铃，让座敷给我挂个福运buff。然后等福运转化为祸运以后，是不是能提高碰到高速婆婆的几率？” 这个点子貌似可行，倒霉的时候撞灵听起来还挺合理的。 “不过还是先算了吧。” 神谷川很快又自己将这个骚主意否决了。 按照小小老头给的情报，异访过来的两个怪谈，高速婆婆在犬鸣公路游荡，而地缚灵则待在旧犬鸣隧道附近。 二者相隔还挺远的。 “但万一倒霉起来，把两个处在不同地方的怪谈全吸引过来，那可就玩脱了。” 根据神谷川的自我判断，以他的实力，分别退治两只异访是很可行的。 但要是一下子面对两个的话，那就不太好说了。 “没必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今晚遇不见高速婆婆的话，就明天、后天继续，反正我租了三天的车。” 小盒子轻车继续在漆黑，且见不到其他车辆的犬鸣公路上缓缓行驶。 车头的远光灯，是路上唯一可见的清晰光源。 又开了一会。 “前方有急转弯，三百米后进入犬鸣隧道。” 手机吸在磁吸支架上，实时播报着路况。 电子地图上播报的犬鸣隧道，是新的那条，尚在通车。 而地缚灵所在的地方，是已经被封锁的旧犬鸣隧道。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之前已经和小小老头反复确认过了。 “这是我今晚，第二次开进这条隧道了。” 神谷这样想着，车速不减，行驶进隧道口。 新犬鸣隧道很空旷。 里面有充足的灯光，隧道顶部，有红的绿的指示灯在闪。 可因为正深夜，这种空旷又封闭，还见不到第二个活人的路段，即便灯火通明，也带着一股别样的诡异感。 在新隧道里开了一半的路程后。 沙沙—— 车载音响忽然自己响起来。 “哦？” 神谷川微微侧头瞥了一样车载的显示器，他今晚一直没开过这玩意。 一阵奇怪的电流声后，音响里有人声传出：“加油。快点，再快点。” 是老迈且喑哑的老妇人声音，但话语间似乎又带点诡异的期待和兴奋感。 神谷川马上将有些涣散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他瞥了眼副驾驶位置。 那里倚靠着一把刀头带血的柴刀。 同时，神谷将左手上那枚融毁大半的10円硬币握紧，还从衣兜里掏出一份叠得很规整的小黄符纸包来，随手放在手刹旁的置物凹槽里。 这黄纸包着的，就是延寿紫金霜。 紫金霜不是块状丹药，而是粉末，吃起来其实有点麻烦。 不过学会了阴五雷以后，神谷川脑海里多了一点外丹道的知识。按照他的判断，紧急情况下，直接将黄符纸包一起嚼了咽下也是可以的。 不会影响药效。 嗡嗡。 支架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一条来自于《怪谈物语》的通知弹出—— [遭遇异访怪谈，高速婆婆。]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高速婆婆] [分级：e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e级啊？”神谷川先朝手机屏幕瞥了一眼，然后有所感知，抬头去看后视镜。 通过反光的镜面，只见小盒子轻车后头，有一个红点正在扭曲着靠近。 速度非常快！ 空旷的隧道里，除去神谷川这辆车的声音以外，能听见“啪嗒啪嗒”，又响又快的奇怪脚步声回荡！ 没过几秒，后视镜里的那个红点就靠近了不少，显露出人形的身影来。 神谷川这次能看清楚了。 从车后方追上来的，是一个“人”，是个穿红色长裙，头发白的奇怪老婆婆，正以非人的速度在隧道里面奔跑冲刺！ “要来了。” 神谷川莫名的亢奋起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现实中撞见异访的时候，会比在游戏世界里要更紧张，更害怕一些。 但事实上并没有。 起码面对这个高速婆婆的时候，并没有。 可能是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神谷此刻只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兴奋感，比在怪谈世界里和魑魅魍魉们搏杀的时候，还要兴奋几分。 啪！ 这时候，一只干枯老迈的手，用力拍击在车窗上。 是高速婆婆追上来了。 “快点！再快点！” 外面的老婆婆怪谈这样喊道，声音里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接着，她的脸慢慢从窗户后面的视野盲区探出来，极其苍老，布满了皱纹。 那些因距离跑动而乱颤的褶皱，聚集到一起，像一朵并不美观，甚至令人生厌的干巴巴雏菊。 “别被我超过了，要当心。”高速婆婆这样讲，白的长发飞扬。 这个怪谈异访到现实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在这条路上惊吓过好几个司机，引发了好几场惨烈车祸。 那些见到她现身的夜路司机，没有一个不是惊恐万分，惊声尖叫的。 不过，今晚遇到的这个年轻人有点不一样，没有显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来，而且握方向盘的手依旧很稳。 甚至，他还摇下一点车窗，对高速婆婆这样讲道：“老婆婆，要当心的是你。” 说话间，神谷川的左手上，食指和中指间，正在翻动一枚稍有变形的10円硬币。 硬币上，有微弱的幽蓝电火在跃动。 “这么晚了还出来遛弯，要是碰上什么脏东西可怎么办啊？” 而后，神谷川咧嘴，朝车窗外狂奔的高速婆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后者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猛得一抬头。 只看见，在小盒子轻车的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鬼影。 身上是典雅紫边的白襦袢，脸部却是狰狞无比，青面獠牙的恐怖模样。 这巨大的狰狞恶鬼就这样静静趴在车顶，一双硕大的金色眼睛死死盯着高速婆婆。 “桀桀——” 恶鬼在笑。 (本章完) 第103章 我全都要 第103章 我全都要 车顶上的狰狞恶鬼，自然是般若。 是她带了笑脸面具，显露出真身的样子。 自从神谷川给般若投喂了两枚小安魂蜡烛，她戴面具后的样子就变得比以前狰狞了不少，而且还变大了几分。 高速婆婆看见长得比她邪恶恐怖多了的般若，明显愣住了。 连奔跑的速度都慢下来一点。 般若则是很热情，并没打算就这样让这老太太落在车后头。 她向怪谈老太太发起了一起搭车的邀请。 漆黑巨大，冒着森然邪气的鬼手探出，猛地拉扯住了高速婆婆白的长发，直接将对方提上了车顶。 后者这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反抗。 两只同为e级的怪谈，就这样在小小的盒子车顶部，互相拉扯着头发，厮打起来。 车内的神谷川，自然看不见两只怪谈在车顶撕扯打斗的恐怖画面。 不过嘛。 他能判断出来，现在是自家式神完胜。 因为头顶一直在传来老太太的惨烈哀嚎声，而般若的声音，更多的是耀武扬威，得胜一般的“桀桀”尖笑。 e级怪谈亦有差距。 本来就在同等级怪谈里面实力不弱的般若，吞食下两枚安魂蜡烛的烛火气，实力差不多站在了e级的天板。 “座敷。” 车内的神谷川听着头顶传来的动静，轻轻开口道。 叮铃—— 【蜃气布袋】里的金球铃铛兀自撞响，象征着洪福好运的红色气息，在神谷的身上跃动起来。 战斗打响，挂个好运的buff，应该能确保自己这边武运昌隆，另外打赢后还能增加爆物品的概率。 车身在剧烈摇晃。 驾驶位上的神谷川，也因为车子的颠簸，也在被迫晃动身体。 车窗外面，能看到一些带血的白头发四散飘落飞扬，在空中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般若可不太尊老啊，下手还挺重……话说，别在车顶打得这么狠啊，车坏了我要赔钱的。” 神谷川这样嘀咕着，在他的指缝间，始终夹着那枚融毁大半的10円硬币。 硬币上幽蓝的阳雷电光跳动不止。 但今晚，估计是轮不到神谷川出手了。 慢慢的，车顶的动静开始变小，老太太的哀嚎也变得虚弱无比。 而般若的“桀桀”怪笑声，依旧诡异且尖利，充满活力。 战斗大概要结束了。 果不其然。 又过了两三分钟，在神谷川慢慢将车开出隧道口的同一时间。 【制烛僧的抽血泵】自行运作起来，从蜃气布袋里飞出，轰鸣着钻出了车窗外。 没过一会，又从车窗外落回来，掉在车内的后排座位上。 附带回一颗温润如玉的红色固态结晶。 [获得e级怪谈心头血！] [高速婆婆已死亡，获得魂晶108颗！] 手机连续震动。 “这不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嘛。” 神谷川朝车内的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确认了一下战利品，愉悦一笑。 …… 新犬鸣隧道口。 小盒子车亮着近光灯，缓缓驶出来，在路边停下。 因为般若打高速婆婆的战斗没什么悬念，所以没直接参战的神谷川，刚才就索性继续扮演了司机的角色。 而且还是非常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司机。 隧道里是不能随便停车的，所以他等到出了隧道后才把车停下。 车辆熄火。 一道紫边白襦袢的倩丽身影，于副驾驶座位上勾勒出来，并且变得越发清晰。 是般若。 不戴面具，恢复了恬静冷傲少女模样的般若。 她坐得很端庄优雅，双手交叠轻轻放在大腿上，一大一小两个面具在身边安静悬浮。 好看的脸微微侧着，目光冷淡地看向窗外的山林。 完全是一副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的美好状态，就仿佛刚刚在车顶凶残狂扁老婆婆的不是她本人一般。 “干得不错。” 神谷川朝自家的式神竖了竖大拇指。 “嘁。” 般若轻轻嗤鼻，然后马上消失不见。 携带面具的鬼怪少女有着很清醒的自我认知，她知道自己在心里对神谷川的夸赞，肯定是不屑一顾的。 虽然我打完架以后特意出现在车内，而且等听完自家阴阳师的夸奖才满意离开。 但……反正就是不屑一顾！ “这家伙。” 神谷川倒是已经完全习惯了傲娇小式神的这些行为，无奈耸了耸肩。 接着他将手机拿起来，退治了高速婆婆以后，《怪谈物语》还有其他的通知弹出来——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4个，任务可完成）]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1个怪谈完成异访。] [当前结算奖励，将获得《纸人偶扎教程》、式神锡人像！若超额完成任务，将会视后续退治怪谈的实力，增多或升级奖励。] [是否结算任务奖励？] [是/否] “追加了一份奖励。式神像……也还不赖。” 神谷川之前已经将【御灵术】的等级从[入门]提升到了[熟练]。 可以契约的式神从原本的一只，变成了两只。 式神上限已经解锁，这时候入手个式神像刚刚好。 无异于困了有人送枕头。 “地缚灵、恶犬神，整个犬鸣峠，在表里两个世界里活动的异访怪谈还剩这两只。有点期待全退治掉的话，能拿到什么奖励。” 神谷川随手点击了[否]，然后将手机关闭。 按照他的莽夫思维，退治掉六个怪谈拿终极奖励，才是通关犬鸣峠这张地图的正确姿势。 要搏就搏大的。 奖励我全都要。 “今天就先这样，去市区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过来，会一会那个地缚灵。” 神谷川这样想着，重新给小盒子车点火。 寂静的深夜公路。 引擎轰鸣，车灯亮起，小车掉了个头，再次在空旷无人的路面行驶起来。 神谷打算去距离这里最近的福冈宫若市，找家网吧开个带榻榻米和干净被褥的小包房过夜。 而大概在半个小时后，开到宫若市外的时候。 铃铛兀自摇晃。 “呀……” 座敷冒着不详的黑气，一脸抱歉地出现在车辆后座上。 祸福相依。 既然用福气提高退治怪谈后的掉宝率，就要承担后续祸气带来的倒霉事。 然后，在距离市区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神谷川的车…… 抛锚了。 (本章完) 第104章 小裂，你怎么看？ 第104章 小裂，你怎么看？ 神谷川这边，因为租来的小车抛锚，如何抓耳挠腮忙碌到凌晨才休息睡下的事情，暂且按下不提。 时间来到第二天早上。 犬鸣公路的某路段。 路面上有一道七八米长的车胎摩擦痕迹。 路边的一处护栏完全变形损坏，还没来得及更换，能看见有警戒线遗留在这里。 通过现场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这曾经是一处惨烈车祸现场。 一辆福冈警视厅的公车，在路边慢慢停靠下来，从副驾上下来一个的男人。 男人名叫结城真剑佑。 大概30来岁的年纪，大热天很反常地穿着套笔挺的西装。 他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造型奇特的念珠，已经被盘得发光发润了，但跟他这一身意大利黑手党似的穿搭，不是很相衬。 结城的鼻梁很挺，不过眼睛不太有神，有些死鱼眼，下巴能看见没剃干净的零星胡茬，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些颓废。 “谢谢啊，我有需要的话，会再联系你的。” 结城下车以后，拍了拍警车车门，嬉皮笑脸着和驾驶位上穿制服的警员告别。 开车的警员比较年轻，看起来全然不恼结城真剑佑的轻浮态度，只是收敛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然后便踩了油门，缓缓离开。 会这样也很正常。 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态度轻浮的结城算得上是这名小警员的前辈。 据小警员所知，这位结城真剑佑是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里的一名特别干员，正儿八经持证的那种。 不过小警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有些事情，是他不知道，不了解的。 比如，所谓的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很久以前的前身，名为阴阳寮。 又比如，现如今能在这个特殊部室中拿到特别行动证明的所谓“干员”们，真实的身份应该是，官方认定的除灵师。 没错，结城真剑佑的身份，是一名在官方挂名，每月能拿薪水的除灵师。 和神奈川巨琼神社里的鬼冢切萤、瞽婆婆她们一样。 …… 结城真剑佑越过变形的护栏，走到下了山林斜坡。 这里是车祸的发生地。 周围能看见几棵一拳粗细的山林小树被拦腰撞断。 不过失事车辆已经被移走。 落满枯叶的地上只遗留了几条死鱼的尸体，已经在腐烂发臭，气味很难闻。 上面苍蝇缭绕，深红的烂鱼肉里，有几只白蛆在蠕动。 “三天前，藤野水产店自家用的ae86在这里发生车祸，事后车主藤野直树不治身亡……” 结城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嘀咕着自己掌握的信息。 作为一名官方的除灵师，他来犬鸣地区，当然是为了除灵。 根据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情报，犬鸣公路上最近连续发生了好几起车祸。 藤野水产店的藤野直树只是其中的一例。 这些车祸的起因都相似，没有车辆碰撞，全是夜晚单独行驶的司机莫名其妙冲出护栏，坠下山坡导致的。 类似事故发生一次，倒还算正常。 但是短时间内接连出现好几遍，那就显得很不正常了。 很有可能是怪谈作祟。 而且犬鸣峠地区，一直以来还都是异访怪谈高发的灵异点。 察觉到这里可能出了问题，结城真剑佑就被派了过来。 “不管怎么样，先调查看看吧。” 在事发现场兜转了几圈，结城从上衣胸口处的内侧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银质烟盒来。 打开。 里面是手卷的纸烟。 结城从银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同时从裤袋里面掏出一个zippo打火机。 哐—— 打火机开盖，发出清脆的响声，火苗跃动。 点燃烟卷。 结城深吸一口，烟尾火星光亮忽明忽暗。 “呼——” 浑浊呛人的烟雾吸进嘴里，三五秒后，又从鼻腔缓缓喷出来。 史诗级过肺。 在一片浓重模糊的二手烟雾里，结城真剑佑的视线变得迷离。 周围原本正常的景物，这时候似乎有些不真切起来，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抽象画。 画卷上，还有或红或黑的奇怪朦胧气息在掠动。 结城摇了摇头，稍稍清醒过来一点，自言自语： “有煞存在，那么犬鸣公路上的事情，大概真的是异访怪谈在搞鬼了。” 煞气。 是异访怪谈在现实世界施展能力伤人后，会留下的特殊痕迹。 掌握不同除灵技法的除灵师，“望煞”的方式各不相同。 “不过这里的煞，好像有点问题。” 结城真剑佑又深吸了一口卷烟，将浓烈呛人的烟气从鼻腔喷出来。那张有点颓废的脸上，神情变得舒缓和迷醉。 在这期间，他又能看见了，那些跃动的煞气。 “这些煞是不是太淡了一点？”结城发现了问题所在。 异访怪谈留在现实世界里的煞气，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散的。 不过，距离这里发生车祸才过去三天不到。 而且，那个倒霉的水产店之子还在这起事故中丧生，按理来说，这里的煞气应该会比较浓重才对。 “奇怪了。” 不该是这样的。 除非…… 除非那个在这里遗留下煞气的异访怪谈已经被扑杀，不然的话，煞是不会淡的这么快的。 “该不会这里的异访，已经被人抢先一步退治了吧？”结城真剑佑皱了皱眉。 托着腮帮子，站在原地沉默了半分钟，这个一身笔挺西装的颓废男人才再次抬头。 他的目光有神了几分，开口呼唤：“小裂。” 话音刚落下，结城的身边就凭空多出一个女人来。 那是一个样貌年轻，20来岁的女人，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 穿一身大红色的风衣，脖子上裹着围巾，下半张脸小巧的脸，被口罩遮挡住，只看得见她好看的眉眼。 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把渗人的大剪刀，她注视着结城真剑佑，丝毫不掩藏眼里的热烈和渴求。 而后者的表情则稍稍虚了几分，用轻声咳嗽来掩饰尴尬和疲惫：“小裂，你怎么看？” 被称作“小裂”的年轻女人，口罩耸动，只发出“哈——哈——”的喘息声响，听不见具体话语。 不过，结城听完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还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 “小裂你说得很对，越来越像一名贤内助了。还有其他几处车祸现场没有查看，等我都一一望过煞后，再下推论会比较好。” (本章完) 第105章 白色轿车事件 第105章 白色轿车事件 下午3点。 福冈宫若市的一家小旅馆。 “唔——” 终于睡饱了的神谷川，从客房里面醒过来。 昨晚开了一晚上的车，外加走霉运的时候遇上了抛锚，神谷川一直折腾到凌晨4点多，鸟都开始啼叫的点，才正式开始休息。 因为太累，他没去省钱的网吧休息，而是破费了5000円开了一家旅馆客房。 但事实上，这个价位的旅店也算不上好。 高情商点来讲，日本人真的很懂空间利用。 但说白了的话，旅馆客房真tm小，拥挤得不行。 神谷川住下来的体验评价是，不如他在东京都20平米的廉租公寓。 起床冲了个澡，然后下楼找便利店吃了份便当后，神谷又回到了旅馆客房。 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高天原神椟】放在床边。 出门在外，也不能忘了肝游戏。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色彩越发浓重，拼凑成一个全新世界的样子来。 怪谈世界，犬鸣峠。 神谷川从高天原传送过来，于黄绿荧光飞舞的神椟木牌旁起身。 小小老头还是老样子，瘫在神椟边上休息。 一根小安魂蜡烛的经验包分量对于这个羸弱的小怪谈而言，可以有些太多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是一副吃撑了消化不良的样子。 简单和小老头打了个招呼，神谷扭头朝神椟后方的荒芜小公路走去。 游荡在这条路上的扭来扭去，已经被神谷川和犬鸣村的乡亲们联手退治。 没有了d级怪谈碍事，荒芜小公路已经变得可以通行了。 …… 沿着小公路走上十几分钟。 路边上开始出现废弃的轿车。 越往前走，车子就越多，各种品牌，各种型号的都有。 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车子全是白色的，且都锈迹斑斑，腐朽不堪，似乎是在这里废置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 “这里曾经是那个地缚灵的地盘。” 神谷川环顾四周，这样自言自语。 他之前有朝这个方向探索过两次，不过没什么值得说道的收获，就是地图的探索值涨了一些而已。 而今天特意又往这里来一趟，主要是因为高速婆婆已经被退治，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就是这个异访的地缚灵。 根据小小老头的情报，这地缚灵的实力估计和现在的般若都有得一拼。 “再在这地缚灵曾经的地盘逛一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之前没注意到的敌方信息情报。” “对于我来说，开战之前要是能多了解敌人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神谷川又一次在这片堆叠着大量白色汽车的地区认真探索起来。 山林间，阴冷的山风呼啸着吹过。 有白的带字纸张，被吹得漫天飞舞。 那是报纸。 在这片堆叠着大量白色汽车的地区，有着大量的报纸。全是同一种类，同一时间，上面印的内容也完全相同。 神谷川随手抓住了一张朝他飞来的报纸。 上面的内容，他之前其实已经看过了。 在报纸的版面上，一张大大的犬鸣隧道照片格外显眼。 但是如果盯着照片注视一会，照片的内容就会开始变化，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起来。 再配合下方不断扭动，但还勉强能看清的文字。 一桩陈年往事便浮出水面—— 《犬鸣隧道烧杀事件》 1985年，12月16日。 一个名为古田育二的23岁年轻人，正开着新买的崭新白色轿车，喜气洋洋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在等红绿灯的过程中，遇到有五名15岁至17岁的不良少年上来搭话。 他们向古田提出了借车的要求，古田见状果断拒绝。 可没曾想，遭拒绝后的几个少年恼羞成怒将古田从车里拖出，还捆绑起来并殴打他泄愤。 之后，五个不良少年开走了那辆白色轿车，并将古田育二监禁，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一致认为，如果放走古田的话，古田一定会报警。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古田杀死。 于是几个不良少年将，将古田拖至他们的秘密基地旧犬鸣隧道，用汽油淋在古田身上，将他活活烧死。 古田在一片烈火中含恨而亡。 作案后，五人逃离，并未清理现场。 后来古田的尸体被人发现，警方调查现场后迅速逮捕了这五名少年，最终他们被判处无期徒刑。 报纸上的文字只讲到五名犯下烧杀罪行的少年被逮捕，判处了无期，便再无其他内容。 但故事到这里，还并未结束。 不断变化内容的照片，还在继续—— 五个少年入狱的三年后，时间来到1988年。 在这一年，年纪最小的那个烧杀犯人也终于成年。 而后，诡异的事情发生。 在年纪最小那名犯人成人的当天，关押在三所不同监狱的五人，在同一天离奇地完成了越狱，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他们是怎样实现那场不可能的越狱行动的。 再之后，警视厅的人在已经荒废的旧犬鸣隧道找到了那五个人。 五个犯人被确定为同乘一辆白色轿车，进入了道路早已经封闭的旧犬鸣隧道。 之后他们在隧道中抱成一团，互相在彼此的身上浇淋汽油，引火自焚。 无一生还。 “古田育二大概就是那个从怪谈世界异访到现实去的地缚灵。” “但根据报纸上的内容来说，30多年前古田就应该已经异访到现实，残杀了自己的仇人完成了复仇。” 神谷川将手里的报纸松掉。 白的带字纸张随着风高高飞扬起来，和其他的报纸混在一起，照片跳动，文字扭曲。 “我有上网查过，30几年前那五个烧杀少年犯自焚以后，犬鸣隧道附近发生了大量的轿车损毁焚烧事件。” 神谷川的表情阴晴不定，小声自言自语。 他在网上查到的那些只言片语是这样说的—— 在后续，犬鸣一带离奇失事的轿车都是白色，结局都是车内的人被困住，活活烧死。 相传犬鸣地区后来请来了道行深厚的法师，退治掉了古田的怨灵。 这才平息了这一带白色轿车的火焚之祸。 而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整个犬鸣峠终于被完全封锁起来。 “可是，根据《怪谈物语》现在给我情报，古田的地缚灵依旧异访在现实里。所以，他其实在现实一待就是30年？” 神谷川搞不明白这一点。 (本章完) 第106章 痛太痛了 第106章 痛……太痛了 夜幕昏沉，月黑风高。 现实世界，全鸣峠。 一入夜，犬鸣公路上几乎就看不见什么车辆来往了。 神谷川开着刚维修好的小盒子车，孤零零行驶在公路上。 下午的时候，他一直待在旅馆里，顺便还肝了局游戏。 先去地缚灵古田的地盘，复盘了一下这个惨死怨灵的过往人生；然后带着般若在高效率刷魂点犬鸣隧道里，刷了好一会的魂晶。 战斗，能让般若更快消化体内的安魂烛火气息。 一直到晚上，休息足够，且吃饱喝足的神谷川才又回到了犬鸣峠。 “但是既然是为了退治怪谈，晚上行动的话，应该会提高撞灵的可能性吧。” 神谷川是这样想的。 不过说实在的，这鬼地方大晚上还挺渗人的。 脚踩油门加上一点力气，小盒子车稍稍提速。 没有什么光源的犬鸣公路，寂静到连聒噪的蝉鸣都听不见。车子的远光灯，照不破前方浓重的黑暗。 就这么一路向前。 对了，还有一点值得一提。 神谷川租来的小盒子轻车，是白色的。 …… 通往犬鸣山深处的三岔路口。 神谷川上一次来全鸣峠开地图的时候，来过这个路口。 那时候是白天，他初来乍到，坐着昂贵的出租来到这里。 下车以后，看到通往犬鸣山深处的道路被石质路障封锁，车辆无法入内。所以，当时神谷川选择徒步走进入犬鸣山深处。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只见原本应该拦在这里，将道路完全堵死的几个石质路障，不知为何消失无踪。 可供一辆车通行的道路幽暗无比，向深山中蜿蜒，畅通无比。 路面上，能看见一地的残枝落叶，腐败堆积成厚厚一层。 “路障消失了啊……” 神谷川踩刹车，挂空挡，白色的小盒子车在岔路口前停下。 犬鸣山深处的早已经封锁，不对外开放。那几个沉重的石墩路障，也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现在的情况，冷静分析一波，应该是撞灵了。 “看来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不过也好，我本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来的。” 神谷川简单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 柴刀依靠在副驾驶上，刀头带血，寒光闪闪。 被黄符纸包着的延寿紫金霜，贴身放在上衣口袋。 还有施展水脏阴雷要用的，雷霆交织的硬币。 这东西属于消耗品。 每次召唤阴雷，都会给充当“药引”的硬币带来一定程度的损坏。多用几次，一枚硬币就会彻底被融毁。 但没有关系，神谷川事前准备了很多枚10円硬币带上身上。 【蜃气布袋】里也装了一大把。 撒币打架就完事了。 这么多防身的家伙什带在身边，还是能一定程度上给人一点安全感的。 “好了，军备准备完整无误。”神谷川点了点头，心里有点紧张，但也莫名有些亢奋和激动，“准备捉妖。” 小盒子车重新启动，不带半点犹豫地拐进了敞开的岔路口。 “能开车去旧犬鸣隧道也挺好的。本来还以为要大半夜走进去，有交通工具代步，省力不少。” 车轮压过厚厚的腐叶层，留下不深不浅的车辙印。昏黄的车前灯忽明忽暗，闪烁着行驶向山林深处。 等到白色小车完全行驶进夜色里面，岔路入口处，消失的那几个石墩路障又再次显现出来。 有鲜红如血的液体，从路障里面渗出来，歪歪扭扭拼凑成几个模糊的文字—— 注意！白色轿车请绕行。 …… 在犬鸣山林里开了一小会，山林里飘扬起了淡淡的山雾。 摇下车窗简单分辨一下，神谷川便发觉，所谓“雾”并不是水雾，而是朦胧迷离的白烟。 细小的烟尘颗粒悬在空气里，有烧灼气味在飘荡，不过还没有到呛人的程度。 车窗的挡风玻璃上，渐渐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灰烟尘。 “这地缚灵的排场还挺大。” 神谷川这样想着，打开了雨刮，并且滋水冲刷，玻璃上的灰尘变成黑水流淌。 邦邦—— 开车穿行在烟尘中，偶尔能听见这样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拍打车身。 但神谷川没停车查看，只是轻踩油门，认真驾驶。 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正夹着一枚融毁大半的硬币，硬币上面幽蓝的电弧跃动不止。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是叫般若出来。”神谷川在心里如是打算着。 邦邦—— 拍击声还会偶尔响起。 但神谷川格外淡定，充耳不闻，专注开车。 就这样又小心行驶了半个小时。 神谷川终于来到了旧犬鸣隧道口。 这里的气温比外面公路上要低很多，四周的树木看起来鬼影幢幢。 汽车的大灯照在隧道口堆砌起来的混凝土块墙上，那些五彩斑斓的老旧涂鸦在强光的照射下，显得晃眼又诡异。 砰。 神谷川没熄火，带上自己的装备，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下了车以后一回头，他才看见自己租来的白色小车上，居然落满了密集漆黑的手印。 烧炭一般的黑色痕迹，留在白色的车身上，格外显眼。 手掌印扭曲又狂乱。 就好像留下这些痕迹的主人，在拍击的过程中正在蒙受极大的痛苦。 这应该就是刚才行驶过程中，听见的那个“邦邦”声的来源。 “原来我还没到旧隧道口，那个地缚灵就已经开始用这种方式欢迎我了。” 神谷川只看了自己的小车几眼，就移开了目光。 空气中依旧飘荡着淡淡的烟尘，能闻得到烧灼的臭味。 一手握着柴刀，一手握着雷霆交织的硬币，神谷川向四周张望，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隧道右侧的山坡上。 那里能看见一辆废弃的汽车，地上落满了漆壳。如果细细去分辨的话，会发现那些残破的漆壳残片，是泛黄的白色。 这辆废弃轿车，是白色的。 “我记得上次来现实中的犬鸣隧道，也有看到这辆废弃的汽车。” 正这样想着，视线里的那辆废弃汽车，忽然剧烈晃动，腐朽不堪的金属框架吱呀作响。 “痛……太痛了……” 车底的阴影里，有人在呻吟。 (本章完) 第107章 焚鬼 第107章 焚鬼 一只手臂从车底的阴影处骤然伸出。 那只手是漆黑的，附带着暗红溃烂伤口，烧灼痕迹明显。 “好痛！” 痛苦的声音更大声了几分，车底的人扭动着爬出来。 那“人”的身上全是黑色，烧灼溃烂，不成人形，刚刚从车底爬出的过程中，有腐烂的枝桠沾在他模糊的烂肉上。 “好痛！” 他叫喊。 空无一物的漆黑眼眶，死死盯着神谷川。 “般若。” 神谷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开口呼唤出了式神。 一道紫边白襦袢的倩影听从召唤在他的身边勾勒出来，静静漂浮着。 现身以后，般若当即一甩宽大的袖口，腰间旋转着的诡笑面具，便像流矢一般急射出去，并且在空中巨大化！ 鬼袭！ 虚幻的面具同那个七分熟的焚鬼撞了个满怀，迸散不见。 焦黑的躯体被砸得向后飞出好远，摔在地上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恶灵退散！ “结束了？”注视着这一切的神谷皱了皱眉头，“不应该。” 根据情报，异访到现实的地缚灵，应该是有着和般若差不多的实力才对。 不可能会被般若一击秒杀。 这时候—— “痛……” “好痛……我好痛……” 更多的惨烈呻吟声，从两边的山坡处响起来，山林里全是窸窸窣窣的响动。 许多焦黑的人影摇晃着出现，一边痛苦挣扎，一边朝着旧犬鸣隧道口聚集过来。 “坏了……” 神谷川的大脑很冷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眼前的局势做出了判断。 地缚灵古田，异访到现实后肯定带着一群附庸于他的小怪谈！ 之前，和【紫之上】谈论犬神、白儿话题的时候，【紫之上】有提到过—— “要小心‘异访’的白儿。这种附庸于犬神存在的怪谈，一般情况下很难自己实现异访。如果其以全盛状态出现在现实，则很可能是以附庸的形式跟过来的。而真正的异访怪谈，则是他们的主人，犬神。” 【紫之上】那时候的话说得很明白。 拥有附庸的怪谈实现异访，是有可能将自己的手下一起带进现实里来的。 因为主仆怪谈，本身就算作一体。 所以，犬神如果异访，有很大概率会带着一批仆从白儿一起出现。 而地缚灵古田，手下如果有一帮附庸的焚鬼，那也是有可能会把这些焚鬼都打包，一起出击现实。 “难怪在里世界，古田的地盘明明不小，上面还有大量的废弃白色汽车，怎么看都是一个刷怪点，但那里却一个游荡的小怪都看不见。敢情是都被他带出来了……” 神谷川开始理解一切。 至于古田手下的焚鬼，神谷猜测应该是30年前，那些在白色汽车火焚之灾事件中丧生的人。 在白色轿车内被活活烧死，感受到和古田死亡时同样痛苦的怨灵，会化作他的附庸！ “痛……好痛……” “太痛了……” 四周开始亮起火光来，焦黑的焚鬼们，身上散发着恶臭的熟肉味道，开始从山林处逼近。 虽然事情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神谷川倒也没有乱了阵脚。 可能是被怪谈世界里的反复死亡，磨炼了临危的胆气；也可能是因为神谷川这人本身就有一点点隐藏的变态心理。 肾上腺素狂飙，他现在有三分惊恐，三分紧张，但却也有三分的兴奋，和一分莫名其妙的愉悦。 这种心理，适合战斗。 “上了，般若。”神谷川架起染血的柴刀，摆出蜻蜓构的进攻姿态。 紧贴在身后的般若，并不需要自家阴阳师的指挥。 迅速戴上笑面具，身体膨胀了好几圈，化身为青面獠牙的恶鬼。 她发出“桀桀”的渗人尖笑，探出漆黑的鬼手，拉扯住一个焚鬼的脑袋，将对方狠狠砸在地上。 砰。 焦黑碳化的躯体崩裂开来，被般若按倒在地上的焚鬼，化成黑烟消散不见。 神谷川这边的战斗也已经打响，他先是挥刀，一个袈裟斩将扑过来的焚鬼砍倒。 然后灵巧侧过身，左手的指尖一枚融毁大半的硬币在这个时候被轻轻抛起。 叮—— 硬币在空中翻转不停，其上幽蓝的残缺阳雷跳跃不止。 而在硬币下落的那一瞬间。 轰！！！ 所有幽蓝的电弧瞬间扩大，变得鬼气森森，绛紫苍白的奇怪电芒，如同倾斜决堤的水坝洪流一般，从小小的硬币上倾斜出来！ 像是银蛇狂蟒乱舞，狰狞可怖。 紫白相间的阴雷，像潮水般涌动，迅速涌流向斜坡一侧聚集着的十几只焚鬼。 电弧爬上他们焦黑的身躯，缠绕，嘶吼，侵蚀，击穿！ 在弧光乱闪的阴雷电流中，十几只焚鬼抽搐着，僵直倒地，化成黑烟不见。 五雷邪法对敌，十分好用。 不过，大概是因为神谷川本人的灵术属性还不太高，不戴面具的前提下，用出一发强力的阴雷，他陷入了短暂的头晕耳鸣状态之中。 没有阴雷流淌的另一个方向，有两只焚鬼瞅准了机会，嘶吼着朝他扑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碰触到神谷川，就被巨大的鬼手拉扯住，撕碎成了碎片。 是般若。 即便没有和神谷川融合，化成背后灵。般若在作战的时候，也是寸步不离地护在自家阴阳师的身边。 像一名恪尽职守的亲卫。 狰狞的鬼影护主飘动，染血的柴刀大力挥砍，古怪的阴雷奔流不息。 虽然被一大群焚鬼包围，但这种附庸怪谈的战斗实力，还不及犬鸣村村民们。神谷川和般若一起对敌，处境算不上太糟。 暂时连磕延寿紫金霜爆种的必要都没有。 等到数量众多的焚鬼被消灭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候。 神谷川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在那个废弃白色汽车边上，出现了一个巨大扭曲的奇怪身影。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人。 “好痛……求求你……饶了我们……”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不要……不要！” “杀了我，求求你，直接杀了我……” 那个巨大的影子发出嘈杂的哀嚎人声，声音各不相同。 黑影用一种奇怪的扭曲姿势，从车旁“走”出来。 这时候神谷川才看清那黑影是什么—— 那是五个粘黏在一起的“人”。 也都是浑身焦黑，身上全是烧伤和溃烂。但和普通的焚鬼不同，这“五”个人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他们互相拥抱，互相拉扯。 像是一只巨大的缝合怪物，五个头颅，五対手脚全都没有长対地方。身上焦熟的烂肉粘黏着，连成一体，怎么也分不开来。 连接处流淌着恶心的粘稠黄液，令人作呕。 “这是？” 神谷川砍倒身前的一只普通焚鬼，朝那缝合怪望了一眼。 他大致猜出了这东西的身份—— 当初，烧杀古田育二的五个少年犯，在服刑的监狱中离奇消失。 后来人们发现，这五人开着一辆白色的轿车，来到了道路已经封闭的旧犬鸣隧道，相拥在一起自焚而亡。 他们死后，自然也变成了古田的附庸。 (本章完) 第108章 裂口女 第108章 裂口女 五位一体缝合怪焚鬼现身的同时，那个一直在刷怪的白色废弃汽车晃动得更加厉害。 腐朽生锈的金属框架开始扭曲、坍塌，“喀喀”作响，化作残骸。 像是有什么极其恐怖存在，正在从车辆的阴影下面爬出来。 不管是数量众多的普通焚鬼，还是缝合在一起的异化体焚鬼，都还只是小意思，大的要来了！ 喀喀—— 金属坍塌崩断的声音还在继续响。 在这令人牙酸的噪响声里，有一个饱含怨恨的声音掺杂在其中，问道：“痛吗？” 那些焚鬼，还有那个黏连着的缝合怪，都痛苦地在原地扭曲起来—— “好痛……我好痛……” “放了我……好痛……” “痛……痛……” 哀嚎的声音响彻山林。 嗡嗡。 这个时候，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地缚灵·古田育二。]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地缚灵·古田育二] [分级：d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那个地缚灵古田终于现身了吗？” 神谷川先是不讲武德，将面前原地抽搐哀嚎的一个焚鬼捅倒。 然后才快速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瞥了一眼，看清了系统给对手的评级后，又把手机揣了回去。 “这东西居然是d级？” 说好的和般若实力相差无几呢？ 不过，般若现在的水平大概在e级顶部。 如果地缚灵·古田育二处在d级怪谈里面较低水准的档位，那小小老头没有搞清楚二者纸面实力到底孰强孰弱，也不是不能理解。 “反正情况没有偏离我的计划太远，大不了就是把紫金霜磕了。” 神谷川嗑药戴面具的纸面实力和d级怪谈趋同。 就算不能现场突破重围将地缚灵·古田育二击杀，退一步讲，逃总归是逃得掉的。 “好痛……痛……” “好痛啊……” 被封死的犬鸣隧道口，焚鬼们的鬼哭狼嚎还在继续。 喀喀—— 这时候，有一个瘦长的身影从斜坡的阴影处走出来。 神谷川看清了，那是一个20出头的男人。 躯干上嵌着汽车骸骨的腐朽钢架，生锈的钢条像是蜘蛛的脚一样，在他的脊背处延伸。 男人的衣服破损碳化，身上有烧灼的痕迹，不过并没有像焚鬼一样完全焦黑，不成人形。甚至连他的五官，都完好的留在脸上。 鼻子是鼻子，耳朵是耳朵，一个不落，一样没少。 男人的脸没有什么特点，平平无奇。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眼睛，正闪烁着古怪的怨毒光芒，永远愤怒，永远怨恨。 这应该就是犬鸣峠第二只异访的怪谈，地缚灵·古田育二。 “听，多么令人愉悦的痛苦。”地缚灵似乎很满意于焚鬼们的哀嚎，然后他把视线转向神谷川，“你也开了白色的车子，对吧？开白色车子的人都得死，跟他们一样，跟我一样。” “死……死……” “都得死！” 那些焚鬼们不再痛苦地原地抽搐了。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边附和古田的呼喊，一边发疯似地朝神谷川发起冲锋。 痛，他们太痛了。 焚鬼们迫不及待地想吧这份苦楚散播给别人。 他们想让其他人品尝到和他们一样的苦难，即便这么并不能将身上的痛苦减轻延缓一分一毫。 火焚之苦，应该把一切都燃尽！ “好家伙，古田育二这是给自己手下上激励buff了吗？”一直蓄势待发的神谷川，见状迅速从兜里掏了枚新硬币。 射人先射马，骂人先骂娘。 他的目标很明确。 先搞定这帮恶鬼的头头！ 硬币对着了地缚灵·古田育二所在的位置，瞄准。 抛起。 附着阳雷。 然后，引炸阴雷！ 绛紫苍白的奇怪电芒，从小小的硬币上倾斜出来，如同不可阻挡的浩大洪流怒吼着朝古田涌去。 阴雷即将缠绕上目标，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庞大的身躯从一侧滚出，挡在地缚灵的身前。 是那五个烧杀犯人化身成的缝合怪。 紫白相间的雷点，像是阴毒的蛇蟒，吐露电光，狰狞地攀附上缝合焚鬼肉山一样的身体。 侵蚀，击穿！ “好痛啊……好痛……” “求求……饶了我……” 缝合的焚鬼哭喊起来，它的身上有炙热的红光燃起来，光芒变作腾腾的火光，包裹住了阴雷。 火与电交融，两者最终都消散开来。 而那只缝合的焚鬼，有三个脑袋耷拉下来没有了动静，剩下的两个则是在更用力地哭喊嚎叫。 “这都没死透？这玩意好像能挨我两发阴雷的样子，血这么厚吗？” 神谷川晃了晃略微有点昏沉的脑袋。 不戴面具频繁施展雷法，还是有一定副作用的。 而且，大概因为水脏阴雷起于肾脏的缘故。今晚施法过多，甚至让神谷川感觉到腰有些小疼…… “好痛……” “痛……” 神谷川电击缝合怪的时候，还有很多普通的焚鬼朝他扑过来。 但都被护主的般若挡了下来。 这只傲娇的式神，在贴身援护自家阴阳师的过程中，还不可避免地被几只焚鬼咬中，受了点轻伤。 “好痛……” 剩余的焚鬼还在涌过来，包围网越缩越小，那个还剩俩脑袋能动的缝合怪，也开始移动肥大的身躯，朝神谷川和般若逼近。 至于所有焚鬼的主人古田育二，倒是没有直接参战。 只是不远不近，拖拽着一身腐朽钢条，游荡在战场外围。 “那地缚灵想用小弟消耗我，然后趁我虚要我命。这群架的方式，简直跟我退治扭来扭去的时候一样阴险。” “但好在，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神谷川先是朝着地缚灵的方向望了一眼，快速做出了正确的战场判断： “嗑药开大爆种，先发制人突袭古田育二，或许能得手。” 嗑药开大要果断，不该省的就不要省。 一味省技能，是会省出事来的。 就在神谷川打算底牌尽出，服药戴鬼之假面，化身人形修罗大干一场的前一秒。 忽然有一道完全陌生的红色身影，不知道从哪里杀了出来。 那是一个披散长发，戴口罩，穿红色风衣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造型恐怖的大剪刀。 她有着非人的速度和力量，手上的剪刀又挥又刺。 像是一台轰鸣的绞肉机突入了包围圈中，所有阻挡她的焚鬼，都被绞成碎肉，化作黑烟。 “这谁啊？我今晚还有援军的吗？” 战局的突然变化，让神谷川愣了愣，原本已经掏出来的黄符小纸包也被暂时放回。 “嘶哈——” 女人突到神谷川的面前，嘴里发出奇怪的喘息声。 或许是刚刚冲杀焚鬼们的动作幅度太大，她的口罩落了下来。 于是，神谷川便看见了这位陌生友军的样貌—— 她的上半张脸清秀好看，但下半张脸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咧到耳根的恐怖大嘴！ 粉红色的长舌头从女人嘴里伸出来，带着一丝丝晶莹的涎水。 “嘶哈——” 女人用舌头灵巧地舔舐掉了自己鼻尖上沾染的鲜血。 这样鲜明的脸部特征，让她的身份昭然若揭—— 故事极具传播度的大怪谈，裂口女。 (本章完) 第109章 战利品 第109章 战利品 “嘶哈——” 裂口女把粉色的长舌头收回到大嘴里。 挥着剪刀朝还剩两个头的缝合怪扑过去，锐利的刀刃干净利落切剪下一个还在惨哭的脑袋来。 “为什么会突然有个裂口女作为友方单位冲出来？” 神谷川看不明白现在事态的发展，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开始配合这个突然出现的友军。 他架柴刀，朝另一侧突刺过去。 恶鬼化的般若飘荡在神谷川的身边，将妄图阻拦的几只普通焚鬼扯碎。 明晃晃的柴刀高高举起，又挥落。 枭斩首级。 这一刀，将缝合怪最后一个完好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痛……” 被砍落下来的脑袋，在空中吐露出最后一个模糊的字节，然后砸在地上，开始消散。 连同那具肉山一般的庞大身躯，也慢慢化灰。 叮铃——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金球铃铛里紧张观察战局的座敷童子，主动摇铃。 神谷川有向她交代过。 在看起来能爆出好东西的怪谈被退治的时候，可以主动挂好运效果。 小福神有把这个嘱托好好记在心上。 丝丝红色的福气在神谷的身上跃动，鸿运当头。 异化缝合焚鬼消散的过程中。 嗡嗡。 手机震动。 [焚鬼（异化体）已死亡，获得魂晶46颗！] [获得黏连的焚火肝脏干！] 神谷川的手里多出一块奇怪的肉干来，那异化焚鬼爆道具了。 现实里怪谈被退治的时候，也是有一定概率遗留下超凡素材，或者怪谈遗物的。 讲起来，真就和杀怪爆道具差不了多少。 而那些超凡素材、怪谈遗物，一般会被除灵师们拿去制作成除灵道具或者武器来使用。 神谷没有仔细研究那块肉干，只是随手把它揣进了兜里。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焚鬼们的首领古田育二，好像打算跑了。 这个地缚灵，本身的作战能力并不突出。 主要是玩召唤流的，操纵一众小弟战斗，用苦难和痛楚刺激手下的焚鬼激昂作战，是他的拿手好戏。 属于道士十五狗，全区横着走的类型。 而眼下，那些普通的焚鬼已经死亡大半。莫名出现在战场上的裂口女，还在继续肆意対他们进行屠戮。 至于最强的小弟缝合焚鬼，也被毁了五颗脑袋，化成灰烬。 古田育二如果还想接着打的话，他和他溃散的焚鬼手下，要面对的是一个暴躁的生人，外加两只凶残无比的怪谈。 喀喀—— 地缚灵背上的那些生锈钢条，像是蜘蛛的腿一般灵活摆动，拖拽着身体朝山坡逃去。 “这东西不是d级吗？半点伤都还没受，居然就想跑？” “另外，我连大招都还没来得及开啊！” 神谷川暂且还不知道古田的“召唤师”属性。 评级为d级的地缚灵会这么果断撤退，还是让他稍稍有些意外的。 就在地缚灵古田即将逃到白色汽车残骸那里的时候。 砰。 山林里响起了枪声。 是经过消音后，不可听闻的细微手枪声。 一枚银质、中空灌铅的子弹，像是飞蝗一般攒射而出，在夜幕中划出一道亮银的直线，击中了地缚灵的胸口位置。 这枚子弹蕴含的能量超乎想象。 地缚灵古田中弹后，重重摔出好远，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 赶上来般若见机及时出手，唤出虚幻的鬼脸面具，砸了一发鬼袭出去。 在座敷福运的加持下，这一击附带的混乱控制效果顺利生效。 最后就是姗姗来迟的神谷川了。 见地缚灵受伤，且被控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做出的反应，远快过大脑！ 补刀！必须上去补刀！ 几乎是靠着肌肉的记忆，神谷川熟练无比地挥刀横斩。 这一击，直接将古田育二胸口裸露的钢条削断！ 接着神谷扑上前去，拽住暂且还处在混乱状态中的地缚灵，挥着【染血的柴刀】面露凶光，一脸亢奋地连捅了二十来刀。 先捅肾脏，再扎心口和脖颈，反正就是刀刀朝人形怪的要害上去。 这单方面屠杀敌人的姿态，让边上的般若都有些迟疑，犹豫要不要上来帮忙……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 之前在怪谈世界里，同为d级的扭来扭去，也是在负伤和被般若控住的情况下，遭受到了神谷川几乎癫狂的补刀。 只能说，神谷意外善于处理优势局面的战斗，那疯批的战斗风格，绝对不会给陷入败局的敌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顺风局的战神！ 普通的挥砍捅扎，不会像奥术三尺打那样瞬间蒸发体力，20多刀捅完以后，激情作案的神谷川才明显开始吃力喘息起来。 这时候，单方面挨刀子的地缚灵也终于化作黑烟消散。 [地缚灵·古田育二已死亡，获得魂晶188颗！] 怪谈击破！ 这一次异访虽然被退治，但看概率运作的【制烛僧的抽血泵】却并没有从布袋里面钻出来抽心头血。 座敷给的好运，大概是施加到了其他的地方上—— [获得《青坊制烛图册》！] 地缚灵被退治后，也爆了件道具出来。 神谷川记得很清楚，《青坊制烛图册》就是怪谈世界里面小青坊主委托自己找的工具书。 支线任务道具入手了！ “敢情青皮小和尚要的技能书在地缚灵的手里。” 神谷川将《青坊制烛图册》收进了【蜃气布袋】。 而手机里面的通知还没停止。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5个，任务可完成）]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0个怪谈完成异访。] [当前结算奖励，将获得《纸人偶扎教程》、式神铁人像！若超额完成任务，将会视后续退治怪谈的实力，增多或升级奖励。] [是否结算任务奖励？] 神谷川快速审阅了一下任务进度，发觉退治了地缚灵以后，原本的式神像奖励升级了。 “锡人像变成了铁人像。” 这个奖励马马虎虎，还可以接受。 “我记得锡人像最高可以契约d级的式神。那么这个更高级的铁人像，大概能契约c级的怪谈？” c级的怪谈，也就是玛丽小姐那个等级的。 (本章完) 第110章 鄙人擅长居合 第110章 鄙人擅长居合 神谷川大致瞥了一眼《怪谈物语》上通知，之后就把手机重新收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优哉游哉检阅战利品的时候。 地缚灵·古田育二虽然已经被顺利地退治，但事情还没有结束。 莫名其妙冲进战场里的裂口女；还有在地缚灵古田逃跑时候，明显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朝他开了黑枪。 今晚陌生的友方单位有两个。 现在应该得和对方打个照面了。 “嘶——哈——” 被封死的犬鸣隧道正前方，裂口女本来还在吐着舌头，挥舞剪刀追逐溃败的焚鬼们。 不过，在神谷川k掉地缚灵的人头后。 失去了异访头目的焚鬼们，便无法继续以全盛状态停留在现实里了。 为数不多的这一部分幸存焚鬼，一边哀嚎哭喊着叫痛，一边扭曲着于原地消失。 大概是回了怪谈世界。 犬鸣隧道前安静下来。 只有焚鬼们初登场时，带出来的几团火光还在林地里毕毕剥剥燃着，看起来似乎有扩大成山火的趋势。 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烧灼的气味。 正当神谷川思索着要不要打个火警电话的时候，隧道前的荒芜小公路那头，走出一个人影来。 是一个大概30多岁，大热天穿严实正装，略微有点颓废感的陌生男人。 男人歪着脑袋，用脸颊和肩膀夹着一部手机通话；嘴里叼着一根白纸卷的卷烟，烟尾燃着忽明忽暗的火星。 他右手上，拿着一把很复古的六发式左轮手枪，且正在娴熟地拆卸下手枪里的银色子弹。 刚才就是这把手枪远程击中了逃跑的地缚灵古田。 走到路中央的时候，男人挂掉了电话，和神谷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还展示了一下左轮已经空掉的弹槽：“晚上好啊，除灵的少年。” 当面卸光手枪子弹的这个动作，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友善。 但看见这个陌生男人靠近，神谷川身边的般若却是保持着佩戴笑面具的狰狞恶鬼模样，稍稍挡在了自家阴阳师的身前。 神谷川自然不会対陌生人，尤其是有不俗战斗能力的陌生人掉以轻心。 他先用空着的左手不动声色拽了拽般若宽大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然后右手微微把柴刀刀刃垂下，算是回应了对面男人卸子弹的动作，开口问道：“你是？” “哦，对。应该先自我介绍。”男人笑一笑，“我叫结城真剑佑，一名官方除灵师。” 在结城说话的期间，裂口女戴上了口罩，走回到了他的身边。 “嘶——哈——” 裂口女微微吐气，注视着结城的侧脸，屠杀焚鬼时杀意盎然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充满爱意。 所谓的眼冒爱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神谷川看了这一幕，在心里嘀咕：“裂口女是这男人的式神吗？那这个结城，应该也是个懂得御灵的阴阳师。” 不过，嘴上依旧在讲一些场面话：“谢谢你刚才帮了我，结城先生。” “也不用这么客气。”结城真剑佑摆了摆手，“你刚才还有后手的，对吧？即便我不帮伱，你和你的式神估计也能将那个弱化版的地缚灵退治。所以，不用谢。” 结城的观察力是很强的。 他有看到，面前这个除灵少年在刚才最“危险”的时候，也就是被一群焚鬼和五个脑袋的缝合怪包围的那个瞬间，明显有个掏衣兜的动作。 大概是从兜里掏出了什么底牌来。 之后裂口女切入战场，这少年便又把掏出来的东西塞回了兜里，保留实力。 “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我也没法反驳。”神谷川耸了耸肩，未置可否，“反正，还是要谢谢你。” 事实正如结城真剑佑所说。 复盘一下刚才神谷的战斗，在被包围的那一瞬间，只要嗑药和般若融合就可以轻易扭转局势。 附加了鬼神之力，威力加强版的水脏阴雷，可以直接将还剩两个头的缝合怪击溃，并且在焚鬼的包围圈里撕开一道口子。 之后只要暴起突袭靠小弟作战的地缚灵古田，结局依旧会是神谷川取胜。 结城真剑佑和裂口女的出手相助，没有改变战局的最终走向。 只是帮神谷川省下了一份延寿紫金霜而已。 当然，这也是件大好事。 要知道一份紫金霜在卖药郎那里的标价可是8000魂晶！ 省了当赚！ “少年。”大概是察觉到了神谷川対自己依旧保留着戒备心理，结城真剑佑露出了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你看，你在除灵，我也在除灵；你有式神，我也有式神；你是个剑士，我也是名剑士。我们两个有这么多相同点，完全就是一边的嘛。” 这位结城先生还是很有见识的。 般若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式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说。 除此之外，他还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刚才挥刀战斗的姿态里，明显带有自显流剑术的技法。 所以才有，“你是个剑士，我也是名剑士”这样的说辞。 “等会？结城先生你也是剑士？”神谷川反问道。 对方报出的前两个共同点，他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但没看出来，这大叔居然也是个耍剑的吗？ 共同点确实是能拉近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心理距离的。 而且这个自称官方除灵师的男人，确实出手帮忙退治了地缚灵。 神谷川对他的第一印象其实还不错。 “対啊，我父母给我取名‘真剑佑’，就是希望我在剑道上有一定的成就。而我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现在他们二老估计能含笑九泉了。”结城这样说道，语气里还点自豪。 他讲这话的时候，边上的裂口女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崇拜。 神谷川猜测，这男人和他的式神关系一定非常好。 然后，只见结城晃了晃手里老式的左轮，继续开口： “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左轮，我擅长用这东西进行美式居合。” 神谷川：…… 刚觉得面前男人亲切不少的神谷川脸色一僵。 神tm擅长美式居合……热武器剑圣可还行？ 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路子的好吧！ (本章完) 第111章 有兴趣接触除灵师组织吗？ 第111章 有兴趣接触除灵师组织吗？ 结城真剑佑讲随口的玩笑话，只是为了让二人的谈话氛围不要太沉闷。 但接下来，他的表情又稍稍认真了一些： “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们不妨把话讲得明白一些。我很清楚官方的组织里，绝对没有你这一号人。同时，我很欣赏你。” “对了，没猜错的话，公路上的高速婆婆，也是被伱退治的吧？” 结城说着，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卷，看向神谷川的眼神闪烁微光。 孤身一人在犬鸣峠这样的地方，退治了两只异访的怪谈。 不管面前的年轻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结城真剑佑都由衷欣赏他的胆魄和勇气。 毫不夸张的讲，光这一点，很多年轻的官方除灵师都比不上他。 而且，这年轻人不光有胆魄，还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能够靠一己之力，分别退治两个起码有e级以上的异访怪谈，这种实力完全够在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里领证了。 英雄出少年。 “你很好，好得很。你还这么年轻，就有了一套驱御式神的技艺，和精湛的自显流剑术，未来可期。” 结城真剑佑丝毫不吝啬夸赞，心口如一。 神谷川听了这话，在心里表示赞同，他也觉得自己挺未来可期的。 同时，神谷还多留了一个心眼。 驱御式神的技艺，以及自显流剑术。 这大叔是这么说的，他讲的东西都很对，但却唯独没有提到雷法。 术法驱灵对于除灵师们来说，也是一种光明正大的业务技术，没有好避讳的。 结城先生没必要刻意不提这一点。 神谷川合理猜测—— 对方应该是在自己被焚鬼们围住的那个节骨眼上来到战场附近的，所以并没有看见自己御雷除祟的战斗姿态。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神谷也没有要再多显摆的意思。 结城真剑佑见神谷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讲得还不够明白，于是干脆摊牌了，将真话摆上桌面： “小子，有没有兴趣，接触一下官方的除灵者组织？” “接触官方吗？”神谷川稍稍回神。 听这位结城真剑佑先生的语气，他在官方除灵者组织里地位似乎并不低。 这可能是一个机会。 神谷在很早以前，就有认真规划过自己在现实里的发展—— 他有计划当一名民间除灵师，接各种除灵委托搞钱。 没办法。 自费当鬼神共主真的很烧钱！ 另外，神谷还曾听【紫之上】吐露过一点官方除灵者的信息，所以大致知道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 他得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就觉得有组织的官方除灵者，凝聚起来的量能肯定会比零散在民间的除灵者大很多。 这一点毋庸置疑。 “随着我不断推进游戏进度，肯定还会进行不少现实除灵活动。像这次来退治高速婆婆、地缚灵这样。而且，要接民间的除灵委托赚钱，现实除灵也是避不开的。” “只要我在除灵行业里开始活跃起来，进入官方的视野是迟早的事。” 神谷川是这么认为的。 说实在的，神谷因为加载了怪谈游戏，所以没有强烈要加入官方组织的想法。 但他并不排斥和那些人做接触。 这种事情无所谓的啦。 堵不如疏嘛。 与其费尽心思想着怎么在官方组织面前完全隐藏起来。 还不如多考虑考虑怎么那这些人打交道；以什么身份和那些人打交道；能不能在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中获取合理的利益。 这样更切实际一些。 当然，如果真能从体量很大的官方组织身上薅些羊毛，来帮助自己在现实世界发展，那也还不错。 这样思索考虑了一阵，神谷川才正式开口，回应了结城先生抛出的橄榄枝：“你看我有机会吗？” “有，非常有。”后者认真点点头，“不如，我们先互相留个联系方式？” 很合理的提议。 两人互留了电话。 在这个过程中，般若见自家的阴阳师和那个陌生男人相谈甚欢，便没有再保持警戒，直接回了式神像。 对面的裂口女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消散不见。 …… 留了电话以后，结城真剑佑便没有再多提让神谷川接触官方的话。 联系方式都有了，这种事情已经可以实操了。 没必要只停留在话语上。 他后续肯定还会进一步在接触神谷川的，这需要上一段时间。 而且很有必要多时间。 “神谷川，不错的名字。”结城先生改变了话题，“对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吗？” 这个孤勇的除灵少年，一身本领自然不会是凭空获得的。 结城真剑佑很好奇对方的除灵引路人是谁。 理论上来说，能教出这样学生的人，不应该默默无名。 “我的师父已经不在人间了。”神谷川想了想，缓缓开口这样回答，“而我也不方便透露他的姓名，希望你能理解。” 这话不算骗人。 目前而言，能算神谷除灵路上师父的，只有铃诡校里的太刀赤鬼。 他确实不在人间。 “我能理解，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结城先生对此只是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除灵师有秘密很正常。 只是有太深秘密，身世不明的人，不太能直接获得官方的除灵师证件。 不过，结城真剑佑对此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没指望眼前这个璞玉少年刚认识就対自己掏心掏肺。 那太不现实了。 而且，对方看起来还挺有城府的样子。 互相接触，互相了解，肯定需要一个时间来过度。 这就跟谈恋爱一样，不时间深入交流一下，是不能真正判断出对方是不是良人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结城先生一开始问神谷川的是“有没有兴趣接触组织？”，而不是“有没有兴趣加入组织？” 结城接着补充：“说起来很有意思，会御灵术的人不管身在组织，还是闲散在民间，总共就那么几个，但我不认为他们那些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来。” 这番话讲得很值得玩味。 神谷川从中听出了一条奇怪的信息来，皱了皱眉：“会御灵术的人很少吗？” 按照标签化的常识来说，日本的阴阳师配式神不是套餐搭配吗？ 神谷川没有隐藏自己対这方面的无知。 他打算在结城面前扮演一个大隐于市，但又初出茅庐，独自闯荡除灵界的小除灵师，有不懂的事情很正常。 “你不知道吗？”结城先生明显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我师父从没跟我提过。”神谷川从容应答。 这句话说真不真，说假也不假。 还有一个处于量子叠加态的“师父”当挡箭牌背锅。 简直无懈可击。 结城：“御灵术在一千多年前，平安时代中期达到鼎盛，之后就迅速衰败了。至于衰败的原因，目前还是莫衷一是。” 平安时代中期。 神谷川対这个时间节点非常敏感。 因为这是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这两个大阴阳师活跃的历史年代。 而根据此前s级怪谈卖药郎给的信息，芦屋道满就是上一个穿梭表里世界，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生人。 “御灵术在平安时期开始衰落了。总感觉有点奇怪和凑巧，这会和活跃在那个年代的芦屋道满有什么关系吗？”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联想道。 当然，这种事情暂且无从知晓答案，姑且只能默默留心。 (本章完) 第112章 硬！够硬！ 第112章 硬！够硬！ “那么结城先生，你的御灵术是跟谁学的呢？” 感觉结城真剑佑是友非敌，神谷川收了柴刀，讲话的状态也稍稍放松。 他将御灵术的话题继续了下去，希望能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老师也同样不在人世间了。不过他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御灵大师。除灵业界大名鼎鼎的圣威先生就是他了。听说过吗？” 提到师父的时候，结城先生显得很自豪，颓废的脸上表情都精神了几分。 “圣威先生？”神谷川略显迷茫的摇了摇头，然后熟练让自己不存在的师父为自己的无知背锅，“抱歉，我的师父几乎不和我讲任何人世间除灵者的事情。” 结城：“这样吗？我还以为，但凡修习合欢御灵术的除灵师，都会听过圣威先生这个名号。” 神谷川：“等一下，什么……御灵术？” 不是！ 刚刚结城大叔，在“御灵术”这个词的前面，绝对加了一个很奇怪的前缀吧！ 结城：“合欢御灵术，你学的难道不是吗？我看你的式神，明明也是女性嘛，不过外表确实稍稍狰狞了一些，伱还挺勇敢的。” 神谷川当即在心里反驳说，我家般若摘下面具可是傲娇系的美少女。 而且超能干，居家战斗双精通。 但嘴上却是哽住，大概停顿了十几秒钟，才弱弱地开口： “那个，结城先生，你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你修习的御灵术原理吗？” 结城真剑佑看神谷川的眼神有些狐疑，不过嘴上却是一本正经简述起自己那套御灵术的核心理论来： “怪谈妖鬼蕴含‘死’的力量，而修习御灵术的阴阳师，则要用自身为器，以与‘死’相斥的‘生的行为’来感化和滋润她们，从而达到驱御式神的目的。” “生的行为……是指？”神谷的眼角开始抽搐了。 不妙！ 这个奇怪大叔修习的御灵术听起来非常不妙。 已经开始有点后悔跟他互留联系方式了。 “就是孕育生命的行为嘛，你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不可能不懂的。”结城先生把叼着的烟卷最后一口抽尽，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每过几天，我都要通过仪式来为小裂补魔，不过这也都是为了除灵事业献身。” 他说这话的语气，像一个背负了很多，承受了很多的负重前行者。 说着，这位大叔的眼神变得稍稍惆怅，脸色也更虚了几分，自我安慰一般地补充道： “虽然小裂需求补魔的频率很高，但好在她还挺可爱的。而且关了灯……” “停，打住。”神谷川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目前的话题了，“我明白了，不要再细说了结城先生。” 通过“生”的仪式，来为蕴含“死”的力量的怪谈式神们补魔……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御灵方式啊？ 这是什么恶灵骑士！？ 你这一套放在我老家那边，根本就不能叫御灵，而是妥妥的被女鬼抽干了精血啊喂！ 神谷川现在明白刚才裂口女为什么会两眼冒爱心，一脸痴的望着结城真剑佑了。 那分明就是看亲密爱人的渴求眼神…… 难怪大叔你看起来一副虚不受补的样子，麻烦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御灵过度啊喂！ “小子，你学的那套御灵术，不是这样子的吗？”这回轮到结城先生反问了。 神谷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回答道：“好像不是的。” 结城真剑佑啧啧称奇：“其他分支的御灵术，目前大多都遗失残缺了。我倒是知道还有人在研究纯粹以术驱灵的办法，但能成功的人非常非常少。 其中就算勉强契约式神成功，后续也遭到了式神的反噬。只有体系完善的合欢御灵术是完全安全的。小子，你学的御灵术真的靠谱吗？” 其实结城大叔人还不错。 在听明白神谷川掌握的是另一套御灵术后，第一想法不是窥探他的技艺。 而是有些担心这少年会不会是学了什么不完整的邪门御灵方法，有被反噬侵害的风险。 他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毕竟在结城真剑佑眼里，合欢御灵术才是最强的！ 而传授他这一套技艺的圣威先生，就是全日本当之无愧的御灵第一人！ 神谷川：…… 好家伙。 倒打一耙是吧？ 明明你学的那个奇怪的御灵术，才是怎么听都不靠谱吧！ “嘶——不过，你的式神在战斗的时候，很维护你的样子。光从这一点上来看，你的御灵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结城大叔摸了摸胡茬零星的腮帮子。 他进行了一番合理的脑补—— 神谷川那个不能提姓名的神秘师父，也许真的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前辈，将某种其他分支的御灵术补充到了堪堪能用的地步。 “小子，我对你的师父越来越好奇了。以后我们应该多多交流一下彼此御灵术的技艺，双方应该都会收益很多。” 结城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有一定谦虚的成分。 事实上，不是双方都收益很多。 应该是学野路子御灵术的神谷川，会从他这里收获很多。 合欢御灵术就是最强的，不接受反驳！ 小裂在这套完善技法的培养下，实力突飞猛进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等有机会吧……”神谷川讪讪一笑，然后随口将话题转向别处，“结城先生，我有一个疑问。” “说吧。” “按照你的那套御灵术，呃……理论上只能契约女性的人形式神，对吧？”神谷川是真的觉得这一点限制太大了。 想想还是系统给自己的那套御灵术比较好。 对契约对象不存在限制。 性别，甚至是否人形都无所谓，拘进式神像里就完事。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师父的师父，就契约了人形的男性式神。”结城先生的语气有些自豪。 提到他那套奇怪御灵术的时候，他一直挺自豪的。 神谷：“呃……你师父的师父，是位女除灵师前辈？” 结城：“不。我听说，他老人家是一名堂堂正正的硬汉。” 神谷川：…… 神谷的脸都快青了。 行，好一个硬汉。 硬，够硬！ 急。 我现在从这个奇怪的大叔那里，把自己联系方式要回来还来得及吗？ (本章完) 第113章 都可以报销 第113章 都可以报销 神谷川和结城真剑佑艺高人胆大。 在深夜，于著名灵异点犬鸣隧道前，淡定自若地交谈了十几分钟。 四周安静到听不见虫鸣，但那些焚鬼带起来的火光，无声无息大了不少，再烧下去，可能真的要引起大火了。 神谷川不再和怪大叔谈御灵术的话题，而是看了看四周：“话说，结城先生。我们这样淡定闲聊真的没问题吗？犬鸣山好像烧起来了啊。” “没事。”结城先生摆了摆手，很有自信地说道，“我刚刚报了火警，他们马上就会到，现在消防人员估计都已经在岔路口搬路障了。而且，今晚没有风，火势起不了太大。” “那就好。”神谷点了点头。 原来结城真剑佑刚刚现身时候，在拨打的那通电话，就是火警电话。 这大叔虽然奇怪是奇怪了点，但好像做事还挺靠谱的。 而且，今晚确实无风。 就在神谷川打算放心地忽视掉林里的几处火光的时候。 叮铃—— 铃铛的撞响声兀自传来。 “呀……” 小福神一脸歉意地出现在神谷的边上，伸手拽了拽老父亲的衣角。 结城真剑佑先生因为也是驱御式神的阴阳师，灵视不低，所以也能看见座敷。 “这是座敷童子吗？你还有第二只式神？” 这大叔今晚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神谷川而感到吃惊了。 “座敷不是式神。”神谷川摇摇头。 “嘶，好像是的。我看明白了，她是灵降了跟随着你的吧？”结城的眼光依旧老辣，一下就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然后，他对神谷川更加欣赏了： “不赖嘛，小子。居然能得到座敷童子这种特殊怪谈的青睐，难怪你刚刚战斗的时候，身上在冒很祥瑞的红气，是因为座敷在帮助伱吗？或许你比我一开始想的还要优秀一些。” 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吸纳进组织里，就太可惜了！ “还好吧。”神谷川随口谦虚。 “但是，有一个问题。”结城先生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你的座敷童子在冒黑气？不对，你身上也在冒黑气啊。” 神谷川：“呃……” 说话之间，原本无风的山林里升起一股强烈的气流涌动。 起风了。 夏夜的晚风，本来是能驱逐闷热，带来凉爽的。 但现在…… 因为犬鸣山岭在燃着火，大风一吹，火焰便四散开来，一下子就有了要愈演愈烈的苗头。 燎动的炽热火舌，甚至在风势作用下，掠向了隧道口！ 结城真剑佑：？？？ 边上神谷只是无奈又尴尬地朝他干笑：“嘿嘿……” 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身上冒黑气了吧…… 结城大叔：“还嘿个头啊小子！快上车！快跑啊！” 这天晚上，犬鸣山起了场规模不大，但也不太小的山火。 还好后续消防车来得很快。 还好犬鸣峠完全封锁，附近根本就没有活人。 还好老倒霉蛋神谷川离开得及时，让后续的山风有所减缓。 总之，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故就是了。 …… 第二天。 神谷川滞留在福冈休息。 因为昨晚除灵到很晚，而且还遭遇了山林火灾，他自然又睡得很迟。 等起床已经是中午12点了。 刚吃过午饭，神谷接到了结城真剑佑的电话。 已经……来不及了…… 神谷川来不及和结城真剑佑这个奇怪的大叔撇清关系了。 电话那头的结城先生，声音有点中气不足，大概也是因为昨晚的除灵工作太过劳累的缘故。 不过他讲话的内容倒是开门见山： “小子，给我个银行账户，我给你汇笔钱。” 神谷：“干嘛？奇怪的大叔要包养高中生？” 结城：“你在说什么？是报酬啊，我除灵是会有报酬的。但犬鸣峠的两只异访其实都是由你退治的，钱就由咱们分了。” 神谷：“哦！谢谢叔叔！叔叔真好！” 你一说报酬，神谷川可就来精神了。 会给高中生零钱的叔叔真棒嗷！ 结城真剑佑这人虽然掌握的御灵术很勾八怪，但人品还是没得黑的，甚至还会主动要求和神谷分报酬。 作为官方的除灵师，他接到任务出来工作，自然是会拿到钱的。 不过，官方的人因为平时会拿到基础工资，所以做除灵任务拿到的额外奖金，会比那些民间除灵师做私人委托要低不少。 犬鸣峠里退治了两只异访，高速婆婆e级，地缚灵d级，算起来奖金大概会有个200万円左右。 当然要拿到这份钱，结城得将被退治的两个异访留下来的微弱的煞气，收集走一些，留作凭证上交。 另外，还得时间编一份详尽的作战报告。 结城：“我早上去把两只怪谈遗留的煞都收集了，预估一下上头给的奖金，大概会有200万左右，就分你个140万。” 神谷川听了这话，乐得咧开了嘴。 他一下子就觉得，不用着急和这位怪大叔撇清关系了。 结城：“不过事先说好。要拿这份钱的话，组织那边退治怪谈的功劳就得算我头上了，不然不好操作。” 神谷：“没事，没事。都是结城先生你退治的，我亲眼所见！” 开玩笑。 我又不是你们组织的内部员工，要官方那边的功劳有什么用？ 换好市民锦旗吗？ 这种虚名远没有钱来得实在好吧！ 只要钱到位，我就吃点亏当个无名英雄。 “行吧，那就这样说好了。等我拿到这次除灵的奖金，就把钱汇给你。”结城真剑佑这样讲一句，便挂了通话。 结城先生在特别搜查对策室里的身份可是不算低的，退治e级的怪谈，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的功劳。 d级倒是值得说道。 不过话虽如此，他之所以要把功劳包揽到自己身上，主要真就是为了后续拿钱方便。 神谷那小子不是内部的人，以他的名义退治怪谈，属于民间人士自发行为。 一分钱都拿不到。 而且大叔对神谷川确实挺好的，毕竟爱才嘛。 那预估200万円的奖金，直接开口预支了七成出来。 当然，神谷川可能会赚，但结城先生也永远不亏。 出来做一趟任务，除了有退治恶灵的补贴奖励以外，还有报销的嘛。 餐旅费、退治怪谈的材料消耗费用，都是可以上报的。 尤其是除灵材料的消耗这块。 望煞的时候，纸卷烟用了不少，可以报销。 还有特制的驱灵银子弹。 结城打算在报告里面交代，在旧犬鸣隧道口遭遇了地缚灵·古田育二和一众焚鬼，然后他召唤出裂口女奋力迎战，不辱使命取胜。 这么大的阵仗。 清空好几轮弹夹不过分吧？ “驱灵银弹的报销，就报个60枚……嗯，不对，80枚，显得战斗很激烈。” 结城先生挂完电话以后，便开始着手打起了报告和报销单的草稿。 (本章完) 第114章 焚火肝脏干 第114章 焚火肝脏干 神谷川买了明天回东京都的机票。 入侵到现实犬鸣的两个异访都已经被顺利退治，今天的话他打算在福冈休息一下，还准备晚上迟点出门逛逛夜市，散散步啥的。 当然，日程安排虽然轻松，但每天登陆游戏却还是必须要做的。 怪谈世界。 犬鸣峠。 神谷川从高天原传送过来，于黄绿荧光飞舞的神椟旁起身。 “阿巴！” 神椟边上，忠诚的小小老头照例热情欢迎自己主人的回归。 神谷川朝这小老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肚子没有再像之前涨得那么离谱了，而且也恢复了一定的行动力。 估计是体内的安魂烛火气终于被消化掉了一些。 “哦，对了。”神谷川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一块暗红色的肉干来，“来一口？” [黏连的焚火肝脏干（珍奇素材）。异化体焚鬼的肝脏，五份缝合为一份，全是精华。或许是某些怪谈喜欢的食物？] [愿意品尝这种奇特食物的怪谈，在食用下这份肝脏干后，有一定概率继承异化体焚鬼的特殊能力。] 这份【黏连的焚火肝脏干】，是退治掉那个异化体焚鬼缝合怪以后，爆出来的。 后续，神谷川回旅馆拿手机核对战利品信息，才发现这块很猎奇的肉干好像有点说法。 “一定概率继承异化体焚鬼的特殊能力，听起来就像是怪谈用的技能机器。” 于是，神谷川尝试将肝脏干递给般若。 后者的反应是，恶狠狠瞪了自家阴阳师一眼，然后一脸嫌弃地转身离开。 拿走！ 这玩意儿是给怪谈吃的嘛！ 然后，神谷川又试着把肝脏干递给座敷。 平时总是很听话的小福神，看着老父亲递过来的古怪食物，一脸惊恐，一边“呀呀”叫着拼命摆手，一边后退。 很显然，般若和座敷都不愿意吃这猎奇玩意。 而现在回犬鸣峠看到小小老头，神谷川便很随手地把【黏连的焚火肝脏干】拿出来，测试对方的反应。 “呜唧！呜唧！” 总是对神谷川言听计从，谄媚无比的小老头，见到那块奇特的肉干，迟疑了一会后，也是摇头表示拒绝。 这肝脏干，当真是舔狗看了都摇头。 “看来我阵营里的怪谈们，都对吃焚鬼肝脏干不感兴趣。” 神谷川将暗红色的奇特肉干收回到了布袋里面。 算了。 先留着吧。 等以后遇到好这口的怪谈再说。 …… 在神椟前面停留了一小会。 神谷川换上了犬鸣套，朝隧道走去。 他打算去见一下制烛小僧，交个任务。 把地缚灵那里刷出来的任务道具《青坊制烛图册》给小青皮和尚。 穿越犬鸣隧道并不费劲。 而且，最近因为神谷川有事没事就老爱带着般若，在这个绝佳刷怪点里刷魂晶，隧道的犬鸣村民数量已经开始锐减。 估计再刷上一段时间，连犬鸣套都可以退环境了。 荒庙。 烛火晃晃。 香烛燃烧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给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觉。 走进庙门，可以看到那个浑身皮肤都是青色，穿褐色僧袍的妖怪小和尚，依旧坐在烛火深处一下一下敲击着木鱼。 虔诚又勤勉。 见神谷川进来，“笃笃笃”的木鱼声一顿，制烛小僧木木然抬起独眼：“做蜡烛吗……施主？” “嗯，来一根。” 神谷川操作手机，排出两百颗魂晶。 这段时间在隧道里割草，外加现实里退治了两个异访，让他又小小肥了一把。 持有魂晶数量勉强上升到了一千颗。 “阿弥陀佛。” 制烛小僧照例做了个合十礼，垂了垂光秃秃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支白色的蜡烛交出来。 这枚小安魂蜡烛，神谷川打算给般若用。 在现实和地缚灵以及一众焚鬼的战斗中，般若由于过于执着地想保护自家阴阳师，受了点轻伤。 这枚蜡烛是给她治疗用的。 “从《怪谈物语》的【式神信息】里看，般若好像还没完全消化掉第二枚蜡烛提供的安魂烛火气，尚处在[饱腹]状态。而这个状态下，再次对她使用安魂蜡烛，不能加经验，只能单纯治愈伤势。” “不过无所谓了。对自己手下的优秀员工，不应该抠抠搜搜的。” 神谷川这样想着，将新买的安魂蜡烛收进【蜃气布袋】。 接着，他又从布袋里面掏出一本看起来有点年头，但是保存完好的旧书籍来，拿到制烛小僧的面前晃了晃。 《青坊制烛图册》 入手了这东西以后，其实神谷川有简单翻阅过几次。 里面的内容图文并茂，但是…… 每个文字都好辨认，可串在一起，就愣是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只觉得满本都写着的，都是两个字，“制烛”。 连手绘的图片也是不明所以。 另外入手图册后，《怪谈物语》也没有像入手雷法、剑术之类技能一样，直接开挂帮神谷川强制学会。 “所以，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做好了。” 神谷研究不明白这本《青坊制烛图册》，最后只能放弃。 不过，今天在开这把游戏前，他稍稍留了个心眼—— 提前把整本图册的内容都拍照留存到了手机里。 并且打算回东京都以后，把照片拷贝到自己电脑的“学习资料”私密文件夹里。 “小和尚只说让我帮忙找《青坊制烛图册》，没说我不能留个电子副本下来嘛。而且，万一以后某天制烛小僧又把这工具书搞丢了，我这里的备份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神谷川是这么觉得的。 这波是未雨绸缪。 “阿弥陀佛。”青皮小和尚见到《青坊制烛图册》后，独眼放光，站起来双手合十，朝着神谷川鞠了一躬，“谢谢你……施主。” “不客气。”神谷川把书交出，“你师父的老熟人让我关照关照你。所以，这都是我该做的。” 嗡嗡。 手机震动。 [任务：制烛小僧的寻书委托，已完成！] [待制烛小僧将《青坊制烛图册》认真修习完毕后，便可解锁泣血冥烛制造工艺！] 青皮小和尚接了图书，兴冲冲在烛火深处坐下，也不敲木鱼了，而是一本正经读起书来。 估计要他等彻底掌握图册上的知识，还需要上不少时间。 “这个委托好像没别的奖励了。”神谷川在边上站了一会，等待无果，“大概npc的技艺提升，制烛产业链升级，就是对我的奖励？” 神谷暂时还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泣血冥烛”到底有什么用。 不过他目前已经收集到了两份制作冥烛要用的素材，e级和d级的怪谈心头血。 “等小和尚学习完毕，就来找他做新品类的蜡烛好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怪谈永不消亡 第115章 怪谈永不消亡 神椟后方，荒芜小公路。 堆积着大量废弃白色轿车的路段。 神谷川在制烛小僧那里交完任务以后，来到了这里查看情况。 来了以后发现，大概有三四十只身上烧伤痕迹明显的焦黑焚鬼，在白色轿车区域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 神谷川：“果然都回到这个世界来了。” 这里的焚鬼全是之前地缚灵·古田育二的附庸。 异访的育二被退治后，剩下那些没被神谷川和裂口女收割掉的焚鬼，便没办法再继续停留在现实里，全都强制回了里世界。 “痛……” “好痛啊……变得跟我们一样痛吧？” 有两只处在外围位置的焚鬼，注意到了神谷川的靠近，一边喊痛，一边扭着身子走过来。 神谷不慌不忙掏出柴刀，连砍带削，把这两只敢于主动找他茬的小怪，都剁成了魂晶收入账中。 一只焚鬼值4魂晶。 比犬鸣村村民还稍次一点。 以神谷川现在的水平，应付两只非常轻松，连般若都不需要叫。 林间小公路里面，有风吹过。 白的报纸乱飞。 神谷川随手拾了一份。 报纸上的内容，和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差别。依旧是在讲述古田育二的故事，上面的照片跳动变化，字符扭动不止。 关于地缚灵·古田育二的事情，昨天晚上在现实里离开犬鸣地区的时候，同行的结城真剑佑有提了一下。 还正好解开了神谷川之前的一个疑惑。 之前，神谷有在完善查到一些和古田育二事件相关的只言片语。 有人说，古田怨灵焚杀了那五个少年犯之后，在旧犬鸣一带继续暴走，开始焚烧过往的白色轿车倾泻愤怒。 这个大型灵异事故带来的恶性影响非常大。 让福冈宫若市方面不得不将整个犬鸣都直接封锁起来。 也有人说，宫若市请了一位厉害的法师，最后终于将古田的怨灵退治。 对于这两段流言，官方人员结城真剑佑表示，都是真的。 “可是，如果古田育二的怨灵在30年前旧已经被退治了的话，那现在出现在旧隧道口的那个古田，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是说，30年前，古田的怨灵只是被封印，没彻底消灭？” 神谷川昨晚是这样追问的。 “小子，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啊。”结城大叔那时候则是较为淡定，一本正经道，“你的师父没跟你讲过吗？怪谈永远不会真正消亡，永远不会。” …… 所谓的怪谈，诞生的方式多种多样。 而最常见的，最广泛的形式，是从人类社会的舆论中降生。 像玛丽小姐、子，就属于典型的舆论怪谈。 人们不断传播她们的故事。 人们害怕她们，同时也在创造她们。 等到对她们的讨论达到某一个阈值的时候，玛丽也好，子也好，就会从里世界里刷新出来。 而且，人们在传播怪谈故事的时候，越害怕，越恐惧，里世界中刷出来的怪谈就会越强。 目前除灵业界的主流看法是—— 不管是什么怪谈故事，只要传播的人足够多，故事里对应的怪谈就都有可能从里世界诞生。 而且严格上来讲，舆论可以制造出任何怪谈。 现印出一个来都没问题。 至于结城大叔所说的，怪谈永远不会真正消亡，永远不会。 指的是，即便某个怪谈被退治。但只要人们还在对他继续保持谈论，迟早有一天，这个怪谈又会重新在里世界里刷新出来。 拿之前被玛丽退治掉的子举例子。 虽然铃高中的子确实凉透了，但只要世界上还有人在讲述厕所里鬼娃娃的故事，那么早晚还会有什么铃兰高中子、湘北高中子降生。 而这些“新子”，和铃高中的子，本质上属于两个独立个体。 只是从同一种类故事里诞生的同种灵而已。 “新子们”不会认识神谷川，不会像她们的那位前辈一样，对神谷川恨之入骨。 完全有可能和神谷发展出一段新的故事。 而这次的古田育二，也属于这种情况。 30年前，将犬鸣峠变成寂静之地的那个白色汽车怨灵，确实已经被退治掉了。 这次异访过来的，是个二代目。 是从人们对犬鸣这个地方30多年的话题议论中，诞生出来的新古田育二。 和老版那个背负着同样的故事，但却不是同一个，甚至在实力都和老版的古田有较大差距。 没有以前那个那么强。 当然了，结城大叔还补充说了一下。 舆论催生是怪谈诞生的主要方式，但却不是唯一方式。 就比如，人类的负面消极情绪，也可能催生怪谈。 像现实中不少游魂残念，还有神谷川的老朋友们喜奇童子，就都是这样来的。 另外，还有一些邪恶的仪式，可以加速怪谈诞生，或者直接人工制造怪谈。 还有像卖药郎、铃彦姬这种，很难被定义，且全世界只存在一个，不能被复制的特殊怪谈。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非要讲明白的话，结城先生大概要直接给神谷川写本书出来。 反正话题讲到最后，结城真剑佑是这样总结的： “小子，有感到绝望吗？对于怪谈们永远不会真正消亡这件事？但要我说的话，也不需要对此太悲观，因为与之相对的，除灵师们也没有消亡过。” “从一千多年前的阴阳寮，到现在的除灵师组织。一代又一代，永无止境地抗击怪谈，这就是我们这些除灵师存在的意义。” “前赴后继，薪火相传。” …… 荒芜小公路。 遍布白色汽车的区域。 “怪谈永远不会真正消亡。”神谷川这样嘀咕一句。 他会对此感到消极绝望吗？ 好像也并不会。 “相比之下，我好像没有结城大叔那种身为除灵师的救世情怀。” 神谷川把手里抓着的报纸松掉，看着它被风越吹越高。 对于他而言。 就算怪谈们永远会如同梦魇一般，伴随着全人类子子孙孙无穷尽地发展下去。 那又能怎么样嘛。 影响世界绕太阳公转吗？ 影响我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睡吗？ 影响我成为至高的鬼神共主，一统八百万神明吗……嘶——等会，这个貌似不太好说。 没准真会有影响。 “但现在考虑这些也没用，还不如多刷点魂晶。” 神谷川翻了翻手里的染血柴刀。 话说，昨天的战斗中一众焚鬼在般若身上留下的那点伤，虽然不太重。 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先把从现实里回来的焚鬼们都噶干净再说。 (本章完) 第116章 我神谷川，要爆了 第116章 我神谷川，要爆了 神谷川带着般若，了些时间，将被从现实这被遣返的焚鬼都刷完。 入手了144颗魂晶。 焚鬼们的地盘还挺大的。 三四十只焚鬼不集中的分布在这里，加上神谷川现在很擅长潜行背刺，很容易就能实现无伤分散击破。 “打扫完毕。” 料理完焚鬼，神谷川让般若回了式神像，自己则是很随意地在遍布白色汽车和报纸的道路中间坐下来。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刚好可以在这里尝试一下。” 神谷川想到的了一件事。 那是之前的一个念头，关于《五雷邪法》的。 神谷目前已经可以较为自如地使用阴五雷。 具体的办法，就是将阳雷附着到一枚硬币上，然后用被附加了雷霆气息的硬币为药引，引导阴雷从体内奔腾而出。 这法子已经被实践和实战证明过了，确实好用。 不过，神谷川在想出这个好用的办法之前，是有过另一个不成熟的念头的—— “先召唤阳雷，然后用我自己充当‘药引’，直接引炸阴雷。” 最初诞生这个不成熟念头后，神谷想直接就做尝试。 不过随后，他从理智和直觉方面判断，感觉用自己做阴五雷的“药引”的话，没准会发生什么坏事。 于是当场选择了从心放弃。 紧接着，他想到了“硬币药引”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好点子。 以“自身做药”的想法，就被暂且按下。 再然后，神谷川因为要开始着手准备退治高速婆婆和地缚灵·古田育二。药引不药引的事情，便顾不上了，直接抛到了脑后。 可是吧。 现在高速婆婆和古田育二不是都已经被退治掉了吗？ 这一放松下来，神谷川的脑袋里又莫名冒出了，“拿我自己做药，炸波阴雷”，这样的古怪想法来。 “上次实验阴雷是在现实里，所以感觉到可能有危险就没做了。” “不过今天凑巧又想起这茬来，还正好在怪谈世界里。不如就试一试？我还真的有点好奇这样会发生什么。” 人嘛，作死可能是天性。 说试试就试试。 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但还是很想尝试。反正在怪谈世界里面，出了事有替死纸人兜底。 掐一个五雷指。 不抛硬币。 幽蓝的，残缺的阳雷电弧，直接围绕着神谷川的身体跃动起来。 这时候，再尝试调动阴雷的力量。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神谷川控制着灵力，念动邪法雷诀。 一股阴冷酥麻的特殊感受，从肾脏处孕育，浪潮一般奔涌向全身，和身体表面跃动的阳雷电弧交相呼应！ 然后，就没有了…… 只感觉眼前一亮。 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旅馆天板，熟悉的旅馆小床。 神谷稍稍有点错愕：“我回到现实了？” 刚刚不是还在怪谈世界里实验，“以自身为药”会有什么效果的吗？ 咋还没出结果，就掉线了呢？ 神谷川一脸狐疑地把手机拿起来，却只看见屏幕上面已经显示出了本局的死亡评价—— 【你炸了】 神谷川：？ 啥玩意？ 以自身为药引，用阳雷引炸阴雷后，我就挂了？ “之前没在现实里作死用自己点阴雷真是明智的做法。”神谷川有点后怕地吞了口唾沫，然后习惯性地去找身边的替死纸人。 他想用纸人验个尸。 可不找还好，这一找直接给神谷吓一跳。 好家伙。 这次死亡，根本就没有纸人刷到现实里来。 只能在旅馆的床边上，看到一小挫人形的灰烬。 “丢！纸人直接给炸成飞灰了？”神谷川咋舌。 原来不借助外部媒介，直接用阳雷点爆阴雷的威力，这么猛的吗？ 神谷不禁摸了摸腰间的【蜃气布袋】。 还好，还好。 带咸湿气息的小布袋还在，里面装的各种道具也都留存。 这算得上是《怪谈物语》这款游戏，对神谷川最大的仁慈。 有替死纸人存在的情况下，不管身为“玩家”的神谷在怪谈世界里怎么死亡，随身的装备都会被完好保留，不会爆掉。 神谷川就这样捏着【蜃气布袋】，盯着地上惨死为灰烬的纸人看了将近半分钟，忽然又神经质地笑起来： “等一下，我这算不算是利用两种雷法，开发出了一个特殊技能？” 通过这次作死测试可知，用阳雷直接点爆阴雷，神谷川便会瞬间化身为人肉炸弹。 那这机制要是能利用起来的话，可不就是一个全新的技能—— 自爆。 …… 怪谈世界。 原本白色汽车聚集的荒芜小公路。 道路中央，能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坑洞附近的水泥完全被摧毁，底部的泥土也都显得焦黄，正在冒着热气。 坑道边上的白色汽车全成了金属残骸，完全看不出原本汽车的轮廓，甚至还有部分金属被融化，变作通红的铁水在地面上缓缓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灼烧的气息。 强悍无比的场景破坏，这就是刚刚神谷川的那发实验性的自爆，所引发的后果。 …… 与此同时。 在犬鸣峠这张地图的其他地方—— 犬鸣隧道口，荧光飞舞的神椟旁。 神椟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一直停留在神椟边上的小小老头，可是被神谷川刚刚那发自爆给吓坏了。 在神谷爆了的一瞬间，当场就化作了黑烟，跑得不见踪影。 …… 隧道里面，数量锐减很多的犬鸣村村民们，开始一个劲的狂吠，暴走，用砍柴斧狂击隧道岩壁。 剧烈的磨牙声，鼻腔喷气声，还有金属磕砸石头的声音，响彻不断。 …… 隧道那一头，烛火气味弥漫的荒庙。 青皮小和尚本来在认真翻阅着《青坊制烛图册》，在爆炸发生后，一只独眼里流露出惶恐的神色来，合十双手，一个劲地诵念经文。 …… 最后，就是犬鸣村内。 原本这个村落外围游荡的小怪，也就是姥姥火和犬鸣村民，已经全被神谷川清理干净。 在爆炸过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开始有新的怪物，从犬鸣村深处跑出来。 全是孩童的模样，五六岁、七八岁样貌的都有，稚嫩的皮肤上，披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野兽毛。 他们一边拍手，一边嬉笑。 发出的声音类犬而不似人。 “嘻——呜汪——嘻嘻——呜汪呜汪——” (本章完) 第117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第117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滋滋—— 炙热的铁板上滚着油珠。 洋葱和葱段在铁板上翻腾，慢慢干瘪变黄，散发出浓重的热葱油气味。 随后，成串的鱿鱼被按上铁板，带水分的鱿鱼肉引得油珠噼里啪啦爆起。 原本白嫩的鱿鱼肉，在铁板和热油的热度加持下，蜷缩起来，原本带透明感觉的玉白色肉质，也快速变成了乳白色。 热葱油的香味，和炙烤鱿鱼肉奇特的香味开始交融。 这是各种夜市上最常能见到的食物，铁板鱿鱼。 “老板，来三份鱿鱼。”神谷川站在铁板鱿鱼摊前这样说道，话讲完他朝自己的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然后立马改口，“不，六份吧。” 神谷川的左右，都是没人的。 但这种小动作、小细节，摊位老板自然不可能会在意。 没过一会，六份喷香的铁板鱿鱼出炉。 神谷川伸手把餐取了，扭头离开。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一处夜市，距离他住的旅馆不算太远。 这里有不少日式的餐饮摊位，面向游客开放。 神谷川今晚那把游戏结束以后，心说出门逛逛再领略一下福冈的风土人情。结果逛着逛着，就闻着香味逛到了这里来。 夜市里很热闹。 红白的灯笼散发着炫目的灯光，喧闹的人流熙熙攘攘。 能听到菜刀剁案板的声音，炭火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气味。 按照神谷川的感觉，福冈这座城市比起东京都要更有活力一点，更具烟火气息一些。 这在基本都是死气沉沉的日本，还算挺难得的。 神谷川在夜市的各个摊位前走动，又买了三份章鱼丸子，三份可丽饼，两杯橘子汽水，一杯冰酸梅汁。 之后才拎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和饮品，拐到灯火阑珊处离开。 如果在这时候，盯着神谷川离开的背影看。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在某一瞬间，看眼一般地多看见两个身影。 一个是背影倩丽，穿紫白襦袢的少女，步调优雅地跟在神谷的身后侧。 另一个是穿红色和服的小女孩，正拉着神谷的衣角，亦步亦趋。 这两个，当然就是般若和座敷童子。 难得逛一逛夜市，神谷川便允许了自己身边的两只怪谈都出来透透气。 大晚上的，本来就是鬼怪活动的时间嘛。 般若跟在神谷川后面，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以往的矜持。 只是很偶尔地，漫不经心似的瞥一眼自家阴阳师手里拎着的烤鱿鱼和可丽饼。 然而又快速恢复成一脸正经的样子。 “呀~呀~” 至于座敷，这小家伙喜形于色，一般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她的两眼放光，兴冲冲盯着神谷手里香味四溢的食物，大眼睛眨巴眨巴，充满渴望。 这表情非常好懂—— 阿爸！炫我嘴里！ …… 神谷川回了旅馆。 和自家的两个怪谈一起，一边看着旅馆电视里的无聊节目，一边把能带给人幸福感的垃圾食品全都吃光喝光。 等到享受完夜宵，夜已经挺深了。 于是小福神依依不舍回了金球铃铛，般若则是回到了怪谈世界的式神像里。 神谷川简单洗漱一番躺上了床。 “今天好像过得有点懈怠。出门在外，都没有好好锻炼。而且大晚上的，还带着般若和座敷暴饮暴食。” “算了算了。就当是退治了现实的两个异访，奖励自己一把。锻炼的话，明天回家补上。夜宵……没人看到就是零卡。” 神谷川正闭着眼睛自欺欺人。 黑暗的旅馆小房间里，他的床边，忽然有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凭空勾勒出来，然后变得越发清晰。 刚回怪谈世界的般若，又回来了。 啪嗒。 般若借助自家阴阳师身体为媒介，穿梭回现实后，先是伸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昏暗柔和的灯光倾斜在房间里。 “般若？”被惊动的神谷川疑惑着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 携带面具的怪谈少女没有讲话，径直走到旅馆的桌子边上，拿起纸笔，写下一句话递过来。 白纸之上，那隽秀好看的字迹莫名刺眼—— [犬鸣峠，出事了。] …… “犬鸣峠出了这样的事情？” 今晚，神谷的觉是不好睡了。 般若通过书写的方式，将怪谈世界里犬鸣峠的异变大致对他做了一个交代。 作为式神，般若可以依凭存在的物品对象，一共有两个。 一个是式神像，另一个是阴阳师神谷川。 而她的那尊式神锡人像，被放置在神椟边上，算是和篝火绑定在了一起。 于是，新手村铃诡校里有般若的像，升阶地图犬鸣峠里也有般若的像。只要身处在怪谈世界，她就可以洞察到两张不同地图的情况。 当然，这种洞察能力是有限的。 神谷川不在怪谈世界的时候，般若不可以离开式神像太远。 她能看到的，仅仅只是神椟周围的情况。 [小小老头不知所踪，可能是逃跑躲起来了。] [隧道里的犬鸣村村民，正在暴走。] [还有白儿，白儿的踪迹出现在了隧道口。] 般若从怪谈世界里面带来的消息，大概就是这么三点。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晚上退出游戏之前，还感觉一切正常的。” 神谷川困惑，但心里又有了一点猜测。 该不会和我拿阳雷点阴雷带来的爆炸有关吧？ 要说这把游戏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就只有这个了。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般若的证实。 犬鸣峠里的异象，还真就和神谷川的自爆脱不开关系。 这一发阴阳雷交织起来的自爆威力巨大，而且还有副作用。 神谷川爆开以后，他焦熟的生人气息几乎席卷了整个犬鸣峠。 这就有点像在寂静夜空里升起的信号弹，吸引到了这里整片区域怪物的注意力。 具体效果，相当于神谷川向整个犬鸣峠地图的怪物，开了个大型的范围嘲讽： “我是火车王！是兄弟就来砍我！” 至于般若，因为是神谷川式神的缘故，对这种嘲讽效果的感知比较弱。 而且神谷在游戏里炸完回现实没多久，就把般若也叫了出来。 所以，一直到今晚重回式神像，般若才终于察觉到了犬鸣峠里大事不妙。 (本章完) 第118章 犬鸣峠怪谈联合起来 第118章 犬鸣峠怪谈联合起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神谷川因为一次作死的尝试，导致了整个犬鸣峠的怪物开始暴走。 好消息是，还好犬鸣峠里的强大怪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恶犬神。 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神谷川乘坐提前订好的飞机航班，回了东京都。 之后又从羽田国际机场坐电车辗转回了家。 自家的廉租公寓。 他风尘仆仆进了家门，便离开锁上门，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和【高天原神椟】。 12个小时的复活cd已到，重登游戏！ 必须得去亲眼看看，犬鸣峠地图里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 视线里，色块的颜色开始变得浓重，灰暗交叠重组，最后拼凑出一个全新世界的样子来…… 怪谈世界。 犬鸣峠。 神谷川从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起身。 这次，刚一传送过来，他就听见了某种熟悉的怪物声音。 像孩童嬉笑，又像小犬吠鸣。 “嘻嘻——” 这声音神谷川曾经听过，是白儿们的声音。 在隧道口，两个七八岁孩童模样，身上长兽毛的白儿，本来正在追逐嬉戏。当他们感知到神谷川出现后，便都停了下来。 脸上露出僵硬的笑容，鼻头耸动，嘴角上扯，露出尖锐的非人长牙。 “呜汪！呜汪！” 他们叫，他们笑。 像只好斗、脾气火爆的矮犬一般，四肢着地，朝神谷川扑了过来。 神谷的反应很快。 当即抽出了【染血的柴刀】，并用八相构的步伐，侧身躲过了其中一个白儿的扑击。 挥刀对准着了另一只。 袈裟斩！ 染血刀头挥落，扯动空气啸鸣，猎猎生风。 一击即中，一击即斩。 [白儿已死亡，获得魂晶3颗！] 被神谷川袈裟斩劈中的白儿当即化成飞灰和3颗魂晶。 解决掉一个后，神谷快速回头，手里的带血刀刃晃眼。 落到身后的敌人也不要放过…… [白儿已死亡，获得魂晶3颗！] 两只白儿被轻松解决。 “这东西还真跑到隧道口来了。”神谷川垂了手里的柴刀。 白儿这种小怪，之前只在犬鸣山崖壁附近遇到过一次。 那时候，他们正在搜索身负重伤的般若。 除去那次以外，神谷川在犬鸣峠的其他区域，都没有遭遇过这种犬神附庸怪谈。 估计是因为白儿们一般只待在犬神的地盘，犬鸣村深处。不遇到特殊情况，不会出来乱逛。 白儿们开始四处乱窜，或许正说明了恶犬神也在四处活动。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有一条来自《怪谈物语》的文本提示消息弹出—— [剧烈的爆炸将你的生人气息扩散至整张犬鸣峠地图！] [犬鸣峠非中立怪谈陷入暴走状态。在此期间，他们会暂且停止原有的纷争不和，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你已成为犬鸣峠地区所有非中立怪谈的最优先级击杀对象！] 神谷川：…… 好家伙。 因为我，所有犬鸣峠怪谈联合了起来可还行？ “看来犬鸣里的怪物们，是真的被我一发影响力覆盖全图的核弹自爆给惹恼了。”神谷川这样想着，“我之前也不知道这特殊技能嘲讽力这么强的啊……” 同时神谷川还有点后怕。 还好现在整个犬鸣峠的强力怪谈几乎都已经被退治了，就只剩下了一个犬神。 要搁刚开地图那会，整出这么一个活的话…… 最坏的情况是，恶犬神、扭来扭去、地缚灵·古田育二、高速婆婆、犬鸣电话亭等一众有头有脸的怪谈，全都会被拉到仇恨，开始暴走。 那画面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地狱绘图不过如此。 “阿巴呜唧！” 神谷川正盯着手机上的文本思索，忽然听到熟悉的叫声从脚边传来。 是小小老头。 这长到9公分的小怪谈，从一阵朦胧的鬼气中现身，然后抱住神谷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激动地叫嚷个不停。 还是以前那种殷勤且忠诚的态度。 纵使现在整个犬鸣峠都和神谷川为敌，但小小老头依旧对这个主人不离不弃。 侍主之心，天日昭昭！ “好了好了，别往我腿上抹鼻涕了。”神谷川蹲下身，伸手推动小老头。 能再看见这个斥候小怪谈，神谷还是很开心和欣慰的。 还好他没在犬鸣峠怪谈暴动中出事。 不过，小小老头那么机灵，而且跑路能力一流，估计也很难会出事就是了。 “因为我意外的一个错误操作，整个犬鸣峠好像变天了。这段时候你先好好躲起来，等我平息完这里的暴乱后，伱再出来找我。” 神谷川对小小老头这样交代道。 后者点点头，“阿巴阿巴”叫着，手舞足蹈地用肢体动作又表了一番忠心，之后才化作朦胧鬼气不见踪迹。 “小小老头没事。但不知道荒庙里的青皮小和尚，现在是什么情况。” 犬鸣峠陷入暴乱以后，神谷川只担心的两个怪谈世界原住民—— 一个是他的雇佣兵小小老头，另一个就是卖蜡烛的npc制烛小僧。 至于般若。 自家的式神不用操心。 神谷以前有研究过，神椟这个特殊道具，杵在场景里是近似无敌的存在，不能被外力所破坏。 而式神锡人像和神椟绑定后，也获得了这种特殊属性。 所以，般若无论待在现实，还是待在式神像里，都是很安全的。 “反正制烛小僧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神谷川最近可是刚给青皮小和尚投资了一波，供他读书，升级技术力。 小和尚要是没了的话，这投资可就打水漂了。 而且，卖药郎还特别嘱咐过，要他好好关照制烛小僧。 “小和尚要是出事的话，我就没脸面见高天原的卖药郎了。” 神谷这样想着，给自己换上了犬鸣套，走入了隧道。 隧道里面的村民们，虽然在发狂，口鼻磨牙喷气，用斧头和脑袋狂击岩壁。但他们不忘初心，对犬鸣套装依旧保持认可。 神谷川很轻易地穿过了这里。 可等他通过犬鸣村外的土路，走到荒庙的时候。 却正看到，烛火晃晃的庙堂里面，有三个白儿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走出来。 (本章完) 第119章 犬神 第119章 犬神 在荒庙门口遇怪，神谷川当即就亮了武器。 不过，这三只白儿的反应却有些奇怪。 没有主动朝神谷川发起攻击。 反而是扭头“汪汪”叫着，快速跑开，朝着犬鸣村方向跑去。 可以看到这三个白儿的手里，都拿着一枚小安魂蜡烛。 因为在意制烛小僧的情况，神谷没有去追敌，快步进了荒庙。 之后看到一幕，则令他稍稍安心。 只见青皮小和尚完好无损地坐在烛火深处，正在翻阅着那本《青坊制烛图册》。 看到神谷川进来。 独眼的制烛小僧抬头，略微有些惶恐，但还是像之前一样开口：“买蜡烛吗……施主？” “不买。” 神谷转身离开了荒庙。 很好，小和尚也没有在犬鸣峠的异动中出事。 “看来犬鸣怪谈的暴走，真的只是针对我而言的。不会祸及对我态度偏友善的中立怪谈。”神谷川稍稍松口气，“这样也好。” 而且现在想想，刚刚在荒庙门口看到的那三个白儿，大概也是来青皮小和尚这里拿蜡烛的？ “看样子应该是白儿的主人犬神，对小安魂蜡烛也存在着需求。”神谷川这样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暂时不用担心有一门手艺傍身的制烛小僧会出事。 …… 离开荒庙。 神谷川径直来到了犬鸣村外围。 这块原本已经被清除干净区域，已经被白儿们占领。 见到神谷出现，这些孩童模样的怪谈便“呜汪呜汪”吠叫不止，亮出獠牙扑击过来。 叮—— 一枚表面融毁大半的10元硬币，从神谷川的手里翻转着腾空。 上面幽蓝色的电弧闪烁不断。 在硬币开始下落的那一瞬间，电芒瞬间扩大，变得鬼气森森。 白紫相间的水脏阴雷，像是游蛇狂蟒一般蔓延而出，快速缠绕住一众白儿。 侵蚀，击穿！ 在阴雷的强威之下，成群结队的3魂怪，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就这样，神谷川化身为天公将军，在犬鸣村外围驱雷策电，爽快收割了一阵子魂晶。 但打着打着。 那些白儿忽然就不愿意再冲上前了。 “呜汪——呜汪！” 他们开始发出野兽的吠叫，然后聚集，像是一群打群架的狗，用叫声在壮声势。 这时候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白儿在此起彼伏的稚嫩吼声中，有一个突兀且雄浑的怒音穿插其中。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嗷——呜——” 那声音在高亢地嗥叫，那是真正野兽才能发出的声音。 “来了吗，犬神？” 神谷川有所预料，捏紧了手里的柴刀。 他会跑到犬鸣村外围来收割白儿们，为的就是能和这些孩童怪谈背后的犬神碰一碰。 恶犬神迟早是要打的。 而且，现在犬鸣峠地区的其他异访怪谈全都被退治完毕，也正是时候初见一下第二张地图的最强boss，摸底了解一下对方的实力。 “嗷——呜——”嘹亮的嗥叫声还在继续。 忽然间，从白儿们的身后，冲撞出一个巨大的人形身影来。 类人的直立身躯，长着一颗狗的头颅。 四肢末端是爪子的形状，身上披着厚重的白色兽毛。身高大概有2米5，白毛下面能看见肌肉虬结，健硕无比，往哪一站像座白色铁塔似的。 犬鸣峠地区最强的怪谈，犬神。 而见到这犬人怪谈的第一时间，神谷川的心理反应是： “这东西是犬神？跟我想象中长得可不太一样……这不就是一个长了大狗头的狼人吗？” 犬神冲出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碾压倒了许多只白儿。 神谷川这边甚至因此收到了几枚魂晶。 “呜汪！呜汪！” 但即便如此，余下那些白儿却一只比一只亢奋，围绕着主人犬神，兴奋叫喊不已，同时显露出人仗狗势的样子，频频朝敌人神谷川龇牙咧嘴。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犬神。]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犬神] [分级：c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34%]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c级吗？” 神谷只来得及大致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 对面的犬神根本就不给他中场休息的机会。 “嗷——呜——”狗头人身的怪物嘶吼起来，尖长的大嘴上，密集的獠牙裸露，恶臭的口水顺着嘴边流淌，然后吐露人言：“饿！” “呜汪！饿！呜汪！饿！” 白儿们开口附和。 “吃掉！嚼碎！连骨头一起！” 犬神抬起白色的大爪，朝神谷川一指。 “吃！吃！吃！” 白儿们终于停止了吠叫造势，纷纷四肢着地扑出来。 体型巨大的犬神则是冲在最前面。 “般若！” 神谷川见状，开口召唤自己的式神。 一道白紫襦袢的倩丽身影飞速于他身边勾勒出来。 一直蓄势待发的般若现身，先是怒目瞥了犬神一眼。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过，般若并没有因为对犬神的敌视和愤怒，而违背自家阴阳师的命令。 她让笑面具快速覆盖住了神谷川的脸，自己则是化作背后灵，于背后轻轻搂住托起神谷川的身体。 鬼神之姿附体！ 力敏体灵+2！ 魅力+4！ 神谷川戴上面具的一瞬间，因为魅力和怪谈亲和力暴涨，有个短暂的，类似于“魅惑”的控制效果。 “呜汪？” 白儿们脚步一顿，停留在了原地。 一个个的，都在看着神谷川脸上的面具发呆。 甚至连凶猛的犬神，都一定程度上受了那12点魅力的影响，动作猛地一僵。 不过，这大狗没屈服于神谷的美色，仅仅维持了零点几秒以后的僵直。 之后，便冲过来的速度甚至还加快了几分！ 神谷川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一手横着柴刀，另一只手上融毁大半的10円硬币被再次抛起，狰狞的电芒迸涌而出！ 因为这次有鬼神之力的加持，水脏阴雷的强度上了一个档次，像奔流的洪涛，带着千鸟雷鸣，朝犬神裹挟而去！ “吃掉！好饿！” 人形大狗只是嘶吼咆哮，朝着那白紫相间，如水般流动的阴雷，张嘴就咬。 (本章完) 第120章 柴刀！ 第120章 柴——刀——！ 犬神的魔抗似乎还挺高。 绛紫色的电芒穿流过厚实的白色兽毛，只留下浅浅一层焦黑的痕迹。 而犬神那张尖长可怖，涎水四溅的大嘴，因为没有皮毛的保护，咬向阴雷后，倒是有被明显侵蚀烧灼，瞬间爆开一片溃烂的伤口。 可这些点伤痛完全不能阻止它。 白色的人形大狗不躲也不闪，径直从神谷川召唤出的森森阴雷中突出。 雷电穿刺带来的疼痛感，反而更激发了它作为野兽的凶性和血性。它的眼睛闪着暴戾的红光，永远饥饿难耐，永远对新鲜的血肉充满渴望。 “吃掉！嚼碎！” 犬神的喉咙里发出模糊低沉的怒吼声，张开血盆大口，朝神谷川咬去。 那一身虬结的肌肉在运动中耸动暴起，压迫感十足！ 这种不躲不闪，以伤换伤的打法实在太过凶残。 而且这白色大狗可以抗住神谷的阴雷，但神谷可抗不住对方这足以把脑袋给咬下来的一口咬合。 于是只能停了雷法，纵身翻滚躲避。 轰！ 犬神一口咬空，轰砸落地。 而神谷川则是靠着涨到7点敏捷，加上般若鬼神之力的加持，堪堪躲开这足以毙命的一击。 短暂脱离犬神的撕咬范围，神谷川迅速起身。 竟然持着柴刀，主动朝四肢落地的犬神侧腹发起了冲击。 在战斗中，神谷从来都只喜欢占据主动，或者作壁上观。 被动挨打不是他的作战风格。 一名剑客可不能在背后留下伤痕。 三尺打！ 柴刀横斩而出，拖拽出残影，在鬼神之力的加持之下，这一刀的斩击速度绝非人类能够企及。 超出人类极限！ 隐隐约约，已经具备进阶奥术蚕丝打的神韵。 哐！ 只可惜，迅猛斩过去的刀头，没有落在犬神的腹部，而是磕在了它巨大手爪上。 白色的大狗反应速度极快，在被三尺打击中之前抬爪防守反击。 武器和狰狞的野兽指甲磕碰，居然发出了类似金属碰撞的声响，甚至带出了火星来。 这一次交错碰撞后。 【染血的柴刀】从刀刃中间猛地崩断开来，飞溅的金属碎屑划伤了神谷川右脸颊。 “犬神？金刚狼吧这是！” 神谷用右手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血，然后看着本身就不算太长，现在还只下一半的柴刀，不禁感到了肉痛。 这可是陪着我一路从新手村嘎腰子，嘎到第二张图boss的武器啊！ 但眼下也没空为死去的新手武器悼念了。 “好饿！” 犬神挥爪子磕断了染血的柴刀后，血盆大口紧随其后！ 神谷川甚至可以闻到它嘴里腥臭的气味，那尖长的犬牙，距离脖颈近在咫尺。 完了。 不愧是c级的怪谈，根本打不过。 在即将被犬神咬中之前，神谷川放弃了抵抗，但也不算完全放弃。 “饿了就吃这个吧，大狗！” 神谷先是利用【御灵术】，将附着在身上的般若强制送回了式神像。 同时手掐五雷指，心里默念起了“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的阴雷口诀。 在短时间内，能调理清晰地驱动三种不同的法术，神谷川也算得上是一个操作怪了。 足够强的头脑反应，让他的法术微操细节拉满。 而且这种短时间内进行的快速法术操作有个好处。 因为雷法是在般若被送走的差不多同一时间施放出来的，算是在最后一秒钟蹭到【鬼之假面·笑】的效果。 阴雷阳雷从身体内奔腾而出，威力不减！ 唯一的问题就是，神谷川目前的灵术值还很低，精神力匮乏。 而这种短时间，爆发性极强的法术三连发，极其消耗精神力和脑力。 说白了很烧cpu，理论上神谷操作完以后，是会陷入强烈眩晕状态的。 第121章 若玛丽在 第121章 若玛丽在 12个小时以后，到了夜间登录游戏的时间。 神谷川熟练上号，来到了犬鸣峠。 一进入怪谈世界，手机就开始弹消息出来—— [剧烈的爆炸让你的生人气息遍布全图，且浓度上升！] [有实力的怪谈，现在已经可以根据你的气息，精准锁定你所在的位置！] “啥玩意儿？” 神谷川看着手机里的文本直皱眉头。 自爆这个禁忌技能，威力很大，但是开完以后，会有地图范围的惩罚。 用一次就会引起整张地图的非中立怪谈暴走，联合起来抗击神谷川。 这一点，之前已经搞清楚过了。 “看起来开第二次自爆的话，在整张地图里我的气息会加重，地图惩罚会随之升级。有实力的怪谈，就能够锁定我的位置？” 也就是说，现在犬神能定位自己了？ 开东西了吧这是！ 怎么导航都整上了！ 神谷川才刚看完信息，把手机收起来。 忽然听到隧道里有嘹亮的声音传出来。 “嗷——呜——” 粗重的，带有极强攻击性的犬吠嗥叫。 另外，还有四脚奔踏地面的声音，像咚咚擂响的战鼓，借着隧道的构造扩散放大。 犬神来了。 神谷川没有逃跑，而是摸出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静立在原地。 他想确认一下犬神现在的状态。 不亲眼看一看大白狗，是无法判断自爆开完以后的具体效果的。 “饿！吃掉！” 转眼之间，一道硕大的白色身影四肢着地从隧道口突出来。皮毛下健硕的肌肉，力量感十足，因为跑动不断隆起耸动。 犬神。 大白狗从隧道冲出来以后，神谷川看得清楚，对方的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势。 只有嘴上留着一些阴雷腐蚀的溃烂伤口。 “看来我上午那发自爆根本没打中它。” 因为每次用身体做药引，阳雷一点阴雷，神谷人就直接无了，所以他并不清楚自爆后续的效果到底是怎么样的。 但从现在犬神的状态来看，威力不小的自爆攻击，估计是可以被有实力的怪谈给躲开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阳雷点爆阴雷后，神谷川确实会直接失去同步返回现实。 但是留在怪谈世界的纸人却不会瞬间爆炸，而是要经过大概15秒钟左右的蓄力，才会绽放为艺术。 15秒，已经足够犬神察觉到危险，并且脱离爆炸辐射范围了。 白色大狗打架确实非常有血性，习惯于以伤换伤，甚至越负伤就越猛。但就算它脑子不是非常灵光，也不会去硬吃对自己威胁太大的伤害。 “看来自爆的局限性还是不小的。”神谷川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时候，犬神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眼神里闪着红光，好似有无尽的饥饿，无尽的怨恨蕴藏在其中： “饿！” 面对眼前的情况，神谷川选择了正面迎敌。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是不想利用神椟的传送机制麻溜开润。 可是，这篝火的传送是有限制的，边上有攻击性怪物的时候用不了。 叮—— 融毁大半的硬币被抛起，在小小硬币打开的缺口处，紫白相间的古怪阴雷蔓延而出！ 神谷川选择了正面迎战。 这把无疑是寄了。 死也得站着死，顺便给大白狗再挂一点彩。 和犬神二次作战的最后关头，神谷没有开自爆。 只是单纯操纵着阴雷，和大狗拼了两波。 顺便利用对方的高强度，刷了刷【五雷邪法】的经验值。 毕竟现在已经知道了，即便和大白狗近在咫尺，化身为艺术爆开也不能伤它分毫。 更不要说，自爆还会加大地图的惩罚机制。 万一犬鸣峠里的“神谷川浓度”再提升一些，带来的效果是什么：怪物激昂！对神谷川特攻！攻击力显著提升！ 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如果开出的自爆不能拿下犬神的话，现阶段还是不要乱开为好。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神谷川断开连接，意识返回了现实。 今晚这把游戏，刚开局就已经结束咧。 …… 现实之中。 【蚍蜉撼树】 这是《怪谈物语》给这把游戏的评价。 神谷川：…… 系统是真的长了能耐，成语都给安排上了。 但现在神谷挑战犬神，真就和蚍蜉撼树差不多。他和般若捆一起，也不是白色大狗的对手。 犬鸣峠地图的攻略，至此卡住。 因为和最终boss的实力有很大差距，貌似是没有继续推进的办法了。 有种当初推铃诡校，卡在子面前的无力感。 “这种时候，我就有些想玛丽了。”神谷川从自家的床上坐起身，这样感叹道。 确实。 顺风，神谷川很擅长，他可以自己打，而且下手超重。 逆风的话，就叫上般若一起打。 但真遇上绝境…… 就让神谷川不禁回想起，把他从上一个“子绝境”里捞出来的电话恶灵。 若玛丽在，绝不使我至此地步！ “玛丽有c级，我和般若加起来是d级。把玛丽带去犬鸣峠，三英战犬神的话，光从纸面实力上来讲，是能赢的。”神谷川这样想道。 这个想法没什么毛病。 而且，多多少少给了神谷川一点念想和盼头。 起码犬神不是理论上完全无法战胜的，有赢的可能不是吗？ 只不过，这念头把获胜的希望押宝在非式神的玛丽身上，多少缺了点主观能动性。 “也不知道玛丽什么时候才会醒。” 神谷川抓了抓自己茂密的头发，面露无奈。 距离玛丽小姐负伤沉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第二天，替死纸人刷新。 神谷川有尝试给玛丽去了个电话，但电话那头依旧是冗长的盲音，无人接听。 没办法。 神谷只能自己再登游戏。 这一次，他依旧头铁地去了犬鸣峠。 那地方弥漫着自己的气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 估计去了也只是被犬神守尸杀。 但也不能说这样完全没用。 用大白狗刷阴五雷的话，熟练度奖励还给挺多的…… 第一次有800点，第二次下降到500点。 反正比在高天原的灵道场挂机，收益要高很多。 白给的大把技能经验，不拿白不拿。 (本章完) 第122章 炸鱼，炸鱼 第122章 炸鱼，炸鱼 利用犬神又刷了两次【五雷邪法】的熟练度。 等到第四次面对大白狗，给的经验值就已经跌到100点以下了。 于是，神谷川下次登录游戏的时候，便没有再去犬鸣峠受苦： “一直被犬神定位守尸，就算能刷技能经验，也还是很难受啊，唉。” 排除了正在卡关的犬鸣峠地图，他能去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 破碎高天原和新手村铃诡校。 高天原里，没什么说道。 神谷川去转了两次。 卖药郎没有出现。 至于肤白腿长的铃彦姬姐姐，依旧美艳动人，赤脚坐在天钿女命像下。 就是可惜，她像个点呆的提现木偶，毫无情趣。 没给新奖励，没给新任务，也没解锁新对话。 “同样是神祇，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呢？卖药郎明明就和活人差不多，能对话能交流的。” 神谷川感觉索然无味，离开了高天原。 犬鸣峠被绝望卡进度，高天原又没内容。 神谷川能去的地方只有铃诡校。 但还真别说。 这个新手村，真的是常去常新。 神谷川上次带座敷童子来这里，开了隐藏地图，拿了特殊道具【高天原神椟】。 而这次再来，他又苦中作乐，想到了一个新的乐子—— 炸鱼。 犬鸣峠确实卡了进度，那就尝试再去攻略人工湖嘛。 …… 怪谈世界，铃诡校。 人工湖区域。 沉寂的湖水幽暗，湖面也是无光，深不见底。 盯着看久了，会感觉水下面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神谷川站在人工湖畔，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两枚盐渍鱼干来。 这东西上次带座敷在食堂区域捡垃圾的时候，有得到过一次补充。 小咸鱼干，本来是水里海女房们的最爱。 只要一掏出来，水猴子们就会争相扑到岸上来。 但被神谷川之前用鱼干诱杀了一波后，水猴子们明显学乖了，稍稍管住了嘴。 不过，没有关系！这次神谷川本来也就没引诱海女房上岸。 “打窝！合格的钓鱼佬，必须要会打窝。” 神谷川将两枚鱼干依次用力抛进湖里。 没过几秒钟，幽暗的人工湖里水波晃动，隐约有一道道黑色的身影跳动，能看到白的鱼鳞在水面发射微光。 海女房们，正在争抢盐渍鱼干。 见水面浪翻动的动静越来越大，神谷瞅准机会，叫出了般若。 【鬼之假面·笑】 开！ 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浮现于脸上。 “水猴子们，大的要来了！” 能和般若共享鬼神之力的神谷开始助跑、冲刺，纵身一跃，化成一道华丽的抛物线，飞越过了湖畔护栏。 然后，用【御灵术】将自家式神送回式神像。 同时催动阳雷，引炸阴雷！ 一套法术三连，熟练又细腻丝滑。 月黑风高，环境阴森的里世界学校中。 波光粼粼，水下怪物乱窜的人工湖面上。 神谷川化成了一道光！ 苍白绛紫的雷霆光芒爆破轰鸣，几乎把湖内所有的海女房都给照亮，还引得小小的人工湖内骇浪惊涛，翻涌不止。 水脏阴雷，遇水则潮鸣电掣！ …… [海女房已死亡，获得魂晶8颗！] [海女房已死亡，获得魂晶8颗！] 神谷川意识返回现实以后，手机像是抽风一般高频震动不止，跳出来的全是怪谈死亡提示。 粗略一估计，这一波入账的魂晶，不少于1200颗。 也就是说，大概有一百五十来只海女房，在神谷川刚刚纵身一跃的爆炸中，直接灰飞烟灭。 阴雷遇水，效果翻番！ “这也太爽了吧？果然只有爆炸才是男人的浪漫！” 神谷川笑咧了嘴。 在新手村铃诡校开自爆，他是没有任何负担的。 在这里生人气息弥漫带来的地图惩罚，可以忽略不计。 自从上次开了隐藏地图以后，整个新手村的地图探索已经到了100%，神谷把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转了一个遍。 他很清楚，子被退治后，诡校里面已经没有大怪了。 剩下的那些喜奇童子，全是2魂怪，再怎么暴走也是乌合之众。 根本不是神谷和般若的对手。 所以，炸！ 可劲炸！ 只要神谷川愿意，直接把诡校核平了都没关系。 实力上来以后，回新手村当村霸的感觉是真的很棒！ 等到下一次替死纸人刷新，神谷又来到了铃诡校。 如法炮制。 先打窝，再炸鱼。 第二次炸鱼的收益，没有第一次高，只收入了600多枚魂晶。 这并不是遇水的阴雷威力变小了。 只是单纯因为湖里的海女房只剩了这么多。 之前由于水下战斗能力缺乏而无法攻略的人工湖，直接被两发阴雷爆破不讲道理地推平。 这很正义。 …… 怪谈世界。 铃诡校，人工湖。 不死人神谷川在现实等满了复活cd后，又回到了这里。 他在湖边小小观望了一阵后，便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溺女的顶心发】。 将滑腻的黑色长发缠绕到右手手腕。 水下闭气时长提升，水下感知能力提升。 “用阴雷自爆算是给我玩明白了，现在是时候去看看这片人工湖底到底有些什么。” 神谷川一个下水，跳入湖中。 阴冷幽暗的湖水将他完全吞没。 湖面上因神谷下水而荡起的涟漪，晃晃荡荡，不一会又平静下来，变回一滩死水，沉寂一片。 水底。 在溺女黑发的效果加持下，本身水性很一般的神谷川得以闭气下潜。 越往水下潜就感觉越冷，身体受到的水压也越大。 四下里幽暗一片，只有水里浑浊的颗粒物在上下浮潜。 咕嘟咕嘟—— 神谷川吐出微小的气泡，摆动着双腿，继续朝下。 等快接触到湖底的时候。 提升了水底感知力的神谷川，看到了一律金色的光芒。 像是虚幻的金色丝线，在幽深的湖底随着水波荡漾，散而不溃。 “那是什么？” 神谷川疑惑好奇，朝着金光游过去。 等靠近了以后，他在飘荡金色的光芒下方，看到了一道巨大的，足以供人通过的罅隙裂痕！ 战在裂缝边上，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似乎在拉扯着他。 “海女房怕不就是通过这道裂缝来到新手村的人工湖的。” “还有【蜃气布袋】，根据道具的说明，布袋是溺鬼栗山祥子在湖底捡的，现在看可能也是从裂缝那头冲过来的。” 神谷这样想着，朝着冒金光的裂缝又靠近了一点。 然后便觉得，缝隙中传过来的那股奇怪拉力，没来由地陡然增大！ 神谷川被拖拽进了裂缝中，瞬间消失不见。 人工湖底，恢复了静谧一片，只有金光依旧在悠悠摇曳，像一只虚幻触手怪物，在等待着下一只猎物上门。 (本章完) 第123章 七福神宝船 第123章 七福神宝船 墨青色泽的天穹，乌黑的积雨云压得很低。 似乎有一场来势汹汹的风暴，正在云层中大张旗鼓地酝酿。 黑云下面，是苍蓝色的大海。 浪涛翻涌，白色水沫的海浪激荡的过程中，被高高溅起。 除去浪涛高涨以外，海面上还能看见两个的大漩涡，很不符合物理学的兀自旋转，仿佛永不停息。 两个涡旋贴得很近，一个顺时针旋转，一个逆时针旋转，却互不干扰，只激得水流乱涌。 苍茫海面的一处。 原本就动荡的海面，有环形的水波纹回荡。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要从水下钻出来。 三四秒后。 “呼——哈——呼呼！” 水里钻出来的是手绑【溺女的顶心发】的神谷川。 一浮出海面，他便开始贪婪地大口喘气，同时伸手将自己盖住眼睛的湿漉漉刘海随意上撩到头顶，形成一个潦草但还挺好看的背头。 “淦！差点没把我憋死。” 【溺女的顶心发】这件道具，确实能大幅提升水下的闭气能力，但闭气不是水下呼吸，哪怕在水底能憋气半个小时，也终归是要上水面换气的。 过了好一会，神谷川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他一边浮水，一边环顾四周，确信自己来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中。 “明明刚刚还在铃诡校里的。” 懂了。 学校湖底那个发光的罅口，是传送陷阱对吧？ 只要靠近就会被传送到怪谈世界里的某处特定领域。 神谷川伸手到腰间，从【蜃气布袋】里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 带咸湿气息的小布袋到底是件超凡物品，其中的蜃气空间不但缩化天地，还水火不侵，用来储物确实是一等一的方便。 手机屏幕上沾了水珠，但并不妨碍看清上面的内容。 有来自《怪谈物语》的通知—— [特殊地图已开启，隐里·罗刹海！] [注：隐里地图即隐藏的世界。是怪谈世界内不与外界直接相连，只能通过各种特殊方式进入的特殊地图。] [罗刹海区域有宝船出没，宝船满载宝物，且具备七福神的虚幻神识赐福。] [有访客登船后，宝船会从宝库中挑选七样最适宜对方的宝物。放置于甲、乙、丙、丁、戊、己、庚七级宝箱中，任人挑选。] [正常情况下，七箱只选其一，七宝只得一宝。] [所以抓紧时间，注意把握进场时机！] “罗刹海，七福神？” 神谷川看完手机上的信息，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 看来自己似乎是被传送到一个很特殊的副本里来了。 “原来新手村里的惊喜这么多？” 而且根据《怪谈物语》给的信息提示，这个副本地图里没有退治怪谈的任务，但是有特殊奖励可以拿！ 福利本，福利本。 神谷川刚把手机放回【蜃气布袋】，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海面上，传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声音的源头，来自于海面上的两个漩涡之一，是逆时针转动的那个发出来的。 神谷川抬头看过去，就只见得一艘金光闪闪的大船，正在顺着涡旋上浮！ 船仓爆满，即便是甲板上似乎也堆满了金银财宝和鱼肉粮食，十分富足。 “那就是……宝船！？” 神谷川迅速反应过来，朝着大船的方向快速游去。 白给的宝物，可不能错过了。 有溺女头发的加持，神谷在水里还算灵活，没太费力气，就靠近了大金船。 船身边上，有宽敞的悬梯，设置在这里似乎就是为了欢迎访客登船的。 神谷川没费多少力气，爬上悬梯。 “发达了啊！” 他先是被甲板上爆满的金银珠宝吸引，眼睛放光，刚准备打开【蜃气布袋】薅一些。 却忽然听见有声音叫住他：“那些是拿不走的。该拿的也不是那些，年轻人。” 神谷川回过头，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七道人影来。 而刚刚开口叫停他的，是其中一个老者。老人头戴长冠，连须美髯，手持拐杖，身边有只祥瑞的仙鹤跟随。 “碰了俗物，宝船就要沉咧。”又有人开口，是个脸上笑盈盈，大肚体胖，袒露胸襟，身上背着个大布袋的和尚。 神谷川：“啊？” 敢情这满船的金银珠宝，全是装饰品吗？ 神谷川还准备再说点什么，就听见一阵玉珠走盘的琵琶声。 是对面那七人里面唯一的女子，衣袂飘飘，拨动了手里的琵琶。 神谷如闻仙乐，但却是一阵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七人都已经消失，大船上多出七个一模一样的宝箱来。 一字排开，从船头到船尾。 “七宝备齐，任选其一。” 宝船之上，只留下这样的声音在层层回荡。 “刚刚那是什么？”神谷川短暂错愕，“七福神？哦，刚刚手机里的文本好像有提到，宝船上有七福神的虚幻神识。” 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个时候。 要开箱子！ 不死人见箱子必开！ “但为什么是七选其一呢？” 神谷川疑惑，但脚下步伐却是很快，走向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宝箱。 他目前所在的位置是船头，距离船尾处的最后一个宝箱还是蛮远的。 “如果只能开一个的话，那我该选哪个好呢？要不还是先让座敷挂个好运上来好了。” 神谷川在心里默念“座敷”的名字，让自己身上挂上鸿运的红气，然后朝面前的箱子伸了手。 但还不等他碰到箱体，宝船忽然剧烈颤动起来！ 海面上的风浪也在瞬间扩大。 天空中的黑云骤然下压，有隆隆的雷鸣在云层里震响，拖拽出骇人的亮光来。 还有，宝船边上另一个顺时针旋转的漩涡里，有巨大的声响传出来，像是什么凶猛海兽的滔天怒吼声。 甚至，神谷还看到了一个有小山包那么巨大，光秃秃的脑袋，在从漩涡下面探出来！ “不是吧？” 神谷川这下明白为什么七宝只能选一宝了。 只要他开掉一个箱子，就绝对会出大事！ 不过嘛。 不死人可不怕出事。 拿命换道具，老传统了属于是。 海上的异变发生的很快，而且那个漆黑的巨大脑袋，已经探出到能看见一对蓝光烁烁妖眼了。 那对巨大无比的眼睛，正怒视着宝船上的窃贼！ 神谷川这时候也不再多考虑，果断伸手去碰面前的宝箱。 犹豫就会败北。 这时候迟疑的话，可能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叮铃—— 就在神谷要开箱的瞬间。 【蜃气布袋】里的近铃铛兀自撞响。 身穿红色和服的小福神，在自家老父亲还没同意的情况下，强行现身。 “呀！呀！” 座敷呀呀哇哇说着什么，很着急的样子。 她出来以后没有停留，抛下神谷川，跌跌撞撞，但目光坚定地朝着船尾快速跑去。 七福神就不详细描写了，不然可能会很水? 拍下我的工具书，当彩蛋章给大家看看好了。 然后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日本的七福神，三个源自中国，三个源自印度，只有一个是日本本土神。 不过，日本的妖怪文化本来就是这样的啦，绝大部分受中国影响，小部分受印度影响，极小部分才属于日本本土。 (本章完) 第124章 给她们磕一个吧 第124章 给她们磕一个吧 “座敷！？”小福神的突然冒进，可把神谷川吓了一跳。 但就在座敷不听话踏上宝船的同一时间。 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快速在神谷川身边勾勒出来。 是般若。 鬼面少女主动现身后，也是看都不看自己阴阳师一眼，漂浮飞掠在空中，直接朝着座敷追了过去。 但不得说，般若的做法，靠谱！ 她去追座敷，可比神谷川自己去追要快。 于是，神谷干脆手里动作不停，一把掀开了面前的宝箱，看都不看一眼就抓起了里面的东西。 嗡嗡。 这时候，【蜃气布袋】里的手机震动—— [宝船己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贺茂光荣的铜配！] 而就在神谷开箱后的几秒，手机又一次震动—— [宝船甲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鬼之皮衣！] [宝船丁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阿吽呼吸法》！] 当然，神谷川这时候是不可能去看手机的。 宝船已经在开始倾斜了，甲板上的那些沉重宝箱和珠宝一起，开始四处碰撞栏杆船舷，让人根本无法靠近碰触。 而顺时针漩涡里冒出来的大海怪，已经出来大半了。 是黑乎乎的人形，头上光秃秃的，脸上好像长着鲶鱼一般的长触须，上半身浮在海面上，简直像一座小山峦！ “还来！” 光头海怪口吐人言，发出的声音如同海上的风暴嘶鸣，暴怒无比。 他巨大的双手正握着宝船摇晃。 大船在海怪的手里，简直如同一具可以肆意玩弄的模型一般。 神谷川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发飙的大光头身上，快速朝着船尾跑去。 他很清楚，这把死是必死的。 光头海怪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可能打得过的模样。 但在死掉之前，必须要让座敷和般若回来！ 可是宝船摇晃得实在太过厉害，跟海盗船似的。甲板上又金银粮袋乱飞，阻塞前行，神谷川根本靠近不了船尾。 “呀！”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座敷童子兴奋地叫喊声。 只见甲板那一头，已经戴上笑面具化作厉鬼的般若悬浮在空中，用一只手搂着小福神，快速朝神谷飞掠过来。 作为飞行单位，船体的摇晃根本对般若没有影响。 空中乱飞的大粮袋被她灵巧的躲避开来，至于那些金银，砸在厉鬼化的身体上也无大碍。 鬼面少女只是掩身护了护搂着的座敷童子，确保身娇体弱的小福神不被砸倒就行。 飞近到神谷川身边后，般若将座敷朝他怀里一扔。 “呀~” 小福神张开双手扑进老父亲怀中，眼眸闪着兴奋的光，脸上是大大的骄傲笑容。 神谷川怀中小小软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座敷已经靠得离自己的灵降物足够近，可以回安全的金球铃铛里去了。 她在神谷的手里留下一件手感细腻古怪的肉色皮质大衣。 然后是般若。 化作狰狞厉鬼的少女，把她那巨大又恐怖的身躯也直接撞向了自家阴阳师的怀里。 不过在碰触到神谷的前一秒，她便消失不见，只是往神谷川的手里塞了本封面略微泛黄的书籍。 般若回归式神像。 回来了，都回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神谷可以安心去死了。 他回过头，正对上大海妖那双蓝光烁烁的巨大眼睛。 天穹里风暴斗转，海面上骇浪惊涛，除此之外还能看见浓稠的白色雾气，正迎面朝着甲板上滚滚袭来。 “还来！” 山峦大小的海妖声若雷霆，浓稠白雾就是他的口腔中迸射出来的。 神谷回头的时候，浓稠的白色几乎就在眼前。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完全包裹住。 浓稠的雾气堵塞呼吸，侵入肺里，还带着极强的腐蚀效果。 神谷川当即扑倒在地。 含笑九泉。 …… 神谷川的意识返回现实，从自家的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喘气。 “那海妖也太强了一点吧？” 平复了下“死而复生”的情绪后，他这样感叹。 关于刚才遭遇的海妖是什么，神谷已经有了猜测，他现在怪谈知识储备已经还算可以了—— 海上的大光头，体型巨大如山，长鲶鱼触须。 再结合从罗刹海那边，通过传送罅隙到铃诡校的小怪是海女房。 那么合理推测一波，黑乎乎的光头大海怪，很可能是就是海女房的丈夫，海坊主。 判断出光头海怪的身份后，神谷川突然想到了一个有些脱线的问题： “呃，话说海女房们明明只有那么大，那海坊主却有那——么——大，他们到底应该……嘶……” 想了想。 鱼好像是体外受精的。 合理，那没事了。 将海坊主的事情暂且按下，神谷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先看到的是这轮游戏的死亡评价，有点长—— 【给你身边的两只怪谈磕一个吧】 神谷川：…… 这评价怎么说呢。 话糙理不糙吧。 这次进入特殊的隐里·罗刹海副本。按理来说，正常情况下只能开一个宝箱，取一件宝物。 但因为座敷童子和般若的活跃表现，实际上连开了三个箱子！ 算是硬生生多抢了两件宝物出来。 赢麻了。 神谷川的身边，正摆放着三样新道具，全是这次上宝船的收获。 他开始对照手机上的信息，查看起战利品来—— 首先，是一枚小铜牌吊坠，上面浮雕着一只戏水的凫鸟。 [道具名称：贺茂光荣的铜配] [品质：优良] [效果：可供怪谈灵降] [说明：平安时代阴阳师贺茂光荣的一件配饰。本是寻常物件，在被阴阳师随身佩戴久了，沾染上一丝灵性，现成为一件优秀的空白灵降依附物。] 这凫鸟铜配，是神谷川自己开出来的道具。 宝船的己级宝箱。 甲乙丙丁戊己庚，排倒数第二。 想到这个，神谷川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我脸有这么黑的吗？明明开箱的时候还挂了个强运……” “但仔细想想，一共开了三个宝箱，收益都算我头上，所以般若和座敷开箱运气也应该算我的才对。” 而且【贺茂光荣的铜配】虽然是低等的道具，但还是很有用的。 神谷之前就有让小小老头灵降了跟随自己的想法，这样一来，不管把小老头带到其他地图，还是带回现实都会很方便。 有了【贺茂光荣的铜配】，或许就能直接实现这一点。 (本章完) 第125章 传说级道具：鬼之皮衣 第125章 传说级道具：鬼之皮衣 第二件道具，一本封面泛黄的老旧书籍。 上面有“阿吽呼吸法”的字样。 看起来又是一本技能书。 [道具名称：阿吽呼吸法] [品质：珍奇] [效果：研习后将习得阿吽之息] [说明：阿吽之息可利用特殊的呼吸法门，调节身体肌肉律动。施展体术技能时配合此法，可大大减少体力消耗。] 《阿吽呼吸法》这本书，是般若在营救座敷过程中，顺便争分夺秒开箱子得到的道具。 出自宝船的丁级宝箱。 比手气很烂的某人开的已级宝箱，高了两个等级。 神谷川把这本泛黄的技能书拿在手里，没过几秒系统便弹了提示—— [是否对《阿吽呼吸法》进行学习？] 神谷没犹豫，直接点了[是]。 很快，一股奇妙的呼吸律动从鼻腔处开始，钻进肺里，然后扩散到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处神经，都好像在为此欢呼雀跃。 瞬间就感觉浑身一轻！ [习得阿吽之息！] 神谷川将《怪谈物语》的【个人信息】一栏打开，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技能栏。 果然多出一个入门级的被动技能，【阿吽之息】。 有评级，就说明能升级熟练度。 “阿吽之息的法门，这可是好东西。”神谷川关掉了技能面板。 这套呼吸方法，他以前就是知晓的。 因为神谷掌握的【野太刀自显流】，理论知识里也有挥刀收刀时候，口喊“阿！”“吽！”的内容。 这是对传说中的呼吸法，阿吽之息的模仿。 不过嘛，自显流剑士挥砍时候发出“阿！”“吽！”叫喊，更多的还是为了起到威慑对手的作用，能不能节省体力还真不好说。 但宝船给的这套《阿吽呼吸法》可就不一样了。 货真价实。 “以‘气’协调肌肉运动。就好比人在剧烈咳嗽的时候，身体的绝大部分肌肉，都会被牵扯着一起运动起来一样。” “阿吽之息就是能将这种以‘气’调节肌肉律动，发挥到极致的呼吸技巧。用奇妙的呼吸律动，配合身体发力，能大大减少体力的消耗。” 掌握了阿吽呼吸法后，神谷川脑内自然而然多了一些与之相关的理论知识来。 “我在不戴面具，纯靠自己身体作战的时候，一般爆发性地施展一次体术奥义三尺打，就会感到力竭。” “现在掌握了阿吽之息，利用的好的话，肯定能摆脱这个困境。”神谷川这样想道，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宝船宝物，是一件皮质的大衣，呈现古怪的肉色，但总体又有些发青。 皮的质感很细腻，但又很古怪。 这是座敷冒险开箱子得到的宝物，出自甲级宝箱。 是宝船给的七件道具里面最好的一件。 [道具名称：鬼之皮衣] [品质：传说] [效果：气息完全掩盖。穿着鬼之皮衣，可将自身气息完全掩盖。同时，穿着者会散发细微的怪谈味道。] [说明：人披皮化成鬼，鬼披皮扮作人。用某只古代大鬼的皮囊制作而成的奇特皮衣，穿上后足以欺瞒天地，戏弄鬼神。] “传说级别？” 这还是第一次入手到这个等级的道具。 “看效果，好像是穿上以后能将我身上的气息，完全转化为细微的怪谈气息。” “而且穿上皮衣足以欺瞒天地，戏弄鬼神……也就是说，这相当于一个无人能主动窥破的马甲？” 神谷川看明白了【鬼之皮衣】的效果，心里立马有了些想法。 现在第二张地图犬鸣峠里，到处都弥漫着他的生人气息，不知道上面时候才能散去。 那里的怪谈们，因为被神谷川气息所吸引，都恨不得生啖他肉。 更过分的当属犬神，还能借那弥漫群图的气息，直接定位神谷的位置。 只要一进犬鸣峠，大白狗就会立马跑过来竭诚欢迎。 也正因为犬神的热情，神谷现在一进犬鸣峠，三五分钟之内就会马上暴毙。 “懂了。如果我穿上鬼之皮衣再去犬鸣峠，那里的怪谈们应该就不会再把我视作最优先的攻击目标了。这样一来，犬神也无法再对我定位守尸。” 怪谈们要找的是神谷川，跟我一个皮套人有关系？ 入手了这件【鬼之皮衣】，神谷川立马有了一点灵感，想着可以去犬鸣峠操作一番。 “说不定这东西就是我退治犬神的最后一块拼图。”他这样想道。 不过到了犬鸣峠以后，具体要怎样去行动，还需要再根据这个灵感好好规划一下。 …… 三件道具都对照着手机上的信息审阅完毕，神谷的心情很是愉悦。 宝船上给的东西是真不错。 不论道具等级高低，都能派上用场，而且是针对性的有用。 神谷川将三件新道具都收到【蜃气布袋】里。 之后，原本愉悦舒展的眉头，又忽然微微皱起来。 他想到了刚刚在宝船上发生的事情：“这局探索罗刹海的结果当然是好到不行。但过程的话……说实在的，座敷在宝船上的行为，实在是太冒险了。” 他当然明白，小福神在宝船上做的事，完全是为了自己这个老父亲，是想帮忙拿下最好的宝物。 为此他也确实很感动。 可冷静下来想想，座敷那样子做真的太危险了。 要不是紧要关头，般若思路清晰，行动果断地站了出来。小福神今天有很大可能会直接栽在海坊主的白雾里，在宝船上丧生。 神谷感觉这样不行。 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和自家的崽子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情的。 做家长的，一定得抓好孩子的安全教育问题。 “般若。”“座敷。” 神谷川这样开口。 鬼面少女和小福神，遵从着召唤在房间里现身。 般若勾勒出身形后，还是那副老样子，一脸的冷傲，仿佛荣辱不惊。 而座敷童子，则是非常坦率。 “呀~” 小家伙把灵动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来，婴儿肥的小脸凑近神谷川，脸上满是骄傲和兴奋。 座敷很厉害吧！有帮上大忙呢！ 阿爸快夸我呀！快点呀！ 神谷川：…… 看着小福神的样子，神谷只是默默撇过了脸去。 犯规了啊，座敷。 你这个样子，让我还怎么忍心板起脸和你进行严肃的家庭谈话啊？ (本章完) 第126章 皮套人从不脱下他的皮衣 第126章 皮套人从不脱下他的皮衣 神谷川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干咳了一声：“咳咳。座敷，今天做得非常棒，谢谢你。” 说着他伸手，手法温柔老练地揉了揉小福神的脑袋。 “呀~” 后者继续仰着脸，笑盈盈眯着眼睛，脸上骄傲的表情不减，还附带了一些得意和满足。 神谷莫名觉得，如果小福神长尾巴的话，现在一定甩得非常欢。 这时候，边上的般若虽然表情依旧冷傲，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但却是默默把视线投了过来。 盯—— “呃。”神谷川自然注意到了傲娇式神直勾勾的视线，“当然，般若你做得也非常棒，也要谢谢你。” “嗤。” 般若满意又嫌弃地别过了脸去，两种本来应该矛盾的情绪，在她的脸上呈现却意外理所当然。 好，夸过座敷了，接下来试着跟小家伙讲一点严肃的话题。 神谷川依旧把手轻轻的放在小福神脑袋上，但却是努力沉下了脸来，：“不过，座敷。下次别这么做了，好吗？” “呀？” 座敷童子脸上欢脱的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一点点委屈。 怎么了呀？ 明明座敷做的很棒呀…… “座敷伱是个好孩子。”神谷开始思索措辞，把语气放得严肃了一些，“但我讲过，怪谈世界是非常危险的。而我又不够强大，不能随时保护你。如果你出事了的话，就都是我的责任，我会很愧疚的。” “呀……” 小福神轻轻点了点脑袋，但对这一番话其实似懂非懂。 神谷川：“所以我希望你，不，我需要你从此以后只听从我的指挥，在怪谈世界里行动。一件两件道具没拿到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再想办法。但你不能出事，因为对我来说，你远比一件道具要重要得多。” “呀……” 小福神低着头，双手无措地拉了拉自己和服的衣摆。 听到的这一番话，小家伙本来是挺难过的。 但那一句通熟易懂，非常诚恳且直球的，“对我来说，你远比一件道具要重要的多”，又让座敷感觉心里空空痒痒的。 虽然没有完全理解，但小阿爸的意思是，他很关心和在意座敷，对吧？ 小福神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不大喜欢考虑复杂的问题。 想到这里以后，她便停了思索，抬起脸朝神谷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然后默默消失，回到了金球铃铛里。 神谷川：…… 小家伙现在一定委屈坏了。 作为老父亲，我的心好痛。 但没办法，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该讲明白的话，还是得讲的。 “对了，今晚就给座敷做一大份红豆饭补偿一下好了。”神谷川这样想道。 盯—— 同座敷谈完话后，神谷又一次感受到了身边若有若无的视线。 他回过头，同般若正好四目相对。 “般若，你也远比一件道具要重要得多。”神谷川这样补充。 “嗤！” 般若不屑地嗤之以鼻，这次倒不是因为她傲娇。 神谷川这种顺便提自己一嘴的聊天方式，让鬼面少女莫名感觉有点不爽。 不过，这次就算了。 自家阴阳师和座敷童子说得话也没错。 要是那个可爱的孩子在另一个危险无比的世界里出事的话，般若觉得自己以后会少掉很多乐子。 会难过的。 然后，般若轻飘飘起身，像个人类一般走到房间的小方餐桌边上，拿起她平时和神谷沟通用的纸笔开始写字： “就算你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去给她做红豆饭！自己做比较有诚意！” 神谷川接过般若写的字条一看，无奈笑笑。 得。 自家式神倒是和我想一块去了。 但是在神谷川进厨房自己尝试做红豆饭的时候，不知不觉【祸福相依·福兮】到头，开始走了霉运。 于是，他把自家新买的小蒸锅给报废了…… 后续，般若恨铁不成钢，不得不一脸嫌弃，但又分外认真地帮助自家阴阳师完成了下厨的工作。 而座敷童子，在鼓着脸狂炫了三大碗香糯可口的红豆饭后，便恢复如初，乖巧地没再闹任何别扭。 …… 今天是神谷川“病假假期”的最后一天。 怪谈世界。 破碎高天原。 神谷川在厚重荧光舞动的鸟居前现身。 来到高天原以后，他将新入手的传说级道具【鬼之皮衣】，从蜃气布袋里掏了出来。 人披皮化成鬼。 神谷川将皮衣套在身上，他的外貌开始发生变化似人又非人，隐隐约约还散发着一股妖异的怪谈气息。 明明清晰地站在那里，但就是给人一种奇怪的意识上的“模糊”感觉，模糊到连他的年龄、性别等特征都完全无法辨认。 在意识层面上，像是一团行走的马赛克。 这便是鬼之皮衣的效果了。 欺瞒天地，戏弄鬼神。 套上以后，便无人再知我是“我”。 神谷川昨天有穿戴上【鬼之皮衣】，拿尚不完全知情的般若和座敷做了一下实验。 小福神在见了神谷这套新皮肤后，一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被吓得连连后退。 而般若的反应则要更过激一些。 因为从鬼面少女的视角来看，她本来是被自家的阴阳师召唤出来的。 但一现身却不见神谷川，只看见一个完全陌生的，散发诡异怪谈气息，身形模糊的怪人。 般若当场就炸了毛，甚至准备戴上笑面具开打。 后续，神谷川当着她们的面快速脱掉皮衣，两个怪谈才如梦初醒。 实验证明，【鬼之皮衣】不愧是传说级别的道具，效果非常好。 别说座敷童子，就算是和神谷川有着式神契约的般若，在神谷穿上皮衣以后，也是完全无法认清他的本来面目。 【鬼之皮衣】连式神契约的连接都可以蒙蔽遮掩。 不过，因为神谷有当着座敷和般若的面脱掉皮衣。所以后续再穿的话，她们便可以在意识中将皮套人和中之人神谷川等同起来。 神谷借此总结了一下这皮衣的用法：“反正以后在需要隐藏真实身份的场合，皮套人从不脱下他的皮衣。” (本章完) 第127章 猎物和猎手 第127章 猎物和猎手 在破碎高天原换上新皮肤，神谷川简单准备了一番，便直接传送去了犬鸣峠。 入手了【鬼之皮衣】以后，他就有种感觉—— 这道具说不定就是决胜犬鸣峠的最后一块拼图。 胜利的方程式搞不好已经完成了！ “目前唯一可惜的事情是，没有在宝船上入手一件趁手的武器。现在近身作战的野太刀术暂时发挥不了作用了。” “不过，在我的计划里，攻略犬神也用不到近身体术。而且那大狗子肌肉横练，跟它拼近战血亏。” “就先这样吧，尝试去操作一番犬神。就算失败的话，大不了就真的等玛丽苏醒，把她拉扯到犬鸣峠三英战吕布。” 犬鸣隧道口。 神谷川出现在神椟边上。 整个犬鸣峠地图现在，到处都弥漫着生人的气息。 不过这和穿上新皮肤的神谷，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和预料中的一样，犬神这次没有出来欢迎他。 “计划通。” 身形模糊的神谷川满意点点头，转身向神椟后方的荒芜小公路走去。 这条路径，通往已经被一锅端掉的地缚灵、焚鬼地盘，也通往犬鸣公路，以及犬鸣水坝。 …… 犬鸣水坝。 位于犬鸣公路一处急弯拐角处。 在和犬鸣相关的怪谈里面，有这样一个说法。 真正的犬鸣村，其实被压在犬鸣水坝的底下。 而通过旧犬鸣隧道，见到的所谓犬鸣村，则是“亡者的地界”。 这个说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能站住脚的。 因为神谷川之前在犬鸣村外围退治的犬鸣电话亭，里面活动的怪谈是只溺鬼。 而村落外围，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像样的河水溪流。 再说回犬鸣水坝，这处灵异点的起源故事是这样的—— 这处水坝，在上个世纪修成，据说是某个会社组织建的。 当时，犬鸣村的村民和会社资本之间，因是否在此处修建水坝、如何赔偿等问题起了剧烈冲突。 这些问题有没有妥善解决不得而知。 总之，后来水坝强行建成，且没有任何村民为此再闹过事。 只不过，水坝落成以后，在夜晚途经此处的人，经常能目击到数量众多的冤魂在水面上来回游荡。 …… 怪谈世界，犬鸣水坝。 水面上有二十几只虚幻的怨灵在游荡，嘶吼，哭泣。 他们有着满腔的怨恨和愤怒。 而这种情绪，又被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生人气息所激化。 怨灵们在暴走。 过了一会。 一道身影模糊的奇怪身影，出现在了水坝的边上。 似人非人，无法判断任何外貌特征，只能感觉这怪人携带一股淡淡的怪谈气息。 “呜呜呜——” 水上怨灵们悲哭着飘荡。 一般来说，当有陌生怪谈出现在己方地盘的时候，怨灵们是会对入侵者发起攻击的。 但现在的情况特殊。 犬鸣峠的怪谈们都被空气中的生人气息影响，暴乱却又团结，一致对外。 他们的目标只有神谷川。 “这样倒也方便。”那个奇怪的人形怪谈站在水坝边上，轻声开口，“般若。” 人形怪谈的声音诡异又僵硬，甚至雌雄难辨。 ta的话音落下后，便有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于身边勾勒现身。 再之后人形怪谈从身上某处，掏出了一枚融毁大半的硬币来。 叮—— 硬币被抛起，电光跃动。 在下落的过程中，上面的电弧突然扩大，而且阴柔如水，缠绵流淌。 苍白绛紫的阴雷，像银蛇走蟒乱舞，从小小的硬币倾泻而出！ 水面上活动的怨灵，只是一群不大具备自主意识的低级怪谈，凭本能行动。 所以，他们是万万料想不到，在“犬鸣峠怪谈联合起来”的时期，居然会有一个叛徒怪谈不讲武德，出来搞背刺！ 可等怨灵们反应过来，试图反击的时候，为时已晚。 游蛇一般的水脏阴雷朝着水面直淌过去，遇水则变得更加狰狞，电芒乱射，如同千鸟齐鸣！ 二十几只怨灵被这股诡异雷电席卷，悲哭颤抖，化作黑烟不见。 [水下怨魂已死亡，获得魂晶4颗！] [水下怨魂已死亡，获得魂晶4颗！] 披着鬼皮的神谷川，借助这水坝这个天然利好阴雷的地形，爽收了一波魂晶。 一发水脏雷下去，就有80几枚魂晶入账。 料理掉水面上的一群小怪后，般若飘飘荡荡在水坝上方转悠了一圈，最后回到神谷身边，朝他点了点头。 犬鸣水坝里的小怪，已经被清理完毕了。 “很好。”神谷川满意点头。 猎人已经安置好了捕兽夹，之后放上诱饵，就可以静候猎物上门了。 至于诱饵是什么。 当然就是全犬鸣峠怪谈都想干掉的神谷川本人。 嘶啦。 皮衣褪下，神谷显露出清晰生动的真身来。 …… 犬鸣隧道。 “饿！” 犬神从犬鸣隧道口奔腾出来。 隧道里暴乱的村民们，纷纷给这个犬鸣村主宰让路。 犬神的身后，跟着一群跑跑跳跳的白儿。不过，白儿们的速度远不及主人迅速，很快就被甩在了身后。 “吃！吃！吃！” 犬神用四肢狂奔，涎水飞溅的大嘴吐露出含糊低沉的人言。 在刚才的一瞬间，它感受到了。 那个生人的气息，又一次出现在了犬鸣峠。 犬神不能明白，为什么那个生人会一次又一次在这里复活，明明已经死过好几遍了。 但这无关紧要。 只要他还敢出现，无论多少次，犬神都会把他撕碎，啖食殆尽！ 吃掉。 全都吃掉。 人是猎物，犬是猎手！ 人类用无尽饥饿感驱使它，那它就要用暴虐的残食来回报人类！ …… 犬鸣水坝。 “好像来了，真实诚啊，犬神。” 一直站在水库边缘观望等待的神谷川，将视线转移到了犬鸣公路上。 能听见野兽的嗥叫声，从公路那头传过来。 由远及近。 之后，是如同战鼓一般的奔腾声音。 神谷川的大脑稍稍紧张亢奋起来，每次同强敌作战，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吃！吃！吃！” 公路的拐角处，一头肌肉虬结暴起的白色巨兽冲撞着出现。 犬神来了。 (本章完) 第128章 好运从来都站在我这边 第128章 好运从来都站在我这边 犬神嗥叫着从公路上冲上水坝边缘。 神谷川就站在那里，水边的水库波纹不惊，一滩死水。 等到猎手和猎物的距离足够。 神谷开始念动咒诀。 不是他常用的攻击法术五雷邪法的的口诀，而是【御灵术】的拘灵诀。 闪着微弱金光的虚幻字符，从他的身边飞快浮现，连成一条言咒金绳，朝着犬神所在的位置飞浮而去。 神谷川现在的【御灵术】是熟练级。 想靠这个程度的拘灵诀将满状态的犬神拘束成为式神，绝对不可能的。 神谷目前也还没领第二个式神像，暂且没有槽位捕捉第二只式神。 所以，这一发拘灵诀的真实目的不是拘灵。 而是活用这套术法，希望用拘灵瞬间的束缚效果，实现一定程度的控制。 与此同时，原本静静漂浮在神谷川身侧的般若也有了动作。 一大一小两个面具在她腰间旋转不停，其中的诡笑面具攒射而出，在空中化作巨大的虚影。 鬼脸虚影仿佛活过来一般，发出“桀桀”的怪笑，直击向犬神。 阴阳师和式神之间配合默契，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打出了两个技能。 之后，般若快速使用【鬼之假面·笑】，化身成为背后灵，附着在了神谷川的身后，轻轻搂住他，将他的身体托起。 鬼神之姿附带的魅力+4，和怪谈亲和力加成，有一个短暂的魅惑效果！ 这是一套控制组合拳。 拘灵诀的下克上束缚。 般若鬼袭概率混乱。 还有鬼神之姿的短暂魅惑。 每一个控制其实都勉强，就算加起来也一样勉强，如果只想着靠这些技能将杀意盎然的犬神强控下来，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得有顶级的强运才能做到。 但好在，好运从来都站在神谷川这边。 叮铃—— 三套控制技能用出来的同时，金球铃铛配合着兀自撞响。 神谷的身上象征着鸿福运势的红色气息，升腾不止！ “饿……” 犬神还在嘶嚎，但声音弱了几分，它猩红的野兽眼眸直视向神谷川戴面具的脸，显露出了几分迟疑和迷茫。 言咒金绳在大白狗身上捆出形状糟糕的绳节。 鬼袭面具径直砸中目标。 好运确实眷顾了神谷川，一套控制组合生效！ 急速奔袭中的犬神，在距离目标七八米多的地方，被硬生生逼停了下来，混乱僵直。 见一套技能得手，神谷快速发起了冲锋。 七八米的距离转眼就被飞跃过去。 铁塔一般的妖兽身躯就在眼前！ “速战速决。” 神谷川逼近后，不管不顾朝着犬神撞去。 这大白狗直立起来有将近两米五，而且一身的肌肉横练。要不是有般若共享的鬼神之力加持，神谷这小身板和它硬碰硬的话，相当于以卵击石。 砰！ 两具强度判若云泥的血肉之躯，冲撞在一起。 神谷川感觉吃痛不已，仿佛是用力撞在了钢板上一样，浑身都要散架。 但因为他舍身一撞过于疯狂，尚处在混乱中的犬神居然真的这一下撞击带动，朝着水库边缘落下去。 连同神谷自己也是一样的情况，朝着水库落下去。 一人一妖兽抱成一团，沿着有七八十度倾斜角的水坝边缘滚落。 在此过程中，原本被控制住的犬神完全清醒过来。 “饿！吃！” 它嘶吼着，猩红的眼眸里闪烁着凶残的光芒，血盆大口于一片混乱中，撕咬住了神谷的侧腹。 这一口，几乎就要将神谷川撕裂开来。 “痛……” 神谷疼到意识都要模糊，但却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进行了后续的狩猎动作。 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要是放弃败北的话，他不能接受。 运用【御灵术】将般若送回式神像。 且抓住般若即将脱离的瞬间，驱动阳雷，念动阴雷咒诀！ 完成最后的操作后，神谷的视线一亮，同失去了同步。 而他遗留在怪谈世界里的这具身体，则俨然变成了一个危险无比的定时炸弹。 蓄力15秒后，就会引爆！ 咚！ 犬神抱着人肉炸弹，跌落到了水库里，朝着水底下沉…… 要是在平地上的话，别说15秒，就算是5秒钟，也足够大白狗脱离自爆的范围了。 但，水里可不一样！ 10秒过去，犬神还在朝水面上浮。 又过5秒，犬神正在用狗刨努力尝试上岸边。 只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水库中响起，天地风云都为之一变。 附带狰狞无比的白紫电芒乱舞，水库里的浪潮呼啸奔腾不息。 自爆本来就是阴阳雷结合，威力巨大的核平技能。 而水脏阴雷遇水，则潮鸣电掣！ 滔天的雷电混合着巨大浪涛，将已经是落水狗的犬神完全吞没…… 嗡嗡。 [犬神已死亡，获得魂晶582颗！] …… 现实世界。 犬鸣峠。 神谷川在里世界用非常疯狂的行为，尝试退治犬神的同一时间。 合欢御灵术的正统传人结城真剑佑，正好待在犬鸣水坝边。 他正在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头戴宽檐帽，手里拿着一条看起来价格不便宜的碳纤鱼杆。 结城先生正在休假。 犬鸣这边的除灵任务已经完成了，作战报告也已经以电子的形式提交审批。 今天是结城真剑佑待在福冈的最后一天。 因为没什么重要事要做，他干脆就带薪休假，来到了犬鸣水坝边垂钓。 结城先生在饲育了裂口女，且年龄三十而立之后，便养成了三个人生爱好—— 喝茶、钓鱼、盘珠子。 其中，他瘾最大的一项就是垂钓。 放假的时候，可以坐在湖边钓上一整天的鱼。 属于那种就算过奈何桥，都想朝桥底甩两杆子的资深重度钓鱼爱好者。 这趟来犬鸣，身为老钓鱼佬的结城先生，早早就看出了犬鸣水坝是个非常棒的钓点，一直手痒难耐。 今天难得清闲，就买了套渔具，来过过手瘾。 哗哗—— 水翻动，鱼漂上下浮动。 又有鱼咬钩了。 结城真剑佑娴熟地拉动鱼杆，上来的是一条体型很大，将近八九公斤，且鳞片非常苍白的翘嘴鱼。 犬鸣水坝里的鱼，全都这样大得出奇。 很难说是吃什么长大的。 (本章完) 第129章 犬神的制作方法 第129章 犬神的制作方法 将这只大翘嘴装进鱼桶里，结城真剑佑又一次准备甩钩。 这时候，水库上忽然有奇怪的小型飓风卷起来，带动水波纹乱颤不止。 不过，这番奇异的景象转瞬即逝。 “怎么突然起了这样的怪风？” 结城真剑佑困惑。 他手握着钓竿，静静等待一会，却又没有任何怪事发生。 “或许是某些强大的怪谈，在另一个世界里面厮杀得太厉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现实。”结城真剑佑最后这样猜测道。 而后他点了根手卷烟，在水库边上望了一会煞，依旧没有异常。 没异常就算了。 对于结城先生来说，怪谈在另一个世界里打生打死，只要别影响到现实，就都无所谓。 “今天就钓到这吧。”结城真剑佑没了继续钓鱼的兴致。 他把便携式的折叠大鱼桶打开。 今天的收获颇丰。 桶里有九条大鱼在拥挤地扑腾水。 “一、二……八、九。” 结城真剑佑将渔获来回细数了三遍，心情不错。 然后一掀鱼桶，把几条鱼全都倒回了水库里。 鳞片苍白的大鱼，甩着尾巴消失在了水中。 钓鱼嘛，过程比结果要更重要。 而且有收获就不算空军，倒了心情也依旧愉悦。再说了，从水下埋着犬鸣村旧址的犬鸣水坝里钓上来的鱼，肯定是不可能带回去吃的。 结城先生开始收拾渔具。 在他背后十几米的位置，能看见一个蓝色的老旧标语警示牌—— [此处严禁垂钓，违者罚款10000円！] 结城真剑佑抽着烟，提着渔具包囊路过警示牌的时候，随手从兜里掏出了1万日元来，用石块把钱压在了警示牌上。 做完这件事后，结城先生的手机响起。 进来了一个电话。 是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的联络人员打来的：“结城先生，犬鸣地区的异访处理完了吗？” 结城：“刚处理好，报告已经提交了。” “好的，结城先生。我这边电联你是有一条紧急的任务。” “发生什么事了？” “东京都的风俗町，出了好几起风俗女郎失踪的事件。” “和异访有关？” 电话那头的联络员：“是的，而且不止如此。我们的人还在风俗町的各处，找到了被损毁的奇怪仪式痕迹。所以，现在需要您立刻前往东京都，协助我们进行下一步调查。很抱歉，在您刚做完一项除灵任务就又给您下达紧急指令。” “好吧，我明白了。” 结城真剑佑简单应答后挂了电话，将手里的卷烟抽尽。 他心里忽然想到： “神谷那小子说过，他世俗的身份好像还是一名高中生，就住在东京都附近。反正现在都要去东京了，正好再找个由头和他接触一下。” …… [犬神已死亡，获得魂晶582颗！] [获得c级怪谈心头血！] 神谷川在廉租公寓的单人床上苏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这一次他在《怪谈物语》的通知里，如愿以偿看到了犬神被退治的消息。 另外还收获了一枚c级的怪谈心头血素材。 估计是犬神死亡的瞬间，【制烛僧的抽血泵】吃到座敷福运的红利，又一次自动工作了。 “果然阴雷自爆加水属地形还是猛的啊，可以越级打怪，连c级的怪谈都能一发做掉。”神谷川看着手机，心里松了一口气，“利用好这套机制，我直接就是水边的战神。” 随后，神谷点击屏幕，《怪谈物语》又弹出了任务进度的相关文本——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犬鸣峠区域内，至少3个存在异访倾向的怪谈。（当前退治6个，任务已完成）] [注：犬鸣峠地区，目前已有0个怪谈完成异访。] [当前结算奖励，将获得《纸人偶扎教程》、式神铁人像、犬神头骨！] 因为第二张地图有异访倾向的怪谈都已经被退治，这项区域任务直接算自动完成。 第一项奖励《纸人偶扎教程》，没有实体书出现。不过，游戏里倒是快速有新的通知弹出来—— [《纸人偶扎教程》已研习！] [替死纸人刷新时间由12小时缩减为8小时！纸人容量上限+1！] “敢情这个纸人教程，是直接算给系统的。”神谷认真地注视着手机里的信息，“纸人刷新时间减少了4小时，而且还多了一个存储上限，爽到。” 替死纸人系统来了一波大的更新升级。 这意味着神谷川以后可以更加灵活，且更频繁地去肝游戏了。 除此以外，神谷川的身边多出一枚黑色的，轮廓模糊，毫无生气的式神像。 第二个式神槽位解锁。 而且[熟练级]的【御灵术】，也允许神谷同时拥有两只式神。 [式神铁人像（珍奇级别素材）：配合御灵术使用，栖身于此金属像的怪谈，将成为供你驱使的式神。铁人像可拘束最高c等级别的怪谈。] 比锡人像更高一级的式神铁人像。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最高可以拘束住c级的怪谈当式神。 除去这纸人系统升级和式神像以外，这波任务完成的重头戏奖励，当属【犬神头骨】。 这东西可是神谷守着犬鸣峠可完成的区域任务奖励不拿，一直到退治了犬神后，才憋出来的大奖。 必须是好东西。 这是一颗白惨惨，嘴部满是尖牙的完整动物头骨。 [道具名称：犬神头骨] [品质：史诗] [效果：该头骨与犬类怪谈结合后，可催生出全新的犬神怪谈。通过此法诞生的怪谈，有一定概率成为异化体。] [说明：用牢固的绳子将狗的脖子捆绑住，在它面前放上美味的鲜肉。在狗最为饥饿，进食欲望最强烈的瞬间，割下其的头颅。收集百颗这样的饿狗头颅，犬神便可诞生。] [头骨是犬神怨恨的载体，是永远饥饿的诅咒。] 神谷：“这说明里面制作犬神的方法，看起来很邪恶啊。” “话说有了这枚头骨，我就可以催生出新的犬神……要是能搞只一身腱子肉的人形大狗当式神的话，想想好像也挺酷的？” (本章完) 第130章 老夫要给他当牛做马 第130章 老夫要给他当牛做马 退治犬神，是神谷川、般若以及座敷共同配合的结果。 而且这次【祸福相依·福兮】的维持时间不算太长，转变为霉运后，持续时间又对半减。 倒霉的代价和这次的收获，依旧完全没有可比性。 神谷川嬉皮笑脸就挨过去了。 犬神葬身于犬鸣水坝以后，犬鸣峠这张地图还不算完全攻略完。 还有一个探索80%以上区域的任务要求。 犬鸣峠非常大，尤其是犬鸣山林区域，探索起来很麻烦。 但鉴于第二张地图里已经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了，将这个任务做完解锁下一张地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另外，神谷川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在退治掉犬神以后，傲娇式神般若居然悄咪咪地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 原本的【笑般若才不认可你】，变化成为一个新的词条—— 【笑般若会守护没用的阴阳师】 [犬鸣村里的恶犬神是般若的敌人。] [因为她曾被犬神重伤，九死一生。还因为，犬神手底下的那群白儿。] [和犬神势力正式结仇以后，般若不会对妄图攻击她的白儿们心慈手软。但就算如此，般若也依旧极度厌恶犬神奴役白儿的方式。] [咬死啖食孩童后，还把他们的残魂变成白儿奴役……] [只把孩子们吓哭，然后看他们可爱的哭脸不好吗？] [好在，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恶犬神已经你所退治。] [既然你曾经从犬神和白儿的手里救下般若，现在又为般若报了大仇，那么——我就勉勉强强认可伱，勉勉强强接受你的驱使吧。] [从此以后，笑般若会好好守护你这个没用的阴阳师的。] [所以，对我感恩戴德吧，笨蛋阴阳师！哼哼，真不敢想象，你要是没了我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 神谷川将般若新的心理活动看完以后，哑然失笑： “从此以后会好好守护我吗？那她之前做的事情，不算守护的吗？” 自家傲娇式神的嘴，是真的硬。 “不过说起来，般若虽然有着恐吓小孩子的恶趣味，但她本质上还是很喜欢孩子的吧？” 这种矛盾的行为和心理，聚集在一个傲娇的身上，真是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意外呢…… …… 怪谈世界。 犬鸣峠。 神谷川出现在了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 刚一现身，就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 “阿巴呜唧！” 是小小老头。 犬神被退治以后，没有头领的白儿全都退回到了犬鸣村深处去。 隧道里数量剩不了太多的犬鸣村村民，虽然还在持续暴走，但始终没有离开隧道。 神椟附近算是安全了。 小小老头敏锐察觉到这一点后，便又回到了神椟边上，坐在地上，死等他心心念念的主人出现。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了神谷川现身。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高举双手，围绕在主人脚边兴奋转圈。 应该是在为神谷川退治了犬神而庆祝呐喊。 不愧是老夫选定的主人！ 连那么强大的犬神，在主人面前也只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好杀！ “哦，小小老头，你来的刚好，我有东西给你。” 神谷川见到这个机灵的小怪谈，蹲下了身子，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摆放在地上。 那是一枚大概六公分长，四公分宽的小铜牌，上面浮雕这一只戏水的凫鸟。 【贺茂光荣的铜配】 一件优秀的怪谈灵降依附物。 入手了这东西以后，神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小小老头。 是时候把这个雇佣兵怪谈正式收编掉了。 “呜唧？” 小小老头停止了转圈，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铜牌。 半响过后才抬头，努力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凫鸟铜配，又指了指自己。 “嗯。”神谷川朝他点头，“这是给你的，有办法灵降到上面吗？” 小小老头闻言用力点头，当场化作阴黑色的鬼气，钻入了凫鸟铜配中。 这小铜牌作为曾经的名流阴阳师贺茂光荣的随身物品，沾染上不少的阴阳灵气，极其适合怪谈，尤其是羸弱的怪谈实现灵降。 所以，小小老头的灵降过程很顺利。 几乎都不需要他自己费力，只需要小小迎合一下凫鸟铜牌上的吸引力就行了。 “阿巴！” 钻进【贺茂光荣的铜配】后没多久，小小老头又重新现身。 现身以后，铜牌的吊绳正系在他的腰间。 小老头就这样拖拽着铜牌，开始尝试负重奔跑。 “拖着类似于家的灵降依附物行动，莫名有种乌龟的既视感。”神谷川在心里吐槽。 和另一只辅助式神座敷童子稍显不同，小小老头灵降以后，是经常需要自己携带灵降物到处走的。 小福神是个buff制造机，外加怪谈型探宝仪。主要作用是上福运buff，和找各种有用的道具和素材。 所以，神谷川只要随身携带她的灵降物金球铃铛就行了。 但小小老头是个斥候探子，打探消息情报的时候，必须要离开神谷川，独自行动。 又因为，灵降怪谈不能离开灵降物太远。 所以，让小小老头灵降到【贺茂光荣的铜配】后，这枚凫鸟铜配大部分时间估计都不会待在神谷川身上，而是被小小老头拖着到处跑…… 神谷川明白这点。 自我定位异常清晰的小小老头，也明白这点。 就这样，斥候小怪谈围绕着神谷川跑了一圈又一圈，后者就安静注视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小小老头瘫坐下来大口喘气，看来是累惨了。 “看起来携带铜牌的话，确实会影响小小老头的行动啊。” 神谷川这样做出判断，但对此也没有什么沮丧，这种情况他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于是他对着小小老头开口： “没事的，接下来我会多给你买些小安魂蜡烛。我看你吃完了一根安魂烛火气息后，体型和力气好像都有变大不少。些时间，多吃几根蜡烛的烛火，增强的实力应该就能抵消携带铜牌带来的行动影响了。” 神谷川现在已经不大会吝啬在小小老头身上投入资源了。 毕竟，这小怪谈在犬鸣峠的表现的确非常好，挑不出毛病来。 就算他丢下主人跑路的速度很快，但这也是神谷川本人特许的。 而且《怪谈物语》的词条机制，还能让神谷清楚看到和他有所羁绊的怪谈们的心理活动。 那条【小小老头的侍主之心】的词条，总是做不得假的。 小小老头听了神谷川给买小安魂蜡烛的承诺后，一张老脸瞬间泪眼婆娑。 “呜唧！呜唧！” 主人不但给老夫安排灵降的居所，还承诺要继续投喂安魂蜡烛来增强老夫的实力。 这不是关爱和认可是什么？ 老夫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了！ 主人太温柔了，这样的大恩大德……呜呜呜，老夫没办法以身相许，但可以给他当牛做马！ (本章完) 第131章 井 第131章 井 确认了一下小小老头的灵降状态，神谷川便将【贺茂光荣的铜配】收起来。 他打算接下来去荒庙找一下制烛小僧，买几根蜡烛回来。 最近又是炸鱼，又是刷怪，还退治了犬神，腰包很鼓，魂晶存量来到了3200颗。 200魂晶一枚的小安魂蜡烛，可以多备几根在身边，给己方的三个怪谈当零食吃。 烛火晃晃的荒庙。 神谷川走进去，只看见妖怪小和尚正坐在一片烛光的深处，认真翻看那本《青坊制烛图册》。 “还真是刻苦。”神谷川挠了挠脸颊，“就是你这学习刷题的速度，属实不太快啊，小和尚。” 制烛小僧听见了动静抬头，一只独眼木然眨了眨：“施主……做蜡烛吗？” 目前，犬鸣峠里依旧弥漫着生人气息。 但是青皮小和尚这次面对神谷，却没有了上一次的惶恐感觉。 可能是因为犬神势力已经被捣毁，整个犬鸣峠现在最强的怪谈，只剩下了外来的神谷川集团。 制烛小僧作为中立单位，不需要再惨兮兮夹在双方之间，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做的，直接来个五根。”神谷川笑着操作起了手机。 买完蜡烛，离开荒庙。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去之前犬神的地盘，犬鸣村深处转转。 开一下地图，把探索度刷上去。 …… 犬鸣村。 因为生人气息弥漫的缘故，外围本来是有白儿们活动的。 但犬神被一发水雷核平后，白儿们失去了领袖，当真就如同一群累累丧家之犬，缩回了村落深处不愿意再出来。 神谷指尖摆弄着一枚融毁大半的10元硬币，畅通无阻地朝着犬鸣村深处进发。 “阿巴！” 在前行的过程中，小小老头现身爬上神谷的肩膀。 这一次小怪谈没有携带凫鸟铜牌，那铜佩饰依旧挂在神谷川身上。 神谷对小小老头的现身感觉无甚所谓。 跟座敷不一样，这小老头虽然也没有作战能力，但却是己方阵营里最机灵的一个，跑路贼快。 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润了。 他待在外面，神谷川是完全不会担心的。 越朝犬鸣村深处走，周围的景象就越荒凉破败。 泥墙残骸、腐烂木柱勉强勾勒出屋舍的样子，荒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瘴气。 沿途。 能零星看见白儿的身影。 这些之前成群结队，热衷打群架的兽孩怪谈，这次见了神谷全都夹起尾巴，嘤嘤吠叫着快速跑开。 神谷川也没有马上去追。 “一个白儿才三魂晶，还是先把犬鸣村深处的图开完再说。”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四周又瘴气浓重了几分。 神谷川来到一处破败的村落广场。 在这里有一口井，井口看起来很大。 叮铃—— 来到这里，金球铃铛兀自撞响，估计是座敷想要出来了。 这处小广场看不见小怪游荡，四周的白儿都早已经被吓跑。 神谷又歪脑袋看了看自己的右侧肩膀。 小小老头依旧盘腿托腮，端坐在那里。 “小小老头都没有跑路，就说明四周实在没有什么像样的危险。”神谷川这样想道。 然后便应允了座敷崽儿从金球铃铛里面出来的请求。 叮铃—— 又一声铃铛响动。 “呀！” 穿红和服，留娃娃头的小福神出现在神谷的身边，伸小手拽住老父亲的衣摆，示意他朝井边走。 “井下有什么吗？” 神谷估计座敷是感知到了这口井下有东西。 他在井边朝下望去，下面黑漆漆的，没水，但看不清具有什么。 只有腐朽的井绳吊着一个破木桶，挂在井中央的高度，时不时碰一下光滑生苔藓的井壁，发出“咚咚”的空洞声响。 另外，弥漫在犬鸣村深处的瘴气，貌似就是从这口井里出来的。 “你个两个先回依附物里去。”神谷对座敷和小小老头这样说道。 “呀。” “阿巴。” 两个灵降怪谈都乖乖消失。 “接下来——”神谷川甩了甩右手手腕，又朝井口望了一眼，开口，“般若。” 紫白襦袢的身影顺从召唤现身，并且快速变成笑面具附着到了自家阴阳师的脸上。 请神上身，获得鬼神之力加持！ 完成了这一步以后，神谷川毫不犹豫地拉起不牢固的井绳，纵身进了井里。 看不清情况，一眼望过去就觉得非常危险的地点，最适合由不死人去探路了。 …… 漆黑的井底。 哐当！ 有重物落下来，砸在干涸的地面上。 “我丢！” 落下来的，当然是附加了鬼神之姿的神谷川。 那井绳腐朽成那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支撑住他的体重。没帮他下落多少距离，便直接崩断了。 神谷川被迫靠着自由落体下到了井底。 这口大井挺深，神谷掉下来摔得还挺惨。 不过因为提前挂了【鬼之假面·笑】，倒也没有因此没摔到失去行动能力。在地上哼唧了一会，他便重新爬了起来。 扶着腰从地上站起来，神谷掏出了手机，打开手电。 井底的空间还挺大，手电的灯光都照不到头。 光线照亮的位置，最先映入神谷眼帘的，是一叠堆砌起来的头骨。 那骨头发黄发烂，但依稀能辨别出是犬类的头颅，一排一排累积在一起，手电灯光打过去，只感觉触目惊心。 “这是……饿犬的头颅吗？”神谷的心里有了猜测。 他击杀犬神以后，从《怪谈物语》的系统那拿了一份名为【犬神头骨】的史诗级道具奖励。 这道具的说明里，有提到献祭出一百颗饿狗的头颅，就可以制作出犬神来。 “犬鸣峠里恶犬神的原身，应该就是用这种邪恶仪式制作出来的吧？”神谷川这样想道。 这就难怪那只白色大狗，在打架的时候总是嚷嚷着喊饿了。 神谷川走上前去，随手把一些腐烂的饿狗头颅拿起来。 在手里掂量了半天，《怪谈物语》也没有道具获取的提示出来。 “看来这种饿狗头颅，和我获得的那颗犬神头骨，不是同种东西。”神谷把手里发黄的骨头重新放下。 他开始用手机手电环顾四周。 这一照，他又看见了更多的骨骸。 不过这一次不是兽头骨，看起来像是人骨。而且是相对完整的人骨，不单单是头颅，脊椎、手骨、腿骨，各种骨骼组织残缺，却又多到密密麻麻。 灯光随意移动，可以看到这种人类骸骨井底的各处都有，有些暴露在干涸的地面上，有些半身被埋在了地下。 一眼看过去，叫人毛骨悚然。 (本章完) 第132章 座敷的专武 第132章 座敷的专武 井底的人类骸骨分不清具体数量，只知道有非常多，说不定地底下也埋着不少。 另外，神谷川还发现，那些人类的骨骼全都偏小，明显不属于成人，估计都是孩子的。 叮铃—— 这时候，金球铃铛又一次撞响。 座敷想出来了。 戴着笑面具的神谷川把封闭的井底空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把小福神放了出来。 “呀！” 座敷又一次出场。 神谷川把手机的电筒光打向她。 一片漆黑中的灯柱，显得昏黄，落在小福神红色的和服上。 而座敷就在这样的光线照射下，若无其事穿梭过遍地的骸骨，在井底各处兴致颇高地搜索了起来。 娃娃头，婴儿肥的可爱女孩，在一片黄白的骨骼中摸索翻找东西。 配合上不够照亮全部空间的刺眼光柱，这样的画面，实在是有点诡异。 但座敷童子本身也是蕴含着“死”的力量的怪谈。 会有这样一幕，才是理所当然。 “呀！” 没过一会，座敷像是找到了什么，兴奋地用双手捧着，跑回到神谷川的身边递出来。 她白皙稚嫩的手心里，是两颗完全辨别不出种类的植物种子。 在灯光照耀下，反射着绿油油的微光。 看起来有点诡异。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获得疫病源种*2！] [疫病源种（珍奇素材）：于尸山骨海中诞生的古怪植物种子，似乎正在散发着疫病的瘴气。] [服用后会罹患无根源的疫病。同时，疫病源种或许是制作某些道具的关键素材。] “这东西看起来很古怪啊……但这种捡垃圾总算是对味了。” 神谷川对照着手机的信息，确认了一下这个绿油油种子的属性。 然后随手把两颗种子塞进了【蜃气布袋】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背包里塞，这操作非常魂。 神谷在查看【疫病源种】信息的过程中，座敷童子又去往边上的尸骸堆里翻垃圾。 “呀~” 这次她又有了新收获。 那是一本残缺的老旧书册，隐约能看见“风物地方志”几个字写在封面上。 “这东西，地方志吗？” 神谷川把从座敷那里接过书，用手机灯光随手一照，草草翻看。 书里的内容很多都看不清了，只有少量的可以辨别。 可辨认的这部分，几乎全是用汉字写的，其中穿插了极个别的平假名，大概属于日本完全受汉字影响时期的古文—— [……欲催生犬神，守护一方……又有村人，以巫蛊之术，集百颗犬颅，置于井中……] [……是夜，犬神扑杀残食婴孩数十……孩童闻犬吠而止夜啼……] [……村人多生怪病，口长尖牙，声若犬鸣……] [……村落定期祭祀，供童男童女三双，投入井中，年年如此，以求平安……] [……时年大饥，村人或易子相食，或弃婴孩于井中……] 神谷将这本《地方志》翻看了一会，感觉这东西应该是记载了犬鸣村的历史背景。 大致能从中知晓犬神和白儿的由来；以及井中犬骨头颅、孩童尸骸的由来。 “不管在什么地方，封建时代总是吃人的。” 神谷川这样想着，把书合上。 他能从《地方志》的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密密麻麻写着的都是两个字，“吃人”。 想想犬鸣这地方。 向恶犬神献祭，或者将养不起的孩童投入井，变作白儿；将年迈不能从事劳作的老人遗弃山林，化为姥姥火。 都无外乎如是。 “呀！” 神谷这边刚收起那本《风物地方志》，座敷那里就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从一堆散落的孩童骸骨里面，拖了一具出来。 这具骸骨很奇怪。 它非常完整，即便被座敷拖拽，也没有散架，另外骨骼的颜色也洁白。 喀喀—— 被拽出来以后，那具孩童骨骼忽然动起来。 其惨白的右手手骨猛然抓住了座敷的左手！ “座敷？”神谷川见状，立马上前。 “呀。”但小福神却是没太大情绪波动，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地朝老父亲摆了摆手。 下一秒。 那具惨白的骸骨便消散开来，化作蒙蒙的白气围绕着座敷打转，最后慢慢消失。 在此过程中，神谷川注意到。小福神那身本来是完全红色的和服上，出现了几个洁白的瓣纹路。 “这？”老父亲一脸困惑。 而座敷童子却是显露出开心的表情来，迈动小短腿小跑回到了神谷身边。 叮铃—— 金球铃铛响动。 神谷川的身上有象征着福运的红气升腾。 这时候，手机震动。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祸福相依·福兮（为期30秒）：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来自于座敷童子的赐福。] [效果：你正在受到座敷童子福气的影响，福运随身。] 神谷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先是惊讶，随后又恍然大悟，他伸手摸了摸座敷童子的脑袋：“你现在能控制福运持续的时间了？” “呀！” 小福神眼神闪光，用力点头，同时指着自己红和服上新出现的几个白点，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祸福相依】这个技能，此前的持续时间是完全未知随机，且不由座敷意志所掌握的。 但在敷宝被刚刚那白骨气息缭绕过以后，这技能居然开始变得初步可控起来！ 神谷川朝座敷红和服上，那几个细碎的洁白瓣纹路看了一眼： “我记得有这样一个说法，穿白色和服的座敷童子，是完全祥瑞的象征。” 懂了，小福神这是找到自己的专武了。 神谷川用自己好理解的概念对比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至于那具奇怪的孩童骸骨，为什么能对座敷童子做出针对性的强化。目前已经有了一定怪谈知识底蕴的神谷，是这样猜测的—— 关于座敷童子的起源故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不过这些故事都有一个共同点，座敷童子是死亡的孩童，通过某种方式变化而来的。 而这口诞生了犬神的井里，有着这么多惨死的孩子，其中或许有某一个，阴差阳错具备了变成座敷童子的条件。 但又因为井底是犬神的老巢。 那个处于受精卵状态的准座敷童子，结局大概是被大白狗完全压制，最后胎死腹中了。 其遗留下的骸骨，就这样变作“专武”一类的道具，白便宜了自家的崽子。 “搞不好，座敷会借此获得从红座敷蜕变成白座敷的机会。”神谷这样想道。 感觉敷宝突然也未来可期了起来！ 自己这一家子，全员未来战士。 (本章完) 第133章 路上小心，丸田小姐 第133章 路上小心，丸田小姐 夜晚的便利店。 店内有线广播中，正在不知疲倦播放着某个当红偶像的讲话录音，为当季主打的果汁做宣传广告。 身材壮硕的冈村君站在收银台的后方，摆出算不上好看的笑容营业。 店长河井郁美今晚也在店里，正拿着货单核对货架上的商品。 店里的兼职员工神谷川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这段时间里，未亡人店长每晚都会亲自到店里帮忙。 叮咚—— 门口的电子门铃感应响动。 玻璃的自动满缓缓打开。 又有一个客人进店了。 来的是一个25岁左右的女性，穿着很职场，白衬衫，包臀裙，黑色裤袜勾勒住匀称且有肉感的大腿，脚下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好看但很累脚的细鞋跟，踏在便利店光洁的地板上，会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 “欢迎光临，丸田小姐。” 冈村朝对方打招呼，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 “晚上好，冈村君。”丸田小姐疲惫的脸上挤出微笑来，她的右眼眼角下，有一颗泪痣，笑起来的时候，会显得非常好看和妩媚，“还有河井店长，晚上好。” 丸田向店里的两人打完招呼，便开始在柜台前专心挑选起关东煮来，选好后把碗放在柜台前：“老样子，加份乌冬。” “好的，稍等。” “谢谢啦。”丸田点头致谢，然后又很随意地开口，“哦？今晚神谷君也不在吗？” “是的，神谷君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呢。” “啊？一个星期这么久吗？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吗？” “好像不是的，他说休息休息就会好。”冈村熟练地撕开一包乌冬面，没抬头地继续讲话，“丸田小姐又加班到这个点吗？” 丸田：“是啊，没办法的事情嘛。会社里有一个月必须加班满40小时的指标。不然可能会被裁员的呢。” 这时，边上的河井店长也走过来搭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辛苦啊。” 丸田：“多赚钱才能在东京这样的大都会立足嘛。” 未亡人店长：“嫁个好男人也可以在这里立足哦。丸田你的外貌条件这么好，不如试着朝这个方向努力一下？” “别拿我说笑了，河井店长。”丸田只是笑笑。 这位漂亮干练的ol，是个苦命的打工人，同时也是便利店里的熟客。 她所在的公司会社，社长是个值得吊路灯的老吸血鬼，对员工的压榨非常严重，所以丸田经常会加班到很晚，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等终于结束了加班以后，才有空来家附近的便利店这里，点份关东煮填肚子。 时间一长，在这里便利店打工的冈村君、神谷川，乃至店长河井郁美，都是认识她的。 不过大家只知道她姓丸田，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 “你要的关东煮好了，丸田小姐。” “谢谢。” 热腾腾的关东煮里加了乌冬面。 大块的萝卜、口感厚实的福袋堆在热汤上层。 看起来很能勾人食欲。 ol姐姐拿了关东煮，步子端庄啪嗒啪嗒走到就餐区域，开始品尝这顿晚餐加夜宵。 “啊——感觉活过来了。”一口汁水丰富的白萝卜入口，有点烫口，丸田小口喘气，但又一本满足。 柜台后面的冈村，静静注视着这名ol，眼神里面有明显的爱慕。 夜间的便利店，就餐区的灯光有点昏黄，边上完全透明的玻璃，能看见外面漆黑的街景。 一个漂亮但又略显疲态的ol坐在那里，一边小口吃东西，一边安静刷手机，一身制服打扮禁欲又莫名有诱惑力。 这样的画面，其实还蛮有美感的。 吃到一半，丸田站起来，去冰柜里拿了两份当季主打的饮料。 店里很安静。 冈村没讲话，未亡人店长默默整理货架，只有有线广播的声音在响。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 丸田吃完了关东煮，不过饮料还剩了一瓶没开。 她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轻轻踏响，走到柜台前：“结账，冈村君。” “好的，一共是850円。” ol姐姐掏钱包，有些随意地数出些钱来，放在柜台前然后便转身朝店门走去。 那瓶没开过的，抹茶口味的饮料，则被遗留在了台面上。 “那个，丸田小姐！你的饮料还没拿！” “请伱喝的啦。” 丸田回头一笑，带明媚笑意的眼睛，配合上右眼眼角那颗泪痣，妩媚又好看。 冈村挠挠头：“哦……哦，嘿嘿……” 等他回过神来，丸田小姐已经走到门外了，店里的自动门正在慢慢闭合。 于是冈村又急忙开口：“很晚了，回家路上小心，丸田小姐！” 门口的ol显然是听见了这话，回过头笑着摆了摆手。 店门合拢。 等丸田小姐的背影消失以后，冈村才真正回过神，慢慢将柜台上的饮料和零钱都拿起来。 一数。 “啊？” 冈村发现不对劲。 泪痣ol的钱数目不对。 没有少给，而是多了一张1000円。 应该是掏钱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夹带在里面的。 “怎么了？”未亡人店长凑到了柜台前。 冈村挠了挠后脑勺：“丸田小姐的钱给多了。” “啧。光顾着看人家的脸，连工作都没做好。”店长叹气，“等丸田小姐下次过来，再把这钱还她吧。” “我……没、没、没看她的脸啊。”冈村开始结巴。 未亡人店长露出有些嘲讽的笑容来，这种拙劣的谎话，怎么可能骗得过这种饱经人事的少妇： “冈村，你很喜欢丸田小姐吧？” “啊？我没、没、没很喜欢丸田小姐！”冈村涨红了脸。 否定加复述，典型的笨拙谎言。 虽然是风俗町的常客，但那种地方走肾不走心，冈村意外地没什么和女孩子交心的经验。 “没有吗？” “呃……”冈村这次却是不否认了，只是表情泄气，“可是，丸田小姐，应该更喜欢神谷君那种男生吧？” “神谷君好看是好看，但对丸田来说，年龄太小了啦。” “那我！那我……”冈村忽然激动起来。 “你啊……嗯，要我说实话的话，丸田又漂亮又努力，冈村你配不上人家呢，别瞎想了。”河井郁美摇摇头，有些毒舌地实话实说： “而且，不过是请了你一瓶饮料。她一个人在东京这种地方打拼，认识的人不多，所以这可能仅仅只是在表达熟人的善意而已哦？她之前也请过熬夜班的神谷君，喝这种提神的抹茶的吧？” 冈村：“呃……” 店长继续补刀：“她好像喜欢我，可是人生常有的错觉之一。清醒一点，好好打工。” 冈村开始哭丧着脸失落，但又觉得店长的话不无道理，人间清醒。 (本章完) 第134章 蚕丝打 第134章 蚕丝打 今天是神谷川病假结束的日子。 在家的这几天，他过得还不错。 生活上，有怪谈家政少女般若一脸嫌弃，无微不至地照料。 而游戏方面嘛，也是蒸蒸日上。 犬鸣村深处的地图已经开了，目前还没完全探明的地图区域，只剩下了辽阔的犬鸣山。 山林内部的探索，有小小老头指路倒是不会迷路，但就是有些费时间。 神谷一般探索累了，就会传送到高天原，去灵道场里挂机练【御灵术】。 他之前有用拘灵诀捆绑过犬神，可能是因为施法失败的缘故，只拿了300多点的经验值。 但300点也不少了。 神谷现在【御灵术】等级是[熟练级]，距离升级所需的1000点经验，还差个500点左右。 只要在灵道场挂机个五天，就能把【御灵术】提升到[精通级]。 “御灵术的等级高了，相当于我抓怪的精灵球质量提升了。现在手头有一个空着的式神铁人像，很可能要入第二只式神，重点突击一下这个技能，也算未雨绸缪。” “犬鸣峠的探索也在做。算上挂机要的时间，最多八九天后，我应该就能做完区域任务，解锁第三张地图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神谷退治掉犬神以后，还又去了两遍特殊地图，隐里·罗刹海。 一次就正常进去，另一次是套着【鬼之皮衣】进去。 和第一次进罗刹海域夺宝的情况不同。 这两次下特殊副本，海坊主都要比宝船更快一些从旋涡里现身。 可能是给神谷抢怕了…… 然后，不管入侵进来的是生人，还是外貌模糊的奇怪怪谈。 海坊主都不会心慈手软。 直接就是一发浓稠的白雾伺候。 这光头大海怪强得离谱，且因为对方没有异访进度，神谷看不了他的具体等级。 只是猜测海坊主的等级肯定是b级，甚至a级往上。 反正，就连神谷川遇水的阴雷自爆都奈何不了他。 而且貌似在旷阔的海面上用阴雷自爆，效果要比不上在相对封闭的人工湖、水库用。 另外，神谷还有发现。 他在第三次死在海坊主手里之前，有看见宝船从另一个旋涡里开出来。 根据后来在金球铃铛里观望的座敷回忆，船上隐约能感受到四个宝箱存在。 就是上次挑剩下的那几个箱子。 “看来剩下的箱子得打败海坊主后才能入手。那只能等我足够强大再来开了，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 清晨。 靠近风俗町的廉租公寓。 神谷川举着网购的未开刃太刀在练剑。 这一次，不是素振练习。 而是在进行自显流剑术奥义三尺打的训练。 刀刃分割时间。 “阿！” “吽！” 与此同时，配合阿吽呼吸法，协调调动全身的肌肉。 狭长的太刀刀刃拖拽出残影，快速斩击，扯开空气，呼啸生风。 一发力量、速度都远超正常三尺打的挥砍结束。 神谷川的动作却是不停，力道丝毫不减，转身又砍出了第二刀来。 依旧是突进的三尺打！ 这一次，连神谷川本人的身体动作，都拖带着残影。 唰！ 刀锋落下，凌厉异常。 掌握了【阿吽之息】，学会运用气息协调肌肉后，神谷挥剑消耗的体力大大减少。 即便是打出剑技奥义，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直接把体力条耗空。 一发[三尺打]用出来，体力都尚有盈余！ 连着用了两发剑技奥义，神谷川利用【阿吽之息】短暂喘息了一会。 “还可以再来。” 他又一次将狭长的太刀举过头顶。 刀刃分割时间。 “再来！” “再来！” 细密的汗珠挥洒在木质的地板上。 等到神谷借助呼吸法，连贯地打出三次[三尺打]的时候。 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来。 那种感觉是醍醐灌顶，就好像是长久以来，身体里一直堵塞着的某条通道，忽然被打开了一样。 神谷川的视线里，似乎多出来一条条晶莹轻盈的丝线来。 丝线搭在未开刃的太刀上，搭在自己的身体四肢上，搭在地板、天板上，搭在房间的角角落落。 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被这些轻盈的丝线所牵扯，永远向前发展。 这一刻，不可视，不可碰的时间。如同千条万条蚕丝，可视可碰，软绵绵地搭在天地万物之间。 唰！ 一剑砍出，晶莹的细线如数断却。 “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所吐之丝。” 等神谷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从房间里突刺到了玄关的位置。 喀喀—— 玄关边上的木质鞋柜开始松动，分割为两半，砸在地上。 “诶？” 我有突刺出来这么远吗？ 而且，我的鞋柜怎么齐刷刷地给斩开了？ 根本就没碰到吧？ 甚至，这把太刀都没开刃的啊！ 错愕了几秒，神谷便意识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打是出蚕丝打来了。” 蚕丝打，是【野太刀自显流】奥义三尺打的进阶形态。 更加有力，更加迅猛，更加莽。 神谷在之前第一次用【鬼之假面·笑】的时候，就借着鬼神之力，打出过朝着好的方向变形的三尺打来。 那个时间点他在思维层面，就开始触及到了“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所吐之丝”的法门。 不过后续不断实战，神谷对分割时间到“忽”的感受，却一直都卡着，感觉就差临门一脚。 “虽说感觉我领悟蚕丝打是迟早的事情。但最后突破那临门一脚的关键，居然是阿吽之息吗？” 搞清楚怎么回事以后，神谷的心头一喜。 鬼神之力打基础，阿吽之息破瓶颈。 神谷目前领悟参破“分割时间至忽”的法门，大致是走了这样的流程。 当然这种玄乎的参悟过程，肯定是没有固定公式的。 鬼神之力加阿吽之息，只是通完成功参破“忽”的，其中一条可行途径而已。 “不过，最厉害的应该是，我能在不戴笑面具的情况下，把蚕丝打用出来。” 关于这一点，神谷自己也觉得意外非常。 本来以为一定要靠着鬼神之力加持，才能用出【野太刀自显流】的进阶奥义。 但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仅凭着自己的身体基础，和脑内不断积累的顿悟，就完成了这一壮举。 “看来要领悟奥义，思维层面的感悟更为关键。能这样最好不过。这代表从今往后我的剑技技艺，不受限制地更上一层楼了。” ……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领悟了蚕丝打后。 神谷川掏出手机和【高天原神椟】，登录了游戏。 因为替死纸人刷新时间缩短到8小时，他现在最肝可以三班倒上号。而且，还多一个储存纸人的上限。 进入怪谈世界的时间就变得异常灵活。 新手村。 铃诡校。 神谷从高天原传送到了这里。 他打算去找一下太刀赤鬼。 虽然赤鬼老师大部分时间里，都表现地像一个没太多自主意识的npc。 是没有感情的练剑机器。 但神谷还是觉得，剑术精进的第一时间，应该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传授自己这套技艺的老师本人。 (本章完) 第135章 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 第135章 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 学校剑道场馆。 “感觉好久没来这了。” 神谷大摇大摆走进其中，以前辛苦跑酷才能练击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赤鬼老师还是老样子，面目狰狞，一身肌肉隆起，正襟危坐在场馆的中央，身边端正摆放着一把修长的太刀。 “嗨嗨，师父，我来了。”神谷这样打招呼，然后又炫耀似的继续讲，“跟您老人家说啊，你徒弟我现在出息了，我现在可是能用自显流的二段进阶奥义……” “二段……奥义……” 跪坐在场馆中央的赤鬼微抬了眼皮，铜铃大小的眼睛瞥了徒弟一眼，然后用粗壮的手臂将那柄太刀从身侧推出来。 “哦？”神谷要说的话，被赤鬼的这个动作打断。 老师今天有点反常啊。 以前见自己从来都只办一件事，练剑。 今天却是没提这茬。 “施展奥义……我看……” 赤鬼开口，声音沉重喑哑，像一面勉强擂响的破鼓。 “看来因为我掌握了蚕丝打，所以赤鬼老师这边果然出新事件了。”神谷这样猜测道，笑逐颜开。 类似的事情，他之前在制烛小僧、铃彦姬那里也遇到过。 神谷川弯腰，把地上修长的太刀拾起来。 拿起太刀的一瞬间，他在刀柄摸到了“一文字”纹路。 “这是一把一文字？”神谷稍稍诧异。 他将太刀拿到眼前，定睛去看刀身。以前赤鬼总是对这把刀藏着掖着，所以神谷川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去观察这把太刀。 只见这柄一文字，锋刃狭长而华美，上有波纹，略带弯弧，轻轻挥动便能感受其中复杂深奥的刀纹变化。 刀身由宽渐窄，细且薄，明亮清澈，笼罩着靛青色泽的微光。 “好帅的刀。”神谷手持一文字看得出神，在心里由衷赞叹。 “施展奥义……我看……” 或许是神谷发呆太久，赤鬼老师又一次开口催促。 “哦。那您可瞧好了，师父。” 神谷川双手握刀柄，这柄一文字刀锋极长，拿在赤鬼的手里看不出来，但神谷持刀的时候这个特点就被清晰地反应了出来。 将太刀举过头顶。 用阿吽之息调节呼吸律动。 “分割时间至一忽……” 神谷的视线开始变化，仿佛是进入了“子弹时间”，时间的流速在他眼中似乎变得异常缓慢。 同时视野中的一切事物表面，又出现了那种软绵绵的晶莹丝线，拉扯上升。 “如蚕吐之丝！” 神谷川动起来，他运动起来的刹那，视野中的时间流逝恢复正常。 一文字自上而下挥斩，化作一撇靛青色的寒芒一闪而过！ 所有“如蚕丝般纤细的时间”，被尽数斩断。 一击蚕丝打落下，刀锋所过之处爆鸣声呼啸，被碎裂开来的空气变作两道气流风压上升。 而持剑施技的神谷川，则是突刺出去老远。 他背对着赤鬼老师，后背挺直，帅气收刀入鞘，头也不回。 剑道馆里光线黯淡，窗外日出昏沉。 啪、啪、啪。 三五秒过后。 身后传来粗重的鼓掌声。 太刀赤鬼认可了自己徒弟精湛的剑技：“蚕丝打……剑入超凡……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嗯？”神谷回头。 什么意思？ 自己这是出师了？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剑技奥义蚕丝打，是【野太刀自显流】凡人剑技和超凡剑技的分水岭。 正常人最多只能斩出三尺打来。 而能使出蚕丝打，能“看见”搭连在万事万物上，那些“如蚕丝般纤细的时间”。 就意味着剑技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极限，步入到无法用科学和常理解释的境界了。 剑术步入超凡后出师，倒也算合理。 赤鬼继续开口，声音喑哑，带着点欣慰感觉：“替我将太刀……送去水户……黑宫剑道场……” 说着，他还从怀里掏出一颗颜色暗淡的尖锥形的石头，放在地上。 “拿着……这个……”赤鬼将暗淡的石头推出来。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铃诡校的赤鬼向你发起了限时委托·后继有人！] [赤鬼希望伱带着手里这柄南泉一文字太刀，去位于水户的黑宫剑道场一趟。] [该委托为限时任务，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赤鬼规定的完成期限为八十年。] 神谷看了看手机里的文本信息，扬了扬眉尾：“限时委托，限八十年可还行？” 他又朝赤鬼老师看了一眼，后者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便静坐在场馆中央不动。 “赤鬼老师其实就是把这柄一文字借给我用的意思吧？然后，条件是只要在八十年期限内，把太刀带去水户的黑宫剑道馆就可以了。” 神谷这样推测。 这不是跟白给一样吗？ 老师真的好温柔，我哭死。 这样一来的话，这柄南泉一文字，有点像赤鬼交给徒弟的出师礼。 而且神谷还看出了任务文本里的一个细节。 “只说让我带着太刀去那个黑宫剑道场一趟，但没有明说需不需要将太刀交出去。” 接取掉时限长达八十年的限时任务，手机又一次震动。 [获得南泉一文字！] [道具名称：南泉一文字] [品质：超史诗] [效果：暂无（可附加战灰效果）] [说明：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铸造于南泉寺的一文字名刀，刀身泛清澈青芒，削铁如泥。] 除了一文字的信息以外，还有一条关于赤鬼后续拿出的石块的—— [获得无光锻造石！] [无光锻造石（珍奇素材）：产自深坑矿洞的奇异石块，是为武器附加战灰所必需的素材。] “锻造石？” 神谷把地上暗淡的石头捡起来，拿在手里掂量了一番。 他记得，为战犬神而牺牲的【染血的柴刀】，虽然是把优良级别的武器，但自带一个效果，[肾脏猛击]。 捅人形怪腰子的时候，有额外伤害。 “这柄一文字自身品质超高，达到了超史诗级。不过在效果方面却是白板，看系统信息的意思，得找所谓的‘战灰’配合锻造石，才能给一文字上特殊效果加成。” 神谷将新获得的这些信息在心中消化。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白板的一文字也很够我用了。” 他将赤鬼交付过来的太刀收起，认真道了声“谢谢师父”后，步调轻松地出了剑道馆。 (本章完) 第136章 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第136章 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虚假的病假用完，神谷川恢复了东京男高中生的日常。 勤工俭学。 白天上上课，晚上打打工。 当天夜里。 便利店。 时隔了一个多星期，神谷终于又开始和冈村君一起上夜班了。 “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冈村在核对货架商品的时候，这样说道。 “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冈村在清理过了赏味期便当的时候，又这样说道。 最后，他走到柜台的收银机前，又开始感叹：“丸田小姐……” “停！可以了，再说就烦了。”边上的神谷川暴躁地打断施法，“你已经念叨一晚上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好吗？” “可是，神谷君啊。为什么今晚丸田小姐还没来店里呢？” 冈村显然没打算就这么简单结束这个话题。 “她也不是每晚都需要来便利店的吧。不允许人家晚饭除了关东煮之外，吃点别的吗？”神谷一脸的黑线。 冈村听罢这话，点了点头：“也对。神谷君，还有件事，丸井小姐昨天请我喝了饮料。” “哦。”神谷随意应一声，接着便如同未亡人店长一般开始泼冷水，“那又怎么样，我之前站在收银机前上下眼皮打架的时候，她也请过我的。你不会是想跟我说，伱觉得这个就是爱情吧？” 我爱你麻情。 你这个红灯区常客哪来的爱情！ “那倒不是……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冈村挠了挠后脑勺。 “不明白？”神谷川用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看着身边的同事。 果然感情上头了以后，脑子就不会转了是吧……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神谷无奈开口：“她愿意向我们传递善意，当然是因为那件事啊……” 那件事，只是一件小事。 发生在好几个月前，那阵子还是春天，距离神谷刚入手《怪谈物语》没多久。 那天晚上，依旧是神谷川和冈村一起在便利店上夜班。 他们两个在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了丸井小姐。 丸井拖着个大行李箱出现在便利店里，脸色疲惫，眼睛红肿。在餐饮区坐下来，就那么愣愣地坐着，待了好久好久。 后来上去一问才知道。 那天是丸井小姐初来东京的第三天。 她很倒霉，被黑中介骗了钱，然后没有按事先说好的那样，获得工作。 神谷那晚还挺闲的，就随意安慰了丸井几句，后来冈村又拿了一份过了赏味期的便当给她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丸井小姐是个优秀又努力的人，一点挫折并不能击倒她，沮丧过后，调节好心情，便又开始了她于钢筋水泥，霓虹丛林中的求生之旅。 人不能一直倒霉。 之后，丸井顺利找了一份能安身的工作，并且还在便利店附近租了公寓，算是正式在东京这个繁华又冷漠的大都会站住了脚。 经过神谷的提醒，冈村也将这件小事回忆了一遍，语气不确定地开口道： “可是，那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吧，我们只是跟她讲了几句话，请她吃了一份过了赏味期的便当而已。” “怎么，难道她在我们熬夜班的时候，请我们喝瓶提神的饮料，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了吗？”神谷川反问。 这下子，冈村便说不上来话了。 未亡人店长和神谷川都头脑清醒，经过他们轮番的直言不讳，算是让冈村君恢复了一些理智。 是的。 那位好看又努力的ol，会请冈村和神谷喝饮料，大抵真的和异性之间的好感没什么关系。 只是一个善良的人，在生活稳定下来以后，对曾经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人做出的一点小小回报而已。 “所以，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打工。”神谷川刻意摆出副一脸沧桑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冈村的肩膀，“爱情可能会背叛你，但赚钱永远不会。” 后者叹气，点了点头。 其实冈村自己也清楚，像他这样爱逛风俗町的人，是配不上那个女孩子的。 不过……哦，说到风俗町啊…… 冈村：“对了，神谷君。说到风俗町，最近那边又有好几个风俗女郎失踪了，你知道吗？好像已经惊动到警视厅了。我现在觉得，之前和我熟悉的那个风俗娘的，大概也是失踪了。” 神谷川：？？？ 不是，等一下。 谁跟你说到风俗町了？ 你这聊天的风格有点意识流啊。 话题跳跃的太快了点吧！ 前一秒还在伤春悲秋，后一秒就想到风雪月了是吧？ 冈村见神谷没回话，又继续道：“神谷君，你不是住得离风俗町很近吗？这段时间可要小心啊，尤其是晚上下夜班回家的时候。” 神谷川摆了摆手：“我又不是风俗娘。” “话不能这么说啊。”冈村一本正经，“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要真有个坏人在风俗町附近游荡，而你又碰巧运气不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和对方碰个正着，那不就有危险了吗？” “那真是谢谢你提醒我。” 神谷川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想的却是—— 要是真有坏人走夜路碰上我，到底是谁运气不好，可真不好说。 今晚的便利店打工，过得平平淡淡。 之后，冈村又讲了一些关于失踪风俗女郎的事情。 神谷听得明白，按照冈村的说法，失踪的这些女郎无一不是年轻漂亮的。 于是，神谷川在心里多留了个心眼： “说起来，有没有可能在风俗町流窜，导致风俗娘失踪的不是‘坏人’，而是一个异访或者灵降的怪谈呢？” 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小。 神谷川继续想： “会对年轻漂亮女郎下手的怪谈……嘶，只有这一个信息的话，还是太少了。” “不过，冈村也说了。风俗町那边的事情，已经惊动了警视厅，就算真的是怪谈作祟，也无需我去操心了。” 官方除灵者组织，隶属于警视厅之下。 这一点，神谷已经从结城真剑佑那里知晓过了。 所以，就算真的是怪谈作祟，警视厅一介入，就代表了官方除灵者们会介入。 神谷川觉得自己一个小小民间除灵师，就不需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本章完) 第137章 玛丽：我睡醒了 第137章 玛丽：我睡醒了 晚上十点。 神谷川从便利店打卡下班，照例领了份过了赏味期的便当，准备回家热热吃。 贫穷的鬼神共主，目前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实现开源，只能在可以节流的地方好好节流了。 “说起来，结城大叔答应汇给我的140万咋还没到账，他不会想玩赖吧？” 右手装着便当的塑料袋来回晃荡，神谷慢慢悠悠走向电车站。 现在已经是暮夏了，天气却热得离谱。 路边的灌木里，蝉虫在不知疲倦地奋力鸣叫。 离开便利店走了七八百米，神谷路过一个小公园。 时间很晚了，公园里面看不到人影，只有公园里的秋千在兀自晃动。 吱呀——吱呀—— 神谷川朝着秋千的位置看了一眼。 【御灵术】等级刷高了以后，他的灵视还算不错。昏黑的小公园里，没看到有怪谈存在。 只是闷热的夜风在吹动秋千而已。 “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神谷忽然这样想道。 哦，想起来了。 好像第一次接到玛丽的电话，也是这样下了夜班走在回家路上。 神谷川将目光从小公园里面收回，拎着便当打算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神谷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号码显示为，1234567890。 一个很奇怪，理论上应该不存在的号码。 不过，神谷川却对这号码很熟悉。 “玛丽？” 这是电话恶灵的来电号码。 嘟—— 神谷的动作快过了思维，在电话被自动接起之前，上滑屏幕，接通了通话。 电话那头响起短暂又急促的盲音。 不过，没人讲话。 于是神谷川便直接试探性的开口：“玛丽？” 三五秒之后，才有轻缓的应答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嗯？” 是熟悉的清冷女声，但其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类似于刚睡醒的迷糊语气。 听这声音，真的是玛丽没错了。 “你醒了啊。”神谷川的语气稍稍放松了一点。 距离电话恶灵沉睡，已经过去了很久。 神谷之前还有想过，玛丽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但今天又一次接到对方的来电，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嗯。”电话那头的玛丽，这时候才终于开始了自己的那套惯用话术，“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睡醒了，我想你了。” 神谷川：…… 这么直球的吗？ 纵使是脸皮一直不太薄的神谷，听到玛丽的话，也是感觉到老脸一红。 深呼吸了两次后，神谷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开口：“那个，伱身上的伤？” 他回忆起了之前玛丽退治子后的场景。 电话恶灵像是一个被摔碎又黏合的瓷娃娃一样，浑身开裂，而且好像还说过身上很疼。 “已经不痛了。”电话那头又一次响起了清冷的女声，只是语调好像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波动，“谢谢你，关心玛丽……喜欢。” “那就好。”神谷川拿着电话点头。 随后，他又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玛丽苏醒的时机是不是有点奇怪？ 刚好在风俗町那边闹风俗娘失踪的这段时间醒？ 想到这个，神谷将眉头锁起来。 风俗娘失踪的事情，该不会和玛丽有关吧？ 电话一直没挂。 权衡了一下，神谷川尝试着开口询问：“你……之前一直在睡觉吗？” 玛丽并不知道神谷川在怀疑什么，听了问题以后，便很直白地给了回答：“玛丽，一直在睡觉。睡醒了，就给你打电话。” 神谷川：…… 好家伙。 感觉氛围有点怪怪的。 这种近似于情侣之间报备行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过玛丽的回答，倒是让神谷放下了疑虑。 一般怪谈是不大会说谎的，说出来的话都较为可信。 尤其玛丽这种，更是怪谈里面诚实守信的典范。 报点的时候，说自己在哪，就是在哪；在电话里说几点来砍你，就几点来砍你，风雨无阻。 从不扯谎，只玩真实。 “而且，风俗町里失踪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郎。在和玛丽小姐有关的所有都市传说里，她都没有这种特定的攻击需求。”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这样想想，风俗町的事情，应该确实和玛丽没什么关系。 她大概真的只是凑巧在这个时间段醒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玩？”神谷开口问话。 他目前有一个空着的式神铁人像，可以束缚住c级的怪谈。 铁人像已经摆到神椟的边上去了，就等着第二只式神入住归家。 另外，神谷川还存着一个替死纸人备用，配合【高天原神椟】，随时可以进入怪谈世界。 万事俱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四五秒后，才再次有了玛丽的声音：“再等两天，对不起。” 神谷心头一紧。 等两天？ 玛丽小姐想要干嘛？ 于是他赶紧追问：“你想去找别人玩吗？” 自从电话恶灵退治掉子后，神谷就有将她拘束成为式神的想法。 毕竟归根结底，玛丽是个异访了的怪谈，她所理解的“玩乐”，是暴起拿砍刀把人一分为二。 如果神谷川不打算退治她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将她收作式神，约束在身边。 既然是自己的准式神，神谷便不太能接受玛丽再去找别人“玩”，伤及到无辜的人。 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算了，但既然已经知情，该管还是得管的。 电话那头的玛丽很快便开口解释，冷淡的语气里，好像有了点委屈： “玛丽没有找别人玩过，以后也只想和你一起玩。” “呃……” 神谷哽咽住。 没找别人“玩”过？ 懂了。 这是异访至今，只砍过我一个人的意思。 然后，以后也只想和你一起“玩”。 是从今往后，只想砍我一个人的意思。 神谷川心说：“玛丽的话，乍一听让人受宠若惊。但认真理解她的意思，真是叫人后脊背都发凉……” 这就是被病娇缠上的感觉吗？ 不过，既然很守承诺的玛丽都这么讲了，那应该可以确定她不会异访到现实去砍别人了。 等两天就等两天吧。 刚好再挂机刷一下【御灵术】，提升一下捕捉住玛丽的概率。 至于电话恶灵为什么不能马上赶过来砍自己。 神谷猜测，可能是她重伤初愈，还没好利索，所以暂时还不能异访到现实中来。 (本章完) 第138章 悟君，悟君，请回答 第138章 悟君，悟君，请回答 怪谈世界。 对应东京都秋叶原的里世界。 和现实类似，怪谈世界里的秋叶原也是高楼摩天。 但这里毕竟阴间，总体的色调是一片阴霾。 霓虹灯的光线，像是腐烂的菌斑一般，粘黏在建筑物的表面，盯着看一阵子便会让人心理和生理双重不适。 一栋高楼的13层，某个房间。 狭小的房间堆满了电视、电脑、座机电话、游戏机，看起来很拥挤。 这些电器看起来有新有旧，但全都在正常运作。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各个电视、电脑的屏幕里冷光闪烁。光线叠加在一起，一会灰，一会白，一会黑。 很伤眼。 再看各个显示器上的内容，分别有—— 魂斗罗的水下八关，持枪的猛男角色正在不断抽搐。 超级马里奥的水下256关，画面里天空和地面都杂糅在一起，处处显得不协调。 还有哆啦a梦剧集中，名为《艺人》的一集。影像中，蓝胖子和大雄的人物形象都扭曲潦草，像是小孩子的随手涂鸦。 故事剧情更是碎片又诡异…… 总之，各个屏幕中显示的，都是存在于都市怪谈中的游戏和动漫剧集。 满屋子的儿童邪典。 房间的中央，坐着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留着双马尾，穿白裙，皮肤很白，是很久没晒过太阳的那种病态的白。 女孩百无聊赖，偶尔看看电视，偶尔又抓起一个手柄，随意玩玩游戏。 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宅女。 但在怪谈世界里活动的，除去某个成长中的鬼神共主以外，毫无疑问都是怪谈。 这个女孩也一样。 她叫悟。 流传于现实中的相关都市传说中，人们又称她为，“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君”。 据说，只要向公共电话中投入10日元，并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对着公共电话的话筒念出，“悟君，悟君，请回答。” 之后24小时内，悟君会给你的手机打电话。 接通后，悟君会回答你所提出的任何问题。 叮铃，叮铃—— 小悟乱糟糟的房间里，某台电话响起。 她略显兴奋地起身，哼哧哼哧地爬过堆砌的电器，将电话接起：“摩西、摩西~” “真……真的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不大，大概是个小学生。 打电话过来的小朋友明显愣了一阵，之后才结巴地继续讲话：“悟君，悟君，请回答。” 一共磕磕绊绊念了三遍。 手拿听筒的小悟君，安安静静听对方讲完，嘴角略显狡捷地翘起。 她俏皮地开口纠正道：“这边是悟酱啦！” 嘟嘟—— 悟挂掉了电话。 随后，她又快速将听筒拿起，重播了回去。 接通。 还是那个小男孩犹豫的声音：“喂？悟酱……？” “是我哦。”小悟笑起来，“你可以提问啦。” “哦！哦，那个……悟酱，悟酱，请回答。我该怎么样，才能在这次的期末考试里，考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好成绩呢？” “嘻嘻，伱问对人啦。这种事情——”小悟笑得更灿烂，也更狡猾。 但紧接着，她把原本亲切热情的语气一转：“当然是去用功读书啊！笨蛋小鬼！好逸恶劳的米虫！坐享其成的蠢货！笨蛋！笨蛋！” 穿一身洁白裙子的小悟酱，外表像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小妹妹，但却意外的毒舌。 骂人和嘲讽人的词汇，可以十几句都不带重样的。 就算电话那头的人受了惊吓，匆匆挂掉通话。她也可以强制保持通话畅通，继续嘴炮讥讽输出。 一直到—— “呜哇！” 电话那边有嘹亮的哭声传过来。 打电话过来的小男孩，硬生生给悟酱嘴哭了。 “哼哼~” 听到对方开始不争气的嚎啕，小悟才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像是大战得胜般耀武扬威。 之后，没过多久。 又一通电话打来。 “摩西、摩西~” “悟君，悟君，请回答。”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边是悟酱啦！”小悟再一次纠正来电者。 女人：“悟酱……？那么，悟酱，悟酱，请回答。要怎么做，才能让永太郎回到我的身边来呢？” 客服小悟听完了问题，嘴角上扬，又一次娴熟地开始了热情的服务： “你是个怎样的蠢女人啊！人家已经把你像用久的破抹布一样抛弃啦！脑子坏掉了吗？还想着让他回到你身边来？你在这里呜呜喳喳的同时，你的永太郎很可能已经在快捷酒店里，和其他女孩子亲亲爱爱啦！” 又是一阵毫不留情的嘲讽输出，一直到把对面的女人说哭，小悟才快乐地挂掉了电话。 …… 活跃在秋叶原里世界的小悟君。 或者说，小悟酱。 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异化体怪谈。 她的异化方向略微有点奇怪，属于那种技能树点歪的类型。 小悟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估计一个没脑袋的喜奇童子都能单杀她，但却有着高阶怪谈才拥有的神智。 行动、说话都流利无比，和活人无异。 近似于火箭队里的喵喵…… “嘿嘿~今天又弄哭了好几个愚蠢的人类。小悟酱我啊，可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超级大怪谈！” 营业了几波，骂哭吓哭了打电话过来的所有人，悟的心情很愉悦。 这只另类的电话恶灵，自当降生到怪谈世界后，就立下了一个鸿鹄之志—— 悟酱我要做最邪恶，最可怕，让人类闻风丧胆的超级大怪谈！ 而她现在已经差不多要实现这个目标了。 毕竟，那么多愚蠢的人类，都被她的弄哭了嘛。 悟酱我超厉害！ 没等小悟开心多久，房间角落里的一台电话响了起来。 叮铃——叮铃—— “哼哼~又是哪个倒霉蛋要流眼泪了呢？” 悟酱小跑着过去，白色裙角飞扬。 电话接起。 这次，她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以至于没有看到来电的号码有些奇怪。 1234567890。 嘟—— 电话接通。 小悟：“摩西、摩西~” 短暂的盲音后。 电话那头，传过来一个有些熟悉，语气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女声：“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本章完) 第139章 悟酱什么都知道 第139章 悟酱什么都知道 电话里面：“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背后。” “呜哇哇！” 双马尾的怪谈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甩掉了听筒，本能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开始蹲防。 但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悟颤巍巍回过头。 只见身后多出一个穿黑红裙子的玩偶洋娃娃来。 这洋娃娃精致又生动，仿佛活物。娃娃脸上的两颗眼睛，是用玻璃球雕的，有好看的光芒流彩在里面闪动。 哥特娃娃就这样静静坐在悟酱家的地板上，忽然开始膨胀起来。 身体开始变大，变纤细，变柔软。 不一会，就蜕变为一个活人少女的模样。 棕红色的长发盘在头顶，黑色的透明头纱轻飘飘地挂下。 透过黑纱，可以看到灵动的眼睛，修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五官精致到几乎要失真。 身上穿纹繁复的哥特连衣长裙，脚下踩着黑色的长靴，一把刀刃就有半人高，血淋淋的大砍刀，依在她的身边。 “呼——” 玛丽完成随地大小变后，轻轻地舒展身体，发出短促的呼气声。 她有些僵硬地扭动脖颈，像个舞台上的木偶一般，有些浮夸地活动四肢，这样子就仿佛还不适应现在这具身体。 事实上，玛丽确实不适应。 她睡得太久了，而且睡眠自愈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缩小版的玩偶娃娃形态。 这种方便行动和战斗的人类形态，在上次退治完那个敢对神谷川动手动脚的厕所鬼娃娃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再用过了。 “呜——你是要吓死我吗？”小悟酱看着玛丽，眼泪汪汪。然后身体一放松，鸭子坐在地板上，“我刚刚以为伱要拿刀砍我哇！” 嘟嘟—— 刚才被接起来的那台座机还没挂断，里面再次有玛丽的声音传出来：“这样过来比较快。” 悟酱：？ 你听听你自己讲的像人话吗？ 短暂的沉默，小悟那双乌黑的瞳孔盯住了玛丽的脸：“你的脸上，还没好吗？” 在玛丽白皙的脸上，能看到几道细微的裂缝，像是剔透的白瓷破碎开来一样。 “已经没事了，再过休息几天，这些也要愈合了。”玛丽配合着电话里的声音，用纤细的指尖碰了碰自己的脸。 沉睡了这么久。 在上次战斗中绷裂开来的伤口，总算是恢复了，而且新伤旧伤恢复得都不错。 身上这些细微的裂纹，估计要不了几天也能完全愈合。 另外，这些细小的伤口，也是玛丽没有在醒来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神谷川的原因之一。 都这么久没见面了，必须要用最好的状态去见他。 玛丽是这样想的。 …… 神谷川的玛丽和秋叶原的悟酱，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像是一对姐妹。 她们是在秋叶原的同一部电话旁，先后诞生的。 在神智很高的小悟酱看来，她和玛丽有点像是同一个妈生的。 但是，她从来不会主动管玛丽叫姐姐。 那样感觉有点奇怪。 另外，在“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君”的都市传说里，还有这样一种全新版本—— 在你走完召唤悟君的流程，并说出“悟君，悟君，请回答。” 之后24小时内，悟君会给你的手机打电话。 接通后，悟君会告诉你他自己现在的位置。这种电话重复数次，悟君也逐渐接近你所在的位置，最终来到你的背后。 这时，悟君会回答你所提出的任何问题。但若你转身，或是没有提出问题，悟君便会将你拖进冥界。 这种版本的小悟君都市传说，实际上杂糅了进了玛丽小姐的故事。 悟君也是一个标准的新生代舆论怪谈，连玛丽的背景故事都抄了，说他们是一家人，一点都不过分。 所以，诞生在怪谈世界里的小悟君们，是有可能携带玛丽那种报点追踪，最后出现在目标背后的能力的。 当然，秋叶原的这个“喵喵形态”悟酱并不会这一套。 她是个异化体。 而且异化的方向很歪，技能点大部分都点到开神智上去了。 …… 悟酱的房间。 怪谈少女和怪谈女孩，坐在一堆电器中央交谈。她们的身边，乱糟糟的各种屏幕光芒闪烁。 小悟：“什么嘛，你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要去找那个叫神谷川的活人吗？上次就为了救他，你才受了那么重的伤诶！” 玛丽和神谷之间的事情，悟酱是知晓一些的。 她和自己的“姐姐”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只能说这类会使用电话的怪谈，彼此沟通起来，真的很方便。 而对于玛丽爱上活人神谷川这件事情，身为娘家人的小悟酱并不看好。 怪谈和愚蠢的人类，应该是敌人啊！ 而且玛丽她还那么优秀，早早实现了异访，本来应该到人类的世界里好好作为，成为让愚蠢人类战栗的超坏大怪谈才对！ 搞儿女情长算是怎么回事嘛？ 作为怪谈的脸都不要了！ “要不是因为完全打不过她，真想好好骂她一顿。” 小悟酱在心里这样嘀咕，但还是强忍住了躁动的喷子之心。 她在嘴上是不敢对姐姐大人造次的，只是问道：“那你过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玛丽那张精致到失真的脸上，浮现出一些异样的光彩来：“玛丽想送他一件礼物，但不确定该送什么。” 小悟听了这话，只是痛心疾首地摇头。 没救了，没救了。 沉默了几秒后，这个白裙的女孩再次开口：“但这跟我也没关系啊？” 玛丽：“悟酱什么都知道。” 小悟：？ 悟有一种能力，是唯一没歪掉的能力。 [悟酱什么都知道] 所有通过仪式，打电话过来提问的人，小悟能或多或少可以感受到他们打电话时候的情绪，以及零星一点的生活状态。 这也是为什么她经常能针对性的，把来电者嘴臭哭的本质原因。 因为她说的其实算是实话。 伤人的实话最好哭。 而这种感知，仅仅只是[悟酱什么都知道]的被动。 这个技能被主动开启的时候，理论上小悟可以知晓任何一件事的答案。 当然，这仅仅只是理论上。 而且，这个技能的局限性也还挺大的。 小悟每六个月才用使用一次这个能力。 一旦使用过后，她便会强制关机两个月。 悟酱：“等一下，你是认真的，玛丽？你想让我用那项能力，帮你看送什么礼物给那个神谷川最好？” 玛丽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是点头。 悟酱：？？？ 不是！ 我这技能的cd，长达六个月。 而且用一下，我就要强制歇逼两个月。 你居然想让我开这个能力帮你钓凯子？ 玛丽，你还有良心吗？！ 马上要在现实里走一个大剧情了 今天时间打了一下细纲，剩下一章明天睡醒码 (本章完) 第140章 除灵师向东京聚集 第140章 除灵师向东京聚集 虽然心里疯狂抗议，但小悟嘴上的表达依旧迂回委婉： “我觉得，不用这么着急。不如我们两个先好好讨论一下，这种事情也许讨论着讨论着就有答案了，不一定非要我用那个能力。 而且我帮那么多人类做过心理咨询，感情上的事情，也算是有点经验的。” 如果不是因为完全打不过，谁会愿意这么怂呢。 玛丽听了悟的建议，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缓地点了点头。 小悟：“好。那么，你刚刚既然说不确定送什么的话，就说明其实已经有点想法了吧？你是怎么打算的？” 玛丽小姐：“送玛丽布娃娃的眼睛。” 小悟：“哈？” 清醒一点，玛丽！ 你要不要再听听看伱自己在说什么！？ 没人会想收到这种礼物的吧？ “那是我的一部分。而且亮晶晶，很好看。”玛丽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一丝认真的表情来，“如果他能一直带着的话……喜欢。” 悟：…… 再喜欢也不要随便把自己的眼珠子扣下来送人啊喂！ 小悟深呼吸了几轮，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我觉得吧，你这个选礼物的思路有点偏了。既然要送礼物给男人的话，不如想想更具实用性的东西？” “实用？” “对啊，就是那个神谷川他用得上的东西嘛。” 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怪谈应该对敌人类。 说什么要成为人类的梦魇，成为强大的坏蛋怪谈。 但在帮自己“姐姐”参谋送什么礼物给她的“人类男友”时，悟酱的提议却又相对靠谱。 所以，很难说这个白裙双马尾小怪谈，心里对此到底是怎么想的。 悟酱的话讲完以后，这对怪谈姐妹双双沉默，都若有所思。 半分钟过后。 小悟：“呃……那个，玛丽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又过半分钟。 小悟：“停！等一下！你不要靠过来啊！” 悟酱喊得超大声。 …… 现实世界。 国立铃高中。 “您尾号9527的储蓄卡账号，转账收入1400000円，请注意查收。【三井住友银行】” 中午。 神谷川正在学校里吃着便当，忽然收到了这样一条银行短信。 看样子，是结城真剑佑把承诺给他的除灵费用转来了。 “结城大叔还挺靠谱的嘛！”神谷川兴奋地将转账短信里面，140万尾数有几个零数了好几遍。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数着数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打进来的电话有备注，是结城大叔的。 因为刚收到了人家的钱，神谷川毫不犹豫地接起了电话。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便当，边接听边走向僻静地方。 “小子，给你转的钱收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结城先生体虚不受补，但又略显轻浮的声音。 “收到了，收到了！谢谢叔叔！下次有这种能分钱的好事，请务必叫上我！”神谷川热情地表达了感谢。 “分钱的好事？你是说，兼职给我当除灵助手之类的？”结城那边愣了一愣，这样说道。 “有钱拿？给多少？”神谷川当即两眼放光。 电话那头的结城真剑佑闻言，明显沉默了一会。 这小子咋这么爱钱的？ 但话又说回来，结城先生确实是需要一个除灵助手的。 一个好汉两个帮。 福尔摩斯得配华生，蝙蝠侠得配罗宾。 官方的除灵师结队，或者成团行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譬如巨琼神社的鬼冢巫女和神官瞽婆婆，经典老带新组合。 像结城真剑佑这种独自行动的，倒是少数。 但并不是他不想有个搭档，主要是没啥人愿意跟他组队。 官方除灵师成员，大部分都是神道教和释教出身。 像结城大叔这种，则是野路子出身的少部分人。 学的是美式居合，外加那一套合欢御灵术，也早早被神道教开除了“教籍”。 而且他那要给式神补魔的御灵术，在官方除灵师圈子里，算得上是臭名昭著…… 神道教和释教的，跟结城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剩下那些少有的，同样野路子出身的年轻官方除灵师，又都资质平平，结城大叔不大愿意时间给他们当保姆。 这个困境，在遇到神谷川以后，终于被打破。 神谷明显也是野路子出身，而且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过人的除灵业务能力，未来可期。 结城真剑佑本来就有想法。 想着好好栽培神谷，找机会把他吸纳进官方组织，以增强组织里面除神道教、佛释教外，第三方除灵师群体的势力。 “既然我想加深和这小子的接触，让他偶尔给我客串一下除灵助手，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结城先生在心里这样盘算着。 于是，他权衡了一阵子道：“如果我需要你当助手的话，完事以后上头发的钱，五五分成吧，但你得保证行动的时候，听从我的指挥。” “可以！”神谷川爽快答应。 他也没成想，自己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居然真的打开了一条创收的路子。 而且，结城先生说了是给他当兼职的助手，也就是说不影响神谷后续继续发展自己的民间除灵业务。 能和混白道的多接触，还有钱拿，这听起来很有搞头。 双方各有各的想法，对兼职助手这件事，一拍即合。 “对了，结城大叔。打电话过来就是通知我收款吗？”谈妥了兼职的事，神谷川转变了话题。 结城真剑佑：“哦。另外还为了跟你打声招呼，我这两天正好在东京都公干。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可以找你吃个饭。” 至于在东京公干做什么，结城大叔就没有再进一步讲了。 他这次做的工作，应该是不需要神谷川这个新上任助手参与的。 双方又随便聊了一会，之后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 神谷注意到手机的消息通知栏多了一条消息，是他在和结城大叔聊天过程中，【紫之上】通过论坛发来的—— 【紫之上】：“我又要到东京都来啦！上次说好请我吃饭的哦？” (本章完) 第141章 封魔之时 第141章 封魔之时 异乡人和紫之上，一对关系不错的好网友。 彼此之间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所以有机会面基的话，见一面也很正常。 更不要说这位【紫之上】对于神谷川而言，算是半个除灵领路人，有点亦师亦友的感觉。 前期有很多怪谈常识、除灵知识都是这样大佬口授过来的，请人家吃顿饭很合理。 于是，神谷川不假思索地扣手机键盘打字：“只要你来，我一定请。而且请你吃好的，我最近赚了一笔大钱。” 与此同时，他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 结城大叔，正儿八经的官方除灵师，要到东京来公干。 还有这位【紫之上】大佬。 虽然两人一直没有明说，但神谷川早已经猜测到对方官方除灵师的身份。【紫之上】对此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否认，基本上算是默认了。 神谷的心里动了想法：“我仅认识的两个官方除灵师，全要到东京都来，这是要做什么，开会吗？还是说，东京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他本人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话，会不会和最近风俗町里的失踪案有关呢？ 神谷的消息发出去没半分钟，大佬那边就给了回话。 【紫之上】：“那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就找你敞开肚子吃一顿。”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好，一言为定。” 看着手机里的消息，神谷川沉吟了片刻： “但东京这么大，结城大叔和【紫之上】他们并不一定就是为了风俗町的事情来的。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试探一下。” 没等神谷做点什么—— 嗡嗡。 又一条通知过来了。 不过不是【紫之上】发来的，消息的来源是《怪谈物语》。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一】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1、退治怪谈脂粉仙娘。2、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巳时。] [特殊事件任务将根据事件最后综合评分发放丰厚奖励，请积极参与！] “这是……什么东西？限时活动？” 神谷川看着突如其来的消息，一脸茫然。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触发了什么【逢魔之时】的特殊事件任务？ 冷静了大概半分钟。 神谷的大脑开始了快速思考。 “特殊事件任务……这玩意还真是很特殊，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接到《怪谈物语》的任务。” 正如神谷自己想的这样。 以往《怪谈物语》的主线和支线任务，不管最后需不需要到现实做事，起码任务全是在怪谈世界里面接到的。 而【逢魔之时·一】，打破了这个机制。 “另外这特殊事件任务到底是根据什么为依据触发的？我刚刚干的事情，无非就是接到了结城大叔的电话，以及和【紫之上】发了几条信息而已。” 想到这里，神谷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点猜测。 会不会是因为，结城真剑佑和【紫之上】来东京要做的事情，和这个所谓的特殊事件任务有一定联系？ 沉思了好一会，神谷川重新打开了和【紫之上】的聊天框，开始用手机键盘扣字。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对了，大佬。我最近又接到一个除灵的调查。” 【紫之上】：“关于什么的？”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风俗町的常客。最近，他所熟悉的一名风俗女郎离奇失踪了，于是委托我调查。” 神谷这话可不算在骗人。 便利店的冈村君，确实说了他熟悉的风俗娘失踪了，为此喋喋不休了很久。 虽然他没有委托神谷对此进行调查。 但我这个人，比较古道热肠，这不过分吧？ 消息发出去以后，【紫之上】那边半天没有回话。 聊天框上，“对方正在输入中”时而显示，时而消失。 就这样过了三四分钟。 【紫之上】：“风俗女郎失踪的事情，伱还是不要调查为好，挺危险的。而且我听说，官方除灵者组织已经介入了。”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紫之上】：“嗯。你让你的朋友先安心等一等吧。这个事情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和这位大佬做了这么久的网友，神谷早就有所发现。 【紫之上】这个人，虽然懂的很多，但有些时候……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哦，这样说人家好像不太礼貌。 那就是，紫之上貌似心思比较单纯。 从这位大佬这里套话，会比从结城大叔那里轻松很多。 而根据【紫之上】的回话，神谷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为了风俗町的事情才来的东京。 “所以，现在可以初步推测，这个突如其来的【逢魔之时·一】特殊事件任务，真的和风俗町那边的事情有关系。” 神谷川这样想着，随手关掉了手机。 他现在心里的疑惑非常多，午饭也没心思再吃了。 【逢魔之时】为什么会这么特殊，可以在现实里直接触发？ 那个怪谈脂粉仙娘暂且不谈，任务里提到的逢魔时组织到底是什么？ “这样想想，这个【逢魔之时·一】任务明显是针对逢魔时组织发布的。而且有一就会有二，后续系统估计还会让我去找[逢魔时]的茬。” “《怪谈物语》为什么要针对这个组织呢？这个组织难道是我成为鬼神共主路上的阻碍？” 这一切，暂时都不得而知。 思索了好一阵子，神谷川扭头去了学校的樱林。 找了个四下无人的角落，从随身的【蜃气布袋】里将凫鸟铜配掏了出来。 他轻声开口呼唤：“小小老头。” “阿巴呜唧！” 光溜溜，冒着黑色鬼气的小老头应声出现。 这小怪谈被正式收编，灵降到【贺茂光荣的铜配】上后，神谷又抓紧给他投喂了一枚小安魂蜡烛。 将烛火气息消化完，小小老头已经长到了10公分。 力量和行动能力又增长了不少。 勉强已经可以做到，拖拽着【贺茂光荣的铜配】自由活动。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是时候让这小斥候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热了。 神谷川：“你现在去风俗町那边转转，我需要你收集一些信息回来。是关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阿巴！阿巴！” 听完主人的吩咐，小老头疯狂点头，跃跃欲试。 “还有，安全第一，现实世界也是有危险的。尤其是风俗町那边，现在估计有不少除灵师在活动，还有什么脂粉仙娘。你打探信息，要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义，该跑的时候，能跑多快跑多快，不要冒险。” “阿巴！” 小小老头听了神谷的关心，眼泪汪汪地伸手敲击胸膛。 老夫要为这么好的主人，献上忠诚！ “去吧。”神谷将凫鸟铜配放到了小小老头身边。 后者将小铜牌系在腰间，化作一阵森然的鬼气，消失无踪。 别骂了别骂了，呜呜呜。 还有一章，已经在写了，大家睡醒就能看见了。 所以不要等啦，晚安！ (本章完) 第142章 把你的脸给我吧 第142章 把你的脸给我吧 夜晚。 11点半。 距离风俗町不远也不算太近的一条居民街区。 九目町。 一个漂亮的jk少女，拎着轻巧精致的皮质小书包，独自走在路上。 女孩头上的黑色长发盘着，别了一只造型古朴，不太起眼的发簪，发簪几乎完全没入了发丝里，看不大见。 身上穿白色的水手服胸口，系着一个蓝色的端正蝴蝶结。下身是百褶短裙，黑色的女学生短袜，平底的小皮鞋。 裸露出来的大腿白皙匀称，有肉感但又不显粗。 而且，腿占身体的比例很长。 充满了青春活力，堪称完美。 女孩看起来略微有点疲惫，大概是刚结束了晚上的兼职。 “打工好累人哦。不过，总算是要到家了。”这jk心里这样想着。 这里离她家大概已经不太远了。 疲惫了一天，小jk只想快点回家。 脱掉硌脚的小皮鞋，解开胸衣紧绷的扣子，然后褪下沾了细汗的衣服，好好泡个澡。 以此好好治愈一下学习、打工带来的疲劳。 回家的这段路不算太黑，但因为时间晚了，看不到其他行人。 “这么晚了，不知道家里的奶奶有没有给我留点夜宵。”小jk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这样想道。 等她抬头，忽然看见前方路灯下面，道路中央，站着一个人。 “刚才有人站在那里吗？” 小jk有点疑惑，但还是继续朝前走。 路灯下面，是个穿衬衣的男人。 今天明明没有下雨，对方却打着一把很大的直柄黑伞。 伞面遮住了路灯打下来的光，也把对方的脸给完全遮挡住了。 另外，还能看见男人不持伞的那只手里，正拎着一个小小的窄口白瓷瓶子，像是清酒瓶子。 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因为感觉对方有点奇怪，漂亮的小jk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不过，前面大概就是她的住所了。 不从这个奇怪的人身边穿过去，是回不了家的。 小jk朝着路边墙脚移动了几步，打算贴着墙，快速从那个打伞的怪人身边走过去。 嗒嗒嗒。 小巧的皮鞋慌张地踩踏地面，女孩加快脚步。 正当要从打伞男的身边经过时，她听到了伞下有声音传过来：“你的脸可真好看啊。” 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低沉的音色，还带了点刻意做作的气泡音。 接着，黑色的伞沿抬起了一些。 小jk的余光看见了伞下男子的脸。 那是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但是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感觉。 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比较贴切，总之就是觉得诡异。 眼睛、鼻子、嘴巴都算得上英俊，但却好像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各自英俊各自的，一点都不协调。 甚至让人看了，有点要产生恐怖谷效应。 漂亮小jk对打伞男的这张脸只感觉到了厌恶和恐惧，心里发毛。 她想逃离。 哗—— 可不等jk迈步，撑开的黑色大伞，却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的脸可真好看啊。” 这次他的声音不再是单纯的低沉，加刻意做作的气泡音。而是夹杂了别的，像两个人在讲话。 另一个夹在其中的声音，听起来是老妇人的。沙哑无比，如同被踩住了脖颈的公鸭。 话语之间，丝毫不掩饰贪婪和渴求。 女孩惊恐扭头，只看见拿伞男人那张不协调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全白。 似乎是涂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 “这么好看的脸，涂点脂粉吧？然后，给我吧？给我吧！” 男人开口，依旧是发出两种不同的声音。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抹白的怪脸五官扭曲，白色簌簌抖落。他的脸也开始变化，变得苍老褶皱，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 奇怪的男人挥动窄口白瓷瓶，朝着jk的脸上挥过去。 而那瓶子里盛满了古怪的白粉！ 可就在白粉男人即将得手的时候，他的视野忽然一黑。 什么都看不见了。 四下里只剩下一片黑暗。 窸窸窣窣。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白粉男努力朝黑暗里看去，而后他看见了—— 那是一只只眼睛，闭合又睁开，猩红的眼瞳正在死死盯着他！ 白粉男人心头一惊。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条街道上，绝对不止有他和那个漂亮jk两个人，有第三个人朝着他出手了。 可下一秒。 视线里的黑色完全褪去，那些在黑暗里窥伺，让人不寒而栗，身体僵直的红色眼睛，也都消失不见。 白粉涂脸的男人又能正常看得见了。 他的面前，依旧是刚才那个被他视为猎物的漂亮女孩。 只是这小jk的脸上，原本略显浮夸的惊恐神色都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狡黠的得逞笑意。 女孩柔柔的杏眼微微眯起来，镇定自若地开口，语调也是柔柔软软，但气势上可一点都不输： “我对我的脸还挺满意的，一点都不想给你哦。” 小jk已经拔下了头发里的古朴发簪，同时另一只手上还多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黄符上画着晴明桔梗。 发簪的尖头穿刺过黄符，像是一把短匕一般刺出。 女孩的动作比那古怪的男人要灵活很多。 “破！” 小jk轻喝。 黄符纸上的晴明桔梗骤然发亮，一段不合常理的爆破从符纸处单方面向前延展。 而白粉男人，正完全处在这爆破的范围之中。 轰！ 男人被轰出去好远，像是断线的风筝，晃晃悠悠砸在地上。 他发出老迈的呻吟声，挣扎着想要起来向后逃窜。 就只见街道的另一边拐角，慢悠悠走出来一个姿态庄严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手里拄着一条盲杖，眼神空洞似乎不能视物，但却又好像正在漠然地盯着地上的男人在看。 “白粉婆吗？” 拿盲杖的老婆婆应该是从那男人身上感知到了什么，这样喃喃。 而那个已经摊牌不演了的小jk，则是又从兜里摸出了几张黄符纸，朝着那古怪的男人扑了过去： “伱死临到头了！” …… 与此同时。 “鬼冢巫女和瞽婆婆那里有情况！” 九目町的街区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刚刚短暂战斗爆发的位置靠拢。 这些人都是官方组织的除灵者，又或者是配合行动的警视厅成员。 (本章完) 第143章 白粉婆，肉灵降 第143章 白粉婆，肉灵降 鬼冢小巫女本来打算活捉既像人又像怪谈的白粉男。 但是对方负隅顽抗，俨然是打算拼死做困兽之斗。 于是街道另一头的瞽婆婆再一次出手，加上后续特别搜查对策室和警视厅干员增援赶到，官方除灵师们不留手地将白粉男当场击毙。 等那怪人彻底没了气息。 警视厅的一众干员熟练又迅速地清理了现场，白粉男的尸体也被悄无声息地运走。 九目町附近的沿街居民，就算听到了当时的响动，顶多也就是知道了街上似乎发生了一起冲突事件。 另外还有些警察在活动，部分路段被封锁了一小段时间。 仅此而已。 …… 刚刚战斗爆发的街巷。 大部分的官方成员已经离开，只剩下少数几个还在认真清理检查现场。 巨琼神社一老一少的组合，也暂时还没有走。 瞽婆婆正在望煞。 这位年老的神官望煞方式很奇特，独一档，不需要借助任何道具辅助，似乎光靠她的盲眼，就能够感受到周围煞气存在与否。 鬼冢切萤没有打搅瞽婆婆，安静站在一边，低着头摆弄自己那枚发簪。 小巫女今晚钓鱼执法的表现很不错。 她出色的扮演了一名勤工俭学的晚归jk，甚至戏精到一路上连角色的心理活动都演上了。 可能正是她这一份敬业的精神，才把那个白粉男给吸引了过来。 类似的诱捕行动，特别搜查对策室其实安排了不止一出。 不过目前只有鬼冢他们这里有所收获。 “要是今晚遭遇的这个油腻白粉男，真的和风俗町那边的失踪案有关系的话。那事情大概已经变得非常麻烦了。” 小巫女心里这样想着，同时抬胳膊将自己黑直长的头发盘起，把发簪重新别入。 鬼冢的想法不无道理。 她和瞽婆婆配合特别搜查对策室进行钓鱼执法的地点，离风俗町是有些距离的。 而且本身青春活力的小巫女，今晚是本身出演jk少女，并不是什么风俗女郎。 在这种情况下，她依旧遭遇到了白粉男的袭击。 如果后者真和风俗町失踪案有关。就说明失踪案的受害者，估计早就已经不局限于风俗町里的风俗娘了。 类似的猜测，除灵师组织里面已经有人提出来过。 譬如结城真剑佑。 结城大叔将整个东京都范围，其他地区发生的几起年轻女性失踪事件，同风俗女郎失踪案联系了起来。 他认为这些事件背后，是同一伙人所为。 对，一伙。 根据结城真剑佑的分析，东京近期的年轻女性失踪案，绝对不是一个人所为，而是一个小团体在主导。 今晚发生的事情，大概是可以证明他的推测了。 小巫女这边还在浮想联翩，忽然听到“砰”的一声轻微闷响。 是瞽婆婆用她的盲杖，轻轻杵击了地面。 鬼冢扭过头去：“怎么样，婆婆。有看到煞气吗？” “有。”老神官言简意赅。 “啊……”小巫女开始有点迷糊了，“可是那个男人看起来也有人类的特征，不应该是个异访吧？” “小萤。”瞽婆婆用手指摸索盲杖的杖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是肉灵降。” 肉灵降。 极其特殊的一种灵降形式。 顾名思义，怪谈实现肉灵降的话，依附物便不是死物，而是活肉。 可以是人或者动物。 按照瞽婆婆的经验，肉灵降的依附物以活人居多。 一般是活人通过某些特定仪式，主动吸引怪谈依附到身上来。 另外，肉灵降说是灵降，但其实又和“阴阳师契约式神”的模式有些相似之处。 只不过式神契约的情况下。 人和怪谈之间，以人为主导。 是人类在掌控怪谈。 而肉灵降，则是怪谈为主导。 是怪谈在掌控人类。 另外和式神类似，借助活人身体灵降到现实的怪谈，实力同样不会受到明显限制，直逼异访状态。 甚至，肉灵降怪谈在现实活动的时候，还会留下和异访怪谈相近的煞气。 “那……”小巫女在脑内，把肉灵降这个很少会用到的知识点复习了一遍，“附着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是？” “粉婆。”老神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粉婆，也叫白粉婆婆。 较为传统的一种怪谈。 白粉婆平时以一副和蔼可亲的老婆婆的面目出现，头顶打伞，手拿清酒瓶。 喜欢欺骗容貌姣好的美少女，骗她们用清酒瓶里装着的一种化妆品白粉涂脸，称此粉能让少女们更加白皙漂亮。 但涂抹了这种白粉的少女，整张面皮会脱落下来。 而白粉婆会将少女漂亮的面皮收走，作为收藏品。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 据说白粉婆婆，是另一种怪谈脂粉仙娘的婢女嬷嬷。 “那这次东京都失踪事件的始作俑者，应该是脂粉仙？”小巫女眨了眨她那双灵动又柔和的杏眼，努力显出认真思考的样子。 “恐怕远没有这么简单，小萤。”瞽婆婆对此只是未置可否，“先等对策室那边出了尸检报告才能再下推论。” 特别搜查对策室的“尸检报告”可不是常识中的那种法医尸检。 当然，法医尸检也包括在其中。 但更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特殊的“尸检报告”里面，会有一项额外的，不予对外公开的通灵记录。 官方除灵师中，民俗神道出身的一个分支里，有几个会通灵的好手。 这些人一般不会参与除灵战斗，而是待在警视厅，从事类似法医的工作。 在他们的手里，尸体会说话。 一般来说死者死亡时间越短，尸体保存越完好，通灵的效果就越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瞽婆婆他们，面对白粉男的负隅顽抗，会果断出手将其击杀。 对于这些经验老道，背靠组织的官方除灵师们来说，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更有用。 尸体讲出来的话，大部分比活人讲的更可信。 所以，等待“尸检”吧，估计今晚很快就会出结果了。 瞽婆婆和鬼冢小巫女说话间，街道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 巨琼神社的这对神官和巫女，接下里还得和余下的同事一起返回警视厅去。 击杀了那个接纳粉婆灵降的白粉男后，今晚估计还有得忙。 (本章完) 第144章 压力给到了神谷川这边 第144章 压力给到了神谷川这边 九目町的街道上。 一辆警视厅的公务车停靠着。 拄着盲杖的瞽婆婆，在鬼冢切萤的搀扶下刚要上车，却忽然停了动作。 她回头，盲眼“看”向街道远处，一栋二层平楼的屋顶。 “婆婆，怎么了吗？”鬼冢问道。 瞽婆婆却只是摇头：“没有，应该只是一个游魂残念，已经消失了。我们走吧。” 这一老一少进了后排落座。 公车亮着近光灯，于黑暗和霓虹笼罩的东京街头行驶，消失在夜色中。 过了许久。 那栋被瞽婆婆额外注意的二层平楼的屋顶。 细微的森然鬼气冒出，一个只有10公分的小怪谈现身。 是个光秃秃又光溜溜的小老头，腰间还系着一块浮雕着凫鸟的小铜牌。 神谷川阵营的斥候，小小老头。 “呜唧……” 小老头现身以后，心有余悸地嘟囔。 好险！ 那个盲老太的感知能力好强。 老夫已经谨慎地隔了这么远了，居然还会被注意到。 小小老头按照神谷川的吩咐，跑到风俗町附近收集情报。忙活了很久，他都没有在风俗町获取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小小老头的事业心很强，且有着一颗忠诚的侍主之心。 风俗町里没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就扩大了搜索的范围。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终于，辛勤的小老头在九目町附近，感受到了战斗的波动。 等他拖着铜牌赶到这里，正好看见了官方除灵师在对白粉男的事情做善后处理。 “阿巴。” 小小老头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小铜牌。 刚刚瞽婆婆和鬼冢小巫女的对话，以及现场其他一些官方人员的谈话，小老头都有偷听到一些—— 肉灵降。 白粉婆。 特别搜查对策室里即将进行通灵尸检。 这些信息，应该正是主人所需要的。 先回去汇报一遍再说。 …… 靠近风俗町的廉租公寓。 神谷川盘腿坐在小餐桌前，桌子上摆放着刚买不久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早就入手了的妖怪考究、百鬼图索书籍。 他在查资料。 想试着找到脂粉仙娘、逢魔时的相关信息。 不过，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和逢魔时组织有关的信息几乎没有。 只找到了“逢魔时”这个词的定义—— 逢魔时即超自然的时段。 是鬼神最容易出没的时候，也是传说中人与鬼怪可以同时出现，表里两个世界关联最密切的时刻。 一天之中，逢魔时刻有三个。 野外逢魔时两个，在黄昏（酉时）、黎明（寅时）。 室内逢魔时一个，在子夜（子时）。 至于脂粉仙娘，神谷只在一本妖怪考究上看到寥寥数语的描写。 考究上只提到，这个脂粉仙是另一种怪谈白粉婆婆的主子。 “唉。” 神谷川轻声叹口气，关闭正在浏览的网页页面，依旧没什么收获。 目前来看，和【逢魔之时】任务相关的信息收集，可能只得靠小小老头了。 房间里。 座敷和般若都在和神谷一起熬夜。 小福神本来乖巧跪坐在老父亲的身边，陪同盯着电脑显示屏看。 不过没看太久便哈欠连天，后来大概是太无聊太困了，她干脆晃晃悠悠地栽倒，枕靠在神谷的腿上睡了过去。 至于般若。 她没有和小福神一样无所事事地待着，而是给自己找了事情做。 现在正跪坐在床边，安静又认真地叠着衣服。 听见神谷川叹气，般若回过头。 二者之间眼神对视了几秒。 般若：？ 神谷：嗯。 短暂又默契的眼神交流后，尽职尽责的家政少女便轻缓地起身，走到小厨房里，帮神谷川泡咖啡去了。 般若进了厨房没多久。 房间里有熟悉的叫嚷声响起来。 “阿巴呜唧！” 被神谷川寄予厚望的小小老头回归。 这10公分高的小怪谈，现身到小方桌上，手舞足蹈地说着些什么，腰间拖拽的凫鸟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轻微碰撞桌面。 “呀……” 这一番响动，倒是把靠着神谷睡得很香的座敷童子给吵醒了。 小福神迷迷糊糊坐起来，用手背去擦自己惺忪的睡眼，朝桌子上的小小老头看了看，感觉有些不明所以，于是又歪了脑袋依进了老父亲怀里，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神谷揉了揉座敷的头顶，同时把桌面上的纸笔推到了小小老头的面前： “看来你是收集到有价值的线索了。别急，写下来吧。” …… 20平的公寓之中。 方桌上的咖啡混了牛奶，热气腾腾。 小小老头手里抓着一根断掉的铅笔笔芯，趴在桌面上，对着一本和他差不多长的空白笔记本，涂涂写写。 他的字迹没什么长进，依旧歪歪扭扭，潦草丑陋。 不过，仔细去看倒也能看懂。 “肉灵降……白粉婆……通灵尸检……” 多了点时间，神谷将小小老头写下来的文字辨认清楚。 大致知晓了九目町那边发生了什么。 “肉灵降到活人身上的白粉婆婆。”神谷川开始思索。 粉婆是脂粉仙娘的侍女。 这点情报倒是和【逢魔之时】的任务信息对上号了。 看来官方除灵师那边，早早就有了布局和行动，现在也已经有了收获。 压力给到了神谷川这边。 他必须得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 神谷在心里斟酌：“【逢魔之时】这个事件任务，我是打算做的。这一点已经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了。” 会这样下决断，倒不单单是为了特殊任务的奖励。 同时也是为了接触到逢魔时这个神秘的组织。 他对这个组织非常好奇，很想知道为什么《怪谈物语》会不惜以“限时活动”的形式，对这个逢魔时进行针对。 去推进【逢魔之时】任务，这个疑惑大概能会得到解答。 另外，说不定还能对自己身上的外挂《怪谈物语》，多几分额外的了解。 “接下来官方除灵师组织那边，将要对被肉灵降的男人尸体进行通灵……看来官方的动作和进展，比我们要快非常多。” 神谷川开口，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和身边的怪谈们讨论。 “阿巴！阿巴！” 桌面上的小小老头接过了话，同时拍了拍胸膛。 他用笔芯在纸上写道： [老夫，去除灵师组织，打探消息！] “还是算了吧。”神谷伸手按住了建功心切的小小老头，“你刚刚不是说，官方除灵师那边有个盲眼的老太，能远远察觉到你的存在吗？” 实力羸弱，气息微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小小老头作为斥候的优势。 而且他还极其善于隐匿气息。 所以像瞽婆婆这种感知能力超群的除灵师，就算第一次察觉到了小老头的存在，也只会自然地将他当做游荡在附近的游魂残念，不予重视。 但有一不能有二。 要是瞽婆婆在警视厅里，再次察觉到小小老头的微弱气息，肯定就不会只把他当成一个路过的游魂。 那样的话，事情会变得异常麻烦。 “出于对伱的安全着想，警视厅那边就不用去了。”神谷松开了按住小小老头的手，目光闪烁，“而且，我已经大致有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本章完) 第145章 只要能变美 第145章 只要能变美 警视厅。 特别搜查对策室。 这个特别的行动课室，隶属于警视厅之下，但又相对独立存在，有自己的办公区域。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 整个特别对策室，今晚却特别忙碌。 走廊上能看到疲倦的人员来来回回。 办公区的三楼，会议室。 差不多快开了两个小时的会，结城真剑佑终于得空休息。 他走到走廊的吸烟区，对着敞开的窗户点了根烟。 迷离的烟雾颗粒灌进肺里，不健康但是提神。 结城大叔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有躁动的晚风穿过窗户，吹到他的脸上。 窗外能看见东京的城市灯火彻夜不息。 今晚的临时会议，主要谈论那个被巨琼神社神官和巫女击破的男人，以及肉灵降到男人身上的白粉婆。 男人的尸检还没做完，但是最重要的通灵报告已经出来了。 “呼——” 结城又猛吸了一口烟，吞吐出白雾，开始在心里复盘起刚刚的会议内容来—— 那个袭击了鬼冢小巫女的男人，名叫小林圭太。 一名特殊服务行业从业人员。 通俗点来说，是个牛郎。 根据尸体自己的“陈述”，小林圭太当牛郎已经有好些年了。 但他的职业发展一直算不上太好。 初入行业的时候，比不上前辈；现在好不容易资历上来了，却又被店里几个后辈抢了风头和营业额。 牛郎冲不上业绩，把握不住固定客人，是要饿死的。 小林圭太将不顺利的职业生涯，归咎于一个问题。 自己的脸。 “可恶，那两个白痴后辈，话术稀烂，服务也差，还不懂得和客人交心。全靠着一张脸，才被那么多女人所喜欢。” “要是我的脸……要是我的脸，能更好看一些的话……” 小林是这样想的。 牛郎这个行业，容貌焦虑本来就挺严重。而牛郎们要提升自己姿色的途径，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化妆、锻炼保持体形、整容。 这些办法，小林都有试过。 不过，随着年纪上升，他的体形已经不可避免地开始走样；小成本整的脸，也开始变得松垮，充满了塑料感。 “必须要找到变好看的办法，必须。” 大概在四个多月前。 小林圭太接触到了一个奇怪的团体组织，组织名为“脂粉仙”。 初步接触的时候，只知道这是个一群人一起研究怎么变美的同好会，其中的成员有男有女。 加入团体没多久，小林从“脂粉仙”组织里领到了一份奇特的美容品。 一小瓶嫣红色的脂粉，很浓稠，气味很奇怪，好像带点铁锈味。 小林圭太回家，将信将疑地将脂粉敷到了脸上。 红脂粉碰触皮肤的触感很奇怪，有些像蠕动的肉糜…… 等到敷过红粉的第二天，小林发现自己松垮又带塑料质感的脸，居然真的变得比原来好看了几分！ 红脂粉的效果，立竿见影！ 于是欣喜若狂的小林圭太，加深了“脂粉仙”团体的接触。又过一段时间，他发现这个团体信奉着一个奇怪的理念： “脂粉仙娘会将美貌赐予所有虔诚的信徒。” 但这都无所谓。 只要能变好看，这都无所谓。 为了追求更美的容貌，小林圭太从“脂粉仙”的边缘成员，逐步成为了脂粉仙娘的狂热信徒。 正式成为信徒的那一天，他接受了一场不明所以的仪式。 就是在其他信徒的帮助下，整个人浸泡在那如同蠕动血肉一般的红脂粉里。 配合上一段奇怪诡异吟唱，并且还有信徒在他泡脂粉的大桶下面，画看不懂的法阵。 仪式结束，小林圭太如获新生。 他不仅变得更美更好看了，而且还获得了常人所不能有的超凡力量。 只不过从那天起，小林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人来。 但他不在乎。 小林圭太已经偏执，极端，癫狂。 只要能更美，他什么都不在乎。 哪怕变成一具供怪谈驱使的活肉，也无所谓…… 成为正式信徒以后，小林在“脂粉仙”里的地位便提升了。 他开始参与团体信徒的集会。 根据小林圭太尸体的“供述”，脂粉仙团体的集会定期不定期展开，而且每次都有不同的人来主持。 另外团体信徒里，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触过组织的头目，脂粉仙娘。 而成为了信徒以后，小林圭太也开始为脂粉仙组织做事。 他要做的是，狩猎漂亮的妙龄少女。并且要将少女的尸体，完整带回到组织里去。 小林丝毫不在乎脂粉仙要这些女孩的尸体做什么。 “只要能变得更好看，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在东京的夜幕里，脂粉仙的傀儡，被粉婆操纵的活肉们，即是一个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屠夫。 他们的生理和心理都已经畸形，会借着夜色，窥探，尾随着独行的漂亮女性。 然后，朝那些无辜的女人，亮起屠刀…… …… 关于小林圭太的通灵报告，大概就是这些。 另外，特别搜查对策室还借此掌握了脂粉仙团体下一次集会的时间和地点。 今晚的会议，就是针对这些情报，在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 “离收网不远了。只可惜，那个脂粉仙娘的真实身份，至今还是未知。” 结城真剑佑望着窗外的霓虹夜色，这样想着。 他手里的烟卷已经燃尽。 正当结城大叔准备再点一根的时候，兜里调成震动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神谷川打来的电话。 “这小子这么晚了还没睡的吗？” 结城真剑佑把通话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神谷熟悉且略带紧张的声音。 “结城大叔，我遇到麻烦了！” “细说。”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风俗町的常客……”神谷川又一次拿出冈村君来挡刀，把那位风俗町熟客的事情，半真半假说了一通后，他便图穷匕见： “然后我这段时间，就试着去风俗町调查。一查可不得了，风俗町那边好像有不止一个的异访白粉婆婆在活动。而且我还发现，风俗女郎失踪事件的背后，貌似是一个团体在操控！” 神谷川并没有完全把自己掌握的信息给讲出来。 譬如，他已经知道了粉婆是以“肉灵降”的形式存在于现实，但却故意说成了异访。 另外神谷说的团体，暗指的是《怪谈物语》给出的“逢魔时”组织。 不过，刚听完通灵报告的结城大叔，则是自然而然将其理解成了“脂粉仙”组织。 听完神谷川的这一段话，结城真剑佑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一个人摸索出了不少“脂粉仙”失踪案的情报，而且还八九不离十。 这小子一直都这么勇的吗？ (本章完) 第146章 吾辈义不容辞 第146章 吾辈义不容辞 在结城大叔心里，神谷川确实超勇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毕竟结城真剑佑初遇见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在单枪匹马处理犬鸣地区的两个异访怪谈。 而且马上就要成功。 什么叫闷声做大事啊？ 所以，一个人去调查“脂粉仙”失踪案，确实像是神谷这小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现在在哪？”结城真剑佑把手里的烟点燃。 “已经回家了。” “安全吗？” “安全的，我没有轻举妄动。这不是一察觉到事情好像很严重，就给你打电话了。”神谷川应答如流。 结城先生悠悠吐了个烟圈，思索了一会后，才再次开口：“风俗町那边的事情，你先不要跟进了。我们组织这边已经在调查，而且快出结果了。” 电话那头，神谷川恰到好处的停顿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开始扮演热血少年：“那我……就这么干看着？” 他这个年纪，热血中二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里面水很深，比犬鸣那里的情况还要复杂。”结城大叔有些无奈，“让我们做会比较好。” 神谷：“所以，除灵师组织是要采取行动了吗？” 结城迟疑了一会，选择了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是的，快了。” “那我申请和伱们一起行动！”神谷川情激昂起来，他开始显露出自己的目的，“我不是结城先生你的助手吗？而且，我的老师还在的时候，一直教导我——除魔卫道，吾辈义不容辞！” “呃……” 结城真剑佑弹了弹烟灰，开始纠结起来。 除魔卫道。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从一般人的嘴里讲出来，结城先生是不大会信的。 但神谷川那小子的话，就……不大好说。 毕竟他有着只身前往犬鸣退治异访的事迹。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结城真剑佑，那小子就算退治掉了高速婆婆和地缚灵，也一分钱都拿不到。 真就像是在凭借着一腔孤勇和热血在做事。 当然，这也是结城真剑佑所欣赏神谷的地方。 少年人有冲劲是好事。 “这样吧，你这这段时间不要再去风俗町。我会向上面申请，让你做我这次行动的编外助手。之后，我会通知你跟我一起行动，但一切都要听从我的指挥。” 结城大叔最终还是应允了神谷川的请求。 以他在官方除灵师组织里的地位，申请一个编外的助手一起行动倒也不难。 而且这是结城在短时间内多方考虑以后才做出的决定。 一方面，在结城大叔的眼里，神谷这小子确实不错，但就是做事太热血，太莽了。 如果拒绝了让他一同参与后续行动的话，万一他固执地继续孤身调查风俗町里的事情，打草惊蛇，反而会横生变数。 另一方面，结城真剑佑本来就有培养和拉拢神谷川的意图。 让他参与组织行动，和组织里的人接触一下，倒也是一件好事。 等以后拉神谷进了组织，这小子身上有非编制时期就参与重大行动的履历，肯定是利好于他以后发展的。 至于让神谷川参与行动会不会有危险。 当除灵师哪有不危险的？ 更不要说，神谷这小子的实力就摆在那里。 他可是有着孤身退治d级怪谈的战力水平。 组织上那些明确了要一起参与围剿“脂粉仙”的年轻后辈除灵师。 除了神道教那边重点培养的鬼冢小巫女；佛教万福寺祖下禅师接班人如愚小和尚以外，再挑不出像那小子这么能打的了。 参加后续行动绰绰有余。 综合了这些考量，结城大叔也算是煞费苦心，同意了之后带神谷川一个。 “好的，结城大叔，那我等你电话！” 目的达成，神谷心满意足。 “行吧，行吧。记好了，在我找你之前，不要自己行动。”结城先生又多交代了一句。 之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挂完神谷的电话没多久，一个穿黑丝裤袜，头发波浪卷的对策室文员小姐走到结城面前： “结城先生，请再返回会议室，又有新的情报送来了。” “哦？” 文员小姐递出一沓资料：“关于脂粉仙组织遗留在东京各地，那些残余，几乎微不可见的法阵，出了结果报告。” “知道了。” 结城大叔掐灭了烟卷，接过资料文件，疲惫地走向会议室…… 整个特别课室办公区。 皮鞋、高跟鞋来回踩踏着光洁的瓷砖地面，白炽灯的光亮不知疲倦地落在地面和走廊边的绿植上。 烟卷、咖啡、清茶，也冲不掉这里熬夜者们眼里的红血丝。 今晚，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难眠的。 …… 廉租公寓。 挂掉了电话以后，神谷川面带笑意：“蹭官方除灵师们的信息和行动，居然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官方组织在失踪案的信息把控上，早就领先了神谷一步。 而且已经在指定行动计划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出手。 神谷川接【封魔之时】任务的时机本来就落后，再怎么追赶也追不上官方。 “既然追不上，不如就加入，把他们的信息情报和行动计划全蹭了算了。” “而且，脂粉仙娘和那个‘逢魔时巳时’的具体实力暂且未知，和官方的人一起行动，我的安全还会多一层保障。” 神谷已经考虑过了，像他这种无编制的外人，就算参与了行动，肯定也不会在行动中负责什么重要事项。 而且他手头有着【一千银针】、【鬼之皮衣】两件道具。 蹭了官方的行动后，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挺大的。 “就是感觉有点对不住结城大叔，他居然会这么信任我。随便讲两句，就同意带我一个打。”神谷川挠了挠脸颊。 结城先生对神谷确实非常信任。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心理学上的“晕轮效应”也有关系。 一个人只要对另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后续再看他，就会越看越顺眼，怎么看都满意。 结城真剑佑看待神谷川，就多多少少有这样的感觉在。 “不过，我加入官方组织的行动。就算有些个人的企图，但最终的目的也是想参与退治脂粉仙娘。” 神谷川开始自我安慰。 论迹不论心的话，他要做的事情和官方组织那边完全重合，不存在什么中途要搞破坏一说。 这样想想，神谷的愧疚感便荡然无存。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抓紧再挂机刷刷技能，给般若他们尽可能多投喂点蜡烛，全力准备应战。” (本章完) 第147章 夜雨新宿 第147章 夜雨新宿 特别搜查对策室里不休不眠的会议结束，时间仅过了一天。 “今天下午18点，高岛屋购物中心门口等我，除灵工具自带。” 这天的中午，神谷收到了来自结成真剑佑的短信。 看来是警视厅方面快速部署，要针对“脂粉仙”组织有所行动了。 简单给结成大叔回了个“收到”。 神谷又尝试给玛丽打去一个电话。 但通话没有被接听。 “玛丽这两天都没接电话啊。”神谷川放下手机。 玛丽上次醒过来，给神谷打来电话的时间，是在四天前。 之后，神谷试着给她打回了两个电话，但都没有被接起来。 “或许是因为刚醒过来没多久，还没完全养好伤吧。”神谷川这样想道，“主要【逢魔之时】任务来的太突然了，警视厅那边的行动部署也太快。”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想办法将有c级怪谈评价的玛丽小姐契约成式神，绝对能大大提升完成特殊任务的概率。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她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神谷川不禁又想到，上次玛丽退治掉子以后负伤的样子—— 像个摔坏的娃娃，虚弱拖刀站在长廊里，用极其复杂的眼神，温柔又落寞地望向神谷川的脸…… 一想当时那个画面，就让人感觉有点于心不忍。 神谷摇了摇头： “但既然电话还是打不通，再想这些也就没用了，我没有办法找到玛丽的所在。”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这次的特殊任务，完全就像个突击检查，不给我充足完整的准备机会，眼下只能先利用好官方除灵组织这个大户，随机应变。” …… 新宿高岛屋。 这是高大上的购物中心，汇聚世界名牌。 时间是下午的五点四十。 神谷川来到高岛屋购物中心的东侧大门。 他身后的高岛屋的最顶层，有园和餐厅。愿意一掷千金的上流人，可以在这里高脚杯端红酒，从高处纵览整个新宿区的夜景。 当然，这是只有所谓“上流人”才能看到的景象。 在购物中心的东门等了十分钟左右。 一辆黑色的马自达缓缓朝着神谷站的位置行驶过来，一对车牌号，是结城大叔今天要开的车没错。 车辆靠边停下。 神谷川拉开车门，坐上了后排。 搭熟人的车，只有彼此两个人的情况下，落坐后排的话，有种把对方当司机的感觉，显得不是很尊重。 但神谷也没办法。 因为灵视挺高的他看得很清楚，前排副驾位置上，正坐在穿风衣、戴口罩的裂口女。 “晚上好，小子。准备好跟我一起去打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了吗？” 驾驶位上的结城大叔今天依旧是西装革履，揶揄了打招呼后，从他那侧车门的储物格拿了个纸袋子丢给神谷。 袋子里装有一份三明治，一杯冷萃咖啡，还有一小本深棕色的证件。 “要是没吃饭的话，抓紧把这个吃了。等会开始干活，就别想着再有机会吃什么了。” 结城真剑佑这样说着，重新给马自达电火，上了油门。 车辆提速前行。 神谷川倒也不客气，先是“嘶啦”一声撕开三明治的透明塑料纸，往嘴里塞了一口。 然后，又把那本证件拿起来。 “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 证件的皮质封页上，印着这样的字样。 将其翻开，里面是神谷川的姓名，以及一些个人信息，还附有一张白底单寸照。另外，办证日期下面，还有一栏备注——“临时行动人员”。 “哪弄来我的单寸照片？” 神谷川将嘴里的三明治咽下，把这本崭新的证件拿在手里晃了晃。 “你们学校的学生档案库。”结城真剑佑目视前方道路，语气淡定，“现在是信息时代了，小子。” “那你们调查考核过我了？”神谷川把行动证揣进兜里。 “当然。不然这证也办不下来。” 神谷对官方的人调查过他这件事，没太大意见。 毕竟从程序上来说，这应该是必要的一环。 他只是开口追问道：“那我的考核怎么样？” “你的履历很干净。”结城大叔这样说着，但又顿一顿: “不过有些太干净了，干净到找不到把伱带上除灵道路的师父的任何蛛丝马迹。小子，如果我们搞不清楚你一身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不发生意外的话，可能你永远只能当一个对策室的临时行动人员。” “哦。有机会的话，我会把我师父的事情告诉你的，结城大叔。” 神谷川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讲一句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大口啃起三明治，又灌了几口冷咖啡。 行驶的马自达内沉默了一会。 只听得到裂口女“嘶哈——嘶哈——”的细微喘气声。 吃完临时晚餐，神谷将垃圾装回纸袋子里，再一次开口：“对了，结城大叔。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我们要去哪里？怎么行动？” 前排的结城目不斜视，看着道路，但嘴上认真给了答复： “今晚我们的人分两组行动。你跟着我去新宿的一番街。我们去捣毁脂粉仙组织的集会点。具体要做什么，你到了就能知道，已经安排了人跟你对接了。” 新宿一番街。 就是歌舞伎町，风俗町。 神谷：“两组人？” 结城：“是的。另一组人由万福寺的祖下禅师压阵，他们去了二十三区港区。那里有另外的行动计划要做。”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上班族、学生、游客，形形色色的人开始聚集到新宿这个不夜城区，放松自我，尽享夜生活。 五彩霓虹灯散发着别样的魅力，配合新宿这片以不眠不休，纸醉金迷著称的区域名声，挑动着游人的荷尔蒙分泌。 神谷川一边和结城大叔讲着话，一边撑着下巴，注视向窗外。 忽然，他看见有零星的水珠从漆黑夜空淅淅落下来，砸在车窗玻璃上，溅出细小水，然后蜿蜒流下。 “下雨了啊。” 三五分钟后，外面雨越下越大，有向暴雨转变的趋势。 结城大叔不得不打开最大功率的雨刷。 夏季的天气本来就像这样多变。 “下雨的话，貌似是利好我的一种天气？毕竟阴五雷触水就会增强。” 神谷川这样默默想着，听着哗哗的雨声，继续注视着窗外。 视线里，只有滂沱四溅的水气，朦胧了一路的霓虹灯光。 (本章完) 第148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第148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东新宿地区。 这里是最热闹，也是最混乱的传统商业街地区。 闻名海外的红灯区，歌舞伎町。 在这里，集中大约3000家各种规模和风格的酒吧、俱乐部、旅馆等娱乐场所。 甚至这些场所还不仅仅是只属于异性恋们，新宿的二丁目更是闻名于亚洲的著名男酮集中地，而三丁目也有很多女同性恋集中场所。 所以，在歌舞伎町这里，能看到各式各样慕名来找乐子的外国旅客。 不过，这些旅客到这里的下场，大部分只有一个—— 钱包被狠狠宰一刀。 另外，一直以来新宿区风俗町的情况都较为混乱，各种黑道势力犬牙交错。 这些黑道，有不少明面上已经从良，转型成了能上台面的会社财阀，但背地里依旧在用老一套的方法，贪婪分食着红灯区这块能创造巨大收益价值的肥肉。 因为里面的情况过于复杂，风俗町里的事情，警视厅那边素来都不是很愿意去管。 打个比方。 对于东京警方而言，新宿风俗町就像一块华丽无比的地毯。 表面光鲜奢华无比，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块毯子下面有一个巨大的，无法根除的蟑螂窝。 警视厅是不愿意把这整块毯子都掀起来的。 因为一旦如此，下面的蟑螂就会跑得满屋子都是，一发不可收拾。 警视厅只会游走在地毯边上。 要是看到有某几只蟑螂做的过分了，不在地毯下好好做它们见不得光的阴暗勾当，而是光明正大跑到屋子里来，就把它们拍死，杀鸡儆猴。 但今晚情况不同。 因为脂粉仙的事情，涉及到了怪谈事件，而且还十分严重，放任不管的话，绝对会引来大祸。 警视厅下的特别搜查对策室，便不得不对风俗町出手。 今晚，这块外表华丽，底下肮脏的毯子，要被掀起一角来了。 …… 歌舞伎町。 黑色的马自达行驶到街口，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 结城真剑佑和神谷川一起下了车。 至于原本坐在副驾驶上的裂口女，已经暂时隐去了身形。 风俗町的街道上，发光的灯牌林立。 因为今晚下大雨，街上看不到太多打伞的行人。大部分来风俗町玩的人，这时候应该都沉浸在某处柔软的温柔乡里。 结城大叔打着伞，把神谷领进了一家名为“lvoe100%”的洗体店。 神谷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店。 但看外面的招牌和过道里的广告牌，他大致知道了“lvoe100%”是一家女孩子穿着cosplay服装，为客人洗澡的店铺。 这家店似乎并不包括真正意义上，可以上本垒的“风俗服务”。 另外，“lvoe100%”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它有着“白道背景”，事实上是警视厅的线人在经营。 今晚，这里就成为了供特别搜查对策室成员临时活动的小据点。 洗体店的一间特大包间。 房间里，圆形的大浴缸很惹眼。 神谷川跟着结城大叔走进这里，然后看到了今晚一起参与行动的其他少部分人员。 众人都穿着相对低调的日常服装。 其中有一老一少的组合，比较醒目。 老的是一个外貌慈爱，但是又极其端庄的瞎眼老奶奶。 神谷对这盲老太留了个心眼：“小小老头之前说的，能远距离感知到他存在的盲眼老太太，应该就是她了。” 另外，盲老太的身边还坐了一个女孩。 年纪看起来和神谷差不多，或许要小一点点。 乌黑的长发盘着，用一枚古朴的发簪固定，一双好看的杏眼，灵动又柔和。 女孩很明显也是第一次来风俗町，待在房间里给人的感觉有些局促，但又难掩好奇。 神谷看着对方，心里却是没来由地起了个古怪的念头：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具体在哪里见过呢？ 神谷川说不上来，最后只把这一种感觉归咎于，惊鸿一瞥下的亲切故人感： “说白了就是馋人家好看。靠，我有这么下贱的吗？”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神谷在严肃行动过程中对临时同事起了色心。 对面的鬼冢小巫女，见到神谷川的第一反应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一见面便四目相对。 就这样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最后是小巫女现行略带羞意地侧过了脸。 神谷和鬼冢。 异乡人和紫之上。 一对网络上未曾见过对方照片的好朋友，就这样在奇特的环境下，猝不及防地面了基。 当然，他们彼此暂时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而双方那种心有灵犀一般的故人感，要是说给第三个人听的话，铁认为他们俩一见钟情了。 但事实上，这种熟悉感的真正来源是几个月前。 那时候，东京铃高中的子刚被退治。 神谷和鬼冢在学校附近，凑巧见过一面，但擦肩而过没发生任何故事。 那一次擦肩，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的外貌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不过，神谷和鬼冢都不是过分痴的人。 不就是好看的脸嘛，纵使再帅气漂亮，只瞥了一眼，而后好几个月不曾再见，是不可能还记得住的。 于是，彼此的样子便自然在脑海里模糊，变成潜意识里的一道影子。 而今天的重逢，却是又把这道影子唤醒。 只是，二人都当这次在风俗町这个特殊场合里是初见。 那给彼此留下的初印象观感，自然就很奇妙了。 缘，妙不可言。 …… “lvoe100%”包间里的人员，只是今晚参与今晚风俗町行动的极少部分中高层。 更多的人员，已经四散到歌舞伎町各处去待命了。 “好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各组按计划开始行动，各自管理好手下的人，用对讲机保持联络。” 身为这边指挥的结城大叔，在大包间里对今晚的既定计划，又做了一点调整部署。 之后，今晚的行动开始。 其中瞽婆婆和鬼冢小巫女，以及结城真剑佑本人，会参与到今晚的攻坚小组里去。 脂粉仙集会点肯定有不少白粉婆肉灵降，必须要有实力的人去带队，然后由官方除灵师以及没超凡能力的特勤警员混编去攻破。 本来以神谷川的实力，参加攻坚队是没有问题的。 但碍于他的身份，是昨天看在结城大叔面子下加入才进来的临时成员，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是轮不到他的。 神谷分配到的任务是—— 和现场的另一名年轻男性除灵师一起，看守封锁风俗町的一条街巷。 (本章完) 第149章 脂粉仙娘（二合一） 第149章 脂粉仙娘（二合一） 哗啦啦—— 今晚新宿的雨下得特别大。 几乎是一瓢一瓢地从夜空中倾洒下来。 开完短暂的部署会议后，神谷来到了他本次行动的岗位上。 他的职责是控制道路，不让可疑的人员进出，另外街区附近还有不少携带对讲机的警视厅干员配合。 总之是个摸鱼，且不那么重要的行动岗位。 今晚和神谷搭档的年轻除灵师，名叫金泽星罗。 佛教出身。 但是那种不用剃度，可以娶妻，甚至偶尔还会搞场电音法会的高僧的亲传弟子。 这种路子很野的和尚，在日本还挺常见的。 歌舞伎町的一处街巷拐角。 神谷和金泽一同站在一家关门的风俗店屋檐下。 “对了，那个脂粉仙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神谷川看了会连绵不断的雨幕，转头试着向自己的临时同事搭话，“刚刚部署的时候，结城先生没怎么细讲。” 金泽和尚这时候，正在埋头摆弄一个很像金属探测仪的奇怪装置： “脂粉仙娘啊……警视厅里对她的有效情报也很少。不过我记得之前那份通灵报告里提到，就算是脂粉仙组织的信徒，也不知道他们的头目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 “啊？没收集到脂粉仙娘的情报，你们就开始收网行动了吗？”神谷川有些诧异。 “没办法啊。我听说组织之前找到的仪式法阵残余痕迹还挺诡异的，必须得抓紧破除掉，阻止脂粉仙组织继续进行类似的仪式。 另外，捣毁掉他们的聚集点以后，就会有更多问询和通灵的机会了嘛。到时候，应该能掌握和脂粉仙娘相关的更多有效信息。然后，可以再开展下一次针对脂粉仙娘的行动。目前来说只能先这样。” 金泽这样说着，手里的奇怪装置似乎是终于被他开启，上面红灯绿灯闪烁不断，同时发出刺耳的“滴滴”警报声。 “这是什么东西？”神谷川看着金泽和尚手里的仪器，转变了话题。 “灵能探测仪，当有一定实力的怪谈在附近时，这东西就会响。” 金泽说道，然后用这像金属探测仪一样的东西在神谷的身上一扫。 警报声更大了。 神谷：“这玩意是因为我响的？” “嗯。结城先生说过，你有一只式神，还有灵降的怪谈协助。所以很正常。”金泽点头，再次摆弄起仪器来，“把现在参数的归零，这样……嗯，可以了。” 一番摆弄以后，仪器安静了下来。 金泽和尚：“好。接下来它只会探索到其他出现在我们十几米范围内的怪谈了。” 神谷沉默。 心说警视厅方面还真是与时俱进，科技侧的怪谈仪器都搞出来了。 几十秒以后，神谷川挠了挠脸颊，再次开口：“这玩意靠谱吗？不会误报或者漏报？” 金泽只是轻轻挥动手里的灵能探测仪：“误报很少。至于漏报，组织上说是没有的……不过我个人觉得吧，真漏了的话，我们也不知情啊。” 神谷川：…… 说得好有道理…… 懂了，零差评的仪器是吧。 在自己岗位上又待了一会，神谷看见几辆警视厅公务车开过。车内坐着的特勤人员，荷枪实弹，配备防暴盾。 今晚的攻坚行动应该要正式开始了。 神谷川瞟了身边的金泽和尚一眼，心里开始做起了计较： “得想办法利用【一千银针】和【鬼之皮衣】从岗位上润了，我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关于脂粉仙娘、逢魔时组织的情报也还很模糊，今晚的时间可不浪费在这里。” …… 新宿的风俗町有许多会员制场所，只允许会员进入，不对外开放。 其中有一家有两层地下酒吧，就是今晚特别搜查对策室需要攻坚的目标。 这里是脂粉仙组织的集会场所，空间巨大。 视线昏暗，镭射灯的灯光乱闪，空气里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间酒吧一层的中间，清空了一片空地出来。 地上绘制着一个纹路复杂的仪式阵。 法阵的中央，竖立着四只木质十字架，每只十字架上都捆绑着一具尸体。 从体型上来看，这四具尸体都属于女性，而且是年轻女性。她们的面皮和头皮都已经完全脱落，暗红干涸的血肉裸露在外。 三十多个人，有男有女，穿着统一的白色服装，围绕着四只十字架祷告。 他们是东京女性失踪案的凶手，是脂粉仙的信徒，是白粉婆行走人间的活肉。 这些男女的外貌都很漂亮，但却又透着一种诡异感，那是一种不协调的美。 就好像是他们精致的五官原本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临时拼凑在脸上的一样。 射灯时不时将光线投到死者暗红的裸肉上，投在“活肉”们的白衣和好看诡异的脸上，这间不对外人开放的地下酒吧，气氛恐怖又渗人。 “脂粉仙娘会将美貌赐予所有虔诚的信徒。” 脂粉仙的信徒里面，有一个头戴复古斗篷的年轻女性这样开口诵念道。 斗篷的阴影遮盖住了这女人的大部分容貌，不过在她低头祈祷的时候，可以瞥见女人有一双明媚的眼睛，右眼的眼角下有一颗清晰的泪痣。 她是今晚集会的主持者。 脂粉仙的集会，每次主持者都不同。 上一次是个高鼻梁的女人；这次是个眼角带泪痣的女人；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可以是个嘴唇莹润的女人。 是的。 集会的主持人，无一例外全是女人，样貌不同的漂亮年轻女人。 但在这些不同的漂亮女人面皮之下，其实有着同样的心，有着同样躁动，偏执，极端的灵魂。 那样的心和灵魂，属于一个男人。 起码生理性别是一个男人。 他是脂粉仙娘。 准确点来说，是被脂粉仙灵降了的活肉。 脂粉仙娘，千面千皮。 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便是组织的信徒，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甚至不知道他具体是谁。 因为所有白粉婆收集过来的少女面皮，最后都会汇聚到脂粉仙这里来。 只要他想，他可以戴上任何一个女人的脸，变成任何人。 …… “为了美。”脂粉仙再一次开口诵念。 所有的信徒都低头附和他。 纹路繁复的仪式阵上，有肉眼不可见的诡异气息，伴随这仪式，升腾翻滚，汇聚到脂粉仙娘的身上。 轰！！ 忽然间，有震耳的爆响声，从地下酒吧上方传过来。 能听见有人在喊：“警视厅！开门！” 现场的活肉们，那一张张精致的脸上，全都露出恼怒的神情来。 今晚的集会仪式被打断了。 这时，以泪痣女人面目示人的脂粉仙站起身来，振臂高呼：“脂粉仙娘的虔诚信徒们！有丑恶之徒妄图中止我们的仪式，想要剥夺我们的美！” “不能！”“不答应！”“杀了他们！” 信徒们很快给予了回应。 这些活肉早就堕落和癫狂，为了美貌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妄图中断能带来美的仪式。 谁也不能剥夺他们的美好。 谁也不能！ 活肉们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层厚厚的白粉来，他们的容貌变得松弛，如同丑陋的老妇。 他们的声音开始喑哑，一张嘴就仿佛有两个人在说话。 “为了我们的美！” 活肉们毫无理智地呐喊起来。 …… 仪式法阵里面，有浓重的白粉飞扬出来，朝四周弥漫。 已经化身成粉婆的活肉们，身形佝偻，行动却异常敏捷，在飞扬的粉尘之中时隐时现。 攻入地下酒吧的除灵师和特勤警员们，在诡异的白粉中视线和行动受限。 但活肉们接触了白粉，却越发癫狂和暴戾。 双方战斗一打响，居然是警视厅这边先吃了亏，短时间内就减员了数人。 好在，攻坚队伍里的主力们表现活跃。 瞽婆婆将盲杖地端轻轻敲击地面，白色粉尘之中，似乎有一只只浮游的猩红眼睛缓缓睁开。 红眼存在的地方，白粉被逼退开来。 鬼冢切萤站在地下酒吧的入口边缘。 瞽婆婆唤出来的红眼，能帮助她窥探到白粉之中的大致情况。 小巫女手持着一把和弓，拉弦持箭，箭头上穿插着一张画有晴明桔梗的黄符纸。 唰。 长箭飞蝗一般射出，于白粉中发出爆鸣，将好几个活肉掀翻。 还有结城真剑佑，他已经将自己心爱的式神召唤出来。 裂口女手持巨大的剪刀，像台轰鸣的绞肉机一般，在粉尘中厮杀，阻遏活人的白粉不太能影响她的活动。 局面一下子被稳定了下来。 …… 飞扬的白粉之中。 酒吧的地下二层。 警视厅那边的人，已经有少数攻下了二层。 不过这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有很多独立的包厢，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被拿下。 身处在某个包厢内的脂粉仙，已经看出了大势已去，不过他没有慌乱。 那双明媚的眼睛下，清晰的泪痣带着别样妩媚感觉。 包厢门外，有声音传来。 脂粉仙娘伺机而动，起身打开门，潜入到了走廊上。 借助白粉，他潜行到了一名男特勤身后。 从身后搂住了对方，并且捂住了特勤的嘴，将其拽了白粉深处。 “我其实很讨厌男人呢，总感觉有些恶心。但眼下也只能选伱了。” 脂粉仙这样说着，细腻的双手搂紧。 被控制住的特勤挣扎，却无法发声，空气中诡异的白粉粉末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数秒钟之后，特勤的面皮开始脱落。 他的脸出现在了脂粉仙的脸上，就连身上的服装、装备也一样。 啪。 脂粉仙将手里的赤裸无面尸体随意丢弃，持枪荷盾朝着酒吧的地下一层走去。 那里的战况混乱。 但他表现地非常无所谓。 脂粉仙用特勤的枪支，击退了几个无法分辨出他身份，试图攻击他的活肉。 接着，随手从地上拉起一名重伤昏迷的警视厅人员，搀扶着对方，快速走出了飞扬的白粉。 没有人注意到脂粉仙的举动。 即便是官方感知能力最强的瞽婆婆，也没有看破脂粉仙娘千皮千面的伪装能力。 甚至，白粉之外还有人因为看见他携带着伤员，而主动给他让道的。 就这样，脂粉仙娘离开了地下酒吧。 外面还有警视厅人员的包围。 不过，没人阻拦带伤员出来的脂粉仙。 将搀扶着的伤员交给外面的警视厅人员后，粉脂仙组织的头目趁着没人留意悄然离开。 他先是走到一辆没人的公务车背后。 数秒之后，等他再走出来，却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男性特勤的样子。 而是变回了眼眸明媚，眼角带泪痣的年轻女人模样。 穿白衬衫，包臀裙，黑丝的裤袜，俨然就是职场ol的打扮。 另外，手里还多出一把黑色的雨伞。 至于特勤的衣服和带血面皮，则被脂粉仙挑衅似的塞进了那辆无人的警方公务车里。 “警视厅的人来得可真快啊。”变成了女人的样貌以后，脂粉仙似乎愉悦了不少： “真可惜呢。要是他们再晚来一个多月的话，或许我就可以真的进阶b级了。不过算了，在东京的这几个月，我也变强了不少。丑时和卯时那几个家伙，这下总该不能再趾高气昂地看着我了。” 他撩动自己的长发，眼角的泪痣似乎又妩媚了几分。 之后，脂粉仙起撑伞，踩着高跟鞋，姿态妖娆地迈步走进风俗町的瓢泼雨幕里。 而在他的身后。 外面包围酒吧的警视厅成员，个个神色紧张，盯着酒吧入口。 地下酒吧里的冲杀声不断。 那里的战斗估计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但这一切都和脂粉仙娘没有关系了。 …… 歌舞伎町的某条巷弄拐角。 雨依旧下得很大。 红灯区里那各种携带光污染的发光招牌，散发的光线在飞溅的水汽中折射，有些炫目。 神谷和金泽和尚站在关门风俗店的屋檐下。 看着雨珠连成丝线从头顶注下来，两人都有点百无聊赖。 远处有爆破的声音传来。 今晚的围剿战斗已经打响了一会了。 骚动声惊动了烟柳巷里的风俗女和客人。 没过一会，就开始有受到惊吓的游人，哄散出风俗町。 就算是这样的大雨夜，来风俗町里找乐子的客人也不少。 而且这地方四通八达，警视厅冲击这里，就代表掀掉了黑道的蟑螂窝，蟑螂会跑得满屋子都是，闹出的动静会非常大。 所以，单凭分散的警视厅人力想把所有人都拦下来，是不可能的。 反正按照原本制定的计划，只要灵能探测仪不响，外散的游人就都可以放行。 神谷川在屋檐下又站了一会。 他瞥了眼身边的金泽，将手揣进兜里，握住了【一千银针】。 “金泽，我……” 神谷准备随便捏造个理由润了，不过他才刚准备开口，视线却是落到了巷子里朝外移动的一把黑伞上。 又有人通过这条巷弄在往风俗町外面走，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刚刚已经过去了不少人。 而且，金泽和尚手里的灵能探测仪器也没响。 不过，神谷匆匆瞥了一眼，只觉得拿黑伞的那个人有些眼熟。 白衬衫，包臀裙，黑丝的裤袜，高跟鞋。伞沿下，明媚的眼眸，还有一颗清晰的泪痣，随着对方走路的步伐时隐时现。 “丸田小姐？”神谷川有些疑惑。 是便利店里冈村君暗恋那个的ol。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她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吗？ 神谷又侧过头去看金泽手里的探测仪。 那东西依旧沉寂。 “没响就说明没问题是吧？”神谷这样想着。 可隐约又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回响起这两天冈村一直反复念叨的一句话来：“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雨幕瓢泼。 那柄黑伞从神谷的面前移动而过，雨水顺着伞沿翻滚下来，砸在积水的湿漉地面上。 说起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便利店里见过丸田小姐来买关东煮了。 “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本章完) 第150章 玛丽，会为你送上一场胜利 第150章 玛丽，会为你送上一场胜利 许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丸田小姐…… 脂粉仙组织的成员，大部分是会收集漂亮女性面皮的妖怪白粉婆肉灵降…… 一想到这两点，神谷隐隐约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过，他没有直接开口叫住丸田。 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在对方的身上过久停留。 一直到那柄撑开的黑伞在雨幕越走越远，变成视线里的一个黑点。 这时候，神谷川将裤兜里的小银棍松开来，反手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小小老头的灵降依附物凫鸟铜牌。 “阿巴！阿巴！” 十公分高，光溜溜的小老头怪谈顺应召唤，于神谷川的肩膀上现身。 “你去跟着那个打黑伞的女人，小心点。” 神谷将铜牌递给小小老头，这样下令道。 后者干净利落地点头，将凫鸟铜配系在腰间，从主人的肩膀跳落下来，化作一道鬼气钻入雨夜之中，消失不见。 潜行追踪，是小小老头的拿手本事。 交给他来干，专业对口。 “神谷君，刚刚那个是？” 边上的金泽啧啧称奇。 这年轻和尚灵视不是很高，所以不能看见小小老头的全貌，但可以隐约瞥见一些鬼气被神谷召唤了出来。 “协助我的灵降怪谈。”神谷简单回答。 金泽和尚挠了挠头发还算茂密的脑袋，又道：“你刚刚是发现什么了吗？” “应该算是吧。”神谷点点头，“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但她好像不大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现在不打算用【一千银针】去骗金泽和尚，然后脱离岗位了。 直接用正当理由就可以。 因为神谷川是真的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女性？”金泽掌握着脂粉仙案件的信息，既然说不对劲，自然也能联想到什么，他把对讲机掏了出来，“要叫增援吗？” “那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吧……万一只是我判断错误。”神谷川摆手，朝丸田小姐离开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在屋檐下又等了几分钟。 神谷川将依靠在墙边的一把长柄伞拿起，嘴上对金泽和尚说道：“我还是觉得不放心和诡异，我得亲自跟上去瞧瞧。” 他准备离开了。 不管刚刚看见的那个丸田小姐到底正不正常，他都打算以此为理由离开现在的岗位。 但还没等神谷把雨伞撑开。 “阿巴呜唧！” 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小小老头拖拽着【贺茂光荣的铜配】，一路小跑回到了屋檐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神谷川蹲下了身子，有些吃惊地对自己的斥候问话。 “呜唧！呜唧！” 小老头甩了甩光秃秃的脑袋，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干脆就蘸着身上的水渍，在地上歪歪扭扭写起字来： [跟丢，抱歉。] “跟丢了？”神谷川更诧异了。 他认识的丸田小姐，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技能点全点到潜行和追踪上的小小老头，绝对不可能跟丢一个普通人。 一想到这个，神谷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刚刚那个丸田小姐有问题。 有大问题！ “带我去你最后跟丢的地方。”神谷对着小小老头如是吩咐。 后者则快速爬上了他的肩头，准备指路。 “神谷君？” 边上的金泽和尚，还没有太搞清楚状况。 但神谷川没时间和他解释，连伞都没撑开，径直冲进了雨幕里，只说道：“有问题，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认识的人，有问题！” “啊？要……帮伱叫增援吗？”金泽再次把对讲机拿起来。 这年轻和尚，倒是不打算擅离职守。 但他看神谷川那情绪激动的样子，又感觉实在拦不住对方。 只得帮着向上面打报告说明情况了。 “要！”神谷川已经冒着雨跑出了一段距离，声音夹杂在滂沱的雨点声里，“要是联系不上我，麻烦定位我的手机！还有，最好帮我通知到结城先生！” 如果刚刚看到的“丸田”真的是敌人的话。 神谷还暂且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 现实世界可不是玩游戏，人被杀就会死。 联系官方寻求增援，神谷川并不觉得寒掺。 …… 新宿风俗町外的一处大型城市公园。 因为下暴雨，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脂粉仙，同时在神秘的“逢魔时组织”中代号为“巳时”的男人，正在其中。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泪痣ol的模样。 而是变成了一个30多岁的短发女人。 这短发女人，是“巳时”在城市公园附近，新袭击的落单对象。 他像攻击之前那名男特勤一样，如法炮制，获取了短发女人的脸和身上的衣物。 至于原本泪痣ol的面皮。 那是脂粉仙今天在自己一众珍藏之中精挑细选的“今日本命脸”。 如果去掉泪痣ol的面皮，“巳时”的脸上就空无一物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今日的“本命脸”上，覆盖其他新鲜的人脸。 “这张脸不够好看呢。”脂粉仙用手背轻轻摩挲着自己新获取的临时面颊，兴趣缺缺，“但好歹是个女人的，没有那么令我讨厌。” 脂粉仙娘，千面千皮。 换过面皮以后，以假乱真，鬼神难辨。 单论伪装能力，除去神谷川手头那一件传说级别的道具【鬼之皮衣】以外，好像真没太多人或物还能再超得过脂粉仙的了。 刚刚，也正是因为“巳时”在城市公园附近又临时换了一次脸。 远远追踪气息的小小老头，才瞬间跟丢了目标。 公园里，脂粉仙检查了一下新戴上的面皮，没有任何问题，忽然又掩嘴轻笑起来，脚步轻快地冒雨前行。 “刚刚出风俗町巷口的时候，有两个呆头呆脑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明显就是警视厅的人，其中一个好像还盯上我了。” 但这都没有用。 那些精得像老狐狸一样的警视厅老油条们抓不住他，更不要提明显是新人的菜鸟。 潜行、伪装、调换身份，这全是“巳时”安身立命的拿手好戏，也是他面对官方除灵师成规模的围剿，处乱不惊的最大本钱。 没有人能抓得住脂粉仙。 没有人。 …… “阿巴！阿巴！” 神谷川在小小老头的指引之下，一路狂奔到了距离风俗町不太远的大型城市公园附近。 因为有用阿吽呼吸法调节气息，急行快跑并不会让他觉得吃力。 “阿巴呜唧！” 肩膀上的小小老头叫得更加起劲。 这里就是他跟丢了目标的地方。 神谷川朝着四周环伺，城市公园里面，植被绿意盎然，在暴雨中也依旧坚挺。 另一边，柏油马路上空空荡荡，沿街有少量的汽车停泊。雨水挥洒着落下，在马路上汇聚，哗哗流向道路两侧的排水渠。 “该死。” 神谷浑身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刘海不住向下淌。 “所以，刚刚那个‘丸田’，会是脂粉仙娘吗？” 理性分析一下，倘若对方是白粉婆肉灵降的话，不至于如此。 但不管怎么说，那个有问题的“丸田”已经消失了。 神谷川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好。事实就是如此，他根本没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将对方揪出来。 即便己方阵营里有小小老头，双方在追踪和反追踪层面上的差异也依旧明显。 “呜唧……” 肩膀上，小小老头的声音传来，充满愧疚。 神谷川没去责怪自家的斥候，只是淋着雨，站在街上迟疑了几秒。 他在想接下来该往哪边去碰碰运气。 是该沿着空荡的柏油马路朝前；还是转头拐进城市公园？ 亦或者，干脆放下有问题的“丸田小姐”不管。 趁着完全脱离了岗位，换上【鬼之皮衣】返回风俗町，在一片混乱之中，进一步调查【封魔之时】的事件相关？ 正当神谷还在犹豫之际。 他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快速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一看，进来的不是《怪谈物语》的新通知，也不是官方除灵师那边的联络消息。 而是一条奇怪的彩信。 发信人的号码为——1234567890。 玛丽小姐的号码。 “玛丽？她为什么……？” 原来玛丽小姐，除了会打电话以外，还会发短信的吗？ 虽然不理解电话恶灵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么反常的行为来，但神谷还是不假思索地直接将彩信点开。 彩信的内容为，一个实时定位。 再细看，定位的对象就位于身边的城市公园里面，并且正在缓慢移动。 “这是？” 神谷川更加疑惑了。 但零点几秒以后，他又迅速反应过来。 这个定位，会是刚刚跟丢了的“丸田小姐”吗？ “难道玛丽知道我这边正在发生什么？怎么做到的？” 神谷川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多加纠结，再次确认了一下手机中实时定位的位置，便扭头朝着城市公园内跑去。 不管玛丽突然给他的这个信息是关于什么的。 神谷都打算去一探究竟。 他对玛丽小姐，有着莫名的信任感。 即便那只电话恶灵，目前而言依旧算是野生怪谈，还不是他的式神。 但是那可是玛丽。 一个会在关键时刻，拖拽着砍刀，挡在你和生死仇敌面前的特殊怪谈。 神谷川信她。 …… 玛丽小姐这边的故事，得回到四天前开始说起。 那时候，这只洋娃娃恶灵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给心爱的人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以后，便去了秋叶原找小悟酱。 这对姐妹怪谈见面，就“该给神谷川赠送什么样的礼物”这一问题，进行了友好的协商。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 玛丽小姐拽着砍刀，贴近了自己的妹妹：“玛丽，想把小悟送给他使用。” 听了这话，悟酱直接惊恐到瞳孔地震。 玛丽你在说什么啊！ 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你自己喜欢上一个生人就算了，干嘛要拉上我！ 而且，姐妹丼什么的也玩得太变态了一点吧！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的那个神谷川。 那种事情不要啊！ 玛丽小姐的心思倒是没有悟酱这么多，这么活络。 她只是缓缓开口，电话里传出她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悟酱的能力，为他使用一次，拜托了。” “啊？”本来头顶已经快能烧开水的白裙萝莉怪谈，迅速冷静下来，“玛丽你说的‘使用’，是这个意思？让我用一次能力？” 玛丽：“嗯。” 小悟：“哦……” 抱歉。 想多了的人竟是我自己。 原来玛丽说来说去，还是在惦记那个[悟酱什么都知道]的奇特能力。 但是，不要用那么容易令人误会的话，来跟我讲本来挺正常的事情啊！ 悟酱在地板上重新鸭子坐坐好，对于“姐姐”提出来的请求，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话说，你上次帮他退治那个厕所鬼娃娃，已经做得够多了吧？干嘛非要再给他送什么礼物。” 玛丽闻言认真摇摇头：“上次帮他，因为他主动邀请了玛丽玩。这一次的礼物……玛丽表达爱意。” 小悟听了这话，也是摇头。 没救了啊。 玛丽怎么会这么恋爱脑啊？ 能不能有点作为怪谈的事业心！ 不过话讲到这里，她也便没有再继续拒绝玛丽小姐了。 再说不就不礼貌了。 而且，悟怕再拒绝，玛丽会冲动起来。 说不定到时候要送的礼物，就不再是让悟酱给神谷川使用一次这么简单了。 而是玛丽直接将悟酱给打包起来送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我为他用一次能力，这样总行了吧？”悟叹气。 玛丽眼神微微闪出生动的光亮：“现在。看他需要什么，玛丽去做。” 悟酱满脸无奈：“好好好，现在。” 双马尾的萝莉怪谈恨铁不成钢地从地上站起来，将自己白皙细嫩的手掌，轻抚在房间里的一部台式电话上，闭上了眼。 一时间，全屋的电器开始发出嘈杂的电流声。 同时，所有的显示屏幕开始显示出雪和噪点。 房间里面，冷白暗灰的光芒胡乱闪烁。 四五分钟之后，悟的额角开始出冷汗，小嘴一张一合吃力地喘息，又过了两分钟，她将眼睛睁开。 像是个身娇体弱，刚跑完800米的中学女生，完全脱了力。 悟扭头看向坐在地板上的玛丽，表情稍稍有些古怪： “我看到了一些画面，但不是很确定……不过好像在四天以后，你真的有机会为他送上一份大礼。” 玛丽小姐：“是什么？” 悟酱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 她每次使用[悟酱什么都知道]这个能力以后，理论上确实可以知道任何一件事的答案。 不过，这种“答案”，很多时候都像小学生去抄大学生的高数题册。 结果确实能抄对。 点心思，过程也能一并抄。 但要让悟酱凭借这个能力，去完全理解整道题目的话，那就有些难为怪谈了…… 迟疑了几秒后，小悟缓缓口述报出了刚刚“看到”的问题答案： “为他送上一场复仇，一场胜利。” 我打算以后都发大章了。 分开两章码，每次写完一章，我都会自然而然开始休息。但合成一章码的话，我会尽可能一口气写完。 节约时间，还提高了效率，真好。 (本章完) 第151章 你可真该死啊 第151章 你可真该死啊 悟：“为他送上一场复仇，一场胜利。” 玛丽：“怎么做？” [悟酱什么都知道] 这个技能被主动开启的时候，理论上小悟可以知晓任何一件事的答案。 但现在抄了答案显然还不够。 玛丽的追问，明显是想要“妹妹”去抄题目的过程了。 洞悉答案的代价是悟酱强制关机两个月，且技能进入长达六个月的cd冷却。 而要想抄过程的话，根据具体难易程度的不同，小悟歇逼和cd的时间，都会有所延长。 “唉。” 白裙的萝莉怪谈叹了口气。 帮都已经帮了，沉没成本已经投入，这个时候要是收手的话，反而感觉更亏。 没办法了。 权当是为了姐妹情谊。 悟再次将手放到房间中央的那台电话上，屋子里的所有电器发出的电流嘈杂声变得更响，各个屏幕上的光，也闪烁得更加厉害。 片刻之后，她松手，已经“看到”了解题思路的第一步：“首先，玛丽你得……休息？” 这样说着，小悟回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那张漂亮精致，如同洋娃娃的脸上，细微的龟裂痕迹一时间显得格外刺眼。 悟酱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样：“玛丽，你身上的伤，还没彻底好吧？” “只剩细小的破损……” “小伤也不行啊！你上次帮他的时候，也是旧伤快愈合。结果用了全力，才把伤口崩开的吧！”悟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脑后的一对长马尾一甩一甩： “快去再睡几天啊！伱变成娃娃灵眠，不是能加快愈合的吗！又不差这几天了！只有恢复到全盛的状态，你才能更好的帮到那个人的吧？” 明明是“妹妹”，但悟在讲这些话的时候，却意外有着家里长姐的气势。 “帮到他吗？” 玛丽小姐的脸上没太大的表情变化，最终还是拽了拽手里的砍刀。 身体开始缩小，开始失去生动感，变回一个哥特裙的精巧洋娃娃。 玛丽又一次陷入沉睡。 不过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只是小睡，为得是把残余的细小伤势康复完全。 由此，神谷川那两天给玛丽打去的电话，才没有被接通起来。 可就和悟酱所讲的一样—— 这是为了更好的帮到他。 …… 四天以后，神谷川参与到官方组织对风俗町特别行动的当天。 怪谈世界，秋叶原。 悟酱房间内。 屋子里的各种显示屏幕里，放映的全是神谷川的实时影像。 另外，还有关于新宿的街头，新宿的雨夜。 双马尾的萝莉怪谈，正在房间中央坐着，一张娇俏的小脸疲惫不堪，但还是勉强振作精神，看监控一般注视着各个屏幕上的动向。 她上下眼皮直打架，身子时不时前倾一下，脑袋一顿，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但又强行撑住。 “亏大了啊。这样子用能力，不知道这次我得强制关机多久才能再苏醒过来……玛丽，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过了许久。 显示屏上的画面，实时播放到神谷遭遇到异常的“丸田小姐”，小小老头跟丢了目标。 滋滋—— 电流声响动。 有几个显示屏的画面开始切换，场景变成新宿的城市公园。 而其中的主角，正是“丸田”，脂粉仙。不过这时，他已经变成了30多岁短发女人的模样。 悟酱盯着显示屏的画面，开始操作面前一台电脑的键盘。 她用本该属于玛丽的号码，给神谷川发去了一条定位的短信。 定位的对象，正是那个短发女人的手机。 脂粉仙在袭击了那个女人以后，对方的衣服、提包等物件，都还带在身上，手机也不例外。 等小悟做完这件事后。 在她的背后，一个精巧的，毫无生气的哥特洋娃娃突然僵直地摆动起来。 娃娃充气一般地变大，变柔软，变生动。 最后变得跟一个真人少女无异。 玛丽按照着和妹妹约定好的时间，从小睡中苏醒过来。 睡了四天，她脸上那些细微的裂痕也终于不见，状态极佳。 “呼——” 玛丽舒展腰肢，拖着刀走到悟酱的身边。 正看见悟正对的电脑显示屏里，在放映着神谷川的影像。 此时的神谷，刚收到定位短信，在新宿街头滂沱的雨水中站立了几秒后，扭头朝着边上的城市公园冲了进去。 在他跑动的过程中，身旁有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勾勒而出，漂浮着陪伴前行。 “嗯？”一台电话中配合发出了玛丽的声音，她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那紫白襦袢，“她很漂亮，是谁？” “好像是那个神谷川的式神吧。”悟酱晃了晃脑袋，努力驱散快抵挡不住的困意。 “式神……是什么？” “唔。”悟酱发出迷糊的支吾声。 这问题有点超纲了，她在抄的题目里没有写。 不过这萝莉怪谈还是有点见识的，凭借着自己以前的知识积累，大致给出了解答： “好像是活人阴阳师和怪谈缔结契约，彼此永远不背叛，永远相守之类的。” 一时之间，玛丽那张精致到几乎失真，且总是冷淡的脸上，显露出一点古怪的表情来。 几秒之后，她将手里的砍刀握紧了几分，脸上却又浮现出笑容。 这个笑没什么笑意，像是盖着一层厚厚的面具：“悟，式神……他为什么，不选玛丽？” 玛丽这一句话，差点没将边上不停犯瞌睡的悟酱给直接吓清醒。 哈死个人！ 这问题你去问他，别来问我啊！ 白裙萝莉怪谈微微侧头，瞟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只觉得玛丽脸上的表情神态明明不重，却格外的惊悚吓人。 本来正常情况下，有着一颗喷子之心的悟酱，肯定会趁机煽风点火，来一句—— “姐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但此刻悟太累了，而且也不想引火烧身。 所以就选择了沉默。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十几秒。 之后，还是玛丽再次开了口：“他在做什么？” “应该在狩猎一个怪人吧。我也是刚开始看没多久，维持这些影像很伤神诶。” 悟酱指了指边上的一块屏幕，那里正在放映脂粉仙的情况。 玛丽小姐朝着脂粉仙看了一眼，确认了对方的所在后，又转回头，伸手摩挲屏幕上神谷的脸： “玛丽，去帮他。帮完他……玛丽要生气的。” 说着，红黑洋裙的电话恶灵拖拽着砍刀，脚下的靴子嗒嗒踩踏地面，推开房间的门，消失不见。 悟酱看着姐姐的背影消失，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开技能带来的消耗。 一袭洁白的裙衫，色彩逐渐变淡，连同身体也在慢慢褪色。 “真是的，难得来见人家一趟，却把人家搞得这么惨。心里只有那个神谷川，干脆以后别来算了啦。”悟酱迷迷糊糊地嘀咕。 嗔怪了一句，她又讲：“玛丽，这次别受伤啊……” 悟的身体最终消散不见，化作苍白的气息钻入到房间中央的那部台式电话中。 这部电话孕育了小悟，同时也孕育了玛丽。 秋叶原的小悟酱，为了帮助姐姐，或者说为了帮助素未谋面的神谷川，大概是要强制关机上非常久一段时间了。 伴随着悟的沉睡，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所有的电器关机，死气沉沉。 …… 现实世界。 新宿城市公园。 今晚的夜很黑，雨很大。 公园里面见不到人，沿途的路灯发出的光亮，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微弱，像是浪涛怒吼海面上，星点飘摇的渔船灯。 神谷川追踪着手机里的实时定位，淋着大雨一路前行。 他的身边，非战斗单位小小老头回归了凫鸟铜牌，而般若则已经现身。 神谷边跑边注视向手机，他距离那个定位对象，已经非常近了。 不对。 应该说，被定位的对象，就在身边了！ 跑动中的神谷川猛地停住脚步。 瞬时之间。 一道迷离又浓重的白粉烟雾，从公园卵石路旁的树丛里面泼洒而出。 因为已经有所准备，神谷川直接来了一套标准的不死人侧身翻滚躲过。 这种侧身翻滚，年轻的鬼神共主在怪谈世界里面用过很多次。 亲测好用。 而且，在他起身的瞬间，还对着白粉袭来的方向，娴熟地抛出了一枚表面有明显融汇痕迹的10円硬币。 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 小小的硬币之上，电光跃动，缠绵流淌如水，倾泻而出。 轰隆！ 雷电的轰鸣，在交织的雨点声中爆响。 今天晚上，神谷川有着天然的场地优势。 苍白绛紫色的古怪电弧，一遇滂沱的雨水，瞬间扩大了几倍，像银蛇走蟒乱舞，直奔着路边的树丛涌去！ 漆黑如墨的雨夜，被狰狞的电光扯开一道亮光刺眼的溃口。 精通级别的五雷邪法！ 水脏阴雷，遇水则潮鸣电掣！ 这发反击的阴雷威力巨大，用完后神谷手里【雷霆交织的硬币】完全融毁。 他又快速从兜里掏了枚新的，夹在指缝中。 再看被阴雷袭击的树丛里面，有一个身上冒烟的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因为遇水阴雷的侵蚀和击穿，那人的身上已经焦黑，辨别不出原本模样。 这人自然是脂粉仙。 在神谷靠近过来的时候，他有所察觉。 于是便闪身进了边上的树丛，准备先发制人。 不曾想，神谷川的战斗力远超脂粉仙的预估，导致他反而被遇水的阴雷摆了一道。 “还真是，小看你了啊。”脂粉仙娘一边走，一边撕扯身上焦黑的肌肤和衣物残余。 溃烂的皮肤组织，和粘黏在一起的布料脱落，他的身体下面似乎有一层新的皮肤露出来。 脂粉仙：“只把你当成一个没头脑追过来的警视厅小菜鸟可真是失算。式神，还有奇怪且威力巨大的雷咒，你不简单呢。” 褪掉毁坏的外层表皮，露出皮下的另一个形象，眼角带泪痣的ol。 精通级阴雷遇水后表现很强劲，仅一发击中，连脂粉仙的第二套皮囊都出现了战损。 他明显是受了一些伤的。 那泪痣ol的衬衫、包臀裙开口，黑丝的裤袜也破损。身上不少地方都有焦黑的阴雷侵蚀痕迹。 不过明媚的眼眸，以及眼角那颗清晰的泪痣，依旧可以辨认。 “弄坏我临时的外皮也就算了，毕竟也不好看。”脂粉仙用指背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眼神有些迷醉，而后又忽然变得刻狠，“但里面这个，我可是很喜欢的。别随便弄坏别人喜欢的玩具啊。” 神谷没有回应对方的话，目光直视，试探着开口：“脂粉仙娘？巳时？” “巳时……哦？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那我更不能留你了。”脂粉仙毫不避讳，身上有杀气升腾。 他能感觉到城市公园附近，并没有其他强大除灵师在靠近。 对面这个小子是孤身前来的。 就算后续有援军，也暂时还没赶到。 够胆。 但很蠢。 脂粉仙那双明媚的眼眸，在漂浮着的般若，以及神谷川之间来回扫视。 他做出了判断—— 对面那个年轻除灵师的雷咒很强，很古怪。 但吃了一次亏，脂粉仙自觉小心应对便不会再占下风。 而对方携带的式神，实力大概在e级，貌似隐隐约约有冲到d级的趋势。 还不足为惧。 脂粉仙可是有着c级巅峰的实力，甚至再多做几次仪式，就可以尝试突破到b级。 他有自信，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方扑杀。 “之后再快速脱离城市公园，随便找个人换脸。我依旧会是安全的，警视厅那帮蠢货抓不住我。”脂粉仙在心里这样快速盘算着。 “丸田小姐，被你害死了？” 神谷川看着杀心浓重的脂粉仙，没有畏惧退缩，伸手从【蜃气布袋】里拔出了带刀鞘的南泉一文字。 “丸田？原来她姓丸田啊。”脂粉仙笑起来，“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呢，难怪会像疯狗一样追过来。” 说着，脂粉仙娘的表情忽然一松。 那双明媚的眼眸直勾勾看向神谷，用熟悉的仪态开口：“神谷君？冈村君呢，你们两个，今晚要喝饮料吗？我请哦。” 丸田确实已经遇害。 遗留的皮囊上，只有残余的丁点记忆在开口。 神谷听了这话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拔掉了一文字的刀鞘。 他身后的般若，则是愤怒瞪向脂粉仙。 “巳时”的脸上，属于“丸田”的仪态快速消失，朝着神谷掩嘴娇笑起来：“生气了呢。” 无能狂怒罢了。 杀人诛心，还能乱一乱对手明显不成熟的心智。 “不，我不生气。”神谷川将刀鞘掷到地上，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脸颊流淌下来。 他黑色的瞳孔，有某种收敛的色彩在闪动。 “说实话，我和丸田小姐并不熟，只偶尔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文字被神谷握在手里。 狭长清澈的刀身，笼罩着靛青色泽的微光，微微颤动，发出细小的嗡鸣。 随后，神谷川将一文字一挥，刀尖直指向脂粉仙。 雨水顺着华美带弯弧的刀锋滴落。 “啧，我就是觉得，你可真该死啊。” (本章完) 第152章 玛丽，在你背后 第152章 玛丽，在你背后 “座敷，给我续上一小时。” 拔刀对敌的同时，神谷川轻声呼唤了小福神。 自从吸纳了犬鸣古井下面，那个胎死腹中的“准座敷童子”的遗骸，神谷家的敷宝就走上了特化的道路。 不但红和服上印出了小白。 而且现在还能初步对【祸福相依】进行把控。这能力的效果持续时间，已经可以根据座敷的主观意愿来进行控制。 金球铃铛撞响，祥瑞红气升腾。 神谷川的对面，脂粉仙娘肉灵降到了现实。 而巳时，即是脂粉仙的活肉。 他认定只要将眼前的这个敌人击破，【封魔之时·一】的任务就可以顺利完成。 脂粉仙娘看着神谷决绝拔刀，只是嘴角上扬：“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现在意气风发的样子有多可笑。” “巳时”把细长柔嫩的手指伸到了胸前，从胸口的肌肤之下，拉扯出一条长杖来。 杖身由人的脊骨构成。 而杖头上，还捆绑着一个人皮缝合起来的小皮囊，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什么。 神谷川拖刀向前，贴近到合适距离，刚准备给对手来一记分割时间的蚕丝打。 就只见脂粉仙手里的骨杖皮囊中，有密集厚重的白脂粉被泼出，如同汹涌的浪涛，在雨幕中翻动，像一道白墙一样密不透风压过来。 神谷川的反应还算迅速，快速收了刀朝后跳。 不过，这一次白色脂粉扩散实在太快，范围也大。 他这一跳并没有完全摆脱攻击。 好在关键时刻，已经戴上了笑面具化作巨大鬼影的般若出手，拖拽住神谷强行又退了数米远，这才堪堪躲过袭击。 “好险。” 神谷川快速检查自身。 感觉左手胳膊、腹部都有刺痛感传过来。 是刚刚躲闪的过程中，有零星的白粉沾到了身上，在衣服上留下了烧灼腐蚀的痕迹。 而胳膊和腹部，各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 伤口的表皮已然脱落，裸露出血肉，但好在没有继续扩大。 脂粉仙娘一方的白色脂粉，分不同强度，是有说法的。 像之前从仪式阵里蔓延到整个地下酒吧的那种，颜色最淡，浓度最低，比较低等，主要就是干扰敌人视线，和强化粉婆活肉用的。 粉婆清酒瓶里的，以及脂粉仙能随手抛掷出来的那些稍强，能剥人皮肤。 最后是脂粉仙娘骨杖上的这种。 这种就厉害了，浓度顶纯，普通人只要一碰到，沾到白脂粉的身体部位就会血肉溃烂。 也就是神谷川躲得比较及时，外加运气好，铺天盖地的白粉卷过来，最后只沾了两小点到肌肤上。 他的身体强度明显就还在普通人的范畴之内。 要是刚才被这种浓度的白脂粉直接袭中，估计一个照面就交代在这里了。 “呵呵。后悔来追我了吗？”脂粉仙又一次欢快地笑起来，用明媚的眼眸上下打量起神谷，“说起来，你这张脸还真好看。但我，讨厌好看的男人！” 说罢他故技重施，再次朝前挥动惨白的人骨长杖，又有白墙浪潮一般的脂粉，从人皮袋子里泼出。 已经同脂粉仙隔了一段距离的神谷川也不敢怠慢。 快速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黄符小纸包，塞进嘴里随意咀嚼两下，便囫囵咽了。 那是从卖药郎那里以跳楼价入手的延寿紫金霜。 能调和精血寿元的亏损，延年益寿。 对于神谷川而言，更是有着一种针对性的隐藏效果—— 只要吃下延寿紫金霜，他就可以不损耗自身精血寿元，在现实中开启大招【鬼之假面·笑】一段时间！ 紫金霜才一服下，有一股暖流自腹腔产生，蔓延向全身，甚至就连胳膊和腹部那两处小伤口的刺痛都瞬间止住。 几乎是在神谷川嗑药的同一时间，他身后的般若也动了起来。 两者的战斗相性非常契合，而且配合那么久，早就配培养出了难以言说的默契。 般若召唤出笑脸假面，覆盖在神谷的脸上。自己则化成背后灵，与他共享鬼神之力。 鬼神之姿获取！ 被笑面具附身后，神谷川霎时变得宛若修罗恶鬼，他对着正在召唤高纯度白粉的脂粉仙抛起硬币： “刚好让伱见见我的另一张脸！” 叮—— 10円硬币旋转不停，上面电光跃动，下一秒便白电紫芒奔流而出！ 有鬼神之力加持，而且遇水增强。 这一发阴雷轰鸣而出。 直引得天穹之中都有狰狞的落雷呼应。 这一下，当真是雷公助我。 轰隆。 水脏阴雷和自然雷霆一同，将漆黑的城市公园映照得惨白。雨水瓢泼，周边草植被在雷光的照射下，绿得诡异。 还有神谷脸上的面具，眼窝深凹，头顶怪角，突起的眼睛如同铜铃，青面獠牙，面目狰狞，带着可怖又怪诞的笑容。 被雷光一映，更显得凶戾。 脂粉仙被神谷川覆盖面具的脸所吸引，微微一愣，但仅仅零点几秒后就反应过来，挥动骨杖，将浓重细腻的脂粉朝前推进。 颗粒漂浮的白色，和浓稠狰狞的紫色碰撞在一起。 最后是雷霆于帷幕般白粉之中，破出一道巨大豁口。 而这道豁口之中，还有一撇靛青色的寒芒一闪而过！ 神谷川用了蚕丝打。 脂粉仙下意识收了骨杖去挡。 冷芒交错。 但神谷川附加和鬼神之力，还有阿吽之息加持的蚕丝打力道实在蛮横，再加上超史诗评级的南泉一文字刀锋又利。 这一斩过去，竟把那柄人骨杖硬生生给削断。 连同脂粉仙娘握杖的右手，都有三根细长柔嫩的手指被齐刷刷切落，掉在积了雨水的地上，乱扭几下便不再动弹。 而施展了蚕丝打的神谷，在雨幕之中突出了好远一段距离。 他双手持刀转身。 清澈的刀身再次对准脂粉仙。 因为水脏雷破开了白粉，借着雷霆之势穿行而过的神谷，这一次零星粉末都未沾身。 脂粉仙错愕的看向雨水中持刀的神谷川，继而立即用白粉覆盖住断指的位置。 彼之毒药，我之蜜。 对敌时候能溃烂血肉的白脂粉，盖到脂粉仙自己的手上，却如同灵药一般，快速止住了血。 “巳时”看着神谷川，那双不属于他的明媚眼眸里，怨毒的神采暴露无遗：“你还真是，充满了意外呢。” 阴阳师和式神居然可以融合，而且实力暴涨。 还有那柄长太刀，绝非俗物，强度远超人骨长杖。 再配合诡谲霸道，极其凌厉的太刀术，确实能给脂粉仙带来一定程度的威胁。 这年轻的除灵师，绝对不是什么警视厅菜鸟。 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都快追平官方除灵师队伍里的一些老东西了。 脂粉仙娘在心里默默调高了对神谷川的威胁等级评价。 他已经在和对方有来有回的交手中负伤了两次，虽然伤得都不重，但却也万万不敢再轻敌。 只见，脂粉仙娘那张原本属于丸田小姐的脸上，忽然有细腻浓重的白脂粉覆盖。 全脸都煞白，只有眼角和嘴唇，被红脂粉涂得殷红。 神谷川将对方的变化看在眼里，只觉得这种扮相，很像歌舞伎戏剧表演里面的角色脸谱。 脂粉仙娘用左右手，各拿住了断掉长骨杖的两部分。 他开始摇动头颅，左看右看亮相；开始摆动双手起舞。 在漆黑的夜色，滂沱的雨幕中起舞。 神谷川恍惚之间，好像听见了弹拨三味线的声音，夹杂着尺八的笛声，太鼓的鼓点，还有其他一些辨认不出的乐器。 乐器合奏，形成轻缓幽怨，又诡诞阴森的曲调，曲声甚至遮盖住了极大的雨点声。 接着，神谷川听见有人唱： “梨带雨，揽衣起，云髻半偏，犹素妆容。 太液水暖芙蓉艳怎能相形？ 未央宫照蛾儿柳怎能相形？ 含情凝睇拜皇恩，翩翩若惊鸿。” 脂粉仙娘的脖颈、手臂、腰肢随着曲词扭动起舞，柔软若无骨，一举一动都尽显媚态，又透着说不出来的怪诞感。 而神谷川，在这突如其来的曲和舞中，居然一时间忘记了战斗。 思维变得恍惚和混沌起来。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剩下了欣赏。 痴痴欣赏在泼墨夜雨里，歌舞伎独舞的怪诞美感。 还好，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 叮铃！叮铃！ 金球铃铛拼命摇响，听到不应该夹杂在三味线中的铃铛声，神谷川的意识才稍稍清醒过来一点。 “坏。差点就给脂粉仙的这段舞控住了。” 神谷的大脑还是显得混沌，趁着意识勉强恢复，他快速掏了【蜃气布袋】，从里面摸出一枚白色的小药丸来，张嘴服下。 这是之前从制烛小僧那里入手的卖药郎秘药，醒神清脑丸。 青皮小和尚一共给了他两枚，退治扭来扭去的时候，用掉了一枚。现在手头这枚是多出来的，刚好派上用场。 药丸服下，神谷的手机立马震动起来。 不过他没时间去看。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脑醒神清】 [脑醒神清（为期一小时）：服用醒神清脑丸后带来的奇妙状态，药效持续时间内，对魅惑、幻术等效果的抗性大大提升。] 挂上【脑醒神清】的buff以后，神谷川如同一名气定神闲的大贤者，终于不再被怪诞的舞蹈和曲词所影响。 再看脂粉仙。 他依旧在起舞，而且越舞越快，身体扭曲地越来越柔软。 摆出来的扭曲姿势动作，已经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了。 最终就只看见，脂粉仙娘那战损风的身躯，从腰部位置突然延长，像是橡胶一般拉伸，整个人变形地像一条长蟒。 他被拉长的诡异腰杆异常灵活，快速地扭动起来，上身变成回旋的圆面。挥动着残缺的骨杖，像一条灵活的怪蟒一般席卷而来。 刚清醒过来的神谷被惊得都出冷汗了。 这家伙是什么神皮使徒！ 好悬！ 要是晚醒个几秒，怕不是就寄了。 面对如同怪蛇卷过来的脂粉仙，神谷川抽刀就是一击大袈裟斩，自上而下砍落。 脂粉仙娘则像是舞蹈一般，灵巧地扭动变形的身体，躲过了这一击。 南泉一文字的锋芒太利，他不愿意再硬接，只能躲避。 躲开凌厉的挥砍，脂粉仙再次打开了他的人皮袋子，白粉泼出。 神谷川纵身躲避，同时召唤出阴雷，破开脂粉，避免自己被沾到。 两者就这样缠斗在一起。 在双方都尽全力的战斗中，神谷很快落了下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和般若的阴阳师、式神组合，融合了捆在一起，也就是d级巅峰的水平。 而巳时和脂粉仙娘这一对肉灵降、活肉，可是有着c级巅峰的实力。 彼此之间，隔着一个完整大段。 神谷在之前的战斗中，靠着出其不意的三板斧，能两度创伤对方，就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脂粉仙用拉长变形的身体围堵，用人皮口袋里的脂粉进攻。 而神谷则南泉一文字抵挡，用阴雷破除白粉，苦苦支撑。 就这样又鏖战了七八分钟。 神谷川身上多了好几处被白粉侵蚀的细小新伤口。 他感觉自己快被拿下了。 “这样下去要完了。不管谁都好，快点赶过来吧……我要拖不住了。” 神谷是认为今晚会有援军的。 他脱离岗位的时候，金泽和尚那边有帮着联系组织；另外玛丽小姐也给了一条能定位脂粉仙的短信过来。 也正因如此，神谷川才有一定的底气，决绝地孤身冲进城市公园里来。 脂粉仙的实力和他差距过大。 他要做的，不是战胜对方，而是拖住对方。 神谷川的思路很明确，只要别让脂粉仙跑掉，只要拖到援军现身，就有胜利的希望。 只是今晚被他寄予希望的援军们可靠吗？ 只身拖了脂粉仙娘这么久，神谷对此却变得有些不确定起来。 对啊，他们真的可靠吗？ 官方除灵师组织那边，神谷才刚开始和他们接触。 只觉得其中的结成大叔人还不错，做事也挺靠谱。 至于玛丽小姐。 玛丽她……归根结底还是野生的怪谈。 虽然说时间紧迫，但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完全还没混熟的组织，还有一只乖张病娇的野生怪谈手里，是不是太儿戏了一点？ “浮华梦，三生渺渺，因缘无踪。 虽堪恋，何必重逢。 息壤生生，谁当逝水，东流无终。 且自留住蓬莱宫，远无常，歌清平。” 雨幕之中，飘忽又怪诞阴森的三味线、歌舞伎唱词还在继续响。 因为吃了醒神清脑丸，神谷川对这些声音带来的控制效果免疫。 再次挥动一文字，靛青色的刀光气势稍颓，但还是又一次将脂粉仙逼退。 “不行，撑不了太久了。” 神谷川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时候，在苍凉诡诞的三味线唱词中，他的手机猛地响起来。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铃声短促又急切，将三味线曲子打断。 并且快速自动接起。 电话那头，传出没有太多感情的熟悉清冷女声：“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背后。” (本章完) 第153章 特殊事件奖励结算 第153章 特殊事件奖励结算 玛丽到了！ 神谷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今晚的援军靠得住！ 他再次抛掷10円硬币。 轰隆！ 雷霆交织，将迎面而来的白粉破开，也将脂粉仙娘变形如蛇的上半身给逼退。 而后，神谷川猛地回头，却只见自己的背后空空如也。 “玛丽呢？” 正当他困惑之际，忽然听到了嗒嗒的脚步声。 是硬质的长靴踩踏湿漉卵石地的声音。 不过，这脚步声不是在自己身边响起的。 而是从脂粉仙那边。 化身为“神皮使徒”的脂粉仙娘，上半身像是长蟒，延伸收缩，灵活自如，舞蹈般的扭曲摆动同神谷作战。 而那包臀裙、黑丝袜的下半身，则位于八九米远的位置上，移动的频率较低。 长靴的脚步声，就是从脂粉仙下半身背后响起的。 黑红配色的哥特洋裙裙角飞扬，肉眼可见的猩红气息，在雨夜之中乱撞，如同沸腾。 一把与人齐高的砍刀，自上而下猛然挥落，寒芒闪闪的刀刃裹挟着恐怖的杀伤力。 这一击仿佛能将一切斩断！ 玛丽，在脂粉仙娘的背后！ 这是电话恶灵最擅长的背刺偷袭，而且用了全力。 “巳时”此时，太集中在对线上面了。 注意力全在该死的警视厅菜鸟那里，而且眼看就要将对方拿下，所以对八九米开外的“身后”，根本就没有特别留心。 恐怖的巨大砍刀，夹杂着猩红的气息，拦腰斜砍，削断血肉筋骨。 完全不收力的刀刃最终砸在卵石地面上，又高高弹起，只把几颗嵌在地上的卵石崩碎，碎石飞溅。 玛丽这出其不意的一击，得手！ 硬是直接将脂粉仙娘从腰部柔软延伸处，一分为二。 失去了下半身的支持，脂粉仙那如长蟒的上身猛地落到地面上，不住来回扭动，收缩成了正常的大小。 雨幕中的三味线曲调，歌舞伎唱词都戛然而止。 脂粉仙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只见自己的下半身还在不远处僵直兀自站立着，整齐的斜切面鲜血泉涌。 那里还站着一个拖着巨大砍刀，身着红黑洋裙的怪谈。 那怪谈的身边，猩红的气息乱冲乱撞。 而她的身上，白皙的脸上，都沾满了温热的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滴滴下淌。 精致无比的五官拼凑不出太多神采，横杀出来的怪谈正在用手指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拖着刀注视过来。 同时，神谷身边的手机配合着发出声音：“玛丽一点都不想和你玩呢。但是……杀掉你，是玛丽送给他的礼物。” 这话自然是对“巳时”和脂粉仙娘说的。 不过对方能不能听得清楚就不知道了。 脂粉仙这时候只顾得上打开手里的人皮口袋，用里面仿佛用之不竭的白脂粉，覆盖自己血涌不止、脏器外流的伤口，苟延残喘。 他此刻惊怒又恐惧。 警视厅的那个小子还藏了一手！ 他居然有两只式神！ 而且那第二只式神，绝对有c级中上的实力。 “所以，那该死的小子一直都在藏拙？” 腰部剧烈的疼痛感让脂粉仙的意识模糊，但他却逐渐明白了一切。 要输了。 今晚算是完完全全被那小子摆了一道。 对方和第一只式神融合，有d级巅峰的水平；再加上c级中上的第二只式神，这应该是他的全部实力了。 如果他一开始选择底牌全押，直接和c级顶峰战力的脂粉仙娘正面冲突。 哪方会赢，哪方会输，还真不好说。 可问题是，那小子太狡猾了。 “先用雷咒、太刀术、鬼面具等手段不轻不重地创伤我，制造已经拼劲全力的假象。然后在接下来的战斗里故意示弱，我真的相信他已经黔驴技穷，手段尽出。 等我判断失误，麻痹大意，认定胜利在望的时候，再召唤出第二只式神偷袭，一击得手，奠定胜局。” 多么恐怖的心机和算计。 脂粉仙娘看向神谷川的表情都变了。 自己在这小子面前，居然单纯的像一张白纸，每一步都被吃得死死的。 而脂粉仙意识迷离，心惊胆战脑补，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玛丽那边这时候已经有了动作。 她先是抬头，朝对面雨幕里的神谷看了一眼。 作为怪谈，玛丽可以大概看见他背后的般若。 能看见那道紫白襦袢的身影，正在后方，轻轻搂住托起神谷的身体。 他的式神啊，他们好亲密…… 玛丽的心底，涌现出一些玩偶娃娃不该有的情绪来。 她握砍刀刀柄的手紧了紧，精致到失真的脸上，有些生动的表情浮现。 不过，电话恶灵并没有立刻对着神谷川发作，而是拖着刀朝着脂粉仙袭去。 很生气。 杀掉！ …… 另一边，终于得以短暂喘息的神谷也反应过来。 玛丽小姐的支援偷袭，直接一击扭转了局势。 要赢了。 玛丽，我的战神！ 该说不说，抛开神谷的具体实力不谈，他对局势的把控还是很敏锐的。 什么局面会赢，什么人头可以k，都一清二楚。 只要对手陷入巨大败势，他就有化身成天上魔主，摧枯拉朽终结战斗的能力和残酷决心！ “上了！” 神谷横举起南泉一文字，清澈的刀身被微光笼罩，鬼面具下的金色瞳孔在雨水中熠熠闪光。 分割时间至一忽，如蚕吐之丝。 如同进入了“子弹时间”，视线里开始有一条条时间蚕丝，软绵绵搭在万事万物之上。 包括了地上还剩半身的脂粉仙也一样。 神谷对着了脂粉仙娘脖颈上的蚕丝线，于如注的雨幕中纵刀挥砍突进。 刀刃将天地间的雨水、“蚕丝”一并斩断。 接下来，连同敌人的脖颈也一样！ 神谷川是不会对脂粉仙手下留情的。 那张丸田小姐的脸，已经被厚重的白粉覆盖，辨认不出。 甚至，就算脂粉仙娘现在重新露出丸田的脸，神谷川也不会留手。 这一刀砍出，才是对亡者最好的告慰。 蚕丝打！ 脂粉仙在状态好的时候，都不敢和由南泉一文字施展出来的，刀势极烈的太刀奥义硬碰硬。 现在他气势已颓，身躯甚至都被分为两段。 闪不过此一击，就意味着身死！ 靛青色的刀芒一闪而过。 同时，玛丽也追砍出了一击大开大合，沾染血腥红气的挥砸。 这一人一怪谈的混合双斩，显然是没打算给敌人留任何活路。 漆黑的夜色里面，明晃晃的两道刀锋交错而过。 不远处，脂粉仙娘的下半身，“噗”地倒砸在地上…… 今晚的大雨依旧滂沱。 雨水冲刷着卵石路面上没有生气的残缺尸块，沾染上血迹，肆意流淌…… 在东京肆意残杀年轻女子，制造出极大恐慌的巳时和脂粉仙娘，由神谷川和玛丽小姐联手击破。 …… 嗒嗒嗒。 玛丽的复古靴子底部，踩踏卵石路面。 她拖着刀，缓步走到了神谷的面前。 这次击破敌人，玛丽的状态很好，没有再像上回一样，变得满身龟裂。 小悟告知她提前再小睡一会，养精蓄锐将所有伤势全愈合好，果然是对的。 玛丽的声音又一次从手机里传出来：“玛丽，送给你的礼物。” 她的眼眸柔和，注视向心爱之人。和这眼神有反差感的是，雨滴正淋在她血迹斑斓的衣裙上，血水在向下流淌。 这场杀戮，这场复仇，这场胜利。 是玛丽送给神谷，用以表达扭曲爱慕的礼物。 是鲜血淋漓的爱。 神谷川没有很快明白过来玛丽的意思。 但因为对方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还扭转了战况，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了口：“玛丽，谢谢伱。” “你喜欢。我很开心。” 玛丽只当这句谢谢，是神谷在“收下礼物”后的由衷答谢。 看来他很喜欢呢。 而后，电话恶灵的目光便不再温柔了，停在了神谷川的背后不动。 那里是般若。 此时的傲娇式神，考虑到敌人已经被击破，延寿紫金霜的效果就算还没用完，也没必要再维持鬼神之姿的状态。 剩下的药效，如果还有用的话，就帮神谷川延年益寿好了。 片刻之后，般若从自家阴阳师的身上抽离出来。 她静静漂浮在神谷的身后侧，抬眼注视向没太多表情的玛丽。 说起来，这拖着刀的陌生怪谈好奇怪。 她和自家阴阳师的关系好像也很奇怪，感觉有些暧昧不清。 还要送礼物什么的…… 这么亲昵的吗？ 般若这样想着，看向玛丽的表情没来由变得警惕起来。 “呃……我来给你们两个介绍一下……？” 夹在两个女怪谈之中的神谷，忽然有些局促不安，语气都虚了好几分。 空气中明显弥漫着火药味。 要命了，可千万别打起来…… 不等神谷川真的做介绍，电话里传出玛丽的声音：“玛丽，迟点再找你玩。” 小悟之前有交代过—— 给神谷川送上“礼物”以后，要及时离开。 拖太久的话，惊喜就会变成麻烦。 说着，电话恶灵拖砍刀转身，做势要走。 玛丽是不高兴的，她确实想给神谷川制造点麻烦，不过不是现在。 但没走出几步，她却又回过头来，总是冷淡的脸上，流露出一点不甘心的神色来。 她举起刀，不远不近对着神谷川比划了一下，然后又对着漂浮的般若多比划了两下：“一起玩。” 玛丽举刀的瞬间，般若明显有要戴笑面具迎敌的冲动。 不过被神谷及时拦住。 和两只异性怪谈纠缠不太清的鬼神共主，心里是一阵后怕：“般若还真是敢啊……玛丽可是c级，就算跟我绑一块都不够人家打的……” 之后，玛丽小姐踩着复古的高跟靴子离开，消失不见。 估计是返回到怪谈世界里面去了。 至于般若，先是朝着自家阴阳师用力嗤了一下鼻。 和平时“撒娇”一般的鄙夷不一样，她现在应该是真的非常不满。 而后那身紫白襦袢也消失不见，回归式神像。 落着大雨的城市公园里，只剩下了神谷一人。 他默默从地上将一文字的刀鞘拾起来，收刀入鞘。 “嘶——怎么感觉我好像当了渣男一样？不应该啊……” …… 还不是考虑如何处理怪谈关系的时候。 玛丽和般若，虽然好像都生气了，但也没真把自己怎么样。 嗯，暂时的…… 现在要做的，是先打理战场。 这次脂粉仙娘被退治，【制烛僧的抽血泵】没有运作起来。 但神谷的运气也不错。 从对方残破的尸体上，搜索到了两件战利品。 其中一件，是那个鼓鼓囊囊，里面白粉好像泼洒不完的人皮口袋。 这东西拿起来以后，《怪谈物语》就出了道具说明—— [道具名称：白脂粉袋] [品质：珍奇] [效果：白脂粉涂抹可侵蚀肌肤，腐烂血肉。] [说明：脂粉仙娘装盛特制白脂粉的人皮口袋。其中的脂粉看似用之不竭，但也有穷尽之时，需要脂粉仙娘亲自进行补充。] 神谷川把人皮口袋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看来，脂粉仙泼洒白粉，像浪潮白墙一般压向敌人，不是道具效果，而是配合用了什么能力。” 这白脂粉袋暂时还不知道能有什么用。 不过神谷川还是把它装进了【蜃气布袋】里。 只要负重没有满，我什么垃圾都收。 除了人皮口袋以外，神谷川还从脂粉仙身上，找到一张额外的“面具”。 不是受害者的脸。 说是面具，其实更像是一张柔软的人皮。 面具之上，完全被白粉覆盖，嘴唇和眼角抹红，像是歌舞伎表演的演员脸谱。 [脂粉仙娘的面皮（史诗素材）：脂粉仙娘，千面千皮。诸多皮囊的假假真真之中，或许也有一张脸，是属于其自身的？]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此面皮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这东西……” 神谷感觉这种类型的素材，好像和之前入手的那份，己方怪谈谁都瞧不上的【黏连的焚火肝脏干】差不多。 大概就是专武或者命座类型的素材。 用在特定一些和素材相性高的怪谈身上，能有效提升实力。 “之前在犬鸣村井下，敷宝找到的那具准座敷童子遗骸，搞不好也是类似的东西。”神谷川这样猜测道。 那这张面皮，说不定…… 般若可以用得上？ 她不是有个还没成型的白面具吗？ 不知道适不适配。 神谷川将【脂粉仙娘的面皮】收起。 等现实的事情处理完毕以后，把这东西给般若试试。 虽说那家伙，好像正在闹脾气来着…… 将两件战利品收下了，脂粉仙身上就没什么东西可以入手了。 那件残破的骨杖，大概是被一文字直接砍坏，拿在手里《怪谈物语》也没出鉴定信息。 打扫完战场，神谷川重新把手机拿出来。 巳时和脂粉仙娘双生共体，【封魔之时·一】的任务，现在应该算是完美完成了。 果然，《怪谈物语》里面有通知弹出——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一】已完成！] [退治怪谈脂粉仙娘，完成。] [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巳时，完成。] [全要求达成，本次事件参与评价为s级！获得s级对应奖励——魂晶8000颗、歌舞伎木偶！] 神谷川逐字逐句看完屏幕上显示的文本，心里咬文嚼字思索着：“事件参与评价？只要参与了事件，就会出评价的意思吗？” 估计，如果今晚放跑了脂粉仙。 那么可能【逢魔之时·一】的事件任务也会结算，但只是浅参与了一下的神谷川，肯定只能拿到最低的评级和最差的奖励。 手机里弹出的信息还在继续。 [获得歌舞伎木偶！] [道具名称：歌舞伎木偶] [品质：超史诗] [效果：使用道具后，将在使用者身边生成一个可凭意识操作的傀儡，傀儡的活动范围为使用者周围500米。] [傀儡被摧毁后，此道具将进入24小时的冷却。在此期间，无法再制造新的傀儡。] [说明：歌舞伶偶，操丝傀儡。] 伴随任务结算，神谷川的手掌中多出一个木质的人偶来。 傀儡人偶比一只巴掌大不了多少。 白面，身穿复杂精致的服装，真就和歌舞伎表演者的扮相差不多。 有美感，但也很诡异。 “超史诗级别的道具，和南泉一文字一个等级。外加8000颗魂晶。看来限时任务完成度高了以后，获得的奖励是真的很丰厚。” 神谷摆弄手里的傀儡，稍稍用力握紧。 紧接着，傀儡的头部、四肢、躯干处开始有透明的丝线生成。 六条细丝越拉越长，蔓延到地上。 丝线碰触的地方开始有一个人形缓缓生成。 这个人形一开始很模糊，慢慢开始变大，变清晰，最后居然变得和神谷川等高。 虽然面敷白粉，但傀儡的五官能辨认出剑眉星目，身上的服装也是趋向于歌舞伎里的武士打扮。 傀儡完全成型的那一瞬间，神谷川和它意识相连。 他获得了傀儡的视线和其他感知，就好像戴了更高级的超未来vr设备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妙，神谷自己的五感依旧还在，并没有被傀儡的各种感知所代替。 有点像分屏操作，同一个游戏里切两个显示屏，互不阻碍。 另外，获取傀儡的感知后，神谷就可以确定—— 这玩意就是一个道具，没有自我意识，操作它跟操作机器人、无人机差不多是一个概念。 还有那件道具【歌舞伎木偶】本身依旧还在神谷川手里，而面前这个歌舞伎武士打扮的傀儡，是额外生成的。 握紧【歌舞伎木偶】。 神谷的意念一动。 那六根看不见，对第三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细丝线动起来。 傀儡歌舞伎武士按照操作者的意愿，抬起了手臂，向前一步。 “意外得不错，动作稍稍有点僵硬，但也够用。”神谷川满意点点头。 5000字了！以后就8点半更吧，家人们，然后尽量5000字。 别说我短了，呜呜呜。 (本章完) 第154章 歌舞伎傀儡 第154章 歌舞伎傀儡 神谷川继续测试新入手的道具，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 歌舞伎傀儡的脸，貌似可以根据操作者的意念进行调试。 甚至不单单是脸，体型也可以。 “有点意思，这玩意还带捏脸的。” 神谷川动了念头。 歌舞伎武士剑眉星目，英气的脸开始发生变化，变得柔和起来，最后变作了三分像玛丽小姐，三分像般若的样子。 还真别说。 这张新捏出来的脸，虽然也是被白粉完全覆盖，但还挺好看。 捏完了脸之后，调整体型。 傀儡的体态特征，在神谷的操作下，该收窄的部位收窄，该翘起的部位翘起，最终趋向于女性化。 伴随傀儡的外貌形体定型，其身着的服饰开始自动变化，深色的武士服变成了颜色鲜艳的浴袍。 头发上、身上也多出不少华丽的配饰来。 “原来这大型手办，不但支持捏脸，还能奇迹暖暖。” 神谷伸手拽了拽傀儡身上变化的服装。 衣服是傀儡连成一体的，没有办法拉扯下来分毫。 再扯一下头饰。 头饰倒是可以拿下来，但一脱离傀儡的身体，就会化灰消散不见。 “可惜。”神谷川摇了摇头，“这傀儡的服饰要是可以独立拿下来就好了，这些东西看起来还挺值钱的。” 痛失一个卡bug在现实里刷钱的门路！ 了几分钟，研究了一下【歌舞伎木偶】，神谷川差不多搞懂了这件道具的机制。 这东西召唤出来的傀儡，可以捏脸，可以奇迹暖暖。 塑造出来的角色，全都带歌舞伎戏曲角色的特征，而且根据角色扮相上的差异，对应身上的服饰会自动发生适配变化。 另外通过简单测试，傀儡的体型只能是人类，不能非人，也不能福瑞。 人类形态上，可以在老年、青年、儿童中任意切换。 最小能变成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这东西还是挺有用的，最起码可以在现实里替我趟雷。” 神谷川手拿木偶，将傀儡变回了歌舞伎武士的模样。 他已经初步想到这新道具该怎么用了。 年轻的鬼神共主，在怪谈世界里是不死的。 遇到什么危险都不会怕，可以直接拿脸趟过去，大不了就是回现实等cd重开。 可即便游戏里再强大，神谷在现实世界也依旧是很脆弱的。 命只有一条。 “要是在现实里需要探索什么危险场所，可以先让傀儡去试试水。另外，傀儡最小能切换成孩童的体型，应该能钻进不少我本人进不去的狭小空间里。” 神谷这样盘算着。 之后他准备操作丝线，将傀儡消散掉，脑海里却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 上一次像这样的灵机一动，还是“用我的阳雷点我的阴雷”那会儿。 神谷川将歌舞伎傀儡维持在原地。 之后从【蜃气布袋】中，把【鬼之皮衣】掏了出来。 肉身的古怪皮质外衣，被套在了傀儡的身上。 皮衣开始在歌舞伎武士的表面收紧，贴身，最终变得如同肌肤。 傀儡歌舞伎的特征消失，身形模糊起来，变成一具意识层面的“行走的马赛克”。 最终模糊到连年龄、性别等特征都完全无法辨认。 只觉得似人又非人，隐隐约约还散发着一股妖异的怪谈气息。 神谷川手拿木偶，开始操作。 皮套傀儡按照他的念头，朝前又迈了一步。 动作还算流畅。 “皮套加傀儡居然真的可行。” 神谷川站在边上，看着雨中新塑造出来，特征模糊的皮套傀儡，不住点头。 手头的道具积累变多，这都开始可以combo了。 随后他转头，注视向地面上不断被雨水冲刷的脂粉仙残缺尸体。 神谷想到一个骚主意。 “之前觉得，只要能击杀掉脂粉仙，就算把自己目前除《怪谈物语》外的全部底牌，都暴露给官方除灵师组织知道也无所谓。” “但既然都入手了歌舞伎木偶，有了操作的空间，干脆就利用一下……大概能避免不少现实里的麻烦事。” 神谷川新想到的骚点子，并不需要太多时间操作。 了几分钟，在公园里将必要的事情做完后，他将【鬼之皮衣】、【歌舞伎木偶】都收起。 然后便耐心留在了脂粉仙的尸块边上，等待警视厅人员的到来。 …… 今晚的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神谷川抱着入鞘的南泉一文字，坐在公园满是水渍的长椅上。 反正他身上也早已经湿透，还沾了不少血水，怎样都无所谓了。 神谷的身边，有几个生面孔的警视厅人员在活动。 主要是在检查地上脂粉仙的残缺尸体。 这几个人一举一动都透着专业。 他们就是金泽和尚叫来的支援。 大概在神谷川和玛丽小姐联手击杀了脂粉仙后的15分钟左右，这几个人匆匆忙忙赶到了城市公园。 “虽然他们几个来得也不算太慢……但还好没有把今晚援军的希望，全都压在警视厅那边，不然我有可能已经凉透了。” 神谷注视着正在忙碌的几个官方人员，心里这样想道。 又等了一会。 一身西装，cos黑衣人的结城大叔也来到了现场。 “小子？你这边什么情况？我听说你遭遇了脂粉仙？” 结城真剑佑见到神谷川以后开门见山，脸上的诧异表情清晰可辨。 今晚“神谷川大破脂粉仙”的惊人战绩，结城先生已经听说了。 地下酒吧的攻坚一结束，大叔便赶了过来。 “嗯。” 神谷从长椅上站起来，轻描淡写点一点头。 他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 主要是之前和脂粉仙鏖斗苦战的时候，身上有好几处挂了彩。 结城先生上下打量了神谷一番，表情是能看出带着关切的，之后他又扭头看了看地上的残缺尸体。 沉默了好一会，大叔再次开口：“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伱身上的伤……” “没事，都只伤了皮肉。我运气比较好，没伤到什么关键的地方。”神谷耸了耸肩，“没什么要我配合的吗？” “暂时没有了，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急。” “好吧，那我先回家。”神谷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坚持，“反正大叔你也已经知道我住哪里了。有什么要补充问我的，直接来找我就行。” 正当神谷打算先行离开的时候。 他身上原本祥瑞的气息陡然一变，由红转黑。 是座敷挂的1小时好运buff到头了。 倒霉时间到。 而后就只听见，整个城市公园都骚乱起来。 其实不止是城市公园，整个新宿的风俗町附近，都骚乱了起来。 是黑道们在闹事。 警视厅冲击风俗町，虽然事先做了一定的调度安排，但对于情况复杂、根本就是一摊烂账的红灯区来说，这些事前准备无疑是杯水车薪。 外表华丽的地毯被掀起，底下那些骚动的蟑螂，肯定会跑的满屋都是。 闹事的黑道里，有不少背靠着大财阀、大会社，要平息这场大骚乱，今晚还有的忙。 或者说，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里，东京都的警方都要为此焦头烂额。 四周的骚乱声一起，结城大叔目光复杂地看向了神谷川。 像之前一样，他是能看见这小子身上那些不详黑气的。 神谷：“呃……我觉得，这应该不能怨我吧？” “确实。” 结城真剑佑煞有其事地点头。 但怎么说呢？ 虽然这样讲有点对不起神谷那小子，但上次犬鸣山林火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莫名感觉有些晦气…… 结城大叔默默朝远离神谷川的位置退了半步：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的人来处理。公园外面有车在等你，我让人先带你去处理伤口，然后送你回家休息。这段时间先别离开东京，有需要的话，这边应该还会找你问话。” “ok。” 负伤的少年，满脸倦容，朝警视厅大叔打了个手势，然后便拖刀朝骚乱声不止的公园外走去。 等他的背影融进夜色里。 不知又过了多久，今晚的大雨止住。 被雨水冲刷了大半夜的新宿，地下污水横流，表面却光芒依旧。 …… 警视厅对脂粉仙组织展开的行动异常顺利。 甚至顺利地有些意外。 击破这个组织头目脂粉仙娘，本来并不在本次行动的计划中。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临时成员的活跃表现，硬是直接将“击破脂粉仙组织头目”这个原本难以达成的目标，都给超额完成了。 这一场战役结束。 足以让原本籍籍无名的神谷川，一跃成为官方组织里面炙手可热的传奇新秀！ 即便他目前还没有警视厅的正式身份。 至于神谷川是如何发现脂粉仙娘，并且对其实现击杀的。 这位传奇新人给出的说法如下—— “我和金泽和尚在值岗的过程中，见到了一个不太应该出现在风俗町里的熟人。而那位熟人，已经反常的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了……” 见到“丸田小姐”，察觉到异常这一段，神谷选择了实话实说。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而他的那些话，也得到了金泽和尚的证实。 “之后我追到了城市公园，在那里遭遇到了脂粉仙的伏击……” 追击脂粉仙的过程，神谷略去了一些事实。 诸如得到玛丽短信提醒之类的事情，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脂粉仙一开始面对我有些轻敌，被我用太刀不轻不重地伤了。但后续真的认真缠斗起来，我不是脂粉仙娘的对手，受了好些伤。” “艰难的战斗持续了好一会，一直到一个怪人出手相助。” “那是一个身体特征模糊，无法辨别性别、年龄的怪人。ta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突入战场，给了脂粉仙娘致命一击。” “我不认识ta。对方也没说为什么要帮我，击杀掉脂粉仙后，那怪人就离开了。我有试着去追ta，不过没追上。” “哦，对了。那怪人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怪谈气息。” 最后，关于击杀脂粉仙的过程，神谷选择了真假参半。 将玛丽的战场支援完全隐去，移接木进来一个虚构神秘的“怪人”。 至于这怪人是谁，神谷川表示他不清楚。 警视厅那边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后续他们检查了城市公园内的摄像头。 公园里面的摄像头并非全覆盖。 而脂粉仙选择伏击神谷的区域，自然是监控的盲区。 所以双方战斗的过程，并没有影像记录。 但在当晚园区摄像头拍摄下来的某段影像里，警视厅确实找到了能佐证神谷说法的画面—— 那是一段十几秒钟的有用影像。 镜头拍到了一个没有任何特征，似人又非人的“怪人”一闪而过。 之后四点零几秒，神谷也出现在画面里。 他有些迷茫地朝前追踪。 不过显然没有追上那个“怪人”，没过多久就又折返了回来。 这段影像，官方除灵师的高层们反复看了很多遍。 结城大叔、瞽婆婆、祖下禅师这些组织权威，对此都给出了相同的判断—— 画面里面，特征模糊诡异的怪人，似人非人，而且确实能给人难以察觉的怪谈感觉。 这种感觉，也只有这几位大佬才能通过十几秒的影像察觉出来。 正是因为难以察觉，所以才显得分外真实。 所以，他们认为神谷川说的是实话。 至于帮助击杀脂粉仙的怪人身份，日后还需要重点慢慢调查研究。 总之，警视厅方面对神谷提供出来，真里掺假的战斗报告，选择了相信。 而且，组织对神谷川这位未正式入编的新人，给予了高度评价。 此子未来可期！ 连同将神谷这块璞玉挖掘出来的结城大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脸上有光的状态。 并且，组织还表示会对神谷川优异的表现给出额外的嘉奖。 事后，神谷得知了情况。 表面风轻云淡，理所当然，心里却是笑得很开心： “没想到吧！其实那个特征模糊的怪人，本质上还是我神谷川哒！” …… 神谷选择在击破脂粉仙事件中，将玛丽的作用隐去，是有说法的。 首先，电话恶灵还不是他的式神。 而且，玛丽小姐的实力在c级中上游。 放在官方组织里，得是瞽婆婆加鬼冢小巫女这种强力老带新组合，才能百分百稳妥退治的存在。 神谷川很难讲明自己和玛丽到底是什么关系。也很难说清楚，这么强的一只怪谈，为什么会那样维护帮助自己。 更不要提，他和玛丽小姐的羁绊，其实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 这事情已经涉及到“神谷川能进入另一个世界，并且在那个世界里是不死的”这样一个核心问题了。 目前万万不能随便讲出来让别人知晓。 其次，虽然玛丽还不是神谷的式神。 但他却有着迷一般的自信。 神谷川认为，自己的第二尊式神铁人像，就是给玛丽小姐准备的。 “玛丽迟早是我的人。” 出于这种想法，虽然电话恶灵还没同意，但神谷川却已经在潜意识里将她当成了己方势力的一份子。 是自己人，也是自己实力的一部分。 “既然玛丽是我实力的一部分，藏也就藏了。在非必须的情况下，没必要对警视厅那边和盘托出，把我的底牌全告诉他们。” 能留一手，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他和官方组织那边，还不是特别熟。 总之，脂粉仙事件暂告一段落。 神谷川接着在此次行动中的优异表现，于组织中崭露头角。 后续，估计会有更多机会和这个体量极大的官方组织多加接触。 当然事件结束以后，也有很多鸡零狗碎的琐事与神谷川相关联。 譬如，组织里面有人提出，城市公园里面回收的尸体，经过一系列尸检确实可以判定为强力怪谈肉灵降不假。 但是回收的战利品，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脂粉仙娘的身上，只找到一件被砍断的白骨长杖。 这话，差不多就是在暗示神谷川的小手不是很干净。 对此，是心知肚明的老油子结城先生，出面打了个哈哈，表示没有根据的猜测不能乱讲，会很寒积极表现的小同事的心的。 反正就是避重就轻地把这问题掀了过去。 最终，也没人来追究在本次事件中居功甚伟的神谷，是否真的没有报备就毛了战利品啥的…… 类似的小事还有不少。 不过，都没真正影响到神谷就是了。 …… 击破了脂粉仙后的一整天，神谷川都过得非常忙碌。 又被问话，又被嘉奖什么的，搞得人身心俱疲。 但好在，这次的大事件总算是收尾了。 总体上有惊无险，甚至还狠狠赚了一笔。 当晚，神谷回到家里。 冲了澡躺上床，还没睡过久，就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 迷迷糊糊将手机拿起来一看，电话是玛丽打来的：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现在在消防站的前面。” 之前击破脂粉仙后分别之际，电话恶灵有说过，迟点就来找神谷和般若“一起玩”。 看来就是现在了。 “嗯，我等你。”神谷川语气温和地来了这么一句。 电话那头，反常地沉默了一阵子。 之后匆匆挂了通话。 神谷川从自家的单人床上坐起来，掏出【高天原神椟】，直接去了破碎高天原。 之后又传送到了铃诡校。 说起来，铃诡校是神谷和玛丽真正意义上初遇的地方。 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事要做，不如就在那里进行吧。 (本章完) 第155章 契约我。玛丽，做你的式神 第155章 契约我。玛丽，做你的式神 怪谈世界。 铃诡校。 夜晚的新手村，阴风习习。 樱林里早就没有了粉英，只有惨绿色的枝叶，在随风摇晃。 因为刚洗过了澡，即便在怪谈世界里也一身清爽。 神谷川手里拿南泉一文字，并且换上了自己最得体的“无用之人”套装来等玛丽。 是的。 目前在怪谈世界里，初始装扮，难以遮盖全身的无用套，才是神谷最得体的装扮。 不穿这个的话，就只能穿恶臭的犬鸣套。 或者套【鬼之皮衣】。 不过如果穿上传说级皮肤，玛丽就不可能认出来他来了。 “说起来，我堂堂一个幼年期鬼神共主，在怪谈世界里混了这么久，怎么连套像样的装扮都没搞到？”神谷川一边等待一边胡思乱想，“算了。无用套就无用套吧，好歹也算是在过重要剧情的时候，穿得像个人了。” 手机铃声又响了几遍。 玛丽小姐正在在不断的报点靠近，一直到—— “你好，我是的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背后。” 嗒嗒。 熟悉的脚步声出现。 神谷背后，红黑配色的裙角飞扬。 身边是神椟的黄绿荧光，夏夜萤虫般缭绕旋舞。 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但是同一个地点。 神谷和玛丽，在彼此初遇的地方，又见面了。 接着。 刀刃半人高，加上刀柄和人等高的巨大砍刀，自上而下狠狠劈落。 神谷川没有回头，但是反应迅速。 和几个月前初遇玛丽那时候比起来，他已经脱胎换骨。 一直拿在手里的一文字朝上一挑。 狭长华美的太刀刀锋，和厚重血腥的砍刀刀刃碰撞在一起，迸射出火星。 南泉一文字不愧是有超史诗评级的名刀。 即便跟已经能算得上是钝器的厚重大砍刀磕在一起，刀锋交错过后，也毫发无损，一点细小豁口都没有。 刀身明亮依旧，笼罩靛青色的微光，像一汪湖水般清澈。 同玛丽接了刃，神谷借力后跳出了一段距离，只感觉手臂都被震得有些发麻。 “玛丽怎么还热衷于玩这套啊？” 他的心里倍感无奈。 明明刚刚玛丽小姐出刀之前，这里的气氛都还挺不错的。 而神谷川的对面。 五官精致的玛丽小姐神情淡漠，像个不笑的人偶娃娃。 她缓缓收了刀，没有再发起第二次攻击。 嘟嘟—— 手机里开始传出玛丽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她呢？” “啊？你说谁？” “伱的式神。”电话恶灵摆弄手里的大砍刀，“出来一起玩。” 神谷川：…… 要了命了。 这都过去一天了，玛丽果然还在惦记着这茬。 不等神谷说点什么。 在他的身边，一道白紫襦袢的倩丽身影，迅速勾勒而出。 是般若现出了身形。 虽然彼此之间的实力有明显差距。 但般若接受玛丽的挑战！ 这疯批女人都打上门来了，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而且，一开始还冷不防地拔刀砍自家的笨蛋阴阳师！ 受不了这个气！ 这样上门挑衅也太过分了！ 我这就跟她拼了！ 般若现形后，立马戴上了笑脸面具，化身成为巨大的狰狞鬼影。 至于玛丽，见自己的假想情敌这么干脆，精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浮夸的玩偶笑意来。她的身边，猩红的气息开始缭绕。 这是要下重手的前兆。 玛丽和般若，这两个和神谷川关系不一般的怪谈，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彼此非常不顺眼。 要不是那时候的环境不允许，当场就能干起来。 而现在，天时地利都合适，不打一场简直对不起她们两个的情绪。 打！ 必须打！ 为了向对方宣示，现场的某样东西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这架必须要打！ 神谷川：！！！ 年轻的鬼神共主被两边怪谈爆发出来的强烈气势，惊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不过他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在玛丽和般若互相扯头发开打之前，很不怕死地挡在了她们中间。 “等！等一下！” 神谷试图调停双方。 为什么会这样子啊？ 好不容易有了两个愿意为自己而战的怪谈，不是应该有双倍的安全感才对吗？ 为什么见面就内斗啊！ 而且，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就在神谷川迟疑的空档，两边的怪谈都有了动作。 尤其是般若。 不知道她是习惯了，还是错将自家阴阳师纵身出来拉架的动作，领会成了要参战的意思。 反正傲娇的小式神二话不说，直接上了神谷的身体。 鬼神之姿获取！ 玛丽那边。 见到神谷川和般若当着自己的面，亲昵地贴合在了一起，她先是发愣，随后连握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脸上的玩偶表情，也有点失控。 好生气！ 血腥的砍刀瞬间挥出。 “停！玛丽，等一下！” 神谷没办法，下意识横一文字去挡。 铃诡校的樱林里，场面瞬间变得异常热闹和混乱。 玛丽的刀势越砍越烈。 “杀了你哦？” 在她的视角里，神谷川这在拉偏架，是在帮着那个戴面具的女人对付自己。 好气好气好气好气好气！ 至于神谷川，在挡了几刀之后，脑袋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样子不行！ 般若这时候正在背后搂着自己呢，再多接几刀，玛丽非疯掉不可！ 于是，神谷赶忙利用【御灵术】，将般若塞回到式神像里，不让她出来。 狰狞的面具褪去，显露出神谷川自己的脸来。 但玛丽这个时候已经暴走了。 厚重巨大的砍刀被她挥得呼呼生风，身边猩红的气息乱撞。 失去鬼神之力的加持，神谷川根本就不可能是这c级怪谈的对手。 “冷静！冷静啊，玛丽！”勉强又挡两三刀以后，他开始招架不住。又接了一发血腥的横斩，最终放弃了抵抗，持刀的手一松，“要不你撒了我算了……” 就如同响应他心里所求一般，巨大沉重的砍刀凌厉地挥落！ 神谷川当场断开链接。 玛丽将自己心爱之人，砍成了两份…… 她黑红的裙摆沾血，脸上表情慢慢收敛，最后显露出洋娃娃不该有的，很生动的迷茫神态来。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就这样立在铃诡校的樱林里，久久未动。 …… 现实世界。 神谷川从床上醒过来。 床边能看见被一分为二的替死纸人，死状很惨烈。 再看手机里，已经给出了这局游戏的评价—— 【刚好两个怪谈一边分一半】 神谷川反手把手机扔到了被子上。 “这可咋整啊？” 本来他是以为今晚见面就能有机会将玛丽收为式神的。 但电话恶灵和般若两个实在不对付。 一个照面，彼此就和见到夺夫仇人一样，红着眼开始扯头发。 “这样子一来，玛丽会气到暴走，我根本没办法契约她……”神谷川苦恼地挠头。 还没等他想到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 被扔到一边的手机响起。 是玛丽来电话了。 “看来和之前一样，玛丽明天还打算来找我，现在大概是要预约时间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在电话被自动接通之前，接起了通话。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玛丽波澜不惊的声音，“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神谷川：？？？ …… 玛丽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就算在铃诡校里吃了醋，最多就是当场把神谷川砍死。 然后在现实里预约第二天的行程。 等下次约会时间一到，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赴约。 今晚这是气到不行了？ 怪谈世界里面砍了我一刀还嫌不够。 还要追到现实里再来一刀？ 而且连基本流程都不走，一个电话直接到了家门口！ 嗒嗒嗒。 玄关处传来了硬靴子底踩踏木地板的脚步声。 玛丽已经进来了。 神谷川坐在床上，看着那一袭黑红的洋裙缓缓进入了房间。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蜃气布袋】上，内心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如果在现实里和玛丽开打的话，那就意味着…… 不等神谷想完。 啪嗒！ 一声巨响传来。 是玛丽。 走进房间以后，黑红洋裙的恶灵将手一松，巨大且沉重，足有一人高的砍刀就这样落到地上。 沉闷的碰撞，让这20平的房间都颤抖起来。 同时，神谷川还听见了某个邻居的怒骂声：“大晚上的干什么啊！混蛋！给我都吓完事了啊！” 不过此刻，已经顾不太上邻居了。 “玛丽把刀扔了……她不是来砍我的？”神谷的手从【蜃气布袋】上松开。 嗒嗒嗒。 玛丽继续朝房间里走，一直走到神谷川的床头。 “玛丽？” 神谷依旧保持坐在床沿的姿势，试探性开口。 而黑红洋裙的恶灵却只是背部挺直地站着，一言不发注视向他。 她那张五官精致的脸，看不出喜怒，看不出任何表情，所以完全猜不透她想干嘛。 神谷川本来比这洋裙娃娃高一些。 但因为二者现在姿势上的差异，现在玛丽在俯瞰神谷，神谷在仰视玛丽。 莫名感到了一点压力。 房间的窗帘没拉拢，也没开灯。 窗外有月光洒进来，碎在地板上，皎洁一片。 嘟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电话终于再次响了，玛丽的声音从中传出：“契约。” “嗯？” 神谷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契约我。玛丽，和她一样……不，玛丽比她要好，比她要强。” “你是指……” 神谷川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表情难掩诧异。 而床边的玛丽小姐，此刻有了动作。 她弯腰，俯下身，伸右手拉住了神谷的衣领，猛地将其向后推倒。 神谷川没有反抗，或者说没来得及反抗。 之后，玛丽凑过来，二者的视线变得齐平。 不过彼此的距离，却是贴地太近了些。 神谷川甚至闻到从玛丽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有侵略性，但完全不会让人讨厌的香味。 像是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 “她不是个娃娃吗，为什么身体是软乎乎的……话说，洋娃娃的身上是应该带香味的吗？”神谷川有点恍惚。 此时，就只听见身旁的手机里传出声音，一字一顿：“玛丽，做你的式神。” 神谷川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一些：“等会。玛丽，你知道做我的式神意味着什么吗？” “立下契约，永远陪伴，永远不背叛，永远相守。在我们消散成灰之前，都一直一直一起玩。” 玛丽小姐一只手按住神谷的胸膛，另一只手撑在床边。 她按照小悟之前的解释，结合自己的理解，认真给了回答。 神谷川：…… 听起来好像没错。 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样就行了吧？ 敢情玛丽追到现实里来，不是为了再砍自己一刀，而是来倒贴的…… 既然她直接白给了，神谷川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他本来就是打算契约对方的。 这样双向奔赴也挺好。 “一会可能会不那么舒服，你忍一下。” 神谷川当机立断，保持着被按倒在床上的姿势，直接念动了【御灵术】的拘灵诀。 闪着微弱金光的虚幻字符，从他的身边飞快浮现，连成一条言咒金绳，束缚到了玛丽小姐的身上。 神谷川的【御灵术】，已经挂机提升到了[精通级]。 用来抓一只状态全盛的野生c级式神，还是没有什么成功的可能性。 但如果对方完全不反抗，任由言咒金绳束缚的话，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由虚幻字符凝聚成的绳结，收紧成略微有点糟糕的形状。 玛丽因为全然没有做挣扎，身体稍稍脱了力，软软地向下倒，靠在了神谷的身上。 神谷川只觉得那股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些。 另外他还能感觉到，柔软冰凉的触感正贴着胸口。在玛丽小姐身躯之下，有剧烈的心脏跳动起伏。 怪谈洋娃娃，是会有心跳的吗？ “永远不要抛弃玛丽，一直一直和玛丽玩。不然的话，杀了你哦？” 神谷川听见玛丽讲话。 这一次声音有感情，很柔和，很认真。而且好像不是从手机里发出来的，而是怀里的哥特鬼怪少女自己讲出来的。 他低头。 只看见金色的咒言完全收拢，玛丽小姐于一片金光中消失不见。 [拘灵成功，你已收服玛丽小姐！] 怀里的冰冷和柔软的触感好像还没完全消散，那股玫瑰混安息香脂的香味也还有残余。 神谷川恍惚着从床上重新坐起来。 没关严实的窗户缝隙处，有风吹进来，带动窗帘轻轻晃动。 今晚月光皎洁，夜色朦胧。 …… 与此同时，怪谈世界。 神椟木牌安静立着，周围黄绿色的荧光飞舞不止。 在某一个瞬间，这些细小的黄绿光芒，如同被惊动的流萤一般扩散，之后又聚拢，落在原本是空洞的，毫无生机的铁人像上。 慢慢的，那毫无轮廓感可言的铁质躯体，开始有女性化的特征被勾勒出来，最终变得同玛丽小姐神似。 神谷家的第二只式神，尘埃落定。 就是…… 玛丽铁人像正对面的般若锡人像，似乎对这个新邻居、新同事，非常不满意…… …… 脂粉仙事件结束后的几天。 官方对东京的女郎神隐事件给出了回应。 这事情闹得还蛮大的，关注的人也很多。 要是不能科学合理地引导这次事件舆论的话，民间传出什么怪力乱神的都市传说新话题，事情反而会更麻烦。 于是，在同一时间里，各大报刊和媒体都发布了这样的新闻内容—— 《东京失踪案告破！罪魁祸首为极端的团体势力！》 新闻内容里，将脂粉仙组织的事情半真半假的公布了出去。 并且将脂粉仙组织的成员，那些粉婆的活肉们，形容成为了追求美，心理已经扭曲变态的极端分子。 这种说法，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另外脂粉仙组织的头目，“脂粉仙娘”的身份也被查出。 是近年来，小有名气的歌舞伎艺术表演者，名叫古桥砂羽。 警视厅方面，在古桥的家里搜出了很多女性人皮，经过基因对比，确定为近期的失踪者们。 铁证如山。 这件事，在网上掀起的舆论非常大。 网友1：“警视厅那边的消息是，古桥砂羽因为拒捕反抗，已经被当场击毙了，罪有应得！” 网友2：“收集人皮，这也太变态了吧？那些被害的女性好可怜。” 网友3：“按照我的分析，古桥砂羽这样做，应该是对自身的性别产生了扭曲认知吧？收集女性的人皮，大概是为了满足某种病态的需求？” 网友4：“别说了，我都能脑补出这个变态在家里披上人皮，自我陶醉欣赏的样子来了。” 网友5：“怕有人不知道，这里科普一下。古桥砂羽一直是歌舞伎剧目里，年轻女性角色的扮演者。传统歌舞伎里所有的表演人员都是男性，所以男扮女角很正常。” “其实我还挺喜欢他那出《杨贵妃》的，但没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网友6：“我有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古桥曾经追求过同剧组里的一名男性演员，不过貌似被严词拒绝和羞辱了。从此以后，他变得极其厌恶其他男性。当然，这只是听说。” ip来自海外的某网友：“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美娇娘。” 又迟了，不过我写了五千了，应该还行。 大家七夕快乐！ (本章完) 第156章 圆桌会议 第156章 圆桌会议 夜晚的便利店。 契约了玛丽的第二天晚上，神谷川来店里打工。 “结城大叔给我汇了140万，还说之后要找我当助手。警视厅那边也有嘉奖的奖金准备发给我。能靠我现在的除灵手艺稳定赚钱的话，便利店这里的工作差不多就可以停了。” 神谷有这样考虑。 加载了怪谈游戏，确实给他的穿越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能开始靠除灵赚大钱后，便利店这边的打工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或许再要不了多久，神谷川就会辞去这里的工作。 不过，在正式向未亡人店长辞职之前，他还是会好好打工的。 有始有终嘛。 而且，平时河井店长也还挺照顾他的。 今晚店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未亡人店长有待在店里，不过没有干活，而是坐在餐饮区的座位上刷手机。 平时话很多的冈村则是很沉闷。 前两天他动不动就爱来一句：“丸田小姐还多一千円在店里呢。” 但现在却是再也不讲这话了。 各个媒体，关于“极端脂粉仙组织”的报道铺天盖地。 河井店长和冈村自然也有看到。 而且他们在后续公布的遇害者名单里，还看到了这样一个名字——丸田春织。 经过证实。 这位丸田春织，就是最近一直都没露过面的丸田小姐。 丸田遇害了。 看到平时好端端生活在身边的人，猝不及防变成遇害者名单上几个苍白的字符。 这种感觉，叫人唏嘘又无力。 等挨到了晚上10点多。 这是神谷川打卡下班的时间。 店里没什么客人。 脂粉仙事件让东京都最近愿意在晚上外出的人数，少了很多很多。 在餐饮区位置上百无聊赖刷着短视频的河井店长忽然站起来，走到柜台前：“要不，今晚就打烊吧。” “啊？” 已经准备好下班的神谷，和明显不在工作状态的冈村都有些吃惊。 “我刚刚看到，新宿城市公园那边，据说是警视厅击毙古桥砂羽的地方。今晚有不少人在那里自发祭奠亡者。”未亡人店长的语气听不出太大的波动，“所以，咱们打烊吧。” …… 新宿。 城市公园。 卵石的路面上，每隔几步就能看到点燃的烛火，各式束。 还有一些女性的黑白照片。 有些人正在公园路边，或祈祷，或抽泣。 大概是受害者的家属。 第一个在这地方摆放黑白照片和束的人是谁，目前已经无从知晓了。但新宿城市公园，现在俨然已经变成告慰亡灵的场所。 公园的某一角。 正摆放着丸田小姐的遗照。 冈村君独自蹲在遗像边上，安静了好一会，然后默默从兜里摸出一张有些发皱的1000円纸币来。 他用燃着的蜡烛，将纸币点燃。 焚毁还在流通的钱币，应该是违法的行为。 但冈村没考虑那么多。 那张1000円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 “一直没机会跟你讲，那天你多给了1000円。哦，然后你请的饮料很好喝。”冈村君这样讲道。 他注视向照片里的丸田，眼眸明媚，眼角的泪痣清晰。 这位善良的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好看的。 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明明那么努力地在东京都这鬼地方生活着。 现在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伤害伱的坏人，已经被警视厅的人击毙了。” 冈村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讲不出来，他同这位丸田小姐，大概本来就是没有太多共同话题的。 又沉默了好一会。 冈村从遗像边上起身，离开城市公园：“路上小心，丸田小姐。” 之后，没过多久，神谷同未亡人店长也从公园并肩离开。 彼此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走后，丸田的遗像边上，多摆放了几瓶抹茶味的饮料。 公园里面，烛火昏幽，气氛静谧。 即便恶人已有恶报。 逝者却终究已矣。 …… 与此同时。 在日本岛未知的某处。 一间面积不小，布置装潢都很不错的圆桌会议室。 圆桌边上摆放着十二把椅子。 其中八把坐人，剩下有四把则是空着的。 而空置的四把椅子里，有一把本来属于脂粉仙古桥砂羽。 如果把十二把椅子，对应成一天的十二的时辰。而古桥砂羽的位置又是其中的“巳时”，顺时针去推测。 另外空出的三把椅子，应该分别属于：子时（子夜）、寅时（凌晨）、酉时（黄昏）。 会议室里一开始很安静。 八个人彼此没任何交流。 一直到，在亥时位置上落座的男人开口讲话，他带着金边的眼镜，仪态儒雅斯文，声音低沉有魅力： “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讨论一件事情，不过我估计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歌舞伎死了。” 余下的七人，没给出太多反应。 落座在申时座位上的精瘦男子不咸不淡接话，他的声音尖细而滑稽：“特意把大家喊出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呀。” 坐在丑时位置上的女孩也开口，语气难掩笑意： “歌舞伎就是逊啦。明明身上肉灵降的脂粉仙娘号称千面千皮的吧？居然会被警视厅的人抓住干掉诶？真是乐死我了。” “咳。安静。”亥时敲了敲圆桌的桌面。 “律师。”坐在未时座位上的一个老者开口，这老人留着山羊胡，样子很沉稳，还带着浓烈的艺术家气质，“歌舞伎死了，上三时的大人们，有怎么说吗？” 律师。 这是亥时的另一个代号。 封魔时组织里的成员，除灵用十二个时辰称呼彼此以外，还各有一个额外的身份代号。 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传统。 死掉的巳时古桥砂羽，身份代号是“歌舞伎”。 山羊胡的老者未时，身份代号是“画匠”。 “时辰代号”是铁打的，而“身份代号”则是流水的，会因为组织里的成员更迭而有所改变。 “没有，他们不太在意。”律师摇了摇头。 圆桌另一边的申时又接话：“怎么可能会有嘛。上三时的那三位大人，真的会在乎我们的死活吗？哦，咱们甚至连他们三个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诶。嘻嘻。” 逢魔之时的十二个成员。 分为上三时，和下九时。 其中的上三时子寅酉，从来不会参加会议。 甚至没人知道他们是谁，没人见过他们。 只有处在“亥时”位置上的人，能同他们进行极少量的，不涉及身份的秘密接触。 “无所谓。”丑时之女将自己的椅子后移，把腿搁到了桌面上，“反正只要能拿到他们大笔的资金补助，那三位大人到底是谁，我是一点都不关心啦。” “所以，也依旧没有下一步的计划交代？” 未时画匠似乎永远是全场唯一一个愿意跟律师正经议事的人。 “是的。和往常一样，大家继续去做各自的事情吧。” 亥时律师如是说道。 …… 翌日。 神谷川一觉睡醒，洗漱过后就打开了手机，上线做日常。 现实里的“限时活动”已经结束，是时候把重心放到肝游戏上了。 上号以后，神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出般若。 紫白襦袢的倩影顺应召唤勾勒而出。 “嗤！” 般若一现身，便朝着自家的阴阳师重重嗤鼻。 然后朝着远离神谷的位置，飘移半步。 她漂浮在空中，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大一小两个面具围绕她的腰间旋转不停。 这两天，因为神谷川契约了玛丽小姐的事，傲娇小式神一直在闹脾气。 甚至今天这样子，已经算是态度缓和了一些。 对比之前，隐隐约约有要给神谷川台阶下的意思。 “咋还生气呢？对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神谷川也很会。 生气中的女孩子有缓和态度的意思了，这个时候，就应该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乘胜追击，一举结束冷战！ 神谷从【蜃气布袋】里，把之前入手的【脂粉仙娘的面皮】掏了出来：“这个，喜欢吗？” 般若半闭着眼睛，朝神谷看一眼，又朝那张白色的皮质面具看了一眼。 随后，她从半空中稍稍下降下来一些，并且伸出了一只手。 手心摊开。 拿！来！ 看样子，般若是对【脂粉仙娘的面皮】感兴趣的，没准她和这件专武的相性真的重合。 “收了就别生气了哈。”神谷川朝自己的式神嬉皮笑脸道。 白色的皮质面具被交到了傲娇小式神的手心。 一时间，般若的身上有诡谲的白气升腾，连同【脂粉仙娘的面皮】上也一样。 “哦！来了来了！和敷宝当时在井下的情况估计差不多！”神谷内心振奋。 但事与愿违，这阵白气没维持太久，便又消散。 般若依旧还是般若。 【脂粉仙娘的面皮】也没变化。 神谷川：？ 般若：？ 阴阳师和式神彼此对视了三五秒。 气氛有点尴尬。 “嗤！” 之后，般若又羞又恼，把【脂粉仙娘的面皮】往自家阴阳师的手里一塞，转身回了式神像。 “咋回事？”神谷留在一脸茫然。 刚刚明明感觉般若就要把【脂粉仙娘的面皮】给吸纳掉了啊？ 嗡嗡。 手机震动。 进来一条文本提示—— [你的式神笑般若与鬼神遗物【脂粉仙娘的面皮】相性契合！] [但因笑般若评级较低，暂时无法将此鬼神遗物吸纳。请尽快提升式神评级！] “呃……是因为般若的评级太低，才吸收不了那个脂粉仙面皮？” 这一条文本，算是为神谷川答疑解惑了。 那么问题来了。 该怎么为般若提升评级呢？ 神谷川暂时还不知道。 他只知道，般若最近确实是快升级了。 因为这些天神谷有再试着给她的式神像投喂小安魂蜡烛，而《怪谈物语》的一直弹出类似的文本提示—— [你的式神笑般若已累计消化充足的安魂烛火气！] [在评级提升前，无法再从小安魂蜡烛中汲取升级经验！] “总感觉，提升式神评级的关键，会和制烛小僧一直没研究明白的那个泣血冥烛有关系。” 神谷这样无根据地猜测。 “话说回来，刚刚般若吸纳脂粉仙面皮失败以后……好像变得更生气了啊……” 得，送礼物求和效果适得其反。 但咱们讲道理嘛。 你吸收不了那东西，这也不赖我啊…… …… [区域任务：探索犬鸣峠80%，已完成！（83/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高天原通行牌！] 神谷这段时间，在游戏里的日常，不是挂机刷各个技能的熟练度，就是带着小小老头探索犬鸣山的深山老林。 在小老头的不懈努力下，今天探索任务总算是做完了。 “犬鸣峠还剩个13%没探索，这深山老林的，不知道是纯粹没探索完，还是有什么隐藏地图。” 神谷川是打算把犬鸣峠的地图开到100%的。 这样可以不遗落隐藏图，不漏掉什么道具。 不过，早上这把游戏，探索相关的事情可以先歇一歇。 [高天原通行牌（无评级特殊道具）：进入高天原的通行证。但作为高天原潜在可能的下一任主人，通行往返这座神祇宫殿，本就是你的特权。] [或许能将此通行牌，馈赠给某些特殊的友善怪谈使用？] 新获得的特殊道具，是一块材质非金非石非木非玉的小令牌。 上面没有任何纹雕饰，古朴单调。但捏在手心，似乎能感应到其中蕴含着奇妙的力量涌动。 “进入高天原的凭证？” 这新道具说明里的提示还挺明显。 这小令牌就不是给自己这个未来鬼神共主用的。 神谷川把【高天原通行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了一阵子。 破碎高天原，是神谷目前在怪谈世界里的大本营。 神谷对于进入其中的相关机制，他已经非常熟了。 像道具说明里讲的一样。 身为成长期鬼神共主的神谷川是那座神祇宫殿的潜在主人，可以凭借【高天原神椟】自由出入。 和他签订了式神契约的般若、玛丽小姐，也可以在高天原内自由现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另外，卖药郎这种神祇怪谈，应该也有自己进入高天原的办法。 而神谷之前做过实验。 像座敷童子、小小老头这种，以“灵降”形式跟随自己的怪谈，却是没办法真正踏入高天原的。 虽然他们的金球铃铛、凫鸟铜配依旧被神谷川随身带着。 但敷宝和小老头，在破碎高天原内会被一股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制，无法从各自的依附物里出来。 “高天原通行牌应该就是消除那种不可抗拒的外力压制吧？让普通怪谈也能在高天原里活动。” “所以，这东西的作用，其实就是往高天原里面塞npc？” 好家伙。 破碎高天原，你还敢说你不是传火祭祀场！ 抱歉，今晚就更个4000吧。 我六点多的时候，收到消息，明后两天整个单位下沉乡镇防疫。 又没得休息了，我好累……害。 (本章完) 第157章 新地图：奈良梦幻乐园 第157章 新地图：奈良梦幻乐园 将中立npc带入大本营破碎高天原。 这操作确实很魂系。 “这种通行凭证，估计远不止一个，未来我应该能把更多的中立怪谈带进高天原。npc集邮了属于是。” 神谷川将【高天原通行牌】收起。 这个小令牌送给谁，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目前，神谷接触到的中立npc，无非就是铃诡校的赤鬼老师，还有犬鸣峠的制烛小僧。 从中二选其一的话。 神谷川会先考虑选后者。 “卖药郎帮我补雷法的时候有过交代，让我好好关照犬鸣峠的制烛小僧。把绿皮小和尚弄进安全的大本营里面待着，也算是得起卖药郎的嘱托了。” “而且，要是能把制烛小僧弄上高天原的话，以后买蜡烛会非常方便。再也不用来犬鸣峠这里穿过犬鸣隧道，直接坐个神椟回大本营就能买。” 说干就干。 去找绿皮小和尚。 …… 穿行过基本已经没怪的隧道。 沿小路走到蜡油气味浓重，烛光晃晃的荒庙。 制烛小僧还是老样子，坐在火光深处认真看书。 “绿皮小和尚要是去上学的话，成绩一定不是很理想吧？这都对着《青坊制烛图册》学了一个月了，但还是没学出什么名堂来……” 最近每次来荒庙，神谷都要像这样，在心里默默为制烛小僧的课业担忧。 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人进来，青色小和尚停了翻书的动作，慢慢抬起了独眼，木木地开口：“做蜡烛吗……施主？” “先不做，有事情找你。” 神谷川将【高天原通行牌】掏出来，在小和尚的面前晃了晃。 “阿弥陀佛。” 制烛小僧做了个合十礼，茫然地没太多额外反应。 神谷川盯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看了一会，感觉小和尚应该是不认识这块小令牌的。 “这通行牌我打算送给你。”神谷这样补充道。 制烛小僧的独眼缓缓眨了眨：“施主，为什么……要送小僧礼物？” 神谷：“因为我高兴。” 感觉今天绿皮小和尚还蛮智能的，额外对话也多了不少。 神谷川将【高天原通行牌】塞到了制烛小僧的手里，又掏出【高天原神椟】放在地上：“你碰一下这个神椟。” 绿皮小和尚稍显迟疑。 但看神谷川那副强硬的态度，最后扣了扣光秃秃的脑袋，选择了按要求照做。 一时间，黄绿的荧光飞舞汇聚不断，包裹住了制烛小僧的躯体。 等那些萤虫一般的光点重新扩散到神椟周边，小和尚已经消失不见。 “嗯，看来是顺利送到高天原去了。”神谷川满意点点头。 接着，自己也伸手去碰触神椟，意念一动，去了破碎高天原。 …… 浑圆的实木柱，素白的厚砖墙，鲜艳的朱红色勾勒墙面线条。 宏伟隽美，但又残破不堪的高天原神殿。 神谷被荧光簇拥着，从大厅的巨型鸟居边上现身。 一出来，就看见正惊慌失措，坐在地上默念佛经的绿皮小和尚。 “喂，小和尚？”神谷川走近。 “施主？”制烛小僧依旧后知后觉的样子，慢慢抬了头，“这里……是哪里？” 神谷短暂思索了一下，拿出此间主人的气势，开口介绍道：“这里是高天原，曾经神祇生活的地方。” 只可惜，他这么好的气势，完全是在对牛弹琴。 小和尚听完，依旧是一脸的茫然和呆滞。 没办法。 神谷川只能继续补充说明：“伱的师父老制烛僧失踪了，对吧？我记得你还说过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打算让你留在高天原里，如果你想的话。” “施主打算……收留小僧？” “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制烛小僧眨了眨独眼，之后沉默了数十秒钟，合十了双手，朝神谷深鞠一躬：“谢谢施主。” 看样子，他是愿意待在高天原的。 嗡嗡。 手机震动。 [制烛小僧入住高天原！] [为了答谢未来高天原之主的善意和慷慨，制烛小僧将对你的小安魂蜡烛收费，下调至120魂晶每枚！] “哦？这还带永久商品6折折扣的？” 神谷川读完《怪谈物语》上的通知文本，满意地点一点头。 他的式神像和安魂蜡烛相辅相成，未来在这一块的投入绝对不会少。能吃到商品折扣的话，绝对是件大好事。 之后，神谷又研究了一下绿皮小和尚拿到【高天原通行牌】后的行动机制。 发现制烛小僧可以凭借通行牌，在高天原自由活动。 并且，还能获得使用高天原鸟居和荧光神椟传送的低等权限。 和绿皮小和尚第一次通过【高天原神椟】进入破碎高天原不同。 后续他要是想主动使用“传送”功能，《怪谈物语》系统会给神谷川这边发通知。 必须要这位未来的高天原之主同意，绿皮小和尚的传送申请才会被通过。 “通行牌会给传送权限啊，虽然最终审核的权力依旧把握在我的手上，不过后续再有这玩意儿，还是只发放给信得过的重要npc用比较好。” 神谷川在心里做了这样的计较。 …… 简单在高天原安置下制烛小僧。 神谷川选择了去灵道场挂机。 [犬鸣峠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某处未知场所的神椟受到感应，有待激活！] 在游戏里做完探索任务以后，他就收到了这条通知。 是时候返回现实看看，第三张地图开在哪里了。 视线转黑，神谷川的意识重回现实。 回归现实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打开《怪谈物语》。 在游戏界面里面，再次出现了3d的全景地图，以及一个全新的标记点。 新地图开在大阪奈良县。 再放大地图，可以看见标记点所在的场所名称—— 奈良梦幻乐园。 “学校、深山荒村，现在第三张地图是……游乐园，看来是要去大阪一趟了。” 神谷川看着地图标记，陷入了短暂的无言沉默中。 …… 奈良梦幻乐园。 兴建于 1961 年，建设之初设施全面仿照美国迪斯尼乐园。 并且意外的没有被西半球最强法务部所制裁。 奈良梦幻乐园曾经相当受欢迎，但在千禧年后便快速没落。 其中的原因很难说明。 目前的最合理解释是，1983年东京迪斯尼的开园，以及2001大阪环球影城的出现，分流走了奈良梦幻乐园的客源。 不过网上也存在其他说法。 譬如说，奈良梦幻乐园曾发生过诡异的意外事件，事件带来的影响后续被乐园方面大代价压下，但从那天起乐园里就怪事不断。 频繁发生的怪事，才是乐园没落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种说法像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网上也已经找不到能支持这种说法的相关报道和材料证据。 总之，奈良梦幻乐园于2006年正式结业。 之后无人处理，变成一个巨大的废墟。 荒废的，无人踪迹的乐园，本身就天然带一种诡异的气质。没过几年，奈良梦幻乐园就演变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灵异地点。 据说这里的早就停止供电的游乐设施，会在深夜自行运作。 也有踏入此地冒险的城市探险者曾信誓旦旦的说，曾在里面的无人区域，听到了喧闹的欢笑声、类似于八音盒的音乐声。 另外相传在10年的时候，曾有一组五人的探险者，进入荒废奈良梦幻乐园冒险。 其中的四人离奇失踪。 唯一一个出来的幸存者，精神失常。 嘴里只会反复念叨一句话：“气球，漫天的气球……气球在哭，在叫！” 这名幸存者被送入了精神病院安置。 据说在数月之后，他于病房中割断了自己的脖颈，切下头颅自杀。 当然。 这个探险者故事，一般只会被当成和荒废奈良梦幻乐园相关的都市传说，很少有人会真正相信。 毕竟，人怎么能自己切下自己的头呢？ 应该……不会的吧？ …… 神谷川认真查看了和奈良梦幻乐园的相关资料和都市传说以后，就开始着手准备前往大阪的事情了。 毫无疑问，第三张地图的荒废点，在现实世界里也是一个灵异地点。 但犬鸣峠都去过了。 再去其他灵异点，神谷川内心也没有太多波澜。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以后甚至没准会变得像回家一样。 “反正也就是开个地图就可以回来了。而且现在契约了玛丽，我就算在现实里也已经不算弱了。” 神谷川预定了两天后，周六上午去大阪的机票。 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说，开个地图点篝火，一个周末来回足够了。 机票才刚买下来，他收到了【紫之上】从论坛私聊界面发过来的一条消息：“我这边算是忙完啦！明天下午就要回神奈川去了。答应我的一顿饭，有空请我吗？” 【紫之上】大佬，这些天应该是挺忙的，都没怎么上论坛的号。 “【紫之上】现在闲下来了，而警视厅那边关于脂粉仙事件的收尾工作，差不多也是这两天才刚弄完。果然大佬来东京，就是为了参加围剿脂粉仙娘行动的。” 神谷川这样想着，同时操作手机键盘打字。 【老实巴交的异乡人】：“有空，我都有空的。” 【紫之上】：“嘿嘿，那我不客气了哦？我要吃顿好的！” …… 名为“丸松”的餐馆。 【紫之上】嘴上说要好好吃神谷川一顿。 接着，这位大佬主动选了这家名为“丸松”的餐馆。 这是一家日式的家庭餐馆，差不多1000-2000日元吃一顿丰盛的小宴席。 事实上属于平价餐厅。 在当天傍晚，神谷川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了这里。 然后，拿菜单预先点了些冷菜菜品，把桌号发给了【紫之上】，然后便开始等待和网友面基。 过了十几分钟。 一个女孩走进餐厅。 十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双柔和又十分灵动的杏眼，穿了一身普通的t恤和短裤，脸上的妆容很淡，大概只打了底和涂了一点唇膏。 但看起来依旧青春活力，引人注目。 漂亮的人，大概套麻袋都是好看的。 女孩自然就是鬼冢切萤。 便服的小巫女进了“丸松”餐厅，先是在门口小小的张望了一会，然后便朝着一张靠窗的座位大方走过去。 等到她走到桌前，却忽然脚步一顿。 脸上原本礼貌友善的营业微笑，也转变成了难以掩盖的震惊：“怎么会是你？” “你是那天的……” 坐在位置上的神谷川，表情也和小巫女差不了大多。 二人惊讶地对视了大概十多秒以后，又忽然都笑起来。 “真是没想到。但是，如果是他/她的话，好像也很不错？”神谷和鬼冢两人的心思都差不多。 之后，鬼冢切萤放下自己的小挎包落座。 神谷川预先点的几道冷盘也上了桌，后续又询问了小巫女的意见，多点了些菜品和主食。 这俩人本来就都不是腼腆的性格，再加上网上交往已久，错愕地确认了彼此线下的身份后，也仅仅只是在心里默默感叹缘分奇妙而已。 没多久便开始熟络交谈起来。 神谷川：“大佬，原来你是巨琼神社的巫女。还是那位瞽婆婆的亲传弟子，之前我就隐隐约约猜测你的身份绝对不一般，没想到会这么不一般！” “还好啦，还好啦。”小巫女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同时举起筷子，去夹一盘刚上桌的天妇罗。 等夹住了天妇罗，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双好看地杏眼注视直勾勾注视向神谷，眼色古怪。 “怎么了吗？”神谷川问道。 “我说你啊……”小巫女把天妇罗塞进嘴里，愤恨地咀嚼咽下，新出锅的炸物很酥脆，口感不错，“你怎么骗人呢！” “啊？我骗谁了？” 鬼冢：“骗我啊！亏我还真相信了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入门除灵师诶！然后还经常给你念叨一些除灵的常识，结果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新上道的新人。 所以你在网上问的那些问题，都是在逗我寻开心的吗？你跟我聊天的时候，肯定把我当成笨蛋看了吧？然后我认真给你解答问题的时候，就隔着手机偷偷笑话我好骗。你这样好过分！可恶！” “呃……我确实是刚上道没太久。”对于这个问题，神谷开始斟酌回答用词，“严格意义上来说，我除灵的理论知识在认识你之前，一直很薄弱的。” (本章完) 第158章 人头气球 第158章 人头气球 鬼冢：“什么意思？” 神谷川：“我的师父，只教过我除灵的技法，但没有教我除灵理论知识。今年之前，我也没有任何除灵的经验和经历。所以，我确实是刚上道。” “你的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不知道，或许他老人家有什么自己特殊的考虑吧。” 神谷川又一次搬出自己“处在量子叠加态的师父”当挡箭牌。 这样的借口，就算是结成大叔都是信了七八分的。 更不要说心思较为单纯的鬼冢小巫女了。 三言两语之后，她便成功信了神谷川的邪，讲话的态度也重新变得热情且元气。 又吃了一阵子。 鬼冢切萤忽然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注视向神谷川。 神谷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怎么了，大佬？” “别大佬、大佬的叫我了，我也是会脸红的。”小巫女摇头，晃了晃手里的筷子，“只身击破快是准b级的脂粉仙娘，明明你才是大佬嘛。” 神谷川孤身走暗巷，最终击破脂粉仙。 参与了对风俗町作战的鬼冢，对此肯定是知晓的。 “那也没有吧。而且也不算是我直接击破的，是受到了奇怪的人的帮助。”神谷川坚持住了之前的理由说辞。 把击破脂粉仙的功劳，分出了一大部分给自己的马甲。 “能拖住那个脂粉仙娘那么久，也非常厉害了啊。” “那倒也是，我接受你的夸奖。对了，伱一开始想说什么？” “哦，就是那个……我听说你是有养式神的，对吧？”小巫女回过神来，她刚刚盯着神谷川看，就是想到了这个事情。 “对啊。” “那你是和结成先生一样，用的那种御灵术……？” “不是，我们不一样。呃，我的式神不需要晚上补魔的。” “那就好，啊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居然还有用其他御灵术的人吗？” “有还是有的吧，反正都是我师父教给我的。”神谷川简单回应，之后转变了话题，“对了，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 “你既然是巫女的话，前两天的行动里，怎么没有穿巫女装呢？” “巫女服穿起来不方便行动的啦，战斗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穿嘛。” “原来如此。” “哦？你想看吗？”小巫女眨了眨眼，“我穿巫女装的样子？” “有些好奇，一般想看。” “哦……” …… 和鬼冢切萤共进晚餐还算快乐。 吃过饭，两人在“丸松”餐厅附近散了会步，又互换了line，之后便正常的分别了。 小巫女明天还要回神奈川去。 翌日下午。 神谷在line上，收到了已经回了家的鬼冢发来的消息—— “给你看我们神社的猫猫！” “[图片]” “它叫团子，是很可爱的孩子吧？我们神社附近，有好多只猫呢。” 照片里，能看见白墙，青瓦，鲜艳的朱红色勾勒墙面线条的神社。 由秸秆编制的巨大注连绳高挂在社殿大门，几个绘马和黄铜材质的风铃悬挂在注连绳下。 画面中心，是神社的木质长廊一角。 一只体型像小煤气罐的大橘猫，正翻着肚皮，晒着太阳打盹。 一个身穿白衣绯袴，脚穿白足袋，用白色檀纸扎住黑色长发的小巫女，蹲在橘猫的边上，伸手揉它毛茸茸的肚皮。 不得不说，穿巫女服的鬼冢，确实很好看。 神谷端详了一会照片，打字道：“谁给你拍的？” 鬼冢小巫女那边，一连弹了好几条消息回来： “你这话很扫兴诶！” “当然是我自己立三脚架拍的。” “我回神社以后，摆了好久的姿势才拍出这一张满意的，很辛苦的诶！团子都要配合得不耐烦了。” “而且，这不是重点。你应该礼貌地夸我好看！” 神谷川看着小巫女的回话，只是发笑，然后回复：“好看。另外，团子该减肥了。” 鬼冢：“团子说不用你操心。[意义不明的猫猫生气表情]” 随便和小巫女又聊了几句日常，像之前通过论坛私聊那样。 之后，神谷关了手机屏幕感叹： “还真是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啊。” …… 和小巫女的互动，只是神谷川生活中颇为有趣的一剂调味。 起码目前而言是这样。 之后，又平静地过了一天。 来到了神谷川动身去大阪奈良开地图的日子。 奈良。 古代日本文明的发源地。 奈良是低配版的长安，一千多年前模仿中国长安的布局，在这里兴建了当时的首都——平城京。 所以，这也有朱雀门，紫宸殿。另外这里最重要的两座寺庙，一座为鉴真和尚而建，另一座为纪念玄奘法师而造。 街头巷陌，古风浓郁。 不过，这座别具一格的城市，并不是神谷这趟旅行的终点。 他要去的是位于奈良县东北部的法莲佐保山。 荒废的奈良梦幻乐园就坐落于此处。 废弃乐园距离市区挺远的，下了飞机转乘电车，之后图方便的话，就只能靠打的。 很费钱。 得亏最近神谷靠着结城大叔和官方除灵师组织，狠狠赚了一笔。 出租车在距离废弃乐园还有五公里远的地方停下，不愿意再继续开。 司机停了计时表，开了差不多20公里，收费一万円。 神谷有点肉疼地掏钱。 收了钱以后，司机只是看了神谷川一眼，之后什么都没有说，调转了车头离开。 在日本这个表面礼貌一团和气，但实际上人情较为冷漠的国家，陌生人之间本来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际。 目送出租车离开后，神谷川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这趟开地图的标记点：“步行五公里啊，属实有点远。” 他抵达法莲佐保山的时间是下午一点，秋老虎烈阳当空。 大热天野外徒步，属实不太好受。 但也没办法，开新地图最重要。 …… 在太阳的暴晒下走了一公里。 沿途的公路上看不见行人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掏了瓶水出来，站在路边灌了大半瓶。 “活过来了。”他舒一口气。 正准备对着地图继续赶路，忽然从后方听见了汽车的声音。 只看见一辆七座的马自达车缓缓行驶过来，并且在神谷的身边停下。 片刻之后，驾驶位的车窗摇下。 里面是一个留着黄毛，手臂上纹身的年轻人：“喂，小弟弟，你看起来还是个学生吧？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神谷川站在车边。 在这辆马自达车出现以后，他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有一条《怪谈物语》的通知弹出。 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通知内容，然后透过马自达车摇下来的驾驶室车窗，朝里一瞥，车里还有其他四五个年轻人。 看他们的样子有点像背包客，和神谷川此行同路子的城市探险者。 “我来这转转。”神谷默默把手机收起。 “转转，这里没什么好转的吧？再往前走，只有一座巨大的废弃游乐园。”七座第二排的车窗也缓缓摇下来。 那里坐着一个戴鸭舌帽，二十四五，相貌普通，化浓妆的女人。 “嗯，我就是去奈良梦幻乐园的。”神谷开始和这车陌生人攀谈起来。 这话一说出来。 马自达车里的年轻人都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黄毛：“小弟弟，那地方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去探险的吧？而且你还只有一个人，会有危险的。” 鸭舌帽女人：“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哥哥姐姐们也要去那里玩，你跟我们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车里的人，对此都不反对。 说着，马自达车门被拉开。 神谷丝毫不带犹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男高中生笑脸来，抬脚上车：“那就谢谢哥哥姐姐们啦。” 他在七座车可以坐下三个人的最后一排落座。 身边还坐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留短发的女孩。 上了车以后，神谷可以确定这群同样是去奈良梦幻乐园的年轻人，是一行五人。 两女三男。 马自达车重新启动，朝前行驶。 车上很凉快，阴凉阴凉的，比在外面晒太阳实在好受太多。 但后排的神谷朝第一排看了一眼，却发现车辆的空调根本就没有打开。 “呐。小弟弟，距离废弃乐园，大概还要开个十几分钟，等一会就到了。你要吃零食吗？” 车上的这群年轻人冒险者，外表稍微有点不良，但人却很不错，还热情招呼神谷川吃零食。 神谷也不客气，随手就把一瓶饮料和一袋薯片接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翻看了一下零食。 嗯，很好。 饮料和薯片看着都没啥问题，就是生产日期，全在十年以前。 神谷肯定是不会去吃这玩意的，自然地将零食放在了座位边。 车上的几个人，倒也没计较他为什么不吃。 他们就这么一路，欢声笑语地前行。坐在后排的神谷也自来熟地配合他们说笑，白嫖着车辆行驶和冷气，朝目的地靠近。 开了大概两公里左右。 驾驶位上的黄毛，突然抛出了一个话题给神谷：“对了，小弟弟。你想去奈良梦幻乐园探险的话，应该听过吧？据说那里是个都市灵异点。” 鸭舌帽女补充：“听说能在没人的游乐园里，听见欢笑声；没有通电的废弃游乐设施，会在夜里忽然启动。” “当然听说过啊，我就是为了那些都市传说去的嘛。”神谷川安稳地坐在后排，镇定自若。 “这样啊。”鸭舌帽女原本友善的语气变化，语调变得奇怪起来，有些僵硬，还古怪地拖长音，“那小弟弟，你相信那些都市传说是真的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怪谈存在吗？” 刺啦—— 像是为了配合她讲话，七座的马自达车，在路上来了一个急停。 后排的神谷川，在颠簸之后，重新坐直了身子，扫视了一下同行的这五人，缓缓开口：“我信的。” 剩余其他人这时候不说话了。 车里好像又冷了几分。 阴森森地冷得人发颤。 “呜呜呜——” 这时候，同样坐在后排的那个短发女孩开始抽泣起来，她颤巍巍发出哭腔：“不见了，不见了啊……我找不了……找不到了啊！” 神谷川摸了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夹在指缝间：“找什么呢，姐姐？我可以帮你。” “呜呜——” 那女孩越哭越大声，她的声音喑哑起来，短发的脑袋开始缓缓上升。 和身体脱离开来，上升。 她的头颅，像是一个氢气球一样，升到车顶，上下浮动。同时继续发出哭喊：“我的头！我的头，找不到了啊，为什么会不见啊！” “我的头，我的头……找给我，找给我！” 车上的其他人也一同喊起来。 他们的脖颈处像是被一条锋利的细丝线整齐划开，身体留在座位上，脑袋却像气球一样上浮。 被车顶抵住后，还有弹性地上下小幅度跳动。 至于驾驶位置上的黄毛，他的情况和其他几个人不同。 脑袋没有变成气球上升，只是不齐整的断开，脖颈处血流如泉涌。 掉下来的头被他的双手捧住。 “喀喀——”他大张嘴，发出含糊的声音，“气球，漫天的气球……气球在哭，在叫！” 之后，黄毛脑袋上的眼睛渗血，空洞地注视向后排正襟危坐的神谷川：“走！不想和我们一样，立刻就走！” 哗—— 七座马自达的车门猛地打开来。 “哦？” 神谷川有点意外地扬了扬眉毛。 再看车里其他的几个“人”，似乎也没有要主动对自己发起攻击的意思。 “倒是有点意思，是想让我走吗？” 神谷手里的硬币，本来已经有幽蓝色的电弧跃动，但又被他按熄。 车里恐怖和喧杂还在继续。 但二三秒过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安稳坐在后排，那个看起来有些弱鸡的少年，身边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桀桀——” 一道巨大的，携带着狰狞笑脸面具的白紫身影从他的身边显现，挤在车厢里，注视向所有人。 车厢之外。 有硬质鞋跟踩踏地面的声音传来。 嗒嗒嗒。 能看见汹涌的红色气息，在车门外如同沸腾般的乱撞。 紧接着，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猛地攀住打开的车门。 一个红黑哥特洋裙的少女拖着一把巨大的砍刀，笔直地站在车门口：“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四个漂浮起来的人头，还有前面捧着脑袋的黄毛，都停止了发声，安静得像是小鸡仔。 他们，不敢动了。 甚至瑟瑟发抖。 因为今天其他同事去下乡了，单位事情有点多，白天没好意思请假. （哦，对了。真正的奈良梦幻乐园确实荒废了很久，但其实好几年前就拆完了，已经没了。） (本章完) 第159章 成为新园长 第159章 成为新园长 这辆马自达车里五个年轻的城市冒险者，全都不是“人”。 这一点，神谷川早就知晓了。 马自达停靠在他身边的时候。 《怪谈物语》就发来了一条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无头探险团。]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无头探险团] [分级：f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神谷川目前有[精通级]的五雷邪法。 还有e级天板的般若和c级中上的玛丽小姐当式神，在现实里遇到f级的异访，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所以，就算确认了“无头探险团”的身份，神谷也依旧没太大压力地上了马自达七座车。 …… 神谷家的两只式神现身。 她们的气场对于一车加起来才到f级的怪谈而言，实在过于强大。 四个人头气球，还有抱着自己脑袋的黄毛，全都停止了嚎叫。 车厢里面安静异常。 最终是神谷川打破了惶恐无声的氛围。 他端正地坐在后排，全程面不改色，缓缓开口道：“你们看，我就是这样一直坚定地相信着，这个世界是有怪谈存在的。” 那架势就仿佛这辆拥挤七座车里的王，正在睥睨着他的子民。 最前排驾驶位置上的黄毛，此刻正害怕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放下也不是，收起也不是。 心说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就是再借我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来吓你啊…… 神谷川：“别害怕，般若和玛丽很友善。只要我没有下命令，就不会随便伤害伱们。” 黄毛：…… 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没有错的。 这个小弟弟好像还是个活人。 但谁来评评理，他讲出来的话，像是活人该讲的吗？ 黄毛和第二排的鸭舌帽女，都属于少见的，神智较高的怪谈。 和秋叶原里，现在还在昏迷不醒的悟酱有些类似。 越是神智高的怪谈，行为逻辑就越像活人，也越有可能抑制住怪谈伤人的天性。 “怎么都不讲话，刚刚我们大家明明谈笑风生的。”神谷川继续讲，“这样吧，麻烦你们做好事做到底，继续开车把我送到奈良梦幻乐园。” 车上的黄毛、鸭舌帽女一行，面对这个提议，哪里敢拒绝。 或漂浮或手捧着的脑袋，都不住直点。 车钥匙转动。 发动机轰鸣。 黄毛把自己渗血的脑袋，小心摆到了方向盘的边上，直视向前方道路。 七座车又一次点火启动。 同时，在神谷川的示意下—— 般若褪掉了脸上的面具，变成了正常大小，优雅落座到了神谷的左侧，无人的位置上。 而车门外的玛丽，也拖着刀上车。 从不敢正眼看她的两个无头探险团成员身边经过，弯着腰来到最后排。 然后，抬手。 把那个短发女孩飘在车顶的脑袋，给按了下来，按进了女孩的怀里。 “呜呜呜——” 短发女孩可能是被这个强大怪谈的动作给吓到了，保持不住噤声，又一次哭了出来。 沙沙—— 这时候，车上的外放音响传出电流声，随后是玛丽清冷的声音：“走开。玛丽，坐他身边。” 短发女孩这时候才会意，抱着自己的脑袋从后排连滚带爬离开，挤到了第二排两个座位之间的中间过道里。 玛丽贴着神谷川落座。 另一边的般若，很不满意地朝着电话恶灵看了一眼。 不过，玛丽却是没有扭头去看般若。 全员准备就绪。 马自达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内的氛围不再欢快。 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奈良梦幻乐园，还有两公里。 …… 十几分钟之后。 七座车缓缓在奈良梦幻乐园的大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只有神谷带着他的两个式神从里面出来。 神谷川下车以后，没有着急进入荒废乐园。 而是在七座车边上考虑着什么。 事实上。 神谷川暂时还没有要退治这一车五个异访的想法。 根据“无头探险团”几个“人”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好像确实没有要主动攻击神谷的意思。 他们的所作所为，更像是想把沿途看见的，“好奇心旺盛的独行学生仔”，从探索奈良梦幻乐园的路上吓退。 “我可是要成为鬼神共主的男人。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的话，未来所有怪谈都应该是我的手下。”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会主动攻击我的怪谈，退治了就退治了。但像无头探险团这种，态度偏向中立的，就算是异访……先留着也无妨。” 神谷川是这样考虑的。 于是，他去拍了拍驾驶室车窗，对里面的黄毛大哥说道：“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可能还需要你们把我送出去。” 看神谷的样子，俨然是要把黄毛当成了他此行的司机。 车里的五个怪谈，抱着脑袋，用手辅助点头表示同意。 “感谢你们的慷慨。” 神谷又拍了拍车窗，然后便招呼上自家的两个式神，掏出手机，朝着开第三张地图的标记点走去…… 奈良梦幻乐园是一座巨大荒凉、杂草丛生的现代人工废墟，伫立在荒野之上。 不再行驶的过山车、锈迹斑斑的旋转木马、玻璃破碎的沿街商店橱窗…… 这些曾经象征着阳光和欢乐的设施，在荒废以后逐渐腐烂，原本浓重的色彩涂漆也变得斑驳 行走于其中，能感受到一股荒凉颓废的诡异感。 “好像就是这里了。” 一座巨大的摩天轮前，神谷川停下脚步。 在这里，《怪谈物语》已经显示可以登录游戏了。 “玛丽，你待在我现实的身体边上。般若，你跟我一起进怪谈世界。”神谷川简单给两只式神下了命令。 奈良梦幻乐园这地方是个灵异点。 现实中失去了意识的身体遗留在这种鬼地方，肯定是会有一定风险的。 神谷川现在和当初去犬鸣峠开地图那会不一样，已经富裕起来，没必要再冒险。 在去怪谈世界开地图的过程中，把实力强悍的玛丽，留在现实给自己的身体当保镖，安全又稳妥。 触碰手机屏幕的[开始游戏]按键。 视线开始变化，可见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开始褪色，变成浓重的黑白色块，彼此交织。 等这一切缓缓平息，神谷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放眼周围。 各式彩灯高挂，背后高大的摩天轮旋转不停，整个游乐园灯火璀璨，四处洋溢着欢乐的氛围。 “这地方居然这么阳间。”神谷川看清四周以后，心里只生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和之前铃诡校、犬鸣峠对比，这奈良梦幻乐园算是目前为止遇到的，布景最阳间的地图。 无人乘坐，但旋转不停的摩天轮下的一片空地上，能看见熟悉的神椟。 小小的木牌上，模糊一片，看不清供奉的对象是什么。黄绿色的荧点微光缭绕舞动，上下翻飞。 神椟边上，摆放着般若和玛丽的式神像。 神谷川轻车熟路地走上前，弯腰触碰神椟。 黄绿色的光点，就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处飞舞。 嗡嗡。 手机震动。 [地图已解锁，奈良梦幻乐园。] [区域任务1：探索奈良梦幻乐园80%以上范围。（0/100）] [区域任务2：退治奈良梦幻乐园峠区域内，至少3个c级以上评级怪谈。（当前退治0个）] [可选任务：成为奈良梦幻乐园的新园长。] [注：可选任务非强制要求完成，如若放弃也不会影响到下一张地图的开放。] 神谷川拿着手机，把新地图的信息都看了个仔细，心里浮想联翩。 “各个地图的难度，能不能上升的慢一点……铃诡校的时候，任务只是退治d级的子；到了犬鸣峠，就让我退治三个有异访倾向的怪谈。现在来到废弃乐园，好家伙，直接要求退治三个c级。” “话说这鬼地方居然能有三个以上的c级怪谈？” “而且，可选任务这倒是第一次遇到。成为奈良梦幻乐园的园长，感觉暂时意义不明……” 开完地图，神谷没打算在怪谈世界里面多待。 他伸手，从【蜃气布袋】里面把凫鸟铜配给掏出了出来。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顺应召唤现身。 “来活了，探索这片乐园。”神谷川对着自己手下的小斥候说道，“和之前一样，我需要在这活动的怪谈的基本信息。”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站直了捶胸。 摆出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样子来，拖拽着凫鸟铜配，立刻化成鬼气消散不见。 看这家伙的样子，对搜集新场所信息，应该是有些迫不及待。 “事业心可真强啊，哪个老板看了这样的员工能不心动。”神谷川看着小老头离开，在心里这样感慨。 之后，他伸手准备再次触碰神椟，开个传送直接离开奈良梦幻乐园。 却忽然听见远处，有喧杂吵闹的夸张欢笑声传来，像是一大群人在朝这里靠近。 “哈哈哈！” “嘻嘻嘻！” “呵呵呵！” 奇怪的欢笑声越来越响。 神谷抬头，只见灯火璀璨的乐园深处，有一大群像是气球一般的物体在上升。 声音似乎是从那些东西那里发出来的。 “啧，润了，润了。” 趁着那些突然升向上空的“气球”还没有太靠近，神椟的传送功能还能流畅使用，神谷川毫不犹豫地碰触了木牌，直接去了高天原。 然后在灵道场挂机刷[御灵术]，直接退出游戏。 第三张地图已开，现在倒不急着马上探索。 等把现实里的身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带上玛丽一起，重返怪谈世界，再推进游戏进度也不迟。 …… 现实世界。 神谷川转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玛丽那张几乎完美无缺，美到失真的脸。 电话恶灵面无表情，但却正凑得离神谷极近。 近到她身上那股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气味，清晰可闻。 见神谷苏醒，这位玩偶小姐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嘟—— 手机通话自动响起，清冷的熟悉女声从里面传来：“玛丽，有好好保护你。” “那谢谢你。”神谷从地上站起来。 “夸奖……开心。”玛丽也从地上站起来。 现实的荒废乐园颓废又诡异。 比怪谈世界还显阴间。 神谷川没有选择探索这里。 根据刚才看到的奈良梦幻乐园相关信息，这鬼地方保不齐有什么c级以上异访存在。 “暂时不想和c级以上怪谈在现实遭遇开战，真要为了完成任务，也得等之后做好了准备才行。” 神谷这样想着，转身带着玛丽和般若，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没有任何怪事发生。 乐园的大门口。 由怪谈操控的七座车依旧停靠在那里。 神谷也没客气，伙同手下的两个式神一起，大大咧咧又上了车，在后排重新坐好。 “麻烦给我送回到外面通车的马路上。哦……如果可以的话，直接给我送到奈良的市区也是可以的，打车回去实在太贵了。” 他朝战战兢兢抱着脑袋的“无头探险团”一行发话道。 车上的五个野生怪谈也不敢怠慢。 尤其是开车的黄毛，伸手将自己摆在车头的脑袋调整了一下位置，就猛踩离合启动车辆。 “无头探险团”一直把神谷川送到了距离奈良梦幻乐园最近的地铁站附近。 在一个无人的街角停下来。 下车前，神谷召回了玛丽和般若，又看上车上的其他五“人”： “你们几个还蛮有趣的，而且貌似好像有着超出一般怪谈的神智，我暂时没打算退治你们。不过，我劝你们以后也安分一些，不要伤人。不然就算我不对你们出手，也会有其他除灵师会被你们吸引过来。 另外，你们是异访吧？这段时间，要是你们待在怪谈世界里，奈良梦幻乐园的附近，就还有机会再见到我。如果你们还想见的话。” 探险团的五人，此刻已经把脑袋重新安回了脖子上。 他们依旧不太敢接话，只是扶着脑袋直点头。生怕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这个活人手下两个恐怖的女怪谈生吞活剥。 交代完毕后，神谷开始朝着地铁口方向走去。 等他走出几步再过回头，原本停靠在路边的黑色七座车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60章 制烛小僧学业有成 第160章 制烛小僧学业有成 神谷川坐着电车返回奈良城区，先是了两三个小时休整。 找个地方吃了饭，然后休息。 而且来都来了，顺便还可以看看奈良的鹿。 奈良鹿，算是这里的特色。数量很多，有些时候，在大马路上就能看到一群奈良鹿在成群结队等红绿灯。 而且这些鹿根本不怕人，性子野得很，甚至会追着游人要鹿饼吃。 神谷川在傍晚的时候，找了个没人的公园角落，把自己的一大家子全放了出来。 般若、座敷、玛丽小姐，全都现身。 有神谷在边上约束，只要她们三个不去主动接近他人，一般人是看不见她们的存在的。 公园里。 般若和座敷童子，从一家之主神谷川这里领了一摞鹿饼，开始追着鹿群跑。 从那些奈良鹿的视角来看，这两个一大一小两个怪谈应该都不可视。 所以它们只看得见鹿饼浮在空中，飞来飞去。 一开始，鹿群被这种奇异给惊吓到，四散乱窜。 但奈良的鹿，某些程度上和傻狍子有得一拼。 逃了一会，就有几只胆大的驻足停下来，小心观望浮空的鹿饼。 又过一阵子。 终于有鹿敢上前去干饭了。 “呀~呀~” 红和服上带小白的座敷，在般若的带领下，开始快乐地给鹿群投食。 至于剩下的玛丽，她和般若、座敷玩不到一块去，只是独自待在一边。 拖着一米多长的大砍刀，走到了一头公鹿的背后。 举刀，跃跃欲试。 “等会，玛丽！不要！” 还好神谷及时阻止了玛丽的行为，并将她拽回了自己的身边…… 闲暇的休憩时光，到太阳完全落山后就结束了。 之后，神谷川回了今天暂住的旅馆，掏出【高天原神椟】，重登了怪谈游戏。 …… 破碎高天原。 刚上号，神谷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怪谈物语》的通知——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法术修为得到了精进，灵术点+1！] 因为最近经常挂机法术。 神谷川的灵术点又迎来了喜加一。 确认完挂机的收益，他试着掐了个五雷指。 密集的幽蓝电弧围绕在身边炸响，隐隐之中有煌煌的雷光显现。 “看来灵术点的增长，对法术的增幅效果还是挺明显的。” 神谷熄了阳雷，这样想道。 五雷正法因为本身残缺的缘故，目前上限还很低。 最开始入手这个法术的时候，甚至连铃诡校里的量产小怪喜奇童子都电不死。 但现在的神谷川，即便用残缺的阳雷，估计也可以顺利超度掉一只无头高中生。 “阳雷都有这样的增强幅度，那还算完整的阴雷术法，以及体系完善御灵术就更不用多说了。” 能看见自己的实力肉眼可见的变强，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验收完术法的加成，神谷朝着高天原大厅的一角看去。 那里是制烛小僧。 这绿皮小和尚已经完全搬进了高天原里来。 大厅的那一角此刻点满了蜡烛，和犬鸣峠荒庙的氛围有些像，烛火晃晃。 “阿弥陀佛。”注意到这处神庭的主人归来，小和尚起身行礼，“施主，《青坊制烛图册》小僧研习完了。” “哦？” 听了小和尚的话，神谷有些诧异的摸了摸下巴。 心说，可算是让你研究明白了。 参破图册内容当然小和尚坚持苦学的必然结果。不过，也有可能是换了个学习环境，让制烛小僧的学习效率得到了有效增长。 不然怎么在犬鸣峠的时候学个把月都没成绩，一到高天原没几天就交出优异成绩单了呢？ “所以，这波我起码有三分功劳。”神谷这样恬不知耻地想道。 嗡嗡。 小和尚的话音落下。 神谷川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高天原的制烛小僧研习《青坊制烛图册》成功！接下来，你可以在他这里制作购买泣血冥烛了！] [注：泣血冥烛是怪谈提升评级的最优素材！] 看了看手机上的新文本，神谷川满意点点头：“和我猜的一样，泣血冥烛是升评级用的。” 神谷家的怪谈中，第一只式神般若，已经卡在评级晋升的边缘有段时间了。 泣血冥烛应该就是她所需要的东西。 “很好，帮我制作最新款式的蜡烛。” 神谷川这样说道，随后伸手掏【蜃气布袋】，排出三枚亮度色泽不一的红色结晶体来。 拿在手里晃动的话，可以看见透明的结晶外壳之中，好像有浓稠的红色液体在翻滚。 这是怪谈心头血，制作泣血冥烛的必须材料。 三枚心头血分别为e级、d级、c级三个等级。 是对应从高速婆婆、扭来扭去、犬神这三个怪谈的身上爆出来的。 掏出三枚结晶后，神谷川确认了一下不同等级泣血冥烛的价格—— f级的泣血冥烛要300颗魂晶，外加f级心头血才能制作。 e级的则要500魂晶。 d级的800颗魂晶。 c级的订购价格，高达1200颗魂晶。 不过，因为神谷川是制烛小僧店里的高贵vip，所有蜡烛的价格都会在基础售价上打六折。 “啧，就算六折也还是好贵……看来游戏进度越推进，解锁的高等商品价格也就越高。得亏我最近做完【逢魔之时】任务，狠赚了8000魂晶。” 神谷将e级和d级的心头血推到了制烛小僧的面前。 至于c级的，则被他收了起来。 “般若目前是e级升d级，c级的泣血冥烛肯定还用不上，得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做好了。还是不要超前消费，省点钱先。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卖药郎再刷新出来，找他买延寿紫金霜。” 神谷川这样盘算道。 订购e级和d级的泣血冥烛，打过折后，一共支付780魂晶。 “阿弥陀佛。” 绿皮小和尚收了素材和魂晶，朝此间的神庭主人行了个合十礼，然后又坐回了烛火深处去。 制作泣血冥烛还需要时间。 消费完以后，神谷没有在高天原继续待下去，触碰巨大鸟居去了新地图奈良梦幻乐园。 传送过程中，他还在喜滋滋地想着： “貌似般若评级提升后，就可以尝试吸纳【脂粉仙娘的面皮】了。绿皮小和尚这波学业有成，还是很关键的。” 先两千，还有一章，在码了 (本章完) 第161章 比比谁杀敌更多 第161章 比比谁杀敌更多 视线里，光影变化，世界重组。 神谷川从巨大摩天轮下的神椟旁，帅气起身。 四周是彩灯高挂，绚烂异常的乐园设施。 “这下该好好会一会这张新地图了。” 他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正准备探索，忽然又听见喧闹的嘻嘻哈哈声传来，声音似乎是在朝这边靠近。 乐园深处，有东西正在上升。 像不发亮的孔明灯，像气球。 这一幕很熟悉，今天初次进入新地图，就看到过这个场景。 “般若。”“玛丽。” 神谷这次没有再逃，直接召唤出了自己的两只式神。 紫白襦袢的倩影在他的身边飞速勾勒出来。 硬质鞋跟踩踏地面，以及金属拖拽的声音，也从他的背后传出。 同时，神谷摸出了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夹在指缝中。 还从【蜃气布袋】里，拔出了南泉一文字。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神谷川将一文字握在手里，蓄势待发。 刀锋华美，笼罩靛青微光的一文字太刀，正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战意昂然。 相传名刀认良主，就是会像这样嗡鸣轻颤的。 “嘻嘻嘻！” “哈哈哈！” 怪诞的笑声越来越响，借着游乐园里璀璨的灯火，神谷终于看清了那些在空中飞行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颗颗人头！ 见到这个阵式，神谷川也没太意外。 人头气球。 他在之前的幽灵七座车里就见识过了。 “无头探险团貌似是在十年前探索过废弃乐园。估计他们在现实里也遭遇了人头气球，所以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神谷这样猜想道。 在他思索的空档，漫天的人头气球袭到了眼前。 “嘻嘻嘻！” “哈哈哈！” 人头气球蜂拥着朝下俯冲过来。 神谷川抛掷硬币。 电芒炸响！ 白的紫的雷霆，从10元硬币的小小缺口中迸射而出。在雷光的映照之下，乐园的彩灯都显得黯然失色。 正面的十几颗人头气球被击中，破损泄气，软塌塌地落到地上。 “桀桀——” 般若戴上笑脸面具，化身成一道巨大的狰狞鬼影。上浮到空中，用漆黑的手爪将一颗又一颗的气球扯碎撕裂。 这傲娇的面具鬼怪少女，是己方阵营里唯一的飞行单位。 所以这次迎战人头气球，神谷川没有选择和般若融合。 面对的情况不同，所选择的战斗模式也应该不同。 毕竟，合体以后加强版的神谷也是不会飞的，只能在地上当个步兵，反而浪费了般若空战的天赋。 至于纸面实力最强的玛丽。 她在这场遭遇战里的发挥反而没有会飞般若，以及有强力远程技能的神谷好。 没办法，玛丽小姐是个强悍的近身战士。 步战的确很厉害，而且精通正义背刺，但面对飞行单位就有些苦手了。 不过烂船也有三千钉，玛丽虽然没什么对空主动进攻的手段，但守株待兔还没任何问题。 她这时候开了猩红气息的领域。 所有朝她飞扑下来的气球，都会被沸腾的红气灼伤。少数能靠近的，也会被巨大砍刀迎面斩成两半。 “桀桀——” 恶鬼化的般若在空中盘旋，不多就击落了数十颗人头气球。 她金色的瞳孔朝下一瞥，看见只是在单纯防守的玛丽，觉得莫名开心，干劲十足。 哼哼~ 坏女人，今天比比谁杀敌更多！ …… 雷霆轰鸣。 鬼影飞舞。 靛青轻盈和血腥厚重的刀锋交织。 神谷这一家子，面对奇袭过来的人头气球，完全占据了上风。 即便空中的气球成百上千，也游刃有余。 唰。 一击由阿吽之息加持的蚕丝打。 神谷拖拽着靛青色的一撇刀芒突刺，沿途连连看一般地斩落了三颗俯冲状态的气球。 “这些人头气球应该是乐园里的量产小怪吧？如果只是这种水平的话，最多两三把游戏之后，我就可以把这些气球清场了。” 神谷川这样乐观地预估道。 但下一秒，他又隐约感到了一点不对劲，有些违和。 似乎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对啊，为什么击落了这么多气球，但我的手机却一直没有震动过？”神谷很快意识到这股违和感的源头来自哪里。 他的手机，在每次杀敌的时候，都会出击杀提示，提醒有魂晶到账。 杀一个，就震一下。 以往收割小怪的时候，手机就震得跟个情趣玩具一样。 但今天，情况反常。 手机异常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些人头气球，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处在大顺风局面中的神谷川，难得留了个心眼。 可即便他开始小心谨慎，接下来发生的状况也依旧让人猝不及防—— 只见，天空那些还未被击落的气球，原本陌生的人脸开始发生转变。 竟然都变得好看起来。 其中一部分隐隐约约勾勒出了神谷川的样子来，另外一些，则是照着玛丽和般若的样子在变化。 “嘻嘻嘻！” “呜呜呜！” 气球的模样快速定型，又哭又叫又笑。 神谷川小心注视着它们，而那些完全变得跟他脸一样的气球，也在直勾勾注视着他。 意识恍惚，神谷的视线好像在慢慢升高。 天空中。 “神谷脸”的气球，来回游荡，不再向下俯冲，似乎是在找角度于神谷川四目相对。 而变成玛丽和般若样貌的气球，则在不断融合。 像接触碰撞的肥皂泡一样，融为一体，变成更大的气球。 汇聚起来以后，“玛丽脸”的气球，明显比“般若脸”的要大很多。 它们也开始寻找角度，去同玛丽小姐以及般若对视。 地上的电话恶灵，身边的红气不再沸腾慢慢静止。 而般若。 天空中紫白身影的恶鬼，状态明显更不对。 她开始晃晃悠悠下坠。 神谷川看着她落下来，落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 他同般若目光相接。 从对方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诧异无比的神采。 神谷川还没彻底搞清楚状况。 般若在吃惊什么？ 等一下，我的视线是应该有这么高的吗？ 神谷下意识低头，却只看见自己的身体和自己起码隔了半米远。 脖颈之上，空空荡荡，像是被锋利的细线完整切割，但又不见血。 “坏了……我成人头气球了。” 神谷川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喀喀的含糊声音：“走……” 这是对般若以及玛丽下达的指令。 白紫和红黑的两道身影快速消散，回归了式神像。 而神谷川的脑袋，则越飘越高，所见越来越模糊…… 视线之内，天穹之中，不计其数的人头飘飘荡荡，沉沉浮浮。 “嘻嘻嘻！” “呜呜呜！” 它们像气球，像不发亮的孔明灯。 在灯火璀璨，却又静谧无人的乐园上空，黑黝黝连成一大片。 (本章完) 第162章 别吃垃圾佬 第162章 别吃垃圾佬 现实世界。 神谷川从旅馆的床上惊坐起来，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脑袋还在。 怪谈世界里面，就算死得再惨再诡异，只要有纸人扛着，就不会影响到神谷现实里的本体。 了一点时间，从极度真实的死亡经历中缓过劲来。 他看了眼床边，新鲜出炉的替死纸人头首分离，死状惨烈。 再摸出手机，最新的局内评价也已经生成—— 【起飞！】 神谷川：…… 算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般若。”“玛丽。” 神谷放下手机，开口道。 紫白色的襦袢飞速勾勒。 红黑色的洋裙穿过突然升腾出来的猩红雾气，拖着刀走出。 其中的般若，因为已经习惯了自家阴阳师在怪谈世界里日常死亡，然后又在现实世界死者苏生。 所以，情绪非常平静。 不过，玛丽的表现就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她很久以前就知道神谷有着“不死人”的特殊体质。 但今天还是电话恶灵第一次见到自己心爱之人，“死”在别人的手上。 以往都是她亲自把爱人砍死的。 玛丽放下刀，朝前两步，向着坐在床上的神谷川弯下腰。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伸手，轻轻触摸神谷的脖颈。 嘟—— 手机里传出玛丽带认真的声音：“疼吗？” 从她指尖传来的触感，柔柔软软，冰冰凉凉。 “还好。”神谷川嘴上这样回答。 心里却是在腹诽：你以前拿刀砍我的时候，怎么不问我痛不痛…… 边上的般若，看到这一幕，冷傲俏丽的脸上露出浓重的不屑和不爽神情来。 “嗤！” 她悬浮在空中，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大一小两个面具焦躁地旋转不停。 可恶！ 莫名感觉哪里输了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现在应该上去关心笨蛋阴阳师吗？ 不行，不能。 那样做的话，不就显得我是在学那个坏女人？ 般若气得想咬袖子。 “咳……”神谷川咳嗽一声，稍稍逞强道，“那个世界里的死亡，对于我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普通。倒是你们两个，你们没事吧？” 玛丽闻言轻柔地摇头。 气头上的般若则是敷衍地甩了甩脑袋。 “让我看看。” 神谷川从床上站起来，分别给自家的两只式神检查了一下身体。 最后确认，结束了刚才的战斗，般若和玛丽两个确实都没什么大碍。 通过和人头气球们的初遇，神谷川已经能推测出一定信息。 单个人头气球的作战能力并不强，和前两张地图的量产型小怪没任何差别。 但它们有一项非常诡异的能力，就是刚刚见识过的—— 人头气球能变成敌人的样子。 变形以后，一旦和对应对象四目相对，就会直接让对方身首分离！ 不做任何接触，只靠眼神就能杀人。 这变态能力已经强到超模了。 不削弱一刀还能玩？ 但话有说回来，超模归超模。 人头气球的这项能力，也是有着一定限制和运行规律的。 神谷川已经注意到，人头气球通过对视让目标身首分离的技能，并非即死。 “大概对手的实力越强，这个技能就越难或者越迟生效。” 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是—— 神谷川、般若、玛丽小姐三者之中，以神谷川本人的身体素质最差。 所以他是第一个脑袋搬家的。 神谷川的头都搁半空中飘着了，般若和玛丽两个才刚开始受到不良影响。 另外似乎越强的目标，必须要用越大号的气球与之对视，才能使技能生效。 所以，“般若脸”的气球，和“玛丽脸”的气球才会不断在空中融合变大。 而且“玛丽”气球最终大了“般若”气球很多。 “第三张地图，真是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啊。”神谷川在脑内复盘完刚刚的战斗，开始叹气。 随后他又想到另一件事。 就是刚才和人头气球们战斗时候发现的问题。 为什么击落那些气球，将它们变成飞灰后，没有出击杀提示呢？ “话说，那些人头气球能像肥皂泡一样，彼此交融变大……我有个猜测。”神谷川摸了摸下巴。 奈良梦幻乐园上空那些遮天蔽日的人头气球，可不可以全部交融在一起？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那些人头气球看似分散，但却并不是独立存在的，其实是一个整体？ 全都交融到一起后，才是它的本来面目。 这个猜想是可以合理解释，为什么击落单个气球不出击杀提示这一事实的。 如果所有人头气球，本身是一个整体的话。 那么“击落”其中的一个子个体，根本就构不成击杀，只是创伤了它的一小部分而已。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的话，那么人头气球很大概率根本不是什么量产小怪，而是一个强力的大怪谈。”神谷这样下了结论。 棘手。 …… 目前的替死纸人，经过一次技能书升级。 cd时间变成了8小时，可以实现三班倒。 而且，还给了一个额外的上限储存位置。 神谷川今晚并不打算这么快就结束攻略游戏。 他想和奈良梦幻乐园再磕一次，动用掉额外的备用替死纸人，重登一遍游戏。 在【高天原神椟】边点击[开始游戏]按钮。 视线里的黑白色块交织变化。 神谷川重返高天原。 “阿弥陀佛，施主好。” 一进来，就听到墙角的绿皮小和尚在跟他打招呼。 神谷川：“别管我了，好好造蜡烛，我等着收货呢。” 随意应付了制烛小僧一句，他触碰了神厅中央的鸟居，在一片黄绿萤光交织之中，消失不见，行色匆匆。 绿皮小和尚重新在神厅坐下，伸手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那位神殿之主可真是忙碌啊。 小僧还是抓紧为他造蜡烛为好。 今天就不睡觉休息了，好好努力。 那样了不起的大人物都如此辛苦，小僧我怎么还能睡得着觉！ 冲了，开造。 …… 铃诡校。 神谷川从神椟边现身。 他离开高天原，没有马上去荒废乐园，而是先传送到了新手村。 接着在阴森校园的角落，随便找了一个无头jk，冲上去将对方按倒在地上，使用了残缺的五雷正法。 喜奇童子在煌煌雷芒中被当场击毙。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2颗！] “果然，击杀提示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些人头气球。” 确认击杀提示没有出错，神谷回到了神椟边上盘腿坐下。 “分散的人头气球，很可能是一个整体。” “还有，不能和变成我样子的气球对视。” 他短暂思索，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拿出了【鬼之皮衣】给自己披上。 一时之间，他的样貌和身形都变得模糊起来。 感觉似人又非人。 “如果我变成一团行走的马赛克，不知道人头气球还能不能复刻出我的样子来。” 神谷川这样想道，随后伸手，触碰神椟。 萤光四散。 视线里色块交叠，世界重组。 神谷川出现在了新地图奈良梦幻乐园中。 “嘻嘻嘻！” “哈哈哈！” “呜呜呜！” 没一会，人头气球再次从灯火通明的乐园深处升空，伴随着又哭又笑的喧闹声，蜂拥而来。 神谷川又一次召唤出玛丽和般若。 拔出一文字，拉开架势对敌。 般若和玛丽小姐，在今晚稍早点的时候，已经经历过差不多的战斗，稍微显得有些疲惫。 不过她们的发挥依旧出色。 和之前一样，面对数量不知凡几的漫天人头气球，打出了压制性的优势来。 于是，似曾相识的一幕重演。 人头气球们招架不住神谷川一方三人的输出，纷纷滞留在空中，开始了变脸。 情况从这里开始变得不同起来。 “般若。”“玛丽。” 神谷川驱动御灵术。 紫白的襦袢和红黑的洋裙一起，消散不见，回归到了式神像中。 战场之内，只剩下身体样貌都高度模糊的神谷川。 他左手指缝夹一枚融毁硬币，右手横握明亮的南泉一文字，面对漫天的人头气球，岿然不动。 “嘻嘻嘻！” “呜呜呜！” 人头气球们的面目开始扭曲变化，试图变成神谷现在的样子。 但之前用的很爽的这一招，现在却不灵了。 因为它们此刻的敌人，完全是一团思维上马赛克，根本就没有办法对着他的五官捏出一张相同的脸。 一颗颗人头气球的表面扭动不断，最后它们“脸”竟全都变得抽象起来，和梵高大师的画作有得一拼。 甚至隐隐约约有要爆开的趋势。 “用【鬼之皮衣】骗过人头气球真的可行！到底是件传说级道具。” 神谷川稍稍亢奋。 同时，趁着漫天的人头气球在抽搐的空档，还抛掷了好几次硬币，用声势浩大的水脏阴雷悄悄咪咪偷了几大波伤害。 最终天上的那些气球放弃了变脸成神谷。 它们联合。 一颗颗气球开始快速朝靠近，彼此交融，越变越大。 神谷川猜测的没错。 人头气球，是一个整体。 气球们交融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便全都凑到了一起。 灯火璀璨的游乐园上方，一颗浮空的大头显现出来，遮天蔽日，呼啸着飘飘荡荡。 这才是“人头气球”们的真实面目。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 进来一条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大首。]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大首] [分级：c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4%]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这玩意是大首？”神谷瞥了一眼手机里的讯息。 他目前的怪谈知识储备中，有这种妖怪的信息—— 大首。 日本传统怪谈。 多被认为是一种会出现在夜空中的巨大首级。 一般性别为女性，还有黑齿这一已婚象征。 民间认为，大首的出现往往会伴随厄运，比如台风、地震、海啸、大火等等。 再看天上那颗巨大的人头。 确实是披散着头发的女性形象，有一口漆黑的，不规整的巨大牙齿。 特征对上了。 “同样是c级，但这个大首给我的感觉，比犬神以及玛丽都要强。” 神谷现在也算有着丰富的除灵经验，凭自己的感觉，玄乎地大致对大首实力做了对比判断。 “就算把它的真身逼出来也还是不妙啊。” “这东西体积虽然很大，但在没有遮挡的天空中活动很迅速。玛丽跟我都不会飞，跟它打发挥不了实力，只靠般若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神谷川横刀，目光注视着足以占据一般天空面积的巨大脑袋，没有丝毫的惧意。 同时，快速地分析战场局势。 正当他在犹豫考虑，是不是要把般若和玛丽放出来，和大脑袋试着拼一团波的时候。 空中的大首有了动作。 “哈哈哈哈！” 它在笑，足以激起巨物恐惧症的巨大头颅，在一片乐园灯光之上摇摇晃晃。 “呼呼！” 随后大首湿漉漉的舌头带着涎水翻动，巨大的嘴里发出了吸气声。 它吸得非常用力。 脸颊都变形地凹陷下去。 有强烈的飓风，伴随着它的吸气生成。 一时间，各式的彩灯崩断开来。 垃圾桶和一些小型的游乐设施被风吹得倾倒。 强风仿佛要把乐园里的一切，都吹进空中那张血盆大口里。 神谷川也不例外，被大首吸得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被飓风吹起，卷入空中。 “大首想吃掉我？” 这如同噩梦一般的场景，神谷川是丝毫没在怕，反而心头一喜。 要吃我的话，伱可以试一试。 就是怕你没这么好的牙口。 神谷一把扯下身上的【鬼之皮衣】，连同南泉一文字一起，塞回了【蜃气布袋】里。 完成这一步，他的双脚已经开始悬空了。 这一次是真起飞。 和各种小设施、杂物、石块、垃圾等等一起，在回旋的飓风中螺旋着起飞。 “座敷，给我续上一分钟！”神谷川的声音夹杂在风声里。 布袋中的金球铃铛听话地摇晃起来。 鸿运升腾！ “呼呼！”空中的大首还在用力。 这时候，神谷川距离它那牙齿漆黑，满是口水的大嘴，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手在【蜃气布袋】里摸索，掏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两枚绿油油的，散发着诡异光彩，一看就不能吃的奇怪种子。 一个由人皮缝制，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的小皮囊。 怪谈世界里的百鬼妖怪，目前还不明白这样一条真理—— 永远都不要尝试去吃一个垃圾佬。 因为你无法想象，他会从身上掏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当佐料，给自己提味增香。 我之前看伊藤润二的人头气球，很自然就想到了“大首”这种妖怪。 都是飞在天上的巨大脑袋。 或许二老师画这个故事的时候，也从这个妖怪这里获得了一点灵感吧（我瞎猜的） (本章完) 第163章 晚安，神谷川 第163章 晚安，神谷川 大首将神谷川吞进了嘴里。 湿漉漉的肥大舌头翻动，漆黑的牙齿作势要咀嚼。 神谷也不甘示弱，在被大首咬住之前，将两颗泛着绿油油微光的奇特植物种子抛下。 这东西，是之前在犬鸣峠的井里捡来的。 [疫病源种：于尸山骨海中诞生的古怪植物种子，似乎正在散发着疫病的瘴气。服用后会罹患无根源的疫病。] 抛下疫病源种的同时，神谷另一只手开始倾洒人皮口袋里的白粉。 人皮袋是击杀了脂粉仙以后的战利品。 其中的白脂粉能侵蚀肌肤，腐烂血肉。 神谷川下手一贯都很重。 人皮口袋里剩的白脂粉，几乎全被他泼洒了出来，塞满了大首的口腔。 从c级天板脂粉仙那里入手道具，就算是当垃圾捡来的，效果也不同凡响。 白脂粉飞速腐蚀着大首的口腔壁、舌头，甚至连坚硬的黑牙齿都开始腐烂松动。 而神谷川本身没有抵御这种高强度腐蚀粉末的能力。 他自己的身体被白粉沾到，也是肌肤脱落，血肉消融。 伴随钻心疼痛。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反正神谷这把也不打算活了。 死前能把输出打满，就是血赚！ 强忍着身上血肉溃烂的剧痛，神谷川在最后关头唤出了阳雷。 之后，以自己蕴含阳雷气息的身体为引，引炸肾水阴雷！ 这一招，名为天地同寿！ 视线中，强烈的炽热白光一闪。 神谷川当即从怪谈世界断开链接。 …… 大首受到白脂粉的腐蚀，在空中痛苦地上下翻滚，嘶吼不断。 数秒过后，巨大的头颅分散成一颗颗簇拥在一起的人头气球，朝四周溃散。 不等所有气球都散开。 轰隆！ 巨大的爆破声从空中响起，附带狰狞恐怖的雷电闪烁，还有洋洋洒洒的白粉抖落。 处在爆炸中心范围的百来颗人头气球，哀嚎着灰飞烟灭。 …… 现实世界。 神谷川又一次从旅馆的床上苏醒过来。 这次死亡的经历其实很糟糕。 又是被空中的大脑袋吞进嘴里，被它滑腻腻的舌头翻搅；又是被浓重的白脂粉腐烂肌肤血肉。 所以，死者苏生后带来的不良感受蛮强烈。 神谷川坐在床上，深呼吸了好几遍，才慢慢平复下状态。 冷静下来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拿手机。 但很可惜，没有看见关于大首的击杀提示。 “这都没死透？” 对于这个结果，神谷川有点失落，但不多。 大首给他的感觉，比犬鸣峠的犬神要强。 而之前退治大白狗的时候，是靠着雷法自爆、鬼神之力增幅，外加对阴雷强化作用极大的封闭水库地形才完成的。 “其实就算以我自己的感觉来说，刚才那一发自爆即便打中了大首，也不见得能把它直接退治……” 也正因如此，神谷刚刚才会毫无保留地把身上的“垃圾”全消耗掉。 两颗【疫病源种】，切实被大首吞下，能给它附加上无根源的疾病状态。 还有那一整袋的白脂粉，已经肉眼可见地腐烂掉了浮空大脑袋口腔内部的组织。 在这两件道具的效果作用下，大首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能说，神谷抓机会的能力还挺强的。 而且足够果断。 大首现在还未死，吃过一次亏，之后它肯定不会再傻傻地去吞咽神谷川。 刚才那一下，或许是唯一一次能把【疫病源种】和整袋白脂粉塞满它口腔的机会。 错过了就没有了。 而这样的机会，神谷川把握住了。 这就挺好。 “等新的替死纸人刷新，就登游戏去检查一下那个大脑袋的状态。” 神谷川这样想着，根据今晚第一次登陆游戏的时间，向后推移八小时，设定了闹钟。 随后，他便重新倒在了床上。 “属实是有点累了。” 和挂机一样，平时登陆怪谈世界所积累的疲惫感，也会少量反馈到神谷川现实的身体上来。 今晚他上了两次号，经历了两场大战，死了两回。 肉体和精神都很疲倦。 重新躺下去没多久，神谷就进入了睡梦中。 等他睡沉了后，过了许久。 床边有轻微的红色气息翻动，玛丽小姐从中现身。 电话恶灵拖着刀，轻缓地在床边蹲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之后，只是安静注视着床上睡熟的神谷川。 玛丽成为式神的时间还很短。 不过这几天她和神谷朝夕相处，倒是加深了对自己心爱之人的了解。 从玛丽的角度来看，神谷川一直过得很忙碌。 穿梭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之中，很努力，真的很努力。 玛丽是无法理解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去探索那个危险世界的。 这样的问题，或许只有在变得像小悟一样聪明以后，才可以想得明白。 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玛丽那张很难有明显表情浮现的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丁点心疼的神色来。 她微微前倾身体，朝床上的神谷川靠近了一点。 然后伸手，轻轻触摸神谷的头发。 “呼——” 玛丽小姐少见地张嘴，发出细微的嘤咛声。 她忽然想更贴近神谷川一些。 像立下契约的那天晚上那样。 那晚，玛丽小姐贴近神谷川，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胸腔里面剧烈跳动。 很奇怪的感觉。 陌生又甜蜜。 以前从来没有过。 胸腔里有东西在跳动的时候，玛丽似乎不再是一个情感冷漠扭曲的洋娃娃，而是变得和神谷川更相像了一些。 通俗讲，就是更像一个活人。 玛丽喜欢那种感觉，甚至有点迷恋那种感觉。 于是，玛丽小姐将厚重砍刀放到地上，弯腰脱掉了靴子。 然后坐到了床边，缓缓躺下来。 微微蜷缩起身体，贴近了正在熟睡的神谷川一些。 她能闻到神谷身上的味道。 是平淡，又莫名令人安心的气味。 咚咚、咚咚。 这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玛丽在心跳，在心动。 她那张白皙，精致到几乎失真的脸上，没来由的显现出一抹迷醉的红晕来。 “玛丽，想变得更像你。” 玛丽这样轻声呢喃道，又凑近了神谷一点，随后闭上了眼。 只有在心跳的时候，她似乎能不借助电子设备凭自己发声。 “晚安。” 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64章 大首只剩了半条命 第164章 大首只剩了半条命 玛丽贴近神谷，陪着睡下之后。 般若晚了一步于房间里现身。 “唔……嗤！” 紫白襦袢的少女漂浮在旅馆的床边，用牙咬住自己的袖口。 那一口整齐的牙齿咬得非常用力，袖子都快给她扯裂了。 这个坏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三更半夜爬上那个笨蛋的床算怎么回事！？ 这种事情我都没做过啊！ 自从坏女人来了以后，一切都不对劲了！ 般若此刻很想化身为恶鬼，然后直接把旅馆的床掀翻。 都别睡了！ 但这个冲动，又很快被她克制了下来。 般若也能看出来，自家的阴阳师今晚确实非常累。 暴力地把他叫醒，有些于心不忍。 无能狂怒了一会，般若再一次看向旅馆的床。 可恶！ 这张床为什么会这么小啊，看起来只够睡下两个人…… 之后，般若又气愤地看了看同床共枕的神谷和玛丽，重点是在一腔愤慨地看后者。 卑鄙的偷吃猫！ 虽然我现在打不过你，但你给我等着啊，玛丽！ 般若一甩袖子，懊恼地回了式神像。 房间里安静了数个小时。 叮叮，叮叮叮—— 神谷被一阵急促的闹钟声叫醒。 他伸手按掉手机，然后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泛亮了。 “哈——”神谷川打了个哈欠，“好奇怪啊……为什么感觉昨晚睡觉的时候有点挤？是因为这旅馆的床太小了吗？” 随后，他从床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残余。 像是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气味。 “玛丽吗？她在床上躺过？” 神谷川这下明白过来，为什么昨晚睡觉会感觉到有点挤，还隐约感到一丝柔软冰冷的触感贴着自己。 敢情那不是做梦。 “咳……虽然我是个大老爷们，但也有和洋娃娃一起睡觉的权力。”神谷川随口给自己和玛丽都找了个台阶下。 当然了，这种事情找不找借口都无所谓。 除了肺都快气炸了的般若以外，暂时不会有任何人在意。 起床洗漱完，下楼简单吃了个早饭。 神谷回到旅馆房间，又一次掏出了【高天原神椟】。 今天是他回东京都的日子。 机票昨天就已经买好。 这把游戏打完，差不多就可以动身去机场了。 “纸人已经刷出来了，去确认一下大首的情况。” 神谷川点击手机屏幕上的[开始游戏]按钮。 新的一天，就用新的一把游戏来开启。 …… 破碎高天原。 神谷照例经过这里。 在鸟居边上现身的时候，角落里的绿皮小和尚兴奋地将他叫住。 “阿弥陀佛！”制烛小僧双手合十，“小僧……做好新蜡烛了。” “哦？还挺快，距离我下单才过了一天。” 原本行色匆匆的神谷驻足，从小和尚那里接过了两枚新做好的蜡烛。 和之前的小安魂蜡烛不一样。 新做出来的泣血冥烛，是红色的，又短又粗。 摸起来的手感异常滑腻。 [获得e级泣血冥烛！] [获得d级泣血冥烛！] [泣血冥烛：以魂晶和怪谈心头血为原材料制作的蜡烛，燃烧散发出的烛火气息，能被怪谈完全吸收。] [吸食冥烛气息，能有效增强怪谈的实力，是帮助怪谈进阶评级的最优素材。] “这东西，等我去奈良梦幻乐园看完情况后，就马上给般若用。”神谷川在手机上查看了冥烛的信息后，便暂且把两枚新蜡烛都收了起来。 然后又扭头，对着制烛小僧说道：“辛苦了。” 小和尚见自己敬仰的神庭之主把手作蜡烛收下，绿色的脸上露出喜悦神情来。 “阿弥陀佛。” 他又做了一遍合十礼，然后便退回到了大厅烛火晃晃的角落。 这次，没看书也没敲木鱼。 而是依靠在墙角，闭上独眼，打起瞌睡来。 在高天原这个安全的环境之中，绿皮小和尚想怎么休息都是可以的。 “小和尚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是因为造冥烛没休息的缘故吗？”神谷川朝制烛小僧多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自己身边的怪谈，工作都还挺卷的。 小小老头是这样，现在住进了高天原的生活npc制烛小僧也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种又卷又肝的工作风气，是从谁那里学过来的。 不过。 整挺好！ 只有你们都刻苦工作，我才能成为鬼神共主！ …… 神谷川穿上了【鬼之皮衣】，之后才传送去了奈良玫瑰乐园。 他昨天在这张新地图里自爆过一次。 根据之前的经验，整张图里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弥漫着他的“生人气息”了。 会引起怪谈暴动。 套上皮衣，化身为皮套人能有效规避掉暴动带来的影响。 奈良梦幻乐园。 神谷川从摩天轮下的神椟边起身。 放眼周围，经过昨晚和大首的战斗，这新地图的场景被破坏的还挺厉害。 各种设施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再看天空中。 那些人头气球没像之前一样返回乐园深处，而是依旧滞留在上空。 数量看起来依旧很多，但一颗颗都没精打采，病怏怏耷拉着脑袋。 在神谷川观察之际。 甚至还有三两个气球，从空中晃晃悠悠坠落下来，干瘪地砸落到地面上，化作飞灰。 落下来的那几颗人头气球，表面上能看见明显的腐蚀痕迹。 是脂粉仙的白脂粉留下的。 “大首分散变回了人头气球的样子……而且看来疫病源种和白脂粉的效果都很显著。” 昨天晚上的“以身为饲”作战计划，确实没有把强悍的c级怪谈直接退治。 但就现在空中人头气球的状态来看，那大脑袋就算不死，也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趁它病，要它命。”神谷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的“隐藏被动”在这种场面之中被激活了。 顺风！ 现在开打是妥妥的顺风局！ 天空中的人头气球，反应明显比昨天迟钝了很多。 神谷川搁着站了半天，它们也没有发起攻击，只是痛苦地哀嚎哭泣，飘飘荡荡。 叮—— 神谷主动挑衅。 他最喜欢做这种帮打落水狗的事情。 电弧跃动的硬币被抛起，狰狞的水脏阴雷倾泻而出。 紫白的雷光撕裂天空！ 同时也击落了一大片患病受伤的人头气球。 (本章完) 第165章 般若晋升 第165章 般若晋升 大片本身就溃烂的人头气球，泄了气，干瘪地落到地上，化成灰烬。 空中那些病怏怏的气球，这时候才迟钝地调转了脑袋，看向地上的神谷。 它们，或者说这些气球背后的“群体意识”大首，是认得地上这团马赛克的。 这不活人又不怪谈的东西，昨天不是炸了吗？ 为什么又来一个？ 虚弱的人头气球们看起来很犹豫和惶恐，迟疑了一阵后，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向下俯冲。 而且，因为神谷川套着【鬼之皮衣】，它们也无法完成变脸。 “呜呜，呜呜。” 空中的气球开始哭泣，声音痛苦哀怨，之后慢慢汇聚在一起，变成大首。 浮空大脑袋现身。 看得出来它也是一副病根深种的样子。 而且嘴部的溃烂痕迹非常明显，伤口夸张到和结城大叔家的裂口女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看来上一把游戏，我的操作确实很不赖，这大脑袋已经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了。”神谷川打量空中的大首。 白脂粉附加了严重的伤势。 疫病源种赋予的疾病状态仍在加重。 再加上经过之前的战斗，人头气球的数量也被消耗掉了不少。 大首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是活不长久了的样子。 c级的强大怪谈大首距离彻底陨落，只差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呼呼——” 空中的大首上下翻滚，开始吹气。 这次是吹而不是吸。 经过昨晚的战斗，大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再随便吞奇怪的活物进嘴里了。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教训它领悟的有点晚。 在大首吹气的过程中，有强烈飓风生成。 可能是大脑袋太过虚弱的缘故，神谷川能清楚的感受到，今天的风比昨天的要弱很多，但还是在原本就狼藉的乐园里面，激起一片飞沙走石。 风沙有些迷乱视线。 神谷川一手拿一文字，一手握【雷霆交织的硬币】，在风沙中以防御姿态等待了一会。 等风退散，再看天空中。 那颗硕大的浮空脑袋，居然正在摇摇晃晃地逃离。 “大脑袋想跑？” 神谷叫出了玛丽和般若，当即追了上去。 大首是真的被神谷川昨晚的操作弄怕了。 这不人不怪谈的东西，吃下去以后首先是有剧毒（疫病），还会爆浆出腐蚀物（白脂粉），甚至还会爆炸。 而且，明明以半条命为代价换取了对方的“死亡”. 这才几个小时过去，这不人不鬼的瘟神居然又毫发无损的出现了。 这哪个怪谈能顶得住？ 更不要说大首现在还集重伤和不良状态于一身，眼看都要活不成了，会和神谷川再打过才怪。 和浮空大脑袋在场景巨大的奈良梦幻乐园中追逐了许久，神谷川朝着天空中释放了好几次阴五雷。 最终只有一次击中目标。 给这外表已经很惨了的大怪谈，又增加了一些蕴含阴雷气息的新伤势。 “这大脑袋还挺能跑。” 得手了一次，神谷川停下来休息，算算时间，现实里已经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赶飞机了。 于是他干脆转变了对付大首的思路：“这东西一直跑，我想在这一局游戏里将它完全退治掉，好像有点不现实。” 干脆就再等一等。 反正大首的身上，溃烂的伤势和疫病的病情看起来都仍在加重。 不如就让子弹飞一会。 “仔细想想，从大首患病重伤以后，游戏的性质其实就已经变了。我可以不直接去退治它，只要拖住大脑袋，不让它喘过气来愈合身上的伤病就行。” 神谷川的这个思路，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他现在一天登陆三次游戏，可以每隔八个小时来找大首一次麻烦。 能让大脑袋一直处在疲于奔命，担心受怕的状态。 最好，每次找大首麻烦的时候，还能给它挂点新伤势上去。 它跑，我就追。 它要打，我就陪着打，以命换伤也不亏。 在如此不要脸和无赖的攻势下，大首得不到有效休息，身上的腐蚀溃烂伤口，以及无根源疾病必不可能好转，不加快恶化就不错了。 短则几天，长则半个月，神谷川耗都能把这浮空大脑袋给耗死。 另外，怪谈世界里的每张地图最外围，都存在“空气墙”。 神谷川之前验证过，这空气墙只有异访了的怪谈能直接穿过。 大首还没有实现异访，也就是说它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摊上我，算你倒霉。” 拿定主意，有了计划，神谷川暂且放弃了追击大首。 ……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谷确认完大首的状态，没有马上就返回现实。 而是去了目前对于他而言，基本已经安全了的新手村。 他打算再几分钟，给般若搞个晋级仪式。 神谷川：“你渴望力量吗，般若？” 般若：…… 啧。 幼稚。 不过要是能获得压倒那个坏女人的力量的话，般若确实很愿意。 在樱林的神椟前，神谷当着般若的面，将新得到的d级泣血冥烛拿了出来，摆在了锡人像边上。 嗡嗡。 手机震动。 [是否点燃泣血冥烛？] 神谷川选择了[是]。 而且，将吸食冥烛气息的对象，选定成般若。 [您的式神笑般若，即将由e级突破至d级评级。突破升阶过程，需要消耗一枚e级泣血冥烛和一枚d级泣血冥烛。] “原来升一个评级，要消耗对应当前评级和下一评级两个等级的冥烛。” 神谷川了然，又把e级的冥烛也拿了出来。 两枚又短又粗的红蜡烛，被摆在的般若式神像的两边。 摆稳后，神椟边上的那些黄绿色萤火开始扩散飞舞，不一会又聚起来，落在了两枚蜡烛的烛芯上。 烛芯点燃。 燃起来的火光是诡异的血红色，并且不断跃动。 肉眼可见的烛火气息氤氲着生成。 神椟的那些黄绿萤火再次扩散开，在在两枚冥烛和般若的式神像之间，搭起了两条螺旋状的荧光细线。 烛火气息受着荧光线的引导，躁动地流淌向了锡人像，渗透而入。 “这两枚蜡烛估计要烧很久很久。而且神椟有一套式神培育辅助机制，这里不需要我操心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老样子通过挂机退出了游戏。 现实里还有事情要做。 “希望等下次登陆游戏的时候，般若就已经是个d级的怪谈了。” 先睡一会，下一章睡醒写，太困了 (本章完) 第166章 第二次除灵委托 第166章 第二次除灵委托 神谷川按照原定计划返回东京都。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 生活较平静。 无非就是上上课，打打工。 还有设闹钟一天三次，雷打不动地到怪谈世界里面找找大首麻烦。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有两件事—— 第一。 般若的晋升仪式还在继续，突破评级用的冥烛和充当狗粮的安魂蜡烛很不一样，烧了两天才只燃了一半。 烛火跳跃躁动，流下来的蜡油，殷红殷红，像淌下来的血泪。 另外，在晋升仪式持续的这段时间里，般若都需要待在式神像里吸收烛火气息，神谷暂时没有办法把她召唤出来。 第二就是。 神谷要放假了。 日本的高中生，一年放三次长假，春假、暑假、寒假。 其中的暑假时间比较弹性化，不同地区的学校安排都不一样。 神谷就读的铃高中今年放暑假比较晚，这都八月初入秋了才准备放假。 假期时间大概有40天。 等到九月中下旬，才会重新开学。 长假意味着神谷川能更加方便，有更多时间在现实中自由活动。 而且，这个假期他不打算在便利店打工。 或许是时候去和未亡人店长说说离职的事情了。 “趁着假期，正好尝试一下，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发展除灵副业上。” 搞钱搞钱。 …… 国立铃高中。 本学期最后一节游泳课。 铃高中的游泳课，是好几个班一起上的那种大课，两个星期一次。 学校里总共只有一个游泳场地，所以课上男女学生们是一起活动的。 女孩子们大多穿死库水，要么在水里游泳训练，要么坐在泳池边上聊天玩水。 紧身连体的泳衣，勾勒着她们正在蓬勃发育的身体线条。裸露出来的胳膊和大腿沾着水珠，在初秋尚且炽热的阳光照射下白晃晃的刺眼。 青春真好。 游泳这种运动，不但能锻炼浑身肌肉，而且有助于塑造肌肉线条。而且在闷热的天气待在水里也舒服。 神谷川在泳池里游了好几个来回后，体力依旧盈余，不过还是慢悠悠上了岸。 摘掉了泳帽，他撩上湿漉漉的刘海，到边上喝水。 经过表里两个世界持之以恒的锻炼，神谷的体质点已经涨到了5点，甚至隐隐约约有要奔6的趋势。 体质的增强，让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肉眼可见的变化。 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依旧有着瘦削的少年感，但在泳池这里把衣服一脱，显露出的年轻肉体却又意外的有料。 身体肌肉不算突出，但却凭肉眼就可以清晰分辨。 原本病弱苍白的肌肤，现在依旧显白，但总体上色泽健康了不少。 反正就是那种，可以当着同龄女孩子面，自信脱衣下水的不错身材。 泳池边上，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偷偷摸摸瞟了神谷川几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然后交头接耳——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隔壁班的神谷君，他不穿衣服的时候，居然和穿衣服的时候一样的好看诶！虽然还是有点瘦，但却能看到明显的肌肉……诶嘿嘿。” “收收味，惠子。你口水都快流我胳膊上了。” “什么嘛！你刚刚不也一样在盯着他看吗！” “话说回来，那位神谷同学以前不是属于病弱阴郁孤僻美少年那款的吗？怎么感觉这段时间变化那么大？” “应该是有好好在锻炼吧？学校不是有传言说，神谷君的剑道水平，直逼剑道部的大将和部长吗？一个人拿扫把就可以敲翻好几个成年大汉什么的。” “是哦。另外还听他们班的女孩子说，神谷君这个学期人好像也开朗了不少，虽然还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就是了。” “嘿嘿……神谷君……嘿嘿……我的神谷君……” “惠子……要我说，你既然这么喜欢神谷同学的话，干脆倒贴追他好了。” “什么话！伱怎么知道我没有追他呢！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加了他的line，最近每天都给他发早安晚安的消息诶。” “然后呢？” “唉。然后神谷君从来都是已读不回。” “……” 在这群身穿死库水，有活力的思春少女边上，正站在一个穿和服，娃娃头的可爱小女孩。 是神谷家的座敷童子。 小福神因为没有任何攻击性，所以神谷川在现实世界里基本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像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也是允许座敷从金球铃铛里出来透气的。 至于般若和玛丽小姐。 般若的日常表现也还算可以。 玛丽的话，要是一个没注意，她总会脱离神谷川身边，举刀想砍点什么…… 所以，神谷一般只在人少的地方才会把玛丽放出来。 “呀~” 一脸吃瓜表情地听泳装jk们讲悄悄话听了好久，座敷小跑着回到了神谷川身边。 一边兴奋呀呀叫着，一边伸手比划。 阿爸！阿爸！ 那边的姐姐们说要想给座敷当小妈妈！ 神谷川：…… 因为彼此朝夕相处了很久，神谷对小福神那套手语，已经或多或少能理解一些了。 看懂座敷童子在“说”什么后，他只是一阵无语。 敷宝，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有人想给你当小妈的第一前提条件是能打。 起码得能在玛丽的砍刀下活下来的那种能打…… 等下课铃声一响，神谷让座敷返回了金球铃铛，自己则去了更衣室。 在冲完澡换衣服的时候，有个熟人找了过来。 是长友正男。 自从上次帮这小平头“除灵”之后，长友对于神谷的态度一直很热情。平时在学校里碰面，都会主动打招呼。 “神谷君，我找了你好久。” 小平头应该也是刚上完游泳课，不过还没来得及换下泳裤，小麦色发育很正常的身上，还湿漉漉的。 “啊，长友，怎么了？” “就是那个，你之前说的。”小平头挠了挠方正的脑袋，凑近了一点过来小声道，“如果有其他除灵委托的话，你还是愿意接的，对吧？” “嗯，不过这次不打折。你又遇到什么事了？” “不是我。”小平头摆摆手，“是我的一个朋友。” 这章是补昨晚没更的，等我吃完饭再回来继续码字 (本章完) 第167章 《笼中鸟》 第167章 《笼中鸟》 来活了？ 神谷川来了精神。 小平头很不错嘛，上次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开始帮自己接业务了。 虽然心里挺兴奋，但神谷的表面还是保持住了镇定，维持住了高深莫测除灵者的形象：“你的朋友怎么了，细说。” 长友正男：“我的那个朋友，名叫正目贤次。是这样的……” …… 正目贤次，是长友正男很久以前玩网游认识的朋友。 后来他们线下面了基，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又都住在东京，关系自然而然就开始熟络起来。 最后，就算长友和正目都a了游戏，现实中的友谊也依旧延续了下来。 正目贤次不是小平头这款阳刚壮硕的男生，外表相对阴柔弱气一些。 他不在国立铃高中就读，目前是在另一所名为丰成高校男子校的私立高中读书。 在日本，私立高中一般会比国立的更好，学费则要贵上很多很多。 一般有钱人才会选择去上私立。 而这所丰成高校男子校更是重量级。 在东京都范围内，无论教育资源还是学费，都是数一数二的。 光从读书的学校判断，这次的委托人正目贤次是个有钱的主，除灵委托肯定不用打折扣的那种。 小平头和神谷一起走出游泳馆，并且大致讲了一下他“一个朋友”的基本情况。 听到这里，神谷川不禁开口插话：“原来你真有一个朋友。等一下，你的这个朋友，听起来挺有钱的？” “算是吧。不是那种大富大贵，但要比普通人家富裕不少。” “伱们打游戏认识的？” “嗯。” “啧，我打游戏怎么就没认识过同城的有钱朋友。” “神谷君，我觉得这不是重点……” “抱歉，你继续。” 小平头扣了扣脑壳，继续讲述—— 正目贤次有一个爱好。 他喜欢收集娃娃。 不是手办娃娃，而是仿真的布偶娃娃。 对于一个男孩子而言，这个爱好相对少见。 但这种个人喜好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钱买，自己娱乐，没碍着谁。 完全合法合理合道德。 甚至，连正目的父母对此都没有过于约束。 时间一长，正目贤次的房间里就堆满了各种布偶娃娃，还搞了一个特大号的收藏柜。 他收集的那些藏品，其中的个别因为脸部做的过于逼真。属于那种晚上让不知情的人猛然看见，绝对会吓一跳的类型。 不过，正目本人对这些娃娃都很喜欢就是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些人偶娃娃上。 长友正男：“大概在一个多星期以前，正目捡了一个娃娃回家。” “捡了一个？”神谷听到这里，又没忍住地开口接了话，“那种东西，怎么想都不兴捡吧？” 长友正男：“我也这么觉得。但正目那样一个会把仿真娃娃摆满房间的人，本来就不太忌讳这些。他跟我说，他是在一处公园的垃圾桶上发现那个娃娃的。第一眼看见那个娃娃的时候，就仿佛被一股莫名的魔力吸引，最后纠结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把那个娃娃带回了家。” 正目贤次捡回家的，是一个日式的和服布娃娃。 是短发小女孩的模样。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精美，做工粗糙还有些脏，和正目房间里的那些收藏比起来相去甚远。 但和服娃娃就是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魅力，莫名吸引着正目贤次。 他甚至满心欢喜地把捡来的娃娃，摆放到了自己收藏柜最显眼的位置上。 而诡异的事情，在正目将和服布娃娃带回家的第一晚便发生了。 根据正目所说，那晚他在卧室里听见了微弱的哭声和歌声。 声音是从收藏柜那边传来的。 其中的歌声听起来是一个小女孩在唱，歌词内容在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得很清晰：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这是唱的一首童谣，在日本算得上家喻户晓，基本大部分人都听过。 歌谣名叫《笼中鸟》。 是孩子们游戏时唱的歌谣，从室町时代流传至今。 玩笼中鸟游戏的时候，由一个小孩当“鬼”蹲在一群孩子中间，蒙着自己的眼睛。 其他孩子都围成圈，唱着这首童谣。 唱完时，如果“鬼”能猜出面对着他正方后的人是谁，被猜中的人便要接替“鬼”的位置，开启下一轮游戏。 换句话来讲，这童谣的最后一句有个含意—— “在最后时刻面对着鬼正后方的人，就要当笼中鸟儿的替死鬼”。 即便是热爱布偶娃娃，并且平时不太信怪力乱神的正目贤次，那晚也属实被收藏柜方向传来的歌声给吓到了。 他敢把和服娃娃捡回家，只是因为在心里将娃娃们是作为寻常的收藏品，自认为捡回家是不会出事的。 但等怪事真发生了，该怕还是得怕。 正目贤次在床上蜷缩了一晚，收藏柜方向的歌声也唱了一晚。 一直到天亮才停止。 等天一亮，正目急急忙忙逃出了房间。 之后在中午时分，太阳高照的时候，他从收藏柜里取出了那个新捡来的和服娃娃，将它重新放回了公园的垃圾桶上。 恐惧的心理战胜了娃娃对正目的莫名吸引力。 可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晚上，忐忑入睡的正目被一阵哭声和歌声吵醒。 收藏柜那边，又有声音在响！ 还是小女孩的声音，在唱那首《笼中鸟》。 听到这歌声，正目贤次的头皮都发麻了，但他比前一晚勇敢了一些，鼓起勇气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只是，这一开灯就更不得了了。 正目贤次看见，已经被他在白天扔掉的和服娃娃，正赫然坐在收藏柜里最显眼的位置上！ 娃娃那脏兮兮，并不精致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怨毒的目光直勾勾注视着自己！ 同时，它那本不应该会动的，只是一条线的嘴，正在诡异僵直地一开一合，有声音从嘴里传出来——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本章完) 第168章 有人抢单！ 第168章 有人抢单！ 长友正男：“从那天起，和服娃娃就缠上了正目。不管他将娃娃丢在哪里，不管他当晚人在何处，那个和服娃娃都会在午夜12点临近的时候，来到他身边，像梦魇一样跟随着他，唱那首《笼中鸟》。” 长友正男：“正目还说，每次他看到和服娃娃，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长友正男：“还有，一个星期前，他捡到娃娃的时候，娃娃还是短发。现在娃娃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正目能明显感觉到，娃娃是活着的。” 正目贤次的遭遇讲到着这里便告一段落。 神谷耐心听完，开始在心里忖度分析。 他感觉那个和服娃娃不像个异访，更像是灵降的怪谈。 另外，正目已经捡到和服娃娃一个星期了。 但目前还未遇害，尚处在被娃娃惊吓的阶段。 “如果是灵降的恶灵，这个委托是可以接的。虽然这两天般若还在闭关升级，但玛丽行动自如，我在现实里的实力也不算太弱。” “而且，人偶布娃娃啊……玛丽的本体也是个娃娃来着……” 思索了一小会，神谷便接下了这个新委托。 他一直都希望在现实里成为能赚大钱的民间除灵师，没道理放过这次除灵的机会。 …… 下午。 铃高中放学。 神谷在校门口和长友正男碰头，在小平头的带领下去往了正目贤次的家。 东京都，世田谷区。 世田谷区是通往都心部方便，以居住环境良好的住宅区而闻名的东京都区部。 这一片是东京的富人区。 区域内的房子大多都是独立存在的，没有那种高楼大厦，主要是每栋设计形态各异。 这个区域大部分居民都是当地的企业家、艺人和文化名流，所以一提到世田谷，当地民众想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有钱”。 正目贤次的家就在这里。 他家是一栋带园的洋楼，家门口挂着“正目家”的表札名牌。 时间正值黄昏。 正目家门口停着一辆全黑的皇冠车，有不少人在车边上交谈。 讲话的人里，有一个戴着眼镜，精英气质很足中年男性；还有一个气质知性，但满脸愁容的女性。 这两人看起来应该就是正目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 在这对中年夫妇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弱气怯懦，脸颊带雀斑的男生。 看起来和神谷他们同龄，应该就是倒霉蛋正目贤次了。 应该是最近受了大幅度惊吓的缘故，正目贤次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畏缩又死气沉沉。 在黑色皇冠车边，除了这一家三口以外，还有一位穿僧袍，头顶结疤的老法师。 老和尚白眉白须，年纪看起来有60多岁，面容和蔼，而且精神矍铄。 神谷和长友抵达这里的时候，正看见正目家的男主人，一脸严肃地将一个檀木的黑匣子递到老和尚的手里。 从神谷川的视角来看，那个黑匣里面隐隐约约有象征着怪谈的凶戾气息外泄。 估计里面装的，就是那个会唱歌的洋娃娃。 “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神谷见状，在心里这样默默想道。 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和尚，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同行。 靠，有人抢单！ 之后，神谷和小平头走近。 心事重重的正目一家三口，终于注意到了他们俩。 “正男。” 看上去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正目贤次，看到小平头后，强撑起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来打招呼。 两位正目家长也都朝小平头点头示意。 长友：“贤次。还有，伯父、伯母好。” 小平头和正目是好多年的朋友了，而且看起来跟对方家长的关系也挺熟络。 正目父亲推了推眼镜，将目光落在不认识的神谷川身上：“这位是？” “哦，就是我之前跟伯父伯母讲过的，我认识的一位除灵师朋友。”小平头如是回答道。 正目夫妇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两人的眼神一时间都有些古怪：“除灵师，这么小……年轻吗？” 小平头在之前听说正目贤次的遭遇后，确实有向正目家里讲过，说自己认识一个很厉害的除灵师。 并且愿意将他引荐过来，帮正目贤次驱灵。 正目夫妇当时对此也表示答应。 不过在这对有钱夫妇的眼里，小平头确实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是自家儿子正能量的好朋友。 但小孩终究是小孩。 他们对于长友正男所说的这位“厉害除灵师”，事实上并没有抱有很大的期待。 本着“不要把鸡蛋都投进一个篮子里”的理念，正目夫妇自身也在积极寻求帮儿子摆脱恶灵纠缠的办法。 他们通过靠谱熟人的介绍，联系上了据说是“专业驱除洋娃娃怨灵”的如慧老法师。 也就是皇冠车边上这位老和尚。 如慧法师听了正目贤次的遭遇，收取了订金后，便承诺会将和服恶灵娃娃，以及正目贤次一起，接到他的寺庙里举行驱灵仪式。 好巧不巧的。 长友带着神谷川刚好赶上了如慧法师上门。 在听明白这两个突然来到现场的少年的来意以后，对面的那位如慧法师，表情自若。 他很和蔼地朝着神谷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因为对方的态度很客气，神谷也朝他点头示意。 不过，现场的场面还是稍微有点尴尬。 正目夫妇彼此耳语了一会，之后戴眼镜的正目先生朝前走了两步，来到神谷和长友的身前： “正男，还有这位神谷……先生？” 神谷川：“叫我神谷就可以了。” 正目先生：“好，那么神谷。首先，很感谢你们关心贤次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贤次要去如慧法师的寺庙中进行驱灵仪式。那边仪式的准备也差不多就绪了，你看……” “没事的，你们不用在意我，就送正目贤次去这位如慧法师的寺庙里吧。” 神谷自然能听懂人家的潜台词，对此只是洒脱地摆了摆手。 如果从先来后到的角度来说，这单生意确实应该由如慧法师来做。 人家是先一步到这里的。 而且，神谷的民间除灵师业务才刚起步没多久，还不想跟同行搞恶性竞争。 再者说了，那位如慧法师，起码表面上对自己这个年轻的竞争者还是很客气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 神谷川就算想找对方的茬都站不住脚。 “嗯。感谢伱能理解。”正目先生点头，“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除灵的费用，我也是可以给你的。” (本章完) 第169章 人形寺 第169章 人形寺 “不用这么客气，无功不受禄。” 神谷川虽然缺钱且爱钱，但也拉不下脸来白拿除灵费用。 自己这个情况，最多就是让人家报销来回电车费？ 哦，还可以适当再收点误工费。 这样比较合理。 “呃……那好吧，总之很感谢你能过来，神谷君。” 见神谷川拒绝，心事繁杂的正目先生也没多加坚持。 其实能听得出来，他的客气话语里面，带着一点点不自觉的不信任感。 这种不信任，源于神谷川的外表和年纪。 正常人很难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完全信任一个高中生模样的除灵师。 而且说实在的，眼下这个同行碰面的局面，神谷川和如慧老禅师的外在形象一对比，好像正目夫妇果断选择后者，也……挺正常？ 这感觉就像你去中医院看中医。 坐堂的两个医师，一个是仙风道骨的老人家，另一个是嘴上没毛的小年轻。 一般人都会去选择老的那个。 无他。 年纪大的，看起来就靠谱一些。 类似的情况，放在除灵行业里面，好像也说得通。 年纪越大，经验就越足不是吗？ 别说是正目家的夫妇，哪怕是神谷川自己，都觉得如慧老法师的外表看起来真的很可靠。 “这样想想，因为长得年轻帅气，在民间把名头打响之前，我的外在行业竞争力，好像有点低啊……啧啧，长得帅是我的错咯？” 神谷抬头四十五度望了望天，略显惆怅地这样想道。 正当他感慨之际，正目先生同如慧老法师在皇冠车边上，又多说了几句话。 之后，这位先生重新走回来：“神谷君，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伱先说是什么事。”神谷停止望天，恢复一本正经。 正目先生放低了音量，稍显局促地小声道：“那个，你还是处男吗？” “啥？” 神谷川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脸震惊。 这位先生，请自重。 咱们才第一次见面吧？ 这是可以问的吗？ “不要误会……是这样的。”正目先生开口解释，“如慧法师说，他的驱灵仪式，需要童子压阵。童子的数量越多效果越好，他的寺院里没有太多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一道去仪式，我会付报酬给你。” “哦？那我倒可以一道去。” 神谷短暂思索了两秒，大方承认了自己还是个纯情男高，点了点头。 但说实在的，他感觉这个请求像是正目先生的一个借口。 有种不好意思让自己白跑一趟，想找个理由付报酬的感觉。 不过，不管正目先生所说是真有其事，还是只是借口，神谷都打算爽快答应。 他的底线是不做事不拿钱。 “做了事”的话，收报酬就很合理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作为民间除灵行业的新人，跟着那位如慧法师，可以看看人家的除灵服务流程。 内行看门道。 要是能从老从业者那里学点生意方面的经验模式过来，对以后自己的事业发展估计也是有好处的。 同行业的竞争者，彼此互相学习交流也必不可免。 所以，去！ 为什么不去呢？ 总比真的白跑一趟要好。 …… 如慧老法师抱着装有和服娃娃的檀木匣子，和正目一家一起进了皇冠车。 另外，正目先生还额外叫了一辆出租，给神谷和长友两个人坐。 出租车的费用，当然是正目家出。 车上的后排。 神谷川看着身边一脸严肃的小平头，忽然笑出了声来。 刚刚，正目先生也凑近了长友正男，小声地讲了几句话。 之后小平头红着脸，一脸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模样，果断点了点头。 估计正目先生也问了长友一样的问题。 看来“童子压阵”是不是付报酬的借口得两说，起码确有其事。 长友正男：“神谷君，你你、你笑什么？” 神谷川：“呵呵，没什么。就是想到，你和石野小百合不是交往有段时间了吗？然后好像感情也一直很不错的样子。” “是、是啊。” “哦~长友你还挺纯情的嘛，不过这样也不错哦。” “别别说了啊，神谷君。”小平头涨红了脸。 大概开了40分钟左右，太阳落山。 出租车停下。 神谷川他们抵达了一处环境静谧的小寺院。 前头的皇冠车，已经在寺庙门口等着了。 神谷下车，抬头看了看。 只见寺院的牌匾上，用汉字写着“人形寺”三个字。 在日语里，“人形”即有玩偶、娃娃的意思。 “难怪说是那位老法师是专业驱除洋娃娃怨灵的，人家寺庙的名字就很专业对口啊。”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之后，他和长友、正目一家一起，被如慧法师带进了寺院。 众人先是一起进了庙里的一个侧厅。 这里的布置还蛮奇特的。 没有放置佛像。 四周的墙壁上，全都是格子柜，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五八门的玩偶玩具。 如慧老法师在这里将一直捧着的檀木匣子打开，取出了其中的和服人偶娃娃。 神谷川这时候才看见本次除灵委托里，本该由自己退治的恶灵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没有什么品鉴玩偶娃娃的知识，一眼看过只感觉总体上来说，是个做工粗糙的布娃娃。 还有些脏。 在神谷的视角里，能看见有明显的不详气息，正在从娃娃的身上冒出来。 另外，那和服娃娃的头发看起来是真发。 乱糟糟的。 长度大概齐腰。 按照正目贤次的说法，他一个星期前捡到这个娃娃的时候，它还是齐耳短发的状态。 如慧法师拿出和服娃娃，找了个空的格子将它放置上去，然后又走回到众人面前。 一行人里，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正目贤次最先开了口。 他的脸色状态依旧不好。 原本很喜欢玩偶，但此刻看着整个厅室的娃娃，贤次心里却只感觉毛毛的： “专门供奉玩偶的寺庙，一开始爸妈跟我说我还有点不相信，但没想到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作为寺院主人的如慧法师只是点头笑笑： “很久以前，这座寺庙还不叫人形寺，本身也还很普通。后来的某一天，附近的某位亡者家属，将亡者生前最喜欢的一件寄存在了寺庙里。因为家属们不忍心把那玩偶烧掉。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带着玩偶上门。这些年，被寄存在这的玩偶形式变化越来越多，但数量从不见减少。只能说，纵使过了几百年，人们对玩偶的喜爱也没有改变。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会慢慢发展成你们看到的这样。” 神谷川听着老法师讲的话，只是默默点头。 玩偶的形式越来越多…… 确实嗷。 他在这侧厅的墙上，都看见好几个手办和高达了，形式是真的多样。 如慧法师：“时间也不早了。我需要在这里诵念一会经文，为晚上驱灵仪式做准备。几位可以先去食用斋饭。 之后，正目小施主需要去沐浴焚香。神谷、长友小施主，饭后可以休息一会，驱灵仪式正式开始的时候，还需要你们二位的帮助。” 老和尚把一伙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很快就有一个小沙弥进侧殿来，领着众人去吃晚饭。 因为是人家的地盘，而且一开始就说好了只是过来用童子之身压阵帮忙，所以神谷川对人家的安排没啥意见，只是在心里忍不住地对比思考： “仪式驱魔，相比我的物理超度，好像要麻烦很多。有些好奇老和尚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除灵成功以后具体能收多少报酬。” …… 人形寺的斋饭，自然全是素菜，不见荤腥。 不过，菜里有使用植物油，吃着也不会太寡淡。 甚至味道意外的不错。 食过晚饭，正目贤次便被小沙弥带走了，正目夫妇则被安排到了厢房休息。 神谷和长友玩了半个多小时的手机后，那个带路的小沙弥又折返回来：“两位施主，驱灵仪式要开始了。” 今晚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两人跟着小和尚走到庭院。 外面。 月上树梢，种着竹子的庭院里面月色如水，能听见乌鸦的哇哇叫声。 算是钢筋混凝土的东京都里难得一见的景致。 神谷川今天本来是打算跟着小平头出来借除灵委托赚大钱的，没想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想想还挺有趣的。 不过他对如慧法师的仪式驱魔还挺好奇，就当过来看个热闹。而且正目先生那边还承诺会付钱，想想虽然了时间，但也不亏就是了。 走出庭院。 前头的小沙弥忽然回头：“神谷施主，听正目小施主说，您也是位除灵师。” 这小和尚年纪不大，估计是想到是什么就问了什么。 “是的，神谷君很厉害的。”边上的小平头帮着抢答道。 小沙弥：“那么，神谷施主也很会诵念经文吗？” “经文？”这次轮到神谷川自己回答，“我不会的。” “啊？”小沙弥露出诧异的表情来，“可要是不会诵经，该怎么驱灵呢？” “除去诵经以外，肯定还有很多驱灵的方式啊。比如……”神谷川这样理所当然地说道，但讲到一半又顿住。 除灵的方式当然多种多样。 神谷自己有式神、雷法、太刀术。 他认识的人里，结城真剑佑还有一手合欢术，外加美式聚合。 小巫女鬼冢多才多艺，目前已知的是符纸和弓箭用得很厉害。 怎么到这人形寺的小沙弥嘴里，就只剩个诵经了呢？ 神谷川：“小和尚，你师父除了念经超度亡魂以外，就没其他的教你了吗？” 小沙弥点点头。 神谷川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呃，我问个问题哈。小和尚，你们人形寺里，超度过最可怕的娃娃怨灵是什么样的？” “这个啊。”小沙弥一边继续带路，一边思考，“之前有一个娃娃，一到晚上就会发出哭声。然后师父诵经了一晚，那个娃娃就安分了。还有我听说，以前还有个玩偶，一到夜里就会又跑又跳，不过也被师父超度了。” “就……这样？”神谷川的眼角抽了抽。 会哭。 会跑会跳。 只是这样的话，这不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吗？ 大概就只是很弱的灵降。 “啊？神谷施主，娃娃会哭会跑还不够可怕吗？”小沙弥愣了愣。 边上的小平头则是附和着小和尚点了点头。 确实。 玩偶娃娃会哭会跑，已经非常可怕了。 神谷川：…… 妈的。 羡慕哭了。 这些人这玩得都是什么简单难度！ 你们知道我每天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的和服人偶，好像也就是半夜会唱歌而已…… 和会跑会哭也没啥区别。 神谷川忽然想到之前鬼冢切萤还是【紫之上】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一般人撞灵，大概就是遇到一些游魂残念，或者顶多是遇到灵降而已，不会像异访那样当即要人命。所以，被游魂或者灵降缠上，去一般的寺庙神社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淦！ 除灵行业的准入门槛这么低的吗！ 神谷川之前认知里的除灵师形象，全都来自官方组织。 像结城大叔，像鬼冢小巫女。 他们确实很强没错。 但仔细想想，这些人貌似已经是除灵师行业里面的头部或者起码上层成员了啊！ 我虽然每天在怪谈世界里受苦，但却在毒打里日益强大，放在现实完全可以当个强者。 不对。 应该说，神谷其实知道自己还挺强的。 但他没想到，现实里的中下层除灵师会那么弱啊！ 走在边上的长友，看见神谷川脸上表情丰富，变化不断，小声关切道： “怎么了吗，神谷君？你好像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没什么。”神谷川收敛神情，“只是忽然想到，我之前对自己的实力貌似有些认知上的偏差。” 听了这话，小平头只以为神谷川大晚上来情绪了，开始妄自菲薄什么的。于是出言安慰： “神谷君，别小看自己，你已经非常厉害了啊。” 神谷川：…… 可别说了。 4000了，之前欠的一小章补上了 (本章完) 第170章 玩具总动员 第170章 玩具总动员 人形寺摆满玩偶娃娃的侧殿。 今晚的驱灵仪式就要开始了。 侧殿的地板上，用朱砂绘了个法阵。 正目贤次坐在当中。 不知道是不是沐浴焚香的缘故，他的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如慧法师和人形寺的三个小和尚，围绕在法阵的四个方位，间隔差不多一米对坐。 至于被拉来压阵的神谷川和长友正男两人，则在小沙弥的示意下，坐到了法阵外围南北朝向两个位置上。 那个蕴含怨灵的和服娃娃，被摆在香案上，朱砂法阵的正前方。 侧殿里面，檀香的气息很重。 而且灯火很昏沉。 总体的氛围静谧有神秘，有厚重的宗教感。 如慧老和尚，左手握着一串玉石材质的佛珠，右手持一枚黄铜的七宝莲手摇铃。 他垂着眼皮，开口诵念经文： “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 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 每念出一小段，便摇一下铃铛。 余下的三个小和尚，双手合十附和： “南无萨婆，勃陀勃地，萨跢鞞弊。 南无萨多南，三藐三菩陀，俱知喃。” 人形寺的和尚们，诵念的是楞严咒。 佛教中降服诸魔，制诸外道的法咒，据说诵念此咒可以使妖魔远避，魑魅遁形。 神谷川对释家的咒文没有任何研究，也完全听不懂梵语，只能安静坐着发呆。 小平头的状态和他差不多。 驱魔仪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还未停止。 根据如慧老法师以前做法的情况预估，仪式持续一整晚，通宵达旦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神谷川此时已经有点熬不下去了。 坐在这里压阵，什么事情都不能做，也不能掏手机，就干坐着，实在很消磨人。 神谷感觉百无聊赖，只能时不时看看法阵中的几个和尚和正目贤次，又看看墙上格子柜里的诸多玩偶玩具。 看着看着，他还真的找到了乐子—— 嘶……那边那个墙上最下层的，好像是pg的嫣红强袭高达。 貌似现在的价格在两万円左右？ 还有左侧墙上，有一个战损风格的人造人18号手办。 看起来真不错啊。 我直接“嗨，老婆。” 虽然身边跟着一个活玩偶娘玛丽小姐，但神谷对玩偶和洋娃娃之类的并没有什么研究，高达和手办倒是略懂一点。 “之前在侧殿里粗略一瞥倒没感觉有什么，现在仔细看看的话，这里的四面墙上还挺富贵啊。”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感慨道。 等看了一大圈，他将视线移回侧殿中央，落在摆放着和服娃娃的香案上。 这一眼，却是看出了一点问题来。 “不对啊。我怎么感觉和服娃娃身上的邪祟气息，比仪式刚开始的时候重了一些？是我记错了吗？” 神谷川心里疑虑。 但人形寺的几个僧人却是面色如常，认真虔诚地继续默念楞严咒：“萨婆药叉.喝啰刹娑，揭啰诃若阇……” 叮—— 一句咒文，配合一下厚重的七宝莲摇铃摇响。 灯火昏沉，檀香弥漫的侧殿里，依旧透着庄重和威严。 这种波澜不惊的氛围，给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 见此间的主人都没有什么动作，神谷也没有表现得大惊小怪。 他只是默默从上衣口袋里面，摸出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夹在指缝间。 同时多留了一个心眼，开始专注留心香案上的和服娃娃。 又过了十几分钟。 神谷川亲眼看着和服娃娃上的邪祟气息又强盛了几分。 “不对劲啊……” 虽然不懂佛家的仪式驱魔。 但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邪祟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盛，怎么想都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神谷川将手按在了【蜃气布袋】上。 正当他打算向这里的主任如慧法师询问点什么的时候，却只看见香案上和服娃娃的发梢忽然细微地蠕动起来。 与此同时。 啪—— 一声脆响。 如慧老法师手里的佛珠串猛地崩断开来。 玉石材质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老法师动作一顿，半垂着的眼皮惊惧地睁开来。 侧厅里诵经的声音停止，这时候香案上的娃娃开口了。那张简陋的，只是一条细线的嘴诡异地一张一合。 她开始唱歌，用小女孩的声音唱童谣。 稚嫩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诡异感。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一段唱完之后，侧殿里开始有层层叠叠的不同声音附和：“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啊，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这些附和的声音各不相同，全都来自四面墙上的格子柜。 只见那些各不相同的玩偶和娃娃，其中有不少都在用力地张嘴眨眼，发出音调各不相同的歌声来。 人形寺里的玩偶们，活过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对这突然起来的异变，只有神谷川一个是没有慌乱的。 他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 确认了有大概几十个玩偶和玩具，在配合着和服娃娃活动。 其中有不少正一边唱着歌，一边动作僵直地从格子架上往下爬。 “这算什么？玩具总动员？” 神谷川心里不自觉吐槽。 同时凭借着丰富的除灵经验，大致判断了一下作祟中的和服娃娃，身上散发的邪祟气息强弱。 感觉差不多可以对标以前遇到的高速婆婆。 也就是e级怪谈的水平。 另外，《怪谈物语》的异访图录没更新，和服娃娃可以确认是个灵降。 除去特殊的肉灵降以外，其他形式的灵降怪谈在现实里活动实力是打折扣的，所以估计这娃娃全盛状态应该有d级怪谈的战力水平。 “真打起来，我和玛丽应付它应该不成问题。” “另外这东西是灵降，从以前阻止子灵降的那次经验来看，强制损毁灵降怪谈的依附物，只会把怪谈送回里世界而已。” “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尝试找机会直接攻击到和服娃娃的本体，一劳永逸直接将它退治掉。” 在整个侧殿里的人都慌乱无比的情况下，神谷川心里这样冷静地计较着，指缝夹着融毁硬币蓄势待发，但暂时还没有具体动作。 已经开启玩偶奇妙夜的侧殿里。 和服娃娃忽然停了唱歌。 它用稚嫩的声音开口：“今天终于找到了好多朋友，一起玩吧？” “一起玩吧！”“一起玩吧！”“一起玩吧！” 那些从格子架上爬下来的玩偶，模样稍稍有些虚化，显得狰狞，纷纷开口应和。 但它们的声音天真又欢快。 和服娃娃从香案上站起来，僵硬地扭曲脖子，对着现场的几个活人开口：“一起吧？来玩笼中鸟，你们当鬼。要是你们都输了的话，要被惩罚哦？” “要惩罚！”“要惩罚！”“要惩罚！” 其他玩偶继续附和。 哗！ 这时候，侧殿的大门骤然闭合起来。 坐得离门口最近的小平头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冲过去想要推门。 但还未等触及到门板，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返回来，摔到了地上。 “嘶，好痛……” 长友疼得嘶哑咧嘴，但看起来并无大碍，揉着被摔痛了的屁股，很快便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 和服娃娃见状只是笑，用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开怀大笑：“不可以逃跑哦。说好了要一起玩游戏，得等游戏玩完呀。” 接着，侧殿里活过来的那些玩具们，身影越来越模糊，变成了一道道看不清的矮小虚影。 这些扭动的影子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将侧殿中的四个和尚全都围在圈中。 它们欢笑，它们歌唱：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是谁呢？”“是谁呢？”“是谁呢？” “现在你背后站着的，是谁？” 玩偶们的虚影停顿下来，在对着人形寺的几个僧人提问。 “跋阇啰，制喝那阿遮，摩啰制婆，般啰质多……” 僧人们都没有回话，全在大声地继续诵读楞严咒。 三个童子小沙弥额都闭着眼，额头挂着冷汗。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式，害怕是肯定的。 不过，没有充分灵力加持的咒文，对已经开始发难的和服娃娃影响实在有限。 不但没有阻止它的行为，反而有点惹恼了它。 和服娃娃：“好吵！我不喜欢！好吵！” “好吵！”“好吵！”“好吵！” 和服娃娃：“不作答就是输了，惩罚！” “惩罚！”“惩罚！”“惩罚！” 玩偶的影子们，又一次旋转起来。 它们快乐欢笑，笑声天真烂漫。 其中，有一个声音讲：“我的主人用小刀挖掉了我的眼睛。所以老和尚，等伱们都输了以后，我就挖掉你的眼睛吧！嘻嘻。” 又有声音讲：“我的主人锯断了我的左腿。所以小和尚，等你们都输了，我就截下你的左腿来吧！嘻嘻。” “我的主人把我从三楼扔下去……” “我的主人把我放在马路上让车碾过……” 玩偶们很快就给人形寺的四个和尚制定出了惩罚的内容。 这些在和服娃娃号召下苏醒的玩具们，似乎有着很重的怨气。 叮铃——叮铃—— 努力主持大局的如慧老法师，还在用力摇铃，诵念经文，想尽可能不受玩具们的影响发挥楞严咒的力量。 而他那原本和蔼庄严的脸上，此刻只有惶恐和懊悔。 老法师其实是一个很务实的人。 他真切的知道，自己主持的人形寺是一个很普通的寺院，能处理的只是那些不太具有攻击性的怪谈。 像半夜里会哭的娃娃，半夜里会跑会跳的娃娃。 而他之所以会很快答应下正目夫妇的委托，只是因为老法师原本以为，这次的怨灵也只是一个会半夜唱歌的娃娃而已。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毕竟，正目贤次已经把和服娃娃捡回家一个星期了。 但他除了每晚被娃娃歌声骚扰惊吓以外，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按照经验来说这次的唱歌娃娃和以前的那些，应该没什么两样。 以人形寺的力量，可以对其进行超度。 可凡事总有意外，理论和经验有时候也会出错。 这个娃娃就是意外。 潜藏在其中的怪谈恶灵表里不一，其怨气之大，完全超出了老法师事前的预料和能超度的范围。 “扇多舍，鞞提婆，补视多……”如慧法师继续摇铃诵经，他现在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诵经了。 侧殿里，玩偶们又开始唱起那首《笼中鸟》。 还有神谷川、长友正男、正目贤次三人没有“玩过游戏”。 和服娃娃应该是打算按照一开始说好的那样，等现场的七个活人全都输掉，再统一开始惩罚。 虚幻扭曲的玩偶们身影们手拉着手，这一次它们围住的是仪式阵中心的正目。 只围住了这倒霉蛋一人。 “现在你背后站着的，是谁？” 玩偶们又用那种游戏的语气，异口同声地提问。 正目贤次已经被吓哭了。 不应该这样啊？ 为什么和服娃娃被送到人形寺以后，变得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恐怖？ 在家的时候，它仅仅只是会唱歌而已啊。 现在却自说自话要玩游戏。 而且就刚才听见的那四个游戏落败惩罚，轻的会让人残疾，重的恐怕会直接要人命。 正目贤次啜泣迟疑，玩偶们却是等得不耐烦了。 不猜的话，会跟人形寺的和尚们一样，被视作输掉笼中鸟游戏。 于是，小平头长友赶紧向圈内的好友喊话：“快猜啊，贤次。随便猜一个都好！” “呼——”大概友情的羁绊真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力量，正目贤次真的调整了状态，“是娃娃，我猜是和服娃娃！” “哦？” 旋转的玩具虚影们停下来。 正目贤次的正后方，有声音传出来：“居然猜对了。” “那……得救了？” 正目和长友听了这话一同松了口气。 “嗯？” 只有神谷川一个人略显意外地皱了皱眉。 之前好像是说，要在场的所有活人都输掉游戏，才会施行惩罚。 那么有人猜对了的话，似乎就意味着惩罚解除了。 “不过啊，什么和服娃娃。我可不叫这个哦，我也是有名字的。我最爱的主人，可是给我取了名字的。”和服娃娃声音，再一次从虚影圈中传出来，“人家叫小羽哦。” “叫错了名字！”“叫错了名字！”“叫错了名字！” 自称为小羽的和服娃娃：“那怎么办呢？” “算他输！”“算他输！”“算他输！” 小羽：“嘻嘻，那么正目贤次，你输了哦。惩罚的话，我想想……知道吗？我最爱的主人切开了我的头盖呢。作为回报，后来我把他的头盖骨也掀开了。等你们都输了以后，我也拿掉你的吧？” (本章完) 第171章 正后方的玛丽 第171章 正后方的玛丽 “不……不要！” 外表有些许弱气的正目君，被怨灵娃娃小羽的话给吓坏了。 他实在太过害怕，瞳孔放大，呼吸困难，连双腿都在发抖打颤，哆哆嗦嗦颓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玩具们的虚影暂时没去管正目，扩大圈子围住了剩下的神谷川和长友正男。 它们又一次唱起那首《笼中鸟》来。 只要今晚神谷和长友也在游戏中失败，玩具们的惩罚就会降临。 “神谷君，我们该怎么办？” 小平头的状态比他的朋友正目贤次要好一些，不过看得出来，他也很害怕。 “别紧张，我们两个不是还没输嘛。” 神谷川随口这样应答一句，他的视线则是始终落在旋转不停的娃娃虚影们身上。 很快的，一首《笼中鸟》又要唱完了。 小平头侧脸看了看身边的神谷川。 被他寄予厚望的同龄除灵师，还是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静静站着，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一只小布袋上。 小平头这时候是真的有点绝望了。 那些玩具显然没打算让侧殿里的活人们赢下游戏。 除了刚刚自报过名字的玩偶小羽以外，谁知道剩下的玩具叫什么啊？ 而偏偏这个时候，神谷君也没有太多的作为。 “小百合。”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朋友了，长友不禁悲戚起来。 “现在你背后站着……” 玩偶们唱到了童谣的最后一句，即将提问。 也就是这时候，神谷川终于开口，直接大声打断施法：“喂！你叫小羽是吧？让我们猜之前，不如你自己先猜一猜，现在伱背后站着的是谁？” “啊？”本来以外神谷开口必有高论的长友正男，直接疑惑。 神谷君这是什么意思？ 反客为主？ 困惑的不止小平头一个人。 玩具的虚影之中，某一处有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响起：“你想耍什么招吗？这对我可没……” 玩偶小羽的话还没讲完。 神谷川的嘴角忽然上扬，将目光锁定在发出声音的虚影身上：“这个回答算错哦。” 与此同时。 他身上的手机中，有一个清冷没太多感情的声音传出来。 这声音像是在配合神谷川一般讲道：“是玛丽，在你背后。” 在玩具虚影的圈外，一袭红黑洋裙裙角飞扬，一柄与人齐高的砍刀，重重挥落！ 玛丽小姐，正在玩偶小羽的背后！ 轰！ 血腥厚重的刀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凹陷的浅坑来。 属于小羽的那道灵体虚影，连一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便猛地扑倒在地。 玛丽小姐可是有着“背刺专精”的，被她从正后方砍中，就算是之前c级巅峰，半步b级的脂粉仙都吃不消。 更不要提实力受限到只有e级的怨灵娃娃了。 见自家的式神得手，神谷川也动起来。 他没有选择去抛指缝的硬币，而是从【蜃气布袋】里拔出了南泉一文字。 起手就是一发踏前居合斩。 为得是配合玛丽，去压怨灵小羽的起身。 如果它还能起身的话…… 在神谷川像山猫一样冲出去的刹那，他的身上有铃铛撞响，象征祥瑞的红气升腾。 这是观战模式下的座敷童子察觉到怪谈即将被退治，贴心又及时地给老父亲挂了好运buff，试图刷战利品。 侧殿之中。 刀光闪烁，一道轻盈靛青，一道厚重血红。 本来手拉手围在一起的玩具虚影们，迅速被这两道锐利锋芒冲散。 余下的长友、正目，以及老小和尚，全都被这一幕给震撼到。 也不诵经，也不惶恐了，只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 不得不说，神谷川这一套物理除灵术，确实比人形寺里和尚们过程复杂的仪式驱魔要简单粗暴又有效不少。 怪谈退治！ …… 短短几分钟以后。 侧厅里面那些扭曲模糊的虚影全都被击破，一个不剩。 只留了一地残破的玩具残骸。 这场面的惨烈程度，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 其中大部分的玩具残骸，全是被玛丽砍碎砸毁的，神谷川抢人头没抢过她。 今晚的“简单工作”结束后，电话恶灵拖着砍刀站定，目光扫视侧殿。 最后视线落在人形寺那四个呆坐在地上的老小和尚身上。 盯—— 玛丽用眼神询问神谷川。 意会的神谷连忙收了一文字摆手：“不，不，玛丽。剩下的不是敌人，别对他们下手。” 玛丽淡漠地点点头，拽着砍刀消散不见，回归了式神像。 之后，神谷川当着几个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旁观者的面，开始淡定地打扫战场。 他在一众玩具残骸里，找到了小羽依附的和服娃娃。 可以看到，玛丽下手是很重的。 她将斗胆找神谷川“玩游戏”的怨灵小羽，连灵体带依附物全都砍碎了。 神谷在残破的娃娃之内，找到了一个折纸鸟，纸鸟被密集黑色的发丝缠绕着。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获得折纸囚鸟！] [折纸囚鸟（珍奇素材）：围起来，围起来。笼子里的鸟儿啊，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怨灵娃娃的鬼怪遗物，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折纸鸟吸纳作为己用，一定能实力精进。] “爆了遗物素材？这波不亏啊。” 神谷川满意地将新得到的纸鸟塞进了【蜃气布袋】里。 怨灵娃娃和自家玛丽，都是玩偶系的怪谈，感觉彼此之间的鬼怪遗物应该会挺契合。 “等迟一点的时候，把这折纸鸟送给玛丽试试看。” 哐！ 神谷才刚将新道具收起来，侧殿的大门便猛地被撞开来。 人形寺里仅有的两个正值壮年的和尚，连同正目家的那对夫妇赶了进来。 他们看起来很焦急。 其实，怨灵娃娃开始作祟的时候，侧殿外的一个和尚就发现了异样，听到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试图把门打开。 但因为玩偶怨灵的封锁，他总是碰不到门就会被弹开。 没办法，这和尚只能先去把寺院里的同伴，以及在厢房休息的正目夫妇都叫过来。 等他们再次赶回侧殿。 神谷川和玛丽已经顺利地将玩偶怨灵退治了。 “发生什么事了？” 正目夫妇看着侧殿里的一片狼藉，赶忙跑去查看儿子的情况。 两个大和尚也差不多，快速赶到了老法师的身前。 只不过，这时候无论是正目贤次也好，还是如慧老法师也好，都暂时没办法组织语言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回应大家疑惑的，只有气定神闲的神谷川。 “刚刚驱灵仪式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不过现在意外已经解除了。” 他这样说道，同时拿起一文字和刀鞘。 侧对着众人，收刀入鞘。 …… 当晚，神谷川在人形寺里留宿。 等到第二天，经历了玩偶奇妙夜的如慧法师、正目贤次等人，才缓过劲来。 老法师也是个实在人。 面不改色心不跳，向正目夫妇坦白诉说了昨晚的事情经过。 这种事情，想瞒也瞒不住，毕竟当事人正目贤次也在场。 反正，最后超度怨灵娃娃的功劳全给到了神谷川身上。 连同正目夫妇答应给人形寺的除灵费用，整整80万円的报酬，也一同划给了神谷。而如慧法师那边，只向正目家收取了一点场地费。 得知自己一晚上就赚了80万。 神谷川的心里大受震撼。 给稍微有钱一点的有钱人，驱除一个战斗力差不多只在e级的灵降，就能拿这么多钱。 要知道，神谷川之前在犬鸣峠，退治了高速婆婆加地缚灵古田育二，拿到的钱不过也就是100万而已。 妈耶。 民间除灵行业是真的暴利。 属于是拿着麻袋捡钱了。 神谷川当即暗下决心，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在这一行里面发光发热的！ 之后正目一家，还有人形寺方面都郑重地向神谷川表达了感谢。 正目夫妇直接90度鞠躬，他们身上原先那种似有若无，淡淡的不信任感再也不见踪迹。 “神谷君，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要不是你的话，贤次这孩子可能就要出事了。” “不用谢，不用谢。”因为报酬收得很爽，神谷川的语气客气，“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对了，以后你们身边的亲朋好友，要是谁还遇上了撞灵事件，可以再联系我。” 正目夫妇都承诺，以后一定会力所能及帮神谷宣传除灵业务能力。 “芜湖~有了正目夫妇的背书。我的除灵业务，说不定就可以开始在东京有钱人的圈子里进一步开展了。” 神谷川心里暗爽。 钱途无量啊！ 离开了人形寺以后，神谷还将从正目家得到的80万酬劳里，抽出了8万转交给了小平头长友正男。 严格意义上来讲，小平头是这次委托生意的中介人。 给他点中介费用是应当的。 没小平头的话，自己还真不能这么快就和有钱人接洽业务。 劳务中介的话，感觉抽佣个10%也还算合理。 而对于神谷川分钱这件事，长友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招架不住前者的一再坚持，他最后还是把钱收了，并且说了些真情实感的感谢话语。 对此，神谷川只是从容表示：“这钱是你应得的。以后身边的人有什么除灵委托的话，还可以再介绍给我哈。” …… 靠近风俗町的廉租公寓。 结束了辛苦劳作的神谷小师傅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唤出玛丽。 一袭黑红洋裙，拖着砍刀，踏过猩红血雾现身。 接着，神谷川将那件【折纸囚鸟】交到了电话恶灵的手里。 “送给玛丽的……礼物？” 玛丽拿到纸鸟，利用家里的电器发声，总是平淡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点小女孩般的喜悦。 “嗯，礼物。”神谷川点点头。 但转念又想到，这纸鸟好像是玛丽打出来的。 拿玛丽打出来的战力品送给她当礼物，嘶……总感觉哪里有点问题。 “玛丽，喜欢。很开心。” 电话恶灵倒是没想神谷川那样考虑那么多，她只是很珍惜地把纸囚鸟捧在手心里。 但没等她多看这件礼物几眼。 原本是死物，并且还被密集发丝困束住的纸囚鸟，却忽然叽叽喳喳叫着，扑腾起翅膀来。 似乎是想要挣脱束缚。 这大概是【折纸囚鸟】相性契合的前兆。 大概过了几十秒钟，纸鸟展翅飞起，虽然身上仍有发丝束缚，但却飞得异常平稳和自由。 它围绕着玛丽叽叽喳喳旋转了几圈，而后落在后者的肩头，消散不见。 这场面，让神谷川不由联想到了当初敷宝在犬鸣峠井下融合掉“准座敷童子”遗骸的那一幕。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玛丽一遍，没在对方身上看出什么外表变化。 然后神谷又掏手机，点开了玛丽小姐的[式神信息]界面。 相较于原本是e级，自带技能只有两个的般若来说。玛丽在当初被契约的时候，自带的初始技能就还蛮多的。 她有两个被动。 [蛮力：玛丽小姐身具超额的鬼怪蛮力，具体量化双臂力量在6-8吨之间。其挥砍武器造成的伤害，受此力量大幅提升。] [背打加成：玛丽小姐于敌人背后发起攻击命中时，将对敌方造成额外的巨量伤害。] 除此之外，还有四个主动技能。 [血雾领域：玛丽小姐可展开血红色的雾气领域。红雾可对指定敌人造成灼烧效果，且玛丽身处红雾中时，各项数值会得到显著增幅提升。] [玩偶灵眠：玛丽小姐可切换至玩偶形态。在此形态下灵眠，则感知能力消失，但自身恢复能力大幅上升。] [致命游戏：玛丽小姐可扭曲空间规则，于一定距离内强制跃迁至某一选定目标对象身旁。但开启此技能，必须提前对目标对象实行告知义务。如告知：“玛丽，在你身后。”] [通讯设备定位：玛丽小姐可追踪定位任何一台感知内的通讯设备。] 这样一套技能搭配，可以说是非常华丽了。 又像战士又像刺客，总之就是脆皮的爹。 而在接纳了刚才的鬼怪遗物【折纸囚鸟】后，玛丽的技能栏下方，又多出一个全新的技能来—— [特殊技能：笼中鸟] [玛丽小姐可通过囚鸟召唤一定数量的玩偶虚灵参战，玩偶虚灵共享玛丽本体的所有技能效果加持。] 神谷川审视了一下玛丽的新技能。 “这是连带干起召唤师的活了吗？玩偶虚灵应该就是昨晚在人形寺侧殿里看见的那些吧？” “共享玛丽的技能效果，那就是虚灵能吃到一定的蛮力、背刺、血雾加持。这不比那个怨灵娃娃小羽开这个技能强多了？” (本章完) 第172章 你送我这个，她不会生气吧？ 第172章 你送我这个，她不会生气吧？ “玛丽，给我展示一下你新学会的那个。” 神谷川关掉了手机屏幕，打算直接看玛丽小姐使用【笼中鸟】这个技能，验一下货。 《怪谈物语》虽然能以数据化、游戏化的形式，准确对各类物品信息，技能介绍进行总结。 但很多东西还是得具体实操一下，才能加深了解。 玛丽听了神谷的话以后，先是有点迷茫，歪了歪脑袋，停顿了数秒后又终于反应过来。 她抬手。 在玛丽纤细的指尖之上，一只折纸鸟凭空幻化而出。 纸鸟通体洁白，依旧是被发丝束缚的样子。 它用力扑腾着翅膀，开始围绕着玛丽转起圈来。 随后，神谷听见了很熟悉的歌声：“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啊，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是那首《笼中鸟》。 折纸囚鸟一边飞行，一边在用近似于小女孩的声音唱歌。 “所以……这纸鸟其实是一只鹦鹉吗？”边上旁观的神谷川扣了扣脑壳。 在囚鸟唱歌的同时，玛丽将自己猩红色的领域开启。 浓重的血雾沸腾乱撞。 在雾气之中，有几道虚幻模糊的身影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神谷川数了一下，红雾里的玩偶虚灵，一共有九个。 它们在雾气里面嬉笑追逐，笑声天真烂漫。 “感觉这些虚灵和人形寺里小羽召唤出来的那些差不多。呃，外表上的区别好像只有，那个小羽叫出来的灵是幽蓝色的，而玛丽叫出来的是透明的红色。” “另外，这些红色虚灵有玛丽能力的加持，给我的感觉比人形寺里那些要强不少的样子。嗯，不愧是我家玛丽！” 神谷川简单检阅了一下自家式神的【笼中鸟】新技能，感觉还不错。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每次玛丽开这个技能的时候，那只纸囚鸟都会唱歌……这不就相当于扛着音响在打架吗？” 脑补一下还挺带感。 …… 两天后。 怪谈世界。 犬鸣峠。 荧光飞舞的神椟前，红烛燃烧，滴下来的蜡油如同血泪。 两枚冥烛已经烧了五天左右。 今天总算是快烧完了。 又过了些许时间，跃动的火苗消失，冥烛燃尽。 般若的晋升仪式宣告结束。 冥烛烧尽的一刹那，神椟边上便有一道紫白色的倩丽身影勾勒而出。 是般若。 在式神像里整整待了五天。 可把她给憋坏了。 锵锵！ 崭新的d级怪谈般若，堂堂登场！ “唔——” 携带面具的怪谈少女浮在空中，向上伸直了双臂，像只慵懒的猫一样优雅地伸了个懒腰。 而后她回头，却只看见神谷川正坐在神椟边上，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看来晋升很顺利嘛。恭喜你了，般若。”他这样说道。 “啧。” 般若微微侧过了脸。 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是在专门等着自己苏醒吗？ “对了，有东西给你，就是上次的那个。”神谷川又开口了，边说边把【脂粉仙娘的面皮】给递了过来。 这件鬼怪遗物，般若之前就尝试过吸纳。 不过因为评级太低，实力还不允许，最终宣告失败。 现在上了一个等级，可以再试试看了。 般若一把将【脂粉仙娘的面皮】给夺了下来，看向神谷川的表情难得的好懂—— 算伱勉强还有点良心，知道在我结束晋级的第一时间等在这里。 脂粉仙的面皮被般若拿在手里，上面有诡谲的白色气息升腾，连同般若的身上也一样。 这一次吸纳的过程没有中断。 【脂粉仙娘的面皮】开始慢慢消融，变成浓郁的白气流窜向般若腰间悬浮着的，尚未发育完全的第二张白面具上。 白面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大，变生动。 其质感也开始变化，到最后与其说是面具，反而更像是一张柔软的人皮。 面具之上完全被白粉覆盖，只有嘴唇和眼角抹红。 和当初的脂粉仙娘很相似。 般若吸纳鬼怪遗物的时间，比当初座敷和玛丽用的都要久。 其实这也很正常。 小福神是因为运气一贯很好，她消化的可是“准座敷童子”的遗骸，跟她本身的契合度拉满，根本就不会排异。 所以吸纳的过程安全又快捷。 玛丽是因为以c级怪谈的身份，去吸纳下位怪谈的遗物。自身优势摆在那里，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般若。 即便现在晋级成功，也还处在d级。 而她要吸收的遗物，可是上位怪谈脂粉仙留下来的。 得亏般若是个异化体，而且天生自带一张未发育的白面具。属于自身资质好，还有额外的契合度加成。 所以吸纳脂粉仙遗物的过程，虽然耗时久了点，但总体上无惊无险。 “第二个面具长成了，好像挺不错的。” 神谷川对着般若腰间全新的白面具观摩了一会。 后者则是配合地在空中优雅转了个圈，方便神谷川更清楚地看见新生的白面具全貌，同时隐约能感到有几分炫耀的意思在里面。 般若此刻表面依旧带着几分冷傲，表情像融了一半的冰霜，但她内在心理活动却非常丰富—— 笨蛋阴阳师给我送这样的礼物，坏女人玛丽知道了，不会生气吧？ 她一定没有吧？ 这样想想，忽然好高兴！ 赢了赢了！ 神谷川倒是没注意到般若的复杂心思，只是默默拿出手机，开始查看式神信息。 可以看到，般若吸纳了【脂粉仙娘的面皮】，面板变化还挺大，连同名称都一起变了。 原本的名称[笑般若]在白面具长成以后，变成了[双面般若]。 而且还额外多了三个技能—— [脂粉制成：双面般若已习得白脂粉的制作方法，可以确保这种奇特脂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操粉要诀：双面般若已可熟练操作使用白脂粉。脂粉在她手中可腐化肌肤，溃烂血肉；亦可治愈伤势，白骨生肌。] 神谷川看得出来，这两个技能全是从脂粉仙那里继承过来的。 只能说死得好啊脂粉仙娘！ 你留下来的遗产可太香了！ “这个，脂粉制成。”神谷川兴奋点了点手机屏幕，开口询问，“般若，你现在会制做那种白脂粉了吗？怎么做？” 般若抬手，腰间的白面具跟随着她的手势升起来。 面具之上诡谲的白色气息浓郁升腾，凝聚在一起，数秒过后白气凝华成细腻的白色脂粉，簌簌抖落下来。 “哦？”神谷川见了这一幕，稍显意外。 貌似般若不需要原材料，就可以制作加工那种白色脂粉。 属于完全自产自销。 不过，这种制作也不是无限持续的。 白面具在凝聚成一层脂粉后，颜色就变得黯淡起来，上面的诡谲白气也衰竭。 估计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才能进行再下一次的产品加工。 这样子也足够了。 让般若平时闲的时候抽空多造点脂粉，等打架的时候够用就行。 等会可以把脂粉仙娘的人皮口袋，也一并交给般若装白脂粉用。 神谷川之前在被大首吞食的时候，只是清空了那人皮袋里的库存，袋子还是留着的。 现在刚好还能再派上用场。 “话说回来，般若现在好像能利用白脂粉在战斗过程中治疗友方单位……嘶，会打伤害，会奶，还会挂在我身上……” 懂了。 有你有我，一鼓作气！ 除去两个从脂粉仙娘那里继承的技能以外，般若还多领悟了一个独属于她的特殊技能。手机上显示为—— [特殊技能：鬼之假面·妒] [双面般若的特殊能力，可将自身幻化为妒面具附身于契约阴阳师之上，使阴阳师获得鬼神之力的加持。] [鬼之假面·妒完成附身后，持续损耗阴阳师生命力，但额外增加阴阳师的敏捷属性和身体协调性，且能对魅力属性高的敌方单位造成超量伤害。] 看完了第三个技能描述，神谷沉默了一会。 呃…… 别的我都还能理解。 对魅力属性高的敌方单位造成超量伤害算是怎么回事？ 专挑好看的打是吧？ 难怪叫妒面了…… “般若，试着用新的那个白面具附身我。”本着实践主义精神，神谷川打算实操一下这个名为【鬼之假面·妒】的新技能。 般若没摆出太多的表情，用行动直接回应了神谷的诉求。 宽大的长襦袢袖口挥动，两张形态材质各不相同的面具，开始围绕在她纤细的腰间高速旋转。 在此过程中，白面红唇的笑面具，变得越发生动鲜活。 诡谲的白面具悄无声息，飞向神谷川，附着在了他的脸上。神谷的脸瞬间变得全白，嘴唇和眼皮却又都是猩红。 和笑面具那种狰狞恐怖，但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气质不同。 白面具给人的感觉是阴森诡异，盯着看的话，生理和心理都会有不适感。 神谷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带妒面具以后自身的属性变化。 【姓名：神谷川】 【力量：8】 【敏捷：10】 【体质：8】 【魅力：3】 【灵术：5】 只看见自己的力、敏、体、魅、灵五维，其中的力、体、灵三项，各涨3点。 而敏捷属性，则是直接暴涨5点，来到了10点。 这显然已经不是“人”能达成的敏捷速度了。 不过，最离谱的是魅力属性。 “戴上妒面具，倒扣了我五点魅力可还行！？”神谷川握着手机，心情微妙。 说实在的。 他并没有感觉自己戴上白面具比戴笑面具有难看多少。 这妒面扣魅力，该不会是因为……嫉妒使人丑陋？ 但吐槽归吐槽。 白面具的实用性还是很高的，因为其对战斗属性的加成较高，大部分情况下比笑面具更适合用来迎敌。 毕竟魅力属性，在战局中基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最多就是刚戴上笑面具变身的瞬间，猛地上升到12点的魅力，能对一些意志不坚定的敌人造成短暂的魅惑效果。 更不要说，新获取的妒面还有额外效果—— 敌人长得越好看，神谷川打对方就越痛…… 什么狐仙蛇妇，什么美女画皮，我直接对其特攻，乱杀好吧。 “所以战斗的时候戴妒面，平时要和什么中立怪谈亲近搞好关系的话，就戴笑面。”神谷川这样总结道。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实战中怎么切换使用两张附身面具，还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之后，神谷川又测试了一下妒面的持续时间。 这里就要提一嘴了。 因为锲而不舍的努力锻炼，相较于刚契约般若那会，神谷川的各项基础属性都上升了一些，身体素质有所提高。 现在他能维持笑面的时间，已经从最初的半个小时，上升到了四十分钟。 而神谷现在的身体用来维持战斗力更强的妒面，差不多能坚持个半小时后才会扑街。 得，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 获取了新的面具后，神谷川后续又去了一趟高天原。 他去找了天钿女命雕像下的铃彦姬。 说起来，确实是很久没有去见自己的“防火女”了。 神谷记得很清楚，上次在铃彦姬面前戴上笑面具的时候，那位艳丽的神姬可是当场夸赞了自己。 什么“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掌控灵力的智慧，窥见了驾驭鬼神的信念与魄力”，什么“或许您真能成为这个世间的新主”。 夸的神谷川还蛮不好意思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漂亮的神姬姐姐在夸完自己以后，还交付了重要道具【高天原道场钥匙】。 “现在我能戴白面具了，说不定铃彦姬会从我的身上看到什么全新的鬼神共主品质。然后一高兴，再送我件新道具。” 神谷川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 高天原神殿，天钿女命像下。 神谷川直接戴上妒面进入其中。 有段时间没见的铃彦姬还是老样子坐在雕像底下，红裙配裹胸，大胆又妖艳，下身裸露着赤足，光滑白皙。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重返高天原……” 铃彦姬感受到了神谷川熟悉的气息靠近，照例开始念固定台词。 但话讲到了一半便停住，她抬头，开始细细打量其神谷那张诡异的白脸来。 越看铃彦姬的眉头就皱得越紧，她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改变了固定台词：“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看到了……” 但话讲到嘴边，又仿佛实在说不出口。 最后，这位神姬重重地摇头叹息：“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作为吾主伊邪那岐的潜在继承者，你的外表应当保持起码的体面，下次再来吧。” 说着，铃彦姬抬手。 她手中的短杖铃铛摇响，额头和小腿上的赤色云纹发亮。 神谷川只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抵御的火热气息袭来。 接着，他便被强制推出了有巨大天钿女命雕像的神殿侧厅。 轰隆。 将神谷扫地出门的同时，侧厅的厚重石门缓缓闭合。 吃了闭门羹的神谷川：？？？ 啥意思？ 强制要求玩家在过重要剧情的时候，外表上一定要像个人是吧？ “还有，铃彦姬，你果然就是个颜狗吧！” (本章完) 第173章 惨烈的修罗场 第173章 惨烈的修罗场 在高天原碰了钉子以后，神谷川照例传送去了奈良梦幻乐园，骚扰大首。 那浮空大脑袋这两天已经明显要不行了。 病入膏肓，重伤不治，一天还要挨三顿毒打。 晚上这次神谷川追着它击中了一发阴雷。 刚晋升成功的般若也表现优异，向大首展示了一波新获取的能力，用新制作出来的白脂粉了一波不错的输出。 估计大首殒命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胜利在望。 当晚。 现实中，神谷的廉租公寓。 夜已经很深了。 房间的床头边上，呼呼吹着风，扇叶转动的声音单调但不嘈杂，听着意外的有些助眠。 神谷川今天也是三班倒肝满了游戏，白天还抽空做了日常的剑技训练和体能锻炼，现在已经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床边有细微的红色雾气生成。 一袭红黑洋裙的玛丽，压低了脚步，从雾气中走出。 她熟练地将手里的砍刀无声放到地上，很自然地准备脱靴子上床。 这时候。 单人床的正上方。 一道紫白色的倩丽身影，无声无息地迅速勾勒而出。 今天刚晋升回归的般若现身。 她摊开双臂，拦在玛丽和神谷川，一笑一妒的两张面具，在她的腰间悄然旋转不停。 坏女人！ 我晋级了，这一次属于我的一切，我全部都要亲手拿回来！ 我才是神谷川那家伙手下的第一式神！ 看着突然出现的般若，玛丽略显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玛丽：？ 片刻之后，她弯腰，将地上的砍刀拾起来。精致到几乎要失真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直勾勾注视向挑事的般若。 让，开。 般若：！ 坏女人这是想打架！ 正合我意。 今晚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你和神谷川那家伙一起睡觉了。 别问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反正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不同意！ 20平的小公寓里，玛丽和般若心思各异。 一个身上如血的红气翻涌，一个身上诡谲的白气升腾，彼此对峙，剑拔弩张。 不真的打一架，估计是收不了场了。 “唔——” 或许是因为玛丽和般若同时外放了气场，让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降低。 原本睡得很沉的神谷翻了个身，发出了细微的梦呓声。 两个怪谈看了看神谷川，同时收敛了气息，然后对视一眼，似乎是从对方的眼神里看懂了彼此的某个想法，一拍即合。 下一秒，红黑洋裙和紫白襦袢同时从房间中消散不见。 她们一起去了怪谈世界。 要打就应该去怪谈世界打，在那里才方便放开手脚。 玛丽和般若同步消失以后，房间里短暂的安静下来。 但没过半分钟，又有窸窸窣窣的细小声音传出。 神谷川的床边上，穿印白红和服的座敷童子悄然现身。 “呀……” 敷宝此刻两眼放光，极其小声地出声惊叹。 她小心坐在床沿边上，两只脚够不到地面，轻轻地来回摆动。 刚刚般若姐姐和那个新来没多久的玛丽姐姐，为了阿爸彼此火药味十足对峙的样子…… 好刺激！ 现在她们应该是去到另一个世界里面了。 有点可惜，看不到后续了。 不知道般若姐姐能不能打赢呀？ 因为不能吃到后续的瓜，小福神遗憾了一小会。 接着又抬手揉了揉眼睛，轻轻仰躺下，掀开被子，滚进了神谷川怀里。 座敷童子有预感，今晚玛丽和般若会在另一个世界里面待很久很久。 所以，偶尔由座敷来陪阿爸睡觉，应该也是没关系的吧？ “呀~” 钻进被子里的座敷童子，用小巧的鼻尖轻轻地朝神谷蹭了蹭。 阿爸身上的气味，安心……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 神谷川感觉到了身边凉丝丝的柔软触感，但隐约又觉得和前几晚的不太一样。 而且，那股带有侵略性但很好闻的，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今晚也没有闻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软乎乎的奶香味。 “唔——” 于是，神谷惺忪地睁开眼。 一片黑暗中，只看见座敷那张恬静可爱的睡脸，正近距离的凑在自己脖颈。 “座敷……？” 神谷川迷迷糊糊地嘀咕。 呃……之前趁自己睡着，大半夜悄悄躺到床上来的不都是玛丽吗？ 这咋还开始换人了呢？ 不过神谷对于自家式神和怪谈喜欢睡床这种事情，没有丝毫排斥。 睡就睡了呗。 他伸出手，真就像个老父亲一样，动作轻柔地帮敷宝掖了掖被子，然后翻身继续睡。 睡意迷离之间，神谷的脑海里有些无意识的想法产生： “如果自家的怪谈都喜欢睡床的话，是不是要给她们买几张回来？不对，或许应该买一张大号的回来，把家里的单人床换掉。” ……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世界中。 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 玛丽和般若已经拉开了阵式。 尤其是般若，现在跃跃欲试，状态奇佳。 她刚晋级，而且多了一个面具，今晚早些的时候打大首发挥也异常出色。 就算玛丽比她还高一个级别，般若也依旧觉得自己又行了！ 另外，在开打之前，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般若还炫耀一般，让新生成的白面具在玛丽身边耀武扬威转了一圈。 哼~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虽然你白天的时候，可能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是，这东西可是神谷川那家伙送的哦。 伱没有吧？ 心乱了吧？ 玛丽：？ 戴面具那女的，这又是在干嘛？ 玛丽小姐疑惑好一阵子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般若在表达什么意思。 于是，她思索了几秒，轻轻抬手。 一只身上缠绕着发丝的折纸囚鸟在玛丽的生成，怕打翅膀，活灵活现。 纸囚鸟飞起，围绕着般若平静转了一圈，然后落回到玛丽的肩膀上。 他送的。 玛丽也有。 般若盯着那只纸鸟看了一会，很快就反应过来。 神谷也给坏女人送了礼物！ 她的心里大受震撼，之后便是出离愤怒。 那张冷傲俏丽的脸，开始变得涨红。 我单以为是只有我有，没想到别人也有…… 神谷川，你这家伙是混蛋啊！ 般若的心，乱了。 还有一章，大家先睡吧，睡醒了应该就能看见了 (本章完) 第174章 惨烈的修罗场（二） 第174章 惨烈的修罗场（二） 般若在怪谈世界的神椟边，赌上了尊严毅然决然和高她一个级别的玛丽开战。 不过，在真的打起来之前。 玛丽做了一个超乎般若意料之外的举动。 只听“哐当”一声，那柄与人齐高的血腥砍刀，被玛丽丢到了一边。 看起来她是不打算用武器的样子。 事实上，玛丽并不想真的将般若打伤，她只想狠狠教训一顿戴面具这女的。 会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因为神谷川。 玛丽给神谷当式神的这段时间里，变得比以前能思考了一些。 秋叶原里还在歇逼小悟酱曾不止一次和自己的姐姐说过，遇到事情的时候要先动脑子，要多思考。 现在玛丽开始能做到了，而动了脑子以后，她认识到了一件事—— 般若确实碍眼，可也确实有用。 甚至不可或缺。 之所以这样讲，主要原因是般若能更好的保护神谷川，即便她的纸面实力比玛丽要弱。 但在战斗的过程中，玛丽要是杀红了眼，是会有可能顾不上神谷的。 般若不一样。 她在战斗的时候一直处于相对清醒的状态。而且会习惯性的和神谷川保持近距离，及时给予回护。 对于般若来讲，似乎保护自家阴阳师永远是战场上第一优先级的要事。 她就像一个固执的守卫。 一个能尽全力保护好adc的优秀辅助。 更不要说，般若还有一套能和神谷共享鬼神之力的奇特技能。 虽然玛丽很不想承认，但神谷川不能没有般若。 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如果玛丽真把般若打出个好歹来，那神谷川无论在怪谈世界行动，还是在现实世界面对上像脂粉仙那样的强敌，死亡几率都会大大提升。 所以，即便玛丽小姐真的觉得般若待在神谷川身边非常碍眼。 但比起这个，她更不能接受的是—— 看见自己心爱之人死在其他怪谈的手里。 玛丽的占有欲，非常奇怪和病态。 她始终都觉得，只有自己才可以在怪谈世界里“杀死”神谷，只有自己才能沾染上爱人淋漓的鲜血，别的怪谈都不配。 而现实里就更不行了，玛丽不能容忍任何人在现实里伤害神谷川。 任何人都不能！ 如此一来，般若的强力保护就显得至关重要。 没办法。 谁让神谷那家伙，每天都在高强度整活作死呢。 总之，我不希望神谷川因为别的怪谈而死；而你会拼尽全力保护神谷川的安危。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是一边的。 …… “啧。”般若看着玛丽弃了武器，先是诧异，随后又了然。 接着她抬手，将身边的两个悬浮的面具全都下压了下去。 既然坏女人率先承诺不使用武器，那我也不戴面具好吧。 不要以为我会占你的便宜！ 要打就应该堂堂正正地打！ 而且这样也好，要是真的下重手，彼此拼出个伤亡来…… 神谷川那家伙，明天一觉睡醒可能会被气到昏过去。 玛丽和般若酝酿已久的战斗终于开始。 但因为双方都默契的没用武器，甚至都没开任何技能。她们两个打起来毫无章法可言，只是纯粹在打架，彼此宣泄不满情绪。 打着打着还真就互相扯起头发来，最后连王八拳都快抡上了。 玛丽因为是c级，还有[蛮力]、[背打]技能的加持，徒手打架的素质远超般若。 但般若自带一个飞行浮空的特质，暂时也没落入下风。 今晚的战斗之夜，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式神自发组织的，“有规则、有奖励但无裁判的限制性格斗赛”，可能会打到天亮。 …… 玛丽和般若在怪谈世界里鏖战厮打了不知道多久。 最终结果是，电话恶灵技高一筹。 她抓住机会，拉住了般若的襦袢长袖，将后者从半空中生生拽了下来，按在地上压到了身下。 以此获得了最终胜利。 而在拿下般若以后，玛丽并没有再进一步扩大战果，炫耀了一下自己得胜后，随手就把她给放了。 般若虽然又羞又恼，但也算输得起，没有再做后续纠缠。 只不过，两个怪谈之前打得实在昏天黑地，忘乎所以，以至于忘了时间。 事实上在她们打完架的时候，现实里的神谷川，已经抱着小袄座敷童子睡了一整晚，而且即将睡醒。 也就是说，今晚般若虽然输了，但阻止玛丽陪神谷睡觉的目的却意外达成。 战斗结束以后。 般若开始用白脂粉给敷在自己的伤口上，因为掌握着【操粉要诀】，这些脂粉在她手里既可以当腐蚀物，也可以当外伤药。 可恶！ 坏女人下手好重，打得我好痛！ 不过细腻的白粉末敷上后，身上那些“皮肉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估计要不了多久什么印迹都不会留下。 般若在给自己上强效伤药的时候，玛丽没有回式神像去。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看着，仿佛带了厚面具的脸上，没有一丁点情绪波动。 般若被玛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一挥袖子，一袭细腻的粉扑卷向了玛丽小姐。 是毒亦可是药的白脂粉，精准落在后者的伤口上，渗入其中，附带强效的治愈效果。 般若对玛丽用了药。 坏女人！看什么看！ 不要想多了，是因为今天的白脂粉实在用不完了才给你的！ 没有其他任何意思！ 另一边，玛丽看着身上的伤势开始愈合，脸上的表情稍稍松动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 今晚玛丽和般若约架的地方，是铃诡校。 下一秒，学校里的广播开始发出玛丽的声音来：“谢谢。下次，再和伱玩。” “嗤。” 般若听了这话，本能地不屑侧头。 少自我感觉良好了，谁会跟你玩啊！ 坏女人，下次我一定要堂堂正正赢你！ …… 现实世界。 天刚蒙蒙亮。 叮铃，叮铃铃—— 同软乎乎、凉丝丝的小福神睡了一晚，神谷川被早六点起床肝游戏的闹钟声叫醒。 昨晚的觉睡得不算太好。 神谷家的怪谈小袄，平时表现异常乖巧，但睡相意外的不算太好。 上半夜的时候，座敷还只是把一只脚伸上了老父亲的肚子；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快挂在神谷的身上了。 “哈——睡得好累。” 神谷关掉闹钟，从床上坐起来，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看向身边。 座敷童子依旧四仰八叉睡在床上，毫无防备的样子。刚刚闹钟没有完全叫醒她，只是催得她慵懒堕怠地在床上滚动着翻了翻身。 “座敷这家伙现在真就和一个赖床小孩子没任何区别，一个怪谈这么懈怠真的没问题吗……不得不说，相比之下，玛丽的睡相可真好。” “或许真的该买张大床了，这张单人床，还不够座敷单独滚的。” 作为老父亲，神谷没有把还在睡觉的座敷叫醒，自己安静下了床，去卫生间洗漱。 一边刷牙漱口，看着镜子里自己睡眼惺忪的表情，他还在一边在想： “咕噜咕噜——话说，怪谈真的有和人一样上床睡觉的生理需求的吗？怎么想都是没有的吧……家里的几个怪谈，是不是被我养得有点奇怪了？” 简单吃过早饭。 神谷启动怪谈游戏，进入了里世界。 新的一天，就从叫出自家的两只式神，一起殴打大首开始。 昨晚熬夜码字，熬着熬着睡着了……好消息是昨晚那觉睡的真的很好，好久没睡这么爽了…… 这章补上。 (本章完) 第175章 前任园长的随笔自传 第175章 前任园长的随笔自传 怪谈世界。 梦幻乐园。 神谷家的两只式神，顺应他的召唤现身。 神谷川：“呃……你们两个，昨晚干嘛去了？我怎么感觉你们萎靡不振的？” 玛丽：…… 般若：“啧……” 因为昨晚打架打输了，般若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看到神谷后，又想起来那个折纸鸟的事情，心里更不爽了。 她咂了咂舌，双手交叠在胸前，幽幽朝着远离神谷的飘了两步。 神谷川：？ 这家伙怎么了？ 我惹她了？ 搞不懂。 …… 简单休整了一下队伍。 神谷川又一次朝着天上的大首发起了冲击。 这东西今天状态奇差，就连跑都跑不动，大概真的是要死了。 “座敷，给我挂个好运！” “般若，用你的脂粉封锁住它的路线！” “玛丽，呃……伱守好地面。” 神谷一边指挥自家的怪谈们作战，一边默念“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召唤出了阴雷。 浩荡的水脏雷蔓延上，配合着般若洋洋洒洒的白脂粉，直接击中了大首。 之后就只见，浮空大脑袋哀嚎呻吟着下坠，这个庞然巨物嘴里发出游丝般的喘息声，仿佛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坠落的过程中，它开始慢慢分解，变成一颗颗人头气球。 那些气球也是垂死的状态。 尼龙一般材质的外皮很轻易就破碎开，泄出气来，变成干瘪的一层枯皮，落到地上化成飞灰消散不见。 “成了？”神谷川掐灭了手里跃动的电光，仰起头。 零星的乐园灯火之上，青黑色的天穹中，漫天的人头气球全都在破损下坠。 它们虚弱的哀嚎声汇聚在一起，像是被揉碎了散在风里，呜呜咽咽。 很渗人。 数不清的气球坠落，而此刻神谷川身上正升腾着祥瑞的红气。 【蜃气布袋】里面发出金属嗡鸣，声响铿锵。 青铜材质的【制烛僧的抽血泵】攒射而出，直射向天穹之中，没入进最大的那一簇气球堆里。 嗡嗡。 手机震动。 神谷川等待了一个多星期的好消息终于传来—— [大首已死亡，获得魂晶730颗！] 另外，飞到空中青铜抽血泵，缓缓掉落回神谷手里的时候，还附带一枚赤红透明，里面仿佛有浓稠液体在翻滚的怪谈心头血。 [获得c级怪谈心头血！] “不错，又入了一枚c级的。”神谷川很满意地将心头血收起来。 这玩意可是制作冥烛，供式神进阶的必须材料。 他现在手里还有两枚c级的心头血，以后般若d级升c级，玛丽c级升b级刚好各需要一枚。 另外，【制烛僧的抽血泵】的运作机制是—— 杀死的怪谈评级越高，越难在其临终之际抽离出对方的心头血。 目前抽血泵抽c级怪谈，感觉已经有些勉强了。 主要是靠着座敷童子挂的好运在死撑，才保证了爆率。 “这样的话，那以后要收集b级或者a级怪谈的心头血，感觉会非常困难。也不知道这个抽血泵，存不存在改造升级、增加爆率的可能。或者，好好给敷宝升级进阶，提升一下她好运buff的效果。” 收好了心头血后，神谷还未雨绸缪地潦草思索了一阵子。 死亡提示弹出的时候，天空中的人头气球已经全部消散。 有几张泛黄的纸张，被风吹得凌散，向下飘落。 “那是什么？大首死后额外爆出来的？”神谷川凝着视线望向天空，接着又侧过头，“般若，捡一下那些。” 那袭被点名的紫白襦袢快速腾空，追逐起纷飞的纸张。 没一会，空中的泛黄纸张被如数捡回，递到了神谷川的手里。 [获得板仓的随笔自传（一）！] [道具名称：板仓的随笔自传（一）] [品质：特殊道具无评级] [效果：1、如果你想成为下一任园长，或许应该充分了解前任园长的人生。2、向自传中提到的怪谈出示对应的自传章节，或许会使该怪谈对你的态度发生转变。] [说明：正经人谁写自传啊？奈良梦幻乐园前任园长板仓良三的随笔自传。共四章，集齐之后在奈良梦幻乐园中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 “这东西……前任园长的自传？是和那个[成为新园长]的特殊任务有关吗？” 神谷把几张泛黄的纸张拿在手里，将手机里提供的信息通读了一遍。 之后，他又将手里的纸张简单排列，让其的记叙变得连贯。 上面的内容如下—— 我叫板仓良三，1945年生人，从小生活在奈良。 我的母亲因难产去世。 也正因如此，从我记事以来就能感觉到，我和我的父亲之间，天然隔着一道可悲的厚壁障。 我的父亲酗酒。 听别人说，这是他在母亲离世以后，染上的坏毛病。 他喝过酒后，经常会无缘由地打骂我，他叫我坏种，我能感觉到他恨我。 啊，其实我也是很憧憬的。 正常的父子关系。 儿子成长为父亲的骄傲什么的。 多美好啊。 我在父亲的无端打骂中长大，一直到上高中。 我记得那时候，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经常能看到地上有许多羽毛。 乌鸦的羽毛。 我生活的地方，乌鸦还挺多的。 它们很吵。 我偶尔会在回家路上，捡一些看起来很漂亮的羽毛，不知不觉便培养起了收藏羽毛的爱好。 我会把收集来的黝黑乌鸦毛，全都放在床底下，平时没事就拿出来把玩。 后来我再看见飞掠过空中哇哇叫的乌鸦，不觉得它们吵闹了。 只是想到我床下的毛，然后想着孕育了那些漂亮羽毛的鸟儿身体该有多么柔软。 我决定要抓一只乌鸦。 活的。 我从学校的实验室，搞了一点乙醚出来，利用药剂制作了附带诱饵的捕鸟陷阱。 经过了几次失败和改进，我终于成功抓住了一只乌鸦。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有成就感的时刻。 当时，那只乌鸦就安静躺在我的手上，我突然有一种震撼感，我的心脏砰砰跳动，血脉喷张。 我手上把握着的，是一个活的生命。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一直看着那只乌鸦，等它苏醒就把它放生。 但等乌鸦真的开始恢复意识，挣扎不断的时候。 鬼使神差的，我没有松开手，反而把它抓得更紧了一些。 我只记得，当时它胸口的羽毛一颤一颤，看起来很吸引人。 慢慢的，乌鸦不动了。 后来，我处理掉了那只乌鸦，留下了一根羽毛做纪念。 从那一刻起，我有了新的收藏爱好。 1963年，我离开了学校开始做小生意。那时候，我已经能利用乙醚，熟练地制作更有效的麻醉剂了。 因此我找上了更大的猎物，一开始是兔子，后来是猫，然后是狗和鹿。 我很有天赋。 毫不夸张地讲，我在这方面是个天才。 只可惜我的父亲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不能为此以我为骄傲。 时间到了1967年春季，大概是这个时候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我们镇子上，一个名为加贺朋子的主妇失踪了。 当时把警方把镇子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镇上的人还自发组织了人员，帮助寻找加贺女士。 我也参加了，和大家一起找。 当然，最后无功而返。 加贺女士真的不见了，人间蒸发了。最后镇上把她的失踪，定性为神隐。 哈哈，真的很有意思。 神隐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听镇上的人说这个词的时候，我跑回房间里，锁上门笑到岔气。 加贺失踪的几个月后，我的父亲在家里的地下室找到了一个木盒。 他把盒子打开了。 是的，那么显眼的陌生盒子，他怎么可能会不打开呢？ 他在盒子里看到了羽毛、动物爪子，还有一截带结婚戒指的女人手指。 那是我的收藏品，我把它们展示给我的父亲看。 我觉得，看到这个以后他应该会以我为豪的。 为什么骂我，打我，把我视作垃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此句字迹扭曲，并且被用力涂抹掉） 哦，对了。 父亲的手指，真是有些粗糙了。 改一下更新时间，下一章晚上12点前更新。 熬不动了，狗命要紧。 (本章完) 第176章 但是，收小弟送马自达诶 第176章 但是，收小弟送马自达诶 “前任园长，板仓良三……” 神谷川认真将【板仓的随笔自传（一）】看完。 他对这位板仓有印象的。 解锁了梦幻乐园这张地图后，神谷曾在网上查阅过不少与之相关的信息。 其中也包含了这位前任园长，乐园创始人的。 在现实网络中，人们对板仓的评价不错。 “成功的企业家”、“创建大型乐园，将欢乐播撒向人间”、“有爱心，经常出席慈善活动”…… 这是网上常见的，对板仓良三的评价。 是贴在他身上，充满正面光辉的标签。 “我记得之前在网上看到，板仓良三在梦幻乐园荒废的几年后就去世了。当时奈良附近的人，还会他举行过一场规模不小的追悼会。” “结果这样的人，背后有那样的一面吗?” “原生家庭不幸，从小亲情缺失。从残杀动物，一直发展到杀人弑父……貌似，他的罪行一直到现在都还不为人所知啊。我先前在网上看见的对他的评价，还全是伟光正的。” “按照随笔自传的道具说明，要想成为梦幻乐园的新园长，我大概还需要再搜集齐另外三篇板仓的自传，了解这个前任园长更多的事情。” “啧，这第三张地图背后的主线有点东西啊。” 神谷川结合着自传的内容，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认知到的和板仓良三有关的信息。 接着，他把【板仓的随笔自传（一）】小心收好。 才刚把这几张泛黄的纸揣进【蜃气布袋】，神谷川忽然听见了引擎声。 一回头。 就只看见远处，乐园大门的方向，有一辆白色的车子穿过狼藉的游乐设施，缓缓朝着自己所站的位置行驶过来。 这辆车神谷是见过的。 马自达的七座车。 是之前碰到的那个f级群体异访怪谈，无头探险团的车。 神谷第一次到奈良的时候，还是搭了这辆灵车的顺风车，才抵达了现实中的荒废梦幻乐园。 “是那群外表有些不良的无头鬼啊，这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神谷川路边站了站。 因为不觉得无头探险团这次出现在怪谈世界里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他没有太过防备。甚至随手将手里的南泉一文字收入刀鞘。 不是神谷川看不起那五个无头鬼。 这几个家伙，加上一辆马自达灵车，绑定在一起才堪堪凑上f级。 就算是玛丽和般若两个都不在，以神谷目前的实力，都能较为轻松地将他们全歼掉。 突突突—— 车子熄火，在路边停下来。 无头冒险团的五个“人”，同时下了车。 他们此刻都没有刻意维持活人的模样，脑袋全脱离了脖颈，被他们抱在怀里。 唯一不同的是，黄毛男的脑袋看起来是真脑袋，血淋淋的。 鸭舌帽女他们的头，看起来则更像是一个气球，抱在怀里也是轻飘飘的，且看不到半点血迹存在。 “是你们几个啊。是来找我的吗？怎么了？” 神谷川笑着和这五个无头鬼打了招呼。 而在他的身边，玛丽小姐拖着大砍刀，挺直腰板站立，红黑的洋裙裙角飞扬，猩红的血雾乱撞。 即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却仍能给人一种杀气腾腾的危险感觉。 还有般若。 她对空作战的时候，戴了妒面具，现在也还未摘下来。 化身白般若的她，外形上看是一道巨大的白色鬼影，白面点红唇，似笑非笑，诡异无比。正缠在神谷川的身后侧，并将一只细腻惨白的手掌，轻轻搭在神谷的右肩上。 有这两尊凶神立在年轻鬼神共主的身边。 就算他本人笑得再友善，再人畜无害，总体给人的感觉也还是惊悚异常。 无头探险团的几人，看着对面三位大佬全员恶人的模样，当即就给跪了。 是真的跪了下来。 而且用的是日本的传统艺能，土下座。 甚至在土下座的同时，还给神谷川来了一波拿首好戏，用双手抱头，哐哐磕地。 那副样子，当真是毕恭毕敬。 “呃……这是干什么？”无头探险团的行为，给神谷都整不会了。 就算我是未来的鬼神共主，也犯不着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吧？ 神谷川还在懵逼，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 嗡嗡。 有一条通知弹出——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无头探险团的老大】 [难以置信，梦幻乐园里那些恐怖的人头气球，居然被消灭了！] [大石俊马：我就说，那天我们搭的那个男孩绝对能干大事！连人头气球都被他一锅端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小原早未：俊马哥……说得对。] [高山真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几个还活着的时候，就是被那些人头气球弄死的吧？那个男孩，算是替我们报仇了。] [小原早未：真衣姐……说得对。] [大石俊马：听我的。结合我小时候当不良获得的生存经验，我觉得不管做人还是做鬼，都应该找一个厉害的靠山。有了靠山，就不会受其他人或者其他鬼欺负。] [高山真衣：什么意思，具体点。] [大石俊马：还不明白吗？咱们去认那个男孩做老大！] 神谷川：…… 通过词条机制，了解了无头探险团内心的真实想法，神谷算是明白这几个无头鬼想干嘛了。 既见鬼神共主，纳头便拜，以礼来降是吧…… “老大！请务必让我们几个，认你做老大！” 跪在地上的小黄毛，一边哐哐磕脑袋，一边这样说道。 那恳切抱大腿的样子，颇有几分当初小小老头认主的风范。 鸭舌帽女和短发女孩也抱着脑袋附和。 其中鸭舌帽女的样子有点扭捏，可能觉得跟着黄毛做这种事情很丢人。 短发女孩倒是没太多不好的反应，看起来痴痴呆呆，不太聪明的样子。 至于剩下的两个无头男人，只是跪拜，不会讲话。 “呃……我有必要收他们当小弟吗？”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思索着： “看他们几个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攻击性也不够，很难找到值得我培养的地方啊……拿来当式神怕是不划算，况且我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式神像。” 感觉这无头探险团目前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一个可以当五个用，数量比较多？ 什么亚人集团骨灰。 神谷川的视线从土下座的五个无头鬼身上移开，落到了那辆白色的七座马自达上。 “但是，认他们当小弟，送一辆马自达诶。” 神谷再次动了心思。 如果收编了无头探险团的话，好像就意味着自己能间接拥有一辆七座幽灵车了。 拜托，这超酷的好吗？ (本章完) 第177章 盒中女 第177章 盒中女 神谷川将视线从白色幽灵车上移回来，看几个无头鬼以头抢地也蛮辛苦的，于是对他们说道：“先站起来再谈吧。” 为首的黄毛男闻言快速起身。 戴鸭舌帽的女人反应也差不多，但站起来以后，脸上的窘迫感也没有减少。 气球脑袋被她抱在怀里，三五秒后，她伸手拉低了自己气球脑袋上的鸭舌帽帽檐。 短发女孩的反应迟钝很多，见别人起了自己才愣愣地站起来。 余下的两个男人，似乎是听不懂神谷讲话，依旧跪在地上，由黄毛男和鸭舌帽女人，一边一个从地上提了起来。 神谷早就感觉到了，这无头探险团里，最聪明的是黄毛和鸭舌帽，跟正常活人无异。 短发女孩开智较少，智力水平目前看起来应该可以对标一只比较聪明的哈士奇。 最后剩下的两个强壮男人，要没有其他无头鬼的帮衬，独自行动的话，智力估计和喜奇童子们差不多。 上次神谷川搭幽灵车，这两个男人也是一个在装睡，一个在装深沉看窗外不讲话。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指定要穿帮。 “老大，你答应做我们老大了吗？老大？”黄毛把自己的同伴从地上搀扶起来以后，又扭头继续朝神谷献殷勤。 神谷川没回话。 心说，你一口一个老大叫这么顺嘴，还问我答不答应？ 鸭舌帽女稍稍抬高一点帽檐，也开口讲话补充。她说话的时候，没有黄毛男那么浮夸，态度也诚恳很多： “小……老、老大。因为你消灭了人头气球，我愿意为伱做任何事，任何事都可以。你肯定也能猜到，我们以前就是因为那些鬼东西才惨死的。” 边上的短发女孩接嘴：“早未……也一样，做任何事。” 喀喀—— 探险团的的两个女性成员讲完话后，神谷川听见了玛丽砍刀刀刃摩挲地面的声音。 “咳……那什么。”神谷干咳了一声，伸手轻轻握住玛丽小姐的手腕，将她从自己的身前拉到了身后，“话说你们几个最近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偷看，观察我在干什么？” 黄毛一行没有察觉到玛丽的小动作，不过听了未来老大的一番话，却是显得很尴尬。 确实，他们最近一直在偷看观察神谷川的所作所为。 不然也不会在大首陨落的第一时间，就赶到这里来了。 神谷川：“不用紧张，我其实不在意。只是想跟你们确认一下，想让我当你们老大，是你们通过这几天观察，认真得出来的想法，对吧？” “当然，我们对大佬你的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像信浓川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黄毛男从未来老大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接纳的意思，抓住机会多舔了两句。 而神谷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停在边上的那辆幽灵车：“我问你们，这辆马自达它塞车吗？” “啊？”黄毛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顺着字面给了回答，“不……从来不会塞车。毕竟我们可以借助它，在两个世界中自由穿梭。” “那，你们能自己开车到东京都来找我吗？” “能！当然能。老大，别看我这样，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的朋友们都管我叫小高桥凉介，赤城的黄彗星！” “呃……” 神谷川上下又打量了一边黄毛男。 不得不说，你的朋友们还真给你面子啊…… 接纳无头探险团的事情，很快就拍了板。 神谷没有把他们契约成式神。 目前因为手头没式神像，也没有契约的条件。 而且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接下来更想养一只异化体的犬神。 毕竟【犬神头骨】这件看起来蛮厉害的道具，还一直在仓库里吃灰。 “不如就先让他们给我当司机吧。” 神谷川对这几个无头鬼的初印象还不错。 通过【无头探险团的老大】这条词条来看，几个无头鬼投靠他，主要是想以他为靠山。 “慕强心理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不是图谋不轨就行……话说，我现在就算对于怪谈世界里的很多怪谈而言，也算一个当之无愧的强者了，这感觉还不赖。” 为此，神谷川的心里还暗爽了一下子。 收下这几个小弟以后，神谷通过问话得知了他们的姓名和一些具体情况。 开车的黄毛叫大石俊马。 戴鸭舌帽的女人叫高山真衣。 智商比肩哈士奇的短发女孩，叫小原早未。 剩下两个健硕男的，是一对兄弟，分别叫三上悟和三上浩。 这五人不属于那种舆论中诞生的怪谈，而是死后亡灵所化成的鬼魂怪谈。 另外，神谷还得知，大石俊马这伙人，平时热爱户外探险。还活着的时候，除了小原早未在读大学以外，剩下的人都没啥正经事做。 属于社会闲散人员，也就是街溜子。 不过，就算是街溜子，他们本性却意外的并不坏。 这一点，从他们死后变成亡魂，却还不忘提醒活人不要靠近现实的荒废乐园，就能看出来。 …… “阿巴阿巴！” 神谷川正在乐园中和大石俊马一行讲着话，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叫喊声。 扭头一看，是小小老头回来了。 斥候小老头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梦幻乐园里，尝试搜集情报。 不过，前期乐园完全被人头气球封锁，他的谍报工作开展非常困难。 为此，小小老头也有好几次趁着自家主人上号，返回神椟边上，泪眼婆娑，大声诉苦。 神谷川对此也没啥办法。 只能用一些空话来安慰小小老头，比如—— “收集信息的进度不需要赶，安全第一，慢慢来没事的。” “三天，再坚持三天，那个浮空大脑袋就要被我打下来了。” “咳，那什么，再多坚持三天哈……”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会狠狠奖励你，小安魂蜡烛随你吃。” “……” 就这样一直等到前几天，大首彻底病入膏肓，对乐园完全失去了控制力，潜藏于其中的小小老头才终于得以在奈良梦幻乐园里施展手脚。 “阿巴！” 赤裸的小小老头拖拽着凫鸟铜牌，一路小跑来到了主人的面前。 然后一个急刹停下，一脸警惕地看向新入伙的探险团一众。 主人这是又收到新的手下了吗？ “介绍一下，这是小小老头。”神谷见己方的斥候归来，便停止了和新小弟的攀谈，“这边是大石俊马、高山真衣……以后你们就是新同事了。” “前辈好！” 最会来事的大石，立刻朝着小小老头鞠了一躬。 不过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刚安到脖颈上的脑袋掉落了下来，被边上的高山小姐眼疾手快地接住。 “阿巴呜唧。”小老头点点头，一下放松了警惕。 这声前辈让他感觉很受用。 主人说这个黄毛的无头鬼叫大石……看起来比老夫要强很多，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恭敬地称呼老夫一声前辈。 很好，看来老夫已经开始收获其他怪谈的尊敬了。 被比自己强的怪谈高看一眼，这种感觉对于羸弱的小小老头来说，还是头一次。 很爽。 果然跟着主人是没错的。 只要我好好干活。总有一天，全世界的怪谈都要高看老夫！ 喜悦了一会，小小老头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开始在水泥的路面上划字—— “主人，新情报，老夫找到！” “异访怪谈，八音盒，盒中女，实力判断预估接近犬神，在另一个世界，位置未知。” 小小老头因为吃了好几根狗粮安魂蜡烛，目前行动能力有所提升，收集情报的能力也小幅上升。 再加上神谷之前对他有文字描述方面的一对一指导。 现在收集回来的信息里面，连对应怪谈的对标实力都给整上了。 “和八音盒有关的怪谈，实力对标犬神。也就是说，初步判断是个c级的异访，已经去了现实了。” 神谷将小小老头给的情报理顺。 梦幻乐园的区域任务要求，是退治3个以上的c级怪谈。干掉了大首以后，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这个八音盒怪谈，可以当下一个目标。 短暂思索了一阵子，神谷川蹲下了身，看向小小老头：“如果让你回现实，能找到那个八音盒怪谈在哪吗？” “老夫收集了，她留下来的一点煞气，可以试试。”小小老头写道。 “那最好了。”神谷点头，然后又对着探险集团几个人开口，“大石、高山，你们暂时不用开车来东京了，带着小小老头先在奈良附近转一圈，配合他找一找八音盒怪谈在哪。” 无头冒险团是异访。 他们的灵车也是异访的一部分，可以在现实和里世界自由穿梭。 而小小老头的灵降物作为超凡物品，借助外力，也可以在两个世界实现来回。 所以，只要把凫鸟铜配放进车里，小老头就可以搭顺风车，实现异世穿梭，直接去往现实里的奈良。 非常方便。 新收的小弟们，还是挺有用的，刚一上岗就能干活。 灵车团因为刚投靠了神谷，很想表现一番体现自我价值，对于老大布置下来的任务，当然是满心欢喜地接受了。 神谷川：“还是那句话，你们只负责收集信息，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要义。遇到危险的话，逃跑就是了，不要逞强。在这方面，小小老头很有经验，大石你们都听他的安排。” “阿巴……” 小小老头挠了挠自己的秃顶。 逃跑很有经验，主人这算在夸老夫吗…… 不过，听起来这趟去现实里找八音盒怪谈，自己似乎能指挥这五个比自己要强的新同事。 爽到！ “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黄毛大石拍了拍胸膛。 高山小姐朝小老头蹲下来：“请多指教，前……前辈。” 她没有大石俊马脸皮那么厚，管这么小一个光溜溜怪谈叫前辈，感觉怪怪的。 边上没头脑的小原小姐，跟着高山小姐蹲下来：“早未我……也请多指教。” “还有，我让玛丽追踪了你们的车载通信系统。有什么需要，有什么发现，可以第一时间尝试跟她联络。或者赶回里世界乐园的神椟边，玛丽和般若在式神像里的话，会对你们的请求给予回应。” 神谷川又对自己的小弟们多交代了一句。 之后，白色七座马自达启动。 凫鸟铜配被高山小姐握着，驾驶位上大石俊马一踩油门。 车辆提速，撞出了一片虚空的波纹荡漾，消失不见。 …… 现实世界。 大阪，浪速区。 一栋独立气派的小别墅，门口的表札写着“板仓”。 下午。 一辆快递车开到板仓家别墅的门口，快递员从车上拿下了一个大包裹。 按过门铃以后，板仓家很快就有人开了门。 “请在这里签一下字，板仓先生。” 快递员将包裹交接后，便开车离去，送下一件快递。 板仓家收下这份快递的，是一个20来岁的年轻男子。 他名叫板仓政信。 是那位一手创建梦幻乐园的大实业家板仓良三的长孙。 “奇怪了，我最近没买什么东西啊。谁给我寄的？” 板仓政信抱着沉重的包囊困惑，但看上面的信息，收件人一栏上的名字确实是自己没错。 再看寄件人，名为饭岛凛。 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板仓将包裹拖进了家里，在玄关处找了把剪刀，开掉了外面厚实的纸板包装。 包裹里面是一个大盒子。 看起来是黄铜的材质，盒子周身刻有精美的纹。 而且在黄铜盒的右侧，还有一个木质的转轴把手。 “这是？” 板仓盯着这大黄铜盒子看了半天，只觉得这东西，有些像特大号的八音盒。 “为什么会有人给我送这种东西？”他更疑惑了。 出于好奇，板仓尝试打开大号八音盒。 但是盒子封闭地格外严实，感觉单靠外力无法撬开。 于是，他只能尝试伸手去转动边上的把手。 叮铃——叮铃—— 把手一转，黄铜盒子里便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响声。 越是转动，声音就越清晰流畅，串联成跳脱欢快的音谱。 这东西果然就是八音盒。 板仓政信有着不错的音乐涵养，曲子响了一会，他便分辨出了曲目。 是一首很少被用在八音盒里的曲谱—— 《小狗圆舞曲》 (本章完) 第178章 我命令你考上早稻田 第178章 我命令你考上早稻田 黄铜八音盒里流畅又欢快的曲调，让板仓政信征信一时间有点出神。 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 啪—— 刚刚无法撬动的盒子自己打开了。 里面缓缓升起一个塑料材质的玩偶。 是差不多有30公分高，跳芭蕾舞女孩的形象。 市面上有不少八音盒，在开启的时候，内部都会有个小小的偶人，配合着音乐旋转起舞。 这个特大号的黄铜八音盒，大概也是这种款式。 盒子里的女孩穿一身白色的破损芭蕾舞裙，裙摆上沾满了殷红色的污渍，分不清是颜料还是干涸的血渍。 《小狗圆舞曲》的乐声越来越欢快。 盒子里的女孩旋转不停。 起舞，起舞。 板仓政信直勾勾盯着那起舞的女孩人偶，莫名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恍惚间，他好像在欢乐的乐声里面，听见了如泣如诉的幽咽声。 很快的，一首圆舞曲结束。 盒中的玩偶女孩忽然摆动塑料的身体，双手提起残破的裙角，机械又扭曲地朝着板仓政信鞠了一躬，像是在落幕。 等玩偶女孩扭动着重新抬起身躯。 板仓惊恐地发现，它的眼睛居然在泣血！ 本来被塑料填充的眼眶此时空无一物，只有黑洞洞的两轮，里面用黑红的血液不断外涌。 脏污腐臭液体落到黄铜盒上，漫到地板上。 突如其来的一变，吓得板仓政信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哗—— 一阵哗哗的响动。 那个芭蕾女孩玩偶，猛地落入盒中。 黄铜八音盒右侧的转轴把手开始兀自转动起来。 欢快的《小狗圆舞曲》再次演奏，这一次的曲子好像经过了变调，比上一次要快，要更加欢乐，却又更加诡异。 盒子里的玩偶女孩没有再升起。 打开的八音盒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板仓政信好像听见了轻微的呻吟和叹息从里面传出来。 “嗯——” 盒子里的呻吟声加重了几分，可以确定不是幻听。 哐！ 黄铜的八音盒晃动。 有东西从盒子里出来。 那是一只惨白的手，看不见任何的血色，指甲发黑。从盒子里面猛地伸出来，用力攀在了边沿上。 是个人！ 盒子里是个人！ 虽然黄铜八音盒确实很大，但还远没有大能容纳下一个人的地步。 板仓害怕极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逃跑。 但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双脚发软，仿佛不属于自己，裤子里面还能感觉到一股腥骚的温热。 自小锦衣玉食的板仓家长孙，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阵仗？ 他被吓到失禁了。 哐！哐！ 黄铜的盒子继续晃动，欢快的圆舞曲继续响。 “唔——” 能听见的呻吟声更重了。 而且，这时候盒子里伸出来的，已经不单单是手。 板仓政信看到了披散的长发，看到了头颅，看到了沾着血污的赤足，看见了残破的白色芭蕾舞裙。 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人，正在从连她体积一半都容纳不下的黄铜盒子里向外爬！ “别！别过来！” 板仓失声尖叫起来。 他的双腿还是不争气地无法发力，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只能靠着双手惊恐地蜷着向后挪动。 但没等他后移多远。 啪！ 八音盒里爬出的女人，便用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女人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留在盒子里，上身则是完全前倾出来。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 板仓只感觉自己的脚踝都快要被捏碎了。 喀喀喀。 女人僵硬地扭动身体，她的身上发出骨骼碰撞的喀喀声。 “好痛啊……” 她这样说道。 “别！求求你，别！”板仓语无伦次，痛苦哀嚎。 但盒中的女人没有怜悯。 她稍稍一用力，地上的板仓就像死狗一般被拖动，朝着那个恐怖的黄铜盒滑出。 “我好痛……”女人呻吟。 又是一阵骨骼碰撞碎裂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声音不是从女人身上发出来的。 而是从板仓的身上。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指，自己的四肢居然都开始扭曲，扭曲成完全不合常理的惊悚形状。 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触电一般地传遍全身。 “感受到了吗？好痛……” 女人这样问板仓。 她现在已经完全压在板仓的身上了，她正在把板仓朝盒子里拖拽…… 叮铃——叮铃—— 八音盒的把手转动不停，欢快跳脱的圆舞曲响彻不断。 其中还夹杂着板仓政信痛苦的呻吟和哀嚎。 等到圆舞曲快要终止。 板仓的身体已经完全扭曲，被塞入了黄铜盒中。 只剩下他的右手，还僵直着，死死扣住盒子的外沿。 下一秒，板仓的五指松开，无力落入盒中。 啪！ 八音盒关闭。 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那个奇怪的黄铜盒，静静摆放在板仓家的玄关里。 又过了一阵子，就连八音盒都消失不见。 浪速区的板仓家别墅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几天后。 在大阪的某个物流中转站。 一个包装地严严实实的包裹，被两名快递员抬着，搬上了快递车。 “这东西……呃，好重！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感觉这包裹足足有两个成人的重量那么重了。” 快递员将包裹放进车厢里，又看了看上面的物流信息。 寄件人一栏写着，饭岛凛。 收件人一栏写着，板仓吉藏。 等到快递车启动。 车厢里的这件包裹里，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叮铃——叮铃—— 下一曲《小狗圆舞曲》，即将在大阪的某处板仓家开始演奏。 …… 现实世界。 国立铃高中。 今天是学期的最后一天，学校里组织了期末考试。 神谷考完了最后一门数学后，头脑发胀地走出了教室。 边走他边在心里叹气：“高中的知识点，还真是有点难啊。” 神谷川平日里，绝大部分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怪谈游戏和日常锻炼上，分配给学习的时间很少。 基本只在学校里才会抽出空来学点知识。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成绩比起“以前”也还是有很大进步，目前在年级大概也就是个中游水平，普普通通不起眼的那种。 这学期的期末考试的成绩，估计也差不多。 当然只要神谷川想的话，他完全可以考得更好。 比如叫出般若，帮他在考场里四处看答案什么的。 但这只是一次期末考而已，就算真考差了，神谷感觉也没有什么所谓。 “算了，算了。接下来就正式开启假期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神谷川一个人背着包，走下教学楼。 等换鞋的时候，一打开鞋柜，在里面看到了好几封粉色的信封。 又是情书。 日本的高中生在鞋柜里面塞情书，算是传统艺能了。 神谷川在学校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收到不少。 “太受欢迎，可真是让人苦恼呢。” 神谷这样自恋地感慨了一句，随手把几封情书收起，也不拆开，直接塞进了包里。 收拾情书的时候，紫白襦袢的般若从他的身边勾勒出身形。 好奇地探头探脑。 看到神谷手里整整一沓信封后，又嗤鼻摇头，消散不见。 “这家伙……” 收完情书以后，神谷川摸出了手机，看到上面有一条line消息。 是隔壁班一个名叫木户惠子的女孩子发过来的。 这女生个把月前加了神谷的line，然后很坚持地每天早晚给他发“早安”、“晚安”消息，偶尔还会分享一点日常。 神谷看到了她的消息，基本都是已读不回。 他平时是真没什么闲心回别人的line，社交也是要时间和精力的。 一般除了鬼冢切萤发来的消息，神谷川看到就会回，其他人的他都不会给什么回应。 像这样没有单方面没有回应的沟通，一般人尝试个几天也就放弃了。 但这个惠子不一样，她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惠子：神谷同学，你能来人工湖边吗？我有话想对你讲。] [惠子：如果伱不来的话，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 “啧，麻烦。”神谷看了看消息，只是摇摇头。 铃高中的人工湖边，是表白和情侣约会的圣地。 在学期末的最后一天将异性约到那里去，用屁股想都能知道对方想干嘛。 “少女，表白可不是发起进攻的冲锋号，而应该是最终胜利时的号角。你这样可拿不下我啊。” 神谷关掉了手机屏幕，但换好鞋后，还是朝着学校的人工湖走过去。 这个名叫惠子的女孩子，有些太过坚持了，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样子，当面回绝的话，对彼此都好。 …… 人工湖。 落日余晖投在湖面上，水波荡漾。 一个穿水手服，小短裙，过膝袜的女生正忐忑在一处围栏边上站着。 她手里握着一个信封。 因为不自觉捏握地太紧，信封的边缘有些发皱。 这个jk女孩自然就是惠子。 这孩子肤色是健康的麦色，有几分高中辣妹的气质。 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全妆，还戴了日抛的美瞳，精心卷了头发，配合上她本来就还挺不错的面容。 说实在的，还挺好看。 等了不知道多久。 惠子终于看到有人沿着人工湖的石板路慢悠悠走过来。 穿干净的白衬衫，肤色在男生中偏白，整个人带股慵慵懒懒的气质。 漫不经心，无聊的时候，双眼没太多神采，像死鱼眼。但在惠子眼里，也格外吸引人！ 没错了。 是神谷君。 他收到自己的line以后过来了！ 惠子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就快要跳出胸膛。 “那个，那个！下下、下午好，神谷君！”等神谷靠近以后，她连忙打了招呼，一着急差点咬到舌头。 “啊，现在都快晚上了吧？”神谷川在女生的面前站定。 “这……不是重点吧？” 惠子稍稍有点懵，但很快又想到了自己现在应该干嘛。 她一鼓作气，像之前排练过很多遍的那样，低头伸手，将手里的信封递给神谷川。 “神谷君，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请你和我交往！这个暑假，我想请你一起去海边玩，我、我买了一件很性感的泳衣……” 女孩越讲，因为害羞声音就越小，最后双手轻轻打颤。 神谷默默听她讲完，轻轻叹口气，然后伸手，不太用力地将惠子手里的信封退了回去。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很好，木户同学，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神谷随口回绝道。 虽然有过一定的心里准备，但真的被当面拒绝，惠子还是感到了极度的沮丧。 她失落地将握着情书的手低垂了下来。 而神谷川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现身的玛丽，也满意地松了松握紧砍刀的手。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哈，祝你生活愉快。” 较为认真拒绝完女孩的心意后，神谷准备开润。 “等，等一下！”可惠子却是不死心一般，又重新开口把神谷川叫住，“能告诉我吗？神谷君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神谷川：……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喜欢很能打的……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这话真讲出来的话，好像又怪怪的，于是神谷干脆信口胡诌： “我喜欢，很聪明的学霸系女孩子，大学保底能考早稻田的那种。” “保底早稻田！？” “不可以吗？我就好这口。” “当然是可以的……那我……那我……”惠子想了想，以她的成绩，在铃这种一般的高中都只能排中下。 如果她真的热爱学习的话，就不会在考试日大把时间来精心打扮，然后跟心上人表白了。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就请好好学习吧。加油啊，少女！” 趁着惠子还在出神，神谷转身挥手道别。 作为上面钦定的鬼神共主，他自认为普通人青涩的青春校园恋爱，注定和他无缘。 这位惠子同学，既不是般若、玛丽那种怪谈，又不像鬼冢切萤那样精通除灵技艺，要真和神谷走得太近，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爱我就考早稻田”，当然是胡话。 早稻田大学这种顶尖级别的学府，哪里是那么好考的。 而且就算有奇迹发生，惠子如有神助，学神二宫金次郎附体，真上了早稻田大学。 进入那种高等学府以后，她的视野会更开阔，会接触到很多优秀的人。 到时候，年少时候喜欢过的“神谷君”，肯定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如果她真上了早稻田，那我应该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神谷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无奈发笑。 这时候，僵在原地的惠子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抬头，只看见神谷川的背影，在初秋的夕颜余晖下被拉得很长，很远。 显得寂寥孤独，让人无法亲近。 “就算你是骗我的也无所谓……我会好好学习的，你看着吧，神谷君！” 少女握紧了拳头，在心里暗下决心。 (本章完) 第179章 鸦夫人 第179章 鸦夫人 怪谈世界。 梦幻乐园。 神谷川出现在荧光飞舞的神椟边，背后是巨大的摩天轮，正在夜色中缓缓转动。 【蜃气布袋】中的南泉一文字被抽出。 狭长的太刀出了刀鞘。 神谷川将刀背抵在右肩上，左手抛掷着一枚10円硬币，大摇大摆朝着乐园深处走去。 “大首死了以后，可算能好好探索一下第三张地图了。” 现实里的梦幻乐园，占地足足有60多公顷。 怪谈世界里的貌似要更大。 因为小小老头跟着灵车团去了现实，这么大的地图神谷只能先自己尝试摸瞎探索。 他在乐园里晃悠了10几分钟，一个小怪也没见到。 “这地方没有小怪的吗？”神谷川在心里犯了嘀咕，“不对，也可能是之前大首分散出来的人头气球对乐园压制的太狠了，导致这张地图量产型的小怪根本无法生存。”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话，那么现在整个梦幻乐园，估计只有小部分有实力，起码能有评级的怪谈在生存。 “啧，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这地方不能刷小怪拿魂晶了，差评。” 神谷咂嘴。 边走边在脑海里记忆路线，弯弯绕绕又走了数百米。 神谷川来到了一处名为“梦幻迷宫”的设施。 说是迷宫，其实更像一处大型的园。 用各种灌木树丛，来充当墙壁屏障，另外设有许多造型浮夸的栏杆篱笆、雕塑喷泉。 神谷川在梦幻迷宫外面转悠了一小会，之后便架着一文字走入其中。 …… 怪谈世界里的梦幻乐园，黑夜时间远大于白昼。 现在整体的环境也是夜幕。 之前攻伐大首产生的场景破坏，对“梦幻迷宫”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里面依旧灯火通亮。 神谷穿行在迷宫里，移步换景，时不时能看到各色的雕塑和木道凉亭。 真别说，体验感还不错。 梦幻迷宫中总体有三条不同的路径通往出口，每条路都会途径迷宫园中心的一处小广场。 神谷没有刻意去筛选线路，走走停停，以漫步的心态抵达了中央广场。 在这里，他看见了一个深坑。 有腐烂的味道，从这个坑里传出来。 “现实里的梦幻乐园里，怕是没有这个突兀的大坑。” 神谷川这样想着，在心里呼唤了般若和玛丽，不过暂时没有让她们两个直接现身。 而后他持刀上前。 只见，坑洞里面全是动物尸体，烂成一片，腐臭的气味冲天。 这些动物尸体高度腐烂，可以勉强辨别其中有猫有狗，有兔子还有鹿，但更多的是鸟类。 黑色的鸟羽几乎填满了整个坑洞。 见到这样的场景，神谷川不禁联想到之前看的【板仓的随笔自传（一）】里，提到的一句话—— “我已经能利用乙醚，熟练地制作更有效的麻醉剂了。因此我找上了更大的猎物，一开始是兔子，后来是猫，然后是狗和鹿。” “这里是板仓良三处理动物尸体的地方吗？”神谷川这样猜测。 根据随笔自传的记录，板仓良三在少年和青年时期，利用乙醚麻药剂，残杀了非常多的动物。 或许他有一个专门处理动物尸骸的地点。 后续，板仓良三可能以这个对他早期意义非凡的埋尸地点为选址，建造了现实中的梦幻乐园。 当然，也不排除现实里的埋尸点其实在别的地方。 只是因为梦幻乐园这张地图和板仓良三关系密切，所以怪谈世界把这个尸坑复刻还原到了这里。 怪谈世界和现实世界并不是完全一比一对应的，有些场景有出入也很正常。 “我有点后悔开这把游戏前吃了晚饭……” 神谷川强忍着恶心，继续打量这个巨大的尸坑。而后在坑洞的某处，他发现了一具不同寻常的尸体。 那看起来是一具人类的尸骸。 被密密麻麻，看起来像是乌鸦的鸟类尸体围绕着。 人类尸骸高度腐烂，但保存的还算完好，从某些特征上来看，可以分辨出是一具女尸。 “好像整个坑洞里，只有这一具人类尸体。” 神谷沿着巨大坑洞的边缘，朝着女尸靠近。 离得近了以后，他蹲了下来，目光凝视，落在女尸的左手上。 这具尸体的其他部分虽然腐烂，但都还算完整，唯独左手的无名指缺失。 “我记得板仓良三手里的第一个受害者，名叫加贺朋子，是一名家庭主妇。板仓在杀害了她以后，取下了对方戴婚戒的手指留作纪念。” 这样推测的话，尸坑里的这具人类女尸，应该就是那个加贺朋子了。 神谷川做完这样的猜想，从坑洞边上重新站起来。 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乌鸦的叫声。 “哇——哇——” 怪异的鸟鸣一声盖过一声，在夜幕笼罩中的园迷宫里，显得凄厉异常。 神谷川当即持刀后退了两步。 他听得很清楚，这乌鸦叫声不是从上空或者边上的树林里传过来的，而是从脚下响起的。 从那个遍布尸骸的尸坑里。 根据神谷丰富的不死人经验来看，现在这个情况，肯定是遇怪了。 “哇——哇——” 凄厉的乌鸦啼叫声还在继续。 叫声中还夹杂了密集的扑打翅膀声音。 接着，就只看见那些本该是尸体的腐烂鸦群冲天而起，散发着浓烈的尸臭味。 飞起鸦群之中，还有一个人影。 是那具疑似为加贺朋子的女尸。 她这时候已经变了模样，身体不再显得腐烂，但沾满了黑色的鸟羽，尤其是两只手臂上，羽毛密集却又整齐。 连接在一起，让她的手臂仿佛一对黑漆漆的翅膀。 这造型，活脱脱一个黑色的鹰女郎。 事实上，加贺朋子这时候的双手，确实和翅膀差不多，她正在利用双手腾空飞行。 而腐烂的鸦群正簇拥在她身边盘旋，黑压压一片。 嗡嗡。 加贺朋子切换完形态后，神谷的手机开始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鸦夫人。]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鸦夫人]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67%]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是d级吗？” 虽然遇敌，但神谷川还是抽空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哇——哇——” 上空的腐烂鸦群还在飞旋。 神谷听见了鸦夫人加贺在泣诉。 “他把我埋在这里，和这些畜生一起……我好冷……我好恨……好恨啊！” 加贺朋子哭诉到最后，叫声变得尖锐而惨厉。 数不清的黑色羽毛从天空中抖落下来。 “哇——哇——” 腐烂鸦群像是得了命令似的快速向下俯冲，朝着神谷川发起了进攻。 “不是，你恨谁的话，倒是去打当事人呀……” 神谷无奈吐槽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10円的硬币抛弃起来，上面电弧跃动，紫色白色的狰狞雷光，如同浪潮一般涌出。 那些俯冲的乌鸦，撞击在阴雷上，纷纷垂直砸落到地面上。 腐臭味和焦臭味混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园迷宫广场之中。 但神谷的反击并未结束。 雷霆袭过后，一道白色的巨大鬼影随后而至，射向空中直接冲散了鸦群，静默着扑向空中的加贺夫人。 自然是戴了白面具的般若。 般若目前是d级。 而空中的鸦夫人也是d级。 d级怪谈之间，亦有差距。 般若因为是异化体，而且吸收了脂粉仙遗留的鬼怪遗物。有两张面具的她，面对同等级的怪谈，几乎可以横着走。 甚至很多较弱的c级怪谈，都不见得能一对一打赢般若。 所以，空中的战局毫无悬念可言。 仅仅过了半分钟，白色的鬼影就如同一条巨蟒，灵巧又蛮横地缠绕住了鸦夫人，将对方从空中狠狠地拽下地面。 砰！ 鸦夫人被般若按着脑袋，砸在地上，羽翼扑腾不断。 地面上，玛丽小姐也已经现身，身边血雾汹涌。 她早早等在般若和加贺夫人的落点处，二者一落地，与人其高的砍刀便被高举起来。 刀刃对准了鸦夫人的脖颈。 处决！ 血腥而厚重的刀锋就要落下。 这时，神谷川开口了：“等一下，玛丽！先别杀她。” 哐！ 砍刀的刀尖砸在地上，刀刃部分却精准地收住了力气，斜着停在了距离鸦夫人脖子两三厘米处。 空中鸦群，在加贺夫人被击落后，便停了啼叫，只是连成一片飞旋。 园迷宫里面，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般若，回来给我上个笑面。” 在一片不安的沉寂中，神谷川拖着一文字朝前迈步。 被点名的般若不解地抬头看了自家阴阳师一眼，但还是按照他的吩咐照办。 她的身体快速虚化，化身为笑面具，附到了神谷的脸上。 鬼神之力共享！ 魅力加4！ 怪谈亲和力提升！ 地上的鸦夫人不被般若束缚，挣扎着抬头，正对上了神谷的脸。 那张狰狞的笑面具散发着森然的鬼气，但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英气，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莫名吸引力。 让她短暂发愣。 而边上的玛丽小姐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但在鸦夫人注视向神谷的第一时间，她便抬起了右脚，用复古的高跟长靴底，用力踩住了对方的背部。 玛丽本身就有[蛮力]的特质，加上又是c级的上位怪谈。 被她用脚踩着，且用刀架脖子，鸦夫人即便没有了般若的束缚，也一样挣脱不开，被死死压在地上，完完全全是一副待宰羔羊的样子。 “加贺朋子，对吗？”神谷川走到了鸦夫人的身边，蹲下了身子，“你刚才哭诉的时候，嘴里提到的‘他’，指的是板仓良三吧？” 笑面具有魅力和亲和力的加成。 所以神谷川现在的状态，很适合同怪谈进行谈话。 鸦夫人在看见他的面具后，确实安分了一点点，但在听到“板仓良三”的名字后，又应激一般地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发出惨厉的哭声来。 “哇哇——” 空中原本静默的腐烂乌鸦，像是在配合她一般，凄惨啼叫起来。 “别挣扎了，没用的。叫破喉咙也不会有怪谈来帮你。” 神谷川像个调戏良家的反派，用手捻住鸦夫人光滑的下巴，强迫对方和自己四目相对。 他接着讲：“有样东西要给伱看。” 说着，神谷从【蜃气布袋】里，将目前持有的那部分板仓良三自传掏出来。 递到了鸦夫人的面前。 板仓的随笔自传中，有这样一条效果说明—— [向自传中提到的怪谈出示对应的自传章节，或许会使该怪谈对你的态度发生转变。] 神谷也不知道向自传中提到的怪谈出示自传章节会有什么效果。 但既然遇上了加贺朋子，就不妨试一试。 反正试了又不会怀孕。 自传章节被拿出来，接近了鸦夫人后，纸张上有淡淡的白色气息氤氲出来。 这股白色气息，让加贺朋子彻底安静下来。 她原本暴戾失控，像是鸟禽一般的赤红瞳孔里，莫名地显现出一点清明感。 鸦夫人似乎是在自传章节的指引下开始追忆起了什么，开始梦呓一般喃喃自语：“板仓良三……他说他爱我。” “哦？”神谷微微扬了扬眉毛。 感觉有瓜。 “他引诱我背叛了我的丈夫……我把一切都给他了，但换来的却是……是，唔……我从麻药的作用里苏醒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用力掐我的脖子。他说我是下贱的女人，说我罪有应得。我罪有应得，我该死……” 加贺夫人几乎是无意识地在诉说着自己的过往。 她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忏悔。 此时此刻，鸦夫人仿佛不是一个怪谈，而只是一个对自己所作所为追悔莫及的普通女人。 “板仓良三的自传，貌似能让对应的怪谈意识清明？” 神谷川观察着鸦夫人的情况，在心里揣摩【板仓的随笔自传】的效果。 片刻之后，他有了一点想法，缓缓开口：“加贺女士，你恨板仓良三，对吧？” 鸦夫人那双似鸟的眼睛流露出一点迷茫的神色来，迟疑地看着神谷那张狰狞，但又反常有亲和力的脸。 三五秒后，她如实开口：“我恨他。” 加贺朋子感觉自己很难不对这个奇怪的生人讲实话。 神谷川：“我问你，你知道板仓良三在哪吗？” 神谷嘴里的板仓，自然是指死掉的板仓。 在梦幻乐园这地方，他遇到了不少亡灵形式的怪谈。 已经收编成司机的灵车团他们是。 眼前的加贺朋子在现实世界完完全全没有对应舆论，自然也是。 神谷川有一种无端的直觉。 第三张地图让他收集板仓的自传；让他接替板仓成为乐园的新园长。 搞不好这是在暗示，在这地方他最终会遇上板仓良三的亡灵怪谈。 “他……”鸦夫人原本清明了一些的眼睛，又忽然变得惶恐混乱起来，“他就在这里！他是这里的主人，他就在这！”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80章 第一站，生人片！ 第180章 第一站，生人片！ 板仓良三就在梦幻乐园。 因为之前就有过类似的猜测，所以听到鸦夫人讲出这样的话，神谷也没有太意外。 搞不好，板仓园长就是这第三张地图的最终boss。 他短暂思索了片刻，伸手按住了加贺夫人的脑袋，强制帮对方冷静了一下，然后开口： “这样吧，既然你恨他，既然他在这。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向板仓良三复仇的机会。” “复仇？”鸦夫人又一次安分下来，“我能感觉板仓良三就在这里，但我从来没见过他，而且板仓良三是这里的主人，他很强大。” “而我也不弱。”神谷耸了耸肩。 有般若和玛丽傍身，他确实不弱。 为了让自己将的话更有可信度，神谷又补充：“我以未来鬼神共主的名义向伱保证，只要能找到板仓，就能给你复仇的机会。”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心里想的却是—— 我未来能不能真成为鬼神共主还得两说，用这样的名义保证，感觉和说空话也差不多。 但鸦夫人，听了神谷川的承诺后，却是彻底冷静了下来。 鬼神共主。 她并不清楚这个称谓意味着什么，但单单这样一个名头说出来，就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和信服力。 再加上，戴笑面具的神谷川，有着非人的魅力，和超乎寻常的怪谈亲和力。 鸦夫人很不信任他，很难对他说不。 “未来的鬼神共主。”加贺朋子将这个陌生又神秘厚重的称谓默默复述一遍，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说不上为什么，但我相信你。我会在这里等着，等你为我送上复仇的机会。” 鸦夫人的话音落下。 神谷的手机便急不可耐地震动起来。 来自《怪谈物语》的文本弹出—— [梦幻乐园的鸦夫人，在【板仓的随笔自传】的作用下获取了暂时的清明意识，她选择相信你，暂且和你站在一边，共同对抗园长板仓良三。] [鸦夫人对你的态度由敌对转变为中立！] 神谷川认真地从将新文本阅读完，然后朝着将刀架在加贺脖子上的玛丽开口：“玛丽，放了她吧，她暂时不是敌人了。” 玛丽小姐面无表情地收刀，同时把脚从对方的背上移开。 鸦夫人重获自由，拍打翅膀从地上起来。 上空的腐烂鸦群“哇哇”叫着，纷纷下落，簇拥到了她的身边。 这时，神谷川将这位加贺夫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 觉得对方现在的状态，确实和原先有所不同，整体上给人的感觉变得更像赤鬼、制烛小僧一类的中立npc怪谈。 “所以，这就是随笔自传的作用吗？化敌为友，将部分怪谈联合起来，组成统一的战线共同对抗前园长板仓？” “板仓的自传有四个章节，所以可以短期招募的怪谈，说不定也会有四个。” 神谷川在心里默默计较。 以德服人感化了加贺朋子以后，神谷并没有在园迷宫中央多待。 四下里额外探索一下，没有其他的发现就打算离开了。 暂时成为了友方单位的鸦夫人没有对神谷进行跟随。 而是像一个npc一样，停留在那个尸坑边上。 “未来的鬼神共主，我也给你我的承诺。如果板仓良三现身，我会贡献我的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协助你，向板仓良三复仇。” 鸦夫人是这样讲的。 神谷川听后了然。 懂了。 鸦夫人变成boss助战npc了。 神谷转身离开，扛着太刀的身影被层叠的树木和浮夸的雕塑喷泉慢慢遮盖。 获得了短期清明的鸦夫人悬浮于半空中，静静地目送他走远。 …… 走出园迷宫。 神谷川并没有挂机下线，而是选择继续带着般若和玛丽在偌大的梦幻乐园里闲逛。 逛着逛着，神谷一家来到了乐园的东南角。 在这里他看到了另一个奇特的游乐设施。 设施的入口处，是类似电车车站的小站台，边上整齐铺设着铁轨，铁轨一直衍生到十几米外的一个漆黑隧道里。 站台、隧道口，还有铁轨边，都有怪诞的灯火装饰。 一盘的站牌上，写有这个游乐设施的名称——鬼屋小火车。 “这是什么，过山车吗？” 神谷川拿着一文字站在站台处，朝隧道口里张望。 但那里面实在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这时候，这个设施的广播响起，播报的声音尖细古怪，略显滑稽：“小火车来咯~” 而后，地上的铁轨震动起来。 神谷川听见有“哐锵、哐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不一会，有一辆小火车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缓缓进了站台。 就是游乐园里常见的那种过山车的火车，一节节的，每节可坐一个人的那种。 不过现在进站的只有一节车头，颜色是亮眼的漆红色，且座位仅能容纳一人。 车头上，还坐着一个手里拿铜钹的机械猴子。 哐！ 机械猴子双手一合，敲响铜钹，发出巨大的噪响声。 猴子的身上大概是装有什么扩声的装置，有讲话声从它腹部发出来：“小火车已经进站了，请游客上车落座，此辆火车将带大家通往，死亡！” 猴子“讲话”的声音，和刚刚广播里听到的尖细滑稽的声音，一模一样。 神谷川站在站台上，摸着下巴思索。 他在纠结接下来是坐上火车比较好，还是直接让玛丽一刀把火车头劈开比较好。 叮铃——叮铃—— 没等神谷拿定主意，【蜃气布袋】里的金球铃铛忽然兀自撞响。 小福神在申请现身。 座敷主动想要在怪谈世界现身，一般都是发现了什么可获取的物品道具。 神谷川朝着站台边的红色小火车看了一眼，之后默默远离，走出站台，离开了“鬼屋小火车”设施十几米后才停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怪谈存在。 然后，又对自家的两只式神多吩咐了一句：“般若、玛丽，注意看着点座敷。” 之后，才默默呼唤座敷童子的名字，同意她从金球铃铛里现身。 “呀！呀！” 金球铃铛摇晃不停，身穿点缀白红和服的座敷童子，出现在了神谷川的身边。 一登场，她就拽着老父亲的衣摆，对着不远处的鬼屋小火车设施指指点点，配合肢体动作，咿咿呀呀焦急诉说个不停。 神谷川沉默一阵子。 嗯，完全没明白意思呢。 于是，他宠溺地揉了揉小福神的脑袋：“别急，慢点说。太快了我也听不懂……” 一番交流过后。 结合般若提供的一点辅助，神谷才终于彻底读懂了敷宝的“呀言呀语”。 按照座敷的意思，鬼屋小火车设施里面应该存在着一件值得入手的道具。 道具给她的感觉，和之前那个【板仓的随笔自传（一）】很像。 大概率是另一份自传残篇。 但与此同时，座敷童子又不希望神谷川进入到“鬼屋小火车”的隧道里面。 她觉得那里面有一种诡异的危险感。 进去了以后可能会出事。 小福神在同化了“准座敷童子”的骨骸以后，除去对技能【祸福相依】的把控能力上升，日常探宝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获得了一点趋吉避凶的感应能力。 她说感觉到了危险，那“鬼屋小火车”里应该是真有什么难以应对的潜藏未知风险。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座敷。” 交流完毕后，神谷再次揉了揉自家的小福神脑袋，招呼她回归金球铃铛。 自己则带着般若和玛丽，重新返回鬼屋小火车的站台。 那个漆红色，车头坐着机械猴子的火车头依旧还停靠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神谷川朝火车头看一眼，又看了看十几米外的漆黑隧道口。 既然敷宝的建议是不要亲自进入，那么身为老父亲，他这次就打算听小袄的话。 当然，神谷自己不进去的话，就更不会让玛丽或者般若进去。 在怪谈世界里，他才是不死人。 趟雷的优先级排在己方第一顺位，远比般若和玛丽要高。 “这时候，就该用那个了。”神谷川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他伸手进【蜃气布袋】，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白面，身穿复杂精致的服装歌舞伎傀儡来。 超史诗级别的道具，【歌舞伎木偶】。 这是以s评价做完【逢魔之时·一】获得的任务奖励。 效果是，使用道具后，将在使用者身边生成一个可凭意识操作的傀儡，傀儡的活动范围为使用者周围500米。 “就让傀儡来坐小火车吧。” 神谷川将手里的木偶稍稍握紧。 木偶的头部、四肢、躯干处开始有透明的丝线生成。 一共六条。 六条细丝越拉越长，延伸到地上。 丝线碰触的地方，有一个人形缓缓生成，从地面上站立起来。 这个人形一开始很模糊，慢慢开始变大，变清晰，最后变得和神谷川等高。 面敷白粉，剑眉星目，身上的服装则是歌舞伎表演里的武士打扮。 傀儡完全成型的那一瞬间，神谷川和它意识相连。 像是玩游戏时候的分屏操作。 神谷在获得傀儡的五官感知后，自身的感知并没有被覆盖，二者并行不悖。 “唔——再微调一下脸好了。” 神谷川开始上下打量自己的歌舞伎武士傀儡。 他的意念一动，武士的头发慢慢被染成红色，原来几乎全白的脸上，也有几道红色的涂彩出现。 最后定妆的造型扮相，酷似侍魂里的角色，千两狂死郎。 “这样就霸气多了嘛。” 一番捏脸和奇迹暖暖后，神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手持【歌舞伎木偶】，控制狂死郎坐上了机械猴子小火车。 按照道具说明，歌舞伎傀儡的移动范围不能超过使用者的500米。 这个范围对于这个鬼屋小火车设施来说，完全够用的。 实在不行，神谷还可以根据狂死郎在鬼屋里的位置，配合着在设施外面移动。 哐！哐！ 武士傀儡在火车头坐下以后，那只机械猴子兴奋地开始敲击铜钹，发出的声音响亮又刺耳。 “决定死亡的游客坐好了！发车了！发车了！” 猴子用尖细滑稽的声音这样喊道。 哐锵、哐锵。 火车头启动，路面上的铁轨开始轻轻摇晃。 留在站台上的神谷川，转身在座椅上落座，意识开始专注感受傀儡狂死郎的所感。 一旁的玛丽小姐，安静拖着砍刀，走到神谷边上的位置坐下来，无声陪伴。 般若很是不屑地看了紧贴坐在一起的神谷和玛丽一眼，浮在半空，双手交叉在胸前，身边两个面具旋转不停。 不远处，魁梧的武士傀儡，有些滑稽地挤在小火车车头，伴随“哐锵、哐锵”的行驶声进入隧道，被黑暗吞没。 …… 哐锵、哐锵—— 漆红的火车头摇摇晃晃。 神谷借助着狂死郎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进了隧道里面，他看到了周围微紫色的光芒。 这灯光氛围，很有鬼屋的感觉。 之后，狂死郎的意识，在这一片紫光里变得迷离了起来。 大概迷迷糊糊过了一分多钟。 哐！哐！ 神谷听见车头的机械猴子在用力敲击铜钹。 他重新观察四周，却惊讶地发现狂死郎乘坐的小火车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只有一节的火车，居然在行驶的过程中加长了，延伸出好多节来。 每节车厢里，都坐着一个有点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正在跟随着小火车前行的节奏，僵硬地摇晃身体。 而且，狂死郎现在的位置，也不再是车头了。 而是位于中间，第三排的车厢里。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看到那些微紫色的光芒之后吗？”神谷川诧异。 心说这个鬼屋小火车确实有几分诡异，还好他听从小袄的意见，选择了让歌舞伎傀儡进来趟雷。 哐！哐！ 车头上的机械猴子又开始敲铜钹。 尖细的讲话声从它的腹部传出来，回荡在空旷的隧道里面：“游客们，第一站，生人片！第一站，生人片！” “什么东西，生人片？”神谷困惑，“不该是生鱼片吗？” 没等细想，隧道突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声音的来源是车头，现在坐在火车头部的，隐约能分辨是个男人。 男人的身边出现了四个类人类猿的身影。 那四只猿猴，大概有成人的一半高。 它们的手里，正拿着小刀，卖力地切割坐在车头的男人。 那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幽长的隧道里，有浓重的血腥味爆开来。 四只猿猴真的像切生鱼片一样，把那个倒霉的男人，整齐切割成了一片片…… (本章完) 第181章 猿梦 第181章 猿梦 四只猿猴切割着第一排的男人，将他分割成整齐的轻薄肉片。 血水在高速行驶的小火车上飞溅，血腥味冲得人头昏作呕。 神谷川可以感觉到，狂死郎傀儡的脸上、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到了从第一排溅过来的血渍。 没过一会，出现在第一排的四只猴子停了下来，被害男人的内脏被掏出来，抛得到处都是。 行驶的小火车表面，鲜血和碎肉淋漓。 “我今天是真不该吃晚饭。” 虽然现在用的是傀儡的视角。 虽然内心已经被怪谈世界里各种牛鬼蛇神磨炼的足够强大。 可眼前的一切还是让神谷川感觉到了一阵恶心。 不过，他强忍住了生理的不适，始终没有控制傀儡乱动。 神谷很清楚。 他现在正身处在怪谈世界，这个里世界除了自己以外，根本就没有活人。 哦，严格意义上来讲。 就连神谷自己，在怪谈世界里活动时，都不算一个正常的活人。 他是能凭借替死纸人不断复活的不死人。 而且，小火车上的这些“人”，本来问题就很大。 一开始狂死郎坐着漆红火车头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是不存在的。 等见到隧道里微紫色光芒，迷糊了一会，这些“人”就莫名出现了。 甚至，在第一排男人在被切割的全程，车上的所有人都反常的没有任何反应。 尤其是狂死郎傀儡面前，第二排坐着的那个女人。 她明明最近距离看着第一排发生的惨剧，却只保持着原本僵硬的坐姿，一动不动，身子跟随火车前进的摇晃微微左右摆动。 即便前面飞溅出来的猩红血液和生肉糜，几乎沾染满了她的全身。女人却对此视若无睹，麻木异常。 神谷川将注意力转移到第二排女人的身上一会，等他抬头重新再去看第一排的男人，却发现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一大堆红黑色的肉片，摊在车头座位上。 哐！哐！ 车头的机械猴子敲击铜钹。 尖细的声音又一次从它的腹部传出来：“第二站，挖出！第二站，挖出！” “挖出？” 神谷听着第二轮报站点的声音，忽然想到了点什么。 他好像知道，目前正在遭遇的这个小火车怪谈到底是什么了。 “啊——” 这时候，前行中的小火车上，又有惨叫传出。 这次是女人的惨叫，就是坐在狂死郎前面，第二排的那个女人。 神谷川看见，那女人的身边出现了两只半人高的猿猴，正在用带锯齿的勺子挖她的眼睛。 女人这时候不再是原本冷漠的样子了，叫声异常凄惨，面部完全扭曲，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 “狂死郎现在坐在第三排，也就是说，第三站受刑就该轮到他了。但我目前还没有看到自传残篇，或者其他可获取的道具到底在鬼屋的哪里。” 神谷川保持住了冷静，这样想道。 他始终没有忘记，控制狂死郎傀儡来坐鬼屋小火车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排女人在被挖眼的过程中，小火车开始爬坡，速度放缓。 在这一处斜坡的顶部，接着鬼屋隧道里细微的光亮，神谷终于看见了几页纸张反常地悬浮着。 “出现了，就是那些。” 神谷川无视了前排女人的惨叫声，控制狂死郎在小火车经过斜坡顶的那几秒，眼疾手快，将所有的纸张一张不落，全都收入囊中。 哐！哐！ 狂死郎傀儡拿下自传残篇后，铜钹声再次响起。 神谷朝前看去，第二排的女人也消失不见。 只有一双带血的眼球被摆放在原本的座位上，血淋淋的，仿佛在瞪着狂死郎。 哐锵，哐锵。 在这个瞬间，小火车已经越过了斜坡的顶部，开始朝下冲刺。 隧道里面阴冷的风呼啸不断。 机械猴子尖细滑稽的声音夹杂在风里：“第三站，绞肉！第三站，绞肉！” 第三站明显轮到了神谷的傀儡受刑，而这站的站名就有点露骨了。 不用猜都能想到，猴子们想对狂死郎做什么。 但狂死郎傀儡这趟进鬼屋隧道，本来就是来送的，神谷川倒并不是很在意傀儡的死活。 反正根据【歌舞伎木偶】的说明，傀儡“死掉”以后，24小时以后就又可以再造新的。 和替死纸人差不多，都是可以无限利用的好厚米。 所以在听见第三站报站时，神谷川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麻烦，要是狂死郎被绞了的话，那么刚拿到的自传残篇不就带不出来了？” 没等想出什么有效的对策。 只听见狂死郎傀儡边上，忽然有“嗡嗡”的巨大躁响声传来。 像是电锯或者什么尖锐东西旋转的声音。 神谷朝身边一看。 只见一只半人高的猿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傀儡左侧，手里抓这一把电锯，正一脸狞笑地看着自己。 那电锯已经在运作，上面恐怖的锯齿旋转不停。 神谷甚至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和机油味。 “不行，得保一手自传残篇。”神谷川第一时间动了念想。 他刚准备操作狂死郎反抗挣扎，却只觉得眼前忽然亮起一道强光。 狂死郎傀儡的意识一阵迷离，等再反应过来小火车的前头，已经是一片灯火璀璨。 幽长的隧道似乎是在俯冲下斜坡后，就开到头了。 火车行驶过出口，身边的电锯“嗡嗡”停止，那只半人高的猴子也消失不见。 神谷听见，一直从机械猴子腹部传来的那种尖细滑稽的声音，从狂死郎的耳边响起：“这次开到头了，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咯。” 他又利用狂死郎傀儡的视线观察周围，发觉一切都变了。 在隧道里延长成为好几节的小火车又变得只剩一个火车头。 魁梧的狂死郎正坐在其中。 还有，之前在过“生人片”那站的时候，第一排男人的鲜血和肉糜沾满了火车车厢，也飞溅了不少到傀儡身上。 可现在，火车头上干净无比，漆红闪亮。 狂死郎身上也是没有任何脏污。 隧道里惊悚的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就仿佛是一场梦。 不过，歌舞伎傀儡手里仍抓着的几张泛黄纸张。 这份新的自传残篇证明了刚刚隧道里发生的事情，绝非一场梦那么简单。 …… 鬼屋小火车的入口也是出口。 漆红的火车头“哐锵、哐锵”行驶到最初的站台边停靠下来。 神谷川将思维意识专注在自我本身，从站台的座椅上站起来。 他的手机里，有一条《怪谈物语》发来的新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猿梦。]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猿梦]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 [异访进度：37%]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果然是猿梦啊。”神谷确认完信息，点了点头。 这小火车怪谈的身份，和他刚才猜想的一样。 猿梦。 在日本是较为有名的一种都市传说。 神谷川刚在网上结识鬼冢小巫女那会，曾高强度冲浪逛怪谈同好论坛。 所以，对于这种较有名气的怪谈还是有所了解的。 猿梦的故事起源，来自于很久以前某位网友在网上的一条发帖。 原版的帖子目前已经找不到了，那名网友的网名也不得而知。 所以，暂且就称呼那位不知道的网友为小a。 据小a所说，他在高中时期，曾做过一个关于猴子火车的怪梦。 梦境里的具体遭遇，就和狂死郎刚刚在隧道里的遭遇差不多。 那个梦的结尾是，小a在梦里猴子的刑罚即将轮到他的时候惊醒过来。 从梦里醒来以后，小a感觉梦里的经历特别真实，也确实很恐惧。但最终也只是把“猴子火车怪梦”当成一个噩梦，没有太放在心上。 随着时间过去，这个古怪又异常真实甚至渐渐有些淡忘了。 一直到小a离开高中，成为一名大学生。 也就是他在网络上发帖的那个时间点。 a在帖子里写道，时隔几年，他居然又一次梦到了猴子火车。 而且，这一次的梦境和高中时期那一次居然是连续的。 梦一开始，就是在小火车鬼屋里，a前排的女人已经被挖掉了双眼，而猴子刑罚即将轮到小a。 a自然是被吓坏了。 但最终还是在“绞肉，绞肉！”的报站台声，和“嗡嗡”的电锯轰鸣声中苏醒过来。 他当时的意识出奇的清醒，苏醒之际还想着，真是又捡回了一条命啊。 可当a正打算睁眼时，他听见那个尖细滑稽的声音，仿佛凑在他耳朵边上对他讲：“你又逃掉了，下一次就是最后咯。” 小a赶忙睁眼，发现自己正在家中的床上。 于是他开始在网上向网友求助。 a在帖子的原文里这样写道—— “我深深地明白，如果有一天我再做这个梦的时候，要么就是在现实世界因为惊吓过度心脏骤停而死，要么就在梦里面被猴子搅成肉馅。” 而在此之后，a还有没有再做过关于“猴子火车怪梦”呢？ 不得而知。 因为据某些自称看过原帖的网友说，从那天以后，a就再也没有在网上发布过任何信息了。 甚至不久之后，那篇关于“猴子火车怪梦”的原帖，也因未知的原因被删除了。 只在网上和人们脑海心头，留下了关于“猿梦”的恐怖都市传说。 这样的怪谈传说，一经传开，形成舆论，便再也刹不住车。 后续又有不少人在网络上发帖，说自己遭遇了和a一样的猿梦。 不管当初那个网友a的遭遇，是真实还是杜撰。 “猴子火车怪梦”的舆论形成，恐惧传播。猿梦便真的在人们口口相传中，于怪谈世界中降生了。 …… “梦幻乐园里的猿梦是d级。而这张地图里的主线任务，得退治c级以上的怪谈才能推进。” “另外猿梦的异访进度是37%，距离成为真正的异访脱离乐园，估计还有段时间。” “这东西有着比较少见的梦境能力啊……刚刚狂死郎在隧道里看见微紫光芒后，迷糊了将近一分钟，估计就是进入猿梦的梦境了吧……和那个网友a的描述一样，被切成生人片的男人，被挖眼的女人，全是梦的一部分。” 神谷川放下了手机，短暂思索了一阵子。 最后，他打算先把猿梦这个怪谈放置处理，平时多关注一下它的异访进度，目前还是以推主线为主。 而且梦境里面的特殊怪谈，感觉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对应处理手段。 接着神谷川伸手，从狂死郎傀儡的手里，将新得到的几张泛黄纸张收下。 嗡嗡。 手机又一次震动。 [获得板仓的随笔自传（三）！] 新获得的自传篇章，除去编号和之前那份不一样以外，其余的道具说明内容完全相同。 “跳跃着入手了第三章啊。”神谷这样嘟囔。 简单排列了一下顺序，他开始通读纸张上的内容—— …… 这里记叙一下我最喜欢的一件收藏品。 不对。 那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事情得从1985年说起，我刚过完四十岁的生日。 梦幻乐园已经建成很久了，我赚了不少钱，扩大了手里的财富，甚至借此挤上了上流社会。 那阵子，我经常出席慈善会。我记得还有不少媒体采访我，人们称我是“有良心的企业家”。 多好笑啊。 普通人看人，看事的眼光总是那么的……肤浅。 如果父亲他泉下有知，看见我那段时间风光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吧？ 在85年冬天的某场慈善汇演上，我看中了一个女孩。 她参与演出的曲目是芭蕾舞，《天鹅湖》。 女孩是那场舞蹈里的绝对主角，她穿白色芭蕾舞裙的样子是那么的美，真的如同一只洁白无瑕，高傲的天鹅。 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 那时候我就在想，那么美好的东西，要是能亲手撕成碎片的话，该会带给我怎样震撼心灵的快感？ 光是这样想想，我就振奋不已。 观看了那出汇演以后，我便决心，在自己广泛的藏品库中，给那个女孩留一个位置。 最好的位置。 (本章完) 第182章 真是捡到宝了 第182章 真是捡到宝了 女孩名叫饭岛凛。 因为我是慈善汇演的出资人之一，所以很容易就从承办方那里得到了饭岛的信息和联系方式。 她那时候21岁，还是一名女大学生。 我比她整整大了十九岁，但这无关紧要，因为我的社会地位，我依旧可以很容易地接近到她。 通过前期礼貌性的接触，我得知饭岛凛的家境普通，且在以成为一名知名芭蕾舞演员为目标，努力奋斗。 这就更好办了。 我送她奢侈品，请她到高档餐厅吃饭，带她登上我的游艇度假。 我动用关系，让她获得了一次在宝冢剧院表演芭蕾群舞的机会。 饭岛凛很感激我，没过太久，她便心甘情愿做了我的秘密情人。 饭岛认为我为她做了很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在她身上投入的金钱和精力，甚至还不如在某几个风俗町小姐身上投入的要多。 我和饭岛凛这个女学生之间，无论年龄和经验都是我占据上风，在心智和权威关系上更是双重的碾压。 我们的身份一开始就不对等。 她会成在威逼利诱下成为我的情人也很正常，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就是这么清醒的。 饭岛曾跟我诉述过她的心愿，她说自己很喜欢跳舞，想一直一直跳下去。 所以，在她成为我情人的第三个月，我为她精心准备了一件礼物。 我定制了一个特大号的八音盒。 八音盒的曲目，我选择了《小狗圆舞曲》。 虽然我知道饭岛更喜欢恬静的曲子，但我热爱欢快的。 只要我喜欢就行。 而且，有些时候饭岛确实会在我的控制下，在某些特定时刻流露出小狗的姿态来。 把高傲的天鹅，变成卑贱的小狗，这感觉非常不错。 但还不够。 将八音盒送给饭岛的那天晚上，我将她约到了我郊区的别墅。 我用药剂麻醉了她。 我为她换上了洁白的芭蕾舞裙。 为了让饭岛最后的状态能更完美，我开始用工具修整她的四肢关节。 在我调节她的四肢过程中，可能是因为疼痛，也可能是麻药的药劲过了，饭岛醒了过来。 她开始嚎啕哭泣，尖声惨叫。 但没用的，我那栋别墅的地下室隔音可是最好的。 而且饭岛挣扎哭喊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很久以前，提供给我第一件有意义藏品的乌鸦。 不知道为什么，饭岛哭泣的样子，和那只乌鸦抖动胸口羽毛的样子好像。 那是一股久违的感觉，让我更加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过了很久，我当时忘记了具体时间，总之就是过去了很久。 饭岛凛停止了哭喊，也不再挣扎。 她静止不动了，和当初那只僵硬躺在我手掌里的乌鸦一样。 不动了。 我了很大的心思，断断续续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去雕琢我的藏品。 我给她做脱水和防腐，将她的关节拆卸又灵活组装…… 最终饭岛被我雕琢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安置在铜制八音盒的上方。 只要一转动八音盒的转轴，她就会跟随流畅欢快的乐曲旋转起舞。 仪态柔美，白裙飘扬。 看啊，饭岛凛能一直起舞了。 一直一直跳下去，永远不会停歇。 我完成了她的心愿。 …… “啧，板仓良三真的好变态。”神谷川将新入手的自传残篇从头到尾阅读完毕。 不难看出。 新获得的一章自传内容里面相关的怪谈，就是之前小小老头在乐园中感知到煞气的盒中女。 目前她已经去往现实了。 将【板仓的随笔自传（三）】收好，神谷直接传送进高天原，进行了一波法术挂机，然后下线。 意识回归到自家的廉租公寓。 神谷从单人床上苏醒，再一次将【歌舞伎木偶】掏了出来，召唤出了狂死郎。 他盯着这个魁梧霸气的傀儡看了一会。 然后抬手操作丝线，让狂死郎停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接着他又尝试将意识从傀儡身上抽离，几次尝试过后，脑海里面由于分屏操作的狂死郎意识依旧还在，只不过想进入了待机状态，沉寂了下来。 完成了这一步以后，神谷川才重新在床上躺下。 今天最后一把游戏，在怪谈世界里待的也有些久，他感觉很疲惫了。 “般若，帮我关一下灯。” 啪。 灯光收拢，房间进入黑暗。 神谷川躺在床上，没过多久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做梦。 好像不是用自己的意识在做梦，而是墙角边狂死郎的意识被强制开机，进入了梦境中。 神谷只是迷迷糊糊的感知到了自己傀儡所感。 梦境里面，神谷川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鬼屋隧道里面。 坐在小火车的第三节。 他前面的两节车厢表面沾满了鲜血和肉糜，其中一节装的是红黑的薄肉片，另一节里装的是两颗恐怖的眼球。 哐！哐！ 神谷听见了熟悉的铜钹震响。 之后，车头那只机械猴子的腹部开始发出尖细而滑稽的讲话声：“第三站，绞肉！第三站，绞肉！” 嗡嗡！ 电锯旋转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浓重的机油味和血腥味混合，令人难以呼吸。 神谷川侧头，只见左边的车门上，正站在一只半人高的猿猴，抬着一把轰鸣的电锯，朝自己狞笑。 “跑不掉了，轮到你了。”猴子这样说道。 嗡嗡！ 猴子挥舞起电锯切进“神谷”的身体里。 但只有木屑被电锯的锯齿卷地四处乱射…… …… “哈——呼——” 时间是凌晨三点。 神谷川大口喘气，从床上坐起来，那样子像是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狂死郎的状态。 果然，脑海里面傀儡的“分屏意识”，已经消失。 再看墙角。 原本站在那里“守夜”的魁梧狂死郎，已经被拆成了一地的木屑和碎木块。 十几秒钟后，连那些残料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狂死郎1号机死了。 “虽然来得有点快，但是和我之前预估的差不多。”神谷川揉了揉太阳穴。 猿梦施加的“梦中杀人”效果，还真能跟到现实里来。 上一个遇到的，拥有类似能力的怪谈，还是初始boss厕所里的子。 “不过，在怪谈世界里坐小火车的是狂死郎，被猿梦诅咒的也是狂死郎。这个狂死郎1号一崩碎，猿梦也就失去目标了。” 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状态，神谷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猿梦并没有直接缠上自己，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毕竟神谷川有《怪谈物语》系统这么方便可靠的东西在。 要是猿梦挂了什么效果在他身上的话，系统早就和当初遭遇【子的诅咒】一样，出debuff词条了。 “还是那句话，还好听了座敷的意见，没有仗着自己在怪谈世界是不死人，就草率地亲自坐上小火车。” 猿梦虽然只有d级。 但它那种能跨越表里两个世界追杀目标的“连续梦”能力，简直天克不死人。 “后续得想想办法，把那猴子火车给干掉……或者收服？专攻梦境的特殊怪谈，应该还挺少见的吧？” 神谷川断断续续思索了一阵子。 之后又躺下去，重新睡着。 凌晨的回笼觉睡得还不错，全程无梦，一觉到天亮。 …… 翌日一早。 神谷被闹钟叫醒。 刚睁开眼，就在床边听见了熟悉的叫喊声：“阿巴呜唧！” 一抬头，就只看见十几厘米高的光秃秃小怪谈，正兴奋地站在床沿边，手舞足蹈。 “小小老头？”神谷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你不是在奈良，和大石、高山他们在一块吗？怎么回东京来了？”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继续上下乱窜，同时抬手示意自家主人去看玄关处。 只见，无头灵车团的无人此刻都挤在不太大的玄关处，抱着脑袋，探头探脑。 一副没有老大的允许，不敢踏进房间里来的样子。 “这些家伙怎么过来了。” 神谷挠了挠稍显凌乱的头发，从床上起来。 他先示意灵车团的成员进屋，之后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洗漱。 十几分钟过后。 头脑清醒过来的神谷川坐到了房间的小方餐桌边上，一边吃般若给准备的三明治和热奶，一边同自己的怪谈小弟们谈话。 大石俊马：“老大，早上好！” 高山真衣：“早上好。” 小原早未：“……好。” 会讲话的员工，先后各自向自己的老大进行了问好。 神谷川只是朝他们随意摆了摆手，然后他把嘴里的一口三明治咽下，才缓缓开口： “你们从奈良跑来东京见我，是因为找到盒中女了吗？”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盘腿坐在餐桌上，兴奋点头。 黄毛男大石等小老头发话以后，才开口： “没错老大，在小小老头前辈的带领下，我们成功找到了那个盒中女的踪迹！而且没有被发现。” “哦？那很不赖嘛。”神谷满意点了点头，“伱们先休息一会，等我吃完饭，坐你们的车出发去奈良。” 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神谷川没有其他日程上的安排。 而且，正好昨晚那把游戏在怪谈世界里入手了记载盒中女的自传残篇。 而现实里活动的小弟们，办事也给力。 现在可以去会一会异访了的盒中女了。 大石兴奋地将脑袋安回光秃秃的脖颈：“没问题，老大！” …… 早八点。 出行准备完毕的神谷川，和一众小弟一起下了楼。 在楼道口，遇上了一个还算熟悉的邻居。 是一位姓吉永的老先生。 这老爷子怀里抱着一只凶巴巴的吉娃娃犬，应该是早起要下楼遛狗。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 吉永爷爷家的吉娃娃叫“鲷鱼烧”，一直都是很凶的。 越小的狗，脾气很可能越大，越会狗仗人势。 很久以前，鲷鱼烧见了神谷川，总是会叫，叫得特别狂。 但最近这半年见了神谷，它却意外地转变了性情。 一声不吭，温顺地仿佛绝了育。 最近这几个月，这吉娃娃见到神谷川会缩在吉永爷爷怀里，瑟瑟发抖，嘤嘤抽气。 楼道里面。 神谷主动和这位平时挺友善的邻居打招呼：“吉永爷爷，下门溜鲷鱼烧？” “呜汪——嘤嘤——” 吉娃娃见到神谷川，比往常表现的还要害怕，低眉顺眼盯着神谷身边，就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神谷啊，上学去？哎呀——鲷鱼烧你又怎么了？神谷君是多么乖的一个好孩子啊。” 吉永老先生先是朝神谷笑笑，然后无奈地摸了摸怀里鲷鱼烧的狗头。 “没有，我已经放暑假了，随便下楼逛逛。” 神谷看着那只吉娃娃，只是觉得好笑。 据说狗的灵视比人要高，有部分狗还能看到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看来这个说法，还真不是乱讲的。 神谷同吉永先生一同下楼。 那辆马自达幽灵车，就停在廉租公寓楼下拥挤的巷子深处，垃圾桶的边上。 而且车头的一部分还“穿模”了，直接嵌在了垃圾桶里面。 当然，在吉永先生的视角里，那辆马自达车是不存在的。 之后，吉永先生抱着狗拐出了巷子。 而神谷川则是走到了垃圾桶边上。 大石俊马殷勤地为他拉开了车门。 “汪汪！” 神谷上车以后，鲷鱼烧用力叫了起来。 吉永先生回头，潮湿拥挤的小巷里面，除了两个塞满生活垃圾的垃圾桶以外，别无他物。 “诶？神谷呢？” 老先生疑惑，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当小邻居又拐回公寓楼里去了。 而事实上，神谷川这时候正安稳舒适地坐在幽灵车内。 收编了灵车团后，他就从大石和高山那里得知，f级的无头探险团有一个很奇特的技能。 名为[幽灵加速]。 进入“幽灵”状态的马自达，可以一路逮虾户，车速轻松飙上500码，最高可以有600码，快到几乎贴地飞行。 而且，除非遭受到攻击打断，否则“幽灵”状态下的马自达，会无视一切物理体积碰撞。 灵车团无论想去哪，只要开启[幽灵加速]，都可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强制走直线。 这辆马自达是真的不会塞车。 更厉害的是，所有进入灵车的单位，无论是人也好，物品也好，都会被附加上“幽灵”状态。 对普通人而言不可视，且运动过程中消除物理碰撞。 神谷当时听大石和高山讲述技能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啊，你们好啊！ 天生就是给我干司机的料！ 真的是捡到宝了。 嗡嗡—— 马自达发出普通人听不见的引擎声。 大石俊马一脚油门，幽灵车加速撞入巷子的墙面里，荡漾起一阵空间波动。 而后一路向西，直直朝着奈良方向驶去。 (本章完) 第183章 上门驱灵 第183章 上门驱灵 幽灵马自达一路向西。 沿途遇到建筑，或者其他车辆全都选择直接撞上去，像是幻像一般从这些障碍物中穿梭而过。 神谷川坐在车里，自然也成为了幻像的一部分。 幽灵车穿过人家，或者和其他车辆交叠的时候，他甚至还能看见在房间里、在车上或躺或坐的普通人。 当然，普通人无法察觉到灵车团和神谷川的存在。 甚至因为[幽灵加速]无视体积碰撞特质，这些人就算被马自达迎面创了，也一点异常都不会有。 第一次坐灵车，各种穿模过路障，神谷很有兴致。 坐在车后排，了半个小时观摩沿途景色。 后来，因为大石俊马开车挺稳，神谷川甚至还掏出了【高天原神椟】，在旅途中直接开了一把游戏。 从东京都出发抵达奈良县，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总体上的路程大概450公里。 这么远的距离，只要两个小时不到，幽灵车的速度简直比新干线还快。 …… 大阪，天王寺区。 板仓步实的家。 这个板仓步实，虽然也姓板仓，但并非梦幻乐园园长板仓良三的直系后代。 他和那位声名显赫的板仓园长，是旁系血亲。 板仓步实的爸爸，是板仓良三的侄子。 虽然板仓家族，因为那位梦幻乐园园长声名显赫。 但这并没有太影响到步实的生活。 那位板仓园长还在世的时候，板仓步实家作为“穷亲戚”，一直没怎么和对方这么走动关系。 到了现在也一样，一直过得普普通通。 板仓步实从小就是普通学生，现在也是个普通社畜。 今天是工作日。 不过板仓步实没有去上班。 早上起来，他感觉头疼发热，一量体温38.2c，于是干脆请了病假，在家休息。 “该死的，不就是临时请了个病假吗？课长居然要扣我这个月的绩效。人有血有肉，又不是铁打的，偶尔生病也很正常吧——真该把社长那个吸血鬼，还有保田课长那个工贼都吊路灯上……” 因为临时请假被扣了全勤，板仓步实的心情很不好。 吃下退烧药后，躺在床上抱怨，之后大概是药效上来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板仓步实被手机铃声吵醒。 电话是快递员打来的：“板仓先生，您有一个快递包裹，需要上门签收。” “我吗？我最近没买什么啊。” 板仓步实心里困惑，但因为睡够了觉，体力有点恢复，还是勉强起了床去签收快递。 反正快递员说已经把包裹拿到公寓门口来了，收一下也不算费事。 于是，板仓先生收到了一个大包裹。 死沉死沉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快递员帮着将包裹搬进玄关，然后确认签字便离开了。 板仓步实对着快递上粘贴的信息看了一阵。 寄件人的名字是饭岛凛。 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但看收件人一栏，填的又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最近也没有人说过要给我寄东西啊。”板仓步实心生疑惑，但可能是病时的精力和好奇心都有限，他并没有马上将包裹拆开，“搬这东西搬得好累……要不再去睡一会，等晚上睡醒开好了。” 板仓先生打着哈欠转身，打算回卧室再睡一会。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叮铃——叮铃—— 像是金属轻轻碰撞，发出的悦耳清脆声响。 叮铃——叮铃—— 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连贯。 慢慢连成了有旋律的曲子。 曲子的节奏欢快，明朗，跳脱。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小狗，正甩着尾巴围绕在身边转圈。 “音乐？”板仓步实回过了头，“好像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 这快递包裹里装着什么？ 八音盒吗？ 可八音盒会有那么重吗？ 而且为什么会自己发出声响？ 板仓心头的困惑加重，他有些想拆开厚实的包裹包装看看情况了。 喀喀—— 叮铃——叮铃—— 但还不等板仓先生有所动作，他又从包裹里听见了额外的细微响声，夹杂在欢快的音乐旋律里。 那些窸窸窣窣的细小动静，听起来和复杂。 像是骨骼碰撞时候的发出那种“喀喀”声。 也像是有一只长指甲的手，在挠动纸板发出的“喀喀”声。 “有什么活的东西，在这个包裹里面？” 板仓步实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来，呼吸加重，不知道是因为病时体虚，还是因为心里害怕。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板仓步实听到了包裹里面传出了人的呻吟声。 “好痛啊……痛……” 听起来像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是啊，好痛……” 另外，好像还有男性的声音在附和。 唰！ 这时候，一只惨白没有血色的手，忽然从包裹里面破出，猛地抓住外围的纸板箱边缘。 “好痛啊！”包裹里面的人大声叫道。 板仓步实这时候完全被吓傻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吧？ 喀喀—— 骨骼碰撞声，还有抓挠纸板包装的声音继续。 从那个被从内撕开的包裹里，钻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来。 她一边僵硬扭动身体，像是贞子一般朝外爬，一边痛苦沉吟。 板仓步实看到了她身上正穿着破碎的芭蕾舞裙，看到了她裸露着的，沾满了血污的胳膊和大腿。 这女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虽然还在发烧生病，但眼前这恐怖无比的场景，却极度激发了板仓的求生欲望。 他这时候的思路也出奇的清晰。 得跑！ 板仓步实家住在二楼。 跑到卧室跳窗，楼下就是街道。 哪怕摔断腿，也比和那盒子里的东西共处一室来的好！ 板仓先生的想法是好的，可人一倒霉起来，有些时候见鬼都是成对的。 他才刚回过头，就从自己的卧室方向看见了一阵炫目的强光。 那感觉，如同车辆的远光灯直接打在了脸上。 不止如此，强光之后，快被晃瞎了眼的板仓步实，甚至还看到了一辆虚幻到只剩透明框架的“车”，从他的卧室里面冲了出来！ 是的，冲了出来。 这里是二楼，而且是室内。 但就是有一辆“车”从卧室里，穿墙飞跃着冲出来。 刺啦—— 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幽灵车，在板仓步实身边来了一个甩尾急刹。 接着，有几个不长脑袋的“年轻人”，从车内鱼贯出来。 “快！快！听老大的，把这小子带走！” 其中有一个人，大概是司机吧，正坐在那辆幽灵车的驾驶位置上。 脖颈上血淋淋的，胳膊上纹着臂。一颗染黄毛的脑袋，被他用右手提着，伸出窗外。 讲话声，就是从那颗黄毛脑袋里传出来的。 正在发烧中的板仓先生，受了盒中女带来的刺激，本来意识就快要游离大脑了。 再被突然冲进家里来的幽灵车这么一惊，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但无头灵车团的几个人，对板仓步实是清醒还是昏厥并不是非常在意。 其中壮硕的三上兄弟，在高山小姐的示意下一左一右，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倒霉蛋板仓拽上了灵车，扔到了座椅上。 接上了人以后，大石俊马一脚油门，幽灵车直接撞入墙壁，从二楼的公寓飞落到街道中，扬长而去。 灵车内。 高山真衣在座位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脑袋：“话说，老大刚刚只让我们带这家伙走，但没说带哪去吧？我们现在去哪？” 大石俊马头都不回：“这小子好像被盒中女吓得不轻，都昏过去了。我想着直接把他拉到医院门口扔下去得了。” 短发妹妹小原早未，这时候正弓着腰蹲在车辆的后排。 她摇了摇昏死过去的板仓先生，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便开始附和：“俊马哥……说得对，扔医院。” …… 板仓步实的二楼公寓。 灵车团漂移救人的过程实在太快。 就算是盒中女都被这一套操作给秀到了。 在不算空旷的玄关中，她保持着半身爬出八音盒的状态，僵直在原地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好痛……好恨……” 黄铜的八音盒停止了旋转。 欢快的《小狗圆舞曲》中断。 盒中女打算直接穿梭回怪谈世界，抄近路去追逐那个抢走了她猎物的低级异访。 正当黄铜盒子即将从现实中隐去消失之际。 公寓里面又一次响起了歌声。 是小女孩唱童谣的声音。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只见一只白色的折纸鸟，身上缠绕着黑色的发丝，正在玄关上方拍打着翅膀飞旋。 怪诞的童谣声，就是从纸鸟那里发出来的。 而后，有整整九个红色的矮小虚影，一边拍着手哼歌嬉笑，一边从黄铜盒子的后方扑出，强行拖拽住了盒中女。 这几个像是玩偶玩具一般的模糊红色影子，虽然很小，但力气却出奇的大。 单靠自己的力气，盒中女居然无法从它们的拉扯和拖拽中直接挣脱开来，更别说潜回怪谈世界了。 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其他强悍的怪谈介入进来了。 “好痛！” 盒女嘶吼。 她身上的骨骼喀喀作响。 同一时间，那几个红色的玩具虚影也开始发出崩坏声，被迫诡异地扭动起来。 盒中女勉强挣脱了束缚，之后如有所感，快速跳进黄铜的八音盒里 黄铜盒子才刚合拢。 一道血腥又厚重的挥砍，便从后方猛地落下，快到拖出残影。 哐！ 与人齐高的巨大砍刀，狠狠砸在了盒子上，发出巨大的撞响声。 碰撞磕砸之后，砍刀与黄铜盒都震颤不已。 之后，黄铜的八音盒开始朝后滚去，盒女从里面探出头来。 只看见一个精致如洋娃娃的少女，腰背挺直，红黑的裙角飞扬，正拖着刀，面无表情站立在三四米远的位置上，注视着自己。 另外还有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持一把泛靛青光芒的长太刀，缓缓从板仓步实的卧室里面走出来。 他的身边，有一个白面红唇的巨大面具鬼影跟随缭绕。 怪诞又诡秘。 阻碍盒中女去追逐无头灵车团以及板仓步实的，自然是神谷川和神谷家的两只式神。 神谷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还顺便看了眼手机。 《怪谈物语》有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遭遇异访怪谈，盒中女。]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盒中女] [分级：c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这玩意居然有c级啊，是因为饭岛凛在死的时候，怨气太大了吗？” 神谷川在心里暗叹，不过没有在脸上流露出过多的表情来。 没有延寿紫金霜的情况下，在现实里打c级怪谈还有稍稍有点棘手的。 不过有同为c级的玛丽小姐；还有极品成长，拥有两张面具的般若傍身。只要不遇上脂粉仙娘那种半步b级的强悍对手，倒也还不至于翻车。 “饭岛凛，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遭遇。” 神谷从【蜃气布袋】里面，将【板仓的随笔自传（三）】掏了出来。 泛黄的纸张上，有白色的气息氤氲出来，涌向黄铜的八音盒。 残破的芭蕾舞裙微微颤动，盒女饭岛原本狂乱怨毒的眼神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感。 “你很恨板仓良三，想找他复仇，对吗？”神谷继续讲道。 在现实里，没药磕的情况下，他没戴笑面具。 魅力只有初始的8点，怪谈亲和力也没有加成。所以神谷川估计这场谈话的效果，肯定是比不上之前和鸦夫人的讲话的。 “板仓……良三……”饭岛凛有些迷茫地复述这个名字，“他骗了我……” “嗯。”神谷川小心注视着盒中女脸上的表情，“板仓良三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在干掉他之前，伱大可不必白费力气跟我打。你能看到了我这边的实力了，我们互相利用，怎么样？” 小小老头和灵车团，之前是在大阪天王寺区快递站附近察觉到盒中女存在的。 对于她已经着手向板仓家后人实现复仇的事情并不知晓。 神谷川暂时还不能确定饭岛凛是否已经在现实中杀人染血，激发了怪谈凶性。 所以，只是姑且保持着警惕，手握一文字和一枚融毁硬币，小心尝试谈判。 抱歉，这章先发了，但是我要改动一下。 我前面写的前任园长自传内容，老是被审核说过于阴暗…… 大家可能要再过一个多小时，刷新一下，才能看到这章改完后完整的样子。 (本章完) 第184章 我和乐园同在 第184章 我和乐园同在 “利用？”盒中女的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自传残篇暂且恢复了她的神智，让她有了能清醒思考的能力。 “是的，利用，合作。你想找板仓良三复仇，而我也有想干掉板仓良三的理由，我们不是一边的吗？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跟我打。不过，是我这边三个打你一个。” 神谷川手指旋转着【雷霆交织的硬币】，慢条斯理地开口。 刺啦—— 玛丽小姐手里的砍刀刀刃划过地面，发出具有威胁性的摩擦声。 化为巨大鬼影的般若，缭绕在神谷的身侧，那张怪诞的白面具似笑非笑，充满警告意味地注视向盒中女。 神谷家的两个式神，都在有意无意配合着自家阴阳师的讲话声，为他造势。 这一家子看起来武德充沛得不行。 双方对视，视线交叠，彼此各有心眼。 玄关处，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喀喀—— 直到饭岛的从黄铜盒子里爬出了半个身体，身上的骨骼碰撞作响。 利用，合作。 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生人，身边跟着两只强大的怪谈。 他确实有谈话的资本。 如果他和他身边的怪谈们，真的有意和板仓良三作对的话，彼此合作，或许是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盒中女自然是想找板仓良三复仇的。 现在意识清明的时候想，之前思维暴乱的时候也想。 无论板仓现在是人是鬼，她都想亲手扼断对方的脖子。 这会比残杀板仓良三在现实里的血亲，更能宣泄饭岛凛心头的愤怒和怨恨。 她抬起手，开口：“如果伱真的想杀死板仓良三，那么我愿意跟你合作。” “看来我们要达成共识了。”神谷川满意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将手里的融毁硬币按回手心，“在我们合作之前，还有一个条件。” 饭岛凛：“条件？” “嗯。”神谷点头，语气不容置否，“在我讨伐板仓良三之前，我需要你一直待在另一个世界里面等待，停止现实的异访活动。” 盒中女听了这话，先是看了看神谷川，然后又警惕地瞥了一眼般若和玛丽小姐。 虽然神谷现在没戴笑面具，魅力值只有初始的8点。 但配合上身边那两只凶神恶煞的式神，他的话还是有着不小的说服力度的。 “只要对板仓良三复仇，我不介意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盒中女显然是被武德充沛的神谷一方，以德说服了。 嗡嗡。 随着盒中女的话音落下，神谷的手机震动起来。 [梦幻乐园的盒中女，在【板仓的随笔自传】的作用下获取了暂时的清明意识，她选择相信你，暂且和你站在一边，共同对抗园长板仓良三。] [盒中女对你的态度由敌对转变为中立！] 这样一来就暂时没有问题了。 盒中女也变成了boss助战npc。 而且，怪谈一般说到做到。 短期之内，她不会再异访到现实，那个被无缘无故盯上的倒霉蛋板仓步实先生，暂时安全了。 在和神谷口头立下合作的誓言以后，盒中女穿梭回了怪谈世界。 玛丽和般若这一次都没有再阻拦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离开。 不过盒女在走之前，还在地上放下了两样东西。 并且留下一句话：“别让我等太久，如果我等不及的话，会先一步向板仓良三复仇。” 盒女留在地上的东西包括—— 两张泛黄的纸张；还有一个小小的封闭玻璃瓶，瓶子里面装着浓稠的红色液体。 [获得板仓家族的淌罪之血！] [板仓家族的淌罪之血（特殊素材无评级）：有罪之人身上流淌的有罪之血，取自板仓良三血亲后代。] [血亲的淌罪之血是促使乐园长板仓良三复苏的必要素材。] 神谷川认真看了看这份素材的说明，感觉短短几十来个字节里面，夹杂的信息量有点大。 “板仓良三血亲的血液？盒中女身上居然有这种东西，看来她已经对现实里板仓家的其他后人下手，并且得手过了。” “而且，有罪之人身上流淌的有罪之血？这意思，盒中女干掉的板仓家后人是罪人？” 具体被盒中女杀掉的板仓后人，到底犯过怎样的罪孽，神谷川不得而知。 甚至有可能永远都不会知晓。 就像世俗的人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被称作是“良心企业家”、“将欢乐播散到人间的乐园主”板仓良三，其光鲜艳丽的外表之下，是病态且变态的杀人恶魔。 “这样说起来，那我刚刚救下来的那个板仓步实……他会是无辜者吗？” 神谷川晃了晃手里流淌着血液的玻璃瓶，里面红色的粘稠液体在反光。 “根据小小老头提供给我的信息，板仓步实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社畜而已。呃，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板仓良三的事情算是给我切实上了这样一课。要不，之后找盒中女问问？” 最终，神谷川没有在板仓步实的事情上思索太久。 他不是一名侦探，调查一个人是否有罪这种事情，跟他专业不是很对口。 而且，他现在正在筹备如何对抗板仓良三。 在一个活人身上浪费时间，不但麻烦，而且有可能节外生枝。 所以，神谷川想到了一个很偷懒的办法。 “说起来，这种事情好像本来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好了。” 神谷打算，等这里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以后，就把板仓家族的事情修改掉一些内容，然后告知给结城真剑佑大叔。 调查犯罪，抓捕罪犯这种事情，就该交给警视厅的警察们来做。 自己向警方提供线索，就已经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了。 至于盒中女手里已经沾染上人命的事情，神谷川暂时也没有考虑太多。 他的思维还是较洒脱的。 只是觉得板仓良三作为梦幻乐园的主人，大概率是第三张地图里面最强的怪谈。 要对抗这个关底boss，能拉来助战的怪谈，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后续怎么处理鸦夫人、盒中女，等真战胜了板仓良三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而且，神谷有一种直觉。 既然《怪谈物语》关于对抗乐园园长板仓良三的任务链和前期准备这么繁琐，这么长。 那么板仓园长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 到时候要是真爆发战斗，鸦夫人、盒中女这些拉来助战怪谈能不能存活到最后，都还得两说。 “彼此利用”这句话，可不是乱讲的。 要是遇到巨大危险，神谷川肯定只会拼尽全力，保障己方的般若、玛丽不出现减员。 助战npc们能不能活，还真不一定顾得上。 将【板仓家族的淌罪之血】收好，神谷川又把地上两张泛黄的纸张拾起。 [获得板仓的随笔自传（四）！] “盒中女身上居然也有一份自传残篇啊。” 神谷川开始阅读新自传。 相比之前入手的两份残篇，这份新自传随笔上的内容显得很少，只有寥寥数字，而且字迹也非常的潦草—— “我将我的骨灰撒到梦幻乐园的各处。 我于乐园中，我和乐园同在。 弑杀我的血亲，以我血亲之血绘制法阵，我将会和乐园一同苏醒。” 第一张纸上，只有这简单的三句话。 而第二张纸上，则是一个古怪的仪式法阵草图。 “看这意思，乐园里的最终boss需要我绘画法阵召唤出来？话说‘我把我的骨灰撒到乐园各处’是什么操作？有点惊悚啊……” 看过内容以后，神谷川便将第四份自传收了起来。 “盒中女的身上，又有召唤仪式的草图，又有板仓血亲的血液。看来就算我不横插一脚，她最终也是会召唤板仓良三实行复仇的吧？” “而且，她说等不及的话，会先一步向板仓复仇。搞不好，盒中女已经记下了仪式法阵的样子，并且在身上多留了一份板仓家族的血液。” 板仓良三这个有些隐藏性质的boss，自然是要打的。 但不是现在，得等神谷川准备充分了以后再打。 因为盒中女的缘故，他得加快前期的准备工作了。 …… 大阪医院。 一直到第二天，板仓步实才从病床的病床上苏醒过来。 他一睁眼，看到的只有陌生的床铺和天板。 “你醒了？”他听见身边有人在这样对他讲话。 转头看过去，是一个穿护士服的中年护士。 板仓步实：“我这是在医院吗？” “是的。”护士点点头，“有人发现你昏倒在医院门口，然后便把你送了进来。经过我们的检查，你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有一些发热和……惊吓过度，你怎么了？” “我好像……” 板仓步实开始回忆之前的恐怖遭遇，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那种怪诞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护士看着板仓步实的样子，也没有为难他多问，只是轻缓地开口： “先生，如果还感觉到不适的话，就请再多休息一会。对了，我们昨天通知了警方，他们试着联系了你的未婚妻水谷小姐，不过电话好像没有被接通，一会警方的人可能还会来找你问话。” “啊……警方吗？”板仓本来就苍白的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水谷，水谷她的话……最近好像我也联系不上她了。” “那你试着通知其他亲人或者朋友来医院吧。” 护士显然没太把板仓步实的话放在心上，给这位受惊过度的病患倒了一杯水，便转身出了病房。 只留下板仓先生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而他脸色却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比起遭遇了盒中女和漂移灵车，好像有什么额外的事情，令板仓步实更加不安。 “水谷……水谷……该死的。那个水性杨，不忠的女人……我还没处理完，要不是因为忽然发了烧，要不是因为突然遇到那些奇怪的东西，我本该有大把时间可以处理完的……” 板仓步实在病床上揣揣不安地坐了一阵子。 而后忽然挣扎着下床，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但不等他离开，病房的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两名穿制服的警员。 “板仓先生，对吧？”其中一名年纪较大的警员这样开口。 “是……是我。” 而另一名年纪较小的警员，则是快步上前，伸手略显粗暴地将板仓步实按回了床边。 老警员掏出了录音笔和笔记本，在病床边上坐下： “板仓先生，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是关于你的未婚妻水谷小姐的。我们上午在她的公寓里，发现了一些让人不安的东西。请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水谷小姐，是在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板仓步实眼神飘忽。 “请配合我们调查。” 老警员看向板仓步实。 那张经验丰富的脸，始终是沉着的，而且写满了不信任和怀疑，就好像在打量一个犯罪嫌疑人。 “我……我……”板仓步实开始支吾，额头汗津津的。 他的心脏仿佛不会跳动了，身体一阵一阵发冷。 完了。 都完了…… 四天以前，在水谷真弓小姐的公寓浴缸里，板仓步实亲手溺死了自己的未婚妻。 而后，他分批采买了防水布，化学酸液等一系列工具……只是目前，他尚未将水谷的尸体完全处理干净。 …… 怪谈世界。 神谷川从梦幻乐园的神椟边现身。 现实世界里面发生的事情，没有太过影响他攻略游戏。 目前神谷的绝大部分精力，都只放在专注于如何击败板仓良三上。 这把游戏刚登上来，自家的斥候小小老头，便拖拽着凫鸟铜配出现在了神谷川的脚边，兴奋叫嚷。 “阿巴！阿巴！” 昨天在灵车上开的那把游戏里，神谷再次将小老头投放到了梦幻乐园里面，让他重操旧业，继续在第三张地图里面收集消息。 而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又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效率还挺高，这次找到什么了？”神谷川在小小老头身边蹲下来。 后者则是按照惯例，在地上写字： “兔子！老夫找到了，好多的兔子！”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85章 红兔子剧场 第185章 红兔子剧场 “强大怪谈，实力近似于曾经的般若小姐，中立，兔男，大剧场内。” 小小老头继续在地上写，写下他新找到的怪谈的相关信息。 而神谷看这条信息，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野生中立？” 后续，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下，神谷川来到了梦幻乐园地图的西侧，一处之前不曾见过的游乐设施之外。 这设施红白条纹相间，彩灯条悬挂各处，像是马戏棚，也像一个造型浮夸的剧场。 大门处，有一块写有木质的立牌，上面写着——[红兔子剧场]。 “红兔子……”神谷盯着立牌看了一会。 确实。 这处剧场到处都能看到“兔子”的元素。 雕塑是兔子的造型，彩灯也有兔子形状的。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兔子的图案喷漆画在墙面上。 不过，这些假兔子们的颜色，都是白色，并没有看见红色的。 神谷又开始放眼打量剧场的四周。 “这块区域，我之前好像探索过一次，不过当时并没有看到这个红兔子剧场。这地方应该是刚出现不久的。” 推测可能是因为大首陨落，整个乐园上空的封锁压制消失。之前一些打不过大首的怪谈就都慢慢开始出来活动了。 因为小小老头给的情报里，剧场里的怪谈是中立态度，所以神谷没有在外头乱晃太久，随手摸了枚【雷霆交织的硬币】出来，就径直走进了大门。 伴随着他的进入，红兔子剧场的彩灯开始闪烁，广播里有响起悠扬的歌声响起。 …… 剧场之内。 巨大的红色帷幕落在舞台上，里面欢乐的音乐声不断。 而台下的观众席里，则是空无一人。 神谷进来以后，没有去到舞台处，而是在台下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跷二郎腿坐着，然后目不转睛盯着红色帷幕的中央。 就这样等候了几分钟。 哗—— 红色帷幕骤然拉开，聚光灯打到了舞台的中央。 同时只坐了一个人的观众席上，灯光熄灭。 神谷川听见有高亢报幕声响起来：“今晚要上演的，是一幕失落的世界！” 之后，有不知道具体数目的兔子，从舞台两侧蹦蹦跳跳出来，这些兔子依旧只有白色。 台下的神谷，坐在位置上，用手指旋转硬币，注视着舞台上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没有轻举妄动，也暂时没有将自家的两只式神召唤出来。 既然这里是中立怪谈的主场，神谷川无意一上来就砸人家的场子。 舞台上，或静或动地出现了二十几只白兔子。 而“红兔子”，则是压轴出场。 所谓的红兔子，从外形上来看似乎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穿一身黑白相间的条纹西装，戴夸张的大礼帽。 西装的外面又套了一条屠夫才会穿戴的，充满了血腥味的围裙。 那条围裙底色是白的，不过现在整体上却染着殷红色泽，就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更诡异的是，围裙西装男的脖颈上，正顶着一个巨大的兔子脑袋。 硕大的兔子眼睛通红，兔脑袋的毛色红一块，白一块，似乎是沾上了不规则的血迹。 “这就是兔男？跟我想像中的差别有点大。亏我还期待了一下，希望能见到ff里面的那种兔男。” 在心里腹诽了两句后，神谷又开始盯着台上的兔男看。 他注意到对方脑袋上的兔头，有些像是头套。 可以在兔头的脖颈处，看到一些不规则的切口。 但那些切口，又诡异的和兔男脖子处本身的皮肤贴合着，像是生长到了一起。 嗡嗡。 神谷的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兔子先生。]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兔子先生]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 [异访进度：29%]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小小老头的情报很准确，果然又是个d级。” 神谷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手机。 这时候，台上的兔子先生开始脱帽，弯腰向观众席表示致意。 啪啪啪。 全场唯一的观众神谷川收起手机，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来。 兔子先生重新停止腰杆，无声将自己的礼帽摘下来。 他先朝着神谷展示了礼帽的正反面，确认都是空的以后，将帽子翻转过来，伸手往里面一掏。 立刻就有一只肥大的灰兔子被他拽着耳朵提了出来。 “我居然在怪谈世界里，看怪谈变魔术……” 神谷心里这样吐槽，但还是很捧场地又给鼓了鼓掌。 既然是中立怪谈，适当地捧一捧还是很有必要的，把这只红兔子哄高兴了，说不定能从他这里接到任务或者得到什么好处。 台上的兔子先生又鞠一躬。 而后地面上那些白兔子开始动起来，它们跑向了舞台的一边，像是魔术师助手一般，又推又拱，移动出了一张四脚带滑轮的小木桌。 兔子先生弯腰将滑轮固定，然后又将那只唯一的灰兔子绑到了桌面上。 灰兔子被绑上桌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安静，一动不动。 绑好灰兔子，兔子先生又一次去掏礼帽。 这次，他从礼帽中拉出的是一把巨大的消防斧。 兔子先生走到木桌后，遥遥面对着神谷川，高高举起斧头。 手起斧落，朝着木桌上捆绑的木桌狠剁了两下。 吨！吨！ 两声案板剁肉的声音后，灰兔子被整齐地分成了血淋淋的三块。 锵！ 舞台某处，有类似于锣鼓的声音响了一下。 兔子先生配合这个动静，摊手做了个亮相动作，向观众展示桌上身首腿分离的肥大灰兔子。 台下的神谷看了这一幕，眼角抽动了两下，手里【雷霆交织的硬币】都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不是…… 这兔男真的是个中立怪谈吗？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 兔子先生将已经死透的灰兔子从桌子上一字排开。 怪诞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桌面上那三块兔肉，居然开始自己蠕动起来，而且越凑越近，彼此粘合。 数十秒后。 灰兔子的身首腿部分再次连上，本该“死掉”的灰兔子从桌子上弓着身站立起来，仰面耸动鼻子，开始活动身体。 它的身上血迹还很浓重，但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活”了过来。 “果然怪谈世界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这些‘兔子’肯定也不只是兔子那么简单，大概率是组成兔子先生这个怪谈的一部分。” 神谷在怪谈世界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很快就猜测到了舞台上兔子先生和“兔子们”的关系。 不过，这种血腥的表演形式，他实属不是很能欣赏就是了。 舞台上，斧剁活兔的表演结束以后，兔子先生开始鞠躬谢幕。 神谷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但最后还是鼓起了掌来。 见到台下唯一的观众至始至终都在鼓掌，兔子先生似乎很高兴，于是他又一次伸手，在圆礼帽里一掏。 这一次，他摸出了一沓泛黄的纸张，抛到了台下。 哗—— 红色帷幕骤然落下。 神谷川是认得那些纸的，【板仓的随笔自传】。 总共四份，而目前已经有三份到了神谷的手里。 给中立的怪谈戴高帽果然有好处。 只是坐在这里随便鼓了鼓掌，就有道具奖励可以拿。 神谷川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舞台前，将散开的泛黄纸张拾起。 [获得板仓的随笔自传（二）！] 最后一份自传残篇也到手了。 简单翻看，这一片自传中的内容如下—— …… 加贺女士和我的父亲都失踪神隐了以后，过了两年，我离开了一直生活的小镇。 那时候，我通过做小生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用那些钱，组建了一个马戏团班底。 开始在全国各地巡回，流动演出。 “板仓梦幻马戏团，传递爱与欢乐。” 我的马戏团做的有声有色，没过多久班底也开始扩大，作为团长我赚了不少钱。 哦，在那段期间，我还勾搭上了戏团里的一个杂技女演员。 她成为了我的情人，并且为我生下了第一个儿子。 我的那个儿子天生有面部缺陷，三瓣唇。 像一只兔子。 我没有给他取名字，甚至没有为他冠上我的姓氏。 马戏团里的人管他叫“兔丸”，久而久之，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另外，在全国演出的那段时间里，我的收藏事业也没有停止。 马戏团的流动性，给我带来了更大的可能，我甚至因此变得更有创造性。 那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到1974年的夏天，马戏团在名古屋表演的时候，我遇上了那个奇怪的男人。 那男人一开始只是观看马戏的一个观众。 后来忽然单独找上我。 他跟我说，“我看到了你身上沉重的罪孽，正在培育一朵美艳的，恶毒的朵。” 嗯，他的原话就是这样讲的。 有些不明所以，但似乎是知道我杀了不少人。 当时我有些慌乱，对那男人用了麻醉的喷雾药剂，可他早有准备。 我引以为豪的药剂，没有麻翻他。 那是我第一次狩猎失败，也是唯一一次。 可那个男人是那么的古怪。 他说他不会揭发我，他说他会帮助我，永远站在我这边。 他说想看着我身上“罪孽的朵绽放”。 男人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至始至终都没有，只是让我称呼他的代号，“育种师”。 在很久后的后来，我曾秘密调查过育种师，但依旧没有获得太过有用的线索信息。 只是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代号—— 午时。 育种师同我结识以后，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从未告发过我。 甚至还为我某几次收集藏品，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帮助。 我虽然从不信任他，但慢慢地也变得不再排斥他。 后来的某次，育种师向我传递了一个信息—— 他说我犯下的杀孽太重，我的“藏品”太多，其中某样要是化为恶灵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 育种师说：“要对抗恶灵，就得成为更恶的灵。你杀了他们，你本该比他们更可怕。只要伱死后会比他们更强大，他们就会忌惮。” 我的一生大概经历了三次邪祟复仇，但在育种师的帮助下最终都安然无恙。 有这样的经历，我很难会去怀疑育种师讲的话。 他还说过：“我这里有一种仪式非常适合你。等你死后，用你有罪血亲的血液绘制这个法阵，便会将你唤醒。届时，你会成为令恶灵都闻风丧胆的存在，那些死在你手里的人，即便在另一个世界，也没办法违抗你。” 我对此深信不疑。 死后的世界，强大的力量，让我的藏品们臣服。 我对此感兴趣了。 我开始有所准备。 只不过，要完成育种师所说的，“化为最恶的恶灵”有一个前提条件。 我必须要有一个有罪的血亲。 而我那时候，只有兔丸一个孩子。 我开始留意我的这个私生子。 那年，兔丸大概8岁，独自生活在我的马戏团里。他的妈妈，在某个出人意料的表演意外中去世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戏团里的人，大多都知晓兔丸是我的孩子，大家对他还算照顾。 所以他没有早夭，茁壮成长。 甚至开始和马戏团里的一个魔术师，开始学习魔术。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发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天赋。 他不愧是我的孩子。 兔丸和我很像。 他爱尿床，反常的即便在8岁的年纪，也依旧时常尿床。 而且他喜欢玩火。 马戏团里能燃的道具实在太多了，没事的时候，兔丸总爱点火把，静静看着火苗跃动燃烧。 以至于某一次，他烧掉了戏团的一个小仓库。 但我没有为此惩罚责骂他。 那甚至大概是我第一次夸奖兔丸，他真是我的好儿子。 后来我带着兔丸剖解小型的动物，他尤其喜欢兔子。 几次尝试之后，他就能熟练破开兔子柔软的腹部，扒下它们的毛皮。 只需要8分钟，他就能将一整只兔子完整的肢解开来。 看吧。 他跟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甚至预想过，兔丸以后说不定能直接继承我收藏的事业。 那时候我是真的相信，有罪的血亲非他莫属了。 啧，但是兔丸啊。 你让我这个父亲失望了呢。 (本章完) 第186章 拉满助战NPC和属性增长 第186章 拉满助战npc和属性增长 “尿床、纵火以及虐杀动物……好家伙，兔丸的人生开局，直接把麦克唐纳三症状都凑齐了。” 神谷川看到这里，微皱眉头，摇了摇头。 在犯罪心理学中，有一条名为“麦克唐纳三症状”的理论，广泛出现在悬疑影视剧和小说作品中。 神谷以前看剧的时候，也有看到过。 按照该条理论的说法，通过调查连环杀手在幼年时期的情况，发现其中相当一部分人都占据反常态的“尿床、纵火以及虐杀动物”三种行为中的一至两项。 这三项行为可以理解为当事人问题心理的外化表现形式。 反常的尿床说明幼年缺乏关爱、容易受惊。 虐杀行为说明掌控欲望强，且自我安全感低。 纵火行为说明精神压力大，自我控制力低，且在犯罪心理学中，纵火行为通常会被认为和性犯罪相关联。 当然，理论仅仅只是理论，参考参考也就可以了。 但兔丸小时候将这三项反常的行为全占了，或多或少能说明问题。 先天畸形，缺失家庭关爱，外加板仓良三养蛊式的教育，绝对给兔丸的心理带来了极大的影响和扭曲。 【板仓的随笔自传（二）】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神谷川将手里的泛黄纸张翻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内容—— …… 兔丸12岁那年，我发觉他时常会盯着马戏团的女演员们看，眼神很古怪。 我认识那种眼神。 所以，某一天晚上我把兔丸叫到了我的房间里来。 我问他，对经常盯着看的那几个女演员有什么想法。 兔丸听了我的问话，先是沉默，然后开始颤抖，最后哭泣。 他对我说：“板仓先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我想伤害她们，控制不住的想……加藤老师跟我说过，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但我就是忍不住……我控制不住。” 哦，兔丸嘴里的加藤老师，就是教他魔术的魔术师。 那家伙道貌傲然的，待在兔丸身边是个麻烦，跟兔丸的妈妈一样的麻烦。 所以我早早处理了他。 我将他处理的很好，马戏团里的人只以为那个魔术师只是辞职离开了而已。 麻烦的加藤已经不在了，而兔丸也开始觉醒杀戮的天性。 时机到了。 三天后的晚上，我用麻醉药剂迷晕了马戏团里那个11岁的小女演员菜菜子。 兔丸平时最关注的就是她。 我把昏厥的菜菜子关进了仓库，用麻绳捆好，然后将兔丸也带进去。 并且在仓库里贴心地放了一把消防斧。 “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留下这样一句话，我锁门离开。 我那时候是真的相信，我的儿子就要变成一个出色的猎手了，他马上就要拿下人生中的第一个猎物。 兔丸不可能会抑制住他那已经开始爆发的天性的。 我清楚那种感觉。 要他不去伤害别人，简直比杀了他更难受。 可等第二天，我打开那间仓库的门。 里面的场景让我感到难以置信。 女孩菜菜子没有死，手脚上的绳结全都完好，惊恐且泪流满面地蜷缩在仓库的一角。 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兔丸，却倒在干涸的血泊里面，全然没了生气。 他自尽了。 用斧刃刨开了自己的腹腔…… 真遗憾啊，兔丸和我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 …… 【板仓的随笔自传（二）】里的内容到这里才算结束。 神谷川看完纸张上的字后，没有讲话。 许久之后，他抬头看向紧紧闭合着的红色帷幕：“所以，兔丸就是兔子先生？他一直持有着和自己相关的自传残篇，难怪对我是中立态度了。” 另外，【板仓的随笔自传（二）】里，除去兔丸的经历以外，还有一个被描述到的人物，让神谷格外在意。 就是那个教授板仓良三化身恶灵方法的“育种师”。 自传里面有提到，这个育种师有另一个代号—— 午时。 “被我干掉的脂粉仙是巳时。那么这个午时育种师，很有可能也是逢魔时组织的一员？” 第三张地图梦幻乐园的背后故事里，貌似牵扯到了逢魔时这个神秘组织。 神谷对此暂时还没有其他头绪。 只能先多留一个心眼。 正这样想着。 “哗”得一声，面前舞台上的红色帷幕又忽然拉开。 只见持消防斧的兔子先生，被一群白兔子簇拥着，站立在舞台中央。那双通红的兔眼睛，正直勾勾盯着神谷。 “兔丸？” 神谷川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但兔子先生却摇了摇头，他的三瓣嘴张开，吐露人言：“如果你一定要叫我活着的时候的名字，那么我叫加藤翔，曾经板仓马戏团里，被誉为有着‘黄金手指’的魔术师。” 加藤翔。 联系一些第二章自传的内容，神谷瞬间明白眼前这个红兔子，就是那个教兔丸魔术的魔术师，就是兔丸嘴里的加藤老师。 不过，板仓视角的自传里面，对加藤翔的描述很少。 只有寥寥数语。 神谷川只知道，加藤翔也是被板仓良三杀害的受害者。 并且自传里面提到，加藤是存在于兔丸身边的一个“麻烦”。 会被那个变态的板仓良三视作麻烦，那么这位魔术师先生基本可以确定是个铁好人。 “至于兔丸。”兔子先生继续讲，“他在这里。” 说着，他身边的那群白兔子开始聚拢，堆叠起来。 一只只毛茸茸的兔子形状开始扭曲变形。 最后从加藤翔的大礼帽里，一只灰兔子跳出，扑进白兔堆里。所有的兔子瞬间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 男孩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瘦弱，兔唇。 “这个才是兔丸？被灌输扭曲价值观，但最终关头宁可自杀也不愿意伤人的那个孩子……啊，也难怪，红兔子的体型完全就是成年人。” 神谷川当即了然。 大概和无头探险团五人一车构成完成怪谈的配置差不多，“兔子先生”也是一个组合起来的双生怪谈。 加藤翔和兔丸加起来，才是完整的兔子先生。 神谷川估计，这位加藤先生很有可能是兔丸短暂且灰暗人生中，为数不多让他感受到人性光芒存在的正面角色。 这对魔术师师徒之间的羁绊，肯定比板仓自传之中描写到的要深很多很多。 不然也不会死后同穴，双生成为一个怪谈了。 而且神谷还注意到。 现身以后的兔丸，身上的鬼祟气息远比红兔子加藤翔要强烈。 二者之间，大概率兔丸才是占据着主导地位的那一个。 大致搞明白了对方的情况，神谷川在心里默念了般若的名字，戴上了加魅力以及亲和力的笑面具。 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那份自传残篇，开口：“伱们的遭遇我都看到了。我目前在找人手，一起对抗板仓良三，希望你们能帮助我。” 听完这话，兔丸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局促地拉动自己的衣角。 而红兔子魔术师，转动手里的消防斧手柄： “自打我们从这个死后世界苏醒来以后，就一直都在寻找向板仓良三复仇的机会。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你想对抗板仓，就一定能得到我们不遗余力的帮助。” 加藤翔的话语落下，神谷的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 [梦幻乐园的兔子先生，无条件和你站在一边，愿意共同对抗园长板仓良三。] 这个结果，神谷自然很满意。 和脑袋清醒的中立怪谈沟通，实在是太顺畅了！ …… 板仓的自传一共四章。 其中有三章存在对应的受害者怪谈描写。 三个怪谈d级的鸦夫人和兔子先生、c级的盒中女，已经全被神谷川拉拢成为助战npc。 找帮手的前期准备，到此就圆满完成了。 接下来神谷要做的，是在盒中女按捺不住之前，尽可能再提升一下自己以及自家两只式神的实力。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过，般若因为刚升过一阶，要向进一步升到c级，还需要极大的培养资源投入。 玛丽本身就是c级的上位怪谈，对狗粮的需求量极大。 所以，即便神谷川从未吝啬过给她们俩投喂小安魂蜡烛，基本上一根的烛火气息一经消化完，就会补充下一根，但要想她们在短时间内晋级，还是不可能的。 …… 三天后。 廉租公寓。 房间里面，座敷童子正乖巧坐在电视机前，观看一档儿童向的喜剧综艺。 般若优雅跪坐在餐桌边上，用研钵和杵研磨从妒面具上收集下来的白脂粉。 自从学会了[脂粉制成]以后，般若时不时就要像这样磨白粉，算是在做原材料的二次加工。 还有玛丽。 她这会儿正独自待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抱着那把齐人高的砍刀，用一块从神谷川那里要来的磨刀石，“咵咵”磨刀。 砍刀刀刃被磨得直冒火星子。 而且每打磨几下，玛丽还会将砍刀举到面前欣赏一番，视线时不时痴迷地着朝神谷的脖子上瞟。 一屋子里的三个怪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氛围奇怪的融洽。 而这家里的主人神谷川，这时候正在进行日常的锻炼。 “再做一组……这组做完就歇了。” 结束了今天高强度的力量训练，汗流浃背的神谷川坐在地板上休息。 本来感觉是很疲倦的，但忽然间他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神谷原本有些劳累急促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浑厚。 他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在躁动作响，肌肉筋膜拉伸震颤。像是一把弯弓被拉到了满弦；像是水库的大坝即将决堤。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在欢呼雀跃，有什么东西，就要满出来了！ 他身上锻炼完，本来就是汗津津的，这时候更是多了一层浊汗。 但是整个人感觉神清气爽，犹如新生。 这种奇妙感觉持续了一分多钟。 一直到神谷川舒爽地打了个冷颤，发出一声沉吟才结束。 等他爽完以后才发现，屋里的三个怪谈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下了自己的事情，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呀？” 其中，座敷的眼神里是懵懂和不解，还有一些关切。 “嗤。” 般若更多的是看变态一般的不屑和鄙夷。 至于玛丽。 平淡的视线里，夹杂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病态热切，她看神谷川的眼神，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的。 “咳，别都看着我啊，只是运动过后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干你们自己的事情。”神谷川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增强，力量点+1！] 接着，通过翻查手机。 神谷川看见了这条属性点增强的系统提示。 “敢情是力量点涨了，话说之前涨属性身体也没有这么爽过啊？大概……属性点越往高涨，给我身体带来的变化越大，感受也越强烈。” 战斗三维力、敏、体，自从全上了5点以后，即便游戏中和现实里的锻炼都不停止，也很久都没有再有过什么动静。 后来，他开始做专项的锻炼，加大两个世界中，在力量训练上的投入。 这样坚持到今天，大概已经过了快三个月了。重点锻炼的力量属性，这才终于上涨了一点。 现在力敏体三维，数据是655。 另外因为经常挂机法术，前两天他的灵术点也又涨了一点，变成了3点。 确认了自己属性又喜加一后，神谷川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澡。 洗掉一身臭汗。 隔着卫生间里的氤氲水汽，可以隐约看见，他身体的肌肉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貌似过了5点以后，再涨属性点就已经变得比较困难了。后续想拿到更高的战斗属性，可能光靠锻炼还不够，不知道还会不会接触到其他办法来辅助我加点。” 神谷川一边冲澡一边这样想道。 他个人的属性成长，还是很重要的。 不但能提升自身战斗的实力。 而且通过之前的观察推测，高天原里的铃彦姬大姐姐很可能会根据神谷个人属性的增长程度，来发放不同阶段的奖励。 哦，还有。 铃彦姬发奖励的前提是——可以允许戴面具外接属性，但最终呈现出来的魅力点一定不能太低。 太低就会被她扫地出门。 颜狗是这样的。 抱歉，又阴间更新了。 主要是马上就到第三张地图的boss战了，时间想了想具体展开。 (本章完) 第187章 又见卖药郎，买买买 第187章 又见卖药郎，买买买 怪谈世界。 高天原。 神谷川洗过澡后，换上衣服回到房间内，拿出【高天原神椟】进入到了这里。 在神殿的大厅里，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头戴紫色头巾，穿略显浮夸的蓝色袍服，背上背着造型古朴的大药箱。 是许久未见的s级怪谈，自诩为小神祇的卖药郎。 看到卖药郎的时候，他正在烛火晃晃的角落里，同制烛小僧攀谈。 见神谷川从巨型鸟居边上现身，这两个怪谈停止了讲话，纷纷将视线投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好。”独目的绿皮小和尚双手合十行礼。 卖药郎被涂紫的嘴唇上扬，也开口打招呼： “许久不见。你的状态比上次见面要强盛不少，看来你在自己前行的道路上走得很顺畅，未来的鬼神共主。” 见到卖药郎又一次“刷新”在了高天原，神谷川当即就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 我屯了好多魂晶，就是为了等你出现消费的！ 神谷川同卖药郎、制烛小僧各自打了招呼，然后单刀直入话题：“我要买药！” “呵呵，我猜伱对上次卖你的延寿紫金霜很满意。”卖药郎笑着将背上的药匣放下，一打开，一股带有苦味的奇异药香味便弥漫开来，“随便看，汉方秘药，童叟无欺。” …… 令人愉快的买买买时间。 钱这种带铜臭味的俗物，无论是赚还是屯，或者是，都能给人带来快感。 魂晶是怪谈世界里货币单位，也是同理。 神谷川最先向卖药郎买下来的，自然是一份延寿紫金霜。 这次买这种药，没有打折，原价入。 贵是贵，但有贵的道理。 延寿紫金霜不但能延年益寿，而且还是神谷在现实世界里面戴面具作战的关键消耗品。 不在身边屯一份没有安全感。 上次打脂粉仙娘，要是没有那份紫金霜，神谷很可能就当场暴毙了。 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在玛丽的帮助下打赢脂粉仙，但受到强行裸身戴面具的强烈反噬。 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能活蹦乱跳。 钱货两讫。 神谷川失去8000魂晶，从卖药郎那里得到了一份【延寿紫金霜】。 他之前刷怪赚钱，加上【逢魔之时】任务又赢了波大的，魂晶屯了不少。 减去最近从绿皮小和尚那里频繁买小安魂蜡烛的消耗，见到卖药郎之前，阴间货币持有量在一万两千颗左右。 买完紫金霜，就剩4000出头了。 这些魂晶，神谷还打算继续消费。 他认真打量卖药郎的药匣，但里面那些瓶瓶罐罐实在是让人看不懂，于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开口询问： “你这里，有没有免疫麻醉效果的药？类似于之前送给制烛小和尚的醒神清脑丸？” 神谷川当下在为讨伐板仓良三做准备。 从自传的内容上来看，板仓非常擅长使用麻醉剂。 不知道这种生前专精的技艺，在他死后会不会成为他的某种独特能力。 虽然这只是猜想，但为此针对性做点应对手段，总归是有利无害的。 “有。”卖药郎淡定点点头，“通脉活络丸，500魂晶一瓶，8颗装。服用过后，大概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完全免疫麻痹效果，药效随服用时间逐渐减弱。” “500魂晶8颗？”神谷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60多魂晶一颗。 看来卖药郎这里的药，并不是每种都那么贵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延寿紫金霜】8000魂晶一剂的价格给pua了，神谷莫名感觉这【通脉活络丸】的报价，简直跟白捡一样。 今天我就是卖药郎的家人，闭眼入！ 又失去500魂晶。 入手一个装有8枚蓝色小药丸的小瓷瓶。 “还有什么需要的？”卖药郎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想想。”神谷开始思索，“对了，你有什么针对梦境的药物吗？我最近遇上了一个能入梦杀人的怪谈，一只d级的猿梦。暂时拿它没什么办法。” “猿梦？我没听说过这种怪谈，是这个时代中新生的？” 卖药郎难得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我猜是在网络时代下，从都市怪谈舆论中诞生的。” 神谷川这样说道，并且大致讲一下猿梦的故事背景。 “原来如此。”卖药郎默默听完后点头，同时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药匣，“你说猿梦能入梦杀人。而我这里只有让你保持清醒，不入梦境的药物。如果你想击杀那个猿梦的话，单靠这种药应该是行不通的，你必须要获取到能在梦里使用的能力才行。” “好像是这样。” 神谷对卖药郎的话表示赞同。 他倒是很清楚，药物只是战斗的辅助而已。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掉问题，解决掉怪谈，自身的实力还是得过硬。 “不过……” 卖药郎稍稍凝住蓝色的眼眸，目光落在药匣子的一角，他伸手，从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满是孔洞的小木料来。 这块木料上，正散发着奇特的，令人着迷的香味。 “这是梦沉香。”卖药郎开口介绍，“本来是我这趟云游搜集过来的制药素材。” “梦沉香能帮我对付猿梦？” “不能。”卖药郎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 神谷川：…… 卖药郎继续：“不过，如果你把梦沉香研磨成粉末，点燃的话，有可能会吸引到一种偏友善的特殊怪谈，食梦貘。而貘是吞噬梦境的好手，是绝大多数梦境怪谈的天然克星。 甚至下位的食梦貘，可以处理上位的梦境怪谈。不出意外的话，f级的貘应该就可以应付你说的那个d级的猿梦了。” 神谷川：“你的意思是？” 卖药郎：“未来的鬼神共主，你能契约式神不是吗？” 按照卖药郎的说法，食梦貘这种特殊的怪谈，天然克制包括猿梦在内的梦境怪谈。 有式神槽位多的话，养一只感觉不会亏。 “我之前还因为猿梦奇特的梦境能力，动了要不要留它下来以后契约的心思。但是听卖药郎的意思，养食梦貘明显比养那个变态猴子要划算。” 神谷川这样想道。 片刻之后，他开口问价：“如果我要买这块梦沉香的话，需要多少魂晶？” “这是不可多得的上好素材，你要的话，我切一半转手给你，只收你1200魂晶。”卖药郎似笑非笑地回答，他似乎永远都只有这样的表情。 1200魂晶。 有些小贵，但还算能消费得起。 而且如果真能靠半块梦沉香，抓到食梦貘的话，只要卖药郎没有骗人，那就应该是赚的。 “我要了。” 神谷川一咬牙，又操作着手机支出了1200的魂晶。 卖药郎当即将手里棕黄色的木料一分为二。 [获得半块梦沉香！] [梦沉香（超史诗级素材）：于鲸梦中诞生的奇特香料素材，可入药制作超史诗甚至传说品质的药物。] [如将梦沉香研磨成粉，只需点燃极少量，便可安神宁梦。同时，梦沉香粉末燃烧产生的熏香味，可能会吸引到某种极其罕见的特殊怪谈。] “是超史诗级别的素材啊……看来卖药郎把这东西的价格打这么高，也不算在坑我。”神谷川将手机上新出现的鉴定信息认真看完。 因为有游戏系统辅助，他也有着一定鉴宝能力。 这波交易，应该是没有坑的。 买完了梦沉香以后，神谷川暂时想不到自己还需要什么药了。 等他收好新素材，一抬头，却发现卖药郎正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看。 像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看了大概十多秒，这位小神祇伸出了手，并且说道：“我替你把把脉。” “啊？干嘛突然要给我把脉？” 神谷川虽然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来。 “是关于你现实里的肉身的，我看出一点问题来，需要确认一下。我知道你并不以现实肉身在这个奇异的里世界活动。但给这个世界里的你把脉，也足够我确认情况了。” 卖药郎一边这样讲着，一边将手指搭在神谷的手腕上。 几秒过后。 这位s级的小神祇，眉头皱起，眼皮低垂，脸色微沉。 以卖药郎的身份来看，他应该算是一个中医。 而中医露出这种表情，真是让人有些害怕。 神谷川：“我现实的身体怎么了？你这个表情我有点慌。” “抱歉。”卖药郎松开手，缓缓摇了摇头。 神谷：？ 别啊！你这样我更慌了！ 卖药郎低下头，开始在药箱里面翻找，同时开口：“你在现实里，以自己的肉身用过很多次阴雷，对吧？” “呃……是的。” “我补全的雷法，有一定的缺陷。你在现实中使用的太频繁，导致肾水外泄，肾气亏损，稍稍有些严重。”卖药郎这样解释道。 神谷：！ 等一下？ 卖药郎的意思是不是，我肾亏了？ 而且严重肾亏？ 丢，难怪最近总是隐隐约约感觉腰有点疼！ “别紧张。”卖药郎看神谷一脸震惊加难以接受，淡定出言安慰，“我可是个卖药的，这种情况可以调理，问题不大。” 说着，他掏出了一个小陶罐递出来。 罐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药丸，很小，很多。 卖药郎：“强肾九味丸，饭后服10丸，等吃完一罐就好了。之后，你的水脏会比以往更加强悍，再怎么过度使用阴雷也不会有事。因为你的雷法是我补全的，出了这样的问题应该由我负责，这罐强肾九味丸是送你的。” 神谷川：…… 呃，这算什么？ 补全雷法以后的售后检测维修服务？ 不过，卖药郎是专业买药制药的强大怪谈，他说吃下这罐九味丸后，自己的肾功能甚至会比以往更加强大…… 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神谷川将陶罐收下，忽然又想到什么，开口道：“这个强肾丸，对什么情况的肾气亏损都有用吗？” “是的，药效很温和，对任何肾气亏损都适用。” “那我可以再要一份吗？” 卖药郎面色狐疑：“一罐便够了，吃多了的话，并不一定是好事。” “不不不。另一罐不是我要吃，是我的一个朋友。”神谷连忙解释。 他想到的朋友，是结城真剑佑。 结城大叔因为修习的御灵术很邪道，经常晚上要给式神裂口女补魔，总是一副虚不受补的样子。 这强肾丸貌似很适合他。 神谷川还是很将义气的。 因为结城大叔对他挺照顾，所以想着给大叔送件实用好物。 而且结城真剑佑不缺钱，强肾丸卖给他换米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神谷的脑海里又多冒出一个新想法： “等会……以后要是在现实里实在缺钱，魂晶又有多的话，从卖药郎这里倒卖药物出去，当个二手贩子好像也是一条发财的新思路？” 卖药郎没有深究神谷的那位朋友到底是谁，只是从药匣里面又掏出一个陶罐来：“那这另外一罐，就收你650魂晶。” 650魂晶，不算便宜，也不算太贵。 神谷目前还有一部分魂晶剩余，买了！ …… 一波大手大脚的消费结束。 神谷川入手的药品如下—— 在现实里爆种用的【延寿紫金霜】一份。 假想预防板仓良三麻醉能力的【通脉活络丸】一瓶，八颗。 吸引罕见怪谈食梦貘用的【梦沉香】半块。 还有强化肾功能的【强肾九味丸】两罐。 收获满满。 最后剩余阴间货币，只留了2000颗出头。 剩下的这些魂晶，神谷川便没有再乱了。 因为新开出来的第三张地图没有小怪，没门路印钞赚魂晶。 神谷川打算把最后一点钱留着，后续继续从制烛小僧那买蜡烛用。 而卖药郎这边收入了将近万颗魂晶，似乎也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并且还表示因为有利可图，自己以后会加快来高天原的频率。 话说到最后，这位油彩涂脸的神祇看了一眼神厅的角落。 制烛小僧正坐在那里，烛火深处。 绿皮小和尚没有来打扰两位大人物聊天交易，从一开始就退到角落里，安静刻苦地在手搓安魂蜡烛。 “还有一件事。”卖药郎像是想到了什么，“未来的鬼神共主，我委托你照料制烛小僧的事情，你完成的非常好。让他进入高天原，确实是最妥善的安置了，我要代他师傅，向你致谢。” 嗡嗡。 卖药郎的话音落下，神谷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支线任务：卖药郎的委托已完成！] (本章完) 第188章 形真理退魔之剑 第188章 形真理·退魔之剑 卖药郎：“你让这小和尚进了高天原，那我以后便再也不需要担心他了。这结果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好。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一份额外的答谢。” 神谷川听了这话，精神为之一振。 他还记得，当初卖药郎要求照顾绿皮小和尚的报酬，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就是补全雷法以后，顺手抄录一份给自己。 但现在听卖药郎话里的意思，因为神谷对这份委托很上心，简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现在卖药郎要狠狠地奖励神谷川。 要给额外的报酬。 只能说，卖药郎对绿皮小和尚的事情，是真的很上心。 有这种好事主动上门，神谷自然不会拒绝，他问道：“额外的答谢是什么？” 卖药郎似乎早早就想好了额外报酬的内容，片刻都不带犹豫地开口： “给你两个选项。一是，从今以后，我卖给伱的所有药品一律在原价基础上打八折，不过这次的交易，已经钱货两讫，纵使你选了第一项我也不会退钱给你； 二是，从今以后我可以将身上一件驱魔法器租借给你，你每从我这里借走那件法器一次，就交付给我5000魂晶的租金，当做法器的折损费用。你自己选吧。” 神谷川听了这话，便在心里默默盘算二选一到底选哪一项比较好。 第一项的永久商品折扣。 简单粗暴。 卖药郎所卖的药物功效都很奇特，和制烛小僧一样，他一定会是神谷川长期的交易对象。 再加上他的药很多价格都很高。 像【延寿紫金霜】这种对神谷川而言必需的消耗品，一剂就要8000魂晶。 8折打下来，净省1600魂晶。 省钱当赚钱。 长期以往，会给神谷剩下数额不菲的阴间货币数量，并且良性循环，可以购买获取更多的商品。 “不过，第二个选项也很有吸引力啊。获得卖药郎身上法器的租赁权限，s级怪谈身上的法器应该会很强吧？给钱就能用，属于是方便的共享经济了。” 神谷的心里这样想道。 然后开口询问：“你身上的那件法器，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卖药郎点头，“我只是一个卖药的，身上只有这一件驱魔法器，你随意看吧。” 随后，他从身上掏出一柄由红绿宝石镶嵌的华丽短剑来。 短剑的剑柄处是一个狰狞的恶鬼造型。 那剑柄上的恶鬼栩栩如生，仿佛活物。 卖药郎将华丽的短剑递出来。 嗡嗡。 神谷接触短剑的瞬间，手机当即震动。 没有弹出道具获取的通知。 说明这短剑依旧不归神谷川所有，但是却弹出了物品鉴定信息—— [道具名称：形真理·退魔之剑] [品质：传说] [效果：集齐“形”、“真”、“理”三要素，便可拔出退魔之剑，剑锋所斩，可重创一切a级以下怪谈。] [说明：神祇卖药郎的随身佩剑，装饰华丽。拔出退魔之剑需要聚齐“形”、“真”和“理”。形即由人的因缘所构成的妖怪的形态;真即事件的真相;理即当事人真实的想法。] 神谷川认真看完退魔之剑的道具信息后，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形、真、理？看描述，貌似是搞清楚对应怪谈的身份，以及其身上背负的因果，就可以强制重伤怪谈的奇特武器。而且只要拔剑，a级以下怪谈必定被斩，这也太imba了。难怪是传说级别的道具。” “话说，我已经搜集到了板仓良三的四份自传手稿，知晓那位前园长的身份和身上背负的因果，那这把剑不是血克他？” 想到这里，神谷已经有了放弃永久商品折扣，换取退魔之剑永久租赁使用权限的念头。 按照他对《怪谈物语》的尿性理解，第三张地图的最终boss板仓良三，有很大可能直接是只b级怪。 能拿到【形真理·退魔之剑】与之作战的话，胜算会大很多。 “我想选二，租借这把剑。”神谷川这样坦诚讲道，“不过，卖药郎你经常要云游。如果我以后急需租借退魔剑的话，能有什么办法联系你吗？” “当然有。” 卖药郎又点头。 他抬起手来，在他的右手上方，一个古朴的青铜钟浮现而出，自悬挂在空中，纹丝不动。 这青铜钟看起来是编钟，不过只有单个。 卖药郎：“未来的鬼神共主，我已经在你身上看到了不俗的消费能力。如果日后你急需找我买药或者想要借用形真理之剑，就敲响这个编钟。 我感应到钟声，会尽我所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高天原和你碰面。另外，我希望你每次敲钟召唤我的消费，都能在5000魂晶以上。有利可图，会让人更加勤勉。” 神谷川：…… 好家伙。 听这意思，敲钟以后还有最低消费的是吧？ 不过，这个规矩也还算合理。 人家本来好端端在外面云游，神谷要是敲钟把卖药郎强制叫过来，最后只为了三块两块的买卖，那就多少有点过分了。 “你想要选择租剑的话，就先给你试用一次吧。确认我的这件法器好用，最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卖药郎半眯起眼，又这样补充道。 这位来自于故乡的神祇，做生意一直蛮厚道的，这次也不例外。 神谷川自然也不会拒绝这样诱人的白嫖提议。 这时候，他手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在卖药郎的授权之下，你获得了【形真理·退魔之剑】的单次使用权限！] …… 卖药郎说，他在高天原短暂停留上两天后便会再次云游，在现实和怪谈世界各处，继续采药制药。 而他在外出行，是必会带着【形真理·退魔之剑】的。 也就是说，神谷川必须要在这两天，使用掉退魔剑的免费试用机会。 “干脆就抓住这次机会，去碰一碰板仓良三。反正能做的前期准备已经都做的差不多了。” 神谷这样下了决心。 第二天。 怪谈世界，梦幻乐园。 彩灯悬挂，旋转不停的摩天轮下。 荧光飞舞的神椟前。 四散在乐园各处的三只助战怪谈，鸦夫人、盒中女、兔子先生，全都聚集在这里。 神谷川这把登上游戏后，就分别告知了他们今天讨伐板仓良三的决定。 三个怪谈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而且，在随笔自传作用下，他们早早和神谷达成了攻守同盟。 面对今天的作战行动，自然是全力支持。 高大的摩天轮之下，神谷掏出了那一份【板仓家族的淌罪之血】，照着【板仓的随笔自传（四）】上的仪式法阵，开始依样画葫芦。 染罪的鲜血流淌到地面上，被用手指绘制成繁复的图形和符号。 同时，盒中女那边也取出了一份淌罪之血，协助神谷一同绘制法阵。 和之前猜想的一样。 这个c级怪谈，果然是留了一手的。 画仪式阵大概用了半个小时。 两瓶看似只有一丁点的染罪之血，向外倾倒的时候仿佛源源不绝，一直在摩天轮前的空地上，绘制了两个半径各为5m和3m的同心圆。 圆环上，还有内圆里，是数不清的怪异符号。 浓重的血腥味浸满了空气，鲜红的仪式阵看起来诡异又不详。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神谷画完了仪式阵内部，最后一个符号的最后一笔。 这一笔落成，梦幻乐园之内，忽然刮起一阵带腥臭味的狂风来。 背后的巨大摩天轮，在大风之中，运转加快，高速旋转。 其实不止是摩天轮，乐园里的其他设施，像什么旋转木马、大摆锤、无人的车等，都快速运转移动起来。 神谷川站在这座乐园之中。 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 应该说，整个乐园都在蠢蠢欲动。 夜幕中的梦幻乐园，如同一只长久酣睡的怪兽，在仪式法阵的刺激之下，慢慢苏醒了过来…… …… 当神谷在怪谈世界的梦幻乐园里，绘制染罪鲜血仪式阵的同时。 现实世界。 大阪的某处郊区，隐秘的角落。 这是一处私人的园。 园的前园，一簇簇喇叭状的正在盛开。 那是曼陀罗。 在语中，曼陀罗代表了不可预知的黑暗、生命的不归之路。 现在正值8月末，正是这种象征着死亡和黑暗之的开放时间。 可以看到，整个庭院里的曼陀罗，有红有紫有黑，颜色很深，一丛丛拥在一起，美的同时又显得说不上来的古怪。 团锦簇的庭院中央，有一栋独立的洋楼。 这栋洋楼，以及整个园的主人，是一个马脸，脸上长不少红疙瘩的中年男人。 男人习惯自称“育种师”，貌似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育种师从许多年前，就一直在这处园生活，很少外出。 但一出门就会出去很久，同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育种师留在私人园的时间，没事就种种植物，培育种子。 他最喜欢的植物，就是现在园里盛放的曼陀罗。 育种师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隐约间，又好像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洋楼之内。 棕黑色的实木大书桌前，育种师正在修剪一束黑色曼陀罗干。 他手里拿着剪刀，聚精会神去剪干束上无用的杂枝杂叶，让整束看起来更加美观。 可剪着剪着，育种师原本非常平稳的手忽然一颤。 束中，最好看的一朵曼陀罗瓣被他剪毁了一半。 “不对……不对。” 育种师放下了剪刀，嘴里这样喃喃自语。 他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快速地两步走到边上的书架旁，从下层的抽屉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盒来。 盒子打开，里面铺着红色的软绒，有一颗奇怪的植物种子躺在其中。 另外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有[板仓良三]的字眼。 这是育种师“培育”出来的，最好的一颗种子，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黑木盒，红软绒中的那颗种子，被一层硬壳包裹着，此刻硬壳已经出现了自然的裂痕。 这颗种子似乎即将要突破束缚抽芽。 “板仓良三的那颗孽种。”育种师盯着黑木盒，脸色阴晴不定，“不对……时间还没到，这颗种子还不该破壳发芽。它还远没到最佳的开时间。” …… 怪谈世界。 梦幻乐园。 腥臭的狂风还未停歇，扬起浓重的沙尘，还带有一股强烈的腐烂气味。 风声里面，似乎还夹杂了惨厉的哭声和笑声。 “要来了。” 神谷川右手持已经出鞘的南泉一文字，左手的指缝夹着10元硬币，并且直接召唤出了玛丽小姐和般若。 放眼四周，高大摩天轮周围，四通八达的道路尽头，开始出现人影。 那些人影层层叠叠，看不清具体数量。 只能判断是有很多“人”，从乐园的各处，灯火璀璨的所在，正朝着神谷川一行所在的摩天轮下移动。 嗡嗡。 嗡嗡。 那些“人影”出现以后，神谷川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是遭遇异访的通知—— [遭遇异访怪谈，怨灵·板仓诚一郎] [遭遇异访怪谈，钝人] [遭遇异访怪谈，白无垢] “异访，朝这边移动的那些‘人’里面，有敌对异访的存在。”神谷当即做了判断，他持刀弓腰，蓄势待发，“而且板仓诚一郎，我认得这个名字。” 神谷川在收集到第一次板仓自传后，在现实中就有尝试在网络上收集更多和板仓良三的信息。 这个板仓诚一郎的名字，就是在那时候看到的。 他是板仓良三的父亲。 从之前自传上的内容来看，诚一郎是板仓良三第二个杀死的活人。 而且，板仓良三事后还从诚一郎身上，截了一段手指下来，留作藏品。 在朝摩天轮下移动的“人潮”里，能看见一个穿破烂polo衫，头发白的肥胖男人混在其中。 这男人的右手食指缺失。 浑浑噩噩的样子，只是不断僵硬地朝前迈进，像一直不太聪明的丧尸。 这个男人，就是板仓诚一郎。 异访图录显示他是f级的异访。 神谷川开始抛掷硬币迎敌，同时合理推测： “板仓诚一郎在那些具备敌意的‘人群’中……我明白了，那些‘人’大概率和兔子先生他们一样，是被板仓良三杀害的亡灵。” (本章完) 第189章 B级怪谈 第189章 b级怪谈 根据自传上面的描述。 午时育种师曾给过板仓良三建议和方法，让板仓园长死后化为恶灵，还能继续威慑甚至奴役被他残害的受害者亡魂。 而神谷川绘制了鲜血仪式阵以后，板仓良三和潜藏在乐园各处的受害者亡灵都开始苏醒。 其中除去实力较强，且被提前策反的鸦夫人、盒中女、兔子先生以外，余下的受害者亡魂全都是极度暴戾混乱的状态。 他们屈服在这间乐园现任主人的威压之下，站在神谷一行人的对立面。 还没等正式看见板仓良三，一场意料之外的大型混战就要开打了。 出现在乐园各处的鬼影，数量不下两百，朝巨大的摩天轮处汇集过来，看起来四下里都是一片人影幢幢。 敌人的数量很多，其中实力较强的，有三个因为有异访的倾向，被《怪谈物语》直接点了名。 分别是板仓诚一郎、钝人、白无垢。 f级的板仓诚一郎在【板仓的随笔自传（一）】中有被提及到。 理论上，他也应该是可以通过自传残篇赋予清醒意识，尝试邀为同道的对象。 不过，眼下大型混战一触即发，神谷川是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去分心临阵策反他的。 剩下的钝人和白无垢，在板仓的自传里面完全没有提到过。 估计是无法策反的对象。 其中的钝人，怪谈评级为d级。 通过敌人气息强弱判断，神谷估计所谓的“钝人”，指的应该是左侧道路跑动最快的一个怪谈。 是一个人形的灰色怪谈，很高大，没有面部特征。 钝人的手臂极长，跑动的时候可以自由延伸很远抓地。奔跑的速度虽快，但姿态很不稳定，动作也很不自然。 至于名为白无垢的怪谈。 外形上来看，是一个穿着日本传统婚服的年轻女子。 而日本的传统嫁婚服，就叫做“白无垢”礼服。是一身全白的和服，并且配有白色的帽。 在日本，葬礼时会为死者穿上白色衣物，祈祷灵魂不致迷失彷徨。 白色原本即属吊唁之色。 而新娘之所以穿著白无垢，是带有“切莫出而又返”的祈愿。意指新娘穿白嫁入夫家，需要至死方休，未来也只能穿白离开夫家。 此外，白无垢搭配的白色帽“角隐”也有特别意义。 过去据信女性的长发附有灵体，且恐“女子因嫉妒发狂，头上长角成鬼”，所以刻意以白色帽遮蔽以祈驱邪避凶。 总之，日本的白无垢礼服并不是真的像名字那样无垢。 它的纯白下头包裹著旧时代社会复杂的人性恐惧、纠缠的社会权力与失衡的性别关系。看似是一层洁白的纱布，它遮蔽但不纠正，也不进行治愈。 而那个名为白无垢的女鬼，不知道生前经历了什么，反正死后化为怪谈的评级是c级。 …… 战场之上。 神谷川先是沟通座敷童子。 让她给挂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鸿运buff。 这场boss光前期刷出来的怪物就是在太多，浪潮一样涌过来。 神谷不清楚这场站会打过久，干脆好运直接就挂久一点。 叮铃—— 金球铃铛撞响过后，神谷川的身上红气升腾。 【雷霆交织的硬币】已经被抛掷起来。 上面幽蓝的电弧跃动不止，下一个瞬间，便激发出厚重的白紫电流，潮涌一般地朝外奔腾出来。 将前方一片范围之内的怪谈，全都被电芒席卷吞没。 抛出硬币的同时，神谷架起了一文字。 明亮华美的刀身轻轻颤抖，发出嗡鸣。 “阿。” 吸气，举刀。 神谷川用阿吽之息调节呼吸，牵扯浑身的肌肉，他的视线仿佛进入了子弹时间。 周围的一切画面都在超慢倍速的播放。 天地之间，一条条软塌塌的“时间蚕丝”，正似有若无地搭在所有的敌方单位身上。 “吽。” 吐气。 神谷川行动起来，挥出蚕丝打，如同一只矫捷的猎豹一般突出，砍出一道靛青色的锋锐刀光。 刀光所过之处，好几只敌对怪谈肢体分离，当即就化成了黑烟，变成了魂晶入账。 神谷开打的时候，他的两只式神当然也没有闲着。 般若还是采取以往的战斗思路。 她在脸上戴上了更为强力的“妒面具”，化身成为巨大的瘦长白色鬼影。 自始至终都围绕在自家阴阳师的身边，协同作战，随时支援守护。 至于玛丽小姐。 一般打架时，尤其是这种敌对单位数量非常多的时候，她基本上撒手就没，非常容易上头。 “玛丽，在你背后。” 此刻的电话恶灵已经利用[危险游戏]的规则能力，拖着砍刀直接闪现位移进了敌方的后排。 她的身边，红色的雾气沸腾乱撞。 一只被发丝束缚着的折纸鸟，扑腾着翅膀飞舞，稚嫩又空灵诡异的《笼中鸟》童谣，正从纸鸟身上传出来。 红雾之中，爬出九个矮小的模糊红灵来。 玛丽挥动砍刀。 厚重又血腥的刀刃砍砸下来，敌人的残肢碎块乱飞，血液霎时浸染了她红黑的洋裙裙摆。 电话恶灵本身就有c级，身边红雾涌动着，在敌对怪谈堆里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 再加上，还有折纸鸟控制着九个共享一部分玛丽能力的红灵，协同作战。 那场面，当真是狼入羊群。 …… 敌对的怪谈中。 最强的白无垢女鬼，凭借着本能察觉到了冲进后排里的玛丽小姐，存在巨大威胁。 纯白的亡灵嫁微微飘荡着，脚步轻快旋转，朝着后侧移动。 得先配合己方其他的怪谈，先把那个红黑洋裙的真人洋娃娃拿下才行。 那个恶灵实在太过活跃，太过危险了。 但白无垢才刚走出七八米，一个厚重的黄铜八音盒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盒子上的把手旋转，流淌出欢快的音符，形成一首圆舞曲。 “嗬……” 金属撞响的曲调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穿破损芭蕾舞裙的女人，满身的血污，从盒子中扭曲着爬了出来。 “痛……好痛……” 盒中女一边呻吟，一边用极快的速度，四肢并用爬行到了白无垢的脚边，拉扯住了后者的白皙脚踝。 “你也感受一下吧？我的痛苦……” 哐。 黄铜的金属盒子剧烈震动。 白色的芭蕾舞裙和同样为白色的无垢礼服，撞在了一起，当即互相撕扯起来。 双方下手都血腥无比，白色的布料混着血液肉糜飞溅飞扬，难分彼此…… …… 如同丧尸一般呆滞木讷的板仓诚一郎挤在怪谈堆中，向前行进。 忽然间，他的头顶响起了乌鸦啼叫声。 一抬头，只看见密密麻麻的乌鸦正聚集在上空。鸦群之中，还有一个人影在飞行盘旋，被其余乌鸦簇拥着。 那是个手臂上覆盖着整齐羽毛的女人。 d级的鸦夫人。 “哇哇——” 乌鸦凄厉的叫声中，有黑色的羽毛抖落下来。 下一个瞬间，鸦群开始向下俯冲。 其中的那个鸦夫人也是急速的下坠。 砰。 血肉撞击。 鸦夫人借助着俯冲的力道，强行将身形肥大，如同小肉山一般的板仓诚一郎撞倒在了地上。 她覆盖着黑色羽毛的手，猛地抓住了诚一郎的脸。 用力，再用力。 在此过程中，几片黑色的鸦羽顺着诚一郎的口腔滑进他的腹内。 地上的诚一郎奋力挣扎，终于将鸦夫人甩到了一边。 而后，他摇晃着身躯站起来。 鸦夫人只是再次扑打翅膀，腾空而起，扭动脖子，用鸟禽一般的瞳孔默默注视着地面上的敌人。 只听见。 “哇哇——” 乌鸦的叫声从诚一郎的头顶响起来。 “哇哇——” 乌鸦的叫声从诚一郎的身旁响起来。 “哇哇——” 乌鸦的叫声从诚一郎的体内响起来。 下一秒。 诚一郎肥大的肚子处，从内破开一道令人不忍直视的口子来。 一只羽毛漆黑，身上沾满了殷红鲜血和浊黄脂肪的乌鸦，一边用喙和爪子撕扯身边的肉块，一遍拍打翅膀从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出飞出来…… …… “嘶——” 钝人发出低沉的吼声，延伸竹竿般手臂，朝着一身条纹西服的兔头魔术师抓去。 加藤翔这时候正挥动消防斧，砍砸肢解另一个叫不上名字身份的受害者亡灵，根本来不及躲闪。 当即就被钝人远距离打倒，拖拽过去。 兔头魔术师那顶滑稽大礼帽落地。 里面有一只肥大的灰兔子钻出，站立在地上，昂着头，耸动鼻子四下打量。 紧接着，数十只白色的兔子，从礼帽里面一股脑涌出来。 这些兔子一改往日温良的特性，红着眼睛，嘴里发出喷气声和嘶嘶声，直奔钝人而去。 它们的动作敏捷，力量也出奇的大。 奔袭的过程中，只有两只被钝人用另一只手砸扁。 其余的兔子，则像是发狂的猛兽一般，在灰色那只大兔子的带领下，直接扑倒了钝人。 下一秒。 渗人的啃食声不绝如耳…… …… 巨型摩天轮下的战场被分割成了好几块。 场面极其混乱。 神谷川一方在刚开战的时候，因为个个起码都是精英怪，个体作战的能力不太弱，取得了一点小优势。 但无奈。 敌对的怪谈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在战斗的过程中，可以发现，敌方除去板仓诚一郎、钝人、白无垢以外，应该还是存在一些有评级的精英怪谈的。 只不过那些怪谈没有异访的倾向，神谷不能通过《怪谈物语》查看它们的信息。 “般若，我们靠到玛丽那边去。” 混战之中，神谷动作流畅地收刀血振，轻易就挥掉了明亮刀身上的血迹。南泉一文字上半点血污不染，笼罩着微微青光，如同一汪湖水般清澈。 敌对怪谈里面，有不少实力和能力都未知。 玛丽就算强悍，在孤身在敌人堆里待太久，也是不安全的。 神谷川觉得自己必须要杀到她边上援护她。 在神谷靠近玛丽后没多久，大概也就是三四分钟左右。 整个乐园内，那股腥臭的风突然变得更加剧烈起来。 同时，在战场的各处，有很多短促的爆破声响起。 有一些圆鼓鼓的，乒乓球大小的球体，从背后摩天轮的方向出现，滚了遍地。 这些小球会爆炸，而且每一个爆炸后都会形成一个小小的蘑菇云，带起黄色的浓重水雾，扩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去。 因为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神谷一方的几个战斗单位，又全被小球重点照顾。 像神谷本人以及般若，身边就滚来了几十颗类似的小球，铺满了周围地面，同时爆开来，根本就叫人无从躲闪。 玛丽还有三个助战npc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大家都不可避免地被这突如其来的黄色雾气沾染到。 连带着正在同他们战斗的一些敌方怪谈，也都被水雾给波及。 “这东西……” 身上沾满了那些黄色的雾水，神谷本能有些不安。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让他的心安稳落回到了肚子里。 那些烟雾似乎携带有霸道的麻痹效果，如同强力的麻醉剂。 被无差别波及，沾到雾气的敌方怪谈，瞬间就会停止动作，瘫倒在地不住抽搐，短暂的失去任何战斗能力。 就算能战斗，也显得非常勉强。 但好在。 这种麻醉效果，对神谷川的“人”并不生效。 早在鲜血仪式阵即将绘制完毕的时候，神谷就向自己这边的式神，以及三个助战npc，都发放了新买来的【通脉活络丸】。 并且还提前服用。 从卖药郎那里买来的这种秘药，就是本来专门用来抵御麻醉负面效果的。 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让现在这波时机把握精妙无比，本来应该取得奇效，甚至可能直接决定战斗解决的“麻醉爆炸小球攻势”，直接失去作用。 神谷川提前留个心眼，未雨绸缪果然是对的。 这几乎殃及全场的麻醉雾气，要是真对己方阵营单位起了作用。 让自己这边的“人”短暂失去战斗力，任凭敌人拿捏，后果会不堪设想。 “怎么会没用呢？我引以为豪的麻醉剂。” 全场的麻醉小球都爆掉后，神谷听见了嘹亮低沉的男人声音，从身后的摩天轮方向传来。 一回头。 就只看见一个巨大无比的人形身影，正缓缓从旋转摩天轮旁站立起来。 那巨大人形的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力。 他完全站立起来以后，看起来甚至比高耸的摩天轮还要高。 嗡嗡。 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乐园主。]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乐园主] [分级：b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本章完) 第190章 乐园规则，游客须知 第190章 乐园规则，游客须知 “乐园主……还真有b级。” 神谷川抬起头，看向摩天轮边上那个人形巨物。 这个足足十几米高的庞大恶灵，应该就是板仓良三了。 穿燕尾服，戴单片镜，留着小胡子，完全就是旧时代资本家的打扮。 他一直手扶在高大的高天轮顶，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巨大的文明棍手杖。 就那样俯瞰着地面上的一切怪谈，以及神谷川。 那眼神像在看一群生杀予夺皆被他所控的蝼蚁。 而神谷川在被板仓良三扫视的时候，身体居然开始本能地畏惧，轻微颤栗起来。 “面对这样的东西还真是不太妙。” 神谷川快速在心里尝试调整状态，并且轻声默念了般若的名字。 般若和他的默契程度极高。 不用后续再说什么，就能明白神谷想干嘛。 化作瘦长鬼影的般若飞快摘下脸上的妒面具，化为虚幻，为自家阴阳师戴上，而她自己则依附到了神谷川的背后，充当背后灵。 【鬼之假面·妒】 以魅力值倒扣五点为代价。 增加了力、体、灵三维各三点属性，增加敏捷五点属性。 而且还附带攻击效果—— 打魅力相对高一些的角色，会附加额外的伤害。 因为神谷戴上了妒面具，魅力被扣到了只剩3点，以自身为参照标准的话，这个效果还更容易发动了。 和般若融为一体的过程中，神谷川自己也没闲着。 他伸手摸出了一直准备在身边的【形真理·退魔之剑】，这柄镶嵌宝石，剑柄雕刻赤红恶鬼的的短剑，就是专门拿来对付板仓良三的。 板仓这最终boss是b级也无所谓。 面对这柄退魔剑，a级以下，众生平等！ 神谷川尝试对着板仓良三拔剑。 可是，还不等短剑被拔出分毫，战场上便发生了异常。 巨大无比的板仓良三，身形一半被乐园的灯火照耀，另一半隐藏在夜幕的阴影里。 自从他现身后，身边就一直在发出巨大的震动响声，是那座摩天轮毫无征兆地在坍塌。 隆隆—— 土地晃动，各种金属框架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 几乎是片刻之内，一座彩灯高挂的完整摩天轮，就变成了一堆废料。 而原本摩天轮耸立的地方，有一座高度不遑多让的巨大广告牌，正在从地下往上升起。 广告牌看起来稍稍有点老旧，不过绘制的内容却很清楚。 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禁止符号，同时还彩绘了一个滑稽的小丑。 完全就是上个世纪的绘画风格。 那小丑向前伸手指，似乎是正在指着看巨大广告牌的人。 广告牌上还配有文字——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不开心。] 其中的广告文字部分，“不开心”三个字的字符，有些模糊，仿佛能够被擦拭掉一般。 而其他文字部分全都正常。 隆隆—— 广告牌继续上升，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就完全耸立了出来。 板仓良三的手按在广告牌顶部。 那句广告文字中的“不开心”三字，开始扭曲，字迹慢慢重组，最终变化为“攻击园长”四个字。 广告牌的事情，是从板仓良三一出现就开始发生的，速度很快。 纵使神谷川反应迅速，但当他从乐园主登场的心灵震慑中缓过劲来，正要拔出【形真理·退魔之剑】之际，广告上的字迹已然变化完成。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园长。] 神谷川手持退魔之剑，内心茫然。 他诧异地发觉，自己居然不能对着板仓良三尝试拔剑！ 广告牌上那条“游客须知”，诡异又强硬地生效了。 神谷川无法对乐园主板仓良三产生攻击意图。 “这算什么？规则系的能力？” 板仓良三身为b级怪谈，外加是这处梦幻乐园的主人，主场作战的情况下，能力属实是有些诡异了。 而对boss的作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在那块规则广告牌的效果作用下，神谷川无法对乐园主板仓发起攻击。 但后者却可以自由攻击神谷。 “我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闯到这里来。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是这里的主宰者！” 板仓良三嘴里含糊诉说着什么，并用手里文明棍手杖横扫下来。 铁塔大小的棍身压下，无差别地碾进怪谈堆里。 不但是神谷这边的式神和三个帮手，连同那些站在乐园一方的怪谈，全都进了文明棍倾轧的范围。 其中最惨的当属那些先手误触误食了麻醉水雾的乐园怪谈，他们这时候肢体麻痹，根本就无法移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物文明棍扫过来，在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中，被碾碎成肉泥，变作飞灰消散。 血腥味和腐臭味充斥全场，令人作呕。 面对乐园主发起的大范围攻击，神谷川先是将身边不远处的玛丽小姐，强制塞回了式神像里。 既然现在没办法对板仓良三发起进攻，玛丽待在外面也无法发挥。 还不如先暂时让她回到式神像里，保障安全。 而后，神谷开始逃窜。 嗡嗡。 嗡嗡。 在他躲避文明棍横扫的过程中，手机震动不断。 大概是因为身边不断有怪谈死去，系统一直在收入魂晶。 虽然有捡钱是件好事，但这令人头痛的战场局势，却让人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在诡异的广告牌以下，无法对板仓产生攻击意图，神谷川只能被动地一味躲闪。 得亏有【鬼之假面·妒】的加持，神谷足足有10点敏捷点，移动速度很快，文明棍暂时扫不到他。 轰隆！ 板仓良三将文明棍手杖举起来，用力挥下。 直接在地上砸出一道沾满血腥的深深沟壑来。 “死吧，死吧！活着的时候你们恐惧我，死了以后也该一样！”板仓应该是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把弱小的神谷放在眼里，现在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战斗，更像是在取乐。 用敌我不分的残杀进行取乐，愉悦自我。 “不行，这样必死，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神谷川又一次灵巧躲避开文明棍的攻击。 拿着能斩a级以下所有怪谈的【形真理·退魔之剑】，却被乐园内的规则力量压制，有劲使不出，这让他感觉非常憋屈。 神谷川抬起头，看向空中高大的广告牌。 接着，忽然间想到了点什么。 “游客须知……等一下。游客指的是外来者吧，现在整个乐园里，能算游客的好像只有我和般若？” 先更两千，还有两千下午补上 (本章完) 第191章 自告奋勇的兔丸 第191章 自告奋勇的兔丸 神谷川刚才就注意到了。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不开心。] 一开始广告牌上出现的这句话，似乎只有“不开心”这个位置的字符可以发生变化。 而板仓良三将其变为了“攻击园长”。 “如果只能修改个别字符的话，那么这条规则本身也存在限制。我、般若、玛丽这些外来者可以被算作是游客，但我拉来的三个助战npc，应该算是土生土长的乐园本地人，怎么想都不应该在游客的范畴之内吧？” 神谷一边快速移动，躲闪攻击，一边这样思索道。 理论上来说，盒中女、鸦夫人、兔子先生不能算是梦幻乐园的游客，广告牌上的规则须知，对他们而言应该是无效的。 所以，让他们拔剑！ 此刻的战场，因为板仓良三手持搅屎棍加入，肆意妄为，变得混乱异常。 随处可见被碾伤，但还未死透的怪谈，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地上哀嚎哭喊。 往常看见这样半死不活的敌人，神谷一定会冲上去补刀。 但现在不行。 他腾不出空来。 凭借锋利难当的南泉一文字，以及妒面具赋予的超高机动性，神谷在狼藉血腥的战场穿梭了一阵子。 而后，他看到了自己拉来的一个助战npc，兔子先生。 红兔子魔术师加藤翔，这时候正被几只行动不受限的敌对怪谈包夹着，手持消防斧大力劈砍。 他的兔子头套，还有条纹西装上满是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白色的兔子围绕在他的身边，像一只只猎犬般扑向敌人。 当神谷找到兔子先生时，宛如夜幕中背景板的板仓良三，又一次将他手里的文明棍举起来，饶有兴趣，没有目标地重重下砸。 从乐园主本人的视角来看，他自己现在的行为，大概就和用木棍逗弄残杀一群蚂蚁差不多。 轰！ 文明棍落下。 神谷川瞅准时机加速，拽住了红兔子加藤先生的衣领，拖着他离开了这次的攻击范围。 而刚刚被文明棍砸中的区域，就是一座血腥的血肉磨坊，一大片怪谈在那里被无差别的倾轧碾杀。 “你？哦，是你。” 加藤先生拿着斧子从地上站起来，反应了一下，才把神谷戴白面具的鬼祟可憎样子，同原本挺有亲和力的人形样貌对应起来。 “别管我了。”神谷川没有多讲废话，“我问你，伱可以对乐园主，板仓良三发起攻击，是吗？” “可以。”加藤翔点头，同时挥斧子砍倒了又一个靠近过来的敌对怪谈，“不过，我的力量有限，恐怕……” “不需要你有多强的实力。”神谷川时刻留意着远处板仓良三的下一次攻击，尽可能简短了自己的讲话，“拿着这个，对着板仓拔出来，剑一出鞘，他就得死。” 说着，他把退魔之剑抛给了加藤翔。 后者伸手接下，可下一刻，退魔剑柄处雕刻着的那只赤红恶魔，猛地睁开了眼睛。 “退！” 【形真理·退魔之剑】上发出了极其强烈的气浪，将红兔子加藤直接轰倒在地。 短剑也随之落地。 “这东西……这东西……”一身是血的加藤先生，跌撞着从地上爬起来，“我用不了它。” “我看出来了……” 神谷川挥动一文字，将朝这边聚拢过来的敌对怪谈逼退。 虽然他不能对乐园主板仓良三发起攻击，但攻击小怪还是不会受阻的。 逼退了怪物后，神谷又快速将【形真理·退魔之剑】拾起。 他算是看明白了，从卖药郎那借来的退魔之剑，貌似只能由他这个租借人亲自来用。 正当神谷川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 从魔术师加藤的大礼帽里，钻出了一只肥大的灰色兔子。 灰兔子灵巧沿着神谷的身体上爬，最后趴到了他的头顶，不影响他行动。 “大哥哥。” 灰兔子发出了讲话声，像是一个弱气畏缩的小男孩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兔丸在讲话。 神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小男孩讲话。 兔丸：“你不能对板仓良三发起攻击，是受了广告牌上的那句话的影响，是吗？” “我想是的。” 兔丸：“如果我能改变那个广告牌上的话一小会，只有一小会，那你能拔出那柄剑来吗？” “或许可以。” “那我明白了。”兔丸的声音异常的乖巧和决绝，“你说过的，只要拔出剑，就能杀掉板仓良三的恶灵。那请你一定要击败他。” 灰兔子耸动嘴唇，留下这样一句话。 随后它从神谷的头顶跳到了加藤翔的肩头：“加藤老师，我们去那个广告牌的下方。” 兔头套的魔术师，当即举着消防斧，朝着广告牌所在的位置奔跑过去。 “兔丸能改动那条规则……是因为他是板仓良三的儿子吗？”神谷这样想道。 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纠结太久。 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相信和配合临时队友。 神谷川摸出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高高抛起，召唤出浩荡的阴雷！ 紫白电芒，呼啸而出，席卷向周围的小怪。 在板仓良三出现以后，神谷就没使用过水脏雷，面对拦路的小怪，都是持刀挥砍突刺。 他觉得阴雷的技能特效太过炫酷，很可能会拉到现在杀得敌我不分的乐园主的仇恨。 而且，因为无法攻击板仓，就算召唤出大规模的阴雷也无法影响战局走势。 但此刻情况不同了。 神谷想的就是把板仓良三的仇恨吸引过来。 只有乐园主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兔丸才更有机会抵达广告牌那边。 “呼？闪光的蝼蚁？我的藏品架上很需要这个。” 果然。 神谷一放电，原本沉醉着碾压杀死怪谈的板仓良三，视线就立刻被重新吸引了过来。 他这次不举文明棍了，而是直接俯身，伸出巨大的手掌，朝着神谷抓去。 动作不轻不重，似乎是想留个活口。 “老逼登，要是你儿子真能改掉那条规则，我绝对要你好看。” 神谷因为没办法反击，只能一手拖着一文字，一手抓着退魔剑继续逃窜。 (本章完) 第192章 拔剑退魔 第192章 拔剑退魔 肥大的灰兔子，带着几只白兔子，径直朝着广告牌下冲去。 沿途，有零星几只没被麻痹，且没被碾压，四肢躯干都完好的敌对怪谈，试图拦住兔子们的去路。 但都被一路陪同的红兔子魔术师，奋力挥斧子砍倒。 兔子先生就这样有目的地一路向前冲刺。 而摩天巨人一般的板仓良三，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不停放电，紫白弧光乱闪的神谷川所吸引。 无暇顾及加藤翔和兔丸这边。 没有这个大boss的干扰，动作机敏兔子们很快来到了广告牌的附近。 这里的敌对怪谈，比战场其他位置要多不少。 估计没有那么容易通过。 不过，为了让外表时帅时丑，看起来很强的大哥哥，能顺利拔出那柄奇怪的短剑，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呲呲。” 化作灰兔子的兔丸用鼻子发出有警告意味的喷气声，加快了四肢摆动的速度。 红兔子加藤的条纹西装不停渗血，满身猩红，他挥砍消防斧，直直撞进了怪谈堆里开路。 兔丸则迂回疾奔，试图在加藤的掩护下，强行突破这里。 但还不等他完全从密密麻麻的敌人堆边绕过，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白影。 只见一个身上染血，白裙破损褴褛的嫁，悠悠荡荡拦住了去路。 是c级的怪谈白无垢。 这个嫁怪谈，似乎是敌方一众里面最有大局意识的，能合理的判断出来，什么时候该集火敌方主力，什么时候该退回家守高地。 被挡住去路的兔丸能感觉到，附近这一众怪谈里面，那个嫁是最强的，比他和加藤老师加起来都要强很多。 “大喜……大喜……” 白无垢嘴里絮叨着什么，有数道白绫从被已经被撕得残破的白礼服下飞出，将灰兔子捆绑住。 兔丸拼命蹬腿，却挣扎不开。 加藤翔那边，还在和一群小怪围斗，即便注意到自己的徒弟陷入危险，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情况这样急转直下之际，兔丸忽然听见了欢快的圆舞曲。 他扭头。 只见肢体扭曲，白芭蕾舞裙几乎不够蔽体的饭岛凛，拖拽着沉重的黄铜八音盒，爬动着快速冲进了这处小规模团战战场。 身穿芭蕾舞裙和嫁礼服的两个怪谈，同为c级。 但刚刚实战打起来，白无垢明显是比盒中女要强不少的。 盒中女重伤落败，正巧板仓良三加入了战局，使得她和白无垢因混乱被分离开来。 而现在，盒中女又执着地找回来了。 看样子，她是非要和白无垢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痛……” 盒中女惨厉又愤怒地嘶吼起来，撞向白无垢，粗暴发狂地尝试将对方往八音盒里拽。 并且还快速扯断了后者攒射出来的几束白绫，让兔丸恢复了自由。 灰兔子重新落回到地面，抖动耳朵。 兔丸赤红的眼睛看向再次撕扯在一起的盒中女和白无垢，又看了看后头苦战的红兔子。 但却没有停留下来，而是快速迈动四肢，灵巧地脱离了这处小规模团战现场。 时间有限，机会难得，必须要快点靠近广告牌改写规则才行。 ……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神谷又一次召唤出阴雷。 算上“外接大脑”妒面具给的三点灵术属性，神谷川目前已经有了6点灵术值。 再加上经常在高天原挂机刷法术，平时用得也频繁，【五雷邪法】的熟练度被拉到了[精通级]8000点经验的程度。 要不了多久就会再上一个等级。 这种情况下唤出的阴雷，威力已经非常强悍。 具体表现为—— 即便在没有下雨的环境里，只要神谷川的腰子一发力，念动咒诀，能倾泻出来的白电紫芒粗壮无比不说，周遭的空气和环境都会跟着染上阴雷气息。 隐隐约约有要引出自然雷电呼应的趋势。 现在的情况也就是这样。 以融毁一枚10円硬币为代价，神谷身边的紫白电芒狰狞奔腾，周遭空气中的雷电因子躁动不安。 非常酷炫。 而此刻的高空中。 “我的耐心有限。” 巨大无比的板仓良三开始不耐烦了，逐渐失去了活捉神谷的兴趣。 他再一次将文明棍举起，想要直接砸死这只灵巧又烦人的虫子。 奋力挥砸了三下，依旧没有命中。正当板仓准备砸第四下的时候，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他缓慢回过头去，只见象征着乐园意识的“规则告知物”的下方，彩灯璀璨处，一道瘦弱矮小的身影正孤零零站着。 从板仓良三巨大的视角来看，那道瘦弱身影实在太小太小，小到几乎只在视野里剩下了一个黑点。 但板仓还是认出了对方。 那是他不成器的儿子，兔丸。 “那小子想要干嘛？”乐园主稍微有些疑惑。 板仓良三是整座梦幻乐园的主人，而兔丸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是私生子。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这座乐园的潜在继承人。 起码有个弱宣称。 那块巨大的广告牌，本质上是整座乐园意识的象征物。 板仓良三有权力控制它，兔丸也有，即便他的权限与他父亲相比，要小很多很多。 广告牌下，兔丸伸出手来，轻轻碰触下方的合金长柱。 与此同时，上方的广告语内容快速发生变化——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园长。] 其中的“攻击园长”几个字，开始扭曲，开始模糊，黑色的油墨融化，像泪水一般流淌，最后变得无法辨认。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 这一整句话失去了指向性。 乐园里的规则，暂时消失。 “这样有什么用呢？” 板仓良三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废物私生子的行为。 就算短暂地改变了乐园里的那条规则又能怎么样呢？ 只要自己想，不用两分钟就能把那条规则再改回来。 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乐园的认可程度，兔丸和板仓良三比，都判若云泥。 根本就没办法摆上同个台面去讲。 而且[乐园之内不得攻击园长]的规矩，是板仓刚苏醒过来的时候，出于谨慎起见，给自己下的一道超级保险。 一开始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这条规则在，即便遇到强大的敌人也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刚刚和神谷一方交手后，他就可以确信了，这伙闯入乐园地盘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强敌。 乌合之众罢了。 根本就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一个莫名其妙的生人，实力大概只相当于一个中等偏下的c级怪谈。拉拢曾经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上的女人或孩子，就想对抗我了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板仓良三是这样想的。 虽说完全不觉得兔丸短暂修改了乐园规则以后，神谷川这伙人能对自己怎么样，完全不觉得这会影响战局走向。 但板仓良三还是不打算让私生子肆意妄为。 他朝着乐园中央走去，准备将广告牌上面的规则修改回来。 无论自己的敌人想干什么，别让他称心如意，总是不会有错的。 同时板仓还挥动文明棍，朝着兔丸所在的位置横扫过去。 巨大无比，铁塔一般的棍子凌厉横挥。 这让化作了人形，且注意力集中在广告牌上的兔丸，一时间避无可避。 在文明棍以毁天灭地的气势碾中目标之前，空中响起了乌鸦的“哇哇”啼叫声。 鸦夫人在群鸦的簇拥之中飞速下落，一个空中急停，险之又险地将兔丸拽入了怀里，腾空而起。 但她没有飞行多久。 或许是在之前的混战中受了伤，鸦夫人显得很虚弱，带着兔丸盘旋了一小会，又直直地朝地上坠落下来。 最终，鸦夫人抱紧兔丸，落入了乐园的某处。 二者都情况不明。 “我的孩子，不管你生前还是死后，所做的选择都那么愚蠢，你不该跟我作对。” 板仓靠近了乐园中心的广告牌，伸手碰触。 上面模糊的字符再次开始扭动。 可就在这时候，这个b级的乐园主，却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那是一股冷到骨髓里，名为恐惧的凉意。 板仓良三感受到了危险和威胁。 但这是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在他的主场，面对几个瘠牛羸豚的敌人，他应该如全狮搏兔，是不可能被威胁到的。 板仓良三回头，却只见刚才那个被他戏弄，用文明棍赶着到处狼狈逃窜的生人，那个会释放雷电的羸弱虫子，正远远面对自己站立。 对方脸上戴着煞白的皮质面具，只有眼皮和嘴唇带着诡异的红色，看起来怪诞无比。 他面具下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笔直地注视向自己。 他的站姿挺直，衣摆和发丝无风自动，手里正横握着一把镶满了红绿宝石的华丽短剑。 而那柄短剑，已经出鞘了。 …… 在兔丸动用“弱宣称”，模糊了广告牌上字符的第一时间，神谷川心中的那股茫然感便荡然无存。 这说明，板仓良三制定的乐园规则临时失效。 神谷已经可以进行攻击了。 这样的机会，当然不可以错过。 神谷川当即举起【形真理·退魔之剑】，对着板仓良三开始拔剑。 叮—— 退魔剑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剑柄上雕刻的赤红恶鬼头颅，张口又闭口，牙关咬合：“吾所斩之物，是谓何形？” 神谷早已清楚，拔出退魔剑的前提是，收集到要退治怪谈的“形”、“真”、“理”。 而所谓的“形”，指的是怪谈的形态和身份。 “梦幻乐园的创建者，板仓良三死后化成的恶灵。”神谷川这样作答。 叮—— 退魔剑再次发出响声。 上面的赤红恶鬼头颅，又一次张口闭口。 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原本死死嵌进剑鞘里，和剑鞘浑然一体的短剑，明显松动开了一部分。 退魔剑：“吾所斩之物，可藏何真？” 所谓的“真”，指的是事情的真相，背后的故事。 “人们都认为板仓是良心的企业家，欢乐的制造者。可他光鲜无害的外表下，是一颗病态扭曲的心，他是个反人类的杀人狂，制造出了数不清的杀祸。” 神谷根据自传的内容，又一次回答道。 叮—— 退魔剑撞响，剑身又一次松动，距离拔出只差临门一脚。 “吾所斩之物，有存何理？” 所谓的“理”，指的是当事人的想法和念头。 神谷川独站在一群明显陷入慌乱的怪谈之中，抬头凝着目光，仰视巨大无比的板仓良三，但不卑不亢，讲话掷地有声： “害人者不知悔改的恶，以及受害者不予原谅的恨。” 叮—— 退魔剑最后一次发出响声。 一时之间，巨大的气浪奔涌，以神谷为中心，席卷向整个乐园！ 战场上那些还未消散的怪谈，在气浪中全都滞住。 他们不再奔逃，不再显暴戾，就那么僵直地站立着，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又像是沉溺进了过往的某种痛苦回忆中。 而后，新鬼烦愁旧鬼哭。 怪谈们开始哭泣，开始抱头嚎啕，乐园之中悲恸声不绝于耳。 在这一片悲哭声中，神谷川手持退魔剑，稍稍用力，短剑便完全出鞘。 剑身上闪耀的鎏金光芒闪烁不止，这股金光甚至流淌到了持剑人的手臂上，脸颊上，形成纹路复杂，但又极具美感的纹。 脸上的妒面具让他的气质阴沉怪诞，衣摆和头发都被强烈气浪吹得浮动不止，身上的金色纹闪动，妖异非常。 剑柄上那只赤红恶鬼头颅，开口又闭口。 它说：“当斩！” 神谷挥刃，这个动作，说不清是他在使用退魔剑，还是退魔剑在使用他。 短剑剑刃拖拽出长长的金色光弧，像是一道流矢般从他手心飞射而出！ 退魔剑在空中旋转疾驰，以不可阻挡的气势，没入到板仓良三的腹中。 形真理·退魔剑一拔出，a级以下怪谈，一击当斩！ 短剑扎进板仓的身体里，那道炫目的光弧却还在不断扩大，越来越剧烈。 金光自下而上蔓延开来。 这突发的异变来得极快，完全在板仓良三的意料之外。 他甚至还没完全把广告牌上的字改过来。 撕裂的疼痛感清晰无比，板仓试图控制身体发力，但却做不到。 无论如何，他都阻止不了身体里躁动上扬的剑芒。 “伱……为什么……？” 板仓哀嚎，目光难以置信地注视向远处青松一般站着的神谷。 他不能接受，这个弱小的生人可以这样重创自己。 而身上闪烁金光的神谷川却始终没言语。 只是默默抽出南泉一文字，捏住一枚雷霆硬币，随时准备补刀。同时，还掏出了那一沓【板仓的随笔自传】。 神谷川的身边，气浪依旧升腾不止。 一沓泛黄纸张随风飘荡上升，升到灯火璀璨的乐园上空，升到板仓良三的身边，升到浓重的黑暗里。 风吹得纸面哗哗乱响，上面的字符时隐时现。 板仓良三好像认得那些飞扬的纸张，恍惚间他似乎听见有错乱的人言，从纸张中传出，夹杂交叠在风里—— “加贺女士真的不见了，人间蒸发了。” “父亲的手指，真是有些粗糙了。” “我处理的很好，马戏团里的人以为加藤只是辞职离开了而已。” “看啊，饭岛凛能一直起舞了。一直一直跳下去，永远不会停歇。” “兔丸，爸爸对你真的很失望。” (本章完) 第193章 新的乐园主 第193章 新的乐园主 “你要问为什么的话……”神谷川缓缓开口。 他看着满天飞舞的泛黄纸张，在一众亡魂怪谈的惨哭声中，果断架刀，无所畏惧地朝前踏步： “在你残杀这些人的时候，就应该做好这样的觉悟。作为鬼神共主，我就在这里给你送上命定的终局。” 板仓良三的身体里，退魔剑还在不断上扬切割，金光混合着血水倾斜。 或许是因为这件传奇级别道具带来的伤害实在过于剧烈，乐园主逐渐支撑不住自己庞大的躯干，扑倒下来。 他的头颅重重砸地，摧毁了不少的乐园设施。 而板仓良三亲身写的自传残片，还缭绕飞舞。 纸张上错乱的话语声，交叠不断。 这些文字曾经是板仓亲手写下来的，像是对自我残忍过往的一种纪念和炫耀。 可现在，一字一句听起来都格外刺耳，如同讥讽或者审判。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是我的猎物，我的藏品。育种师说过，无论生死，他们都会惧怕和臣服于我。不可能的……” 板仓园长如同梦呓般喃喃着，他试图从地上从新抬起头来，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现在发生一切，显然令他无法接受，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虚弱了。 他化作恶灵后，本该是这座乐园里的王才对。 而王是不会被贱民们报复杀死的。 不该如此。 神谷川此刻，已经不愿意再和板仓良三多讲话。 直接拖着南泉一文字，越过嚎哭不断的残余怪谈，开始了冲刺。 丰富的实战经验告诉他，眼下退魔剑已经重创了板仓，这就是最好越级斩杀b级怪谈的机会！ 机不可失。 跑动的过程中，神谷再一次抛起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横挥野太刀，用刀刃直接将电弧闪烁的硬币拍出。 小小的10元硬币，像是子弹一般，直射向板仓良三。 并且在他的头颅之前，炸出一片密集轰鸣的紫电白芒！ 轰隆！ 潮水一般的阴雷，完全覆盖住了板仓良三巨大的脑袋。 腐蚀，击穿！ “玛丽，我们干活！” 唤出一发阴雷的同时，神谷重新召唤了自家的第二只式神。 玛丽小姐在刚才混战中，被神谷川强制叫下了场休息。 而现在重返战场，因为距离足够，那袭飞扬的红黑洋裙，直接出现在了板仓良三的后颈处。 齐人高的砍刀举起，朝着乐园主的后颈肉狠狠剁下！ 处决！ 而神谷川则是惯例用出了蚕丝打。 在专职提升战斗属性的【鬼之假面·妒】加持之下，一文字拖拽出的青色刀光，足以让乐园里的灯光而黯然失色！ 喀喀！ 一文字响应主人的战斗气势轻颤嗡鸣，锐利难当。 靛青色的一道精光，径直没入了板仓良三的眉心处，捣裂头骨。 而乐园主体内的退魔剑，已经从他的腹部，一路切割到了天灵盖，飞射回到神谷身上的剑鞘里，发出短促的“叮——叮”响声。 嗡嗡。 手机震响。 《怪谈物语》发来贺电—— [乐园主已死亡，获得魂晶5866颗！] 怪谈退治。 …… 乐园里。 原本那些嚎啕不止的敌对怪谈，见乐园主已死都止住了哭声，开始发颤，似乎是惊惧无比。 而退治了乐园之主的神谷，这时候正横着刀，站在板仓良三巨大的尸体前。 他这时候已经褪去了妒面具。 这把游戏戴面具戴了挺久的，纸人有些扛不住了，所以神谷显得有些虚弱。 在他面前，板仓良三已经开始逐步化作齑粉消散。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射向板仓正在变作灰烬的尸体。 应该是在小福神的鸿运加持下，触发了抽取b级心头血的概率。 这把游戏的boss战里，抽血泵不止运行过一次，先前就获取到了其他几枚的怪谈心头血。 到手有两枚f级的，一枚d级的，以及两枚c级的。 再算上板仓良三这枚高等级b级心头血。 一场混战打下来，尽入六枚！ 式神进阶素材收到手软。 是这场战斗之中，极其重要的一笔战利品收入。 不过当时战斗打得太过激烈，神谷本人也顾不上去分辨，之前那几枚等级不一的心头血具体是从哪个怪谈身上抽出来的。 “真干掉了啊。” 此刻，神谷川的神色有些恍惚。 刚刚忘乎所以，激情搏杀的时候倒觉得没什么，现在战斗结束，冷静下来就开始感觉有些没实感了。 板仓良三可是此前从未遭遇过的，明确为b级的怪谈。 还有一大群乐园中的怪谈拥护。 而神谷己方这边只有d级的般若和c级的玛丽。 就算他和般若近期战斗力都有所提升，尤其是般若，战斗力提升的格外明显。但他俩融合过后，最后呈现的战力也不过是c级的中下游水平。 除了这个不够豪华的自家配置以外，再加上鸦夫人、兔子先生两个d级，盒中女一个c级的npc怪谈助战。 这便是对抗板仓良三，以及成片敌对怪谈的全部阵容。 能靠着这样的配置，在初遇的情况下，就万军取首将乐园主斩杀。 如果神谷川未来要写一本类似于《鬼神共主的发家奋斗史》自传，这场战斗绝对可以狠狠在书里记一笔，绝对是经典的以少胜多战役。 足够吹一年的那种。 当然，头脑冷静下来以后，神谷自己也很清楚。 这场战斗能打赢是因为“人和”这个因素，完全倒向自己这边。 另外，从卖药郎那里借来的【形真理·退魔之剑】，起到了关键性的决胜作用。 “这东西还真是强啊，到底是传说级别的神器。” 神谷川将已经重新入鞘的退魔剑举到面前，细细打量。 镶嵌满红绿宝石的华丽短剑，此时已经完全静默，无法抽动分毫。剑柄上的赤红恶鬼，也是全然没有动静，像是沉睡了一般。 “只要凑齐了形真理三个要素，退魔剑出鞘，a级以下，众生平等。我回高天原得给卖药郎一个五星好评才行。” 这场战斗之前，神谷对于退魔之剑的“强力”，仅仅停留在脑补阶段。 但干掉板仓良三以后，他对这一点有了更加清楚直观的认识。 这玩意5000魂晶从卖药郎那里租借一次，绝对不亏! 甚至血赚。 不过理性分析一波，这柄退魔剑强是真的强，就是拔出使用的前提条件很苛刻。 “形”、“真”、“理”三个要素中，“形”的信息还稍微容易获取。 但“真”和“理”的话…… 尤其是潜藏在怪谈经历故事里的“真”，一般都是他们各自的秘辛往事，极难知晓。 除非神谷以后打架，开局就疯狂嘴炮输出，让强大的敌人直接陷入回忆杀，将自己的过往经历，如同倒豆子一样分享出来。 然后神谷川在旁一边吃瓜，一边将对应“怪谈背负的因果真相”、“当事人真实的内心想法”慢条斯理分析出来，达成拔剑条件。 可这种武斗前先文斗的打架模式，在现实里基本很难上演。 反正迄今为止，神谷川遇到的所有怪谈，包括刚才的板仓良三，全都是双方一碰面，就暴躁地嘎嘎开干，基本没有什么交流和互诉衷肠的机会。 “唉，有点可惜。退魔剑要是拿来打突发遭遇战的话，基本上是拔不出来，发挥不了作用的。” 客观点来分析，这东西就是打那种知根知底的敌人才会发挥奇效。 比如乐园主板仓良三。 因为他是一个写日记的人。 心里话全写日记里。 而且板仓写出来的东西，还提前被神谷入手，全都看光光。 早在开战之前，板仓良三的“形”、“真”、“理”就完全被神谷川掌握，这才有了刚才奠定胜局的一剑。 “这样想想，我要是想把退魔剑长效利用起来，可能需要培养一个忠诚效忠于我的情报系统？在对付敌人前，就要把对方的家底情报，以及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全都窃取过来……” 嗯，懂了。 现在的版本答案是，强化小小老头！ 神谷这样想着，重新将退魔剑收起。 这时候，【制烛僧的抽血泵】已经完成了工作。 携带一颗红色结晶飞回神谷川的身边。 [获得b级怪谈心头血！] b级的心头血，和下位的区别不大，也都是红色的结晶。不过块头更大一些，颜色也更深一些，其中蕴含的流动液体，看起来更加厚重和粘稠。 拿在手里，似乎还带点宝石的质感。 “b级的心头血。很好，算上手头的c级心头血，玛丽以后进阶用的素材算是凑齐了。”神谷川将板仓良三爆出的素材收起，“不过，好像玛丽所栖身的式神铁人像，最高只能容纳c级怪谈。嘶，要是玛丽突破到b级的话……” 式神像这方面的详细情况，神谷也还没有完全掌握。 他不是很确定，玛丽能不能在理论只能收容c级怪谈的铁人像里晋级到b级。 或许，等会可以尝试去问问卖药郎；又或者接下来进一步探索怪谈世界，会获得关于这方面的信息。 反正，距离玛丽晋级还有很久。 c级怪谈需求的狗粮量，是真的非常大！ 目前给神谷的感觉是，玛丽的胃口无论怎么填都填不满。 入手了心头血以后，板仓良三占地面积极大的尸体，完全消散，其头颅的位置留下了一个亮闪闪的小物件。 在夜幕里微微闪光。 不死人神谷自然趋光靠近。 “这把的收入不错，除了爆了心头血，还有额外的道具掉落。” 靠近之后可以看到，那闪烁微光的小道具，是一枚老式的钥匙，看起来像是银质的，静止悬浮在空中不动。 神谷伸手握住钥匙。 [获得乐园之匙！] [乐园之匙（特殊道具无评级）：乐园主板仓良三创建梦幻乐园时打造的银质秘匙，象征着乐园的核心和完全权限。和乐园之匙绑定以后，伱将成为全新的乐园之主！] [是否绑定乐园之匙？] [是/否] “我记得这张地图的额外任务，就是让我成为新园长。” 神谷川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霎时之间，乐园之匙化作银色的浓稠流光，萦绕着神谷旋转盘旋，然后没入他的身体不见。 在此过程中，神谷川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感受。 不过，附近那些残余下来的怪谈，却都有了反应。 他们变得更加诚惶诚恐，其中的人形怪，大部分齐刷刷地膝盖一软，朝着神谷跪倒下来，身体不断打摆子。 等到银色流光散尽，神谷川的脑内多了一丝别样的感触和明悟。 那感觉，就像是脚下的整个梦幻乐园都和他融为了一体。神谷觉得自己似乎存在于此处的每一件游乐设施之中，每一盏闪烁的彩灯之中。 他是这里的主人。 对这处硕大的乐园，具有绝对的掌控权力。 而且，这种感受还完全可控。 只要他想，就可以自由选择隔断或者开启。 吸纳了乐园之匙后，神谷川站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子。 他先是看了看周围跪了一地的怪谈，随后又抬起头，看向乐园中心，那个硕大的彩灯高挂的广告牌。 这个广告牌虽然是板仓良三从地底下拉出来的。 但板仓死后，却也依旧存在。 上面的文字还是兔丸涂鸦以后的样子——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 神谷川朝着广告牌走去，在其正下方伸手，触摸合金柱。 上方的文字中的涂鸦部分开始变化，开始清晰。不一会，乐园的规则被修改为——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下跪。] 当然了。 神谷川之前已经知晓，乐园里这条任由乐园主修改的规则，仅仅只对“游客”，也就是外来者生效。 周边残存的这些怪谈都属于乐园本地人，不受规则影响，所以依旧跪拜不止。 不许跪失败。 不过，新任乐园主对此也没有在意，他本来就只是想着改一下文字试试看。 “成为了乐园主以后，这个广告牌上的规则确实由我掌控了。”神谷川满意点点头，“不过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东西好像不能脱离乐园啊……” (本章完) 第194章 建立神社的素材 第194章 建立神社的素材 虽然梦幻乐园十几分钟前还是板仓良三的地盘，但现在已经改姓神谷了。 包括那块广告牌也一样。 “作为新任乐园主，我可以控制广告牌制造一条针对外来者的规则。虽然广告牌无法脱离梦幻乐园，但以后或许可以尝试，将某些强大的异访勾引到这里来。然后我再主场作战，占尽优势。” 神谷川简单考虑了一下广告牌的用法。 另外因为可选任务成为新园长做完，那个任务也已经结算出了奖励。 [可选任务：成为新园长已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七情志·喜核！] 在《怪谈物语》的任务界面做了结算后，神谷的手心多了一个发光的小物什。 是红丹丹的一个小圆球，温热，隐约感觉有跳动感。 拿在手里，会给人意和气畅，营卫舒调的奇妙感受。 “喜……核？我这是又拿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神谷川疑惑着，查看手机上的道具信息。 [七情志·喜核（超史诗素材）：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活动。从梦幻乐园持久的欢乐情绪中诞生的喜核，是建立情志系神社的奠基素材。] [喜核同神社基础建材搭配，可建立喜社。建立神社能汲取信仰，反哺于自身。] “建神社的素材？” 神谷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信息，微微扬了扬眉毛。 估摸着，神社是个之前从未接触到的全新系统。 神谷川目前只掌握了一套式神系统。 通过契约和育成魑魅魍魉，协助作战，来增强自身实力。 而神社大概率是另一套强化自己的体系，通过建立神庙，汲取信仰之力来强化自身。 “所以，建立神社大概是另一套变强的体系方法。这样看来，这个喜核是好东西啊……不过，看道具说明，建社除去要奠基素材以外，还需要基础建材。呃，这个基础建材我又要从哪搞？” 单靠喜核没办法马上建立喜社，估计后续还得再搞个与之配套的建材包才行。 这样考虑了一阵子无果，神谷先将【七情志·喜核】收了起来，打算迟点再慢慢研究。 除了[可选任务：成为新园长]，同板仓良三的战斗结束后，还有一个主线的区域任务也宣告完成。 这场战斗打完，收获是真的很多——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奈良梦幻乐园峠区域内，至少3个c级以上评级怪谈。（当前退治4个，任务已完成）] [当前结算奖励，将获得招财猫摆件、式神锡人像！] “c级以上的怪谈，退治了4个？” 看到任务信息，神谷的表情变得稍稍有些复杂。 整个梦幻乐园里面，明确被退治了的怪谈有两个，分别是一开始被消耗死亡的大首，已经刚刚斩杀的板仓良三。 从任务信息上来看，除去这两个怪谈以外，还有另外两只c级以上怪谈也被退治。 混战中出现的白无垢嫁算一个。 而最后剩下那个……有可能是盒中女。 “刚才的混战里面，盒中女和白无垢同归于尽了吗？” 神谷不是很能确定这一点。 梦幻乐园里的c级以上怪谈，应该只有4个。 因为这项区域任务很快就被直接算自动完成。 [获得招财猫摆件！] [获得式神锡人像！] 神谷入手了两件任务奖励。 不过他没有着急去查看那个【招财猫摆件】的具体效果是什么，只是把两件道具都塞进了【蜃气布袋】里。 他打算先检查一下战场情况，以及三个助战npc的情况。 …… 神谷川作为梦幻乐园的新一任主人。 可以感知到乐园内每一处的情况，所以找人还是比较容易的。 他很快就找到了兔丸的所在，就在离这不太远的红兔子剧场附近。 不过，他只找到了兔丸。 另外神谷还察觉到。 刚刚那一场大战结束以后，残余下来的那些，已经对他臣服了的受害者怪谈中，有相当一部分居然在自行消散。 这种情况，神谷川可以通过自己掌握的怪谈知识，进行解释。 在日本，死者的亡灵是有着“成佛”一说的。 大概就是，亡灵在死前有着怎样的执念，如果死后这个执念被达成，那么他们就有一定可能自行消散“成佛”。 这种“成佛”的概念，往往只局限于亡灵一类的怪谈身上。 对于舆论中诞生的怪谈，或者卖药郎这一类难以定义的怪谈来说，并不适用。 另外，不是所有的亡灵怪谈，在执念被达成以后，都会“成佛”消散。 也有一些就算了却了心愿，后续也会依旧存在。 这说不定是个概率事件。 理论上来说，生前执念越重的，成为怪谈完成心愿后，“成佛”消散的可能性就越大。 “刚才参与混战的乐园怪谈，全都是死在板仓良三手上的。他们的执念源头，可能在板仓身上。而板仓良三一死，其中的不少怪谈大概真的成佛去了。” 神谷川边朝着红兔子剧场走，边这样猜测道。 彩灯闪烁，有着各种兔子元素装饰的剧场正门口。 神谷在这里看到了兔丸。 兔丸此刻是人形，一个瘦弱单薄的小男孩形象。 他有着兔子一般的红色瞳孔，五官其实很清秀，就是天生的三瓣兔唇，破坏了他面部的好看程度。 “啊，大哥哥，你来了。” 兔丸察觉到了神谷的靠近，用手背擦了擦脸颊，抬起头来。 在他脸上，能看到不太明显的血泪痕迹。 “嗯。”神谷川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也没有去问鸦夫人他们的情况。 事实上，见到兔丸以后，神谷就已经完全可以确认助战npc们的结局了。 只见这位前园长私生子，正坐在剧场的正门右侧。 而他坐着的东西，是一个大号的黄铜八音盒。 黄铜盒目前只剩下了一个空盒，表面坑坑洼洼，应该是剧烈战斗留下的痕迹。 在八音盒的一侧，有一把巨大的消防斧，斧刃鲜血淋淋，依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且兔丸的手里正抱着一个兔子头套，还握着几片漆黑的乌鸦羽毛。 神谷川在乐园里面没有感应到其他助战npc的存在，再结合兔丸身边的一众遗留物，可以推测鸦夫人、盒中女、魔术师加藤先生应该都不在了。 他们有可能在刚刚那场混战中负重伤殒命。 也可能是战斗结束以后，感觉到执念已了，无所留念，自行“成佛”了。 神谷川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开口：“抱歉，没能让他们留下来。” “这不是大哥哥的错，你不需要道歉。” 兔丸摇了摇头。 “嗯……”神谷轻缓地点头，又说，“还有，要谢谢你兔丸。及时涂掉了乐园的规则，伱做的非常好。” 不可否认的，小兔子在刚刚那场战斗里发挥的作用至关重要。 如果退魔剑是第一功臣的话。 那么兔丸的功劳排个第二，没有任何问题。 要没有他利用“弱宣称”及时涂掉了乐园的规则内容，神谷川连剑都拔不出来，最后只会憋屈地被板仓良三折磨到死。 “我那不算什么。大家都不够强，如果没有大哥哥的话，我们是不可能击败板仓良三完成心愿的。” 兔丸这样说道，同时又用手背擦了擦眼眶。 自从见到兔丸的人形以后，这小兔子给人的感觉，总是弱小且乖巧。 很难想象板仓良三居然想把这样这样一个孩子，培养成和他自己一样的杀人狂。 “难过的话，是可以哭的。”神谷有些心疼这个变得形单影只的小兔子，他蹲下来，视线于兔丸齐平，“需要我待在这里陪你一会吗？” 小兔子听了这话，有些错愕的抬头。 可能是被关心以后，情绪变化，他红色的眼睛，不可控制地流出血泪来，“哇”一声哭了出来，同时抱住了神谷。 一个流血泪的小鬼，突然扑倒你怀里来抱你，这场景说实在的还是有点惊悚的。 但神谷川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岿然不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觉得虽然是怪谈，但神智保持清醒的兔丸终究和一个普通小孩子无异。 和自家的敷宝有些像。 小兔子哭了好一会，把神谷的胸襟都染得殷红。 在此期间，般若有现形出来。她没戴面具，就是普通时候白紫襦袢，面容冷俏的漂亮少女模样。 这家伙平时很爱捉弄孩子，但也是真的喜欢孩子。 看一个小朋友哭成这个样子，般若姐姐是于心不忍的。 不过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神谷的边上，静静地陪同。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兔丸才从神谷川的怀里挣脱出来，然后有些慌乱地用手擦拭脸颊。 不等他把脸上的血泪痕迹全都擦干净，身后的黄铜盒子、兔子头套、以及几片漆黑的鸦羽，全都剧烈颤动起来。 兔丸有些惊愕地回过头去，噤声了大概五六秒才开口说话：“大哥哥。” “嗯，我在听。” “加贺夫人、饭岛姐姐、加藤老师，他们让我对你说……”兔丸回过头，尚留泪痕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他们说，谢谢你。” “那告诉他们，不客气。” 神谷揉了揉兔丸的脑袋，带上般若，起身离开。 …… 板仓良三死后，神谷川没有在怪谈世界里待过久。 他现在用着的这个纸人，因为妒面具戴的有点久，就算摘了面具，生命力也被消耗地非常严重，估摸着过不了一会，就要衰竭而亡了。 在这个替死纸人生命的最后时光，神谷去了高天原。 为得是将【形真理·退魔剑】还给卖药郎。 s级的卖药小神祇收回了短剑，同时还问了问租客使用后的感想。 神谷川自然表示非常好用。 二者一拍即合，正式确定了日后退魔剑租赁业务成立。 接着，神谷川根据原定的计划，向卖药郎询问了一下式神像的问题。 但术业有专攻。 卖药郎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了解。 所以式神像还有玛丽升级的问题，只能在后续不断探索怪谈世界的过程中，再想办法搜集信息。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神谷川还有另一个： “那神社的呢？你知道建立神社的事情吗？呃，我说的可能不是世俗里那种神道教神社……其实我自己也还不清不楚的。” “哦？你已经发展到要建神社了吗？”卖药郎似乎是有点吃惊，“不过，作为试图登上鬼神共主神座的候选人，建社确实是必要的一步。” 听这意思，卖药郎对“建立神社”一事，肯定是有所知晓的。 “我能理解你所说的建社是指什么。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们建社和世俗的神道教建社，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世俗的神道教神社里，很多供奉的对象都已经不复存在。而这种供奉对象消亡的神社，本质上不能汇聚信仰。 另外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有一个小小的药郎神社。但并不建在完全的俗世里面，平时也只有一些特定的信仰对象，和一部分待人友善的山精野怪供奉。” 卖药郎继续这样讲道。 神谷川：“呃……那么我该怎么把神社建起来呢？需要的材料该去哪里找？” “不同体系的神社需要的奠基材料和建设材料都不尽相同，这点我可能也帮不上你。”卖药郎摇摇头，“你可以尝试去找天工巧匠。” “天工巧匠？” “嗯，和制烛僧相仿。掌握制造安魂烛技艺的怪谈们被统称为制烛僧，而掌握机巧武器制作锻造技艺的怪谈们，被称为天工匠。” 卖药郎进一步解释道。 “那么，我该去哪里找呢？” 对此卖药郎应该是爱莫能助，脸上有些无奈： “抱歉，我曾经结识的两位天工匠，都不知所踪了，和制烛僧一样。” 听了这话，神谷隐约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听起来，掌握特殊技艺的怪谈们，貌似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个制烛老僧失踪不能说明什么，但天工匠也失踪了两个，这应该就不能简单用巧合解释了。 不过这个问题，本身的情报消息不太多，甚至连卖药郎都一头雾水。 暂时没办法深究。 再之后，卖药郎又和神谷川多攀谈了几句，便打算动身离开。 在高天原待了两天休整，这位s级神祇，又要开始云游，不厌其烦地采药，制药，卖药。 他背上大药箱，同神谷还有墙角的制烛小僧告别，吟唱着“乾坤之内隐长生，药变还丹道已成”，踏入一片虚幻的波纹之中，消失不见。 永远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卖药郎离开以后，高天原神厅里面，便又只剩下绿皮的小和尚，坐在烛火晃晃的角落里，“笃笃笃”地不断敲击着木鱼。 中秋快乐！ (本章完) 第195章 响当当的马甲名号 第195章 响当当的马甲名号 在高天原送别了卖药郎以后，被妒面具掏空了生命力的替死纸人也终于支撑不住，安详扑街。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了现实。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大阪的“维亚旅馆”，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快捷酒店。 就在车站附近，屋内外通气很好，有一种开放感。神谷的房间在高楼层，视野很好，洗澡的时候还透过窗户看到大阪夜景。 这里的收费是6944円一晚。 靠着从官方除灵师组织，还有上次驱除洋娃娃恶灵“小羽”赚到的钱，神谷现在日子不用再过得紧巴巴了。 外出消费的档次稍稍提高。 比起以前来说，出门在外可以过得舒适不少。 “处理掉板仓良三以后，感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神谷川从酒店的大床房上醒过来，坐在床边，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刚才那把游戏里发生的事情，顺便规划了一下接下来要干嘛。 “第一，梦幻乐园里面退治怪谈的主线已经完成，接下来把探索进度拉起来，就可以开下一张地图了。” 梦幻乐园这张地图的面积很大。 而且有不少大型设施内部，神谷之前还没有完全探明情况。 目前的探索进度，在70%左右。 现在神谷成了乐园主，虽然能感知到整个乐园的情况。但《怪谈物语》对“探索进度”的要求，貌似是亲身摸索一遍才能算数。 所以进度没有发生变化。 不过，这无伤大雅。 后续一点时间，带着小小老头和座敷童子，把剩下没探索过的犄角旮旯、边边角角都摸一遍，也不算难事。 开新地图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卖药郎那里买来的半块梦沉香还没有用，刷完板仓良三以后，刚好新入了一个式神锡人像，可以考虑一下第三只式神要不要抓食梦貘。” 神谷川因为经常在高天原挂机，目前【御灵术】已经提升到了[精通级]。 [熟练级]的【御灵术】能支持契约两只式神，而[精通级]的，可以并驾齐驱养个四只。 卖药郎介绍说食梦貘有专精特化的梦境能力，而且对普通的梦境怪谈特攻。 养一只这样罕见少有的式神，应该不会亏。 “第三，新入手了一份喜社奠基素材。不过，能帮我建社的天工匠，目前还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第四……就是这个。” 神谷川一边思索，一遍【蜃气布袋】里面摸出了一个小摆件。 【招财猫摆件】 这只招财猫大概30公分大小，圆滚滚，笑眯眯，外形颇为喜庆。 具体的功能，神谷在看望完兔丸，去高天原找卖药郎之前，就曾认真看过—— [道具名称：招财猫摆件] [品质：史诗] [效果：摆件吸纳猫灵后，可重启灵喵万事屋。] [说明：灵喵万事屋的核心，由万事屋最后一任猫掌柜遗留。招财猫摆件吸纳合适猫灵后，会赋予该猫灵万事屋力量的加持，使之成为下一任猫掌柜。] [猫掌柜擅长于整个怪谈世界范围，网罗收集一切无主宝物。且向万事屋下达委托，可请求猫掌柜探索搜集特定材料素材。] “灵喵万事屋，收集无主宝物，还可以探索获取特定素材。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很有用的商店，外加交易素材的市场。不过，要开这个商店，得我自己去找个猫灵当掌柜的可还行？” “当鬼神共主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到这种程度吗？以后不会真让我通马桶吧？” 神谷川将招财猫摆件拿在手里把玩。 要说探索收集宝物，这种能力他家的敷宝也有。 不过，座敷主要是跟随神谷川，在推图的过程中，收集地图上的可获取道具和素材。 而尚未开启的灵喵万事屋，看说明更像是旅行青蛙，能去怪谈世界范围的其他未知地点收集道具。 一边是主动，另一边是挂机。 各自的能力并不冲突，相辅相成能大大提升获取有用道具素材的效率。 神谷还是很希望能把这个灵猫万事屋给开起来的。 “所以，第四，找一只猫灵，开启灵喵万事屋。要做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啊……”神谷川这样想道。 …… 回归现实后。 神谷川在酒店里待了一会，哪都没有去。 准确点说是，哪都不敢去。 他现在已经进入了【祸福相依·祸】的影响时间，要走一个小时的霉运。 怎么说呢，虽然在走霉运，但……运气还不错？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敷宝吃了那么多蜡烛变强的原因，感觉最近走霉运的时候，发生坏事的概率好像比以前要低了。 将【祸福相依·祸】的持续时间熬过去，神谷川离开酒店，下楼随便找了家拉面店，点了份豚骨拉面当晚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结城真剑佑打来的。 “小子，你在干嘛？” “吃晚饭。” “这个点吗？” “独居年轻人是这样子的。” 电话那头的结城大叔顿了顿，过了一会才开口：“对了，给你打电话是有正经事要通知的，关于你反映的，板仓家族的人遭遇强力怪谈的事情。” 神谷川之前坐着灵车团的灵车，赶到大阪的时候，救下了板仓家一个叫板仓步实的年轻人。 后来，他推测出盒中女已经在现实里屠杀了其他的板仓家族后人。 于是将这个信息告知给了结城真剑佑。 打算把这种麻烦的事情，丢给官方除灵组织去处理。 现在结城大叔打电话过来，应该是事情已经整理出头绪来了。 结城真剑佑：“小子，伱离板仓家的事情远点，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家人有些不对劲。” 神谷川嗦了一口面，顺便夹起一块厚实，泛油光的叉烧肉咽下。 然后明知故问：“不对劲？” “嗯，你救下来的那个板仓步实，目前已经被掌握到了杀害未婚妻水谷真弓的事实。另外，其他两名被八音盒怪谈杀害的死者，板仓政信和板仓吉藏，被证实了曾有猥亵幼童的行为。” “所以，被八音盒怪谈杀死的板仓家族的人，都罪有应得？”早已经知晓一定内幕的神谷，表演出了一定的吃惊情绪来。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结城这样说道，“另外，你说你之前遭遇的那个八音盒怪谈逃掉了是吧？” “嗯，她有d级，甚至可能有c级，我没打过她。”神谷川故意含糊回答。 他目前在官方除灵组织那边的人设，是一个师承未知，但极度热心的少年除灵天才。 年纪轻轻就能独立处理d级的异访怪谈。 c级的话，对于他而言，有些超纲。 这个人设还是得立住的。 “你现在还在大阪？”结城大叔突然抛出另一个问题。 “嗯。” “别掺和那边的事情了，警视厅的人查到，那个八音盒怪谈的成因，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怎么说？” “我们的人手顺藤摸瓜，一路调查到了板仓家的老宅。那栋宅子，是由大阪地区有名的慈善企业家板仓良三造的。最终在那栋老宅下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东西。” 所谓的“超乎寻常的东西”，指的是板仓良三的那些变态“藏品”。 结城大叔继续：“我们现在怀疑，板仓良三和曾经的十几起失踪案存在关系。不过那些案子，都发生在很久以前，目前已经过了公诉期了。” “所以，良心企业家背地里可能是一个变态？” “嗯……我们的人现在怀疑，你上报的那个八音盒怪谈，是被板仓良三所害的一个受害者亡灵。这种亡灵怪谈，怨气越重就越强悍，攻击性极强，你一个人的情况下，千万不能轻举妄动。”结城大叔又一次叮嘱道。 “我知道了，我已经打算离开大阪回东京去了。” “嗯，那就好。”结城真剑佑那边稍稍松口气，“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阪？你小子不会不姓神谷，实际上姓工藤吧？我怎么感觉，你出现的地方总会有怪谈作祟？” “不，大叔你搞错了因果。”神谷一本正经纠正道，“作为一名民间除灵师，外加官方编外除灵师。除魔卫道是我的本分，所以哪里有怪谈出没的消息，我就会前往哪里。” 电话那头的结城真剑佑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子。 他总感觉这话有点问题。 但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无语了一会，结城大叔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小子。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你之前击破脂粉仙的时候，离奇出现协助你的那个怪谈的。” “哦？细说。”神谷提高了兴致。 所谓协助击破脂肪仙的神秘怪谈，本质上是神谷川利用【歌舞伎木偶】和【鬼之皮衣】效果，杜撰出来的。 他还挺好奇官方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个，被他拉出来转移视线的马甲号的。 结城大叔：“那只怪谈的身份很神秘。虽然组织的人第一时间对脂粉仙肉灵降的古桥砂羽进行了通灵。 但他的尸体残破得太厉害，通灵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我们对那个神秘怪谈的了解，依旧只局限于你的口述和当时公园的监控录像。” 官方除灵组织里面，有类似于法医一般存在的通灵师。 这一点神谷是知晓的。 而且早在击破脂粉仙娘之前，他就从结城大叔那里了解过，通灵术存在一定限制。 尸体保存完好，且死亡时间短的前提下，通灵最有用。 但巳时古桥砂羽的那具尸体，经过战斗，早就被玛丽和神谷砍得不成样子了。 通灵自然是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的。 结城真剑佑：“监控影像上可以看到的特征，和特别搜查对策室资料中登记备案的任何一个友善怪谈都不相符，目前还难辨敌友。你要是再次遭遇了，还是要保持小心，尽可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神谷川：“登记备案的友善怪谈？呃，等会，官方组织那边存在有备案的友善怪谈？” “当然是有的，不过数量很少。”关于这一点，结城真剑佑没有展开来细说，轻描淡写地翻了过去，转移了话题， “组织内部还给击破脂粉仙的那个未知怪谈取了一个代号——建御雷神。” “雷神？” 听了这个代号，神谷川一下子没绷住。 但还是控制着没有笑场。 神谷的马甲，在官方那边被称作雷神，是有原因的。 神谷川本人会御雷的事情，并没有向特别搜查对策室报备过。 官方组织那边的资料里面，记录下神谷川的能力，只包括了精湛的除灵太刀术，以及独特的御灵术。 所以，脂粉仙死亡现场新宿公园里的雷击痕迹，自然被认为是神秘怪谈留下来的。 而且那天晚上下雨，神谷戴面具情况下，召唤出来的阴雷遇水潮鸣电掣，威力极大，甚至引动了自然天雷呼应。 导致公园里面留下来的雷电痕迹异常震撼人心。 官方的人经过认真评估，当然是不认为神谷川能玩出这么一手。 告知了板仓良三和“建御雷神”的消息后，结城大叔便没有额外的事情要和神谷讲了。 男人之间的交流，总是有事说事，说完即止。 另外，神谷还和结城大叔约了有空碰面。 说是有点好东西要给他。 这个好东西，自然就是从卖药郎那里得来的【强肾九味丸】。 真正无任何副作用的良药。 未来的鬼神共主本人亲身使用过，效果嘎嘎好。 这才吃了几天，他确实感觉到腰子比以前更“有力”了，精力充沛。 不过，结城大叔那边最近有些忙，下次见面估计还得过好一段时间。 神谷川也没着急把【强肾九味丸】寄给对方什么的，只打算等下次见面再说。 二人挂了电话。 这时候神谷川刚好嗦完了面，放下下筷子，抱起碗喝了一口豚骨汤。 一大口热腾腾的鲜美汤汁下肚，他不由在心里发笑。 “建御雷神？官方那边真是给我的马甲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啊。” 补昨晚的，吃个饭开始写今天的 (本章完) 第196章 纪念游行 第196章 纪念游行 板仓良三的事情处理完毕，神谷本来是打算马上回东京去的。 不过后来又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在大阪多待了两天。 至于他多在大阪留两天的原因，其实也没什么好说道的。 神谷川是第一个汇报盒中女袭人情况的人，大阪的除灵组织官方人员例行公事找他问了问话，做了些笔录。 又因为神谷持有特别搜查对策室的编外证件。 再加上他在大阪这几天，行动轨迹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除了最初救下板仓步实以外，剩下的时间基本就待在维亚旅馆附近活动。 退治b级乐园主板仓良三这种大动作，完全是在怪谈世界里面搞出来的，外人不可能知道。 反正大阪的特别搜查对策室成员，对他的态度还挺客气。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处理完笔录问题的神谷打算动身回家。 他准备晚上坐幽灵马自达回去。 白天就在大阪四处逛逛，顺便买点旅行纪念品。 …… 时间是下午的六点。 神谷一顿闲逛，最后买了两个江户切子，正在街头朝着维亚旅馆方向走。 路上，他遇到了一只纪念游行的队伍。 人数不少，看起来不下百人，浩浩荡荡占据了马路，引得路上的车辆都靠向路边让道，众多行人也驻足街头观望。 神谷朝游行队伍看了一眼，发现这些人游行纪念的对象，居然是梦幻乐园。 “纵使乐园拆除，曾经的欢乐也永远留在我们心里！” “梦幻乐园，禁止不开心。” “……” 纪念游行的人们，举着条幅，不太整齐地喊着各种口号，一路前行。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上午，大阪发出了一条通告，说打算拆除位于法莲佐保山的梦幻乐园。 拆除的工期非常急，这个月就会动手。 对外给出的理由是，启用废弃地块做区域建设。 这个理由倒也还算站得住脚，毕竟梦幻乐园占地面积那么大，一直荒废在那里确实是对土地资源的一种浪费。 拆除掉整体搞开发没啥毛病。 不过，这个理由普通民众虽然会信，但神谷在听说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大阪拆除梦幻乐园的真实目的。 这件事情背后的推手，肯定是特别搜查对策室。 神谷川一脸漠然注视着热闹的纪念游行队伍，只是在心里想着： “官方组织的人，最近肯定是通过那些变态的‘藏品’，慢慢掌握到板仓良三曾经犯下的罪状了。” “而且，看这两天的情况。估计官方是打算把乐园主曾经的罪恶，以及几十年前那些受害者的情况全都隐藏下来，烂在肚子里。” 特别搜查对策室封锁了最新掌握的板仓良三过往罪行，这种行为神谷川不一定会支持。 但却可以理解。 乐园主板仓良三曾经做过的事情，实在过于骇人听闻。 其中盒中女、兔子先生等人的故事，包括神谷没有了解到的嫁白无垢的故事。只要稍微进行一点改编，完全可以作为全新的都市怪谈故事进行流传。 连表面成功光鲜，背地里却杀人如麻的乐园主自身，也是一个极佳的都市怪谈材料。 在这个只要有舆论和恐惧流传，就会不断有怪谈诞生的世界背景下。 如果这些故事流传出去的话，很大可能会催生出新的盒中女、新的白无垢、甚至新的乐园主。 而梦幻乐园的废墟，又绝对是一个极佳的，滋生这些怪谈的灵异点。 神谷猜测，大概出于减少事端起见，官方组织才想着干脆把这些未曾公布的消息全封锁了，一了百了。 顺带连乐园的废墟都打算拆除。 像之前福冈那边，完全封锁犬鸣峠的行为，应该也是出于差不多的考虑。 神谷正思索着，又听见纪念游行的队伍里面有人喊—— “永远怀念将快乐带给我们的板仓先生！” “缅怀这位出身于大阪，无私且善良的企业家！他是将快乐播散到人间的天使！” “板仓先生千古！” “……” 板仓良三本身是梦幻乐园的创建者。 而且因为他明面上的行为十分得体，又经常做慈善，深受大阪人民喜爱，在网络上的风评一直很好。 这次梦幻乐园被拆除，游行的人们除了纪念乐园曾经带来的快乐以外，也顺便在纪念这名乐园创建者。 “有这么多人纪念怀念，梦幻乐园曾经应该真的给很多人带去过快乐吧，不然我也拿不到那颗从欢乐情绪中诞生的【七情志·喜核】了。不过——板仓良三可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对象啊。”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默默看着游行的队伍，从街上浩浩荡荡穿过去。 队伍里，除去横幅以外，还能看到有人举着大号的照片牌。 有曾经梦幻乐园的旧照。 还有零星几张，板仓良三的照片。照片里，手持文明棍的板仓园长，笑容和蔼可亲，看起来精明却又温和。 路边的神谷看着游行队伍里的照片，听着人们对板仓的缅怀和赞扬歌颂，只是不自觉地发笑，但终究什么都没有做。 他对人们会不会怀念板仓良三并不关心。 对大阪要拆除梦幻乐园废墟一事也不在意。 虽说神谷是怪谈世界里新一任的乐园主，但现实世界的梦幻乐园变成什么样子，并不会影响到怪谈世界里的那座乐园。 这一点看犬鸣村就知道了。 现实世界的犬鸣谷村已经被淹没在水坝下，痕迹全无。 但怪谈世界里，却依旧保留着那座破落古村落。 “反正影响不到我。” 神谷川转身，“呸”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抱着两个新买的江户切子离开。 边上。 一个着西装的上班族，看到神谷随地吐痰的样子，皱着眉头，低声暗骂：“这年轻人素质真差。” 不过，这上班族也没拉住神谷川计较。 只是继续翘着脚，观看纪念梦幻乐园以及板仓良三的游行。 等到游行队伍从街这头走到那头，或许是人们累了，喊口号的声音渐渐弱下，队形也慢慢挤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 然后，他们消失在街头拐角的落日余晖处，不知道是继续朝着哪里游荡去了。 …… 现实世界。 法莲佐保山，梦幻乐园废墟。 这成片的现代废弃，以往总是荒凉寂静无比。 但现在却显得非常热闹，人数众多的拆迁队伍开着各种卡车、挖机来到这里。 可以听到各种机器轰鸣忙碌。 锈迹斑驳的各种设施，被拆成了零碎的金属材料，成车成车的拉走。 法莲佐保山上的某处，视野开阔地。 一个马脸，脸上长着不少红疙瘩的男人正静默地站着。 他站立的这个位置，能够远远看见梦幻乐园的轮廓。 这个男人自然是午时育种师。 育种师这时候，手里正捧着一个黑木盒子，盒子里面铺着红色的软绒，其中盛放着一颗黑色的种子。 那颗种子已然破壳，但却夭折死亡。 已经在盒子里开始腐烂，发出奇怪难闻的臭味。 “板仓良三的孽种死了。”育种师这样喃喃，脸色阴沉，语气里带着极重的不解与不甘心，“不应该……这不应该。” 这颗已经坏死的孽种，是他的得意之作，被赋予了厚望。 育种师的原定计划是，等这颗种子到合适的发芽期，就来到梦幻乐园废弃，用板仓后代的染罪血液，亲自画出罪血仪式阵。 将正常苏醒的板仓，通过仪式直接降临到现实中来。 届时。 板仓良三会带着被那些残杀，且死后屈服于他的受害者亡灵，完全听命于育种师。 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一旦实现午时育种师绝对能获得无可匹敌的力量。 说不定可以一举捣毁关西地区的官方除灵师组织。 可现在，这个计划却意外流产了。幸苦谋划了数十年，所有努力全都白费。 “我会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绝对会！” 育种师恨得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 大阪市区。 维亚旅馆。 夜幕已经降临，神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透过窗户可以俯瞰到下方的夜景，楼厦灯火璀璨，车流亮着灯穿流不息。 看了一阵子后，他开口呼叫自己的司机：“大石。” 话音落下，房间的角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灵车团里面，有点智商但不多的短发女孩，小原早未抱着自己的脑袋现身：“老大，俊马哥和真衣姐在另一个世界……开车，要叫他们吗？” “哦，小原。”神谷川朝自己的这个女性小弟点点头，“原来今天留了你在这，帮我把大石他们叫过来吧，我打算回东京去了。” “哦……”小原早未迟钝地点了点怀里的脑袋。 无头探险团虽然投靠了未来的鬼神共主，但本质上还是异访。 幽灵车这种存在目标太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吸引到什么热心肠的除灵师，日常有些时间段里，他们会待在怪谈世界中的安全区域待命。 只留一个有智商的成员，跟随在老大的身边，听候吩咐。 又因为灵车团是五人成团的共生型怪谈，彼此存在一定的感应，可以跨距离进行一些基本的沟通。 像现在这种情况。 神谷向着小原早未传达命令，再由小原向大石、高山他们传递一个波动的讯号。 要不了太久，灵车团就会接收到这个用车申请，漂移着过来接送老大了。 非常方便。 果然，才过了五六分钟，小原早未慢慢将脑袋安到了空荡荡的脖颈上：“老大……俊马哥他们在楼下了。” “嗯，我们下去。顺便我还要退一下房。” 神谷点头，将行李塞进了【蜃气布袋】，拿上房卡出门。 “哦……退房。” 小原早未呆呆地跟上。 …… 维亚旅馆楼下的停车场角落。 神谷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幽灵马自达专车。 那对只有块头，没有脑子的三上兄弟，正在车边上抛彼此的脑袋玩。 黄毛大石俊马，还有戴鸭舌帽的高山真衣，都正站在一旁安静等待。 其中，流里流气的大石这时候正靠着车，一只脚弓起抵在门上，手持着点燃的香烟吞云吐雾。他眯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极其享受。 烟头的红色火星，在黑暗里发亮。 哦，对了。 这烟还是之前神谷给他买的。 黄毛这家伙是个老烟民了，做了鬼还肺痒。出于关照小弟的心理，神谷就买了包mild seven送他。 并告知只要好好干，以后这种额外的员工福利还会有。 怪谈们是有办法享用活人的食物饮品的，这种事情神谷在最早期养般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 “啊！老大！” 车边上的大石俊马见到神谷川领着小原早未过来，将还剩一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并且殷勤且快速地拉开车门。 高山真衣也同样打了招呼。 “嗯，辛苦了。” 神谷川点了点头，随后掏了掏【蜃气布袋】，摸出一枚小安魂蜡烛。 他把蜡烛递给了大石俊马，交代道： “你们最近表现的很不错，现在就当是过试用期转正式了。而这根蜡烛是我发给你们的薪水，找个合适时间，找个安全的地点，把蜡烛点了，五个人一同分食掉烛火气，能有效增强实力。” 听了这话，黄毛大石笑逐颜开，就差没动手把亲爹神谷抱上车了。 他很庆幸自己之前做出的判断，果然投靠老大这条路是对的！ 而高山小姐则是欣喜但又矜持地诚恳道谢。 有智商的小弟里面，只剩下小原还站在神谷身后边，一副完全在状况外的痴痴呆呆样子。 坐上马自达里的专属座位。 大石俊马点火，并且开启幽灵车的特殊技能[幽灵加速]，一脚油门，操作着灵车撞进停车场的围墙里，抄绝对近路回家。 大阪到东京的距离，以幽灵车的速度，只要两个多小时就能到。 等车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在座位上刷手机的神谷，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这次的通话是鬼冢切萤打来的。 “喂喂喂？”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了那头小巫女充满活力的声音。 (本章完) 第197章 宠物坟场 第197章 宠物坟场 “神谷你这是在哪？你那头的嘈杂声好重啊。”在电话里率先打了招呼以后，小巫女又这样说道。 神谷川拍了拍前面大石俊马的肩膀。 后者会意，轻踩刹车，同时解除了[幽灵加速]的效果。 原本贴地飞行的马自达降速，慢慢平缓下来，最终变得像一辆普通七座车，缓慢行驶在夜晚无人的寂静公路上。 这时神谷川重新对着手机开口：“现在呢？能听清我讲话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 “怎么这么晚了给我打电话？” “唉……今天做神子训练的时候偷懒，被婆婆抓住了，罚着摹了好久的符箓，手机都是刚刚才拿回来。” 电话那头的鬼冢小巫女叹气。 神谷川：…… 很难想象，这话是从除灵界公认的神道教派天才少女嘴里讲出来的。 鬼冢：“不谈这个了。我跟你说啊，神谷，伱可得好好谢谢我！” “哦？怎么？” “白天的时候，我摸鱼和来神社祈福的一个熟悉信众聊天，从她那里获得了一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重要情报哦！”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瞽婆婆抓包偷懒的？” “唔……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现在应该充满感激的问我，是什么重要情报！” “好的好的，那么请问鬼冢小姐，是什么重要情报呢？” “哼哼~这样还差不多。”小巫女的语气稍稍上扬。 隔着电话神谷都能想象到此刻她狡黠微眯起眼睛的得意样子来。 鬼冢：“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猫灵，那个信众告诉了我一个，很大概率存在猫灵的地点！” “啊？在哪？” 这下子，神谷是真的来了兴趣。 神谷川和鬼冢小巫女自从上次面基分别以后，依旧保持着联系。 两人平时都挺忙的，但会在line上偶尔分享一点彼此日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像前两天，神谷川入手了可以重启灵喵万事屋的【招财猫摆件】后，就曾随意地和鬼冢提过一嘴，说自己最近可能需要捕捉一只猫灵。 神谷本人，对这件事真的只是很随便的一提。 但不曾想。 小巫女对这一句话还挺上心的，居然真的开始认真留意起相关的信息，而且还成功找到了一个可能存在猫灵的地点。 鬼冢切萤没有卖关子：“就在神奈川的山北町，那里有一个宠物坟场，大概率能找到猫灵。” “宠物坟场，神奈川山北町？能再具体点吗？我现在就可以过去看看。” 神谷川估摸着，自己现在正在从大阪回东京的路上，如果即刻掉转车头，以幽灵车的速度，抵达神奈川不过只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已。 “现在就去吗？”鬼冢稍稍有点吃惊，“你现在在神奈川？” “没有，不过一个多小时以后可以到。” “那，那那！”小巫女的声音变得稍稍有点着急，“带上我吧，神谷！我也想去！” “啊？大晚上的，瞽婆婆真的会放你出来吗？” 神谷川知道小巫女和自己可不一样。 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平时想干嘛就干嘛。但鬼冢切萤可是有“家长”的，行动肯定没有那么自由。 “我可以悄悄翻墙头溜出来的。”鬼冢小声道。 神谷川：…… 这家伙这么叛逆的吗？ 明明长了一张很乖巧的脸…… 大半夜翻墙头出门可还行？ “神谷，看在我帮你找到猫灵线索的份上，行行好。我跟你说，自从放暑假以后，我每天都被婆婆按着头做修行，都好久没有到过神社外面了，经常以泪洗面，很可怜的哇。” 鬼冢切萤讲得言之凿凿。 “以泪洗面什么的也太夸张了一点……” 虽说不太相信小巫女的说辞，但神谷却还是没有抵住对方的软磨硬泡，无奈答应了她的请求。 而且说实在的，神谷并不排斥和小巫女一起行动。 最终他只是补充说：“先说好，要是你被瞽婆婆发现了晚上偷偷溜出门的话，可不要……” “放心好了！”小巫女直接抢先一步，打断神谷的话，“要是被婆婆发现了，我会第一时间坦白说是跟你单独出去玩了。” 她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神谷：？ 你这让我放哪门子的心？ 鬼冢：“我跟你说啊，自从你上次在新宿的行动里表现了一番后，婆婆就很欣赏你，回来以后总拿你说教我，让我多跟你学学。所以，婆婆知道我跟你出门的话，绝对不会骂我的，别担心我！” 神谷川：…… 我想你会错意了。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 反而担心在你家长那里的风评被害。 神谷川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最终他也没有去纠正小巫女的说法。 只是又交代了一句：“大概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会抵达神奈川。等我到了巨琼神社附近再联系你。” 小巫女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下来。 之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神奈川的巨琼神社。 鬼冢放下手机以后，便从自己房间里的椅子上站起来。 “一个半小时以后，神谷会到……我得先去洗个澡。”她这样想着。 鬼冢切萤今天做完繁重的神子训练后，一回房间就迫不及待给神谷打了电话。 甚至还没来得及洗个澡。 她可不想带着淡淡的汗味和神谷出门。 小巫女走到房间的全身镜前，伸手解开上衣衬衫的纽扣，镜子里映照出少女玲珑有致，蓬勃发育的上身身材。 “啊，糟了。好像头发也有点油了……也得洗一下。唔，快一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像鬼冢这种长发的女孩子，洗头发、吹头发本身就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如果出门见某人之前特意洗头，绝对是极高的礼遇。 反正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现阶段，鬼冢切萤还是很希望自己同神谷见面的时候，能保持最佳外在状态的。 …… 神奈川。 巨琼神社所在的山下。 命令大石俊马掉转灵车方向，重新提上速度，一阵狂飙后，只用了一个小时多十几分钟，神谷川就抵达了这里。 而巨琼神社上面，灵车上不去。 所以神谷只是在山下随意找了个地方停车，并且用line给鬼冢发了个定位过去。 小巫女很快就回了消息：[啊？你这么快的吗？等我一下，抱歉抱歉！] 神谷川倒也没急着催促对方，只是让她慢慢来。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神谷这时候正站在幽灵车边上，同大石还有高山两个随意交谈吹逼，顺便画饼，打发时间。 脑袋不是特别灵光的小原参与不了他们的谈话。 那对三上兄弟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时候，小巫女又一次发来消息：[久等了，抱歉！我来了，我来了！] 接着就只见山上的参道处，有个人影慌慌张张小跑了下来，而后又迅速站定。 来的人自然是鬼冢小巫女。 “鬼冢。” 神谷停下和手下的攀谈，朝对方挥了挥手。 至于小巫女，瞥见山脚下的几个人影和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七座车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 出于职业本能，连黄符纸都掏出来了。 可随即，鬼冢又看见神谷面带笑意站在那几个“人”当中朝她打招呼，便不带犹豫地将符纸重新收起，从参道上继续小跑着下来。 “抱歉抱歉，让你等太久了。”鬼冢切萤跑过来，依旧在道歉。 “没事的，不用太着急，本来就是我提前到了。”神谷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在意。 “怎么能不急啊，我刚刚很怕你等不及了，会丢下我自己去山北町。”小巫女微微喘气这样说道，然后她转移视线，开始打量大石、高山等人，“神谷，他们是你的式神？” 靠得越近，她就越可以确信，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没有错，神谷川身边站着的，确实都是人形怪谈。 “不是式神，算是我的司机吧。”神谷这样回答道。 “司机？”鬼冢听了这话，又看了看边上的那辆马自达，像是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一对好看的杏眼放光，“等会，这意思就是你有一辆幽灵车？这样太……太酷了吧！” “是吧，我也觉得很酷。”神谷川一笑。 鬼冢和神谷讲话的时候，灵车团的成员则在小心打量这个女孩子。 可以看到，鬼冢切萤将黑色长发扎成方便行动的长马尾，干净利落。 上身穿长袖的针织衬衫，下身则是短裙和黑色的长筒袜。 短裙和长袜，完美映衬了她那比例足够长，且微微带点肉感的白皙双腿。 总之是和自家老大差不多年纪的女孩，而且青春靓丽，非常漂亮。 而她随身携带的一把和弓，还有一个鼓鼓囊囊不知道塞了什么的小包囊，则又表明了这个漂亮女孩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对于怪谈而言，有着潜在的危险性。 如果在没有自家老大监护的情况下遭遇，不得不提防。 另外，高山小姐作为年长的大姐姐。 还能通过鬼冢脸上的淡妆，微微湿漉没完全吹干的头发，以及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好闻香味等种种迹象。 敏锐判断出来，这位小巫女在出门以前绝对做了认真的梳洗打扮。 “嗯~为了见老大，很上心嘛。这种情况，就算还不是喜欢，起码也可以判断为明确的好感了。” 高山真衣心里这样想道，不由掩嘴发笑，同时向身边的黄毛大石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准备主动开口打招呼。 大石本来是打算直接管鬼冢小巫女叫“嫂子”的，但这个词才刚到嘴边，他就想起了老大身边那两位恐怖无比的女性怪谈。 因为强烈的求生欲望，“嫂子”一词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然后大石就听见，老大开始替双方做起了介绍：“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小巫女鬼冢切萤。这边是大石俊马、高山真衣……” “你们好，我是神谷的朋友，鬼冢切萤。请多多关照。” 小巫女等神谷说完，礼貌打了招呼。 黄毛大石讪讪回话：“请多关照，鬼冢小姐。” 高山小姐也跟上，她笑着说道：“晚上好，鬼冢小姐。老大经常跟我们说起你呢。” “诶？是吗。神谷？” 小巫女扭头去看神谷川。 神谷心说除了今晚闲聊，平时也没跟灵车团提起过鬼冢。 不过嘴上还是顺着高山的话：“嗯，我经常跟他们说，你是神道教的天才少女，未来可期。” “我才不是什么天才啦。” 鬼冢摆了摆手，却又稍稍得意地眯起眼，得到神谷的肯定答复后，她似乎心情不错。 一番愉悦的见面寒暄后。 鬼冢切萤在神谷的带领下，好奇又兴奋地上了马自达幽灵车。 灵车团成员将最好的中间两个位置留给了他们俩。 之后，大石俊马一脚油门，幽灵车急速行驶，朝着山北町行进。 …… 山北町，位于神奈川的最西侧，是边缘行政区。 而鬼冢切萤白天打探到的宠物坟场，位于山区里，在新保岳的山上。 在新保岳环山公路的某处，七座马自达减速停下。 根据小巫女得来的情报，新保岳环山公路上，一块标记着“328”的公路路碑附近，就是那座宠物坟场的入口。 马自达停靠的地点，就是距离328路碑200米左右的位置。 可以看到这处公路护栏的外围，有一条不太起眼的泥泞小路，一直通向山林深处。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情况。 但那里面应该就是此次的目的地，宠物坟场了。 “呼——坐幽灵车也太刺激了吧！见墙穿墙，风驰电掣。” 鬼冢兴奋无比地跳下了车，很显然意犹未尽。 乘坐幽灵车对于她而言，是人生头一次的新奇体验。 随后，神谷跟着从车上下来。 他手里已经拿上还未出鞘的南泉一文字。 神谷川朝着密林小道望了一眼，又转头向大石等人交代：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不要随意走动。不过要是发觉有危险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逃跑。” “好的，老大。” 灵车团成员已经稍稍习惯了这种嘱托，信誓旦旦给了回应。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新保岳山上稍稍有些冷。 神谷同很有干劲的鬼冢小巫女，艺高人胆大，越过公路护栏，沿小道朝宠物坟场出发。 (本章完) 第198章 两只尾巴的猫 第198章 两只尾巴的猫 脚下的道路，泥泞且落满腐败枝叶，一脚下去的感觉软塌塌的，没有踩在坚实地面的实感。 而越往小路里走，四周的植被就越茂盛。 很多时候，神谷川不得不低头，避过周围恣意生长的树枝。 现在的时间正值凌晨，山林里面有些冷，头顶上繁密的枝叶遮蔽住了月光，四周静得出奇，听不见半点虫鸣鸟叫，气氛阴森又诡异。 神谷川平时在怪谈世界里面，更恐怖诡异的场景都见识过，所以此刻气息平稳正常，一手拿着一文字，一手拿着开启照明的手机，在前头淡定开路。 鬼冢切萤走在他后边，手里握着一把朱砂绘制的黄符纸，看她的样子，对探索前头的未知区域，隐隐约约还有些兴奋。 新保岳山林里的氛围，实在是吓不到这两名身怀绝技的年轻除灵师。 正所谓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而这两位全是重量级，都是除灵业界武德充沛的少年翘楚，实在没有什么好怕的。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神谷川的手机电筒光，照到了两棵参天大树。晃动光源，可以看到树干低处架着一块残破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宠物坟场”。 鬼冢捏着符纸朝前探头：“看来我们到了。” “嗯。”神谷川点点头。 宠物坟场的牌子位置很低，两人弯腰才能经过。 一通过牌子，借着两个手机的光源，神谷和鬼冢看到了与泥泞小路完全不同的一片荒凉景象。 只见树枝腐叶都被胡乱地堆在一旁，露出一大片坑坑洼洼的荒地。 荒地上东倒西歪地立着数不清简陋的墓碑，整个坟场杂乱无章，到处弥漫着霉臭的气味。 “这些都是宠物的墓碑吗？”神谷川拿着手机扫视四周。 坟场里的很多宠物坟墓都已经破败不堪了，墓碑上结着蜘蛛网，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 不过也有似乎是刚下葬不久的新坟。 坟墓的墓碑，有石质的，也有干脆就是木牌的。 上面写着诸如“爱犬吉丸之墓”、“爱猫香草之墓”…… 反正就是埋葬了很多猫猫狗狗。不过除此之外，神谷也有看到墓碑上写着埋葬对象是乌龟、鹦鹉、蜥蜴、兔子之类的。 另外，神谷川注意到，坟场中有相当一部分坟墓存在被刨开的痕迹。 痕迹也是有新有旧，仔细端详的话，像是野兽爪子留下来的。 边上的鬼冢小巫女，也同样注意到了野兽刨坟的痕迹，她随意地猜测：“或许是山林里面的野兽，刨开了坟墓，吃掉了里面的宠物尸骨？” 这个猜想倒是很合理。 新保岳山林面积不小，而且植被茂密，肯定是会存在着一些食腐的小型野兽的。 说不定这些野兽，已经把这处荒凉坟场当成了固定享用美味的食堂。 “为什么要选这里呢？人们为什么要把宠物埋在这种地方？”神谷川将目光从一叠叠小坟堆上收回。 “我记得白天的信众跟我说，最初是因为有人在这里埋葬了一只忠勇的大狗，后来附近的人们才有样学样。不过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具体的事情经过，那个信众阿姨也没讲太明白。” 小巫女回忆了一下自己白天时候的摸鱼闲谈，尽可能地做出解答。 “第一只埋在这里的宠物是狗吗？”神谷微微扬眉。 感觉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这个地方有猫灵的话，那应该也会有犬灵吧？ “话说回来，鬼冢。我能感觉到这个坟场内绝对有‘灵’，但这一只都没现身啊。有什么办法吗？” 几句闲谈以后，神谷开始关注此行的主要目的。 他一开始是为了给【招财猫摆件】吸纳猫灵而来的。 但这处阴森荒凉，夜晚本该很热闹的宠物坟场，自打神谷和鬼冢进入以后，愣是一只‘灵’都没有看到。 这就有点难办了。 “估计是害怕我们两个，所以躲起来了吧。”小巫女这样说着，并且伸手从她携带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囊里面，掏出一支竹制的横笛来，“不过没有关系，我带了神乐笛，可以唤灵的。” 话讲完，鬼冢切萤右手轻轻向上抚。 神乐笛便从她的掌心平稳飘起，发出星星点点的奇异荧光。 更神奇的是，笛子明明漂浮在空中，没有吹奏，却兀自发出声响。那声音婉转，悠扬又空灵。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在笛声之中，整座坟场的墓碑都开始散发出幽蓝的暗淡光芒来，且有相当数量的虚幻动物灵体，闪烁着蓝光，被强迫着从坟堆边上现身。 “啊这……也太强了吧？” 神谷赞许又吃惊地看了看小巫女，又看了看四周开始受惊乱窜的发光动物灵体。 看来今天带上鬼冢一起来动物坟场，是个极其明智的选择。 神谷川虽然掌握着御灵术、太刀术、雷咒，看似技艺挺多，但这些技术，全都是用来打架的。 说白了，他就是个只会打架的莽夫。 唤灵这种精细活，那是一点都不会。 而且也没有额外可以帮助唤灵的道具。 今晚他要是一个人来这处坟场的话，估计最后一只灵都见不到，只能败兴而归。 小巫女可太棒了嗷！ “干嘛发呆啊？你不是想要抓一只猫灵的吗？”边上的鬼冢看神谷一副出神的样子，开口提醒道。 “哦，对的对的。”神谷川回过神来，掏出了【招财猫摆件】。 放眼周围。 能看到不少猫狗的虚幻灵体。 除此猫狗的灵体以外，散发幽蓝光点的坟场里，还有兔子的灵体在蹦跳，蛇的灵体在吐信子，金刚鹦鹉的灵体在上空拍打翅膀盘旋。 整个坟场，俨然变成了幽灵版的鸟市场。 根据经验，以及邪祟气息强弱的判断。 这些动物灵，既不是异访，也不是灵降，而是最低级的怪谈存在形式的一种—— 游荡于现实世界中的羸弱游魂。 神谷川还在观望，却听见身边的小巫女又一次开口：“我帮你把那些猫灵固定住吧。” 说着，鬼冢切萤一挥手，默念咒文，将一把画朱砂的黄符纸甩出。 这些符纸，不符合物理定律地四散着飞出。 “禁！”鬼冢小巫女单手掐咒诀，修长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抬。 黄符就像是装了巡航制导系统一样，每张都锁定住了坟场里的一只猫灵。 啪叽。 被黄符贴住的猫灵应声静止不动，只在原地发出“喵喵”的呜鸣。 神谷川看向小巫女的眼神，已经有些肃然起敬了。 有一说一，教派神道的天才少女，果然是有些东西的。 神谷拿着【招财猫摆件】，开始在坟场里四处走动，查看那些被黄符控制住的猫灵。 在他靠近各个猫灵的时候，手里的招财猫会不同程度的发生微微颤抖。 一番观察下来，神谷川发觉这里的大部分猫灵都普普通通，只是虚幻的家猫形象。 但有三只与众不同。 这三只猫灵，居然长着两只尾巴！ 根据日本的民间说法，如果猫在世时，受到主人的善待，毫无怨气的离世的话，就有可能幻化成为两只尾巴的叉尾猫灵。 而叉尾猫是一种友善的灵体。 另外还有种说法，据说妖怪猫又，就是从叉尾猫灵演变过来的。 坟场里的三只叉尾猫中，有一只应该是金渐层，看起来还很小，完全就是幼猫。 神谷川拿着【招财猫摆件】靠近它时，手里的摆件颤动得最为剧烈。 而且，金渐层叉尾猫也和其他猫灵不一样，面对神谷没有像其他猫灵一样“喵喵”悲鸣，只是从喉咙处发出意味着安心的“呼噜呼噜”声。 “感觉招财猫摆件，在催促我选择这只金渐层啊。这件道具是灵喵万事屋的核心，看道具说明，大概率是能自己筛选培养下一任猫掌柜的。” 既然【招财猫摆件】有要选择这只金渐层的意思，而且这小金渐层看起来也完全不排斥拿着招财猫的神谷川。 那么要做的就只是顺水推舟试试看。 神谷将招财猫轻轻放到了金渐层幼猫的身边。 “喵~” 圆滚滚，笑眯眯，看起来特别喜庆的招财猫摆件，发出一声欣喜的猫叫，而后它招财的小猫爪开始上下招动摇摆。 叉尾的小金渐层迅速化作幽蓝的流光，钻进招财猫的腹部。 招财猫摇晃两下，猛地静止下来。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招财猫摆件已吸纳一只合适猫灵，开始孕育猫掌柜！] 但他暂时没有去看这条消息。 “好像成了。” 神谷将地上的【招财猫摆件】收起。 这件喜庆的摆件，比一开始拿出来的时候，看起来貌似要更生动上几分。 招财猫吸纳小金渐层的全过程中，小巫女一直站在神谷川的背后看着，等到觉得差不多完事了，她才开口： “神谷啊，你还没跟我说过，伱找猫灵要干嘛呢。猫灵被这个招财猫吸入了以后，是会变成你的式神吗？还是说……会变成猫娘？” “不是式神。”神谷摇头，“这个招财猫是一件道具，容纳了猫灵后会被激活。” “道具？” “嗯，激活以后的作用是，那只被吸纳的猫灵会自己出去探寻有价值的素材，旅行青蛙玩过吗？” 神谷川在避开怪谈世界内容不谈的前提下，大概解释了一下【招财猫摆件】的效果。 这话虽然隐藏了一些东西没讲，但依旧是实话。 小巫女对此完全没有起疑心。 “猫灵探寻素材带回来吗？听起来好神奇。” 鬼冢切萤对神谷川的那个招财猫道具，是有些兴趣的。 不过她是正统的神道教派出身，有超厉害的瞽婆婆教导。而且从小就从教派内部，还有官方那里，获取了很多有用的资源。 像她随身携带的除灵道具，种类繁多，有不少都能算得上是宝物。 从这个角度来讲，鬼冢切萤完全就是除灵界里出身世家的小富婆。 所以，她感兴趣就只是感兴趣而已，还不至于去觊觎别人的道具。 “那猫灵已经抓住了，我们现在回去吗？”小巫女的注意力很快从【招财猫摆件】上收回，这样问道。 她看起来有些意犹未尽。 “那个，稍微再等一下。”神谷川又一次摇头。 他今晚打算招猫逗狗。 捕获合适当猫掌柜的猫灵确实很顺利，但既然来到了宠物坟场，就顺便再看看犬灵。 神谷川有一个能促使犬类怪谈变成异化体犬神的神奇道具，【犬神头骨】。 这头骨之前一直在仓库里吃灰。 要是能在坟场里找到合适的犬类怪谈的话，说不定这件道具也能一起派上用场。 直接猫狗双全。 坟场之内的犬灵，全是秋田或者柴犬的游魂。 外形上就是虚幻的家犬。 甚至看不到猫灵中叉尾猫那样的特殊存在。 “用游魂当式神的话，总感觉不太合适。未免太弱了一点，成长的上限恐怕会受到限制。”神谷川一边四下打量，一边这样想道。 而就是这时候，坟场里面突然发生了意料外的情况。 呜呜！ 鬼冢小巫女放出来唤灵用的神乐笛，原本一直还漂浮在空中不动，不停歇地响奏着悠扬空灵的笛声。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笛子声忽然变化，变得刺耳尖锐无比。 “诶？”鬼冢本人也吃了一惊。 神谷川停止了看狗：“怎么了？” “那边……”小巫女先是盯着自己的神乐笛看了几秒，之后手指了指坟场西北的方向，“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唤出来了。” “奇怪的东西？”神谷重新将一文字摸了出来。 鬼冢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右手食指轻轻上勾。 神乐笛停止发出刺耳的声响，闪烁着星点微光，朝着西北方晃晃悠悠飘去。 “我们去看看。” 小巫女从自己的小包囊里又取了一把黄符，这次的符纸和之前用来定猫灵的符文不同。并且，她还把背上背的和弓也取了下来。 二人尾随着神乐笛，走出宠物坟场大概一百多米，穿过了一片没有道路的密林，视线变得稍稍开阔起来。 这里是一片小空地。 空地上有座孤坟。 同宠物坟场里的动物小坟包不同，这孤坟虽然也非常简陋，但却要大不少。 看起来更像是一冢，人的坟墓。 坟头上立着一块石碑，神谷川用手机的电筒光照过去，看到上面只写了一个词—— [有罪] (本章完) 第199章 五黑犬 第199章 五黑犬 这座奇怪的孤坟，由黄泥堆砌。 泥土看起来是新翻的，估计是刚堆起来没多久，最多就是个把月的时间。 神谷川蹲下来，进一步观察这座孤坟。 和宠物坟场里的某些坟堆相似，这座孤冢同样有被野兽爪子刨开的痕迹。 在坟堆的侧面，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用手电筒的灯光照射进去，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被掀翻了的木盒，有不少灰白色的粉末四散。 “骨灰盒？”神谷没太多情绪地做出了推断。 再细看，他看到了骨灰盒上有一小张黑白的椭圆照片贴着，照片上是一个大概70多岁，戴眼镜的男人。 另外还能看到上面有文字——[中尾] “所以这是一个姓中尾的老人的坟冢。奇怪，会孤零零的葬在宠物坟场的边上？墓碑上的‘有罪’指的又是什么？” 神谷带着疑惑站起身来。 “鬼冢，你怎么看？”接着，他又这样开口问话道。 但是等了几秒，却没有听到回话。 说起来，刚刚靠近这个坟堆的时候，小巫女就显得太过安静了，神谷一直没有听见她讲话。 “鬼冢？” 神谷回头，却只发觉身边空空如也。 鬼冢切萤不见了。 伫立这孤坟的这块小空地上，除去自己以外，再无他人。 而且，本来阴暗的林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弥漫起一了股浓重的雾气来。 这山雾来的很反常，被神谷注意到后，几个呼吸间就填满了林子，让人无法分辨方向。还能从这阵雾气之中，感受到一种不算太强势的邪祟气息。 神谷手上的一文字已经出鞘。 迷雾泛起的时候，这把狭长华美的野太刀就已经开始了兀自嗡鸣。 他将刀柄握得紧了几分，稍稍皱眉，低声开口呼唤：“般若，能听见吗？” 话音刚落下，神谷就感受到，在雾气之中有一只纤细柔软且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左肩头。 是般若。 神谷刚刚下达的指令并没有让自家的鬼面少女直接现身，只是确认了一下她的存在。 “般若在我身边，也就是说我现在依旧可以自由召唤式神，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制造迷雾的家伙，应该就是刚刚鬼冢说的，被她的神乐笛唤出来的怪东西。”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道，同时沉默地注视着身边翻滚的雾气，静观其变。 他已经有了不错的实战除灵经验，根据周围邪祟气息的强弱，就能够大致判断遭遇怪谈的强弱水平。 雾气中那个未知的怪谈邪祟，给他的感觉并不算太强。 估摸着只要同般若联手就可以对付，连玛丽都不需要出马。 另外，不见了的鬼冢切萤，大概同样是被那个怪谈用迷雾隔绝到某处去了。 窸窸窣窣。 神谷川听见了有细碎的响声从雾气中的某处传来。 但声音的源头有些无法辨认，只觉得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在虚幻的远方。 “唉。” 紧接着，是重重的叹气声。 声音很苍老，应该属于一个老人。 “我没有罪。那几个年轻人，将我的骨灰刨出来，埋在这里，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没有罪，从来没有！是他们……他们太过矫情伪善了。为了一只畜生审判我，他们凭什么！” 雾气中传出了老人的讲话声，一开始声音还很含糊，后来渐渐能听清楚，并且语气越来越激烈。 “你！你来说，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告诉我！是他们错了，对吧？对吧！” 迷雾中的老人声音开始问话，询问的对象似乎是神谷，态度非常强硬。 而神谷川只是握着一文字没有动。 他的右肩上，那种柔软的触感依旧还在，可以确认般若依旧待在他身边。 所以，拉开阵势直接开打也是没在怕的。 苍老声音的问话结束后，身边的雾气有了变化，居然翻滚着开始消散。 神谷川忽然看到了亮眼的光芒。 这种情况是不对的。 因为神谷很清楚自己此刻，应该身处在凌晨的新保岳山林里，四周繁密的树木植被甚至完全遮盖住了稀松的月光。 一片漆黑才是正常，亮堂堂的反而怪异。 等适应了周围的光亮程度后，神谷握着一文字开始四下观察。 可以看到，他目前仍然处在山林中，不过周边的植被树木却没有那么繁茂了，而且现在的环境是白天，烈阳高照。 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尼龙搭建的棚子。 能看到几台摄影机器。 型号看起来很老旧，仿佛是上个世纪的设备。 另外，还有几个穿马甲，戴帽子的人员，在四周忙碌活动，调试机器。 这里活像是一个老旧的外景摄影现场。 “现在这是幻觉吗？” 神谷川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感觉自己依旧头脑清醒。 “不过这周围的环境细节，有些过于真实了，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小剧组拍摄场地。”他又开始观察四周，并且很快做出了一个猜想，“或许我现在看到的是某人记忆片段？刚刚迷雾中那个苍老的声音，问我他有没有做错……说不定他想给我看点什么，然后做判断给他答复。” 神谷拿着一文字开始走动。 而那些正在调试设备的剧组人员，对持持管制刀具出现在这里的少年视若无睹，依旧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神谷川还尝试着去触碰其中的一位身材不错的工装大姐姐。 却发现自己的手可以随意地从对方的身体穿过去，如同穿过空气，没有半点阻碍。 “嗯，我现在越发相信，眼前的这些，是刚刚雾气里的那个苍老声音故意想展示给我看的了。” 神谷丢下眼前的工装大姐姐，朝着目前场景中，最显眼的那个尼龙棚子走过去。 棚子里面安置着两张长桌，一张折叠的导演椅。 桌子上有两台显示器，目前没有在工作，还凌乱地放着头灯、防雨罩、场记板等物品。 长桌边上，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大概二十几岁，另一个可能四十多岁。 其中年纪大的那个看起来稍稍有点眼熟，他的样子和刚才孤冢骨灰盒里面那个中尾老先生，有些神似。 至于二十多岁的那个青年，相貌倒是很普通，肤色黝黑，应该是经常在烈日下暴晒。 让神谷川额外在意的是，这个青年身边，正牵着一条狗。 这狗不是日本常见的柴犬或者秋田。 而是一只纯黑的狼犬。 这种狗，放在神谷老家的话，应该叫五黑犬。 头黑、身子黑、尾巴黑、脚黑、舌头黑。 天生的猎手。 黑狼犬的体型比一般的家犬要大不少，双目锐利有神，有一对机警的竖耳，坐在那里也能给人感觉不怒自威，霸气外露。 处于“透明人间”状态的神谷，对着黑犬看了一会。 接着，他听见了边上的两个男人的讲话声。 青年：“中尾先生，伱真的打算让我家的犬次郎参与你们的拍摄吗？” 中尾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是自顾自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叫秀太，对吧？我听说，你家去年闯进了一头发了狂的野猪。但那头野猪最后被你家的狗咬死了？” “是的是的。”秀太点头，“犬次郎非常勇猛而且忠诚，是个极其听话且有本领的好孩子。” “嗯，很不错。”中尾低下头，去看那头黑犬，一边看一边不停点头，“长相威猛，而且忠诚又服从，是条不可多得的好狗。简直和我戏里要拍的那只狗如出一辙，没有比它更适合参与拍摄的狗了。我已经能想象到，最后拍摄出来画面会有多完美。” 秀太听到中尾先生夸自己的狗，显得很高兴。 他伸手拍了拍黑犬的脑袋：“犬次郎，听到没有，中尾导演在夸你呢。等你上了电影以后，会有被很多人看见，大家都会知道你是多么厉害听话的小子。” 名为犬次郎的黑犬，朝主人晃了晃脑袋，并且甩动尾巴。 …… 神谷川默不作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而后，四周又一次涌动出浓重的雾气来。 等迷雾再一次散开，周围的场景稍稍有了些变化。 可以看到那头名为犬次郎的黑犬，正在场地的中间趴着休息，全场的几台摄影机全在对准它。 看起来，它似乎是已经参与到剧组的拍摄任务中去了。 拍摄场地外围。 依旧是那个黑色肌肤的秀太，以及中尾导演。 中尾：“很好，犬次郎今天也表现的非常好，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服从性这么好的狗。” 秀太只是站在一边笑，表情有些喜悦和骄傲，仿佛中尾在夸的对象不是他的狗，而是他本人。 中尾：“好了。各部门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拍犬次郎的最后一幕戏。” “最后一幕，这最后一幕。”秀太凑上前去，“那个，中尾先生，最后一幕是关于爆破的吧？” “嗯，忠勇的大狗为了保护主人一家，叼起土匪抛来炸药，跑向屋外。最后救了男女主人，可自己却被不幸炸死，是很感人的戏份。”中尾导演点点头，“你不是看过剧本了吗？怎么又来问我？” “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那个爆破真的不会伤到犬次郎吧？”秀太赔笑道。 “我不是说过了。”中尾导演显得非常不耐烦，“我们只拍摄犬次郎叼起道具炸药跑动的画面，爆炸的部分会后面补拍，用一条道具假狗代替。 然后把两个画面剪辑在一起。虽说那样拍出来的东西，画面感和艺术性肯定都会降低……总之，结束拍摄之前，别再来烦我了。你该准备去给犬次郎下指令了。” “好的，好的，中尾先生。”秀太点头。 他快步走到了场地中，蹲下身子，伸手去拍黑狼犬的脑袋。 “犬次郎，好孩子。中尾先生说，你拍摄的部分马上就要结束了。很抱歉，我真的很需要剧组给的那些钱，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等拍完回家，我给你剁生肉骨吃。” 原本看起来挺疲惫的黑犬，如同听懂了主人的话一般，甩了甩尾巴，抖擞精神，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这时候，剧组的场务拿了一捆道具炸药走过来，递给了秀太。 后者把那看起来很逼真的道具接过，递到黑犬的鼻子前：“犬次郎，一会你就叼起这个炸药包，然后奋力朝外面跑。” 犬次郎朝着那包炸药耸了耸鼻子。 作为一只天生的优秀猎犬，它的嗅觉极其敏锐，比一般的狗还要强上数倍。 黑犬从这件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道具里面，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那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气味。 它抬头，困惑地看向主人。 而秀太对这种无法察觉的小细节毫不知情，只是习惯性地拍了拍犬次郎的脑袋：“好孩子，好好表现，为了你的生肉骨！加油！” “各部门就绪，准备开机！” 现场的场务，按照导演的意思开始清场。 秀太站起身来，走到场外摄像机的后方。 “三、二、一！action！” 场记板“啪”得一声拍下。 道具炸药的引线被点燃，丢到了犬次郎的面前。 威武的黑狼犬极通人性，平时在剧场的表现都非常优异，无论主人给它下达什么样的命令，都会配合地完成。 但这一次，它却迟疑了。 咝咝。 引线越烧越短。 犬次郎没犹豫太久，它朝着场外的主人秀太深深看了一眼，然后甩头果断将地上的炸药道具叼起，迈动四肢飞速奔跑起来。 “干得很好。” 观看中的秀太，在心里为自家的狼犬鼓劲。 按照约定，这一幕完成以后，配合剧组拍摄的工作也就结束了。他和犬次郎可以拿到一笔丰厚的酬劳。 一想到这笔钱，他的心情就非常好。 这钱可以拿来给家里生病的母亲抓药，还可以给犬次郎吃好几顿生肉骨。 秀太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欣喜，可紧接着他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轰！ 不远处，犬次郎奔跑的方向，泥沙飞扬暴起。 秀太好像闻到了浓重的硫磺味，以及焦糊的肉糜味。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耳边，传来中尾导演欣喜若狂地呐喊欢呼声：“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画面！” (本章完) 第200章 神谷川的第三只式神 第200章 神谷川的第三只式神 身边雾气又一次滚动。 神谷发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夜晚新保岳的山林里。 边上是那冢立着[有罪]石碑的黄土孤冢。 因为迷雾弥漫，视听的范围都被一股不太强势的鬼祟力量限制。 神谷川重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并且确认般若依旧待在身边。 “刚刚那些画面，是中尾导演让我看得吗？”神谷川略显鄙夷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孤坟，“那他选取的记忆片段，还真是……客观。” “你！回答我，我有什么错？尽我可能，追求艺术性和真实性。你看见了吧？最后拍出来的画面，悲壮又震撼人心。你说，我有什么错！” 雾气之中，再一次响起那个苍老的声音。 神谷现在可以判断，这声音和刚刚记忆片段里面看到的，中尾导演的声音相像，无非就是老迈了许多。 隐隐约约，他还瞥见了前方七八米处，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现形。 “看来雾气里的东西，真是那个中尾了。死后还在寻求认同，这家伙这么偏执的吗？”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 “说啊，伱说啊！给你一个选择，跟我说追求艺术无罪，错的是别人！”中尾的声音，再一次激动起来，“不然的话……” 迷雾之中，那个佝偻的身影也开始蠢蠢欲动。 神谷川能感觉到，如果对方听不到想听的答案的话，就一定会朝自己发起攻击。 “抱歉，我对你的艺术追求，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神谷根本就没有回应中尾导演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将南泉一文字架起，做出了蜻蜓构的备战姿态。 “宠物坟场里的那些动物灵体都知道该避开我，可你却没有这个眼力劲。这样吧，我也给你一个选择，我数三个数，立刻让我和与我同行的那个女孩子碰头。不然的话……” 手里狭长华美的野太刀嗡鸣不断。 神谷的背后，一道面带白色面具，瘦长巨大的怪诞鬼影沉默现身。 面具鬼影盘旋着身躯，发红的眸子凝视着雾气里佝偻的中尾。 无声，诡异，恐怖。 “三、二……” 神谷川真的开始了倒计时。 但他还没来得及报出数字“一”，只听见“轰”得一声，雾气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爆鸣。 一股强悍的气浪翻涌着，直接将迷雾的一片区域掀开！ 而七八米外，中尾那佝偻的身影则正处在爆炸的中心处，他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神谷川还从被气浪掀开的雾气一角那里，听见了鬼冢切萤的声音传出来： “可恶啊！都跟你说了，再不让我跟神谷碰面，我就会痛揍你。你以为我是在虚张声势吗？” 紧接着，一道箭头携带着黄符纸的箭矢，从小巫女发声的位置疾速飞出。 羽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迷雾中回旋着，发出刺破空气的尖锐哨响，朝中尾的落点飞去，而后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第二声爆炸声响响起后，神谷便感受不到中尾那不太强势的邪祟气息了。 “看来鬼冢先我一步出手了，她下手可真重啊……” 神谷摆了摆手，盘踞在他身侧，仅仅只亮相还没来得及出手的般若随即消失，回归到了怪谈世界的式神像里。 周围的弥漫的浓白鬼雾，在这时候也开始消散。 之后，神谷川看见了鬼冢小巫女。 就站在距离自己十几米的位置上，手持和弓，左手还捻着两张符纸，一脸怒容。山林里的夜风，吹动她的裙摆和高马尾发丝飘动。 看来两人虽然被鬼雾所阻隔，但实际上的位置并没有分隔开太远。 “啊，神谷。”小巫女也看见了神谷川，便将和弓收起来，“我跟你说，刚才那个亡灵好讨厌！” “嗯……我知道。我刚刚在迷雾里看到了一些东西，估计那个中尾也给你看了。”神谷点点头。 两人重新会合，彼此交流核对了一下刚刚在雾气里面的所见所闻。 果然他们看到的内容都是中尾的记忆片段，大差不差。 不过，鬼冢小巫女得到的信息，貌似比神谷川要多一点点。 她还额外知晓了中尾导演的骨灰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坟罪冢的由来—— “犬次郎死后，悲痛不已的秀太将它的尸体埋葬在了这里，并且大病了一场。后来陆续有其他人，将死掉的宠物在此处下葬，形成了这里宠物坟场的雏形。” “前些年，在影视圈一直籍籍无名的中尾导演上了年纪病死。” “秀太家的孙子伙同一个朋友，将中尾的骨灰盒从陵园里面盗出来，埋在了这里，并且留下了这坟罪冢。甚至，他们还刻意将写有中尾姓氏和照片的骨灰盒保留了下来。这件事就发生在几个月前。” 小巫女把自己多获得的信息，简单交代了一下。 秀太家孙子盗人骨灰这种事情，肯定是触犯日本法律的。 不过，神谷和鬼冢都没打算去管。 …… 新保岳繁密的林间。 植被枝叶遮蔽了夜空，就连零星的月光都透不到林底。 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狼犬，正在林间踱步。 狼犬的身上，散发着妖异和腐朽的气息。 它的头黑、身子黑、尾巴黑、脚黑、舌头黑。只有眼睛是猩红色的，在黑暗里面，像是灯笼火光一般发亮。 是那只五黑犬，犬次郎。 黑犬正在穿越林木，朝着中尾罪冢的方向走去。 它能感受到，刚才山林里弥漫起了一阵迷雾。 那大概率是中尾亡灵干的。 秀太家的孙子很有意思，将中尾的骨灰盗窃过来，埋葬在这附近。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赎罪的一种方式。 总之在死后的世界里重逢后，中尾完完全全被犬次郎压制，无法翻身。 今晚，感觉那个中尾又开始作妖了，犬次郎便赶过来看看情况。 打算顺便再继续敲打一番对方。 黑犬还蛮喜欢做这种事情的，一直压制和欺负仇人，让它感觉很愉悦。 来到中尾的罪冢附近以后，犬次郎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只见那座黄土掩埋的孤坟边上，站着一对十分年轻的男女，正在面色平淡地彼此交谈着什么。 而且，犬次郎仅仅只是潜伏在密林隐蔽处，远远观望。 可少年和少女，却都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齐刷刷的将目光投视到了它的藏身处。 “汪呜。” 黑犬感觉到不妙，发出了低沉，带有威胁性的警告声，试图将那两人劝退。 可效果却适得其反。 它亲眼看见，那对男女中的少年，脸色迅速变化。 从原本的平静变成了，兴奋无比！ …… 嗡嗡。 神谷川手里的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刨尸狗。]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刨尸狗] [分级：e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借着用手机电筒照射周围的动作，神谷瞥了一眼屏幕里的通知内容。 一只e级的犬类异访！ 而且，刨尸狗。 光听这个名字，神谷川就明白过来。 先前看到的宠物坟墓以及中尾坟墓上的动物爪痕，没准都是这只犬类怪谈留下来的。 “我身上有一份【焚火肝脏干】，如果是刨尸狗的话，应该是会吃的吧？”神谷川的心里快速动了念头。 那份【焚火肝脏干】，是蛮久以前击败一只缝合的异化体焚鬼，留下来的低等级怪谈遗物。 类似于般若消化的【脂粉仙娘的面皮】，以及玛丽吸纳的【折纸囚鸟】。 “又能融合犬神头骨，大概率还会吃肝脏干。这刨尸犬同我有缘！与其在山林里面刨动物尸体吃，不如给我当狗。” 神谷川兴奋起来，拽起一文字便要行动。 “等一下，神谷，要干嘛？”边上的鬼冢疑惑问道。 她刚刚感受到又有一只怪谈靠近到了附近，心说今晚真是麻烦不断。 然后就发觉边上的神谷川变得异常兴奋，貌似连呼吸都加重了一点。 “呜汪！” 躲藏在林间的黑犬再次吠叫，从藏身处一跃而出。 摇晃的手电灯光照射下，能看见它庞大的体型，顺滑的黑毛，以及灯笼火光一般闪烁的眼睛。 一闪而过。 “就是那个！鬼冢，我要捉它当式神。”神谷川横刀追了过去。 “诶？” 小巫女愣了一愣，但随即也跟上。 漆黑山林里的追逐并没有持续多久。 矫健的黑狼犬，在林地里面虽然占据着地形的优势，行动异常迅速。 但没跑出多远，一道瘦长怪诞的巨大鬼影便从上空无声袭来。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迅速在漆黑的林间开始撕扯缠斗。 d级的般若和e级的刨尸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实力差距。 一番缠斗下来，戴上妒面具的般若啥事没有，倒是黑犬被揍得哀嚎不断。 哦，对了。 般若不太喜欢狗。 随后，神谷和鬼冢也赶了过来。 小巫女挥手，抛出了好几张黄符纸。 符纸飞旋着，径直贴在黑犬的身上。 “禁！” 随着她的咒言呼出，符纸上有朱红色的灵力锁链“哗哗”缠出，彼此牵连在一起，并且拉住了地面，将黑犬牢牢束缚。 神谷川也随即出手。 念动了【御灵术】的拘灵诀，金光流动，虚幻的字符呼出，连成一道金色的咒文绳索，朝着抛尸狗射去。 [精通级]的拘灵口诀，对上e级的怪谈，捕捉的概率还是有的。 而且，神谷动手之前，鬼冢就帮忙给大黑狗挂了一个“束身”的异常状态。 “呜汪！” 金色的拘灵绳索收缩，体型巨大的黑犬发出几声不甘的嚎叫，在一片金光中消失不见。 [拘灵成功，你已收服刨尸狗！] …… 怪谈世界中。 神椟木牌边上，黄绿色的荧光缭绕。 忽然这些细小的黄绿光芒，像是被惊动的萤虫般扩散，之后又聚拢，落在新放置的锡人像上。 慢慢的，那毫无轮廓感可言的第三尊式神像，开始发生变化。 褪去了类人的模糊样子，变得更类兽形。 神谷川的第三只式神，捕获成功！ 刨尸犬被容纳进式神像中以后，今晚频繁上工的般若也回归。 “嗤。” 她甩了甩紫白襦袢的宽大袖口，朝着形态已经发生变化的第三尊式神像望了一眼。 真是的。 那个笨蛋阴阳师，老搞一些自己不太喜欢的对象回来当式神。 之前还说打算抓食梦貘来的，说变就变。 呵，男人。 …… 现实世界。 收服了刨尸犬以后，神谷和鬼冢就没有继续在宠物坟场附近待着了。 他们返回到了盘山公路上，“328”公路路碑的附近。 灵车团一直在这里等候着二人。 等神谷和鬼冢上了车，坐的依旧是最舒适的第二排。 大石俊马发动马自达，一脚油门，朝着巨琼神社行驶过去。 这大晚上出门玩也玩过了，得把女孩子送回家才行。 一路上，鬼冢切萤都很兴奋。 今晚不但久违地出了神社放风；探索了神秘的地点；还见识到了神谷川捕捉式神的全过程。 她“玩”得还蛮开心的。 另外就是，鬼冢切萤现在可以确定了，神谷川驱御式神的方法确实和组织里那个结城大叔的不一样。 神谷可是连兽形的犬类怪谈都可以收服来着。 而且，契约的方法看起来也很正常。 “对了。鬼冢，我请你吃饭怎么样？”神谷川同小巫女聊了会天，在话题空档的时候，突然这样问道。 “哦？总算想到应该要好好谢谢我吗？”小巫女上扬嘴角，“我今晚可是帮了你很多哦。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听说我要跟过来，还老大不情愿的。” 神谷川干咳一声，缓解尴尬：“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所以，答谢女孩子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请客吃饭吗？” 鬼冢将她一双好看的杏眼微微眯起，看向神谷，眼角闪烁着小女生所独有的可爱狡黠感。 神谷川：“那你说，该做什么比较好？” 鬼冢切萤：“你突然这样问我，我也说不上来啊。不如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当然了，我不会让你做什么难做到的事情的，这一点放宽心。咳，毕竟我们两个……是好朋友嘛。” 前排的大石俊马，以及副驾上的高山小姐，默默听着后面老大和那个漂亮少女的对话，相互对视，默不作声地会心一笑。 车外天色稍亮，前方已经快到巨琼神社的山脚了。 补昨天的。 吃完饭写今天的。 (本章完) 第201章 猫狗双全 第201章 猫狗双全 巨琼神社。 晨曦的微光映照在白墙红栋上，庭院的草叶上沾着秋露。 神社的某处院墙。 背着和弓的鬼冢切萤灵活地翻过墙头，一跃而下。 才刚站稳，她就听见边上传来了平静且庄严的问话：“知道回来了？” “哇！” 小巫女被吓得险些没跌坐在地上。 她悻悻地回过头，只看见穿着神官服的瞽婆婆正拄着盲杖，静立在墙边。 “婆婆……我胆子小，你别这样吓我啊。”鬼冢哭丧下脸。 “半夜翻墙出去见男生，一直到早上才回来，这也算胆子小吗，小萤？”瞽婆婆抬起头来，那双空洞无神的盲眼，仿佛能看穿一切，“你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么叛逆的事情。” “唔……我知道错了。” 小巫女声音弱了几分。 看来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逃过瞽婆婆的洞察。 站在墙边的那位巨琼神社神官继续开口：“没有其他想辩解的了吗？比如说，是那个叫神谷川的小子，一定要你出去之类的。” “神谷他……唔……呃，是我自己要跟过去的啦。我听说他要去宠物坟场抓猫灵，有些贪玩好奇了。神谷一开始是不同意我去的……” 小巫女垂下头，双手局促地摆弄裙边，像一个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 瞽婆婆听了这话，沉默了一阵子，有些枯瘦的手掌轻轻抓紧盲杖杖头，然后才悠悠开口：“去洗漱吧，然后休息一上午。看看伱现在，哪还有一点神子该有的样子。” 现在的鬼冢小巫女，因为在山林里面待了大半夜。 上衣有些地方被林间的枝桠勾开了线，黑色的长筒袜上也沾上了不少飞溅的泥点，确实是有一点狼狈。 “诶？婆婆你不……不骂我吗？”鬼冢抬起头，那对好看的杏眼眨了眨。 巨琼神社的老神官无言以对。 这可把小巫女给高兴坏了，娇憨了一句“婆婆你最好了”，接着就准备脚底抹油溜回房间。 但她还没走几步远，就听见身后的瞽婆婆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日常的神子修行训练量都翻倍。” “诶？”小巫女脚步一顿，“可是，平时的训练量就已经很大了啊。翻倍的话，我会累死的哇！” “做错了事情，不该被惩罚吗？”瞽婆婆的语气不容置否。 “呜……我知道了啦。接下来一个星期，我会好好努力修行的。” “只是接下来一个星期会努力而已吗？” “呜，要不，婆婆你还是先骂我一顿出气吧。” …… 现实世界。 东京都。 神谷川乘坐着幽灵七座车，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返回了家。 之后，灵车团的成员便异访进了怪谈世界里，找安全的场地分食小安魂蜡烛去了。 东京一带，目前所谓的安全里世界区域，指的是铃诡校。 没有强力怪谈存在，而且神椟边上还有般若和玛丽看着场子。 安全感爆棚。 安置完灵车团，神谷拉上了房间里的窗帘，倒头就睡。 昨晚虽然没打什么硬仗，但也是折腾了一宿。可把这位血肉之躯的未来鬼神共主给累坏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 醒来以后，浑身睡得酥软的神谷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急不可耐地登上了《怪谈物语》。 上号！ 视线里浓重的色块彼此交叠，勾勒构筑成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神谷川进入了高天原大本营，然后一个传送去了铃诡校。 诡校的神椟边上，白色的马自达安静停靠着，车门紧闭。 估计大石、高山等几个小弟正在里面分享烛火气息。 神谷没有去打搅他们。 他伸手在【蜃气布袋】里面掏了掏，将招财猫摆件拿了出来。 轻轻放在神椟五六米远的位置上。 “喵~” 笑眯眯，圆滚滚的招财猫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开始摆动招财的爪子。 接着，一个和风的小摊位拔地而起。 竹框架，白布棚，红灯笼。 暖色灯光照着小摊干净的实木台面。 招财猫摆件端正摆在一侧，边上还有一个立牌，上面写着——[灵喵万事屋]。 台面的中央，先前被容纳的叉尾金渐层幼猫正优雅地端坐着，两条尾巴轻轻甩动。 它已经是万事屋新晋的猫掌柜了。 “没有变成猫娘啊。” 神谷川这样嘟囔一句，走到了这个小摊的边上，伸出右手。 叉尾的金渐层慵懒地从台面上站里起来，用头顶以及脖子来回蹭神谷的手。 毛茸茸，软乎乎。 而且，和其他常见的怪谈不一样。 这只继承了万事屋能力的猫掌柜，有着温热的体温。 撸起来手感很不错。 神谷川熟练的摸了摸双尾猫猫的脑袋，又搔了搔它的下巴。 “喵~呼噜呼噜。” 小猫掌柜微眯起眼睛，显出享受的样子来，还直接在台面上躺倒，露出了毛绒绒的白色肚皮。 它从在宠物坟场初见神谷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亲近的姿态，现在也是一样。 神谷川朝着金渐层的腹部以下看了一眼。 嗯……好像是只小母猫。 “女孩子矜持一点，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翻肚皮。”神谷再次揉了揉小金渐层的脑袋，然后收回了手。 “喵？” 猫掌柜疑惑仰头，意犹未尽，“我还想要”几个字几乎就写在脸上。 “小猫咪要自己努力打工，才能获得主人的爱抚以及小鱼干……如果你喜欢小鱼干的话。”神谷川又说道。 “喵喵喵？” “你现在不是成为猫掌柜了吗？在诡校的周边为我搜集一波道具和素材吧，等你回来以后，我会……嗯，好好奖励你的。” “喵~” 小金渐层应该是能听懂人言的。 它从灵喵万事屋的台面上优雅地跳了下来，翘着两条尾巴，蹭了蹭神谷的裤脚，随后脚步悠哉地朝诡校的边缘地带走去。 走到围墙边上，小金渐层一跃而起，敏捷而轻松地抵达了诡校外面。 而后，神谷川又听见了“喵喵”两声。 大概是小猫掌柜在向他道别。 生活不易，猫猫打工。 “这只小母猫真是出奇的乖巧，乖得都不像只猫。”神谷川这样感叹。 按理来说，诡校的围墙处应该是还存在着无法穿越的空气墙的，只有异访了的怪谈，才能真正跨越这种空间上的限制抵达到外面的街道上去。 而猫掌柜还不是异访。 “看来是万事屋的核心赋予了它一些特殊的能力。看道具说明，这个灵喵万事屋貌似还挺厉害的，暂时不用担心那只小金渐层了。” “希望它返回以后，能给我带来些惊喜。” 目送着自家的猫猫离开以后，神谷川看了看神椟边上的三个式神像，视线落在第三尊兽形像的身上。 那是新式神刨尸狗的像。 光看锡像都给人一种凶猛狰狞的感觉。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现在真的是阖家欢乐，幸福美满，还猫狗双全了。”神谷川看着刨尸狗的式神像发笑。 自家狗子的能力，神谷契约它以后，回家的路上就在《怪谈物语》上确认过了。总体上很让人满意—— [式神名称：刨尸狗] [分级：e级怪谈] [技能：蛮力] [蛮力：刨尸狗身具超额的鬼怪蛮力，具体量化咬合力量可达6000磅。] [特殊技能：刨尸] [极少数刨尸狗所独有的特殊能力。区别于通用的烛火育成体系，拥有此项能力的式神，无法吸食烛火气息，无法通过阴烛育成。而是必须通过啖食其他怪谈的血肉精华，强化自身。] [刨尸狗食用其他怪谈血肉后，有极小概率刨落对方能力，为己所用。] [目前刨尸子技能容纳上限为1。刨落超容纳上限的新技能，可指定一项旧技能遗忘。] [刨尸子技能：空白] 犬次郎自带的初始技能一共两个。 其中的[蛮力]，貌似是个通用技能。 就神谷所知，玛丽小姐也是有这个能力的。 系统给的说明里面，为玛丽具化出来的数据是双臂力量。而刨尸犬则是给了咬合力的具体数据。 这个战士倾向的技能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 重要的是抛尸狗自带的二技能。 明明不是异化体，但却带着一个特殊技能。 而且这个特殊技能，它还……那么的特殊！ “不能食用香火，但可以啖食其他怪谈的血肉精华强化和晋级。这个特性应该能为了省下不少培养式神本该投入的魂晶。” “还有这个刨落敌人技能为己所用的能力。按照系统游戏化的说明解释来看，刨尸犬目前可携带的子技能上限只有一个。但说不定后续变强就可以携带更多。” “那这可就厉害了，大黑狗的可塑性将会超强。” 盯着刨尸狗的式神像注视几秒后，神谷川低声开口：“犬次郎。” 随即，便有一道黑色的兽影，响应召唤从他身边站立起来。 牛犊大小，有一身乌黑顺滑的长毛，两只眼睛犹如灯笼火一般散发红光。外形上来说，与其说是狗，更像一头黑色的凶残巨狼。 这便是神谷的第三只式神刨尸犬了。 “呜汪。” 黑狼犬现身以后，微垂着脑袋，稍稍夹住了尾巴。原本机警竖起的耳朵也有些耷拉着，变成飞机耳。 它面对神谷这个阴阳师，表现的很顺从，但又有些恐惧。 犬类和它们的祖先狼一样，素来是有着很强的社会等级意识的。 犬次郎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被迫将神谷视作了“头犬”一类的存在。 “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了，我们要好好相处。”神谷川伸手，拍了拍黑狼犬的脑门。 后者只是小声呜咽，耸了耸脑袋，依旧有点恐惧，但没有避开。 “对了，我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些好东西，算是你初上岗的新手员工大礼包。”神谷这样说着，反手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强行契约对方做了式神，多少是要给点好处的。 神谷川拿出来的东西，是一块暗红色的，貌似是好几个不同部分，畸形缝合在一起的肉干。 【焚火肝脏干】 “汪？” 刨尸犬轻声低吠了一声，耸动黑色的鼻尖，慢慢凑到了主人的身边。 “给你的。”神谷川将肉干递出。 黑狗低顺着眼睛，小心翼翼将那块黏合在一起的暗红肉干，从主人的手里叼出来，拉开一点距离，才仰头大口咀嚼吞咽。 一块肝脏干一下便被它吞进了肚子里。 吃下这份强化素材的一瞬间，它身上有明显的火焰气息燎动。 刨尸犬果然和肝脏干的契合度很高。 神谷川拿起手机，查看式神信息。 在刨尸犬的专属信息页面上，看见了它获得的新能力。 第三个技能。 [特殊技能：业火] [恶业害身如火。刨尸狗可引恶业之火，焚烧敌人，业火附带灼烧伤害。] 因为【业火】这个新技能，是吸纳缝合焚鬼遗留下来的怪谈遗物获取的。 就像玛丽的【笼中鸟】技能，般若的【脂粉制成】、【操粉要诀】一样。 本身并不会占据【刨尸】的子技能栏。 “刨尸犬和缝合焚鬼的肝脏干契合度果然很高啊。” 神谷川放下手机，满意的点点头。 “汪。” 黑狗低声轻吠，再次贴近主人，有硕大的脑门拱了拱神谷川的手背，轻轻甩了一下尾巴。 焚火肝脏干的味道，对于它而言非常不错。 有了口吃的以后，黑狗貌似对新主人产生了一点亲近感。 骄傲的黑狼犬从不肯郁郁久居人下，要是包吃包住的话就另当别论。 “你喜欢这份小零食就好。接下来是这个，但说实在的，我不确定你容纳这个的过程是什么样的。” 神谷川又把手伸进【蜃气布袋】，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块惨白的兽类头骨。 刨尸犬猩红的眼睛忽然凝住。 它能感受到，从头骨正上传来一股强大的，让它无从抗拒的力量。 正在吸引它，召唤它。 体内的某些原始冲动在躁动，在呼唤。 对力量的渴求，让它无法克制地想和那块头骨融为一体。 犬次郎几乎是下意识地伸过头，碰触【犬神头骨】。 惨白狰狞的头骨在碰触到黑狗的一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汪嗷——” 神谷川听见，那头骨居然发出了一声惨厉无比的野兽嚎叫声，紧接着，深深嵌在了刨尸犬的头颅上。 伴随着犬神头骨的嵌入，刨尸犬身上的骨骼筋膜都发出了“喀喀”的响动。 它的身体在生长，在拔高。 原本就健壮的肌肉隆起虬结，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四肢开始变得粗壮，能够支撑站立。 “嗷——” 刨尸狗发出了有力亢奋的嚎叫声，而后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涌回了式神像之中。 嗡嗡。 手机震动。 [你的式神刨尸狗已与特殊素材【犬神头骨】开始融合！] (本章完) 第202章 第四张地图 第202章 第四张地图 刨尸狗和【犬神头骨】融合以后，钻回了式神像里没了动静。 即便神谷川开口召唤也没有回应。 按照道具说明上的内容来看，接纳了【犬神头骨】后，刨尸狗估计连怪谈的种族都会发生变化。 这个容纳的过程注定没有那么容易。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晚上。 神谷川在吃晚饭的时候，收到了这样一条来自《怪谈物语》的消息—— [你的式神刨尸狗，有着钢铁一般坚强不屈的意志，容纳【犬神头骨】成功！] [刨尸狗蜕变为吞孽犬神（异化体）！] 神谷当即就打开了式神信息页面查看详情。 只见自己的第三只式神的信息以及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名称。 从原本的[刨尸犬]变成了[吞孽犬神（异化体）]。 “我倒是知道刨尸狗吸纳完头骨以后，会变成犬神的异化体。但是，这怎么上了个前缀词条？吞孽犬神……这是变成sp式神了？” 神谷略微有些诧异，接着又仔细核对其他信息。 发现大黑狗子的评级依旧保持在了e级。 携带的技能中，【蛮力】、【业火】两个也无变化。 唯一变的是原本的【刨尸】技能，现在变成了【刨尸吞孽】。 [特殊技能：刨尸吞孽] [吞孽犬神独有的特殊技能。区别于通用的烛火育成体系，拥有此项能力的式神，无法吸食烛火气息，无法通过阴烛育成。而是必须通过啖食其他怪谈的血肉精华，强化自身。] [其他怪谈的孽障越重，食用后的增幅效果越强。] [吞孽犬神食用其他怪谈血肉后，有一定概率刨落对方能力，为己所用。] [目前刨尸吞孽子技能容纳上限为2。刨落超容纳上限的新技能，可指定一项旧技能遗忘。] [刨尸吞孽子技能：空白、空白] “嘶，懂了。【刨尸吞孽】就是原本【刨尸】技能的升级强化版。” “食用其他怪谈，强化自身的效率提升。而且吃下去的怪谈所犯罪孽越重，大黑狗吃掉对方的滋养效果就越好。” “除此之外，刨落敌方技能为己所用的概率增加；子技能的容量上限也喜加一。” 神谷川将这个新强化出来的技能描述认真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 【焚火肝脏干】和【犬神头骨】两剂补药下去，新入伙的犬次郎直接就鸟枪换炮了。 之后要做的，就是带着它多吃些怪谈，再为它安排两个合适的子技能组合。 只要认真培养一段时间，相信犬次郎就可以成长为己方战力的中流砥柱。 和般若、玛丽她们一样。 在心里对大黑狗子给予了厚望，神谷川将【高天原神椟】掏出来，点击手机，登录进了怪谈世界。 ……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谷从荧光飞舞的神椟边站起身来。 刚一登上号，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召唤了自家的第三只式神。 “犬次郎。” 随着的他话音落下。 阴森的樱林里卷起一阵带着腐朽气息的腥风。 一道硕大无比的漆黑身影，从神谷的背后站立而起。 吞孽犬神现身。 完成了一次蜕变的犬次郎完全脱胎换骨，变成一头比成年黑熊还要大上一整圈的巨兽。身披乌黑发亮的黑色长毛，伴随它站立的动作，兽毛之下虬结的肌肉耸动，充满了野蛮的力量感。 它的浑身都是黑色，唯独头部。 在犬次郎口鼻以上部分，半个头颅的位置都被一个惨白色的兽骨盔所覆盖。 除去尖细机警的黑色耳朵，从骨盔两侧的缺口伸出以外。还能看见它那一对巨大的眼睛，在白骨的眼洞之下，闪烁着凶残的猩红光芒。 “呜汪。” 犬次郎发出低沉有力的吠叫，朝前一步，甩动尾巴，垂下脑袋，朝主人的怀里轻轻拱了拱。 就这样一下显示亲近服从的小动作，都险些没把神谷川给顶翻。 大黑狗子现在的脑袋，一个成人用双手才能抱得下。 再加上头上戴着个骨盔，冷不防一顶，硌得神谷川胸口疼。 “这家伙，进化成卡拉卡拉了？也不对……卡拉卡拉外形没它这么魁梧恐怖。” 神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下意识伸手摸大黑狗子的脑门，但只能摸到坚硬冰冷的骨盔。 于是他只能把手朝下伸，揉了揉犬次郎的下巴，又拍了拍它的嘴角。 “可以确定的是，犬次郎现在一口就可以把我的脑袋咬下来。”神谷心里这样暗想道，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了身为主人的从容。 了几十秒钟，简单安抚了一下犬次郎。 神谷川抬手，将它的大脑袋从怀里推出：“好了，退远一点，让我看看你变成犬神以后，发育正不正常。” 黑犬服从地倒退。 隔开几米距离，神谷就完全可以看清自己兽形式神的总体外形了。 犬次郎现在的样子，和犬鸣峠的犬神有几分神似。 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也还是有的。 那只死于水库阴雷炸弹的大白狗，全身大概有六成像兽，四成像人，属于原教旨主义的福瑞。 而犬次郎，大概有八成像兽，两成类人。 粗壮的前肢爪子，可以看见五指的轮廓。 肩背隆起，胸膛健硕，能像人一样直立起身体，站起来的时候像一只残暴的原始狼人。 虽然能站立，但犬次郎似乎更喜欢都保持着四肢着地的状态。这一点上，好像和犬类的表亲熊相似。 从头到脚打量下来以后，神谷川对黑狗子的外形评价是，霸气外露，且非常的福瑞。 他两步走上前，拍了拍犬次郎的肩膀： “不错，蛮结实的。接下来，开饭！诡校里残余的喜奇童子，都是你的了。如果伱吃腻的话，我还可以带你换个食堂，去犬鸣峠吃剩下的犬鸣村村民。” “嗷——” 犬次郎听明显懂了主人的意思，兴奋嚎叫起来，声音响彻整个诡校。 它迅速奔袭而出。 猩红的眼瞳中，有凶残又贪婪的红光闪烁。 血盆大口里涎水四溢，顺着狰狞的嘴角低落。 巨大的黑兽在自家阴阳师指挥下，开始在学校区域横冲直撞，捕食狩猎每一只能遇见的喜奇童子。 在他们化作飞灰消散之前，便将其吞噬殆尽。 血在流，一个不留！ 曾经让神谷川受苦很久的新手村，如今沦落为一个免费自助餐厅。 …… 简单喂饱了犬次郎后，神谷将它送回了式神像休息，消化那一肚子的怪谈血肉精华。 接着，一个传送去了第三张地图。 梦幻乐园。 彩灯高挂，闪烁霓虹。 广播里歌声洋溢，各种游乐设施运行不止，但却只能看见零星几只亡灵怪谈在无目的地游荡。 欢乐和寂寥两种氛围情绪，在这里共存。 大概是感受到了神谷川的气息出现，那几个徘徊着的亡灵纷纷停下，“噗通”跪倒在地，叩拜不止。 在乐园主板仓良三死后，这些生前被他残杀，死后与他一同苏醒，现在又没有“成佛”消散的几十只弱小亡灵怪谈，理所当然成为了乐园中游荡的小怪。 “诡校和犬鸣峠里的小怪，给犬神吃了没什么所谓。乐园里的这些……还是算了。” 神谷川朝那几只以头抢地的怪谈瞥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铃诡校和犬鸣峠里残存的小怪，全是只会凭借杀戮本能，无脑向生人发起攻击的羸弱怪谈。 神谷川打算把他们都有效利用起来，全变成犬神变强的养分。 顺便还可以再压榨出一点点魂晶来填钱包。 而眼前这些…… 因为神谷已经代替板仓，成为了乐园新一任的主人，这些怪谈都视他为主。 已经投诚的弱小怪谈们，神谷不打算对他们下杀手。 留着也就留着了。 哦，对了。 除去这些见到神谷纳头便拜的小怪外，目前乐园里面，还存在着唯一一个敌对怪谈—— 猿梦。 杀人猴子因为是舆论怪谈，本身起源和板仓良三无关，之前没有参与过乐园boss战。 神谷接手乐园以后，它也没有归顺的意思。 到现在还一直待在鬼屋小火车设施里。 而猿梦的异访进度，现在卡在38%，比起上次初见它只涨了一点。 距离真正异访应该还有很久。 神谷川的打算是，暂且留它一手，时刻关注它的异访进度，等入手了下一尊式神像，契约到食梦貘后，再去把猿梦退治掉。 反正现在整个乐园都是神谷川的场子，平时还有能全场自由活动的精英怪兼“代理园长”小兔丸看着。 猿梦翻不出什么浪来。 神谷一边站在园长角度，考虑着乐园的未来规划，一边从几只小怪身边淡定穿过。 顺便还掏出了凫鸟铜配，召唤出了光溜溜的小小老头。 “走吧，咱们把这张地图的探索度刷掉。”神谷川这样吩咐道。 …… [区域任务：探索奈良梦幻乐园80%，已完成！（92/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高天原通行牌！] [奈良梦幻乐园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某处未知场所的神椟受到感应，有待激活！] 刷乐园的探索度，不过是时间问题，神谷川凭借着自身乐园主的意识，加上小小老头探路，努努力总归是会完成的。 另外，可以确定的是梦幻乐园里面没有隐雪区域存在。 像新手村那样福利满满的地图，貌似挺少见的。 不过，整张图探下来，神谷也有额外收获。 在一家乐园的果屋商店里面，座敷童子发挥了她的探宝能力，帮老父亲拿了两个道具—— [获得月隐*2！] [月隐（优良评级）：饴细工所制造的奇特甜。可在一定时间内消除自身的声音和气息，变得不易被敌人发现。咬碎块，其效果便会降临于身。] 刷完乐园的探索度，神谷川直接登出返回现实。 在第三张地图里攻略了足够久，是时候看看下张地图长什么样了。 一回现实，神谷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最新的3d的全景地图，以及一个全新的标记点。 可以看到这次的标记点，开在东京都本地。 “哦？难得主场作战。” 神谷川放大地图查看详细情况。 只见新标记显示的具体位置为——慈吉医院鬼屋。 “这次是鬼屋？”神谷川摸了摸下巴。 这个慈吉医院鬼屋，听起来略微有点耳熟。 他将手机界面切换到浏览器，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很快就看到了想看的内容。 甚至找到了这座鬼屋的官方网站，上面的介绍如下—— [慈吉医院鬼屋，位于日本东京都，是现今世界纪录中最大最恐怖的鬼屋。] [鬼屋以一整栋大厦为基础，外型是个破旧、凄凉、颤栗的医院。和其他鬼屋不同，慈吉医院内并没有规定的路线，而是让游客在整个医院里随意行走。这里真正意义做到了身临其境、而设计者在恐怖机关设置方面完全不遗余力、简直就是以吓破你的胆为目标。] [想象一下你做过的最痛苦的噩梦、看过的最可怕的电影以及你去过的最恐怖的鬼屋，把这些加在一起还比不上慈吉医院这座颤栗迷宫的十分之一。] “鬼屋占地一整栋大厦，一比一还原的医院主题，感觉有点东西。” 神谷下滑页面，开始在慈吉医院鬼屋官网的留言板块继续浏览，上面能看到非常多的网友留言。 其中点赞最多，被顶到最上面的一条是—— 【虎bro】：“愿赌服输，我因为没有在慈吉医院鬼屋里坚持30分钟，特来官网的留言板块兑现和朋友的赌约。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是个**！” “额外再说一句，慈吉医院鬼屋真的很吓人。我平时真的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但在里面被吓晕了两次，全是在鬼屋内置的急救站里醒过来的。一般人不建议贸然去挑战。” 神谷川：…… 无视第一条留言，继续下滑。 【一块面包五十万】：“我听说，慈吉医院鬼屋原身就是一座相传闹鬼的废弃医院改造的，好刺激！想玩想玩想玩！” 【星之卡比兽】：“去玩过，回家两天拉的屎都是绿色的。被吓的。（悲哭）” 【日服第一男枪】：“玩过的人表示，这鬼屋真的是无法形容的恐怖。在进入鬼屋前签的免责协议中有一条—— ‘npc可随意接触、辱骂、囚禁玩家，但玩家不可反抗攻击npc，不然会被立刻请离鬼屋’。 不能接受这一点的，不要去尝试了。说真的，我体验了20多分钟，感觉这个鬼屋里的npc很多行为都不是演的，他们是真的变态。” 要写的鬼屋，原型是富士急鬼屋，我暂时还没想好改成什么名字好，就先这样写了。明天大家再看的时候名字应该已经被我改了。另外，npc可以随意接触，辱骂，囚禁游客的规则，来自美国的一座鬼屋，麦克康美庄园。 (本章完) 第203章 慈急医院 第203章 慈急医院 “工作人员可以随意接触、辱骂、囚禁玩家？这听起来很恶劣啊……这样的规则真的没问题吗？”神谷川看着留言区里的留言，皱了皱眉头。 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鬼屋方面，只要确保不会对游客的身体以及人身安全造成实质伤害，然后把npc接触、辱骂、囚禁游客的行为解释成“剧情演绎需要”，貌似就构不成触犯法律。 属于是在律法边缘游走。 而且，神谷上辈子也玩过不少的鬼屋和密室逃脱。 他的胆子还蛮大的。 大部分鬼屋对于他而言，只能说是刺激，但不足以令他恐惧。 因为他在游玩的过程中，总是很清楚一件事，鬼屋里的“鬼”，也就是npc们，他们的工作只是吓人，并不会真的伤害人。 甚至绝大部分npc在游客探索鬼屋的过程中，根本就不会和游客发生实质上的肢体接触。 只要清楚认识到这一点，心里就会构筑起一道坚实的防线。 就算受到惊吓，也总会保留“没必要过分害怕，我现在其实是很安全的”，这样的想法。 而慈吉医院鬼屋在规则设定上，打破了这一点。 他们放大了npc的权限。 随意的肢体接触、辱骂、囚禁行为，会剥夺那些原本胆子大的游客在鬼屋中探索时候的安全感。 估计这也是慈吉医院鬼屋会被测评为世界上最恐怖的鬼屋的原因之一。 认真了解了一下这次要开地图的地点信息后，神谷关掉浏览器，切回了《怪谈物语》页面。 他再次放大了系统给出的地图上，标记点的所在位置。 因为是3d的地图，除去看东南西北以外，还能分辨上下。神谷对着手机屏幕又琢磨了一会，心里有了底： “这次开标记点的具体位置，看起来在慈吉医院鬼屋的三楼。也就是说要深入鬼屋探索，才能开新地图。” 既然如此的话，不妨明天就带上“家里人”，去那个鬼屋买张门票体验一下。 说起来，神谷川要进慈吉医院鬼屋，是有不少办法的。 比如灵活利用【一千银针】、【鬼之皮衣】等道具；又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带上式神们悄悄溜进去夜访。 但既然买张门票就能堂堂正正进去，神谷川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复杂。 而且，他对所谓的“世界第一恐怖鬼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业务水平，其实还挺好奇的。 只要一张门票钱，既能办正经事，又能进行假期必要的休闲娱乐。 双倍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 第二天，神谷川起了个大早。 早饭依旧是由贤惠的家政怪谈般若准备，做的还挺丰盛。 一份香煎三文鱼、一份日式厚蛋烧、一碟腌菜、一碗味增汤，外加一碗热腾的白米饭。 说实在的，神谷川对日本人早上起来吃白米饭的饮食习惯，一直不是很适应。 而且，上辈子喝惯了老火靓汤，对于味增汤也始终喜欢不起来。 不过，因为早餐全是由般若认真手作的，他还是很老实地埋头将饭菜全都吃了个精光。 “我吃饱了。” 吃过早饭后，神谷开始呼唤司机。 老样子，今天依旧是灵车团中的小妹妹小原早未守在他的附近。 听到吩咐后，小原从房间的角落里现身，并且通知了大石、高山异访进现实里来，接送老大出门。 一会要去的目的地，是东京的23区。 练马区。 位于东京都的西北部，以拥有众多的漫画家而闻名，有“日本动漫发祥地”之称。另外，著名恐怖片《咒怨》中的凶宅，正在此区域。 当然了，那座号称“战栗迷宫”的慈吉医院鬼屋，也开在那里。 七座马自达开了[幽灵加速]，不过十几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找了个距离慈吉医院鬼屋不太远的无人位置停下。 神谷川下了车，正要离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看向车上的大石他们：“对了，大石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去。” “我们？” “嗯。不想一起去鬼屋里面玩玩吗？”神谷川一笑。 虽然他的笑容很诚恳，但却总让人觉得，他似乎对灵车团成员们有什么别样的安排。 大石俊马和高山真衣面面相觑。 鬼去鬼屋里玩玩可还行？ 话虽如此，但既然老大热情地发出了邀请，大石和高山也就没有拒绝。 除去大石以外的四个人很快就一同下了车。 之后，大石俊马一脚油门，驾驶幽灵车撞出一阵空间波动的涟漪，进到了怪谈世界里。 在里世界停好车，他再次异访回了现实，扶正脑袋，走到了老大神谷川的身边。 一人和五个怪谈，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着慈吉医院鬼屋进发。 当然了。 队伍里的大石俊马他们五“人”作为怪谈，除非他们自己想，否则普通人是无法看到和感知到他们的。 …… 慈吉医院鬼屋。 外形上看，就和鬼屋官网介绍的一样，是一座破旧、凄凉的废弃医院。 现在虽然是秋天，但是正值暑假期间，来鬼屋游玩的人不少。 其中很多看起来都是学生。 神谷川在门口的售票处买了票，不算太贵，2000円。 票亭里坐着的工作人员，是一个脸上化妆，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孩。 将票递出来的时候，她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了神谷的手腕，狞笑着，眼球向上翻动，神神叨叨来了一句：“欢迎来到慈吉医院！” 神谷川愣了一下，但感受到手腕处温暖柔软的活人触感，只是朝对方笑笑，抽回了手，并且把票接下。 心说这个鬼屋里的工作人员还挺敬业，从售票环节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制造恐怖氛围了。 而且演技也不算太浮夸，可能是有过岗前培训。 神谷川的身后，灵车团的成员则挤在一起探头探脑，用只有彼此以及他们老大才能听到的声音交流—— 高山真衣：“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有点吓到我。而且说真的，她的表情控制地很不错啊。” 小原早未：“小原……也有被吓到。” 大石俊马：“但是，也还有改进的空间吧。要是说‘欢迎来到慈吉医院！’这句话的时候，能顺势把脑袋摘下来的话，惊吓的效果肯定会更出彩。” 神谷川：…… 鬼被人吓到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另外，人家售票员是个大活人。 大石你那个建议属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取到票后，神谷被接待人员带到了一层的大厅里等待，并且还给发放了号码。 这大厅里的布置，和医院的候诊大厅差不多，但四处都是残破、荒废的迹象。 这里有些阴冷，等候的人却还挺多。 场景布置的很不错，但同一空间里的人数一多，给人造成的心理压力就锐减不少。 在右侧，有一个可供四人并行的通道，那里是慈吉医院鬼屋的正式入口，同时也是出口。 一般是三到四人为一组，一同进入其中。 神谷在等待的过程中，能时不时看到进去挑战的游客，尖叫着从里面跑出来。 有些人连鞋都跑掉了，却浑然不知。甚至有极少数人，都不是被同伴搀扶出来的，而是被医生打扮的工作人员用担架给抬出来的。 “三四个人探索这么大一座鬼屋……再从游客的反应来看，这个慈吉医院里面应该确实是很吓人。这种地方应该带鬼冢来，她说不定会很喜欢。” 神谷川这样想着，继续保持坐姿。 灵车团里会讲话的三人，围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就在这样有些无聊的等待过程中，神谷忽然听见了身边其他游客的对话。 讲话的是三个人，两男一女，看起来都是大学生的样子。 其中一个男生长得比较壮，估计平时大概在好好健身，肌肉分明，给人的感觉外向且自信。 剩下男女。 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女生则是波浪的卷发，脸上化着较精致的妆容。 他们明显是一对情侣，衬衫男正牵着卷发女生的手并排坐在一起。 两人的颜值都还算不错，看起来还挺般配。 这三个大学生就坐在神谷边上的位置上等待，进大厅和取号的时间也和神谷差不多。 估计一会有很大概率，是一同探索慈吉医院的队友。 卷发女生：“……好想进白鸟前辈你说的慈吉医院传说中的第三层后室看看啊，伱说通往那个区域通道已经被封锁了，好可惜。” 肌肉男：“得了吧，带上你们两个，一层二层我们都不见得能通关。” 衬衫男：“说起来，三层的后半部分为什么被封锁了啊？” 肌肉男：“据说是在几年以前，有个游客在慈吉医院的三层被当场吓死。后来这里停业了一段时间，整改了好久才重新开业的，之后第三层有一小部分区域，就不再开放了。 不过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三层少了一半可探索区域根本就无从发现。毕竟有八成的人，在一层二层的时候，就受不了惊吓直接退出了挑战。这种事情，只有我这种慈吉医院整改前，进入过三层的老玩家，死忠粉知道。” “把人吓死，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这消息我也说不上来是真是假，但我读高中的时候，慈吉医院在某个时间段确实是停业过两个月的。” “嘘，小声点，咱们别在这里谈论这个了吧。” “……” 边上的神谷，听了身边三人不经意的谈话，不自觉摸了摸下巴。 慈吉医院曾经吓死过人的传言，他昨天确实有在网上看到过。 不过，第三层只开放了一半的事情，网上就没有相关的信息了。 毕竟，除去官网上的介绍内容，近些年各种和这座鬼屋相关的攻略帖子、体验笔记里，也都只是在说这个鬼屋有多恐怖多恐怖云云。 而且就算慈吉医院的第三层真的被封了一半，就如肌肉男所说，对于来鬼屋探索的玩家而言，就凭鬼屋里那么错综复杂和庞大的环境，也很难真的感受出来。 “如果肌肉大哥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我开标记点的地方，会在三层楼开放的区域，还是封锁的区域？” 神谷川这样想到，稍微感觉有点麻烦。 但纠结了一小会，随后又释然。 无所谓了，烦恼这个也没啥用。 反正来都来了，就算肌肉男说的是真的，就算开地图的标记点在封锁区，以自己随身携带的道具，外加式神帮助，想进终究是能进去的，无非就是要多点力气。 …… 慈吉医院的生意在暑假时间很火爆，神谷川在大厅里等了一个上午，依旧没有轮到。 中午的时候，他出去吃了份昂贵且不实惠的便当，然后回来继续等待。 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 神谷听见了大厅的广播终于叫到了他的号码：“104号到107号病人，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有序前往候诊室就诊。” 叫号的声音，一开始听起来是个甜美的女声。 但是一遍过后，广播里响起“沙沙”的电流声，那声音就变得尖锐诡异起来：“重复一遍，104号到107号病人，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有序前往候诊室就诊！” 这一整个上午，慈吉医院都是用这种方式叫号的。 只能说，在代入感的小细节上，这座鬼屋确实做的不错。 等候到百无聊赖的神谷拿着自己的号码从座位上站起，他是104号。 身边那三个大学生，也就是肌肉大哥加一对小情侣，也同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没错了，和之前预料的一样。 神谷川会和这三个人一起探索鬼屋。 叫过号后，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工作人员走进大厅，接待四人去往右侧的那个大通道处。 通道里很暗，头顶的几盏吊灯忽明忽暗闪烁。 能感到有一股阴冷的，不正常的风，从深处吹出来。 走进这里的时候，身体素质一般的那对小情侣，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朝通道内走十几米，能看到一个穿保安服，手持金属探测仪的人员，在他的示意下，众人将随身物品，以及通讯设备放置到了边上的置物箱内。 神谷因为开地图一定要携带手机，所以没有很认真地遵守这项规则。 而且，他的手机放在【蜃气布袋】里，金属探测仪检测不出来，想混过检查很容易。 先发后改，因为要改动，大家最好迟一点刷新一下再看 (本章完) 第204章 我的头，我够不到，够不到了啊 第204章 我的头，我够不到，够不到了啊 “各位，请随我来。” 放置好随身物品以后，领路的“护士”将神谷等人带到通道深处，这里有一道生锈的铁门，目前暂且是关闭的状态。 铁门边上，有一个房间上面的门牌写着，[候诊室]。 候诊室里的灯光还算明亮，零散地摆着几张桌椅。 包括神谷川在内的四名游客，在护士小姐的示意之下，随意找了个桌位坐下。 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是免责协议书。 上面详细写了在慈吉医院里游玩应该遵守的规则。 神谷将其拿起来看了看，之前听说过的那条，“工作人员可根据剧情演绎需要，接触、辱骂、囚禁游客，而游客不得攻击工作人员”的规则，也写在其中。 另外协议书的最后，还有一条大写标粗的重要提示。 是关于安全词和安全动作的。 游客在游玩鬼屋的过程中，如果感觉身体明显不适，或者过度恐慌希望退出挑战，可以通过大喊安全词，或者做出安全动作来退出游玩挑战。 安全词是“大吉大利，身体健康”。 安全动作为双手交叉，举过头顶。 安全词和安全动作，可以对任何鬼屋的npc做，或者在任何一个监控摄像头下做，都算有效。 届时会有工作人员赶过来，将游客带离鬼屋。 “可以随时退出，看来慈吉医院多少还是给了游客一些安全保障的。”神谷简单阅读完协议书，毫不犹豫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那位领路的护士小姐，将四人签字的协议书收走，留下了一个手电筒，然后便转身离开，并且“砰”得一声用力关上了候诊室的门。 几乎就是在她离开的一瞬间。 本来明亮的候诊室中，灯光开始剧烈闪烁，忽明忽暗。 悬挂在众人头顶的投影仪发出奇怪的响动，开始运作起来。 黑白的影像被投放到了候诊室的白墙上，播放出来的画面摇晃不止，时不时有雪闪动。 画面里播放的内容，似乎就是众人现在身处的这座慈吉医院，不过是没有废弃时候的样子。能看见明亮的房间，整齐的医用设施，以及不断在影像中闪回出现的医护人员和穿病号服的病患。 这看起来像是几十年前保留下来的影像资料，给人的感觉异常真实。 伴随着影片播放，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性出现在画面里，开始进行案內说明： “现在讲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陈年旧事。故事发生的舞台，就是各位身处的慈吉医院。或许你们早就听说过，这里被改造成鬼屋之前，是一座真切存在过的废弃医院大楼。” “坐落在练马区的慈吉综合医院，曾是个很大的医院，有着优良的医生资源和各种优秀设备。这座医院表面上治病救人，实际在背地里却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院长和一些同医院的工作人员共谋，对一些病患随意开药和手术，进行活体实验，很多病人不堪痛苦精神失常，然后死亡。” “死掉的病患会被摘除器官，浸泡在化学药品里，剩下的尸体残块则随意装在大木桶里。” “没有人知道，慈吉医院的那一任院长，为什么要做这样恐怖和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很久，直到枉死的患者们的亡灵出现。他们屠杀了所有的医生和护士，整座医院就这样废弃了。” “时至今日如果有人走进这里，走进这个阴森的医院，也还会看到那些死去的患者和医生，还有提着人头的护士游荡……所以，小心你们在探索这里所见到的鬼魂吧，或许……他们是真实的？” 一开始护士小姐讲话的状态还算正常的，当讲到后面，声音就变得低沉空不起来，开始咳血，然后破相，最后蓬头散发，后面的背景也是变得血淋淋的不堪入目。 影片放到这里，戛然而止。 “有些吓人啊，我怎么感觉投影仪里播放的内容，都像是真的？” 那对大学生情侣里面的卷发女孩，看完影片，略微有点恐慌，用力抓住了她的男友手。 他男朋友便努力安抚她，不过声音稍稍有些没底气： “别怕，留美。鬼屋都是这样的，说得煞有其事，让你信以为真。可伱要是真相信了刚刚影片里的话，那鬼屋的目的就达成了。” 一旁的戴眼镜的肌肉男也接话，他的状态稍微从容一些： “是的，这影片我都看过好几次了，不会有事的。一会要是我们要是在里面被冲散了，你们谁怕得实在受不了，大喊安全词就行了。” 一行人里面，只有身为陌生人的神谷川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 他在想一件事情。 慈吉医院既然能被《怪谈物语》选择成为第四张地图，现实里起码也应该算是个灵异点。 真的会闹鬼的那种。 所以，刚刚案內说明里讲的那些东西……会单纯只是鬼屋方拿来加深游客沉浸感的杜撰故事吗？ 总感觉不太好说。 候诊室里。 三个大学生内部交流了几句，之后那个肌肉男又回过头，看向同行拼车的第四人：“喂，那边的小弟弟。” “嗯，叫我？”神谷停止了思索，回过神来。 “当然是叫你。怎么，是太害怕所以不敢出声了吗？”肌肉男有些戏谑地笑起来，并且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膛，“别太担心了，我们能凑在一起玩游戏也算是缘分，大哥哥我玩过这个鬼屋好几次了。在关照我的两个后辈的同时，也会罩着你的。” 看来大概是神谷川坐在位置上，皱眉臭脸思索的样子，让自来熟的肌肉男误以为他是在害怕。 不过，产生这样的小误会，神谷也没有去解释什么，只是朝对方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话说，小弟弟，你看起来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自己一个人来玩这么恐怖的鬼屋，真的没有问题吗？”那对小情侣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临时组队的第四人身上。 还不等神谷回话，肌肉男刷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没事，没事。小弟弟就算真吓晕了，这里还有急救站呢。” 接着，肌肉男将先前引导的姐姐遗留在前排桌面上的手电筒拿上，便风风火火朝着候诊室的大门走去。 看起来是迫不及待想要挑战鬼屋了。 那对情侣彼此对视了一下，也起身跟上。 最后就是神谷川了，他看着三个大学生朝外走的背影，只是无奈发笑。然后，又扭头瞥了眼自己的身边。 他的两侧，正站着几个普通人看不见的“人”。 说起来也有趣，上一组管神谷叫“小弟弟”的人，现在正站在他身边，充当他的小弟。 “那我们也走吧。” 神谷川压低了声音招呼上灵车团，起身离开了候诊室。 …… 四人离开候诊室的时候，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同神谷一道探索鬼屋的三个大学生。一身肌肉，戴眼镜的大哥叫白鸟；那对小情侣，男生叫文夫，女生叫留美。 医院的通道里。 白鸟大哥已经开始动手，去推动前方生锈的大门。 铁门和地面接触，发出生涩的摩擦声，缓缓打开。门后，就是鬼屋真正的游玩区域。 大门开启时，能感受到有一阵阴冷的风迎面吹过来，四周的温度似乎更低了。 啪。 白鸟打开手电，通过电筒的灯光，能看到门后依旧是一条通道走廊。 不过和外面不一样，里面的走廊墙壁上存在着干涸的红色痕迹。 这痕迹不像是颜料留下来的，看着像是真的血液涂抹而成。对这类气息较为敏感的神谷，甚至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扩散在空气里。 除此之外，墙上还能看到指甲的抓痕，深深浅浅，密密麻麻。 微弱的灯光一照过去，有点渗人。 “大家都听我指挥。虽说这个鬼屋里的内容一直在变，每次的体验都不太一样，但我好歹玩过好几次，也算有经验了。” “一层的走廊尽头，有一张医院的平面地图，上面能看到本次通关最快捷的路线，每次安排的路线都不太一样，大家一定都要把路线给记好。” “要记住，快捷路线就相当于通关的攻略。跟着路线走才能出去，自己乱跑脱离正确路线的话，会遇到极其恐怖的事物。那些被吓到爬出来，或者抬出来的人，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另外，进去以后很可能会有‘鬼’出现，冲散我们。遇到‘鬼’一定要跑，甩掉他们以后再立刻回到原路。鬼屋的npc是被允许接触我们，抓住我们的。被他们抓住，带到医院深处，再想要离开回归正确路线可就难了。” “都听明白了吗？尤其是那个神谷小弟弟哈，跟紧我。” 白鸟晃了晃电筒，打头阵行进，同时借着自己老玩家的身份，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最后还特意点了神谷川的名字。 四人就这样行走到通道口处。 走廊上老旧的吊式灯管忽明忽暗，可以看到这里的墙脚有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因为灯光太暗，加上沿路上也有很多大大小小，似乎是装着医疗废物的袋子堆砌，所以这几个麻袋事实上并不起眼。 另一侧的墙上有个告示栏，上面果然张贴着一张地图。 大家便按照白鸟说的，认真开始记忆被标记出来的，本次最快脱困的路线。 但事实上，慈吉医院这么大，要想把路线完全记下来是不可能的，短时间内能记个大概就算是很不错了。 四人之内，对记忆通关路线最有优势的是白鸟。 虽然每次通过的线路都有些不同，但他作为老玩家，对慈吉医院里不变的地形多少是有些熟悉和了解的。 在其他人忙着在脑海里记忆逃脱路线的时候，神谷伸手，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凫鸟铜配。 已经长到十多公分高的小小老头随即出现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个大学生看不见这个光溜溜的小东西存在。 “记一下地图，尤其是三层的，等会应该用得上。”神谷小声吩咐自己的斥候。 “阿巴！阿巴！”小小老头朝自己的主人打了个“ok，交给我”的手，兴冲冲开始观察地图内容。 提前记忆医院地形，再结合后续实地勘察。 作为专业的斥候，只要完成这两步，小小老头就能化身成为神谷川探索慈吉医院的外挂。 具体效果，相当于全图开了个小透。 这也不能怪神谷玩赖。 之前从白鸟那里听说，三层有可能被封禁了一部分。 要是标记点真位于封锁区域的话，神谷提前做点盘外招准备也无可厚非。 毕竟他来慈吉医院休闲娱乐只是次要，通不通关都无所谓，真实目的还是要开第四张地图的标记点。 众人记忆地图的时间差不多有五分钟。 之后，感官最敏锐的神谷，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是另一侧墙边的那几个麻袋发出来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弹。 神谷川朝那几个麻袋瞥了一眼。 事实上，刚刚经过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几个袋子了，而且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也心知肚明。 麻袋里的是活人。 是鬼屋安排的，在此埋伏一军，准备给游客们一个下马威的演员。 “还真别说，在这个鬼屋里当npc，还挺辛苦的。”神谷这样在心里随意感叹。 那几个麻袋里的演员开始活动，这就说明记忆逃亡路线的时间到了。 游戏即将正式开始。 “等会，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队伍里面，本来在聚精会神记忆地图的大学生姐姐留美这样问道。 其他人后知后觉地回过头。 哗。 只见其中一个麻袋的袋口松开，从中抖落出一个软塌塌的物件，砸在众人的脚边。 电筒灯光照去，才可以看清，那被抖出来的东西是一段被剖开来肥肠。滑腻腻的，粘连着颗粒淋巴粒，以及浊黄色的脂肪块。 紧接着，数个麻袋之中，都有一条被涂抹得惨白的人手伸出！ “跑！” 队伍最前面的白鸟发出一声暴喝，晃动手电逃窜。 其他人随即跟上。 走廊的另一侧，是一个巨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停尸间。 因为有一架架铁床被整齐摆放在这里，每张铁床上都盖着白布，下面似乎遮盖着什么。 停尸间这里存在着有数条通道，看起来四通八达，似乎是能通往慈吉医院的各处。 四人一进入到这里，那些铁床便都齐刷刷晃动起来，每张床上，都有披着白布的人形坐起。 白布被拉扯下来，显露出来的是好几个化着入殓妆容的npc。 “你们不该来这的！” 他们卖力嘶吼表演，朝着惊魂甫定的四名游客冲去。 这处四通八达的停尸房布置，本来就是为了冲散游客队伍而存在。 一片混乱之中，白鸟大哥当机立断，找到了本次正确路线的通道口，一骑绝尘地奔入。 而剩下的那对小情侣，并没有反应过来，紧紧拉着彼此的手却没有及时逃开。 神谷川则是站得位置不太好，身边被几张带滑轮的活动铁床拦住，前面又被大学生情侣挡住，所以也没离开。 “你们不该来的！带走你们，带走一个！” 化入殓妆容的npc们已经冲到了三人面前，把那对小情侣吓得哇哇乱叫。 神谷倒是没怎么慌乱，或者说内心毫无波澜。 听npc们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他们仨没及时跑掉，现在要带走一个人作为惩罚。 “三选一的话，那对情侣手拉得这么紧，被带走的应该是我。” 神谷这样估计着。 但这种事情也无所谓。 先前白鸟大哥介绍过了，在慈吉医院鬼屋被npc带走“囚禁”，并不意味着结束游戏，而是会被带到医院深处，彻底脱离本次的逃离路线，遭遇更加恐怖的挑战和“袭击”。 反正自己的真实目的，在于三楼的标记点，被npc带走以后，开始独自行动，也不算一件坏事。 神谷川这边，已经打算开始配合npc离开了。 却只见那些个化着入殓妆的演员们，纷纷开始拉扯起那对小情侣。 “不要！不要啊，留美！” “文夫！” 这对苦命鸳鸯被硬生生分散开来，并且其中的男生被几个npc直接肩扛而起，然后闹哄哄地涌进了边上的一处通道消失不见。 整个停尸房只剩下神谷川和那个名叫留美的女生。 这就稍稍有点尴尬了。 借着房间里冷色的闪烁灯光，神谷川朝对方望了一眼。留美脸上明显有了泪痕，原本精致的妆都有些了。 看来刚刚那一幕，对她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那个，受不了的话，要不要对着监控喊安全词。你看，那边就有一个摄像头。”神谷提议道。 但还不等留美回应，停尸房里再次响起了躁动声。 声音是从众人刚刚进来的那条最大的通道里传来的，是那些套着麻袋的npc，正在扭曲着爬动出来！ 身边是闪烁的灯光，摇晃的铁床；地上是扭曲的身体，惨白的肌肤。 种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交融在一起，目光所及之处，又是一场极尽恐怖的视觉盛宴！ “啊啊啊啊！” 刚刚才受到巨大惊吓的留美小姐，哪里能接受这个。 她惨叫了一声，慌忙后退。 可是因为过于恐惧慌乱，很不幸地被边上的铁架床绊住，猛得扑倒。 就在可怜的留美小姐即将倒地之际，在她身边，忽然有一道人影勾勒出来。 是灵车团里的妹妹，小原早未。 她站的位置距离留美最近，看对方马上要摔倒，下意识地对留美单独现了身。 并且一把将对方揽进了怀里。 留美小姐虽然是个大学生，身材却是属于较娇小一类。 她惊恐慌张跌倒，只感觉被人托住了身体，脸则是埋进了一片冰凉，有弹性的柔软之中。 等艰难抬起头，却看见一个差不多也是大学生，但完全陌生的短发女孩，正抱着自己。 “同行的游客？不对，一起进来的完全没有这个人。鬼屋的npc？可她没化任何恐怖的妆容，看上去甚至还挺可爱的。这是怎么回事？” 惊魂未定的留美正要疑惑。 这时候，抱住她的短发女孩微微摇晃了两下。 大概是刚刚留美撞进她怀里撞得太过用力了，让对方有点没缓过来。 啵—— 留美听到了这样的响声，从短发女孩的脖颈处响起。 紧接着，那女孩的脑袋便突然滚落下来，像是一颗氢气球一样，飘飘荡荡上升。 短发女孩慌忙松开留美，踮脚伸手向空中抓。 “哎呀！你把我的头撞掉了。我的头……我够不到，够不到了啊……” 脖颈处空空荡荡的身体正在抬手。 而那颗飘在空中的脑袋，正在开口说话。 (本章完) 第205章 你们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 第205章 你们这样真的不会亏本吗 留美小姐进入慈吉医院，不过才十分钟左右。 短短十分钟之内，她就受到了好几次惊吓—— 套在麻袋里的人、化着入殓妆的尸体，以及摸不着头脑的小原早未。 而所有惊吓之中，最恐怖的当属小原身首分离的演出。 留美小姐把头埋进小原早未胸口时，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柔软但又奇怪的冰冷。 所以这个短发的同龄女孩是切实存在的，不是幻觉或者投影。 但为什么她的脑袋会像气球一样飘起来呢？ 为什么浮空的脑袋表情能那么生动，甚至还会张口讲话呢？ 留美小姐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甚至她现在连自己大脑都无法控制，无法正常思考。 小原早未先手扶着留美小姐，给了她一点安全感，在她内心刚刚放松警惕的时候，又脑袋猛地搬家。 这种情绪大起大落落落的调动，以及恐怖效果的营造，堪称绝杀。 轻易就攻破了留美一触即溃的心理防线。 摧枯拉朽。 可怜的留美小姐视线的视线慢慢转黑，只能看见那颗飘荡的头颅，以及不断踮脚跳跃的无头身体。 她的脑海只剩下了一句话不断在重复：“那个女孩说她够不着自己的脑袋了。” 够不着脑袋了…… 脑袋…… 留美重重喘出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倒地，惊吓过度，昏厥了过去。 而这时候，小原的身体还在不断踮脚，伸手，跳跃。 她的头颅在空中一边嘟囔，一边拼命点头，慢慢下落：“哎呀，差一点……差一点点就碰到了。” 边上目睹了小原早未骚操作的神谷川都快惊呆了。 妈耶。 小原这是要干嘛？ 想把人家吓死吗？ 他连忙上前，蹲下身子，探了探地上留美小姐的鼻息。 还好。 还有呼吸，而且比较平稳。 应该只是吓晕过去了而已。 “实在抱歉。”神谷从地上重新站起来。 小原早未那边，此时则终于够到了自己的头颅。 她抱住脑袋，呆呆静止了几秒，最后学着自己老大的样子，把头埋在胸口，惭愧地小声道：“早未也，实在……抱歉。” …… 套在麻袋里面，不断向前蠕动的几个演员，亲眼看着前面那个女性游客软塌塌倒地。 这时候也就顾不上再继续吓人了。 他们毕竟只是演员，不是真的怪谈鬼怪。 几个npc脱掉身上的粗糙麻袋，快步上来查看情况。 其中有一个妆容惨白的女性员工，熟练且专业地开始给留美小姐做起心肺复苏，以及人工呼吸。 还有人拿出对讲机，沟通员工中心。 看起来慈吉医院里的npc们，应对这种情况还挺熟手的。 神谷看npc们这么专业，感觉自己也没必要在原地继续待着。 他满脸歉意地又看了眼地上的留美小姐，然后请求道：“请务必好好照顾她。” 之后便打算离开停尸房场景。 因为情况特殊，那些麻袋人都没有去追他。 神谷川从容地选择了一个通道口进入。 他所选的路，不是肌肉男白鸟走的那条正确路线，而是先前入殓妆“尸体们”带文夫离开走的那条错误路线。 理论上来说，会通向深处场景，遇到更恐怖的演出和挑战。 而之所以这么走，是因为神谷川刚刚在走廊口记忆地图的时候有确认过，那条路是通完医院三楼的最快路径。 …… 慈吉医院员工中心。 中心位于鬼屋内部的二楼，由数条员工专属通道连同。 同时，这里也是整个鬼屋的监控中心。 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反馈回来的影响，都呈现在这个房间的几个大屏幕上。 这里是整座鬼屋的核心以及大脑，负责注意游客动向情况，实时调度演员，制造惊吓。 员工中心内一共由五个人员工作。 “急救站出来两个人，去入口的停尸房场景支援a组，那里有个女游客昏倒了。” 员工们盯着监控，不断沟通协调各处。 刚才在监控里面，他们亲眼看着留美小姐被铁架床绊住，眼看要失去却又勉强稳住身体，再之后就瘫软了身子，被吓晕了过去。 因为小原早未只对留美一个人现形，监控里看不见她的存在。 中心的人员也就没有多想。 只当是自家的鬼屋演出效果太生猛，而留美小姐的心理素质又太差，所以受了两波惊吓便支撑不住。 一番各处沟通后，监控里可以看到，晕倒的女游客得到了妥善处理。 指挥中心的员工们开始聊题外话—— “那个大学生妹妹真不行啊，进来七八分钟就吓晕过去了。胆子这么小，可不应该来我们的鬼屋玩啊。” “还不是你，指挥b组把人家男朋友给拉走了，你小子可太坏了。” “嘿嘿，我反正是见不得这些进鬼屋的小情侣们黏在一起啦。” “……” “说起来，这组的游客里，那对情侣的胆子都不大。你们看，被b组带走的情侣男，明显已经被吓得受不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喊安全词退出。” “嗯，不过剩下的肌肉男，还有那个小男生，貌似胆量不小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小男生，有点让我刮目相看啊，我本来以为他会是最早退场的。” “小男生胆子是不错，但他把路线给记错了。伱们看，根本就没走对。他走的那条路，可是荒板在守着的。” “啊？今天荒板在守那条路吗？那有好戏看了。” “……” 聊了几句，员工们的话题被人打断：“咳，不要闲聊了，认真注意其他三个游客的情况。” 说话的这人，是这座鬼屋现在的实际经营者。 名叫木户和司。 木户先生大概30多岁，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样子，习惯梳油头，头发和胡须都打理得很整齐。此刻正端坐在电脑前，认真盯着闪烁的监控屏幕。 “好的，木户先生。” 员工们又开始专心工作—— “喂。二层的d组注意，游客里的那个健壮的肌肉男，走过楼梯朝你们那里去了，准备好制造惊吓。” “喂。一楼楼梯口的柜中人准备，年纪最小的游客，马上要路过你了。” …… 慈吉医院二楼深处的一个房间。 这里充斥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以及一股腐烂的肉味。 房间内能看到许多的铁架子，上面摆满了玻璃罐。 罐子里用化学药水浸泡着各种动物尸体，以及人体器官组织。 这些动物标本，以及人体器官全是真实的。是从某些还在经营的医院，用较为灰色的手段购买过来的。 瓶瓶罐罐的深处，有一个人正坐着。穿一身破损肮脏的医生服，衣服上沾满了提前准备好的动物血污和油脂，血腥味浓重刺鼻。 他的面部被绷带缠绕，只露出了口鼻和眼睛。 那对眼睛阴郁气质极重，如同狼顾，一般人对上这样的眼睛，本能地就会移开视线。 这人就是刚才指挥中心人员提到的荒板。 是整个慈吉医院，最重量级的演员。 演出的效果，极其逼真和……病态。 一般碰上他的游客，基本全都得被吓得进急救中心。 神谷川之前有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评论——“慈吉医院里的演员，行为不像是演得，反而像是真的变态。” 留下这种评论的游客，一般都是在鬼屋里遭了荒板了。 而事实上，这位荒板先生的心理确实有些问题。 从小到大，他都热衷于看到他人惊恐无助的样子。 别人越是害怕，他就会感觉越愉悦。 愉悦到甚至颅内高潮。 所以荒板最后找了鬼屋里的工作。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专业对口了。 在慈吉医院，他可以随意地恐吓惊吓游客，本色出演。 把进来玩的游客们吓到嚎啕哭泣，吓到昏厥，都没有关系。只要不对游客造成实际上的身体伤害，就不需要负责任。 能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荒板心满意足。 反正他所享受的，是那种从心理上击溃别人，猫捉老鼠一般的乐趣和快感。实际伤害他人身体这种事情，则可以不做，做了还违法。 “今天也没有几个人，能闯到我这边来呢。” 荒板端坐在标本室里，百无聊赖。 今晚他就没工作过几次。 荒板的身边，正摆放着一把血淋淋的道具电锯。 他在慈吉鬼屋里饰演的角色，名叫电锯医生，设定上是协助院长进行人体实验最得力的助手。 因为长期进行反人类的实验以及杀戮，电锯医生的内心变得极其扭曲和病态。算是鬼屋背景故事里，最强的一只鬼怪。 这个疯癫无比的角色，很适合荒板。 因为等的实在无聊，他开始摆弄电锯，这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结合刚才对讲机里中心的指挥对话，应该是b组饰演入殓尸体的同事，强行拆散了一对情侣中的男生，并且到了这里。 “来活了。” 荒板兴奋起来。 可他才刚起身，就听见外面走廊上又传来声响。 是一个颤抖的男声：“大吉大利，身体健康！大吉大利，身体健康！我放弃，不玩了，不玩了！” 听起来，是游客喊出了安全词。 “唉，真没意思啊。”荒板扫兴地重新坐下。 又等候了十几分钟。 荒板的对讲机响起：“喂，荒板！游客里年纪最小的男生，在朝你那里移动。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前面的人根本吓不到他，得看你的了！给我卯足了劲头搞他！” “哦？” 荒板一下来兴致，抓起了身边的电锯。 听起来，有意思的上门了。 …… 慈吉医院二楼走廊深处的设置，是游客一定要进入标本室。 因为外面的一段走廊，完全被封死。得从这个恐怖房间的前门入，后门出才能重新向后探索。 后门出去，就是通完三楼的楼梯。 标本室里灯光昏暗，气味难闻。 荒板手持电锯，在固定的点位藏好了身形，伺机而动。 没过一会，他看见有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今晚的乐子来了！ 荒板亢奋起来，瞅准机会，用身体一撞，将自己前排的铁架推倒在地上。 整个标本室里，只有这个架子上的“玻璃罐”是道具，罐子不是玻璃，而是由特制。 哐！ 几个罐子落到地上，砸得粉碎。 里面刺鼻的化学药剂流淌，碎肉和恶心的动物尸块散落满地。 嗡嗡！ 与此同时，荒板拉动手里的电锯，发出巨大的，带有威胁性的噪声。 一般游客在进入标本室后，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出，基本上都会被吓一跳，然后惊慌失措逃跑。 不过，今晚的这名客人似乎有点不一样。 荒板见对方只是略显吃惊地站在原地，还听见了他的讲话声：“你们这样砸道具……2000円卖我一张门票，真的不会亏本吗？” 这下子，倒是有点把荒板给整不会了。 他稍稍愣神，几秒以后才重新找回状态，极为火大地挥舞着电锯冲上前。 机油味充斥鼻腔，电锯上火星四溅！ 那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游客，这下子终于给了面子，径直穿过标本室，灵活朝着后门跑去，快速重回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荒板没有追过去，拖着电锯闪身钻入一旁的员工通道。 通过这条内部的道路，他可以快速而精准地出现在游客必经的下一段道路口。 短暂消失，让对方心理稍微放松，引导他产生“刚刚应该只是固定在一个房间里吓人的npc”这样的错觉。 然后再突然出现伏击，如影随形。 这是俗套的惊吓套路，但异常的直接且好用。 跑吧，小子。 今晚你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下个路口，我有九种办法吓瘫你！九种！ 荒板快速穿过狭长的员工通道，向上攀登，前面就是一道活动的暗门，通过这里他就可以出现在三楼的楼梯口。 和游客撞个满怀！ 哔哔—— 对讲机里又一次传出同事的讲话声：“准备了荒本，他要拐上楼梯了，看起来没太多防备。用你最拿手的对付他！” “嗯。”荒板简单应答。 员工通道里，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不用担心被外面听到。 哔哔—— 对讲机又响：“好，他即将出现在下一个摄像头前。预备，三……诶？等、等一下。” “怎么了？”荒板急不可耐。 “暗门前面的那个摄像头突然没了画面，我不确定那小子是不是从楼梯中间走上来了。”对讲机那头，同事的声音似乎是很吃惊。 荒板：“什么意思？什么叫忽然看不见画面了？” “我不清楚，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摄像头给挡住了。” (本章完) 第206章 看，我找到你了 第206章 看，我找到你了 荒板因为急切地想给客人送上最优质的惊吓服务，没有继续再和对讲机里的同事沟通，拎着电锯，一把推开了暗门。 外面的三楼楼道口，静悄悄一片，确实看不到人影。 只有散发冷光的吊灯在胡乱闪烁。 荒板回头，看了看墙角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那里空空荡荡，一切正常，根本就没有被异物挡住。 哔哔—— 对讲机又一次响起：“荒板，三楼楼道附近，另外有三个摄像头也没掉画面了。我们现在不清楚那个游客到底去了哪里。你先等等，我们这边马上联系其他同事……” 沙沙—— 对讲机里的话没有讲完。 说着说着就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沙”的电流声。 “搞什么？”荒板在心里暗骂。 他伸手用力拍了拍对讲机。 但没用，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是只能听见“沙沙”的电流声。 “算了。” 这帮同事只会给自己拖后腿。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那名游客。 慈吉医院里的设备故障了也无所谓。 就算没有这些辅助的手段，公平较量也没有关系，荒板还是会尽他所能，为客人送上最好的服务，让他们感觉宾至如归。 “没有人能在遇见我之后，还能笑着踏出慈吉医院大门的。” 荒板这样低沉地念叨一句，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 他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一定要找到那名游客。 荒板拎着电锯，走向了三楼的拐角。 三楼的演员很少，一般npc都不愿意上来，大部分人都会待在一至二层活动。 反正一楼和二楼的空间已经够大了。 而现在，如果那个小游客真的跑上了三楼，那么接下来很可能是荒板与他的1v1对决。 …… 三楼的走廊。 这条走廊的地板和墙壁都是木质的，总体色调是褐色。 头顶上依旧悬挂着那种老式的吊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间可以看见地板和墙壁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手印。 “躲起来了吗？” 荒板拖着电锯，在走廊上走动。 每经过一个房间，就会推开门进去查看神谷是否藏在其中。 这样查看了两个房间后，还是无果。 正当荒板略显扫兴地打算离开第二个房间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身为“电锯医生”的荒板立刻警觉。 不过因为对讲机故障，他还不能确定外面走廊经过的，到底是那名小游客，还是某个上到三楼来的同事。 于是荒板顺势躲到了房间的门后，小心观察情况。 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远超乎他这个鬼屋老员工的想象。 啪嗒、啪嗒。 随着声音靠近，荒板留意到，这脚步声很轻很小，完全就不像是青年或者成年发出来的。 反而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踩踏木地板。 屏息继续听。 四下里静得出奇，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外面不断靠近的那个脚步声在响。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路过荒板藏身的房间门口，忽然加快。 “呀~嘻嘻。” 与此同时，荒板还听见了稚嫩的嬉笑声，还伴随一声清脆的铃铛晃响。 声音短暂响起又快速消失。 没有听错。 那声音确实是小孩子的，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发出来的。 但是。 慈吉医院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小孩子？ 低龄的儿童是不被允许作为游客进入鬼屋的。 鬼屋方面更不可能会雇佣这种年纪的童工。 “该不会是……” 荒板不自觉地想到了什么。 在慈吉医院的三楼深处，有一小片被封禁住的区域，相传那里不是很干净。据说很久以前在这里工作的员工，经常会在那里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听到奇怪的声音。 前些年，还有一名游客直接在那里被活活吓死。 死状非常凄惨。 后来运营鬼屋的木户先生，去找了据说有驱灵本领的法师，回来做了几天的法事，又把那片区域贴黄符封死。 之后，怪事便停止了。 “该不会是，那片区域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很擅长自己吓自己。 这一点，就连荒板这样的人也不例外。 不过，身为一个资深的扮鬼专家，他的胆子到底是比一般人要大不少的。 在“啪嗒、啪嗒”的轻微脚步声远离开一点后，荒板小心翼翼地将门拉开一点，向外瞥去。 这一眼可不得了，他看到了一个穿红色带白纹的小小身影，就站在房门口的走廊不远处，正背对着自己！ 原来脚步声的“人”，根本就没有走远！ “呀。” 荒板吃惊之余，听见那个红和服的小女孩再一次发出了声音。 孩童的拉长音，听起来软软的，糯糯的。 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却只会让人心生恐惧。 和服小女孩显然是注意到了荒板的存在，在他拉开门缝的同时，就在缓缓回头。 身子不动，只是缓缓转过脑袋。 这时候，走廊上的老式吊灯闪动。光线一暗一明之间，荒板再重新去看那个和服女孩，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惊魂甫定之余，荒板的呼吸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穿红和服的小女孩，是不可能出现在限制级的鬼屋里面的。 这感觉就像是在东京湾上看见一只企鹅在游水一般的离谱。 所以，刚刚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和服小女孩，真的是个人吗？ 还是说，慈吉医院三层被封禁的区域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跑出来了？ 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事业心很强的荒板，也无心再继续吓人了。 他又一次将对讲机拿出来。 试图联系员工中心，可那头传来的依旧是“沙沙”的电流盲音。 甚至，这一次荒板还在电流声中额外听见了一些什么奇怪的响动，仔细去听到话，似乎是一个声音清冷的女生，在对讲机里面讲话。 “你好……沙沙……我是……你好……沙沙……我是……” 电话里那个微弱的，不细听难以分辨的女声，正在一遍一遍，机械地，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同一句无意义的话。 听清了这种响动以后，荒板被惊得直接将对讲机扔了出去。 “该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件又一件的怪事，已经让“电锯医生”的心里开始害怕了。 他是很擅长吓人不假。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会恐惧。 荒板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存在“喜怒哀思悲恐惊”七种正常情绪的人类。 “不行，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荒板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得先离开这里，去到员工中心里去。 不能再在三楼待下去了。 荒板弃下有些沉重的电锯道具，从门后闪身出去，在走廊上快速移动起来。 因为害怕，他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越走越快。 嗒嗒嗒！ 荒板的鞋底碰触木质地板，发出声响。 这种硬鞋底碰触地板的脚步声，本来是他用来击溃游客心理防线的道具之一。但现在听起来，却让他自己心里发毛。 快点，再快点。 视线范围之内，已经可以看到三楼通向二楼的楼梯口。 那里有员工通道的暗门。 只要到达那里的话，只要到达那个地方的话。 嗒嗒嗒！ 荒板的脚步声继续响。 而就是这时候，荒板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响动从身后传来。 刺啦，刺啦—— 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正在抓挠木质的墙壁，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荒板的脚步不自觉一顿。 但随着他的停顿，那“刺啦，刺啦”的摩擦声也消失了。 荒板感觉自己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没有回头，又一次朝前，尽可能轻地迈了一步。 哒。 刺啦—— 果然，那尖锐的摩擦声又响了起来。 “呼——” 荒板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了勇气猛地回过头。 他看见了。 在这条木地板走廊的深处，一道巨大的扭曲白色鬼影就立在那里。似乎正在死死盯着自己，像是饿狼在凝视羊羔！ 那画面，怪诞，无声，又诡异无比。 “这又是什么？”荒板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他可以确定，那道巨大的白色鬼影，绝对不是鬼屋内部的人员或者道具。 鬼屋里就没有这样的东西！ 而且，刚才看到的红和服女孩，还可以心怀侥幸，安慰自己说是可能是某个误闯鬼屋的奇怪小朋友。 但那道鬼影，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 人是不可能长成那个样子的。 鬼屋里真的有脏东西！ 跑！ 荒板这时候心里只剩下了这样一个念头，拼命迈动双腿跑动起来。 刺啦，刺啦—— 身后，那种刺耳的摩擦声再次响起。 是那个巨大的鬼影，在用尖锐的白色手爪，划过木制墙壁发出来的声音。 那东西在飞快靠近！ 荒板用出吃奶的力气，拼尽全力冲刺，抢在被鬼影碰到之前，撞进了暗门里面。接着速度不减，飞速在攀登爬梯上下滑，回到二楼的标本室。 冲出员工通道时，他能听见身后传来喀喀地响动。 鬼影也跟着挤进了通道里面。 那东西还在追自己！ 荒板有些腿软，刚刚冲刺他用尽了全力，在原本距离相隔那么远的情况下，还是差点就被抓住。 他自觉接下来跑不过那白色鬼影，于是选择迅速匍匐下身子，一个侧翻，滚到角落一处堆放标本玻璃瓶的铁架之下。 荒板对标本室的情况还是很熟悉的，现在躲藏的这个地方算得上隐蔽。 才刚躲好，荒板屏住了呼吸，从铁架下朝外看去。 正看到那个瘦长的巨大声音，诡异扭曲着，从狭小的员工通道里面挤出来，以飘荡的姿态在房间各处游荡。 因为趴在地上视角比较低，荒板无法看见对方的全貌，只看见白色的残影在周围转来转去。 他不敢出声，拼命捂住自己的口鼻。 就这样煎熬的等待了不知道多久，外面的白色残影一晃不见了。 “消失了？”荒板这样想道。 但他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继续在铁架下方躲着。 还不能出去，得等那个鬼影彻底离开才行。现在可不是在鬼屋里玩游戏，被那东西抓住，绝对会被生吞活剥的。 正这样想着，荒板听见了“喀喀”的轻微声音从耳边传来。 是似乎是自己藏身的铁架正在轻微的晃动。 他感觉到了什么，惊恐地扭过头去。 只见铁架一侧的间隙处，一张扭曲的脸正倒悬着，长发披散。 那是一张被白色脂粉涂抹全白的脸，只有嘴唇和眼皮处点红，看起来像是歌舞伎的妆容，但远比歌舞伎给人的感觉更加的诡异和怪诞！ 白脸有一双发红的眼眸，此刻正直勾勾注视着荒板。 寂静无声。 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甚至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在眼神接触的时候，白脸那被点红的嘴唇上扬，露出一个诡诞无比的惊悚微笑来，像是在说： “看，我抓住伱了。” …… 神谷川拎着着一把造型惊悚的电锯，走进标本室的时候。 穿一身染血白大褂的“电锯医生”，已经在藏身的金属架下方被吓晕了过去。 摆满泡福尔马林标本的架子一侧，褪下妒面具变回冷傲少女的般若，正幽幽飘荡着。 神谷走上前，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嘶，好像玩得太过火了，本来只是想把他吓退而已。” 之前小原早未一个不小心，将游客留美小姐给吓晕。而现在自己，又一个不小心把尾随过来的一名鬼屋工作人员给吓晕。 一回生，二回熟。 神谷川伸出手指，探了探铁架下电锯医生的鼻息。 还好。 也是呼吸平稳。 确认了一下被吓晕过去的npc的状态，神谷川拿出了一个对讲机。 这东西是地上这家伙刚才丢在三楼的一个房间里的。 对讲机里面，“沙沙”的电流声不断，仔细听的话，能听见有一个女声，不断在里面重复着：“你好……我是……你好……我是……” “玛丽，停一下。帮我通知鬼屋内部的急救站，就说二楼标本室场景，有一名工作人员昏厥，让他们来救援。” 神谷这样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手里的那台对讲机便恢复了正常。 “哦……” 对讲机里传出清晰的应答，哔哔响了半分钟，又一次恢复成电流声不断的“故障状态”。 神谷川将铁架下的荒板小心拖出来，把对讲机以及道具电锯都留下。 接着扭头朝身边的黄毛吩咐：“大石，你在这里看看情况，确保这个npc被其他的鬼屋工作人员带走。” 大石俊马一咧嘴角，竖起大拇指：“好咧，老大！要是没人来救他，我就亲自把他扛到急救站去，放心好了！” 做完这一切，神谷川重新朝着三楼进发。 伴随他的移动，在他的附近总会有四个摄像头画面消失。 这是高山、小原，以及三上兄弟的手笔。 神谷川之所以将灵车团带到鬼屋里来，本意也是为了做这个—— 在进入三楼这个关键楼层以后，因为可能要偷偷摸摸做事，还要时不时不合规矩看手机。 在慈吉医院里面，被发现携带手机，是会被请出去的。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在三层活动时，神谷川打算干脆黑掉鬼屋的监控系统。 具体操作起来很简单—— 就是让高山、小原他们，以不可视的状态站在监控下，接着表演一手身手分离。 等他们的脑袋挡住摄像头，再完全现身。 物理黑监控。 黑掉了监控以后，神谷再次从【蜃气布袋】里将手机掏了出来。 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因为要在三楼复杂的建筑结构里对照着手机地图找标记。 神谷不大希望有人不断尾随打扰他。 所以面对提着电锯追过来热情服务的“电锯医生”，只能采取吓退的对策。 只是没想到，自家的怪谈们有点用力过猛。 但还真别说。 他们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哪怕是敷宝都表现不俗。 “以后等哪一天，我不想当鬼神共主了，没准可以退休学着开个鬼屋。有真实的怪谈在里面当演员，这不得给游客们刺激死？” (本章完) 第207章 坏了，这是一张阴间地图！ 第207章 坏了，这是一张阴间地图！ 慈吉医院，员工中心。 监控中，时不时会有几个画面变作漆黑一片，似乎是摄像头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 画面一般黑个几分钟，又会诡异的恢复正常。 因为监控设备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故障，员工中心的工作人员，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进入三层的那个游客到底哪里去了。 他们也有尝试用对讲机沟通鬼屋中演员。 但更诡异的是，整个鬼屋里的对讲机现在都无法使用，一打开只能听见沙沙的电流声。 电流声里似乎还夹杂着模糊，难以听清的人声。 闹鬼了！ 发生这么古怪的事情，毫无疑问是闹鬼了！ 监控室里的几个员工，这时候都开始慌乱起来。 “木户先生，会不会是三楼被封锁的那片区域里面，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一名在鬼屋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员工，这样颤巍巍地问话。 慈吉医院的三层，曾经闹过鬼的传闻，在内部的老员工之间不是什么秘密。 几年前的那场法事做完后，鬼屋才变得太平起来。 但今天怪事频出，很难让人不往那方面去想。 “先不要瞎想！”木户喝止住了员工们的低声讨论，“医生呢？医生的电话也打不通吗？” 慈吉医院中的npc，在工作的时候是不允许带手机的。 只有在急救站里，具备专业急救知识，充当临时医生的几个角色例外。 “试过了，也打不通。”老员工哭丧着脸回答。 这时候，监控室里有人指着屏幕突然喊道：“你们看，急救站里的医生们出来了！” 在屏幕的画面里可以看到。 位于一层的急救站里，有三名医护拿着对讲机交流了一阵子，之后便抬着担架径直去了二楼深处的标本室房间。 医护们从房间里面，抬出了一个昏厥的人来。 但那人并不是游客。 而是荒板。 室慈吉医院里，惊吓效果最好的演员荒板！ “荒板他怎么昏了？” “平时不都是他把别人吓晕的吗？” “该不会是真见鬼了吧？” “我有些害怕了……” 盯着屏幕的几个员工，又一次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而且，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刚才急救站里的医护明显是接到了对讲机里面的指令才出去救人的。 从他们径直去往二楼标本室的举动来推测，对讲机里给出的指令大概率还非常清晰。 但问题是，整个鬼屋里的通讯设备，现在全处在诡异的宕机状态。 员工中心这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和鬼屋里的演员们进行沟通。 那么刚才到底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在给急救站的医护们下指令？ 一想到这一点，众人都感觉后脊背发冷。 “行了，都别吵了！”木户再一次叫停了手下的议论。 这位一丝不苟的先生此刻面若沉水，开始思索和纠结。 半响后，他似乎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进入三楼的那名游客还没有找到，这局逃脱挑战中止，你们跟我去三楼找人。” 现在最重要是先找到那名不见了的游客。 几年前的那种事情，不能再让它发生一次了。 木户的话一讲出来，整个监控室里陷入了沉寂。 很显然，在场的人都不太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很可能正在闹鬼的慈吉医院三楼冒险。 即便木户言语上威压强迫。 最后也只有一个平日里话最少的员工愿意跟他上楼。 没办法了。 只能先这样。 “你先去趟一层，再叫上几个愿意上三楼的员工一起。我去二层叫人，然后十分钟后，我们在二楼的楼梯口碰面。” 木户朝着那名愿意跟上三楼的员工吩咐道。 后者点了点头便跑出了门。 木户先生又看向留在监控室里的几个人：“继续看着监控吧，并且不断尝试弄好通讯设备。” 正要出门的时候，他听见后面有员工问：“那个……木户先生，我们现在应该报警吗？或者通知消防？我可以离开鬼屋试试看电话能不能打通。” 不过，很快就有另一名员工开口反驳：“伱傻啊？警察和救援人员，会管闹鬼吗？” 而管事的木户，却只是摆了摆手：“随便。试试吧，打119，就说我们的鬼屋设备故障，有一名游客在三楼失联……可能遇到危险。” 讲完话，他也硬着头皮推门离开。 鬼屋里现在真的在闹鬼吗？ 木户先生对此也吃不准。 要是真的又闹怪事的话，该怎么办呢？ 木户也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他现在心乱如麻。 他想到几年前那位来做法事的法师，应该是有真本事的。毕竟那人来过之后，在今天之前，慈吉医院一直很太平。 如果能找到那位法师，说不定能再一次摆平鬼屋里的事端。 可是，法师大人在上次给三楼的那片区域贴上黄符封锁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木户先生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叫什么法号。 只是隐约记得—— 那位法师是一个马脸，脸上有红疙瘩的中年男人。 …… 整个慈吉医院，乱成了一锅粥。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神谷川，这时候正拿着手机，对照着《怪谈物语》在鬼屋三楼踱步。 因为有提前记忆了地图的小小老头探路，虽然慈吉医院内部的构造很复杂，但神谷川探索地也还算比较顺利。 走着走着。 他拐进了一条走廊。 这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着的铁门。 门上挂了好几把金属大锁，缠绕着粗重的铁链。 无论是锁还是链条，看起来都有些年头，已经生锈了。 这里应该是一条不予通行的死路。 “阿巴！阿巴！” 带路的小小老头，开始对这看起来无比厚重的铁门指指点点。 神谷对照着3d地图，也把视线投到了铁门上。 根据《怪谈物语》的提示，本次开地图的标记点，位于这道门的后方。 “这后面应该就是慈吉医院传说中被封锁的三层半。和之前想的一样，标记点果然位于那不接客的半层。” 神谷暂时将手机揣回兜里，从【蜃气布袋】里将南泉一文字掏了出来。 他先是站在门口观望了好一阵，然后才缓缓举刀对着门上几把大锁和铁链比划。 “感觉这门后，好像没有太重的邪祟气息——真是抱歉了，事后我会赔的。” 唰！ 映照着靛青微光的野太刀自上而下劈落。 狭长华美的刀锋，锐利难当，不可以用常理忖度。 刀刃不受阻碍地切入铁链中，削铁如泥！ 哗啦啦！ 只一刀斩下，那些粗重的大锁和链条就都崩断开来，砸在地板上，发出腐朽的金属碰撞声。 神谷川现在对太刀的把控，就是如此的野蛮却又精准。 清除了锁链，神谷将厚重的铁门推开。 门后温度比原本就挺冷的鬼屋其他地方，还要低一点。 推开的时候，有一股阴沉的风迎面吹过来，夹杂着大量的灰尘。 “咳。” 神谷用右手在面前扇动几下，等扬起的飞灰沉寂下来一点，才能勉强看清里面的情况。 门后依旧是一条长廊，没有窗户，漆黑一片。 用手机的电筒照过去，可以看到走廊的墙上、地上、天板上，密密麻麻贴着些黄色的符纸。 每张符上都画着相同的，难以看懂的符箓符号。 符纸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上面红色的法箓依旧鲜艳无比。因为刚刚阴风吹动，那一张张黄符纸还在簌簌抖动，有不少飘落下来。 整个场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压抑感。 神谷川手持一文字，认真朝着新开出来的走廊深处望了望： “确实是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邪祟气息。可能这里曾经存在过的怪谈，被这些密集的符纸压制或者干脆退治掉了？” “阿巴。” 一直在探路带路的小小老头，这时候依旧拖着灵降物凫鸟铜配，站在神谷的脚边直点头。 这小东西对危险的感知那可是一等一的强。 他都没有撤退逃跑的话，说明现在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 “但说起来……这些黄符给我的感觉怪怪的。”神谷又开始细细打量走廊里的黄符。 他对于符箓没有什么研究。 顶多就是之前看卖药郎补充的《五雷法》的时候，从那份手稿里面，不太系统地浅薄了解到了一点先秦道家符法知识。 是真的只学到一点点皮毛，没办法拿出见人的。 不过，在神谷川为数不多的活人朋友中，小巫女鬼冢切萤倒是个使用符纸的熟手。 晴明桔梗黄符用得出神入化。 “我之前看到过鬼冢掏出来的那些黄符，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灵动。不过这些……我说不上，好像有点……妖异？” 神谷又盯着走廊里密集的妖异黄符看了一阵子。 他隐约有一点感觉。 貌似这奇怪黄符上的法箓有些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最后神谷只能先用手机对着符纸拍下几张照片，打算先做完正经事再慢慢计较。 …… 神谷川踩着地上的符纸，小心在走廊里穿梭。 这被封锁的三层半，说是一半，但实际上面积比外面开发部分要小很多，沿途只能看见几个不大的废弃房间。 走到最深处，神谷来到一处类似于手术室的场所。 这个场所就比较大了，摆着许多的手术台，还有很多看不懂的，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医用仪器。 这些仪器不像是鬼屋里的道具。 和外面的走廊一样，手术室里也贴满了黄符纸，甚至密集程度比外面更甚。 符纸贴了一层又一层。 神谷川拿着手机走到了场所的中心，一架手术台的边上，从《怪谈物语》给的地图上来看，这次的标记点就在这里。 游戏页面中，也顺利弹出了【开始游戏】的按钮选项。 “玛丽。”“般若。” 神谷川开口呼唤。 红黑洋裙和紫白襦袢的两道身影，同时在他的身侧现身。 “看着我的身体一些，顺便照看一下灵车团和小小老头，我进那个世界开个地图就出来。”神谷这样说道。 虽然现实世界所处的地方，没有明显的邪祟气息，看起来并不危险。 但神谷依旧选择了让玛丽和般若留下来做保镖。 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 一切准备就绪。 神谷在废弃的手术台边上盘腿坐下，点击了【开始游戏】的按钮。 视线之中，黑灰白色的色块交叠融合，慢慢勾勒成一个全新世界。 等一切都平息下来，神谷川于另一个世界现身。 “这……？” 神谷川现在身处的位置，有可能还是手术室房间。 至于为什么说有可能。 那是因为这一次新开出来的地图，里世界和表世界的区别实在过大。 就拿现在这个房间来说。 放眼看向周围，是一片令人作呕的血红色。 墙上，地上，天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类似于血肉的组织，上面连着狰狞的血管和一些引人不适的肉瘤。 而且，覆盖整个房间的那些血肉仿佛有生命，是某个整体的一部分。 正在有规律的律动蠕动。 还有粘稠又恶臭的奇怪液体，从这些血肉的内部流淌出来。 这感觉就像是，神谷川此刻正身处在什么奇怪生物的体内。 “这也太恶心了。” 神谷忍住不适，从地上站起来。 发光的神椟就在他身边不远处，只要碰触，就算是开启了新地图，可以领到全新的主线区域任务。 他起身的时候，就感觉身下软塌塌，烂乎乎的。这一踩下去，两只脚直接就陷入到了地板上蠕动的血肉组织之中。 小腿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没入血肉地板。 得有些费力地抬起拔出，才能迈下一步。 “不太妙，如果这张地图完全被这些恶心的血肉覆盖的话，我在这里的移动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神谷川皱起了眉头。 但更让他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 因为踩踏血肉的缘故，那些腥黄污红的恶臭液体大量涌出，完全覆盖住了神谷的小腿，黏黏的，触感很恶心。 嗡嗡—— 手里握着的手机在这一刻震动起来。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猩红腐毒】 [腐烂邪恶的猩红毒素，正在侵蚀你的身体，不断剥夺替死纸人的生命力。] “这些液体，还带毒素的？”神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难以置信。 坏了！开出了一张阴间地图！ (本章完) 第208章 土蜘蛛和行疫神 第208章 土蜘蛛和行疫神 假设这些蠕动血肉占据了整张地图，那就意味着在这张图里活动，固定要承受“移动状态减缓”、“持续中毒”这两个debuff。 阴间，实在是太阴间了。 “如果这个怪谈世界有造物主的话，就凭这张地图的设计，让人很难不去怀疑造物主是不是姓宫崎。”神谷川头痛不已。 但眼前的客观条件就是这样，再怎么吐槽抱怨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先去把神椟给点了。 神谷弯腰伸手，触碰第四张地图的神椟。 原本蛰伏着的黄绿色光点，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飞舞，又快速聚拢。 嗡嗡。 手机震动。 [地图已解锁，慈吉综合病院。] [区域任务1：探索慈吉综合病院80%以上范围。（0/100）] [区域任务2：退治c级怪谈土蜘蛛（异化体）；退治b级怪谈行疫神。] 神谷川认真查看起这次的主线任务。 “这张地图就叫慈吉综合病院，所以主题应该是医院，而不是现实的鬼屋……也可以理解，毕竟慈吉医院鬼屋的前身，就是一间真实存在过的废弃医院。” “另外，这次的退治任务和犬鸣峠、梦幻乐园里那种‘退治几个某等级以上怪谈’的要求不一样，变回了和铃诡校时候一样的，指名道姓的怪谈退治。嗯，这样倒也方便。” “不过，b级的行疫神。这个应该是这张图最强的怪了，有点难顶啊……不知道他写不写日记。” 确认完任务，神谷将手机收起来。 他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感觉到有一点轻微头痛、身体不协调，以及精神注意力难以集中了。 这大概是猩红腐毒侵蚀身体的初步症状表现。 “难办，看来要探索这张地图，得先找卖药郎买些解毒的药剂备上才可以进行。”神谷川站在烂乎触感的血肉组织里面，摇了摇头。 接着，他瞥向身边。 那里是废弃的老式手术台，和现实世界里的长得差不多。 刚进地图的时候，也是就看到了这个，神谷才断定自己大概还是身处在手术室中的。 可以看到，手术台的支撑部分，已经被蠕动的血肉组织包裹，不过台面上暂时还没有。 “犬次郎。”神谷开口呼唤自己的第三只式神，并且补充，“出来的时候不要站到地上，站到我边上的手术台上面去。” 一道漆黑的巨大兽形身影，顺从召唤现身，很听话地出现在了手术台上。 只不过吞孽犬神那么大，那么威武的体型，非常勉强蜷缩着挤到手术台上，显得有点滑稽，而且委屈巴巴。 神谷伸手拍了拍它的鼻子：“你看看，周围这些血肉组织……合你胃口吗？” “呜汪……” 犬神耷拉下脑袋，朝着手术台下方嗅了嗅，而后老实地甩了甩脑袋。 覆盖整个房间的奇怪血肉组织，浸满了毒素，就算是犬次郎也不敢直接去咬。 “唉，离谱，狗都不吃。” 神谷川叹气，然后示意犬神回归式神像。 不过，在这一点上，他还没有完全死心。 “不知道给犬次郎吃下解毒药剂后，能不能再尝试吃这些玩意。” 如果有办法让犬神食用这些血肉，化为成长进阶的养分。那么慈吉综合病院这张地图虽然阴间，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起码对自家狗子来说很阳光。 这样瞎想了一会，神谷川触碰神椟，传送去了破碎高天原挂机。 新地图已经开启，可以先回现实去了。 …… 现实世界。 慈吉医院鬼屋，某处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口。 本组游客中除了神谷以外，还一直未出局的大肌霸白鸟出现在了这里。 按照他原先记忆的逃脱路线，这次鬼屋的挑战是要上到三楼，解除一个机关后，才能开启二楼的一片区域。 通过那片新开出来的二楼区域下到一层，就可以抵达出口。 “不知道文夫、留美，还有那个看起来很弱的小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们没及时跟上我，八成已经被淘汰。而我……这次好像要通关了，真替他们感到遗憾。” 白鸟这样想着，感觉有些扫兴。 这次来玩慈吉医院不知道怎么的，体验感并不算太好。 前半段的时候倒没什么问题，但到了后半段的时候，全程无高能。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都没看到几个鬼屋npc出现。 作为一个老玩家，在他记忆里慈吉医院的惊吓点安排应该是很密集的。 这种许久见不到npc的情况很反常。 “这感觉就像是，后半段沿途躲藏的npc，完全不知道我到来了一样，导致不能及时出来。” 按理来说，鬼屋方面有监控设备，还有通讯设备沟通各处的演员，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的。 不过，虽然有点扫兴，但白鸟又隐约有点兴奋。 这次玩慈吉医院，体验感是水了一点。 但能通关的话，好像也不错。 这家号称全世界最恐怖的鬼屋，通关率可是很低的，能过关的话，还能拿到纪念奖章。回学校以后，可以好好和朋友同学炫耀一番。 装一波大的。 白鸟通过楼梯，抵达了三楼。 他上楼的楼梯，和之前神谷上楼的地点并不相同。 慈吉医院内部面积很大，而且经过改造，结构复杂，存在多条通道很正常。 进入三层后，白鸟开始寻找需要破解的机关。 因为是整个游玩体验的末期，他对现在的正确路线情况，已经记不得太多了。于是只能小心的，打着手电在三楼区域绕起圈来，寻找线索。 在这四下走动的过程中，他找到了一条走廊。 很奇怪的走廊。 尽头是一闪沉重的，带锈迹的大铁门。 铁门之后的地上，能看到几把很大的金属锁，还有粗重的铁链。 看起来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缠绕在铁门上的，不知道被谁给弄了下来，还给移到了门后。 另外，通过手里电筒的灯光，可以看到铁门之后依旧是一条长廊，走廊的地板、墙面、天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符纸。 黄色的符纸，赤红的法箓，在无风的走廊中簌簌抖动。 再结合漆黑的环境，压抑又诡异。 白鸟困惑起来，这条回廊的布置和整个慈吉医院的风格完全不搭。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设置。 “鬼屋的隐雪区域？或者，是传说中被封禁的三层半？” 大肌霸白鸟有些好奇了。 因为后半段一路走过来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惊吓内容，他此刻内心并不恐惧。 而且，就算眼前这条黄符走廊，真的是被封禁的三层半，对于白鸟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他之前确实拿“慈吉医院三层半闹鬼”，这个传言来吓唬同行的文夫和留美。 但事实上，在白鸟看来这个传言也只不过是传言而已。 三层半之所以封锁起来，用传言中的内容就可以解释。 几年前曾有玩家在这块区域被吓到心梗离世，而死过人的地方封锁起来也很正常吧？ 这解释既科学又合理。 “不管这里是不是传说中的三层半，反正在网上和慈吉医院相关的所有攻略里面，都没有提到过贴满黄符的走廊。我很有可能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这要是能探索一下，回去可有得吹了。” 抱着这样的心理，白鸟鬼使神差地迈步走进了黄符走廊。 能成为慈吉医院的老玩家，这大肌霸本身就是一个热衷于寻求新鲜刺激的性格。 见到这样的区域，不走进去看看情况，是不会甘心的。 …… 漆黑，阴冷，压抑，死寂。 这条走廊里的氛围，比外面那些区域更令人不适。 但貌似也没有安排什么惊吓的内容。 白鸟一路走过来，只看到两个废弃的房间。 再往前走，貌似就是尽头了，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大一些的房间。 “就这？不知道那尽头的大房间里有什么，希望能来点刺激的。” 白鸟意兴阑珊。 正当他朝着尽头的房间靠近时，忽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一个女孩子在唱歌。 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轻轻吟唱一首童谣——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鹤与乌龟滑倒的时刻。 背后的那个是谁呢？” 空荡荡的漆黑走廊里面，只有这样的童谣声在回荡，给人的感觉诡异无比。 接着，白鸟似乎是看到了有什么东西，从尽头的那个房间里飞了出来。 用手电一照。 他看见了一只小小的折纸鸟。 纸鸟身上缠绕着发丝，正在空中不断回旋，而童谣声，就是从纸鸟身上传出来的！ “这东西身上有发声的装置吗？” 白鸟盯着纸折鸟看，但无论怎么看，那就都只是一只由白纸折叠起来的小东西。 为什么会发出声音？ 又为什么会这么灵活的飞翔在空中？ 还不等白鸟想清楚这些问题，飞旋的折纸鸟突然下降。 用手电筒的光朝着它下降的地方照去。 下一秒，白鸟看到了纵使活到八十岁，躺在病床上输液都难以忘掉的画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鬼影。 是青面獠牙的狰狞恶鬼，估计有将近三米高，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走廊里面。 恶鬼浑身散发着惊悚恐怖的气息，头上长角，铜铃大的金色圆睁，似乎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生吞活剥！ “桀桀——” 白鸟听见恶鬼发出了渗人的笑声。 而后，庞大的鬼影从空中袭来！ 活的。 这东西是活的！ 绝对不可能是道具或者投影。 也不可能是人扮的，人是绝对不可能扮成这副样子的！ 白鸟见此情景，拔腿便跑！ 而在他的身后，“桀桀”的诡异笑声一路追随，一直到白鸟头也不回地跑出黄符长廊，才终于不再听到。 …… 般若将白鸟赶出了黄符长廊，便没有继续再追了，直接扭头回了走廊深处。 只要别让人发现神谷川待在尽头的手术室里就行。 之前就因为玩得太过火，吓晕了一名鬼屋的工作人员。 这次就稍微控制一下。 而且，作为式神般若在现实世界里必须依托阴阳师存在。 神谷川的身体还停留在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里，就算般若想追出走廊，因为距离限制，也是办不到的。 另一边。 大肌霸白鸟一路奔逃，缓不择路，虽然后面的恶鬼好像没有再追来，但他也依旧没有放缓速度，沿途看见了一条向下的楼梯通道，便直接冲了进去。 重返了二楼，他抵达了一个类似于标本室的场所。 这里的场景很狼藉，地上有玻璃碎渣，气味难闻的液体水渍，还能看见一些散落的动物尸块。 之前可能发生过什么。 在标本室的墙边，有一个人正站着。 他身上穿一件染血的白大褂，脸上胡乱缠着一条绷带。 能看见他那被染黄，显得流里流气的头发。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个鬼屋的npc。 尤其是他那一头和场景略微有点不搭的黄毛，这种不太专业的样子，加重了他的活人感觉。 “我不玩了，快带我出去！”大口喘气的白鸟快步上前，双手交叉举过头顶。 按照规定，在任何npc面前做出这个安全动作，都会被视作放弃挑战，带离鬼屋。 不过，面前的黄毛医生却没有具体动作，只是很随意地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不玩了呢？” “什么叫好端端的！”白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这个鬼屋有问题！我刚刚在三楼，有一个……有一个巨大的恐怖恶鬼在追我！” “先生，鬼屋里有鬼，不是很正常吗？”黄毛医生又问道。 “不。我不是这样意思。我发誓那个东西，绝对不可能是伱们的人扮的。我是说，你们鬼屋里真的在闹鬼，有真的鬼，你明白吗？” 因为急切想离开，白鸟急得嚷嚷起来。 同时他将手搭在了面前npc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摇晃。 这个时候，能接触到活人的身体的话，其实是能给人一点安全感的。 黄毛医生随着白鸟的摇晃，微微晃动身体：“那我明白了……先生，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在三楼看到的鬼，比起我来，哪个更恐怖？” “你在……说什么?” 白鸟不是很理解医生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忽然发觉对方的脑袋似乎诡异地开始颤抖。 接着，白鸟就看到对方的头从脖颈处滚落下来，鲜血如同泉涌一般喷射！ 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标本室。 而那个医生的头颅，不偏不倚，正滚到了白鸟的手中！ 刚刚从被般若追赶中缓过一点劲来的大肌霸，看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置信。 怎么做到的？ 道具？ 但是，这无头的身体看起来毫无破绽。还有黄毛医生的头，此刻就被白鸟接着，那种触感难以形容，但绝对真实。 他的眼前有些发黑了。 “先生。” 怀里的人头咧开了嘴。 眼前的无头身体，则是忽然抬手，抓住了白鸟的手腕。 “欢迎来到慈吉医院！” 黄毛医生的脑袋这样说道。 (本章完) 第209章 该不会和育种师有关吧？ 第209章 该不会和育种师有关吧？ “哈！我就说，在念出欢迎词的一瞬间，把脑袋摘下来，惊吓效果绝对出彩！” 大石俊马将掉在地上的脑袋起来，重新安回了脖颈处。然后伸手，满意捋平身上白大褂的褶皱。 他现在身上穿的染血医生装，以及缠脸的绷带，全是在鬼屋医护们过来救人之前，从昏迷的荒板身上取下来的。 算得上是利用得非常好。 “我果然是个吓人的天才。” 之前小原早未吓晕留美小姐是一个意外；而般若、座敷吓晕npc荒板本意则是想要驱逐，不让对方干扰神谷川干正事。 但黄毛大石可就不同了。 他吓晕了白鸟，完全就是兴趣使然，情不自禁。 大石俊马的这种兴趣爱好，在很早以前就展现出来过。 早在奈良初遇要去梦幻乐园探索的神谷时，就是这大黄毛最先提议，通过惊吓的方式让神谷知难而退，从而放弃前往乐园。 当然，从结果来看，这个点子最终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还把他们自己搭了进去。 “让我看看，话说这个被吓晕了的家伙，是不是也应该送到急救站去。” 大石俊马俯下身子，探了探大肌霸白鸟的鼻息。 接着，他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得抬头。 只见在标本室的后门，他的老大神谷川正在走进来，然后瞥见一脸得意的黄毛，以及躺在地上昏厥抽搐的白鸟，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大石俊马：“呃，老大，你听我狡辩……” …… 鬼屋方面。 实际经营者木户先生了十分钟左右凑了十几个员工，一同朝着三楼赶。 试图找到在监控里消失了的神谷川。 不过，当他们一群人小心打着手电走到标本室附近时，却只看见一直找不到的那名小游客，居然安然无恙地自个走了出来。 而且出来的还不光是他一个人。 这名小游客还扛着尚未淘汰出局，体型壮硕的另一名游客。 经过两个世界的长期锻炼，神谷的外形现在已经不能用病弱来形容了，“精瘦”一词更适合描述他穿衣服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他和白鸟之间的体型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吃蛋白粉练块的大肌霸，差不多有两个神谷那么大。 所以，神谷一脸淡定扛着白鸟出来的画面，看起来颇为震撼人心。 “啊，你们来的刚好，麻烦救一救这位大哥。” 见到鬼屋的工作人员组队出现，神谷川便轻拿轻放将白鸟铺到了地板上。 急救惊吓过度而昏厥的客人，鬼屋那边才是专业的，交给他们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位……先生。”木户先是让手下将白鸟送去了急救站，然后看向神谷，“能不能说一说，你刚才在三楼遭遇了什么？” “什么都没遇到，刚刚那大哥也是我在路上捡到的。”神谷川如实说道。 紧接着他又面不改色地开始扯谎：“我在三楼迷了路，本来是不想玩了的……不过伱们鬼屋是怎么回事啊？说好的对着监控摄像头做出安全动作，就视为放弃挑战呢？我对着好几个摄像头做了动作，完全没有人理我。” 木户先生听了这番话，脸色有些复杂。 但结合刚才的情况，神谷川的说辞又完全找不出破绽漏洞，无懈可击。 沉默了一会，木户发挥躬匠精神，深鞠一躬，朗声道：“实在抱歉！我们的设备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故障，对给您来不好的体验深表歉意！我们会尽可能补偿您的！” “补偿就不用了，我和我朋友们玩得其实还挺开心的。”神谷耸了耸肩。 神谷川在鬼屋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顺利离开了鬼屋。 他坚持没有要慈吉医院给的赔偿，不过倒是要走了管理者木户先生的联系方式。 说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之后可以再沟通。 又过没多久，有消防救援队赶到现场。 但那被吓昏厥的三个人，在鬼屋内部医护的专业救治下都已经转醒。 就是意识还都有点恍惚迷离，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头啊”、“脸啊”之类难以理解的零星词汇，但是医护们说他们仨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一阵应该就能恢复正常。 另外鬼屋“故障”的那些设备，随着神谷的离开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消防救援队赶过来后，基本没什么能做的，同木户先生沟通了一阵子便离开了。 不过即便如此，慈吉医院今天也无法再正常营业。 后续的游客游玩安排全都取消。 慈吉医院将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停业整改，对外说是要搞一次全面的设备检查维修。 …… 神谷川到慈吉医院鬼屋开地图，算是把这里搅了个鸡犬不宁。 而且，还给鬼屋方带去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这样想想还蛮惭愧的。 但神谷川自认为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既然给人家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之前又打算过，一通破坏之后给予对方补偿，那就得言必行，行必果。 具体的补偿方案，神谷已经想好了。 并非是经济形式。 谈钱就俗了嗷。 神谷川打算给慈吉医院送一场免费的安全隐患大整改。 位于练马区的这家号称“世界第一恐怖”鬼屋，存在着极大的安全隐患。 这一点毋庸置疑。 根据神谷川这次的探索，基本可以确定，慈吉医院鬼屋内部目前尚且没有怪谈在活动。 即便是被封锁起来的三层半也一样，里面已经找不到怪谈的踪迹。 就算神谷悄悄破坏了三层半的大铁门问题也不大。 鬼屋方只要重新买锁链，把那铁门再次封锁加固就行了。 可是，现在没问题并不代表以后没问题。 慈吉医院鬼屋所在的区域，可是《怪谈物语》所选出来的，第四张主线地图位置所在，说是大凶之地一点都不过分。 在对应的里世界中，已知有c级的土蜘蛛和b级的行疫神存在。 c级和b级怪谈要是异访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完全隐患还不够大吗？ 所以，慈吉医院就像是建立在富士山口的华丽屋舍，现在确实是一切都好，美不胜收，但说不定哪天突然就炸了。 “只有我攻略掉第四章地图，退治里面的怪谈，慈吉医院鬼屋才会真正安全。这份补偿够意思了吧？正常来说，多少钱都不见得能买得到呢。” 当然，这种想法稍稍有一点耍赖。 神谷川之所以会去攻略地图，本质上还是为了他自己。 但不可否认，这个行为对慈吉医院鬼屋确实客观存在极大的利好。 “除了退治里世界的怪谈以外，还有就是三层半里面的那些奇怪黄符。” 神谷对出现在鬼屋三层半里的那些符纸，有些在意。 总觉得它们古怪妖异，并且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眼熟。 接下来，他会尽可能对那些符纸展开调查。 “如果那些黄符真的有问题的话，贴在慈吉医院三楼同样是个隐患。而我要是能顺利调查问题，解决问题，又算是帮了那座鬼屋一个大忙。” 这样想想，神谷川对今天大闹慈吉医院的事情，就没有什么负罪感了。 “以后这座鬼屋要是能一直保持岁月静好，那完全是因为我这个年轻的鬼神共主，曾经在背地里负重前行过好吧！” …… 当天傍晚。 神谷川回到了家里，开始研究手机里拍下来的，鬼屋三层半黄符的照片。 “鬼冢对符纸应该有着不小的研究，我可以把这些照片发给她看看。另外，我要到了那个鬼屋经营者木户先生的联系方式，从他那里应该能获得一些当年三楼法事情况的信息。” 神谷川一边认真看照片，一边这样盘算着。 或许是因为换了个环境，换了种心态。 他坐在家里的地板上，才刚对着照片看一会，就灵光一闪般想到了些什么：“等会，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符纸上的法箓眼熟了。” 神谷拿来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小方餐桌上开机，接着打开了一个带密码的隐藏文件夹。 文件夹里储存着几组分类好的图片。 神谷川之前帮制烛小僧找到《青坊制烛图册》后，曾给图册做了电子备份。 后续拿到的一些图文资料也同样是如此。 其中也包含了四份《板仓的随笔自传》。 这些泛黄笔记的本体，在之前神谷川同乐园主板仓良三大战，祭出【形真理·退魔之剑】时，全都升空，变成了退魔剑斩杀板仓的力量，消散不见。 但神谷手里还保存有电子的备份，所以原件没了也问题不大。 “我感觉……啊，在这里，板仓良三的第四份随笔自传。” 鼠标滑动点击，最后放大了电脑屏幕中的一张照片内容。 这张照片出自【板仓的随笔自传（四）】，是关于唤醒板仓良三的那个仪式阵的。 “像，太像了。” 神谷认真比对手机和电脑里的两张照片。 从鬼屋三楼发现的法箓，同那以血亲之血构筑的罪孽仪阵之间，虽然并不相同，但却隐隐约约能给人一种殊途同归的感觉。 光看绘制的手法，它们之间似乎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种联系，就是神谷第一眼看到妖异符纸的熟悉感来源。 “那些贴在鬼屋三楼的黄符纸，不会和逢魔之时的午时育种师有什么关系吧？”神谷川皱了皱眉头。 他认真对着两张图片多研究了许久，直到确认自己再看不出什么信息。 然后，拿出纸笔对着【板仓的随笔自传（四）】，了些时间将仪式阵的符号临摹了下来。 没有进行百分百还原，只是临摹了个大概，差不多有八成的细节相同。 接着他对着自己临摹的符号拍照，连同从鬼屋拍到的几张黄符照片，一同发给了鬼冢切萤。 拍完照片以后，就随手将自己绘画符号的纸张烧了。 神谷川：[大佬，江湖救急。帮我看看，这两份图案之间，是不是存在联系？] 等上了几分钟后。 小巫女回了消息：[大佬？你怎么又这样叫我？] 神谷：[这不是有求于你嘛。#鞠躬] 鬼冢：[不要，听起来很生分。#哒咩] 神谷：[那，萤酱？救我。] 鬼冢：[这称呼就……稍稍有点夸张了，川君。] 鬼冢：[但随便你怎么叫吧。我先看看你给我发的东西。] 小巫女那边安静了几分钟，然后有连环消息call过来—— [你哪里搞来的这些？] [看起来有点古怪，两种符号都是怪怪的。要说联系的话，可以确定是存在的，它们看起来像是同一种体系里的东西。] [神谷你可千万不要自己瞎学这些啊！] [会误入歧途的！感觉好危险！] 神谷等到鬼冢那边的消息都发完后，才扣字解释回话： [我没打算学这些东西。前一个符号是之前一次在大阪除灵的时候看见的，我根据印象大概画了一下。而后面的法箓，是今天去慈吉医院鬼屋玩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鬼冢：[鬼屋？你去鬼屋里玩一趟，能遇到这种东西！？] 神谷：[是啊。厉害吧？] 鬼冢：[我没有在夸你……] 过了两三分钟。 鬼冢：[那个，对了。神谷，你和朋友一起去的鬼屋玩吗？] 神谷：[我一个人，一个活人。带着式神以及跟随我的怪谈去的。] 鬼冢：[哦哦哦。] 鬼冢：[带着真的鬼去闯鬼屋，真有你的啊，神谷。] 鬼冢：[我也想去鬼屋玩。我最近过得好惨，除了被婆婆盯着做神子训练以外，再也没干过其他事了，我感觉我的人生都灰暗了。#大哭] 神谷：[那下次请你去玩？] 鬼冢：[！] 鬼冢：[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下来了，截图了。不！准！骗！人！] 鬼冢：[说谎的人要吞一千银针！] …… 神谷川和小巫女又随意地聊了一会。 后者表示会抽时间进一步研究一下罪孽仪式阵上的符号和妖异法箓。 “既然鬼冢都判断仪阵和法箓之间存在联系，那看来慈吉医院里面的事情，真的和那个育种师有关系。如果是育种师在鬼屋三楼贴了那么多符纸，估计没憋什么好屁。”神谷这样想道。 关于育种师的事情，他打算等一等。 先看看鬼冢那边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还得再从木户先生那边也打探一下情况。 眼下要做的事情，还是先尝试去推进新地图[慈吉综合病院]的进度。 但就那张阴间地图，不找卖药郎采购一波药剂，肯定是没办法推的。 “唉。按照约定，敲钟召唤一次卖药郎，需要承担5000魂晶的低消，我开始肉痛了……” (本章完) 第210章 医院里当然有护士 第210章 医院里当然有护士 神谷川掏出【高天原神椟】，消耗掉存储起来的额外一个替死纸人登录游戏。 至于为什么会把这个备份纸人用掉。 那是因为上一个纸人，也就是用来开慈吉综合病院的那个，在神谷回家没多久后就扑街了。 死因是中了[猩红腐毒]，毒素随时间侵蚀身体，最终导致再起不能。 “猩红腐毒的毒素异常强烈凶猛。中毒以后就算离开了医院地图，也依旧会随中毒症状加深而死亡。唉，没办法了，哪怕再肉痛，药也还是要买的。” 视线里光影流转，阴影色块交叠，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后，神谷已经站在了破碎高天原之中。 眼前高高的赤红鸟居萦绕着厚重的荧光，破碎神殿的罅隙处，看得见外面星河斗转。 神厅的角落。 绿皮小和尚正坐着一脸认真地手作小安魂蜡烛。 蜡烛的原材料是魂晶。 小和尚将这些灰白色的晶石置于燃烧皿一般的道具内烧灼到融化，再倒入模具冷却…… 反正就是忙得不亦乐乎。 见神厅主人出现，制烛小僧也只是简单点头示意，然后又开始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绿皮小和尚最近过得非常充实。 原因是，神谷川前不久刚向他提交了一份大额的小安魂蜡烛订单。 随着神谷集团中的怪谈数量在不断增多，这位年轻的鬼神共主对安魂蜡烛的需求量也在不断攀升。 他将大部分蜡烛都投入给了般若和玛丽。 这两个都属于第一梯队的战斗式神，需要重点培养，狗粮资源拿多一点很合理。 而且神椟有辅助式神育成的功能，可以最大限度，最高效率地的利用每一根安魂蜡烛。 单从资源利用方面来讲的话，给般若和玛丽投入蜡烛，其实是最划算的。 另外，像座敷童子、小小老头、灵车团这些自主跟随神谷的功能性怪谈，也会得到一定的资源培养。 他们本身不是重点培养对象，还不能享受神椟功能“高利用率”的效果加持，成长的进度相对缓慢。 但即便如此，最早跟随神谷的座敷童子、小小老头，经过时不时的投喂，目前也已经隐约有要晋级的趋势了。 他们两个本身都还没有评级。 按照蜡烛培育的体系，初次晋升的话，应该是要消耗掉一枚f级的泣血冥烛，以及一枚额外的小安魂蜡烛。 “而像那种低阶晋级的素材，我早就为敷宝以及小老头准备好了。” 思维发散，简单思索了一下怪谈育成的事情，神谷将视线从制烛小僧的身上移开，径直走到了神厅的墙边。 那里正凭空悬浮着一尊编钟。 这是召唤卖药郎来高天原的凭证道具。 神谷川抬手敲响了编钟，古老而庄重的金属撞响声，回荡在整个神厅之中，许久后才消散。 …… 真正见到卖药郎，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 这位卖药神祇要是身处远方的话，即便感应到高天原上的钟响，要赶回来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神谷盼来这位救苦救难的男菩萨后，做的事情当然是卖药。 而卖药郎耐心听完了年轻鬼神共主的诉说，明白了对方遭遇到了一片全是“猩红腐毒”的地形，正举步维艰。 于是热情地推荐了针对“猩红腐毒”的特效药—— 【凋零苔药】 [凋零苔药：使用秘窟苔藓制作的特效药，能减轻猩红腐毒的积累，治愈腐败状态。] 这【凋零苔药】外形上看，是如同发霉，长了绿色菌丝的药丸。 而根据卖药郎介绍，这些菌丝才是治愈腐败毒素的关键。 因为从卖药郎那里买到的药品一直很有质量保障，神谷这次也是选择相信对方，直接大手一挥，排出5000颗魂晶，重仓了这种绿色药丸。 苔药的售价是50魂晶一丸，神谷川直接买了一百颗。 达成了事先约定好的，召唤一次卖药郎，所需完成的最低消费条件。 卖药郎对神谷川的言而有信很满意，因为他采购的量大，还额外多送了10丸。 生意嘛，讲究的就是个人情世故。 总之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费了5000魂晶，入手110颗凋零苔药。 别看110份药听起来很多，实际上神谷川还有点担心不够用。 昨晚敲完编钟后，他特意又去传送了一趟[慈吉综合病院]，以中腐毒为代价，独自离开出生点手术室到外面查看了一下情况。 可以确定的是，手术室之外的走廊上，以及所有能看到的其他房间里，依旧被蠕动的血肉组织所覆盖。 一片恶心的暗红基本望不到头。 由此，神谷判断[慈吉综合病院]大概率整张地图都覆盖有蠕动血肉。 在这种阴间地图里面行动，免不了要大量嗑药。 而且，需要吃药的还不仅仅是神谷川自己。 为了参与地图攻略的式神安全，玛丽、般若、犬神也都需要吃药。 小小老头做斥候工作的时候，也得吃药。 这样算起来，110丸苔药真的不算多。 至于买药销的那5000魂晶。 数量很大，但神谷还是支付得起的。 他先前击杀板仓良三，取得乐园决战胜利，狠狠赚了一笔。这些日子最富裕的时候，阴间资产一度达到七千多，将近八千魂晶。 可又现在是大批量订购安魂蜡烛，又是大量购药。 这8000魂晶一下就见了底，又恢复成一穷二白的状态。 准备工作差不多就是这些，接下来就是推图。 …… 怪谈世界。 慈吉综合病院。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正在律动的血肉组织，肉的表面还纠缠着血管和肉瘤。 整座医院，像是一头活着的怪物。而内部那些被血肉覆盖的走廊、房间，就是它体内的组织器官。 神谷川从荧光飞舞的神椟边站起身来。 双脚踩入软烂的血肉地板，陷入其中，红的黄的浓稠浊液“噗呲噗呲”地从烂肉里外涌冒出，附带猩红腐毒的强效中毒效果。 因为传送过来之前，神谷就已经服用过一枚【凋零苔药】，获取了针对腐毒的正面buff[腐败毒素凋零]。 状态时长有两个小时。 这段时间内，神谷川可以放心探索[慈吉综合病院]，不受腐毒困扰。 不过，脚陷进血肉地板里，对移动和战斗的影响依旧存在。这种地形带来的问题，靠吃药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审视了一下自身情况后，神谷川开口呼唤：“犬次郎。” 漆黑高大的狰狞兽影，响应召唤，从他的身边站立而起。 在进地图前，犬神也一样服用过苔药，现在它可以下地了。和主人的情况一样，犬次郎的巨大兽爪踩踏血肉地板后，也陷入其中。 “狗子，再看看那些蠕动的血肉。你现在已经服用过特效药了，有没有想吃？”神谷拍了拍犬次郎的鼻尖。 后者低下头，嗅了嗅地上的血肉组织，这一次却是只犹豫了一小会，就张开血盆大口，啖食撕咬起来。 暗红的肉块被它咽进嘴里，红的黄的浓稠液体，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吃肉的过程中，能看见犬次郎的身上，有猩红的气息跃动。 这是吸收血肉精华的表现，先前它撕咬喜奇童子、犬鸣村村民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服用特效药后，还真能吃这些血肉了吗？那敢情好，整座医院地图类似的肉要多少有多少，这不得狠狠地吃，直接吃到晋级？” “而且，之前吃喜奇童子、犬鸣村村民的肉，犬神一直都没‘刨落’下子技能来。不知道这些蠕动血肉会不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愉悦地再一次拍了拍犬神。 这大黑狗也不护食，纵使在吃饭过程中，也任由主人接触。 犬神的进餐持续了一会。 它没吃太久，也没吃太撑。 覆盖医院地图的这些奇怪血肉毕竟是带有剧烈毒素的，犬神就算吃过了特效药，也依旧控制住了进食的量。 避免吃太多毒素在体内堆积，药效无法化解，酿成大祸。 而且，它接下来还要协同主人参与攻略慈吉综合病院的战斗，吃太撑的话，是不利于作战的。 “既然吃够了的话，就等这次的量消化完，下一次再来继续吃吧。反正攻略一张地图，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 神谷川说道，招呼犬神离开了手术室。 在外面的血肉走廊上，他将同样食用过苔药的小小老头放了出来。 “阿巴！阿巴！” 光溜溜的小老头斗志昂扬。 神谷川：“去吧，到周边探索一下。还有，进地图前交代你的事情不要忘了。这张地图和之前的那些都不一样，不适合你长期独自行动，要始终围绕在我身边进行探索工作。” 因为医院地图存在场地毒素伤害，己方的怪谈在这里活动需要定期吃药保证状态。 所以，小小老头在这站地图收集信息，一定不能离神谷川太远。 “阿巴。”受到关心的小小老头，备受感动地点了点脑袋。 他一字一句认真听完主人的又一次重复交代，拖着凫鸟铜配，化作鬼气消散不见。 …… 神谷川带着犬次郎，沿着走廊开始探索。 怪谈世界内部的医院结构，跟现实世界的慈吉鬼屋还是有点相似的。 探索了一阵子后，一人一狗走下了一段楼梯，来到了这里的二层。 昨晚神谷独自踩点，因为身体不抗毒的原因，没有走这么远。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抵达这座医院地图的二层。 可以看到，这里同样是一个深长的血肉回廊。 不过，天板上的血肉组织覆盖较薄，有闪烁的光芒正通过肉膜照射出来，显现出血红色来。 红光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安、危险感觉。 在这条走廊上，神谷看到了在慈吉综合病院里活动的第一种怪谈。 看起来似乎是这张图的小怪。 因为数量有很多，几乎完全占据了前方的走廊通道。而且，这些怪谈长得也都差不多。 这群小怪看起来有明显的性别特征，都是女性。 她们看起来是一群护士。 医院里当然会有护士。 这些护士们穿着紧身的连体制服，带着护士帽。 她们身上白色的护士服看起来满是污渍和褶皱，而且有些残破。 护士服的上身低胸敞开，能看见护士们胸口隆起的白腻肌肤，丰满圆润，不过肤色苍白无比看不见半点血色。 护士服的下身，裙摆极短，几乎是开到了臀部。 能看见护士们紧致修长，白一片，几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大腿。 是的，神谷在新地图初遭遇的这群怪谈，有着无可挑剔的傲人身材。 她们性感火辣，是充斥着原始欲望的尤物。 但这一份性感和欲望却并不完全。 这群护士们只是性感的烂肉，在她们的身上还有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恐怖和惊悚。 她们有着天使一般的身材，但却有着一张恶魔的脸。 护士们的面部看不见五官，有的是一片微微凸起，旋涡状的肿瘤状物。 四肢扭曲，扭曲成普通人无法做到的角度，维持着那样诡异的动作站在那里，双脚没入地下的血肉中。 她们扭曲但完美的身体曲线，有一种极其病态，不可名状的美感。 护士们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从地上的烂肉里生长出来的一般。 还可以看到在她们的手中，正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手术刀、金属针筒、撬棍，甚至菜刀，五八门，应有尽有。这些武器的唯一共同点，就是都锈迹斑斑，攻击敌人的话估计会带有破伤风加持。 “这些好像是……肿脸护士？呃，不得不承认，这种怪谈舆论程度确实很高的样子。” 肿脸护士。 因为其惊悚但又性感，充满了性隐喻的外在形象，确实是一个传播程度很广的怪谈。 一般来说，这种舆论中诞生的怪谈，故事传播越广，给人们带来的恐惧程度越高，本身就会越强。 根据这条规则来看，肿脸护士除非诞生什么独特的异化个体，不然注定不会太强。 因为…… 这玩意以其外在的独特恐怖美学，戳中了很多具有奇怪xp系统的老哥。 一般传播肿脸护士故事、形象的，也都以这群老哥为主。 就这种舆论发展走向，她们怎么可能强的起来嘛…… 不根据二创故事变得奇奇怪怪就不错了。 “不管怎么说，就我目前的情况，估计是要把这群护士干掉的。” 神谷川架起了南泉一文字。 前方的走廊通道，完全被这群肿脸护士们堵住了，不解决到她们就不能通过。 他朝前踏一步。 脚下的血肉组织发出“噗呲”的蠕动响声。 听到这动静，那群护士开始有了反应。 “啊——” “嗯——” 她们发出短促的呢喃沉吟，白色的高跟鞋齐刷刷从血肉地板里面拔出，又“哒”得踩下。 本来是面朝四面八方站立着，但在听到声音后，全都痉挛抽搐，转过身体面向神谷川。 护士们手里携带的各种生锈金属武器锵锵撞击，能感受到她们强烈的敌意和杀意。 (本章完) 第211章 接肢土蜘蛛 第211章 接肢土蜘蛛 肿脸护士们似乎对声音非常敏感。 听到神谷那边踩踏血肉地板的动静后，齐刷刷转过了身子。 她们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走廊闪烁红光的照映下，充斥着色欲和诱惑，可她们手里生锈的武器，却在彰显危险和不详。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神谷川念动阴雷的咒诀，抛掷硬币。 狰狞的紫电白芒从小小的10円硬币中倾泻而出，奔腾向护士们。 布满蠕动血肉的走廊里，雷光闪动！ 唤出阴雷的第一时间，神谷就有所感应。 那些从血肉组织里面不断分泌出来的黄红浓稠毒液，似乎并不能够被定义成“水”。 所以，阴雷遇水潮鸣电掣的特性并没有被发挥出来。 但以神谷现在的实力，即便不带面具，不召唤式神，独自面对上一般的e级怪谈，也是很有胜算的。 退治身为地图小怪的肿脸护士们，绰绰有余。 白紫雷霆呼啸着卷出，站在前面的几个护士被雷芒席卷，发出一阵尖锐的呻吟，倒在血肉地板上，化作飞灰消散。 [肿脸护士已死亡，获得魂晶13颗！] [肿脸护士已死亡，获得魂晶13颗！] 手机开始频繁震动。 不过神谷没有去看。 不看也知道，这是魂晶到账的通知。 “好久都没刷小怪正经赚钱了。” 感受到铜臭味的神谷川兴奋起来，战意盎然。 为了攻略这张阴间地图，他前期准备可是下了血本的。 钱怎么出去，就要怎么从这张地图里薅回来！ 一发凌厉的雷击之后，神谷川将一文字朝前一挥，一道漆黑的巨大兽影，从他的身后咆哮着跃出。 吞孽犬神出击。 漆黑的恶兽前肢立起，披毛的身体肌肉虬结，像一辆黑色的装甲车一般，野蛮又笨重地撞进了护士堆里。 脚下的血肉地板同样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犬神的活动，但它的蛮力丝毫不减。 犬次郎以一记漂亮利落的头槌，将一个肿脸护士直接撞倒在地，并且扑倒了对方的身上，嘶吼着张嘴，咬住了护士的喉咙。 护士的尖叫声，渗人的血肉啖食声，同时响起。 “玛丽。”“般若。” 与此同时，神谷川召唤出了两只主力式神。 瘦长巨大的怪诞魅影盘踞在他的身侧，凝着红色的眼睛，注视向那群身材妖娆的敌人。 哥特洋裙的恶灵娃娃拖着齐人高的砍刀，从血雾中踏步出来，身边洁白的折纸鸟飞旋，九个红色的虚灵从地下爬出，直扑向护士们。 “冲了。” 神谷自己也横刀向前突刺。 抡劈、斜砍、反手撩刀。 狭长华美的野太刀被他耍得有模有样，靛青色的刀芒所过之处，要么白腻的肌肤被切开，要么生锈的武器被磕断。 戴上妒面具的般若围绕在他身边，用惨白的巨大手爪，将近身神谷的护士按倒在地上，或者撞到墙上。同时泼出细腻的白脂粉，将她们腐蚀成红粉骷髅。 以神谷一方的实力，这些拦路的肿脸护士完全构不成威胁。 无非就是一些身材傲人，会移动的魂晶而已。 …… 血肉走廊里的厮杀持续了一会，神谷川一方几乎以碾压的姿态取胜。 走廊深处，只剩下了零星几个肿脸护士还在持生锈武器，筋挛地抽动身体。 “一个护士值13颗魂晶，剩下这几个还能凑出个100颗左右。” 因为敌人所剩不多，战况激烈程度下降，而且结局已定。神谷抽空掏出手机看了看，确认完护士们的身价，以及本次战斗的收获，他脸上露出了朴实的丰收笑容。 这一波战斗，收入预计有七八百！ 爽到。 现在，把剩下的敌人也变成魂晶！ 神谷川正打算招呼式神全军出击，再冲一波，却只见走廊远处的那几个护士，举止忽然变得反常了起来。 “嗯——” “啊——” 她们短促地呻吟，抽搐着身体，将手里生锈的武器扔下，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来。 而后掉头开始逃离。 护士们逃跑的速度并不快。 她们在这张地图里面活动的状态，和磕了药的神谷等人相似。本身似乎就具备对腐毒的抗性，不会受到腐败毒素的侵蚀，但行动依旧会被地形阻碍。 肿脸护士将白色的高跟鞋从血肉地板中拔出又重新踩下，也是会减慢移动速度的。 就是因为这种特性。 敌我双方都被地形减速，那就相当于都没被减速。 所以，这是一场公平竞技。 不然，如果只是神谷一方单独吃到地形debuff，而身为医院本地人的肿脸护士连地形阻碍都免疫的话。那刚才的战斗，神谷和他的式神们绝对不会打得这么轻松。 见到剩余的一百颗魂晶要跑，杀红眼的玛丽和犬神都有要追击的冲动，只有般若依旧盘旋在自家阴阳师的身边，静默不动。 这时候，神谷川下令了：“玛丽，犬次郎，等一下，别去追那几个护士了。” 就在肿脸护士们逃跑的那一瞬间，他从身处的这条血肉长廊某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邪祟气息在快速靠近。 短短数秒，那股邪祟气息就变得越发浓重。 这说明正在靠近的怪谈移动速度非常快。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神谷川示意玛丽和犬次郎聚拢回来，同时抬手擦拭一文字上沾染的血污，转头凝起眼眸，注视向血肉回廊的另一个通道口。 那股强烈的邪气，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那个通道口里先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一个光溜溜的，十几厘米高的小怪谈。 是神谷的斥候，小小老头。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因为足够小，足够轻，本身并不会陷入血肉地板中，所以跑得很快。 边跑还边拼命叫喊，似乎是在求救。 等他发觉自家的主人和几个大爹都站在通道外面等待，干巴巴的老脸上鼻涕眼泪都涌出来了。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拼了老命进行最后冲刺，提高了速度逃亡到主人的脚边。 然后，立即变成森森然的鬼气，钻入到凫鸟铜配里。 很显然，他正在被什么危险的东西追赶。 “小小老头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被其他怪谈追赶过吧？”神谷川疑惑着弯腰，将凫鸟铜配拾起来。 等他重新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通道口的拐角，有一只手臂探出。 猛地攀住肉墙！ 那是一直苍白无比的手，看不出半点的血色，而且手臂上黑紫色的血管经脉遍布扭曲，乍一看就像是严重的静脉曲张。 接着有一个鬼祟的人形头颅探出。 那个头光看外表根本分不出男女，没有任何生气，两只比例大到占据面部一半的眼睛里，眼球正在来回打转。 另外，能看见这头颅的脸部中央额头，鼻梁，到下巴有一条竖直的红线纹路。 怪诞无比。 “什么东西？” 神谷川把凫鸟铜配快速收起来。 通道拐角处，又有一只手臂探出来，同样抓住了墙壁。 第二只手也是惨白不见血色，满是黑紫血管的惊悚样子。 和第一只手一模一样。 而且是完全一模一样，连大拇指的朝向都相同。 神谷川意识到了什么，将南泉一文字横在了身前：“两只……右手？” “咝咝——” 拐角处的怪谈正在发出轻微的吐气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苍白手臂从墙边显露出来。不光光是手，也能看见其中有不带血色的大腿。 追逐小小老头的东西完全现形。 神谷川看得清楚，那是一只外表酷似蜘蛛的怪物，匍匐在墙面上，如履平地。体型很大，比犬次郎还大了一圈，不过在医院的通道里行动倒是依旧游刃有余。 怪物长着一颗人头，身上遍布着数不清的人体四肢。 那些苍白的手脚，拼接在怪物的身体各处，不断摆动，弯曲手指脚趾关节，其密集程度令人生理不适。 “咝咝——” 人体蜘蛛的头颅裂开两半，朝着神谷露出黑洞洞的口器，能看见它的嘴边不合理地长满了尖锐的獠牙。 就这玩意的造型，一般人看了绝对会san值狂掉。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土蜘蛛（异化体）。]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土蜘蛛（异化体）] [分级：c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61%]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这东西？” 神谷根本没有去看自己的手机。 事实上，他已经能猜出来这个人体蜘蛛的身份是什么了。 根据[慈吉综合病院]的主线区域任务可以得知，这张地图里有一个异化体的土蜘蛛，是需要退治的对象。 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这东西异化的方向也太恶心了一点吧？” 初见异化的土蜘蛛，神谷头皮发麻。 什么接肢贵族。 不对，接肢贵族跟这东西比起来都显得眉清目秀！ “咝咝！” 从拐角处出现的异化体土蜘蛛边大张口器，横冲直撞了过来。 它的速度异常快速敏捷。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体四肢，来回摆动，在接触布满蠕动血肉的地面墙面时，根本就没有陷下去，跟踩踏在平地上的状态一模一样！ 这是一只，不受这片特殊场地影响的大型精英怪！ 异化土蜘蛛的攻击目标是神谷川。 似乎是打算先干掉一个看起来最菜的。 不过，神谷这一边也不会坐以待毙。 土蜘蛛扑过来的一瞬间，玛丽和犬神都有了动作，同时前冲。 神谷得到两只式神的援护后，也带着般若紧随其后。 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在这第一回合的交锋中就显露出来。 “嗷！” 犬次郎咆哮着前冲，张开大口就要咬，但却被土蜘蛛那些密集的手脚所阻拦。 那一只只苍白的人手，动作快得拖出残影，拉扯住犬次郎身上的好几次硬毛，不出三合便将它死死按在了地板上。 “咝！” 土蜘蛛的那张人脸再次裂成两半，獠牙肆意显露出来，对着犬次郎的脖颈就要咬下去。 “犬次郎，回来！” 边上配合进攻的神谷见状，立刻催动【御灵术】，在大黑狗被接肢蜘蛛布满獠牙的口器咬住之前，将它塞回了式神像。 e级的怪谈和c级的怪谈之间差距果然还是太大。 大黑狗现在还不适合同全盛的土蜘蛛战斗。 另一边，玛丽厚重血腥的斩击，也被土蜘蛛灵巧无比地躲开。 就纸面实力来讲，玛丽小姐和土蜘蛛虽然同为c级，但一个是原生态怪谈，另一个则是高贵的异化体怪谈。 土蜘蛛本来就要强上一头。 就像神谷家的异化体般若，在有两张面具的情况下，虽然评级是d级，但是单挑一些低级的普通c级怪谈也是有赢面的。 参照般若的情况推测，这只异化的c级土蜘蛛，说不定能和一些低级的b级怪谈刚正面！ 更何况，在这地形下进行战斗本身就对玛丽不公平。 土蜘蛛似乎本身就是敏捷方向强化，动作快得出奇，它的背部、腹部、侧面长满了灵活的手脚，移动方式往往无法预料。 且在走廊里移动，还完全不受地形影响。 而玛丽小姐在战斗的时候，哥特长靴会时不时陷入血肉地板，阻碍移动和挥刀动作。只有她召唤出来的那九个玩具红灵，因为本身是虚影，行动尚且保持了正常。 不过，即便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玛丽也不愧为神谷一方的最强战力。 她正面对上土蜘蛛，虽然没有占据优势，但同样没有快速败落下风。 因为不方便移动，玛丽干脆选择了站在原地防守，涌动的红雾，凌厉的砍刀挥砸，足以让她与敌人纠缠好久。 甚至，招架缠斗的过程中，电话恶灵还指挥同样受到血雾效果加持的红灵，蛮横地撕扯啃咬下了土蜘蛛的几只手脚来。 伤害肯定是打出来一点了。 但无奈那类人大蜘蛛身上的手脚实在太多，掉落几只貌似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在玛丽同强敌缠斗的同时，神谷川和般若也没有闲着。 他们两个第一时间完成了融合。 戴上妒面具，变成猫爬架的神谷川，拥有等同于中等c级怪谈的实力。 远程一发控制着力度，不伤及友军的阴雷下去，能偷到一些伤害，将土蜘蛛的好几只手脚击穿成焦黑状，耷拉在身上不能摆动。 如果按照这个节奏打下去，不出意外的话，胜利的天平似乎会朝着神谷一方倒。 (本章完) 第212章 受苦卡关，熟悉的味道 第212章 受苦卡关，熟悉的味道 在玛丽和妒面具状态神谷川的围攻之下，土蜘蛛显露出一点颓势来。 它背部的密集苍白手脚摆动，拉扯倒挂上了天板，后退出了一大段距离。 玛丽和神谷因为脚下被血肉地板束缚，都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咝！” 倒挂在天板上的土蜘蛛，面部又一次从中心一分为二，张开了长满獠牙的口器。 走廊里一闪一闪的红光将它衬托的凶戾无比。 下一秒。 土蜘蛛猛得翘起尾部，数不清的紫黑血线，从它尾部的纺织区中喷涌而出。 这些古怪的血线，应该就是它的蛛丝。 铺天盖地的红线蛛丝来势汹汹。 神谷和玛丽行动都受阻，无法躲闪，只能挥刀抵挡。 “咝！” 可天板上那大蜘蛛的蛛丝，就仿佛无穷无尽，玛丽和神谷坚持了一阵子，身上都不同程度缠绕上了那些红色的血线。 丝线沾到身上便会自动束紧，勒进肉里。 神谷和玛丽在血肉地板上本来就移动困难，被血线蛛丝缠绕上以后慢慢变得难以动弹。 “咝咝！” 土蜘蛛见猎物已经开始被捆束住，发出得胜一般的兴奋吼声。 它倒挂在天板上，背上的人类手脚来回摆动，无视掉了玛丽小姐，飞快朝着神谷川爬过去。 或许，土蜘蛛是能感知到的。 它似乎早就知道这场战斗，解决掉实力次一点的那个生人，才是取胜关键。 看着土蜘蛛倒挂着冲过来，眼瞅就要被翻盘。神谷川见取胜无望，只能开始做战败准备。 他先是快速使用【御灵术】，将同样被血线蛛丝缠绕的玛丽送回了式神像。 接着掐了个五雷指，让身体表面有残缺的阳雷跃动。 做完这两件事以后，土蜘蛛已经爬到了面前，那一身密集恶心的苍白手脚近在咫尺，来回摇晃。 神谷川能看见它口器边上的獠牙颤动，能闻见它嘴里腥臭无比的气味。 “咝咝！” 土蜘蛛张开恐怖的大口，照着猎物的脑袋就要咬下。 而就是这样时候。 神谷川快速将挂在身上的般若也送回式神像。 “来吧，接肢怪物。” 趁【鬼之假面·妒】的效果还未完全消散，神谷日益强壮的腰子猛地发力，肾水池中孕育出的阴雷游走全身！ “我直接敬请见证！” 以自身为“药引”，用残缺的阳雷，引爆水脏阴雷！ 神谷川的眼前骤然一亮。 他化成了一道光。 本局游戏结束。 …… 神谷的意识回归现实，第一件时间就是掏出手机查看。 但很可惜，并没有看到土蜘蛛的死讯。 这一点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神谷的那一招“地爆天星”、“天地同寿”，用出来以后还要引导个十几秒才会真正化身为艺术。 在没有场地加持的前提下，就连以前犬鸣峠里面的大白狗犬神，面对这自爆都可以全身而退。 而[慈吉综合病院]里的土蜘蛛，速度远比那只犬神要快。 没炸到它还挺正常的。 “异化的土蜘蛛，移动速度奇快无比，而且还不受医院地形影响……这东西有些棘手。唉，如果医院的地形不是那种阴间的鬼样子，我也不至于会这么轻易输掉。” 神谷川放下手机，苦恼起来。 但现实里是没有如果的。 抱怨无用。 而且，神谷很久以前也曾利用过地形，做掉了犬鸣峠的大白狗。 这一波被地形杀回来，也只能说是天道好轮回了。 “得想想办法。” 神谷开始思考战胜异化体土蜘蛛的办法。 一般来说，想战胜一个难缠的怪谈，首先要做的是了解它。 而关于土蜘蛛的基本信息，以及背景故事，在开了第四张地图的神椟，看过主线退治任务之后，神谷川就有专门去了解过—— 土蜘蛛，也叫山蜘蛛。 是日本传统怪谈传说中存在着的，名副其实的大妖怪。 它的传说遍布日本各地。 在其背景故事中，这种体型异常巨大的妖怪，经常在山里出没，喜欢捕食人类。 据说现在日本奈良县葛城山的一个神社中，还有一个叫做“囊蜘冢”的地方，封印着一只被神武天皇捕获的土蜘蛛。 另外在日本的民间中，存在着“源赖光斩杀土蜘蛛”的故事传说。 相传平安时代的大将军，兼著名物理除灵师源赖光，曾率领部下，用爱刀[膝丸]亲手斩杀了一只巨大的土蜘蛛。 挥刀砍了土蜘蛛后，他还将其佩刀「膝丸」重新命名为「蜘蛛切」。 “和土蜘蛛有关的传说只有这些，而且仅仅只是故事，拿这些内容是完全凑不出形真理的，用退魔剑行不通。” 退魔剑收集的“形真理”，是针对怪谈个体而言的。 “真”和“理”只能根据一个怪谈个体曾经实际做过什么来推导。 诞生于舆论的怪谈，其通用的背景故事里，顶多只能得到怪谈的“形”。 “而且，医院里面的土蜘蛛还是异化体。连通用的种族背景故事，对它而言都不见得适用。” 神谷停这一方面的思索，转变了一下思路： “说起来刚刚那场战斗，我和玛丽都一定程度伤到了土蜘蛛，废掉了它的一些手脚……不知道能不能靠8小时车轮战把大蜘蛛耗死。” 退魔剑既然难以启用的话，那就利用8小时不死人的特性，频繁进入怪谈世界。 然后就算以命换伤，也要每天三次强行在土蜘蛛身上刻下点印记。 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办法，对于神谷川这个未来鬼神共主来说，是万金油一般的解题思路。 反正，他在怪谈世界里死了又无所谓，8小时后堂堂复活又是一条好汉。 但那些怪谈们可不一样了。 受伤了就是真受伤了，需要医疗和静养才能恢复状态。 只要神谷有耐心，每天都去找土蜘蛛，那么长此以往，轻伤也能积累成重伤，并且最终积重难返。 “之前的大首，就是用这种思路干掉的。” 但话又说回来，大首的情况到底还是和土蜘蛛不同的。 之前乐园地图里的贪食大首，是因为被神谷往它嘴里塞了两颗疫病源种、半袋白脂粉，直接进入了重伤状态，只剩了半条命。 趁它病要它命，后续的消耗折磨才会那么顺利。 而医院地图里的异化土蜘蛛，目前几乎就是全盛的状态。 虽然手脚确实被打毁了几只，但那玩意身上拼接的人类四肢多到难以数清，少掉几只根本啥问题都没有。 “其实一场战斗打下来，给我的感觉是，只有攻击中土蜘蛛的头、胸、腹这三处主要身体躯干，才能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只毁坏手脚的话，最多就算个部位破坏。” “可是那蜘蛛有毛毛多的手脚保护躯干，要伤到它的头胸腹可没那么容易……” 将土蜘蛛给消耗死这种作战思路，认真想想有些不太容易实现。 但眼下，除了修脚刮痧积累伤害，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太好的办法。 距离下一次登陆游戏的时间还有八小时。 在尝试下一次攻略探索新地图之前，神谷川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做，比如修整一下队伍。 “犬次郎。” 随着他的召唤，体型巨大，头戴骨盔的吞孽犬神现身。 “呜汪——” 大黑狗现身后，先是嘤嘤吠叫了两身，然后小心用头去拱神谷川的身体。 可以看到，它身上有几处明显伤口。 这是刚才打土蜘蛛时受的伤。 伤口处，犬神身上厚重的皮毛和坚实的肌肤都被扯裂开来，露出腐红色内部血肉，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神谷：“唉，你伤得不轻啊。” 犬神因为有【吞孽刨尸】的技能特性，不能食用蜡烛的烛火气。 而小安魂蜡烛，除去是狗粮以外，还是效果不错的伤药。 可惜，犬神用不了。 不过，神谷川也还有其他治疗手段。 “般若。” 他将般若召唤出来。 接着，指挥般若利用操粉术，发挥脂粉仙娘的白腻脂粉“药”的特性，覆盖到犬神的身上。 这外伤药一敷上，大黑狗的伤口瞬间止住了血。 “好了，先回式神像里面休息吧。狗子，你虽然外表看起来很肉，但评级还有点低，目前还不能很好承担队伍里t的职责。等你彻底成长起来之前，面对大蜘蛛那种精英怪，还是先利用业火，打打边缘伤害吧。” 神谷川这样交代一句，拍了拍犬神的骨盔脑袋，将它送回了式神像养伤。 因为有般若的脂粉治疗，再加上式神像的温和疗养，估计一两天后犬神的伤势就可以痊愈。 问题不大。 “接下来这两天，就先不让犬次郎参战慈吉综合病院的战斗了，顶多让它在休养的空档，出来啃点蠕动血肉回去消化。” 神谷这样盘算道。 同土蜘蛛的战斗打完，式神队伍里只有犬神受了伤。 玛丽和般若虽然跟随自家阴阳师败退，但她们作为战斗老手，作战经验丰富，都没有负伤。 只有第一次打精英怪的犬次郎比较愣头青。 另外就是小小老头。 这光溜溜的小斥候在本次开地图的过程中，虽然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他被土蜘蛛屁滚尿流追了一路，估计得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小小老头还是头一次在执行斥候任务的过程中被其他怪谈发现，那个土蜘蛛的感知能力，估计强到离谱了。怕不是有什么蜘蛛感应……” “这好像已经能说明，随着主线地图难度不断提升，小小老头的功能强度已经开始有些落后。最近也得加强对他的培养，起码得先把他喂成f级的怪谈。” …… 替死纸人八个小时的cd时间过去。 神谷川因为提前设置好了闹钟，所以准时登录了游戏。 他在高天原提前给自己和式神们磕了药，一个传送去了慈吉综合病院。 这一把游戏，他没有把上一轮在这张地图里吃过苦头的犬神和小小老头放出来。 而是独自拖着南泉一文字，捻着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走出布满蠕动血肉的手术室。 神谷这一局选择了上次不同的探索路线。 没有去二楼，而是打算先把偌大的医院三楼探索完。 但没等走出太远，在三楼的回廊中的某一处拐角，就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咝咝！” 这声音，是土蜘蛛！ “阴魂不散是吧？” 神谷架起一文字，同时将玛丽和般若召唤了出来。 他在原地屏息等待，盯着血肉回廊的某一处通道口静止不动，数十秒时间后，那个通道口的墙边，有数条苍白的人手伸出！ 异化土蜘蛛来袭！ 神谷上一把游戏，刚在医院地图里开过自爆。 这样做的副作用是，弥漫在整张地图里的生人气息，会引起怪谈的暴动。 暴躁生气的土蜘蛛，应该会比初见更加难缠一点。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得再砍下伱的几条手脚来。”神谷川招呼着两只主力式神准备迎战。 “咝咝！” 长满人手人脚的土蜘蛛90度趴在墙壁上，速度极快地爬了出来。 在看清对方全貌的第一时间，神谷愣住了。 有点……不对劲。 他在那只异化蜘蛛的身上，居然没看到任何伤口！ 这说明上把游戏的那一发自爆，确实没有伤到对方。 但是，今天白天的战斗中，玛丽利用【笼中鸟】虚灵，卸下了土蜘蛛的几条手脚；神谷也召唤阴雷将土蜘蛛的几只手脚打废。 但短短八个小时过去，白天的那些伤口痕迹，居然全都不复存在了。 土蜘蛛的身上尽是好腿好手，找不到一处坏死的肢体。 “慈吉综合病院这张图里，有两只土蜘蛛？不……不应该。那么，难道异化的土蜘蛛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短短八个小时，就足够它愈合伤势伤口？” “如果它能在八个小时内，就修复身体的话，这不就跟我差不多了吗？这还怎么打！” 还没等神谷认真去想土蜘蛛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那头外表外表十分掉san值的巨兽，已经扭动着身上的人类四肢，冲到了眼前。 “咝咝！” 土蜘蛛的面颊打开，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和漆黑的口器。 不是同一个时间，不是同一个楼层，但是同一个对手。 在神谷川想出合理的应对土蜘蛛的好办法之前，战斗的结局都不会有太大的转变。 寄！ (本章完) 第213章 小小老头的晋升 第213章 小小老头的晋升 神谷川开启[慈吉综合病院]的两天后。 【落命】 手机屏幕中浮现出红色的大写死亡提示。 “真晦气，有土蜘蛛在，这卡关算是卡死了。” 意识回归现实，神谷从自家的床上坐起来。 算上刚才那一次，迄今为止，他已经在医院地图里死了七次了，而且每次死亡的原因都相同，全是因为异化土蜘蛛。 再算一算，原先一百一十颗的【凋零苔药】，已经消耗二十三颗。 七次死亡唯一的收益就是累计击杀了不少的肿脸护士，收获了一千五百颗左右的魂晶。 “那大蜘蛛貌似全图乱跑，在哪都有可能遇上，而且不管上一局游戏里砍掉它多少只手脚，下一次遇到的时候，又会恢复如初……跟这东西交手，我连在怪谈世界里的游戏性质都变了。” 以前登录怪谈世界，都是在探索打怪升级，现在嘛，就好像是在玩大逃杀。 神谷还是被杀的那一方。 一局游戏能打多久，完全取决于土蜘蛛多久能找到他。 而且只要一被土蜘蛛找到，直接就会落命。 神谷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做过尝试。 比如在第三次死在慈吉综合病院的那把游戏里，他尝试磕了道具【月隐】。 这道具是座敷童子在梦幻乐园的一家果商店里面找出来的，一共两颗。 把放在嘴里咬碎后，会被附加上一个[月隐]效果。 [月隐（为期十分钟）：咬碎月隐，即可受月隐庇护，隐藏自身气息和脚步。] 有一说一，【月隐】的效果很给力，神谷的气息完全被屏幕，甚至双脚踩进血肉地板里的“噗呲噗呲”声都消失了。 只可惜实践下来发现，这道具的持续时间实在太短。 10分钟以后效果消失，再没过多久，土蜘蛛就找上了门来。 由此可见，【月隐】只适合短时间拿来背刺偷袭精英怪或者boss，强制打个先手伤害。 或者开脑洞整个活。 反正并不适用于悄咪咪探索地图。 所以剩下那枚，神谷就将它留存了下来。 另外，神谷还打过七福神宝船的主意。 特殊地图[隐里·罗刹海]里的宝船上，一共有七个等级不同的宝箱，其中的三个已经被神谷开掉了。 剩下的四个宝箱里面，虽然不知道装着什么，但只要能入手，肯定能增强一波实力。 不过要想开剩下的宝箱，首先得把活动在罗刹海里的海坊主干掉。 那只海坊主是个没有异访倾向的大妖，看不见具体评级。 但估计它应该有b级，甚至a级。 而神谷阵营这边，水战的强度几乎没什么长进；也收集不到海坊主的“真”和“理”。 想开宝船宝箱什么的，目前来说完全做不到。 “唉，这可太受苦了。” 神谷川愁眉不展，但就算这样，对目前的卡关现状也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虽然近期一直在慈吉综合病院里受苦，没有找到短期退治土蜘蛛的手段，但办法终归是有的。 “实在不行就拉长战线，死磕时间，把玛丽养到b级。” 怪谈在b级和c级之间，应该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像神谷之前退治的c级怪谈，死了以后爆出的魂晶无非就只有几百颗。 但是b级怪谈乐园主板仓良三一死，收割到的魂晶足足有上千颗！ “就算土蜘蛛是c级的异化体，并且占据了地形优势，b级的玛丽要是还赢不了的话，就再把般若上c级。我家般若可也是个高贵的异化体。只要玛丽和般若的练度上来了，我不信有什么牛鬼蛇神是推平不了的。” “反正，给她们晋升用的怪谈心头血，我手头已经备齐了。” 玩游戏卡关怎么办？ 当然是砸一发648，一发不行就两发。 哦，《怪谈物语》这游戏好像买断制，没有氪金系统…… 那就升式神的练度，练度就是王道。 一个b级的玛丽，加上c级的异化般若，就算地形再吃亏，但拿捏一个c级异化土蜘蛛，怎么想也是绰绰有余。 “唯一的问题是，玛丽和般若现在的式神像全都到收容上限了……超上限的晋级，要是没有阻碍的话就最好，要是有……应该也会有相应的解决办法吧？” 像之前，般若吸纳不了怪谈遗物【脂粉仙娘的面皮】时，系统都给出了相应的原因和提示。 如果是晋升受阻的话，乐观点想大概率也会有。 而且，除去最实际的提升式神练度以外，神谷川还有额外几个提升实力的途径选择—— 其一，超史诗级别的武器南泉一文字，还有一个战灰空槽可以附加。 其二，手头有一颗【七情志·喜核】，可以用于建神社。 不过，这两项强化具体该怎么实现，目前还没有头绪，等找到一名天工巧匠才会有后文。 反正卡关归卡关，但也没有完全卡死，只要还能看见努力的方向和破局的希望，神谷川就不会颓废。 干就完事了。 …… 因为制定了提升队伍练度的发育目标，神谷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把重点都放在了式神培养上。 正好制烛小僧那边下过订单的大量小安魂蜡烛被陆续制作出来，完成交付。 这些蜡烛狗粮，绝大部分当然是被拿来投喂玛丽小姐和般若。 不过她们作为头部的战力，吃得多，发育的进度也慢，要想晋级的话，还是得耗费很久的时间。 又因为小小老头在[慈吉综合病院]中探索收集信息的效率出现疲软，神谷川也给他做出了一定的资源倾斜。 还真别说，培养弱小的怪谈取得阶段性成果的速度，就是比养强力怪谈快。 小小老头本身就在晋升的边缘，这两天又多吃了几枚小安魂蜡烛，终于把一只脚踏进了f评级。 这天一大早。 神谷川还在慢悠悠吃着般若准备的早饭，忽然就看见小小老头以森然鬼气的姿态从凫鸟铜配中钻出来。 他在餐桌的边缘凝成实体，兴奋地又叫又跳。 “阿巴！阿巴！” 叫嚷了一会，小老头兴冲冲拿起边上的纸笔，歪七扭八地书写起来：“主人！老夫，可以晋升，无头团等级！” 无头灵车团的等级，指的当然就是f级了。 身为主人的神谷川对此也不含糊，放下手里的筷子，很干脆地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一枚小安魂蜡烛，一枚f级泣血冥烛。 f级的怪谈心头血，他有两颗。 全都已经送到绿皮小和尚那里做成了冥烛。 准备一枚给小小老头，另一枚给座敷，安排得明明白白。 “那还真是要恭喜你了，你就在家里晋升吧，我会看着你的。”神谷川将两枚蜡烛推到小方餐桌的边缘。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感激又激动地又叫嚷了几声，配合上夸张地肢体动作，朝着神谷表了一番忠心。 然后才把两枚蜡烛小心翼翼抱起来，跑到了房间的角落。 他将两枚蜡烛一左一右摆放好，然后自身在中间坐下。 接着，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干巴巴的老脸皱起来，喜悦和激动的神情全都凝固住了。 “怎么了？” 神谷川看出了小小老头有点不对劲，走到他边上蹲下了身。 后者则是沮丧起来，指指那枚f级的冥烛，摇了摇头：“呜唧……” “呃，写下来。” 神谷把纸笔递过去。 小小老头在纸上写道：“抱歉，主人。老夫，点不燃，这枚。” “啊？”神谷微微皱了皱眉头。 安魂蜡烛也好，泣血冥烛也好，要点燃的方式从来都不是靠火，而是要靠准备吸食烛火气的怪谈自身。 就算是神谷川的式神，要点燃放置在神椟前的蜡烛，本质上也是需要先自己发力的。 而怪谈如果点不燃晋级蜡烛的话，就说明…… 不够格。 神谷川因为掌握着和蜡烛配套的【御灵术】，加上式神越养越多，对这怪谈晋级方面的认识，是有不断提高的。 按照他所掌握的理论知识，据大部分的怪谈，都存在着晋升上限。 晋升上限，根据个体的差异不同，而有所不同。 通俗点来说，可以把这个晋升上限，理解成一只怪谈自出生后，自带的天赋水平高低。 打个比方。 一只天赋很高的怪谈，哪怕出生的时候只有f级。但因为个体天赋强，通过蜡烛或者其他的升级途径，只要进行正常的升级仪式，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顺利升到a级。 一只天赋低的怪谈，同样出生只有f级，因为天赋不高。可能晋升到e级后，就没办法继续往上升级了，上限被定死在了这里。 除非有什么奇遇。 而小小老头如果点不燃f级的冥烛的话，就说明他的上限已经被卡死了。 说起来有些残忍，他的天赋水平，貌似无法支撑他变成f级的怪谈…… 事实上，小小老头这一种怪谈，本身就属于极其赢弱的怪谈种族，种族废拉不堪的客观天分就摆在那里，很难出现上评级的个体。 怪谈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血统论和天赋论很不公平，很不正确，蛮横不讲理地否定个体的努力，但它们就在那里。 有些怪谈，自打诞生下来就注定要永远当个弱者。 “好像小小老头当初依附我的初衷就是想要变强，想被其他怪谈高看一眼……我现在倒是能理解他。”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道。 当了小小老头这么久的主人，神谷自然是能感觉到的，这小老头对其他强大的怪谈，有着天然的敌意。 而且对变强大这一点，有很深的执念。 不然的话，平时也不会那么卖力工作了。 “好了，没事的。”神谷短暂思索了一会才开口，并且伸手指点了点小小老头光秃秃的脑袋，“别这么沮丧。也不看看伱追随的主人是什么身份，我可是未来的鬼神共主啊。跟着我能让你受这委屈吗？” 虽然怪谈晋级的上限，一般情况自诞生以来就已经定死了。 但世上无绝对。 终归存在着强行突破这中上限的可能性和办法。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和另一位阴阳师，也就是结城真剑佑大叔，做过不少的交流。 受益匪浅。 在第一次见结城大叔的时候，结城就表示过，以后要多和神谷交流御灵术的知识。 两人正式结交后，也确实有这么做。 他们不止一次，通过面谈、电联、发消息的方式，聊过彼此对御灵术的见解。 结城大叔的合欢御灵术虽然很奇怪。 帮助式神提升实力，以及做晋级突破仪式的方法……呃，更奇怪，直接r18难以细说。 但是，双方对于式神晋升上限的理解和知识，却是通用的。 神谷川从结城大叔那里得到的相关知识，总结起来如下—— 怪谈的晋升上限，如果不是一些极强或者极弱的怪谈种族的话，个体差异会比较大。 其中异化了的个体，基本上属于老天爷赏饭吃，上限普遍较高。 所以，神谷的式神队伍中，天生异化体般若、后天改造异化体吞孽犬神可以视作天之骄子。 然后，就是强行突破天赋上限的办法。 这办法说起来其实也不难，神谷一方的怪谈，甚至有一大半都已经有意无意达成过这一条件。 那就是吸纳怪谈遗物。 只要吸纳合适的怪谈遗物，个体原本的天赋上限就会被打破，且根据所吸纳遗物的强度、契合程度，突破的程度也会有所不同。 在神谷队伍里。 般若吸纳了【脂粉仙娘的面皮】；玛丽接纳了【笼中鸟】；犬次郎吃过【焚火肝脏干】；座敷消化掉了另一个未成功诞生的座敷童子骨骸。 所以，主力阵容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不会被卡晋升上限。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运气从来就非常好的敷宝，她吸纳的座敷童子死胎遗骸，契合度极高，晋升上限肯定大大提升。 “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一个合适的怪谈遗物，只要吸纳了遗物，你就可以晋升了。”神谷川对小小老头这样说道。 后者听了这话，也快速振作了起来。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觉得，既然是主人给出的承诺，那肯定说道就能做到。 因为他的主人足够强大，足够英明。 而且还不会看不起自己，甚至愿意一视同仁地把提升实力的宝贵蜡烛分给自己。 小小老头无条件地信任着神谷川。 (本章完) 第214章 你约人钓鱼怎么不带头盔？ 第214章 你约人钓鱼怎么不带头盔？ 虽说承诺要给小小老头找一份合适的怪谈遗物，但是这东西要去哪里搞，还真是个大问题。 神谷川因为有座敷童子【祸福相依·福兮】技能的加持，发展至今的确收集到了好几件怪谈遗物不假，但是这些东西的入手讲究的完全就是一个随缘。 能爆出遗物的怪谈本身就比较少见和特殊。 就神谷个人的遭遇经验来推测，起码得是精英怪起步，才有可能掉落遗物。 “而且，怪谈吸纳相性合适的遗物，还有实力方面的硬要求。像般若之前容纳脂肪仙面皮的时候，是升了一个评级后才能勉强做到的。” “也就是说，以小小老头目前的实力，必须要找一件极其弱的遗物才行。” “但一般能爆遗物的特殊怪物都较强。极其弱的怪谈遗物，估计和极强的一样少见。” 神谷川开始犯难了。 思来想去，他最终打算在小小老头的遗物获取上求助他人。 求助的对象是，结城真剑佑。 结城大叔是官方除灵组织中的精英。 而他所在的官方组织，其权力影响在暗地里辐射覆盖着整个日本除灵界，本身体量就很大，而且存在的时间也很长。 内部应该会收集有不少除灵成功后的战利品才对。 这一点曾从结城大叔和鬼冢小巫女那里得到过证实。 这两位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里的正式成员，都曾经提到过—— 完成官方的除灵任务后，获得的战利品一般都会上交。 组织内部会根据那些战利品的价值和具体情况，对其进行评估和做后续处理。其中相当一部分被判定为“安全可使用”的战利品，会流入到“仓库”之中。 另外，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正式成员们，在每次完成除灵任务后，都会根据各自任务的完成情况，收缴战利品的价值等等因素，发放“贡献点”。 而贡献点的作用，就是兑换库存里的战利品。 一般来说，按照组织内部的规定，对应战利品的收缴者享受有为期一个星期的“优先兑换权”，一个星期过后，该件战利品才会正式向组织全员开放兑换。 这些条例清晰的规则制度，总体上还是很利好于服务官方的那些正式除灵师的。 毕竟击杀怪谈掉落的那些战利品，对于除灵师们来说很有用，可能是进行秘法仪式的材料，可能是制作武器、道具的素材。 有些战利品甚至本身就是武器和道具。 内部共享平台的搭建，有利于让素材道具流向真正需要，真正能发挥其价值的除灵师手上。 不但整合了资源，为内部正式除灵师们的实力提升提供了一定保证。 而且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不知道官方的仓库里面，会不会有我所需要的素材。这一点得让结城大叔帮忙才能知晓。” 神谷川这样打算道。 他在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的身份，属于临时别动成员。 说白了就是临时工，没有编制。 而且还是自由散漫，听调不听宣的那一类。 但神谷好歹手头有本“临时行动成员”的证件，还一起参与过讨伐脂粉仙的大规模行动，不但混过脸熟，更是为组织流血流汗立过功。 吃一点亲近官方的红利是没有问题的。 就拿那个战利品共享平台来说吧，神谷川虽然本人没有兑换的权限，但却可以委托结城大叔帮忙兑换。 毕竟他之所以是官方的“临时行动成员”，那是因为登记注册成为了结城真剑佑的助手。 像结城这种内部精英，其兑换出来的战利品素材流向手下的助手，这种行为是被组织默许的。 在心里盘算完后，神谷给结城大叔去了电话，并且讲明了请求。 电话那头的结城真剑佑没有拒绝神谷川的委托请求。 并且说自己两天后会来一趟东京，具体情况可以到时候面谈。 结城近期这两个月，一直待在北海道，协助当地的警视厅调查解决一项怪谈事件。 最近事情刚刚收尾。 高强度工作了两个月后，获得了为期五天的疗养假期。 本来他还没打算好疗养休息该去那里，正好就接到了神谷的电话，于是顺便将本次休息的地点定在了东京都。 而且，结城大叔还记得，神谷那小子之前说过有极好的东西要送给自己。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次去东京刚好可以收一下。 …… 两天后。 东京湾。 这一片日本关东地区的海湾，因与东京接壤而得名，这里有大片的工业园区，葛西临海公园、羽田机场，都在海湾区的附近。 同时，这里还是轮船躲避太平洋风暴的优质港湾。 而且，因为在东京地区混的极道们，以前有句威胁他人时惯用的口头禅——“混蛋！信不信我把你沉到东京湾里去喂鱼？” 使得这片海湾拥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谈资。 而结城真剑佑约神谷面谈见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现在正值秋季中旬。 午后的气温还是比较舒适的，套件薄外套，不冷不热。 神谷川还是比较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外出的。 今天天气很好，海湾上吹过来的风不疾不徐，带着一点点海水的咸湿味道。秋日的阳光投到海面上，被起伏的海水揉碎，晃动金色的日光粼粼。 站在海岸边上，还能看到几只白色的海鸟略过海水，还有不少游轮、纳凉船鸣着悠扬的汽笛缓缓驶过。 午后的能见度不错，视野开阔，神谷甚至能看见离海岸较近的一艘纳凉船上，有不少穿浴衣的年轻女性，正簇在一起站在甲板上凹姿势拍照。 在海湾沿岸的一处，神谷见到了结城真剑佑。 对方正叼着烟，站在一艘小型快艇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扣子系得放荡不羁。 大叔的面容还是老样子，略微显得有些疲惫，胡茬零星，不修边幅。 见面以后，结城二话不说，将神谷拉上了快艇。 并且发动了马达，“突突突”地朝海面上疾行出去。 不得不说，结城大叔单手开快艇的姿势还挺帅的，但他开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晃得神谷川一阵反胃。 而且，神谷本身水性不太好。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默默将辅助水中行动的道具，【溺女的顶心发】摸出来，一言不发缠到了左手手腕上。 快艇从跨海湾大桥下穿过，又开了一会，海面上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 远处除了两座人工岛阻挡视线外，海平面和天际线绵延到一起，望不到头。 结城在这片海域上停了船。 然后兴冲冲坐到了快艇甲板边。 他提前在那里备好了渔具，今天的主要安排除了和神谷见面以外，就是出海垂钓。 钓鱼重度爱好者是这样的。 “小子，不一起吗？” 手痒难耐的结城大叔甩了一杆后，指了指身边。 他今天准备了两份渔具。 神谷无奈地耸了耸肩，心说结城大叔这也不够讲究啊，约人钓鱼都不戴头盔的。 不过嘴上却是讲道：“我以前没钓过鱼。” “那你更该试试了。”结城真剑佑笑一笑，“别小看钓鱼啊，小子。这可是人类最原始的快乐之一，是刻祖先在我们的基因里面的冲动。要知道渔、猎、和采集可是满足了人类早期生存需求的行为。没有这个欲望的个体早就灭亡了。繁衍到今天，渔和猎还是可以让我们这些男人从心里满足。而逛街购物的采集行为也依旧可以让女人们愉悦。” 神谷川：…… 还真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胡说八道。 神谷今天找结城大叔，是有事相求的。不过既然有求于人，就不要坏了别人的雅兴。 陪着钓鱼就陪着钓鱼吧。 神谷在结城真剑佑身边的马扎上坐下，尝试性地甩了一杆。 “好了，那么现在，保持安静。”结城大叔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钓鱼讲究的是一个身体放空，而心态上该紧张一点还是放松一点，全凭自己喜好，节奏由自己把控，还带有等待鱼上钩的期待，某种意义上倒真不失为一种真正高效的休憩。 神谷川在甲板边上坐了一会，看着海水倒影日光，感受到海风的吹拂，以及快艇悠悠的摇晃，心情倒真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说起来，接触了《怪谈物语》以后，他其实一直过得很高压。 真正放松休息的时间不多。 今天甩杆子一坐，倒是难得地静心。 他就这样陪着结城大叔钓了三个小时的鱼，两人都没怎么讲话，就是安静坐着。 期间结城大叔还召唤出了裂口女。 作为怪谈的裂口女也一直很安静，默默坐在结城身边另一侧帮他串鱼饵。 神谷川倒是没有叫出式神来，也没有叫座敷挂好运作弊。 但不知道钓鱼这个行为是不是也有新手保护期，他的收获还不错，三个小时下来钓上了两条海鲈鱼，一条海鳗，一条石斑鱼。 他开始能体会到钓鱼这项上岁数男人们喜爱活动的乐趣所在了。 结束了海钓，结城将他自己的渔获重新倒回了海里，神谷也有样学样。 在东京湾这一带钓鱼，主要还是为了乐趣。 这里是老牌工业区，以前走的是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就算海湾这些年因为一些严苛的法规水质改善，但污染带来的代价直至今日还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和健康。 再加上，前些年核废水泄露的问题，对东京湾也存在影响。 资深的钓鱼佬，一般是不会吃这片湾区里钓上来的鱼的。 倒完鱼，神谷朝着海面上望了一眼，太阳在这时候已经开始下落了，天际线交融的海水被染成金红一片。 结城看着海面开口：“怎么样，海钓不错吧？除灵师也要劳逸结合，你小子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紧了。” 神谷本来也在看着海平面发呆，听到结城真剑佑讲话，才回过神来：“那个，结城大叔，关于我之前电话里跟伱讲的……” “你小子还真是不会放松。” 结城真剑佑点起一根烟，随后从身边的包里摸出了一个铁质的小盒子递了过来。 神谷略显意外扬了扬眉毛，不矫情地将盒子接下。 打开一开，里面是一团小小的黑色阴影，看起来没有实体就是一团奇怪的影子。 形状轮廓有点像人形。 接触这个铁盒后，神谷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过他没有拿出来查看。 结城真剑佑：“你要的东西，我昨天刚换出来的。你在电话里说，你养了一只非式神的小小老头作为斥候，想帮他突破升阶对吧？ 但这种怪谈太弱小了，适合的遗物少之又少，我在库存的清单里面看了很久，感觉只有这一个是合适的。你回去试一试，要是这个都不行的话，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两天前，神谷只是简单和结城大叔提了一下自己的需求，但不曾想这么快对方就把自己需要的东西给搞出来了。 但仔细想想，这好像也还很正常。 结城真剑佑同样是养式神的阴阳师，对怪谈升阶突破那套理论的理解，比神谷川还要深刻不少。 而且，小小老头这种弱小怪谈本身就不算特别稀有，有时候在现实里也能见到灵降体。 有见识的除灵师们对小小老头的特性认识，还是比较全面的。 结合这两点，光凭电话里的几句话交流，就足够结城真剑佑帮神谷在官方的库存里挑选合适的怪谈遗物了。 “谢谢你了，大叔。”神谷川道谢，并且把那个小铁盒重新盖上收好，“那你费的那些贡献点……” “不要在意那些了，就当是你今天陪我钓鱼的谢礼。”结城摆摆手，“这东西虽然难找，但相对而言是属于价值不高的那种素材，不然也不会在仓库里那么久都没被兑换出去了，要不了几个点就能到手。” 事实正如结城所讲。 他换这件战利品，了50个贡献点。 而他目前累计的贡献点，还有7000点左右的盈余。 结城真剑佑就是属于那种，组织内部既不缺钱，也不缺点数的大佬。 而且，某些特定的素材，需要的人视其如珍宝，但在不需要的人眼里如同敝履。 这件遗物就是例子。 本身是非常低级弱小的怪谈身上爆出来的。 虽说低级怪谈爆素材这种事情比较少见，但这东西放在一般除灵师手里，就是一件作用不大的低阶材料。 但对于神谷而言，这很有可能是帮助小小老头突破等级上限的关键道具！ 结城大叔觉得，这不起眼的小素材，要是能在神谷川手里发挥最大价值的话，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挺好。 “钓鱼的谢礼可还行？出手大方的叔叔可真是太棒了。”神谷川心里高兴，接着也伸手掏了掏自己的包。 他摸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小陶罐。 罐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药丸，很小，很多。 这是之前从卖药郎那里多买的一份九味强肾丸。 治肾亏，不含。 对于经常半夜要给裂口女补魔的某合欢术阴阳师来说，绝对是一味难能可贵的良药。 “这是？”结城真剑佑弹了弹烟灰。 “强肾丸，我师父留给我的。我吃过了一罐，亲测很有效。”神谷这样回答道。 结城听了这话满脸的狐疑： “你师父……这么多才多艺？不是，你年纪轻轻，为什么需要吃这个？仗着脸好看，纵欲过度了？” 他感觉神谷的话，槽点有点多，一时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吐槽起比较好。 “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神谷川扣了扣脸颊，“反正这是好东西就是了。信我，吃完一个疗程绝对会重获新生。而且对你的阴阳术也大有裨益，说不定可以让你有余力再契约一只式神，咳……” 神谷在半开玩笑说出“让你余力再契约一只式神”的时候，明显感觉结城身边的裂口女身上气势发生了变化，于是很识趣地住了嘴。 最终，结城大叔虽然将信将疑，还是把那个小陶罐收了下来。 从海面上开快艇回去后，结城顺便请小辈神谷到居酒屋吃了顿晚饭。 繁华的夜东京酒绿灯红，灯火璀璨。 总之，今天是不错的一天。 补昨天的 (本章完) 第215章 影鬼，身外身 第215章 影鬼，身外身 [阴影团块（优良素材）：当阴影生长后，你将会看见另一个我。] [影鬼的鬼怪遗物，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阴影团块吸纳作为己用，一定能实力精进。] 回到家以后，神谷拿出了从结城大叔那里获得的小铁匣子。 并且摸出手机，查看了铁匣子里那一小块阴影的物品信息。 “确实是可供吸纳的遗物没错。虽然《怪谈物语》给出的评价是优良，不过这东西上面超凡的气息非常弱，难怪结城大叔说适合小小老头了。”神谷川看着手机屏幕点了点头，“话说这个【阴影团块】长得好像人性啊。” 这份【阴影团块】的来历，刚刚在居酒屋里吃烧鸟串的时候，结城有提起过。 像《怪谈物语》给出的物品信息中提到的那样，这件遗物是击杀了一种名为影鬼的怪谈后爆出来的。 所谓的影鬼，是传说中没有形体的妖怪，只以影子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之中。 影鬼的种类比较多。 比如据说在日本古代，经常有人透过自家的背阴处拉门等东西上，看见女人的身影。 仔细上前查看的话，就会发现拉门前后都无人站立，只有那一道模糊的影子凭空存在。 这种倒映在物体上的无主女性身影被日本被叫做“影女”，就是影鬼中的一种。 不过，掉落【阴影团块】的影鬼比“影女”要更凶险和少见一些，属于会寄生的影鬼。 寄生影鬼会灵降在人类的影子中，潜藏蛰伏，静静观察着宿主的言行举止，日常的一切。 等到时机成熟，它就会变成宿主的样子。 寄生影鬼一般会静静跟随宿主许多年，因为知晓被寄生者的一切，无论是日常习惯、性格举止、人际关系都了如指掌，所以它们生长成人后，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成人后的寄生影鬼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死原本的宿主，取而代之。 这也正是这种怪谈恐怖的地方。 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防备。 而且，对于被寄生者身边的人而言，他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晓，自己的某一位家人或者朋友，可能在某一天夜里突然就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东西。 而原主的家人和朋友对此一无所知，依旧会和那一个东西，进行每天日常的交际活动。 见面，打招呼，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告别，互道晚安……一切如常，正常到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神谷川晚饭时听完这种寄生影鬼的故事后，在心里对其的评价是：“某种意义上，和我这个穿越者还真是有点像。” 不过，神谷是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穿越者而感到愧疚的。 毕竟他和寄生影鬼本质是上不一样。 他没有主动伤害过这具身体的原主，只是借尸还魂。而且，原主也没有留下任何人际关系，需要他去处理和欺骗的。 言归正传。 结城大叔吃晚饭时，在介绍完寄生影鬼的故事背景，又慢悠悠讲述那份【阴影团块】是怎么诞生的—— 故事不复杂。 就是某个寄生影鬼，灵降寄生到了一名宿主的影子里。 但它的运气很不好，寄生的宿主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官方的除灵师。 本身就混除灵界的职业选手，能惯着这种影子怪谈吗？ 那必不可能。 那名除灵师在察觉被寄生后，雷厉风行地就把那只选错了对手的影鬼给超度了。 趁着它完全没生长起来，就直接扼杀在襁褓里，手段极其残忍。 然后，就有了这份【阴影团块】。 本来像这种非执行任务时获取的战利品，是不需要上交的。 不过那名除灵师本身用不上这件素材，就干脆转交到了组织的“仓库”里，换成了贡献点。 最终，这件鬼怪遗物兜兜转转，来到了神谷川的手里。 从理论上来说，小小老头带有一定的“阴影”特性，而寄生影鬼也具备“潜藏”的性质。 小小老头对于这件怪谈遗物时存在着相性的。 结城真剑佑挑选道具的思路，没有任何毛病。 …… “小小老头。” 神谷川将装有【阴影团块】的小铁匣子摆在家里的小方餐桌上，开口呼唤小小老头。 后者反应很迅速，直接从凫鸟铜配中现身而出。 “这个是给你的，试试吧。” 神谷川指了指桌子上的铁盒。 “阿巴！阿巴！”小小老头见此情景，自然是兴奋无比。 果然，跟随侍奉神谷大人，就是老夫这辈子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吵闹的叫嚷了好一会后，他才去触碰匣子里那一小团无实体的阴影。 刚一接触，那阴影团块边摇曳起来，拉长延伸，顺着小小老头短小的胳膊，直接钻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阴影团块】消失的那一瞬间，边上观察情况的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小小老头身上的森然鬼气，以及阴影气息，都明显加重了一些。 对于怪谈吸纳遗物这种事情，神谷也算有着不少的观察经验了。 现在的情况基本已经可以判定为吸纳阴影团块的行为成功。 于是，神谷问道：“好了，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吗？或者有掌握什么额外的能力吗？”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呆滞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一点。 他把自己的短胳膊举过头顶，滑稽地蹦跳了一圈，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舞蹈。接着神谷川就看见，从小老头矮小的影子中，有什么东西蠕动地爬了出来。 那是一道模糊的人形，看起来不过三四厘米高。 影子里爬出来的人形是黑色的，身上的像是有浓重的墨汁在流淌，滴落在桌子表面。 不过，墨汁一般的流动阴影滴到桌子上会快速消失不见。 等待了十几秒钟，影子中诞生东西完全成型。 那是一个迷你版的小小老头。 “还真是获得了一个有意思的能力。”神谷在边上啧啧称奇，紧接着追问，“伱和这个缩小版的你之间，存在联系是什么。他是独立存在的，还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阿巴阿巴……” “呜唧呜唧……” 神谷川同小小老头交流了好一会，写掉了好几张纸，才初步弄明白了小小老头和小小老头mini之间的关系。 自家迅捷斥候的新能力，可以同神谷川和歌舞伎傀儡的联系做类比。 二者之间区别还是蛮大的。 神谷和歌舞伎傀儡，就只是道具使用者和道具。 生成出来的傀儡没有任何自主意识。 基本上可以当做一个连接脑机的无人机或者机械狗。 但小小老头和他的影子之间，关系就比较复杂了。 小小老头mini存在一定的自主意识，但又不完全，不能将其视作一个真正独立的个体来看待。 严格上来讲，应该算是小小老头这个主体的意识衍生产物。 非要理解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更类似于“虫群”或者“蜂巢思维”的概念。 基于这一条特性，小小老头mini可以脱离主体活动，和神谷川歌舞伎傀儡不一样，没有活动的范围限制。 另外，小小老头mini如果被摧毁的话，作为主体的小小老头会收到一定的负反馈。 而且，新技能会进入cd，需要24小时后，才能召唤新的小小老头mini。 “没有活动距离上的限制，可以最大限度脱离主体存在，这个特性非常不错啊……有了这个技能以后，小小老头就可以用影子探索慈急综合病院，但又不需要担心遇到真正的危险了。” 神谷川同自家的斥候交流完毕后，满意地点头。 这波不亏。 说不定还能顺势给正在卡关的第四张地图，带来一点信息获取上的转变。 因为小小老头并非式神，无法通过《怪谈物语》查看这项新能力的名称，小老头自身貌似也不知道这技能的应该叫什么。 于是，神谷川帮着给取了名字—— 【身外身】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 嗯，很不错。 在自家斥候习得【身外身】后，神谷又一次摸出了一枚f级的泣血冥烛和一枚小安魂蜡烛。 这一次，小小老头可以把进阶用的材料点燃了。 晋升仪式直接就在房间里开始。 为了避免现实世界里，有什么怪谈被蜡烛的烛火气息吸引过来干扰晋级，神谷川特意将灵车团的成员叫到了房间里来，还顺便召唤出了般若，以及伤势刚痊愈的犬次郎留守。 有足够强悍的面具鬼怪少女，外加吞孽犬神坐阵，就基本可以不用担心仪式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神谷川自己，则是掏出了【高天原神椟】，带着玛丽小姐进到了怪谈世界中。 今天因为陪着结城大叔钓鱼去了，都没有好好肝游戏。 …… 怪谈世界。 铃诡校。 因为有主力留守现实，神谷没有去正在攻略的新地图慈急医院，而是去了新手村。 阴森的樱林旁，除去荧光飞舞的神椟以外，还能看见灵喵万事屋的摊位。 最近神谷每次上号都会来铃诡校这里看一眼。 事实上，灵喵万事物的摊位是可以被收起来，变成原本招财喵摆件的样子，带到另外一张地图里面再展开来的。 不过因为两条尾巴的猫掌柜跳出学校围墙出去收集物资至今未归，神谷就没有这么做。 任由这小摊位留在这里，等待掌柜的回来。 之前的时间里，每次来铃诡校灵喵万事屋都是打烊的状态，摊位里的灯光关闭。 但今晚登录进来这一次，情况有变。 万事屋营业了。 能看见两个红色灯笼在万事屋的白布棚下面摇曳，暖色灯光照着小摊干净的实木台面。 很显然，旅行猫猫回家了。 “可算回来了我的崽。”神谷川上前查看情况。 在万事屋的台面上，能看见两颗小小的，散发黄色光芒的中空球状物。 “喵~” 正当神谷伸手想把小球拿起来的时候，他听见了撒娇似的猫叫声。 猫掌柜小金渐层从小摊下面优雅地跳上了台面，迈猫步走到了两颗中空小球的前面坐下。 它端坐在那里，优雅地用小肉爪擦脸，时不时高傲地瞥一眼神谷。 不知道为什么，那姿态总给人一副，“它就是这里管事的”这样的感觉。 虽说猫掌柜确实是灵喵万事屋管事的就是了。 但是吧，这小金渐层上一次见到神谷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明明很热情，俨然一种要倒贴的样子。 果然，猫就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灵喵万事物猫掌柜于铃诡校周边携带物资回归，非特定搜索委托完成！请在支付200魂晶委托费用后，取走本轮物资！] “原来要收钱的吗？” 神谷川操作手机，支付出了200颗魂晶。 那些堆叠着的阴间货币小结晶，出现在万事屋的台面上后，便化作白色的浓重气息，氤氲着飘进了边上的招财喵摆件里面。 “喵~” 那圆滚滚，笑眯眯的招财喵，摆动抬起的那条手臂，发出瓮声瓮气的猫叫。 与此同时，神谷还看见猫掌柜小金渐层的身上，也有白气氤氲缭绕。 “看起来，灵喵万事屋好像能将完成委托后收到的魂晶消化，变成强化自身实力的能量，并且反哺到猫掌柜的身上。” “只要我充钱，它就能变强，是这个意思吧？” 神谷川现在也勉强算是见多识广了，很快就猜测出了万事屋的运行机制。 万事屋和猫掌柜应该是有一套特殊强化体系的。 就像犬次郎，要通过特殊的啖食怪谈血肉机制，来实现自我强化。 “如果猫掌柜变得越强，带回来的东西就有概率变得越好的话，那我给它充钱完全发自真心。”神谷继续顺着这个思路想道。 “喵~” 身上白色的气息平息后，原本端坐的小金渐层发出愉悦的叫声，起身靠近神谷川，还用脖子蹭他的手，两条尾巴高高翘着，轻轻摇晃。 蹭了两下，它又打着滚在干净的台面上躺下来，毫不防备地露出柔软的白色腹部。 “啊这……给钱就让撸是吧？你可是女孩子啊，不能这个样子的。”神谷川对着猫猫恨铁不成钢说教道。 然后伸手，去摸小金渐层毛茸茸、软乎乎的肚子。 真别说。 手感一级棒！ 补 (本章完) 第216章 卖脚婆婆 第216章 卖脚婆婆 撸了一阵子猫，神谷川感觉到了愉悦。 被撸的小金渐层似乎也很快乐。 这个人类的手法还是很不错的喵！ 一人一猫各自爽了一阵子后，神谷川不拖泥带水地结束撸猫，伸手去碰台面上的中空圆球。 钱都付过，他想拿这两小球好久了。 拿起小球后，可以看到这东西黄色透明，其中似乎还有浅浅一层的液体。 [获得招财壬生气球*2！] [招财壬生气球（珍奇素材）：内藏符水，祈求财运的壬生气球。打破壬生气球接触到里面符水，可使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内，魂晶的获得量变为1.5倍。] “什么招人生气的球？” 神谷川仔细阅读了一下手机给出的道具信息，又对着手上的两颗小球再次审视了一番。 懂了。 敢情是提升魂晶获取量的道具。 那入手不亏。 像之前退治掉到乐园主，直接给了5000多的魂晶，要是boss战前捏一颗“招人生气的球”，将会额外净赚2500魂晶。 要知道，从小金渐层那里获得这两颗小球，只了200魂晶而已！ “这样算算的话，成为灵喵万事屋的股东挺不赖。” 随着实力的提升以及地图的变化，神谷目前刷怪赚钱的能力也提升了不少。不过，赚得多也得多。 这种辅助金钱获取收益的道具，自然是多多益善。 将两颗【招财壬生气球】的球收好后，神谷从万事屋台面上，将【招财喵摆件】拿了下来。 整个万事屋，包括猫掌柜都被打包收容进摆件中。 神谷川打算去第二张被清理干净的地图犬鸣峠，重新将这个小摊位展开来。 然后，委托小金渐层继续进行物资探索。 万事屋的运行机制是—— 猫掌柜会优先探索收集地图周围最近、最容易获得的道具素材。 也就是说，同一张地图可以多次挂机收集物资，但是挂机的时间会越来越久。 切换一下地图，可以先快速把好拿的物资都拿了。 客观点来说，以铃诡校这一次为例子，小金渐层外出收集物资所的时间，其实还是比较久的。 但既然是挂机获取的收益，就不能强求那么多。 作为股东的神谷川只要负责躺好就行，眼睛一闭一睁几次，就会有稳定的收益回报。 而且像【招财壬生气球】这种回报，绝对稳赚不亏。 挂机收菜的玩法，体验感还是很不错的。 …… 小小老头在现实里的晋升很顺利。 第二天一早，他便从一个没有评级的小怪谈，正式成为了一只f级的低等精英怪。 能上f级的小小老头，那可是异常少见的。 对于这一个怪谈种族而言，都算得上是光耀门楣了。 而且，晋级到f级以后，小小老头的体型又膨胀了不少。 差不多已经长到了20公分。 身上依旧光溜溜不着片缕，皮肤是绛紫色，松松垮垮。不过有森然的黑色鬼气，遮挡住了他身体的隐私部位。 “又长大了不少，以后要是还能继续晋升的话，小小老头该不会变成大大老头吧？” 神谷川这样胡乱猜测，带上了f级的小小老头去了趟慈急综合病院。 并且让后者召唤出了具备“虫群思维”的影子mini版，探索新地图。 之后又叫出犬次郎，在手术室外的走廊吃了一大波蠕动血肉。 做完这两件事后，神谷传送去了高天原挂机【五雷邪法】。 最近这段时间里，除了重点培养玛丽和般若的练度以外，神谷川也没忘记增强自身的硬实力。 他常用的雷法，目前已经有了9000多点的经验值，距离升级到[精通级]的下一个阶段，就差临门一脚。 而较早入手的【野太刀自显流】，更是已经突破了[精通级]，正式进入了下一个级别[专家级]。 下一次升级所需的经验则是毫无意外的来到了十万点。 以神谷川现在[专家级]的太刀术，以及在怪谈世界里丰富的生死搏杀经验，当一名顶尖剑术道馆的道场主，收徒立派估计已经不成问题。 甚至放眼整个日本，在剑术技巧方面能胜过他的活人，可能也再找不出几个来了。 “如果说专家级别的太刀术，足够我在现代日本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那要是获取剩下的10万点经验，再升一个等级的话，怕不是可以直接比肩伊藤一刀斋、宫本武藏、冢原卜传等历史上超一流的传奇大剑豪，直接天下无双。” …… 第二天。 怪谈世界，铃诡校。 樱林边上，幽灵马自达正停靠着，灵车团五人组正在分食一枚小安魂蜡烛。 神椟处也点着一枚蜡烛，烛火在荧光牵扯起的光线引导下正单独流向玛丽所在的式神像。 至于般若，此刻没有在式神像里面待着，而是化作妒面具，附身在神谷川的身上。 她正在陪同自家阴阳师进行剑术训练。 因为神谷川的【野太刀自显流】已经突破到了[专家级]。 现在可以尝试领悟研习自显流“蚕丝打”的下一阶段奥义——秋毫一斩。 “分割时间至一毫，如断秋毫之毛。” 他在心里默念太刀术的进阶奥义心法。 在这一段心法诠释之中，“毫”是指秋毫之末。由于兽毛在秋天的时候会变得极为纤细，因此事物的微细之处被称为秋毫。 意味着施展太刀术的剑客，在进入这个境界后，能洞悉战场上一切细微细节。 此为当流的野太刀打击臻于纯熟的表现，并且领悟这项奥义，配合上心法和技艺，剑客的步法也会与此相应，变得迅速无比。 为了找施展秋毫一斩的感觉，神谷川今天特意在铃诡校找了一些实战陪练员。 就是一些刚生成没多久的喜奇童子。 无头高中生们确实是很好的训练用材料，呆呆傻傻，没有脑袋，对于现阶段的神谷川来说就和木人桩差不多。 但他们又比木人桩要好用，毕竟会移动。 更重要的是，找他们练习完全不用考虑会不会失手，不小心砍死的话也就砍死了，无伤大雅的。 “阿！” “吽！” 神谷川架起南泉一文字，娴熟地运用阿吽呼吸法，在一呼一吸之间，调节呼吸律动节奏，以及浑身肌肉的协同运动状态。 在他的视野所见之处，一切事物的活动都变得缓慢起来。 天地之间那些牵扯在万物上的“时间之丝”依旧存在，从高高的天穹一根根垂落，软软绵绵搭在喜奇童子们的身上。 同时，他的视距似乎可以不断自由放大，窥见微末，洞察一切。 神谷进入这一种状态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无头jk身上的每一出细小肌肤纹理，能看见她们细密的毛孔和手臂上细小的绒毛。 “好像就是这一种感觉……开！” 秋毫一斩！ 神谷川行动起来，拖拽着靛青色的寒芒，飞突出去。 边上樱树簌簌抖动，阴绿的树叶被吹拂下来。 手里的一文字在颤抖，在蜂鸣。 神谷川的浑身血液，在兴奋沸腾。肌肉筋膜因为力敏爆发极致的动作，拉伸延展，似乎在欢呼作响。 等他在无头jk的身后持刀站定，只见那被攻击的jk身体缓缓分割为两半，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他的动作已经快到不能用单纯的“拖出残影”来形容了。毫不夸张地讲，就这一下突进，以普通人的视觉能力，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 “妒面具给我附加了不错的力量加持，以及超额的敏捷属性。在戴面具的前提下，我已经有信心自如地使用秋毫一斩了。再多练习一段时间，找到最正确的感觉，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单凭自己的身体，来释放这个野太刀奥义。” 先戴面具掌握技巧，再通过大量的练习形成肌肉记忆，确保裸肉身也能爆发开奥义。 神谷川上一次掌握“蚕丝打”，也是按照这个流程走的。 在铃诡校里耍了一阵子太刀术，将好不容易生成出来的几个喜奇童子全干掉以后，因为练习时长用得比较久，这一次的纸人生命力，已经快被妒面具剥夺完了。 正当神谷打算这把游戏就先这样歇了，返回线下继续用自己的身体做剑术训练找感觉时，挂在身上的凫鸟铜配突然摇晃起来。 已经长到20多公分的小小老头从里面钻了出来。 “阿巴！阿巴！” 小老头看起来稍微有一点点虚弱，但又急不可耐又兴奋地在诉说着什么。 神谷川：“慢点讲……算了，你还是写出来吧。” …… 退回到现实，时间和自家的斥候沟通了好一阵子，神谷川得知了一个重要信息。 慈急综合病院的信息收集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 有了一项极其重要的发现。 这个发现和近期久攻不下的土蜘蛛有关。 小小老头的影子mini，在慈急医院里面，找到了一个和土蜘蛛有密切关联的奇特怪谈。 在探明到这一条消息之后，小小老头mini便被土蜘蛛发现并且干掉了。 影子受创消失，需要24小时的cd才能重新召唤，所以小小老头的本体现在看起来才会稍显虚弱。 而关于刚刚被发现的新怪谈，其概括描述为：“强大怪谈，老婆婆，推车贩卖肢体，为大蜘蛛接装手脚。” 根据这一则描述，以及小小老头的后续补充，神谷川了点时间，锁定了这个怪谈的身份—— 卖脚婆婆。 这是在是日本较为流行的一个都市怪谈。 在这个怪谈故事中，卖脚婆婆被形容成一个仪态佝偻的老妪。 通常以背着一个大型皮袋，或者拉着金属推车的形象出现。 皮袋内或者推车中，装的全是鲜血淋漓的断腿。 卖脚婆会经常出现在放学后孩子们回家的路上。 学生在经过她的身边时，她便会寻问：“需不需要脚啊？”。 如果回答“不需要”，卖脚婆就会把你的脚摘走。 如果回答“需要”，则会被她接上一只脚。 总之，是和裂口女的问答规则相似的怪谈。不论怎么回答，都会遭来不幸的结果。 网上流传的，据说是遇到卖脚婆后唯一的自救的方法，就是跟她说：“我不在这里，去某地方找某某。” 直接祸水东引，将卖脚婆婆骗去戕害下一个人。 一想到慈急医院里面有卖脚婆婆在活动，结合土蜘蛛那一身密集的人类手脚，神谷隐约能联想到什么。 他不过还是问话小小老头，确认进一步的情报： “假设你所说的那个新发现的怪谈是卖脚婆的话，那她和土蜘蛛之间的联系又是什么？”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持笔边写边诉说，后来可能是觉得自己文化有限，单靠文字已经无法表达出复杂的意思，于是干脆还给配上了插画。 和他的书写差不多，小老头绘画的功底也是稀烂。 但画出来的内容，配合歪歪扭扭的文字注释，认真看的话，还勉强可以看懂。 小小老头一共画了三幅画—— 第一幅画，画面之中只有土蜘蛛和医院的血肉地板。 他还特别标注了一处细节，在这幅画里面，土蜘蛛的腿是陷入到血肉地板之中的。 第二幅画，画得是巨大的土蜘蛛，和一个驼背的人形。 画面中的“人”，正在伸手，接触蜘蛛身上那密密麻麻的手脚。 第三幅画，和第一幅画差不多，画面中还是只有土蜘蛛和医院的血肉地板。 通过额外的备注中可以看到，土蜘蛛的手脚，这时候已经不会陷入到地上的血肉中去了。 神谷川：“呃……我看明白了。伱的意思是，土蜘蛛的那些手手脚脚，跟我们一样，也是会陷入到医院的那些蠕动血肉中去的？ 但是接触到卖脚婆以后，通过某种手段，它就获得了在血肉组织上自由行走的能力？” “阿巴！阿巴！”小小老头用力点头。 神谷川凝着眼眸，又把三幅涂鸦绘画重新打量了一遍：“这倒是很意思的发现。” 看这意思，医院里的卖脚婆婆，似乎是土蜘蛛的肢体维护者。 难怪之前每次打掉那个大蜘蛛身上的手脚，等8个小时后再上线，就会发现它身上的伤口全都“离奇愈合”。 原来这不是什么变态的治愈能力，而是因为土蜘蛛在医院里面有一名后勤保障人员！ 肯定是卖脚婆把它坏掉的手脚换下来，然后装上新的了。 “另外，自由在血肉地板上行走的能力。这是卖脚婆婆给上的buff还是其他的什么？听小小老头的意思，似乎是每过一段时间，土蜘蛛的肢体都会恢复成陷入血肉地板的状态，需要回到卖脚婆那里重新保养维修。” 神谷川这样推测道。 还莫名根据这个，联想到了f1赛车比赛上，活跃在跑道边上的那些维修组人员。 “所以，只要干掉卖脚婆，土蜘蛛失去了后勤维修护理，要不了太久就会和我这边一样，手脚陷进血肉地板里。就它那一身的手手脚脚，一旦下陷，对战斗的影响估计会更大。” “双方都被地形负面影响，就相当于都没被影响。公平对战的话，土蜘蛛不是我这边的对手。” 还会再补一更 抱歉，放假我实在太能补觉了。一天能睡三次。 (本章完) 第217章 和替身们分头行动 第217章 和替身们分头行动 沟通完情报后，神谷川摸出了一根小安魂蜡烛。 因为影子阵亡的缘故，小小老头有点虚弱，需要香火气息补一补。 之后，安稳度过了一天。 等到24小时过去，小小老头享用完安魂蜡烛状态得以恢复，【身外身】的技能也冷却完毕。 神谷川进入高天原，给己方的式神怪谈都投喂了【凋零苔药】，并且给他们讲述了接下来的战斗计划。 然后套上【鬼之皮衣】，传送去了慈急综合病院。 医院三层，手术室。 身形模糊，无法辨识，隐隐约约散发怪谈气息的神谷，从神椟边上现身。 他上个星期在医院里开过自爆，整张地图里现在还弥漫着令怪谈意乱情迷的生人气息。 像土蜘蛛、肿脸护士之类智慧不高的怪物，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下，尚且处于轻微暴走的状态，视神谷为公敌。 但套上传说道具【鬼之皮衣】，我将非我，足以欺瞒天地，戏弄鬼神。 这张地图的怪物，只会把现在的神谷川，当成一个外来的怪谈看待。 不过，那只大蜘蛛的领地意识和攻击欲望都很强，就算只是察觉到外来怪谈的陌生气息，也依旧会暴起攻击就是了。 “接下来，小小老头。”神谷川开口呼唤。 身上的凫鸟铜配摇晃，赤裸的绛紫色怪谈在他的脚边快速现身。 “召唤你的影子。”神谷这样下令道。 “阿巴！” 小小老头将双手举过头顶，滑稽地蹦跳了一圈，像是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人形，流淌着墨汁般的阴影，从他的影子里爬了出来。 小小老头mini召唤成功！ 在斥候开技能的同时，神谷川也没有闲着。 他将【歌舞伎木偶】掏出，在原地唤出了傀儡。 傀儡依旧是类似于千两狂死郎的造型，面敷白粉，勾勒红色妆，体格强壮。 神谷川：“好，按照我之前交代的计划，由小小老头你的影子和狂死郎傀儡一起行动。让这两个替身去寻找和牵制土蜘蛛，我们则去找卖脚婆婆。” 按照先前了解过的异化土蜘蛛特性，这大型精英怪是可以确定会在整张医院地图里乱逛的。 在哪个转角遇上都不奇怪。 又因为神谷本人生人气息弥漫的缘故，如果他不作任何伪装下本，那么就一定会成为土蜘蛛的优先攻击目标。 好在【鬼之皮衣】可以消除这一种拉仇恨的状态。 神谷川这边和狂死郎傀儡那边分头行动，各自遭遇土蜘蛛的基础概率都是50%。 然后还要再算上小小老头本体和影子mini的协助作用。 之前，小小老头还没晋级的时候，在潜行和彼此感知这一块的能力上输了土蜘蛛一头。 但他现在升到了f级卷土重来，各项能力都有明显的上涨，再对上土蜘蛛肯定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本体加影子双管齐下，帮神谷川多周旋拖延时间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只能说小小老头的这一波晋级确实很关键，也算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 另外，虽然歌舞伎傀儡和神谷川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500m，但这个500米指的是直线距离。 医院这张地图主要是地形比较复杂。 像神谷川在医院一层，狂死郎傀儡在三层，双方平行移动的话，彼此间隔的直线距离不过只有十几米而已，操作空间很大。 所以，由两个替身去寻找牵制土蜘蛛这个策略，很有可行性。 “好了，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开始行动。”神谷川开口下达指令。 小小老头mini爬上了狂死郎傀儡的肩膀。 神谷川手持【歌舞伎木偶】操作控制着后者离开了手术室。 而他自己，也在小小老头本体的带领下，走进了外面的血肉走廊。 …… 红光闪烁的走廊。 地板、墙壁、天板上，都包裹着蠕动的暗红血肉。 神谷川一手握着傀儡木偶，一手架着一文字太刀，行走在其中。 每迈出一步，脚都会陷进软塌塌的肉里，阻碍行动。附带有“猩红腐毒”的红黄粘液，“噗嗤噗嗤”朝外涌动，能闻得见强烈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但大概是在这张地图里面活动过太多次，神谷川的嗅觉对这股难闻的气味，已经产生了一定的疲劳和免疫。 因为现在刚出手术室没多远，尚且没有遇到岔路口，小小老头mini和狂死郎傀儡两个替身也暂时还跟在神谷川的后侧。 在三层走了一阵子，进入一条狭长的急救通道。 通道的那一头能看见十几个凹凸有致的人形身影正站立着，在闪烁的红光之下摩挲筋挛，时不时发出甜美又诡异的短促呻吟。 那是一群肿脸护士。 这些性感的烂肉，在慈急医院这张地图里面还挺常见的，大概算是基础小怪了。 就算在阴间的医院里，有挺多护士好像也还挺正常？ “小小老头你退到我身后来。” “犬次郎，做掉她们。” 因为在分心操作歌舞伎傀儡，神谷川没有亲自动手上前处理那些护士，只是把大黑狗子召唤了出来。 前方的肿脸护士不过只有十几个，以吞孽犬神的实力，其实是可以较为容易地实现清场的。 神谷川打算让它一敌多单挑过去，再多感受一下实战，于是还额外交代了一嘴：“这次别头铁地只管冲了，灵活点运用伱的【业火】技能。” “嗷汪！” 巨大的兽形狰狞身影，从神谷的背后缓缓站立起来。 犬神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吠叫，听从主人的指令扑出。虽然冲刺的过程中被血肉地板拉低了速度，但即便如此它的动作还是要比肿脸护士们快出很多很多。 冲出几步后，它的黑色兽毛上，忽然有炽热的红光撩动，如同红莲绽放。 迸射而出的火焰，形成一条条缭绕舞动的火链，围绕在犬神身边，那些炽热又危险的红色，仿佛舞蹈跳跃，灵动奔放，却又能吞噬万物，将目之所及之物，全都烧成灰。 红莲焚天，恶业害身如火！ 火焰烧灼的猛兽，吞吐着火舌，冲撞进了护士堆中。 “嗯——” “啊——” 一时之间，烧灼声，怪物的惨叫音，啃食声，还有熟肉糜的气味，扩散充斥满了整条通道。 神谷默默看着自己的式神战斗，只是在心里想：“黑狗子有啃食血肉的刚需，打架的时候又自带烧灼敌人的业火……呃，突然感觉这技能组有点难以评价，莫名有种烧烤的既视感……” 吞孽犬神对护士们的战斗没有持续太久，五六分钟后，或生或熟的怪谈血肉，就有一大半都进了它的口腹之中。 剩下一半则是没来得及吃消散掉了。 “好了，我们要快点离开。”神谷川伸手在面前轻轻扇了扇风，“这里熟烂的肉糜气味实在是有点重，虽然医院的地形复杂，味道没有那么好流通，但保不齐就会把土蜘蛛吸引过来。” 这条急救通道的后面，就是一条岔路，通向二楼。 神谷川将狂死郎傀儡和小小老头mini留在了这附近，让他们继续在有烧烤气味的三楼活动。 因为味道的存在，这里遭遇土蜘蛛的概率应该会更大。 而神谷川自己，则是带着小小老头和犬次郎，下到了二楼。 根据之前的情报，卖脚婆婆就是在二层的深处被发现的。 …… 小小老头一脚深一脚浅地站前头探路带路，搜寻之前记忆过的卖脚婆婆的气息。 神谷川则跟在后面。 在二层兜兜转转了一会，走在前面的小小老头突然转身，开始“阿巴阿巴”诉说起什么来。 在本次行动前的作战计划交代中，根据预料中可能会遭遇发生的几种不同索敌情况，神谷川给小小老头安排了几套简单但不同的手势来表达意思。 所以，这一次的沟通并不费力，小老头只打了三个手势，神谷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是留在三楼的替身那边，感应到了土蜘蛛的存在。 不过，土蜘蛛暂时还只是察觉到了小小老头mini和狂死郎两个正在它的附近某处，并没有找到他们的具体所在。 神谷川：“那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土蜘蛛真的被吸引去了替身那边。由你的影子和我的傀儡争取再多拖延点时间，带着那头蜘蛛玩会躲猫猫。而我们这边，要加快动作了。” 继续朝前走。 神谷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下，似乎是来到了医院二层深处的厕所处。 这里墙面上覆盖的血肉组织，比其他地方要肥厚很多，一脚下去会直接深陷其中。墙壁上，天板上，具有强烈腐毒的红黄脓液分泌倒挂下来，拉出带粘稠色泽的丝线，恶心至极。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指了指无门的厕所半区。 “又是厕所啊，让我回想起了不太好的受苦时光。话说，怪谈怎么总喜欢把家安在这种地方呢？” 神谷川朝里面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小便池，所以应该是女厕。 虽然不太喜欢怪谈世界里的厕所场景，但如果卖脚婆就在里面的话，那也只能进去了。 神谷川艰难地从血肉地板里抽出脚来，准备朝着女厕走进去。 忽然就听见厕所里面传出“哗哗”的响动声，是一个穿着宽松黑衣，满头银发的驼背老妇人，手里推着一个类似于超市购物车的金属推车，从里面冲了出来。 推车里面，装满了扭曲苍白的人类四肢，看起来鲜血淋漓。 这黑衣服老妇人虽然看起来佝偻，但跑动起来的速度很快，而且它的双脚乃至于推车的车轮，看起来都没有被血肉地板所影响。 在蠕动的血肉组织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卖脚婆婆。]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卖脚婆婆]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33%]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可以确定，这个从女厕所里面跑出来的黑衣推车老妇人，就是都市传说中的卖脚婆婆不假。 神谷看这卖脚婆要逃，那肯定是不能同意的。 说好的遇到人之后，先问一句“你要不要脚”呢？ 我怎么说也是潜在消费用户之一，问话流程都不走完就想润？ 瞧不起谁呢！ “般若！” 神谷开口召唤。 作为己方的独苗浮空单位，般若在单独行动的时候，是唯一一个不受血肉地板debuff影响的。 她化为瘦长巨大的白色鬼影，从自家阴阳师的身边盘旋扭曲出来，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追出。 同时，神谷川还蓄力对着卖脚婆婆逃窜的方向，把自己的手机抛了过去。 进入怪谈世界的手机就是这一点好，极其耐操，无论最终结果是报废了，还是遗失了，都无所谓。 反正下一次登录游戏的时候，又会重新完好无损地回归。 总之是和神谷川一样，有着“不死”的属性。 手机在空中画出一个华丽的抛物线，途经最高点的时候，正好在卖脚婆婆的头顶处。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手机铃声响动，并且还自动接听起了通话，开了扬声。 熟悉的清冷女声从中响起：“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背后。” 话音落下，一袭红黑洋裙从卖脚婆婆的身后骤然勾勒而出，一柄齐人高的砍刀横挥着砍出。 一刀即斩！ 厚重的刀锋血腥味浓重，横扫出来正砍在卖脚婆的腿上，直接将她的双腿都齐刷刷斩落下来。 卖脚婆婆的上身则是猛地扑倒在了血肉地板上，摔出一段距离，手里的推车也翻到，断腿残手落了一地。 这时候，般若也赶上来，将没了双腿的卖脚婆缠绕控制住。 噗嗤，噗嗤—— 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和大黑狗，踩踏血肉地板，姗姗来迟。 等他扛着一文字在卖脚婆婆的身前站定之际，就听见后者趴在地上，扭动残缺的身体，惊恐而用力地惨叫：“别杀我，求求你！” (本章完) 第218章 精炼腐化油脂 第218章 精炼腐化油脂 “哦？” 神谷朝着控制住卖脚婆的玛丽和般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先别下死手。 眼前这个卖脚婆婆，讲话口齿清楚，表意也很明确，思路清晰。 很显然是一个有着不低智慧的怪谈。 随着攻略的地图难度不断上升，这一种智商等级和活人相近的怪谈，倒是越见越多了。 神谷川伸手指抚了抚一文字的狭长刀锋： “你让我别杀你，可是我们是敌对的势力啊。作为一名外来者，我来这间医院的目的之一是干掉这里的土蜘蛛，而你是为土蜘蛛服务的吧？替它做手脚维修什么的……嗯，这样说起来，伱还是个技术人员。” 卖脚婆婆用力抬头，声音喑哑，看向神谷川： “服务……不，不，您听我说，我是被迫的。” 在这只怪谈的视角里面，现在的神谷是一个诡异模糊，完全看不出真面目的奇怪怪谈。 而且这种模糊感，不单单是视觉上的模糊，还包括思维意识上的模糊。 具体点来讲的话，就是当卖脚婆视线中存在神谷川的时候，大体上能“看清”对方是一个穿着奇怪白色套头皮衣的人形，手里还拿一把靛青色的狭长太刀。 由此，如果发生战斗的话，她是能够看见神谷川的攻击工作，并且做出合理反应的。 但只要她将视线移开来，就会理所当然地将对方的外在特征遗忘，全都模糊化。 卖脚婆婆不会记得神谷川身上穿着的是什么，不会记得他手里拿着什么。 脑海里和神谷有关的所有印象，全都会变成——“对方好像是一团行走的马赛克”。 另外，穿上【鬼之皮衣】后的这种模糊感效果，不单单对神谷川本人生效。 对和他缔结了式神契约的玛丽、般若、吞孽犬神同样有着一定的涵盖作用。 所以在卖脚婆婆的眼里，全场唯一能看清楚样子的对象，只有小小老头。 “你说被迫啊……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神谷川大大咧咧蹲下身来，顺手将刚刚扔出来的手机捡起，用如同一个大反派的语气开口问话。 “真的，老身我没有说谎。”卖脚婆婆急忙开口解释，“土蜘蛛强大又蛮横，而我不过是个d级的怪谈而已。无论它要我做什么，我都是没办法拒绝的。” 这话倒是说得没什么毛病。 神谷川也还记得在犬鸣峠的时候，制烛小僧也是会为那里的犬神制作蜡烛的。 对于这些有一定智慧的怪谈而言，面对同区域的其他强大怪谈提出来的要求，如果能较轻易做到的话，确实没理由拒绝。 不然就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屈服于其他较强大怪谈，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怪谈世界中相对弱小怪谈的求生之道。 “嗯，那就当你是被强迫的吧。”神谷点了点头，“但是，糊涂啊。就算你是被迫的，也完全不影响我解决掉你。除非……” 讲到这里，他很刻意地顿了一顿。 被般若死死按在血肉地板上的卖脚婆婆，则是强忍着下身的疼痛，屏息凝视，等候下文。 她可太想知道面前这个奇怪陌生怪谈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毕竟这关乎她的生死。 神谷川：“除非你活下来，能比你死掉给我带来更大的价值。” 此言一出，地上的卖脚婆婆立刻激动起来，她用老迈嘶哑，破锣一般的嗓音发咒起誓： “价值，老身我有价值的。这位大人……我会帮您对付土蜘蛛！” “很积极嘛。”神谷川满意一笑，“记好你说的话。” 事实上，在确认了卖脚婆婆是有智慧的第一时间，他就有动过策反对方的念头。 这个老妇人怪谈，掌握着让人踩踏血肉地板，但又不会陷入其中的办法。 神谷这才刚开始推医院这张地图，如果能把这个办法手段占为己用的话，接下来的推图无疑会顺畅很多。 卖脚婆的价值，其实根本不用她自己阐释，一眼就能看见。 神谷川朝玛丽和般若使了个眼色：“先放开她吧。” 两个式神会意，同时退回到自家阴阳师的身边，只留下了卖脚婆婆倒在血肉地板上，捂着淌血的下身“哎呦，哎呦”沉吟。 “别卖惨了。”神谷川走上前，从一地的断手断脚中，把卖脚婆婆原生的，被玛丽砍下来的双脚挑拣出来，放在了卖脚婆婆的面前，“你既然能帮土蜘蛛接肢的话，肯定也能帮自己接吧？” 地上的卖脚婆愣了愣，尴尬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将自己的双腿拾起，翻过身，撩起黑衣的下摆，开始拼接肢体。 卖脚婆婆接肢的手法异常娴熟和快速，基本就是把自己的腿朝着被横切的断肢处一按，残破的肢体便严丝合缝地重新生长好。 不过在拼接处，会留下明显的，类似于缝合伤疤一般的痕迹。 接肢完成后，卖脚婆婆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来，根本看不出来她那两条腿在几分钟前刚被齐刷刷地砍断过。 边上的神谷看这一幕，表面上没太多反应，但内心却在啧啧称奇： “会这一招，还当什么怪谈啊。已经足够成为奇迹外科医生了吧？” 卖脚婆婆从地上站起来后，没有站尝试逃跑，转头颤巍巍说道： “这位大人……老身只能给四肢进行这样拼接，其他身体部分的话，就做不到了。” 神谷听了，淡淡点头。 只能接手脚，不能这样接身体的其他器官。 有点可惜，但还是很了不起了。 如果以后卖脚婆婆真能彻底倒向己方阵营的话，她这妙手回春的手艺，说不定能发挥什么作用。 “好了，跟我说一说正事。”神谷川指了指血肉地板，“我知道土蜘蛛身上的四肢，也是会陷入到这些蠕动血肉里面的，但你有办法帮它摆脱这个状态，对吧？怎么做到的？” 卖脚婆婆虽然惊奇于面前陌生怪谈对信息的精准把控，但这时候也不敢多说其他，只是问什么就答什么： “是因为老身炼制出来的油脂。” 说着，她从黑衣之下掏出了两个玻璃罐来。 罐子里装的是浓稠油状物，呈现浑浊的黄色。 [获得精炼腐化油脂*2！] [精炼腐化油脂（优良素材）：卖脚婆婆取慈急综合病院蠕动血肉上的脂肪颗粒，提炼出来的恶臭油脂。涂抹上身体后，踩踏部分特殊地形将如履平地。] 神谷川看了看手机中的道具信息。 虽然是优良评级的素材，但有着针对性的妙用。拿到这个，接下来在慈急医院里面活动就能方便很多了。 既然《怪谈物语》给出了认证，那这东西就没有问题。 “这东西你身上还有吗？” 神谷川把【精炼腐化油脂】拿在手上掂量，估计如果是涂抹脚部的话，一瓶应该够己方所有的式神和怪谈使用一次。 “这个……老身我……”卖脚婆婆磕巴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从黑衣下又掏出三个一样的油脂玻璃罐。 “我问你。”神谷川把另外三个油脂罐也接下，然后就没有再敲诈，“这种油脂的效果持续有多久，土蜘蛛一般过多久会到你这里保养身上的手脚？” “三天，我会为它厚涂这种油脂，效果一般可以持续三天。”卖脚婆婆这样回答道。 三天一次。 听起来土蜘蛛的保养，比跑车跑4s店的频率还要勤快。 而估计小小老头给的情报，土蜘蛛上一次找卖脚婆婆是在昨天，推测后天它身上的肢体就又会开始下陷入蠕动血肉里，从而不得不再次维修保养。 神谷川：“那行吧，我会在土蜘蛛下一次来找你的时候，动手干掉它。你既然选择了站队我这边，应该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吧？” “老身我明白。”卖脚婆婆只得点头。 “看来我们达成共识了。” 神谷川对这个d级老妇人怪谈目前的表现很满意。 虽说拿到了五罐【精炼腐化油脂】后，他已经可以尝试在消除地形debuff的条件下，立即和土蜘蛛血拼一波。 理论上胜算不小。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没打赢，还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已经勾搭上了它的后勤卖脚婆婆，那土蜘蛛大概率会趁自己不在怪谈世界的时间段里，直接动手清算内鬼。 神谷川是打算把卖脚婆婆的命留下来的。 所以，他计划两天后再出手。 到时候只要卖脚婆婆不昏了头去帮土蜘蛛，局面就将是不受地形影响的神谷一方，吊打受地形影响的土蜘蛛。 情况直接两级反转！ 稳赢。 能稳赢的局，神谷就不打算冒风险了。 免得一不小心损失一个看起来挺有用的中立怪谈。 神谷川毫不客气地将五瓶精油全都收入【蜃气布袋】中，又额外摆事实讲道理，多敲打了卖脚婆婆两句： “老婆婆，你表现地很聪明。而我并不讨厌聪明且不会跟我作对的怪谈。希望两天后再见面的时，你的选择依旧像现在这样明智。” “既然你把【精炼腐化油脂】交给了我，就应该做好觉悟。有了这东西，我将会是这片区域里比土蜘蛛更危险的存在。如果你妄图从土蜘蛛那里寻求庇护的话……那就抱歉了，我不敢说百分百能把土蜘蛛解决掉，但一定能把你解决掉，它不可能保得住你。” “如果土蜘蛛跟你之间真的只是威胁和被威胁的关系的话，那你倒向我就是完全正确的选择。你可以将我视作一个合作者，或者新的威胁者，我都无所谓。反正，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因为感觉卖脚婆婆会很有用的，神谷川挺希望拉拢她。 于是俗套的来了一番威逼加利诱。 在神谷川的角度来看，如果卖脚婆婆真像约定好的一样，协助对付土蜘蛛，那一切都好说。 但要是卖脚婆婆只是想要靠考权宜之计拖延一下，最终还是会站队土蜘蛛。 那其实也没太无所谓。 在手里有【精炼腐化油脂】的前提条件下，就算卖脚婆婆以后都绑定和土蜘蛛一起活动，他也有信心当着土蜘蛛的面，强行把她处理掉。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 强换掉卖脚婆后，多点时间等土蜘蛛身上的油脂再一次失效，然后再慢慢动手处理大蜘蛛。 以多耗费时间为代价，赌卖脚婆婆会不会倒向自己。 权衡利弊后，这个代价神谷川是可以承受的。 而卖脚婆婆听了大段的威胁警告，只是频频点头称是。 “很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勿谓言之不预。” 交代完毕后，神谷川直接掏出了【高天原神椟】。 在他脑海中“分屏操作”的另一个画面里，三楼的小小老头mini和狂死郎傀儡已经遭遇了土蜘蛛，两个替身全寄了。 而既然已经有了下一步作战的具体计划，现在就没必要继续待在医院里。 等两天后再回来就行。 神谷川同卖脚婆婆确认了两天后见面的时间，接着直接开了传送进入高天原。 一阵荧光飞舞闪烁，他和手下的一众怪谈式神全都消失不见。 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医院二楼的女厕门口，只剩下了翻倒在地的手推车，四散的血腥残肢，以及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卖脚婆婆。 …… 等候的两天时间不算难熬。 神谷川本身就还有事情要做，不但要继续努力培养式神，还要练习巩固新的野太刀奥义“秋毫一斩”。 反正过得很充实。 另外就是，第二天的晚上，鬼冢小巫女在line上找了一次神谷。 主要讲的事情，是关于上次那两份可能和育种师相关的仪式阵符号和符箓符号的。 按照小巫女的说法，她对两种符号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搞清楚那些仪式、符箓的含义和作用。 巨琼神社。 鬼冢切萤的房间。 小巫女刚洗完澡没多久，换上了宽松的粉色睡衣，盘着头发，坐在书桌前面。 桌子上摆放着一台macbook，摊着几本记录符箓的神道教书籍。还有一个同样粉色的笔记本，上面用娟秀的字迹零零散散写了些笔记。 鬼冢小巫女和神谷来回发了几条消息，然后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整个身子蜷缩着靠进了椅子的椅背。 “唔——有点困了。明天还得早起做神子修行，不然婆婆要骂的。” 她伸手关掉台灯，这时候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了消息音。 是神谷川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研究归研究，可别突然脑子一热去试那些符箓啊。你自己也说了，那些符号有些邪门的。] 鬼冢：[可恶！你是不是在拿我当笨蛋看？我才不会去试的啦！] 神谷：[那就好。] “哼！” 小巫女趴到了床上。 “我才不会去试那种东西呢！看起来就挺危险的，随便试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要是我自己实在研究不出来，大不了就问一问神谷，愿不愿意让我去请教瞽婆婆。” 聪明的女孩子从来不会自惹麻烦。 而小巫女无疑可聪明了。 在床上趴了一会，鬼冢切萤抓起手机扣字： [我要睡觉去了。] 消息发出，神谷那边没立刻给回应。 小巫女等了一会，又抱着床头一只丑萌的公仔，在被子上滚了两圈。之后，消息提示音才不紧不慢响起来—— 神谷：[晚安，鬼冢。] “哼～” 小巫女愉快地哼唧了一声，掀开被子，拉着怀里那只大号公仔一起躺好。 鬼冢：[晚安啦，神谷。] (本章完) 第219章 土蜘蛛，击破！ 第219章 土蜘蛛，击破！ 两天后。 怪谈世界，慈急综合病院。 “咝咝。” 土蜘蛛正行走在布满血肉的回廊之中。 它的那颗人类头颅脸颊一张一合，时不时露出口器和渗人的尖牙。 这头长满人类手脚的凶兽，行动没有之前见到时那么敏捷，甚至可以用迟缓笨重来形容。 因为【精炼腐化油脂】效果到期，土蜘蛛现在每迈动一次，身上的那些人类手脚就会朝着血肉地板下陷，噗嗤噗嗤踩踏出恶心的脓水来。 往常这种时候，土蜘蛛都会去医院二楼深处的一间女厕，去找卖脚婆婆维护肢体，重新涂抹那些对抗地形下陷的油脂。 这次也不例外。 一切照常。 对了，刚刚在朝二楼走的路上，土蜘蛛遇到了一个脸上敷白粉，涂红妆，看起来像是木偶，动作机械的奇怪男人。 还有一只很弱小的小型怪谈。 这个土蜘蛛之前也曾遇到过。 很弱，不值一提。 很轻松就能解决掉。 最近这段时间里面，医院里出现的奇怪东西越来越多了。 先是会自爆的生人，然后是涂白粉的木偶男人。而且像是割韭菜一样，干掉一茬，没过多久又会从地图的某处出现。 但这都无所谓。 土蜘蛛会解决掉这些带有活人气息的怪东西。 杀戮是所有正常怪谈的本能。 对于像它这种滞留在里世界的怪谈而言，终极目标都是实现异访，只要自如进出另外一个世界，它就能够制造更大的杀戮。 没有卖脚婆油脂的加持，今天的路格外难走，它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来到医院二层的深处。 可一抵达这里，这头外形怪异的凶兽就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 它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活人的气味。 这股味道是属于那个会自爆的生人的。 “咝咝。” 土蜘蛛的面颊再次张合。 按捺不住的杀戮本能，驱使着它前行，越往前走那股活人的臭味就越发明显。 一直到女厕门口的走廊处，土蜘蛛看见了，看见了那个无论杀死多少次，都没有从这个世界消失的生人少年。 他就站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处，手里拿着那柄笼罩着靛青光芒的锋锐太刀。 一道瘦长巨大的白色鬼影盘旋在他身侧。 完全被白粉覆盖的脸，加上涂红的嘴唇和眼皮，尽显怪诞感。 一只狰狞的黑色巨犬，正弓着身子，趴卧在他的脚边。 黑犬正龇着牙，嘴里发出警告性质的低沉吠鸣。 土蜘蛛注意到，不管是那个生人还是那头大犬，这时候都是踩踏在血肉地板上的状态，腿脚丝毫没有下陷。 它还从他们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油脂味。 是卖脚婆的那种油脂。 很显然，那个卑劣的d级怪谈叛变了，她倒向了这个生人的那边！ “咝咝！” 土蜘蛛怒不可遏地嘶吼起来，脸颊骤然张开，恐怖密集的尖牙晃动，腥臭的涎水从它的口器中滴挂下来。 死，都杀死！ 无论是这个恼人的生人，还是那个背叛的卖脚婆。 都该死! …… 神谷川按照和卖脚婆婆约定好的时间，利用狂死郎和小小老头minni分散土蜘蛛的注意，自己则蹲守在了二层深处的女厕外走廊处。 等了很久，才见到土蜘蛛踩踏着血肉地板现身。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没有了【精炼腐化油脂】的效果加持，那头敌对凶兽应对蠕动血肉也显得很狼狈。 身上密集的肢体全都陷进了肉里，行动起来滑稽而缓慢。 “呦吼！好久不见。”神谷川挥动一文字向自己的对手打了招呼，“看看，现在是谁陷在血肉地板里？” “咝咝！” 土蜘蛛面对这样的“友善问候”丝毫不给面子，口器打开，嘶吼起来，似乎暴怒无比。拔动深陷进血肉中的四肢，朝着神谷发起了冲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神谷川：“好大的火气啊，连叙旧的机会都不给，还以为两天不见你会挺想我呢……不过我已经答应过，要保住厕所里那个老婆婆怪谈的命了，所以此路不通。” 手里的一文字大概是感应到了强敌来袭，开始发出嗡鸣，轻轻颤抖。 般若从背后轻轻搂住托起神谷，伴随冰凉的贴合触感，化为白色的面具，覆盖在神谷川的脸上。 鬼之假面，鬼神之力！ “咝咝！” 土蜘蛛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完全冲不起来，在血肉泥沼中前进一段后，抬起尾部吐出数道红色的血线蛛丝。 红线铺天盖地，宛若恐怖的噩梦交叠编织，席卷而来。 “阿！” “吽！” 神谷川一进攻的蜻蜓构姿态高举南泉一文字。 并且熟练地呼吸吐纳，一呼一吸之间，呼吸律动自然，肌肉协调畅快。 脚下没有了血肉地板的束缚，戴上妒面具暴涨敏捷属性的神谷，像是一颗靛青色的子弹一般攒射而出，动能惊人！ 一文字纵砍着挥出。 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 在表里两个世界苦练许久的新奥义“秋毫一斩”被利落地施展了出来。 霸道又锋锐的一撇青色刀芒，将眼前罗网一般的红线斩断，切碎！ “嗷汪！” 与此同时，被特别嘱咐过这场boss战尽量边缘ob的犬神，身上红光闪耀。 火舌舞蹈跳跃，灵动又奔放，汇聚成一条条骇人的火链，向着周围迸射蔓延。 同样是没有了地板的束缚，犬神优秀的机动特性终于被发挥了出来。 它一边移动，一边吞吐火舌，火焰烧得周围的蠕动血肉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散发出熟肉的焦糊气味，同时逼退了剩余的蜘蛛血线。 红色的蛛丝被一人一兽的阴阳师、式神组合清理完毕，这时候神谷川已经挥刀突到了土蜘蛛面前了。 害自己受苦了这么久的大敌就在面前。 神谷脚下发力，照着土蜘蛛的头颅就是一发牙突！ 狭长的一文字直刺而出！ 土蜘蛛因为失去了地利优势，没办法躲闪，情急之下只能收回胸口处的密集手脚，护在脸前。 神谷见状，转刺为挑。 一文字自下而上勾勒出一道青色的弧形刀光，青光所触之处，苍白的断肢横飞！ “还没完呢。”神谷川自己的攻势不减，同时还开口，“玛丽！” “在你身后。” 清冷的女声给于了可靠的回应。 在土蜘蛛肥大的尾部，血腥的红雾汹涌而出。 拖着巨大砍刀的玛丽从雾气里面走出来，脚下复古的高跟靴子踩踏在血肉地板上，完全不会下陷。 她的身边洁白且捆绑有诅咒气息黑发的折纸鸟唱着童谣，飞旋不断。一共九只红色的玩具虚灵，从地板上扭动着矮小的身体爬了出来。 土蜘蛛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强大威胁，连忙挥动身上的手脚，同时吐丝阻挡。 可是，在地形优劣势被翻转的情况下，这只电话恶灵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阻拦住的？ 最近在慈急医院里面过得过于憋屈，每场“游戏”都以失败告终，玛丽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嘻嘻。”“哈哈。” 虚灵们手脚并用，爬上了土蜘蛛的身体，拉扯它的肢体。 玛丽灵巧避开袭来的一团粘稠蜘丝，转身腾挪后，厚重的砍刀自上而下，痛贯着砍砸下来！ 这一刀，不但剁断了数不清的苍白手脚，更是直接砸穿了土蜘蛛的尾部！ 身上的那些人类肢体，无论怎样受伤断裂，都不会对土蜘蛛造成太大的损耗，但唯有头胸腹这样的身体躯干，是它的命门！ “咝咝！” 尾部受到重创，土蜘蛛吃痛嘶吼，身上密集的手脚胡乱挥舞。 但这时候，神谷川还架着一文字在它身前呢。 “别顾腚不顾头啊。” 眼看着土蜘蛛护住头部的手脚展开，同时脸颊分裂，口器大张。 神谷也不客气，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抛起，在阳雷阴雷叠加之际，横挥一文字，直接把硬币拍进了土蜘蛛的嘴里。 轰隆！ 银白色，电弧闪烁的小硬币没入漆黑的口器。 下一秒。 紫白的雷芒从蜘蛛的胸部处迸射，直接炸穿了它的胸部，红的、黑的、绿的、黄的浓稠粘液爆浆。 土蜘蛛庞大的身躯软塌塌地朝血肉地板倒下。 这一发由内而外的阴雷爆破，算是直接将这头怪物打到了重伤濒死。 “狗子！开饭！” 神谷川挥刀转头。 后面伺机而动的犬神，眼冒红光，兴奋又贪婪地扑出，带着一身红莲业火，张开筋肉虬实的前臂，像是一只大号抱脸虫一般抱住了土蜘蛛。 两只巨兽在血肉蠕动的走廊中蛮横地冲撞在一起。 喀嚓喀嚓！ 渗人的啃食声骤然响起，不绝于耳。 等犬神胡乱疯狂地啃咬了一阵子，神谷川身上的金球铃铛掐准了时间晃动起来。 是一直在依附物里观战的敷宝，熟练地给老父亲开出了鸿运。 在红气升腾的罅隙，【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直刺向土蜘蛛，抽离出一颗晶莹的红色心头血后，才飞回到神谷川的身边。 c级的异化土蜘蛛，击破！ …… 这场针对土蜘蛛的战斗，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完全是按预估的那样取胜。 没有慈急综合病院的阴间地形影响，神谷川团队的实力可圈可点，处理一只被地形反噬的c级异化怪谈，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战斗临近结束之际，因为有座敷童子在，得到了一枚c级的怪谈心头血。 不过没爆出其他的战利品来。 算是中规中矩的收获。 当然除去战利品收入以外，这场战斗还有额外的收益，那就是犬神的实力提升。 因为“刨尸吞孽”的技能特性存在，犬次郎的晋升途径独特。 而目前，它不过只有e级而已，c级的异化土蜘蛛血肉，对于它而言，无疑是一味大补药。 “呜汪。” 土蜘蛛的尸体已经化作灰烬消散，犬神虽然吃到撑，但似乎还不够尽兴，只是短暂哼唧了几声，走回到主人的身边，用硕大的脑袋亲昵拱了拱神谷川的手。 不过嘛，虽然吞食了大量蜘蛛肉，需要消化很久，但是犬次郎依旧没有马上晋级。 神谷川估摸着靠吃怪谈血肉，哪怕啖食的是上位怪谈，晋升大概也并不能指望突飞猛进。 毕竟一只怪谈的精华，那可全都凝聚在“心头血”上，血肉残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边角料一样的存在。 吃血肉的话，就像是废物再利用。 是从边角料里面压榨出营养和价值的行为。 “虽然犬神食腐的特性，是利用本来没用的怪谈尸骨残骸晋升，会给我剩下很多蜡烛钱，能空出很多资源投给玛丽和般若。但是吧，因为食腐而导致了无法吸食烛火气息……怎么有种山猪吃不了细糠的感觉？” 神谷川这样想着，伸手拍了拍犬次郎坚硬的脑袋骨盔。 “话虽如此，但高阶怪谈的血肉对犬神来到到底也算是好东西。估摸着我通关慈急综合病院，绝对能让它上到d级。” 走廊上的战斗结束之后，躲在厕所里的卖脚婆婆推着手推车小心走了出来。 “大……大人。”卖脚婆婆有点磕巴。 “哦，你出来的刚好。”神谷川朝她点了点头。 战斗打响之前，卖脚婆已经见识过神谷不穿【鬼之皮衣】的样子，所以对于这位奇怪又强大的大人有“两幅面孔”这件事情，倒是没有什么吃惊了。 真正令她惊奇的是，走廊里的战斗持续时间居然这么短。 已经把筹码压到神谷川这边的卖脚婆，刚刚缩在厕所里，担心受怕祈求新出现在医院的邪恶势力一定要胜利。 只这样提心吊胆了一会，战斗便结束了。 出来一看，神谷川这一边全员无损，而且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而土蜘蛛明显已经消散在了这条血肉走廊之中。 见到这样的情景，卖脚婆婆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赢了！ 真的赢了。 站队新生的邪恶势力，果然是赌对了。 要是选择协助土蜘蛛的话，现在估计连自己都要一起被清算掉。 好险！ “喂，老婆婆，别发呆啊。”正当卖脚婆一边吃惊一边庆幸之际，神谷川收了一文字走到了她的身边，“我对伱的表现非常满意。我之前说过吧，只要你选择弃暗投明，站在我这边，就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说着，神谷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了一枚小安魂蜡烛，抛给了卖脚婆婆。 并说道： “先前我从你这里借走了五罐油脂。实战下来这东西非常好用，这蜡烛给你，就当是我们做了场交易。后续如果我还需要油脂的话，也不会白拿你的。只要你以后不惹是生非，安稳待在里世界中，我相信我们会相处的非常好。” 在神谷川看来，应对这种可拉拢的智慧怪谈，大棒加萝卜才是可持续发展道路。 作为未来的鬼神共主，不能老想着从愿意投靠自己的怪谈身上剥削，偶尔也得给点甜头。 这样才能把对方更好，更紧密捆绑上自家的战车。 卖脚婆婆手捧着安魂蜡烛，一时失语。 她能从这枚白色蜡烛上，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直觉告诉她，点燃蜡烛之后绝对有利无害。 “而且从我这里拿走油脂，给予其他物品作为交换吗？”卖脚婆婆动了心思。 五罐油脂和一枚蜡烛之间，是不是等价的先另说，就以物换物这种平等的交易态度，那绝对是之前土蜘蛛所没有的。 那头凶兽从来都是靠着单纯的武力逼迫卖脚婆婆做事。 实力被稳压一头的卖脚婆，屈于它的淫威又不得不听命于它。 所以，新出现的这个靠山，无论从战斗力还是行为作风上，起码都比土蜘蛛强，不是吗？ 卖脚婆婆手拿安魂蜡烛，颤巍巍抬起头。 神谷川正手持入鞘的野太刀，一脸和善地看着她。 在他的身边，黑色的狰狞巨犬龇牙咧嘴；漂浮的瘦长鬼影死寂怪诞；面无表情的哥特少女洋裙染血，持刀静立。 六双眼睛似乎都在死死盯着她。 面对外形如此良善亲切的新靠山手下，卖脚婆婆自然是感动地不行，急忙收了蜡烛连连点头道谢。 从今往后，老身就唯这位新出现的，武德充沛的神谷大人马首是瞻了。 真心的，不说谎。 (本章完) 第220章 孽种，疫种，祸种 第220章 孽种，疫种，祸种 现实世界。 深夜。 大阪的某处郊区，占地面积不小的园。 一簇簇紫色、黑色曼陀罗正在在黑夜里盛放，喇叭状倒垂的苞，娇艳妖异，凝着夜露，象征着不可预知的黑暗、生命的不归之路。 这里是午时育种师的一处私人宅邸。 此刻的育种师正坐在园中央的洋楼的书房里，正对着一张棕黑色的实木大书桌。 书房的落地窗没拉窗帘，月光穿过玻璃斜射进来，给书房映上惨淡的白色光亮。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盆。 育种师在这个盆里育了两株。 一株是兰，另一株还是兰。 虽然同为兰，但是“品种”并不相同。 其中一株是蜘蛛兰。 蜘蛛兰，又名水鬼蕉，或者蜘蛛百合。一种生长于美洲、亚洲南部的种，在日本本土是没有的。 因为形奇特，盛开以后姿酷似延展开八条腿的蜘蛛而得名。 当然了，育种师饲养的这株蜘蛛兰，比正常的要更诡异上几分。 色苍白到诡异不说，而且蕊处还能看到一块形同人脸的图案。 活像是蜘蛛的头部生长出了一张人类的脸。 平时摆放在那里，瓣偶尔还会无风自动，就像是瓣构成的人脸蜘蛛正在张牙舞爪。 育种师的这株鬼脸蜘蛛兰，本来已经抽出了苞，但还没有完全绽放。 这株兰的期也和正常的不同，从种子种下，到生根抽芽，再到长出苞，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蜘蛛兰死了啊……” 育种师凝视着白色的盆不动，脸上的表情阴沉无比。 是的。 盆里养育多年的那株蜘蛛兰已经死了。 原本惨白的瓣萎缩发黑，蜷成一团，完全没有了生气。 作为这朵诡异兰的培育者，育种师很清楚一件事，蜘蛛兰死了就意味着，他许多年前种进死后世界，由怨灵构筑的土蜘蛛也已经死了。 “再一再二，又是官方的那些人吗？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深埋在地下暗处的种子，明明还没有在现实里破土，他们为什么……” 育种师的那张马脸变得愈发阴沉，甚至有些恐怖。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完全想不明白。 可恨，可恨…… …… 育种师的寿命比常人要长不少，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中年人的样子，但事实上已经活了将近百年。 也正因如此，这老东西才能活跃在上个世纪，教唆板仓良三杀戮不止，无限放大那名乐园主身上的罪孽。 而他长寿的原因，和修炼的法术有直接相关。 午时育种师于上个世纪初，出生在奈良边陲山村的一个阴阳师家庭中。 他们家属于民俗神道的分支，术法家传。 而且，家族里的历代家长处世的态度都偏向于隐世，在山村里过得籍籍无名，未曾在任何正规神道教神社中登记录名。 育种师家族修习的阴阳术法较为特殊，名为黄泉奈落咒。 这种阴阳秘术非常阴损，目前在官方的记录里面已经被划定为“失传的邪恶禁咒”。 黄泉奈落咒可以向上追本溯源，源头是另一种名头更大的阴阳禁术—— 泰山府君祭。 光听名字就可以判断，这种术法起源于华夏地区。 泰山府君是指执掌冥府的东岳泰山大神。 这很正常。 日本的阴阳道本身就是由华夏的阴阳五行学说混和了道教咒术与密教占术，传入日本。在日本登陆后，渗透了一些当地文化而形成的。 在唐代，泰山府君由安倍仲麻吕传入日本并奉为安倍家主神，他的后代也常祭拜泰山府君。 其中以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为最有名。 而据此发展得来的阴阳术“泰山府君祭”，则是诚心向东岳泰山大神祈求愿，以己命换亡者之命进行等价交换的法术。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祈求与泰山府君交易，用活人的命来换已经死去了的人的命。 泰山府君祭在后续日本更为本土的演变发展过程中，分化出了好几个分支。 育种师家族修习的黄泉奈落咒就是其中之一。 黄泉奈落咒的发展较为极端和阴邪，在“取死”方面异化了非常多。 而且，原本咒术祈愿的神祇对象东岳泰山大神，也被替换成了日本本土的母神——黄泉污秽之女神，伊邪那美。 黄泉奈落咒专精于“育死”、“取死求活”等方面的秘法，同死后的奈落世界取得了较为密切的联系。 “取死求活”之道中，“亏负亡者之命，以续生者”，则是育种师长寿的根本原因。 再说回育种师的家族。 因为黄泉奈落咒晦涩难懂，他的家族里其实一直没有出现什么精通家道阴阳术的厉害阴阳师。 基本没人能把自家传下来的阴阳术研究明白。 情况在育种师这里才有所转变。 他算得上是难得一遇、万中无一的阴阳术天才，集家族大成，并且结合自己的理解，将“黄泉奈落咒”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在培养出育种师以后，他的家族便彻底没落了。 再无后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育种师的家族人可能并不知晓，但他自己是明白的，被他改良优化过的黄泉奈落咒，“亏负亡者之命”的对象直指向家族血亲。 …… 在育种师长达百年的生命历程之中，一共用黄泉奈落咒的“育死”之道，培育出三颗令他引以为傲的种子。 他分别将其命名为孽种、疫种、祸种。 其中，“祸种”会是最强的一颗。 不过还没完全培育完成，还差最后一步“育死”工序。 而“孽种”，则是用板仓良三育成。 但随着乐园主板仓良三的陨落，孽种也已经死亡。 最后就是“疫种”了。 疫种发育的最快，目前已经顺利抽芽，吐露苞。 也就是育种师此刻书桌上白色盆里的另一株兰。 这株兰，光看形态，从植物学的角度上来说，不是真正的兰，不过学名叫水晶兰。 一种白色的腐生植物。 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区，晶莹洁白，有若水晶状的菸斗，微微下垂的朵，单生于植株的顶端，会在幽暗处发出淡淡的白色亮光。 “如果蜘蛛兰死了的话，那么我的疫种，这株水晶兰……” 蜘蛛兰死了无所谓。 毕竟，那只土蜘蛛算不上多强悍的育死怪谈。 但水晶兰一定不可以凋谢，不能让行疫神在脱离奈落世界，抵达现实之前再胎死腹中了。 不能大意。 绝对不能大意。 之前莫名其妙暴死的孽种乐园主，就是前车之鉴。 育种师的“育死”之道或许非常厉害，只要顺利的话，可以培育出极其强悍并且完全听命于他的亡灵怪谈。 但育死是一个过程。 就像养一样。 要把种深埋地下，然后耐心细心地培育，等到期到来，种子才会破土抽芽，绽放成株。 在养种的过程中，要是遭遇到了什么无法预料的意外，种暴死，那几十年的准备和辛苦，都会付诸东流。 “我不知道官方的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甚至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盯上我。但是，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育种师将近期的坏事，全都归咎到了官方除灵师的身上。 毕竟，孽种暴死，和官方调查板仓良三，推平奈良梦幻乐园全都发生在同一时间。 而时间不过只过去个把月，和疫种“埋”在一处的蜘蛛兰凋零。 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官方的人绝对发现了什么，并且还掌握到了影响奈落世界的办法。 他们下一个解决的对象，会不会就是还在发育中的疫种？ 卑劣的小人！ 在种还没彻底成熟之前下手算什么本事！ 不能就这样看着，不能让那些人肆意妄为。 育种师凝视着盆里的水晶兰。 看着它那水晶状的菸斗，将斜射入房间的月光反射成腐烂的荧光。 “在官方的人下手之前，提前把它唤醒……” 提前唤醒种，强制让它绽放，肯定是有负面影响的。 这种揠苗助长的行为，不把种搞死，起码也会搞到发育不良。 可就算这样，总比像孽种一样，无缘无故死在奈落世界里要好吧？ 那种憋屈的哑巴亏，吃了一次就不能再吃第二次了。 另外，育种师不是没有尝试过把自己现在窘迫的处境，告知给逢魔时组织中的亥时律师知道。 但结果和预想中的一样。 亥时律师只是说会想办法联络上三时的大人。 然后，就没有后文了。 上三时从来不会管下九时的事情，除了为下九时的野心事业提供资金和资源补助以外，基本上就是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死掉一个也无所谓。 亥时会按照上三时的意愿，漫长时间搜寻下一个合适的人选，然后填充进组织里来。 逢魔之时这个奇葩组织，讲究的就是一个——成员们放心飞，出事自己背。 松散。 无明确组织纪律。 成员们除了偶尔的会议，私下里几乎不会有交流。基本不联手做事，甚至大部分人之间都不一定彼此相互熟悉。 可以说，下九时完全是靠着上三时提供的丰厚资源资金，强行聚拢在一起的一群最熟悉的陌生人。 没人知道所谓的上三时的神秘大人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人知道他们维系这样奇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 没人知道他们大把的，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资金是从哪来的。 对于逢魔之时的内部成员来说，他们身处的组织也一样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 “真该死！官方的那群除灵师也好，逢魔之时也好，都该被烧成灰埋进土里！”育种师的那张马脸扭曲，终于沉不住气，愤恨起来。 事到如今。 被逼得这么紧，而且孤立无援，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靠自己做点什么。 …… 东京都。 廉租公寓。 “阿嚏！” “阿嚏！” 神谷川刚吃过早饭，正消着食，忽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骂我？” 当然，这种琐碎小事，一般来说是没办法去在意的。 “算了，打游戏要紧。” 昨晚神谷大破土蜘蛛，得胜而归，然后返回现实休息到了早上。 现在精力充沛，是时候再回怪谈世界推图了。 没了土蜘蛛的干扰，外加【精炼腐化油脂】的效果作用，今天慈急综合病院的地图推进，肯定能取得不小进展。 正当神谷川掏出【高天原神椟】，准备上号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一看是小巫女发来的。 “鬼冢今天怎么一大早给我发消息？” 神谷略显疑惑，将line点开。 鬼冢：[神谷！我好像知道你发的那两份图案是什么了。很不妙啊，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不妙！] 鬼冢：[这可能是育死符箓，出自黄泉奈落咒。如果是的话，那就是据说已经失传的，极其阴邪的阴阳禁术。] 鬼冢：[图片] 除去发文字以外，小巫女还顺便传了一张图片过来。 看起来是从一本很老旧的书籍上拍的照。 图片上的文字为—— [黄泉奈落咒，泰山府君祭分支，失传禁术。取死之术，以育死和取死求生两项秘法著称。] 除此之外，还附带了一个符号图案。 那书上的符号和神谷川在慈急病院鬼屋里拍的符箓图案，起码有七成相似。 除了这些信息以外，书上就没有关于“黄泉奈落咒”的介绍。 毕竟被认定成“失传禁术”，要是书上记录详尽具体的话，那就不能算是失传了。 神谷：[呃，鬼冢。能不能细说一下黄泉奈落咒，你也知道的，我的理论水平一半靠上网冲浪，一半靠你教。] 消息刚发出去，鬼冢那边急不可耐一个就语音拨通了回来。 很显然，小巫女是觉得光靠文字已经很难说明现在的情况了。 鬼冢切萤在电话那头急迫地开始诉说，可以是过于焦急的缘故，她的语速比平时快，讲话还有点含糊。 神谷川本来就听得云里雾里，最后一通电话打下来，只记住了对方话里的几个重要关键词—— “阿巴阿巴……危险！阿巴阿巴……超级不妙！阿巴阿巴……完蛋惹！” 神谷川：“鬼冢……伱慢点讲。” “总之！总之就是！”小巫女一顿长篇大论讲完，都不带大喘气的，“你得把这件事告诉结城大叔知道。你同意的话，我想现在就把这个情报告诉瞽婆婆。” (本章完) 第221章 木户先生的回忆 第221章 木户先生的回忆 鬼冢切萤的建议是，把和育种师有关的两种符号图案上报给官方除灵师组织知晓。 先前研究两种图案的事情，一直都是两人在私底下进行。 现在小巫女应该是觉得，事情有些超乎寻常，有些大条了，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想找家长帮忙。 这就像是小孩子遇到自己可能处理不了的事情，想找大人们求助。 很正常，也很合理。 而对于神谷川而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反正在对外的说辞之中，那些妖异的黄符是在慈急病院鬼屋“玩”的时候意外发现的，觉得有些在意，出于职业习惯就给拍下来了。 至于孽血仪式阵的图案，本来记录在【板仓的随笔自传（四）】中。 不过那些自传残篇，在击杀乐园主板仓良三的过程中全都被消耗掉了。 神谷只在手头留了电子备份。 而且在给小巫女传图片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从电子备份里面截图，而是自己绘制了一份大致相同的仪式阵草图，拍摄发送。 既然是自己手绘的，只要解释成“是之前在大阪除灵调查的时候，在和板仓良三有关的某处看见的”即可。 不但可以将官方后续对仪式阵图案的调查指向正确方向。 还可以免去解释“如何入手板仓自传，又如何遗失自传”这一复杂过程。 短暂思索了一下，神谷川同意了鬼冢“告诉大人”的建议。 之后，小巫女就挂断了通话，应该是找瞽婆婆讲育死符箓的事情去了。 “找官方求助，这倒也是一个可行的路子。像之前的巳时脂粉仙，虽然是我和玛丽联手击破，但要是只靠我自己的话，肯定不会做的那么顺利。背靠大树好乘凉。” 神谷川将之前发给鬼冢的图片转发给了结城真剑佑。 并且给后者打去了电话。 经过了一番交流，大致将两份图片的发现经过，以及鬼冢切萤“疑似黄泉奈落咒”的研究结论，告知给了对方知晓。 结城大叔那边安静地听神谷川讲述完毕后，沉默了好一会。 半响，他才开口问话：“小子，你说黄符纸的照片是在东京慈急病院鬼屋里玩的时候意外发现的，那另一份相似的图案呢？是在大阪的哪里看见的？再说详细一点，我才好联系人调查。” “我先前不是在大阪的天王寺区，从盒中女的手里救下了一个叫板仓步实的年轻人吗？另一份图案是在盒中女的八音盒上看见的。当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鬼屋里看见那些密集的黄符后，觉得有熟悉感才回想起来。然后大致根据自己的印象，以及式神的协助对图案进行了手绘还原。因为已经隔了一段时间，所以画出来的图案在细节上可能会有不少出入。” 早就想好说辞的神谷对答如流。 神谷川在大阪天王寺遭遇盒中女的事情，结城大叔是知晓的。 这件事在大阪地方官方除灵师组织那边也有过笔录备案。 而且，官方组织的人实际上并没有见过盒中女。 虽然他们在板仓家的现场找到了一些煞气，但后续通过煞气引诱盒中女现身的行动，却是以失败告终。 用对应煞气吸引异访上门的手段，对于一些杀心重，智慧低的怪谈确实好用，屡试不爽。 可之前的盒女在板仓自传影响下，有着较清醒的意识和不低的智慧。 除灵师们对她的那套勾引诱杀没有生效。 再加上，后续盒女在对乐园主的大决战中陨落死亡。 神谷川把仪式阵图案说成是在她身上看见的，死无对证，从逻辑上完全找不出漏洞来。 结城大叔那边又安静了一会，电话里还能听见打火机开盖的声音，应该是点了根烟： “你的意思是慈急鬼屋里的密集符纸，和大阪板仓良三的事情存在一定关联。再结合巨琼神社的小巫女对比两种图案研究。最后是推论是，这两件事情的背后很可能有一个精通危险禁术黄泉奈落咒的法师在主导推动。是这样吧？” “嗯，差不多是这样。”神谷川点头。 和结城大叔的沟通一直都是不太费力的。 这种可靠的感觉还不错。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和上面讲。顺便也会联系一下巨琼神社那边的瞽婆婆。后续要是真有这方面重大发现的话，你和鬼冢巫女作为最早的信息发现者，肯定会被记大功。” 结城大叔又多交代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放下手机，神谷川坐在床上思索了一小会，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房间的一处角落。 “小原。” 随着他的讲话声落下，灵车团里的短发妹妹小原早未抱着脑袋，迈小碎步从那处角落现身。 “老大……俊马哥和高山姐在另一个世界……开车，是要通知他们用车吗？” “嗯。”神谷点头，“我要再去一趟练马区的鬼屋。” 最近开始频繁掌握和育种师相关的信息情报，根据之前打脂粉仙那次的经验来推测，保不齐什么时候《怪谈物语》就会突然刷出一个【逢魔之时·二】事件，让自己去打午时育种师了。 与其真到了那个时候手忙脚乱，还不如提前再多做点准备。 练马区慈急医院鬼屋里管事的木户先生，或许会对鬼屋被封锁的三层半，以及育种师的情况有上面了解。 神谷上次从鬼屋离开之前，还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现在他打算去找木户先生再额外收集一些情报。 …… 东京都，练马区。 慈急医院鬼屋经过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内部整顿，现在已经重新开门。 外面依旧可以看见排队购票等待惊吓服务的游客。 客流量貌似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而受到太大影响。 因为过来的路上提前电联邀约，神谷川抵达鬼屋以后，很容易地就和这位经营人碰了面。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在鬼屋的一处员工休息室里。 房间里没有第三人。 “那个，神谷……同学对吧？上次的事情很抱歉。伱今天有什么需求的话，都可以提，我们可以商量。” 一丝不苟的木户先生大概以为神谷川是为了上次鬼屋“设备失灵”出现重大营业失误，而再次找上门来的，所以态度很不错。 说话间，还给倒了杯热茶。 神谷略感惭愧，心说上次你们之所以会出现重大失误，其实就是我在背后搞的鬼。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维持住了镇定，拿起纸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后，慢条斯理从兜里掏出了“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证件”放在了茶几上。 “木户先生，上次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咳咳，是警视厅的特别行动人员。这次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的，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 神谷川在讲话的同时，右手揣在兜里，握住了老伙计【一千银针】。 事实上，他现在所讲的话算不上说谎。 不过，在小银棍的效果作用下，谈话对象木户先生会忽略掉眼前一些看上去不太合理的细节—— 比如，神谷川看起来不过高中生的年纪，却持有警视厅的证件。 又比如，这本证件上有特别标注，持证人只是特别搜查对策室的一名临时成员。 “啊……”木户看着面前男高那张胶原蛋白满满，但又镇定自若的脸，稍稍有点恍惚，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证件翻看了一下，“警视厅……神谷先生，你问吧。我会配合你的调查的。” “感谢你的配合。”神谷点点头，还装模作样掏出了笔记本和笔，“首先第一个问题。木户先生，你们的鬼屋真的闹鬼，这一点你知道的吧？” “这……” “别紧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我们特别搜查对策室，专门负责处理一些‘特别’的事情。” “你指的是上次你来鬼屋的那次，还是之前？”木户先生犹豫着反问。 “呃，我上次来的那次不用在意，我是为了……调查，对，调查。调查的过程中因为我的一些操作尝试，或许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情，别在意。讲讲之前的事情吧，被封锁的三层半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木户继续迟疑，但脸色同时也依旧带点恍惚，明显纠结了一会后，他才继续开口： “实话实说的话，以前在鬼屋的三层半确实发生过一些怪事。有游客在那里听见了莫名的幽咽声，看见了不属于鬼屋员工的身影一闪而过。最严重的一次是几年前，有一名游客在三层半里惊吓过度猝死。我们找到那名游客的时候，他就已经没了呼吸。表情狰狞，像是生前看到了即为恐怖的画面。” “明白了，继续讲。”神谷用弹簧的笔头轻轻敲了敲空白的笔记本。 木户：“有游客出事以后，我们停业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有一名法师主动找上了门来。” “法师？” “嗯，是一个长着马脸，脸上有红疙瘩的中年男人。” “然后呢？”神谷随手做了笔记。 “那位法师在鬼屋里做了为期三天的法事，又叮嘱我们将三层半的区域封锁起来，收了不太高的除灵费用后就离开了。再那之后，鬼屋再没发生过什么怪事，除了之前你来……调查。” “咳，那位法师做了什么样的法事？知道他叫什么吗？你们的监控设备，有记录过他的脸吗？” “不知道，那位法师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至于监控，那名法师来鬼屋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影像留下来。”木户先生摇头，“法事的话，只知道他在三层半贴了很多符纸。具体的经过，法师交代是不允许我们旁观的。” “知道了。” 神谷又在笔记本上随意记录了一下。 根据木户先生的回忆，可以确定三层半的那些育死符箓是一个马脸中年法师留下的。 这个马脸法师是不是就是育种师本人，尚且存疑。 神谷川：“那第二个问题，听说慈急鬼屋在被你们利用起来之前是一件废弃医院对吧？那间医院里面，有发生过什么吗？” 木户：“原身是慈急综合病院。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建筑，荒废了很久很久。以前是有关于那件医院里的诡异凶杀案事件流传不假，现在鬼屋的背景故事，也是从那些故事里面找的灵感。不过因为年代久远，那些事情有多少是真实的已经很难说清了。或许……或许你们警视厅内部会有最真实的记录？” “嗯，回去以后我会联络同事再调查的。”神谷短暂沉吟，“哦，对了。你之前说的马脸法师，他在鬼屋这里做法事的三天里，有发生过什么特别，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木户的眼球朝左上方转动，显出认真回忆的样子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我的印象里，那位法师大人好像对我的女儿有点在意。” “木户先生你还有个女儿啊……我的意思是，细说。” “那时候我的女儿还在上小学。做法事某一天，我忘了具体是哪一天了，她放学后来到鬼屋这里找我，正巧碰见了在休息的法师大人。当时法师看她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我说不上来，像是奇怪的兴奋。” 大概是出于做父亲的本能，木户先生清楚记住了几年前，和自己女儿相关事情的一些细节。 “嗯，然后呢？” “然后法师和我女儿交谈了一阵子，还夸她是个可爱的孩子。后来……后来倒是没什么了。” 神谷川：“冒昧地问一下，木户先生，你的女儿这些年来，有遭遇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另外，我能看看你女儿的照片吗？” “奇怪的事情是没有的，一切正常。起码在我这个做父亲的眼里一切都正常。”木户思索着，然后掏出了手机，翻找相册，划出一张照片来： “这是我的女儿，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妈跟着我长大。偶尔不太懂事，但大体上是个好孩子。” “哦？”神谷川朝对方的手机上看了一眼，心里感到意外，但没有表露出来。 木户先生的女儿，他是认识的。 麦色的肌肤，有运动系女孩的感觉，另外还稍稍带了一点点不良辣妹的气质，青春张扬。 这女孩同样在铃高中读书。 暑假开始前，期末考结束的时候，还找神谷川在学校的人工湖前告白过。不过，被神谷以“我希望你好好学习，等你保底考上早稻田大学再考虑恋爱”这样的胡扯理由给拒绝了。 那女孩好像是叫惠子。 木户惠子。 (本章完) 第222章 狐狗狸桑，狐狗狸桑 第222章 狐狗狸桑，狐狗狸桑 “我要问的就这么多，再次感谢你的配合，木户先生。之后，或许还会有我的同事再次找上门来做调查询问，请你近期不要离开东京都。” 神谷川将事先准备的问题问完，感觉从木户先生这里已经问不出什么其他信息，便收起了字迹不多的笔记本。 至于他所说的其他同事，指的当然是官方除灵师组织的正式员工们。 育种师的情报已经初步上报，慈急医院鬼屋作为育死符箓的发现地，肯定是会被官方注意到的。 后续特别搜查对策室大概率还会发现，神谷川提前来这里做过问话调查。 这种事情神谷倒不是很在意。 作为育种师情报的最初发现者，提前做了些调查不是很正常吗？ “其他同事……可是，为什么，神谷先生，为什么警视厅要问我这些？”木户见神谷川打算离开，有些懵地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 “这么说吧，几年前给你们做法师的那个马脸法师，很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他在伱们三楼留下来的那些符箓，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具体的情况，我的同事们后续会跟你做进一步解释，你们鬼屋三楼的情况，他们也会跟进做处理的。” 神谷川打算把鬼屋三楼的处理交给官方的人去做。 他对符箓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会比较好。 而且，神谷最近还是打算把主要的时间在攻略[慈急综合病院]这张地图上。 如果鬼屋三层半里的育死符箓真是育种师本人布置的，那这个老东西很可能和这张地图里评级为b级的怪谈行疫神存在某种联系。 类似于梦幻乐园里的b级怪谈乐园主的时候情况。 要真是这样的话，尽快在怪谈世界里拿下行疫神才是神谷川现在的首要任务。 成功的话，相当于把育种师的水晶给偷了，肯定能大幅削弱他的力量。 另外，木户惠子那边的情况，神谷川也打算留意一下。 他手头是有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的。 “我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神谷川起身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木户先生一个人，这位外表一丝不苟的先生在神谷离开了十几分钟以后，神情依旧有些恍惚。 他隐约觉得今天被“警视厅的神谷川上门问话”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又实在想不到不对劲在哪里。 纠结许久后，只能作罢。 …… 晚上八点半。 木户先生提前从慈急医院鬼屋回到了家里。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他女儿惠子18岁成人的生日。 回到家里后，木户看见女儿正和她的一个朋友在客厅玩switch，玩的是一款合家欢的体感运动游戏。 可以联机一起打打网球什么的。 “爸爸，你回来啦！” 见到父亲推门回家，身上微微冒汗的惠子解开了手柄腕绳，一脸笑意。 “木户先生，贵安。” 另一个女孩名叫野中友纪，这时候也停了游戏，礼貌打招呼。 “嗯。”平时对员工总是一丝不苟的木户露出笑脸来，朝两个女孩点了点头，“惠子，生日快乐，爸爸给你准备了礼物。”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里是一条ysl的项链。 “谢谢爸爸！”木户惠子欢天喜地将礼物收下，迫不及待打开。她把项链戴起来，在父亲面前转了两圈，然后又转身对朋友炫耀，“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木户看向女儿，眼里有些欣慰。 过了今天，女儿就是个大姑娘了。 惠子：“嘿嘿~爸爸，我今晚要去明美姐那里夜宿哦，我们之前说好的。” 木户先生点了点头：“嗯。一起吃完晚饭，等会我开车送你们两个去。” “好！” 惠子所说的明美姐，是她的表姐，也就是木户的侄女，已经是个大学生了。 这几天明美的父母出差，家里没有大人。 但送惠子到侄女家过夜，木户还是不会太担心的。 自己的女儿虽然偶尔有些贪玩，但大体上是个好孩子，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加上还有已经是大学生的侄女看着。 难得的成人生日，就让她们过一个girls night好了。 吃过丰盛的晚饭，木户先生像说好的那样，将女儿和她的朋友野中友纪一起送到了侄女明美的家里，交代女孩们晚上不要再出门，便自己驱车回了家。 回到家里，木户先是将餐桌和厨房收拾了一下。 然后到给自己亡妻的灵牌上了一株香。 木户家是单亲家庭，女主人在很久以前就过世了。 木户先生一直没有续弦，一个人将女儿抚养长大。 他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在惠子的成长过程中，给予了她足够过的关心和爱护。 给妻子上了香后，木户给自己倒了些清酒。 一个人自斟自酌，喝到微醺后，便开始自说自话絮叨。因为家里没有别人，这个总是紧绷着神经的男人，难得可以卸下伪装—— “佳代，今天惠子成人了，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你要是能看见的话，也应该会和我一样高兴的吧？” 再喝一口清酒，辛辣的酒浆穿过喉咙。 “惠子偶尔会有些叛逆，像只小刺猬。她挑染头发，有时候会像街上的不良女孩一样穿过膝的长裙。我说教她这些，她总是不听，要是你在就好了……” 继续饮酒。 “其实我是知道的，惠子她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她刻意把自己的打扮成不好惹的样子，只是怕会被别的孩子欺负吧……没有妈妈的小女孩，要长大可很不容易啊。每次想到这个，我都会觉得对不起惠子。” “惠子这孩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多，也很敏感。她很想你啊，佳代。” “我也很想你。” 木户先生喝着清酒，没过太久，就喝到脸颊和眼眶都发红。 醉意朦胧之间，他好像隐约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抬眼。 只看见香火缥缈之中，在妻子的灵牌上，有一株在生长。 类似于雏菊但却是血红色的，开两朵，前后一大一小，都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绽放。 “那是？” 木户先生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 等再次定眼看去，那株红色雏菊又消失不见了。 只有写有“亡妻木户佳代”的灵牌，安静立在神龛里。 “看来我真的是喝醉了。”木户先生这样苦笑道。 但他今晚是打算放肆地醉倒的。 “哦，对了，还有。佳代，惠子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转了性子，从暑假开始那会就说要好好学习。不但长时间把最近关在房间里看书写习题，而且还缠着我报了好几科的一对一培训课。” “依我看，她可能是喜欢上某个学习成绩很好，很优秀的男孩子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热情能持续多久，但肯好好用功读书的话，总归是好事，对吧？” 香火和醉意都迷离，男人越饮清酒，脸颊就越红，眼眶也越红。 “佳代啊，要是你在就好了。” “要是你在就好了。 …… 晚十一点。 木户先生的侄女堀口明美家中。 三个女孩正穿着睡衣，围坐在客厅里，一边吃零食看电影，一边闲聊。 电影看了一半，女孩里的野中，从手肘推了推堀口，挤了挤眼：“明美姐，明美姐。呐，你有准备那个的对吧？” “当然了。” 最年长，身为大学生的堀口打了个响指。 她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面拿出一打冷藏的啤酒来。 野中友纪：“惠子，今天你成年了，我们来喝酒哦！” 木户惠子：“诶？但是，但是要二十岁以后才能喝酒的吧？” “别这么死板嘛。”野中摆手，“我们只在明美姐家里喝，又不出门的。” “嗯，反锁好家门，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而且姐姐我酒量可是很好的，照顾你们完全没有问题。”身为大姐的堀口明美拍了拍丰满的胸脯，“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们两个小女生早点搞清楚自己的酒量。免得上了大学以后，不知道自己深浅就同别人出去喝酒，醉了被坏男孩占便宜。” 木户惠子想了想，在家里喝酒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便很快答应下来。 三个女孩嬉笑着开酒喝酒，配上一些堀口明美早就准备好的下酒菜和零食。 边聊天边喝，大概过下一罐半的啤酒后，木户惠子便开始觉得身体发热，脑袋稍稍发昏了。 这时候，她听见边上的明美表姐讲：“惠子，听说你最近都在努力学习哦？” “哎呀！”野中接过话头，这家伙喝得最少，但是讲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又菜又爱玩，“明美姐你听我说，惠子这个笨蛋，被学校里一个叫神谷川的男生给骗惨了啦！” “没，没有！我才没有被神谷君骗呢。”惠子涨红了脸争辩。 “怎么没有呢。那个神谷川他不识好歹诶！什么喜欢成绩好的女孩子，起码要考上早稻田才行，他骗你的啦。这明摆了就是胡扯嘛，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野中显出义愤填膺的样子来，为好友打抱不平。 两个女高同身为大学生的堀口明美的关系很好，借着酒意就把惠子同神谷川表白被拒的事情给说了。 明美姐听完以后，只是“吃吃”发笑：“但不管怎么说，好好学习总是件好事。” “是吧，而且我最近学习很有动力呢。”木户惠子用力点了点头。 野中友纪：“好好学习是好事啦。但是惠子我看你对那个神谷川依旧很上心，你面对他的时候，姿态放得太低了啦，这样不好，我怕你陷进去以后，就走不出来了。学校里追你的男生又不少的，没必要为了一个渣男这样子啊——嗝，明美姐帮我拿一个小泡芙~” “神谷君不是渣男啦，我看他在学校里，都没和什么女生走的很亲近过。”惠子举起一罐啤酒，挡在脸前，小声嘟囔道。 野中：“学校里是没有啦。但你怎么知道他在校外没有呢？没准，没准他在外面同时和好几个女孩子纠缠不清呢！” 堀口：“是哦，惠子，有一点倒是没错。没准你的那个神谷君，在校外是有小女友的哦。好好学习是好事不错，但不要太陷入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啦。而且很多时候，你越是把别人当一回事，人家可能就越不会把你当一回事。” “我……我不这样觉得啊。”木户惠子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无力反驳。 女孩子们在关于爱情的话题前，总是能聊很久。 三人又喝了一会酒。 后来可能是气氛到了缘故，野中友纪忽然伸手搂住惠子，醉醺醺吐着酒气提议道：“惠子啊！既然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和那个神谷会不会有结果，不如我们来玩那个吧！狐狗狸桑。” 狐狗狸。 相当于日本的钱仙、笔仙一类的游戏，属于一种降灵术。 被认为主要会叫来狐、狗、狸三种动物的灵而使用这个名称。 这种游戏，在好奇心旺盛的学生群体之间，还是挺流行的。 而野中友纪本身是个灵异和怪谈故事的重度爱好者，平时没少玩这种降灵游戏。 所以她这样提议，木户惠子和堀口明美那是一点都不会感到奇怪。 这家伙总爱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狐狗狸的具体玩法和钱仙大同小异。 准备一枚硬币，在一张纸上画个鸟居，再写上“是否”二字，写上数字，最后写满五十音。 日文是使用五十音来组合而成的。 所以这一张纸上的内容，理论上可以拼凑成任何一句流畅的话来。 做好这些准备后，参与游戏的人要将硬币放在鸟居上，大家将手压住硬币后喊：“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到这里来，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到这里来。” 就可能让硬币动起来，并可以问问题。 结束时大家要一起喊：“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你回去。” 并让硬币回到鸟居上。 “我都可以哦。” 身为今晚两个女高“监护人”的堀口明美没拒绝，她以前没有玩过狐狗狸，而本身又是一个不讨厌接触新奇事物的人。 至于木户惠子，她不太喜欢这种灵异游戏。 不过又不太想扫了好友的兴致。 而且这个狐狗狸游戏，以前惠子也和中野友纪玩过。 游玩的过程中硬币有在移动，一开始她还感觉蛮害怕的。 但事后中野那家伙笑嘻嘻表示，硬币根本就没有自己在动，全程都是她在推着捉弄大家。 所以，这一次的结果估计也差不多。 中野可能是想捉弄没玩过这个游戏的明美姐。 惠子是搞不懂中野为什么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啦。 总之，借着酒意今晚三个女孩要在家里开始玩狐狗狸了。 (本章完) 第223章 对不起我好饿 第223章 对不起……我好饿 野中找了一张a3大小的白纸，熟练做好了做狐狗狸游戏所需的前期准备。 还在堀口家里找了两根蜡烛点上。 之后又从钱包里找出一枚5円硬币，放在鸟居的图案上。 野中友纪醉醺醺地兴奋道：“好了好了。惠子，明美姐，现在我们把手指放在硬币上。” 三个女孩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关了灯，按照要求将右手食指按在硬币的边缘。 客厅里只有两道微弱的烛光在跃动，映照着女孩们因为微醉而泛红的脸颊。 “好了吗？” “嗯。” “那开始哦——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到这里来，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到这里来。” 女孩们开始一同默念降灵召唤话语。 但喊了一轮之后，被按在鸟居图案上的硬币纹丝不动。 堀口明美：“完全没在动诶。” 野中友纪：“是哦，或许狐狗狸桑没有感受到我们的真诚。再来一遍，再来一遍——狐狗狸桑，狐狗狸桑，如果来了的话，请回答一下。” 这时候，客厅里的蜡烛烛光微弱闪动两下。 被三个女孩按在鸟居图案上的硬币忽然移动起来。 像是某一个方向有力在推动硬币，但又无法分辨这股力量具体是从哪个女孩那边来的。 野中：“呀！动了！你们看，动了！” 木户：“友纪，是你在用力吧？” 野中：“才没有啊，我还没来得及用力呢。明美姐，是你吧，伱在用力？” 堀口：“不是的，我也没有动。” 野中：“那看来，是狐狗狸桑真的来了哦？” 客厅里面光线昏暗。 三个女孩面对在五十音符号上缓慢移动的硬币，心里有些紧张的同时，或多或少都会觉得这大概是在场的某一个同伴悄悄使坏的恶作剧。 野中友纪稍稍放松按在硬币上的食指，借着醉意：“狐狗狸桑，狐狗狸桑，如果是你的话，请回答一下。” 哗哗。 硬币在纸张上加速滑动起来，最终移动到最下方的[是]字上。 堀口：“之前没觉得什么，但真玩起来感觉有点吓人。” 野中：“明美姐不要因为害怕而松开手指哦，按照规矩，得把狐狗狸大人送走以后，我们才能松手的。” 木户：“所以，友纪真的不是你在动吗？” 野中：“都说了不是我啦。” 木户：“怀疑。” 野中：“先别说这个，不管是我们谁在悄悄搞小动作，又或者是狐狗狸桑真的来了。反正按照游戏的进程，我们现在该提问题了！我先问，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告诉我在下星期的《我成为女演员》里，爱酱能够出道成功吗？” 哗哗。 硬币在纸张上无规律地四处晃动，最后又回到了[是]字上。 野中：“好哎！” 木户：“友纪你就问这种问题吗？” 野中：“什么话！这很重要的好吗？爱酱她那么可爱，她要是不能出道成功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堀口：“那接下来我来问。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告诉我，下学期我能顺利竞选生徒会干部吗？” 哗哗。 硬币再一次晃动，最终又停回到[是]字上。 野中：“哦！明美姐，恭喜你！” 堀口：“真的不是你们两个谁在捉弄我吗？” 野中：“反正我没有哦。好了，木户，最后该你问了。问一问你和那个神谷川的事情。” 木户：“那个……我……” 野中：“别磨蹭了啦，错过了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哦？” 木户惠子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酒精作用而红扑扑的麦色脸颊，更加红润几分。 就像友纪说的那样，不管现在这个狐狗狸游戏到底是真是假，她都想把心里纠结许久的那个问题接着醉意问出来： “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告诉我……我会和神谷君在一起吗？” 哗哗。 硬币这一次摇晃的频率，比先前两次要剧烈一些，在纸上上胡乱绕了一圈，停在了[否]字上。 木户惠子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怎么这样……” “这个也不一定会准的吧？”边上的堀口见自己的妹妹一下子泄气，便出言安慰，同时看向坐在另一角的野中友纪，“友纪，你真的没有用力吗？” 野中：“没……没有啊。” 事实上，如果是堀口明美或者野中友纪在悄悄用力的话，按照她们两个的性格，对于惠子的问题肯定都会选择把答案悄悄推到[是]字上去。 而木户惠子作为这轮问题的发起者，对自己在意的问题，大概率是不会选择去发力推答案的。 所以，现在到底是谁在推硬币呢？ 野中友纪这时候才感觉到稍稍有点不对劲了，醉意都减轻了几分：“那个，既然问题问完了，按照规矩我们先将狐狗狸……狐狗狸桑送走吧？” 三个女孩彼此对视，表情各异，都开始念道：“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你回去。” 哗哗。 硬币在纸上游走两圈，回到了[否]字上。 堀口：“这是什么意思？” 野中：“送……送不走了！？” 木户：“别，别在恶作剧了啊，友纪，这样好吓人。” 野中：“可我……我真的没动啊，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的。” “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你回去。” 三个女孩再次齐声开口，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 哗哗。 硬币又一次停到了[否]字上。 野中：“糟糕了，好像……真的送不走了。” 木户：“我们不要玩了！” 野中：“不行，千万别把手指松开啊。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狐狗狸桑，狐狗狸桑，请你回去。” 结果依旧是[否]。 哗啦—— 客厅里明明没有开窗，但却有冷风在吹动窗帘。 两支蜡烛上的烛火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忽明忽暗，最后忽然熄灭。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野中这时候的声音已经带上一点哭腔了：“狐狗狸桑，狐狗狸桑，你要怎样才会回去呢？” 哗哗。 硬币再次游走。 这时候，堀口用空着的左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 借着电筒的灯光，女孩们看见了，被她们按在指尖下的硬币正在五十音上回来移动。 “在拼字……[油]、[炸]、[豆]、[腐]……” 油炸豆腐。 在日本民间的说法里，这是狐狸、狸猫一类精怪最喜欢吃的食物。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准备那种东西啊。” “怎么办，怎么办？” 哗哗。 硬币继续在五十音上拼写。 这次拼出来的字是—— [代价，你们] “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女孩们都慌乱起来，但却又不敢把食指从硬币上移开来。 黑暗中，野中友纪第一个尖叫起来：“呀！别掀我的裙子啊！别碰我的大腿，好恶心！” 然后是堀口明美，她的睡衣胸口处纽扣被了解开来：“唔……有什么东西在摸我……” 至于木户惠子，她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碰她。 但是看友纪和明美姐的反应，又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惠子只感觉到毛骨悚然，下意识想把右手手指从硬币上抽离。 但做不到。 三个女孩的的手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了硬币上！ 出大事了。 …… 堀口家的漆黑客厅里。 三个惊慌失措围坐在地毯上的女孩身边。 有一个黑色的，类人又类兽的矮小身影在活动。 那东西矮矮胖胖，背着一个脏斗笠，细看的话像一只醉醺醺的狸猫，又像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猥琐胖老头。 惠子三人都看不见这东西的存在。 这是一只异访了的怪谈，狸。 狸。 又叫化狸、狸妖，是流传于日本民间传说中的一种妖怪。 狸猫本来就是存在于现实的动物，在日本古代曾被视作神一般的存在，是主宰万事的动物。 等到佛教思想东渡进入日本后，在日本民间流传的故事中，除神明使者以外的动物慢慢开始失去神格。 狸的故事也就更趋向于朝着山精野怪方向发展。 但即便如此，狸在日本的怪谈故事中，也依旧具有神秘而有魔力的形象。通常被认为和狐妖一样，能变化成其他的形体，或是附身于人类的精怪。 在日本各地，都流传有不同的和狸相关的怪谈故事。其中当属四国地区狸猫妖作祟的故事最多。 而今晚出现在堀口家的这只异访化狸，实力不算很强，就是f级吊车尾的水平。 因为狐狗狸游戏的召唤对象中有“狸猫”，专业对口。 再加上，堀口家里充满了狸最爱的年轻少女气味和酒味，在附近活动的这只f级化狸便被吸引了过来。 只能说，像狐狗狸一类的灵降游戏真的不能乱玩。 试个一次两次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保不齐哪一次就会把真家伙给召唤过来。 另外，这头化狸虽然响应了狐狗狸仪式。 刚刚的硬币也都是它在推。 不过实际上它并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面对刚才女孩们提出的三个问题，只不过是在瞎答而已。 按照这套仪式的流程规矩，只要它对问题做出回答，不管对错，后续都可以向布置仪式者们索要回报。 在日本民间的怪谈故事中，很多妖怪生性荒淫，会掳走有姿色的人类少男少女。 本身故事背景就繁多的化狸，也可以算作是其中的一种。 “呲呲。” 长得像猥琐胖老头化狸嘴吐酒气，它刚刚掀开了野中友纪的裙子，又解开了堀口明美胸前的纽扣，用咸猪手充分感受了两个少女紧致的肌肤光泽触感。 现在它打算对着木户惠子下手。 按照现在的情况，这头化狸可以对房间里的三个人类少女，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呲呲。” 化狸醉醺醺摇晃着，爬到木户惠子的身旁，伸出短粗的长毛的爪子。 但还不等它碰到这个麦色肌肤的女孩，就忽然听见了奇怪的讲话声：“呃……喀喀……别碰……” 这讲话声听起来是女性的，但没有少女感。 不是房间里三个慌乱的女孩中的任何一个发出来的。 在化狸迟疑的同时，那声音又继续：“喀喀……别碰……别碰我的皿！” 凭空多出来的这个女人讲话声，是从木户惠子的身上响起来的。 声音喑哑，讲话过程中总带着“喀喀”的低沉响动，就像是喉咙被阻遏住下在艰难发声一样，听起来有些渗人。 化狸一下子变得警觉，抬爪子去抓自己背上的那个脏破斗笠。 它才刚握住斗笠，就看见从木户惠子的身下，有一个垂散着头发，只穿单薄衣服的女人，扭曲筋挛着爬了出来。 女人的头发很长，乌黑一片，挡住了面部。 只能看见她和惠子相似的高挺鼻梁，以及一张艳红的嘴。 女人现身以后，举动非常反常，只是弓着瘦瘠的腰背，匍匐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把脑袋朝地板上用力砸，磕得砰砰响。 一边对着化狸磕头，一边还嘴里重复机械默念着：“喀喀……对不起……喀喀，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饿，我好饿啊！” “呲！” 那只猥琐的狸妖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感从面前的奇怪女人身上传来。 它捏紧了自己的脏斗笠，但还不等做出什么动作。 地上磕头不止的女人以90度猛地扭过了自己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饿啊！好饿啊！” 化狸清楚的听见，这一次的讲话声是从女人的脑后传出来的。 女人的乌黑长发飞扬蠕动，蔓延生长，像是黑蛇，又像触手。 她光滑苍白的后颈，随着头发的活动完全裸露出来。 那里，赫然长着一张大嘴！ 肥大的红唇开合，一口锯齿状的黄色尖牙，沾满了涎水的舌头在口腔里不住搅动。 “呲！” 化狸龇牙，对着女人抛出了自己的斗笠。 而女人那头乌黑的长发肆意生长开，轻易就将脏斗笠拉扯撕碎。 同时，铺天盖地的黑发还快速将想要逃跑的化狸给缠绕住，一点一点将这只肥矮的狸猫朝拖动回来。 砰！ 砰！ 砰！ 女人以九十度扭转着脖子，又开始趴伏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用力磕撞自己的脑袋。 她的前后两张嘴一起发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饿！我好饿！吃，吃，吃！” (本章完) 第224章 我现在就来找你！ 第224章 我现在就来找你！ 喀嗤喀嗤。 堀口家的客厅里。 长有二口的女人，正用后颈上的恐怖大嘴啃咬吞食着不断抽动的化狸。 她的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血污，脖颈处大嘴的啃咬咀嚼声不绝于耳。 二口的女人啃咬了好一阵子后，被生食的化狸才彻底死亡，化作飞灰消散。 不过，对于客厅里惊慌失措的三个女孩而言，现场上演的恐怖“鬼吃鬼”一幕，她们是看不见的。 甚至反而因为化狸死亡，原本的骚乱慢慢平息，木户惠子等三人都慢慢恢复了一点冷静。 堀口明美：“等一下。你们看，硬币……在重新移动。” 借助堀口手机发出的手电筒灯光可以看见，纸张上的5円硬币在缓慢推移，最终停到了鸟居的图案上。 这一次推动硬币的不再是化狸，而是二口女人。 那女人推完了硬币以后，钻回到了木户惠子的身下消失不见。 野中友纪：“移到了鸟居？狐狗狸桑走了？” 按照狐狗狸降灵游戏的规矩，问完问题后，将硬币推到鸟居上就意味着“送走”了狐狗狸桑，意味着游戏走完了流程安全结束。 三个女孩对视迟疑了一会，尝试从硬币上抬起有些发麻的右手。 这一次就没有任何阻碍。 原本按压手指的奇怪压力已经消失不见。 “看来，得救了？”堀口明美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从地毯上站起来，到墙边打开了客厅的灯。 明亮的灯光填满房间，能够给人带来一点虚幻的安全感。 “好像是这样的。”野中友纪则是瘫软下来，脸上带着后怕的表情，“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玩这个游戏了！居然真能叫来狐狗狸桑啊……而且这个狐狗狸桑还……摸我的屁股，h。” 这位灵异爱好者在真的遭遇到撞灵事件后的反应，多少有点叶公好龙了。 剩下的木户惠子则没有讲话。 刚刚在狐狗狸降灵游戏的结尾，就是硬币朝着鸟居图案移动的那个过程，于一片黑暗之中，借着乱晃的手电筒灯光，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个长发的女人，在她的身边一闪而过。 看到长发女人的一瞬间，惠子心里生出一种空痒痒的感觉来，是一种很古怪的熟悉感。 说不上来。 或许那个女人就是响应这次降灵游戏而来的狐狗狸大人吧。 …… 三个女孩在客厅里又担心受怕了好一阵，但后续都没有其他的怪事发生。 再加上，从她们的视角来看今晚的狐狗狸游戏虽然诡异，但并不凶险。 受召唤而来的狐狗狸大人不太正经，占了野中友纪和堀口明美两人的便宜，但除此之外没再做其他，没过太久也就“离开”了。 女孩们将客厅收拾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深夜。 三人各自洗了澡，然后挤到堀口的房间里一起睡觉。 临时前，木户惠子开始回想刚刚降灵游戏过程中，狐狗狸大人对自己问题的解答。 “狐狗狸大人说，我和神谷君是不会在一起的。” 怀春的少女对此有些无法释怀，同时也很不甘心。 她打开了手机的相册，从里面挑选了一张照片。 那是她今晚和野中、明美吃蛋糕、喝酒时，也就是玩降灵游戏前拍下来的合照。 照片里面惠子穿着宽松的吊带睡裙，并拢双腿坐在地板上，发育良好的身材被勾勒的很完美。 而且因为光线和拍照的角度都很好，她微醺而微微红润的脸颊，同紧致有光泽的健康麦色肌肤映衬，相得益彰。 倒真算得上是楚楚动人。 木户惠子对着照片又精修了一会，然后编辑了一条line上的动态，并配文字—— [18岁的生日过得很开心，但果然你在的话，我会更开心的。对我说生日快乐吧？] 设置仅对神谷君可见。 发送。 发完动态，惠子快速关掉了手机屏幕。 “你会看到的吧？” 惠子开始胡思乱想。 这张照片能拿下伱吗？ 看到以后，会继续无动于衷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啊，一直被喜欢的人无视的话，会很难过的。” 要是继续对我不理不睬的话…… 那、那，我恨你像块木头，神谷川！ 女孩们紧贴在一起挤在床上，或许是因为晚上玩得累了，再加上酒精的残余作用，没过多久就都睡去。 等她们呼吸平稳，都睡熟后，又过了许久。 从木户惠子的身上，披散着乌黑长发，身穿单薄长衣的女人又一次痉挛扭曲着爬了出来。 “喀喀……喀喀……” 女人的喉咙里发出喑哑含糊的声音，像是卡了一口吐不出来的浓痰。 她用四肢爬动，来到了床尾。 漆黑的卧室之中，干瘦的女人直挺挺跪立在床上。保持这个姿势几分钟后，她朝着躺在木户惠子身边的野中友纪、堀口明美重重磕起了头。 砰、砰、砰。 大床随着女人的动作轻轻摇晃，发轻微的“吱呀”。 但床上的女孩们并没有因为这种细微的响动而惊醒，只是有人迷糊地翻了个身，发出含糊的梦呓。 砰、砰、砰。 女人脸上和后颈上的两张嘴都张开来： “对不起，对不起……吃不饱，吃不饱，我好饿！好饿啊！可以吃？不能吃？可以吃？不能吃？” …… 另一边。 神谷川的公寓。 年轻的鬼神共主结束了今晚的游戏，意识在现实里复苏。 他坐在床上简单醒了一下脑子，同时复盘刚刚那把游戏：“在慈急综合病院里转了好久，这也没找到行疫神，或者其他和行疫神相关的东西啊。” 慈急病院里爱蹲人的接肢土蜘蛛已经被干掉，另外因为有了【精炼腐化油脂】的协助，地图带来的移动debuff已经被消除。 神谷川今晚探索这张地图的经过还是比较顺利的。 不过顺利归顺利，但却没出太多成绩。 无非就是击杀了一些肿脸护士，嘎了三四百的魂晶回来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收获了。 这张地图的最大boss行疫神，连个鬼影都还没摸着。 另外，神谷川今晚还找了第四张地图的土著，也就是已经弃暗投明的卖脚婆婆问话。 根据这位外科圣手怪谈的说法，她在慈急病院里待了很久很久，偶尔确实能感受到，在医院的某处存在着一个比土蜘蛛还要强大的怪谈。 但却一直都没有真正见过。 “参考梦幻乐园里的乐园主板仓良三。兔丸他们也曾经对我说过，能感觉到板仓存在于乐园中。但那大boss是经过了后来的仪式召唤，才真正降临现身的。搞不好和可能育种师有关系的行疫神，也是以这种状态存在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神谷确实很急，急着去打boss，但是却只能先别急。 路还是得一步步走的。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裆。 “还是继续勤奋地投入时间探索地图吧，医院地图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怪谈世界里的病院面积，比起现实里的鬼屋要大很多很多，而且内部的情况更加复杂，要指望短时间内把角角落落都探索完不现实。 神谷川在这把游戏退出之前，指挥着小小老头把影子留在了里面。 继续进行安全探索。 只能希望明天早上一觉睡醒，小小老头那边能带来更多和病院相关的有用信息吧。 简单复盘完今晚的这把游戏，神谷掏出了手机，没有看到未接通话。 再打开line。 看了看聊天界面，同鬼冢切萤和结城真剑佑的最后一条来往消息都停留在了下午，没有新发消息进来。 因为发现了育死符箓，他们两个从早上起就都非常忙碌。 要是后续调查有什么新发现的话，应该是会分享给神谷川这个最初情报提供者的。 “现实和怪谈世界里，都有麻烦事啊。” 神谷这样感叹，随手点开了line的朋友帖子动态。 日本人在line圈子里发动态的情况还是比较少的，大部分人会把ins和推特当成“朋友圈”来分享日常。 不过，神谷川今晚点开动态，倒是看到了有好友更新了一条帖子。 发动态的是木户惠子。 帖子更新的时间就是今晚，十分钟以前。 因为她是慈急医院鬼屋木户先生的女儿，而且木户先生还提到过，疑似育种师的马脸法师曾经对她很感兴趣。 所以，今天下意识多关注了一下她， 惠子发出来的是一张合照，照片里她手捧点燃了蜡烛的蛋糕，身边坐着两个不认识的陌生女孩，气氛看起来很融洽。 配图文字： [18岁的生日过得很开心，但果然你在的话，我会更开心的。对我说生日快乐吧？] “在和朋友过生日，而且还有心情发动态，那就说明，她最近也过得没什么大问题吧？怀疑马脸法师对木户惠子有不正常地在意，可能只是木户先生这个做爸爸的太敏感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并且准备关掉line去洗漱，做睡前准备。 在手指滑动屏幕的前一刻，他又朝着屏幕上的那张惠子照片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的手指稍稍停顿。 “话说，这是什么？” 神谷川将目光落在在照片中惠子的左侧位置，有一块不太清晰的模糊阴影。 一般来说，女孩子们拿来发动态的自拍照片，肯定都是精益求精的。 这一块模糊阴影不算太显眼，但绝对不是毫不起眼。 它的存在，会让照片整体看起来没有那么美观。 不知道为什么木户惠子会选择发这张照片出来。 除非在她的视角里，看不到这块阴影存在？ 神谷川双击屏幕，双指拉动照片放大了那块阴影。 一般来说照片越放大，图形就会越模糊，最终会变成一个个小色块。但在这张合影中，其他的位置都正常，就是那个阴影，越放大反而看得越清晰。 “卧槽！？” 等照片放到最大，神谷川情不自禁用家乡话爆了粗口。 他看清了。 存在于木户惠子身边的那个阴影，其实是一个披散头发，穿着单薄白衣的女人！ 女人的面部大部分都被长发遮盖，只露出了和木户惠子相似的高挺鼻梁，以及红艳的嘴唇。 而她的嘴角正对着拍照的摄像机微微上扬，勾勒出笑意来。 那笑容，很渗人。 …… 堀口家中，睡着三个女孩的卧室里。 睡梦中的木户惠子，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是她的手机在响。 有line上的通话打进来。 木户惠子则是睡眼朦胧，抓过手机看了看—— [神谷君正在请求通话。] “真是的，大晚上的……诶？等、等一下？”被吵醒意识迷离，且还带点起床气的惠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神谷君打来的通话！？ 没看错吧？ 没在做梦吧？ “唔——好吵哦，惠子。”睡在边上野中友纪翻了个身，含糊地梦呓。 大脑瞬间亢奋清醒的惠子，急忙接通了通话，让铃声停止。为了不打扰朋友们睡觉，她接起通话第一时间没有讲话，而是快速下床朝客厅走去。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木户惠子有听见，卧室里的床正在轻微地“吱呀”响动。 不过她没有把这个小细节放在心上。 来到客厅后，惠子把手机放到耳边，声音有些激动地发颤：“喂？” 太好了！太好了！ 神谷君居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他肯定看到我睡前发的帖子动态了。 他心里有我！ 虽然现在已经过了12点，但要是能听见他亲口说一句“生日快乐”的话，那就将会是最棒的成人礼物！ 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不要醒！ 木户惠子还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然后她就听见电话那头，那个令她爱慕不已的男生开口：“木户惠子！你在哪里？” “啊？我……在我姐姐家里呢。” 惠子稍稍有点懵，但还是如实地开口回答。 神谷君这是怎么了？ 打算赶过来亲口说“生日快乐”吗？ 这种事情是我可以想的吗？ 但他这是怎么了，平时不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今晚为什么这么主动？ 难不成，神谷君其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傲娇？ 平时冷漠的样子，完全都是别扭的伪装？ 神谷川：“具体的地址！我想要具体的！” 木户惠子：“可是，现在很晚了诶，神谷君。但是如果你非要见我的话……” 神谷川：“别说这些，地址！算了——玛丽！” “诶？” 惠子听见神谷君貌似开口喊了一个非日文的名字。 接着，安静了一两分钟后，才又听见电话的声音那头继续：“该死，因为有契约在，这么远你闪现不过去对吧？” 不过，这句话貌似不是对惠子说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神谷川的声音才再次清晰地出现在手机里：“木户，听着，我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待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大石！开车！” “诶、诶？神谷君，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 木户惠子还想说点什么，但通话却突然变化，像是信号很差的样子，只能听见电流声和盲音在响，乱响了一阵后自动挂断。 “神谷君这是在哪？他要来找我？” 惠子还是有点懵。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神谷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急不可耐？ 啊……对了。 听说，很多男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耐不住寂寞，看一些教育类的视频，然后奖励自己。 神谷君今晚该不会，该不会是寂寞了吧？ 然后恰巧看到了我发的暗示动态，就色上心头，急切地想找上门来？ “可……这样子好过分。”惠子稍稍有些失落了，她握着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就算我是喜欢他的，但也不能把我当成那么随便的女孩子吧？” 神谷君也太大胆了。 那种事情肯定是不行的，再喜欢他也不行。 最起码也得等双方表明了关系才可以吧？ 而且，这里可是明美姐的家里啊！ 不行！绝对不可以，得拒绝神谷君才行。 说起来…… 自己今天穿的内衣好看吗？ …… 就在木户惠子坐在客厅里面，胡思乱想，苦恼不断的时候。 掩着房门的卧室里面。 野中友纪和堀口明美依旧在安睡。 而她们身下的床，依旧在反常的，轻微“吱呀”摇晃。 在这个家里的三个女孩，没有人能够察觉到，那个干瘦的，长着两张嘴的女人，正跪在床上，一下一下地用力磕头。 她后颈上的那张恐怖的大嘴，肥大的嘴唇已经完全张开。 发黄的锯齿状牙齿彼此摩擦，满是口水的舌头贪婪搅动。 “对不起！对不起！好饿，真的好饿！可以吃的吧？可以的吧！” (本章完) 第225章 二口女 第225章 二口女 堀口的家在练马区边缘。 乘坐幽灵马自达，凭借着[幽灵加速]的特性，神谷川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赶到这里。 灵车如同鬼魅般穿过小区的围墙，不受任何阻碍，最终在标注为2幢的小去大楼后方停了下来。 神谷川从车里跳下来。 玛丽小姐跟随现身，她一手拖刀，另一只手抬起，指向了这座大楼七层的一扇窗户。 根据她[通讯设备定位]的能力，先前和神谷有过通话的那个木户惠子就在那里。 干净利落地指完路后，玛丽给了神谷川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拽着砍刀暂时消失。 但事实上，神谷川现在都不需要玛丽小姐指路。 光是站在2幢楼下，他就能够感觉到，从这栋大楼的七层位置，正有明显的邪祟气息在散发。 那里要么就是出事了，要么就是即将出事！ 木户惠子身边有一只怪谈存在，虽然不确定和育种师有没有直接关系，但现在很有必要上去一探究竟。 神谷川所站的这个位置，看不到小区的监控。 为了省事快速，他没有选择坐电梯或者爬楼梯，而是直接叫出了己方的唯一飞行单位。 “般若。” 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快速勾勒而出，笑面具和妒面具在她腰间交替悬浮，都栩栩如生。 神谷川较为冷静地给了命令：“带我上去，七楼的那扇窗。” 般若先是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随后便飞悬到自家阴阳师的身后，抬手将他的身体托起浮空。 被假面少女抱起的一瞬间，神谷川能感受到对方怀里的柔软和冰凉，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能从下仰视到她冷傲好看，没有死亡角度的脸。 就是…… “就是……呃……般若，那个……下次这种情况，不要公主抱可以吗？” 飞到大概四层楼高的位置，神谷川还是没憋住。 “嗤。” 般若闻言只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她的发丝随空中的气流飘动，在今晚柔和月色的映照下荧荧发光。 愿意抱你飞那么高就不错了。 少挑剔，少废话！ …… 堀口家中。 怀春的女孩木户惠子正在客厅中，双手攥着手机，坐立难安。 神谷君今晚真的会过来吗？ 他为的是什么呢？不会真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吧？ 但惠子又总觉得，神谷君不像是那样的人。 正当她心中纠结不已之际，忽然后知后觉注意到了一点的奇怪响动。 吱呀，吱呀。 听起来像是床板轻微摇晃发出来的声音，正从明美姐的卧室里面发出来。 在寂静的空间里，这点小响动听着还是挺明显的。 本来木户惠子对这声音并没有太大的在意。 只以为是友纪或者明美姐因为被刚刚的通话铃声吵醒，正在翻身。 但现在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这声音会一直在响呢？ 惠子困惑地从沙发上起身，走回到堀口明美的卧室房门口。 等她靠近房门的时候，里面床板摇响的声音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轻微“吱呀吱呀”声，变成了剧烈的“嘎吱嘎吱”响动。 同时惠子还听见了“哐哐哐”的奇怪撞响声从房间里面传来。 在夜晚空旷的房间里面，这些响动显得有些刺耳和诡异。 “友纪？明美姐？” 木户惠子抬手推门，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打开。 客厅侧灯微弱的光照进了卧室里。 借着这点光亮，惠子忽然看见了，看见了之前的不可视之物—— 只见在卧室的床上，有一个女人正直挺挺跪立着。 女人穿一身单薄白衣，身形干瘦。客厅传进来的光亮打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像是瘦骨嶙峋的干尸剪影。 她的头发很长，很繁密，脑后的头发无风自动，上下飞扬，像是黑蛇，又像是触手。 更恐怖的是，在女人的后颈处，赫然长着一张非人的大嘴！ 肥大红唇，锯齿黄牙，口水流淌。 砰、砰、砰！ 女人一下又一下朝着床上的友纪和明美姐磕头，越来越重，越来越响。 卧室里奇怪的响动，都是这样发出来的。 床上的女人大概是注意到了房门被打开，迅速扭动脖子，来了个90度回旋。 她的面部被黑色的蠕动长发遮挡住大半，只能看见有些熟悉的鼻梁和嘴唇。 木户惠子被这完全在意料外的一幕惊到瞳孔颤动，她看着视线里女人那对轻薄的红艳一开一合，吐露出艰涩的声音： “喀喀……对不起，对不起。喀喀，我好饿，吃不饱……惠子，她们两个，可以吃掉的吧？吃掉，吃，吃，吃！” “啊——！” 木户惠子虽然家里开鬼屋，可到底只是个普通的jk，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场景，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她刚才玩狐狗狸游戏的看到过这个女人，虽然只是一瞥。 但肯定就是她没错！ 狐狗狸大人一直没走，一直在我们身边！ 木户惠子的尖叫，终于将床上熟睡的野中友纪和堀口明美吵醒。 两个女孩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只有飞扬的黑色头发，黑发之中还有一张流淌涎水的非人巨口正在逼近。 野中、堀口：“啊啊啊——！这是什么？别过来！” “友纪、明美姐！” 门口被吓到有些腿软的惠子见朋友遇险，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却是没有选择逃跑，胡乱抓起了门后的吸尘器握把，想朝床上砸过去。 但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乌黑长发席卷而来，直接将惠子推出了卧室，并且“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惠子瘫倒在门口。 这下她没有勇气再重新站起来了，恐惧和绝望两种情绪已经完全将她吞没。 只是隔着门，听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惨叫不断。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 友纪和明美姐要被那个怪物吃掉了。 木户惠子的大脑一片空白，而且因为害怕，泪水止不住地分泌。 哐！ 忽然之间，在一片骚乱声中，惠子听见了玻璃碎裂开的声音，是从卧室里面传出来的。 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男生讲话声：“这东西，二口女？……玛丽！” 男生的讲话声刚落下。 卧室里就有稚嫩又怪诞的童谣声响起，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唱《笼中鸟》。 同时，撞击声，打斗声，尖叫声不断隔着门噪响。 混乱无比。 卧室里面又发生什么了？ 门口的木户惠子强迫自己冷静，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砰！ 这时候，卧室的门猛地被撞开。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如同敏捷的山猫一般从里面闪身出来。 等那人闪到客厅侧灯的光亮处，木户惠子才看清，居然是神谷君！ 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怎么跑到明美姐的卧室里去的？ 这里可是七楼啊。 只见此时的神谷川，手持一把出鞘的华丽长刀，刀身狭长，微微泛着青光。他的动作敏捷，举手投足看起来简直像是个身经百战的剑客。 仿佛应付眼前的情况得心应手。 从卧室门闪出来的同时，神谷身边还跟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道扭曲的，巨大高瘦的白色鬼影，站直了的话，保守估计会有三米高。 面容全白，只有唇部和眼皮显现艳丽的红色，似乎还是个女性。 白色鬼影从房门里挤出来，木户惠子看见，她的手部一左一右拖着两个人，正是友纪和明美姐！ 那两人看起来受到的惊吓不小，表情呆滞又恐慌。 不过万幸的是，身上都没看到伤口。 砰。 卧室的门被白色鬼影再次关上，接着她飘荡前行，一甩手将友纪和明美两个女孩都甩到了沙发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木户惠子留意到，那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在从自己身边飘过的时候，怪诞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点警告意味的表情。 是斜眼的睥睨。 “啊，木户惠子，原来你在这。我说卧室里怎么看不到你。” 另一边，闪到客厅一侧的神谷川扛着刀直立起身子，他讲话的时候显得从容平静，甚至有点轻浮。 还莫名带点奇怪的兴奋。 但在这种极其诡异的情况下，这种语气反而让木户惠子感到了一丝安心。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就是纯粹的安心和可靠。 就好像只要神谷川一出现，眼前的危险就都不算是危险了。 “喂，木户小姐，伱身上的二口女可了不得啊。估计可能得有c级，一般情况下，祛除这种恶灵我收费可是很高的。但等会只收你一个友情价哈。” 神谷川两眼放光，继续讲道。 今晚的这个怪谈特征明显，以神谷目前的怪谈知识储备，基本一打照面就可以确认身份—— 二口女。 曾在日本关东地区流传过的，有名的民间怪谈。 在对应的故事中，一般是长着两张嘴的女人形象。 除去面部的嘴以外，后颈处还有一张非人之嘴。 这个嘴巴长的比前面的嘴巴更加大，可吃下数倍份量的东西，平时嘴巴是被头发遮盖着的，当没有人的时候，面前又有食物的话，便会把头发当触手使用，把食物吃掉。 据说二口女这种怪谈，常年忍受腹饿之苦，会吃下能看见的一切被她定义为“食物”的东西。 而且，进食前二口女总是会不自觉地对着空气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神谷君……什么c级，什么收费？” 边上的木户惠子完全没懂神谷在说什么。 今晚的神谷君给她的感觉很陌生，和学校里面懒散，对任何事情都不太上心的样子截然不同。 遭遇怪物后那种神采奕奕，亢奋无比的模样，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哐锵！ 说话之间，卧室中的躁乱声变得更响。 物品轰砸倒塌的声音，夹杂着凄厉的尖啸声，都在昭示房门那侧正在爆发剧烈的打斗。 最后，木户惠子听见了“轰”得一声巨响。 她面前的整块红木的门板被轰飞了出来，砸向客厅，将墙边的液晶电视和电视柜都砸得稀碎。 一时间，混凝土的碎块和建筑碎渣四处飞溅。 神谷川的速度很快，及时将身边的木户惠子拉倒在了地上。 至于戴了妒面具的般若，则是以条件反射一般的速度，挡在了自家阴阳师的身前。 等飞扬的烟尘稍稍消散，被神谷川按在地上的木户惶恐地抬头。 视线之中，没有了房门的卧室洞开着，门边的墙面碎裂，泥灰脱落。 而在卧室和客厅交接处。 之前那个干瘦的，长着两张嘴的女人正扑倒在地上，乌黑的长发无力蠕动。 在她的身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伤口，深可见骨，正在涓涓淌血。 卧室里面，血红色的雾气涌动。 一个身穿红黑哥特洋裙，外形如同玩偶般精致的少女，拖着染血的巨大砍刀，面无表情地踩着血雾，缓步走出来。 在她的身边，有足足九个看不清样貌的虚幻矮小红灵蹦跳着跟随。 那些红灵七手八脚爬向地上的二口女人，拉扯按压住后者的四肢。 另外，哥特玩偶少女走出房间后，还能看见卧室里面有一只黑色的狰狞大犬，狼顾游离，身上红光闪动，对着外头的二口女虎视眈眈。 似乎是在找机会，随时准备咬断二口女的脖子。 这些……都是什么？ 今晚看到的怪事和怪物是在太多了。 地上的木户惠子目睹这群鬼夜行一般，冲击力的景象，一次又一次的惊吓让她的身体发颤，仿佛大脑都在颤抖。 沙发上的野中友纪和堀口明美的情况也差不多。 两个女孩已经吓到失声，只是蜷缩着抱在一起，闭眼发抖。 “别怕，我的式神们虽然气势上吓人，但可都是正义的好伙伴。” 神谷川保持着按住木户惠子的动作，出于好心，向房间里的普通人们这样介绍道，语气轻快。 他这话一讲出来，最先有反应的是般若。 “嗤。” 挡在神谷川面前的瘦长巨大鬼影不满地扭头哼声。 你才吓人。 你全家都吓人！ 其实战斗打到这里，差不多胜负已定。 二口女的实力大概在d级或者c级。 实战下来一对一打不过玛丽小姐。 更不要说现在还有般若、犬神，以及神谷川三个战斗力协同在场，呈现四面包夹之势。 刺啦，刺啦—— 玛丽小姐拖着刀朝前走，厚重的刀刃在木质地板上划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准备要给今晚的敌人最后一击了。 而这时候，被玩具红灵们按在地上的二口女却行为反常。 这只已经虚弱不堪的怪谈，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最大的威胁玛丽小姐身上，她在地上挣扎转头，看向了木户惠子身边的神谷川。 那前后两张嘴同时愤怒张合：“别碰……别碰我的皿！别碰……我的女儿！” 神谷川：？ 啥？ (本章完) 第226章 第二个逢魔时任务 第226章 第二个逢魔时任务 “别碰……我的女儿！” 受重创倒地的二口女嘶吼起来。 这一句话喊出来，可把神谷川给整不会了。 他先是朝己方的式神们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下死手。 随后松开按在木户惠子背上的手，困惑地上下打量这个同校的运动系jk。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你妈是二口女？ 一脸懵的不仅仅是神谷川，当事人木户惠子的反应也差不多。 听到二口女的喊话后，她呆滞了十几秒钟才勉强反应过来，然后鼓起勇气，又一次仔细去打量地上那个状如怪物的女人。 其实，自从今晚木户惠子第一次见到二口女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上的熟悉感觉。 仿佛她和这个二口女之间存在某种关系，仿佛她们是认识的。 而细细打量女人干瘦的身形，以及看见对方那和自己一样的高挺鼻梁，惠子终于能想起来了。 这个女人确实和印象中的妈妈有几分相似。 木户惠子很小的时候母亲便因病离世了。 她对妈妈的印象很模糊。 记忆里，母亲的形象是和医院消杀的酒精味道联系在一起的，因为在小时候母亲长时间住在医院里。 认真回想的话，木户惠子只能想起妈妈穿条纹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在模糊的印象里，妈妈的样子是温柔但瘦弱的。 是那种病态的干瘦。 惠子的父亲不止一次对女儿提过，她妈妈的眼睛和鼻梁很好看。 木户惠子看过妈妈健康在世时的照片，确实是个大美人。 而且她自身还继承了妈妈面部五官的优点。 她的眼睛和鼻梁同妈妈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在惠子童年的记忆里，病床上的妈妈并不漂亮。因为长期受病痛折磨，她的五官早就脱相了。 另外，父亲还曾说起过，说惠子的妈妈佳代子，是个善良且懂得生活的好女人。 佳代子很擅长烹饪，用简单的食材就能制作出十分美味的食物来。 而且她也非常懂得享受美味。 在木户先生和佳代子恋爱的时候，经常都是由佳代子带着木户先生到东京的各处，品尝享用藏在街头巷尾一些不显眼小店里的美食。 只不过这样简单又幸福的日子，后来就一去不复返了。 佳代子在生病以后，无法再自己烹饪，甚至后来进食都显得困难，临去世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能靠输液和流食来维持和提供身体所需的基本营养。 对于曾经热爱美食的佳代子来说，生命最后的病床时光，想必是非常难熬的。 此时，木户惠子的大脑乱糟糟的。胡乱回忆了一些和母亲相关的事情，心里有些发酸发痒。她看向二口女除了恐惧以外，还额外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难过感觉。 “妈妈？” 木户惠子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打颤。 地上的二口女原本还在虚弱地挣扎，听见惠子开口叫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动。 不过，她没有开口回话。 只是保持了静默。 至于神谷川，从听见二口女喊木户惠子“女儿以后，对这只怪谈的态度就临时从“退治”，转变成了“暂时观望情况”。 观望了这么一会，他也开始回过味来。 如果这个二口女真的是木户惠子的妈妈的话，那她就不是一个诞生于怪谈故事中的舆论怪谈，而是死者所化的亡灵怪谈。 而他最近频繁间接接触的育种师，掌握着黄泉奈落咒，精通用“育死”之术培育亡灵怪谈。 这就有些对上号了。 再加上木户先生提到过，几年前的马脸法师对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木户惠子很感兴趣。 除此之外，神谷刚刚还听见二口女管木户惠子叫“皿”。 皿可能指……培育“”的器皿？ 种种信息结合，照着这个思路去猜测的话，搞不好这个眼前的二口女，就是育种师利用惠子的母亲培育出来的。 然后再像种种一样，种在了木户惠子这个合适的“皿”身上。 一直到种子生根发芽，成绽放。 二口女也就诞生了。 “我现在有些明白过来，育种师的代号为什么要叫育种师了。” 想到这里，神谷川感觉自己的猜测方向应该大致都是对的。 …… 木户惠子现在差不多有七成相信，面前的二口女就是自己死去已久的母亲。 不过这件事带来的冲击还是太大，让她一时间没有办法去接受。 所以惠子在叫了一声“妈妈”后，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 至于被般若温和甩到沙发上的其他两个女孩，现在还是说不话的状态，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们来说有些太疯狂了—— 先是响应了降灵仪式的狐狗狸大人。 然后是突然出现在床上，无视了“床上盖被子的人，不会被鬼怪攻击”这一定律，掀开被子要袭击她们的二口女。 接着是从七层楼高度破窗而入，手持长太刀，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拯救了她们的帅气男高生。 还有后续的怪谈乱舞。 这发展太超现实了，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环节，都远远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 神谷川简单审视了三个女孩的情况，无奈耸了耸肩。 看起来这些麻瓜们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缓一缓。 片刻之后，神谷抬手示意般若运用白脂粉“药”的特性，帮二口女把身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覆盖起来。 同时，他掏出手机，当着现场三个惊魂甫定的女孩的面，拨通了结城真剑佑的电话。 木户惠子这边的情况稍稍有点复杂。 一方面，二口女大概率是木户惠子的母亲，还有可能是受育种师“育死”能力影响所诞生的“半人造怪谈”。 眼下在她女儿的面前，直接把她强硬退治掉好像不太合适。 而且，二口女身上说不定会有什么和育种师相关的额外情报信息。 应该有留一手的价值。 另一方面，二口女目前并不可控。 今晚要不是神谷川及时赶到，她甚至要开始吃人。把她放置不管的话，肯定也是不行的。 所以，神谷川打算把后续的处理交给官方除灵师们去做。 官方组织的人，做这些善后擦屁股的事情非常靠谱。 这也是神谷川在现实里活动的时候，很乐意和这些人打交道的原因之一。 他素来不喜欢麻烦。 这些不太好处理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业内精英们去伤脑筋好了。 自己乐得清闲。 嘟……嘟…… 电话接通。 那头传来了结城大叔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有在尝试吃神谷给的【九味强肾丸】，反正今晚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平时那么虚，反而挺有中气的： “小子，你电话打的正是时候，我刚好有事情要跟你讲。” “啊？那伱先说。” 神谷川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这边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开口，结城大叔那边也有事情要讲。 结城真剑佑：“是这样的。根据组织提供的情报，最近这三天时间，在北海道，本州，四国，九州等等地区，都有发生过反常的怪谈作祟袭人的事件。这几起事件存在相似性，即作祟伤人的怪谈全都依托于某个特定的普通人存在。不过根据各地提交上来的报告来看，这种关系并非活肉与肉灵降，反而更像是一种特殊的仪式异访。” “本来我们对这几起反常的怪谈伤人事件并无头绪，一直到你和鬼冢巫女关于‘黄泉奈落咒’的发现被提交上去，这几起事件才被整合起来，并且有了猜测和调查的方向……” “我这里刚刚结束了两场紧急内部会议，根据各地提交的报告和证据，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近几天全国范围发生的特殊仪式异访案件，那些特殊的仪式异访，有很大几率是被同一个人或者组织，以特殊手段人工育成的。” “而你在大阪和东京慈急鬼屋里发现的育死符号和符箓，说不定和近期这些事件存在着极大的联系。那个精通黄泉奈落咒和育死技艺的神秘人或神秘组织，可能就是这些天在全国范围制造祸乱的始作俑者——喂？小子，你在听吗？” 结城大叔一口气讲了好大一段话，而神谷川则是全程安静。 一直到被点名了以后，他才语气微妙地给了回应：“我在听。” 结城真剑佑：“嗯。目前我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具体的细节有部分不太好直接透露，但你听听结论也就差不多了。对了，你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来着？” “其实也没什么。”神谷川叹口气，“就是我这边……也找到了一个可能和‘育死者’相关的人工育成怪谈。” 结城：“你说什么！？” …… 挂掉了和结城大叔的通话后，神谷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条来自于《怪谈物语》的通知显示在了屏幕上——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二】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彻底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午时。] [特殊事件任务将根据事件最后综合评分发放丰厚奖励，请积极参与！] “真来了啊。” 神谷川看了一眼新任务，便将手机屏幕按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随着和午时育种师的间接接触越来越多，加上这次的敌人貌似已经开始大规模搞事情，第二个现实世界中的特殊事件任务真就来了。 不过，神谷川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有了上一次击破巳时和脂粉仙的经验，再加上近期也做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反而觉得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感觉这一次的逢魔之时大事件，比上一次的还要麻烦啊。”神谷川将手机收起来。 根据结城大叔刚给的情报，他现在大致搞清楚了育种师搞事情的方式，并且还快速做出了相应的分析—— 育种师在上个世纪的时候，就曾活跃在板仓良三的杀人案件之中。 这个时间跨度至今已经有好几十年。 再加上，小巫女说过黄泉奈落咒有“取死求生”的效果。所以基本可以肯定，育种师绝对是一个活了很久的坏东西。 祸害遗千年。 而这老东西活了这么久，手上那套育死技艺，估计已经被他玩出来了。 “大阪的乐园主和东京慈急病院的行疫神，全都是b级的评级，而且降临的方式繁琐特殊，估计是育种师手上引以为傲的底牌，类似于大小王的存在。但除去这对王炸以外，育种师手头还有其他小一点的牌，像是木户惠子身上的二口女，以及这些天在各地引发事端的仪式异访……” 神谷川这样思索道。 像二口女这样的“种”，虽然说相对实力没有那么强悍。但问题是，在育种师的漫长人生经历中，很可能培育过大量的类似仪式怪谈。 根据木户惠子的情况来看，说不定育种师只要遇见合适的“皿”，短时间内可以种下育死怪谈的“种”。 这些次一等的“种”，质量没有乐园主和行疫神那么高，但胜在数量多。 像现在这样短期内同时大规模爆发出来，绝对会极大程度牵制和分散掉官方除灵师组织的力量。 “不过，目前的情况虽然不是很明朗，但也不至于悲观……毕竟，育种师手里的大小王之一，乐园主板仓良三已经被我按死掉了。剩下的行疫神，就算我短期之内没办法处理掉，但慈急医院鬼屋那边的情况已经特别提醒过官方，应该会被特别重视才对。” “就是，保不齐育种师手里还有类似的强悍底牌……” 育种师的情况着实让神谷川有点头疼。 想着想着，他干脆抱着已经入鞘的一文字，一脸愁容地坐到了堀口家的沙发上。 于是堀口家的客厅里，氛围开始变得奇妙起来。 一眼看过去，先是遍地的狼藉。 而沙发的一侧，挤着三个情绪依旧不太稳定，脸上残余泪痕的少女；另一侧坐着情绪稳定，但愁容不展，怀里抱着野太刀，像是在生闷气一般的神谷川。 地上受重创，勉强接受了般若一点治疗的二口女依旧存在，张着前后两张嘴，像是警惕的困兽；她的身边是神谷家凶神恶煞的三只怪谈，死死包夹看着她，不让她动弹。 一屋子的人和怪谈情绪零碎，悲喜各不相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十几分钟后，楼下警笛声大作，警视厅的人赶到才结束。 (本章完) 第227章 金泽和尚 第227章 金泽和尚 今晚堀口家里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又是打斗声，又是嘶吼声，大半夜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不少邻居被吵醒了以后，都选择了报警。 再加上神谷川在控制住二口女，稳定住局面以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结城真剑佑。 所以，警视厅特别行动对策室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就不显得奇怪了。 一群身着制服官方人员鱼贯进入堀口家里，神谷川还意外在对方的人群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不用填剃度，甚至被允许娶妻、喝酒、吃肉的年轻和尚，金泽星罗。 神谷川在当初击破脂粉仙娘的行动里面，曾和这位金泽和尚一起手持灵能探测仪器，在巷口站过岗。 金泽和尚年纪不大，20出头的样子，看起来粉头白面，而且还是个有身份、有背景的主。 这不奇怪，像这种被允许“肉食妻带”的和尚，一般都会有背景。 金泽星罗出身于东京的净土真宗南本愿寺。 在日本的禅宗里，基本只有净土真宗这一分支派系中有身份地位的部分和尚，才会被允许肉食妻带。 而东京的南本愿寺，又是净土真宗这一派里的正统大寺庙。 光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位金泽和尚的背景就可见一斑。 如果把他的身份说开了的话，其实也不复杂—— 目前净土真宗南本愿寺的老住持慧明法师，是金泽星罗的亲叔叔。 慧明法师膝下育有一女，没有儿子。 身为侄子的金泽就是这老住持的唯一亲传弟子。 按照这一派系里家族经营子孙庙的规则，日后等到老住持慧明法师圆寂了，净土真宗南本愿寺就会由自家的亲传金泽星罗继承。 所以，金泽和尚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钦定的南本愿寺未来住持了。 妥妥的二代。 今晚来的这批特别行动对策室成员，也明显是以金泽和尚为首。 不过，金泽星罗虽然是个二代，但他的为人处世并不令人讨厌。 反正神谷川对他的观感就挺好的。 之前击破脂粉仙行动，一起站岗那会，神谷因为看到了伪装成丸田小姐的脂粉仙，本能感觉到不对劲，想脱离岗位进一步追查。 神谷当时还没有一战成名，只是个被结城大叔拉过去一同行动的无名小卒。 而身份地位高出神谷好几个档次的金泽和尚在那种情况下，一来没有强硬制止神谷川的行为，二来没有询问任何无关紧要的问题浪费时间。 虽然他本人不愿意离岗，但还是及时上报信息给结城真剑佑知晓，并且还帮忙叫了支援。 光从这一点看，金泽和尚就算得上是一个靠谱的人。 是一个不会拖后腿的优质队友。 所以，神谷川对他的初印象还不错。 …… 警视厅的人抵达后，很快便接管了现场。 神谷川也顺势将自家的式神都收了回去。 这下子，在场的官方除灵师们都看见他有三只实力不俗的式神了。 不过，这倒也无关紧要。 在上半年截杀巳时脂粉仙那会，神谷川同官方除灵师组织还不熟悉；加上自身在特别行动中表现异常优秀，崭露头角，一下子变成风云人物。 因为备受关注，官方的人那时候可都是在拿着放大镜审视神谷川的。 所以，能藏的东xz一手，能避免不少的无端猜疑和麻烦。 但随着时间过去，神谷川在现实里同官方除灵师组织的联系加深，有了更多接触。他对这个组织的信任程度提升了一些，组织里的人对他的信任也不自觉高了一些。 遥想当初那会，特别行动部室里的部分人，还曾拿“神谷川是否有脏了击杀脂粉仙娘的战利品”说过事，引起了一些争议。 还是靠着结城大叔力排众议保下的神谷川。 放到现在，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毕竟人家一个非正式的成员，在没受到组织太大直接帮助的情况下，正面击破了敌人，就算事后真的悄悄拿走了一两件战利品。 虽然这事不合规则，但是吧，有一点大家心知肚明，非正式员工可吃不到贡献点兑换库存物资的福利啊。 所以……只能说懂的都懂。 只要别做得太过分，按自己劳动所得薅羊毛这种事情，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反正，神谷川被“拿放大镜审视”差不多已经成了过去式。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风头已经过去了。 现在适当露一手，问题真不大。 只要神谷川日后也活用好“量子叠加态的师父”，以及建御雷神马甲两个挡箭牌，不过分暴露自己野草一般疯长的实力。 他就能凭借临时别动成员的身份，在官方组织那里混得挺开。 堀口家的客厅里。 官方组织的成员们已经开始了善后工作，各自忙碌。 这时候，身穿藏青色法袍，脖子上挂一大串念珠的金泽和尚，缓步走到了无所事事的神谷川面前，沉声说道：“阿弥陀佛，神谷施主，好久不见。” “啊，金泽法师，好久不见。”神谷川朝对方礼貌点头。 “神谷施主你发现育死符箓的事情，在今天中午就已经传开了。今晚还找到一个育死怪谈，又是大功一件。施主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总会做些一鸣惊人的事情，相比之下，金泽我实在有些自惭形愧了。” 金泽和尚继续说道。 这位二代和尚的话，直白点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你这个立功妖孽！ 才出道没半年多，就屡次搞出这些大新闻来。 伱这样让我们这些老牌新时代除灵师还有什么脸面混下去！ 当然了，意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是金泽和尚在讲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是诚恳，不是在阴阳怪气。 只是由衷地称赞和顶多一点点羡慕，一点点酸而已。 早在击破脂粉仙事件结束那会，金泽和尚就挺倾佩神谷川这个除灵界黑马。 日本人嘛，虽然有“下克上”的传统艺能，但大部分时候，对强者还是持仰慕态度的。 “大功说不上。而且育死符箓的事情，主要是巨琼神社的鬼冢巫女在出力调查。”神谷川摆了摆手，随口谦虚道。 金泽和尚摸了摸脖子上的念珠，又继续道：“对了，神谷施主，我刚刚看见你有三个式神？” “嗯，是的。” 金泽：“这倒是有些惊人了……据我所知，就算是曾经的圣威先生，在身体鼎盛的情况下，最多也就同时联系着七只式神而已。” 神谷川听了这话，眼角抽动。 巅峰时期驱御着七只式神……结城大叔的老师，真的是天赋异禀，腰力惊人。 我直接惊为天人好吧。 难怪会被视作合欢御灵术一派的传奇人物了。 只可惜根据官方的记录，这位传奇大师戎马半生，命却不够长。最后还没来得及把一身绝学都交给年轻的结城大叔，就英年早逝了。 但话说回来，别拿我和练合欢术的那些人比啊喂！ 没看到我还契约着一条大公狗吗！ 我要是和练合欢术的那些人一样，这是不是稍微有些有违人伦了！？ 在心里吐槽了几句，神谷才再次真假参半地回话： “我……修习的御灵术，到底与和合欢术的体系是不一样的。而且目前虽然契约着三只式神，但他们的评级普遍不是很高，只有d级或者e级，继续育成的难度也很大。” “哦，阿弥陀佛。” 金泽和尚双手合十，点了点头。 在行业内，随意打探其他除灵师技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金泽星罗对这个话题也是浅尝辄止，没有再继续多问。 随意同金泽和尚在一边讲了一会话，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初步完成了善后工作。 三个受惊吓过度的女孩都接受了安抚。 而且今晚的事情，也已经通知了他们的家长。 其中的野中友纪、堀口明美后续会被带到特别行动室，做笔录，进一步留观。 而木户惠子，先会被送到特别行动室，之后则会被带金泽和尚家的净土真宗南本愿寺。 净土真宗的法师们，掌握着一套削减怪谈戾气怨气的佛门妙法。 用来针对性处理种在惠子身上的二口女很合适。 后续还可以借此进一步尝试从二口女身上挖掘有价值的，和育种师有关的线索。 神谷川庆幸，果然把擦屁股的活留给官方的人是正确的! 他们啊，总能给我整出一点新样来。 事情初步处理完，现场也就没神谷川事了，他之后只要去特别行动室里做做报告笔录，讲讲事情前因后果完毕后，就可以回家。 临离开堀口家之前，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环顾了一圈身边。 这间套房经过今晚的战斗，损伤严重。 爆发直接冲突的卧室，能看见的家具基本上已经被拆完了，连墙体都破损开裂。 客厅也毁了大半，尤其是摆放电视机的那面墙，被飞出来的卧室门砸得稀碎。 “话说，这里的损失应该由谁来赔偿？”神谷川陷入了沉思，“如果二口女是个自然人的话，那应该是她来赔吧……但问题她不是人。” 小时候看岛国特摄片的时候，神谷就曾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奥特曼在打怪兽的过程中，举起你分期15年贷款的车子砸向怪兽，顺便还打毁了你分期30年的房子。 那这其中造成的经济损失，到底应该怎么算呢？ 这种问题在不考虑灾后重建的特摄片里，是不会得到解决的。 但今天金泽和尚算是在现实里解答了神谷川的这个疑惑。 根据警视厅特别行动室的行动条例，除灵师在除灵活动中造成的必要公共或私人损失，将被视为紧急避险，由警视厅方面酌情进行兜底赔付。 这一条例，对神谷川这个临时工也适用。 所以，今晚堀口明美家的损失，会由警视厅方面来赔偿。 神谷川听了这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不错。 这位堀口小姐的家里装潢看起来还挺高级的，打烂了以后不用他来赔就行。 …… 神谷川是和木户惠子等人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做的笔录。 全过程中，被救下来的三个女孩，看神谷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和闪烁。 另外，因为神谷多少也算个内部人员，待遇不同，所以做笔录的时候坐在工作人员那边，行动也很自由。 特别对策室的某些人，还会时不时向神谷搭话，对这位除灵界新秀，讲一些恭维赞美的说辞。 那场面，完全就是众星捧月。 但即便如此，在神谷看来笔录问询也依旧很费时间，且消磨人的耐心。 神谷川一直在警视厅特别行动室待到后半夜才离开。 他要走的时候，被木户惠子叫住：“神谷君……” “嗯？” 已经感觉到疲惫，只想回家睡觉的神谷川回过头。 “那个……那个……” 木户惠子支支吾吾，又开始说不出话来，其实她也不知道现在应该对神谷川说点什么。 其实她到现在都还不是很能适应，同校的神谷同学，背地里居然是个会斩妖除怪的除灵师，而且还和警视厅存在紧密联系。 而且那些穿制服的人，对他的态度好到有些谄媚，夸奖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大家明明都是高中生而已吧？ 但是，神谷川依旧还是神谷川。 依旧是她所喜欢的人。 他今天为了救自己，手持一把野太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样子……帅惨了好吗！ 本来就有些恋爱脑的木户惠子，很吃英雄救美这一套，故事俗套但架不住效果好啊。 哪个怀春的少女，会不希望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意中人能架着七彩祥云拯救自己呢？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木户小姐算是要栽在神谷的手里了。 “那个……那个，神谷君。”支吾了一会，惠子抬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泪眼婆娑，“谢谢你。” 被神谷拯救的时候，惠子感觉自己离他很近。 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但现在，离开了明美家以后，她又感觉自己和神谷君的距离被拉得很远。 明明对方就站在离她几米外，但那点距离远到似乎永远都无法触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于惠子而言，以前的神谷无非就是一个长得很帅的东京男高。 另外，学校里有流传过他剑道水平超群的传言。 除此之外，在神谷川身上貌似就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成绩中游；不喜欢跟人交际；只喜欢在春天的樱林里睡午觉。 这些加起来就是神谷在学校被人贴上的全部标签。 只是这样的话，以前的木户惠子觉得自己完全能配得上对方！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经历了今晚的事情，惠子能真切地感受到神谷川的不同寻常。 他们两个，简直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种落差感，足够令她难过了。 “哦，不客气。”已经有些习惯接受他人道谢的神谷耸了耸肩，“也都是为人民服务。” 说起来神谷感觉有点亏。 本来他还打算向木户惠子等人收取除灵费用来着。 但现在事情已经被警视厅的人接盘，收钱的话就感觉有些不好开口了。 不过问题不大，等到育种师的祸乱结束，估计警视厅方面会根据自己现在的优异表现，给一笔价值不小报酬奖励。 就和上次击破脂粉仙的时候一样。 神谷川还在惦记着铜臭俗物，木户惠子那边又开口了，没头没尾但语气坚定的来了一句： “神谷君……我以后会努力学习的，你看着吧。” 再努力一点吧。 为了能离他更近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啊？”神谷有点意外，随即又反应过来。 这家伙还在惦记自己之前的信口胡诌吗？ 倒也有挺有意思的。 “那就请以将自身变优秀为目的，好好加油吧。”神谷川一笑，摆手转身离开，“顶峰相见。” (本章完) 第228章 玛丽，你还有个妹妹？ 第228章 玛丽，你还有个妹妹？ 因为昨晚事情处理到很晚，神谷川今天早上难得关了闹钟，睡了一个懒觉。 一直睡到11点多才自然醒。 醒来以后简单洗漱，吃过般若准备的豚骨拉面后，就上号登录了里世界。 虽然近期育种师已经开始活跃搞事情，但神谷和这个敌人目前尚处于敌在暗，我也在暗的状态。 现实里的事情，只有由官方的人去继续跟进了。 像神奈川的瞽婆婆还有鬼冢小巫女，这些天似乎是准备动身到东京都来。 慈急鬼屋那边，则已经有金泽和尚他们开始进一步调查和盯梢。 之后鬼屋需不需要停业尚在考虑中。 如果官方的人想要鬼屋停业的话，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毕竟木户惠子昨晚刚遭遇了二口女的灵异事件。以这件事为切入点，做鬼屋经营者木户先生的思想工作，估计不会受到太大阻力。 另外，结城大叔那边也给了承诺。 如果组织里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开始制定针对“育死者”的专项行动，会再一次以“助手”的身份，拉神谷川进组。 一切都按部就班。 神谷川目前要做的就是最大化自身的价值，高强度肝《怪谈物语》，争取抢在育种师在现实世界里面来波大的之前，把他的另一张“大牌”行疫神也给按死掉。 …… 按照惯例，神谷川操作【高天原神椟】去了神明居所破碎高天原。 不过接下来他没有急着去[慈急综合病院]，而是先去了早已打通的另一张地图[犬鸣峠]。 郁郁葱葱的山林。 正面能看到一条斑驳残破且长满苔藓的老旧隧道，隧道边上堆砌着画满荒诞涂鸦的混凝土块。 熟悉的犬鸣隧道场景。 神谷川从这里的神椟边上起身。 他朝着边上看过去，之前被展开放在这里挂机的[灵喵万事屋]已经进入了营业状态。 两个红色灯笼在万事屋的白布棚下面摇曳，暖色灯光照着小摊干净的实木台面。 看来旅行猫猫已经带着这次旅行的“土特产”回家了。 “在犬鸣峠这里挂机的第一次收货，比在铃诡校那边要快呢。”神谷川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去。 在万事屋的木质台面上，摆放着本次挂机的收获。 那是一个厚厚的小木碗。 碗里盛满了水，水质有些浑浊，但是颜色鲜亮。 水面上漂浮着一小片不知道种类的植物叶片，翠绿欲滴。 另外神谷还注意到，这小木碗虽然没有被加热，但里面的水却是沸热的状态，在咕噜咕噜涌着气泡。 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于臭鸡蛋的气味，从木碗的沸水里面散发出来。 这股味道虽然像臭鸡蛋，但并不难闻。 而且，神谷能分辨出这股气味是什么，中学的化学课上都有教的，这是硫磺味。 “呃，带硫磺味的热水，那不就类似于……优质的温泉水？” 神谷川这样想着，同时伸出手，想要触碰台面上的小木碗。 这时候，熟悉的，像是撒娇一般的夹子喵叫声从台面下传来。 “喵~” 两条尾巴高高翘起的小金渐层跳上木台，优雅高傲地坐在了木碗前面，挡住了神谷的手。 好吧。 规矩我都懂，先要给钱是吧？ [灵喵万事物猫掌柜于犬鸣峠周边携带物资回归，非特定搜索委托完成！请在支付200魂晶委托费用后，取走本轮物资！] 神谷川操作手机，支付了200魂晶排到台面上。 堆叠起来阴间货币小结晶，迅速化作白色的浓重气息，氤氲着飘进了边上的招财喵摆件里面。 “喵。” 圆滚滚，笑眯眯的招财喵摆件，摆动发财的小手，发出瓮声瓮气的猫叫。 同一时间，猫掌柜的身上，也有白气缭绕腾跃。 吸收完了这次的魂晶后，小金渐层金橙色的皮毛，肉眼可见变得油亮水滑了不少。 “喵~” 这小掌柜起身，不再阻拦神谷川，身边还亲昵地用脖子处的软毛蹭了蹭神谷的手腕。 “啧，你这见钱眼开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神谷川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但还是遵从本心，抬手撸了撸猫猫。 他老练地将小金渐层撸到眯着眼，喉咙里“呼噜呼噜”直响，然后又像个逛风月场所的无情客人一般，冷酷地收回了手。 寸止！ “还想要更多的话，就更努力地替我工作。”神谷川这样按头教育小金渐层。 “喵喵喵？” 随后，神谷川这个坏东西无视了明显还没有满足，缠着他蹭来蹭去的猫掌柜，抬手拿起了木质台面上的小木碗。 嗡嗡。 接触到道具，《怪谈物语》第一时间给出了鉴定信息—— [获得小风吕秘汤！] [道具名称：小风吕秘汤] [品质：珍奇] [效果：放松身心，美容养颜。且使用小风吕秘汤洗涤浸泡身躯，充分放松后，可以重置刷新洗浴者所有处于空档期的技能和能力。] [说明：单次消耗道具，被誉为黄金温泉的顶级硫磺秘汤。一掬小风吕秘汤可倾倒出大量温泉水，恰好供一人净身使用。] “还真是温泉汤啊。”神谷川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读完，点了点头。 风吕这个词汇，在日本是一个姓氏。 原意为澡盆，或者浴池。 所以在18世纪末期，最早姓风吕的那一批人，大抵上都是从事温泉汤、洗浴店经营的服务业人员。 而且，日本这个国家温泉资源丰富，发展出了一套挺有区域特色的温泉洗浴文化，也就是所谓的“风吕文化”。 整个日本民族，有时候也会被称作“风吕民族”，足以见得泡澡文化对于日本的重要程度。 “所以，这一小碗温泉汤的作用，是可以刷新泡澡者自身技能和能力的cd。不过，我这边有人能用上这个吗？” 温泉汤能刷新技能cd的效果，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但现阶段在神谷川势力里，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手下的式神怪谈们，好像都不太需要这个。 “我的雷法、太刀奥义，如果把吟唱法术和起势动作算进去的话，勉强可以当做是有cd的。但这些技能的cd太短了，基本上就跟没有一样。玛丽、般若她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而且这东西还不适合在战斗的过程中使用。 不然的话，同敌人打着打着，突然要求暂停，然后自顾自脱衣服泡澡…… 这画风可太清奇了。 不敢想，不敢想。 这样思索下来，目前的队伍里，只有小小老头是勉强可以使用这个道具的。 他的【身外身】技能，冷却时间要24小时。 同时还是个非战斗技能，不需要战场洗澡。 只不过，为了【身外身】技能把【小风吕秘汤】用掉，感觉非常不划算。 “先屯着吧，贵在拥有。它可以暂时没用，但我的仓库里必须要收藏一份。”神谷川这样念叨一句，准备将【小风吕秘汤】先收起来。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玛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能力刷新……小悟可以用……” “啊？” 神谷川侧过头。 在他的身边，血红的雾气翻涌，红黑洋裙的玩偶小姐拖着巨大砍刀现身。 神谷川在从猫猫这里收道具的过程中，他的式神怪谈们，像玛丽、般若，座敷和小小老头，虽然都没现身，但可全在盯着观望。 玛丽小姐大概是对这件新道具有了什么想法，所以自己出来了。 神谷脸色略显疑惑：“玛丽你刚刚说什么？小悟是谁？” 玛丽安静站着，眼眸温柔，这幅柔和的姿态，同她手里紧握着的血腥砍刀形成鲜明对比，同时手机里又一次传出她冷淡机械的声音来： “小悟是……妹妹。” 这下子，神谷更加不淡定了：“啥？玛丽，你还有个妹妹的？”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玛丽：“嗯。小悟她刚刚睡醒……悟酱，很厉害……什么都知道。” …… 同玛丽交流了一番后，神谷川确定了，玛丽她还真有个妹妹！ 不过，这个妹妹是另一种都市舆论怪谈—— 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君。 而且，这个小悟君还是个娘化的版本，是个小女孩。 目前还没有实现异访，身处在秋叶原的里世界中。 至于小悟为什么适合使用【小风吕秘汤】，玛丽没讲得太明白，只是反复提及“悟酱什么都知道”。并且还表示，在这把游戏结束返回现实后，可以尝试帮神谷川联系妹妹。 具体的细节悟酱会给解释。 “既然是玛丽的妹妹的话，那应该天然就属于我的‘一家人’吧？” 神谷川这样想道。 嗯，就听玛丽的，这局游戏打完返回现实，尝试联系一下这个小悟酱。 如果这个未曾蒙面的悟酱真能发挥【小风吕秘汤】的最大作用，那神谷川也不会吝啬。 直接就把温泉汤送给妹妹泡澡用！ 确认下这一点后，神谷川收起边上的灵喵万事屋，点了神椟，传送去到[奈良梦幻乐园]地图，再次外派猫猫挂机寻宝。 接着，他又给己方的式神分发下【凋零苔药】和【精炼腐化油脂】，动身去了[慈急综合病院]。 开肝！ …… 血肉蠕动，红光闪烁。 压抑昏暗的封闭医院建筑里，散发着腐烂和脓血的臭味。 “阿巴阿巴！” 神谷川刚在三楼手术室的神椟边上站起来，小小老头就急不可耐拖着【贺茂光荣的铜配】现身，光溜溜的身上阴森的鬼气腾跃，手舞足蹈诉说着些什么。 其实在午饭吃豚骨面的那会，小小老头就出来汇报过，他遗留在新地图里的影子打探到了新的消息线索。 当神谷川集团停留在现实处理二口女，以及做休整的时候，小小老头mini则是带了几颗【凋零苔药】，依旧勤劳地留在里世界里工作。 影子的勤劳有所回报。 根据小小老头的汇报，他的影子在医院地图里探寻到了一个未曾踏足过的地点。 位于一层的深处。 在那里有一些之前没遭遇过的小怪存在。 那些怪物似乎在看守着一扇通往地下的生锈铁门。 也就是说，怪谈世界里的慈急病院，还有地下区域存在。 不过小小老头mini靠近生锈铁门处没多久后，就倒地死亡了，所以没有下到铁门后面。 作为子个体，影子的体质比母体的小小老头还要孱弱上很多很多，遇到危险很大概率会当场暴毙。 而根据小小老头给出的说法，他的影子是在铁门附近，被与【猩红腐毒】不同的另一种异常状态侵袭，才导致死亡的。 “不得不说，这阴间地图样可真不少……带我过去看看吧。”神谷川朝着自家斥候下令。 “阿巴！” 小小老头兴奋应答，跑到了前面去带路。 慈急病院里面，占据着各个通道口位置的肿脸护士们，已经差不多被清除干净，所以这趟探索没有遇到太多战斗阻碍。 无非就是地形实在太难绕了一点。 沿途，神谷川还顺便放出了犬次郎。 让大黑狗一路上多啃食了一点蠕动肉块，汲取养分。 在迷宫一般的医院建筑里面绕了大概半个小时，神谷川终于抵达了小小老头新找到的那片区域。 这里的长廊看来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依旧是血肉蠕动，天板上红色的灯光透过血肉组织照下来，让整个空间呈现一种压抑的红色。 附带腐烂毒素的脓水，顺着墙壁分泌，浓稠滴答。 不同的是，这里的气味，除去腐烂的味道，好像还有一股排泄物的味道夹杂在其中。 不太好说，不太好分辨，总之就是恶臭难闻，令人作呕。 在这里看见的那些怪物—— 那是一种极其丑陋的人形怪。 大概只能看出“人”的轮廓，手脚萎缩，看起来似乎是已经缩进腹腔中。 只能看见这些怪物赤裸松弛的皮囊裸露在外面，像一只只布满斑点和疙瘩的人肉大口袋，插在血肉地板上。 因为已经没有了下肢，所以这些怪物无法移动。 倒像是长在了蠕动的血肉里面，和场景融为一体一般。 这些“人肉口袋”顶着光秃秃的人头，只有极其稀疏的头发。它们的五官基本已经退化，和脸部的烂肉融在了一起，只能看见无牙无唇的嘴巴，在费力开合。 松弛庞大的腹腔鼓动，“人肉口袋”们时不时发出“呼——哈”的艰难吐气声。 每次呼吸，从它们的嘴里都会吞吐出一种黄绿色的瘴气。 这些黄绿色看起来就不太妙的瘴气，占据了整个走廊。 “小小老头，犬次郎，伱们回来吧。” 神谷川站在回廊的外围，瘴气未曾弥漫到的区域观望了一阵子，然后将己方待在外面的式神和怪谈全都收回。 那些黄绿浊气看起来就很不妙。 估计给小小老头mini附加上其他debuff，导致他死亡的也正是这些气体。 接着神谷川扛着已经出鞘的一文字，同时摸出了两枚【雷霆交织的硬币】夹在指缝里，朝着新解锁的场地进发。 以身试险，不死人的祖传技艺。 不死人的命不是命，只不过是一个个替死纸人罢了。 他得尝试接触一下黄绿瘴气，才能知道这里新的debuff到底是什么。 踏入前方的走廊，短暂接触了一下瘴气，又横跳退回。 那一个个人皮口袋，对于踏进它们领域的神谷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攻击欲望。也可能“长在”地上的它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攻击手段，只是继续一个劲地吞吐瘴气。 但也有个别人皮口袋，强烈筋挛抽搐起来，从口腔喷射处一大片呕吐物。 “要论恶心的话，还得是这张医院地图。” 神谷川虽然没有被人皮口袋的呕吐物喷射到，但见状还是有些生理不适。 嗡嗡。 他的的手机震动。 [你的角色获取了一个新的状态。] [疫病·虎烈拉：替死纸人沾染上了虎烈拉病菌，健康程度和生命力都有所下降。] “疾病状态吗？”神谷川看了眼手机，“移动限制、腐毒、疾病……好家伙，这阴间地图是懂叠buff的。” 但问题也不大。 和【猩红腐毒】一样，新的【疫病·虎烈拉】也只是影响了纸人的生命力而已。 “不过，虎烈拉……我记得，虎烈拉就是霍乱吧？”神谷川摸了摸下巴。 纸人在怪谈世界里挂上[疫病]状态以后，负面反馈来得没有[中毒]那么快速强烈，他暂时还没有感觉到身体出问题。 “怪谈世界里的疾病，估计不能和正常的疾病等同视之。式神怪谈们在这里被挂疫病划不来，不过看现在的情况，我自己倒是可以尝试冲一波。反正这局的纸人已经病了，直接在这里报销掉算了。冲不过去的话，后续再考虑敲钟找卖药郎。” 神谷川架起刀，重返充满霍乱病菌的瘴气之中。 他挥动一文字，斩出一道凌厉地靛青色刀芒。这一刀，当场就把一只“人皮口袋”砍开。 噗呲！ 那不断鼓动膨胀的怪物分作两半，就像填满烂肉的气球一般爆开来。 四溅出恶臭的流质器官组织，同时炸出一片浓稠的黄绿瘴气来。 神谷川嫌弃地收回一文字，用血振抖落刀锋上的脏物，然后娴熟地抛起10円硬币。 紫电白芒从小小的硬币上倾斜而出，奔腾呼啸，将前方的好几只人皮口袋吞没殆尽。 噗呲！ 噗呲！ 腐烂恶臭的血肉爆开，更多的黄绿色的瘴气肆意扩散。整个长廊完全被这种携带霍乱病菌的气体占据，甚至一时之间，连能见度都降低了好几分。 (本章完) 第229章 肉人和地窖 第229章 肉人和地窖 “不冲了，不冲了。” 击杀了几个人皮口袋，神谷停下脚步，并且收刀。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相貌丑陋的小怪，除了会吞吐瘴气，应激性喷射呕吐物以外，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攻击手段。 它们插在血肉地板上，像个肉珊瑚一样，基本上就是任人宰割的状态。 可这些东西吧，放那里不打的话，会喷出瘴气以及呕吐物来恶心你。 要是把它们打爆了，那更恶心，自带亡语效果，会像颗毒气炸弹一样，爆出大量浓重的病菌毒气。 因为神谷川刚刚击杀了几个人皮口袋，导致现在整条走廊里的瘴气浓度已经有点过高了。而神谷本人的【疫病·虎烈拉】状态，似乎也有加重。 一般来说，人体就算染上病菌，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反应，不会那么快起生病状态。 但怪谈世界里的[疫病]或许真的和现实不同，随着走廊里的瘴气浓度升高，神谷川明显感觉到了身体开始不对劲。 霍乱这种病症，早期的临床表现应该是上吐下泻，直至脱水。 不过，可能是替死纸人的体质不同，神谷川目前没有吐泻的感觉，只是单纯感到了头晕和乏力，身体虚弱。 “再多砍几个人皮口袋，我自己估计得先交代在这里。反正这些东西都不太会攻击，干脆不管它们直接到小小老头说的铁门那里看看情况。” 神谷川转变了思路，不再继续耗费时间和人皮口袋们纠缠，而是单纯沿途躲避这些怪物喷射出来的呕吐物，快速前行。 还真别说，跑酷过地形的速度就是比刷怪要快。 没过多久，神谷川就拖着病情开始加重的身体，来到了这条霍乱长廊的中段。 走到这里的时候，他听见了极其粗重的喘息声。 “呼——” “哈——” 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老旧发动机在轰鸣运作。 神谷川心里警惕，握紧了南泉一文字继续朝前走，没走出几步，透过浓重的瘴气，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堵塞在前方的走廊处。 前方那个东西，也是四肢萎缩进胸腔，身躯松垮，像是臃肿皮袋的怪物。 不过在体型上，比沿途看见的那些“人皮口袋”要大上太多太多了。 不算四肢的话，也有三米多高。 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肉瘤，挤在前方的通道口处，能看到它身体的很多部分，甚至已经完全和场景里的那些蠕动血肉长到了一起。 “呼——” “哈——” 这只大人皮口袋的脑袋，下移到了胸口的位置，没精打采地垂挂着，无牙无唇的大嘴一张一合，每次艰难呼吸，都会吞吐出极其浓重的病菌瘴气来。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虎烈拉·肉人（异化体）。]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虎烈拉·肉人（异化体）] [分级：e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4%] （当进度达成至100%后，该怪谈便可根据自身意愿，于现实世界和怪谈世界之间自由异访穿梭。） 肉人，也叫肉瘤怪。 是日本民间不太有名的一种传统怪谈。 通常的形象为没有眼睛、鼻子的一团肉，像是被捏成一团的黏土，只有大致的人形。 传说肉人出没于于京都，通常会在年终岁末的夜晚，徘徊出现于市中或者废弃的寺庙里。 如果有人在它出现的无人寺庙里面留宿过夜，到了半夜，肉人就会拖行着自己肉皮囊一般的身躯，出现在人的面前。 另外还有种说法，据说肉人的身上通常会有尸体的味道，全身都是肌肤的颜色，如果把它吃下去的话，可以长生不老。 从这个层面来看的话，肉人和华夏民俗故事里的“肉太岁”倒有几分相似。 不过神谷川在慈急综合病院一层遭遇的这些肉人，本身是朝着疫病方向变异的异化体，要是把这些东西吃下去，别说长生不老，能活下来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原来这些东西是肉人吗？但前面那个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神谷川站在巨型霍乱肉人的不远处观望了一会，确认了这个大的和沿途那些小的差不多，也没有什么很有效的攻击手段。 他将一文字架起，准备作战。 之前小小老头在探索这片区域的时候，遇上了这个巨大的肉瘤怪，还可以凭借自身体型极小的优势，从边上的细小空隙里面穿过去。 但神谷川不行，他得把挡路的巨大肉人干掉以后，才能继续朝着霍乱走廊后段进发。 “这下想不冲都不行了。” 巨大霍乱肉瘤怪的评级是e级。 而神谷川虽然攻高纸防，但现在的水平料理一个e级精英怪，那还是很稳的。 更何况前方那个肉人还不会移动，像个活靶子一样卡死在通道里面。 一文字嗡鸣着挥出。 神谷川的动作迅捷如豹。 在横砍出野太刀的同时，还熟练朝着肉人一张一合的大嘴，抛掷出了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 轰隆！ 水脏阴雷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紫电白芒奔腾，爆鸣嘶吼。在雷光从肉人体内迸射出来的同时，紧随其后的是南泉一文字靛青色的刀光一闪！ 这是足以分割晨昏的太刀奥义，秋毫一斩！ 神谷川连人带刀，直接从肉人软烂的腹腔处穿刺而过。 顷刻之间，流质的恶心脏器组织和脓血四处流淌。 霍乱肉人只是一个照面，就被雷电爆破和锋锐的一文字刀锋，分割地四分五裂！ 嗡嗡。 [虎烈拉·肉人（异化体）已死亡，获得魂晶128颗！] 怪谈退治。 “果然，我还是很强的。” 神谷川背对着被斩杀的怪物，抬手擦了擦一文字的刀刃。 他一击即斩，击杀e级怪谈的战斗姿态确实很靓仔，但是接下来应对肉人的亡语，那就稍稍有些狼狈了。 霍乱肉人这种怪物，活着的时候是真没什么输出，但死了以后，却可以把伤害拉满。 刚进走廊那几个小肉人被击杀的情况，神谷川是亲眼看见的。 而这个大号肉人被击杀爆开以后的威力就更为恐怖，具体的效果堪比鲸爆，浩大的病菌瘴气从它零散的尸块中迸射而出，汇聚在一起就像是黄绿色的浪潮一般，排山倒海向着两端席卷推去。 神谷川还没帅上个三秒，见到这样的情形，只能拖着一文字仓皇逃窜。 不过在逃跑的过程中，他还顺便抽空弯腰捡了个素材。 击杀霍乱肉人的那一刻，观战中的座敷童子是及时有摇铃给老父亲挂鸿运的。 本次击杀没有爆出怪谈心头血来，不过倒是爆出了一颗绿油油，看起来就很不妙的植物种子来。 这小道具是【疫病源种】。 之前攻略犬鸣峠的时候，在白犬神的井底老巢有捡过两颗。 不过后来在退治大首的过程中把它们消耗掉了。 现在算是对这种素材又进行了一次补充。 …… 在气势汹汹的瘴气侵袭中跑了一会毒，神谷川感觉越发的乏力和头脑昏胀。 这把被挂了【疫病·虎烈拉】的纸人，怕是要扛不住，过不了太久就得寄了。 不过，神谷川还是较为坚韧的，强撑着抵达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小小老头之前说过的那道疑似通往地底下的生锈铁门。 这是一扇带把手的厚重铁质大门。 门没有开在墙面上，而是在地板上，就像是地窖的通道入口。铁门虽然被蠕动的血肉浅浅覆盖住了一层，但看起来依旧显眼。 因为挂着疾病状态，而且病情已经挺严重，神谷川现在的喘息粗重且费力。 但还是强撑着抽刀，顺着门缝，用一文字将铁门表面的肉膜给快速划开。 蠕动血肉破裂，脓水四溢，神谷川也顾不上恶心不恶心，伸手拉起了铁门的把手。 吱呀—— 不知道多久没有开启过的地窖铁门被缓缓拉开，发出生锈艰涩，有粗重无比的刺耳摩擦声。 铁门之后，一条幽暗的台阶显露出来，蜿蜒直下，通往不见底的深处。 一股陈旧的灰尘气味扑面而来。 “这下面看起来空气不是很流通啊。” 神谷川朝地窖下看了一眼，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 站在地窖上方等候了几分钟，他轻声开口：“座敷，下面有问题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问题。” 片刻之后，金球铃铛轻轻地摇动了一下。 嗯，问话后只摇了一下，那就是没问题。 敷宝自从吸收了另一只座敷童子死胎的遗骸，身上的和服生出小白后，就多出了趋利避害的特殊功能性直觉。 像上次在乐园坐猿梦的小火车那会，就是敷宝明显感知到了危险，摇铃提示神谷不要以身犯险。 那次的情况也正如座敷感知的一样。 猿梦的“梦境杀”，可以直接跨过两个世界的阻碍，追杀到现实里来的。 要是当初神谷川没有选择让歌舞伎傀儡狂死郎去坐火车，而是自己亲自上场的话，后续绝对会出大问题。 经过那件事情以后，神谷川就和自己的小袄做了约定。 以后再碰上那种危险的未知场景，不摇铃，或者只轻摇一下，表明没有感知到“实质性危险”；摇两下表示有点危险；摇三下以后，就代表非常危险。 当然了，神谷川作为不死人，对于他而言，所谓的危险指的是那种能跨越表里世界，影响到现实的力量。 如果只是单纯能在怪谈世界里把纸人杀掉的话，那属于“安全范畴”之内。 事实上，神谷川在怪谈世界里面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遇到的能在里世界中使用特殊能力直接影响到他现实身体的怪谈少之又少。 也就只有铃诡校里面的子和梦幻乐园里的猿梦两个而已。 “来都来了，看看下面有什么。” 较为谨慎地预估了一下地窖里面的情况后，神谷川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借助光亮，拾阶而下，走进了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 啪嗒。 啪嗒。 因为身体虚弱乏力，神谷川走下台阶很小心。 脚下踩踏的地面台阶，坚硬，且很有实感。 每踏一步，都会发出扎实的脚步声。 地窖里面，医院上面的三层情况不同，没有被蠕动的血肉覆盖。 而且，里面的空气很干燥，除去陈旧的灰尘味以外，闻不到什么异味。 “没想到地下的区域居然没有上面那么阴间。” 顺着回旋的台阶，朝下大概走了两三层楼的高度，神谷的视野变得稍稍开阔了一点。 台阶的尽头，是一条深长的地下通道，四周由红色的砖块堆砌。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地堡啊？慈急病院下面的这片区域，到底是干嘛用的？” 神谷川手持手机，扫视四周，略显困惑。 他开始沿着地下通道朝前走。 沿途，能看见不少类似于烟囱管道的设施，有流动的空气从烟囱下面吹出来。 那些可能是这片地下区域的通风口。 “难怪在下面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呼吸困难。”神谷川的目光在一个个“烟囱”上短暂停留，然后继续朝前。 又走出一段距离，他看见了一些铁质的生锈手推车。 推车的边上，堆砌着一些烧灼痕迹明显，大部分已经碳化了的人类骸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类似于焚化炉的设备。 “推车，尸骸，焚化炉……虽然没有遇怪，但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不太妙。”神谷川皱了皱眉头。 继续朝前走。 视野又变得开阔了一些，地道似乎在后端路被明显拓宽了。 神谷在这里，看到了几个镶嵌铁门的红砖石“房间”。 随手推开一扇小铁门进入。 房间里面，摆放着几张简陋的手术台，还有一些看起来非常老旧落后的医疗器械工具。 神谷川举着手机在这个房间里面扫视，最后在角落里的一张腐朽木桌上和抽屉里，找到了一张相片和几本布满了灰尘了蛛网的笔记。 那张黑白的相片，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半身照。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严肃的西服，头戴大礼帽，留着两撇大胡子，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棍。 “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神谷川将照片重新放下。 一般来说，日本人这种复刻西方资本家的打扮，流行于19世纪末期。 也就是明治维新那会。 日本在西方坚船利炮的冲击下，门户大开，开始全面接受和学习西化思想理念，跑步进入资本主义社会。 社会的上层人士，在穿着打扮上，也充分模仿西方精英。 “不知道这片地下区域里面找到的资料信息，会不会和那个还没碰面的boss行疫神有关系……希望会有。” 神谷川又翻开了刚刚找到的笔记本中的其中一本。 手电灯光照射，只见那本子上的第一页第一行写着：“自1877年至今，虎烈拉病菌蔓延。仅东京地区，受疫病致死者即有4万之众……” 1877年至1879年间。 日本大霍乱。 在为期两年的疫病时期，日本因霍乱病菌死亡的人数，高达10万余人。是一场非常严重的公共卫生灾难，对刚开始资本化的日本造成了极大的人员和经济损失。 “明治政府时期的大霍乱啊……” 神谷川对日本的这段历史没什么了解，粗略翻看了笔记后，脑海里才形成初步的印象。 “是140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怪谈世界里的这处地下建筑，是对那个时期慈急病院情况的一种复刻。” “疫病……虎烈拉……行疫神……呃，看来行疫神是在那场大霍乱背景下诞生的？” (本章完) 第230章 笨蛋！hentai！吵死了！ 第230章 笨蛋！hentai！吵死了！ 神谷川继续翻阅其他笔记本。 [虎烈拉病患临床观察记录：] [1、泄吐期。病患多以突然腹泻开始，继而呕吐。一般无明显腹痛，无里急后重感。每日排便数次甚至难以计数，量多，每天2000～4000ml，严重者8000ml以上，初为黄水样，不久转为米泔水水样便，少数患者有血性水样便或柏油样便，腹泻后出现喷射性和边疆性呕吐，初为胃内容物，继而水样，米泔样……] [2、脱水虚脱期。患者的外观表现明显，严重者眼窝深陷，声音嘶哑，皮肤干燥皱缩，弹性消失，腹下陷呈舟状，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体温常降至正常以下，肌肉痉挛或抽搐……] 从目前的情况推测，这处地堡建筑应该是复刻了1877年左右，日本现实中为应对大霍乱而设立的疫病研究场所。 而神谷正在翻看的这本临床记录，乍一看还正常，但仔细翻阅的话，就能看到一些引人不适的额外内容。 所有被秘密送到这里的霍乱病患，都不会被当成“病人”对待。 更直白点讲，就是不会被当成“人”来对待，而是一个个获取数据的一次性观察实验对象。 用完即弃。 就算其中有极个别患者侥幸扛住了霍乱病菌的侵害，进入恢复期，也不会被放出去，而是会成为下一阶段的实验对象。 过道的那些焚化炉，就是所有病人的最终归宿。 神谷川这下算是明白，之前过道里面看见的那些的焚化炉、推车和成堆的尸骸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而且，因为那场大霍乱爆发于19世纪末。 碍于当时医疗水平和认知的落后，研究所里的医生对待病患的研究手段，也异常的野蛮邪道。 他们抽取病人的血、挖取眼珠，甚至会将还活着的病人直接送入焚化炉火化烧死。 另外进入地下研究场所的，还不单单只有罹祸了霍乱的病人。 其中也不乏健康者。 为了更多更全面收集到霍乱早期的实验数据，这处研究场所的医生甚至会特意让健康者患上霍乱，进行观察和实验。 [虎烈拉免疫者实验观察：] [在全国范围发现少例免疫虎烈拉疫病个例，此外各地实验中心少数进入恢复期病患，亦有免疫此疾病的表现。] [具体原因尚不明确，有待进一步实验，建议考虑参照英国牛痘治愈天疗法方向研究……] [……] [1878年6月13日，从东京、北海道、大阪等各地调取37名免疫样本研究。] [……] [姓名：小沼清芽] [出生地：大阪奈良县] [年龄：13岁] [情况描述：样本于77年夏季，感染虎烈拉，一月半后进入恢复期。此后开始出现免疫特征……] [实验记录情况：] [第二日，样本生命体征平稳……放血研究……] [第四日，样本依旧表现出免疫特征……] [第七日，日常输液……样本生命体征不平稳……但依旧未进入虎烈拉前期泄吐期……] [第十二日，样本死亡……解刨实验……] [第十三日，焚化。] [……] [姓名：徳永户田] [……] 神谷川紧皱着眉头，将第二本笔记大致翻看了一下。 “霍乱免疫者……看起来感觉就是一些得过霍乱，治愈以后，身体出现对应抗体的人吧？” 从第二份笔记的结尾来看，这个研究中心的医生和研究者提出了很多的猜想，做了很多实验，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免疫者们”免疫霍乱的真正原因。 这也很正常。 在1877年之前，人类对细菌等微生物还一无所知。 一直到1881年，法国人路易·巴斯德做了一场病菌的公开实验，填补这一块理论空白的“疾病的细菌理论”才被正式推广开来。 而在那个时候，为期两年的日本大霍乱已经结束了。 “但这些笔记里，还是没有和行疫神有直接关系的信息……再看看其他的。”神谷拿起布满灰尘的第三份笔记。 因为自身的[疫病]状态还在不断加重，他感觉自己撑不了太久了。 得加快动作。 这本笔记一翻开，映入眼帘就是几个大字—— 《虎烈拉可控化、武器化的猜想和研究思路》 神谷川：…… “一场大霍乱让日本死了好几万人，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居然还有功夫研究这个……妈的，可真有你们的啊。” 将这本笔记随意翻看一下，纵使是平时很儒雅随和的神谷，都忍不住用家乡话爆了粗口。 因为自身的身份背景，他对病菌活体实验，以及生化武器本来就持深恶痛疾的态度。 所以对[慈急综合病院]下面复刻出来的，这处年代久远的反人类研究实验中心，也只有一个评价—— 恶臭。 简单看了几眼，神谷川不耐烦地将这本笔记本抛开。 …… 又额外看了其他几个红砖房间，一圈看下来也没有看到明确能和“行疫神”直接挂钩的信息。 唯一多了解到的东西，就是第一个房间里的那张照片。 神谷川通过其他资料的翻看，算是知道那个照片上西装革履，留大胡子的人是谁了。 那人叫足立富士男。 明治时期的一名官员，同时也是医生。 是这处地下研究场所的最高研究人员。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大霍乱时期，以研究名义剥夺了成百上千人生命的疫病死神。 “我只知道，所谓的行疫神是育种师用‘育死’之术培养出来的一个亡灵怪谈。既然是亡灵，那就必定有对应的生者存在。” “行疫神活着的时候会是什么身份呢？有很大可能是那个足立富士男，但也有可能是地下研究场所的其他研究人员，甚至还有可能是被送进来研究的某一个病患。” “无法确认行疫神的身份，那我连最基本的怪谈的‘形’都找不到，更不要说‘真’和‘理’了。” 因为尝过用【形真理·退魔剑】斩杀b级怪谈的甜头，面对又一个b级的行疫神，最好将其击败的办法，当然是故伎重施。 只可惜，不是每一个怪谈都像板仓良三那样，有爱写日记，详细记录自己生平作为的好习惯的。 “能找到行疫神的形真理自然是最好的。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得做好不用退魔剑硬刚那个b级怪谈的心理准备。” 在医院的地下区域收集完一轮信息，算不上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 之后，本轮撑了很久的替死纸人因为病入膏肓，终于扑街死亡。 神谷川的意识也随即返回到了现实之中。 …… 今天的天气晴朗。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安静投射到地板上，温暖且带慵懒感。 “还是没找到行疫神啊。大概真的和当初的乐园主一样，要通过某种特定的仪式，才能把那东西唤醒降临，难搞。” 结束了一局游戏回归现实的神谷，在短暂的迷茫和休憩之后，开口呼唤玛丽。 距离下把游戏开始，还有八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可以抽空聊聊妹妹的事情。 神谷川：“玛丽，你刚才说的，适用【小风吕秘汤】的小悟酱，能让我见见吗？” 一袭红黑洋裙的玛丽小姐从红雾里面现身，没有回话，只是安静温和地点了点头。 嘟嘟嘟—— 数秒之后，神谷川手里的手机自动拨号。 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画面抖动，出现大片大片的雪。 一直以来，玛丽小姐都对通讯设备有着相当不错的控制能力。 现在这样子大概是在给她的妹妹小悟酱打电话了。 短暂的盲音过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出活泼俏皮的小女生声音：“摩西，摩西~” 与此同时，桌上的笔记本里的画面开始稳定下来。 屏幕那边，能看见是一处各式各样的家用电器堆砌，许多电子屏幕荧光胡乱闪烁的场所。 “这时候该说什么来着？哦，对了。” 因为提前知晓过玛丽的妹妹是“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君”，而相关的都市怪谈，神谷川也是听说过的，于是干脆顺着怪谈故事召唤小悟君的方法开口：“悟君，悟君，请回答。” “这边是悟酱啦！”电话里的小女生声音愉悦上扬自我介绍道，接着她的话语稍稍停顿，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诶？等一下——这里的这块屏幕为什么……” 随着这句讲话声结束。 神谷川的笔记本屏幕中，一个手拿着老旧的翻盖手机小女生，从画面之外疑惑地探出了头来。 女孩长得很可爱，而且五官灵动狡捷，皮肤很白，白到有些病态。好像留着双马尾，但她的脸凑地里屏幕太近了，所以看不完全。 这应该就是玛丽的妹妹，小悟酱了。 “呜哇哇！” 悟酱通过屏幕和神谷川的目光对视上，当即就被吓得不轻，手里的翻盖手机都甩飞了出去。 并且还顺势手脚并用，朝着远离屏幕的方向快速挪动了好几米。 “神谷川！？”小悟磕巴道。 “啊，你认识我？话说，见到我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我又不吃小孩的。”神谷有些哭笑不得。 “伱……你、你可是诱拐玛丽的大坏人啊！”悟酱依旧一脸惶恐。 神谷川：……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话说回来，因为小悟猛地退到距离屏幕好几米远的位置，所以神谷现在可以看到她的全身样貌。 确实是留着双马尾没错。 悟酱身上穿得是一套连衣黑白短裙，颜色单调但不失美观，样式总感觉趋近于女仆装。 短裙下面是白色的过膝袜，光滑的袜口一直勒到大腿根部。 大概是因为在房间里活动的缘故，悟酱没有穿鞋子。 而且刚才朝后跌坐，连滚带爬的动作幅度有点大，小悟现在的样子可算不上雅观。 左腿的袜口蜷缩着滑落到膝盖之上。 右脚平伸在地上，被光滑白色丝织品包裹的小巧足尖正对着屏幕，隐约能看见白色之下的粉色光泽。 神谷川：…… 神谷继续保持了沉默，悻悻回过头，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边上的玛丽。 还真别说。 咱妹妹长得还真是……看起来能把很多人送去吃牢饭的样子。 大概是终于感受到了神谷川的无奈，边上的玛丽跪坐下来，凑得离电脑屏幕进了一点。 被小悟甩飞的翻盖手机响起“沙沙”的电流声。 紧接着，玛丽小姐冷淡的声音从中响起：“悟。” “啊！玛丽！”小悟君看见了玛丽，又手脚并用一溜烟爬回了屏幕前面，凑近了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那张可爱的小脸哭丧起来，“你真的当了他的式神吗？糊涂啊！” “悟……我们需要你……帮忙。” 玛丽没有接妹妹的话茬，略显机械地自顾自开口讲道。 “帮忙？又要帮他什么忙？”小悟酱瞬间警惕起来。 而一旁的神谷：？ 呃…… 妹妹为什么要说“又”？ 玛丽：“悟……你的能力，再用一次。” 悟酱听了姐姐的这话，当场就要炸毛，瞳孔地震：“再一次！？上次用完能力以后，我关机了两个多月，一直到前两天才刚醒过来啊！玛丽你还有良心吗！” 一旁的神谷，听着这对怪谈姐妹的交流，一脸的迷茫，忍不住插嘴： “那个，抱歉，打断一下……你们谁能先解释解释，妹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玛丽对待神谷依旧有问必答：“悟酱……什么都知道……” 而正在气头上的小悟，则是直接调转了枪头开始输出： “笨蛋！变态！吵死了！谁是你妹妹啊！真不要脸！你这个家伙，光和手下戴面具的那个式神在大庭广众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还不够，还要用卑鄙手段诱拐走玛丽！后宫种马鬼畜男！呵呸！” 没反应过来的神谷川被喷得有点不知所措。 一秒五喷，好快的嘴速，好强的攻击性…… 或许是不忍心见到神谷被自己妹妹骂的狗血淋头，玛丽贴心地用电流声，对小悟君后续的垃圾话进行了消音处理。 所以，神谷川之后听到的内容就是这样的： “你这个*沙沙*！真该被*沙沙*！*沙沙*！迟早会露出渣男本性，*沙沙*！是不是还想把我也*沙沙**沙沙*！我告诉你狗*沙沙*，姐妹*沙沙*是不可能的！混蛋！气死我了！我现在真想一脚踩在你的脸上！” 神谷川：…… 好家伙。 敢情玛丽的妹妹，是个外表为可爱萝莉的职业小喷子。 小悟酱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之后大概是骂得累了，面色潮红地停下来喘气。 这时候，玛丽才再次开口：“悟……你的能力……解释。” “唉。” 已经输出哑火的小悟无可奈何，满脸幽怨地看了玛丽一眼。 完蛋了啊。 玛丽已经完全向着那个神谷川了。 自己强制关机的这两个多月，玛丽该不会完全变成那个坏男人的形状了吧？ 家门不幸。 我愚蠢的姐姐啊…… “解释就解释啦。”幽怨了一阵子后，小悟这样小声说道。 这个白丝的萝莉怪谈，虽然在智慧等级上高出了姐姐很多很多，但是却被拿捏地死死的。 玛丽似乎早就知道，小悟在一顿发泄后，会乖乖配合谈话。 这就和悟在之前神谷打脂粉仙娘的时候，虽然老大不愿意，但最终还是认真给予了帮助一个道理。 所以玛丽刚刚才一直跪坐在神谷川的身边，从始至终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长姐的风度。 “喂，姓神谷的。”小悟把手臂交叉到了胸前，一脸防备，“你听好了啊。我的能力就是，理论上能通晓推导出万事万物的答案，你可以理解成‘未来视’。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而已，我不保证我真的能看到一切。” “哦？”神谷川来了兴致。 通晓真理，推导未来。 简单总结的话，这就是小悟酱的特殊能力。 和玛丽之前说的一样，确实很厉害，感觉上会有非常多样化的用途。 悟酱：“但是啊，这个能力是有代价的。用一次我就会关机两月以上，并且将会有六个多月不能再次使用能力。而早在两个多月前，你击破那个脂粉仙的时候，我就在玛丽的请求下用‘未来视’帮过你了。所以不管你现在需要我帮什么忙，我都是爱！莫！能！助！” “啊？击杀脂粉仙的时候，是你在背后帮忙吗？”神谷川愣了愣。 “不然呢？你以为玛丽为什么能及时锁定住那个怪人的位置，然后赶过来帮你？笨死了！”小悟一撇小嘴。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哼哼~那当然！不过，别以为这种虚伪的话，能改善我对你的看法！” 悟酱露出稍显得意的表情来，然后抬眼去瞥眼前的屏幕，却发现对面的那个神谷川已经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开，扭头在同玛丽沟通。 神谷：“玛丽，你说你妹妹在秋叶原的里世界对吧？但她还没有异访……” 玛丽：“悟……有灵降物……一台电话。” “那可太棒了。”神谷川转回来，把脸凑近了屏幕，展露出最友善的笑意，“悟酱，想见姐姐吗？另外我想当面感谢你。” “吓！” 小悟不由缩了缩脖子。 这姓神谷的家伙，刚才的表情看起来好吓人！ 话说，他要干嘛啊？ (本章完) 第231章 她可是老大的小姨子 第231章 她可是老大的小姨子 看着屏幕上神谷川那张兴奋无比的笑脸，悟酱足足反应了三五秒钟才回过神来。 坏了！ 姓神谷的那个坏东西刚才讲那句话的意思好像是，他要上门来找我了哇！ 小悟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这个白丝萝莉虽然是一个活跃在网络上的小喷子怪谈，但前一秒还跟她在线上激情对线的对象，下一秒就要顺着网线找上门来真人pk…… 这种事情不要啊！ 怎么想都很可怕！ 而且玛丽现在还完全变成了叛徒，不但不帮自己，甚至随口就把自己有灵降物的事情给抖了出去。 要死了，要死了…… 在线上重拳出击的小悟酱，对于线下pvp显得唯唯诺诺，一听刚被她骂惨了的神谷即将找上门上，当即就有些犯怂。 她毕竟和姐姐玛丽不同。 是完全不擅长于战斗的类型。 不然也不会终日躲在房间里了。 “那个……那个，姓神谷……咳，我是说，神谷川。我承认我刚刚讲话有点大声了……” 悟酱涨红了脸，试图争辩点什么来挽回局面。 可是话还没讲完，她就发觉，神谷川那边的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完……完蛋了。” 好像挽回不了了。 悟酱的小脸泛白，虽然开不了未来视，但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说不定要变得和秋叶原里卖的那些本子剧情一样了哇！ 纯洁的怪谈女孩要被邪恶的阴阳师抓住。原本洁白无瑕的白纸，会被用浓墨重彩肆意涂抹，然后恶堕，然后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救命啊！ …… 神谷川这边，自然是不知道悟酱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挂了通话，又简单和玛丽交流了几句，确定下小悟在秋叶原里世界的位置。 随后就叫出了灵车团成员，准备亲自去秋叶原接妹妹。 今天说什么也得把妹妹接过门。 然后，请她洗澡！ 哦，不对，洗澡不是重点。 玛丽之前也说过了，小悟酱是不擅长战斗的类型，作战能力极弱。 把这样一个可爱又弱小的女孩子留在那个危机重重的怪谈世界里，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绅士，良心都是会痛的！ “所以，还是接到我身边来吧。待在我这个未来鬼神共主的身边，可不得比待在怪谈世界里独自求生安全多了？还能姐妹团聚，而且我还能时不时给妹妹酱投喂掉安魂蜡烛，帮她增长实力。对小悟酱来说，简直百利而无一害嘛。” 对，就是这样。 我可不是因为馋小悟妹妹那个“未来视”的奇特能力才这么做的！ 廉租公寓的楼下，神谷川麻利地登上幽灵马自达。 随着大石俊马的一脚油门，灵车开启[幽灵加速]，拖拽出虚幻的残影上路。 安坐在第二排上的神谷，这时候还在动小心思： “话说如果把妹妹接回家的话，随着身边的怪谈式神越来越多，似乎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换住所的事情了。” 因为除灵赚了不少的钱，神谷川现在确实是有换大房子的条件的。 租个环境好的大公寓，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经济负担。 “但比起租房子，我还是更希望能买一栋下来。不过就东京这房价，我现阶段肯定是负担不起的……哦，对了！话说……闹鬼的房子应该会卖的很便宜吧？或许我可以考虑找一栋凶宅。” “身为除灵师住凶宅，简直绝配好吗！” 当然了，现阶段神谷还比较忙。 育种师的事情搞得他焦头烂额。 如果能顺利处理掉育种师，完成【逢魔之时·二】，倒是可以慢慢时间，考虑腾换住所的事情。 这都驱了大半年的灵了，之后稍微投入精力提高一下物质条件享受享受，应该也不算过分。 …… 秋叶原。 俗称为akiba，位于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属下谷地域。 这里是所谓的宅男圣地，街头的二次元浓度肉眼可见的高。到处都能看见动漫招牌，和二次元美少女的展画。 电子产品店、模型玩具店、动漫产品店和主题咖啡馆在这里并肩共存。办公及零售卖场综合大楼也随处可见。 因为本身就在东京，神谷川乘坐幽灵车来这里，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甚至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下幽灵车所的时间，远比在路程上的时间要长。 大石俊马在秋叶原电脑街附近的一栋办公大楼的后方停了幽灵车。 神谷川从车上下来。 按照之前玛丽所给的地址，小悟就身处在这片区域的里世界中。 不过，神谷是没办法亲自上门去接妹妹的。 灵车团虽然是异访，能自由出入表里世界。 而且还有[幽灵加速]这个奇特状态，能给乘客附加上“幽灵”状态，无视体积碰撞。 但他们没办法把活人带到怪谈世界中去。 不然的话，神谷川也就不用依靠《怪谈物语》和神椟这一套复杂的体系进入里世界打怪了。 能够搭乘灵车一同进出表里世界的对象，只能是其他的异访，或者拥有灵降物的怪谈。 因为异访和灵降这两类怪谈，本身就具备往返两个世界的先天条件。 但这样也就足够了。 小悟因为有灵降物，灵车团可以把她从里世界里带出来。 “大石、高山，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神谷川对着手下吩咐道。 顺便还掏出了凫鸟铜配，让小小老头和灵车团同行。 大石俊马坐在驾驶位上，一撩自己的黄毛：“没问题，老大，我们一定会把玛丽小姐的妹妹带回来的！” “阿巴！阿巴！” 现形了的小小老头也是斗志昂扬，站在手刹边上直锤胸口。 神谷：“嗯，还有对人家小女孩客气礼貌一点。” “我办事，你放一万个心！老大！” 大石俊马信誓旦旦给了承诺，接着一脚油门，幽灵车撞入虚空，荡出一阵空间涟漪，消失不见。 电脑街的那栋办公楼后面，只剩下了神谷一个人。 他在边上找了张石板长椅坐下来，并且轻声开口呼唤：“玛丽。” “嗯。” 电流声响起，身着红黑洋裙的玩偶少女现身。 她贴近神谷川，也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玛丽，话说我们就这样来接伱妹妹，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她会不会跑掉？” 神谷川开口，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绿油油的草坪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悟……不会跑的。” 小悟酱毕竟是玛丽的妹妹。 听她们刚才的交流，姐妹的感情应该非常不错。 既然玛丽说小悟不会跑的话，那就没问题了。 “嗯，那就好。” 神谷川稍稍松一口气。 今天的天气不错，午后的阳光和煦又慵懒。 放松下来呼吸，能闻到温暖的气息，还有身边玛丽身上那股玫瑰混安息香脂的好闻气味。 …… 里世界。 堆砌着各种电器，光污染严重的悟酱小屋。 “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悟紧锁着眉头，在房间里来回徘徊踱步。 得跑！ 继续待在这里的话，就要小悟无惨了！ 悟迈动穿着白丝的小短腿，小跑来到了自己的灵降物前。 她的灵降物，是一台老式的电话机。 玛丽和小悟，最初都是在这台电话边上诞生的。 “嘿咻。” 悟把老式电话机抱起来，临要出门但又停下来。 她开始苦恼。 其实就算要跑的话，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外面可是很危险的，有各式各样没有理智的怪谈在游荡。没有玛丽的保护，弱小的悟在外面孤身活动，分分钟就会被那些怪物撕碎。 变成它们的口粮。 “冷静下来想想，外面没有理智的怪谈，可比那个神谷川危险多了。” 小悟抱着电话，气冲冲地在地板上盘腿坐下来。 算了算了。 不跑了不跑了。 被抓住就被抓住吧，被那个邪恶阴阳师俘获，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他要是真的对我做奇怪的事情，可怎么办呦。真是的，玛丽这个叛徒。我再怎么说也算她的妹妹诶，居然这样对我。” 悟酱把脸鼓起来，俨然像个小受气包。 “但或许……那个神谷川也没有那么糟糕。” 神谷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其实悟对此还是有着一定判断的。 虽然受秋叶原地区找到的奇怪本子影响，她的小脑袋瓜里确实装了一些古怪的黄色废料，但那些时不时蹦出来的荒诞想法，还不足以让她失去理智。 小悟本质上还是一个极具智慧的特殊怪谈。 “神谷川的话，本质上大概还算是一个好人啦。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ol，冒生命危险奋力拼杀掉一个实力远超自己的怪物。其实还挺帅的……啧，滥好人！” 事实上，悟如果真的厌恶神谷的话。 当初就不会耗费那么大的精力，帮他对付脂粉仙娘了。 也不会任由玛丽待在他身边，进而成为他的式神。 “去到那个神谷川那里，他应该会包吃住的吧？而且还能见到玛丽，其实也不算坏……一个人待久了，多多少少会有些寂寞啊……玛丽她又不知道回来看我的。” 悟酱这样想着想着，像是认命了一般，抱着自己的灵降物，蜷缩在房间角落开始等待。 “就是那神谷川的身边，好像还有不少其他的式神怪谈的样子。感觉都不太好相处……要是让我受欺负的话，我就，我就……哼！说什么也得跑掉！别小看我了，只要开启未来视，我能从八百个逃跑方案里面，找出一个最合适的！” ……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兴致勃勃在前头带路。 灵车团在他的带领下来，绕过了沿途的几只怪物，来到了秋叶原里世界的一处公寓楼四楼。 一众怪谈在门牌为“409”的公寓门口停下来。 灵车团成员里，智慧程度最高的大石俊马和高山真衣开始窃窃私语。 黄毛大石探头探脑：“我看看，好像就是这里了吧？” 御姐气质很重的高山真衣小姐，则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嗯，是玛丽小姐给出的地址没错了——哦，对了。小小老头前辈探知气息和引路幸苦了。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 “阿巴！阿巴！” “好，那接下来就看我的。”大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高山：“你可别乱来，老大交代我们客气礼貌一点。把你的脑袋安安好，别一会掉下来血淋淋地吓到人家小姑娘。” 大石：“放心啦，这可是玛丽小姐的妹妹，老大的小姨子。别说是礼貌一点，就算是让我磕头把她背出去都没问题啊！” 高山：“……那也大可不必吧？” 两人正在讨论怎么把老大的小姨子客客气气请出来，这时候边上的小原早未指了指“409”的房门：“俊马哥……真衣姐……门开了哦？” 吱呀—— 409的房门缓缓打开。 一个看起来大概十一二岁，怀抱着老旧电话，扎双马尾，穿黑白连衣裙和过膝白丝的小女孩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大石、高山：“诶？” “诶什么诶啦！”小悟仰起头，显出很有骨气的样子来，“你们是神谷川那个家伙派过来接我的对吧？我在房间的监控里看了你们好久了。要走就快点走啦，我要去见玛丽了。” 说话间，悟酱又低头看了眼边上拖着凫鸟铜配的小小老头。 在之前击杀脂粉仙的时候，她曾亲眼看到神谷川召唤过这个小怪谈。 也就是看到了小小老头，悟酱才确认了门口鬼鬼祟祟的这群怪谈，是由神谷川那个家伙派来的。 但话说回来，两个多月之前，这个小小老头明明还很弱小吧？ 怎么现在再见面，感觉他身上的鬼祟气息，比自己还要强盛上一点了？ 是因为神谷川那个家伙的培育吗？ 他有这么厉害的吗…… “那我的话，也会变强吗？”小悟动了一点心思。 但比起变强，这个白丝萝莉还是更喜欢躺平的生活。最好能宅在家里，没事打打游戏，看看剧，不被人打扰。但又有人可以交流，不要太寂寞什么的…… “小悟酱。”大石挠了挠头顶的黄毛，接老大小姨子的事情，好像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我们的车就停在楼下。上了车我们就可以带你去另一个世界见老大了。” 高山小姐贴心地额外提醒道：“悟酱，一会请跟紧我们，你公寓的二楼有一只长着警笛头的怪物在游荡。由小小老头前辈带路的话，可以避开它。” “知道了，知道了啦。但比起让我自己跟紧你们，还不如……” 悟这样说着，变化为一道鬼气钻入那台老式电话中。 与其跟着灵车团离开，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带着灵降物走呢。 谁要自己心惊胆战地躲怪物嘛。 开摆！ “呃……这样也行。”大石和高山对视一眼，表情讪讪。 之后，由高山真衣将悟酱的灵降物抱起，一行怪谈在小小老头的可靠带领下原路返回。 迎接小姨子大成功！ (本章完) 第232章 风吕秘汤和未来视 第232章 风吕秘汤和未来视 返程的幽灵车上。 大石和高山坐在前排，小原和三上兄弟挤到了后排。 中间最舒适的两个位置，则是留给了老大神谷川和刚接到的小悟酱。 不过，悟自从钻进了灵降物里就没再出来过。 所以神谷边上的那个位置，只有脱漆的老式电话系着安全带被绑在那里。 “我能感觉到悟酱就在电话里面，不过她似乎暂时不太愿意出来见我，这是在闹别扭吗？”神谷川朝身边的电话看了一眼。 感觉玛丽妹妹的性格好像和自家的般若有点像。 不过，因为有着和般若相处的经验，神谷现在还挺擅长和这些表里不一的傲娇们打交道的。 而且，捉弄欺负傲娇怪，看她们涨红了脸又羞又气的样子，别提多有意思了。 神谷川平时就挺喜欢恶趣味地去调侃和捉弄般若的。 “悟酱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嘛，就算没有敷宝那么懂事乖巧，但应该也不难应付吧？” 神谷这样想道，脸色轻松靠向座椅的靠垫。 未来视啊。 可真是一个让人期待不已的能力。 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 廉租公寓。 神谷川下了幽灵车，抱着悟酱的旧式电话上了楼。 他让灵车团里的女性成员高山真衣和小原早未跟随自己，至于大石俊马和三上兄弟，则是被安排驾驶幽灵车去铃诡校里面停泊去了。 回到家里，神谷川将脱漆的老式电话随手放下，并且再一次叫出了玛丽。 血雾翻涌，红黑洋裙的玩偶少女现身。 与此同时，房间里有夹杂着冷淡讲话声的电流声响动：“悟。” 玛丽出现以后，一直藏在电话里的悟才终于有了动作。 她变成了一道缥缈的微弱鬼气，飘散出来然后慢慢凝聚成型。 “咕……” 双马尾的萝莉怪谈双手环抱膝盖，用很拘谨地姿势坐在地上。被白丝包裹的足尖，略显不安的蜷缩着，轻轻摩挲木质的地板。 她鼓着脸，一脸忧愤，不满地盯着自己的姐姐看，看了许久之后才无力地憋出一句话来：“玛丽……联合外人，叛徒。” 边上的神谷见状，便开始打圆场：“别这样嘛，姐妹相见不是很好吗？而且待在我这里，你可以随时见到玛丽哦。” “你这个……”悟扭过头，瞪向绑架自己过来的坏阴阳师。 但仅仅只瞪了一秒，便马上泄了气，把脸埋向自己的膝盖。 脱离了线上的保护，悟还是比较怂的。 这个时候她不太敢招惹神谷川。 万一把这个邪恶阴阳师给惹生气了，被用什么奇怪的方式报复就完蛋了哇！ 神谷川看小悟秒怂的样子，只是感觉到好笑：“难道不是吗？见到姐姐其实很高兴的吧？” “才，才不会高兴呢。没有良心的玛丽，见或者不见我都无所谓的啦。”小悟嘴硬着争辩，但是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你这样不坦率的话，玛丽可是会伤心的。” “她才不会呢……”悟继续小声道，话讲了一半，她抬起脸来，看了看玛丽，又看看神谷川，“喂，伱这么着急把我绑到你家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悟酱在被大石、高山等人接过来的时候，就有不太好的预感。 姓神谷的坏阴阳师把自己绑过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什么“姐妹团聚”。 悟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有什么大麻烦在这里等着自己。 “绑过来说得也太难听了吧？明明是请过来。”神谷川耸了耸肩，“至于为了什么，玛丽之前也说了吧？我们最近遇上了一些没有头绪的麻烦事，需要你用‘未来视’来找一找破局的办法。如果你的那个能力真有那么神奇的话。” “我的未来视当然很神奇！”悟立刻抬起下巴为自己的能力发声，随后又稍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来，“但是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讲话的。我在电话里就说过了，我的未来视之前就因为你的事情用过了，要再经过最起码四多个月的休息才能再次使用。” 小悟的“未来视”，使用一次她便会强制歇逼两个月，算上关机的时间，还会有六个月的技能cd。 而且，因为上次帮神谷和玛丽消耗的精力比往常还要多，无论是强制关机的时间，还是技能冷却的时间都相应有所延长。 “没关系的，我有办法让你现在就重启能力。”神谷川神秘一笑。 而他的笑容对于悟酱来说，就稍稍有点渗人了。 小悟的语气又一次减弱：“那种事情，没办法做到的吧……” “一切皆有可能嘛。”神谷川笑容更加的肆意，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很难想象他讲这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对了，刚才在电话里也说了，因为你上次帮我击破了脂粉仙，所以我要当面感谢你，现在该给你谢礼了。” “呜——”悟被吓得发出小兽般的悲鸣，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不用这么客气……谢礼什么的，不要也是可以的。” “那不行！”神谷斩钉截铁，“悟酱，去洗澡吧。” 悟：！？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邪恶阴阳师到底是想给我谢礼，还是把我当成谢礼！？ 一脸难以置信地呆滞了几秒钟后，小悟酱向身边的玛丽投去了悲愤的求助眼神。 玛丽你看好的这个神谷川，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色狼变态啊！ 第一次见到我，就叫我去洗澡哇！ 还是当着你的面！ 这也太心急了点吧？ 我愚蠢的姐姐，你再不做点什么，你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妹就要被吃干抹净了啊！ 而一旁的玛丽小姐大概是读不懂小悟悲愤眼神里的丰富情绪的，她只是平静地，借助房间里的电话开口：“悟……拜托了……去洗澡。” 小悟听了这话，面露绝望。 完蛋了，完蛋了。 玛丽已经完全顺从于那个神谷川了。 但这种事情，不要拜托自己的妹妹啊！ 这时候神谷川淡定地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小风吕秘汤】，摆在了桌面上。 咕嘟，咕嘟—— 厚实小木碗里的温泉水沸腾，散发出不难闻的淡淡硫磺味。 碗中漂浮的绿叶翠绿欲滴，上下沉浮。 神谷川：“喏，这个。小风吕秘汤，用这个洗过澡后，你的所有能力技能都会被刷新。就可以再一次使用未来视了。” “诶？” 悟稍稍冷静了下来，红着脸去看神谷川拿出来的小道具。 什么嘛…… 所谓的“去洗澡”，只是指这个而已吗？ “好了。高山，小原，带悟酱去浴室吧。” 容不得悟开口同意或者拒绝，神谷川轻拍手掌，对着灵车团里的两个女性成员下了命令。 “好的，老大。” 早就等在一边的大姐姐高山真衣，弯下腰，一把将地上的悟酱搂了起来，抱着对方娇小的身子，不由分说就朝厕所里走去。 至于小原妹妹，则是双手捧起了【小风吕秘汤】，快步跟上。 走到厕所门口，还回过头来，朝着神谷比了比大拇指：“交给我，老大。小原……可靠。” 小原进去以后，厕所门便被缓缓关上。 能听见小悟无力的悲鸣从里面传出来： “等一下，我还没同意呢！不要就这样擅自脱我衣服啊！哇啊……！” 外面的房间，只剩下了神谷川和玛丽。 后者短暂地陪着神谷坐了一会，便放下随身的砍刀，站起身来。 “玛丽……去看看，悟。” “嗯，去吧。” 等玛丽去了以后，厕所里逐渐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不断。 神谷川掏出手机，随意点击翻看打发时间。 又过了一会，一道紫白襦袢悄然从他的身旁勾勒出来。 般若现身！ 携带着面具的少女怪谈，此刻是非常兴奋的。 “桀桀——” 她伸手去碰触腰间旋转着的笑面具。 狰狞的恶鬼面具，瞬间变得生动异常。 般若是真心觉得自家的阴阳师，偶尔还是会干一些非常不错的事情的！ 又带回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什么的，这可太棒了好吗！ 虽说那孩子好像是玛丽那个坏女人的妹妹。 但她长得真的好可爱！ 尤其是那副别扭傲气，但又弱气样子，让般若忍不住想去欺负。 可爱萝莉赛高！ 我们需要更多像这样可爱的孩子！ 更多！更多！ 般若脸上带笑，一脸愉悦地朝着厕所方向飘过去。 但还不等她飘离多远，原本安静坐着刷手机的神谷川忽然一个劈手，拽住了般若的襦袢后领，将她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就不要去了。安分一点，待在我边上。顺便给我倒杯咖啡，加奶，谢谢。” 小悟才刚被接过来，而且好不容易才安分了一点，现在还有求于她，别再给“萝莉正太控”的般若吓出个好歹来。 而且，悟是玛丽的妹妹。 般若和玛丽本来就不对付，现在任由她去捉弄小悟的话…… 保不齐等会玛丽就得和般若再打起来。 “嗤！” 被拽住的般若一脸的不服气和不屑，看起来满身反骨的样子。 她不满地挣扎了一会，但因为神谷的态度强硬，最终还是放弃了去厕所里看萝莉洗浴，桀骜不驯地转身去到小厨房里烧热水去了。 啧，笨蛋阴阳师！ 我就看看能怎么样嘛！ 好小气！ …… 厕所里面。 淡淡的硫磺味弥漫，狭小的空间里水汽氤氲，湿漉漉，暖洋洋的。 小悟那身女仆装样式的连衣短裙，还有过膝袜全都被脱了下来，随意的放在一边。 而这萝莉怪谈自身也已经红着脸蹲坐在了浴缸里面。 神谷家的浴缸不大，但装下悟还是绰绰有余的。 悟的身边，高山小姐正半蹲着为她整理头发。 双马尾被解开，悟酱黑长的头发披散在瘦削苍白的肩膀上。 小原妹妹捧着【小风吕秘汤】，持续朝浴缸里面倾倒。 这件道具非常神奇。 那片翠绿的叶子，不住在碗里来回打转。厚实木碗里的温泉水，看似只有小小一瓢，但却好像怎么倒也倒不完。 不一会，热水就浸满了整个浴缸。 这时候，风吕秘汤表面悬浮的绿叶消失，整个木碗也才终于干涸。 “悟酱，要我给你搓背吗？”高山小姐拿出了惯有的大姐姐气质，温和地笑着开口。 “不要了……我自己来就好。” 悟连忙拒绝。 她略显羞涩地将半张脸沉进热水里，伸手环抱住自己平坦的胸口，小口吐出几个气泡。 “唔……很舒服。好狡猾，这东西完全没办法拒绝嘛。” 刚才悟确实是很抗拒在这里泡澡的，但被强制脱了衣服，泡进【小风吕秘汤】里后，就安静了下来。 这温泉汤给人的感觉很奇妙。 同时也很神奇。 水质稍显混浊，颜色鲜亮，温度适宜，浸泡在里面似乎能消解掉一切肉体和精神上的疲乏。 恰到好处的湿润和热量，让身体的每一处毛孔和细胞都在扩张迎合，欢呼雀跃。 悟的小脑袋开始放空，任凭温和的秘汤包裹和浸润。 这份小风吕秘汤，倒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份非常不错的“谢礼”。 泡了一会，玛丽推门走了进来。 正在兴头上的小悟身体酥软发烫，热腾的水汽，让她的脸色发红，但即便如此悟还是努力朝着姐姐表达了不满，她小声开口：“玛丽，笨蛋……咕噜咕噜。” 等我泡完澡，再和愚蠢的姐姐计较! …… 悟是下午时分去泡得澡。 等她出来以后，天都已经黑了。 经过【小风吕秘汤】的浸润滋养，小悟看起来容光焕发，原本病态的苍白肌肤也红润也几分。 那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动人出浴模样，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般若兴奋不已！ 不过有神谷川在场，自然是不会允许般若对小悟做什么的。 他及时地将这个想惹事的式神塞回了式神像里。 之后，神谷给小悟倒了一大杯的热牛奶。 日本人有泡澡之后喝牛奶的习惯。 这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神谷川：“怎么样，我给你精心准备的‘谢礼’，很不错吧？” “马马虎虎。哈——” 泡到略微有点昏头的悟，一口饮尽牛奶。 “那我就当你很喜欢好了。言归正传，享受完风吕秘汤，悟你的能力怎么样了？未来视，可以用了吗？” “唔……” 悟抬手擦了擦嘴角残余的白色乳汁。 坏了。 把这茬给忘了。 因为泡温泉水实在太过舒服，小悟刚才都已经忽略了神谷川这个坏家伙，请自己泡澡是另有所图的。 “恢复了又怎么样啦。” 悟酱纠结了一会，觉得这种事情估计也瞒不过神谷这个大狐狸，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请你再用一遍吧，悟酱。我很需要你的帮助。”神谷川的语气难得变得不再轻浮，认真了几分，说话间，他又掏出了一枚小安魂蜡烛递出来，“只要你能够帮忙，我一定会想办法偿还你的好意的。” 请人帮忙这种事情，尤其拜托的对象还是玛丽的妹妹，那就不好再拿出高高在上的态度来了。 还是诚恳一点会比较好。 “我还以为你这个坏家伙，会用更加强硬的方式逼我就范——这个蜡烛，提升实力用的吗？”悟伸手把安魂蜡烛拿起来，在眼前打量了一阵，“澡都泡了，我还能怎么样嘛，真是的。” 悟酱虽然偶尔会犯怂，但相对而言还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看她这样子，开未来视应该是有戏了。 悟：“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这都是为了玛丽。” 神谷：“好好好，为了玛丽。” “还有，你得额外补偿我。” “你要什么？” “我最喜欢的游戏机、电脑，都在里世界里带不出来。你想让我在你这里长住的话，就得给我买新的。” 小悟开始讨价还价。 但她提出来的要求，对于神谷而言简直就相当于白给嘛。 游戏机才值几个钱？ 神谷川连忙趁热打铁：“那你喜欢什么呢？ps、xbox，还是ns？” “干嘛要选，开未来视很耗费精力的好不好，我全都要！你准备大出血吧！” 悟酱难得硬气了一回。 (本章完) 第233章 十五天后的未来 第233章 十五天后的未来 “悟，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对抗育种师和行疫神的办法。”同小悟谈妥了条件后，神谷川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眼下无论是应对现实的育种师，还是里世界的行疫神，都没有太多的头绪。 悟的“未来视”要是真的能在“各种可能的未来”里找出一份合适的攻略来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 “到底要处理育种师还是行疫神啊，你的要求本来就够笼统了，再来两个对象的话，你想把我的脑子烧坏吗？”悟当即抗议道。 神谷用手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思索了片刻之后，敲定下了询问的对象：“育种师。” 某种意义上来讲，行疫神算是育种师的附庸。 能找到后者的击破方法的话，前者应该也就不足为虑了。 “确定了？” “嗯。” “那行吧……先说好，我不能打包票一定能帮伱找到击破那个什么育种师的办法。如果在我看到的所有未来可能性中你都战胜不了对方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拾东西跑路吧，别连累了玛丽。” 小悟先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所谓的“未来视”是推演未来，寻求问题答案的能力。 但要是探究的问题本身无解的话。 那小悟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着，悟酱将自己白皙的手掌，按在从里世界带出来的那台老式电话上，闭上了眼。 一时间，屋子的电器都开始发出嘈杂的电流声。 神谷家的笔记本电脑、电视机屏幕，都显示出雪和噪点，冷白暗灰的光芒胡乱闪烁。 小悟像是被安了鬼畜的按钮一般，开始以不正常的频率开始皱眉，轻轻摇头。每一次摇头，都意味着她在脑中推演出了一种“未来的可能性”。 五六分钟之后，悟的额角开始出冷汗，小嘴一张一合吃力地喘息，又过了三分钟，她才地将眼睛睁开。 整个人都显出脱力的样子来。 神谷川一直没敢打扰悟，直到她睁开眼才小心询问道：“怎么样了？” “你刚刚说了行疫神对吧？”悟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嗯。” “我看到了……半个月后，你会和育种师以及行疫神进行一场大决战。” 悟开始诉说自己刚刚“看到”的内容。 “育种师和行疫神一起？没有我在里世界提前处理掉行疫神的可能性吗？”神谷立马追问道。 悟摇了摇头：“没有，那个什么育种师已经做了相应的准备和后手了。而你在短短15天的时间内，既要找到和布置让b级行疫神降临怪谈世界的仪式，后续还要凭一己之力提前将它击破……做不到。” 神谷川目前应对育种师的策略，只有一个模糊的设想——那就是提前把行疫神按死在怪谈世界里。 但听小悟的意思，这个思路似乎是行不通的。 一方面，以神谷川目前的实力，短期之内还不足以靠自身和式神们的力量，正面击杀一只b级的怪谈。 另一方面，吃过乐园主暴毙闷亏的育种师已经学精了，背地里做出了相应的准备。 “也就是说，行疫神在15天后一定会被召唤到现实里去？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有些绝望的未来。”神谷川皱了皱眉头。 求神问卦，占卜未来有时候就是这样。 要是知晓了一些难以接受，不可改变的发展，可能会让人提前陷入消极和绝望之中。 从而大大降低主观能动性。 “也不用绝望啦。”小悟坐下来，开始小口喝第二杯热牛奶，“在我看到的绝大部分未来可能性中，半个月后的大决战，你都是获胜的那一方。” “啊？同时打育种师和行疫神的情况下，大概率是我赢？” “是啊，你又不是一个人战斗。那个……他们叫什么来着……哦，官方的除灵师们，他们会很活跃。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因为你关键信息传递的很及时，省去了官方除灵师们大量的前期调查环节，让他们有了充足的反应和布置时间。接下来，你只要配合他们不拖后腿，赢的就是你。” “这样……” 神谷川松一口气。 本来还以为要出大事了，没想到结果却是意外的顺利。 之前把育死符箓的消息提交上去还真是明智。 特别搜查对策室里的人，在上次击破脂粉仙的时候就表现的挺可靠。 看来这次对付育种师也是一样。 背靠有这样的队友，何愁大事不成！ “不过啊。”悟咕嘟咕嘟又喝下了一杯牛奶，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了过来，但依旧带着一些古怪的神色，“官方除灵师里面名字叫结城真剑佑和鬼冢切萤的两个除灵师，跟你的关系是不是还不错？” 听了这话，才刚刚放松下来的神谷预感到不妙：“为什么这么问？” “在我看到的绝大部分未来中，他们两个在半个月后的决战结局中都不会太好。” “他们怎么了？” “唔……你自己看吧。”缓了口气的悟酱，将手重新按在老实电话上，房间里电视和笔记本的屏幕又一次闪烁起来。 这一次，有画面从中浮现。 房间的电视中—— 背景应该是晚上。 周围的环境模糊。 只能看到天穹像是泼墨一般漆黑，烈风怒号。 画面的正中央有两个人影。 两人的外形样貌都有些模糊和扭曲，看不太清楚。 但就如同在梦里看到的事物一样，有时候人在做梦的情况下，不一定能看清梦里出现的“人”的具体外貌，但就是会知道那个“人”具体是谁。 看到这两个模糊身影的第一时间，神谷川就反应过来。 画面里的人是自己和鬼冢小巫女。 电视里面，有如同画外音一般的人声在朝两人喊话： “那个行疫神过来的太快了……五分钟，最起码还要再过五分钟，追傩式才能准备好！无论谁都好，得把它拖住！” “我们身后就是傩阵，不能让它再靠近了！” 哗哗。 电视画面抖动，雪闪烁。 等再次稳定以后。 鬼冢：“那东西好强啊……神谷你会不会害怕？” “……” 鬼冢：“我吗？之前也说过嘛，做除灵师就是随时会有危险的，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啦。” “……” 鬼冢：“喂，神谷川。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鬼冢：“因为你还欠我一个约定，所以不能拒绝我……可别死掉啊。要是放鸽子的话，我会很生气哦。” …… 哗哗。 电视画面又一次闪烁。 雪乱颤的同时，能听见结城大叔的声音：“小子，冷静下来！你也不要命了吗！” 等画面稳定。 只能看见泼墨色的天穹之中，一只巨大的，如同蜈蚣一般屈长身体的怪物盘旋。 它身上的毛羽颜色艳丽。 配合背景的黑色天空，像黑墨里点染开了一大摊朱砂那样醒目。 同样外形有些模糊的结城真剑佑站在画面的一角。 结城大叔的背部很挺，和巨大的怪物比起来，他显得很渺小。 在他的脚边，掉落着一把染血的剪刀。 结城真剑佑抬手，举着配枪，对准了天穹中的怪物，怒号的烈风将他的风衣扯动。 砰！ 枪声响起，银色的除灵子弹飞射出去。 画面戛然而止。 …… 电视里的画面结束后。 小悟：“为了那个追傩式的成型，鬼冢切萤会牺牲自己，以争取到最后一段时间。与她一起作战的你倒是不会出事……因为那个结城真剑佑会把你救下来，但他的唯一式神会在战斗中陨落。如果想赢的话，这两个人在半个月后的战斗中，大抵都会是这样的结局。” 神谷川沉着脸色，安静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才开口：“追傩式是什么……只要拖到追傩式成型，育种师就会被击破吗？” “我不清楚，好像是官方除灵师们针对行疫神的手段……你看到的画面，就是我能看到的。未来视所见到的内容，本来就是零星和关键的部分。但只要追傩式成型的话，赢的就会你们。” 悟如实回答。 “我有办法救他们吗？” “如果你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把时间完全投入到继续调查育种师和行疫神上的话……那就没有。结局已定，不管你在决战的过程中怎么做，他们总归会选择牺牲的。哪怕完美发挥和操作，最多只能救下来一个。” “我听明白了……我该怎么做？” 神谷川稍稍振作起来，听小悟的意思，在15天后的未来，应该是存在拯救鬼冢小巫女和结城大叔，走he结局的大团圆路线。 关键在于自己要将这段时间的精力，从研究这两个对手上抽离出来。 去做点其他事情。 小悟：“我看到了一些很特殊的未来，我也说不上来……我问你，你有一个……呃，叫什么来着，灵喵万事屋对吧？” “嗯。” “把那个猫灵放置到犬鸣峠里去，大概七八天后，它会给你带回来一件关键道具。然后你带着道具，去……去……” 悟这样讲着，额角又开始冒汗了。 接下来的内容，似乎光是说出来，都会耗费掉她大量的精力。 神谷川：“去哪？” “我不知道啦！好像是……神明居所？为什么你可以去哪种地方……？”悟费力地讲出这一段句话，然后开始小口喘息。 “神居啊。”神谷川复述这个词汇。 是在指破碎高天原吧？ “反正，那个地方里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完全看不见。我只知道，你去了那里以后要选白色的。” 悟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已经非常需要休息了。 但还是强撑着维持住了现形的姿态。 作为一个实力羸弱的小怪谈，窥看高天原内的情况，哪怕只看到一点点，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负担。 “选白色的？” 这话稍稍有点谜语人。 但悟不是有意为之，因为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情况。 神谷川只能默默把这个关键信息记下来。 “然后，然后……你会遇到很多很多小妖怪，不要伤害它们。中立或者友善态度的，一只都不行……唔，我看不到后面了。” 悟原本就病态白皙的面部开始变得惨白，额头的汗也越冒越多，依靠在桌子边上，晃晃悠悠地要栽倒。 神谷川眼疾手快，将这个身娇体轻的萝莉怪谈一把扶住： “所以，按照你说的做，在半个月后我就能确保鬼冢和结城大叔都不会出事？” “嗯，只能说有可能吧……因为涉及了奇怪的地方，很多关键的内容我都看不见。但只要你做的成功，在十五天后的决战中，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关键作用。” 悟看起来快要变化成鬼气了。 “明白，辛苦你了。”神谷川点点头。 “嗯，嗯……” 悟含糊地应答，她把头靠在神谷肩膀上，似乎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嘴里碎碎念： “真是的，怎么每次帮你我都会这么惨啊。跟你这家伙有关的东西，哪怕是看看都会非常麻烦，上次是这样，这次就更夸张……我当初就不该同意玛丽跟着你啦！” 上一次开未来视，她后续还撑了很久。但这一次因为看了高天原的相关内容，她虚弱地很快。 “干嘛要总做些危险的事情啊……喂，神谷川你听好，一定要照顾好玛丽。要是我醒过来发现玛丽出事的话……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悟勉强瞪了神谷一眼，咧开嘴角努力显出凶恶的样子，露出一颗小虎牙来。 然后就变化成缥缈单薄的白茫茫鬼气，钻入到了桌上的老式电话里。 神谷川凝着眼神，看向那台电话。 “谢谢你了，小悟。放心吧，我不会让玛丽出事的……话说，你本来就是鬼吧。” 为了自己的姐姐，悟酱很配合地使用“未来视”，这家伙表面上不情不愿，但实际帮忙的时候却是不遗余力。 这一次她沉睡的时间，应该会比上次还要久很多。 而对于神谷川而言，虽然攻略好像只拿到了一半，但起码有了方向。 反正就目前所知，达成下次决战全员he的关键，貌似在高天原里。 “上次对战脂粉仙的时候，背后就有悟在协助。她的能力有过实践，应该是靠谱的。” “所以，鬼冢和结城大叔吗……我这个人，素来都喜欢看大团圆的啊……” 神谷川的眼神闪烁，静坐了一小会，然后深吸一口气，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了高天原神椟。 8个小时的纸人刷新已到。 先按照小悟说的那样，去怪谈世界里先找一下猫掌柜。 (本章完) 第234章 至关重要的2点魅力 第234章 至关重要的2点魅力 里世界，梦幻乐园。 高耸绚丽的摩天轮旋转不停，其他的游乐设施也在无人运作，明快活脱的音乐在广播中循环播放。 但偌大的一个乐园里，却是没有一点生气，只能看见零星几只弱小怪谈在无目的游荡。 欢乐和孤独两种本该矛盾的氛围在这里共存。 神谷川传送到这张地图后，立刻来到了打烊中的灵喵万事屋边上。 猫掌柜前两天刚被安排在乐园附近搜寻有用的道具和素材，目前还没有回来。 不过灵喵万事屋这里的挂机委托，是可以进行取消的。 而神谷川作为万事屋的实际持有者，或者说最大持股人，有权进行取消操作。 同时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右手按在木质台面上的招财猫头顶，轻轻揉了两下。 嗡嗡。 随着他的动作，手机弹出了消息提示。 [灵喵万事物猫掌柜于奈良梦幻乐园周边搜寻物资暂未回归，若需要取消本次非特定搜索委托，请支付100魂晶的折损费用，召回猫掌柜！] “这也要收钱啊……” 神谷川不情不愿地排出100枚魂晶。 灰白色的小结晶在被摆在木质台面上的一瞬间，就变化成浓重的白色气息，席卷进招财猫摆件之中。 [猫掌柜正在返程！] 猫猫虽然被强制中断了搜寻进程，但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估计明天上号的时候才能看见它。 “根据小悟的说法，我得把万事屋摆放到犬鸣峠去，进行二次搜索，七八天后可以入手一件关键道具。” 在悟所看见的“未来”中，和灵喵万事屋有关的事情本来会这样发展—— 猫猫会在乐园地图挂机大概一个星期。 之后会带回来一件不太重要的道具。 而后，神谷川会按照惯例收起万事屋，进行下一阶段的投放。 第四张地图[慈急综合病院]目前还没有完全攻略，他下阶段的地图选择只有二次探搜索[铃诡校]、[犬鸣峠]、[奈良梦幻乐园]其中之一。 如果没有悟的未来视，预知不到后续事情的发展，只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性会选中关键的[犬鸣峠]。 这就是纯粹的概率问题了。 好在已经得到攻略的神谷川，不需要去撞概率。 “第一次探索梦幻乐园一个星期，二次探索犬鸣峠需要七八天。运气好选对地图的话，在半个月后决战育种师的前两天，我会恰好入手到那件所谓的关键道具。” 神谷川不想等了。 所以干脆把猫猫的乐园周边初探索给延后，参考攻略径直去拿关键道具。 这样一来，在决战之前他还可以多出一个星期左右的额外准备时间。 “反正根据万事屋的机制，猫猫搜寻道具是根据距离远近和难易程度来决定先后顺序的，具体投放的时间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选择召回猫猫后，神谷川顺道去看望了一下乐园里的兔丸。 作为乐园这张地图里面唯一幸存下来的精英怪谈，神谷不在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在这里震慑那些没太高智慧的乐园小怪。 差不多相当于被钦定的代理乐园主。 神谷川是在鬼屋小火车设施附近找到兔丸的。 “大哥哥，你来了。” 兔丸见到神谷川第一时间主动打了招呼。 这孩子的外表，和之前见到的时候有所不同。 他双手持着沉重的消防斧，头戴本来属于“红兔子”的兔子头套，还有盒中女遗留下来的残破八音盒，以及鸦夫人残余的几片漆黑乌鸦羽毛，都被他随身携带。 能看见有两只红眼的乌鸦站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嗯，兔丸。”神谷川上下打量了这孩子一眼，“最近猿梦有什么异动吗？” “没有，它一直都待在这处鬼屋小火车设施里没出来过。” 神谷曾经嘱咐过兔丸，让他平时多注意猿梦的情况。 毕竟那只变态杀人猴子，是目前乐园地图里面，唯一个还保留着嗜杀和攻击性的怪谈，再加上还有奇特的“好梦中杀人”的能力。 在入手下一尊式神像，契约到食梦貘之前，不得不对其防备。 平时神谷川也会经常打开[异访图录]，留意一下已经被记录在其中的猿梦的异访点数增长情况。 目前的话，还只是涨到了45%而已。 距离能到现实中作乱，估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辛苦你了，继续盯着那只猴子一点。”神谷川点点头，顺便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了一枚小安魂蜡烛，递给了兔丸。 这就当是大哥哥给懂事的小朋友发零嘴。 …… 后面几天的时间里，神谷川一直在参考着攻略行动。 将回归的猫猫重新投放到了[犬鸣峠]。 自己则是放弃了更进一步去探索[慈急综合病院]，把里世界中的时间大量在挂机雷法和培育式神上。 现实世界里，则是按部就班进行日常锻炼。 在第三天的时候，因为挂机收获了足够多的经验，神谷川的【五雷邪法】顺利从[精通级]上升到了[专家级]。 而且因为对法术的理解和运用更上一层楼，他的[灵术点]还得到了喜加一。 目前，神谷川在不戴面具的情况下，个人属性面板如下—— 【姓名：神谷川】 【力量：6】 【敏捷：5】 【体质：5】 【魅力：8】 【灵术：4】 虽然凡人之躯的抗击打能力依旧很弱，不戴面具就是纸防。 但有娴熟的太刀技法和渐入佳境的阴雷咒术傍身，神谷川目前的个人实力，差不多已经可以对标一些较为弱势的d级怪谈。 d级下等马。 要是和身为d级上等马的般若以妒面具形态融合，差不多能发挥出c级中上游怪谈的战力水平。 只比玛丽稍逊色一点点。 同属于c级里的优等生。 总之，个人和团队的实力都得到了小幅度的增强，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时间在这样紧凑而自律的生活节奏中，度过了8天。 这天一大早，神谷川登录怪谈世界，径直去了犬鸣峠。 和预想中的一样，被二次投放到这里的猫猫果然回归，万事屋开门营业！ 而这次被带回来的道具，稍微让神谷有点意外。 摆在木质台面上的是一套服装，被折叠的很整齐。 看起来是是一套黑色的布料长褂外套，配了一件同为黑色的袴裤叠放在边上。除此之外，还有根绳系腰带。 “这是什么……武士服？浪人套装？” 神谷川好奇伸手。 “喵~” 和往常一样，在他要碰触到新物资的前一刻，猫掌柜从柜台后面翘着尾巴，像是邀功一般，优雅高傲地跳上来。 [灵喵万事物猫掌柜于犬鸣峠周边携带物资回归，非特定搜索委托完成！请在支付200魂晶委托费用后，取走本轮物资！] 对这套流程已经轻车熟路的神谷，操作手机快捷支付出200颗魂晶。 接着只了大概两三秒钟，敷衍地撸了撸高傲猫猫头，便快速伸手将台面上的那套服装拿起来。 正准备躺下来露肚皮，好好快乐一番的猫掌柜：“喵喵喵？” 刚刚那种稍纵即逝的美妙感觉是什么？ 好像是短暂的被爱了一下…… [获得黑纹阵羽织！] [道具名称：黑纹阵羽织] [品质：优良] [效果：穿戴后提升极少量防御力；根据穿戴者自身基础魅力，增长一定魅力属性。] [说明：自织丰时代以来，战国武将在战场上为了防寒，在铠甲外面套上阵织羽，又因其使用的便利性，后续演变为日常服以及礼服的一种。因其礼服特性，故对穿着者的外在气质风度有所提升。] 如同说明中介绍的那样。 阵羽织，本来是武将为了防寒，在铠甲外面套的外衣。 在后续的服饰发展中，这种服装逐渐日常化，现在已经演变成了礼服的一种。 神谷川对这些服饰没有什么研究。 不过他的第一感觉也是正确的。 如果不着铠甲，单穿阵羽织的话，确实和影视动漫作品里面，武士或者浪人剑客的经典造型相吻合。 “猫掌柜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套服装防具回来……说起来，这还是我在怪谈世界里面，入手的第一套人模人样的服装。” 神谷川抖开黑纹阵羽织，在身上比划。 长期以来，他在怪谈世界里活动，都是穿着“无用之人套装”的。 也就是单薄寒酸的麻质单衣单裤。 不穿这个的话，就只能穿气味难闻的“犬鸣套装”。 堂堂的未来鬼神共主，愣是连一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不过从今天起，仪容仪表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比划了一阵子后，神谷川开始将羽织和袴裤往身上套，外衣和裤子都好说，但是那条绳系腰带稍稍令他有些苦手。 这玩意貌似得用古老的直接系结法固定在腰上，和平常系皮带有很大不同，神谷川不太会。 抓耳挠腮了一阵子后，在他的身边，身着紫白襦袢的般若自发现身。 携带面具的怪谈少女没讲话，只是一脸嫌弃，但又较为温柔地从自家阴阳师手上接过绳系腰带，以双手环抱的姿势替他绑腰带。 帮着绑腰带的过程中，还微微仰面，挑衅一般向神谷川投去一个嘲讽戏谑的眼神。 她脸上的情绪很明显了—— 自家的废柴阴阳师离开了我的话，果然是干什么都不行呢~ 神谷川：…… 被嘲讽的神谷默不吭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管般若叫妈的冲动。 当然，这种不合时宜的冲动最终被克制住了。 腰间有冰凉柔软的指尖触感在游走。 没过半分钟。 般若帮神谷川系好了复杂牢固的腰带系结。 看起来端正，大气，美观。 神谷川：“谢谢。” “嗤。” 般若照例用傲娇的姿态应对，顺便围绕着神谷川绕了一个圈。 青黑色只带细微白纹点缀的阵羽织，色彩搭配上纯洁清爽。 给人的感觉清脆而不张扬，伶俐而不圆滑。 再配合上神谷川挺拔的身姿和锦上添的颜值。 嗯。 自家阴阳师穿上得体的衣服以后人模狗样的呢！ 卖相很不错啦。 之后般若又从容且熟练地帮着整理神谷了一下仪表，抚平衣领和其他地方的褶皱。 穿戴完毕，神谷川打开了手机。 在个人的属性面板上可以看到，因为【黑纹阵羽织】的礼服效果加持，他的魅力来到了10点！ 至于阵羽织带来的防御加持，怎么说呢…… 好像没什么实感。 哦，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神谷川原本是纸防。 穿上这套黑纹阵羽织后，防御力大概直接精进了一倍！ 相当于……纸对折？ 反正道具说明里，本身讲的也就是“提升极少量防御力”，聊胜于无吧。 “我看看，好像说这套阵羽织带来的魅力涨幅是根据我的基础属性加的。也就是说，加2点魅力可能是固定的，不会被其他负面效果削弱。” 神谷川这样猜测，并且看了眼悬浮在身边的般若：“正好般若，你用妒面具附身我试试看。” 般若顺从地配合，一甩袖子，怪诞的白色面具便覆盖到了神谷川的脸上。 【鬼之假面·妒】是个适合于纯粹战斗的面具状态。 带上妒面具，神谷川的力、敏、体、魅、灵五维中，力、体、灵三项，各涨3点。敏捷属性，暴涨5点。 而魅力值则会倒扣5点。 之前没有阵羽织的时候，魅力会掉到3点。 而神谷川再次查看手机，看到了自己此刻的魅力是5。 “穿上阵羽织以后，两点魅力果然是固定加的。”他满意点点头，“我现在好像明白过来，这件所谓的关键道具是干嘛用的了。” 在高天原上，腿很好看的铃彦姬姐姐，虽说平时总是坐在天钿女命的巨大雕像下不动。但目前来看，她似乎是相当于大本营里一个发放“阶段成长奖励”的npc。 只要神谷川这个未来鬼神共主个人实力增长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去她那里开奖励礼包。 而且铃彦姬那里“个人实力水平测评”，是允许戴面具测的。 神谷川在般若刚学会【鬼之假面·妒】的时候，去了她那里一次，眼瞅着就要拿到二阶段的奖励。 但最后因为带上妒面具的魅力值实在太低，有辱斯文，和鬼神共主的高大形象相悖，最终被铃彦姬推出了侧殿…… “有了这两点固定魅力的话，我应该就能在带妒面具的情况下，从铃彦姬那里拿到下一份高天原奖励。” 想明白这一点的神谷踌躇满志。 (本章完) 第235章 付丧乡 第235章 付丧乡 拿到了【黑纹阵羽织】，神谷川先是去了趟梦幻乐园放置灵喵万事屋。 之后便穿着这套新衣服，传送去了高天原。 神殿的侧厅，天钿女命像下。 戴着妒面，并且在羽织加持之下，拥有5点魅力的神谷川进入其中。 铃彦姬还是老样子，手持短铃杖，红裙配裹胸，大胆又妖艳。 下身光滑白皙的赤足上，烙印着艳丽的神秘火云纹，再搭配上脚踝上的金色足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铃彦姬原本保持着静坐不动的姿势，仿佛和她身后那尊巨大又栩栩如生的雕塑融为一体。因为感受到了神谷川熟悉的气息靠近，才略显茫然地抬头，开始念固定台词：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重返高天原……” 铃彦姬上下打量神谷，目光在神谷川脸上的怪诞白面具，和身上的黑纹阵羽织上缓慢来回游走。 她赤红色的眼瞳慢慢恢复色彩，像是一团娇艳的火种在欣喜闪烁。 铃彦姬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改变了固定台词： “恭喜您，能见证您朝着鬼神共主的神座又迈进一步，吾荣幸之至。由衷希望能看见您登临神座的那一天。在此之前，请先收下这个。” 听着铃彦姬姐姐的话语变化，神谷川高兴不已。 来了来了！ 二阶段的高天原成长礼包！ 铃彦姬，让我触碰你内在的黑暗！ 叮叮—— 铃彦姬手里的铃杖发出声响。 她坐在巨大石像的台面上，赤裸着的双足，一只踏在石台上，戴金环的那只轻轻抵在地上，小腿上的红云咒文更加妖艳了几分。 这位美艳的神祇将身体微微前倾，从丰满的裹胸布里掏出一朵盛开的樱粉朵。 “不是……铃彦姬的裹胸布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我记得上次开高天原道场的钥匙也是从那里面摸出来的。” 神谷川在心里吐槽道，然后就看见那朵粉色的娇艳朵飞旋回转，飘落过来。 直直落在他的掌心。 [获得寻隐桃！] [寻隐桃（特殊素材无评级）：开启高天原连接隐里世界通道的必需品。破碎高天原于冥冥之中，与数个隐里世界保持连通。捏碎寻隐桃，可以找到这些潜藏着的通道。] “寻隐桃……隐里世界？”神谷川认真阅读完手机给的物品鉴定信息。 隐里。 这个概念神谷并不陌生，毕竟他曾经接触过。 在铃诡校的人工湖底，有一道闪光的传送罅隙，通过那里可以抵达特殊的地图副本——【隐里·罗刹海】。 而在那片海域之中，有一艘载满宝物的宝船，以及一只凶悍的海坊主。 在小半年前探索过罗刹海，神谷川返回现实后，还在网上查阅了一下“隐里”这个词汇概念。 所谓的隐里，即是“隐藏的世界”。 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中，一般被描绘成位于深山中、墓穴中、河川最上游或者是水渊深处等地的特殊境地，是必须通过隐蔽道路，或者特殊途径，才能抵达的理想之境。 宛若桃源、乌托邦。 在日本古时候，存在不少和隐里有关的故事。 比如传说江户时期一个猎人在深山里迷路，偶然听见山中有织布、碾米的声音，还从河流的上游看见有碗筷飘来。 猎人逆流而上，发现来到一个土地平旷、气候温暖、人民过着与世无争生活的地方。那里的居民还热情款待了这位外来者。 后来猎人离开这片理想乡，想再度寻访，却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道路了。 这种桃源式隐里世界，故事追本溯源，源头是陶渊明的《桃源记》。这类故事流传到日本，配合上当地朴素的山岳信仰和理想乡观念，逐步形成各种隐里故事。 神谷川之前参阅资料的时候还发现，在日本的民间故事里面，“隐里”故事不单单局限于桃源乌托邦，也存在一些凶险、充斥着诡异色彩的特殊传说。 而这些纷繁复杂的“隐里故事”具现到怪谈世界中，便形成了一个个游离于怪谈世界“主要世界”之外，只凭借细微联系和主世界相连的“隐里副本”。 “破碎高天原和数个隐里世界相连……看来小悟给的攻略，是要我下特殊副本啊。上次在罗刹海里面的收获还是很丰厚的，这次下副本不知道能拿到什么。” 神谷川单手捧着【寻隐桃】短暂沉吟片刻，数秒后，他稍稍用力将手里的桃捏碎。 原本娇艳的桃，变化为点点的粉色光点围绕着神谷川扩散开来。 随后，神谷川看见了，在自己的面前有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流淌而出，水流潺潺。 溪流边上，一棵棵桃树撑开枝条，绽放出繁茂的粉。 一时间，神谷川个人的视角之中，他仿佛脱离了破碎高天原，来到一片桃林深处。 能看见落英缤纷荡进溪水里，在流水的推动下一路朝前。 “这……有点意思。” 神谷川微微感叹，随后便跟随着流水和落走出了铃彦姬所在的神殿侧厅。 …… 沿岸布满桃林的溪流一直流淌到高天原的正厅，在这里开始出现了三条分叉。 神谷川走到这里以后也没有多想，顺着水流，分别走到了三条岔路的尽头查看。 这三处尽头存在相似之处，溪水流淌都是流淌到一处发光的罅隙裂口处就消失不见。 但三处罅隙发光的颜色各不相同。 其一是纯粹而又略显平庸的白色。 其二是炽热而又稍带血腥味的红色。 其三是深邃，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一切的黑色。 “原来小悟说的‘在高天原上要选白色的’是这个意思。” 把三处罅隙口都观察了一遍，神谷川心里就有数了。 根据悟给的攻略，接下来要选择发白光的那个罅隙通过。 神谷自然是打算照做。 相信小悟！ 先相信，不质疑。 神谷川果断走回到第一个岔路口，稍稍靠近白光，他能感受到罅隙之中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在轻轻拉扯他。 等他伸手接触白光，那股拉力陡然增大。 下一秒，神谷川被拖入到罅隙之中消失不见。 而先前在高天原上看见的溪流桃林，包括散发红光和黑光的两个通道口，也完全消失不见。 仿佛从来都不存在一般无法寻觅。 神谷川以后要是还想再探寻高天原上剩下的两个隐里世界，还得再消耗额外的【寻隐桃】才行。 …… 视线之内，是一片断壁残垣。 这里看起来似乎曾经存在过气势恢弘的石质建筑，但现在已经破落不堪。 残缺的石墙上生长着苔藓，间隙之中杂草肆意疯长，完全是一片荒败寂寥的景象。 废石建筑外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古树林。 有带着草木气息的风柔和地吹过来，空气沁人心脾，洗涤肺部。 “看起来是一个并不阴间的副本。” 初到这里的神谷川不由做了一次深呼吸。 嗡嗡。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怪谈物语》的通知弹出—— [特殊地图已开启，隐里·付丧乡！] [注：隐里地图即隐藏的世界。是怪谈世界内不与外界直接相连，只能通过各种特殊方式进入的特殊地图。] [付丧乡中生活着数量众多的付丧神，它们爱好和平，大多不具备攻击性，这里是属于妖怪的祥和乐土。] “付丧乡……付丧神……但看区域描述，暂时还不知道在这里能拿到什么。” 神谷川看完新的信息便关掉了手机。 付丧神这个概念，他是知晓的，他在学习各种怪谈知识，在网上冲浪的时候有看到。 和小巫女的聊天过程中，偶尔也会谈及。 付丧神，又称为九十九神、九九神。 所谓“九十九”指的是，“漫长的时间及经历，即九十九年”，或者“多种多样的万物，即九十九种”。 当然，这个数字不是实指，而是虚指。 意思是“时间久”，“种类多”。 所以，九十九神用通俗的话解释—— 就是指种类繁多的器物，如果放置不理经过漫长时间，吸收天地精华、积聚怨念或感受佛性、灵力而得到灵魂，化成的妖怪。 类似华夏传说中的物久成精。 同时，付丧神还是特殊灵降怪谈的一种。 “小悟说过，我在‘选择白色’之后，会接触到很多小妖怪，指的应该就是这里的付丧神们了。另外，她还让我不要伤害这里中立或友善的怪谈。” 神谷川在脑海里简单回顾了一下小悟说过的话。 而悟给的攻略到此为止，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她似乎也看不到具体的了。 在付丧乡里该做什么，该怎么做，只能靠神谷川自己判断。 “先从这片废墟出去再说。” 神谷开始朝石头废墟外面走去，同时把小小老头放出来探路。 在自家斥候的带领之下，神谷于外头郁郁葱葱的古树林间，找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蜿蜒泥路。 顺着泥路继续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神谷川似乎是来到了古树林的尽头，能看见不远处开阔的平坦土地，还能看到远处一些矮小的茅草屋舍林立。 “那是付丧神们住的地方吗？” 神谷正想出了古树林，去到远处那些茅草屋看看情况。 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密集的低语声，从泥泞小路的两边树林里传来，似乎是很多人聚一起小声而虔诚地念佛经。 同时还得听见清脆的碰撞声夹杂在其中。 像是瓷碟瓷碗碰撞发出来的声响。 “阿巴！阿巴！” 走在前头的小小老头快速跑回到神谷川的脚边，对着周围的树丛指指点点。 不过他没有消失逃跑。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小小老头没跑的话，就意味着当前还不存在什么危险。 神谷川停步，他感觉到周边的树丛里面，似乎是有不少羸弱的怪谈气息存在，而且数量很多。 等候了大概半分钟。 诵经的低语越来越密集，类似瓷碟瓷碗的碰撞声也越来越像。 终于从右侧的树荫下面，几个不过一指头高，比现在的小小老头还小一半的怪谈开始现身。 一开始只是数个，后来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站了一地。 这些怪谈的外形很奇特。 服装上像是一个个穿着破烂僧衣的托钵僧人，每一个都像是戴帽子一般，头顶着一个小小的瓷酒杯。 它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大群僧人正在围绕着神谷川托钵化缘。 刚才的细小诵经声就是这群怪谈发出来的。 至于瓷器的碰响，则来源于它们头顶的瓷酒杯彼此碰撞。 “这些是什么东西？啊，等一下，我好像知道了……一群猪口暮露？” 神谷川加载怪谈游戏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平时也是会经常抽空学习和怪谈相关的理论知识的，再加上还有鬼冢和结城大叔两个见多识广的官方除灵师可以请教。 他目前的怪谈知识见闻，已经远超常人了。 神谷川认出来这种怪谈的身份，猪口暮露。 付丧神的一种。 “猪口”是日本一种用来喝酒的小杯子，通常是成套的；而“暮露”一词通常用来指那些穿着破烂的僧人。 由此显而易见的，猪口暮露就是小酒杯成精而化成的付丧神。 因为猪口酒杯成套，所以这种付丧神通常也是扎堆出现。 叮当叮当——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一地的猪口暮露围着付丧乡的外来者，彼此之间窃窃私语，似乎是充满好奇，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而神谷川这边。 小小老头因为被一群陌生怪谈围堵住，稍稍有点怂，他沿着自己主人的袴裤羽织往上爬，一直爬到神谷川的肩膀上坐下。 借着主人气势，小小老头才恢复了从容态度，“阿巴阿巴”叫嚷着，一脸得意去看地上密集的小酒杯怪谈们。 至于神谷，他自然不会很在意地上这群羸弱的小猪口们。 只是用好奇的眼光，对着它们上下打量。 看了一阵子，神谷觉得自己得和这些第一批次遇见的本地付丧神们说点什么。 可说点什么好呢？ 他来【隐里·付丧乡】是为了搜寻有用道具，或者其他提升自己实力的办法，以此来对抗育种师的。 目的性很强。 但要是直接问“你们这地方有什么特殊土特产是我这个外乡人可以带走的？”，是不是有点过于直白了？ 神谷川这边还在揣度打招呼的用词和话术，地上那群猪口暮露们却忽然叽叽喳喳叫嚷起来，朝着两边分散，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与此同时，有“叮铃咣啷”更为响亮的瓷器碰撞声从古树林的深处传出来，还附带有厚重的脚步声。 好像有什么大的要来了。 先发后改，有些内容要填充 (本章完) 第236章 碰瓷是吧？ 第236章 碰瓷是吧？ 哐哐—— 锵锵—— 瓷器的碰撞声越来越响，从古树林的一侧，冲出来一个人形的怪谈。 这怪谈看起来与人齐高，身材可以用魁梧来形容。 不过虽然是人形，但它却并不是人。 头部是大酒壶，躯干是烫酒锅，下身倒扣的杯盏像是一条青的战袍，双脚则是两大条汤勺。 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茶壶，手拿一把大号的陶瓷关刀，整体看起来威风凛凛。 因为这怪谈浑身上下都由陶瓷器具拼凑而成，也难怪走起路来会哐哐锵锵直响了。 大号瓷器怪谈的酒壶脑袋上，长着一对炯炯有神的丹凤眼，蓄着一把长而浓密的胡须。 “丹凤眼，留美髯，耍关刀……这怪谈是在cos关二爷吗？” 神谷川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新出现的怪谈。 也许是他那不加掩饰的好奇逗趣目光，让大号瓷器怪谈感觉到了冒犯，这瓷器怪把眼睛圆睁起一瞪，一撩自己的大把胡须： “哇呀呀！吾乃濑户大将，来将通报姓名！” 在日本，“濑户物”本来是指爱知县濑户市及周边出产的陶瓷，后来被用来指代所有的陶瓷器。 眼前这个看起来颇具威风的怪谈，自然就是濑户物的付丧神了。 而且，神谷川看见濑户大将第一眼的感觉也没有错。 这怪谈的造型，确实就是在致敬关二爷。 “呃……叫我神谷吧。” 神谷川迟疑了几秒，选择报出了自己的姓氏。 濑户大将闻言，将手里的陶瓷关刀一横：“神谷将军，你只可到此，不可再前进一步了！” 神谷心说这瓷器怪还挺中二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同对方交流：“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到前面付丧神们的聚落拜访一下。”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地上的猪口暮露们又一次交头接耳。 期间，不知道是哪一只猪口小怪先提了一嘴：“……神工匠大人！” 而后，这个词汇便在所有的猪口暮露嘴里扩散开来，它们碰撞彼此头顶的小酒杯，喋喋不休地低声喧闹：“神工匠大人！神工匠大人！” “啊？” 神谷川听清了酒杯小怪们的念叨。 它们说了“神工匠”对吧？ 这片付丧乡里，存在神工巧匠？ 大喜讯！而且得来全不费功夫！ 根据之前的信息积累，他已经知道了“神工匠”和“制烛僧”类似，都是掌握这关键技艺的npc。 制烛僧们制造的蜡烛，是式神和怪谈提升实力，晋升评级的关键素材。 而神工巧匠们，则精通于道具制作，武器锻造。 像佩刀南泉一文字的战灰空槽；【七情志·喜核】的神社建造；甚至是疑似卡式神突破瓶颈的，存在上限的式神像。 都需要有神工巧匠出手才能有后文。 “如果付丧乡里真的有神工巧匠的话，那我算是来对地方了。”神谷川兴奋起来。 攻略给得好啊，悟！ 等我回去一定狠狠奖励你，游戏机直接卖爆！ 对面耍关刀的濑户大将，眼珠打转，看看地上的猪口暮露们，又看了看神谷川：“神谷将军，你不会真和猪口们猜的一样，是来找神工匠大人的吧？” “嗯，可以这么说吧。”神谷川点头。 话音落下，只见那濑户大将脸色一变，又开始吹胡子瞪眼起来： “哇呀呀！神工匠大人是付丧乡最宝贵的客人，汝等恶人想要加害于她，吾和吾的大刀都不答应，岂能容伱！” 说着，这瓷器怪哐哐铛铛把身上的瓷器铠甲一抖，大关刀一挥，朝着神谷便冲了过来。 地上的那些猪口暮露，瞬间四散开来，躲进泥路两旁的树丛欢呼雀跃，似乎是在给濑户大将加油呐喊。 神谷川：？ 啥玩意？ 刚刚还谈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加害神工匠了？ 我巴不得三顾茅庐请这种手艺人出山好吗！ 因为事发突然，神谷川还来不及解释，濑户大将就横刀冲到了身前。 一般情况下，神谷要是在怪谈世界里遇到会主动对他发起攻击的怪谈，那是绝对不会手软，当场就会让敌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忍。 可是，小悟之前有过交代，面对付丧乡里小妖怪绝对不能够下杀手。 而且在电光火石之间神谷川还留意到，濑户大将挥刀的第一时间，是有一个调转刀头的小动作的，它没有用瓷刀的刀刃砍过来，而是选择了刀背打。 这个小动作说明濑户大将也有所留手。 哐哐铛铛—— 瓷器声碰撞。 关刀的刀背照着神谷的右肩胛砸落。 濑户大将本身就不是什么强大的怪谈，而神谷川又是一个生死之间搏杀多次的兵斗老手。 面对这种满是破绽的攻击，连佩刀都没有拔出来，只是瞅准了时机，灵巧地侧身一闪。 唰！ 瓷关刀挥空。 至于攻击的发起者濑户大将，不知道是因为一击落空重心不稳，还是那一身散装瓷器阻碍了它的动作。 居然随着这一发落空的关刀一起，啪叽砸在了地上。 身上的瓷碟汤碗碎了好几个。 神谷川：…… 我还没出手呢，怎么就倒地上了？ 这货银样镴枪头啊。 关二爷要是知道自己在东洋有这样的拙劣模仿者，估计会被气笑。 “这水平别说cos二爷，就是cos邢道荣都够呛啊……” 神谷川眼角抽动，表情零乱。 “哇呀呀！”地上的濑户大将乒乒乓乓翻滚两圈，惨叫连连，“吾的膝盖，吾的膝盖断了！痛杀吾也！” 神谷川见状摊开双手，以证清明，并且默默从翻滚中的瓷器怪身边挪开。 你身上锅盖倒是有，但哪来的膝盖？ 而且大伙都看着呢，我可是动都没动你啊。 碰瓷是吧？ “濑户大将只一合就被斩于马下！”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原本正为同伴加油助威的猪口暮露们，一边尖声嚷着泄气的话语，一边如鸟兽散，朝着远处的村落方向奔逃。 “我去告诉三味长老！” “我去告诉角盥漱！” “我去告诉帚神！” “我去告诉神工匠大人！” “……” 猪口暮露们边逃边叫，很快就都不见踪影。 古木林出口处，只剩下了受伤倒地，瓷片碎了一地的濑户大将，以及一脸无语的神谷川。 濑户大将嚷了一会痛，慢腾腾哼哧哼哧从地上爬坐起来，把酒壶脑袋一梗：“哇呀！好恼！吾今日既然惜败于你，略逊一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神谷川见状，沉默着揉了揉莫名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这个时候再装硬气，是不是多少有点犟嘴了？ 你这个需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而且，听那群猪口暮露跑开时最后讲的话，你的小同伴们好像是打算不留情面地把你的丢脸事迹传播到整个付丧乡去啊。 真的没关系吗？ 在心里吐槽了好一会，神谷川深呼吸了两轮，调整了一下心情，低头朝着地上的瓷器怪道： “我对你们的神工匠大人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来找她帮忙的。另外，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想加害她？” …… 喜乐安康，宛如世外桃源的付丧乡。 妖怪聚落中心的一处矮小茅草屋。 付丧乡中，最德高望重的三个付丧神正聚集在这里。 这三位全是乐器成精，分别是琴古主，琵琶牧牧，三味长老。 付丧乡里的乐器三杰齐聚一堂，氛围从来都是很高雅的。 像现在它们正在用自己的身体合奏乐曲，悦耳的琴声，琵琶声交响，期间还穿插如泣如诉的三味线独调。 琴瑟和鸣，玉盘落珠。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引得周围的其他付丧神在路过这间屋子的时候，都不禁停下脚步，安静欣赏。 但虽说是欣赏，但在外面听着三个付丧长老的高山流水合奏，不少付丧神的表情都反常地显现出恐惧来。 这种美好但略微有些奇怪的艺术氛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被几个慌里慌张冲撞进屋子的猪口暮露打破。 这些小酒杯妖怪，见了三位乐器付丧神，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七嘴八舌将古树林边发生的事情一顿诉说。 “你们说什么？一个外乡人？” 最先停下演奏的是琴古主。 这个由琴化成的付丧，外表上没有人形。 只是四条琴腿可以活动，从琴头出长出了五官。讲话的时候，躯干的琴弦会配合着铮铮作响。 所以看起来像是一只总是趴着的什么奇怪动物。 “慢点说……等一下，你们说那个外乡人，是从古树林里面走出来的？那就是……从神殿方向来的！” 第二个开口的是琵琶牧牧。 这是三个乐器付丧神中，最具人类特征的。 琵琶牧牧据说是名为“玄上”和“牧马”的两把琵琶名器所变成的妖怪。有着人的身体，拄着拐杖，头部却是一个琵琶。 平日里说话做事，总是温吞儒雅，慢条斯理。 “什么！？濑户大将攻击了那位外来的大人？糊涂啊！濑户物那个蠢物！它闯祸了啊！哦……你们说濑户物只一回合就败下阵来，而且没有伤到那位大人呢？那没事了，情况还不算太糟。” 最后说话的是三味长老。 它是整个付丧乡里面，年纪最长的一位付丧神。 外形上是一把倒着的三味弦琴，琴头上长着五官，但总是一脸苦闷的表情。 三味长老没有人类的手脚躯干，但是却披着华丽的袍子，并且很喜欢用身上的衣物包裹住几本书籍，手不释卷，表现出一副努力读书的样子。 三个乐器付丧神，在听完了猪口暮露们的报告后，简单交流了一小会。 最终拿定下了应对外来人的方针—— 琴古主：“小猪口们，你们快去把神工匠大人请来！” 琵琶牧牧：“虽然是从神殿方向来的大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把枪毛长、虎隐良、禅釜尚三兄弟也叫上，让它们带上各自的武器装备听命。” 三味长老：“我们去村落口，准备迎接那位神殿来的大人。” …… 古树林之外。 神谷川召唤出了吞孽犬神。 让犬次郎驮着身上多次破损，站立不能的濑户大将行进。 地上那些零碎摔出来的小瓷片，则都被小小老头收拢起来，用双手捧着。 这些碎片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粘回到濑户大将的身上，反正先拿着再说。 一路上朝妖怪聚集点走，沿途还遇到了其他长得奇奇怪怪的付丧神。 但那些小妖怪，因为刚刚都听见了“我军败了”的消息。 再加上看见“被俘”的濑户大将，以及那头凶神恶煞的大黑狗，都对神谷川这个陌生闯入者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基本远远看见就跑开了。 “我明明是抱着友善态度过来的，怎么整得像个大恶人一样？” 神谷川满脸无奈地继续朝前走。 等走到妖怪聚落的村口，他看到已经有一群付丧神围在这里。 为首的三个，看起来都是乐器妖怪长者。 另外在这三个长者的背后，还各站着一个青壮怪谈。 “这三个是琴古主、琵琶牧牧，以及三味长老吧。还有后面那三个，看造型我好像也认识。” 神谷川像是做习题一般，在脑海里简单过了一下眼前看到的妖怪们的身份。 那三个带武器或者穿甲的青壮怪谈，分别是—— 禅釜尚。 茶釜化成的妖怪，脑袋保留着茶壶圆滚滚的样子，身体则是孔武有力的人形。 茶釜在古代日本是看清吉兆的占卜用具，属于神圣的器物。加上煮茶、品茶本来就是一种清净养心的事情，这样一个充满灵性的器物闲置之后，经过了悠久的岁月更加容易化作妖怪。 枪毛长。 传说是无双豪杰使用过的长枪，曾与主人并肩杀敌，立下了赫赫战功。 长年累月在战场上吸收的精气令它化成了妖怪。 枪毛长脸上覆盖着浓密的毛发，还保留着它曾是一杆长枪的特征。但变成妖怪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叛教不再耍枪，而是使用一柄木槌，所到之处就会传来木槌的敲打声。 虎隐良。 原型是一个虎皮制作的印盒，用来收纳兵符的。 化为妖怪之后它头上仍然顶着一个盒子，手中则拿着一把形似利爪的耙子。 这三个付丧神在传说故事里面，经常是一起行动出没。 它们是草丛三兄贵。 据说喜欢藏在草丛里吓唬过路行人，如果行人往回走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自已朝前的话，就会受到它们的袭击。 神谷川看了一圈，现场的付丧神怪谈，也就这草丛三兄弟比较强。 其他的大概和小邢道荣濑户大将差不多，都是不堪一击的样子。 不过，说枪毛长、虎隐良、禅釜尚它们强，也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而已。 神谷川估计自己以一敌三的话或许会有点吃力。 但是要是算上犬次郎，一人一狗协同作战，对上这三个外形是肌肉猛男的付丧妖怪，基本就是稳赢。 般若、玛丽她们根本就不需要出手。 要是己方用出全力的话，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横推掉整个付丧乡。 虽说感觉眼前这些付丧神没太大战意和敌意，但谨慎起点，神谷川还是在第一时间简单评估了一下敌我实力。 在他小心打量对方的时候，付丧神里的三味长老颤巍巍迎了上来： “从神殿而来的神明大人！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人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付丧乡。您可是听见老朽虔诚的祈祷了吗？” (本章完) 第237章 神工巧匠 第237章 神工巧匠 “它管我叫来自神殿的神明大人。” 神谷川上下打量眼前成了精的三味线，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他猜测三味线精所说的“神殿”指的应该是古树林里那座石质建筑残骸。 而且听说那片断壁残垣原本是神殿，神谷忽然起了联想。 古树林里面的那片遗迹，但是可以想象到，它在还完整的时候，一定大气恢宏，又不失风雅精致。 这种建筑风格和破碎高天原的风格很相近。 “没准那片神殿遗迹，原本是高天原的一部分。”神谷川在心里这样猜测道。 “神明大人？” 三味长老的再次开口，将神谷川的思绪拉回到眼下。 “嗯？”他下意识给了回应。 说起来，神谷本来就是从高天原神宫到付丧乡来的，他本人甚至还是那座破碎神宫所认可和钦定的鬼神共主幼年体。 这声“神明大人”的尊称，但也不是承受不起。 反正在日本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以被称为“神”的嘛。 问题不大。 “你们好像对树林里的神殿遗址很了解。” 神谷默认了自己“神明大人”的身份，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打算先从付丧神们的嘴里套点信息出来。 三个乐器付丧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三味长老第一个开口： “当然，当然！老朽还是只小三味线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的。在那片神殿遗迹，有像您一般的神明大人降临！” “看来付丧乡的付丧神们隐约知道一些和高天原有关的信息。”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道。 “神殿的遗迹连接着天上的神宫，从遗迹种降临付丧乡的，都是来自神宫的神明大人。这种事情，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可是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的！只不过有些鲁莽的后辈，偏偏不把这种天大的事情放在心上。只当这些神仙故事，是我们这些老东西编造出来逗他们玩的。” 手持老人拐杖，脖子上顶一把带华丽装饰琵琶的琵琶牧牧接过话。 它说到“鲁莽的后辈”这个词的时候，琵琶底部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趴在黑狗背上的濑户大将。 很显然。 刚才古树林发生的事情，已经被逃走的那些猪口暮露给通报回付丧乡里了。 “濑户物就是个蠢物，冲撞了神明大人。我代它给您赔不是。” 琵琶牧牧继续说道，作势就要下跪。 只不过动作略微有点刻意。 不过作为三个乐器付丧神里面唯一长着人类四肢躯干的，它确实是适合对着神谷川发起土下座道歉。 “无所谓，我不在意。” 神谷川将马上就要跪下的琵琶牧牧随手扶住，并且回头给了犬次郎一个眼神。 漆黑的大狗子会意，鼻腔喷气，将背上的濑户大将放到了地面上。 边上的小小老头还顺势走上前去，将手捧的碎陶瓷片堆到了那个濑户物精怪的身前。 站在三味长老身后，体型最壮实的猛男付丧神禅釜尚很快走上前来，将濑户大将扛着离开，连同地上的碎片也一个不落地带走。 神谷川也不知这个濑户物精怪还能不能被修好。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目前来看神谷川因为有着“神宫来的神明大人”这一层身份；外加初见猪口暮露和濑户大将的时候，没有主动对它们出手。 所以，在付丧乡这片区域的初始地区威望，说不定意外的还挺高。 这样也好接下来不管他想更深入探索一下付丧乡，亦或者是想见一见这里的神工巧匠，应该都会比较方便。 等哼哧哼哧直喊痛的濑户大将被带走以后，神谷川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对了，你们刚刚所说的，上一位降临付丧乡的神明大人，祂是谁？或者说有什么特征？” 付丧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伱，最后都噤声下来，把目光聚焦在了最为年长的三味长老身上。 这个三味线精似乎是认真思索追忆了一会，琴头上的五官流露出惯有的苦闷表情来： “这个……老朽也不知道，对我来说，神明大人就是神明大人。说来也惭愧，这片付丧乡现在虽然是我最为年长，但上一次神降的时候，老朽还没有完全凝聚出神识，不过只是半个付丧物，对外界的感知还非常模糊……我只单知道上一次神降，是千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位降临到此间的神明大人，带领着老一辈的付丧神创建了这片付丧乡，然后便离开了。而神宫的故事，也是那位神明大人讲给老一辈付丧神们听的。” “我明白了。”神谷川点头。 看来上一个进入这里的“神明”是谁，现在还得不出答案。 是上一任鬼神共主？ 或者是像卖药郎那样，有权限自由进入高天原的小神祇？ 目前暂不可知。 但不管怎么说，上一位“神明”在千百年前来到这里，貌似亲身参与指导了乡村建设，留下了不错的神明口碑。 神谷川现在能一上来就被付丧神们捧着礼遇，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双方都沉默了几秒钟，没有找到新的话题。 这时候，对面的三个老乐器精又一次私下交换眼神，最后又是由三味长老代表开口： “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人，您这次屈尊过来是因为听见了我们几个老东西的祈祷，来解决付丧乡的大麻烦的，对吧？” 虽然这几个付丧神的态度确实毕恭毕敬，但这还没聊上几句，都还没等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就开始请求帮忙解决麻烦了啊…… 虽说拜神确实可以有目的性。 神谷川寻思这些个妖怪拜神的功利性还挺强。 啧，真麻烦。 看来“神明”也不好当。 而且很抱歉。 你们的“神明大人”现在也只是泥菩萨一尊。 我还指望你们谁能帮我解决育种师这个大麻烦呢。 “你们的麻烦，我……” 神谷川开口，打算先委婉一点，询问知晓到付丧神们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这种事情，说不定是付丧乡这个地区的支线任务，听听也无妨，听完再考虑做不做。 不过，神谷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呀咧呀咧，我说啊，你们几个老东西。不用这么着急就把那孩子的事情，拜托给这个身份不明的外乡人吧？” 有人在村落口付丧神汇聚成的圈子外面朝里大声喊话。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很洪亮和野性。 紧接着，围聚在一起的物件妖怪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来，还有不少妖怪或大声或小声地喊着：“神工匠大人来了！” 付丧乡里的神工巧匠，是一名女性的怪谈。 这一点，神谷川之前就从濑户大将那里知晓过了。 因为濑户物对神工匠大人的称呼用得是“她”（彼女）。 另外，将濑户大将从古树林带到付丧乡的这一路上，神谷还从对方的嘴里，知晓了额外的一些和神工匠相关的信息。 包括濑户大将为什么武断的判断神谷川是前来加害神工巧匠的恶人。 事情是这样的，付丧乡里的这个神工巧匠，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于这里的。 和神谷川一样，也属于外来的客人。 不过她进入付丧乡的通道有所不同，不是从神殿遗迹进来，而是从另一个出入口。 神工匠来到这片隐里桃源，差不多已经有一年的时间。 因为她精通器物维修的手艺，付丧乡里面的付丧神但凡谁缺胳膊断腿了，都会去找她维修。 神工巧匠本来算个工程师加技工，但来到这片隐里世界，硬生生干起了医生的活。 而且还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所以凭借着吃饭的手艺，她在付丧乡里混得很开。久而久之，在这里的影响力差不多仅次于三老只乐器付丧神。 而神工匠为什么会来到付丧乡，那自然也有缘由。 她是逃难来的。 具她本人所说，在外面的怪谈世界大世界里，有某个扭曲恐怖的存在正在追杀她。 神谷川刚到付丧乡的时候，因为当着濑户大将的面，对神工巧匠表现出了很浓重的兴趣，后者酒壶脑袋一热，就把神谷当成了追到付丧乡妄图加害神工匠的恶人。 这才有了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 “都让一让，让一让，让我进去。” 依旧是那个有些粗鲁的女性声音。 “就是，让一让！让神工匠大人进去！”瓮声瓮气的熟悉声音，讲话的过程中还能听见陶瓷哐当的碰撞声。 附和着神工巧匠讲话的，听起来应该是濑户大将。 围观的付丧神们纷纷让开，这时候神谷川才看见了那位神工巧匠大人。 确实是个女性怪谈不错。 她有一头显眼的红发，皮肤颜色是深一些的麦色。 眼睛很奇特，右眼正常，瞳孔为红色。但左眼却是全然看不见瞳孔构造，整只都是金黄色，像是镶嵌了一颗猫眼宝石在眼眶里。 金光在她那只奇异的眼睛中闪烁流动。 神工匠肩头扛着一把巨大的铁锤，一头呈现螺旋的针锥状，一头则是平坦。 她的穿着较为简单，甚至可以说原始。 怎么说呢，可能是有一种野性的美。脚上踩一双木屐，身穿带毛的斑斓皮衣和皮裙。 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 那身皮衣和皮裙并不能完全将神工匠的身体遮蔽起来，她半边的胸襟敞开，能看见黑色的裹胸布正紧实地系着。 腹部露着肚脐，能看见隐约的腹肌和堪称完美的马甲线。 总之是个很具活力和力量感的怪谈形象，而且还是个带大姐头气质的黑皮辣妹。 在这位神工巧匠的背后濑户大将亦步亦趋。 它又变回了原本威风凛凛的样子，才过去一小会，身上的破损已经完全被修复好了。 “神工匠大人，这位是从神殿遗迹来的神明大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外乡人。” 付丧神里为首的三味长老，对着神工匠这样讲道。 “我可不管你们那一套。”神工匠摆了摆手，扭过头上下打量神谷川，细细端详一番后，她伸舌尖舔了舔上嘴唇，“长得倒是很不错，但我可不是什么会沉迷男色的窝囊妖怪。老东西们，这家伙身上可是没有任何神祇该有的气息啊。” 神谷川一听这话，心说不太妙，和这里的付丧神们不一样，这个神工匠是个懂行的。 “那个……只要是从神殿遗迹出来的，就是从神宫来的大人。至于有没有神祇的气息，其实……其实……” 三个乐器付丧闻言这样小声争辩。 “切，我看你们的心里，对他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没底的吧？别装了，我都听得见的。” 神工匠揶揄地咧嘴一笑，很轻易地就掀开了三个老家伙的伪装。 确实。 虽然三个乐器付丧都对神谷川毕恭毕敬，但它们心里还真不见得完全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神明大人”。 神殿遗迹那边会有神明降临，到底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而且整个付丧乡也只有三味长老，以半懵懂的付丧物状态，经历过那件事。 “至于你，说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听濑户物说，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那你跑进这种地方来找我，总不见得是来跟我谈恋爱的吧？” 神工匠这样说着，异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神谷，将肩上的巨大铁锤挥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大响动，连地面都震颤起来。 “我确实有事情要拜托你，不过我对你完全没有恶意。” 神谷川短暂思索了几秒，选择对神工匠开诚布公。 而且因为感觉对方不像是特别容易沟通的样子，还开始考虑继续谈下去要是依旧无法获取对方的信任，要不要动用【一千银针】。 但想了想用小银根的弊端还是比较大的。 毕竟神谷川不想和眼前的神工巧匠只接触一次，后续也是想好好跟对方发展关系，最好就是长期合作。 而【一千银针】带来的谎言，虽然短期会很有效。 但要是谎言被戳破，对方清醒过来，再想获得她的信任可就难了。 “光动嘴可不行啊，我怎么知道你和外面那个想要我命的怪物是不是一伙的呢？或者，万一你就是那个怪物呢？” 神工匠姐姐看起来不为所动。 “如果我是追杀你的怪物，你见到我就已经死了。” 神谷耸耸肩。 他知晓制烛老僧失踪，还知道卖药郎有两个相识的神工匠目前也没有了踪迹。 掌握着专业技术的怪谈接连出事，本来就有蹊跷。 所以现在听说有怪物在追杀神工匠，神谷感觉这应该不是扯谎。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野性的神工匠姐姐，为了躲避怪物的追杀，逃到了隐里世界躲起来，那就说明她本身不是那个怪物的对手。 所以神谷川说出来的那句话，是很能站住脚的。 “噗嗤，哈哈！”神工匠忽然爽朗地抬下巴笑起来，“你很聪明嘛。但是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还是对你不放心啊，这三个老家伙，虽说对你很恭敬，但也是有它们的顾虑的。不如这样吧？你让我听听看。” “听听看？” “没错，我想听听你的心。” (本章完) 第238章 付丧物：云外镜 第238章 付丧物：云外镜 “听我的心？我还是不太明白。” 神谷川上下打量神工匠，摇了摇头。 “就是听听你的心里所想。”神工匠转动手里尖锥锤子的握柄，“哦，别看我这样，我可是觉。让我听听你心里所想，大家就算是坦诚相待了，直接跳过彼此猜疑试探的阶段。毕竟心声是不会骗人的，怎么样？” 这黑皮的工匠姐姐，自称为“觉”，这是她的怪谈种族身份。 像“制烛僧”、“神工匠”都可以看作是一种职业身份，而拥有这些职业，掌握特殊技艺的怪谈们，自身必定还有一个种族身份。 像高天原里的的制烛小僧，他就是青坊主。 而觉，也是怪谈的一种。 是日本的风土妖怪。 在相应的传说故事里，一般是外形像猿人的妖怪，全身被黑毛覆盖，会直立行走，但是没有尾巴。 至于眼前的工匠姐姐，也不知道是异化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长成猿人的样子，反而更像一个人类。 另外，据说觉这种妖怪会读心术，会把路过之人的心声讲出来，让人心生畏惧，但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顶多就是有些烦人而已。 黑皮工匠开始用不持锤子的左手摸进她腰间挂着的一个小皮囊里。 那皮囊同样是由斑斓的兽皮制成。 可能功能上和神谷川的【蜃气布袋】有些相似。 神工匠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个外形类似于听诊器的道具来。 “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足够我听见你的一些浅层的心理活动，但要是想深入了解一下伱，我觉得还是借助道具比较可靠，不介意吧？” 工匠姐姐这样说着。 然后就只见她手里的那个形似听诊器的道具，尾端突然像蛇一般摆动起来，卷动延伸。 最后灵巧地钻进了神谷川羽织的胸襟处。 神谷只感觉到冰凉的金属抵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一时间，他的心跳声仿佛都扩大了几倍。 面对这种情况，神谷川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听诊器”的末端。但停顿了一秒后，并没有选择把“听诊器”拔出来。 “看来是愿意配合了，不错哦，对我来说这样很加分。姐姐我对你的好感上升了哦。而且，没想到你看起来挺瘦的，胸口倒是很结实，身材不错嘛。”神工匠那颗奇异的黄金瞳孔闪耀，同时又伸舌尖舔了舔上嘴唇，“放心吧，我只问两个问题——那么，首先你进入付丧乡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神谷川没有回话，但工匠姐姐那边却是做出了了然的表情。 “啊咧，什么嘛，真的就只是想找我帮忙而已啊。救人……是吗？哦，顺便一提，你现在心里浮现出来的那个女巫服的女孩子，长得还真可爱呢。嘻嘻，就凭她的这张惹人怜爱的小脸，姐姐我愿意帮你哦。” 看来，神工匠已经得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下一个问题，你真的像那几个老东西们讲的那样，是从神宫来的吗？” 第二个问题显然是帮三个乐器付丧神们问的。 这问题一问出来，以三位长老为首的付丧神，都显出聚精会神，很在意的样子来。 至于神谷川，依旧没有讲话。 大概五六秒钟过去，神工匠的表情微微变化，用异色的眼睛深深看了神谷一眼。 随后，她抬手。 听诊器一般的道具，如同灵蛇摇摆着收回。 三味长老：“那个……神工匠大人，您听到什么了？” “无非就是那些呗。”黑皮工匠将道具收回到兽皮囊里，“啊咧，你们几个老东西还看着我干嘛。看他呀，你们不是希望这位来自神宫的大人，为你们解决付丧乡里的‘麻烦’吗？还等什么，今天可是满月了，那孩子又该闹腾了吧？”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了——神谷川就是从神宫里来的。 一听这话，付丧神们顿时笑逐颜开，那怕总是一脸苦闷的三味长老，也不例外。 来自于神宫的神明大人真的降临了，这下子付丧乡一定有救了！ 工匠姐姐拨开了围在外侧的付丧神们，径直想要离开。 “喂，神工巧匠，等一下。”神谷川叫住她。 “真生分啊，我们不是坦诚相待过了吗？叫我觉吧。”工匠姐姐回过头，黄金瞳流光闪耀，“神谷川，要是你真能解决掉付丧乡的问题的话，我愿意为你服务，用我引以为豪的神工技艺。这一年待在这里，光修锅碗瓢盆了，正好也有些手痒。回见。” 神工匠摆了摆手，离开了。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付丧乡的神工巧匠愿意用她的技艺和你进行公平交易，但前提是你能解决这片区域里的大麻烦。] 神谷瞟了眼手机里的信息：“这是……刷支线任务了啊。” …… 即便是高贵的鬼神共主幼年体，也依旧逃脱不了帮人“通马桶”的命运。 付丧乡里的神工巧匠，因为是觉，有着类似于“他心通”的方便能力。 神谷川没有心怀鬼胎，所以跟她的沟通意外的顺利，貌似是已经获取到对方的信任了。 不过，要想让这位关键npc发挥能力为自己服务，还得先完成付丧乡里的支线任务。 付丧乡中央的某间屋舍。 其他的小辈付丧神们已经听从三味长老的话各自散了。 这间屋子里，只有神谷川，三个乐器付丧神，枪毛长等三个猛男兄弟，以及身上伤势完全被工匠姐姐修复的濑户大将。 三个长老和神谷川有席位坐着，而剩下的付丧神则都站在一旁。 三味长老：“神明大人，神工匠大人她虽然有时候行事乖张了一点，但心地其实是很好的。希望你不要怪罪她。” 确认了神谷川真的是从神宫来的“神明”，付丧神们对他的态度更加殷勤了。 尤其是已经老成精的三个乐器付丧，它们本来就精明圆滑。 “没事的，她既然被怪物追杀，小心一点也无可厚非。”神谷川摆了摆手。 一个星期后，能不能在对抗育种师的大决战里面走出he线，还得仰仗那位工匠姐姐呢，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去怪罪她的。 神谷川巴不得哄着她。 “嘿嘿，那就好，不愧是神明大人，气量非比寻常。” 琵琶牧牧开口给神谷戴高帽，笑得像只老狐狸，但又给人感觉人畜无害。 “不说这些了，谈谈你们付丧乡的麻烦吧，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啊。” 哐当哐当—— 谈话间，濑户大将走到了房间的中央。 它摇晃酒壶脑袋，俯身到神谷川面前的桌案上，从自己的脑袋里，倒出一小杯温热的清冽清酒来。 “神谷将军……我是说，神明大人，濑户物有眼无珠，给您赔不是了。” 濑户大将把脑袋里导引出来的热清酒，朝神谷川的面前小心一推。 它白瓷的脸，看起来正在发红发烫。 神谷川微不可见地抽了抽眼角。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没事的，你也不是故意的。”神谷川嘴上保持着淡定，但是却默默把桌案前的热清酒推离开一点，“我不喝酒。” “那太可惜了，我热的酒，在付丧乡里味道可是一绝。”濑户大将面露惋惜，“要不，我给你再热一壶茶？”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但不用麻烦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先吧。”神谷川摇头。 如果茶也是用你的脑袋热的话。 那我拒绝。 付丧神们听了神谷这么关心付丧乡的事情，都感动非常。 瞧瞧。 这就是神明大人的格局！ 三味长老：“是这样的神明大人。之前跟你说过的，上一位来我们这里的神明，祂在离开之前，留了一样东西下来，那是个不同寻常的物件，一直被我们祖祖辈辈小心珍藏。” “嗯，然后呢？” “大概在半年之前，上一位神明大人留下来的那件物品，开始表现出付丧的状态。出具懵懂的神识，或许再过几十年几百年，它就会凝聚完整神识，变成一个强大的付丧神。” “嗯。”神谷点头。 神明的遗留物，即将变成新的付丧神。 付丧乡又填新丁，而且还是强大的神物化身，这好像不算一件坏事。 暂且还听不出来麻烦在哪里。 三味长老又露出了苦闷的表情来，用身上的衣物挠了挠光秃秃的三味弦琴头： “可坏就坏在，那孩子现在神识尚且懵懂，又身为神明大人的遗留物，和我们这些凡物不一样，具备的力量实在过大。它有些失控了……” “怎么个失控法？” 趴着的琴古主接过话茬，说话的时候，琴弦烦闷作响：“它，它在力量外泄的情况下，会不可控地把整个付丧乡拉向别处。” “啊？” 神谷川不是很能理解，什么叫“把整个付丧乡拉向别处”。 三个乐器付丧对望一眼，最后三味长老站起来，走到这间屋子的后室，从一个祭着檀香的神龛里面，虔诚小心地捧出一个小物件来，返回了前厅。 等到三味精走近了神谷川看清了它用衣服包裹住的东西是什么—— 那好像是一枚挂坠。 青铜的链条系着一面小巧精致，雕文复杂的小小铜镜。 镜子的正反面都有镜面，明明是固态的，但却好像有水波在其中荡漾。 镜面很反常，没有正常反射出房间里的事物。 一面镜像中，是星罗棋布的矮小茅草屋，似乎是付丧乡的俯瞰图像。 另一面完全漆黑，所有射到这一面的光线，都被本来光滑的镜面吸收了，同时蕴含着奇怪的能量波动。 三味长老：“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应该是，云外镜。” 云外镜。 付丧神的一种，据说是一种能反映遥远地方影像的镜子。 “每过两个月的满月，云外镜的能量就会充盈到极限，再也无法控制，外泄出来。这一面的黑色镜面，会随机倒映出一个地点来。而镜子另一面的付丧乡，则会和那个随机地点发生交叠。持续时间差不多会有半个时辰。” “神明大人，我们付丧乡里生活的，大多都是些无害的小妖怪。当付丧乡和某些危险地点交叠起来，我们这些付丧神就不得不和一些危险癫狂的怪物作战。半年时间，两次空间交叠，有很多付丧神都被怪物击毁了，即便是神工匠大人也没能把它们救回来……” 三个乐器付丧交替着缓缓诉说，表情都显得很沮丧。 下午的时候，三味长老它们在这间屋子里面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可这不是后庭的靡靡之音。 三个乐器付丧是正在尝试用自身的力量，安抚云外镜的能量外泄。 这个法子一开始还是行得通的，但因为凡物付丧和神物付丧之间的差距实在过大，没过多久就变得收效甚微。 云外镜初凝神识的这半年时间里，付丧乡已经经历了两次空间交叠。 伤亡惨重。 付丧乡里的小妖怪们，实力都不强，每两个月和一处随机地点交叠，很有可能会遇上形形色色的失智怪物，这对于它们而言，确实是一场无妄之灾。 要不是碰巧有觉这个逃难的神工巧匠在，神谷川这次来付丧乡估计都看不到几个付丧神。 后续要是再多来几次空间交叠，又或者下一次付丧乡被拉到了怪谈世界某个boss的藏身处，付丧乡估计就直接无了。 “云外镜……空间交叠的能力，原来付丧乡的麻烦是这个。” 神谷川没出声，只是在心里这样默默想道。 “付丧乡连接外面的通道，只可进，不可出。所以我们没办法把云外镜送出去。而且，它是上一位神明大人留下来的，还初步有了神智，算是我们的同类……神明大人，您既然同为来自神宫的神明，一定有办法妥善处理这孩子的吧？” 三个乐器付丧长老讲着讲着，声泪俱下，悲鸣的琴弦乐声不受控制地从它们身上发出来。 濑户大将和另外三个兄贵付丧神，也都表情凄凄。 神谷被房间里的悲戚氛围弄得有点烦闷，思索了一阵子后，试探性开口：“那我……带它走？” 他有高天原神椟，在付丧乡来去自如，带走云外镜自然不成问题。 付丧神们一听这话，都激动起来，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在它们看来，云外镜是神宫的来物，神谷川则是从神宫来的神明。云外镜被他带回神宫，也算是物归原主，而且是最好的安置方法。 三味长老小心地把云外镜捧过来。 神谷川伸手接过。 [获得付丧物·云外镜！] [道具名称：付丧物·云外镜] [品质：传说] [效果：空间交叠。提前选取一处场景固定于云外镜的背面镜面中，催动它的能力，可使镜中保留的场景，和道具使用者目前身处的场景发生空间交叠。交叠时间为10分钟，使用过后云外镜会进入24小时的冷却时间。] [若长时间不使用云外镜的能力，会导致其能量充盈外泄，从而失控发狂。] [说明：神性物品的付丧物，目前已初具懵懂神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长为极其强大的付丧神。] (本章完) 第239章 我们是为你服务的 第239章 我们是为你服务的 神谷川将云外镜拿在手里来回翻看了一下子。 根据《怪谈物语》给的道具介绍，记录下付丧乡的那一侧镜面影像，应该是可以替换的。 不过云外镜在初步具备神识以来，一直都待在付丧乡里，所以没办法记录其他场景。 因为出不去，“空间交叠”的第二处场景也无法选择。 只能任由镜子里蕴含的能量不断积累，最后失控发狂。 “传说级别的道具。空间交叠，在我手上只要定期使用就可以规避失控的负面效果，好像还真会发挥出不小的作用。不过留在付丧乡的话，却只能招来麻烦，付丧神把握不住。” 彼之毒药，我之蜜。 神谷川把云外镜带走，付丧乡里的支线就算是完成了，付丧神们还得谢谢他。 这样一来。 神谷白嫖收获了一件传说级道具，付丧神们也不用每两个月遭受一次外敌入侵。 双赢。 大家都赢麻了，没有任何人会难过受伤。 …… 在付丧神们感恩戴德的谢谢声中，神谷川离开了付丧乡中间的那栋屋舍。 然后在濑户大将的带领下，去了神工匠觉目前的住处。 觉住在付丧乡的边缘，也是一座茅草屋。 看起来像是一个铁匠铺。 屋外设有煅烧铁坯的火炉，还有大手风箱，除此之前，其他锻造用的工具也一应俱全。 能闻到金属、火和炭的味道在这里交织，气味野蛮，但并不难闻。 神谷川来到这里的时候，房门正大开着。 “神工……我是说觉，我要进来了。” 在外面这样打了招呼，神谷走进了房舍里面。 进来以后，他看见工匠姐姐似乎是在收拾东西。 “啊，你来了。” 觉抬头，古井无波地瞥了神谷一眼，然后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她将屋子里五八门的工具和材料，一件件有条不紊的收进腰间的斑斓兽皮袋里。 甚至，包括一个巨大的，看起来足足有数百斤重的铁锭，也被她硬生生塞进了袋子里。 觉的那个兽皮袋，应该比神谷川的【蜃气布袋】容量大不少。 “你这是在干嘛？” 神谷川安静地看了一会忙碌的觉，忍不住开口问道。 “搬家啊，看不出来吗？” “呃，搬去哪？” “嗯？”正在尝试将一把大铁锹塞进兽皮袋的觉动作一顿，“当然是去神宫，你不是要带我去吗？” “伱怎么知道……哦，对。” 神谷川本来下意识要疑问，但片刻之后又坦荡地点了点头。 想想大概工匠姐姐在使用听诊器听自己心声，问出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自己内心的打算了。 神谷川确实想把觉带到神宫去，就和当初制烛小僧一样。 他在攻略完梦幻乐园，拿到了第二个【高天原通行证】，本来就是打算着预留给以后可能会遇到的神工巧匠用的。 这样一来，以后要找这位神工匠锻造武器道具都会变得非常方便。 “你也知道的，我正在被奇怪的怪物追杀。你的神宫里好像还挺安全的，比付丧乡还安全，所以我当然愿意去你那里。另外，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解决掉付丧乡里的大麻烦，让这里恢复平静，我就是你的人了。姐姐我可一直都是言而有信的。 而且说是麻烦，其实你只要把云外镜带走就可以了。怎么样，白捡了一件很厉害的道具，还能被这里的付丧神感恩戴德，心里一定很爽吧——嘿，搞定！” 觉嘴里这样说着，并且终于把那把大铁锹塞进了兽皮袋中。 “嗯。”神谷川点点头，不得不承认，付丧乡里的支线任务确实做的挺爽。接着他又转换了话题，“说起来，之前都没有问过，追杀你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我说不上来。”觉拎着兽皮口袋，一脸的苦闷，眼神里有明显的恐惧流露，“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仿佛无影无形，但又切实能感受到存在，而且极其强悍。我傍身保命的道具几乎全被废掉了，这才从它的手里逃出来。总之，我再也不想见到它了。再见的话，我真的会死。” “无影无形？这样……” 神谷川感觉，迫害制烛僧、神工匠这类身怀绝技中立怪谈的怪物，应该是同一个，或者同一种。 目前这件事情还没有很好的头绪。 也不知道所谓的“无影无形”怪物，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总觉得这系列事件的背后，似乎有什么大阴谋在酝酿。 但把觉接到高天原去，她应该就彻底安全了。 神谷川这个鬼神共主青春版水分确实很大，可高天原到底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居所，要是那里都不安全的话，这怪谈里世界估计就没有安全地方了。 “别傻站着了，过来搭把手，外面的工具也要收起来。这些可都是我逃到付丧乡里这一年时间里，辛辛苦苦手工打出来的。我不想去了神宫以后，再一遍时间造它们了。” 觉的话将神谷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来了。” 工匠姐姐办事，确实是雷厉风行，和她所表现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 但这样也不坏。 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 付丧乡的聚落村口。 大量的付丧神又一次聚集在了这里。 “神工匠大人，你真的要离开了吗？我们都舍不得你啊。” “神工匠姐姐，你说好要教我造小风车的……呜呜。” “……” 觉要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付丧乡。 很显然，这里的付丧神们都舍不得她离开。 所说工匠姐姐有时候的行为很乖张，而且讲话偶尔会嘴臭，但对付丧乡里的妖怪们其实还是非常好的。 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获得了仅此于乐器三老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了。 “呀咧呀咧，别哭啊你们。我只是要走，不是要死了。而且，我走了以后，又是一定就回不来。” 觉掏出了一个竹制的精致风车，塞到了一个纸伞形态的小付丧神手里，并且用胳膊肘轻轻杵了杵身边的神谷川。 “啊，是的是的。说不定还是可以再回来的。” 神谷配合着开口。 【寻隐桃】已经被消耗掉了，高天原里通往付丧乡的白光罅隙是否还存在，他其实说不准。 得回去看一眼才知道。 要是还在的话，觉以后确实可以再回来。 “真的吗？神工匠大人，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神工匠大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神工匠大人！”送行的付丧神里面就数濑户大将嚎得最大声。 “知道了，知道了。能回来的话，一定会回来的。”觉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对着濑户物摆了摆手。 之后一伙妖怪们又说了些分别的话。 期间，神谷川一直双手环抱在胸前，安静等待。 万一高天原上的白光罅隙不在了，这说不定就是觉和付丧神们见的最后一面，多给他们一些时间分别也无妨。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觉跟着神谷川朝古树林的方向走。 两人钻小树林后，觉劝回了送行的付丧物们。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只有深林中凌冽又清新的空气，在一个劲的往鼻腔和肺里钻。 期间，二人都没再讲话，只是单纯沿着土路朝前走。 又走了一段路神谷川才开口：“你其实也挺舍不得那些付丧神的吧，万一以后回不来的话。” “舍不得也没用。”觉肩扛那把造型夸张的大锤，腰间鼓鼓囊囊的斑斓兽皮袋摇晃不断，她的语气稍显寂寞，“我到底是个神工匠啊，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修锅碗瓢盆。” “那神工匠该怎么过自己的一辈子？” “这个啊。”觉忽然转过头，脸色认真，金色的异瞳直勾勾看着神谷川，其中流光闪动，“找到像你这样的人，然后为你服务。” “啊？还有这种说法？”神谷川稍显错愕。 “当然啊。我在选择成为神工匠的第一天，师傅就是这么跟我讲的。我师傅的师傅，也是这么跟她讲的。如果找不到你的话，就好好培养下一位神工匠，然后把之前的那些话，重新给自己的徒弟讲一遍。” 觉的语气认真无比：“但我没想到真的会找到你啊。试图成为鬼神共主，啧啧……真是好大的理想和抱负。总而言之，你可得好好加油，不然的话，可就对不起我，还有我师傅，还有我师傅的师傅……” 神谷川没再认真听觉讲话。 他只是想到了神工匠这个职业，似乎是和鬼神共主绑定的。 那追杀匠人们的怪物，会是出于这一点，才对这些中立怪谈下杀手吗？ 感觉这里的水很深啊…… 走到了神殿遗迹。 神谷川将【高天原通行证】掏出来，递给工匠姐姐，并且拿出了【高天原神椟】摆在地上。 其实进入高天原的仪式，在觉的家里也能做。 不过让付丧神们送觉到古树林口，这样子感觉比较有分别的仪式感，也给足了分别的时间。 “很神奇的道具组合，有机会的话，能给我研究看看吗？” 觉拿着手里的通行证小牌子，又看了看地上荧光飞舞的神椟，很感兴趣，职业病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只要你别把它们拆掉的话，一切都好说。” “有点可惜，但也行吧。” 神椟上的点点黄绿荧光像被惊动的夏夜流萤扩散，随后又快速聚拢。 流光闪耀之后，触碰了神椟的神谷川和觉都从原地消失。 连同高天原神椟也不见踪迹。 荒芜破碎的神殿遗址，陷入寂静之中只剩林风摇晃着树林吹过来，似乎是想把一切都抚得无影无踪。 …… 破碎高天原。 赤红巨大的鸟居。 荧光流动，神谷川和觉在一片光芒之中被勾勒出身形来。 “这就是你的神宫啊？看起来很恢弘嘛，到底是神明居所，就是可惜破损的挺厉害。” 觉一来到这里，先是东张西望了一会，不时开口感慨。 接着，在神谷的带领下，二者又去了白光罅隙处。 之前看到的溪流和桃林已经不见了，但通往付丧乡的白光罅隙依旧存在，而且看起来非常稳定。 至于那个红光和黑光的两处传送罅隙，倒是消失不见了。 “这个传送口是去付丧乡的？什么嘛，原来还可以回去啊，浪费我的感情。”觉嘴上这样讲着，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明显的喜悦。 她还可以回到付丧乡去。 虽然进去了以后不能靠自己出来，但拥有高天原神椟的神谷川可以把她再一次接回来。 这和能自由穿梭两个地点其实也大差不差。 在高天原看了一阵子后，神谷川带着觉回到最大的神厅。 后者将目光转移到了角落里正默默手搓蜡烛的制烛小僧身上。 “绿皮小光头，他手上那是……啊，我知道了，制烛僧是吧？” 觉似乎是对绿皮小和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放下肩上扛着的锤子，快步上前。 “阿弥陀佛。神谷大人，还有这位女施主，贵安。” 制烛小僧停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双手合十行礼。 “你好你好，小光头。” 觉这样敷衍着，下一秒，她抬手按在了小和尚的身后的墙上，摆出了强势的壁咚姿态，同时另一只手从腰间的斑斓兽皮袋里再一次摸出了那个形似听诊器的道具来。 “阿弥托佛，阿弥托佛……女施主不要这个样子，不合礼数的……” 绿皮小和尚慌乱起来。 “别这么紧张嘛，姐姐又不会吃人，问你个问题啊。”觉手里的听诊器末端钻进了小和尚的胸襟，“你的神谷大人，平时对你怎么样？” “神谷大人当然是……当然是……”绿皮小和尚满脸惊恐地看向边上的神谷川求助。 而神谷只是站着，抬手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工匠姐姐可真闹腾啊。 一上来就骚扰其他npc可还行？ 按住绿皮小和尚认真听了一会心声，觉收了听诊器回到神谷川的身边，她用手肘杵了杵神谷的胸口，一脸笑意： “你很不错嘛，绿皮小光头在心里对你充满了感激。心甘情愿为你干活，还生怕干少了。” “我本来就很不错。” 神谷耸耸肩，说着他拿出了南泉一文字，以及从赤鬼老师那里得到的【无光锻造石】摆在地上，又把【七情志·喜核】也摸出来。 “现在谈谈正事，我需要你的帮助。” (本章完) 第240章 战灰，神社，式神像 第240章 战灰，神社，式神像 “好俊的一文字！” 高天原神厅内，制烛小僧蜡烛摊的斜对角。 觉正盘腿坐在这里，手捧刀锋清澈如湖水的南泉一文字细细打量，不住地点头称赞。 “能给我的太刀附战灰吗？” 神谷川把那颗【无光锻造石】朝觉的面前推了推。 “不行。”觉放下一文字，摇了摇头，“这里虽然有武器有锻造石，但要想附加战灰的话，你倒是把战灰也掏出来啊。难道我凭空给你打吗？” “呃……等一下我多问一嘴，战灰是什么？”神谷川面露尴尬。 “啊咧？你不知道这个的吗？那伱还叫我打。”黑皮工匠先是一愣，接着略显无语的撇了撇嘴角，“战灰是某些人类大英豪死后遗留下的灰烬物，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舍利子一般的存在。锻造进武器的话，会给武器附加奇特的能力。” “大英豪的骨灰？” “不是骨灰，战灰本身是携带超凡气息的，怎么说呢……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你只要看到英豪战灰，就能明显把它和遗骸骨灰区分开来。” “哦，那么哪里可以找到呢？” “我不知道啊，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我只是个工匠啊。”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神谷川讪讪点头道。 身为神工匠的觉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战灰，这就有点难办了。 不过，既然战灰是舍利子一般的存在，那说不定古代英豪的坟墓里会有？ 为了找这东西，不会要去摸金倒斗吧…… 给南泉一文字附加战灰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下。 神谷川又把【七情志·喜核】递给觉：“那这个呢？你能帮我建神社吗？” 觉将红丹丹的温热小圆球拿在手里掂量，感受着上面传递过来意和气畅，营卫舒调的奇妙情绪波动。 “筑社的核心素材……你不愧是要成为鬼神共主的男人，身上的好东西可真多。但是现在也办不了，除了筑社的核心，还需要搭配一些基础的筑社建材，才能把神社立起来。” “那筑社建材？” “放心，那些东西可比战灰好找多了。都叫基础建材了，大部分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要搜集齐这些素材的话，可能要些功夫。”觉这样解释道。 神谷川掌控着灵喵万事屋。 而万事屋里的猫掌柜有一项能力，即可以向它发布委托，拜托寻找较为普通的特定素材。 天材地宝，珍贵道具只能随机看运气捡。 但较为普通的素材，是可以定向去找的。 无非也就是要多一点时间，以及多出一点委托用的魂晶。 寻找神社基础建材的事情，猫猫能干。 觉：“每种筑社的基础建材，根据核心的种类和特性，都有所不同。你给我点时间，我参照你的这枚喜核，罗列出一份合适的素材清单给你。” 这话听着还挺靠谱的。 神谷川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但是啊，考虑到你连战灰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多给你提醒一嘴。你现在给自己筑社还太早，你享用不了神社香火的。”觉又讲道。 “啊？为什么？” “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清醒一点，你还是个活人啊。生人祠可不是谁都受的起的，而且你的身体看起来也没有脱离凡人的范畴，别到时候给神社香火冲死了……” “等一下！？只有我死了以后才能筑神社？” “那倒也不是，如果你的身体强度能有大的提升，并且在体内固定下鬼神之力的话，就算是超脱凡人的范畴，能开始接纳信仰和香火。” “这听起来离我现在有些遥远。” “确实，但是你的这颗神社素材还蛮有意思的，所以我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觉将喜核捻在手上，左眼的黄金瞳孔闪闪发光，“你不是有式神吗？我之前看到了你有一只漆黑的犬妖……如果你有合适的式神的话，不如先给式神筑个社吧。” 神谷川没有太明白工匠姐姐想说的真的意思，所以安静等待对方讲后文。 觉：“这颗喜核是七种情绪之一凝聚出来的筑社核心，既然有一，就必定也会有其他六颗。我的想法是，你把喜社的香火位置让给你的式神。因为你和式神之间存在紧密的契约联系，他们收受到的信仰香火，也会小幅馈赠到你的身上。” “而这种有枢纽和缓冲的信仰和香火，会相对比较温和，以你凡人的身躯也能消化掉。之后，你再尽力多收集其他的情核，一样分给你的式神们。这样循序渐进，你就能吸收和接纳掉相当一部分的信仰香火，从而在身体里凝聚下鬼神之力。” “等你有五座情社，甚至七座的时候，我再以这些分散但又彼此存在关系的神社，以及你和式神之间的契约纽带为核心，给你造一间大社。到时候，你就可以当什么五情神主或者七情神主了，这不得比当单一的情绪神厉害多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代替你吃香火的式神，实力也会得到大幅提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真能获取神格，变成小神祇。怎么样，姐姐我的想法是不是很棒？” 觉越说越兴奋，巴不得现在就抡大锤敲神社。 “那要是我找不到其他的情核怎么办？” 神谷川的头脑还是较为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情核这种东西到底是建立神社的核心，一套还有七个，就跟收集珍贵邮票一样，估计不会那么好找。 “这就是我想法的高明之处了。”觉爽朗咧嘴一笑，“前几座情社全是造给你的式神的，你自己本身没有筑社，所以就算其他情核收集不到也没有关系，以后你有了实力，找到了其他体系的筑社核心，在有自己神社之前，一样可以选择追求别的神格，并不一定要拘泥在情绪上。” 神谷川点点头，心里没有了顾虑。 看来是允许中途随意叛教啊，那没事了。 觉到底是神工巧匠，而且和制烛小僧这种，学手艺学到半道师傅没了的不同，她可是成熟优秀的神工匠。 专业的事情还是听她的建议比较好。 “那除了那只大黑犬以外，你还有其他的式神吗？看看。”觉一拍手。 神谷点头，将自己的三只式神全都叫了出来—— 空灵的紫白襦袢，飘荡在空中，身边两个栩栩如生的不详面具飘荡。 血腥的哥特洋裙，靴子踩踏血红的雾气，手里厚重的血腥砍刀摩挲地面。 狰狞的食恶野兽，身上炽热的红光闪烁，狼顾鹰视，暴虐贪婪。 三道各不相同的身影听从召唤，同时从神谷川的身侧勾勒而出。 一时间空气里邪祟气息暴涨，像是地狱绘卷在这里被掀开了一角。 工匠姐姐被惊得不由向墙角缩了缩。 “还真是……小看你了啊。”觉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心情，“我还以为你就算有其他式神，也应该是和那只大黑犬一个级别的……” 但真的看到才知道，紫白襦袢和红黑洋裙的这两位，看起来完全就是两尊凶神啊。 和大黑犬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觉的异色眼眸小心地在神谷川的御三家式神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她把目光停在了玛丽的身上： “她的本体是一个娃娃对吧？运气不错，她跟那枚喜核有着不错的相性。享用未来喜社香火位置给她的话，事半功倍。” 玛丽本身是个洋娃娃，是为了给孩子带去欢声笑语而存在的。 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她同代表欢乐的喜核，存在着不错的相性。 “原来是这样评定相性的吗？” 神谷川不由思考起来，如果真的入手了其他情绪核心的话，该分配给谁，才能把资源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 简单想一想，如果能拿到“喜怒忧思悲恐惊”中的“思”，给小悟的话说不定会很不错。 虽说悟现在并不是自己的式神。 但未来要是找到思核…… 她可以是！ 建筑神社的事情，暂时就这样敲定下来。 只等觉把筑喜社需要的普通建筑素材开一份清单出来，交给猫猫去找就行。 “还有一件事。”神谷川已经询问完了两件要紧事，眼下还有最后一件，“关于式神像你了解多少？” “挺了解的，你问吧。” “是这样的，我有两尊锡人像，一尊铁人像。它们容纳式神都存在上限，如果我的式神要突破这个上限的话，原本的式神像是不是就不能用了？” “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当然啊，式神的实力太强的话，低阶的式神像就不足以成为他们的容身之所了，进阶会出问题的。”觉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该怎么做？” 因为之前就考虑过这个可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神谷川倒也没太失落。 神工巧匠已经在这里了，而且看觉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估计是会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的。 “一地生五金，金银铜铁锡。只要找到对应的‘蕴灵金属’素材，我就可以帮你升级式神像。”工匠姐姐看起来信心满满。 “蕴灵金属？好找吗？” “灵锡、灵铁好找，灵铜有点难，这三种跟找筑社基础建材差不多，甚至它们就可以当筑社建材来用。至于灵银和灵金的话，就很难找了。” “明白了。” 同工匠姐姐交谈了好一会，神谷川目前所在意的三件和武器、道具有关的事情，都获得了重要的信息。 不过没有短期之内，还得到有效的进展。 离打育种师就只剩一个星期了。 这三件事情，没有一件是来得及的。 但神谷川也不慌。 其实在付丧乡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找到神工巧匠”这件事情，很可能是个意外之喜。 一个星期后和育种师的决战中，要想保住小巫女和结城大叔，关键不在于觉。 那个关键点，神谷川已经握在手里了。 他把握住了未来！ 交谈过后，觉开始从斑斓兽皮袋里面掏道具，布置神厅里属于她的“锻造角落”。 神谷川也打算离开了，他还有别的事情想尝试。 很急！ “等一下。”要走之前，觉把他叫住了，“不是要我列筑喜社的建材清单吗？你把那枚喜核留给我参照啊。都说了，根据不同核心，需要用的建材是不同的，我得多时间研究一下。” “喜核要留下来？” “怎么，不放心我？” “呃……” “这个距离，我可是能听见你不少表层心理想法。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刚才见面那会，我不是也不放心你嘛。这样想想好像是我的问题，你是对我坦诚相待过了，但我还没对你坦诚过。我的【他心通】你一样可以用哦。虽然听到的内容不会像我那么全面，但也够用了。怎么样，要不要听听看，姐姐我的心声？” 觉这样说着，将那个长得像听诊器的道具又一次拿了出来，并且挺了挺被黑色裹胸包裹的胸膛。 听起来，这东西的名字好像就叫【他心通】。 神谷低头，朝那听诊器看了两秒，然后默默伸手接过：“不是不相信你啊，我只是想开开眼界。” 【他心通】的尾端快速延伸到了觉的胸口上。 神谷川听着工匠姐姐的心跳声，问出了几个在意的问题。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对方的心声，和她之前讲的话如出一辙，表里如一。 能听见别人心里所想，确实是个很方便的能力。 觉是可以信任的。 所以，神谷川将喜核留在了她这里，自己则是到鸟居处开传送，径直去了梦幻乐园。 …… 张灯结彩，欢乐洋溢但又无比寂寞的乐园。 神谷川从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站立起来。 他来这里，是为了给【付丧物·云外镜】发泄一下积累的能量。 之前三味长老也说了，这镜子又快满出来了。 神谷川将小巧精致的镜子吊坠拿出来，指尖轻轻摩挲上面复杂华丽的纹理。 他将镜子翻转到有付丧乡印象的那一面，手指碰触镜面，心念一动。 光滑的镜面上，有涟漪状的波纹轻轻荡开，付丧乡的鸟瞰图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摩天轮，以及闪烁不断的彩灯。 云外镜记录下了梦幻乐园的场景。 “用着好像挺方便的。” 神谷川满意点头，之后又坐神椟去了第一张地图，铃诡校。 相比其他地图的小怪，诡校里面的喜奇童子们刷新的速率是较快的。 所以他尝试新能力的时候，总爱往这里跑。 诡校都快成标准靶场了。 而且，高等级大佬不回新手村，如锦衣夜行。 (本章完) 第241章 方相 第241章 方相 阴森的诡校。 喜奇童子们又哭又笑的怪声，被揉碎了，夹杂在阴冷的风中呜咽。 这新手村的场景氛围其实还是挺阴间的。 不过对于实力上来了的神谷川而言，这里地图熟悉，无头jk的叫声又好听，来这里就跟回家了一样亲切。 神谷在神椟边上起身，记录了梦幻乐园的云外镜被他捏在手心。 随着他的心念一动。 那双面的镜子开始兀自转动起来。 能感觉到一种欢愉的，久旱逢甘霖般的感觉，从上面传递出来。 这份情绪来自于【付丧物·云外镜】本身，是这件付丧物上初具的懵懂神识发出来的。 一直充涨着能量无法发泄出来，这面小镜子大概是快要憋坏了。 很快，在旋转的镜子上，原本是漆黑的那一面中，有影像显现出来。 斑驳的教学楼、沉寂的樱林，一潭死水的人工湖…… 镜子的第二面中呈现的，是神谷川目前身处的铃诡校俯瞰景象。 唰唰—— 云外镜越转越快。 正反两面镜像中的场景，开始出现交叠。 从视觉上来看，正面镜子理彩灯悬挂的乐园，仿佛正在同反面死寂的诡校融为一体。 接着，四周响起了音乐声，是属于游乐园的熟悉欢乐音乐。 诡校里面阴间的氛围也发生了改变，不断有炫目的光电在各处出现，拼命散发光彩夺目的炫光。 那些彩光，正是乐园的彩灯发出来的。 乐园的建筑出现在了诡校之中。 旋转木马正在一片空地上回旋；过山车的铁轨围绕着人工湖上方穿行。 跳楼机穿模一般卡在教学楼的内部，只能看见顶上排列成圆形的座椅裸露，高高升起，又快速失重下落。 像跳楼机这种和当前场景建筑卡在一起的设施，它们重合的部分有奇异而梦幻的线条勾勒包裹，使得彼此之间没有出现互相破坏的情况。 乐园正在和诡校交叠！ 这种无比反常的场景变化，可把诡校里的喜奇童子们给吓坏了，无论是哭声还是笑声全都暂时停止。 片刻之后，乐园里游荡的那些怪物，也在这片交叠的空间中现身。 同样是懵逼无比。 因为两边的小怪本身属于不同的体系，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互为“侵略者”，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便互相表现出攻击性来，厮打在一起。 乐园里的小怪本身比喜奇童子们强上不少，打起来并不吃亏。 不过这种菜鸡互啄很快就被从神椟处赶过来的神谷川叫停。 “让开。” 见现任乐园主过来，乐园里的小怪们都诚惶诚恐地听从命令散开。 只遗留下了几只喜奇童子在原地。 “嘻嘻嘻——” “呜呜呜——” 这几只喜奇童子在刚刚短暂的战斗中，恢复了凶性，聚集在一起，扭曲着无头的肢体面对向神谷川。 神谷对此丝毫不在意，连武器都没拿出来，空着手继续往前走。 在他的背后，同样悬挂的彩灯的巨大广告牌，正从地面隆隆升起——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园长。] …… “嘻嘻嘻——” “呜呜呜——” 神谷川走到了这几只喜奇童子的中间，听着他们空无一物的颅腔处发出怪诞的呜咽声。 他没动，像个混进野兽群做观察实验的研究者一样安静地看着。 几个喜奇童子也没太大动作。 他们没有对神谷川发动攻击。 只是不断超前探出身子，又扭曲着后缩，这不断一前一后扭动身体的样子，就好像在跳什么古怪的仪式舞蹈。 “打我啊，你们。” 神谷川开始挑衅喜奇童子，抬手将一个身体柔软冰冷的无头jk推倒在地上，并且将她牢牢按住。 但结果还是一样。 地上的无头jk只会摆动四肢挣扎，旁观的那几只也依旧无法对他发动攻击。 在这片空间里，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在限制着他们行动。 “和我预想的一样，用了云外镜以后，乐园里的规则是可以影响到空间交叠地带的。诡校的喜奇童子们，属于乐园的‘外来者’，是‘游客’，乐园的广告牌对他们生效。” 神谷川稍稍兴奋起来。 云外镜的大作用这不就来了！ 乐园里的广告牌，神谷川在成为新任乐园主以后就有好好研究过一番。 毕竟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肯定要做深入了解。 研究之后他发现这块广告牌对规则的运用是存在有一定限制的。 简单来说，就是广告牌上的内容，必须要符合游乐园这个场景的客观实际，对“游客们”的要求，必须要“合理”。 比方说，神谷川可以将规则改为，“游客”在乐园里面“不得乱扔垃圾”、“不得随地大小便”、“不得赤裸身体”。 这些要求就都是“合理”的，符合乐园这个公共场所规矩。 包括“禁止攻击园长”这样条也一样。 虽然这点强调显得有些奇怪，但还算合乎情理。 在任何一座游乐园里，游客殴打园长当然都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如果神谷要是想把规则修改为，在乐园内“不准呼吸”、“不准活着”。 那就不行。 没有哪座游乐园会强制要求游客死在里面。 这不合逻辑。 “因为有这一层面的逻辑关系在，板仓良三用的那条‘不得攻击园长’，估计是广告牌用在战斗中的最佳使用方法。相当于一个全图范围的强效沉默，能最大程度限制敌人在乐园里的战斗发挥。”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复盘道。 果然前人会这样选择利用广告牌，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当然，说不定还有更好的规则可以把这块广告牌利用起来，但板仓良三没有想到，我也暂时还没有想到。” 但现在这样就很够用了。 【付丧物·云外镜】和隶属于神谷川名下的梦幻乐园配合起来，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拿着云外镜等待了一会。 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镜子的记录当前诡校场景的正面影像，开始变得模糊，重新陷入漆黑一片。 周围欢快的广播音乐声退去，炫目的彩灯灯光也消失，各种乐园设施慢慢虚幻淡去。一切恢复如初，又变回阴森诡异的校园场景。 刚才的空间交叠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失去了广告牌规则之力的制约，那几只对着神谷川张牙舞爪的喜奇童子终于又恢复了攻击的能力。 只不过，在他们愤恨朝着神谷扑去的前一秒。 一枚10円硬币被抛起。 狰狞的紫电白芒从小小的硬币上倾斜而出，像是奔涌的浪潮，直接将几只弱小的无头高中生全都裹挟如其中。 雷电炸响过后，这几只被当成小白鼠的小怪，全变成了零星的魂晶被神谷川收入囊中。 “感谢你们为我的研究做出了贡献。” …… 东京都，练马区。 慈急医院鬼屋。 早在五天之前，这处鬼屋就停止了营业。 并且鬼屋的周边区域还以“突发事件管控”为由，进行了大规模的道路封锁。 现在还能进入道鬼屋附近的，只有警视厅的成员。 普通人已经无法靠近这里了。 另外，鬼屋位于练马区的偏僻地带，虽然外界对这里正在发生什么或者即将发生什么充满好奇，但临时的区域封锁，并没有过分影响到社会秩序。 东京都的人们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只不过那些近期想去鬼屋找乐子的人，生活少了点乐趣。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秋日午后的太阳斜悬在天空中。 可以看到，鬼屋的附近如今已经完全变样。 以鬼屋为中心，许许多多身着制服的警视厅干员，以及一些神道教神官，还有和尚，正在不停地忙碌着。 似乎是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着什么。 他们在主干道路的两侧留下许许多多朱砂绘画的痕迹，歪扭着形成符箓形状。 沿途能看见用桃木制作的巨大落地弓弩车，弩车边上摆放着一摞摞苇草编制的箭矢。 还有许许多多颜色鲜亮，像是在某种液体中浸泡了许久的金黄豆子，混合着粗盐，被大把大把撒在路边，在秋日的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微光。 “婆婆，婆婆！东边道路上追傩符箓、福豆，还有桃弩苇箭，都已经布置完毕了！” 身穿便服的小巫女小跑着来到瞽婆婆身边，汇报现在的布置情况。 “知道了，我会去检查的。”来自巨琼神社的老神官点了点头，“傩阵的情况呢？布置的怎么样了？” “还没。大阵的进度依旧很慢。”鬼冢小巫女摇头。 “方相追傩式布置本来就很复杂，做的精细一点才不容易出错。”瞽婆婆手里持着盲杖，这样说完，回过头朝着鬼屋方向望了一眼，仿佛她的一对盲眼真能看到什么，“时间还很充裕。” 方相追傩式布，这是官方除灵师准备应对育种师的准备。 当然了，他们暂且还不知晓育种师的这个代号。 官方的人，都把这个依旧藏在暗处的敌人，称呼为“育死者”。 这个称呼倒也贴切。 一个多星期之前，在日本各地，相继有扰乱视线的“种鬼”灾祸爆发。 其中也包含了木户惠子身上的那个二口女。 但好在，神谷川和鬼冢切萤及时找到了黄泉奈落咒和育死符箓的线索。 原本乱糟糟的灾祸事件，有了明确的调查方向。 很快的，官方除灵师的人锁定了慈急医院鬼屋。 这里的三层半中，反常存在着大量的育死符箓，很明显有一只极其特别和强悍的“种鬼”，正在这里孕育。 事情的发展也正合预料。 最近这几天，鬼屋附近的邪祟气息越来越浓重了。对一部分有实力的除灵师来说，简直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即便三层半的育死符箓已经被时间安全清除也依旧如此。 而且邪气之中，还夹杂着瘟疫气息。 那个藏在暗处还未现身的育死者，对这里应该是已经做出了精密的后手准备了。 根据官方的资料，在明治时期，慈急鬼屋这片区域，曾经是针对日本大霍乱的一处秘密研究所。 在这处研究所中，因祸乱而离世的病患不计其数。 现在官方的人有理由相信，育死者利用这个特殊地点，在这片区域的对应里世界中，养出了一只极其强大的怪谈。 根据合理的推测和调查研究，他们认为这只怪谈的身份很可能是散播瘟疫的行疫神。 根据官方除灵师在这里频繁的望煞，和对邪祟气息的测算评估。这只行疫神的等级，很可能会有b级。 是必须要调动大量除灵师才有可能退治的麻烦存在。 而这个大麻烦，现在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马上就要挣脱束缚抵达现世了。 针对这只被暂时视作最大威胁的瘟神，官方除灵师做出了充分的准备。 现在正在布置的方相追傩式就是他们的杀手锏。 方相氏，原本是华夏古代的官名，是驱鬼除疫的巫师。 形象为戴假面的傩神。 但因为方相的形象过于恐怖，传入日本后，在民间曾一度被误认为是疫鬼的化身。 不过民间的这种误解，在供奉阴阳道的阴阳师，以及后世的除灵师中倒是并不存在。 除灵界对方相氏还是较为崇拜和推崇的。 还演变出了几个通过向方相氏祈祷，换取驱邪除疫力量的法术和仪式。 眼下在鬼屋附近布置的追傩式就是其中之一。 方相本来就是驱鬼除疫的神祇代表，源头力量来源于祂的仪式，用来针对即将诞生的怪谈行疫神再合适不过。 只要追傩式成型，那就将是绝杀。 …… 鬼屋周边，配合追傩阵布置下来的福豆、桃弩苇箭一路朝西北方向延伸。 一直到西北方一公里的位置，靠近练马区的石神井绿洲。 这片绿洲湿地是个僻静所在，围绕着一片巨大的湖泊形成。 无论地形、方位，还是风水形态，都极其适合布置追傩式的大傩阵。 官方除灵师目前的计划安排是，在行疫神正式降临之后，通过这整片区域的提前布置，和大量人力投入，将其驱赶到大傩阵影响范围内退治掉。 因为有不少的准备时间，只要布置得当，这个方法还是很可行的。 瞽婆婆带着鬼冢小巫女，手柱盲杖，沿着一路的布置朝绿洲方向走。 “小萤，这次要面对的行疫神，如果像事前评估的那样有b级的实力，那这场战斗或许会有不少人牺牲。” 走了一段路，老神官忽然这样说道。 “我不怕的，婆婆。”小巫女甩了甩脑袋。 “不……我的意思是，不要冒进，不要逞强……你是神道教里最具未来可能的孩子。等我不在了，我的位置一定会是伱的，我能感觉到，你会做的比我还好。” 不知道为什么，瞽婆婆最近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和鬼冢小巫女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感觉还会稍稍明显一点。 似乎是在昭示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放心啦，婆婆。我有好好听你话的……大概。反正，不该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也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们一定会赢的啦。” 鬼冢语气认真地表了表决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瞽婆婆稍显忧虑的话语影响，小巫女在讲完话以后，也稍稍变得烦闷起来。 危险啊…… 可当除灵师，哪能不遇到危险呢？ 小巫女以前是不大害怕这些的，但今天的话，心里不自觉想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想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了神谷川。 而一想到神谷，一直以豁达心态当除灵师的小巫女，心里莫名又烦闷了几分。 “神谷……说起来，神谷那家伙，还欠我一个约定呢。干脆下次见面的时候，让他兑现掉好了。” 想到了这个，小巫女的心情好了一点点。 她稍稍加快了一点脚步，走到了瞽婆婆的前面。 前方就是石神井绿洲，能看见巨大的湖泊。湖水在秋日午后阳光的照射下，金光粼粼。 “真好看啊——说起来，神谷那家伙总是一副欠缺户外活动的样子，可以的话，就让他陪我出来玩吧。我可是知道很多像这样漂亮的地方呢。” 小巫女畅快吸了一口气，在原地转身，笑着迎回到了瞽婆婆的身边。 (本章完) 第242章 山雨欲来 第242章 山雨欲来 东京都，野壕山。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10点左右。 夜晚的山林里面看不见人，只有微弱的虫鸣和秋风在响。 而就是这样的环境之中，在某处寂静的深林里面却忽然反常地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是那种游乐园中也有的电子音乐，活泼又跳脱。 这里异常还不仅仅是如此。 音乐声响起的下一秒，这片山林就变得彩灯照耀，还凭空多出了许多的游乐设施，无人运作。 会发生这样的怪事，当然是因为神谷川在这片区域里面使用了云外镜。 在这片山林里面用小镜子之前，他提前让小小老头在周围探索过。 确定了周边没有活人在活动。 不然今晚深山里突然出现游乐园的场景叫人看到的话，估计要不了太久，一个崭新的“野壕山都市怪谈”就要诞生了。 “很不错，云外镜不仅可以让怪谈世界的两个场景发生交叠，怪谈世界的场景和现实世界交叠也是可以做到的，这我就放心了。” 神谷川很满意地晃了晃手里不断旋转的吊坠小镜子。 他又开始认真打量四周。 梦幻乐园和野壕山的空间交叠，发生范围大概是以他为圆心，直径一百五米左右的圆形。 云外镜目前还不足以把整个梦幻乐园场景都“拉出来”。 而且位置还不是固定的。 如果神谷川拿着云外镜移动的话，被“拉出来”的乐园场景，也会发生相应的移动。 之前在铃诡校里测试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百米多的范围，虽说不算太大，但可以移动的话也算够用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用空着的手将金球铃铛拿了出来，轻轻地晃了晃：“座敷。” 祥瑞的气息勾勒。 身着印白红和服的座敷童子听从召唤现身。 “你试试看打我。” 神谷川在敷宝的面前蹲下来，并且把脸凑近。 “呀？” 座敷童子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阿爸提的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没事的，只是小实验罢了。”神谷川抬手指了指背后高耸的彩灯广告牌，“而且你也打不疼我。来吧，把我想象成老是欺负你的般若姐姐，对我使用蓄意轰拳。” “呀。” 座敷点了点头。 反正神谷川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只要神谷坚持，小袄是可以贴心地对着老父亲脸上来上一拳的。 座敷抬手，对准神谷川的脸颊认真开始蓄力。 她捏紧了拳头，憋红了脸，但粉白的拳头挥到神谷的面前，却又猛地停顿住。 “呀……” 座敷抬眼看了看高耸闪耀的广告牌，晃了晃胳膊，想再努力一次。 但结果也是一样。 “好了，可以了。做的很棒了，打得真认真……”在座敷童子第三次挥拳失败之际，神谷川终于叫停了她的动作，并且揉了揉她的脑袋，“看来乐园广告牌交叠到现实以后依旧有用，那我就放心了。” 在神谷川的队伍里面。 式神们因为跟他有契约存在，关系密切。 神谷川成了乐园主后，他们便不再属于“外来者”，所以不会受到广告牌规则的影响。 灵车团的成员，生前就是遭遇人头气球遇难的，变成怪谈后，也算作是乐园的一部分。 规则广告牌能影响到的，只有作为灵降跟随神谷的座敷童子和小小老头。 对着敷宝进行了简单的测试后，神谷川又将小小老头叫了出来。 “打我。” ……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今日だって独り東京の景色に透ける僕は，幽霊みたいだ” 神谷川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后。 但他没有着急去接，等解除了梦幻乐园和现实野壕山的空间交叠，将云外镜收起来后，才按下了接通键。 那头传来结城大叔的声音：“小子，伱在干嘛？怎么接的这么慢。” 神谷川：“在做实验。” “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是育死者那边有什么消息进展了吗？” “嗯，有进展，估计我们这边同育死者的大战在即。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我会让你以我助手的身份，一同参与行动。明天你来慈急鬼屋吧，跟我们一起做最后的准备——鬼屋周边现在都被完全封锁了，但我已经沟通了组织，你只要出示自己那本临时行动证件就可以进来。具体的情况，明天见了面详谈。” “ok。” 简单沟通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结城大叔那边似乎很忙。 神谷川收起手机，开始朝野壕山下走，灵车团还在山脚等他。 在漆黑的狭小山道朝远处望，能看见东京都的灯火璀璨，像一颗光彩夺目的气泡，散发着虚幻和不切实际的炫光。 “算算时间的话，确实差不多了。总算要来了啊，跟育种师和行疫神的大决战。” 神谷川这样想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明显的加快。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亦或者两者都有。 “我会救下他们的，一定。” …… 神谷川起了个大早。 简单准备后，就去了位于练马区的鬼屋，特意没有坐幽灵马自达。 沿途的通道确实有被设卡阻拦。 能看到穿警视厅制服的人员守在卡口处。 不过神谷川在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后，后续便畅通无阻了。 守关卡的警视厅人员，甚至还尊称他为“神谷先生”，讲话都带上敬语。 没过太久，神谷顺利抵达了鬼屋。 和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相比，慈急鬼屋的周边已经完全大变样。 随处可见警视厅的人员、神官、和尚在活动，忙碌不停。 沿途能看见朱砂在地面上绘制而成的符箓，一道一道紧密排列在一起；福豆混合粗盐，泼洒在道路两边，不要钱地堆砌成厚厚一层；桃木制作的巨大弩车和一摞摞苇草编织的箭矢，蓄势待发。 这些是官方除灵师为了应对行疫神而提前做的布置。 “悟说过，官方会布置很强悍的追傩式来针对育种师和行疫神，这些估计就是为那个仪式准备的。这样看看还真是大手笔，场景被他们布置的蔚为壮观。” 因为对仪式布置没有什么深入研究，神谷川没有把太多时间在观摩追傩式布置上，反正他看了也看不懂。 在一名特别搜查对策室成员的带领下，神谷川在鬼屋的一间休息室里见到了结城真剑佑。 结城大叔看起来似乎是很劳累，胡渣比平时还邋遢不少，黑眼圈挺重。但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强肾九味丸】他的精神状态不算太颓废。 “你来了，小子。” “嗯。” “先在那坐一会，等下负责布置傩阵的巨琼神社神官婆婆，以及你认识的那个鬼冢巫女也会过来，正好要开个小会。你只要在边上听着，差不多就能弄懂这边的情况了。” “好的。”神谷川点头。 嗯，看来鬼冢等下也要过来。 在休息室里面等候了一会，先是进来几个生面孔的除灵师，接着小巫女和瞽婆婆也推门进来。 鬼冢看到神谷川也坐在这里，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神谷要过来。 因为现在是较为正式的场合，再加上婆婆也在身边，小巫女在看到神谷后，也没有太放肆，只是朝后者点了点头。 同时，垂在大腿边的手悄悄摆了摆，然后跟着婆婆乖巧地坐到了大休息室的圆桌边上。 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结城真剑佑：“好，人也到齐了。我就不多讲废话，我们重新校准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这场官方除灵师中高层参与的会议，由结城大叔主持。 神谷川坐着旁听了一阵子后，大致搞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首先，官方组织到底是云集了各地的优秀除灵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们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在鬼屋这块区域的里世界中，有一个会散播瘟疫，极其强悍的怪谈正在成长孕育。 疑似为行疫神。 并且，这个行疫神已经被他们视作了头等的危险对象，需要重点处理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官方除灵师近期会在鬼屋周边搞这么大动作。 其次，针对行疫神的方相追傩阵已经做好了前期布置。 按照布局的思路，这怪谈一诞生，只要借助场地的布置，将其驱赶到距离鬼屋一公里左右远的石神井绿洲，靠近大傩阵，就可以对其进行针对性的杀灭。 而大傩阵会在行疫神诞生的同时被启动，但要完全生效，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启动时间。 所以，驱赶行疫神的过程同样也是为为傩阵争取启动时间的过程。 结城：“这里还有其他上面传达下来的消息要告知你们。第一，因为最近各地爆发的‘种鬼’灾祸，我们的力量和人员被一定程度的削弱和分散开来。投入到围剿行疫神行动中的人力，按照我的估计是不太够的。” “针对这一点，我申请调派了普通警力和自卫队力量填充空缺。而且，还增调了更多类似于神谷川一样的临时成员参与行动。” 结城：“第二，育死者很狡猾，直到现在都没有露头。我们想提前找到他，阻止他召唤行疫神的计划已经算是失败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行疫神是一定会降临的。” “另外，我估计育死者也快要沉不住气。我们封锁慈急鬼屋周边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育死者不是蠢货，他肯定知道我们在提前布局准备消灭行疫神。” 结城：“他应该在等待，等着行疫神降临。毫无疑问，那个很可能有b级的大怪谈抵达人间，就是育死者最强盛的时刻。行疫神是他的底牌，他大概想借此跟我们硬碰硬。” “所以，追傩式实行的过程应该不会那么顺利。育死者有会很大几率会在那个时候，手段全出，冲击傩阵。大家做打硬仗的准备，要是追傩式失败，行疫神出逃，后果将不堪设想。” 神谷川在一旁听着结城大叔的推测，没有发言表态，但是心里深表赞同。 根据小悟在未来视中看到的内容。 大概三天之后，神谷就会和育种师以及行疫神两个爆发大决战。 也是就是说，在行疫神降临后，育种师是一定会出现在现场的。 “看来结城大叔他们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这样也好，省的我还要拐弯抹角提醒他们小心育种师。” …… 神谷川在鬼屋这边，一直待了三天。 自打过来后，就没再离开过。 反正官方包了他的吃住。 等到第三天的白天，鬼屋附近散发的邪祟气息已经浓重到难以形容了。 浓到甚至能闻到腐烂和血腥的气味。 这股味道，和神谷川在怪谈世界的[慈急综合病院]里面闻到的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行疫神快要来了，不是今天来就是明天来。 这天白天，神谷川有抽空上号，去医院地图里面查看了一下情况，并且让小小老头把影子投放了进去探索。 但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获。 依旧是没有找到行疫神。 估计育种师那边应该是真的做了很充足的后手准备，不遗余力阻止自己的王牌再一次暴毙。 当天下午，聚集在鬼屋附近的除灵师们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开始分派详细的行动任务。 这种紧张的气氛，几乎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战在即，山雨欲来。 和上次打脂粉仙娘的情况不同，神谷川在这次行动中，没有再被分派到了划水的位置上。 他的任务是和鬼冢切萤，以及其他一些有实力的除灵师一起，守在石神井绿洲外，也就是追傩式的大傩阵之前。 他们的身后就是傩阵，是退治行疫神的关键所在。 这个位置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另外，神谷川是留守在此处所有成员里面，唯一一个非正式的编外人员。 但即便如此，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神谷川在讨伐脂粉仙的时候，表现实在过于亮眼，在己方人员本来就短缺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去质疑他是否有站在傩阵前的资格。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所有人抵达自己的行动岗位，太阳刚好落山。 今天的傍晚看不见晚霞，天黑的很快，没一会功夫，天地就一片昏沉。 黑压压的天穹像是泼墨的帷幕，压在除灵师们的头顶上。 今晚的秋风很烈，像刀子一般刮人。 夜黑风高，不算好兆头。 (本章完) 第243章 毛羽毛现，烟烟罗 第243章 毛羽毛现，烟烟罗 石神井绿洲外。 夜空如墨，看不见星光月光，只有冷风怒号。 沉寂的石神井湖边，就是本次追傩式大傩阵布置的地方。 能看见一簇簇火光在黑暗里面跃动，赤红的光线投射进湖水里。 不少戴着傩面具的除灵师，在火光附近忙碌着什么。 神谷川目前所在的位置是傩阵的对岸，和他在一起的有鬼冢切萤，还有其他的一些官方除灵师。 “今晚没有下雨呢……不过这里离湖水倒是挺近的。” “我被安排守在石神井绿洲外很合适，按照悟的未来视，育种师和行疫神会冲到傩阵之前……现在还不清楚育种师会在鬼屋到傩阵之间的那个位置发难，如果我离傩阵太远的话，没准会和他们错过。” 和其他除灵师严阵以待的状态不同，神谷此刻正抱着没有出鞘的南泉一文字，随意地坐在湖岸边上，心里的想法发散，时不时看看对岸的傩阵，又时不时抬头看看漆黑的天空。 一阵子后，腰间悬挂和弓的鬼冢切萤，揣着大把黄纸符箓走了过来，安静地在神谷川的身边坐下。 两人只是坐着，没有讲话。 这三天时间里，虽说他们两个都待在慈急鬼屋的附近，但小巫女实在太忙了，一直在陪着瞽婆婆检查追傩式的准备情况细节。 所以这两个好朋友也没太怎么讲说话和相处。 坐了一阵子后，小巫女双手环抱着膝盖，轻轻开口：“白天的时候，这里明明可漂亮了呢。” “嗯，我昨天有看到。” “是吧。” 两人沉默一会。 之后又是小巫女先开了话头：“神谷啊，你会害怕吗？婆婆说那个行疫神会很强。” 神谷川没有马上回答。 他回过头，看向小巫女的脸，看着夜风把她的发丝吹得飞扬开来。 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就这样盯注视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害怕的话，还是有一点的。” “诶？我还以为你会很帅气的告诉我你不会怕。”小巫女噗呲笑出声来，一对好看的杏眼熠熠生光，“但说实在的，我现在也有些害怕……要是在以前我是不会怕的，做除灵师就是随时会有危险的，我以前明明早就有心理准备了的。” 话讲完，或许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间点鼓舞一下士气，她又拍了拍胸膛，补充道： “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太紧张啦。追傩阵布置的很完美，最后一定会赢的。” “嗯，我们会赢的。” 沉默。 “对了，神谷。明天我们……” “等下，看那边。” 小巫女的话没有讲完，就被神谷川打断，他抬手指了指湖对岸。 在那里，面戴方相傩神面具的除灵师们，开始围绕着篝火堆，跳起古老而蛮荒的仪式舞蹈。 他们拉手，抬脚，转圈，抖动身体。 一道道人影在火光闪烁之中时隐时现。 舞蹈诡秘古朴，无论是舞蹈者，还是观礼者，脊柱和大脑似乎都在随着舞步颤抖。 同时傩阵方向还有低沉的吟诵歌声传来： “缀华章兮祭酒，明夜珠兮用诗。女冬歌兮艳舞，君子醉兮问天……” 神谷川和鬼冢切萤停止了闲谈，同时从地上站起来。 周边的其他除灵师也都表情各异地朝湖对岸望去，黑暗中的篝火的光点映射在所有人的眼里。 “傩阵，开始启动了？” “嗯。” 傩阵所在的石神井绿洲距离慈急鬼屋有一公里远。 这里是肯定无法直观看见鬼屋的情况的。 但今晚主导傩阵的瞽婆婆，和留守在鬼屋那边的结城真剑佑一直保持着联系。 这里的傩阵被开启，就说明—— 在鬼屋那边，行疫神要来了。 …… 同一时间。 净土真宗南本愿寺。 这里是金泽和尚的家族寺庙。 身上被育种师种下二口女的木户惠子，自从那一晚被神谷川救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平时就是吃吃斋，念念佛，听和尚们诵佛经。 以此安抚时不时会发狂的二口女。 净土真宗的法师们，掌握着一套削减怪谈戾气怨气的佛门妙法。 待在这里修身养性，确实一定程度上安抚住了二口女的暴动。 但今晚的情况不同。 佛堂的侧殿。 镀金身的佛像面前。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金泽和尚和他的叔叔慧明法师，以及其他几个本愿寺和尚正围坐在一起诵经。 几个和尚中间，正坐着木户惠子。 这两天听佛经的时候，木户总会感觉到身心舒畅，心态平和。 可现在这个麦色肌肤的jk，状态并不算太好，额头上汗津津的，鬓发沾了汗水，黏在脸颊上。 她脸色病态地发红，呼吸很不均匀，时快时慢，每一次都显得很吃力。 “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 和尚们垂着眼又念了一会。 侧殿里的灯火开始摇晃，忽明忽暗。 一道干瘦的人影，痉挛扭曲着从木户惠子的身下爬了出来。 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现身过的二口女！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饿！好饿啊！” 砰砰砰！ 二口女头顶的发束，像是触手一般摆动，颈后的大口痛苦地张开来。 她近乎癫狂地对着在场的和尚法师磕头。 砰砰砰！ 鲜血顺着被磕破的额头流淌。 二口女朝垂眼诵经的金泽星罗扑去！ 但是和尚们也是早有准备的。 “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 数道散发祥和福光的虚幻壁垒显现出来，在场的法师，以及木户惠子，都被和二口女隔绝来开。 哐！ 二口女撞到佛光壁垒上，痛苦地抽搐倒地。 “对不起！对不起！” 但她似乎还不死心，拼命挣扎，愈发癫狂和不可控，扭动干瘦的身体又一次撞向佛光壁垒。 哐！ 哐！ 几次过后，为首慧明法师抬起眼皮：“种鬼在反常的发狂，育死者有动作，快去通知结城真剑佑！” “知道了，叔叔。” 金泽和尚听了叔叔的话，快速起身，朝外走去。 而侧殿之中，混乱还在继续。 哐！ 哐！ “对不起！我好饿！好饿啊！” 癫狂的嘶吼声。 “妈……快停下来！” 浓重哭腔的哀求声。 “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 不带情绪，片刻不停的诵经声。 …… 慈急鬼屋。 强烈的血腥味和腐烂气味混合，令人作呕。 浓重的邪祟气息肉眼可见。 留守在这里的除灵师，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 变化来的很快。 在鬼屋无人的三层半之中，大片的糜烂肉芽从地上、墙上、天板上生长出来。 这些烂肉像是海草于浪潮之中摇摆一样扭动着，并且快速增生，很快就粘连成一大片，变成一团团猩红的蠕动血肉。 噗呲、噗呲。 不断分泌浊黄粘液的烂肉彼此拍打，交融，越聚越多，从三层半中朝外蠕动着去。 所过之处，接触到的一切事物都被它们吞没，包裹。 很快的，整座鬼屋都覆盖上了厚厚的肥腻肉壁。 “看鬼屋那里！” “鬼屋活过来了！？” 噗呲、噗呲。 血肉蠕动，肉芽生长，被完全包裹住的鬼屋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变成一个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 噗呲、噗呲。 鬼屋里面汇聚起来的血肉，开始朝着上空疯长，变成一条长长的恶心肉柱。 肉柱的表面浊黄的粘液肆意流淌，一些斑斓绚丽的彩色羽毛，从猩红的血肉里面钻出来，被粘液粘连住。 没过一会，整个肉柱就完全被奇异的彩羽包裹起来。 在羽肉柱的顶部，两颗红色的圆眼被从血肉里面挤压着推出来。 “嘶——！” 彩羽肉柱明显是个活物。 它的红眼圆睁，发出了具有女性特质的尖啸声，开始扭动身体，盘踞在慈急鬼屋的上空。 浓稠的黄色粘液四处飞溅开来。 “那是什么？” “行疫神，行疫神来了！” “别被它的粘液沾到！” “长毛的瘟疫鬼……这是毛羽毛现！这只行疫神是毛羽毛现！” “不要乱，所有人，守住自己的位置！” “……” 眼前奇异的场景，和渗人巨大怪谈带来的压迫力，让留守在这附近的除灵师们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中。 不过，他们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大部分人很快就镇定下来，掏出了胶囊状的药剂快速吞咽下。 这药是行动之前组织分发的，对抗鬼祟的瘟疫有一定效果。 虽然肯定比不上卖药郎的药，但短期抗一会战场上浓浊黄水激起的毒瘴，还是不成问题的。 服过药后，已经开始有除灵师在各自队长的领导之下，按照计划的那样对盘踞在半空中的行疫神发起攻击。 “把这恶心的东西朝傩阵赶！” “桃木弩车上弦，拉苇箭！” “放箭！放箭！” “……” 附近的桃木弩车开始瞄准拉弦，由苇草编制而成的箭矢被一簇簇点燃，散发着奇异的香草味和药味，破空射出。 噗！ 噗！ 半空盘旋着的行疫神目标很大。 而一道道苇草箭矢，看似柔软无力，但只要射中行疫神的条状身体，都会像是见了血的吸血蛭一样，穿过松散的彩羽，疯狂地朝它的血肉下面钻去。 被炽热的箭头触及的蠕动血肉，刺啦刺啦被烫烂一大片。 空气中除了腐烂味、药草味，还多出一股肉糜焦糊的臭味。 “嘶——！” 行疫神吃痛，再次嚎叫嘶吼。 它牵扯起鬼屋里的血肉组织，朝下撞去，不过身体碰到道路边上的朱砂符箓、福豆盐巴又如同触电般快速缩回。 这只在育种师影响下降临现实的行疫神很强。 就算被揠苗助长，也有着b级的实力。 但是桃弓苇箭，以及配合追傩式的处理过的福豆，本身就是瘟疫特质怪谈的天然克星！ 就算强如行疫神，一时之间也无法冲破道路两边符箓和福豆的阻碍。 “放箭！放箭！” 又一轮点燃的苇草箭矢被射出。 在漆黑的夜幕里面，划出一道道赤红的带火星弧线。 “嘶——！” 行疫神身上的彩羽烧灼起来，大团大团的浓稠黄水泼洒抖落。 最后却也只能像是一只大蛆虫扭动庞大的条状身体，朝着官方除灵师们提前设计好的线路，规避密集的燃烧箭矢。 朝大傩阵的方向嘶吼着蠕动。 官方除灵师们费这么久时间的提前布置。 效果拔群！ …… 鬼屋到石神井绿洲的中段路径。 编号为77的桃木弩车小组。 大川定久从同僚的手里接过一大簇苇草箭矢，装填到了弩车上面。 点火。 拉弦。 唰！ 箭矢射出，直直命中仓皇逃窜，完全就是活靶子的行疫神。 “嘶——！” 巨大的怪物扭曲身体嘶吼，被烧灼的彩羽之下，大片大片的血肉膨胀扭曲。 “噫！中了！死吧！恶心的怪物！” 大川定久兴奋挥拳，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的流矢火光。 大川是一名特别搜查对策室的编外成员，和神谷川一样，也是野路子出身。 他的担保人和引路人，名叫前岛朝一，是个家传神道教的除灵师。前岛同时也是这次讨伐行疫神行动中，77号弩车小组的队长。 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前岛队长很顺利地将大川定久带入了本次行动之中。 “大川，再填苇箭！” 操控弩车的前岛队长战意高昂。 “来了，来了。” 大川定久照做，又一发流火的苇草箭破空而出。 中段路径上的其他弩车小组，也和77号小组一样恪守本职，表现活跃。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行疫神被继续推着朝前，渐渐离开了射程范围。 桃弩苇箭虽然好使，但箭矢毕竟是草编的，在空中射上一段便会失了动力，射程较短。不然的话，也不会在沿途布置如此密集的弩车阵了。 “这个行疫神，虽然气势吓人，但好像也不过如此嘛。这就是b级吗？感觉比我一个人退治的f级怪谈威胁还要小啊。” 望着行疫神蠕动的背影，大川定久嬉笑着松了一口气。 “别懈怠。这只行疫神毛羽毛现还是很恐怖的，会这么顺利，只要是我们提前准备做的好。”前岛队长朝自己的临时成员摇摇头。 “前岛老大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川定久不以为意，或许是因为本职工作已经做完，他现在很有闲心，“对了，前岛老大。我听说那个叫神谷川的毛头小子，也参加了这次的行动啊。” “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虽然年纪确实小了点……” “啧，明明跟我一样，只是个编外人员而已吧？我觉得你们把他吹的太过了，想造神立典型，激励所有编外成员为组织卖命也不能这样胡来啊。而且明明是个编外，却被派去守最重要的傩阵，这是在看不起正式的除灵师们吗？” “别搞你那套阴谋论了。没人想拿他造神，他的实力很强，你是不知道他在风俗町里的表现有多惊人。” “风俗町里他只是运气好而已吧？不是说他都快被脂粉仙打死了，最后却被突然出现的建御雷神救下了吗？” “非要说的话，大概运气成分也确实有吧。”前岛队长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和自己助手的闲谈。 看得出来，大川定久貌似对神谷川存在着不小的偏见。 即便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神谷的名号，在脂粉仙一战后就在官方人员这边传的很开了。 不少人都认为他是个生长在民间，如野草般疯长起来的天才除灵师。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对这个说法服气的。 比如这位年纪20出头的大川定久。 大家都是野路子出身的编外，没爹疼没娘爱的，谁比谁高贵，谁是天生的贵种？ 凭什么这个神谷川就可以靠着一次撞大运，被所有人吹捧上神坛？ 而且，这次的大行动也一样。 自己被分到弩车小组搬苇草，而那个神谷川却可以和很多实力强大的正式除灵师一起守傩阵。 就行疫神这费拉不堪，外强中干的表现，估计到傩阵附近就要被完全消灭了。 而神谷川却可以凭借“守护傩阵”这个关键任务，再捞一次大功劳。 这样下去，估计成为正式成员也就是时间问题。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大川定久越想越气，恨到磨后槽牙。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发泄不满。这时候，前岛队长的对讲机响了起来，结城真剑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所有人！东线和东南的卡口被突然出现的大批种鬼怪谈攻破，育死者有动作了！为确保追傩式顺利进行，所有人准备战斗！” 大川定久：“前岛老大，种鬼来了？” “安静！” 前岛朝一放下对讲机，强硬打断了大川的话，他的目光停留在弩车后方远处的树丛阴影下面。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川定久顺着队长的视线看过去。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团人形的烟气在扭动飘荡，并且不断上升。 而下一秒。 以那个古怪人形烟雾为中心，带着烟火气的呛人烟雾迅速扩散开来，弥漫到战场的各处。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之内，只有浓重的烟雾缭绕，就连近在咫尺的队友都变得难以看清。 “咳咳！那个是什么东西？” 大川定久费力捂住口鼻。 然后他听见前岛队长的声音在身旁几米处响起来： “烟烟罗！该死！育死者的种鬼已经到了！准备作战，不要让种鬼和行疫神接触！” (本章完) 第244章 育种师和行疫神 第244章 育种师和行疫神 烟烟罗，传说是寄生于烟火的怪谈。 可以幻化成各种姿态，还能从烟中浮现出人脸的模样。经常出现在农家的灶、篝火等地方。会让人视线不清，源于人类对烟火的恐惧。 育种师善于抓住亡灵在世时的情绪、执念、苦难，利用黄泉奈落咒，将其培育成各种怪谈。 木户惠子身上由她已故母亲变化而来的二口女就是例子。 而现在出现在战场上的烟烟罗也是一样，是育种师的众多作品之一。 呛人的烟雾，模糊占据住视线，能听见有各种非人的嘶吼怪声开始交响。 数量非常多，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大川定久错愕地朝周围望去，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烟雾缭绕之中，有数不清的畸形扭曲，轮廓模糊身影出现！ 是育种师的种鬼们，借助烟雾的掩护来袭。 “得把那只烟烟罗干掉！” 慌乱之中，大川定久听见了前岛队长的叫喊声。 接着就是剧烈的碰撞声和战斗声，烟雾之中，前岛队长和77号桃木弩车小组的其他几个成员，似乎和某个未知的怪物打作了一团。 不仅仅在77号弩车小组这里爆发了战斗。 中段路径上的其他小队，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不同流派出身的除灵师们手段尽出。 被临时调派到这里的普通武装人员，开始朝着雾气里面模糊的怪物身影拔枪射击，但普通枪械对很多怪谈都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已经分不清是怪物还是人类发出的嘶吼和哀嚎声，混合着激烈的战斗声，像是一颗颗炸弹，在烟雾的各处爆响开来。 “不……不！” 大川定久仓皇向后退，队友发出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这个年轻的编外除灵师，虽然一直不服神谷川，认为神谷的遭遇和经历“我上我也行”，但真的碰上异常情况，却又开始胆怯了。 虽然在本次行动之前，结城真剑佑以及他的队长前岛就三申五令过，说追傩式的举行过程中，很可能会受到育死者的疯狂干扰。 但等事情真的发生。 等看到烟雾之中，如同百鬼夜行一般的恐怖场面，大川原本的傲气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多的怪谈，这么多……不……我只是个编外的民间除灵师，和这些怪谈们拼命，是那些正式的除灵师该干的活……” 大川定久从一开始的小步后撤，变成了回头大步逃跑。 可是已经不知道藏到哪里去的烟烟罗释放出来的烟雾实在太浓重，已经慌不择路的大川无论怎么跑，也无法从烟雾里面脱身。 跑着跑着，他的脚下踩到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一下子失去重心，狠狠扑倒在了地上。 “该死！” 下巴和手肘处都被擦破大片皮肉，钻心的疼痛感没有让大川冷静，反而让已经失神被吓破胆的他更加慌乱。 他顾不上去分辨绊倒自己的尸体到底是某个同僚，还是种鬼带过来的“皿”，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 就在这时候，大川定久听见了烟雾里面有声音传来。 “呜呜……呜呜……找不到了……”是一个女人凄惨的呜咽声，悲悲切切，“一个……两个……三个……不对，不对。少了两个……少了两个啊……” 大川定久能感觉到，在烟雾里哭泣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人类。 是育死者的种鬼！ 有一只种鬼在这里！ “一个……两个……三个……” 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是在固执地数着什么。 “别过来！” 大川定久伸手到腰间去摸除灵武器。 他的武器是一把桧扇。 算不上多珍贵，但好歹是把超凡的物品，可以对邪祟照成一定的伤害。 “六个……七个……八个……少了两个，还是少了两个……到底在哪里呢？到底在哪呢？” 烟雾里的悲戚声音越来越大。 还能听见湿漉漉的脚步声，以及水滴淌落的声音。 大川定久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轮廓时隐时现。 “我让你别过来！” 大川胡乱挥动桧扇。 可能是因为心里素质太差，独自面对未知怪谈，被骇入骨髓的恐惧笼罩，他的发挥很糟糕。 桧扇没有击中敌人，反而因为手抖没拿稳，而掉落在地上。 “在哪呢？你有看到吗？你看到了的吧？”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大川定久匆匆忙忙去抓地上的桧扇。 这时候，一长女人的脸从烟雾里面猛然探出，凑到了大川的面前！ 那是一张惨白无比的脸。 一双眼睛里面看不见眼球，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脸上的肌肤因为泡水而肿胀无比，不时有黑色的液体，从她软烂的皮肉下渗出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极近。 近到大川定久呼出来的气可以直接喷到女人脸上。 近到能闻到女人身上阴湿腐烂的水臭味。 “啊，找到了~” 女人悲戚的声调古怪上扬。 她的嘴角咧开，忽然把双手捧到大川定久的面前。 那一双同样被泡胀了的手并拢着，看不见手指，只有残破的手掌，不断有涓涓的黑血从十个断指处流淌下来。 而她的残缺淌血的手心上，赫然摞着一堆扭动的手指！ “找到了！找到了！原来在伱这里啊！” 女人兴奋而癫狂。 大川定久感觉伸出去摸桧扇的右手一痛，低头看去，只看见自己的右手只剩一块残破的手掌，五指整齐地脱落到了地上！ “找到了!我找到了！找到了更多！” 女人还在癫狂的呓语，地上本属于大川的五根断指，被她发狂一般的抢走，如视珍宝地捧在了手心里。 “这东西！” 大川定久感觉头皮都要炸裂开来。 也就是这样瞬间，他意识到了这个断指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怪谈。 这是一只皿屋敷！ 日本有名，怨气极重的怪谈，据说是名女佣人，因不小心弄丢了主人家的传家之宝——十个一套的盘子里的其中一个。 从而被主人砍断了手指，扔进了井里。 自那以后，井底每晚都会传出血屋敷“一个……两个……三个”，这样悲切的数数声。 不知道是在数摔碎的盘子，还是她断掉的手指。 “走开！走开啊！” 断指的疼痛加上极度的恐惧，让大川定久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崩溃。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奔跑过程中吸入了太多烟雾和行疫神的黄水瘴气，他甚至开始意识迷离。 恍惚之间，大川定久又看到了一道人影在烟雾中出现。 那似乎是一个男人，不像是怪谈。 等他走近了后，大川能看见对方长长的马脸，以及脸上坑坑洼洼的红疙瘩。 这男人手里拿着一把被枝蔓缠绕的匠直刀，不像是除灵师方的成员，也不像是被裹挟出现在这里的可怜“皿”。 他在路过大川定久和皿屋敷的时候，只是冷漠鄙夷地望了一眼。 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很快就隐入烟雾，消失不见。 …… 烟烟罗释放的烟雾不断弥漫。 怪谈和除灵师的近身战斗，在各处打响。 沿路设计的桃弩苇箭、盐巴福豆，对有“瘟疫”特性的行疫神特攻，不过对于一波波袭来的种鬼，效果就没有那么好了。 甚至，战场之上还不断会出现像是被怪谈们赶牲畜一般赶过来的“皿”。 这些“皿”还是活人，桃弩苇箭、盐巴福豆对他们不会起任何作用。 在一片骚乱之中，沿途的布置已经遭受到了一定的破坏。 但行疫神以及还没有脱离计划中的行进路线。 它的体型实在太大，轮廓在烟雾里面也很显眼。 而且还不断有除灵师就近守护桃木弩车，同不断袭来的怪谈红眼厮杀，顽强地以给操作苇箭的同事争取机会。 空中的流火箭矢数量有所减少，但依旧可以给行疫神带来伤害，驱赶它向前。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石神井绿洲外。 也就是神谷川和鬼冢切萤他们目前正在把守的位置附近。 烟雾里面，听得见除灵师和武装人员们纷乱的喊叫声—— “等一下，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我这里有一只猥裸大残！帮忙，帮忙啊！” “那家伙是育死者！我看到了种鬼们在听他号令！” “别让他靠近行疫神！咕啊……” “哪去了！他哪去了！？” “……” 没过一会，半空之中盘踞，原本在密集攻击下显出疲态，只能蛆虫一般蠕动的行疫神忽然嘹亮地嗥叫起来。 “嘶——！” 它似乎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斗志也变得昂扬。 “不好！育死者在行疫神那里！行疫神的状态不对！” “放箭！别让育死者带行疫神逃走！” “不对，他们没要逃！他们在朝前赶！妈的，种鬼太多了！” “疯了，那育死者是个疯子，他想冲击大傩阵，拦截他们！” “我重伤倒地……救我！” …… 种鬼们开始冲击石神井绿洲。 守在这里的全是除灵师中的精锐，所以育种师一方的进攻在这里受到了断阻。 但最大的麻烦并不是烟雾里一波波袭来种鬼。 而是轮廓越来越清晰，飞快蠕动奔袭而来的行疫神。 “那个行疫神过来的太快了……追傩式还没准备好！把它拖住！” “我们身后就是傩阵，不能让它再靠近了！” 守绿洲的除灵师们都开始警觉起来。 但种鬼的数量实在太多，加上有烟雾阻碍视线，大多数人在这个时候都自顾不暇。 就算有人抽身去阻拦行疫神，可孤身拖住b级的怪谈绝对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会被轻易地碾压而过。 唰！ 一文字拖拽出靛青色的寒光。 将一只吞吐毒液，牛头鬼身的牛鬼直接切开两半。 神谷川在种鬼们来袭的那一刻，就果断选择磕下了之前屯着的【延寿紫金霜】爆种，现在已经是携带妒假面，同般若共享鬼神之力的战斗状态。 不仅如此，玛丽小姐和吞孽犬神也已经被召唤出来。 配合着式神们干掉了身边的几只种鬼后，神谷川抬头，烟雾之上已经能看见行疫神清晰的轮廓。 “嘶——！” 条状的巨大肉柱蠕动嘶吼，身上的密集彩羽混合着浓稠黄水抖落，变作黄浊的瘴气。 只能说行疫神不愧是有b等评级的怪谈，在鬼屋到绿洲的一路上，都快被克星苇草箭矢射成篓子了，但生命力却异常顽强，凶悍无比。 行疫神的身下，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时隐时现。 大概率是育种师。 在他们步坦协同的配合之下，沿途的除灵师和武装人员可是吃了大亏。 一路过来死伤无数。 “差不多是时候了。” 神谷川把心一横，持一文字向前冲去。 玛丽和正在撕咬一具种鬼怪谈尸体的犬次郎，快速跟上了自家阴阳师。 是时候了。 再拖下去，让行疫神和育种师冲进绿洲防线的话，事情说不定就要像悟在未来视里看到的那样发展—— 鬼冢切萤会牺牲自己，强行拖住敌人，为傩阵争取最后的时间。 再算上后续赶来的结城真剑佑，二人以命相博换来的时间，最终可以保障傩阵完全开启。 在绿洲防线这边，小巫女差不多算是最强的除灵师之一。 如果不考虑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道具，单凭硬实力的话，神谷川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小巫女确实可以舍身取义办到这一点。 而神谷川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靠自己直接把行疫神和育种师拖在防线之外！ 避免他们和小巫女直接接触。 “我按照攻略，去付丧乡转了一圈，可不是为了赶回来吃席的。” 来点作用吧！ 云外镜！ …… 轰隆！ 鬼冢小巫女娴熟地将神子簪当作匕首，穿刺过一道晴明桔梗黄符。 巨大的爆破声在她的身前响起，将一只类人又类兽的精蝼蛄炸飞了出去。 精蝼蛄倒在地上抽搐扭动，腹部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腥臭的内脏混着血水翻了一地。 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敌人后，她下意识朝着左侧看去。 “诶？” 本来神谷川和他召唤出来的式神是待在这里的，雾气里面能看见他们模糊的作战身影。 可这时候，他们却都不见了。 虽然不见了神谷川，但小巫女也没有太意气用事，她的头脑很清醒。 这种混战的战场之上，同伴被冲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眼下这个局面，确保傩阵顺利开启，击毙掉行疫神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行疫神死掉，不知道被冲散到哪里的神谷川，以及今晚参与作战的其余人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她向石神井湖对岸看去。 因为烟雾的原因，现在看不见那边大傩阵的情况，但能听到流畅的吟唱声不断传出来： “问大地兮四方，问穹庐兮浑圆，问星辰兮寂寂，问太一兮灿烂……” “傩阵快要完全成型了，只要婆婆还在那边，就不会有问题。” 鬼冢切萤稍稍安心一点，她回过头，烟雾里面行疫神彩羽披身的巨大轮廓看起来已经十分清晰。 “身后就是傩阵，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绝对不能让那个大家伙突破绿洲的防线。” 鬼冢小巫女握神子簪的手紧了紧。 (本章完) 第245章 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第245章 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行疫神臃肿肥大，像蛆虫般蠕动的下身被育种师贴上了大量的育死符箓。 彩色的羽毛和诡异的符纸混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一人一怪谈行进的很快，配合时不时从浓烟里杀出来的种鬼，沿途的除灵师根本就拦不住他们。 前方就是傩阵所在的石神井绿洲了。 “清芽，前面就是那些官方走狗布置的大阵了，把力量借给我，陪我冲破它。我们把无妄的灾祸还给他们。” 育种师的目光兴奋，伸手抚了抚行疫神的彩羽，轻声低语。 那些炫目的羽毛轻轻抖动，柔和地予以回应。 育种师点点头，手持那柄奇异的匠直刀，继续朝前。 没走几步。 前方的浓烟里面闪出三道身影。 看起来是两人一兽。 “抱歉，此路不通。” 离得近了后能看见，对面为首的是一个脸戴怪诞白皮面具，手持长太刀的年轻人。 一个身穿红黑洋裙的精致人偶怪谈，和一只巨大壮硕，披黑毛泛火光的狰狞犬妖，正一左一右跟随着他。 “式神吗？” 育种师眯着眼睛将来人打量了一遍。 果然，官方的人把最强的一批人手安排在了傩阵前方。 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少年除灵师，明显比沿途冲出来阻拦的其他臭鱼烂虾强上不少。 身上的装备精良，两只式神也凶煞吊诡，不同寻常。 不过这一份实力，在已经达到b级的行疫神面前依旧还是不够看的。 “倒是有点意思……碾碎他们！” 育种师果断对着身后的行疫神挥了挥手。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前面的大阵说不定马上就要成型，现在必须要快速冲阵。 “嘶——！” 行疫神嘶吼，身上的符纸和彩羽簌簌抖动，大滩大滩地浓稠黄水顺着它柱状的蠕动肉身滴淌下来。 这头恐怖的凶兽大张被羽毛覆盖的巨嘴，一圈尖牙裸露，直扑过来。 “我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看着行疫神那张仿佛能吞食天地的巨口从上而下咬过来，神谷川没有丝毫的慌乱。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体型巨大的怪物搏杀了。 古朴而精致的吊坠出现在他的右手心。 吊坠悬挂着一枚雕纹复杂的双面镜子，正在不住地旋转。 镜子一面里的场景彩灯高悬，而另一面则是眼下被浓烟弥漫的石神井绿洲的实时影像。 两处场景在旋转中不断交叠重合。 浓烟之中，能听见欢快的电子乐曲响起，并且彩灯映照。 高耸的摩天轮拔地而起，旋转木马在一旁回旋不断，过山车的轨道蜿蜒着冲破云霄…… 乐园在现实中降临！ “嘶——！” 正在朝下俯冲的行疫神动作一滞，肥大的蠕动身躯抽回。 冥冥之中，有股奇怪而又无法违抗的力量，在阻止它的攻击动作。 “这是……” 就算是育种师，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也不由地一愣。 为什么行疫神的攻击会被强硬的中止打断？ 还有，为什么这些仿佛凭空出现，彩灯高挂的游乐设施看起来会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场景很眼熟吧？” 对面的神谷川笑起来，因为脸上带着妒面具的缘故，那笑容看起来戏谑又怪诞。他摊开双手，华丽地做出一个嘲讽拉满，如同报幕的动作： “育种师，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在他的身后，巨大的彩灯广告牌正无声耸立，不断闪烁的五彩光芒照耀到神谷川的身上。 如果谁能透过浓烟看清上面的文字的话，那上面写的是——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伤害行为。] 神谷川稍稍改变了一下之前板仓良三使用的规则。 乐园决战的时候，板仓不在乎其余乐园怪谈的生死，所以只是明令禁止“攻击园长”。 但神谷川为了让己方的式神也吃到规则的福利，直接将外来的“游客们”在乐园里面的攻击行为给禁止了。 但本质上还是大差不差。 “你！是你！” 神谷川的话让育种师如梦初醒。 对了，这些游乐设施，和板仓良三的奈良梦幻乐园里的一样！ 而且是没有破败的状态。 现实中的梦幻乐园已经被推平了，所以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座，只可能来自于黄泉奈落世界。 育种师之前就推测，官方除灵师的队伍里面，有能直接影响到奈落世界的人存在。 不然的话，孽种板仓良三不可能无缘无故在另一个世界里面暴毙，现实里的乐园也不会没缘由地同时被官方推平。 就是这小子干的！ 这小子就是让孽种暴毙的元凶！ 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在逢魔之时组织里的代号。 虽然不知道神谷川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育种师也顾不上去想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悄无声息毁掉自己最珍贵的三颗种之一，这小子罪无可恕！ “你杀了板仓良三？” 育种师的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怒不可遏。 “没错，就是我干的。”而神谷川则是继续保持着镇定又戏谑的笑意，“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伱呢。板仓良三的遗产，可真不错啊。” “我杀了你！” 育种师倒举起手里的那柄被枯木藤蔓覆盖的匠直刀，如同鬼魅一般冲刺向前，一个呼吸之间就闪到了神谷川的身侧，明晃晃的直刀刀尖凌厉直刺下来！ 可是，刀头抵达神谷的脖颈处，又猛地收住。 在这片乐园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育种师落刀。 “急了？” 神谷川抬手挥出了一文字，同时还不忘用最简短的话语杀人诛心。 乐园之内，是神谷川的地盘。外人不被允许在这里施展攻击行为，但乐园主和他的附庸们可以！ 清澈又凌冽的靛青光芒一闪而过。 同时，站在神谷身边的玛丽也迅速挥动沉重的砍刀，砍砸向育种师。 两道刀光。 一道轻盈灵动，一道血腥厚重。 令育种师瞬时有些胆寒。 他闪步后跳，不敢直接用手里的匠直刀接刃。 只见直刀之上的那些藤蔓，像是枯木逢春，用肉眼都无法分辨的极快速度抽芽生长，编织出一道藤蔓盾墙。 这盾墙挡住了一文字和玛丽的砍刀，又迅速被斩裂瓦解。 借助这一下缓冲，育种师也成功跳出了攻击范围。 马脸的老法师额头青筋颤动，同时还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的那一下试探攻击，已经让他确定了，这个古怪的年轻除灵师，在这片诡异的乐园场景之中，似乎是不能被攻击的存在！ 而且按照对方的说法，这种能力很可能来源于板仓良三。 连育种师都不知道板仓在奈落世界里居然获得了这种能力！ 现在他的感觉，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神不知鬼不觉之中被人牛了一样难受。 面对这种奇耻大辱，育种师当即就决定……忍耐。 不忍也不行了。 他现在最大的目标，是绿洲里面的傩阵。 和面前这个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的年轻除灵师拖延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育种师还没办法朝神谷川发起攻击，在这里耗下去只会单纯浪费宝贵的时间。 “在我的地盘，只允许我打你，而你不能还手，这是规矩。” 神谷挥刀，带着玛丽和犬神一同冲了过来。 育种师挥动匠直刀，在原地又一次释放出了藤蔓盾墙。既然不能攻击，就只能像这样单纯的进行防守。 “我们绕开他！” 育种师快速闪身进了浓烟深处。 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面前年轻除灵师的古怪能力，似乎是来源于这片突然出现的乐园场景。 只要能从这片场景里面逃出去，应该就能避免受这种能力的影响。 一定要想办法冲到湖对岸的大阵去，时间已经不多了！ 唰！ 刚生长出来的盾墙，被一文字又一次摧枯拉朽地砍碎。 “呵，想逃？今天不把我放倒，你能逃得掉？” 大显神威的神谷川是不会放任育种师和行疫神绕走的。 尤其是行疫神。 那蠕动肉柱的巨大身形，在浓烟里面也依旧可以分辨，神谷不可能让它跑远。 提刀追击的同时，他还伸手摸出了凫鸟铜配。 “阿巴呜唧！” 被黑紫色鬼气围绕的赤裸小小老头快速现身。 神谷川：“育种师只要脱离不了乐园的范围就没办法攻击，让你的影子粘住他，实时共享位置。育种师和行疫神，一个都别想跑。” “阿巴！” 小小老头快速召唤出身外身，并且让自己的影子追随试图绕开神谷的育种师而去，本体则留下来给指路。 …… 彩灯闪亮。 欢快的歌声不断。 梦幻乐园伴随着神谷川位置变化也不断在移动，并且始终以他携带的云外镜为圆心。 乐园所覆盖到的地方，厮打中的除灵师和种鬼都会被迫停手。 他们不属于乐园，全是外来“游客”，自然也受到“禁止攻击伤害”行为规则的约束。 烟雾里面，大部分停下战斗的除灵师都没有搞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都不太敢靠近那座会移动的乐园中心去查看情况。 因为在那里，行疫神的肥大肉柱轮廓在不断痛苦翻腾，而且惨厉的嘶吼不断，一声盖过一声。 “嘶——！” 行疫神的身上，有玛丽叫出来的足足九个虚幻玩具红灵在爬。 红灵们对着它肉柱一般的身体又撕又咬，扯下大把的彩色羽毛和蠕动血肉。 无法施展攻击手段的行疫神对此完全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单纯蠕动身体，试图朝着绿洲方向突破。 可没爬多远，就立刻会有一靛青，一血红的两道刀光缠上来。 行疫神虽然有b级，但因为被揠苗助长的缘故，只能算是b级的下水道。 而玛丽和嗑药带妒面具的神谷，实力都在c级。 行疫神要是白被他们混合双砍，根本就吃不消，只能回旋了身躯做单纯的抵挡。 这一来二去之间，这只b级的大怪谈，就被封锁在了乐园之内。 与此同时，在浓烟里面目标不太明显的育种师，一样没有逃出梦幻乐园。 缠上他的是搭载了小小老头索敌系统的吞孽犬神。 mini版的影子正寸步不离紧随育种师，小小老头本体则坐在大黑狗背上，充当犬骑兵带路。 正常情况下，神谷家的犬神不会是育种师的对手。 但现在情况本就不正常，在云外镜把乐园拉到现实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只准己方打人，不准敌方还手。 吞孽犬神的移动速度很快，再加上会吞吐红莲业火封路。 短时间内打不还手，只会被动施展藤蔓盾墙抵挡的育种师，还真甩不掉它。 …… 石神井绿洲防线。 鬼冢始终坚守在这里。 她非常活跃，挽弓射箭，配合桔梗黄符，一连处理掉了好几只威胁很大的种鬼。 而留守在这里的其他除灵师毕竟是精锐力量，表现也不错。 浓烟里面一波波袭来的种鬼，被最后一道坚实防线完全阻绝住。 在战斗的空隙，小巫女摘下腰间别着的神乐笛。 右手轻轻向上抚。 神乐笛平稳飘起，发出星星点点的奇异荧光，兀自发出婉转的声响，悠扬又空灵。 鬼冢曾经用这件法器，帮神谷川在宠物墓地里唤过灵。 但除去唤灵以外，这枚笛子在她手里还有其他的用途。 小巫女平日里繁重的神子训练可不是白做的，对自己身上的各种道具法器运用非常娴熟。 她可以通过神乐笛笛声传播和回荡的细小差距，敏锐判断出被笛子测探到的怪谈距离自己的大致距离。 “奇怪，烟雾里的那些种鬼在后撤？”鬼冢感知了一下笛声。 情况有点不对劲。 从刚才开始就很不对。 几分钟之前，鬼冢切萤在浓烟之中听见了欢快的电子音乐声。 之后能看见前方的远处烟雾里面，忽然有密集的彩色灯光闪烁，还有一些疑似游乐园设施的建筑时隐时现。 本来她还以为这个某个种鬼施展出来的特殊能力。 就像现在不知道藏在哪里，却用浓烟给除灵师们带来极大战场负面效果的烟烟罗一样。 但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想错了。 浓烟里面的彩灯和乐园设施，并没有给除灵师们带来什么实质性的麻烦，反倒是一直围绕在行疫神那巨大的轮廓周围。 而且从几分钟之前，行疫神和绿洲防线之间的直线距离就没怎么变化过。 它好像是被阻拦住了。 “通过笛声判断，烟雾里剩余的种鬼，好像也在朝那片突然出现，并且会移动的乐园赶。也就是说，那片乐园很大可能是我们自己人弄出来的？” 小巫女对目前的情况稍稍有了点正确的认知。 虽然不知道那片乐园是谁施展出来的手段，但不管是谁，都干得漂亮！ 小巫女微微侧头，她听见湖对岸的傩歌吟唱还在继续，声音越发嘹亮： “乘桴浮海兮越大洋！不辱使命兮求太平！施仁义兮福祉众生！驱淫邪兮无病无灾！” 听起来大傩阵马上就要准备好了。 (本章完) 第246章 我，即是灾祸 第246章 我，即是灾祸 大量的种鬼在涌向乐园，尝试帮行疫神以及育种师脱困。 但进了乐园后，这些种鬼全都表现的很迷茫，没有一个会主动攻击的，基本跟伸长了脖子待宰没什么区别。 所以，神谷川和手下的玛丽、犬神，完全忽视了那些它们，只把注意力放在育种师和行疫神的身上。 战况没有因为种鬼们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实践性的改变。 哐！ 玛丽的砍刀重重挥落，将一大块和着彩羽的蠕动血肉从行疫神的身上撕扯下来，碾成肉泥。 “嘶——！” 巨大的行疫神翻腾嘶吼。 趁着这个机会，神谷川伸手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了一把由红绿宝石装饰点缀的华丽短剑。 卖药郎的【形真理·退魔剑】。 在为了迎接这次大决战的最后几天时间里，神谷川加大力度开肝，把目前四张地图全都犁了一边，能杀的量产型小怪一个都没放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再算上之前的存款，这才堪堪凑齐了5000魂晶，在高天原里又一次敲钟召唤了卖药郎，借来了这把退魔剑。 退魔剑到手，他几乎就是身无分文的状态，阴间货币只剩下个位数。 “也不知道能不能拔出来。” 神谷川尝试性拔了拔剑。 事实上，他对这次拔剑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从卖药郎那里借剑，不过是一个备选方案而已。 就是给退治行疫神增加一点别的可能性。 万一追傩式真失败了，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即便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即便在小悟给出来的未来选项里面，貌似没有拔剑退魔这条路子可以走。 但在神谷川看来，在现实里打硬仗，还是得尽可能把能调动的力量全都调出来的。 就算最终拔不出剑，无非也就是浪费了5000魂晶。 对于他这个行走在怪谈世界里的验钞机而言，钱没了可以再赚。但要是人要是在现实里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多一手准备总不会有错。 叮—— 手里退魔剑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剑柄上栩栩如生的赤红恶鬼头颅，张口又闭口，牙关咬合：“吾所斩之物，是谓何形？” “明治大霍乱时期，此处地下研究所的最高研究人员足立富士男死后所化的行疫神，毛羽毛现。” 对于这个答案，退魔剑没给反应。 赤红恶鬼依旧闭口咬牙，纹丝不动。 回答错误。 “行疫神的原身不是那个足立富士男。”神谷川摇头，“看来这东西是明治时期那处研究所里其他研究人员，或者病患变的。而且听她的嘶吼声，很可能原来是个女性。” 这样一来，行疫神的原身就非常难猜。 神谷川曾经在怪谈世界的医院地下空间里面翻看过很多记录笔记，里面光是提及的病患姓名就有上百个。 如果育种师不自爆行疫神的真实身份的话，退魔剑是拔不出来了。 神谷川将退魔剑收起，重新抄一文字冲上前协助玛丽。 云外镜拉取乐园的时间已经快到头。 接下来就得看官方除灵师们的大傩阵显威。 要是大傩阵真失败了，再重新考虑拔退魔剑的问题。 大概又砍了行疫神一分钟左右。 从浓烟之中传出一声清晰的枪响。 砰！ 这枪声不像是现场那些武装人员的半自动武器发出来的。 有丰富枪械经验的人或许可能听出来，这声枪响应该来自于一把老式的轮转手枪。 是结城真剑佑专属，和驱灵银弹相配合的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左轮。 枪响过后。 弥漫在战场上的浓烟开始退散。 看来是赶来的结城大叔，用一发美式居合干掉了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种鬼烟烟罗。 烟雾消散，战场的情况开始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在绿洲前的大部分除灵师都看见了，看见了那座突然出现，彩灯高照的乐园全貌。 以及在乐园之中不断闪转腾挪，戴面具，拉刀光狙击行疫神的神谷川，和他手下的式神。 “等会？是那个神谷川？是神谷川拦住了行疫神！？” 还不等除灵师们吃惊多久，他们就听见了嘹亮的傩歌声： “乘桴浮海兮越大洋！不辱使命兮求太平！施仁义兮福祉众生！驱淫邪兮无病无灾！” 原本响在湖对岸的傩歌，来到了身边。 时间已到，大傩阵准备就绪！ 以瞽婆婆为首，那些参与傩舞祭祀的除灵师们玄衣朱裳，戴傩面，持鼓、棒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施仁义兮福祉众生！驱淫邪兮无病无灾！傩！傩！傩！” 祭祀者们整齐舞动，舞姿勇猛又激烈，嘴里高声喝唱傩歌。 在他们的背后，漆黑的天穹之下，一个如同法天象地的虚幻身影逐渐成型。 那是一尊极大的傩神，身披熊皮，头套面具，上有黄金铸成的四目，上衣玄色，下裳朱色，执戈举盾，怒目睥睨众生，威风凛凛，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追傩式祈祷的对象—— 来源于华夏的大傩，方相式的力量化身。 “施仁义兮福祉众生！驱淫邪兮无病无灾！傩！傩！傩！” 祭祀者们野蛮又癫狂地舞动，玄衣朱裳随风鼓起，头上的傩面凶恶异常。 而他们的背后，那方相式的虚影则是默不作声，将手里的大戈一挥，直指向正在蠕动的行疫神。 一时之间，战场上阴风大作。 仿佛地狱阴门被打开，无数虚幻的重甲阴兵呼啸着冲杀向行疫神，鼓声、马蹄声、呐喊声震天，庄严肃杀，昏天暗地。 方相大傩驱疫避邪，是自带“瘟疫”特质行疫神的天然克星。 追傩式一成，行疫神绝无生还可能。 乐园之内，育种师见到傩阵已成，知道了败局已定，居然在第一时间放弃了防御抵抗。 听天由命一般垂落手里的匠直刀，任由犬神将他扑倒。 这家伙的特性和神谷川有些类似，属于召唤师，召唤物比本体要强，自身的肉体强度也远没有超出凡人的范畴。 狰狞的吞孽犬神要是朝着他的脖颈来上一口的话，他也是万万活不成的。 但就在犬神张嘴要咬的瞬间，一旁的行疫神硬抗了神谷川和玛丽两刀，不管不顾地延伸出蠕动血肉，强行将育种师从犬神的爪子下拖拽了出来。 噗呲、噗呲。 混合着彩羽和浓稠黄水的血肉汇聚，育种师被行疫神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护在了胸口处。 “清芽啊……”育种师抬手，摩挲行疫神的彩羽，“还是没能把这场大祸送给他们呢。不过……现在这种程度，也足够了吧……” “傩！傩！傩！” 杀气震天的大傩阴军已经要冲到。 远处野蛮勇猛的傩舞继续，虚幻方相氏无声挥动的大戈也斩了过来。 这时候，被行疫神护住的育种师忽然低头，死死盯向神谷川：“好，你好得很啊。我刚刚听见了，你叫神谷川对吧？我记下来了，真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说着育种师翻转过匠直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我，即是灾祸。” 不等神谷反应过来。 那把被枯朽藤蔓覆盖的直刀快速生长出荆棘藤蔓，带刺的荆条直穿过育种师的咽喉。 大量的鲜血顺着育种师被刺穿的喉咙低落，落在行疫神彩色的羽毛和不断蠕动的血肉之上。 “嘶——！” 这头巨大的肉柱怪物悲厉地仰天尖啸。 “傩！傩！傩！” 下一秒，大傩阴军冲到。 方相氏的大戈劈头盖脸落下。 神谷川这时候距离行疫神还较近，育种师临终前讲的话让他感觉一头雾水。等看见傩阵的力量波及过来，他才反应过来后撤。 这时候，云外镜的持续时间也已经结束。 被神谷戴在脖子上的双面镜子停止了转动，降临现实的梦幻乐园快速消失。 “玛丽！犬次郎！都回来！” 玛丽听从吩咐遁回血雾消失。 犬神急奔回主人身边，顺便还把小小老头的灵降物甩回了神谷川的怀里。 另外在撤退的同时，观战的座敷童子还不忘给老父亲挂上一个鸿运。 神谷川自己则是掏出一个【招财壬生气球】捏碎。 这对阴阳有隔的父女，玩卡时间极限操作一直都是可以的。 行疫神可是b级的怪谈，死后绝对能爆大金币。 捏掉【招财壬生气球】能让魂晶的收入变成1.5倍！ 现实里有怪谈死亡，身为年幼鬼神共主的神谷川一样可以收入魂晶。 这波大财不发白不发。 而且根据之前的经验来看，他收取这种怪谈身上爆出来的魂晶过程，其他人无从知晓，像小巫女和结城大叔都没发现过。 甚至神谷川自己都不知道这些魂晶是怎么过来的。 唯一的感觉就是手机会震动一下，提示魂晶到账。 …… 轰！ 身后传来惊天的爆破声。 同时，阴冷的冲击余震裹挟着大量碎肉断羽，排山倒海扩散，震荡四散。 傩阵驱邪的余威，让在场的所有除灵师都感觉脊髓颤抖，骇入骨髓的惊惧让他们一时间睁不开眼。 距离大阵影响范围最近的神谷川，不出意外的被这股强大力量带倒在地上，朝前翻滚出了好远。 在这一过程中，唯一没有退回式神像，还在跟他共享鬼神之力的般若自主现身，抱紧了他。 等到神谷川翻滚几圈停下，傩阵余威消散，般若才松开手。 她朝自家阴阳师看了一眼，确认没少什么零件，没什么大问题后，消失回了式神像。 “呼——” 神谷川仰面躺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用现实里的肉体嗑药爆种戴面具，虽然减生命力的负面效果会被【延寿紫金霜】抵消，但是体力和精力还是会大量流失。 就算在战斗的过程中，有【阿吽之息】这种减少体力消耗的技能扛着。 但一口气松懈下来后，身体还是会像散了架一般。 再加上刚刚那波冲击颠得他七荤八素，神谷川现在甚至有点意识不清了。 “好累……” 他大口喘气，胸口稍稍有些发闷。 视野里面，烟烟罗制造的烟雾早已经不见。原本漆黑的天穹，也退去了一些乌云。 洞开的云层之内，有丁点的月光泄出来。 “今晚原来是有月亮的啊。” 神谷川这样想着。 然后他听见有人叫他—— “神谷！” “小子，你没事吧？” 貌似是鬼冢切萤和结城真剑佑，从左右两个方向赶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短暂的迟疑后，神谷川选择把头侧向了小巫女声音的那边。 能看见手持和弓、黄符的鬼冢神色慌张，沾着月光的衣角和发丝荧亮，随跑动飞扬。 “什么叫力挽狂澜啊？我可真是伱们两个的……大爹……” 神谷川的脸色放松，心情畅快，呼吸都匀称了几分。但是身体的疲乏到了极限，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考虑，终于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神谷！！” …… 战场之上，除灵师们开始清理歼灭余下的种鬼。 没有了育种师，这些种鬼的攻击性差不多下降了一个强度。 那些侥幸没有被战斗波及至死的“皿”，也大多被控制了下来。 今晚的大决战，官方人的伤亡不小，但总体的结果还是好的。 育死者和b级的大怪谈，总算是被顺利清理掉了。 石神井绿洲之内。 距离战场很远的位置。 一棵粗壮的榕树上，有一个人影正静坐在树枝上。 这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正装笔挺，背头整洁，且仪态儒雅斯文的年轻男人。 逢魔之时组织里下九时的话事人——亥时律师。 “啊，午时还是死了。虽然一开始就不看好他能从官方除灵师提前布置的包围网里突破出来，但还是会情不自禁希望他能多做点什么。” 亥时伸手推了推金丝眼镜，俊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文的笑意来。 同组织的同伴死亡，他甚至连一点兔死狐悲的情绪都没有。 “不过相比没用的巳时那种小打小闹，这样也已经很厉害了……午时藏得还真够深的，居然有这么大的后手和底牌。更不要说，他的那些种鬼早已经在各地大闹一通，人果然都是逼出来的。” “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他了，现在看来，没准他是这一轮下九时里最好的几个之一。” “而且黄泉奈落咒……哈，死掉的午时，说不定会比活着的午时更能给我带来惊喜。” “真期待啊。” 亥时从榕树上优雅灵巧地跳落下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本章完) 第247章 神谷川，我们约会去吧 第247章 神谷川，我们约会去吧 “唔……” 神谷川转醒。 大脑有些发胀，身体有些酸痛，和纸人在里世界无休止锻炼一星期猝死带来的负反馈情况有些相似。 他看向身边，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天板，陌生的床，所有的布置大致色调都为白色。 “看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神谷川从床上坐起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现在穿的是条纹的病号服。 手机、一文字还有蜃气布袋，都被摆放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啧……” 神谷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伸手拿起【蜃气布袋】检查了一下，各种道具都没有少。 而且里面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接着他又拿起手机。 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的2点，距离和育种师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一天。 “看来我没有昏睡的太久。” 神谷川又点开[怪谈物语]软件。 他倒是不担心这款软件会被别人看见。 加载怪谈游戏距今也过去大半年了，期间神谷是有做过一些测试的。 可以确定的是，当手机被其他人拿在手里的时候，[怪谈物语]这款软件并不存在。 也就是说，只有神谷川自己可以看到和使用。 不知道这是不是怪谈游戏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反正这种机制还挺方便的，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看看……” 神谷川开始在怪谈物语的通知里审阅同育种师决战以后的收获。 能看到行疫神死后他收获了足足7200颗魂晶。 “除个1.5的话，就是4800颗。因为捏了【招财壬生气球】多收入了2400的魂晶。还不错，把借退魔剑的亏空给补上了。” “没有看到收入b级心头血的通知啊……果然手里【制烛僧的抽血泵】已经开始有些跟不上配置了吗？之前光顾着想怎么和育种师打架，倒是把这茬忘了。等会去高天原找觉问问，抽血泵有没有升级或者改造的可能。” “不是……这就没了？没战利品入手的吗？” 育种师和行疫神被击破后，行疫神有没有掉落什么好东西，神谷川倒是不知道。 毕竟傩阵发威的那会，他光顾着扭头跑路了。 而且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怪谈死后会不会掉落物品，就和玩游戏似的，主要看概率和运气。 运气不好，怪谈携带的好东西可能因怪谈死亡而一同灰飞烟灭。 堪称“薛定谔的掉落”，不到怪谈被杀死那一刻，就无法确定它会不会爆素材。 但育种师是个活人。 他身上的道具、武器肯定不具备这种“量子形态特性”。 “育种师最起码有一把被藤蔓覆盖的奇怪直刀……但想想那把刀应该后续被官方的人回收了。” 完了，血亏。 神谷川显现出了自己的财奴本性，没赚当亏。 虽说就算他真的拿到那柄藤蔓直刀，也并不一定会使。 但道具可以没用，可我不能没有啊！ “唉，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次击败育种师和行疫神，官方的投入也很大。要是战利品都给我的话，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好歹意思意思吧？希望之后组织上能给我不错的奖励，实在不行直接给钱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神谷川叹口气，重新点击屏幕。 当然了，硬要说这场战斗打的亏，那也不客观。虽然没有直接缴获到战场战利品，但还有其他间接收入回血。 比如任务奖励—— [区域任务：退治c级怪谈土蜘蛛（异化体）；退治b级怪谈行疫神，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 看到这份主线任务给的奖励，神谷川不由眼前一亮。 居然是战灰！ 自己心心念念的战灰！ “之前问过觉武器的事情，还在苦恼战灰到底该去哪里搞，没想到任务奖励里就可以出啊！可以可以，很棒。” 简直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不过认真想想，神谷川从赤鬼老师那里拿到南泉一文字和锻造石，是攻略完[犬鸣峠]以后的事情。 现在眼瞅着[慈吉综合病院]都马上打完了。 跨越了两张地图才入手第一份战灰……这枕头送的好像也不算特别及时。 但有总比没有好！ “觉说过战灰是人类英豪死后的尸骸超凡遗物。我记得在日本的话，‘第六天魔王’好像是织田信长的一个浑号？要真是织田信长的战灰，来源于这种历史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那应该是好东西吧？” 从之前推图的经验来看。 一般来说，地图里的两个主线任务，其中探索任务给的基本都是小物件，但退治任务给的可都是好东西。 所以，神谷川对这个【第六天魔王之铳】很抱有期待。 但还不等高兴多久，甚至没来得及将这份战灰奖励具现领出来，神谷忽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对啊……任务完成通知怎么只有一个？【逢魔之时·二】的完成提示呢！？” 神谷川立马点开显眼的[特殊事件任务]——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二】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彻底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午时。] [特殊事件任务将根据事件最后综合评分发放丰厚奖励，请积极参与！] “不是？这任务没算我完成？垃圾游戏出bug了！？我明明是亲眼看着育种师……等一下，呃，不会吧？” 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文本，神谷川的目光落在了“彻底击破”这个词上。 貌似在【逢魔之时·一】的文本里面，没有用到这个词汇作强调。 然后自然而然的，神谷川想到了昨晚育种师在自尽之前所说的那两句奇怪的话—— “我刚刚听见了，你叫神谷川对吧？我记下来了，真期待我们下一次见面。” “我，即是灾祸。” 神谷川有点回过味来：“黄泉奈落咒……育死符箓……将死者变化成种，孕育成怪谈……那老东西，该不会把自己也做成了一颗种吧？” 越想就越觉的有这样可能。 而且这样一来，育种师自尽前所讲的话就不是胡言乱语了。 他是来真的。 他真的很期待和神谷川的下一次见面。 以怪谈的身份。 “惊了，育种师还带二阶段的？而且，就他那丧心病狂的状态，真把自己做成一颗种，最后孕育出来的怪谈实力，估计不会在乐园主和行疫神之下。我把仇恨拉那么高，他要是真成了怪谈，估计会直接冲我来啊……” 麻烦，大麻烦。 神谷川用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病床边缘，短暂思考过后，他又冷静下来：“不过仔细想想，育种师的‘育死’，好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真就和培育种植，培养植物的过程类似。” 育种师手里乐园主和行疫神这两颗最强的“种”，貌似从上个世纪就开始养了。 就算是木户惠子身上的二口女，也是“种”下了七八年才出现的。 “育种师才刚死，就算他真的把自己做成了种，要想长成怪谈估计也要很久的时间。乐园主和行疫神都养了几十年，他自己就算吃金坷垃催熟，几年时间还是要的吧？” “短期之内，我应该是不会被育种师死后的怪谈威胁到。好好提升自己，在他找上门来之前，有实力打过他……那就问题不大。” 快速镇定下情绪后，神谷川又继续想些别的： “我说昨天育种师自尽的时候怎么那么从容呢……有一手育死的手段，死亡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终点。” “甚至，说不定大闹一场然后赴死，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育种师？ …… 在神谷川为育种师二阶段苦恼的同时。 在某个不为人所知的角落地底。 一颗血红色，散发不详气息的种子早已深埋于此。 在育种师漫长的一生中，一共用黄泉奈落咒培育出了三颗应以为傲的种子。 他分别将其命名为孽种、疫种、祸种。 其中代表孽种的乐园主，代表疫种的行疫神都已经陨灭。 而现在，最为完美的一颗祸种则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育死工序成型。 育种师就是祸种。 祸种就是育种师。 “清芽……我会把无妄的灾祸还给他们，连本带利。” …… 东京都的千代医院。 神谷川在击败了育种师和行疫神之后昏厥，被送到了这里。 经过检查后，可以确定身体无恙。 只是单纯的疲劳过度。 单人病房楼层的走廊尽头。 鬼冢切萤小心捧着一个白色的瓷果盆，从卫生间洗手池处走出来。 过了个拐角，转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前，轻轻拉开了门。 开门以后，正看见苏醒过来的神谷川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发呆。 “啊，神谷，你醒了。”身穿便服的小巫女松一口气，快步来到了病床边上。 “鬼冢，伱怎么在这里？”神谷川随手把手机放下。 “因为练马那边的鬼屋已经没什么大事情了，我就求婆婆让我跟你一起来医院。结城先生本来也打算来的，但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也说先托我照顾你，迟点再过来看你。” “谢谢你。” “不客气！而且你可是昨晚战斗里公认的大英雄诶。晕倒了都没人照顾不就太可怜了？”小巫女这样回答，将手里的果盆放下，“吃提子吗？我刚刚去楼下买的，还洗了两遍。” 白瓷的果盆里面，盛放着三串紫提子，果粒新鲜饱满，还带着点点的水珠。 接着小巫女又看了看床另一侧，神谷的随身物品，补充道： “对了，你的衣服是医院的护士姐姐换的。结城先生吩咐其他人不准动你的随身物品。然后你的东西我都有好好看着，没让任何人动，我也没动。” “谢谢你，鬼冢。”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啦，对女孩子讲话不要太单调哦。”鬼冢伸手摘下一颗提子，“要我喂你吗？啊——” “那个，我只是累倒了，不是瘫痪了……” 神谷川无奈笑笑，从小巫女手里把提子接下来，塞进了嘴里。 咀嚼两口，酸甜的汁水从饱满的果肉里面分泌，口感很不错。 “说起来，你昨天……算了，先不说这个。” 鬼冢眨了眨那双好看的杏眼，她看起来稍微有点疲惫，大概昨晚没有好好休息。 小巫女对神谷川昨晚召唤出来，阻挡行疫神的乐园还挺好奇的。 仅凭一己之力，一夫当关，将一个b级怪谈连同古怪的育死者，全都死死盯防在了绿洲防线之外，从而为傩阵开启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 别说鬼冢了，整个官方组织的除灵师现在都还是震惊无比的。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除灵师能打出来的操作？ 个别激进点的官方除灵师，甚至想把昨晚正在昏厥中的神谷川拖出去尿检。 “哦，还有，神谷。”鬼冢又摘下一颗提子，放在自己嘴里。她下楼会选择买这种水果，一部分原因是想给神谷醒来吃，另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刚刚看馋了，“结城先生私下还有话让我转交给你。” “嗯？” “呜姆——这提子很甜诶，难怪卖那么贵了。”小巫女将嘴里的提子咽下，“就是那个啊……你昨天的救场不是超及时吗？表现的那么好，不过因为你不是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正式人员，所以拿不到组织上给的贡献点。” “呃，我知道。” “然后结城先生作为你的担保人，因为你的出色表现是会多拿不少贡献点的。所以他就说，让你抽空从组织仓库里挑一件合适的素材或者道具出来，他用他的点数给你换。” 神谷川：！ 这敢情好。 结城大叔做事一直都挺仗义的，这次看来也不例外。 既然可以用他的贡献点换一件好素材的话，昨晚那场战斗就没有任何亏的地方了！ 爽到。 “神谷……你笑得稍微有些得意忘形了，收敛一点。” “咳，抱歉。” 病房里面，鬼冢同神谷川又随意交谈了一会，将果盘里的提子全都分着吃完。 大概是考虑到神谷川这个“病人”的身体还在恢复，在这个过程中，小巫女找的话题都是比较轻松的。 病房里面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等讲到差不多，鬼冢小巫女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让新鲜空气灌进病房。 “对了，神谷。” 小巫女停了动作，站在窗边。 她今天仍扎着高马尾，青春洋溢，发束上的白色檀纸和别着的神子簪，稍带有一点点神秘气质。 “你记得的吧？你还欠我一个约定呢，就我们从宠物坟场回来的那会。” “嗯。”神谷川点头。 小巫女伸手摆弄耳边的鬓发，然后回过了头：“那等你恢复好了，陪我出去玩吧？不能拒绝我，因为我们约好了的。” “啊……” 神谷川略微有点恍惚。 这话很熟悉。 在悟的【未来式】里就有听到过。 而且昨晚开战前，小巫女好像是也打算这么讲的。 但神谷川那时候觉得这种类似于“打完这场战就回老家结婚”的flag略微有点不吉利，当场就打断了鬼冢的发言。 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了。 毕竟和育种师的决战已经结束。 可能是神谷突然迟疑的反应，让小巫女略微有点不满，她鼓了鼓脸：“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着啊？” “什么？”神谷川回过神来。 “我说啊，等你恢复好了，陪我出去……不……” 窗外午后的秋日阳光和煦。 吹进来的凉风，轻轻摆动鬼冢的发梢，光芒透过她的发丝，带起一股柔软好闻的气味。 坐在病床上的神谷川，看见窗边那个灿烂的少女嘴唇轻启开合，一字一句： “神谷川，我们约会去吧。” (本章完) 第248章 第六天魔王之铳 第248章 第六天魔王之铳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罪孽深重……不对，应该是错觉。” 千代医院的单人病房里，只剩下了神谷川一个人。 他到底还是凡体肉胎，从昨晚昏睡到现在，醒来就吃了两串提子，没过多久就开始感觉到饿。 所以，鬼冢就下楼买吃的去了。 本来神谷川是不想继续再麻烦小巫女照顾自己的。 怪不好意思的。 他是觉得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无非就是脑袋还有些涨，身体各部位有些酸痛而已。 完全可以离开医院。 当初体质点只有3点的时候，因为替死纸人过劳死，带来的负反馈可比现在强烈多了，还不是靠着自己硬抗了过去。 不过小巫女很坚持，强烈要求神谷川在医院多待一天，让医生再做次体检。 最终，神谷选择了妥协。 育种师的事情已经暂告一段落，在哪待着都是待着。 至于鬼冢刚才发起的约会邀请。 神谷川很自然地就答应了下来，几乎没有抗拒的想法。 只是在他答应下来的那一瞬间，病床边上的温度，好像是一下子变冷了几分…… 神谷家的三只式神里，应该是有一到两个要开始闹脾气了。 “约会不能算确立了什么关系……约会……朋友之间的事情，能算……”神谷川在脑海里过了两句苍白的辩驳，随后摇了摇头，“嗯……我罪孽深重可能不是错觉……” 短暂烦恼了一阵子。 他将小小老头的灵降物【贺茂光荣的铜配】摸了出来。 考虑到小巫女回来应该还有段时间，不如先干点正事好了。 “阿巴呜唧！” 浑身散发着黑紫色鬼祟气息的小小老头响应召唤出现在病床上。 “我去里世界一趟，你留在外面望风。” 神谷如是吩咐，接着在病床上平躺下来，触碰【高天原神椟】上号进了怪谈世界。 …… 眼前的浓重色块交叠，等一切稳定下来，宏伟又破碎的高天原神殿便显露在了眼前。 神谷川从流光溢动的鸟居现身。 可以看到大神厅里的一个角落，被觉布置得像是一个铁匠铺，各种打铁锻造的工具设施一应俱全。 不过那位黑皮工匠姐姐，现在并没有待在这里。 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神谷川走上前，看到觉带到高天原的大铁锭上，留有一张纸条。 正被一把金属手锯压着。 抽出字条，上面写着—— [我带绿皮小和尚去付丧乡玩了，勿念！()] “勿念个鬼啊。不是……我是万万没想到觉还会画颜文字……” 神谷川的眼角抽搐两下，回过了头。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本在神厅另外一个角落里搓蜡烛的制烛小僧也不见了。 “把我其他npc给拐跑了可还行？”神谷川按了按原本就有点发胀的太阳穴，“算了，去付丧乡找他们。” 不过在去付丧乡之前，可以先把慈吉医院的退治任务奖励给领了。 神谷掏出了手机操作。 [获得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 [第六天魔王之铳（超史诗素材）：日本战国三杰之一织田信长，死后遗留下的战灰。] [织田信长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将火铳用于大规模野战的杰出军事家。其惯用的三段击火铳阵，是他夺取日本天下路上巨大的成就与依仗。］ ［故而织田信长死后诞生的战灰，携带超乎常理的枪铳力量。将战灰附加锻造在武器之上，会获得意想不到的能力。] ［注意，战灰能力的最终成型效果。不仅同武器、战灰质量相关，锻造工匠的技艺水准，同样是极其重要的变量因素！］ “真是织田信长的战灰啊。” 神谷川认真读了手机里显示的鉴定文本。 在点击领取任务奖励后，他的手里多出了一个油纸小包。 里面包裹着赤红色的灰烬物。 灰烬颗粒细腻，蕴含着别样的超凡能量波动。 “和觉之前说的一样，战灰这东西，光凭上面的能力波动，确实就可以和骨灰区分开来了。” “说明里只介绍了给武器锻造战灰，会获得‘意想不到的能力’，织田信长的战灰属性可能和枪铳有关，没有细说这个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是超史诗级的素材，怎么想能力都不会弱才对。” 神谷满意点了点头，收起手机。 …… 穿过高天原通向隐里世界的白光罅隙，神谷川又一次进入了付丧乡，来到了古树林的神殿遗址中。 “先去付丧神的聚集地找觉和绿皮小和尚。” 一回生，二回熟。 已经对这片隐里副本进行过一次探索的神谷，没有浪费时间。 “犬次郎。” 他开口，将吞孽犬神召唤了出来。 从古树林到付丧聚集地，走路的话有十几分钟的脚程。 神谷川常用的代步工具幽灵马自达又进不来。 不过没有关系，他还有平替。 自家的大黑狗子，身材结实，肌肉壮硕，四肢着地的情况下，奔跑时速也很快，偶尔客串一下坐骑不成问题。 神谷示意犬神蹲下，爬上它宽阔的背部，拉住了坚硬的黑色犬毛。 “犬次郎，你嗅一嗅觉和制烛小僧的气味。然后，驾！” 神谷川拍了拍犬神坚实的屁股。 原本正在快乐甩尾巴的大黑狗子微微一愣，大尾巴也停住不甩了，它微微歪头，略显幽怨地看了自己主人一眼。 但这样僵住一两秒，犬神还是选择听从主人的命令，四肢着地，沿着古树林的土路奔袭出去。 并且一骑绝尘。 在一路上遇到的小付丧神们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神谷川骑着犬神，抵达了觉原本在付丧乡里的居所。 这里房门大开着，里面能听见说话声传出来。 看来觉确实在这里。 神谷川从大黑狗子的背上跳下来，并且伸手拍了拍后者被头盖骨覆盖的脑袋：“速度很快，就是有点颠簸，有机会给你搞套鞍备着。像这种灵车团发挥不了的情况，伱就是交通工具预备役。” 犬神：？ …… “小和尚，飞车到这，升级成龙王，杀它个片甲不留。” “不行不行，神工匠大人，观棋不语，观棋不语啊。” “啊呀，反正只是随便下着玩玩吧？濑户物，小和尚只是个新手诶，你就不能让着他一点？你这样不留情面，穷追猛打的，谁还愿意跟你玩。” “此言差矣。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 神谷川走进屋子瞧见了觉和制烛小僧，以及濑户大将和其他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付丧神。他们正围坐在一起，看起来是在下将棋。 日本的一种象棋类游戏。 对弈的双方是制烛小僧和濑户大将。 而觉正对着绿皮小和尚指指点点。 神谷朝棋盘上望了一眼，将棋的规则他并不了解，所以看不太明白。 但光从棋盘上剩余棋子的数量上来看，目前应该是濑户大将占据绝对优势。 神谷川是没想到，付丧神和觉平时玩乐的兴趣爱好会这么高雅。 可转念想想，这片隐里地区本来就是桃源乡一般的存在。 自从自己接走了云外镜后，就让这里重新恢复平静。 大概像没事弹弹琴、下下棋这样的生活，才是付丧神们以往的常态。 “啊！神明大人，您来了。” 看到神谷川走进来，绿皮小和尚和几个付丧神立马毕恭毕敬地站起来。 盘腿坐着的觉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无意识地凸显胸部曲线：“怎么，来活了？” “嗯。” 神谷川示意制烛小僧和其他付丧神们不用在意自己，继续下棋，然后跟觉一起去了屋外： “话说你怎么把小和尚也拐到这里来了？” 工匠姐姐不以为意：“这怎么能叫拐啊？姐姐我明明是带他来玩的。而且难不成你还想一直把小和尚关在神宫里给你搓蜡烛？心太黑了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根路灯出来，然后把你挂上去？” “不得不说……你懂得还挺多。” “那是，我以前也是跟很多现代化的怪谈打过交道的。”觉转了转手里的尖锥大铁锤，“说正事吧，什么活？” “我刚刚入手了一份战灰。” 一说到这个神谷川可就来劲了，兴冲冲地将织田信长的战灰拿出来。 觉盯着那份赤红色的战灰认真端详了一番，惊叹着开口： “有点意思啊，我从上面感受到了强烈的枪铳气息。我有信心，由我将它打进武器里的话，应该会非常强。话说，这是谁的战灰？” “织田信长。” “原来是战国大名，难怪难怪。哪搞来的？明明几天之前你还没有的。” “要做鬼神共主，总得有点自己独特的进货渠道吧？” “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觉点了点头，没有再细究战灰的来源，更没有掏出【他心通】全面听神谷川的心声。 一个要当鬼神共主的男人要是连点特殊获取资源的渠道都没有，那档次可就确实太低了。 至于这条特殊渠道到底是什么，觉不需要去探究。 她是辅佐鬼神共主的神工匠。 干好自己的本分，造就完事了。 神谷川：“这份战灰一文字能锻造上吗？” “你想把枪铳气息这么强的战灰，打到太刀上去吗？多少有点浪费了吧……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建议你弄一把带超凡力量的枪械回来当副手武器。” 觉的那只黄金眼瞳流光，认真给出了自己的专业建议： “这搓织田信长的战灰是好东西。哪怕锻造到次一级别的枪械上，相性匹配，我也有信心让那把枪蜕变成高质量武器，这样才算物尽其用嘛。反正我的意见就是这样，你自己考虑。” “这样啊。”神谷川闻言点点头。 听觉的意思，【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给南泉一文字的话，硬打也能打。 但打在太刀上会浪费对应的枪械武器属性加成。 所以，专业工匠这边的建议是—— 最好搞把枪铳回来。 “我再考虑一下。” 神谷川还是比较听劝的，尤其是会听专业人士的意见，于是暂时把织田信长的战灰收了起来，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件事。” “那一次性讲完啊！”觉翻了个白眼。 “就是这个。”神谷川无视了工匠的牢骚，把【制烛僧的抽血泵】拿出来，“有升级改造的可能吗？” 觉将那针筒造型的青铜器物接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最后才开口： “制烛僧的道具？凭我的感觉是可以改造的，但以前没太接触过，不如你放在我这里，我拆开研究一下再给你明确答复。能升级的话，价格另谈；但要是缺什么材料的话，就得靠你自己找了。” “要拆掉？呃，你能保证装的回来的吧？万一……” “哪有万一！别小看人啊，我可是神工匠。装不回来我嫁给你好吧！” 可能是因为专业受到了质疑，黑皮工匠姐姐显出了不耐的神色。 但这明显不是认真的一句话，差点没让神谷川额头冒汗。 “不……不了吧。” 现在可不兴开这样的玩笑啊！ “……虽然不是在讲真的，但你至于听了这话一脸苦大仇深吗……我不要面子的吗？” 大大咧咧的工匠姐姐，看着神谷川奇怪的反应，一脸困惑狐疑。 “反正……抽血泵也就先留你这了，两天后我再来看情况。” “行，等会。先给我一百魂晶当订金，我要拿去找小和尚买蜡烛吃，拆卸研究研究精密道具也是很吃技艺的，收你一百可良心了。另外，要我真装不回来，这一百魂晶就当彩礼了。”觉朝着神谷川伸出右手。 神谷川：…… 可别提这茬了。 100魂晶，以神谷目前的阴间消费水准来说，倒也不算贵。手艺人干活，自然是要拿点辛苦费的。 而且觉现在是垄断了高天原市场锻造业的神工匠，跟她没有啥讲价的余地。 但话又说回来，拿我的钱去找小和尚买蜡烛…… 神谷川心说高天原里的经济就此转起来了。 好家伙！ 我印钞，你们消费是吧？ 神谷川把抽血泵留给觉，掏出【高天原神椟】开润。 因为锻造的工具都留在了神厅，所以工匠姐姐和付丧神们打了个招呼后，也一同跟回去。 至于制烛小僧，这次就留在了付丧乡里。 看他在这里和付丧神们玩得还挺开心。 而且就像觉说的那样，小和尚要是一直待在高天原手搓蜡烛，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 神谷川也不是什么魔鬼。 最近手头备用的蜡烛还算充裕，给小和尚一些休息玩乐的时间也未尝不可。 这片平安喜乐的付丧乡，用来当个高天原员工疗养点就很不错！ 神谷川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恤手下员工的好老板。 …… 在怪谈世界待了半个小时，将锻造相关的事情全都交代完毕，神谷挂机返回了现实。 刚苏醒过来，就看见鬼冢切萤正坐在床边。 身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碗热腾的七草粥。 至于被留下来望风的小小老头，则是盘腿托腮，远远坐在窗台上。 “我回来就看你又睡着了，果然还是太累了吧……要先喝点粥，还是再休息一会？” 小巫女关切地问道。 神谷川从床上重新坐起来，将床头柜上的七草粥拿起来。 七草粥说是有七草，但实际上味道和白粥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清淡的，适合病人吃的流食。 神谷川感觉自己现在并不算生病，吃点其他的没什么问题。但考虑到这也算是鬼冢的心意，就没说什么默默喝粥。 “对了，刚刚结城先生来电话了。” “大叔说什么？是组织上要给我打钱了吗？还是要给我看库存道具的清单？” “嗯……他说等会要来看你，还有事情要跟你谈。” (本章完) 第249章 腐败狗子 第249章 腐败狗子 神谷川将七草粥喝到见底，又吃了一个蘸千岛酱的可乐饼。 但还是感觉有些饿。 其实他觉得自己昏睡了一天，应该要吃些肉。 自从体质点涨上来一些，外加频繁在两个世界进行战斗和锻炼，他的食量比起以前确实提高了不少。 “等鬼冢去休息以后，偷偷点个外卖好了。” 神谷川这样盘算，将手里的碗轻轻放下。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拉开，只见结城真剑佑单手插兜站在门外。 可能是育死者的问题终于告一段落，大叔今天气色看起来不错，红润有光，虽然还是有点不修边幅就是了。 “都在呢。”结城大叔反手关门，走了进来，“鬼冢巫女告诉我你醒了，怎么样，有感觉哪里还不舒服吗，小子？我给你报工伤。” “我其实还好。”神谷川笑着摇了摇头。 结城真剑佑也在床边坐下来，三人又寒暄了一阵子，随意交谈了一下昨晚的大决战。 之后，或许是觉得病房里面没有外人，结城大叔选择了开诚布公： “小子，早上的时候组织里面开了个小会，会议的内容一部分是关于育死者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关于你的。” 一旁的小巫女听到这个话题，自觉噤声，坐姿乖巧，不再讲话。 “哦？那组织里的人怎么看待我？”神谷川微微凝住眼眸。 “伱也知道的，一个大组织里，不可能所有人的想法都一样，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那么友善。能尽量做到求同存异就很难得了。组织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很看好你的，不过也有人对你有些忌惮……” 说起这个有些烦闷的话题，结城大叔下意识伸手到兜里掏烟。 但烟盒掏出一半又塞了回去，最后只是随手拨弄了两下打火机。 他继续：“比如你用来拖延育死者和行疫神而召唤出来的乐园，不少人觉得和奈良被推平的梦幻乐园很像。 如果没办法解释你的这些奇特能力的话，那些人可能永远不会对你放心。久而久之，还会积累下不小的偏见。” “嗯。”神谷略作思索，点了点头。 “不过，你到底只是编外的成员而已，对你的管制不可能太强，再加上还是我罩着的人。而且鬼冢巫女的婆婆，也就是巨琼神社的那位老神官。她在组织里的话语权也很大，虽然没有对你的事情太明确表态，但话里也隐约有要为你站台的意思。 所以，也别过分操心这些事情了。你的表现和能力一直很好，毋庸置疑，对你持善意的人还是占多数的。” 结城把他常用的zippo打火机拿在手里旋转，时不时开合盖子，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响声。 边上的鬼冢切萤听到了自己婆婆对神谷川的态度，不由微微翘了翘嘴角。 “那片乐园能抑制敌人的攻击欲望，召唤的时间存在限制。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不清楚，是用我师父给我的道具帮到的。” 神谷川想了想，没有去拿【一千银针】，而是选择把不好解释的能力都直接推给“量子叠加态”的师父。 反正从里世界获得的能力，现实里的人没办法找到来源。 纵使觉得他的这种说辞有问题，也没办法抓住什么实质的证据。 别人要是再细问的话，那接下来的回答就是——“我不知道，咋回事呢，我师父也没讲啊。” “你的师父……”结城大叔停了随手把玩打火机的动作，最后用一种近乎于商榷的口吻问道，“小子，我问你，你其实是会雷法的对吧？” “嗯……？” 神谷川的表情稍稍停滞了零点几秒。 他在现实中，有意无意的，并没有当着官方成员的面用过五雷法。 大叔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也就是听到这个问题，神谷才忽然意识到，结城大叔可能比想象中的更了解自己一点。 “我们最开始在犬鸣隧道清除地缚灵的时候，现场就有一些残留的雷电气息。”结城真剑佑这样解释，“而在新宿击败脂粉仙娘的那个公园里，更是有着大量浩荡的雷气。” 当初新宿公园一战，一方面是因为神谷的阴雷熟练度相较打地缚灵那会有了长进。 同时还因为那晚下雨，利于水脏雷发挥，唤雷的时候甚至直接“雷公助我”引得自然天雷响应。 现场的雷电气息自然非常强烈。 “组织的人都相信，在新宿那晚突然出现，协助你击杀脂粉仙的那个怪谈，掌握着近乎恐怖的御雷能力。并且祂还十分强大，而除了突然出现协助你的那一次之外，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掌握到和祂相关的任何信息。 有人估计祂可能会有a级甚至a级以上，不然也不会用‘建御雷神’称呼祂了。小子，你和那个雷神之间……” 结城大叔缓缓开口，视线在神谷的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对我的皮套加傀儡的组合，评价也太虚高了点吧……” 神谷川只是默默在心里这样想道。 可能因为【鬼之皮衣】是传说级别道具的原因，官方的人仅仅通过看录像里的影像，确实先入为主对皮套产生了过高的评价。 不过即便如此，神谷川感觉自己的谎言说不定已经被结城大叔洞察出一部分来了。 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回应的时候，就听见坐在面前的大叔继续说道： “小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师父已经不在人间了’。我本来以为你的意思你师父已经离世了。现在想想……说实话，那个‘建御雷神’就是你的师父吧？” “哈？” 神谷川微微张口，又快速闭合下来。 好脑补，结城大叔！ 干得漂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没等神谷回应，结城大叔稍稍加快了语速，语气里带点引导的意思： “我之前说过的吧，在整个日本的范围内，组织和少部分别中立或友善，堪称鬼神的强大怪谈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联系，最起码能保证互不侵犯，甚至其中的个别连神社都是由我们的人在操持的。如果你的师父其实是一个能自由降临现世的鬼神怪谈，只要祂对人类保持着中立的态度……那么组织里的人，对你的顾虑将会大大减少。” 神谷川那一身本领和能力，目前调查起来无根无源。 唯一能解释通的，也就只有传承自鬼神了。 当排除了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不管结果有多荒谬，都是真相。 而且组织上层对神谷川持猜忌态度的人，更多是在顾虑和恐惧未知。 人们总是会害怕不了解的东西，这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一个身怀绝技，但又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横空出世，会感到不放心很正常。但只要神谷川承认自己是“建御雷神”的徒弟，那情况就会有所不同。 就算他的实力再吊诡再强大，好歹也是有来源和说法的，并非来得莫名其妙。 未知感和隔阂感将会大大降低。 甚至只要这位神秘的“建御雷神”逼格足够高，那神谷川作为祂的人间弟子，在组织内部的风评说不定还会不降反升。 “坦白说，我的各种能力确实来自于鬼神，不过我的师父，并没有跟我说过祂是建御雷神……”神谷川这样给了回应。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甚至没有在说谎。 在成为鬼神共主道路上获得的各种能力，可不就是来源于鬼神吗？ 掏心窝子的大实话。 “雷神也只是组织里爱找乐子的人随意取的名而已。”结城大叔耸了耸肩，他看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就行了，组织里的事情我会帮你搞定的。 对了，小子，不考虑正式加入我们吗？只要你能多给点你师父的信息，让大家相信祂是可以接触，且没有恶意的……” “这个再看吧……说实在的，我对师父都不算完全了解，而且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祂’的。” 神谷川苦笑着摇头。 心说我是真没办法再多给你们关于我“师父”的信息了。 你们看到的“建御雷神”就是我自己啊…… 而且，像现在这样子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和官方组织相处，大行动有资格参与，还可以间接用贡献点换仓库里的道具，好像也不错？ “行吧，这种事情也不用太急。你现在就算是编外，对组织上的贡献也已经很大了。”结城真剑佑没有再强求什么。 反正神谷川正在慢慢和组织绑在一块。 来日方长。 “对了，结城大叔。”病床上的神谷川撑起身子，显出很有精神的样子来，“击败了育死者，组织上会给我发钱的吧？” “你小子怎么对这种事情格外上心……” “因为我穷啊！” 神谷川理直气壮。 结城真剑佑：“会有的。而且不是说了，你以助手的身份参与作战，上面给我的钱，我会分你五成。以你昨晚的表现，上面估计会多发不少作战奖励给我，分你五成倒是很值。” “那就好。”神谷川满意一笑，“对了，还有那个，贡献点换仓库里素材道具的事情。” “想好要什么了？” “嗯。麻烦帮我留意一下枪械火铳之类的，或者炮也行？” “枪炮？你不是用野太刀的吗？” “打算备把副手武器。”神谷川如是说道。 根据刚才觉给的建议，【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最好还是锻造到枪械上，这样能不浪费其附加的属性，最大化利用。 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枪，后续再取舍决定要不要直接打到一文字上。 或者，结城大叔的主武器就是一把美式的左轮枪，留着织田信长战灰和他做一波资源交换，换点更合适自己的素材道具回来用，也是可以考虑的。 神谷川：“对了，结城大叔，你有没有听说过英豪死后遗留的战灰？” “嗯，当然听过，怎么？” 战灰是人类大英豪死后的遗留物，特别行动策室前身是阴阳寮，是个有着很长历史的大组织，没理由会没见过这种东西。 “最好是能锻造上战灰的枪械。” 在这一点上，神谷川选择坦白一些。 结城大叔和他的关系亦师亦友，毕竟是一起钓过鱼，一起吃过饭的交情。 而且，刚才询问神谷川“师父”的环节…… 说实在的，结城真剑佑话语里的诱导成分很大。 承认师承鬼神，是神谷川目前对自身能力最好，最合理，最能被其他人接受的解释。 就光从这一点看，结城大叔就真的有在把神谷当自己亲后辈照顾。 多信任他一些也无妨。 “你小子是又从哪里搞到了好东西吗？”结城真剑佑微微眯起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留意的。” 交流谈话了许久，再加上已经确认了神谷身体没有大碍。结城大叔简单同病房里的两个年轻人道别，起身准备离开。 将更多的时间留给他们小年轻独处。 走到门口，大叔又回过头，意味深长来了一句：“小子，别让我失望啊。” 之后才潇洒离开。 “神谷，结城大叔很喜欢你诶。不过也很正常啦，你在新宿和练马区的行动里，都表现的那么好。” 一直没怎么讲话的鬼冢挪动身下的凳子，稍稍凑近了病床一点。 “我觉得你用‘欣赏’这个词更贴切一些……” “都一个意思吧？”小巫女眨了眨眼，“我听婆婆讲，结城大叔大概是想培养你当他在组织里的接班人。婆婆也说，像你这样不是神道教和释教出身，又天赋异禀的新鲜血液，非常难得来着。” “我也这么觉得……” “还有，还有！神谷你的师父是一个神秘的鬼神怪谈？难怪你一开始对除灵师应该了解的常识一窍不通。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类教出来的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聪明的小巫女脸上一副“我开始理解一切”的表情，频频点头。 当人们认定了一件事情的“真相”后，就会开始拿以往的一些细节，来进一步作证这个自己所相信的所谓“真相”。 小巫女现在的表现就是这样。 估计等结城大叔把神谷川其实是鬼神在人间的弟子消息带回到组织里去后，这种情况还会在官方内部再上演。 鬼冢感叹一会，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神谷，你很缺钱吗？” “干嘛这么问？” “因为我存了很多啊……平时做任务给的钱都不太的掉的。偶尔还会跟婆婆一起，给一些有钱人退治怪谈。你要是很缺钱用的话，我可以给……我是说，借给你啦，不收你利息，可以慢慢还，怎么样？” 神谷川：…… 这就是小富婆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都快对钱没什么概念了啊喂！ 果然除灵师这个行业，能力强的人赚钱是真的很快。 “我只是喜欢屯钱而已。”神谷摇摇头。 “哦哦。那你需要的时候，再跟我说哦？我们两个是……好朋友嘛。” 嗯，要一起约会的好朋友。 跟鬼冢交谈的同时，神谷川还在心里思考结城大叔出门离开前留下的那句话。 “别让他失望吗？这份期待感真让人有点压力。” 神谷川目前的敌人是一些失智癫狂，攻击性极高的怪谈，以及那个被《怪谈物语》针对的逢魔之时组织。 在这一点上和官方组织的利益完全一致。 想想没道理会做什么让结城大叔失望的事情。 …… 在医院里又待了一天。 做了些正常的体检，确认身体没问题后，神谷川顺利地离开了千代医院。 一直在医院陪他的鬼冢也暂时先回了瞽婆婆那边。 两人约好这周末再见面。 说起来这周末结束后，神谷川的假期也会结束，铃高中那边该开学了。 一个暑假结束，已经是秋季中旬，期间倒是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 反正忙得基本没空做假期作业。 “但长假的作业，就是得放在最后那几天狂补才对味吧……” 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 怪谈世界。 慈吉综合病院。 在现实里用脑过度的神谷川选择上号放松一下自己。 第四张地图的退治任务已经做完，现在就是时间把边边角角都探索一遍，等着开新地图。 在行疫神死后，医院地图里稍稍有了点变化。 遍布在各处的蠕动血肉，貌似是萎缩了不少，而且分泌出来的腐败毒液，也没有之前那么浓稠了。 进了地图后，神谷川先是把小小老头叫出来，接着又召唤出了吞孽犬神。 让提前吃过【凋零苔药】的狗子，按照惯例在这里啃食血肉，补充养分，刷经验条。 “说起来，犬次郎你最近是不是长大了一些了，好像也变得更壮了？而且，没记错的话，前两天在练马鬼屋大决战的时候，你好像趁乱咽了几块行疫神身上的肉吧？” “本来还以为你会吃出问题来，但最近观察你好像也没啥事……该不会场景里的肉块吃多了，异常抗性提高了？” 在自家狗子进食的时候，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蹲在一旁观察，并且随意伸手拍了拍狗子的脖颈。 长得凶神恶煞的犬神，在面对主人的时候那是非常驯良，半点都不护食，十分清楚谁才是老大。 不过，它可能是会错了神谷川的意思。 只见狗子停下咀嚼，并将刚从地板上撕扯下来的一大坨蠕动血肉轻轻放下，用鼻子朝着主人的身前拱了拱。 “……你吃就可以了，不用在意我。我牙口没你那么好的。” 神谷婉拒了狗子发起的共食邀请。 “呜汪。” 犬神遗憾地用鼻腔喷气，又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等到狗子这顿饭吃到肚子圆撑，神谷川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您的式神吞孽犬神，已吞食足量的怪谈血肉，发挥【刨尸吞孽】特性，由e级突破至d级评级！] [【刨尸吞孽】触发，刨落子技能【猩红腐毒】！] 抱歉！前一章做了一点改动，本来是打算把织田信长战灰直接打到一文字上的。 昨天考虑了一下，吃书改成增加一把枪铳做副手。 一文字留着打剑豪战灰。 并且参考群里核心书友的意见，二次开发雷法，和将要入手的枪铳结合，加强一下神谷的个人实力。 (本章完) 第250章 横滨的约会 第250章 横滨的约会 体型庞大的狰狞黑犬，四肢着地，肌肉虬结。身上的长黑毛无风自动，伴随红光跃动，炽热的火星飞燎。 猩红色的眼瞳里闪烁着贪婪暴戾的凶光，每一次口鼻吐息，都附带古老的腐朽气息。 作为主人他自然欣喜于犬神的晋级，但这情况尚在预料之中。 “大大小小的怪谈肉吃了那么多，就算是靠边角料补充养分，也确实该晋升了。” 不过【刨尸吞孽】终于刨落了第一个子技能，这点倒是意外之喜。 “有一说一，刨尸的这个特性，触发的概率好像还挺低的，吃这么久的怪谈肉才拿到第一个子技能。不过嘛，【猩红腐毒】倒是很棒。携带业火的腐败恶犬……想想还挺带感。” 业火的灼烧加上猩红毒素，狗子目前在给敌人上异常buff这块，又精进了一大步。 按照神谷川本来的饲育思路，是想把犬神培养成团队里的承伤位的。 虽说他手下有三个式神。 但其中的般若，在打硬仗的时候必须得和神谷川本人绑定在一块。 剩下的玛丽，属于手段多样化的突脸战士。 戴上面具的神谷，定位也更像一个中近攻击距离的魔剑士，物法双修。 全都是地面上的强输出手。 纯纯的菜刀队。 “理论上来讲，我手下的式神培养方向多样化一些，加深战术储备，打大团战的时候容错率也能高点。而且应对不同的战局，能有找到更多的破局方法和思路。” 像之前打土蜘蛛那会，因为地形大劣，全员陷入被动，就是吃了战术储备太过单一的亏。 所以狗子朝着debuff机方向发展就挺不错的。 起码多了一种和以前不同的战术思路。 “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给狗子再刨落一个防御或者自愈类型的技能。” 要是可以顺利搞到这样的二号子技能，犬神说不定能成长为肉得一批的同时，伤害还高的团队大t！ “但还是看情况吧。灵活变通一点，说不定刨落到其他特性的奇特第二子技能，也能给狗子的技能组带来奇妙的化学反应。” 总之，吞孽犬神因为有【刨尸吞孽】的特性在，算是神谷川手下发展可能最多样化的式神。 神谷对它的期望值很高。 未来可期！ “好了，回去休息一会，消化一下肚子里的怪谈血肉，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神谷川伸手拍了拍犬神被头骨覆盖住的硬脑袋。 “嗷汪。” 后者低沉吠叫一声，顺从地回归了式神像。 “好了，接下来是你发挥的时间。”神谷开始招呼一旁跃跃欲试的小小老头。 慈吉病院里的怪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大boss行疫神也被顺利消灭。 接下来就是在医院里纯探索，等着探索度刷上来以后，开第五张主线地图。 “阿巴呜唧！” 身上绛紫色鬼气萦绕的小小老头雀跃着前行带路。 …… 医院一层，虎烈拉肉人生长的走廊。 可能是因为场景血肉有所萎缩的原因，这些长在蠕动血肉上的肉人，看起来也比初见要萎靡不少。 神谷川在这片回廊之外观望了一小会，略作思索，召回了小小老头。 孤身穿越走廊。 因为这里的精英大肉人已经死亡，神谷川无视了剩下的小肉人，这次通过霍乱走廊比第一次要顺利不少。 几分钟后，他又一次来到了医院的地下场景。 那片已经消匿于历史，但却一直被怪谈世界复刻保留的霍乱研究场所。 地下深处的红砖房间里，神谷川又一次翻出了各个房间里的那些研究笔记。 翻阅了一阵子后，他忽然停了动作，目光停留在一页泛黄的纸张上良久。 神谷川在这一页的内容里面，看到一个名为小沼清芽的实验对象—— [姓名：小沼清芽] [出生地：大阪奈良县] [年龄：13岁] [情况描述：样本于77年夏季，感染虎烈拉，一月半后进入恢复期。此后开始出现免疫特征……] [实验记录情况：] [第二日，样本生命体征平稳……放血研究……] [第四日，样本依旧表现出免疫特征……] [第七日，日常输液……样本生命体征不平稳……但依旧未进入虎烈拉前期泄吐期……] [第十二日，样本死亡……解刨实验……] [第十三日，焚化。] 极其平淡的文字笔触，记录了小沼清芽在这片幽暗地下空间里度过的生命最后时光。 “清芽。我记得，育种师在自尽之前，就是这样子称呼行疫神的。所以，是她吗？一个……13岁的女孩。” 一个仅仅只是因为曾经罹患霍乱并痊愈，就被同类当做牲畜一样对待研究，最终毫无尊严离开人间的女孩。 神谷川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随意猜测： “育种师和小沼清芽的关系……亲人？儿时的青梅竹马？”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曾经一定非常亲密。 “看来小沼清芽的死亡，让育种师变得很极端啊。我现在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偏执地想用灾祸来报复社会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自己变成怪谈。” 而且神谷估计，寻求复仇的漫长岁月里面，育种师早就丢失了本心。 在对抗大傩阵的时候，育种师早就做好了自尽的准备。 也就是说，已经变成了行疫神的小沼清芽，在他原定的复仇计划中，也是可以牺牲的一个环节。 “我现在有点怀疑小沼清芽到底是怎么被做成种怪谈的了。是这片区域绝望的疫病，加上小沼她自己临死前的恐惧无助……还是加上当时尚为生者育种师的那份无尽恨意，才做出了b级的行疫神？” “不管怎么说，有这样偏执的恨意，感觉育种师成了怪谈之后会非常难缠啊……” 神谷川将手里的笔记本随意抛回到积满灰尘的桌面上。 之后他朝着桌子的右上角看了一眼。 那里正摆放着这处研究所最高人员，足立富士男的照片。 西装，礼帽，文明棍，两批精致的大胡子。 衣冠楚楚。 神谷川凝着眼眸，盯着照片看了两秒，眼底流露出明显的厌恶情绪来。 他没征兆地抽出一文字，照着桌子劈下。 哗！ 腐朽的长桌一分为二，连带着足立富士男的照片也被斩成两半。 破烂的朽木下塌，灰尘飞扬。 “育种师……” 即便了解到了敌人的一点过往，神谷也不觉得自己会和育种师达成和解。 尤其是对方现在已经满怀着恨意和执念，朝着怪谈方向演化。 “再见面的时候，是你杀我还是我杀伱，只能说各凭本事吧。” 神谷川收起了一文字，扭头离开了红砖房。 截止目前对慈吉病院的探索进度，72%。 …… 现实世界。 廉租公寓。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从床上坐起来。 床边的角落里，安静摆放着一台脱漆的老式电话，沉寂无声。 帮了大忙的悟正在里面沉睡。 神谷川的另外几个手下，也就是灵车团的五个成员，今天并没有跟进怪谈世界里去，现在正围坐在房间的小方餐桌边上看电视。 “老大，你回来了。” 其中的高山真衣，看到老大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去拿遥控，打算关掉电视电源。 而神谷川只是朝着他们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吧。” 说着，他也向电视方向看了一眼。 灵车团的五个“人”，这时候正在看新闻。 屏幕里的播报员，正在用标准的播音腔叙述着—— “近日，于各地发生的多起暴力事件已被警视厅方面完全控制。事态的起因，疑似与某种极端暴力组织相关。请广大市民朋友消除恐慌，不传谣，不信谣……” “下面看东京方面的消息。” “突然爆发的东京霍乱牵动着社会各界的心……请各位有呕吐、腹泻症状的市民朋友，及早就近前往医院就医……霍乱属于肠道传染病，在医学发达的现今，可以得到有效预防和治疗。在这里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做好自身防护，不要食用来路不明的海鲜食品……” 神谷川将视线从电视屏幕上收回。 他很清楚，“各地的多起暴力事件”指的其实是之前育种师掀起的种鬼灾祸。 在育种师死后，已经被控制住了。 至于忽然爆发的霍乱传染病，貌似是行疫神降临以后带来的。 在这个b级怪谈死亡以后，整个东京周边，尤其是练马区，有大量人出现呕吐、腹泻症状，被确诊为霍乱。 要是时间倒推个一百来年，行疫神的这个“亡语”估计会在整个日本，又一次掀起一场大瘟疫。 不过正如电视里讲的那样，在医学技术高度发展的现在，霍乱已经有了治愈的办法。 越早发现就医，治愈率就越高。 在医疗系统还能承受情况下，不至于演变成大灾祸。 只能说，纵使是这种怪力乱神存在的世界，科技也依旧是人类文明发展的第一生产力。 ……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 怪谈世界方面，依旧是在探索地图。 里世界的慈吉病院占地面积巨大，而且地形通道也复杂。 但有职业斥候小小老头在活跃表现，估计把地图完整摸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除去日常推地图，顺便补假期作业以外，神谷川剩下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鬼神共主业务上，等待在乐园周边挂机的猫掌柜回归。 等结城大叔那边能锻造战灰的枪铳消息。 等着高天原的工匠姐姐罗列出一份喜社基础建材清单；顺便还等她拆卸研究完【制烛僧的抽血泵】。 等来等去，最先等到的却是一条非工作的消息—— 小巫女发过来的line。 鬼冢切萤：[神谷，明天就是周六了。来神奈川吧？我们去横滨玩。] 神谷川：[ok。] 神谷和鬼冢的约会，也在按部就班的准备之中。 本来神谷川觉得自己身为男生，在和小巫女的第一次约会中应该占据一点主动。 比如积极规划一下约会行程什么的。 不过关于这方面，小巫女好像已经有了自己想法和准备。 最终约会行程变成了全听鬼冢安排。 …… 位于神奈川的横滨市。 日本最早开港的城市，通往世界的门户。 自开港以来，一直积极吸收国外先进文化，从食品到社会各方面，不断地将世界各地的“初生之物”传播到全日本，可以说是日本近代文化的发祥地。 这座开放的港口城市，就是鬼冢选定下来和神谷川第一次约会的地点了。 周六这天，神谷川起得挺早。 认真洗漱穿搭后，坐幽灵马自达径直去了神奈川。 又在靠近市区之前找了个僻静地点下车，转坐地铁到了横滨的港未来站。 这里是他和鬼冢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在地铁口外面，可以远远看见富士山。 山峰顶端积雪，莹白一片，流云缭绕，像一把倒悬的玉扇。 如果不考虑它是一座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倒确实是一处很不错的自然风光遗产。 在地铁口边上等待了一会，神谷川感觉到有人在朝自己的背后靠近。 光凭除灵师的感觉就可以判断，从后面来的人是鬼冢没错。 不过神谷川没有回过头，依旧安静站着。 等到身后的人恶作剧似的快速拍了拍他的右肩。 这个时候再配合地回头，就可以看到鬼冢切萤正笑盈盈地，亭亭站立在面前：“等很久了吗？” “嗯，等了15分钟左右。”神谷川看了下手机。 “什么嘛！约会的时候，你应该说‘我也是刚到’。而且，而且我可没有迟到哦！比约定好的时间还早到了五分钟。” 小巫女今天穿着深灰色的针织开衫外套，内搭的白衬衫领口端正系着暗红的蝴蝶结。 下身是日本女高常穿的格子短裙，小皮鞋。黑色的中筒袜包裹住修长的腿部，袜口微微勒住紧实白皙的大腿肉。 她没有扎头发，大概是特意卷过的黑色长发，微微蓬松披散，可爱的恰到好处。 因为两人现在站得比较近，神谷川能闻到鬼冢身上的香味和以往有些不同。 比平时要浓郁一点，但依旧是小女生的味道，柔和的果木香味没有太大的侵略性。 可能是为了约会，特意换了香水。 “神谷。”鬼冢那双好看的杏眼，狡捷可爱地微眯起来。 “嗯？” “看了我很久了哦？” “咳，抱歉。” “那，没有评价吗？女孩子出门前打扮很不容易的诶。” “很漂亮。” “嘿嘿~走啦走啦，带你去吃我很喜欢的一家意式餐厅。”鬼冢满意地上扬嘴角，说着她还将手里一直提着的黑色手提包递出来，放低了音量： “对了，这个……一会帮我塞到你的那个空间道具里吧？啊，我也想有一个像你那个布袋一样方便的道具。” 神谷川点头，将手提包接下来，感觉不算太重。 “不过，这里面是什么？” “秘密！会让你知道的啦，但不是现在。” (本章完) 第251章 我愿称之为世界名画！ 第251章 我愿称之为世界名画！ 鬼冢带神谷去吃的，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意式餐厅。 环境安静，餐厅里的灯光暖黄，随处能看见油画和小型的古罗马神像点缀装饰，透着意式的慵懒艺术感。 不过，总体上装潢看起来挺亲民的，甚至不需要提前预约座位。 上次在东京都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巫女挑的也是类似的店。 因为现在是中午，店里没有太多的食客，一般晚上才是这种餐厅的营业高峰期。 小巫女在坐下后快速点了几个喜欢的菜品，之后就把菜单推给神谷。 最后两人一共点了沙拉、蘑菇熏肉荞麦可丽饼、蟹肉牛油果芒果塔塔、蒜香虾仁意面。 一顿饭吃下来，小巫女最先点的那份蘑菇熏肉荞麦可丽饼倒是给神谷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荞麦来做饼皮，稍微带有些许苦涩，饼皮里裹着熏肉片，蘑菇片再加上五分熟的鸡蛋，最后的点睛之笔是加上一层芝士。 用刀划下去，顺滑的鸡蛋同其他三种食材的混合，沿着荞麦边四溢出来。 趁热咬下一口，不同食材之间相互交替的口感赋予了这道菜极佳的味觉体验。 小巫女是懂美食的。 吃完饭神谷川坚持着去把餐费付了。 一共六千円整，不算贵但也不太便宜，不过以神谷川因为除灵，目前还是有些存款的。 他喜欢屯钱，但也不排斥钱。 “其实是你到神奈川，应该是由我来付钱的。”没有抢到买单的小巫女这样说道。 “没事的，下次你请我就可以了。”神谷对此不是太有所谓。 “好像，好像也可以！” 吃过了饭，鬼冢又带着神谷川去看电影。 看得是一部偏文艺的片子，《小偷家族》。 神谷对这种叙事平淡，且带丧文化的日式电影其实不太感兴趣，看到一半就有些犯困了。 但鬼冢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 为了不扫约会对象的兴致，神谷靠着吃爆米和喝饮料振奋精神看完了全场。 等从影院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秋分过后，白天自然会比较短。 横滨的夜景很不错，当各处华灯点起，鳞次栉比的现代化建筑流光四溢，配上横滨独有的历史底蕴，形成了一幅颇为别致的霓虹画卷。 如果今天的约会行程到此结束的话，神谷和鬼冢就像是两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共度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周六。 约会这种事情，一起做了什么其实还是次要，主要还是看和谁一起。 跟适合的人就算虚度光阴了一整天，感觉也不会糟到那里去。 神谷川和小巫女待在一起时，总是紧绷的神经可以难得放松下来。 这还是蛮不错的。 他挺享受这种相处的感觉。 两人并排缓步走在灯火璀璨的横滨街头，路边的梧桐黄叶飘飘洒洒。小巫女拉了拉自己的针织外套，又看了看表，侧过头来：“神谷啊，接下来陪我去海滨散步吧。” “好。” “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哦，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坐你的车可以吧？” …… 幽灵车不急不慢开了20分钟。 现在距离市区已经非常远了。 在看得见漆黑大海的滨海公路某处，坐第二排鬼冢摆手开口：“这里这里，这里停就可以了。” 开车的大石俊马先是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看自家老大的表情，会意后才一脚刹车平缓停靠到了路边。 “老大，伱们继续玩。我们不打扰，我们走了哈。” 目送老大和鬼冢巫女下车，黄毛大石很识趣地驾车稍稍开远了一些距离。 神谷川站在公路边上，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陌生环境。 现在是秋季的夜晚，离市区这么远的海边看不到任何人，下面沙滩上租售泳圈泳衣、售卖饮料小食的店铺，也全是关门的状态。 神谷川朝海面望了一眼，不远处似乎是有一座礁石的小岛，孤独伫在那里承受浪拍击。 再远一点的地方，海岸线和天际线交融在一起，昏黑一片。海面吹过来的风，没太多咸湿的气息，单纯有些冷。 今晚唯一值得说道的是，天穹上挂着的月亮还挺圆的。 神谷川没有太明白鬼冢为什么会提议到这里来散步，理性点来说，待在横滨市区街头看夜景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别看了，这样看不好看的，走啦走啦。” 鬼冢拉了拉神谷的袖口。 两人缓步来到了沙滩上泳衣租售店旁。 这片海滩虽然远离市区，但是有经过一定的商业开发，毕竟这里夏天其实很热闹。 泳衣店边上，有一处挺大的更衣室，是专门供给游人换泳衣和清水淋浴用的。 现在这个季节，这个时间点，里面当然没有任何人。 “神谷，把我放在你那里的包给我。”小巫女伸出手来。 似乎是终于打算展示白天的那个提包里有什么了。 神谷川当然是照做。 “在外面等我一会哦。” 鬼冢拎着包进了女性一侧更衣室的隔间。 “所以那里面是衣服吗……泳衣！？不，不应该吧？大晚上的，也不像适合游泳的样子。” 待在外面等了大概十分钟，鬼冢切萤重新走了出来。 她确实换了一套衣服。 红白的巫女服，白衣绯裤裙，脚穿短白袜和木屐。原本散着的头发，也被稍稍盘起来，用神子簪固定，伴随她的走动，簪小小流穗一晃一晃。 整体看起来颇有氛围感和宗教的神秘感。 原来不是泳衣。 但……也很不错。 “怎么样？” 鬼冢在神谷面前站定，稍稍转了一个圈展示全身。 夜晚的海风吹动她绯色的裙摆，猎猎作响。少女那双好看的杏眼里面，眸子漆黑闪亮，她嘴上含着笑意，有些偏执地站立不动，等待答案。 “很漂亮。” 神谷川这样说着，并且把对方重新递过来黑色提包塞进了【蜃气布袋】里。 提包的分量依旧很轻，但这下可以明确知道里面有什么—— 鬼冢刚换下来，可能尚带体温的常服。 “姆姆。”小巫女稍显不满地鼓了鼓脸，“神谷，你夸人的用词好单一。” “但是真心的，真心话是不需要太多华丽辞藻修饰的。” “那……那也行吧。” “怎么突然想到穿巫女服？” “诶？”小巫女眨了眨眼，“不是你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问我为什么不穿这个。我想着你大概是会想看的。话说……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失望？” “才没有。”神谷微微侧过脸争辩，“我记得你给我看过穿巫女服的照片了。” “照片和真的看到又不一样的。” “嗯，真的看到还是觉得很漂亮。” “说过了啦！”小巫女转过头，看了眼漆黑的海面，以及不远处的礁石海岛，“走了走了，我们到那边去。” …… 无人的海岸，昏黑的海面。 侧面吹来稍显阴冷的风。 脚下的沙滩踩踏的感觉有些松软，每踩一步都会沙沙作响。 可能在夏日的白天，这里会很美。 “神谷。” “嗯？” “在夏天的时候，这里会有火晚会的。婆婆带我来看过，海岸线上摆满了各种小摊位，有卖金鱼，卖苹果的，很热闹，烟也很漂亮。” 走出沿着沙滩走出一段距离，鬼冢稍稍停住脚步。 “但现在是秋天了，不会有火晚会了吧？”神谷川也陪着停下来。 “是啊，一般秋天就没有了。”鬼冢点头。 海面上吹来的风，撩动她黑色的发丝和绯色的裙边。可能是穿着巫女服站在这里稍稍有点冷了，小巫女微微缩了一下身子，并且小幅度拉动上衣。 边上的神谷瞥了眼她不经意的小动作，本来想从【蜃气布袋】里那个黑色提包中给她取外套。 但是又想到，鬼冢大概是把刚换下来的黑色长筒袜也放在了里面，当着她的面翻动似乎不太好。 于是就准备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 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看见，鬼冢从腰间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来。 她用修长的双指捻符，随意晃动两下。 黄符上明黄的火焰腾起。 “神谷！看那边！” 点燃黄符的下一秒，鬼冢伸手指了指海面上的那个礁石小岛。 只听“唰”得一声。 海面之上，一个光点拖拽着尾焰破空而起，升到最高处炸成灿烂绚丽的一片。 有了第一颗就有第二颗，以及第三颗，第四颗…… 彩光的火星密集地窜向四周，将原本漆黑的海面和天穹，全都渲染成浪漫的色泽。 “这……” 神谷川脱外套的动作顿住。 “我没骗你吧？很漂亮的！”边上的鬼冢语气兴奋，密集的烟炸响，有些盖住她的讲话声，“虽然比不上火晚会，横滨这边最多只允许我私自放半个小时。要是我准备太多烟，他们告诉婆婆的话，会被骂的。” 神谷川是万万没有想到，鬼冢居然会在这片远离市区的海岸边，准备了一场私人的绚烂火会。 而且，什么叫最多只有半小时？ 一场面向公众的大型火晚会，好像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吧？ 这就是有钞能力的富婆吗……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理解电视剧里，那些看到霸道总裁烧钱单独给自己放烟的女主们，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心境了…… 一颗颗五光的巨大烟于海面之上，绽放又坠落，短暂，但奔放且热烈。 神谷川忽然感觉这样不行。 不做点什么还以颜色的话，好像就要被拿捏住了。 于是他转过头，在一片热烈的烟炸响声中开口：“鬼冢，要不要去高处？” “什么？” “我说我们去高处看！”神谷川放大了一些声音。 “嗯嗯！” 小女巫用力点点头，眼瞳里倒映的绚烂彩光，同她此刻的笑容一样灿烂夺目。 这片远离市区的海滨，在秋季的寒冷夜晚无人光顾，这一点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于是神谷川干脆把云外镜掏了出来，将梦幻乐园拖拽到了这片海滩之上。 彩灯斑斓，各式游乐设施在此处林立而起。 作为新一任的乐园主，神谷川对这片乐园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他关停喧闹的电子音乐，并且让摩天轮距离地面最近的轿厢开启。 然后二话不说，脱了外套快速披到了鬼冢肩上，拉住她进入到轿厢之中。 随着摩天轮缓缓转动，视野由低变高，再去看海面上不断绽放重叠的烟，就又是另外一种体验了…… 与此同时。 幽灵马自达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沙滩上，同乐园的摩天轮保持着一点距离。 灵车团的五名成员都已经下车，扎堆站着抬头欣赏夜空中的火。 “又是火晚会，又是摩天轮。老大不愧是老大，约个会阵势可以搞这么大！” 其中的大石俊马，不禁对着旋转的摩天轮竖起大拇指。 …… 神谷和鬼冢坐的摩天轮轿厢，速度很慢。 两人并坐在同一排，都没有讲话，安静看向海面方向。 这时候，轿厢的金属顶部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有人用硬质的高跟鞋底踩在了上面，还伴随有熟悉的邪祟气息。 小巫女的反应很快，当即就从腰间摸了两张桔梗黄符出来。 即便是约会中，她也会随身携带这些吃饭的家伙什。 但是黄符掏出来后，鬼冢又停了动作，她感觉轿厢顶部的邪祟气息有些熟悉，好像是最近在哪里遇见过的。 “神谷，上面是你的式神吗？” “嗯……是的。” 摩天轮顶部的轿厢上，一身黑红洋裙的玛丽小姐面向海面的火，面无表情，安静持刀静静站着，迎面的海风吹动她的裙角飞扬。 白色的折纸鸟围绕着她上下飞舞，九个大小各不相同的虚幻红灵，攀爬固定在轿厢边上。 另外，在和轿厢平行的半空位置上，又有一道紫白襦袢的身影勾勒出来。 般若漂浮到摩天轮的一根粗重铁架上优雅并腿坐下，她朝轿厢瞥了一眼，然后又回头，专心去注视海面上的火绽放。 狰狞的笑面具和怪诞的妒面具，围绕在她的身边，漂浮旋转不断。 …… “月亮那么圆，烟那么亮，摩天轮那么高！哇，你们看见了吗？”幽灵车旁的大石俊马，用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矩形的方框，对准了摩天轮的顶部： “从我们这个角度来看——月亮，烟，海面，摩天轮，还有老大，以及大嫂、二嫂和小嫂子们，就都在一个画面构图里了！完美！我愿称之为世界名画！” “俊马哥……谁是大嫂……谁是二嫂？” 边上的小原早未顺着黄毛大石双手比划的方向抬头看去。 “那什么，早未。你就算再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给那三位排出一个具体先后名次来啊。”大石收回手。 老大手下的那两位式神，以及那个鬼冢巫女，没有一个是可以招惹的好吗？ “哦……” “没事的，已经晚了。就你刚才的话，让她们三位里任何一位听见了，都能保证你的脑袋再也不能端正安回到脖子上去。”边上的高山真衣笑着插嘴。 “真衣，难道你还打算去告密吗？打小报告最可恶了啊！”大石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看我心情吧。”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啊！” “没有哦，只是做了鬼以后逢场作戏罢了。” 大石和高山两人，嘴上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但在这绚烂的烟火之下，却都朝彼此靠拢，静静牵起手来，十指相扣。 “俊马哥……真衣姐，早未也想上去，陪老大一起看烟……” 灵车团里年纪最小的小原妹妹，始终保持着仰头的姿态。 “啵”得一声轻响。 她短发的脑袋变得如同气球，飘飘荡荡上浮。 这可把她身后的大石和高山两个吓坏了，也顾不上再牵手，手忙脚乱但默契地把小原的脑袋按了回来。 “老大那边已经够乱了！乖，咱们不去凑这个热闹哈。” 烟又放了一阵子。 摩天轮上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自发现身的玛丽和般若，都只是在安静陪同着注视海面火绽放而已。 当然了，就算真出什么乱子，灵车团也是万万不敢插手。 待在下面安静祈祷老大洪福齐天，身体健康，不要被分成三份，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又过了半分钟，有一个狰狞巨大的黑色身影从摩天轮上攀爬跳下。 是吞孽犬神。 狗子倒不是自己现身，而是被神谷川放出来的。 它手爪里轻抓着金球铃铛和凫鸟铜配，半直立，朝着灵车团成员行走过来，晋级到了d级，它狰狞魁梧的外形更显压迫感，霸气侧漏。 但来到大石等人身边后，也只是口鼻喷气，面朝大海，甩着尾巴蹲坐下来而已。 “呀~” 红白相间和服的座敷童子在狗子的肩头现身，指着海面咿咿呀呀兴奋叫嚷不停。 “阿巴呜唧！” 被绛紫色鬼气缭绕的小小老头则是出现在犬神的脚边，双手撑地，一屁股坐到了沙滩上。 海天之间，绚烂热烈的烟四散。 今晚横滨海岸的这场私人火，还会再绽放一段时间。 神谷和鬼冢，以及神谷家形态各异的每一个式神怪谈，眼底都倒映着同一片流光四溢的火星光点。 哦…… 尚且昏迷不醒的某个电话精除外。 (本章完) 第252章 燧发枪：夜枭 第252章 燧发枪：夜枭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神谷川从睡梦中唤醒。 他昨晚约会以及临时团建结束，又把小巫女送回到巨琼神社，时间已经很晚了。 今天就难得睡了懒觉。 神谷川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翻身，感觉先是碰触到一片柔软冰凉的触感。 不过这种触感稍纵即逝，一下子便消失不见。 只在枕边留下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 这股具有侵略性，但完全不会让人讨厌的香味属于玛丽。 对此略微有些习以为常的神谷没有太在意，手指在床上继续摸索，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手机，迷迷糊糊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子，还没起？”电话那边是结城大叔的声音。 “嗯……” “你拜托我在仓库里找的枪械，我找到了一把合适的。” “嗯？”原本还半梦半醒的神谷当即来了精神，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我听着！” …… 见到结城大叔，已经是下午的事情了。 两人是直接在神谷的廉租公寓里见面的。 育死者事件的收尾工作还是比较繁琐的，所以大叔最近一直都还没有离开东京。 “我等会还有会要开，所以马上就要走了。”结城在门口掐了烟后才走屋内来，进来后也没说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非常复古的手枪递出来，“仓库里的枪械本来就少，要能打战灰的就更少，屈指可数。你看看这个合不合适吧。” 那是一把外观精美的燧发枪，呈现通透的檀红色，大概25公分左右的长度。 枪身看起来十分沉重。 神谷川对枪械其实没有太多的研究，盯着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来。 然后就听见结城大叔开口补充道：“这把燧发手枪，名叫‘报丧女妖’。伱也别嫌它样式老，能对怪谈造成有效伤害的超凡枪械，基本都是老物件。就我手头那把左轮枪，都算除灵枪械里面的新式武器了。” “哦。” 神谷川伸手将【报丧女妖】接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 估计是触碰到超凡的物品，《怪谈物语》出了鉴定信息，不过神谷没有马上去看。 结城真剑佑：“根据内部的分析报告来看，这把枪可以承受一次战灰锻造，算是基本符合你的要求了。另外，【报丧女妖】虽然存在火枪装填慢、不能连发的问题，但自身的除灵性能非常优异，单次射击的威力，甚至要比我的那把左轮枪还要大。” 要说普通的对人枪械比较，那是非常简单直接。 口径就是正义，射程就是真理。 但除灵枪械的之间性能比较，就不能用寻常的目光去看待。 不讲科学，讲的是玄学。 有时候甚至会出现一把春田步枪对怪谈造成的伤害，比它老祖宗火绳枪打出来都要低的诡异情况。 根本没地方说理去。 而按照结城大叔的介绍，燧发枪“报丧女妖”和他那把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左轮比起来。简单来说—— 报丧女妖的攻击高，但攻速慢。 而左轮单次打出来的伤害会低一些，但胜在装弹便捷，还可以连发。 结城真剑佑：“哦，还有。这把‘报丧女妖’的来头还不小。根据对应的资料记录，它应该是战国末期远渡到日本的英国猎魔人威廉·亚当斯，也就是三浦按针的配枪。我能换出来算你小子运气好。” “啥？三浦按针是猎魔人？” 神谷川停止了对手上【报丧女妖】的来回打量。 “是啊，根据我们内部的资料来看，他还是很厉害的猎魔人。同特别行动对策的前身组织，有过很多次接触和合作。” 三浦按针这个名字，神谷川曾经在学校的历史课上听到过一次，稍微有点印象。 历史课上介绍的三浦按针，原名威廉·亚当斯，好像是第一个达到日本的英国人。 同时还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位外籍武士，战国时期隶属于德川家康势力。 另外，远渡东洋的英国猎魔人…… 总觉得这故事展开很耳熟…… 但在这个世界里日本都有阴阳师存在了，那西方有猎魔人好像也合情合理。 而且，或许正是因为【报丧女妖】曾是强悍猎魔人的随身配枪，所以时至今日才会保持具备优秀的除灵特性。 总之不太懂行的神谷在验过货后，小小权衡了一番，就决定留下这把燧发手枪。 一方面，他信得过结城真剑佑，不觉得大叔会坑自己。 另一方面，高天原上的黑皮工匠姐姐曾经说过，就算给她一把品质不太好的枪械，但只要能打战灰，她也有信心利用【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来一次鸟枪换炮的武器大升级。 “你满意就行。”结城大叔看神谷将枪收下，又掏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扔给他，“这里面是【报丧女妖】配套使用的驱灵铁弹丸，我兑了一百颗。组织里有专门制造维修除灵道具的‘工程师’，不过这种铁弹丸的供给量比较少，你先省着点用吧。” 神谷川估摸着官方组织的“工程师”，应该也就是类似于神工匠的角色。 就是不知道和觉比起来手艺如何。 因为本身要赶时间，结城大叔就没多待，起身朝门口走去。 “还有，等过段时间组织上把奖金发下来，我会给你打过来五成。到时候针对育死者的行动，我可就不欠你什么了。” “好说好说。”神谷川笑逐颜开地跟上去送客。 “对了。”结城出了玄关，来到公寓的走廊上，“你的战灰锻造需要帮忙吗？费足够的贡献点，委托‘工程师’们锻造战灰也是可以的，虽然说有不小失败的概率……但锻造战灰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用了……有其他人会帮我的。” 好吧，就这么听起来的话，锻造手艺这一块，貌似是觉完胜。 “你还认识这样的人？”结城大叔站在门外随手点了根烟，吞吐白烟的同时，视线狐疑地朝神谷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 “也行吧，那我走了，还有会要开。你小子记得抽空拿报丧女妖到特别行动策室做个备案。另外，出示你那本临时证件，可以在策室的训练区做一些基本的枪械训练。编外人员每周可利用训练区的时间有限，别浪费了。” “好咧！” 等送走了结城大叔后，神谷川回房间才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 屏幕上，果然能看到《怪谈物语》发过来的通知提示—— [获得报丧女妖！] [道具名称：报丧女妖] [品质：史诗] [效果：暂无（可附加战灰效果）] [说明：航海家兼猎魔人威廉·亚当斯（三浦按针）的配枪。曾陪同威廉周游日本，驱灵除怪。因击杀的怪谈数量繁多，久而久之积累下强烈的怪谈威慑力。样式虽老，万军取首！] 太困了，先更2000，睡醒再补剩下的两千 (本章完) 第253章 问就是精简加工 第253章 问就是精简加工 报丧女妖，凯尔特传说中预报死亡的女妖精。 通常与人无害，只是会以恐怖的哭声告诉人类死亡的来临。也有传说讲她出现在谁家，谁家就会死人。她会一面梳头一面痛哭，通常是在预言死亡的前一两个晚上恸哭于将死之人的窗下。 三浦按针的这把枪取这样的名字，真别说还挺酷的，神谷川蛮喜欢。 “每次开枪，枪声即是报丧女妖的恸哭嚎啕，向敌人昭告死亡来临。哦！我爱死这种中二感了！” 看完鉴定信息以后，神谷川满意将燧发手枪收起，并且反锁了家门，掏出【高天原神椟】，径直去了高天原。 既然枪铳已经入手，是时候去找觉把【战灰·第六天魔王之铳】给用起来了。 …… 高天原。 觉盘腿坐在那块巨大沉重的铁锭边上。 铁锭被她当成了桌子来使用，上面摆放着一些古朴的青铜零件。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就是被拆开来的【制烛僧的抽血泵】。 此刻工匠姐姐正在一脸认真地组装拼接这些零件，那只黄金瞳孔异彩流光。 哗哗—— 神厅中央的巨大鸟居，厚重的荧光忽然成片飞舞回旋。 没过一会，神谷川便从这些光点中现身。 觉只是短暂抬了一下头，看清来人后，便又专心致志鼓捣组装手里的抽血泵。 神谷川见状也没有打扰她。 十几分钟过去，觉将中空的青铜管套回到手中组装器械上，并且用类似小扳手的工具做了三次固定。 【制烛僧的抽血泵】组装完毕。 “来得刚好，这玩意我改好了。” 工匠姐姐将组装完成的成品推到神谷川的面前。 神谷看了眼抽血泵，感觉外形上和一开始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接着，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块大铁锭的上面。 可以看到，有两个类似于齿轮的零件，和一个长得很像轴承的零件没有被组装回去。 三个零件全是青铜的材质，明显是从【制烛僧的抽血泵】拆出来的。 神谷川的眼角不由抽动，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姐姐你这道具组装完毕以后，怎么还多三个原装零件下来呢？ “别管。问就是精简加工，这三个零件是多余的。”能听人心声的黑皮工匠很轻易读懂了神谷所想，“我对内部的零件做了一些改造升级，没有耗费额外的材料。抽血泵现在抽取b级怪谈的心头血应该不成问题。” “是吗……” 神谷川半信半疑地将铁锭上的抽血泵拿起来。 [道具名称：制烛僧的抽血泵·改] [品质：史诗] [效果：击杀强大怪谈时，抽血泵有一定概率自动运转，抽取该怪谈的心头血，作为素材收集！] [该效果的触发概率，随击杀怪谈的级别上升而显著降低。] [说明：制烛僧收集怪谈心头血所必需的道具。经过神工巧匠的改造，性能得到一定程度的加强。] 好吧。 连《怪谈物语》都肯定了觉的改造成果。 那看来就是真的没有问题了。 神工匠的业务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这三个零件你还要吗？”觉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铁锭。 “你留着吧……” “行。”觉也没有客气，当着神谷的面随手将多余的零件收到了腰间的斑斓兽皮袋里，“拆解研究抽血泵的过程中，我有些灵感。在我的手上这东西还有再升级的可能，不过要进行下次改造伱得给我弄回来一些同材质的‘六齐阴铜’回来才行。” “六齐阴铜”，纳阴藏垢，是凝聚萃取怪谈心血的绝佳素材，同时也是这件【制烛僧的抽血泵】的原材料。 神谷川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材料素材的名称。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品质为史诗的抽血泵，怎么想都不应该是由普通青铜铸造的这么简单。 “六齐阴铜比蕴灵五金里的蕴灵铜还要难找一点，你平时多留意一下。”觉这样补充道，同时伸出手来，“道具的改造费用就收你三百魂晶好了，减去你之前的一百定金，把剩下两百魂晶结付一下。” 神谷点点头，操作手机叠出尾款到铁锭上，同时还把觉的前半句话默默在心里留意下。 【制烛僧的抽血泵·改】能抽取b级的怪谈心头血，配合上敷宝日益强大的鸿运增益buff，收获a级心头血也是存在可能性的。 目前来说已经够用了。 觉又从斑斓兽皮袋里摸出一大沓的图纸，同时把暂时留在她这里的筑社核心【喜核】也拿了出来。 图纸上，较为潦草地绘制着将要建设的喜社草图。 看来工匠姐姐最近都有在好好工作。 觉：“按照我们之前的设想，喜社要预留出一定的香火力量给你。这对我来说也算一个小挑战，没那么容易一下理清构筑的思路，我这些天还在不断完善其中的细节——啊咧？这样看着我干嘛，还有事？” “适合锻造织田信长战灰的枪铳武器，我已经找到了，你看看。” 神谷川将【报丧女妖】拿出来。 “倒是把很不错的枪，你总是能搞到好东西啊，不过——”觉接过檀红色的燧发短枪来回翻看，“都什么年代，还要用传统火枪？” “呃，不是说携带超凡力量的枪械，一般都是老物件吗？” “说是这么说啦，但我可是神工匠啊。把你的战灰和锻造石也都留下吧，我打灰的同时，随便给你升级一下这把枪的内部构造，改一改膛线之类的……但是打灰和改造完之后，我要多收你些钱的哈。” 觉的那只黄金瞳流光溢彩，她应该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因为有【制烛僧的抽血泵·改】的成功案例，神谷现在倒不是很排斥工匠姐姐再拆卸道具。 他再一次点头，将新入手的枪械留在了觉这里，转身离开，没有再打搅她工作。 之后又通过白光罅隙，穿梭去了付丧乡，把在那里疗养的制烛小僧接了回来。 上一次大批量订购的安魂蜡烛已经快用到见底。 玛丽和般若消耗了绝大部分。 剩下的一部分则投入给了座敷、小小老头、灵车团，甚至乐园里钦定的临时乐园主兔丸，还有玛丽的妹妹小悟，神谷也都给他们喂过蜡烛。 狗粮的消耗还是很快的。 另外，其中的敷宝经过积少成多的蜡烛投喂，已经有要晋升到f级，获取最基本怪谈评级的迹象。 她因为吸收过另一只座敷童子的残骸，这种程度的晋升没有丝毫阻碍。 f级泣血冥烛得提前给小袄备上。 “小和尚这都休息好几天了，也该回来继续给我这个未来的鬼神共主搓蜡烛打工了。” 补 (本章完) 第254章 青木原树海 第254章 青木原树海 怪谈世界。 慈急综合病院。 给狗子又安排着吃了一顿蠕动血肉，因为它已经掌握了【猩红腐毒】，现在不用嗑药也能在场景里疯狂开炫。 直接甘之如饴。 喂完狗子后，神谷川照例带着小小老头探索地图。 今天这把游戏肝的比较久，等结束的时候，主线的探索任务终于做完了—— [区域任务：探索慈急综合病院80%，已完成！（83/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式神锡人像！] 神谷川领了任务奖励，拿着新到手轮廓模糊的锡人像在手上把玩： “探索任务给了式神像，还算不错。正好找个时间把梦沉香点了，抓只食梦貘回来处理掉乐园里的猿梦。” [慈急综合病院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某处未知场所的神椟受到感应，有待激活！] 把第四张地图的主线做完，神谷没有再怪谈世界里多待，去高天原里挂机回了现实。 他想先看看新开出来的第五张地图开在哪里。 现实世界。 廉租公寓。 神谷川从床上恢复意识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新打开《怪谈物语》。 在游戏界面里面，又一次出现了3d的全景地图，以及一个全新的标记点。 这次的新标记点没有开的太远，位于东京圈内和东京直接邻接。 神谷将地图放大查看，看清了具体位置—— 山梨县南都留郡富士河口湖町西湖。 “富士山下？” 而且还可以看到，标记点的周围似乎是一大片的森林。 认真辨认后，神谷川皱了皱眉头：“等下，这里好像是……” 他认出了新地图的所在——青木原树海。 青木原，富士山脚一个景色怡人的天然林场。 这片森林在日本的名头很大，但出名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其景色优美，而是因为每年都会有人选择在这里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根据官方放出来的统计数据，最近一百年来，已有上千人在这里死亡。 甚至有人将这里称呼为富士山下的“自杀胜地”。 因为来这自杀的人多数会选择吊颈，传闻有住在附近的居民表示，半夜经常会听到绳索摩擦的声音，更有人表示曾看见长着獠牙的长舌鬼在森林外徘徊，非常恐怖。 每年秋天，日本警视厅都会在青木原树海举行一年一度的搜索尸体大行动。 此行动已经做了三十几届，刚开始的几年，每年大概会找到约二十具尸体左右。 后来日本一本《完全自杀手册》中特意提示到青木原，令这片自杀森林变得更加出名。到了90年代末，从青木原收集尸体的数目开始飙升到一年七十具以上，情况越来越严重。 而且，这些数据还只是在树海里面明确找到尸体的死亡人数。 每年在树海附近失踪的实际人数，数量惊人！ 青木原这一地区生长的树种单一，每个地方的景观都很十分相似，加上整片树林茂盛浓密，遮天蔽日，没有办法用树影、太阳或星象来判别方位。 另外林场地底下蕴藏的磁铁矿，会使指南针等工具无法正常工作。 进入树海的人即使装备充足也难以辨别方位。 让入林者找不到出路，迷失于森林之中。 即便是不想自杀的人，单纯来这里探险的探险者，很多都会因为迷路而直接困死其中。 就连警视厅年度收尸时也会非常小心。每个警员都会以绳子缠腰，一个接一个，最后的一个则会将绳子绑在林外的汽车上，以免有入无出。 “标记点好像开在青木原深处的高山里啊……”神谷川拿着手机，反复确认地图信息，“这要是没有小小老头的话，我还真不敢在现实里去这鬼地方开地图。” 目前，神谷的假期余额已经不足。 明天铃高中就要开学了。 去青木原深处点亮神椟这种事情，肯定会耗费大量的时间，神谷川打算收拾一下现在就动身，先把新地图开了再说。 他招呼一直等待在家里的灵车团小原早未。 告知了自己马上要用车。 后者则是很听话地通知了待在怪谈世界的大石俊马和高山真衣，让他们驱车过来。 在等待幽灵车开到楼下的这个空档，神谷川检阅了一下自身的装备。 “【报丧女妖】昨天才交给觉，战灰打好估计还要再等几天……不过也没关系了，只是过去开个地图而已。” 收拾妥当后，他不经意朝着床边的书桌瞥了一眼。 桌角的一个小小的木质收纳摆件上，挂着一个御守，红色的小布袋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交通安全御守”大字，正在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摇晃。 这个御守是很久以前买来的。 那时候神谷川还是个刚接触怪谈世界，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在攻略[铃诡校]的时候，被新手村boss子下了诅咒，高频率撞灵。 之后，在当时尚且还是单纯网友的鬼冢小巫女建议下，到附近的网红神社求了个御守回家。 那家神社的御守卖的很贵。 但神谷川还是咬牙斥巨资买了两个回来。 一个是“开运除厄”，另一个就是这个“交通安全”。 至于为什么要买交通安全，神谷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 “直接撞灵，遇上什么游魂执念的鬼打墙、鬼压床，好歹还可以用太刀术和残缺的雷法自己争取一下。但要是坐电车、坐公交的时候撞灵，遭遇到什么灵异交通事故……那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考虑得挺严谨，很惜命。 只不过，把这两个御守带回家的第一天，除厄御守的红绳就在当晚的一次鬼压床之中断掉了…… 神谷川第二天就把虽然牺牲了，但基本没帮上什么忙的“除厄御守”送回了那家神社的[古札纳所]（神社里回收旧御守的箱子）中回收。 至于剩下的这个“交通安全御守”，但是挺坚挺的。 后来神谷川把这枚御守挂在了书桌一角的挂件上，也就是家中的显眼位置，一直挂到了今天。 看了两眼御守，心里回忆新手期的事情，神谷心说自己和当初比起来，成长真是肉眼可见。 接着，他把视线从桌角收回。 这时候，窗外吹进来的风大了一点点。 啪—— 正在摇晃中的御守毫无征兆的红绳崩断，掉到了地上。 “嗯？” 神谷低头去看。 红色的小布袋正面朝上，落在木质的地板上，金色丝线绣的“交通安全”几个字，莫名有些刺眼。 “什么意思……” 神谷川弯腰把御守捡起来，观察了一下红绳的断口。 这时候边上的小原早未，抱在怀里的脑袋歪了歪，应该是感知到了什么：“老大，俊马哥他们到楼下了。” “好，我们下去。” 神谷若有所思，将断掉的交通御守放回了书桌的桌面…… 五分钟后。 廉租公寓的楼下巷子。 神谷川坐进了幽灵车中。 “老大你坐好了，我要加速了。” 黄毛大石在确认了此行的目的地后，照例打算一脚油门疾驶出去。 而坐在第二排的神谷，则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座椅：“今天开慢一点，小心慢行。多点时间没关系。” “怎么了，老大？” 灵车团里有有智商的三名成员，全都面露疑惑。 “我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这趟去青木原，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 从神谷川的住所去山梨县的富士山脚。 在开启【幽灵加速】的正常情况下，不过十几分钟就能到。 不过今天愣是开了足足40分钟。 因为老大特意吩咐过，开车的黄毛大石虽然技痒难耐，但还是恪守了“宁等三分，不争一秒”的交通安全守则，一路上开得极其小心。 等开到了青木原附近，时间是下午的1点。 无事发生。 “大石、高山，还有小原，你们就待在外面等我。” 在青木原外围的隐蔽处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后神谷川对着小弟们这样吩咐道。 “没问题，老大！” 灵车团的成员对老大的安排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接着，神谷川又把凫鸟铜配拿出来，召唤出了小小老头。 “阿巴！阿巴！” 浑身被绛紫色鬼气缭绕的小斥候，早就已经清楚，每次主人到新场所找神椟全是自己表现的大好机会，此刻正斗志昂扬。 “把你的分身召唤出来，留在外面和灵车团待在一起，伱的本体跟我一起进林海。”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母体和子个体之间存在类似于“虫群”超强感应能力，留一个在树海外面，可以确保找到出来的路，绝对不会在森林里面迷失方向，比指南针可靠谱多了。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神谷川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捻着一枚蕴含雷霆气息的10円硬币，同小小老头一起，沿着林海的黑色火岩小道朝深处进发。 青木原里面的树木遮天蔽日。 进入其中深处后，下午时分的阳光被繁茂的植被遮蔽了大半。 林风吹拂，摇晃高处的树木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数不清的冤魂，在林深叶茂的森林某处幽幽呜咽…… …… 青木原深处。 一条蜿蜒的黑色火岩道尽头。 山林小道在这里消失，就说明前面已经是人迹罕见之地。 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站在这里。 其中的男青年叫坪田辉吉，女青年叫米山绘里，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米山绘里是一个小网红，主要发布的内容都是和户外探险相关。 凭借着“美少女在线探险”这样的噱头，油管账号经营了几年，有着几十万的粉丝数量。 “辉吉，拍这里，把我跟这个告示牌拍在一起。” 此时的米山下身穿方便行动的运动裤，上身套一件冲锋衣，头顶的安全帽固定着手机支架。 “好了，好了。站好别动。” 坪田扛着一台便携的摄像机，备上的背包里装着备用电池，和其他一些专业的户外探索用具。 他将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米山绘里。 至于米山身边的那个警示牌，上面写着—— [生命是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宝贵之物，请再一次静静想一想您的父母、兄弟姐妹，以及爱人和孩子吧。如果一个人有烦恼的话，请先试着和其他人交流。] 类似的阻止自杀的牌子，树海里面有很多很多，有些是官方立的，也有些是志愿者们留下的。 简单拍了个合影的视频，米山绘里调整了一下通过安全帽悬在面前的手机： “诶？奇怪，直播画面还没有断诶。按道理来说，进了青木原这么深，应该会没信号才对吧。我记得上一次我们来青木原，在较外围的地方就已经没信号了。” “可能这次带的4g移动背包，效果确实比较好吧。”坪田上前，检查了一下米山的直播画面情况，“你别动，我再调试一下。” 又几分钟，调试检查了一下直播和摄像的装备，坪田辉吉从随身的大登山包里拿出了好几段长绳索来。 并且开始将绳索的一段固定绑在路边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这是进入前方没路的树海深处用的。 他和米山接下里会继续朝着青木原的深处。 两人以前也是来过青木原树海的，不过都只在外围探索和拍视频。 但这一次，应粉丝们的要求他们准备来波大的。 深入林海少有人踏足的深处，给家人们整点刺激的狠活。 看坪田正在认真做探索前的准备，米山便开始在直播间里营业： “摩西摩西~大家下午好呀，这里是绘里酱，你们看我和辉吉现在已经在青木原的深林里了，再往前走，就连路都没有了呢。” “还有还有，大家看一下这里的告示牌。” “这样提示珍爱生命的牌子，树海里有非常多。我一路上还看见了「如果在此自杀，野兽会将你的身体咬得千疮百孔」之类的。” “生命确实是很宝贵的，大家一定要好好生活。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也可以在我的直播间里倾诉，绘里酱我看到了，一定会认真倾听的。” “哦！感谢［树哥］和[杰克]的打赏！绘里酱爱你呦。” “绘里，我这边好了。”坪田固定完了绳索，利索地在两人的腰间全都绑上安全绳。 米山绘里：“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朝更深处走了，给大家看一下树海的环境——看，现在虽然是上午10点左右，但树林里的光线却是有些昏暗呢。” “据说再往里走，随便逛逛都有可能会看见死难者的尸体。” (本章完) 第255章 缢 第255章 缢 “最喜欢的一集！” “安全绳绑紧了吗，绘里酱？这个很重要啊。” “我爷爷家就住在树海附近诶。” “我跟你说，两个人带一堆户外专业设备进青木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一个朋友，当初可是什么装备都没带，一个人就……” “看起来周围好暗，路好难走，好多虫子的样子，绘里酱小心点吧。” “再走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想看见自杀者的尸体。” “哦！是的是的，我也超想看。” “……”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条条刷过去。 油管上来自天南地北的观众看客，悲喜各不相通地借助文字抒发着自己的感想。 “诶——？尸体？真的看到的话，绝对会非常恐怖的吧？” 米山一边在树海里面行走，一边从各种弹幕里找话题。 腰上绑着的安全绳已经拖出来很长的距离了，再加上树海地形崎岖，在树海的深处跋涉了将近一个钟头，她已经气喘吁吁，感觉累坏了。 背着大量工具的坪田，情况也没有比她好太多。 一路跟拍剪辑素材的坪田单手扛起便携摄像机，空出另一只擦额头上的汗：“绘里，我们休息一会。” “好。”米山点点头，然后又朝着直播用的手机摄像头说道，“大家我和辉吉现在要休整一下。” 直播间弹幕—— “绘里酱好棒！” “好无聊啊，走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看到，周围除了树还是树。” “……” “绘里，喝点水吧。” 坪田从登山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出来，顺便还给了一根大号的粗粮棒。 “谢谢。”米山伸手接下，然后小心坐到一块长青苔的石头上，直接就着矿泉水开始吃起了粗粮棒，“辉吉，这粗粮棒味道怪怪的，而且怎么粘乎乎的，是不是受潮了？” “品牌的问题吧？下次不买这种了。” 虽然口感非常奇怪，但短暂的进食过后，好歹是为身体补充了一定的热量和水分，米山稍稍又来了一点干劲。 她从有些潮湿的石头上站起身，抹了一下嘴角黏腻的食物残渣，拖拽安全绳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看向直播间： “诶？等一下，大家，我好像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刚刚吃东西的时候我就有注意到了，但不是很确定，朝这个方向走两步的话，味道好像就变重了。” 米山没有在说谎，也没有在故意搞节目效果。 空气里好像真的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在她吃粗粮棒的那个时候就隐约有闻到了。 这句话一讲出来，直播间里的弹幕数量，肉眼可见的增多—— “尸体的腐臭味。” “真遇上自尽者的尸体了？” “终于有点我想看的东西了！” “……” 米山：“大家，被你们这样说，我其实有些害怕——诶？就算你们送礼物，我也……啊，那个，谢谢谢谢……好了好了，为了伱们的话，就过去看一下好了。要是一会我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们可一定要第一时间替我拨打求救电话啊。” 米山招呼上坪田，两个人继续拽着自己腰间的红色安全绳，继续朝前走去。 直播间里的镜头晃动。 摇晃了好一阵子后，又慢慢稳定下来。 镜头正对准了一棵巨大树干，能看见在地上，树干边上有一具残破的尸体。 不是人类的，而是一头野猪。 这头野猪死状很惨，似乎是被什么野兽给开膛破肚，尸体上有明显的啃咬痕迹。 而且，应该死了有好几天，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腹部暗红色的肉外翻，能看到白色的蛆虫再上面蠕动，散发着剧烈的腐臭味。 直播间弹幕—— “什么嘛，原来只是一头野猪而已。” “呕，好恶心，我正在吃饭啊！快把镜头移开！” “不对啊，这头死猪身上的啃咬痕迹不对劲啊。我怎么看着不像是什么野兽留下来的伤痕，反而像是人类的齿痕？” “哇！更恶心了，快别说了！” “也许是野人哦。” “……” “人类的齿痕，别吓我啊。这也是能看出来的吗？”看到那条弹幕，本来掩面用头顶手机拍摄野猪尸体的米山，面露惊恐。 直播间弹幕—— “真的，我动物园里的兽医。我可以确定尖牙的食肉或者食腐动物是不会在尸体上留下这样的齿痕的，只有牙齿较为平整的人类才可以。” “哇！直播间里真是什么人才都有，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待在这里的。” “……” “别拍了，绘里。人类的啃咬痕迹什么的，肯定只是直播间的观众编出来吓你的。但是我听说青木原是有熊活动的，哪怕是其他的野生动物，这一片区域也一样不是那么安全，我们快从这里离开。” 一旁的坪田开始小声安抚自己的同事，并且提议快点离开。 米山绘里这时候也不想再去看直播间里的观众在讨论什么了，点了点头，连忙拽着自己的安全绳，和坪田一同快步离开。 快步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因为太专注于脚下，所以没有照顾到直播间那边，等米山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此刻直播间里的弹幕异常的多，观众们似乎是讨论着什么—— “真的有！真的有！我也听到了！” “有奇怪的声音啊，绘里酱。” “喀拉喀拉的声音，越来越大声了，绘里和辉吉都没听见吗！” “……” 米山绘里看着直播间里一条条刷过去的弹幕，脸上的表情愈发惊恐：“声音？你们大家，别吓我啊。哪有什么声……” 话音还没落下，这个小网红就忽然听见了。 喀拉喀拉—— 树海的深处，树木参天，遮天蔽日。 纵使是白天也光线黯淡，昏暗的婆娑树影随风摇晃。 有一种像是粗麻绳被缓缓用力绷紧的声音，不知道从林子的哪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更奇怪的是，这种明明应该是很细小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居然格外清晰。 “说不定只是我们的安全绳被什么勾住了而已。”坪田的表情同样有些不自然和惊恐，但还是在努力安抚自己和米山绘里的情绪，很显然他也听见了刚刚那“喀拉喀拉”的奇怪声音，“绘里，不如我们在这里回头吧。” “嗯，回头。” 两人打起退堂鼓来，各自拉住安全绳转身。 这次已经在青木原的深处拍摄了很久。 而且，“疑似被人类啃食的野猪尸体”，外加“深林里面如同绳子绷紧发出的莫名喀拉喀拉声”，这两件事情已经算得上有些灵异了，还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足够让粉丝们去讨论很久。 见好就收吧。 米山和坪田转身，忽然又同步的停住。 他们回过头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什么。 直播间弹幕—— “怎么都不动了？绘里酱？” “懂了，时停系列。”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啊。” “天呐，好刺激！” “……” “大家……”米山抬手，哆哆嗦嗦将帽子上固定的手机视角调高，通过拍摄自己的另一台手机可以看到，她的瞳孔又明显放大，呼吸很急促，“那边好像有人。” 直播间的环境镜头，固定到了对面的一处山坡上。 通过层层叠叠的树影，隐约能看到，有一个穿着灰白条纹衬衫的男人，背着一个橙色的包，正垂着脑袋，极其颓丧地在不太远的位置走动，男人走过一道树影，而后又奇怪的消失不见。 直播间弹幕—— “是自杀的人吧？” “绘里酱快上去拦住他啊！” “我算是看明白了。剧本吧，这是？盲猜一下，接下来的剧情是绘里和辉吉追上那个男人，用一番阳光向上的嘴炮，鼓励对方重拾生活希望。猜错变猫娘，给大家爽爽。” “快进到我只是路过的正义伙伴。” “那个男人好诡异啊，而且消失得也很奇怪，他真的是人吗？” “……” “大家……”米山的声音已经有哭腔了，讲来的每个字都在打颤，“那个男人很诡异，我刚刚看见，他……他在用脚尖走路！” 喀拉喀拉—— 昏暗的树林某处，又开始传来粗麻绳绷直的响动了。 “走！” 同行的坪田自然也看出了刚刚那个奇怪男人的诡异之处，但他似乎要稍稍镇定一些，直接将手里的便携摄像机和背上的登山包全都抛下，拉起已经被吓得有些瘫软的米山绘里沿着安全绳的方向狂奔。 但因为直播的手机设备都固定在米山的帽子上，所以直播并未中断。 直播间弹幕—— “怎么跑了？见死不救？” “你们太没道德感了吧？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本来还挺喜欢你的。” “我已经打求助电话了。” “应该是剧本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不是正义剧本，而是恐怖剧本。变猫娘的那位还在吗？” “肯定是剧本啊。但真别说，绘里酱的演技可真不错啊，好活当赏！” “……” 直播间的镜头依旧在剧烈抖动，昏暗的树影倒悬乱晃。 同时能听见米山绘里剧烈跑动发出的喘息声，还有似有若无，好像始终紧紧跟在身后的“喀拉喀拉”声。 直播间弹幕—— “绘里酱发出来的喘息声，听起来有点糟糕。” “诸位，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好像兴奋起来了。” “别转了，我头晕了。” “……” “啊！” 米山绘里的惨叫声。 之后镜头画面剧烈晃动，然后又稍稍稳定。 似乎是米山在跑动的过程中摔倒了。 画面的影像正对一棵大树的根部，地上有一个橙色的背包，一双鞋子，还有一张被石块压着的，写有字的白纸。 紧接着，镜头开始伴随米山绘里的抬头缓缓上移。 画面里出现了一双悬空的腿，灰白条纹衬衫的衬衫。 再往上，是一张浑浊眼睛圆睁，嘴巴大开，死灰色的腐烂人脸！ 是刚才树林里看见的那个，踮着脚尖走路的男人！ 他脖颈处，被一道麻绳紧紧勒住，粗糙的绳索已经深深嵌进了他的肉里。 喀拉喀拉—— 麻绳绷直的声音，从吊死男人的脖颈处发出。 绳索没来由地一松，这具吊死的尸体，迎面朝着正倒在地上的米山绘里身上砸来！ 米山尖声惊叫起来：“啊！！！！！！！” “走啊！绘里！” 在这个无比惊悚的瞬间，坪田将米山绘里重新拖拽起来。 直播间的画面又开始剧烈抖动了。 而此刻的树海之中。 喀拉喀拉—— 麻绳绷直的声音一刻都没有停过，而且越来越响。 从那个吊死的男人尸体朝上望去，遮天蔽日的成片树冠上，一条条或新或旧的绳索彼此缠绕，难分彼此。 而每一段绳索之下，都挂着一具尸体。 这些死尸，就像是风干的腊肉一样，一排排，一列列悬挂着。 如同呜咽的山风吹过来，昏暗的树影、纠缠的绳索、干瘪的尸体，都晃动不止。 喀拉喀拉。 …… “呼——哈——呼——哈——” 米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树海深处跑出来的。 恐惧的泪水沾满了她的眼眶，让她完全看不见道路。 一路上，她只是被坪田拽着在跑，摔倒又爬起，摔倒又爬起，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现在衣裳被擦破大片，一身是血污的米山，终于逃回了追初绑安全绳的位置。 也算是黑色火岩道尽头，有着官方警示牌的那里。 “辉吉，我们快解开安全绳继续走吧！” 米山绘里依旧止不住哭泣，她的手死死攥住坪田的手，握得非常非常紧。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同伴就在身边，才能找到一点点虚幻的安全感。 坪田辉吉没有回话，四周奇怪的安静。 “辉吉？” 米山抬起被干涸泥污和血渍沾满的手背，用力擦了擦了眼睛，抹掉眼泪。 她看见坪田辉吉站在身边不动，正抬头，注视一开始绑安全绳的那棵大树的树冠，不知道在聚精会神地看些什么。 米山绘里：“辉吉？我害怕，辉吉。” 这回，坪田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目无表情看向米山，嘴唇张开又闭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但却又没有话语从他的嘴里出来。 只有一种生涩的，极其古怪的声音，在顺着他的喉咙在朝外挤。 喀拉喀拉—— 那是一种，像是粗麻绳被缓缓用力绷紧的声音。 “不！不！！！” 米山绘里被吓得松开了手，连连后退。 慌乱之中，她瞥见了一直悬挂在额头前的手机屏幕。 直播的画面到现在都没有中断。 只不过，直播间里连一条弹幕都没有。 而就在米山的视线聚焦在手机屏幕上的一瞬间，大量的弹幕涌出来，密密麻麻—— “向上看！” “向上看！” “向上看！” “向上看！” “……” 因为恐惧到了极点，米山绘里的身体剧烈颤抖，但却鬼使神差得抬起了头。 于是，她看见了。 身边本来捆绑安全绳的那棵大树上，正挂着一个人影。 熟悉的冲锋衣，背上着一个大号的登山包，甚至手里还紧紧攒着一台便携摄像机。 坪田。 是坪田被高高挂在了树冠上，就在自己的正上方头顶。 吊死他的绳索，正是红色的安全绳。安全绳在这棵大树上凌乱地绕了好多圈，好像已经打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固定。 这歪七扭八缠绕在树上的长绳，一端连着坪田的脖子，另一端则是捆在自己的腰间！ 喀拉喀拉—— 坪田的身体在树影下微微摇晃，麻绳绷直的声音从他的脖颈处传出。 啪。 米山绘里仰面僵直在原地，有什么软塌塌的东西，从树冠上的坪田身上掉到了她的脸上。 那是两只蠕动的肥大白蛆。 坪田辉吉似乎死了很久了，已经开始腐烂长蛆虫。 而此时的直播间里，密密麻麻的弹幕还在如潮水一般涌出来—— “怎么还不自缢？” “怎么还不自缢？” “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 喀拉喀拉。 (本章完) 第256章 缢死者的缰绳 第256章 缢死者的缰绳 喀拉喀拉—— 米山绘里腰间的安全绳自动松开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动起来，慢慢系成一个环扣，顺着大树的枝桠上升，升到米山的面前。 树海里冷风吹拂。 上空遮天蔽日的枝桠上，一条条或新或旧，纠缠在一起的绳索，像是毒蛇一般蠕动，爬满树梢。 拖拽着一具具腐朽的吊尸，被绳索拖拽着，摇晃不止。 能听见有无数怨毒的教唆声，被夹杂在林风中—— “怎么还不自缢？” “怎么还不自缢？” “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 “……” 米山绘里微微仰着脸，含着泪水的眼睛视线空洞，死死盯着面前的红色绳环。 她好像透过了这个环扣，看到了一些东西。 绳环的那边，有香车名包，有奢靡灯酒，还能看到坪田辉吉正站在那边，微笑地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似乎米山绘里喜欢的一切，都在这个刚好能容纳下她脑袋穿过的绳环对面。 只要穿过去，就可以拥抱她所爱的一切美好。 米山不由地伸长了脖子，头颅穿过绳索。 喀拉喀拉—— 红色的安全绳骤然收紧上升。 米山绘里被拉住了脖颈高高挂起！ 痛苦，窒息，大脑发胀得好像要炸开。 米山的眼睛暴睁着，舌头费力地吐出来。 在这一刻，她似乎终于清醒过来，无助地蹬动早已悬空的双腿，用手去拉脖子上的绳索。 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 喀拉喀拉—— “轮到你了！” “轮到伱了！” 一具具吊死的尸体欣喜摇晃，米山绘里也即将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就在这个可怜的小网红意识迷离之际，山林里面响起了一声短促的高喝： “般若！” 紧接着，一个持刀的少年从树林里面闪身出来。 来人的动作灵敏又迅速，像是山林中跳窜的矫健山猫。 他一脚踏上被安全绳缠绕的树干，接力一蹬，高高跃起。 靛青的清澈刀光在他的手上流动。 唰！ 灵动轻盈的青光闪过。 米山绘里头顶上的那段安全绳被瞬间斩断。 无生命的绳索，就像是活物吃痛一般，快速朝树干上缩去。 而米山也感觉到头顶那无法抵抗的拉力消失，朝下坠去。 不过在她即将摔到地面上的前一秒，一道身着宽大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勾勒而出，稳稳地把她接住。 “玛丽！犬次郎！别让那东西跑了！” 突然杀出来的神谷川将手里的长刀一挥，靛青色的刀锋上倒映微光，直指向树林上空缠绕的绳索和一具具干枯的吊尸。 而盘结在上空的那些绳索，有所感知，一边发出“喀拉喀拉”的奇怪声响，一边迅速朝着树海深处撤离。 在神谷的身边，有两道身影迅速显出。 一个拖拽着厚重血腥砍刀的洋裙少女，踩踏着红雾；以及一头狰狞凶兽，暴戾贪婪，浑身撩动火星。 少女和野兽都遵从了神谷川的吩咐，朝着撤退的绳索追去。 刚刚配合着接住了米山绘里的般若也是一样，原本倩丽的身影迅速拉长，变得瘦长且怪诞无比，好看的脸上也被古怪的白色面具覆盖。 般若戴上妒面具后，沉默无声地穿梭树影追了上去。 只剩下米山绘里颓坐在原地，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绳缢] [分级：c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神谷川倒是没有想到，在青木原树海里面，居然会遇上一个c级的异访怪谈。 要不是刚才带路中的小小老头大老远给了预警，他甚至来不及发现这边的情况。 不过这个名为绳缢的怪谈，对标他现在的战力而言，应该是不算太强的。 看见神谷家的三只式神，只有逃跑的份。 绳缢的逃跑速度不算慢，拖拽着一具具干枯的尸体，像是多头的活蟒，在各个树冠枝桠上游走。 只可惜，神谷川一方的吞孽犬神，在山林地貌中的移动速度更快！ 狰狞的大黑犬，身上的肌肉耸动，四肢强健有力，踏过坑洼崎岖的山地如履平地。甚至会时不时跳起，用粗壮有力的手抓，攀住林海中的一棵棵大树树干，跳跃前行。 没追一会。 犬次郎就撵上了绳缢。 “嗷——” 它的鼻腔喷吐红色的腐烂毒素，喉咙里响动着威胁性质极重的低吼。 一次用力的攀登跳跃，犬次郎庞大壮硕的身躯在树林里跃出好几米远，黑色的巨大手爪拉扯住绳缢的末端，把大片的蠕动绳索和吊尸都拖拽拉扯了下来。 熊熊业火在犬次郎的身上燃起，顺着绳索烧过去。 喀拉喀拉—— 火焰之中，粗麻绳绷紧的声音变响。 或许是知道了逃无可逃，这只奇怪的c级怪谈调转过方向，用还未被烧灼的绳端抽向后续赶到的神谷川一众。 “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 小小的10円硬币被熟练地抛弃，紫电白芒倾泻奔腾而出！ 一部分绳索绳结被阴雷直接逼退。 但也有一大部分挂着吊尸的绳子，灵活越过了雷电奔袭的方向，从各个方向的昏暗树影中缠绕下来。 玛丽扩大了红雾的范围，拽着血腥的齐人高砍刀，顶到了最前方。 无论是如蛇般游走的绳索；还是那一具具张开手臂，喉咙里发出“喀拉喀拉”生涩声响，妄图配合绳缢攻击的干尸。 都被她不留情面的斩断，砸碎。 因为有活跃的玛丽分摊走大量的火力，神谷川的处境非常安全。 靛青的一文字刀芒闪动。 每一次挥刀，都有断绳和干尸块崩乱四溅。 再加上还有化作瘦长鬼影的般若守住他的后背，就算没有嗑药爆种，但基本上也是无懈可击的状态。 刀剑造成的物理攻击，对本体是一大片纠缠绳索的怪谈绳缢伤害有限，短时间内无法将其直接击毙。 但是，犬次郎的【业火】却是效果拔群。 洗涤罪孽的红莲业火燃到绳缢身上，毕毕剥剥直响，每一段着火的绳索都在痛苦抽搐。 绳缢这玩意虽然不长毛，但应该是弱火的。 至于靠技能占到便宜的犬次郎，这个时候已经完全燃起来了。 从外形上来看，大黑狗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正拉扯拽抱着怪谈绳缢最核心的一大团绳索，双方在树海深处的密林树冠上滚作一团。 连带周围那些茂密的大树都焚烧起来，火光冲天。 见到这一幕，神谷川的心里捏了把冷汗，当即叫出了声：“狗子，可以了，已经烧得够旺了，那东西快不行了！收着点你的神通，别把整片树海点起来！” 要是青木原因为这场遭遇战起了大片的山火。 那么放火烧山的始作俑者神谷川，怕不是要牢底坐穿。 “嗷汪——！” 不远处的犬神，应该是听清了主人的吩咐，稍稍收敛了一点身上的火光，嘶吼抱着正在燃烧的绳缢从树冠高处砸落到地上。 一时之间，树丛各处抽打过来的绳索势头减弱。 这c级的怪谈，指定是要不行了。 叮铃，叮铃—— 认真观战的座敷童子熟练又及时地挂出鸿运buff。 大概又过了十几秒钟，被狗子抱着又撕又咬的那一大团绳结，被烧成了漆黑的碳状，无力抽动。 树林里的其他绳索，也在同一时间耷拉下来，失去了生气。 刚刚改造完毕的【制烛僧的抽血泵】自行运作，从蜃气布袋里飞出，马力加倍，轰鸣震响。 嗡嗡。 手机连续震动。 [获得c级怪谈心头血！] [绳缢已死亡，获得魂晶412颗！] 怪谈退治！ …… 犬神干掉了绳缢后，按照神谷川的吩咐，在燃烧的树林里，一点点把自己刚刚喷出来的业火重新吃回肚子。 虽然狗子现在收拾火情的模样确实有点狼狈，但它刚才吞吐业火焚烧敌人的战斗姿态，真的很靓仔。 没过一会，青木原里的火势得到了控制。 “向右移动十米，还有那边，那边，狗子！那里的火也吃掉。” 神谷川微操着指挥犬次郎继续灭火，同时扛着一文字走到刚刚绳缢的坠落处。 死去的怪谈已经化灰消散，在这里只有成片的焦黑的烧灼痕迹。 不过在一片灰烬之中，神谷看到了一长段完好的环节绳索残留。 “抽到心头血的同时，好像还爆道具了，运气不错。” 神谷川弯腰把那段绳索拾起。 [获得缢死者的缰绳！] [道具名称：缢死者的缰绳] [品质：珍奇] [效果：自由灵活延伸，被缢死者的缰绳捆绑住的敌人，将强制现身。] [说明：一段神奇的绳索，可以自由变长变短，支持各种捆绑姿势！] “捆妖索是吧。” 神谷川把【缢死者的缰绳】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然后收进了【蜃气布袋】中。 等业火完全熄灭，神谷川收回了自己的三个式神。 然后重新召唤出小小老头，在他的带领之下原路返回，没过太久，他就回到了立着告示牌的那处火山岩路尽头。 并且找到了刚才救下的女主播。 “你还好吗？” 神谷川手里拿着已经入鞘的南泉一文字，上下打量对方。 其实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多余。 米山绘里明显是不太好的。 她的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污和血污，有明显的腐臭味，而且还多处擦破撕破，差不多已经衣不遮体。 因为还被恐惧笼罩，双目无声，伸情呆滞枯槁。 只有眼眶里的间或一轮，证明她还是个活物。 过了一会，米山才意识到神谷川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哆嗦着开口，眼眶里又控制不住涌出泪来：“那些……那些怪物……” “没事了，我是个除灵师，那东西已经被我消灭了。” “那辉吉，辉吉他……”米山抬头，去看依旧被掉在树冠上的坪田辉吉。 神谷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被挂在树上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已经死掉好几天了，身体正在腐烂。 “你被困在树海里多久了？”神谷川把视线收回来，“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至于你的朋友……我会通知警察署的，节哀顺变。” “多久……？”米山脸上的表情僵硬地动了动，“我们，我们才进来几个小时。” “嗯？” 神谷又朝着树上的坪田辉吉看了看，没再说话。 “我们，我们是在9号的上午，9号的上午……”米山绘里这样说着。 而神谷川只是用同情地目光又瞥了她一眼。 明天铃高中就该开学了，今天是12号。 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如她所说，是9号的时候进入树海的，那她大概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被困了三天了。 至于树上挂着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早在三天前就被吊死了。 神谷的目光让米山绘里开始意识到了什么。 一些奇怪的记忆片段开始在她的脑海里面不停的闪回—— “奇怪，直播画面还没有断诶。按道理来说，进了青木原这么深，应该会没信号才对吧……” 米山对着无信号的手机不停摆弄，一个人自说自话。 在她的头顶，坪田辉吉正被红色的安全绳吊着，来回晃动摇摆…… …… “诶——？尸体？真的看到的话，绝对会非常恐怖的吧？” 米山对着进入青木原后，从来就没有开启过的直播间，认真营业。 一边在一条条并不存在的弹幕里面，绞尽脑汁找话题，一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茂密的树海里面来回打转…… …… “绘里，喝点水吧。” 坪田从登山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出来，顺便还给了一根大号的粗粮棒。 “谢谢。”米山伸手接下。 不对……不对！ 辉吉如果早就死了的话，那么在树林里陪着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在林子里面吃的又是什么？ 米山忽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淡腐臭味道。 她想起了在森林深处看到的那头死野猪。 那具被人类齿痕啃咬过的腐烂尸体！ “呕——！” 米山绘里立刻弯腰，扣动自己的喉头，然后剧烈呕吐起来，一些青苔和发臭的腐肉，和着酸水，被她吐到了地上。 “呕——呕！” 等吐到筋疲力尽，再也吐不出东西来，她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边上的神谷快步上前，探了探这个几乎快不成人形的女人的鼻息。 只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呼吸。 “犬次郎。” 他又一次叫出犬神，将米山绘里抱到宽阔的狗背上。 “反正刚才顺利把神椟开了，先从这里出去，把她送到医院去吧。” (本章完) 第257章 如月车站 第257章 如月车站 狗子驮着米山绘里，尽可能地走得平缓又快速。 而身为主人的神谷，则是拿着一文字，跟在它的边上。 米山绘里进入青木原所走的黑山岩小路，并不是神谷下午进来的那条。 不过，因为提前在外面留下了小小老头的影子作为照应，神谷一行要从另外一条路离开树海也是很容易的。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神谷川顺利脱离了树海的范围，并且找到了一直留守等候的灵车团一众。 外面太阳西下，时间差不多已经是黄昏了。 “老大，这是？”神智和活人无异的大石和高山反应迅速，快速围了上来。 “进入树海探险的人，我凑巧从一个c级怪谈手上救下来的。先把她送到附近最近的医院去。” “好的，老大。” 灵车团的成员七手八脚地将米山绘里抬到了幽灵马自达的后排。 从青木原里面救下了一个人的事情，神谷刚刚走出树海时，就打了个电话，同特别行动对策室的人联系过了。 情况毕竟和怪谈有关，加上获救者的同伴尸体目前还遗留在树海的内部。 交给官方的人做后续处理会比较好。 至于联系的对象，不是结城真剑佑。 结城大叔虽然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在组织内部，好歹是个大佬级别的人物，这种事情不能总麻烦他。 神谷川联系的是金泽星罗，净土真宗南本愿寺的嫡传弟子。 在上次二口女事件后，两人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金泽和尚除灵事物的活动和管辖范围，在东京都附近。山梨县离东京不远，有他牵线搭桥和山梨这边的官方人员接触，会减少很多麻烦。 当然了，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节省时间。 在青木原里救人这种事情，神谷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身为除灵师，出现在怪谈出没的地方，这不是和某个小学生侦探总是出现在凶杀案现场一样合理吗？ 在马自达上安稳的落座，神谷随手拿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新接到的主线任务。 有电子地图和小小老头辅助，他下午进入青木原开神椟的过程还是较为顺利的。 按照惯例，开完地图点亮神椟以后，因为现实世界的身体还遗留在荒郊野外，就没有在怪谈世界里面再多待。 很快就退了出来。 至于被绳缢影响正在上吊的米山绘里，那是开完图往外走的路上，经过小小老头提醒才发现的。 [地图已解锁，青木原] [区域任务1：探索青木原80%以上范围。（1/100）] [区域任务2：退治b级怪谈堕山彦。] 很中规中矩的两条主线任务。 退治任务中提到的山彦，按照神谷川目前的怪谈知识理解，应该是山精山神一类的存在。 在日本，有一种传统怪谈叫做“幽谷响”。 而所谓的幽谷响，本质上应该就是山谷里面的巨大回声。 有些地方的人们，也将幽谷响称作山彦，或者山响。 旧时的人民因为认知局限，认为幽谷响，也就是回声现象，是山彦大人对人们的响应或者恶作剧。 再加上部分地区独特的山岳崇拜文化影响。 “山彦”这种趋近于山精神明的怪谈形象，就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诞生了。 “所以这次要退治的对象，很可能是一个b级的恶堕山神……我虽然和b级怪谈交手过不止一次，但那两场战斗复盘起来，水分都蛮大的。乐园主靠的是卖药郎的退魔剑，行疫神靠得是官方的大傩阵。” “如果要正面击溃一只b级怪谈。即便有云外镜为我争取到十分钟‘自由开火’时间，但也依旧是个不少的挑战。” 神谷将任务界面关闭。 这时候，灵车团的成员已经将米山绘里安顿完毕，大石俊马回到了驾驶位置上，准备一脚油门朝最近的医院冲去。 在引擎声响起的瞬间，神谷川瞥了眼手机。 《怪谈物语》的界面上，有3d的全景地图呈现，以及一个在地图中发亮的标记点。 神谷川：！？ “这是什么……情况？” 青木原里的那个神椟，刚才不是已经开掉了吗？ 为什么还有一个标记点显示？ 而且，仔细辨认的话，神谷还发现这个标记点，好像和开青木原地图的神椟位置并不重合，在富士山脚的另一侧。 “好像是突然刷出来的，刚才都没有这样显示。难道说，富士山下有第二个标记点？青木原附近，还有一个神椟可以点亮？” …… 山梨县医院。 幽灵马自达用了十分钟左右，顺利抵达了这里。 神谷川今天对“交通安全”有些没来由的忌惮，虽然送人就医，但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大石也没有开得太快。 当然了，灵车的“不太快”，那是相对而言的，对标普通车的话依旧快得飞起。 到了医院，神谷川配合着医生把米山绘里送进了急诊室。 之后，金泽和尚联系的几个山梨县除灵师姗姗来迟。 因为神谷在最近两次大行动中表现都异常亮眼，现在在组织的内部也算是声名鹊起，这几个不认识的除灵师对他还挺客气的。 并且还表示，现在时间已晚等明天一早他们就会组织人手，去搜寻青木原里另一个男性遇难者的尸体。 夜晚的青木原对于能力普通的除灵师来说，可能还是蛮危险的。 这种安排也没啥问题。 将医院这边的事情交给几个官方成员后，神谷川在僻静处重新坐上灵车，返回了青木原。 普通除灵师在夜晚不敢靠近的地方，他敢。 艺高人胆大。 …… 回到青木原附近，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透过马自达的车窗，能看见昏沉的天空中，有些不知道的鸟群结队盘旋，一边叫着一边落到树海的某处去，不见踪影。 大石驾驶着车辆又开了几分钟，之后终于被神谷川叫停。 晚上停车的地点，和下午那会隔得很远。 “老大，你这是要？” “在这等我。” 神谷没有解答小弟们的疑惑，只是和下午的时候一样吩咐安排，将小小老头的影子留在了灵车团这里，最近带着小小老头，拿着手机重新返回树海。 “我倒要看看，这富士山下的第二个未知标记点，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夜晚的树海和白天截然不同。 这片被誉为“自杀森林”的地方，因为不太透光，再加上有着很多的恐怖故事流传，白天就已经挺渗人的了。 这一到晚上，四下里的树影扭曲，鬼影重重。风一吹，树枝树叶摇晃，夹杂上一些说不上来的奇怪窸窸窣窣响动，恐怖氛围拉满。 也难怪那些普通的除灵师晚上都不敢上这来了。 小小老头在前面开路，神谷川用手机开手电，并且放出吞孽犬神，用它身上的炽热红光增加周围的亮度。 在青木原里跋涉了十几分钟，终于是找到了第二处标记点。 “第二个点没有像第一个点那里深入树海，这里好像还只是青木原的外围而已。” 神谷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将般若也叫了出来。 他让般若、犬神、小小老头留守现实，自己则在第二处标记点的边上席地坐下，点击了手机上的【开始游戏】按钮。 一时之间，视线之中灰白黑的色块交叠不断，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等纷乱的色块彼此交融，周围情景稳定下来后，神谷川又一次进入了怪谈世界。 朝四周看去，神谷发现自己目前身处的这块里世界区域，和外面现实世界存在着很大的不同。 外面的景象，无非就是山啊，树啊，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没什么特别。 但到了里面。 这一小块区域的视线却是开阔了很多，有一条表世界不存在的林道，正分割开层层叠叠的树影。 而这条林道之上，铺着铁轨。 神谷川抬头朝前看去，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的电车站台伫立在那。 站台的样式很普通。 就和现实世界里，较偏远的小车站相差无几。 铁轨边上，是由水泥浇筑，几十米见方的站台，高处有雨棚遮盖。 站台里摆放着两张供乘客等候休息的长椅，和一台自动售卖机。 都是稀松平常的样子。 站台棚子上，一块较老的金属牌子挂着，上面写着此站的名字——如月駅。 等看清了站台的名字后，神谷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 如月车站。 日本很有名的都市怪谈之一。 如月駅，也叫鬼駅，异界駅。 相传是一处并不存在的车站，或者通往异界的车站。 这个都市怪谈，最早是在二十年前，互联网刚刚兴起那会，在论坛上流传的—— 据说是一名叫莲实的少女，在晚间11点搭末班电车。 在经过近20分钟的行驶后，她开始感觉到疑惑，自己乘坐的这班车平时只要七八分钟就会停站，今天却迟迟未停下来。 莲实将自己的情况，随手发布在了网络论坛上。 随后就有网友建议去她车长室询问看看。 莲实照做，却没有找到车长。 然后，列车通过一条陌生的隧道，于凌晨12时停在“如月駅”。 车站里空无一人，出站后外面也都空荡荡的，用手机搜寻也找不到所在位置。 她开始向家人求救，希望能够帮忙报警，但却被警方当作恶作剧电话，因为根本没有“如月駅”这个车站。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莲实仍不断在论坛上和网友聊天，她在凌晨2时留言说，附近传来铃铛及太鼓的声音，还看到了一名单脚的阿伯。 实时关注论坛消息的几个网友，感觉不对劲，便叫莲实迅速顺着隧道，离开车站周围。 莲实在走出隧道后，果然碰上其他人，而对方还好心表示，愿意免费载他一程。 无视网友的阻止，莲实上了陌生人的车，并于凌晨3时44分留下最后一篇文章，她说:“驾驶把车往山上开，始终沉默不语，我打算趁机逃跑。” 不过从此以后，莲实就再也没上论坛发过文。 人间蒸发。 随着这个故事在网上大肆传播，后来又有一些人发布了关于如月车站的消息，声称自己曾抵达过这处不存在的车站。 “传说中能把人带到异界的‘不存在的车站’，讲道理，按照这个故事的基调，所谓的异界指的应该是我现在身处的怪谈世界吧。” 神谷川拔出了一文字，表情复杂地朝着如月车站又看了一眼。 他缓步朝前走，在站台的边上，能看到一个神椟木牌正静静立着。 轻轻触碰青木原地区的第二块神椟。 那些黄绿色的光点如同夏夜的流萤被惊动，四散开来。 手机震动。 [地图已解锁，如月车站。] [可选任务：释放受困于如月车站的生人。] [注：可选任务非强制要求完成，如若放弃也不会影响到下一张地图的开放。] [注：因各种原因困入怪谈世界的生人，皆是不稳定的存在状态，不要以寻常对待活人的方式对待他们。] “没有探索，没有退治。只有一个可选任务。”神谷川阅读手机上显示的信息，同时收回放在神椟上的手。 他上一次遇到这种任务，还是在奈良梦幻乐园那会。 那个可选任务让神谷去当新一任的乐园主。 “受困在这里的生人……也就是说，如月车站真的可以把现实世界的活人带进怪谈世界里来。” “还有，受困在怪谈世界的生人，都是不稳定的存在状态……不要用对待活人的方式对待他们……” 神谷开始认真思索这个任务的意思，但总觉得第二点提示，暂时有些意义不明。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自己也是能进入怪谈世界的生人。 “我感觉我在怪谈世界里的存在状态还挺稳定的啊。” “不过，我是靠着神椟和替死纸人这个复杂的系统在里世界活动的，和其他直接被困进里世界的人或许有着本质的不同。跟他们比起来，我大概是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本章完) 第258章 给我狠狠地爆金币 第258章 给我狠狠地爆金币 遇到了如月车站，神谷这下子算是明白了中午的时候，家里的“交通安全御守”红绳断裂是在意味着什么了。 “敢情在这等着我呢。” 这样想想的话，那家网红神社里卖的御守，还是有点说法的。 只不过，从那神社买回来的御守，没办法消灾，最多就是起一个预警的作用。 而且预警的方向也有些含糊不清。 普通人戴着可以会有点用，但对于神谷这种没事老往大凶之地跑的除灵师来说，几个御守都不够他断的。 多少有点鸡肋了。 在如月车站边上逛了一圈，神谷川没有看到电车进站。 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受困的生人”。 考虑到自己现实的身体还遗留在青木原内，他打算先挂机退出游戏，等返回家中换了安全的现实环境，再对青木原这个拥有两块神椟的新地图进行细致探究。 当天晚上。 回到家里以后，先是吃过般若准备的晚饭，期间还接了一个金泽和尚打过来的电话。 对方简单对下午发生在山梨县的事情例行询问。 神谷川把自己去青木原里开地图的目的省略，简单讲了自己退治c级怪谈绳缢，以及救下女主播米山绘里的经过。 没啥大问题。 金泽：“神谷君还是一如往常的活跃啊。那么山梨县那边的事情，我会跟进的。如果需要你配合做笔录或者提交报告的话，再联系你。” “好的，麻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我多问一嘴，这种事情组织上会给我发钱吗？” “不是接的组织任务的话，可能是没有的……” “哦，那真遗憾。” 电话那头的金泽和尚：…… 但不管怎么说，后续山梨县那边的事情，身为官方正式员工的金泽会帮着联系处理。 无需神谷再操心。 等到现实中的事物都处理完毕，神谷川躺在自家的床上，掏出了【高天原神椟】又一次进入了怪谈世界。 第五张地图有两个神椟点可以传送，分别是[青木原树海]和[如月车站]。 神谷今晚先去了树海。 …… 阴森幽暗的树海。 山风吹拂而过，激起林声滔滔。 头顶的茂密树木枝桠遮蔽光线，让人无法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小小老头。老样子，把伱的影子放出去做侦查，尽可能搜集新地图的情报。另外，着重留意一下这张地图里有没有受困的生人，有所发现的话，立刻告知我。” “阿巴！阿巴！” 树海和如月车站都在青木原这张大地图里面。 相当于同一张地图的两个不同场景，从哪个位置开始探索起应该都大差不差。 而且，神谷刚才在如月站台附近简单逛了逛，没有看到活物存在。 如果真有现实里的活人通过如月车站进入了里世界青木原，那他们受困迷失于周围茫茫树海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目送小小老头mini小跑着消失在视线中后，神谷川手持一文字，带着小小老头的本体，开始了对第五张地图的初探索。 周围的环境，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子。 除了树还是树。 在现实世界里的时候，树海里树木看起来还比较正常。但到了里世界，它们都变得异常怪诞，树干上遍布着难以名状的树瘤，分叉的树冠像一只只枯槁的手爪，扭曲着直指向上空。 看久了真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同时，周遭始终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邪祟气息弥漫，经久不散。 主仆两个在深林里面跋涉了大概十几分钟。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的本体可能是感知到了什么，惊恐地看向四周，然后快速窜到神谷川的脚边，用粗短的手拽了拽神谷的阵羽织下摆后，便化作鬼气消散不见。 他跑了。 一般来说，小小老头逃跑，就说明周围出现了较强的怪物，得进入战斗戒备状态。 “嗯？” 神谷川看向四周，他看到不远处的几棵扭曲树影在奇怪的扭动。 那些粗壮的树干树枝在黑暗中摇晃不停，那些奇怪的树瘤像是液体一样在树身上流淌，最后拼凑成一张张丑陋畸形的人脸形状，看起来格外诡异。 嗡嗡。 手机在这时候连续震动起来。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人面树] [分级：f级] [状态：怪谈世界] [异访进度：35%] 人面树，顾名思义，树干上长有人脸的树妖。 伴随着不远处几棵人面树的扭动，神谷川身边的那些扭曲树影也开始同频率抽搐，整个树海就像是一头从沉睡中被唤醒的怪兽，噪声沸腾！ 周围全是人面树！ “数量这么多吗？f级的怪谈，在这张地图里面算是小怪？那还是真是进了高端局。” 神谷倒也没慌，冷静架刀，手里的一文字轻轻颤动，散发微光，细微嗡鸣。 “咔——咔——咔——” 人面树上那些由树瘤拼凑成的丑陋大脸发出艰涩干涸的怪声。 数不清的树枝野蛮延展，像是一只只畸形的手臂，朝着神谷川袭来！ “阿！” “吽！” 神谷川用阿吽之息调整呼吸律动，牵扯自身的肌肉筋膜活动，浑身上下如同有着用之不竭的无穷精力。他的黑色瞳孔收缩，洞察秋毫。 以一发华丽的秋毫斩奥义，直接从四面八方围抱过来的枝桠中突刺了出去。 不见天日的树林里靛青刀芒闪烁，枯朽的短枝残木横飞！ 神谷在突刺的同时，身边一道紫白襦袢勾勒而出，从背后紧紧环抱住他，化作了一张怪诞的白色面具罩住他的面庞。 “咔——咔——咔——” 数不清的人面树没有因为神谷展现的精湛太刀术就怯场。 它们毕竟在数量上占据着无比的优势。 那一棵棵扭曲的大树，从长满青苔的坚实土壤上浮，它们的树根如同灵活的触手破土而出。 人面树们在活动！ 甩着粗壮无比的条条树根，如同八爪鱼一般在移动！ 一道道树影摇摇晃晃，不断有怪声从它们人脸状的树瘤上尖啸着发出。 但神谷川这边也不是什么任由怪谈拿捏的软柿子。 “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啊，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玛丽踩踏着浓重的红雾，身边稚嫩的童谣歌声缭绕，足足九个红色虚灵，跟随着她大开大合挥动的砍刀，径直冲进了最密集的活动树丛之中。 几个壮汉都围抱不过来的人面树树干，被她的砍刀轻易凿穿，砍断。 “嗷汪——！” 浑身散发炽热红光的黑犬，像是一个火球一般在树林里面横冲直撞。 它那被黑毛覆盖，孔武有力的手臂环抱住一棵人面树，硬生生将对方从地上倒拔起来！ 业火焚烧树身，烧得那丑陋的瘤子脸发出痛苦的哀嚎。 吞孽犬神本来就是山林里的猛兽，再加上有着火属性，进了青木原后一直表现活跃，如鱼得水。 [人面树已死亡，获得魂晶47颗！] [人面树已死亡，获得魂晶52颗！] “更强的量产怪，就意味着更高的利润。” 手机不断提示魂晶入账，杀红了眼的神谷川开始亢奋起来，顺势从【蜃气布袋】里扯出了云外镜，直接把梦幻乐园拉到了青木原中来。 f级的人面树是吧？ 给我狠狠地爆金币！ …… 神谷川在青木原砍了一晚上的树。 爽收了4000多枚魂晶。 而树海里的人面树还没被完全退治干净，保守估计把所有人面树干掉后，能有上万枚魂晶入手。 就目前而言，神谷川可爱死这张地图了。 简直是刷魂的天堂。 第二天一早，熬夜熬到很晚的神谷，顶着黑眼圈去了学校报道。 学校里的日常，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道的。 不过因为一个暑假没见，同学们对待彼此还挺热情的。 甚至课间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同班同学主动跑来跟神谷川搭话，询问他暑假过得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神谷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性格变得开朗了不少，现在班上的同学，还是挺乐意跟他接触的。 “诶——？神谷同学，你在暑假的时候，跟其他学校的女同学去了横滨约会吗？” “对的对的。” “诶——？还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看了烟，坐了摩天轮？” “对的对的。” “诶——？那不就说明，你被人捷足先登，学校里喜欢你的那些女孩子们和个别可爱男孩子，都已经完全没机会了吗？” “对的对的……哦，不对不对，你说什么！？” 神谷川呵欠连天地同那些和他搭讪的同学敷衍社交，随口打发谈话。 他和班上的普通女同学们，是不会进行过于亲密熟络的接触的。 这可不是不近人情，反而贴心地为了这些普通jk的人生安全着想。 他是真的很温柔。 老亚撒西了。 一个上午的青春学习时光，很安稳的度过。 中午的时候，神谷川带着般若提前准备的便当，一个人去了树叶凋零的樱林吃饭。 走到樱林的附近，他迎面碰上了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是戴助听器的石野小百合。 石野算是神谷川在学校里，非同班的少数熟人之一。 属于平时路上遇见了会彼此打招呼的关系。 当然了，神谷川和石野的男友长友正男关系要更好一些。 经历了之前人形寺“小羽”娃娃的事情后，小平头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谷关系较为边缘的一个活人朋友。 “神谷君，贵安，假期过得愉快吗？”小百合腼腆地笑笑，打了招呼。 “过得还不错。”神谷川点头回应。 现在的石野小百合，已经不强求潮流与合群，整个人的自信和气质都有不小的提升。 恋爱的正反馈在她身上表现很明显。 石野小百合的身边另外两个女生，也不再是之前的不良辣妹。 而是她文学社的同伴。 那两个女孩都是戴厚眼镜，梳辫子，短裙黑裤袜的老实打扮。用日本高中生的说法，就是“土妹子”的模样。 见到神谷后，两个女孩也只是害羞地微笑，然后悄悄地彼此咬耳朵小声说话，时不时小心翼翼瞥神谷一眼，又像胆怯的兔子一样，快速把目光移开。 只能说土妹子也有土妹子的可爱之处啦。 “石野，怎么没看见小平头呢？平时你们不是总腻在一起的吗？”神谷手拿便当盒，随意地询问道。 “嗯？” 石野小百合的表情略显疑惑和不解。 “哦，抱歉。我是说长友啦。”神谷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发言。 石野的脸上，困惑的表情依旧没有化开，她明显纠结了几秒后，才试探性地小声开口：“神谷同学，长友……是谁？” “啊？”神谷川差点没把手里的便当盒拿稳。 他看了看石野脸上的表情，感觉她并没有在和自己开玩笑。 而且，就对方的性格来说，也不像是会这样开玩笑的人。 神谷川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面前的女孩两眼：“长友正男，你不记得他了？” “我……我不认识他啊。” 小百合因为神谷的反应，稍稍有点惶恐，声音变得更小。 “如果你是认真的话，那我可能得跟你谈谈……” 神谷川看了看边上两个叫不上名字的女生。 小百合虽然有点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另外那两个女孩倒也很识趣，简单道别就并肩离开了。 “石野，你真的不记得长友了？” “我，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神谷同学。” “子的事情你还记得吗？”神谷川的面色稍稍凝重下来。 “当然记得，是你救了我。”石野小百合点头。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呀。” 神谷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继续急促发问：“你是怎么遭遇子的？厕所的探灵游戏是吗？” “嗯，我之前跟你说过一次，没有说谎。神谷同学……你先别急……” “抱歉。但是能麻烦你再讲一次当时探灵的经过吗？” “哦哦。”石野小百合虽然困惑无比，但还是照做，“当时川野和松岛她们，联系了棒球部的男生……因为没有人跟我一起，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去厕所进行召唤鬼娃娃子的仪式……” “一个人？”神谷才听了几句，就不由地打断对方。 “是呀……神谷同学，到底怎么了？” “不对啊……为什么会这样？” 乱了，全乱了。 (本章完) 第259章 被遗忘的人 第259章 被遗忘的人 “石野，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可以的。” 石野小百合应该是很信任神谷川这个救命恩人，没怎么迟疑就解锁了手机递过来。 神谷先是打开了她line查看，没有看到长友正男的账号。 接着又打开通讯录，同样没有看到任何和长友有关的信息。 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通讯录，和石野小百合这边的情况不同，小平头的手机号码依旧保留在自己的通讯录里。 神谷川分别两个手机拨打了长友正男的号码。 石野的手机拨打这个号码，显示空号。 但自己的手机打过去，却显示为呼叫对象不在服务区。 神谷川拿着两个手机，陷入了沉思。 一直到石野小百合略显担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神谷同学，你没事吧？” “我没事。”神谷把石野的手机还给了她，“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再见了，石野。” “哦，好的，再见。” 小百合收回手机，愣愣地看着神谷川快步离开。 奇怪。 今天的神谷同学到底是怎么了？ …… “同学，你找错教室了吧？我们班没有叫长友正男的。” 神谷川：“这样啊。那边空着的位置，是属于谁的？” “啊……那个啊，好像一直都是空着的吧。” 神谷川：“好的，谢谢。” …… “长友正男……？棒球部里没有这号人啊？” 神谷川：“好的，打扰了。” …… 嘟嘟。 “喂，伱好。神谷先生？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 “啊，您说贤次啊。他一切都正常，上次撞灵那个诡异玩偶娃娃的事情，应该算是彻底翻篇了。我得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上次除灵的细节……为什么这么问？你是被谁介绍过来……呃，您明明是自己过来的啊。” ……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撞响。 身着红白和服的小福神顺应老父亲的召唤现身。 神谷川：“座敷，你记得长友正男吗？就是你之前待的那家人里……留平头，脑袋方方正正的。” “呀？” 座敷童子地眨了眨眼，困惑地摇了摇头。 “那般若，玛丽？你们呢？还有印象吗？” 般若先是疑惑地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小福神，然后又看了看神谷川，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 玛丽小姐则没有那么多生动的表情动作，目光始终停留在神谷身上，也是点头。 看来，她们两个还记得小平头。 …… 神谷川询问自己认识的，几乎所有和长友正男相关的人。 最后发现在他们的认知里面，小平头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 这种认知层面上的存在消除，甚至影响到了怪谈，明明在长友家里当了很久很久“家宅神”的敷宝，也否认了自己认识长友正男。 见过长友的小小老头也是一样的，表示从未见过这个人。 这一圈问一下，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每个人都说的信誓旦旦，理所当然，神谷川都有些被搞迷糊了，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但好在，他一直都是那种比较坚持自我的性格。 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再加上自己的两个式神，玛丽和般若也都佐证了长友正男是存在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有我的式神们，还记得小平头曾经存在过。” 神谷川开始认真整理目前的情况。 目前暂时还不知道，小平头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在现实世界的存在和别人对他的认知全都消失。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遭遇到的那种未知力量，一定非常强大和诡异。 “认识他的人不记得他，甚至包括他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据，包括明明客观存在的line聊天记录、通话记录，私人物品等东西，都一并消失……这简直是对一个人完完全全的社会性抹杀。” “但为什么我会记得他呢？还有曾见过他的玛丽和般若也记得……玛丽和般若会记得小平头，估计也是我的原因，她们两个是我的式神，跟我存在强烈的契约羁绊。而座敷和小小老头他们没有……” 问题应该出在自己身上。 神谷川唯一能想到的，自己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能通过《怪谈物语》提供的神椟和替死纸人，自由穿梭表里世界。 “所以，长友的消失很可能跟里世界有关？” 神谷的脑海里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样的猜测。 “他不会是去到了里世界里吧？” 如月车站那边的可选任务里面有提到过—— [因各种原因困入怪谈世界的生人，皆是不稳定的存在状态，不要以寻常对待活人的方式对待他们。] 可以由此推测，直接进入到里世界的活人，是会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的。 或许，现实世界对他们的存在抹杀，就是负面影响的一种？ “而且，如月车站……” 神谷川清楚地记得，如月车站的标记点，在一开始是不存在的。 在自己点完青木原树海的神椟，把那个名为米山绘里的女主播救出来以后，才突然出现在手机里。 “假设如月车站标记点出现时，是这个异界车站最活跃的时间。那是不是可以猜测，在那个时间段，通往如月站台的电车正在运作？” 著名都市怪谈如月电车运作的时候会做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那就是将现实世界的活人送到异界去。 “不会真这么巧吧？小平头昨晚搭上了通完如月车站的电车，因而进入了里世界，导致自己在现实的存在被完全抹除？” 如果神谷之前的猜测全都成立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发展是存在可能性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仔细回想一下小平头之前的经历—— 家族里养着座敷童子；跟女朋友探灵遭遇到子；好朋友正目贤次被恶灵娃娃缠身。 这家伙虽然足够阳刚，阳气很重的样子，但搞不好有点特殊的撞灵体质。 …… 思索再三，神谷川拨通了鬼冢切萤的电话。 铃声响过几下后，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小巫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神谷？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刚刚在上课诶，手机都差点被班主任发现了。” “鬼冢，我想问你点事情。”神谷川开门见山，“普通人有可能进入怪谈存在的那个里世界，从而消失的无影无踪吗？” “生人进入里世界？唔……你是在说神隐吗？” “神隐就是失踪吧？” “不是，不是。普通的失踪并不能算真正的神隐。有一种说法是，真正神隐了的人，连自身存在过的所有证据，都会被鬼神一并藏匿起来，神谷你有没有听过观弈人？” 小巫女在电话那头，简单讲述了观弈人的故事： 说是有一个樵夫在山中打柴迷了路。撞见了仙人对弈，在棋局边上逗留了片刻，等之后再找到出山的路，返回家中，却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包括所有乡里人都已经不认识自己。 几经询问，妻子表示自己的孩子是年少不懂事时和一名外乡的卖货郎所生，但之后那个所谓的卖货郎音讯无踪。 樵夫就这样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的身份，被所有人遗忘了。 神谷川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那官方那里，有这种真正被神隐了的人的记录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啊。但是你想，要是一个人真的神隐了，连过往的一切都消失不见。那谁能知道他失踪了呢？不过我好像是有看过，曾经有查不到身份，并且说不清自己身世的人突然在某个地方出现的记录。” “知道了。” “神谷，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倒是没有。” “有解决不掉的麻烦记得跟我讲哦，要是我们两个解决不掉的话，我会帮你求婆婆的。别看婆婆平时总是说我，但她其实很疼我的——啊，不说了不说了，我从课堂上溜出来太久了。等会再给你回电话！” 嘟嘟—— 鬼冢那边挂断了通话。 而神谷川则是望着黑屏了的手机，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 哐锵——哐锵—— 单调的电车运作声，不知疲惫地在耳边重复。 长友正男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又不记得梦中的具体细节。 “电车这是到哪了？”长友正男朝正在运行的电车车窗外看了一眼，却发现外面的景物极其陌生，“外面好像是……白天？我睡了这么久？” 小平头极其错愕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 现在的情况明显很不对劲。 小平头长友正男只记得，自己今天和女朋友石野小百合一起去了上野动物园约会。 因为明天学校就开学了，两人打算在暑假的最后一天再好好玩一天。 约会的过程自然是很快乐的。 这对小情侣一起看了大熊猫，还一起吃了晚饭。 最后按照惯例，小平头先是坐电车把石野小百合送到了她家门口，然后在同一站，又乘坐相反的电车回家。 他回家的时间有点晚，刚好赶上末班车。 记得虽然是末班车，但车厢里还有不少人，只不过不太挤，随处都有空位。 长友当时就坐着跟女朋友互发消息。 不知道坐了几站之后，周围其他乘客的声音忽然消失，变得安静无比。小平头那时候抬起头，在车厢里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电车车厢随着车辆运作微微摇晃，车内灯光明亮稳定。 但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听见了电车进入隧道的声音。 四周一下陷入漆黑。 之后，长友正男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再次清醒过来好像就是现在。 他朝周围看去，和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况不同，车厢里现在不是空无一人的状态，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 那是一个家庭主妇打扮的阿姨，约莫40岁的样子。 同样是一脸的惶恐和不知所措，长友估计对方的情况应该和自己现在一样。 “小同学……我们这是在哪？我刚才好像睡着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阿姨这样说道。 长友正男只是沉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情况。 他起身到其他车厢查看情况，发现这电车上还有其他人。 算上他和那个主妇阿姨还有四个人。 一个穿职业装的ol姐姐；一个年级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高中生；一个扎狼尾的年轻人；以及一个头发已经白，但依然穿着西装，看起来仍然是社畜的老大叔。 没有找到乘务人员和电车长。 所有人的情况都和长友正男差不多，脸色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六个人聚集在一起，过了十几分钟后才都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在那个社畜老大叔的提议之下，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信息和情况。 通过交流，他们发现各自登上这节奇怪电车的时间各不相同。 像长友是在12号晚上，乘坐的末班车。 但其他人有在12号白天坐的车，也有人是在月初5号左右下午坐的车。那个扎狼尾的年轻人，报出来的乘车时间甚至是在上个月。 六个人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曾出于各种原因在电车的终点站换乘过反方向的电车。 而在乘车的过程中，都是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然后通过了一个位置隧道，就失去了意识。 再清醒过来，好像就是现在了。 在不同时间点乘坐电车的人，出现在了同一片空间里面。 事情开始变得越发诡异起来。 正当电车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不安之际，“哐锵”一声，车辆剧烈颤抖，而后缓缓停下。 同时，车门猛地打开来。 车内的六人朝外看去，外面虽然是白天，但却是阴沉沉的一片。 电车正停在一个简陋的站台边上。 站台上的棚子上，一块较老的金属牌子挂着，上面写着此站的名字——如月駅。 “如月车站！我们在如月车站！？” “这……如月车站明明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吧！？” 六个人里，有好几个看到这站的站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月车站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都市怪谈。 在场的六人或多或少都有听过，不知道反而占少数。 (本章完) 第260章 野弃子和儿啼爷 第260章 野弃子和儿啼爷 “如月车站怎么了？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过东京附近有这个站台。” 那个社畜打扮的老大叔这样问道。 他好像并不了解这个在网络上盛传的都市怪谈，所以没有像同行的其他年轻人一样那么恐惧。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社畜老大叔又讲：“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这电车好像已经不动了。” “不，我不下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它……” 同行的那名女高中生拼命摇头表示抗拒。 只是事情的发展并不能如她所愿，讲话之间众人身处的电车忽然消失。 那么大的车平白无故消失不见。 等一行六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空空荡荡的铁轨上。四周除了如月站台以外，就只有密集到望不见边际的树林。 “完蛋了……完蛋了啊，我们这是被困在异世界了！” 人群里有不止一个人这样悲鸣道，恐惧的情绪像是瘟疫一般传播，所有人一下子变得慌乱不安起来。 六个人里面，在这一瞬间唯一还保持着一点冷静和理性的，只有小平头长友正男。 或许是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遇见灵异事件。 座敷童子、厕所里的子、恶灵娃娃小羽。 在撞灵这一块，小平头相对普通人而言，多少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了。 他深呼吸了两口，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想着尝试拨打电话向外界求救。 报警电话、石野小百合、母亲……小平头尝试了好几遍通话，但别说被人接听了，电话根本就拨不出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倍感不安，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最后停留在[神谷川]三字上，按下了拨打。 这一次，情况和前几个电话不同。 通话被拨出，只不过响了一阵子盲音后提示，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所有电话都拨不出去，只有神谷君的可以。” 虽然电话没有被打通，但长友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神谷君的号码和其他人的情况都不同，说不定是有可能被联系上的！ 而且神谷他是一名厉害的除灵师，只要能联系上他，或许就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在长友试着拨打电话的这段时间里面，其他人在那个社畜大叔的言语安抚之下，似乎是恢复了一点点冷静。 其中那个狼尾的青年，拿着他自己的手机朝着长友晃了晃，一脸的绝望：“别试了，完全打不出去。” 这时候，社畜大叔爬上了如月站台的台面：“大家，都冷静一下吧。我们在这等着，说不定能等到下一班过来的电车，搭上电车或许能把我们带回去。” 在场的人里面，那些知晓如月车站故事的人，都对这个提议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眼下，他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众人迟疑了一会，就纷纷也爬上了站台。 主妇阿姨、ol姐姐、女高中生三个，抱团取暖，坐到了一排的长椅上。而那个狼尾的青年，则是在同社畜大叔说着些什么。 长友是最后一个爬到站台上的。 刚一站上来，他就听见了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无端响起，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在低吼：“不要忘记！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虽然这很难，但如果忘了的话，你就会变成我这样！” “谁？” 长友打了个激灵。 他看向四周，那个声音明显不是同行的这五个人发出来的，找不到来源。 而且其他人还是惶恐不安地该干嘛干嘛。 “怎么了？” 旁边狼尾青年和社畜大叔停下交谈，看向小平头。 长友正男：“有人在低吼着讲话。”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脸色怪异，很显然他们并没有听见长友刚刚听见的声音。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那个职业装的ol姐姐忽然侧头：“等下，好像确实有声音，你们听。” “咕哇——咕哇——” 原本沉寂的山林里面，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在这种环境之下，这哭声显得诡异无比。 长友看了看大家的表情，这下明显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的。 “好像在那边。” 女高生缩着脖子，指了指车站的后方。 大家站起来循声看过去，车站后面的林地草坪上，有一个小小的襁褓，正在不断蠕动，啼哭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荒郊野岭，为什么会有孩子？” 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发毛，不敢过去查看，过了好一会，只有那个主妇阿姨畏畏缩缩朝襁褓方向走了两步。 她看清了那个襁褓的情况。 里面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正在卖力的嚎啕哭泣，小手乱摆，可能是因为哭得太久，脸色已经有些发紫。 “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可能是跟我们一样，被送到这里的。” 主妇阿姨稍稍定了定心神，她又朝前走了一步，来到了那个婴儿的面前。 这时候，长友又听见了刚才那个嘶哑的男声在耳边嘶吼：“那是野弃子！别靠近野弃子！野弃子就是儿啼爷！” “别过去！” 虽然依旧不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但小平头还是不由地发声阻止他人靠近。 “咕哇——咕哇——哇——” 而这时候，襁褓里婴儿的啼哭却渐渐止住，一只白胖的小手从中伸出，用婴儿不该有的力道，死死拉住了主妇阿姨的裤管。 “嘻嘻——哈哈——” 那婴儿笑起来。 笑声逐渐变调，变得尖锐，变得苍老，怪诞渗人。 从襁褓里伸出来的那只婴儿手臂，也随之变化，干瘪枯槁，几乎看不见肌肉，布满褶皱、汗毛以及老人斑。 “嘻嘻——哈哈——” 老人的手臂将主妇拽倒在地，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死死环抱。仿佛有着千钧的重量，让人根本无法脱身。 襁褓在这时候也完全松开来。 从里面膨胀出一个半人高，丑陋畸形，干瘪褶皱，只有独腿的可怖老人来！ “儿啼爷！那是儿啼爷！” 人群之中，社畜大叔第一个尖叫起来。 他在小时候曾经听老人讲起过古老的怪谈故事—— 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日本，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中，有时会传来婴儿“呱呱”的啼哭声。 但要是你走过去抱起正在哭的婴儿，那婴儿就会立刻抓住伱不放手，变成一个干瘪可怖的小老头。 如果你想逃走，他的重量就会突然增加一百贯，顿时让你动弹不得，最终被这个东西夺走性命。 “救……救命！” 那主妇被儿啼爷不对称的畸形手臂，死死勒住身体，骨骼碎裂的喀喀声不断从她的身上响起，鲜血顺着她的五官七窍溢出。 “快跑！” 人群里面，狼尾青年最先有了反应，拔腿便跑。 其他人后知后觉，一窝蜂地跟上。 长友也选择了逃跑，被儿啼爷勒住的那个主妇阿姨明显已经没救了，留下来毫无意义。 逃跑的过程中，他又一次听见了那个男声贴着耳朵嘶吼：“死，就会忘！在这里多死几次，就什么都忘了！不要死，不要死！” …… 四周的山林一望无际，没有人刚往那里面跑。 从如月站台跑出来的五人，跟在狼尾青年的后面，沿着铁轨的一个方向一路狂奔。 等跑出了好一段路，他们才停下来。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妖怪吗？” ol姐姐一路都拉着女高中生，这个时候已经明显脱力，大口喘气，被冷汗浸透的胸口上下起伏。 “不管是什么，跑掉才是对的吧？”狼尾青年一脸的后怕，但话才刚讲完，他的脸色就又一变，“不对，你们听，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咚咚！咚咚！ 铁轨两旁的树林里面，响起了类似于太鼓的敲击声。 声音短促。 每响一下，周围的树木仿佛在跟着颤抖。 “咕哇——咕哇——” “嘻嘻——哈哈——” 同时还有大量的婴儿啼哭声，以及老人苍老的怪笑声夹杂在其中。 声音越来越近。 “儿啼爷！儿啼爷追过来了，还不止一个！” 众人都面露绝望。 他们已经跑不动了。 “你们看那边！”这时候，五人里面的女高中忽然手指向前方。 就如同峰回路转，前方铁轨延伸的方向，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双闪，不疾不徐地行驶过来，并且在众人身边缓缓停下。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运动衫的男人，他面无表情，看向长友一群人：“上车。” 没时间解释了，身后就是追过来的儿啼爷，不上车就会被它们抓住。 几个人完全没得选，纷纷跑向黑色轿车。 只是在他们要拉开车门的时候，又被那穿运动衫的司机拦住：“五个太多了，坐不下，留下一个。” “我们可以挤一挤！” 狼尾青年急不可耐。 而那司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嘴角扯出一个僵硬地微笑：“太多了，必须留下一个。” 双方僵持的过程中，林中的太鼓声和孩童啼哭声越逼越近。 而长友正男，又一次听见了耳边的嘶吼箴言声：“别跟那个司机待在一起！危险！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人！” 小平头这时候已经有些明白，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低吼声，就像是这个世界里的箴言一般，对自己的生存有帮助。 而且想想如果是神谷君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做？ 虽然心里清楚自己没有神谷川那样通天的除灵本领，但是这些怪物应该不是不可战胜的吧……？ 眼看没有时间再磨蹭，长友正男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了那个运动衫司机的身边站定，看向其他人： “为了以防万一，我多问一句，你们谁会开车？” 狼尾青年和社畜大叔都点了点头。 “那就好。” 小平头猛地弯下腰，双手迅速抱起一块早就瞅好的大块不规则岗岩，腰部一发力，抡圆了朝着运动衫司机的脑袋砸了过去！ 砰！ 石块砸碎骨骼，那司机身体一僵，笔挺地朝着路边扑倒。 长友到底是棒球棒的主力，平时也都有在好好锻炼，论力气的话那可是不小的。 如果非要留下一个人的话，就该把这个诡异的司机留下来！ “上车！” 他丢下石块，快速拉开车门钻进去。 其他人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立马上车。 最后是狼尾青年坐在驾驶位置上，社畜大叔坐副驾驶，长友和那个女高中、ol姐姐挤在后排。 黑色轿车启动，急速行驶。 上了轿车后，没人再讲话，所有人都在用余光小心打量长友这个“暴力分子”。 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小平头开口解释：“不是说我们被困在异世界了吗？这地方怎么会有人开车进来，那司机是和儿啼爷一样的怪物。” 大家缄口不语。 但没开出多远，狼尾青年就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被砸到的运动衫司机，居然又从铁轨边上跌跌撞撞爬了起来。 他的半个脑袋都已经被砸烂，但剩下的半拉嘴角，却依旧挂着僵硬无比的微笑！ 运动衫司机迈动双腿，以一种近乎鬼畜的姿势，用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朝着黑色轿车追来。 众人这时候才相信小平头的话，并且打心底里觉得他足够果断。 虽然依旧让人感觉有些害怕就是了…… …… 黑色轿车越开越快。 只剩半个脑袋的司机，儿啼爷的嚎啕，以及咚咚的太鼓声，终于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行五人安全了，暂时的。 长友正男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刚刚抡石头朝着“不是人的司机”脑袋上砸过去的举动，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现在都还有紧张亢奋的情绪残余。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铃声响起。 车上的其他人，也都被这阵手机铃声所吸引，他们刚才都确认过，在这个奇怪的“异世界”按理来说应该是无法拨打电话的！ 长友正男也没有时间和他们解释什么，连忙把手机掏出来。 只见手机屏幕上，亮起了来电提示，而来电的对象清清楚楚写着——[神谷川]。 虽然被困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但是神谷君真的有办法联系到自己！ 长友正男的精神为之一振，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 电话接通。 “神谷君，我现在被困在……” 不等小平头讲完，神谷川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打断了他：“长友，你是不是进了如月车站？” “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了，保持手机畅通，不要挂掉电话——玛丽！” (本章完) 第261章 忘 第261章 忘 神谷川意识到长友正男很可能进入到了怪谈世界中，直接动用了存储着备用的替死纸人上号。 从高天原利用传送去了青木原的[如月车站]神椟处。 他来到车站的时候，小平头一伙人正在沿着铁轨驾黑色轿车狂奔。 至于那个被儿啼爷扑倒压住的倒霉主妇，已经不见踪影。 反正神谷川来到这个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 神谷于[如月车站]点现身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拿出手机尝试拨打长友正男的电话。 他的手机自从加载了怪谈游戏，就变得有些不同寻常，说是件超凡道具也不为过。 不但能跟随着一起穿越表里世界，而且在就算里世界里被摧毁，一旦回归现实就会恢复原状。 长友的号码被拨出之后，响起了正常的通话铃声，不再显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这让神谷川更加坚信，小平头就是意外进入了里世界才导致在现实的存在被神隐了的。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来。 那头传来小平头熟悉的声音。 没错了，之前的猜测基本都是对的！ “……” “别管了，保持手机畅通，不要挂掉电话——玛丽！” 神谷川当即立断，不多说废话，召唤出玛丽。 利用后者通讯电子设备定位的能力，快速锁定了长友正男现在的位置。 他就在青木原这张大地图里！ “犬次郎！我们走！” 神谷召唤出了吞孽犬神，跳上了这头狰狞黑犬的背部。 灵车团的成员因为不是式神，目前还在诡校那边，没办法快速跟过来。 只能再委屈狗子充当一下坐骑。 上次在付丧乡的时候，犬神就临时当过交通工具，这次可能是稍稍有些适应了。它四肢着地，驮着自己的主人，跟随玛丽朝着铁轨延伸的方向，急奔了出去…… 在神谷川从如月站台离开后，大概过了五分钟。 站台下方的铁轨处，一道虚幻的透明白色人影勾勒。 那白色的人影缓慢扭动，其中有一小片白色的影子脱落，掉在地上挣扎蠕动，余下的人影则是慢慢变得清晰，最后居然变成了刚刚惨死在这里的那名倒霉主妇的样子。 “我……这是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死而复生”的主妇阿姨一脸的迷茫。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死亡前发生了什么了，包括和长友正男一行一起来到如月车站，包括遭遇儿啼爷等事情，通通不记得。 除此之外，关于她自身，好像也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被忘记了。 但她又实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我叫北辉代乃……今年42岁……我的丈夫叫北辉弘，他很爱我……” “我记得，来这里之前，我好像是坐了电车。想到千代田给我儿子买大福……呃……我的儿子叫什么……我的儿子他……奇怪，我有儿子吗？” 北辉代乃有些吃力地摇了摇昏沉不已的脑袋。 她的脚下，那片小小的白色影子还在蠕动，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她的身上去，最终慢慢变得更加透明，再也看不见。 名为北辉代乃的主妇这时候才忽然明确的意识到，自己和丈夫好像是没有孩子的。 嗯，应该是没有的。 怎么会有呢？ …… 黑色轿车还在沿着铁轨方向快速行驶。 狼尾的青年把油门踩得很重。 副驾驶上的社畜大叔，目光始终紧张地停留在后视镜上。 不过，他一直都没有再看见有什么怪物从后面追上来。 “我们好像安全了……平头的小同学，你可真是英明神武。”社畜老大叔回头，朝着挤在后排的长友正男讪讪一笑。 小平头这时候没空回应他，注意力全都放在手机上。 和神谷君的通话还没有挂断，不过电话那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奇怪的沙沙电流声在响。 但即便如此，长友的内心依旧没有发生什么动摇。 不会有问题的。 神谷既然说要始终保持电话通畅，那就照做，不要有半点质疑。 那可是神谷君啊。 只有听他的安排，事情才会出现转机，一定会出现转机的。 而就在这时候，耳边嘶吼的箴言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别松懈！那些儿啼爷还没有被甩掉！太鼓妖在为它们指路！” 嘶吼箴言才刚说完。 咚咚！咚咚！ 同一时间，黑色轿车两旁的树丛里面，那密集的太鼓鼓点又一次响起！ 沉闷的鼓点，如同一下一下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咕哇——咕哇——” “嘻嘻——哈哈——” 紧接着，野弃子的嚎啕声和儿啼爷的怪笑声，跟随太鼓声响从道路两旁的树林里面响彻沸腾起来，层层叠叠，声音一波盖过一波。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些怪物没有被甩掉！” 黑色轿车里的几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恐惧和慌乱之中。 而更加令众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头。 他们还听见了头顶上有异响传过来！ 刺啦——刺啦—— 像是有什么尖锐物，在用力刮擦车顶。 “车顶上有东西！” 驾驶座位上狼尾青年因为慌神，用力打了一下方向盘，只见一个黑影从前车窗上猛地滚落！ 那黑影掉下来后，似乎是被卷到了车胎底下去。 车辆剧烈颠簸，一下子熄了火。 “该死！该死！” 狼尾的青年额头冒汗，哆嗦着尝试重新启动车辆，但车胎下面似乎已经被卡死，愣是没办法再前进分毫。 这样延误了几秒钟—— 啪！ 一只残破手掌骤然拍在主驾驶边的车窗玻璃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的手印。 接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车边上站立起来。 这人的身上已经烂了大半，血肉组织和一些恶心的内脏肠子都外翻挂着。 但车内的众人却依旧可以分辨出来，他就是刚才那个穿运动衫的司机！ 刚刚就是这个司机从车顶上掉了下来，卷进了车胎里！ 他一直没有被甩掉，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了众人的头顶上。 “太多了……留下……一个。” 那司机残存的半拉嘴角，依旧保持着僵硬地上扬角度，含糊不清的话语，从他外露的咽喉里挤出来。 于此同时，林中的鼓声也越来越响。 有一面旧太鼓幽幽飘到了黑色轿车的前方。 这面太鼓的两侧，各自生长着一只布满血丝，但肌肤又白腻无比的人手，正在一下一下敲击鼓面，发出“咚咚！咚咚！”的躁动鼓声。 看样子，这个太鼓妖应该是个付丧神。 不过没有神谷在付丧乡里见到的那些那么友善。 “咕哇——咕哇——” “嘻嘻——哈哈——” 在鼓点的吸引之下，不断有干瘪，独腿，长满褶皱的儿啼爷，从道路两旁或爬或跳地朝着黑色轿车逼近，又哭又笑。 只是一会的功夫，长友众人就完全被如月车站的怪物所包围了。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啊？” 车里的女高中生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到大哭。 她边上的长友正男表情也异常的不安和阴沉，这种被怪物包围的情况，要想单纯靠抡石头破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恐惧和崩溃的情绪，占据了所有人的内心。 更令人奔溃的是，在这个关头，长友正男还听见了耳边的嘶吼箴言传递过来新的坏消息：“又有东西靠近了！” 一张张干瘪的老人脸，贴在玻璃上，显得扭曲无比，死死盯着车内的众人。 车外的那个司机，以及众多的儿啼爷正在尝试砸开和掀翻车辆。 这黑色的轿车，根本就抵抗不住怪物们的攻击，一下子就变得千疮百孔。 砰！ 后排的一面玻璃被砸开，几只属于儿啼爷的畸形手臂，顺着玻璃的缺口伸了进来，抓住了ol姐姐和女高中生的头发。 “滚开！” 长友正男尝试着奋起抵抗，但这都于事无补。 他的力量在一群怪物的面前，显得过于渺小。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还没等到神谷君的救援，一切就都完了。 “嗷呜！” 在事态见不到转机，众人几乎觉得自己必定要死的时候，被儿啼爷挤堵车辆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嘹亮的犬吠声。 吠叫声过后，就只见一头黑色的，浑身燃火的巨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嘶吼着碾压进了儿啼爷群中。 破窗那一侧，那些矮小干瘪的独腿老人，都被这头突然出现的凶兽掀翻扑倒，啃咬撕碎，烧灼成灰！ 一时之间，鲜血和碎肉四溅，渗人的啃食声不断响起，焦糊的肉糜味道四处弥漫。 只留下几只畸形的断肢落到车内，抽动两下才不再动弹。 “啊！” ol和女高中生都失声尖叫。 而长友耳边嘶吼箴言再一次响起： “好古怪，看不清它的样子！完全看不清！” 小平头这时候才注意到，外头这只狰狞巨犬的存在形式非常奇特。 在看向它的时候，能看清那是一头巨大的黑狗，浑身火焰升腾，宛如从熔岩炼狱里刚爬出来的地狱犬一般。 只不过，身形稍微有一点点模糊。 但只要黑犬脱离开视线，不需要太久，脑海里面黑犬的样子，就会变得完全模糊起来。 小平头甚至会没办法分辨，自己刚才看见的东西，到底是狗还是猪，亦或者是一个体型巨大的人？ 这种思维层面上的外形扭曲和模糊，自然是源于神谷川手头那件传说品质的道具【鬼之皮衣】。 只要神谷穿上皮衣，就可以欺瞒天地，完美隐藏自己的真身。 甚至这种效果，还会连带着影响同他有契约的三个式神！ “嗷汪——” 吞孽犬神出现救场的同时，车外还有雷声炸响。 拖着齐人砍刀的玛丽小姐，展开了血雾领域，配合神谷川开始清理掉外围的儿啼爷。 那只剩下半拉身体的运动衫司机，更是被玛丽生生砍成了四段。 戴上妒面具的般若，化为白色的瘦长鬼影，泼洒腐蚀白脂粉，并且还缠上了悬浮在车前方的付丧神太鼓妖。 那太鼓妖同般若之间的差距过于明显。 不过两息之间，就被般若撕扯成了两半。 没过太久，原本各种怪物声音噪响不已的车外，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 长友正男在人形寺的时候，曾见过玛丽。 这一次再透过车窗看见红黑洋裙的电话恶灵，总觉得有些眼熟。 可是【鬼之皮衣】足以欺瞒鬼神的效果，完美阻断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再加上玛丽小姐一旦脱离视野，在他的脑海里就只会留下一个模糊不已的轮廓。 熟悉感也就无从谈起了。 “怎么回事？那些怪物在内讧吗？” “我们得救了？” 因为神谷川的救援及时，车内的五人并无大碍，只是惊魂甫定，而且也都不太敢去面对新出现的那几个更凶残的怪物。 但一直龟缩在车里也不是办法。 而且，因为运动衫司机已死，这辆黑色的轿车也在慢慢化成灰烬消散。没过一会，长友正男一行人就被迫完全暴露出来。 能看见此刻的铁轨道路两边，横尸遍地，一具具儿啼爷畸形的尸体，都在化作灰烬慢慢消散。 战场中央，只有套着【鬼之皮衣】的神谷川持刀站着，白色的宽大皮衣笼罩着他的身体，随着山林里吹来的冷风，烈烈摆动。 三个式神打工完毕，已经都被送回了式神像。 “这些是儿啼爷吧，好像是连评级都没有的小怪……啧，一场战打完，收获远不如在树海深处砍树。” 神谷川扫视战场，没有看到什么道具素材爆出来，兴致缺缺地收起了一文字。 不远处的长友正男，这时候正在小心打量外形已经变得完全陌生神谷川。 他本来是认识那柄一文字的。 但因为【鬼之皮衣】的影响，看见南泉一文字，就和刚才看见玛丽的感觉差不多。 神谷川有所感知回过头，扫视了一下小平头一群人，略作思索，一字一顿开口：“长友正男。” 他的声音同样模糊，就像是开了变声器，无法分辨出任何特征。 小平头迟疑了零点几秒，给出了反应，但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警惕： “您认识我？” “神谷川，求我，来救你。” 神谷用很“怪谈化”的口吻，讲出了赶来路上就想好的说辞。 “您和神谷君……？” 小平头激动起来，听到了神谷的名字，他紧绷着地内心一松。 “朋友，徒弟。” 神谷川很平静地回答道，古井无波。 这位居然是神谷君的师父！？ 长友听了回答很吃惊，但又觉得莫名合理。 神谷君那样通天的本事，有这样的师父好像也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他清楚地记得，神谷君在除灵的时候，也是很擅长摇人群殴的。 作战的方式都是一个路子，师徒关系就显得更合理了。 敬畏地朝着“神谷川的师父”多看了两眼，小平头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种嘶吼的箴言：“很奇怪的怪谈，很强大！看不透！就算他救了你，也不要掉以轻心，我看不透！” “哦？” 而神谷川这边，被皮衣兜帽遮盖的脸上，表情稍稍一变。 他刚刚看见了。 在小平头的身边，忽然有一个白色、略显透明的残缺男人身影，毫无征兆地缠绕扭动出来，对着他的耳边嘶吼了些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262章 生灵，山姥居 第262章 生灵，山姥居 神谷川从长友身上的那个残缺白色人影上没有感觉到恶意。 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丝的邪祟气息。 这一点很反常，要知道即便是执念游魂这类最微末的怪谈，也是应该会携带细小邪祟气息的。 “除非那东西不算邪祟。” 神谷在心里默默猜测。 他平时从鬼冢那里学习了不少除灵业内的理论知识，短暂思索了几秒，想到了一个能和长友正男身上白色残影对应的东西—— 生灵。 生灵一般用来泛指活人出窍的灵魂。 在古代，许多国家和地区的人们都相信，人的灵魂是可以在达成某种前提条件的情况之下，离开自己的身体的。 这一点在日本也不例外。 在日本的传说故事里面，有不少关于生灵的记述。古时候的日本人还认为，如果过度憎恶或者爱慕某人，那么在熟睡的时候，灵魂就有可能离开身体，化为生灵，飘去寻找并骚扰在意的那个人。 而被骚扰的人往往会将生灵误以为是游魂。 但实际上，生灵和游魂存在着根本性的不同。 一生一死，绝对不可以互相画等号。 游魂携带死亡和邪祟的气息。 但极其特殊的生灵却不然，生灵的身上感受不到邪气，甚至还会带有一点生人才有的气息。 在这一点上，倒是和小平头身上的那个东西对应起来了。 “但如果这东西是生灵的话，那它原本的身体在哪里呢？为什么不选择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而且，里世界青木原为什么会出现生灵？是从那些被如月车站送进来的活人身上出现的？” 神谷川默不作声盯着那道白色残影看，心里冒出好多问题来。 而后者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快速纠缠回了长友的体内。 “似乎是把小平头的身体当家了啊……” 按照从鬼冢那里听来的理论知识，生灵没有邪祟气息的支撑，是不可以离开自己身体太久的。 当然也不排除有个别的生灵，因为还活着的身体相对比较强大，可能独自存在的时间较长。 但生灵这东西终究过于脆弱，没有依凭的话，很容易自我消散。 “看来长友这家伙体质特殊基本可以实锤了。那生灵选择纠缠进他的身体，应该是把他当成了存在的依凭。” 这种关系可能类似于共生？ “那个，神谷君的师父……抱歉，我该怎么称呼您？”可能是被神谷川盯着看了太久，长友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的真名，你们，还不可知晓。不过，你们，可以像某些人一样，称呼我为，建御雷神。” 神谷川收回思绪，这样回答道。 “雷神……？雷神大人，您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吗？” 神谷川想了想，为了维持住自己杜撰出来的“师父”高深莫测的形象，他开口道：“你身上的，东西，要祛除吗？” “您看见它了？” “嗯。祛除？” “不。”小平头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不安和请求的神色，“它好像没有恶意，从刚刚在如月站台出现时到现在，就一直在帮我。” 他是真的有点担心，神谷君这个强大的师父，会一抬手就把自己身上那个不断发出嘶吼箴言的东西给消灭掉。 要知道，那东西虽然奇怪，但迄今为止给出的所有箴言都是在帮助自己。 “随伱。” 神谷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还是在心里对小平头身上纠缠着的生灵多留了一个心眼。 事实上，现在真让神谷去驱逐那个白色残影，能不能成功他也说不准。 生灵毕竟不是邪祟怪谈。 而且那东西看起来好像已经和小平头自身的灵魂纠缠到一起，有些难分彼此，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寻常的除灵手段能不能实现对其驱除还是未知数。 “小平头的身体里缠进了一只生灵，目前是福是祸还犹未可知。但按理来说，生灵应该是没有攻击性的才对，而且我从那东西那里感受不到恶意……” 事分轻重缓急，神谷暂且把生灵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 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小平头送回现实世界，生灵的问题等出去以后再从长计议应该也还来得及。 但问题是，该怎么把他们带出去呢？ 这一点涉及到[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暂且还没有任何头绪。 正当神谷川烦恼之际，他腰间悬挂的凫鸟铜配，突然微微摇晃起来。 看样子，应该是独自在青木原探索的小小老头mini捎来了什么信息。 刚才在和一群儿啼爷对战的时候，铜牌就摇晃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神谷暂时抽不出空来处理。 “你们，在这里等我。” 神谷川用冷淡的视线扫视过眼前的长友一行人，同时又把吞孽犬神召唤了出来，盯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 自己则是转身走进了铁轨道路边茂密的树林深处。 对于这位神秘强大的雷神大人要去干什么，小平头是不敢多嘴去问的。 他不敢多嘴，剩下的四个人就更没这个胆量。他们光是站着，面对神谷川的皮套扮相，就已经耗尽了几乎所有勇气，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等到神谷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最话唠的社畜老大叔先是小心看了一眼虎踞在前方的巨大黑犬，然后小心翼翼朝着长友正男搭话： “那个，我说，平头的小同学。” “叫我长友。” “哦，长友啊，你的关系可真硬啊，在这种地方也有熟人，可了不得。那位雷神大人，他……他……” “他是我一个朋友的老师，你刚刚应该也听见了。” “那雷神大人能把我们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吗？” “我觉得可以。” 长友点点头，他对神谷川无条件的信任，很自然地转移了一部分到“雷神大人”的身上。 只不过话音刚落下，他耳边的嘶吼低语就又一次响了起来：“我觉得不一定！” …… 树林深处。 确定了长友等人已经看不见自己，神谷将凫鸟铜牌从皮衣下的阵羽织腰带上解下。 被绛紫色鬼气缭绕的小小老头随之出现。 玛丽他们因为是式神的缘故，受【鬼之皮衣】的效果影响，不会在长友正男等人的心里留下正确的形象。 但是小小老头不行。 能不被他们看见还是不要被他们看见的为好。 神谷川：“怎么了？你的影子发现了什么了吗？” “阿巴！阿巴！” 小老头兴奋在地上绕着圈小跑，不住点头。 “好了，好了，沉稳一点。” “阿巴阿巴！” 经过一番比以前流畅不少的交流，神谷川知晓了小小老头mini的发现—— 他的身外身在青木原里，找到了一处生人聚集地。 在那里还发现了一个中立怪谈。 “中立怪谈，人形，高大的贪食老妇人，树海深处旅宿屋。” 这是小小老头给出的对应怪谈特征。 “困入里世界的一些活人围绕着一个中立的怪谈，聚集到了一起？这倒是有点意思。” 神谷川来了兴致。 这必须得去看一看。 正好刚救下了长友正男一行五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安置他们。 带在身边肯定是不行的。 为了找到释放里世界生人的办法，神谷后续肯定需要对整片青木原大地图进行细致探索。 在这一过程中带着五个累赘，难免束手束脚。 神谷川也不能一直待在怪谈世界里，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就找到生人脱困的办法，终归是要回去现实的。 而生人聚集点的活人，既然能够聚集起来，想必对在怪谈世界里面求生，应该是有一定经验的。 把小平头等人送到那里去，总比让他们待在荒郊野外要安全的多。 另外，生人聚集点里没准还会有一些和如月车站相关的信息和线索。 不管怎么说都值得一去。 …… 神谷川返回到了铁轨边上，言简意赅地朝长友几个人讲了三个字：“随我来。” 说最少的话装高手，尽可能保持住神秘莫测的人设。 也不说去哪，也不说会不会保证把众人送出去。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对他的话提出异议。 长友那群人除了接受也别无他选。 听从这位神秘强大怪谈的安排，总好过独自在这个危险重重的异世界求生。 一行人就此上路，跟随神谷川离开了铁轨道路，深入树海之中。 “青木原，不是我的领地。你们活人，更不属于这里。我帮你们，因为神谷的祈求。最终能不能出去，得看你们的造化。” 路上，神谷川语气冷淡地对长友等人托了个底。 不轻易给承诺，这也是符合高人人设的。 “造化”、“缘分到了”等玄之又玄的说辞，也很有利于维护这样的人设。 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别人自己去脑补。 那群误入里世界的活人都没敢接话，只是点头，就连话最多的社畜老大叔也非常安静，若有所思。 只有长友正男短暂侧过头，倾听了一下生灵在他耳边的嘶吼。 这样也好，神谷川乐得清静。 因为不打算把小小老头放出来明目张胆带路，他提前在小小老头的帮助下，在手机里简单绘制了去往生人聚集点的简易地图。 不过在没有斥候领路，就算有草绘地图，山林里的方向也依旧很难辨别。 但好在其他人也不认路，甚至不知道神谷打算带他们去哪里，全程都没人质疑他。 神谷川了大概两个小时，多走了不少弯路，偶尔还得离开众人召唤出小小老头校准方向，这才艰难抵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等走到终点时，那几个普通人已经累得不行。 一群人抵达了树海深处，一片面积不小，风格复古的木质建筑之前。 这建筑有两层，单层的高度至少有五米，仿佛巨人的居所。 从外面看的话，布置像是一间老旧的旅宿，或者汤屋。 门口还立着块牌匾，上面写着—— [山姥居] 山姥，传说居住在山中的长的像老婆婆的妖怪，这应该就是这片区域中立怪谈的真身了。 在各种怪谈故事中，这种妖怪的形象有好的也有坏的。 有的故事里赐予土地丰收和财富的山神化身。 也有的故事里，山姥是吃掉旅人和小孩的恐怖恶鬼，不过传说邪恶的山姥死后就会使那快土地变的收成很好。 神谷川站在山姥居的门口，心里暗唤般若的名字。 很快，一道紫白襦袢的倩影勾勒而出。 非常默契地代替神谷川敲响了山姥居的木质大门。 般若一般回到家后，想怎么傲娇就怎么傲娇，但在外人的面前，她还是会给自家阴阳师一点面子的。 敲过门后，从屋舍里面就响起了极其沉重缓慢的脚步声。 脚步声每响一下，山姥居的大门都仿佛随着震颤。 与此同时，还能听见明显咀嚼食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吱呀—— 没过太久，木质大门从里面被拉开。 一个般身长3米左右，披肩散发的老妇人从中探出脸来。 那妇人有着丰肥的长脸，体格特别魁梧，上身用些肮脏的粗布胡乱缠绕，树叶或树皮则裹为贴身下裙。 看样子，这应该就是那个中立的山姥了。 山姥的肩头，正扛着一块焦糊的烤肉。 那烤肉的烤制工艺应该非常糟糕，外层焦黑，里面却又没完全烤熟，布满血丝，看不出那肉块来源于什么物种，只是大概能分别似乎是某种畸形生物的大腿肉。 “里世界会有烤肉吗？一般的怪谈在死后都是会化为灰烬消散的。狗子都是在战斗过程中，才能勉强抢到一口怪谈生肉吃……不过那畸形的程度，看起来也不像人肉就是了。” 神谷川盯着对方肩头的糟糕烤肉看了两眼，在心里这样想道。 而山姥则是扫视屋外的众人，同时贪婪地撕扯肩头的烤肉，囫囵塞进大嘴里面，不住地吧唧，尚生的血水混着她的涎水从嘴角滴挂下来。 等把肉块咽下，她才用公鸭一般难听的嗓音开口：“嗨呀——又有五个误入歧途的活人，以及一位看不清路数的大人？稀客，稀客。” 山姥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穿鬼之皮衣的神谷川身上。 (本章完) 第263章 人魑 第263章 人魑 山姥在打量完新访客之后，就从大门口让开了庞大臃肿的身子，显出半个门洞来，邀请众人进入。 她对神谷说：“这位大人，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这么直接吗？活人的聚集地，中立的怪谈山姥……让我看看里面倒是在搞什么名堂。” 神谷川被皮衣兜帽遮盖的黑色眼瞳稍稍凝了凝，默不作声地点头，随后便拿着入鞘的一文字从容迈进了门里。 同时还朝边上的般若简单打了手势。 后者会意，漂浮到了随行的五个普通人身边。 “我来过这里！相对安全！” 长友正男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嘶吼箴言。 听了这话后，他略作思考，也是抬脚迈过了山姥居的门槛。 剩下的其他人站在门口，在般若的监护之下面面相觑。 考虑到那位神秘强大的雷神大人，以及敢拿石头敲鬼脑袋的小平头长友同学都进去了，他们迟疑踌躇了一阵子，最后也都选择进入山姥居。 山姥的居所看起来很大，里面的布置真的有点像传统风格的旧旅馆。 走廊上铺着木地板，两边是一个个独立的小房间。 大多数房间房门紧锁。 像是一座臃肿小肉山的山姥走在前面，脚步沉重缓慢。她每踏出一步，脚下老旧的地板都会发出艰难的吱呀声。 神谷川淡定地跟随在山姥的后面。 山姥居里卫生条件貌似并不好。 进入其中，能明显闻到一股臭味，像是馊味和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经久不衰地发酵出的味道，令人作呕。 墙壁和走廊上，也随处可以看到正在发烂的稠黄污渍。 神谷在慈急医院这张地图里待了很久，对糟糕环境的忍耐性倒是提高了不少，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应。 但他身后跟着的长友几个就没有这么淡定了。 那个ol姐姐和女高中，甚至开始都开始干呕起来。 不过，神谷川并没有太在意她们。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地方，能看到山姥居里面还有其他活人活动，数量不算太少。 其中有一部分人，就像是一块烂肉一样，随意瘫在走廊墙边，眼神空洞无光，表情痴呆，只是偶尔会发出意味不明，前言不搭后语的呓语。 另外一部分，则明显还有神智。 在走廊上看见山姥走过去，会恭敬畏惧地低头让开道路。也有人会小心打开房门，朝外面窥探两眼，又快速把门关上。 不过山姥对这些人都不理不睬，甩都不带甩的，自顾自嚼着烤肉，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视若无物。 “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是让我释放被困在青木原大地图的活人们，所以山姥居里的这些人，应该也算是任务目标。这里的人看起不少，从走廊里的情况来看，一楼和二楼加起来估计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神谷在心里这样默默想着。 跟随着山姥走过一个拐角，一伙人在一扇和沿途房门样式不同的木质大拱门前驻足。 拱门面前，瘫坐着一个看起来几乎没有了神智，痴痴傻傻的活人。 “嗨呀——晦气，都说了不允许跑到我厨房的门口。” 山姥伸出她沾满油腻的胖手，肉萝卜粗细的五指合拢，将地上的痴人提溜起来，随意地朝着走廊外头一甩。 那人摔在走廊里，也只是没精打采地呻吟两声，然后又躺平不动了。 山姥将拱型的大门推开，挪动身子走进去，并且向着神谷川招了招手： “这位大人，要是想同老婆子谈话的话，那么就在这里面进行吧，保证清净。呼呼——另外，大人你带来的这几个生人，可不准进来。” 神谷对此没有太大的所谓。 向着后头的般若微微颔首就走进了拱门里面。 而般若明白神谷的意思，留在了外头，百无聊赖地继续监护小平头这几个人。 …… 拱门内部，空间宽敞，被山姥称为“厨房”。 怎么说呢，里面确实是能看到一些厨具不假。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地面上血水流淌，发烂的边角碎肉和一些下水脏器，被随意抛弃在墙角。 做烹饪准备的桌案上藏污纳垢，腥臭难闻。 非要形容的话，这里整体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异常血腥和肮脏的地狱厨房。 另外在厨房的一侧，正用两个巨大的铁钩，钩挂着两具奇怪的尸体。 青灰色，很高大，身体躯干又瘦又长，身上的器官潦草扭曲。 其中的一坨尸体，还被卸掉了大腿。 神谷川这下子可以知道，山姥一直在吃的烤肉是那里来的了。 不过……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是怪谈的话，为什么死了以后没有变成灰烬？ 或者说，它们虽然是现在的鬼样子，但其实还没死？ 呃，要不要把狗子叫出来，去咬一口试试看？ 对面带神谷川进来的山姥，直接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厨房地面上，抱起肩头的糟糕烤肉啃了一口： “这位大人，好像对我的吃食很感兴趣？” “所以那是什么？” 神谷川指了指那两具青灰色的尸体。 “魑。看来在大人你的地盘里没有这种东西，那可真遗憾，这东西味道很不错的。” “魑？” 神谷听山姥的语气没有太吃惊。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皮衣怪谈”以前活动的地盘没有魑，对这种东西不了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所以他干脆放开了问： “那两个魑，看起来已经死透了，为什么血肉还会保留下来？” “呼呼，看来大人你确实不知道呢。”山姥嚼着嘴里的肉，口水滴答，含糊地开始讲解，“魑是外面那些活着的肉变来的，不属于我们的世界，在很多地方跟我们都是不一样的。” “哦？” 神谷川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摩挲过一文字的刀柄。 听这意思，那两具青灰色的尸体，是外面的活人变的。 “别激动，大人。他们变成魑，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山姥不慌不忙，“那些生人不属于这里，进入到我们的世界，连死亡的规则都和我们不同。他们能很多次的死而复生，很有趣，对吧？” “死而复生？” 神谷川又一次皱眉，但暂时松开了一文字的刀柄。 “是的。每死一次的代价，是他们身上的生魂剥落遗失一部分。丢掉一块生魂，会导致他们忘掉过去的一些事情。等他们多死几次，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代表生魂已经完全脱离身体，剩下的皮囊就只是一副躯壳。而这副躯壳继续留在我们的世界，会慢慢变成危险的人魑。” 先更2000，剩下2000明天补 (本章完) 第264章 猪笹王 第264章 猪笹王 山姥继续吧唧着嘴：“魑的癫狂程度和攻击性，比起那些没有智慧的怪谈，有过之而无不及。老婆子我杀魑吃魑，那可是在做大好事。你说是不是，大人？” 神谷川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讲，不置可否。 不过—— 活人进入里世界，多经历几次“死亡”，生魂就会完全脱离身体，剩在怪谈世界里的皮囊则慢慢变成魑。 神谷川认真打量过山姥刚才讲这话时候的表情，感觉不像在撒谎。 [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中也提到过，活人在进入里世界后，存在的状态会发生很大变化。 而且在山姥居走廊看见的那部分痴痴傻傻的人，现在想想大概率是在里世界“死亡”的次数太多了，生魂丢失了大半，才会变成那样。 还有长友，缠绕到他身上那个残缺的生灵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这些证据都在佐证山姥所言非虚。 “但话说回来，活人在这里每死一次，身上的生魂就会剥落一部分。小平头身上那个生灵，虽然有些残缺，但整体的轮廓还算完成，得是在一次次死亡中慢慢拼凑起来的。” “那生灵能在这过程中保持长时间不消散，直到找到小平头这个良好依凭，说明原本应该是挺强的，没准会是个除灵师。得额外再留意一下。”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这时候对面的山姥又开口了：“这位大人，你带着五人生人来老婆子我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听这么一点关于魑的情报的吧？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 神谷心说这老太太还挺直接。 不过他很清楚，山姥这里的情报，肯定不是免费分享给自己的。 要是真完全免费，没有任何代价的话，他反而会有些不放心。 等谈话谈的差不多，对方大概率会提出什么条件，或者直接委托过来一个支线任务。 他在怪谈世界里遇到的中立怪谈，基本都是这样子的。 因为熟悉这个流程，神谷也没有客气，直接开问：“困在青木原里的这些生人，离开这里返回他们世界的途径是什么？” “嗨呀，这第一个问题可就问倒我了。要是我知道的话，早就把他们送出去了，留在我这里看着也心烦。不过要我说，他们既然是通过那个鬼站台进来的话，离开的方法应该也和那个站台有关。大人如果想把生人们送出去，不妨朝这个方向去调查吧。老婆子我反正是懒得动弹，去做这么麻烦的事情的。” “这样啊。”神谷点了点头，“话说，你为什么庇护那些生人？” “因为老婆子我心善，见不得他们受苦。” “是吗？” “呼呼——”山姥发出略微有些渗人的怪笑，同时又从烤魑腿上撕扯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您帮助这些生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想必也跟我一样吧？别看老婆子我这样，好歹也算是半个山神。以后要是有机会进入那些生人的世界，还想着能享受到他们的香火供奉呢。庇护这些生人或许还谈不上，但好歹不会去主动加害他们。” “那些生人在我这里想留就留，想走就走，老婆子我完全不会在意。不过因为有我在，大部分无智的怪谈都不太敢靠近这里。那些生人的安全，能得到一定程度的保障，仅此而已。” “嗯。”神谷川稍作思索。 感觉这个理由倒还算可以接受。 他知道，在现实世界官方除灵师组织那里，和部分中立或者友善的强大异访怪谈，是保持着一定联系的。 甚至有些强大的友善异访，还会由官方操持，挂名进某些神社里面，享受到人间香火和信仰。 眼前这个山姥，似乎就是想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所以她对被困在青木原里的生人们态度中立，倒也可以理解。 另外，山姥似乎是先入为主将送长友等人到山姥居的神谷川当成了同行。 这样也好。 总好过跟她解释说，我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做任务。 “青木原这片地区，有什么强大的怪谈吗？” “自然是有的，而且各种各样。但要说其中最强的……不是自夸，老婆子我勉强算一个。另一个则是住在树海北面山洞里的猪笹王了。” 猪笹王。 这个怪谈神谷川稍微有些陌生。 只记得在对应的传说故事里，貌似是山猪成的精怪。 因为被曾人类猎人打伤过，成为精怪后对人怀有极大的恶意，在每年的12月20日，会现身大肆食人。 总之就是和之前退治的土蜘蛛差不多，都是穷凶极恶的怪物。 不过在日本境内，以前好像也有某些地方，会将猪笹王当成森林之神来供奉。 “到底是步入到较高级的地图里来了。这里的大怪，像山姥、猪笹王，背景故事多少都开始沾点民俗神明色彩了。” 但神谷川也稍稍有些意外。 为什么山姥没有谈到堕山彦呢？ 明明《怪谈物语》给自己的主线任务，是把这片区域的b级堕山彦给退治了。 想了想，神谷又问道：“这个猪笹王，它厉害吗？” “它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但非要说的话，按照人类的说法，它大概是b级。” b级，跟这片区域要打的最终boss一个梯队。 真要遇上了怕是有点棘手。 另外，山姥目前貌似并没有异访的倾向，神谷川不能通过系统判定她的实力，但她既然把自己和猪笹王放在一起讲，那她的评级估计也在b级上下。 “这片树海，没有其他需要在意的怪谈了吗？” 山姥忽然停下咀嚼魑腿肉的动作，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涎水和血水：“这位大人指的是什么呢？除去我和猪王以外，其他的怪谈估计不能入您的眼。” 神谷川：…… 青木海英豪，唯猪王、我与君尔是吧？ 大概是套了【鬼之皮衣】的缘故，神谷川感觉山姥对自己的评价也有些虚高。 停顿了片刻，他才重新发问：“山彦之类的，在树海里没有吗？” 山姥那张肥硕的长脸，显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来：“倒是从来没有听过。” 这就有些奇怪了。 但神谷川又觉得，《怪谈物语》既然给出了退治堕落山彦的任务，那这种怪谈在这里就应该是存在的才对。 在他困惑之际，山姥放下肩上的烤魑腿，又一次“呼呼”怪笑起来：“这位大人，如果您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的话，那老婆子我就斗胆跟伱做个交易。” 来了，图穷匕见。 “你说。” “呼呼。”山姥那肥厚的嘴唇咧开来，“大人，你能否帮老婆子我——杀了猪笹王？” 补 (本章完) 第265章 这玩意还带上刺刀的？ 第265章 这玩意还带上刺刀的？ 一般来说，神谷川通关掉的地图，里面的非中立单位基本都会被他犁一遍。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如果那个猪王，态度不是中立的话，神谷迟早会跟它磕上。 野怪这东西，打完又给战斗经验，又给钱，还会爆道具，没有理由不去刷的。 无非就是早和晚的区别。 所以听到山姥提出让他去杀猪笹王，神谷川倒是没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没准这就是顺便的事情。 不过，对方既然把这件事当成要求，那该薅的羊毛还是要薅。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神谷川反问道。 “这位大人您带来的那五人活人。”山姥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既然把他们送到我这里来，那就说明您不希望他们出事对吧？” “说下去。”神谷川的手指又开始不自觉摩挲一文字的刀柄。 他是不太喜欢被人威胁的。 “呼呼，大人不要会错意了，老婆子我是要帮您。我说过吧，我对待在我这里的生人不太在意，也不会主动保护。但只要您答应替我去杀猪笹王，那么我可以点精力，真的给您带来的那五人提供庇护，确保他们的安全。” “大人，你既然想把生人们都释放会他们原本的世界里去。免不了要在整片树海里上许多时间，寻找办法。带着那几个人，对您来说完全是累赘，不是吗？” 山姥一副晓之以理的样子，说得言之凿凿。 好像也挑不出啥毛病来。 “我可以帮你杀猪笹王。”神谷川思索了一下，指尖轻轻敲击一文字的刀鞘，“对应的条件是，像你说的那样，确保我带来的五人绝对安全。另外，山姥居里的其他生人，我也需要伱尽可能保证他们不要出事。” 神谷是想做[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的。 奖励要是可以拿，那当然要尽可能去拿。 可选任务要求释放被困在青木原大地图里的生人，但没说要放多少。 不过正常来讲，要是任由那些生人在里世界变成魑的话，肯定会影响任务完成度。 所以神谷川干脆讨价还价，直接要求山姥主动作为，尽可能庇护山姥居里的所有活人。 另外，困在青木原里的这些人里，其实神谷唯一有可能真正在意的，只有长友正男一个。 会这样偏心也没办法，人之常情。 小平头毕竟能算一个朋友。 而对其他人则都是能救就救的态度。 对此，神谷川还留了一个心眼。 他顺着山姥的话，承认了跟着自己过来的长友一行五人都很重要，需要重点保护，即使他根本就不知道其他四个人叫什么。 但这样子一来，可以让长友在山姥眼里不至于成为最突出的那一个。 由此可见，神谷川对山姥多少有点不放心。 “呼呼，大人还真是会折腾人啊。那就这样吧，只要你能杀掉猪笹王，那老婆子我就多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尽可能保护居所里的所有人。不过，如果他们非要自己跑出去，有一个两个变成了人魑的话，那也不能算我的责任，我只能说尽力。” “可以。” 二者之间很快达成了协定。 所以现在的事情发展就变成了，为了能完成[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得先去完成山姥给的支线任务。 经典rpg式套娃任务组。 嗡嗡。 手机震动。 反正有传说级道具【鬼之皮衣】的效果，神谷川没太避讳地当着山姥的面掏出了手机。 [青木原里的山姥愿意为你尽可能保护居所里的生人，与之相对的，你必须要替她击杀北边猪王洞窟里的猪笹王。] 《怪谈物语》给出了类似支线任务的文本。 这说明系统也承认了二者之间的交易条件，既然如此，那这笔买卖本身应该不存在什么骗局和漏洞。 而且，按照以前的经验，怪谈给的承诺，很多时候比人给的要可靠。 让小平头等人留在山姥居没什么问题。 有个相对安全的据点，肯定比跟着神谷川一起在树海乱跑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真一边推地图，寻找生人脱困里世界的办法，一边还给长友等人当保姆的话，估计最后两边的事情都会做不成。 和山姥的交易已经成立，神谷川打算离开厨房，不过要走之前，他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打算在你的居所附近留几个手下。为了以防万一，让我随时可以了解这边的情况。” “如您所愿。”山姥耸了耸宽大且满是肥肉的肩头，扭头重新啃烤肉。 她看起来对此完全不在意。 于是神谷川当着山姥的面，直接将小小老头mini叫了出来。 他打算把这个斥候分身留在山姥居，不过不让它直接在长友正男一行人面前露面。 然后再让小小老头本体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这样一来，利用身外身类似于“虫群意识”的特性，相当于可以实时监控山姥居周边的情况。 安排好这一切，神谷川起身朝着厨房拱门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头：“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问，大人。老婆子我说过知无不言。” “为什么要杀猪笹王？” “呼呼——一山不容二虎。而且，猪笹王那种遇到迷途生人就吃的怪谈，跟我这个多少会给生人们提供庇护的怪谈之间，怎么想都是敌对的吧？” 山姥用萝卜粗细的手指用力擦了擦嘴角。 但还是有腥骚味浓重的血水，顺着她咧笑的大嘴滴挂下来，在半空中拉成一条粘稠的血丝。 “行吧，我没问题了。请履行好你的承诺。” 神谷川没有对山姥的话做出任何评价，手拿着一文字，推开肮脏的厨房拱门侧身走出。 …… 雷神大人要走了。 对此，长友正男等人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对他进行挽留。 “山姥居所和外面比起来，相对还算安全，你们就留在此处，不要走动。而我，答应神谷带你们离开，所以还会回来。” 神谷川用刻意生硬的口吻，对小平头等人进行了一视同仁的最后嘱托。 而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 颇有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范。 从山姥居走出了很远确认周边没有邪祟气息跟随，神谷川才把【高天原神椟】掏出来，坐神椟传送去了高天原。 眼下任务列表有所更新。 为了确保青木原范围内大量生人的安全，为了能更好完成[如月车站]的可选任务，神谷川得去尝试和猪笹王碰一碰。 根据现有的情报，这猪妖怪谈有不亚于主线大boss堕山彦的b级实力。 真要跟它打的话，得做好充足的战前准备。 破碎高天原。 高大的朱红色鸟居上，厚重的黄绿光点萦绕，神谷川从中现身。 哐——哐—— 刚到高天原，神谷就听见了十分有节奏感，沉重但又有些清脆的打铁声。 这声音自然是从觉那边的摊位发出来的。 只见，墙角的大火炉燃得正旺，炭火和金属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粗犷野蛮，燥热无比，可并不难闻。 而工匠姐姐这时候，脱掉了那件野性十足的兽皮外衣，系在腰上，上身只有一条黑色的裹胸紧实地系住胸口和背部。 她那只金色的异瞳流光溢彩，显得专注无比。同时不断挥动那把尖锥铁锤，在大铁锭上敲击打造着一件烧得通红的金属部件。 每一次抬手挥锤子，都很有力量感。 觉的身材非常匀称，脱掉衣服并不会显得过于壮硕，相反还很有曲线感，而且身体的肌肉线条也很明显，尤其是腹部的马甲线。 能看见她上身裸露出来大片小麦色的紧实肌肤上，浸着一层细细的汗水，在火炉红光照映下微微发亮。 看觉专心致志的样子，神谷川也就没有去打扰她，默默站到了一边等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神工匠姐姐将敲打过非常多次的金属零件又做了一次淬火。 呲啦—— 烧红的金属部件粗鲁地将水带得冒泡，野性粗犷的气味又一次沸腾出来。 等觉最后将那金属部件摆回到大铁锭上，神谷川可以确认了，这玩意是一把匕首或者说刺刀。 貌似是青铜的材质，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就是上次升级【制烛僧抽血泵】时候，剩下的六齐阴铜做的。 “哈——好累。”觉伸手扯了一把因汗水浸润而有些打滑下来的裹胸，那只黄金瞳孔的光芒稍稍收敛，这时候她才像是终于看见了神谷一样，“啊咧？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这站好久了。”神谷川表情复杂，“话说，穿件衣服吧……” “我热坏了好吗？”觉大大咧咧一摆手，“而且又没外人，小和尚也不在。咱们两个都是自家兄弟，想看就看吧。” 神谷的眼角抽了抽。 我什么时候和你做的自家兄弟？ 但不穿外套就不穿吧，觉姐姐现在的穿着，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倒还没有到有伤风化的程度，顶多就是很大胆前卫。 退一步讲，她的黑色裹胸，看起来可比比基尼保守。 “你这是做了个什么？”神谷问道。 “刺刀啊，看不出来吗？我融了你之前送我的零件做的，六齐阴铜可是好东西，不用多少有些浪费了。而且有了这个的话，你就可以——嘿！” 觉说着，从腰间的斑斓兽皮袋里，摸出一把和之前【报丧女妖】只剩三分外形相似的短火枪。 啪嗒一声。 那柄新打出来的刺刀，被她固定到了火枪管的下方。 神谷川：？ 不是，这玩意还带上刺刀的？ (本章完) 第266章 筑社素材：赤魟骨 第266章 筑社素材：赤魟骨 “你看，我在火枪管下留了小的机关设计，平时你可以把刺刀收到枪管下。在有需要的时候，只要推一下这里——锵锵！刺刀出鞘！” 觉兴冲冲拿着手里的短火枪，演示新增添的刺刀使用方法。 她手里的那柄枪铳，毫无疑问就是之前的【报丧女妖】。 经过里外的一次大改造翻新，外加锻造战灰大成功，样子已经发生了大变化。 枪身底色依旧是檀木红色，不过多出了一些青铜质感的纹路装饰，整体看起来很有质感和分量，还和枪口下端六齐阴铜打造的刺刀相呼应，显得浑然一体。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织田信长战灰的影响。 这柄原本就很具凶性的短火枪，还额外多了一股冷冰冰的枭恶气质，枪身上预兆不详的黑色气息，几乎肉眼可辨。 “拿去吧，姐姐我用心改的武器，质量从来都是没得说的。而且诶锻造战灰也很成功，你验一下货。” 觉将翻新的【报丧女妖】放在大铁锭上，推到了神谷川的面前，顺便骄傲地拍了拍自己只绑着裹胸的丰满胸口。 可能是身上冒汗，肌肤滑腻，她的这个动作让黑色的裹胸布又下滑且松散了一点。 不过，神谷川现在的心思可没有放在工匠姐姐的身上—— [道具名称：报丧女妖·改] [品质：超史诗] [效果1：三段击。因织田信长战灰影响，加之枪械内部构造经过现代化升级，报丧女妖·改可以实现三弹连发。] [效果2：三千世界。战灰技，主动施展此技能，可召唤第六天魔王残影，对选定目标范围进行三轮强力的炮火轰炸！] [注：战灰技·三千世界在主动释放过后，会进入24小时的冷却期。] [说明：航海家兼猎魔人威廉·亚当斯（三浦按针）的配枪。曾陪同威廉周游日本，驱灵除怪。因击杀的怪谈数量繁多，久而久之积累下强烈的怪谈威慑力。又因锻造入织田信长战灰，以及神工巧匠的翻新升级，威力大涨！] 神谷川一手拿着颇有分量的【报丧女妖·改】，另一只手掏手机查看全新的道具鉴定信息。 大段文本读下来，可以确认的是，觉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很强。 把她从付丧乡里面捞出来，可算是捡到宝了。 “报丧女妖之前的评级是史诗，经过改造和打灰，直接上了一个等级的评价，真不错啊。”神谷川很满意地点头。 “织田信长的战灰对枪械武器的加幅效果很明显，再加上我还心思改了膛线之类的内部构造。报丧女妖那旧火枪装填慢、不能连发的通病短板，已经得到不小的补全。之后伱用起来应该会比较顺手，好好谢谢姐姐我吧。” 觉这样说着，同时不动声色地解下腰间的兽皮外套重新披到上身，遮挡住麦色的胸口。 “谢谢！” “口头的感谢可不够。”觉笑着摇了摇头，摊开右手，“给钱。” “多少？” “改造的费用六百，加上锻造战灰的费用一千二。但看在我们关系这么好的份上，一共只收你1500颗魂晶。” “呃，行吧。” 神谷川只认识觉一个神工匠，没办法货比三家，所以他是真判断不出来对方报价到底合不合理。 但平心而论又觉得，以工匠姐姐巧夺天工的手艺，拿这份工钱，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而且，神谷之前退治行疫神的时候捏了一颗【招财壬生气球】，来[青木原]砍树和击破一大群儿啼爷也赚了不少。 现在的阴间资产已经印钞印到了一万二千魂晶。 一千五的消费还是很能承担地起的。 钱嘛，该省省，该。 神谷川利索地操作手机，一大摞灰白小晶块出现在了觉的大铁锭之上。 “嘿嘿~这下又可以找小和尚买许多蜡烛吃了。”觉没有去清点魂晶数量，只是快速将它们全都收入了斑斓兽皮袋里，“不错嘛，很爽快。姐姐心里对你的好感度又上升好几个点，再接再厉就有机会跟我解锁更多深入精彩的互动，甚至攻略我这个隐藏角色哦。” “你以为我是在玩什么galgame吗……” 神谷川没太在意工匠姐姐的玩笑话，只是用简单的吐槽给予回应。 这家伙自打认识起就是这种跳脱的性格，都习惯了。 “谁知道你呢？”觉露出大姐姐角色特有的从容笑容来，之后又稍稍正经，拿出一张写在皮革材质的小卷轴递出来，“对了，这个给你。” 神谷不迟疑地伸手接过，摊开来后，可以看到这是一份清单。 不难猜到，这上面罗列的是建立喜社要用的基础建材。 觉：“喜社的材料清单我列好了，至于工钱，等给你建完社再一起收好了。” 神谷认真看了看，一共有13种素材的名称被写在清单上，所需的数量不尽相同—— [逆柱*10]、[火漆*10]、[苎*8]、[福鲤鳞*5]、[喜鹊绒*5]、[祈愿铃*1]…… 绝大部分素材的名字他都没有听过，更不要提入手了。 另外在清单的最下面，并排列着两种素材，还标有文字注释—— [赤魟骨*1] 赤魟骨建筑喜社社梁最佳，若实在无从找寻，则用较容易找到的[空谷穗杆*3]代替，效果次之。 看这意思，“赤魟骨”似乎是构筑喜社基础材料里面最难找的素材。 考虑到难度太大，工匠姐姐还贴心地给出了平替材料“空谷穗杆”作用备用选择。 神谷川在看清单的时候，觉就在边上开口解说： “构筑喜社的材料里面，逆柱算是比较好找的。我们原定的筑社思路，主要是让你得到式神们享用香火和信仰的反哺，巩固下属于你的鬼神之力。逆柱这种倒生长的木料，能很有效地达成这一效果。” “后续，你要是有条件为其他式神也筑造七情神社，逆柱这种素材也要大量投入。平时可以留意多搜集一点。” “这张清单上的素材全收集到是最理想化的情况。尤其这个赤魟骨，明白的说很难找，已经完全脱离基础素材的范畴了，但要是真能找到的话，按照我这个思路构筑出来的喜社堪称完美。” “不过也别强求，实在找不到就用空谷穗杆代替。建一个稍次一点的喜社，总比一直建不出来要好。至于其他素材，要是也有找不到的，后续我再想办法，看看能换什么其他素材代替。” “我明白了。” 神谷川点点头，小心地将皮革卷轴收起。 这清单上的材料多且杂，要想全收集绝对是个大工程。 但考虑到有灵喵万事屋协助，普通素材委托给猫掌柜进行特定探索，应该能入手不少。 另外还可以尝试利用官方除灵师的仓库，做一些材料上的补齐。 有这样两个渠道在，要想把喜社建立起来，应该不会太难，无非就是要投入不少成本。 (本章完) 第267章 三千世界 第267章 三千世界 怪谈世界。 铃诡校。 未来的鬼神共主从新手村的神椟边上起身。 对比其他的地图，诡校里的小怪们，也就是喜奇童子的刷新时间相对较快。 神谷川每次获得新道具，或者掌握新技能，都喜欢来这里做测试。 他拿着新改好的【报丧女妖】，径直去了学校空旷的操场。 在这里找到了三个新鲜出炉的无头高中生。 “嘻嘻——” “呜呜——” 原本浑浑噩噩的三个喜奇童子感知到神谷川这个生人的出现，都立刻兴奋起来，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又哭又笑，挥舞手臂快速跑来。 喜奇童子本来就不长脑子，被生人的气味一激，凶性暴涨，根本就辨别不出来敌强我弱。 “我就喜欢打移动的靶子。” 神谷川当即抬枪瞄准。 砰！砰！砰！ 火枪漆黑的枪口接连喷吐火舌。 具备破灵效果的铁弹接连射出，攒射出三道凶戾气息浓重的射击直线。 【报丧女妖】经过神工匠改造和战灰锻造，本质上已经不是真正的旧时代火枪，枪械精准度什么的根本就是判若云泥，而且开枪的手感也比较的顺滑，没有阻塞感。 伴随神谷川的开火，三个喜奇童子之中，跑在最后面的那个无头jk动作猛地一顿。 在她的胸腔和腹部，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爆破伤害弹孔，触目惊心，几乎快要将她苗条的身体完全扯碎。 “呜呜——” 那无头jk发出最后的呜咽声，快速化成飞灰消散。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3颗！] 经过改良的【报丧女妖】用来打喜奇童子这种小怪，伤害溢出太高了，别说直接命中，就是弹道蹭一下，破灵铁弹丸也足够将他们退治。 而神谷川的初次开枪体验，从结果上来说也非常不错。 打活靶的情况下，三枪只有一枪脱靶，这命中率其实已经很高了。 但面对如此喜人的打靶成果，神谷川的眉头却是微皱起来： “我瞄准的也不是跑最后的那一个啊……” 思绪变化之间，余下的两个无头高中生已经冲到了面前。 习惯了近战的神谷不慌不忙，干净利落侧身避开前头无头dk的扑袭，并且一脚蹬在对方的后腰上，将他踹出去了老远。 同时还伸手，拦腰抱住后头那只无头jk被水手服覆盖的纤细腰杆，将她狠狠带倒在地上。 报丧女妖的青铜短刺被推出了枪管下方。 神谷骑跨在无头jk的身上，单手握枪，朝着她的胸口处猛扎了几下。 六齐阴铜喋血。 喜奇童子胸口的贯通伤口，不见半点血液渗出。 反倒是刺刀的刀尖，原本该是青铜色泽，这时候却明晃晃泛着凶戾的红光。 下一秒，这只无头jk就化为飞灰消散。 神谷川起身，同样是用火枪刺刀，干净利落处理了最后一只小怪。 “刺刀倒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神谷滑动火枪口下的小机关设计，收回了短刺。 他在新手期的时候，有把过渡武器【染血的柴刀】，后来因为本身质量没那么高，在犬鸣峠和恶犬神厮杀的时候崩断了。 那柴刀虽然短是短了点，但在新手时期用着还挺顺手的。 神谷川当初推诡校地图，最常用的打法就是直接带倒敌人，进入地面作战，然后用短刀猛捅。 后来入手了极其狭长的毕业装一文字，这种战斗风格就不再适用了。 神谷川抱着报丧女妖，不由在心里缅怀了一下曾经那把逝去了的武器：“刚刚拼刺刀，还真是有种我的青春回来了的感觉。” 这刺刀，在情感价值上可以加分！ 而且，其实传统的日本武士，本来就会随身配备两把刀。 一长一短。 长刀一般是太刀或者打刀，形制较长，弧度较大，是主武器。 神谷川惯用的一文字也属于这一类。 而短刀，则被称作“肋差”，长30到60公分，副手备用。 在作为主兵器的长刀损毁时会使用。 当然也有用于配合长刀杀敌，比如狭窄空间作战或破开铠甲。 现在火枪上装了刺刀，约等于神谷川也有了一把奇特的“肋差”。 在非开阔空间，一文字施展不开；或者是被敌人强制近身的时候，多了一种贴身短打的制敌手段。 更不要说，神谷的这把肋差，还是能开火的…… “改完以后的报丧女妖确实是把极好的武器，用好了绝对能大大提升我个人的战斗力，就是这枪械的命中率……我还得再练练。” 严格意义上来讲，神谷川刚才打出去的那三枪，一发都没中。 命中的那两下，都属于脱离原定靶子后的炸胡。 枪是好枪，就是枪手有些菜。 结城大叔之前说过，在东京都的官方除灵师总部，有供给编外除灵师做打靶训练的场地，后续神谷川打算积极地将这个员工福利利用起来。 好好提升一下自我的枪械水平。 而且，【报丧女妖】是他的副手武器。在一手持一文字的情况下，估计很多时候需要用到不惯用的左手来进行开枪射击。 这训练的难度就又上了一层了。 …… 三段击。 其实是十六世纪所出现的一种火绳枪战术，在当时火枪无法连续射击的情况下，弥补了火枪射击速度慢的缺点。 织田信长在日本参与战国争霸的过程中，将这种火枪战术玩得很不错。 其实就和欧洲的排队枪毙差不多。 三人为一个小组，先由最前面的火枪手射击，然后退至队伍后方专心装填弹药，由第二名士兵上前开火。 三人交替装弹、开火。 不过，经过战灰附加和觉的改造，“三段击”这个原本的火枪战术，演化为技能，给【报丧女妖】增添了三枪连发的实战效果。 三枪打完之后，才需要停下来装填弹药。 而且换弹的过程也远没有传统火枪那么麻烦，只要操作熟练了以后，短时间内就能实现。 一轮实测下来，这个被动技能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神谷川打算测试一下【报丧女妖】的战灰主动技能，【三千世界】。 他略微生疏地给火枪填弹，然后目光锁定前方空旷的操作，高抬枪口，朝天鸣枪。 【报丧女妖】如有所感，一时间凶戾无比的气息，以持枪的神谷川为中心，外泄震荡开来。 砰！ 枪声爆鸣。 在神谷的身后，一道巨大的披甲赤红人影显现出来。 那道厚重的人影之上，有数不清的火铳从虚空之中勾勒而出，一同开火。 枪声四起，炮火轰鸣！ 同样是赤红色的虚幻枪弹，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出。 生生将神谷川面前的操场场地，来回犁了整整三遍。 【三千世界】打出来的弹丸没有实体，落地之后留下一个夸张的弹坑后就会消散无踪，但这并不妨碍子弹具有极强的杀伤性。 等到密集的枪声收尾，背后的人影消散，神谷川再定睛去看面前硝烟弥漫的操场，愣是连一块勉强完好的地皮都找不出来。 炮火洗地的覆盖率惊人！ “好强。” 神谷川伸手在面前扇风。 是真的好强。 虽然【三千世界】有24小时的cd，但在这片操场上实测打出来的破坏力，和神谷的终结技自爆有的一拼。 “这技能用好了，约等于我可以自爆两轮。” …… 在新手村里测试完新武器的性能，心满意足的神谷川点神椟去了梦幻乐园。 今天使用【三千世界】的机会，已经在测试中消耗掉了。 要去青木原碰一碰猪笹王，最起码得放在明天。 在此期间，神谷川还有其他的前期准备需要做。 尝试推强力boss之前，总归是要做好一切能做的准备的。 梦幻乐园里还是照常，欢乐却又寂静。 而身为此处现任主人的神谷，回到这里总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来到乐园，神谷川径直去鬼屋小火车处找到了兔丸。 这孩子也是老样子，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守在小火车设施外头，盯防着猿梦。 见到神谷川过来，兔丸似乎是很欣喜，拽着红色消防斧，快速从坐着的残破八音盒上起身，脑袋上戴的兔子头套眼睛微微发亮。 “大哥哥，你来了。” 自打乐园决战结束，小兔子一直都很崇拜神谷川。 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位大哥哥可是仅靠一己之力，就直接将整座乐园从板仓良三的手上解放了出来，而且还完成了他几个同伴的执念心愿。 “嗯。”神谷点头，顺便伸手拍了拍兔丸的兔子脑袋，“有事情找你帮忙。” “大哥哥你说。” “我希望伱能离开乐园，去到青木原，配合我的其他几个手下，一起盯梢一片叫山姥居的场所。”神谷川言简意赅。 “离开？可是我……” 兔丸是一点都不介意给神谷川打工。 甚至还非常乐意给这位他十分崇拜的大哥哥帮忙。 只不过，这个请求稍微有点强人所难了。 还没有实现异访的兔丸，脱离不开乐园这片地区。 “没事的，我有办法让你出去。”神谷川这样说着，从【蜃起布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材质特殊的小挂牌来。 【高天原通行证】 这块通行证是属于觉的。 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当然不能再重新要回来。 不过，工匠姐姐已经出色完成了手头的全部工作，现在拿着新收到的工钱去付丧乡里休假去了。 趁着这个机会，神谷川就顺便从她那里把通行证借了过来。 持有【高天原通行证】，不但可以在神居高天原自由活动，而且还可以在神谷川审批同意的前提下，使用神椟实现地图传送。 利用这一点机制，兔丸就算还没有实现异访，也能以全盛状态抵达青木原。 至于为什么想让兔丸去树海，主要是想给聚集在那里生人们再上一轮安全保险。 神谷明确和山姥提过，自己会留几个手下在山姥居附近。 山姥对此很无所谓，随口同意。 目前，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正在山姥居附近活动。 神谷川还把已经是异访的灵车团成员，从东京都附近调派到了树海，配合小小老头mini行动。 灵车团配斥候行动，这个组合挺好用的。 智慧等级很高，懂得随机应变。 不过问题也有。 小小老头本体升到f级都跟渡劫一样，分出来的影子打探情报确实也好用，但要想打架那真的是废垃不堪。 而灵车团成员，绑在一块也才堪堪f级。 他们的战斗力实在是太低了。 树海地图那么大，山姥居的位置离两块神椟都很远。要是那边出了意外，神谷川在探索其他地点的时候，很难及时赶过来照应小弟们。 所以，这时候就得填充一个相对能打的战斗力到那个小分队里去。 真有什么突发情况，好歹能保证小弟们的安全，以及起码得把长友正男给抢救出来。 而这个战斗力人选……其实根本没得选。 高天原上的匠人，绿皮小和尚、工匠姐姐，不考虑。 小和尚不会打架。 觉的话，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因为主要时间都用来修习神工匠技艺，自身并没有太强的作战能力。 手上造型夸张的铁锤，完全就是把善良之锤，不拿来对敌，只拿来锻造。 在以前有道具傍身的时候，她还有一点战斗力，后来为了躲避怪物追杀，保命的道具都给打报废了。 现在基本就是依附于神谷川这个未来鬼神共主过日子的状态。 再剩下的只有—— 诡校的赤鬼老师、乐园的兔丸、医院的卖脚婆婆。 赤鬼老师的话，平时一直待在剑道部场馆里面，岿然不动，神谷川使唤不了他，甚至平常和老师的基本交流都有问题。 唯一的日常互动，就是闲暇时候抽空去看望他老人家一眼。 说句不好听的，老师的智慧等级怕是有点子低的…… 至于卖脚婆婆，能不能打还真不知道。 但神谷和她之间彼此的信任程度很脆弱，基本就是靠着充沛的武德镇压对方不敢搞事。 把她放出来做任务，一万个不放心。 这一来二去，可选的人选，就只剩下兔丸一个了。 小兔子是真的合适。 本身在乐园决战立了大功，而且对神谷川有着近乎热烈的崇拜，妥妥的未来鬼神共主迷弟，相对而言值得信任。 在战斗力方面，兔丸也不弱。 这一点，从他往鬼屋小火车门口一坐，里面那只变态杀人猴子完全不敢出来搞事就可以看出来。 兔丸原本是个双生的怪谈，实力评级在d级。 并且他还是双生构成里面，实际上占据主动权，强力的那一面。 在双生的另一半“红兔子”加藤死后，兔丸的实力确实被一定程度削弱。但是乐园一战结束，他又从盒中女以及鸦夫人那里继承到了两件遗物。 目前看来，盒中女的八音盒，以及鸦夫人的几只乌鸦都为他所用。 所以实际上乐园决战结束，兔丸的战斗力是不降反升的。 什么叫伙伴之间羁绊的含金量！ 再加上，神谷川偶尔还会给他送安魂蜡烛当零嘴吃。 只要兔丸能把手头的两件遗物运用娴熟，战斗力虽然不见得能比上第二梯队的犬神，但应该也不会被狗子甩开太远。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68章 食梦貘 第268章 食梦貘 兔丸接过【高天原通信证】，拿在手上认真打量了一会：“我当然愿意帮大哥哥你的忙，不过我走了的话，这个鬼屋里面的猿梦……？” “我会尝试处理的。”神谷川这样说道。 小兔子确实是最适合去青木原做任务的帮手，那边的事情相对比较重要，非他不可。 可把兔丸从乐园抽调走，没人再去实时看管猿梦也是个实在的问题。 而且，神谷最近检查杀人猴子的异访进度，已经到了76%了。 继续进行放置play的话，有从怪谈世界异访到现实的风险。 但无所谓，我会出手。 在攻略完医院地图，靠着探索任务神谷川入手到了一枚新的式神锡人像。 而早已经进入[精通级]的【御灵术】，则可以支持他稳定契约四个式神。 再加上从卖药郎那里卖的，用以吸引食梦貘的半块【梦沉香】还一直放在仓库里吃灰。 退治猿梦的胜利方程式，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构筑完成。 “只要捕获一只食梦貘充当第四个式神，杀人猴子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神谷川心里这样盘算着，他是有打算在尝试退治猪笹王之前，再扩充一下式神队伍的。 这也是准备工作的一环。 而按照卖药郎以前的介绍，貘这种罕见奇特的怪谈，不但能吞梦食梦，是梦境类怪谈的普遍克星，而且还广泛拥有拉敌人进入梦境的能力。 算是一个强控。 神谷目前的式神队伍里，打输出的角色较多，但能打控制的那还真没有。 硬要说的话，只有神谷川本人有一点很弱的控制手段。 比如他牺牲色相，在戴上笑面具的那一瞬间，因为自身魅力值暴涨，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类似于“魅惑”的小控制。 然后，最近新得到的道具【缢死者的缰绳】，有束缚和令被捆绑上的敌人强制现身的效果。 这缰绳也在铃诡校里做过测试。 拿来以各种姿势捆绑无头jk这种小怪很好用。 不过要是想直接捆绑住状态好的强力怪谈，那就有些太为难这件道具了。 最后是【御灵术】附带的拘灵诀，要是用结构主义的思维来看待的话，这倒也确实是个控制，但本身效果极其不稳定，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填充一个食梦貘进来，增加一个稳定的控制手，倒的确可以多元化增强己方的实力。 这买卖是不会亏的。 “大哥哥？” 边上的小兔子不知道神谷川现在具体在想些什么。 但大哥哥都说了他会处理，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现在就去那个青木原。” 兔丸眨了眨红色的兔子眼睛，三瓣嘴微微动了动，虽然他头上戴是头套，但本该是死物的头套，显现出来的表情却异常生动。 “嗯，幸苦了。”神谷从己方战力规划的思考中回过神来，伸手掏了掏【蜃气布袋】，“对了，这个给你。等青木原那边的事情结束，我再多送伱几支。” 他拿出来的是安魂蜡烛。 目前最后库存的两支。 新的蜡烛大批量采购清单已经提交给制烛小僧了，相信等绿皮小和尚认真辛苦手搓蜡烛几天，就又会有新的狗粮入库。 “谢谢大哥哥！” 兔丸欢喜地把安魂蜡烛接下。 这蜡烛他也不是第一次吃了，神谷之前也有送给他几根。 吸食的时候能安稳心神，充沛体内的力量，而且烛火气息还甜丝丝的。 孩子很喜欢。 “去吧，利用神椟去到青木原的如月车站，我已经安排大石和高山他们在那里等你了，你之前见过他们的。之后要怎么做，也听他们和小小老头分身的安排，有一个对象需要你们重点保护。对了，盯梢山姥居固然重要，不过安全第一，遇到情况不对的时候，还是要自保撤退。” 神谷川这样吩咐道。 相比d级梦境怪谈猿梦带来的潜在威胁，现在青木原那边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兔丸出任务宜早不宜迟。 “好！我会做好的。” 小兔子将两枚蜡烛收下，拖着消防斧和残破的八音盒，蹦蹦跳跳地离开。 没过一会，神谷川就在手机里收到了兔丸利用通行证请求去往[如月车站]的申请。 自然是点击同意。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在怪谈世界里，我不但能接npc的任务，甚至还能委托npc做任务。” 神谷川将手机收起来，同时朝着入口漆黑的鬼屋小火车设施看了一眼。 接下来，就得着尝试把“好梦中杀人”的特殊怪谈猿梦给清理掉。 …… 入夜。 东京都。 夜已经很深了，但大都会依旧灯火璀璨，夜生活绚丽多彩，一部分人安然入睡，一部分人纸醉金迷。 在这样繁华的地方也有城市灯火照耀不到的小巷，阴暗潮湿，漆黑深邃。 巷子的深处，仿佛正在孕育着什么看不透，散不开的迷梦。 “噗呼，噗呼。” 在某条漆黑的小巷子里，一头寻常人看不见的小兽，正在贴地爬行。 这小东西长得非常奇特，大概有一只柴犬那么大，身体像熊，鼻子像象，眼睛像犀，尾巴像牛，腿像老虎。 身上长着极短，极光滑的白色绒毛。头顶，脖颈，背部，有奇特的红纹缭绕。 小兽的脖颈处，戴着一个干草编成的圆环，上面挂着一串小巧古朴的铃铛，伴随它的移动，铃铛会发出清脆空灵的撞响声。 这是一头极其罕见的怪谈珍兽，已经异访了的食梦貘。 这头貘，是在一两个星期前，被吸引着来到东京都的。 在它圆溜溜，熠熠生光的小眼睛看来，只要一到晚上，整个东京就会有一场盛大的美食盛宴召开。 而貘的“美食”，自然是——人类的噩梦。 大概在一两个星期前，整个东京的人们，做噩梦的频率开始变得出奇得高。 在食梦貘食用掉的不少人类噩梦之中，它看见了样貌狰狞的各种怪物，以及令人惧怕的疾病。 这些应该就是那些人们梦境恐惧的来源。 食梦貘小小的脑袋自然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类是烹调美味的厨师，而它只管吃。 “噗呼，噗呼。” 貘扬起它那如象一般的鼻子，在巷子阴湿的空气中，又一次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气味很重。 可以判断是极其美味的食物。 食梦貘甩着鼻子，小小地兴奋起来。 它那如虎一般的四只短腿，沿着巷子边上的高墙，灵活地攀爬上去。 爬上墙头后，貘脖子上挂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身形快速隐去。 等到三四分钟之后，小家伙才再一次现身。 它这一出来，直接来到了距离巷子不太远的一栋高层公寓楼里。 美味食物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噗呼，噗呼。” 貘又一次扬起小象鼻，锁定了美味的源头，快速而灵活地钻入楼道拐角的一面墙中。 于是，它出现在了一间有着不少粉红装饰的少女的房间之中。 房间里开着一盏夜灯，灯光较为柔和。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穿着睡衣，躺在床上。 这女孩的睡相不算太好，被子被她蹬开了一半。 她看起来正在做梦，做不太好的梦。 “不要，不要吃我！探灵游戏什么的……我不玩了，再也不玩了啊！” 女孩发出含糊的梦呓，她眉头紧锁着，身上透着冷汗，虽然闭着眼，但表情却带着惊恐。 “噗呼，噗呼？” 食梦貘坐在的床边，和几个毛绒玩具挤在一起，融洽地混入其中，小眼睛眨动光彩熠熠。 下一秒，它头顶，脖颈，背部的那些红纹开始闪烁光芒。 红色的微光，萦绕着钻进了女孩的脑袋里。 接着，貘看到了对方的梦—— 在梦境里面，女孩正在和其他两个女孩子玩某种神秘的降灵仪式。 食梦貘是看不懂这些啦。 不过这小家伙可以感受到梦境主人在梦里的全部感受。 降灵仪式玩到一半，好像有一只粗糙的长毛大手，在下流地摩挲女孩光洁的大腿。 之后，画面又一转。 貘看见了女孩和刚刚玩降灵游戏的另一个同伴，一起互相拥着，挤在床上睡觉。 在床尾处，有一个干瘦的人影，长着前后两张大嘴，对着床上的两个女孩子一下一下用力磕头。 那人影一边跪拜，一边机械囔囔着：“可以吃的吧？可以吃的吧？” 下一刻，那长着两张大嘴的人影掀开了被子，朝着床上的女孩发起了攻击！ “噗呼，噗呼。” 确实是很吓人的一个梦啊。 食梦貘把小象鼻扬起来，梦境之中红色的光芒闪烁跃动，将那恐怖无比的一幕遮掩，并且快速吸收。 没过一会，这个噩梦就被貘吞噬殆尽。 而床上的女孩也不在挣扎和梦呓了，她安静下来，表情也开始变得平和。 噩梦结束就这样了。 女孩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噗呼，噗呼。” 食梦貘歪着脑袋，朝安稳入睡的女孩又看了一眼。 多谢款待！ 是一个很好吃的梦。 接下来你就脑袋空空地睡到天亮吧。 它摆动身体，从床边的毛绒玩具堆里面挤出来，迈动小短腿，快速爬到房间的窗台上，一跃而下，消失不见。 貘该去找下一个好吃的梦啦。 …… 吃货小异兽回到了漆黑的巷子里。 一边开心甩着鼻子，一边回味刚刚噩梦的滋味。 今晚的夜还很长，足够它再吃好多好吃的。 貘在小巷子里灵活地爬行，寻找下一餐，忽然间它嗅到了一股非常奇特的味道。 是从来没有闻过的气味，有点像是噩梦，但香气要浓重上好多好多倍，而且这股味道好像是从里世界中渗透出来的。 一定是更好吃的东西！ “噗呼，噗呼！” 小家伙甩了甩鼻子，朝着这气味的发出的地点快速移动过去。 而这股香气的源头，是一所寂静的学校。 …… 廉租公寓。 房间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热闹的深夜综艺节目。 神谷川坐在方餐桌边上，一边猛灌没有加奶加的黑咖啡，一边看着电视屏幕放空自己。 诱捕食梦貘的行动，是在晚上开始的。 这种少见的怪谈，一般在夜间才会出来活动。 神谷将那半块梦沉香研碎成粉，分为三份。分成三份已经是极限，再往下分的话，单份的梦沉香粉末数量就不够了。 之后，他选了乐园、医院、诡校三张地图来点燃这些粉末。 神谷在乐园、医院里守着两份梦沉香燃尽，但一直都没有看到食梦貘出现。 空军了。 啥也没捞着。 但没办法，卖药郎给的这份香料也不是万能的，点燃以后，周边范围内必须要有貘存在，才会被香气吸引过来。 折腾完两张地图，时间已经是后半夜。 而在最后的诡校点起来的香，被他放置到了神椟的边上。 点完最后一份梦沉香，一直在观望的般若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现身，示意神谷先返回现实休息。 反正香点在神椟边上，她可以帮忙照看。 一有情况，会及时给神谷川通知。 “食梦貘怕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抓啊……这次该不会要翻车了吧？好像有些欠考虑了。”神谷又灌了一口咖啡，不由看了看房间角落里那台脱漆的老式电话，“要是悟在的话，用她的未来视看一看哪里能吸引到食梦貘再行动，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但话又说回来，悟的未来视能力非常珍贵，而且cd极长，没有【小风吕秘汤】情况下，自然冷却起码要半年之久。 在抓食梦貘上，很难说是不是投入成本过大的行为。 “呀……” 又发呆坐了一会，座敷童子摇晃铃铛从神谷川的身边现身出来。 小福神用手指不安地摩挲自己的和服衣袖，婴儿肥的小脸上，看起来满是愧疚和懊恼的神色，还带点委屈。 神谷川很容易就读懂了她的想法，将敷宝拉到了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的，不是座敷的错，你已经很做得很好了，但有些事情也不是运气好就能办成的嘛。” 为了能提高吸引到食梦貘的几率，小福神给老父亲上了一个时间很长的鸿运。 直到现在，好运buff还挂在神谷的状态栏里。 “实在抓不到食梦貘也没关系，也不是非要这只式神不可的，总有其他办法处理掉猿梦。人不能一个劲地在一棵树上吊死。” 神谷川这样安慰座敷童子，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69章 第四只式神 第269章 第四只式神 “好了，笑一笑，座敷笑起来的时候很治愈哦。而且你可是福神，一直垂头丧气的话，好运会跑走的。”神谷又一次揉了揉座敷童子的小脑袋。 他对待这个乖巧的怪谈干女儿，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对她讲话也总是柔声细语，并且还会有意识地不在座敷面前流露出苦闷表情来。 乖巧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 尤其和家里的另一个外貌上差不多年纪的怪谈小悟对比起来，敷宝就更显得可爱了。 悟那种性格，活脱脱一个熊孩子小鬼，得了便宜就会得意忘形，习惯性跳脸嘲讽输出。 跟那孩子相处的时候，适当欺负她，看她涨红了脸吃瘪的样子才是乐趣所在。 陪着自己的怪谈小女儿在房间里坐了一会，神谷川的身边忽然有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勾勒出来。 般若现身后，伸手拽了拽自家阴阳师的衣领。 “你干嘛？”神谷下意识出声询问，但随即又快速反应过来，“难道诡校里的点的梦沉香有收获了？” 般若点头，并且使了个眼色—— 再不过去的话，你点的香就该给那头奇怪的异兽吃完了。 “看来没翻车？”本来一脸困倦的神谷川立马变得精神起来，快速地将【高天原神椟】掏出，“上号！” ……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椟和几尊式神像安静立在樱林里，原本萦绕的黄绿光点，这时候也是偃旗息鼓，静静贴服在神椟上。 樱林边上，一小挫棕红色的粉末正燃着，红色火星以极慢的速度在粉末上扩散。 奇特的紫色烟雾伴随着燃烧升腾，带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木料香味。 “噗呼，噗呼。” 柴犬大小，长相奇特的食梦貘正甩着鼻子，坐在点燃梦沉香的边上，大口吸食紫色的烟雾，大快朵颐。 吃得晕晕乎乎，摇摇晃晃。 这玩意香里多少带点臭，味道比噩梦要奇特很多。 很上头！ 小食梦貘吃得正开心，林子里的那牌神椟忽然起了变化。 先是神椟边上的三尊式神像变得越发生动，然后是那些黄绿色的光点，像是被惊动的夏夜萤虫，四散开来，飞舞缭绕。 光芒之中，一个人影被飞快勾勒出来。 “噗呼，噗呼？” 因为吸食了梦沉香的缘故，食梦貘尚且有些迷糊，面前这个突发情况，并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反应。 “般若，笑面具！” 神谷川一进入诡校，便指挥般若给自己上挂上了笑面具涨魅力。 同时，他还从手机里看到了终于上钩了的这头小食梦貘的一点怪谈信息——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食梦貘] [分级：d级] [状态：异访中] [异访进度：100%] 看起来是一副未成年的幼兽模样，但是实力的评级却在d级。 可能貘这种罕见的怪谈，本身种族值就很高。 出生即在罗马。 “出门在外，可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啊。” 苦等了一夜的神谷，兴奋地朝着进了圈套的食梦貘冲了过去。 “噗呼，噗呼！” 外形奇特的怪谈幼兽，这时候才终于察觉到危险，甩动鼻子，迈动像虎一样的爪子，跌跌撞撞想要逃跑。 可一回头，就看到一头比公牛还大几圈的黑犬堵住了后面的去路。 那大犬肌肉虬结，浑身燃火，口鼻里喷吐猩红的腐烂气息，凶神恶煞，虎视眈眈，仿佛一头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噗呼……” 食梦貘受到了惊吓，朝后缩了缩，但身上那些红色的纹路随即发亮，脖颈上挂的小铃铛也开始不住摇响，发出极其空灵梦幻的声响来。 红光围绕着犬次郎闪烁萦绕。 下一秒，原本还威风凛凛的狗子缓缓倒下，当即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催眠放倒了犬神，食梦貘扭过头来，打算对着戴恶鬼面具的神谷川故伎重施。 不过，小家伙今晚遭遇到的敌人，远比它想象中的要难缠。 神谷目睹了貘的能力，也不在一味朝前冲了，掏出【报丧女妖】，抬高了枪口就是一发铁弹。 砰！ 破灵铁弹丸根本就不像是火枪打出来的子弹，反而像是一枚小炮弹，在貘的脚边炸开来。 爆破的声响和冲击力，直接将这头异兽掀翻在了地上，打断了它的施法。 “好险，差点打中了。” 神谷川有点后怕地压下枪。 他对枪械的运用，远没有用刀剑那么顺手。 目前只能做到打哪指哪。 “噗呼，噗呼。” 食梦貘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跌跌撞撞重新爬起来。 刚一起身，就又看见一道红黑洋裙的身影立在边上。 那似乎是一个少女样貌，等人高的精致洋娃娃，身边红色的雾气汹涌澎湃。 红黑洋裙少女的身边，一只白色的折纸鸟上下飞旋，发出声音稚嫩的童谣吟唱，足足九个红色虚灵从她穿靴子的脚边抽搐着爬出来。 直冲向食梦貘！ “噗呼，噗呼！” 貘再一次尝试催眠敌人。 但是玛丽作为玩偶娃娃，又是c级的上位怪谈，对睡眠的异常抗性似乎远比犬神要高。她身边浓重的红雾，也在同时抵御着貘红光和空灵铃铛声的迷梦侵蚀。 至于那九个玩具红灵，更是完全不吃睡眠的状态，又笑又叫，七手八脚压到了食梦貘的身上。 “干得漂亮，玛丽！” 见到食梦貘被压制住，神谷川快速念动了拘灵诀。 闪烁的咒言字符从他的身边显现，凝聚成一道金色流动的咒绳，朝着貘延伸了过去。 “噗呼，噗呼！” 被捆绑住的食梦貘不断挣扎，它小小身躯里蕴含的力量倒是惊人，一番扭动不旦挣断了咒言，还把身上的几个玩具红灵全都甩了下去。 “难缠……束手就擒不好吗？我不想打伤伱。” 神谷川变了变脸色，再一次抬起了【报丧女妖】，但随即又收枪，反而是将一文字掏了出来。 “噗呼……” 貘在樱林里拼命逃窜。 尾随着它的玛丽速度稍稍有些减缓，动作变得有点僵硬生涩。 如果让玛丽小姐当机立断退治击破掉食梦貘，那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只要在刚才玩具红灵将貘压住的瞬间，手起刀落，这头异兽小怪谈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是，现在要做的不是死斗，而是活捉。 一直放水，再加上离食梦貘太近，就算玛丽对睡眠异常状态的抗性挺高，也多多少少开始受到一点影响。 “噗呼！” 食梦貘更加卖力地逃窜。 因为短暂地甩开了敌人，得以喘气，它身上的红纹再次发亮，红光乍现之中，貘那小小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若梦。 这小家伙已经是个异访，在表里世界的移动都非常灵活。 要是让它逃出铃诡校的区域，那神谷川可就再也抓不到了。 “呜汪！” 正当食梦貘的身形快要消散之际，樱林里响起一声嘹亮的犬吠。 是犬次郎。 才一个照面就被催眠倒下的犬神，在一片混乱的战局声中终于重新清醒了过来。并且发挥了其极强的机动性，又一次追上了貘。 狰狞的黑色凶兽，扑倒了稚嫩的白色幼兽！ 因为主人有所吩咐，犬神在按倒貘的那一瞬间，收敛起了身上的红莲业火，仅仅只是用爪子不轻不重踩住对方变得梦幻的身子。 同一时间，玛丽的九个玩具虚灵也追了上来，手忙脚乱拉扯住貘。 “别再跑了！” 紧随其后的神谷川一甩宽大的阵羽织袖口。 一道盘结在一起的麻绳绳索，从他的黑袖中射出，像是一条条缠绕在一起，有生命的触手一般彼此蠕动牵扯，快速拉扯住了食梦貘。 霎时间，小东西已经梦幻如泡影的身躯，再一次凝实下来。 【缢死者的绳缰】 [自由灵活延伸，被缢死者的缰绳捆绑住的敌人，将强制现身。] 等道具缰绳像捆年猪一样捆牢了食梦貘，神谷川又一次念动了拘灵诀。 他现在的[灵术值]已经今非昔比，而且戴着面具，短时间内多次吟唱咒文一点负担都没有。 金色的字符围绕在神谷身边，越聚越多，快速连词成句，连点成线。变成一条金光闪闪的漂浮绳索，又一次向食梦貘卷去。 唰。 金色的咒言和【缢死者的绳缰】配合，双重捆绑，绳结相扣，越聚越紧。 这一次，食梦貘的挣扎没有再像第一次那么剧烈了。 和神谷家的式神们作战，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着实掉了小家伙太多的精力和体力。 现在被再一次按倒，它已经是强弩之末，挣脱不开一实一虚两道绳索的捆绑。 言咒继续收缩，最终完全收拢。 貘于一片金光之中，消失不见。 而樱林的外围神椟处，那尊空着的锡人像，开始变成兽形，越发生动，周围荧光飞舞不断。 神谷川的第四只式神，尘埃落定。 …… “幸苦了，你们都表现的不错。” 抓住了食梦貘，神谷川松了一口气，并且将另外三只式神都送回了式神像休息。 今晚的抓捕行动还算顺利。 虽然过程中出了些意外，但并没有脱离掌控。 神谷川在边缘ob的时候，其实还一直捏着云外镜，就等式神们将食梦貘的能力打出来，然后将乐园拉过来，利用乐园里的规则实现针对性的一锤定音。 但因为式神们表现很好，这个大招都没有放出来抓捕就结束了。 神谷川将手头的道具全都收回到【蜃气布袋】里面，念头一动，召唤出了刚抓住的食梦貘。 “噗呼，噗呼。” 已经在神谷势力中有了正式编制的貘响应召唤现身。 因为刚才玛丽和犬神下手都非常收敛，这小家伙没有受伤。 但它对自己的身份变化明显还不太适应，而且面对神谷川这个阴阳师主人，也还带有一点恐惧和疑虑，不太敢靠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神谷川伸出手，在貘的脑袋上拍了拍。 后者没给太积极的反应，缩了缩身子。 “好吧，从你的视角来看，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说实在的，抓式神的这个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讲不太人道。 像神谷手下的式神，只有玛丽是自愿跟随的。 般若当时是陷入绝境时候，选择了半推半就。 至于狗子和食梦貘，那就是强迫俘虏的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神谷川在里世界的怪谈眼里那完全就是大恶人，烧杀掳掠，没有什么坏事是他不干的。 不过，既然学习了御灵术，他对此也不会太过纠结，尽可能善待每一只捕获过来的式神，就是他最后的温柔。 “但是你看啊，是你先未经允许吃掉我点在这里的梦沉香，那我把你留下来打工，也不算太过分，对吧？” 神谷川这个坏东西开始尝试pua怪谈。 “噗呼？” 食梦貘可能没太理解他的话，不过还是懵懂地仰起头，眨了眨小眼睛。 “而且，外面的世界多危险。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小怪谈，很容易会被其他失智的怪谈攻击，或者被除灵师退治的。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会对你好，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一口。” “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式神了，木已成舟，改变不了的，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进一步的pua。 “噗呼。” 神谷川说的一大段话，食梦貘都没有太听明白，但是它听懂了关键词—— “少不了你一口吃的。” 也就是说，跟这个强行抓住自己的家伙，是可以吃饱的吧？ 那……那可能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嗡嗡。 伴随貘小脑袋瓜里的想法变动，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状态栏里弹出了一条全新的词条来—— [食梦貘的饲主] [吃的！噗呼。美味的噩梦，还有刚才那种味道奇特的香烟，跟着饲主的话，就能吃到很多吗？噗呼？] “还真是言简意赅的心理活动。看来这个长得很萌的小家伙，完全就是个吃货啊。” 也是，要不是个吃货的话，也不会被梦沉香吸引，然后失足被抓开始打工了。 神谷川把词条看完，再一次伸手拍了拍食梦貘的脑袋。 这一次它抗拒地就不太明显了。 “所以只要喂饱你，你就会开心是吗？梦沉香已经没了，你要是来的早一点，说不定还能吃到其他的。不过我订购了一批安魂蜡烛，目前正在赶工，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本章完) 第270章 大展身手 第270章 大展身手 [式神名称：食梦貘] [分级：d级怪谈] [技能：眠梦] [眠梦：貘借助迷梦赤光和入眠铃铛，对选定目标施加催眠效果，令目标陷入沉睡梦境。] [技能：食梦者] [食梦者：貘吞噬梦境。可将梦境之中的邪祟怪谈，情绪一并吞噬殆尽。吞食梦境后，貘进入短暂饱腹状态，精力、体力回升，获得一定程度自愈，且极小幅度提升自身实力。] [技能：布恐] [布恐：貘将所吞噬噩梦中的恐惧情绪释放，令敌人陷入惊惧混乱状态。] [技能：梦境齐物] [梦境齐物：我亦是梦。貘用迷梦赤光笼罩自身，模糊自己和梦境的界限，进入梦境齐物状态。进入齐物状态时，貘无法再使用其他技能，但免疫大多数攻击，并且快速自愈自身。] “d级的时候就有四个技能啊，很不错。” 神谷川在《怪谈物语》的式神页面里查阅了一下食梦貘的技能，结果还算令人满意。 虽说貘四个技能里面，好像没有一个是用来打伤害的，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但有两个看起来较为稳定的控制，还有一个强力的生存技【梦境齐物】。 足够它配合己方团队，活跃在战场之上了。 “另外【食梦者】的特性，应该就是貘能成为梦境类怪谈克星的原因所在了。能把潜藏在梦里的邪祟怪谈，连同梦境一起吞噬掉，这不是暴杀猿梦？” 神谷川将手机息屏，招呼着刚刚愿意跟他亲近一点点的食梦貘，朝着诡校的神椟走去： “走，带你去吃点东西，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 怪谈世界。 梦幻乐园。 神谷川带着食梦貘，传送到了这张地图。 无视了周围向着他顶礼膜拜的乐园小怪，径直去了鬼屋小火车设施之外。 兔丸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按照神谷的委托，去了青木原和灵车团成员汇合。 没有他的盯守，鬼屋里面的猿梦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今晚点时间将这只杀人猴子解决掉，后续就可以专心去推青木原那边的进度。 神谷川在设施外的小站台上停留了一会，大概过了七八分钟，有一辆过山车的分节小火车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缓缓进站。 车身是亮眼的漆红色。 车头上坐着一只手里拿铜钹的机械猴子。 一切都和神谷初次探索这处设施的时候一样。 哐！ 车头的机械猴子双手一合，敲响铜钹，发出巨大的噪响声。 尖细滑稽的讲话声从它腹部发出来：“小火车已经进站了，请游客上车落座，此辆火车将带大家通往，死亡！” 有了上次探索的经验，神谷川对此已经轻车熟路。 他拿出【歌舞伎木偶】，捏出了一个身形娇小，有几分像座敷，又有几分像悟的娇小萝莉傀儡。 之后，便让傀儡和食梦貘一起上了小火车。 傀儡坐进车头，貘则钻到了她的脚边。 因为这一次捏出来的傀儡体型娇小，就算跟貘挤在车头都还有一点空间剩余。 “噗呼？” 食梦貘进了小车，车略显困惑地向着还不是很熟的饲主歪了歪脑袋。 “这处设施里面，藏着一个梦境怪谈。对你来说，或许是份不错的食物。” 神谷川这样解释道。 按照之前卖药郎给的说法，就算是下位，只有e级评级的食梦貘，也足够处理猿梦这种新生代舆论都市怪谈。 而神谷家的貘直接有d级，和猿梦同一等级。 处理掉杀人猴子应该是稳操胜券的。 “噗呼！” 白色的小幼兽欣喜地甩了甩鼻子，稍稍亢奋起来。 饲主人真好，噗呼。 这么快就给吃的了！ 哐！哐！ 傀儡和貘在火车头坐下后，车头的机械猴子开始用力敲击铜钹，发出的声音响亮又刺耳。 “决定死亡的游客坐好了！发车了！发车了！” 猴子用尖细滑稽的声音这样喊道。 哐锵、哐锵。 火车头启动，路面上的铁轨轻轻摇晃，亮红的火车朝着漆黑的鬼屋隧道口驶入，很快就被黑暗吞没。 而神谷川则是在站台上的座椅上坐下，开始专心感受娇小傀儡所感。 …… 哐锵、哐锵—— 小火车头摇摇晃晃。 神谷川借助着傀儡的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进了隧道里面，周围开始有微紫色的光芒闪烁。 笼罩出一种幽闭恐怖的环境氛围。 萝莉傀儡的视线在这微弱的紫色光芒中开始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按照上回的经验，现在应该就隧道里面的猿梦在施展能力，将小火车上的目标拖进杀人梦境中的过程。 “噗呼？”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也不完全和上次一样。 坐在傀儡脚边的食梦貘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的变化，它身上的赤红纹路开始发光，笼罩自身。 貘的身形变得迷离虚幻若梦，并且逐渐消失不见。 娇小傀儡的视角大概迷迷糊糊过了一分多钟。 哐！哐！ 神谷川听见机械猴子用力敲击铜钹。 等清醒过来后，小火车已经变得和刚进来的时候不同，延伸出了好多节来。 每节车厢里，都坐着一个有点模糊的人影。 那些“人”正在跟随着小火车前行的节奏，僵硬地摇晃身体。 场景似曾相识。 只不过这次，神谷川操控的傀儡坐到了小火车第二排的位置上。 他又看了看脚边，貘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彼此之间存在的契约让神谷川可以感受到，食梦貘现在也在这个梦境里面。 哐！哐！ 车头上的机械猴子照例开始敲铜钹。 尖细的讲话声从它的腹部传出来：“游客们，第一站，生人片！第一站，生人片！” 声音已经变得空荡深邃的隧道里面回响，更显诡异和古怪。 车头处，四个类人类猿的身影出现。 那四只猿猴拿着小刀，卖力地切割起在车头的游客。 血水飞溅，内脏被掏出，白的红的黄的腥臭之物粘黏在火车上。 幽长的隧道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爆开。 那第一名游客变成了一大摞黑红色的碎肉片，被整齐码放在火车车头。 哐！哐！ 车头的机械猴子敲击铜钹。 “第二站，挖出！第二站，挖出！嘻嘻！伱跑不掉啦！跑不掉啦！” 它的声音尖细上扬。 “虽然我两次捏出来的傀儡外形不同，但这猿梦貌似还记得我。”神谷川这样想着。 他心里倒是不慌。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来看，就算歌舞伎傀儡在梦境里面被猿梦杀害，也只会使傀儡破碎而已，影响不到他本人。 哐锵，哐锵。 沾满腥污的小火车开始爬坡，车身摇晃。 娇小傀儡的身边，出现了四只拿着带锯齿勺子的猴子。 它们手里的勺子寒芒闪闪，一脸狞笑望着傀儡。 而就在猴子们要下手之时，小火车爬到了陡坡的最高点，开始朝下俯冲。 前方光芒耀眼，好像隧道口就在眼前。 “这就到了？上一次没有这么快的吧？” 神谷川有点疑惑，但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在前方的光芒处，他感受到了食梦貘的气息。 看来自家的新式神正在影响杀人猴子的梦境。 “噗呼！噗呼！” 貘熟悉的鸣叫声响起，回荡隧道之中，同时有一些赤红色的迷离光芒无端出现，瞬间将正在移动中的小火车完全包裹起来。 由于发生了异常情况，娇小傀儡身边的四只猴子停下了动作。 神谷川在它们的脸上，看到了生动的疑惑与惊惧表情。 “乐了，原来这些猴子还能摆出这种表情来的。” 哐锵，哐锵！ 小火车继续俯冲，前方隧道口的样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但临近了之后才可以看清，前面放光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出口，而是貘。 是在梦里体型变得巨大无比的貘，正张着嘴巴，在前方守株待兔，等着猿梦小火车送餐进肚。 娇小傀儡身边的四只猴子见状都显得惊慌无比。 也顾不上再给傀儡上刑，四散着想要跳车。 但是由貘召唤出来的赤红迷离光芒包裹着车厢，完全阻断了它们离开的可能性。 “卖药郎说貘是梦境怪谈的克星，真是一点都没有夸大啊。” 处于控制傀儡看戏状态的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感叹道。 从食梦貘在猿梦杀人梦境里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怪谈虽然是同一评级的，但在对梦境把控的能力上，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 杀人梦境明明是猿梦的主场，但是客场作战的食梦貘却可以直接反客为主，自由影响这片梦境里的情况。 令杀人猴子们完完全全陷入被动，毫无还手之力。 这波都能称得上是血脉压制了。 猫捉老鼠也不过如此。 “噗呼！噗呼！” 哐锵，哐锵！ 小火车如同旋转寿司的移动餐盘，朝着食梦貘的嘴里俯冲进去。 通过娇小傀儡的视角，神谷川只看到光芒乍现，眼前一亮，随后眼前的一切变消失无踪。 傀儡的视线不再迷离，转变回了清晰，环顾四周，只看到身下那个漆红的红色火车头在漆黑的隧道里面缓慢行驶。 而食梦貘则是蹲坐在车厢里面，一边甩动鼻子轻抚腹部，一边满足地打着饱嗝。 哐锵，哐锵。 没过一会，火车行驶出了真正的隧道口。 站台上的神谷川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拿着【歌舞伎木偶】，一手掏出手机。 [猿梦已死亡，获得魂晶387颗！] “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轻松。看来猿梦这怪谈虽然奇特，但本质上还是只有d级，找对了克制办法，简直如同土鸡瓦狗。” 神谷将这次经过奇妙历险但幸存的萝莉傀儡收回，弯腰拍了拍食梦貘的脑袋：“干得很好。” “噗呼！噗呼！” 白色的小幼兽这次十分欣喜地给予了饲主回应，还用小象鼻轻轻摩挲了神谷川的指尖几下。 看来猿梦的味道，应该是非常不错的了。 …… 在神谷川清理猿梦的同一时间。 怪谈世界。 青木原树海深处，山姥居。 这处如同巨大旅店的老实建筑外围的密林中，隶属于神谷川的怪谈别动小分队正在此处集结。 成员分别有灵车团的五人、小小老头的身外身，以及戴着通行证传送过来的兔丸。 老幼残怪谈小队聚集在此处的目的，自然是按照神谷川的吩咐，盯梢山姥居。 要是遇上特殊情况，就重点保护长友正男撤离。 不过，眼下这片区域很平静，他们也就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干。 山姥居因为是大怪谈山姥的地盘，附近不会有太多小怪靠近。 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两只人面树、儿啼爷出没。 这些小怪不太敢真的靠近到居所附近，但要是和老幼残怪谈小队碰面，那还是会无脑发动攻击的。 因为有兔丸的加入，怪谈小队并不惧怕这种零星小规模作战，可以刚正面。 那些不自量力的人面树和儿啼爷，基本都被小兔子持消防斧劈了。 “兔子弟弟可真厉害啊。” 这边，一场和儿啼爷展开的小规模战斗刚刚结束，黄毛大石俊马不禁恭维起小兔子来。 “也……也没有吧，大哥哥才是真的厉害。” 不善于沟通的兔丸不太能应付这种谈话，只是拖着染血的消防斧和残破八音盒，回到幽灵马自达的边上。 “老大自然是英明神武啦。”大石俊马煞有其事地点头，“但兔子弟弟你现在可是我们全队的武力担当。老大把你派过来真是太正确了，没有你的话，我们这些人遇上两只以上的人面树，那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唔……唔。” 兔丸在残破的八音盒上乖巧坐好。 这时候，在他们的身边，一个小小的，被绛紫鬼气缭绕的身影显现出来。 是本体等比例缩小的小小老头分身。 “前辈，有情况吗？”双手抱胸靠在车旁的高山真衣小心蹲下身子，开口询问。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和本体之间共享意识，不分彼此，所以灵车团的成员在面对它的时候，也依旧会表现的比较恭敬。 后辈对待前辈的态度拿捏地很好。 “呜唧！阿巴！” 小小老头摇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 它刚才在山姥居确实看到了一点情况，但并不是很有价值的信息。 分身适才看到，肥胖臃肿的山姥出了趟门。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身边正跟着三个生人。 这三个人全都是痴痴傻傻，神情呆滞的模样。 估计是在青木原里面死过好多次，掉了很多生魂，以至于快忘记自己是谁的倒霉蛋。 其中有一个相对较为清醒一些的。 那是一位40多岁，看起来像是家庭主妇的女人，她的右手手腕上，系着一条编织红绳。 事实上，这位主妇就是和长友正男他们一道过来，但在如月站台就被儿啼爷袭击，导致开局就死了一次的北辉代乃。 小小老头并不认识北辉夫人。 但是按照职业习惯，还是对山姥新带回来的三个人，都进行了简单的特征记忆。 高山真衣：“老大安排我们过来前，介绍山姥居情况的时候有提到过，说山姥自称并不在意被困在树海里的那些活人的死活。但她既然会主动离开居所，接迷途在树海里的生人回来，就说明她要比自己嘴上说的更在乎这些活人一点吧？” “阿巴！阿巴！” 大石俊马：“这听起来也不是坏事吧？只能说明那个外形有些吓人的山姥，意外是个面冷心热的性格？” “谁知道呢。”高山摇摇头，“前辈要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老大知道吗？”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mini上蹿下跳。 当然要说了。 事情虽然是小事，但情况还是要如实告知给老大的。 好歹让他知道大家在好好工作。 要是盯梢了半天，啥信息都没汇报回去，那不显得自己这伙人在这边摸鱼了吗？ (本章完) 第271章 莲实 第271章 莲实 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怪谈世界的山姥居，二楼。 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腐臭霉烂味道。 山姥的家还蛮大的，空房间也多，即便接纳了不少生人，但还远没有住满。 同批次进到青木原的长友正男五人，此刻正聚集在一个房间之内。 因为小平头有拿石头猛砸诡异司机的猛男举动，加上他和之后出现的那位自称雷神的大人关系似乎也很密切，五人的小团体现在隐约有些以他为中心。 女高中生：“说起来，你们现在饿不饿，我发觉进入这个异世界已经这么久了，却一点想要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 ol姐姐：“我也是一样，不饿也不渴。或许进入这个奇怪的世界后，连我们自己也发生了变化？” 狼尾青年：“这个我可能知道……我刚才尝试着去和这里的其他幸存者做过一些交流，得到了一些信息，就是有些骇人听闻。” “什么信息，你说啊。”众人都看向青年。 “就是，待在这个世界里的时候，我们根本不需要进食和饮水，只需要极短的休息。如果我们被怪物袭击死去的话，也不会真正死掉，而是会丢失一部分原本的记忆，然后重新出现。如果死亡的次数过多，丢失掉太多的记忆，甚至忘记自己是谁的话……我们就会蜕变成怪物。” 狼尾青年讲完后，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长友正男不由回想起之前嘶吼箴言在耳边讲过的那段话：“不要忘记！不要忘记自己是谁！虽然这很难，但如果忘了的话，你就会变成我这样！” 半响，那个女高中生才闷闷地开口：“我们现在，真的还算是人吗？” 又是沉默。 后来，可能是觉得气氛过于沉重，话唠的社畜老大叔转变了话题：“那个，长友小弟，接下来我们该这么办？那位雷神大人是让我们好好留在这里吧？” 小平头回了回神。 其实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是摇了摇头：“雷神大人说他会回来的。” 只不过，这句话不足以安抚浮躁不安的其他人。 社畜老大叔：“对了，我刚才也和这里的其他人讲过话。他们说，住在这里每过一段时间，都要组织祭拜一次山姥，到时候我们也得参与。” ol姐姐：“祭拜？但是那个山姥她不就在这里吗？要直接对着她祭拜吗？” 社畜老大叔：“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跟我讲话的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狼尾青年：“所以，这是山姥收留我们这些活人的目的，让我们拜她？这样子做，她是能获得什么好处吗？” 社畜老大叔：“说不准，但要只是这样的话，反而能让人安心一点吧？如果山姥没有任何需求，无偿接纳活人的话，那才更显得可疑和让人不安。” 五人在房间里又讲了一些有的没的，无法反锁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看起来20岁出头，戴眼镜的陌生女孩很自然地走了进来。 突然有陌生人闯入这种事情，长友正男几人是没有什么预料的，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那个陌生女孩先开口了：“哦，伱们，你们看起来也是新到山姥居里来的人吧？” 同一时间，长友正男的耳边，又一次出现了低沉的嘶吼声：“这个女孩的状态有些奇怪！警惕！” 小平头努力克制住情绪，没有显露出太明显的异样，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位突然倒来的访客，只觉得对方看起来完全就是和自己这伙人一样的普通人。 “你是谁？”狼尾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满脸的警惕。 “我啊，你们叫我莲实就可以了。”女孩镇定自若的回话道，“别紧张，我就是来给你们这些新人提个醒。这片居所里的那个大妖怪山姥并不可靠，住在这里可别放松警惕了。” “你……这里是山姥的地盘吧？”社畜大叔紧张兮兮朝门口看了一眼。 “别怕。每过三天的这个时间，山姥都会把自己锁在厨房里不出来，她不会知道我来这里跟你们说过什么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偷偷溜进山姥居里来。” 自称“莲实”的女孩摆了摆手。 “为什么说山姥不可靠？”这一次是长友正男发问。 “就我所知，山姥和树海里的另外一只妖王猪笹王之间有某种联系，每过一段时间，山姥会选定两个活人送到猪王那边去。去了的人自然是再也回不来了，你们住在这里虽然不见得会被外面那些凶恶的怪物袭击，但要小心成为山姥送给猪王的祭品。” 莲实这样说道，看起来言之凿凿。 房间里的气氛，又一次降到了冰点。 “好了，反正我提醒过你们了，接下来我还要去找找看山姥居里有没有其他新人，自己多保重。”莲实看起来是打算推门离开。 “等一下。”长友出声叫住她，“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算得上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人了，知道事情自然比你们都多。另外，我刚刚在门口都听见了，你们说的那个人一旦死亡次数太多，就会变成怪物的情报，最开始也是我告诉这里的其他人的。”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为什么？”莲实笑起来，眼镜下秀气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细缝，“因为我心善——走了，再会。” 随后，这个戴眼镜的清秀女孩便快速推门离开。 走廊里能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出现的很突兀，离开的也很突兀。 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等好一会以后，五人中那个自打莲实出现就没有讲过话的女高中生才颤巍巍地开口：“刚才那个姐姐，她说她叫莲实……” “你认识她？” “不，不是的……但我以前喜欢看一些介绍都市怪谈的视频……我清楚地记得，如月车站这个故事最开始出现在网上的时候，那个最早发帖说自己进入异世界，让这个怪谈故事变得风靡网络的人……就叫莲实啊！” 房间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这下他们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平头这个时候也是苦恼无比。 这里的山姥，还是刚才的那个自称莲实的女孩，到底谁比较可靠？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在他看来，现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可以信任的，应该就只有那个和神谷君有所联系的雷神大人了。 对了，神谷君。 得再和神谷君通一次电话才行。 …… 现实世界。 铃高中。 “总算是下课了。”神谷川熬到了下午第一节课结束。 昨天晚上，为了能提高抓到食梦貘的概率，座敷童子给老父亲挂了一个很长时间的鸿运buff。 那个好运效果，一直到后来退治猿梦都一直存在。 不过，根据敷宝的技能特性，好运走完后，就该走背运了。 所以今天神谷一直过得很倒霉。 先是现实早上起来洗漱的时候，家里的水管突然爆了。 等手忙脚乱处理完水管的事情，要坐的电车又莫名其妙的延误，迟到来到学校被政教的老师逮了个正着，不由分说训了一顿。 之后，又赶上秃头的数学老师抽查作业。 而神谷川是被抽查的十人中的一个。 但昨晚他因为处理里世界的事情忙到太晚，作业自然是没写的…… “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我碰上了。” 神谷摸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状态栏，现在【祸福相依·祸兮】的状态终于是被刷掉了。 “但想想跟捕获食梦貘的好运比起来，这些琐碎的霉运坏事，都不算是个事。” 神谷川生性还是比较乐观的。 就这？ 谁上学没给老师训过呢？ 这样食梦貘拿在手里我不安心，大可再骂我两轮好吧，或者直接叫家长什么的也是没在怕的。 反正我也没有…… 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临上课前，短火枪的【三千世界】战灰技冷却也转好了，于是神谷川直接用【一千银针】请了个病假提前回家。 反正运动量这块他一直都不缺。 体育课翘了也就翘了。 现在还是推青木原的进度比较重要。 目前短期内能做的准备都做已好，虽说打枪什么的依旧很不准，但枪法并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出来的。 先进青木原树海碰一碰猪笹王再说，要真打不过，后面再考虑想其他办法。 …… “咔——咔——咔——” 一棵棵树干上布满人脸树瘤的丑陋人面树，延伸畸形的树枝，从四面八方抽打过来。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树苗，从人面树的身上被抖落下来。 那些树苗一样有着树瘤构成的人脸，纠缠起来的干瘦须根如同双腿。 它们摆动着畸形的根须腿，冲向敌人，炸裂成一片氤氲的鬼气。 脸上覆盖妒面具，背后由化作灵体的般若轻拥着的神谷川，动作极其的敏捷。 手持一文字，靛青的刀芒闪烁，轻而易举突破了树枝的重围。 重出包围后，还用左手抬起【报丧女妖】。 瞄都不瞄，照着树妖密集的方向连开三枪。 因为有般若共享鬼神之力支持，再加上阿吽呼吸法协调身体，即便用不惯用的左手开火，神谷的动作也较为流畅，手很稳。 枪械的后座力根本影响不到他。 砰砰砰！ 三颗破灵铁弹丸爆开，两只人面树随即消散成灰。 在目标如此密集的情况下，只要开枪的大致方向没问题，总归是能打中敌人的。 此刻树影重叠战场中，其他位置—— 玛丽小姐已经杀红了眼，扯着一大片红雾，带着九个红灵一路畅通无阻砍到了树妖的大后方。 吞孽犬神照例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燃烧红球，在人面树最密集的位置横冲直撞，同好几只树妖滚作一团，火光冲天。 只有新来的食梦貘，对这种混乱暴力的战场还明显有些不适应。 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显得有些过于癫狂了啊，噗呼！ 和大家格格不入的貘只能弱小无助地紧跟在饲主的脚边，时不时动用【眠梦】的能力，安抚近处的几只树妖入睡。 只不过，被它催眠了的敌人，要不了太久就会吃到它队友莫名的aoe伤害，从而被打醒，或者直接退治。 “没事的，这种战斗，多经历几次就习惯了。”神谷川抽空照顾了一下新员工的心情。 “噗呼？” 小食梦貘面露惊恐，这种可怕的事情，还会经历很多次！？ 同大批人面树的遭遇战，没过太久就结束了。 神谷川一方没有受太大战损。 深入敌阵中的玛丽和犬神，都只受了些轻微的小伤。 就是那种就算不吃蜡烛，回到式神像里睡一觉也能完全愈合的小伤。 战斗结束，让般若操粉，利用白脂粉“药”的特性，给他们简单处理一下，完全不会影响行动。 在般若做后勤工作的时候，神谷川抽空看了一下自身装备的情况。 目前配套【报丧女妖】使用的100发破灵铁弹丸，才只被消耗掉了12枚。 后续子弹方面的补充，可以想办法从官方组织那里再搞，要是有原材料[蕴灵铁锭]的话，工匠姐姐也说可以帮忙大批量生产。 觉以前说过，灵铁并不是太难找的素材。 所以问题不大。 等休整完毕，神谷川叫出了小小老头，重新校准了一遍前进的方向。 “是朝这边走没错吧？” “阿巴！阿巴！” 按照之前山姥给的信息，猪笹王住在树海的北面的一处洞窟里面。 一路向北，应该就能找到。 因为大批量的树妖已经被清理，小小老头再一次积极地开始带路。 主仆两个在不见天日，看不到边际的里世界树海中，又跋涉了接近一个钟头。 走在前头的小小老头忽然停下脚步。 “阿巴……” 他压低下音量，小跑到神谷川的身边，没有向以前一样高声嚷嚷。 这附近应该是有什么情况了。 神谷川拿着一文字打量四周。 除了树还是树，郁郁葱葱，遮天蔽日，茂密的树荫连接成片，只投下渗人的阴冷感。 不过认真去感觉，可以闻到有一股臭味弥漫在这里的空气中。 那味道和山姥居里的有所不同，虽说也是腐臭，但好像更污秽，更邪恶。 “我们靠近猪笹王的领地附近了？” 神谷将一文字的刀柄稍稍握紧了一点。 说起来，在刚才后半段那将近半小时的路程里面，他基本没有遭遇什么树海小怪。 这一片区域里，应该是有一个实力足以威慑它们不敢靠近的大怪谈存在的。 (本章完) 第272章 这也不是B级啊 第272章 这也不是b级啊 “你先回来吧。”神谷川对小小老头说道。 眼下也不需要斥候了，顺着空气那股腐臭的气味去找，应该就能找到这片的大怪谈。 “阿巴！” 小小老头也不客气，当即化作了鬼气，钻回到凫鸟铜配中。 神谷猫下身子，顺着林中的臭味继续朝前探索。 走了七八分钟，眼前豁然开阔。 前方是一片陡峭的山坡。 山坡上不见树木，黑色的火山岩裸露。黑岩构筑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从外朝里看深不见底，腐臭味浓重。 洞穴之外，散落着一些白惨惨的残破骸骨。更有一座由头骨堆砌起来，大概两米多高的京观，堆砌在洞口外。 一些肥大的黑色蝇虫振翅乱飞。 “这地方看起来就不太妙。” 神谷川提枪持刀，站在洞口外小心打量。 忽然，他感觉到从洞穴之中，有一股较为浓重的邪祟气息扩散出来，弥漫在四周的腐臭气息一下子加重。 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传出，地面仿佛在随之震颤。 很显然，从洞里出来的那个东西，一定是个大家伙。 那些恼人的肥硕苍蝇，开始骚动起来，于空中嗡嗡乱撞，连成一片蠕动的黑色。 “看来是察觉到我来了。”神谷没有慌乱，进入了战斗戒备状态。 很快，他就看清了洞穴里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头体型如同卡车的野猪。 深褐色的庞大身躯肌肉耸动，眼瞳闪烁如提灯，猪鬃倒直似长矛，更渗人的是，这大野猪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由八九个头骨串成的白森森项链。 长嘴上长着上翻下翻的两对獠牙，一长一短，伴随着它的张嘴吐气，令人胆寒的獠牙上下翻动。 这种造型，放在日本古代，那是肯定会被当成山神来祭拜的，说是猪王一点都不为过。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猪笹王] [分级：c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49%]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b级啊。” 神谷川见到猪笹王登场，第一反应是疑惑。就算没看手机里更新出来的异访图鉴，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他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明确为b级的怪物也是见过两个的，分别是乐园主和行疫神。 那两个怪谈，在b级这一段位里都只能排到末尾。 下水道级别。 乐园主是被神谷提前唤醒的，而行疫神则是被育种师揠苗助长拉到现实里去的。 可即便如此，神谷川还是能感觉到b级怪谈和c级怪谈之间差别巨大。 正面对峙乐园主或者行疫神，会感觉到几乎令人灵魂震颤的压迫感，可这种感觉，在眼前这头巨大山猪的身上却是没有的。 “这玩意应该只有c级吧？” 不横向跨地图和乐园主、行疫神对比，纵向跟树海里之前碰到的那个c级绳缢比，倒是能明显感觉猪笹王会强很多。 不过就那绳缢的表现来看，也就是c级吊车尾的水平。 比它强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哼——哼——” 神谷这边还在困惑山姥给出的信息怎么不太准，就只见对面猪笹王硕大的头颅仰天尖啸，凶煞无比的气息外泄，裹挟着那股腐烂的恶臭倾泻开来。 而后，那猪王把头一低，且一扬厚重的蹄子。 像是一台卡车启动了引擎，顶着獠牙朝着神谷径直撞来。 那架势，分明就是想把神谷川捅个对穿。 见面就开创。 这猪笹王和山姥不一样，应该是没有沟通的可能性。 而且大敌当前，神谷也顾不上再去细细想些有的没的了，抬枪就射。 怪谈世界的敌人要打架，他从来都是奉陪的。 谁怂谁是孙子！ 砰砰砰！ 火枪枪管喷吐火舌，发出三声轰鸣。 猪笹王体积很大，目标明显，这种距离下就算神谷川不擅长使枪，也依旧一发子弹都没有脱靶。 三枚破灵铁弹丸先后在猪头的各处炸开。 猪王的脑袋坚硬无比。 铁弹丸爆裂开的碎片大多数都被弹开来，只有少部分碎弹嵌入了猪笹王厚实的皮肉里。不过，明显也没有没入太深，只是打出了些看起来不轻不重的伤口。 趁着子弹阻碍猪王行动的空档，神谷川灵巧地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般若！” 怪诞的白色妒面具无声覆盖到了神谷的脸上，身形虚幻的般若从后方轻轻搂住了他。 “哼——哼——” 猪笹王见猪突落空，黑色的鼻子耸动喷吐出臭气，粗重的蹄子刨动地面。 神谷川又一次感受到了震动感。 这一次，脚下的土地是真的在剧烈震动。 好几条碗口粗的黑色植物根须，像是蛰伏于地底的土龙翻动，破开坚实的黑岩地面飞速蔓延出来，盘根错节，席卷而来！ 猪王则是在一片不知名的植物根须翻滚之中，再次扬起獠牙，猪突猛进！ 神谷川也不甘示弱，戴了妒面具后，他的战斗力可不弱。 黑色的眼眸凝起，明察秋毫，目光如炬。 万事万物的变化发展规律，仿佛都在神谷川抬起南泉一文字的那一瞬间，被他轻易窥破。 靛青色的刀芒足以分斩晨昏。 神谷川娴熟无比地用出来野太刀自显流的高级奥义，秋毫斩。 青光流转之处，黑色的根须被尽数斩断。 与此同时，猪笹王那边的冲锋也被打断。 那大山猪还没等冲到神谷的面前，身边就响起了一声嘹亮的犬鸣。 浑身燃火的吞孽犬神从侧面狰狞地扑了出来。 猪笹王的反应速度也很快，迅速扭头顶上了这个新出现的敌人。 两头筋肉暴起的妖兽，就这样剧烈顶撞在一起。 犬次郎本来已经算得上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猛兽了，不过在猪王的面前，还是稍微显得有些不够看，比人家将近要小一半的体积。 但就算体型上有着明显的差距，忠心护主的狗子也依旧是勇猛好斗无比。 它用两只爪子抵住猪笹王的獠牙，伸长了脖子，张嘴就咬在相对较软的猪鼻上。 犬神的吐息以及满口的尖牙上，那可都是带着【猩红腐毒】的。 大嘴一张，就是一场盛大的腐烂。 这一口咬上去，虽说没有把猪王的鼻子扯下来，但腐烂毒素还是实打实地侵入到了大山猪的体内。 “哼——唧——” 猪笹王发出尖锐的嘶吼，感受到腐烂溃败的毒素入侵身体，它反而被激的更具凶性。 再加上狗子还只有d级，和猪王的硬实力差距过大。 被咬了一口的猪笹王高扬起头颅，顶着犬神又冲出去好远。 黑岩地面下，那些不知名植物的巨大根须剧烈生长，也是朝着犬神卷过来。 但好在狗子身上燃着业火，本身弱火的那些根须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缠绕或者穿刺过它的身体，而是被火焰短暂地拖延住。 猪笹王和吞孽犬神肌肉冲撞，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 狗子虽然靠着腐烂毒素占了一点便宜，但在单纯角力和持续的对抗中，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好在它并不是独自在战斗。 神谷集团这边那可是靠着摇人打架发家的，面对强敌以多打少那是传统艺能。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身后。” 神谷川兜里的手机，足够让整个战场都能听清的冷淡女子讲话声传出。 下一秒。 嗒、嗒、嗒！ 在猪笹王的身后，黑色石块翻动的地面上，响起了硬质高跟鞋底踩踏的脚步声，清亮又急促。 玛丽小姐黑红的洋裙飞舞，拖着齐人高的砍刀，带着翻滚的红色血雾，以及整整九个玩具虚灵直接出现在了敌人的后方! 唰！ 砍刀自上而下猛挥下来。 突如其来的背刺让那猪王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下了这一击，连尾巴都被削下来大半。 “哼——哼——” 猪笹王吃痛，猛地顶开了前方的吞孽犬神，调转过尖锐獠牙直视向玛丽，激愤不已。 玛丽却是全然无视了敌人的反应，五官精致的脸上看不到什么额外的表情，再一次提刀就砍！ …… 神谷川用一发阴雷炸开了眼前所有挡路的粗壮植物根须。 正看见前方不远处，犬神和玛丽正配合着一前一后围斗猪笹王。 业火升腾，毒素肆虐。 还伴随着稚嫩的童谣吟唱不断，九个红色的玩具虚灵又叫又笑在猪王的身体上爬上爬下。 猪笹王虽然没有b级的压迫力，但是实力在c级里面却是不弱的，面对玛丽和犬神的围攻，并没有马上陷入颓势。 它皮糙肉厚抗击打。 还时不时召唤土龙一般的植物根须翻腾席卷，催生出一根根尖锐地刺破土而出。 神谷川这边因为有空腾出了手，当即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他掏出【付丧物·云外镜】。 两面的吊坠镜子快速转动起来，当即让这片树海区域，同梦幻乐园交叠在了一起。 原本阴暗无光的树海，以及光秃秃的黑岩山坡上，一时间彩灯高照。 各种欢乐洋溢的游乐设施由最开始的虚影快速凝实，交叠进树干或者山坡中，还兀自运作。一座高大的广告牌，自神谷的背后拔地而起。 伴随着乐园的出现，猪笹王的攻击动作陷入了停滞之中。 在这种欢乐祥和的公共场所，作为“游客”，暴力攻击行为是不被允许的。 这是常识。 但很不合理的是，这一种常识，乐园势力一方，也就是神谷一方，并没有去遵守。 玛丽和犬次郎依旧保持着流畅的攻击节奏。 该砍的砍，该咬的咬。 包括神谷川，在将乐园拉入现实后也立刻提刀入场。 猪笹王本来面对玛丽加犬神就有些难以应付，再上身上挂着般若的神谷川持刀入场，且被乐园规则限制了攻击手段。 根本就没得打。 几乎就是被按着暴揍了十分钟。 也就是猪笹王实在皮糙肉厚，还能召唤那些植物根须进行防守，这才没有在云外镜作用时间内被直接退治掉。 十分钟一到，云外镜收敛起了气息，战场上的那些游乐设施由实转虚，逐渐消失。 这下子猪笹王摆脱了攻击受限的限制。 只不过，已经没什么机会了。 猪王身上布满了刀剑痕迹，齿痕爪痕，以及毒素腐蚀的溃烂，受伤严重，四肢支撑站立都有些摇摇欲坠。 就这样，神谷川也是丝毫机会都不留给对方。 在他的示意下，玛丽和犬神退开到了一旁。 而神谷则是稍微熟练地给报丧女妖填了弹，接着一抬枪口，朝天鸣枪。 “在炮弹里洗个澡吧！” 他的背后当即有一道巨大的大凯大将立起。 那大将身形虚幻，但身上的大凯却是鲜红无比，像是黑岩地上燃动的一团火。 威大凯那袖甲、皮笼手、皮沓，甲片勾连在一起，浑然一体，赤红臑当上面所带铜制雕刻，栩栩如生，又不怒自威，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大円山形的星兜下，遮罩的是早已死去百年的英豪残魂，只能看见两团幽暗死光凝在威严的星兜里面，死死注视向敌人。 被放大很多倍的织田信长残魂，华美威严，又阴冷死寂。 而将其召唤出来的神谷川，右手上靛青的刀光流转，一文字直指向屹立未倒的猪笹王。 背后虚立着的大凯大名也是同步，抬起被赤红袖口覆盖的右手臂，朝前指去。 数不清的火铳从虚空之中勾勒出来，朝着猪笹王鸣枪射击！ 炮火轰鸣！ 赤红色的弹丸如同暴雨雨点，朝着猪笹王嘶吼倾泻，硝烟四起，弥漫战场！ 【三千世界】将猪王所在的位置犁过了两遍之后，神谷便彻底听不见那巨大野兽的嘶吼。 等到第三次枪弹覆盖下来，就只能听见爆炸的声音。 枪响结束，四周一遍死寂，只有浓重的烟尘和硝烟味还在扩散。 “解决了？” 神谷压下枪口，朝着正在消散的烟尘里面望去。 他刚才是有感觉到手机在兜里震动的。 大概是猪笹王死亡以后，出了击杀信息了。 不过【制烛僧的抽血泵】倒是难得没有运作，偶尔一次没爆心头血倒也可以理解。 而就在这时，【蜃起布袋】里面，座敷童子的金球铃铛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座敷？” 神谷心里吃惊。 他和小福神有约定，后者在怪谈世界的危险地带不可以随意现身，但在遇到可以捡的道具素材，或者感知什么凶险的情况，可以摇铃给予提醒。 而现在，座敷将铃铛摇的这么急，明显不是在提醒捡道具。 而是在提醒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敷宝自从上次吸纳了另一个座敷童子的残骸，这种趋吉避凶的能力，只触发过一次，就是最初在梦幻乐园里面遇见猿梦那会儿。 那次是经过座敷提醒，神谷川才选择了让傀儡去坐小火车。 要是自己去坐的话，陷入猿梦的杀人连续梦，很可能现实里都会出大事。 叮铃——叮铃—— 铃声还在急促的响。 虽说不死人在怪谈世界里怎么死都无所谓。 但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座敷所预感到的凶险，很可能是会直接影响到现实身体的危险！ 那就不得不格外小心应对了。 神谷不敢怠慢，握紧了一文字，同时让玛丽和犬神都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前方【三千世界】带起的浓重硝烟快要消散殆尽。 神谷川在那里面，听见了嗡嗡的振翅声。 苍蝇的声音。 同时还有巨大的，比原先要响亮好多倍的铁蹄踏动地面的响声传出！ 猪笹王的身影在烟雾中显现，好像比之前还要大了好几圈，身上有奇怪的肉芽状物在蠕动。 虽然被烟尘遮挡视线，神谷川没来得及看清对方被【三千世界】洗礼后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但他感觉到了，强烈的，仿佛能令人灵魂颤抖的压迫感。 那是b级的怪物，才会有的压迫感。 调整作息失败了。 还有一更，不过会很晚。 (本章完) 第273章 黑色蛆虫 第273章 黑色蛆虫 烟尘消散。 猪笹王的样子重新显露出来。 和刚才巨大野猪的模样不同，猪王现在的外貌变得异常恐怖。 之前十分钟的乐园时间，再加上后续【三千世界】的狂轰滥炸，猪王的身体已经被打到残破不堪。 腿少了一只，头颅也破损了大半，腹部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烂成一团，已经难分彼此的脏器外翻出来。 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即便如此，它依旧能动，而且行动非常流畅。 在猪笹王的身体里外，有数不清密集的黑色肉芽正在蠕动。 嗡嗡—— 大片大片的绿头苍蝇，正围绕着猪王上下飞舞，仿佛一片黑色的蠕动绸带缭绕在它的身上。 看到那些行为反常的苍蝇，神谷川才突然反应过来，猪王身上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肉芽，而是一只只黑色的蛆虫！ 每一只都足足有小拇指大小，正在猪笹王残破不堪的身体内外钻来钻去。 黑色的蛆虫填补了猪王破损的器官组织，变得就像它身体的一部分。 邪恶、堕落、污秽的恶臭气息，正从那些蛆虫身上散发出来！ 另外，猪笹王已经不是之前四肢着地的状态，它站立了起来。 那些黑色的蛆虫，甚至为它拼凑出了类人的手掌。 直立起来的猪笹王每朝前走一步，随着庞大身体的颤抖，都会有蛆虫从它的身上被抖落下来。但那些落在地上的活蛆，很快又会争先恐后地爬回到猪王的身上。 “有点恶心，出二阶段了？” 神谷川当即抬起【报丧女妖】，朝着那巨大的猪笹王直接开了两枪。 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先打了再说。 砰！ 枪管吐出火舌，破灵铁弹丸以直线射向猪笹王。 这两枪打得不错。 一发射到了猪王的脑门上，另一发打在它的腹部。 不过，子弹打中的那一瞬间，那些黑色的蠕虫都快速蠕动纠缠起来，它们用身体将那颗子弹包裹了起来，在猪笹王的脑门和肚子上，瞬间隆出两团黑色的蠕动“肉块”。 轰！ 破灵铁弹丸爆裂开来，大片的蛆虫落到地上，不断扭动，还能动的那些又重新聚拢回到猪笹王的身上。 而猪王则是毫发无损。 “那些虫子有问题。” 神谷川注视着猪王的二阶段状态，敏锐地感到了异常。 他有一种感觉，那些蛆虫和猪笹王本身好像并不是一体的，它们比猪王要更邪恶，更污秽，更堕落。 它们就好像是寄生依附在猪笹王的身上，强行拉着它秽土转生活动起来的别的什么东西。 而这种东西并不属于猪笹王自身。 神谷川看了一眼缭绕在猪王身边的成群绿头苍蝇，心里不由做出了猜测：“我现在的敌人，恐怕不是二阶段猪王这么简单。” “哼——哼——” 直立的猪王发出高亢尖锐的嗥啕。 它的右眼在之前战斗中被神谷用一文字戳瞎了，现在血淋淋没有眼球的眼眶里面，只有黑色的蛆虫挤在一起，不断扭动。 猪笹王用剩下的一只眼无神地注视向神谷川，尖长的大嘴张开，抖落下一片黑蛆，口吐含糊的人言：“人！该死！” 那声音低沉喑哑，但怨气十足。 而且这种怨气，跟黑色蛆虫散发的污秽堕落气息交融，还陡然被增大了数倍，浓重到几乎肉眼可见，带动后头的树海层层抖动。 猪笹王冲了过来！ “猪王现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神谷伸手，从腰间布袋摸出了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 他好歹也算半个法爷，既然远程物理效果不佳，那就试试咒术。 10円的硬币被抛出，狰狞的紫电白芒从从倾泻出来，席卷向猪笹王。 虽然神谷川目前使用的是阴雷，但是雷法或许真的对那些堕落污秽的黑蛆有什么额外的伤害加成。 这一击就比【报丧女妖】打出来的子弹要管用。 如浪潮一般的阴雷从猪笹王的身上穿袭而过，当即就有大把大把的黑色蛆虫掉落到地上，变成具有腐蚀性的恶臭脓水，在黑岩地面滋滋灼出写难闻的烟气。 猪王身上的虫子好似无穷无尽，豁开的腹部窟窿那里又有密集的蛆虫涌动出来，快速填补上了刚才被阴雷击穿所造成的缺口。 抗住了这一发阴雷，猪笹王离神谷川越来越近。 玛丽和犬神都选择在这时候截杀出来，阻拦猪王。 “哼——哼——” 身上大片黑色蠕动的猪笹王，面对这种熟悉的战术，只是把头颅一扬，用力嘶吼起来，可脚下的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被黑色火山岩覆盖的地面，再一次有植物的根须翻涌出来。 这一次的根须，比它之前召唤出来的更大更粗，数量也更多！ 就如同一头头黑色的巨大活蟒，从地下涌动而出，而且还纠缠起来，形成活动的大网，将试图阻拦它的玛丽和犬神全都罩到其中。 猪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敌方的指挥核心神谷川。 它尖长的大嘴又一次开合，口腔里黑色蠕动，含糊地发出人言：“人，食猪百世。猪……也要食人百世！” 神谷是打算借助妒面具提供的高机动性避开这次猪突的，但奈何在他的身边，也有大片活动植物根须盘结出来。 这些东西让他的活动空间受限，躲闪不开。 情急之下，只能选择挥一文字，将面前的黑色根须尽数斩断，正面刚一波猪笹王！ 盘结交织的活动根须丛中，二者距离逼近，就在咫尺之间。 体型如山的猪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声，身上的黑色蠕虫扭曲蠕动，张开那尖长的巨口朝着神谷川脑袋就咬了下去。 神谷川也不甘示弱，在有限的空间中灵活腾挪，并且反手将一文字朝着猪王那溃烂大半的脖颈刺过去。 双方的近身肉搏都有实效，突出的就是一个互相伤害。 靛青色泽的一文字完全没入到猪王的粗脖子里。 而神谷川也被猪笹王的大嘴咬中，不过不是被咬住了脑袋，而是被没有持刀的整只左手都进了猪王的嘴里，侧腹还被一根长獠牙捅穿。 至于猪笹王为什么会咬偏位置。 那是因为被植物根须拦住的玛丽小姐，快犬神一步脱困，试图救助神谷，冲向猪王并且从侧面挥刀朝猪嘴上又来了一刀狠的。 “好像还能动……” 不知道是不是玛丽的砍刀从另一边卡住了猪王的嘴，导致对方没有用上全力。反正神谷川的胳膊，穿肯定是被穿透一部分，却并没有被直接咬下来。 甚至手指还能动弹。 但要是尝试牵动一下左胳膊的肌肉，就会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传来。 “阿……哞！” 还被猪王衔在半空中的神谷，快速用阿哞呼吸法短促调节气息。 痛就痛吧，这具身体废了那也是替死纸人的。 干脆自爆了重新来过。 不过就这样炸掉，遗留在怪谈世界的纸人要充能15秒，这样的准备时间足够猪王全身而退了。 “这把虽然不活了，但临走前，也得给你整个大活当告别礼才行。” 神谷川的右手死死握着一文字刀柄，固定住自身。而他的左手手心正握着【报丧女妖】，这时候也在猪笹王的嘴里。 啪嗒。 手指推动了短火枪的刺刀机关。 由六齐阴铜锻造的刺刀亮出，然后照着猪嘴的口腔上颚狠狠扎去！ 刺刀捅进肉里以后，神谷川扣动扳机。 新填进去的三枚破灵铁弹丸全都向上射出！ 猪王身上的那些蠕动黑蛆，虽然能够抵消掉相当一部分敌人打到体表的伤害。 但这种扎进血肉里，砰砰砰三枪打出来的结实伤害那还真挡不了。 三枚破灵铁弹丸中，有两枚都钻进了猪王的脑袋里炸开。 猪笹王直接脑洞大开，白的红的粘稠物四溢飞溅出来。 “恨……不能食尽……” 脑袋都没了大半，几乎就剩张嘴的猪王，喉咙里居然还能艰难吐字，依旧是愤恨不已的语气。 不过随即，它身体里那些蠕动的蛆虫，就像被倾倒出来的大把流沙一下子散落到地面上，堆砌在一起扭动。 没了这些黑蛆虫，猪笹王瞬间变得僵直，残破的身躯栽倒在地上，而玛丽和神谷也都被甩开来。 “这下好像真干掉了。” 猪王正在慢慢化成飞灰消散。 神谷川松一口气，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可身体却用不上力气。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知觉的左臂，在皮肤之下能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拱起肌肤，来回蠕动。 神谷当即一惊。 是那些黑色的蛆虫！ 黑蛆居然通过刚刚猪笹王咬出来的伤口，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了！ 皮肤下蠕动的东西越来越多。 猪笹王死了，但这些黑蛆却并没有死，大片的黑色在地上不住蠕动，空中成群的黑头苍蝇还在震动翅膀来回飞撞，并且都开始朝着神谷川移动过来。 这些苍蝇和蛆虫绝对有大问题。 在猪笹王进“二阶段”的时候，座敷童子就摇铃给过提醒。 接下来可能会遭遇到能给现实中的自己带去威胁的事情。 神谷川这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如果说真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现实里的自己，那绝对不是刚刚被打掉了两条命的猪笹王，而是这些黑蛆！ 而现在这些恶心的东西，甚至已经钻进自己的身体里了！ 神谷川马上催动阴雷阳雷，试图将自己变成炸弹，立马脱离怪谈世界。 可他惊讶的发现，原本用的非常熟练的雷法，居然驱动不出来了。 更准确的说，是他的身体开始不怎么受控制了，就好像那些黑色的蛆虫正在体内跟他抢夺自我的控制权。 与此同时，神谷川脑内的思绪也在快速变化。 一些污秽的，堕落的气息开始影响他，让他内在的某些特质被极具的扩大化，膨胀开来。 暴虐、杀戮、贪婪，以及占有一切的欲望，一下子充斥占据了他的大脑。 最先发现神谷川状态不对的是般若。 她将妒面具从自家阴阳师脸上剥离，并且快速凝实现身。 般若现身的瞬间，正好大片苍蝇和黑蛆正铺天盖地缠过来。她挡在神谷的面前，泼洒出白脂粉短暂阻拦住了这些东西。 紧接着出现在神谷川身边的是食梦貘。 这头小幼兽基本就没有参与对猪笹王的对战。 但因为突然察觉到饲主状态有异样，正不断传递一些乱糟糟情绪过来，貘也是选择了第一时间现身查看。 “噗呼——噗呼——” 食梦貘催动出了迷梦赤光，脖颈上安抚生物进入梦乡的铃铛也摇晃起来。 它用出了【眠梦】。 不过安抚催眠的对象并不是自家饲主，而是他左臂之下那些蠕动的蛆虫。 神谷体内的蛆虫数量还并不多，在食梦貘的能力作用下，它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貘的举动，神谷川重新掌控了自己思维的主导权，那些堕落邪恶的念头都暂时被压下，但只不过身体依旧不太能控制。 “玛丽！” 大脑清醒过来的瞬间，神谷第一时间向着玛丽传递过去一个念头。 “在你身后。” 玛丽小姐有所感知，闪烁到了他的背后。 齐人高的砍刀挥下，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参杂任何其他情感，干净利落地将神谷川那只差不多废了的负伤左臂砍断下来。 同时一只虚幻红灵扑出来，从断臂上拽走了【报丧女妖】。 玛丽一抬脚，将神谷川的断肢踢出去老远。 脱离身体的左手只在地上抽动两下，变化成了一截手臂形状的白纸，好几只黑色的活蛆，在纸面上不断扭动。 斩断左手，神谷川身体里就没有其他蛆虫在蠕动了。 不过，玛丽小姐的动作还没有停止。 她收刀横挥，猩红的刀锋弧线划过神谷的脖颈。 唰的一声。 快到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神谷川那颗流露着短暂欣慰表情的脑袋，便利索地搬了家。 这就是他刚刚传递给玛丽的念头—— “斩断我的左手，砍掉我的头颅，把我送回现实。” 这种事情玛丽经验丰富。 而且目前为止，她依旧是在里世界中击杀年幼鬼神共主次数最多的记录保持者。 没有怪谈比她更懂得怎么杀死神谷川。 神谷川的意识从怪谈世界抽离，剩下的残破身躯快速变成干瘪的白纸。 四只式神也随之退场，回归式神像。 猪笹王的洞窟外面，只剩大滩大坨的黑色蛆虫蠕动，以及漫天的绿头苍蝇，嗡嗡于空中乱飞乱撞。 (本章完) 第274章 玛丽的心跳 第274章 玛丽的心跳 “哈——呼，还好，回来了。” 廉租公寓的单人床上，意识回归的神谷川猛地坐起来。 回到现实，他第一时间去查看自己的左臂。 还好。 并没有蛆虫在身体里面蠕动。 然后是情绪和思维层面。 在刚刚里世界中被黑色蛆虫入侵体内时，神谷川感觉大脑无法控制地被暴虐、杀戮、贪婪，以及占有欲填满，以至于无法思考。 而现在返回现实，这种负面堕落情绪依旧有一部分残余。 不过只有一点点，已经无法左右他的思维。 坐在床上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残留的一点堕落情绪也终于慢慢消散。 “看来那些蛆虫虽然不能跟随我的回归进入现实，但它们对思维和情绪的影响，却是能被带回来的。” 这就是应该就是座敷童子趋吉避凶所感应到的“危险”所在了。 还好刚才被蛆虫侵入身体的时间不长。 在般若、貘、玛丽的配合之下，神谷川从察觉不对劲，到被玛丽砍掉脑袋从怪谈世界送出来，不过只用了十几秒钟而已。 要是被那些蛆虫入体的时间久一点，回到现实后思维还能不能恢复正常，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好险。” 这样想想，神谷感到有些后怕。 “痛吗？” 这时候，熟悉而又冷淡的女声从神谷川兜里的手机中传出，黑红洋裙的玛丽小姐从床边显现出来。 玛丽现在是稍稍战损的状态。 本来极其华丽，甚至有些浮夸的哥特裙，现在沾了不少的血污，还有好几处开裂，露出白皙带伤口的肌肤。 “痛不痛倒是无所谓啦，得亏你下手果断，把我给送出来。”神谷川看了看玛丽，“你该回式神像休息一下了。或许要不要把般若叫出来，先给你敷点药粉？” 红黑洋裙的玩偶少女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弯下了腰。 “痛吗？” 玛丽用白皙柔软，但冰凉的指尖温柔摩挲过神谷川的脖颈。 能嗅到她身上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香气，略带侵略性，但很好闻。 “诶？玛丽怎么了？” 让神谷川有点意外的是，玛丽第二次重新的问话，并不是通过电子设备讲的。 而是她由自己开口发声。 讲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笨拙，但很柔和，很认真。比平时电子设备沙沙电流声中夹杂出来的那种，要生动且有感情很多。 玛丽小姐自己开口讲话，这种情况神谷川以前也遇到过一次。 发生在契约她成为式神的那晚。 那天晚上，神谷川还用自己的胸口，额外感受了玛丽胸口处的心脏跳动。 “玛丽，心跳……难过。杀掉伱，玛丽会很难过。” 哥特怪谈少女这样说着，她冰凉的手指顺着神谷川的脖颈朝下滑动，最后抓住了神谷川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胸口按下。 “玛丽，有些，愧疚。” 在一片美好的柔软触感中，神谷川确实触摸感受到了纷乱的砰砰心脏跳动感。 “这是怎么了？明明你以前砍死我，那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样看，玛丽是不是变得更具情感了？”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但是嘴上却是安慰道：“没关系的，是我让你出手的。你没有杀掉我，反而是救了我。我在里世界又不会真正死掉，所以没关系的。” “杀掉你，就是在救你。” “停！不可以这样理解！只能说刚才那种情况确实是在救我。” “哦。”玛丽听了神谷的话点点头，“只要你想，玛丽虽然会难过，但还是会听你的，杀掉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 “嗤。” 神谷川和玛丽聊着聊着，般若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边传出来。 很快，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于房间中勾勒显现，悬浮在半空中。 般若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朝着玛丽和神谷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都不背人了是吧？ 好歹给我最起码的尊重，把我按在式神像里不让出来啊喂！ 神谷川这狗男人真该去里世界再多死一死。 “呃……” 见到般若现身出来，神谷川从玛丽身上抽回了手。 之后犬神、貘，还有座敷童子、小小老头也相继在房间中出现，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廉租公寓，从视觉上看变得拥挤起来。 “咳咳，刚才大家都做的很好。要不是你们积极表现，那些黑色蛆虫应该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危险和麻烦。” 神谷川看大家都出来了，清了清嗓子，顺便向自家的式神怪谈们致谢。 “嗷呜——” 话讲完，只有犬神略显沮丧地低吠了一小声。 “没事的，狗子。你作战也很勇猛了，感知那些蛆虫的异常，不是你的强项。” 神谷川安抚了狗子两句，房间里的式神怪谈们开始围绕着他打起转来。 其实他们现身出来，都是想着来查看一下这位当家的身体状况。 神谷川被黑蛆虫钻进身体后，变得有多么反常，在场的怪谈都有目共睹。 “等会，检查就检查，你们别扯我衣服啊……” “呀！” “阿巴阿巴！” 怪谈们联合着给神谷川检查了一下身体，最后得出了“并无大碍”的结论。 这个结论，主要是感知能力超强的小小老头，以及能趋吉避凶的座敷童子得出来的。 他们两个都说没事，那应该就是真的没啥事了。 …… 怪谈式神们相继消散，回归了式神像或者灵降物休息。 房间里又剩下了神谷川一个人。 他开始复盘刚刚那局游戏的经历。 先是重新掏出手机，查看了本次的击杀提示—— [猪笹王已死亡，获得魂晶647颗！] “猪王确实已经死了。那些古怪的蛆虫应该不属于它。猪笹王变成飞灰消散的时候，那些虫子依旧存在。” 而且，猪笹王只有c级。 无论系统给的评价，还是它死后爆出的魂晶数量，都足以证实这一点。 “所以猪笹王进入疑似二阶段的时候，爆发出来堪比b级怪谈的气势，估计也和那些蛆虫脱不开关系。” 另外，神谷川刚被黑色蛆虫入侵过身体，也算是用亲身经历为代价，获取到了关于蛆虫的额外一些情报—— “黑蛆貌似会被伤口吸引，从而钻入目标物的身体里。” “被它们入侵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内在的一些特质急剧扩大膨胀，变得极端化，从而导致迷失自我，甚至大脑都无法思考。” 神谷川这个人，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他认为自己没啥大毛病。 无非就是在对敌战斗厮杀过程中，有些时候会亢奋起来，杀戮欲望高涨。 并且还有些贪财和贪战利品。 “我是觉得在没有损人利己的情况下，这两点都只是无可厚非的小毛病。不过刚才蛆虫进入身体，我的思绪变得无比暴虐和贪婪，应该是这两点小毛病被那些蛆虫极具扩大了。” “那些东西可以抓住宿主内在的某些负面特质，让这些负面内在变得极端化，从而变成堕落的情绪根源。” 神谷川回想了一下刚才被黑蛆入侵的感觉，大致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这样想想的话，那些虫子该不会和堕山彦有关系吧？” 堕落污秽的气息。 能赋予猪笹王堪比b级的气势。 再加上堕山彦是《怪谈物语》钦定的青木原关底boss，神谷川很难不往这方面联想。 “如果刚才发生的事情真和堕山彦有关的话，等替死纸人cd转好，我得回到猪王洞窟再看一看情况。” 考虑到黑色蛆虫实在诡异。 第二次探索可以让歌舞伎傀儡代为进行，自己站在安全的位置操控即可。 “还有，打完猪笹王我现在更加觉得山姥那边有事情瞒着我了。和猪王有关的事情，山姥到底知晓多少？她又为什么想要我干掉猪王？” “那老太婆怪谈实在太可疑了，等调整一波状态，式神们都痊愈后，我得披上鬼之皮衣找她再对峙一次。” …… 秋季的午后，多少还是有点冷。 铃高中的操场，有三个班级正在上体育课。 一群男生们在绿茵场上踢球，肆意挥洒汗水。 女孩子们在跑完步后，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讨论最新的电视剧，或者新发现的饰品店、甜品店。 这是任谁看了都会感叹一句青春真好的校园场景。 此时，操场器材室的拐角处。 “石野同学，我喜欢你，请跟我在一起！我希望能保护你！” 一个刺猬头的男生，双手捧着一封情书，九十度鞠躬。 他的对面是留着短发，戴助听器的石野小百合。 “保护吗……” 小百合总觉得，类似的话，好像曾经听谁说起过。 “那个，很谢谢你。但是大仓同学，抱歉。” 她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耳廓上的助听器。 这副新的助听器，是她之前在长友正男陪同下一起买的。 不过，小百合对此已经不记得了。 “啊？石野同学……”刺猬头的男生面露沮丧的抬头，“你是已经有喜欢的男生了吗？” 石野小百合有些恍惚地点头，但随即又摇头。 “总之，我不能回应你的心意，抱歉。” 她很干脆地拒绝了示爱的这名男生，轻轻鞠一躬，转身离开。 从器材室后面走出来，石野遇见了一个熟人。 “啊……神谷同学，贵安。” “嗯。你好，石野。” “神谷同学的班级，现在有上体育课吗？” “没有。我刚才保健室出来，找三上老师开了个假条，准备早点回家。”神谷川晃了晃手里的假条。 “怎么了？” “没大事，就是有些是失眠，睡眠不足。” 神谷川看起来稍稍有点萎靡。 自从知道了小平头通过如月车站被困进了青木原，神谷每晚都推里世界进度推到很晚。 说这两天睡眠不足，倒真是实话。 “那可要好好休息啊。”小百合有些心不在焉地讲道。 “说起来。”神谷川朝着器材室的后方望了一眼，“你刚刚拒绝了，对吧？” “啊？” “抱歉，凑巧听见，不是有意的。” 神谷川自从领悟了秋毫斩，一直是耳聪目明的感知状态，站在这里听见拐角处的谈话声，倒真不是有意为之。 “其实也没什么。”石野小百合这样说着，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稍稍激动起来，“神谷同学，你既然是除灵师的话，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如果我最近都在做差不多的梦，是不是说明了什么？我这两天总是梦见一个男生。在梦里我还能看清他的脸，但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总觉得，总觉得……” “觉得什么？” “说出来你别笑话我。我觉得，我和梦里看见的那个男生，是一对恋人，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在梦里很害怕，怕再也梦不到他……怕完全忘记他的存在。我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石野小百合这样说着，忽然变得极其沮丧，话语中甚至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哭腔。 神谷川：…… 可能是察觉到有些失态，石野小百合稍稍冷静下来：“抱歉，神谷同学，自顾自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该去朋友那里了，你好好休息。再见。” “嗯，再见。” 神谷川看着石野小百合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说起来，将长友从青木原带出来以后，小百合还能再记起他吗？ 神谷还记得，在和鬼冢讨论“神隐”话题的时候。 小巫女有提到过—— 说是官方组织那里，曾经有过没有身份，说不清来路的人突然出现在某处的记录。 如果进入里世界导致被原本世界抹杀存在是一个永久的诅咒的话…… “那可真是一场悲剧。” 神谷川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努力在青木原里寻找生人脱困的办法，从而将小平头带出来，就是他能做的一切了。 至于后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干预不了。 神谷川将假条揣进兜里，转身朝校门处走去。 中秋后的白天挺短，空中的太阳在缓慢朝西沉去。 冷风扯动发黄的树叶凋落，乌鸦在看不见的某处哇哇啼叫。 “不管怎么说，在我把你带出来之前，好好坚持住啊，小平头。” 明天或者后天会补一更 这两天作息没调过来，甚至要烂掉了…… 明天我去买点褪黑素试试 (本章完) 第275章 徐福 第275章 徐福 “这个思路好像还真没问题，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神谷川从学校回到家里，没有马上登录怪谈世界，而是坐在桌子前面鼓捣着什么。 在桌子上正排着一颗破灵铁弹丸，以及他惯用的召唤阴雷的“药引”，一枚【雷霆交织的硬币】。 “我之前选择10円硬币来唤阴雷，是因为硬币本身材质是导电的金属，体积又比较小，适宜阴雷聚集然后迸发出来。再加上方便携带，也很容易搞到手一大把。” “但现在看来，硬币适合做‘药引’的特性，铁弹丸好像也都有吧？” 神谷川抬手将那枚铁丸捻起来，催动了阳雷的术法。 噼啪！ 幽蓝且明亮的电弧于他的指尖跃动而出，附着到了那枚铁弹丸上。 这时候再通过手机去查看物品信息。 手指上捏着的这枚弹丸，已经变成了——【雷霆交织的破灵铁弹丸】。 “加前缀了，虽然品质没任何改变，但这说明拿来做阴雷药引确实可行。” 神谷川欣喜起来，随手又掏出几枚破灵铁弹丸给它们附了魔，紧接着使用【高天原神椟】快速进入到了里世界中。 …… 怪谈世界。 铃诡校。 年幼的鬼神共主，又一次驾临到自己的御用靶场。 神谷川先是将三枚【雷霆交织的破灵铁弹丸】填进了燧发火枪里。 “能当药引还不够，我想要的是雷法和火铳结合——将高速攒射出去的铁弹，变成能炸出浩瀚阴雷的咒术大伊万！” 铁弹上膛。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神谷随意抬起枪口，朝向樱林的深处。 啪嗒。 扳机扣下。 于此同时，神谷川从肾脏处调动出来的水脏雷气，流淌过身体，直达指尖，并且以报丧女妖的金属零件为媒介载体，一路延伸到了枪口位置！ 砰！ 漆黑的枪口喷吐火舌。 铁弹丸飞射出去，直接击穿了一棵樱树，还发生了小幅度的爆炸。 但用【报丧女妖·改】打枪，本来就是这个效果。 “啧，没成功。”神谷咂咂嘴。 刚才应该是水脏雷气抵达枪口处的时机稍慢了一点点。 阴雷气息到枪口的时候，携带阳雷气息的铁弹已经射出去了。 阴阳气息没有相撞，自然是炸不出水脏雷来的。 神谷川想实现雷法和枪械融合，这可是个精细活。 对阴雷气息流向的把控要求极为精准和苛刻。 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神谷川在拿着一个大油壶倒油，倒出来的油得穿过一枚铜钱的小小方孔，一滴都不能洒出来。 而且，阴阳雷气相撞的时间宜迟不宜早。 要是过早让两股气息在枪铳内部碰撞起来，一不小心还可能会把【报丧女妖】搞炸膛。 但神谷川目前的【五雷邪法】已经是[专家级]的熟练度等级，对雷气运行的把控炉火纯青。 再加上平时施展自爆，也总爱卡时间，玩得很极限。 他是懂微操的。 “再试一次。” 神谷川调整了一下状态，重新找了一下感觉，抬起枪口。 “以我元命之神召彼虚无之神，以我本身之气合彼虚无之气。” 砰！ 不行。 还是不行。 时间卡的依旧差一点点。 “再来。” 神谷川丝毫不气馁。 在失败了五次，进行第六发试弹时—— 砰！ 枪管内发出的爆鸣声变调。 比平常的枪响更加尖锐，如同一声震耳欲聋，又令人心惊胆寒的女妖嚎哭尖啸。 枪口在喷吐火舌的同时，一道强而有力的幽蓝电弧光迸射而出！ 【报丧女妖】射出了一发天塌地陷的惊雷！ 破灵铁弹丸破开空气，嚎啕尖啸，电光乍现。在射中一棵樱树后，炸成一片狰狞的白紫电光，潮水旋涡一般席卷扩散，将附近的十几棵樱树全都裹挟起来，摧枯拉朽，击穿撼倒。 阴雷旋涡卷过后，只留下一片翻倒的狼藉树木，和不断冒黑烟的焦黑泥土。 “成功！我就知道这思路指定能行！” 神谷川像是一个决斗取胜的牛仔一般收枪。 雷法配合火枪成功后大展神威，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速攒射的铁弹丸，附带的大量动能对“药引”有什么正向加成。反正单纯使用10円硬币施展水脏雷，是绝对打不出这么强的效果来的。 目前而言，利用报丧女妖射出蕴含阴阳雷气的铁弹，还是有些难以把控时机。 神谷川也是试了六次才成功一次。 但只要勤加练习，找准感觉，总有一天能达到“无他，唯手熟尔”的境界。 “如果这套微操技能运用娴熟，我个人的实力又会上升不少。” 当然了，日后就算能利用铁弹丸熟练打出水脏雷，【雷霆交织的硬币】的储备也没必要减少。 这些10円硬币携带较为方便，塞在【蜃气布袋】里也不是很占空间。在身上备一些，多一种施展阴雷的手段，有利无害。 简单测试了一下新开发出来的雷法使用方法，神谷川也没有在专用靶场地图里多待。 而是选择不浪费时间地传送去了[青木原树海]。 推新地图进度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昨晚将猪笹王退治了之后，因为黑蛆虫的干扰，他都没能好好探索一下猪王洞窟。 “猪王的洞窟里面，说不定能找到那些蛆虫相关的信息，要是能找到蛆虫和堕山彦相关的证据就更好。” “我要找山姥对峙前，多获取一些信息做准备总是好的。” “目前就还得靠我的老幼残小队继续盯梢山姥居……不过根据小小老头的汇报，山姥居那边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来着。” …… 传送抵达树海区域的神椟，神谷川又在不见天日的寂静山林里面跋涉了一个多小时。 这才重新来到了猪王领地附近。 可能是猪笹王已死的缘故，这附近已经开始有人面树、儿啼爷一类的小怪出现了。 不过这种水平的怪物，只要数量没有堆到一定程度，那就都不是神谷川的一合之敌。 “阿巴呜唧！” 带路的小小老头开始给出预警，前方不远就是猪王洞穴了。 神谷川点头表示会意，带着自家斥候又前进了一段路，之后找了个安静树丛拿出了【歌舞伎木偶】。 将手里的木偶稍稍握紧。 木偶的头部、四肢、躯干处开始有透明的丝线生成，一共六条。 细丝越拉越长，延伸到地上。丝线碰触的地方，有一个人形缓缓生成，从地面上站立起来。 面敷白粉，描绘红纹，剑眉星目，衣着华丽。 神谷川捏出了他个人比较喜欢用的“狂死郎”造型傀儡。 在傀儡完全成型的那一瞬间，神谷和它意识相连。 “虽然我可以同时兼顾傀儡和自己的活动，但难免会有些分心，小小老头你留在我身边把风。” “阿巴！阿巴！” 神谷川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坐下来，而浪人武士造型的歌舞伎傀儡则是拨开树丛枝叶，动作略显僵硬生涩地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没太久，狂死郎来到了猪王洞窟之外。 这里还能看到昨天打斗遗留下的痕迹，大片大片的黑色火山岩外翻着，或者残存炮火洗礼的印记。 就没几块地皮是好的，很惨烈。 大概的人骸依旧散落在洞口外，不过那个头骨景观倒是已经在乱战中被打散了，残缺不齐的白惨惨头骨散了一地。 空气中能闻到一股堕落污秽的腐臭味，不过比起昨天要淡很多。 神谷川控制着狂死郎傀儡在洞口外看了一大圈，没有找到黑色的蛆虫，也没有看到空中成群结队乱飞乱舞的苍蝇。 “那些东西都跑哪去了？” 迟疑了一阵子，狂死郎傀儡开始迈步朝着洞穴走去。 傀儡这东西，本质上只是一具空壳，是一个会给神谷提供额外五官感受的工具。 是不会惧怕蛆虫侵入身体的。 所以让狂死郎大摇大摆走进洞穴里，神谷川并不用担心什么。 猪王的洞窟比预想的要大很多，里面污秽的腐臭味比外面要浓不少。 同样四散着人类骸骨，数量非常多，越往里走就越骸骨数量就越密集，骸骨的模样也越扭曲。 “这些骸骨，应该不单单只是来源于因如月车站受困进青木原的生人。如月车站的都市传说不过只存在了20年，不足以聚集这么多生人进来。” “当然，也不排除这处洞窟里的景象，是里世界对现实世界中富士山下某时期的扭曲场景复刻。” 神谷川这样想着，继续控制狂死郎向前。 洞穴里面很安静，只能听见傀儡沉闷的脚步声单调重复，带动一点点空旷的洞穴回声交响。 再朝里走，洞内变得漆黑一片，难以视物。 不过，神谷自从习得了秋毫斩，只要屏息凝神，就可以明察秋毫，洞悉事物细节。而由他召唤操控的傀儡，则很好地继承了他的耳聪目明。 稍稍时间适应了一下洞中的环境，就慢慢又可以看见了。 这一次，借助傀儡的眼睛，神谷川看见周围除了骸骨外，还散落着一定数量的古钺、古镜和匕首，大多都是铜制。 狂死郎傀儡试着挑拣起一些钺、镜和匕首。 但这些东西腐朽的实在太过严重，基本拿起来就烂断掉，层层厚重的烂铜锈沾到狂死郎的手上，落得满地都是。 那些烂铜，看起来没有什么回收利用的价值。 “还以为是什么关键道具。” 神谷川感到兴致缺缺，放弃了捡破烂的打算。 这里的垃圾，连垃圾佬都看不上。 接着他转移视线，朝着一旁的洞穴墙面上看去，他在墙上看到了一些不规则的凹凸。 “那好像是壁画。” 狂死郎踩踏过腐烂的铜器和枯骨，朝着洞穴墙边走过去。 神谷川操作傀儡伸手摸索干燥粗糙的岩壁，并且凝起了眼眸，努力发挥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本领，这才堪堪于一片漆黑中，模糊辨认出一些岩壁上的内容。 那确实是壁画不假。 描绘的好像是一群人在进行祭祀的场景。 勾线匀细有力，飞游腾跃。 这些画不带色彩，不知道是本来就没上过色，还是颜色被氧化了。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能看得出画面整体厚重沉稳，构图以密托疏，规整均衡的图案结构与写实形象结合。 主体突出，上下连贯，丰富而又奇变动人。 “虽然我没太多艺术评鉴的能力，但这些画好像不太一般。另外，这上面好像还刻着汉字啊，这是大篆吗……” 狂死郎傀儡仰头在壁画前站了许久。 而像这样的画作，在洞穴深处还有很多。 神谷川确实没有太多艺术品鉴赏的能力，如果他对此道精通，另外还知晓日本古代历史的话，那才有可能推测出这些画的来头—— 这是弥生文化时期的壁画。 弥生文化，是日本绳纹文化之后的一个重要历史时期，时间对标华夏的战国末年及秦汉时期。 很多人认为，弥生文化是华夏秦汉人的东渡所带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能在弥生文明遗址中找到大量青铜器。 当然了，神谷川并不是艺术家也不是考古学者，他不懂这些，所以他能参考的只有这些壁画的内容。 神谷刚才看到的祭祀图，并不是洞穴壁画的第一幅画。 往回走的话，还可以看到另外两幅—— 第一幅画。 绘画内容是一艘气势宏伟的宝船，祥云笼罩，珠光宝气。 正于骇浪惊涛之中穿行。 浪潮中画着些张牙舞爪的扭曲怪物。 第二幅画。 画面中依旧有那艘宝船，不过大船看起来已经停靠到了岸边。 岸上一些衣着褴褛的土著人正恭敬跪拜着。 船上的人，则被绘画到了画面较高的另一侧，看起来威严而又具神性。 为首的是一名无须男子，笔画寥寥，却显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来。 这男子被一群男女童子簇拥，队伍的最前头还有一个捧着药葫芦，身形挺拔的童子开路。 “我怎么觉得这画……” 神谷川控制着狂死郎，将手指放在画面构成里重要的那个老人身上。 在这一个瞬间，他没来由地有所感知。 一个名讳如同一道闪电，像一截黏答答的触手，从他的脑海里快速划过—— 徐福。 “这画的是徐福？” 在神谷川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管是狂死郎傀儡的耳边，还是他自己的耳边，都开始有层层叠叠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好像空洞死寂，又好像黏滑湿腻。 没有办法形容，像是不可名状的呓语交叠。 某些东西在未知的场所里嘶吼欢腾，声音通过一个简单的名讳传达到这里，传达到神谷川的耳边。 那些东西在喊着： “徐福！徐福！徐福！徐福！” “徐福……徐福……” (本章完) 第276章 堕落的山神 第276章 堕落的山神 距离猪王洞窟三四百米外的树丛里面。 神谷川双手撑地，表情扭曲，痛苦不已。 那不断高喊低呼“徐福”名讳的梦呓呢喃，给他的身体带来了极其诡异的影响。 在他的身上不断有污秽古怪的肉芽隆起。庞大的，令人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信息正在源源塞进脑海，让他的头颅不断胀大，几乎快要炸裂开来。 高喊低呼“徐福”名讳的声音，不单单是神谷川能听见。 在他脑中闪过徐福名字的那一瞬间，以他为中心，身边小范围内的一切个体，脑海中都回响起了这种声音。 包括了本来在兢兢业业望风的小小老头。 小老头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这些声音给影响到了。 甚至远在山姥居外盯梢的小小老头mini，因为本体影响，也被这场无妄之灾伤害波及。 不过，他们的情况比主人神谷川稍好一点。 就在主仆二人被这仿佛来自虚空之地的声音折磨到不行的时候，神谷川的身上，有一道迷离若梦的赤红光团跃出。 是进入【梦境齐物】状态的食梦貘。 [梦境齐物：我亦是梦。貘用迷梦赤光笼罩自身，模糊自己和梦境的界限，进入梦境齐物状态。进入齐物状态时，貘无法再使用其他技能，但免疫大多数攻击，并且快速自愈自身。] 齐物状态的食梦貘快速脱离了神谷身边，离开被呓语影响的范围，才重新凝固出实体。 “噗呼——” 貘用迷梦赤光笼罩住饲主和同事，并且摇响脖子上的铃铛。 神谷川的思绪一下被拉进了梦里，中断了所有原本的想法。 他看见了一片五彩斑斓朵绽放的山谷。 日光和煦，鸟语香，蜂飞蝶舞，流水潺潺。 神谷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干嘛，只是感受到了平静。 这是食梦貘给他营造的一场美梦。 而梦从来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神谷只在梦里待了五秒钟左右，之后便被食梦貘给唤醒了。 因为陷入梦境原本的思绪强制中断，相当于大脑被快速重启，醒来以后，他已经不再受那些呓语低呼的影响。 “呜唧……呜唧……” 神谷川的脚边，小小老头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完全脱了力，一身老骨头好险没散架。 貘用刚刚拯救饲主的办法如法炮制，将这位同事也从呓语的影响中带了出来。 “我刚才……”了零点几秒回忆刚刚的遭遇，神谷川看向不远处的食梦貘，“貘你救了我？” 白色的怪谈小幼兽只是稍显骄傲地甩了甩长鼻子：“噗呼，噗呼。” “谢谢，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不明不白的寄了。” 神谷川弯腰拍了拍食梦貘的脑袋，自家的第四只式神，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加有用。 同时，他又不禁去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徐……东渡的那位大人的影响吗？” 神谷川现在是不敢再随便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讳了。 刚才也就是通过狂死郎的视角看到壁画，不自觉开口把他的名字报出来，才导致了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位东渡者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就刚才发生了那些事情，听到的那些呢喃低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克总发了。” 因为吃了闷亏，神谷川现在不太愿意多想那位“东渡者”的事情。 万一想多了也会出事，那找谁说理去？ 但就算不能多想，神谷还是大致总结了一下目前和“东渡者”相关的信息—— 第一，绝对不能直接开口说出他的名字。 但直接在脑海里面想到他的名讳，好像是没有关系的。 最初在高天原遇到卖药郎的时候，神谷川就想过“东渡者”的事情。 不过，并没有听见呓语。 “卖药郎当时好像还阻止了我直接说出他师傅的名字，所以他对这些事情，肯定是知情的。” 第二，说出东渡者真名的第一时间，以自己为中心，身边一定范围内有意识的个体，都会同步受到呓语的影响。 而且，就算神谷川从呓语中摆脱出来，那些已经被呓语影响了的个体，譬如刚才的小小老头，依旧会保持被影响的状态。 这一点，是通过小小老头和貘的双重证实得出来的—— 貘刚刚就是先救了饲主神谷川，然后看小小老头依旧痛苦不已，于是二次出手，这才将老同事也一并救出来。 “而且，这样想想有点奇怪。在整个日本范围，有好几座神社在供奉那位东渡寻不老药的大人，按理来说，应该有不少人开口喊过他的名字才对。” “难道只在里世界喊他的名字，才会受到影响？” “东渡者的事情，还是去高天原上敲钟问问卖药郎比较稳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原本就是东渡者的徒弟。” 这样草草想了想，神谷川便不再深入思考，免得又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他的身边强烈的邪祟气息扩散，除食梦貘以外的其他三只式神，相继现身出来。 小小老头刚刚被呓语折磨过，状态不是很好，神谷川便让他返回凫鸟铜配休息，打算等会再从绿皮小和尚那里收点蜡烛，给他补补身体。 接下来，望风的事情交给式神们去做。 …… 猪王洞窟。 和操控者神谷川同步恢复正常的狂死郎傀儡，动作稍显僵硬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的凝着目光于黑暗中重新打量眼前的壁画，视线落在东渡者一方那个持药葫芦开路的大童子身上。 “话说，这个童子的原型，不会就是卖药郎吧？怪可爱的，和他现在的形象一点都不像。当然，也不排除艺术加工可能性。” 前两幅壁画，大致只是描绘了东渡者乘坐大船，乘风破浪抵达了日本，受到了当时的土著礼待。 这时候再回过头去看第三幅画—— 一群人正在做祭祀仪式。 看这些人的穿着描绘，并非是东渡者的成员，而是日本当时的土著。 他们祭祀的对象，是一座巍峨高山，山峰顶上流云缭绕。 还有所分层，虽然没有颜色，但顶部那一部分的分层绘画，应该是在表现白雪皑皑的场面。 “所以这些人在祭祀富士山？” 因为青木原在富士山脚下，神谷川很自然得出了这样的推论。 第四幅壁画—— 富士山旁，一个巍峨的非人身影正伫立着，祂仿佛和山岳融为一体，和谐自然，浑然一体。 祂平静地注视向脚下的人类村庄聚落。 那里男耕女织，一片祥和。 猪王洞穴里的壁画，仿佛能传递情绪，用手指轻触在这幅画上，可以感受到平静美好。 “富士山下的人们，常年向山神祭祀，在山神的庇佑之下，过着富足安康的平静生活。”神谷川继续凭借自己的理解，看图说话。 下一幅画—— 富士山正在怒吼喷发，熔岩迸射。 同山岳连为一体的山神看起来很痛苦。 祂身上的线条变得扭曲而狂乱，盯着看久了，还会觉得山神的形象正在不断蠕动。 上一副画中，还是圣洁巍峨，守护一方的山神，正在肆意摧毁破坏人类的村庄。 神谷川在这幅画中，感受到了邪恶、堕落、污秽的气息，和之前遭遇的那些黑蛆虫给人的感觉很相近。 “富士山爆发，日本历史上好像有过很多次的样子。” “不过，这幅画描绘的恐怕不单单是火山爆发那么简单，山神好像因为某种原因而堕落了。” “堕山彦……就是这么来的吗？” 继续朝后看—— 东渡者又一次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画中的东渡者，手捧着缩小了的山神头颅，有大量的土著对着他叩拜，而背景中的富士山，则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东渡者斩杀了堕落的山神？” 壁画到此便结束了，而神谷川则是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好像是大致了解到了青木原这张大地图的背景故事。 “所以，东渡者并不是这张地图的主角，他是以降妖除怪的卫道者身份出现在这里的。我要对抗的关底boss堕山彦，很可能是被斩杀的堕落山神，遗留下来的某些东西化成的，这样子就说得通了。” “只是不知道，后来出现在这张大地图里的猪笹王和山姥，又各自充当了什么角色。” 狂死郎傀儡又在山洞里面逛了一圈。 除去壁画以外，这里面好像没有什么更值得在意的东西了。 于是神谷川就干脆地操控傀儡往回走。 还没等狂死郎傀儡回到身边，在不远处望风的犬次郎突然发出了低沉的警示犬吠。 敌袭！ 神谷直接放弃了傀儡那边的视角不管，快速专注回自身这边。 身边的树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穿梭树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般若！” 靛青的刀芒一闪，神谷抽出了南泉一文字。 一直在他身边待命的般若，腰间悬浮的两个面具转动，其中的怪诞白面具变得越发生动，简直像是要活过来。 下一面，妒面具便出现在了神谷川的脸上。 迅速进入战斗状态的神谷，凝起眼眸，面具下黑色的瞳孔变得越发深邃。 他看见了山林里正在靠近的东西。 那是几个瘦长赤条的人形怪物，浑身都是灰青色。 大概有两米多高的样子，躯干和四肢瘦长畸形，外露的各种奇怪组织都长得很潦草，怎么看怎么奇怪。 它们佝偻着高大的身子，拨开树杈，畸变了的无神眼球在眼眶里面胡乱转动抽搐，脚下迈着仿佛脑干缺失的，极其不协调步伐袭来。 “是人魑！” 神谷川曾经在山姥的厨房里面见过这东西。 生人进入里世界，要是死太多次，身上的生魂剥落光，忘掉关于自己的一切，就会变成人魑。 从树林里面靠过来魑有十几只。 它们身上披着褴褛破烂的布条，远不足以遮挡身体，已经在变成魑的过程中，被撑破的衣服留下的残余。 通过裸露出来，已经变得很奇怪的第二性征，大致可以判断它们原本的性别。 “围起来，围起来，笼中的鸟儿啊，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玛丽那边已经响起了稚嫩的童谣声，并且有红色的雾气浪潮翻滚。 犬神那边也有业火腾跃，火光冲天，啃食和嘶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来他们都已经和人魑交上了手。 “不是黑蛆的话就还好。” 神谷川架微微嗡鸣的一文字架过头顶，朝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只人魑冲去…… …… 六齐阴铜的短刺刀亮出。 随着神谷川灵活地腾转跳跃，凌厉地刺穿进一只魑的下颌。 原本青铜色泽的匕首，在刺入血肉后，变得异常妖异和血腥。 “嗬……嗬……” 那只被神谷川捅穿了下巴和嘴的人魑，喉头耸动，发出干涸的低吼，不断抽动畸形的四肢挣扎。 它们确实不像人类。 “把头埋低。” 神谷扣动扳机。 “砰”得一声，破灵铁弹丸穿透了魑的头颅，炸出一片红白的粘稠物。 这是最后一只人魑。 在神谷川的收尾处决结束，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宣告胜利。 魑的战斗力，比想象中的要强一些。 这些东西没有异访倾向，看不到评级，但一场仗打下来，给神谷的感觉是比树海里的人面树要强不少。 实力可以对标f评级怪谈里的上层强者。 “人类的身体在里世界邪祟化后，可以有近似于高等f级怪谈的战斗力，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神谷川将【报丧女妖】抽回，甩了甩匕首上的脏污。 随后，又将手机掏出来。 看了眼手机神谷的表情先是疑惑不解，随后变得稍稍扭曲：“人魑这玩意打掉以后，怎么不爆魂晶的！？” 杀怪不掉落魂晶这种事情，之前也有遇到过一次。 是梦幻乐园里的人头气球。 不过，人头气球那是因为它们是一个整体，融合在一起是怪谈大首。 但这里的人魑很显然不是这样路子。 “这种迷失在里世界，由人类身体畸变过来的怪物，和真正的怪谈存在不同，可能真的不会爆出阴间货币来……” 亏大了，这波战斗负收益。 赔进去好几发铁弹丸。 “早知道就不开枪了。” 而且，就算不使用【报丧女妖】，像一文字这样的近战武器也是有类似于“耐久”的概念的。 这是接触到神工匠觉以后得知的信息。 简单来说，武器在经过战斗后，会有一定程度损耗。 但高品质的武器，只要定期保养维护，就能常用常新，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不至于报废。 不过像南泉一文字这样的名器，维护的时间可以拉长一点，偶尔拿去给觉维护一下，就可以保持锋锐状态使用很久很久。 “阿巴呜唧！” 神谷川还在因为战斗无收益而小小懊恼。 原本回归凫鸟铜配休息的小小老头却再次现身出来。 “怎么了？”神谷看向他。 “阿巴阿巴！” 小老头跑向战场一侧。 在一只身上都是刀剑伤，大概为女性的人魑身边蹲下，伸手拉动人魑的手腕。 在这只魑的手上，系着一条红绳。 那红色已经嵌入畸变的青灰血肉中，显得异常刺眼。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一边叫，一边诉说着什么。 神谷川凑过去，了一点时间理解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说，伱不久前刚看到过系着这条红绳的生人妇女，被山姥带着进入了山姥居？” (本章完) 第277章 堕落的源头（5000） 第277章 堕落的源头（5000） “你说，你不久前刚看到过系着这条红绳的生人妇女，被山姥带着进入了山姥居？” “阿巴！” 小小老头奋力点头。 “那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山姥居的？”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进去以后，没过太久就自己走了？你确定她是自己出来的吗？” “……” 神谷川大致了解了眼前这只人魑，在还是生人时候的情况。 而后思索片刻，挥动一文字将它手腕上嵌入的青灰色血肉的红绳斩断。 “被山姥带到山姥居没一会就离开。之后一天不到的时间，又精准出现在距离山姥居挺远的猪王洞窟这里，变成了人魑。这发展听起来确实有点问题。” 神谷弯腰，拾起那小截切口整齐，沾了血污的红绳。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なんて思う日々を幾つ重ねた……” 这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长友正南]。 “喂？” 神谷川没多想就将通话接通。 “神谷君，可算能拨通伱的电话了！”电话那头，小平头的声音稍稍有点激动。 “嗯……你现在被困住另一个世界里，要打通我的电话确实没有那么容易。” “那个，你的师父，雷神大人他……” “我都已经知道了。师父跟你们碰过面，并且把你们送去了山姥的地盘。把你们带出来没有那么容易，师父让你们等着。” “我会好好等着的。我是说，神谷君，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还有雷神大人讲。”长友压低了一点声音。 “你说，我会帮你转告。” “是关于山姥的……我们遇到了一个自称叫莲实的女孩子，她说……” 长友正男将从莲实那里得来的情报，如实在电话里讲述了一遍。 神谷川对“莲实”这个名字也有印象。 他最近在网上查看了很多和如月车站相关的信息，可以确定，“通往异世界的如月列车”这个有名的怪谈故事，最初就是由一个自称“莲实”的网友，以直播自身经历形式上传的。 但是，长友他们遇到的那个“莲实”可靠吗？ 神谷川对此保持质疑态度。 “不过……那个莲实说，山姥和猪笹王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并且每过一段时间会送两个生人到猪王洞穴来充当‘祭品’……” 神谷把刚刚拾起的那一小截红绳举到眼前。 沾着血污的绳子末端随风轻轻摇晃。 “有必要去找山姥谈话了。” …… “那些人都动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做？” “只要照着做就好了吧？” “那个，长友小弟呢？” “嘘……他刚才好像是和那位雷神大人在人世间的徒弟联系上了。” “看那边，他回来了。” “好了，安静，祭祀要开始了。” 山姥居后方的一片空地。 居所内所有保持着一定神智的活人，都聚集在这里。 今天是山姥的祭祀日。 山姥对寄居在她这里的活人们，没有其他的要求，唯一的指示就是，每过一个星期，必须举行一场祭祀。 所有保持神智的活人都必须参加。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被“雷神大人”特别嘱咐过，要重点照顾的长友正男五人。 这片空地上草木枯萎颓靡，黑色的火山岩壤裸露。 空地中心，垒着一座富士冢。 所谓的富士冢，可以近乎视作一座还原富士山风貌的大盆景。 建造一座模仿富士山上半部分的冢山，接着在整座山的表面撒上从富士山带来的熔岩，呈现出富士山原汁原味的样貌。 然后还会在“山体”上设置“登山道”，在“山顶”设置一座神宫，力求完全模拟真实的富士山。 山姥居后方的这座富士冢，大概高五米。 山顶上的神宫御所，其实就是山姥的神社。提名是—— [浅间大神大御所从神] “山神垂怜，大施恩光，俾瘟疫速退，逐妖氛潜藏，黎民沾恩，永世不忘……” 祭拜的人群之中，有几人看起来对此经验老道，带头诵念起祭文来。 长友正男等人面面相觑，选择有样学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祭拜仪式学的非常快。 简单参与了一小会，祭祀的流程就像是种进了他们的脑海中一样，做起来显得理所当然。 一大群生人口中诵经不停，围绕着富士冢来回踱步，上下攀登，顶礼膜拜。 祭祀的方式简单古朴，但却意外的庄重。 山姥此时并不在祭祀场地。 富士冢顶部，那间小小的神社，在一片经文诵念声中，注绳铃铛摇晃不断，赤色门扉兀自开启。 门后模糊黑暗，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但却好像在从这群祭祀的人们身上汲取着某种力量…… 空地两旁的山林深处，兔丸、灵车团成员、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潜伏着注视。 他们没有去干扰仪式，全程保持着观望。 …… 身披【鬼之皮衣】，手握没出鞘一文字的神谷川抵达山姥居时，生人们还在屋后空地进行祭祀。 居所里面只剩下了那些生魂残缺太多的人。 他们仍是烂泥一样瘫在过道各处，痴愚麻木。 因为有手下在盯梢，神谷对正在进行的祭祀是知晓的。 但单论对山姥强制从滞留山姥居的活人那里获得信仰这件事，他倒是并不在意。 神谷川径直穿过了一楼的走廊，抵达了山姥的厨房。 厚重的大门自动开启。 山姥嘶哑难听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大人，你可让老婆子我等了好久啊。” 神谷川持着一文字径直走进厨房里，正看见肥大如肉山的山姥，正坐在厨房的火炉前面，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炉火。 焦糊的烤肉味从炉子里面不断传出。 “大人，烤肉要出炉了，要一起尝尝吗？”山姥扭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 “不用了。” “那还真是可惜。” “猪笹王已经被我杀了。” “我知道的。大人的实力和手段确实是强悍无比，而老婆子我也在履行承诺，主动庇护居所里的生人。” 山姥这话说得格外坦荡，说话间还用一把血淋淋的炉钩去钩火炉里面焦黑色的烤肉。 神谷川和山姥之间有过约定。 那个口头上的契约，甚至以支线任务的形式，被反映在《怪谈物语》的文本里面—— [青木原里的山姥愿意为你尽可能保护居所里的生人，与之相对的，你必须要替她击杀北边猪王洞窟里的猪笹王。] 猪王被击毙后，这个任务也显示完成。 神谷川不知道虽然《怪谈物语》到底是怎么加载进自己的手机里来的，但根据这将近一年的成长经历来看。 这将里世界数据化，以游戏形式呈现出来的特殊系统，位格非常高，连高天原这种神居都能搞过来当奖励。 在支线任务这个点上，山姥不可能骗得过系统。 也就是说，她是真的打算尽可能保护居所里的生人。 有系统给山姥背书，也是神谷川没有选择将长友正男等人直接疏散出山姥居，并且还愿意过来跟山姥进行谈话的重要原因。 “你说庇护啊，你就是这么庇护的吗？”神谷川将那一小截带血污的红绳摸出来，丢给山姥，语气不快，“就我所知，携带这段红绳的生人，在我击杀猪笹王之前，被你带进了山姥居。而现在，她已经在猪王洞窟附近变成人魑了，对此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呼呼——好像是有些小看大人你安插在我居所附近的眼线了，这么细小的事情也能被他们留意到。” “我不是来听你夸我手下的。” 话讲到这里山姥的态度依旧很从容，还有心情用粗短的手从油腻焦糊的烤肉上大把下来，塞进嘴里，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讲： “老婆子我可确实是在保护那些生人没错。实话说，我和猪笹王之间有一个约定。” 神谷川没接话。 被皮衣覆盖的面部表情稍沉。 看来长友从那个自称“莲实”的女孩那里，获取到的信息是对的。 “我和猪王约定过，彼此互不侵犯，它不踏足我的山姥居，我也不去它的洞窟。那些散落迷失在树海里的生人，我遇上了可以带走，它遇上了可以吃掉，互不干扰。” “唯一的条件是，每年我要从留在我居所里的生人里面，选两个神智没有丧失沉沦太多，还足够猪笹王吃好几遍的生人给它。” “一年只要两个，就可以确保其他留在山姥居里的人都安然无恙。大人，不觉得这个十分划算的交易吗？你可以将这理解为我对那头猪王稍微让步的供奉，但也只是象征性的。” “毕竟猪王也不愿意真的跟我开战，我也不想跟它打。我们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各自相安无事地待在树海的两边，多好。” 山姥似乎是一点都不排斥讲述她和猪笹王之间的“交易内容”。 而神谷川听了这话只是沉默。 他倒是没想到，猪王和山姥之间的交易是这个样子的。 “呼呼——”山姥吞咽下嘴里油腻的烤肉，再一次咧开大嘴笑起来，“大人看起来很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没权力决定留在我居所里人谁生谁死之类的话。” “但其实我觉得怎么没有呢？毕竟要是我不和猪王立下和平条约，而是选择跟它开战的话，山姥居里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活人。甚至，要是猪王踏破了山姥居，呼呼——大人你来到青木原里，能看到的活人就屈指可数了。” “我保护了他们，留下来大多数人的命。” 神谷川没有回话，只是用指尖不自觉轻轻摩挲一文字的刀柄。 “所以你在我讨伐猪笹王的前一天，还给猪王送过活人？” “因为我和猪王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老婆子我也不敢确定，大人你对上猪笹王一定会赢，对吧？” 牺牲小部分人，换取大部分人存活，这听起来就像是那个经典的“电车难题”。 而“电车难题”就算放在现在的现实世界里，也是无解的。 无论怎么做，都会一定程度受到“道德审判”。 在本来就没有道德可言的里世界，神谷更不可能以此对山姥正义执行。 “但你选择让大部分人活下来，也只是为了从他们那里获得信仰而已。” 神谷川最终还是松开了握在一文字刀柄上的手。 “没错！” 山姥点头，身上的肥肉晃动，那对几乎快被脸上横肉遮盖的小眼睛里，闪动奇异的光：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对那些活人而言是高尚的。他们对我来说有利可图，所以我选择让大部分人活下来。而我对个别生人的死活并不太关心，所以我可以和猪王达成和平条例。不愿意为几个生人而真的和那头野猪打生打死。老婆子我啊，归根结底是个怪谈。大人，一般的怪谈，可不会像您这样深明大义，都是要吃人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山姥确实是里世界里的中立者。 哪怕混乱中立也是中立。 神谷川：“为什么要杀猪笹王？” “呼呼——因为那野猪越来越贪得无厌了，它想要调高我每年送给它的生人数量。如果我让了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久而久之，山姥居就留不下太多活人了。现在有机会借大人你的手除掉猪王，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算盘打得不错。即使我没有杀掉猪王，只是重伤它，后续你也可以到猪王洞窟摘桃子。直接坐收渔翁之利，成为树海里最强大的怪谈。” “呼呼。” 山姥咧开一口黄牙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神谷川没有深入这个话题，换了一个问题继续问：“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信仰？” “大人这话就说的有些奇怪了。如果我想巩固住自身微小的神格，没有信仰是做不到的。哦，不过您说执着啊……青木原树海这地方，跟您以前待的地方可能有些不一样。这里已经堕落了，有一定神格后，没有信仰做锚点，是很容易变成邪神的。大人既然除掉了猪笹王，想必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树海堕落了？因为以前的山神是吗？看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真是对我隐瞒了很多信息。” “呼呼——像大人你当时不太信任我一样，将心比心，我也不可能一见面就完全信任您，对吧？而且，就算我没说，但大人您现在不是已经自己知道这些了吗？” “呵。”神谷川冷笑一声，“那现在我们之间是建立起信任了吗？告诉我，树海堕落有源头之类的区域吗？有的话在哪里？” “大人要做的事情，还真是让我钦佩无比，即使我猜不透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山姥的小眼睛眨动，“但您既然能毫发无损地解决掉猪王，探一探堕落源头对您来说可能真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直接说在哪。” “在富士山口，大人。”山姥笑眯眯道。 富士山口。 青木原这张地图是非常大的，其中确实包含了里世界的富士山。 而神谷川暂时还没有尝试过去攀登。 如果说树海堕落的源头在火山口的话，那么堕山彦也很可能在那里。 神谷川：“还有一件事。你知道的，我来青木原的目的之一，是要把困在这里的生人带出去。既然你想要他们的信仰的话，应该要试着阻止我吧？” “怎么会呢，大人。如果你能把他们带出去的话，只管做就是了。我们之间的利益没有冲突，反正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那些生人依旧也会祭拜我。要是他们的行为能感染带动更多人，那就更好了。” “哦？” 山姥似乎是有一种能力。 能一定程度驱使有神智的赢弱存在，或者说她可以在这样的对象脑海中，植下一些浅层的意识。 让他们本能去做一些不太抗拒的事情。 像之前将生人送到猪王那边，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完成的。 山姥并不需要跟着去。 神谷川对此也多少知晓一点。 毕竟小小老头汇报过，带红绳的那个主妇是自己离开山姥居的。 确认了这一点后，神谷川就没有在山姥厨房里面再多待。 直接踹门离开。 “大人不在多留一会，烤肉真的不吃吗？呼呼——” “不用了。” 他和山姥之间，暂时没啥话要说了。 接下来神谷川打算休整一下队伍，试着朝里世界富士山进发。 长友正男等人，还是只能暂时安置在山姥这里。 [青木原]地图推到现在，主线任务已经有所进展。 但[如月车站]的支线，还没有什么太好的头绪。 目前唯一的猜测是，长友他们遇到的，那个自称“莲实”的神秘女孩，身上可能会有什么线索。 关于莲实，神谷川在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和小平头交代过，如果再次遇见她，一定要多加留心。 并且还和山姥居外盯梢的小弟们通过气，重点关注这个女孩，如果她再次出现在山姥居，第一时间汇报。 而他自己则是先去推主线。 “希望能在做主线的过程中，顺便获得什么支线的头绪。” 更了5000字，我零零碎碎欠了些更新 不如以后更五千字的时候，就当我补了一千了吧。 长此以往就补上了。 (本章完) 第278章 式神铜人像 第278章 式神铜人像 怪谈世界。 梦幻乐园。 离开山姥居后，神谷川没着急马上去富士山口，而是坐神椟传送到了这里。 乐园彩灯高挂的巨大摩天轮下，能看到一个竹骨架，素色白布棚盖，还挂着两盏红色灯笼的典雅小摊子。 灵喵万事屋。 神谷川在上次拿到【黑纹阵羽织】后，就把万事屋的小摊子支到了这里。 摆摊已经摆了很久了。 和以前放猫猫出去自由旅行，遇到什么土特产就带回来不同，这一次神谷川放置的时候，使用了万事屋的[特定素材探索寻找]功能。 这功能用一次就要掉五百魂晶。 而且只有相对较为常见的素材，才能进行[特定寻找]。 所有的道具，以及稀有难找的素材，都没办法用这个功能去找。 不过猫猫在[随机探索]的时候，找到能什么完全就是撞大运，有可能带回完全没用的杂物，也可能颗粒无收，只腆着一张可爱的小猫脸两爪子空空回来。 [特定寻找]贵是贵点，好歹有保底吃。 这次神谷川委托灵喵万事屋特定找的素材是——蕴灵金属里的铜。 灵铜属于那种并非太常见，但也算不上非常难找的素材，可能刚好卡在灵喵万事屋对能否开启[特定寻找]的判定范围边界上。 “我的猫猫好像回来了。” 神谷川看向万事屋摇曳发光的红灯笼，心头一喜。 猫掌柜在外出探索旅游，万事屋打烊的时候，那灯笼都是不亮的，亮了就说明掌柜已经回归。 “看来我下订单的灵铜有着落了啊。” 神谷快步走到了万事屋的前方，果然在典雅小摊位干净的台面上，看见了两大锭足足有西瓜大小的铜块，正在暖黄的万事屋顶棚灯光照耀下，散发着奇妙的熟红色泽。 再细细去看的话，会发现这两坨铜块好像参杂了不少杂质，但又不像是铜矿石。 估计是要交给觉提炼一下的。 问题不大，也就是炼个铜的事。 炼铜才能给式神像升级，才能给玛丽进阶！ 玛丽小姐因为长时间被神谷川没日没夜地投喂蜡烛，经验条终于是被塞满了，目前已经具备了进阶的基本条件。 而神谷川手头也有c级和b级怪谈心头血的存货，可以做成泣血冥烛，给她当升阶素材用。 之前唯一的问题是，玛丽的式神像等级太低了。 玛丽要是升阶到b级，就无法再被式神像容纳，所以进阶的仪式才一直被卡着。 但现在猫猫既然带回了灵铜，只要在后续的环节在消费些魂晶，一切都会好起来。 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终于要把玛丽养到b级了。这下就算真的开了大boss堕山彦，也能多一份胜算。” 神谷川有些兴奋地朝着木质台面上的铜块伸出手。 “喵~” 像是按照惯例一般，小金渐层在这个时候跳上了台面。 它亲昵地用毛茸茸的脖颈蹭神谷川的手指，两条的尾巴高高翘着，轻轻摇摆，彼此摩挲。 “这一次也辛苦你了。” 神谷川心情很好，所以手法娴熟老练地撸起了猫掌柜，灵活的手指轻柔地搔动金色小母猫的下巴和脖颈。 让猫猫舒服到微眯起漂亮的眼睛，欲罢不能，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惬意声音。 “说起来你还真厉害啊，这两大块比你还大的铜块，伱到底是怎么带回来的？” “喵~” 小金渐层不会讲话，只是微微骄傲地发出猫猫夹子音，然后用头顶轻轻蹭神谷川的手掌心。 “好了，欢乐时光就要结束了。等你下次带回新的素材，咱们再继续。” 自己撸了个爽的神谷川无情地收手，并且操作手机，向着灵喵万事屋支付了本次的500颗魂晶。 等这一大摞灰白色小晶体被万事屋吸收。 对摸摸还有些意犹未尽，只能端庄优雅坐在台面上舔爪子上粉色小肉垫的猫掌柜，那一身原本就很漂亮的金色皮毛更显油亮水滑了几分。 “拆快递！好吧，虽然没包装。” 神谷川将木质台面上一坨铜块拿起来。 分量很重，沉甸甸。 而且在接触的第一时间，手机就弹出来鉴定消息来—— [首铜（珍奇素材）：金银铜铁锡中的第三位蕴灵金属，用途多样，不容易寻找。在某些深坑矿洞中会有所产出。] “所以这东西真正的叫法是首铜啊。” 神谷川将两大块首铜全都收入到【蜃气布袋】里。 然后又把一小卷皮革卷轴拿出来，这是觉给他的，是用来构筑喜社的基础材料清单。 构造喜社的材料需求量有些大。 另外，神谷川也还需要收集一些灵铁，用来给其他三尊式神锡人像升级到铁人像备用。 这些东西，都得要先尝试着让小金渐层用[特定寻找]去找。 猫猫的工作还有很多，还不能休息。 …… “觉，我需要你帮我炼铜，然后升级一尊式神铁人像。” 高天原的神厅中。 神谷川在觉的铁匠摊上，排出了新入手的那两大块首铜。 被强制拉到高天原上班的工匠姐姐，本来表情还有些懈怠，但看见两大块浑圆的首铜，顿时就来了精神： “找灵铜的速度也很快啊，不愧是要成为鬼神共主的男人。” 觉单手持着那柄造型夸张的工匠锤，另一只手叉在腰间。 在她的手腕上戴着【高天原通行证】。 这块通行证是属于制烛小僧的。 原本属于觉的那块，被神谷川借去给兔丸用了，现在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好在之前开出了一个[隐里·付丧乡]，可以作为高天原的后园使用。 绿皮小和尚和工匠姐姐先轮着用一块通行证，谁需要进神宫打卡上班就由谁戴。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也是个办法。 觉对着神谷川拿出来的两个铜块打量了一会： “这灵铜块杂质有点多啊。不过分量很足，我估计完全提纯的话，得到的精纯首铜锭，都足够升级两尊铁人像了。” “把铜块留着吧，我晚上加工一下，明天中午应该就能给你升级式神像了。” …… 因为要操持给玛丽升阶的事情。 神谷川推[青木原]进度的节奏稍稍放缓了下来。 磨刀不误砍柴工。 第二天早上，神谷川利用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重新登录到了怪谈世界里。 一进高天原，就看见衣襟敞开的工匠姐姐，正在挥动她的大锤认真地捶打着什么。 线条分明，紧致光滑的麦色肌肤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汗水，在高温炉火的倒映下熠熠反光。 “等我一会，马上好了。” 这一次觉倒是注意到了神谷川的到来，不过只是这样随口交代了一句，便重新专注投入到了手头的工作之中。 而神谷则是一回生二回熟。 在边上就地坐下，安静淡定地看着工匠姐姐工作。 十几分钟过去，随着最后一下锤击落下，金属碰撞的清脆交响回荡。 “呼——总算是好了。” “辛苦了。” 一直坐在边上的神谷川站起来。 “不辛苦，要给钱的。”觉抬手擦汗，多看了一眼神谷，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胸口微微下滑的裹胸，并且穿上了外套，“一共两条标准大小的精纯首铜锭，你验收一下吧，我可没有偷工减料，不放心的话就让你听听我的心。” 工匠姐姐递过来两块方正的长条铜锭。 大概就是一条年糕那么大。 上面坑坑洼洼留着锤砸的痕迹，但却通透发亮，漫反射出赤红的光泽，而那光芒简直像是浓稠的液体在铜条的表面流动。 看起来奇异非常。 “听心声就不用了，那多生分，都是自家兄弟，我信任你。” 工匠姐姐胸口的黑色裹胸，已经被汗浸透了一部分，现在要是真听心声的话，感觉好色哦…… “嗯哼~那走吧，我帮你直接把式神像升级了，赶紧干完活收完钱，我该去付丧乡洗个澡了。” …… 神谷川的式神像，除去高天原的鸟居外，在每一处地图的神椟边上都有存在。 只要升级其中的一尊，其他位置对应的那尊式神像，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神谷今天带觉来施工的场地，是梦幻乐园。 相比别的地图而言，乐园是较为安全的一张图。 因为这里是神谷川的地盘，只要身处其中，各个位置的信息情况他都可以把控到。 觉曾经说过，她在大地图里曾被看不见形状的怪物追杀，报废掉了许多道具，机缘巧合之下才逃到了[隐里·付丧乡]。 但要想升级式神像，又非得回大地图不可。 神谷川会选择乐园来施工，也是为了进一步确保觉的安全。 乐园的神椟上，黄绿色的光屑飞舞。 神谷和工匠姐姐的身影，随之勾勒而出。 “这地方看起来还挺有趣的。”传送完毕，觉打量过四周后，扛着工匠锤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到外面来了，我本来是打算一直受你保护，待在神宫和付丧乡的舒适区里的。这趟工作得加钱。” “一直受我保护不行的吧？给我独立一点啊。” “怎么不行了，我可是你的附庸诶。”觉说得理所当然。 “随便你吧……顺便一提，我是这里的乐园主，还掌控着这片区域奇特的规则机制。所以乐园还是比较安全的，觉你就在这帮我升级式神像。” “什么都好啦，快点做完，快点带我回家。” 工匠姐姐摆了摆手，在神椟边上蹲下身来，上下打量那四尊形态各异的式神像。 但没看两眼，她就会回过头去看看神谷川，仿佛是为了确认后者是否还在身边。 神谷川：“怎么了?” “你能站到我看得见的地方去吗？”觉那张飒气又带野性美感的御姐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不安情绪。 “呃，你在害怕吗？” “嗯……”觉没有否认，反而是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来，“说起来很丢人，我发现回到外面的世界，我会怕到身体颤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工作上。我曾经遇到过的那些怪物，连我的师父都……” 工匠姐姐没有把话说完，身体却是真的开始颤抖起来。 “这里很安全的，我也会在你工作的时候，一直待在你的边上。” 神谷川这样说着，但还是按照觉的请求走到了神椟的另一面，在靠近觉的位置抱着一文字坐了下来。 像这样凑近了以后，能在工匠姐姐的身上闻到铁和火的气味。 热烈，并不难闻。 “谢谢。” 视线中能明确神谷川的存在后，觉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这下子可以勉强集中注意力到玛丽的那尊式神铁人像上去了。 工作！ 不工作就没钱买蜡烛吃。 “能让原本大大咧咧，对待什么事情都很从容的觉变成这样子……看来追杀过她的那些怪物，真是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啊。”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在针对性的迫害怪谈工匠们？完全没有头绪……” 神谷川坐着，思绪繁乱。 然后他就看见，身边的觉将一枚精纯首铜锭拿在手里。 铜锭上的赤红流光，如同粘稠的液体开始剧烈涌动，神谷的注意力再一次被这种梦幻奇异的场景画面吸引。 看着看着，他忽然发觉首铜锭上的金属光芒，真的如水般朝下滴落，像是被缓缓倾倒出来的蜂蜜，笼罩在玛丽那尊铁人像上。 原本黑色的铁人像，被浓重的赤红包裹渲染，没过太久就和赤红融为一体。 被金属流光淌过的地方更显闪亮。 没过太久，玛丽的式神铁人像就变成了完全赤红的样子。 哦，现在再叫铁人像就不准确了。 这应该是一尊升级完毕，全新出厂的式神铜人像。 “好了。” 工匠姐姐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她手里的精纯首铜锭已经消失不见，刚才那些滴淌到玛丽式神像上的流质物，并不是金属光芒，而是首铜本身。 “这就好了？”一边的神谷川啧啧称奇，“你平时干活也没这么快啊？” “平时拖点时间，显得我工作辛苦，就可以多向你要点工钱。” 神谷川：？ “开玩笑的。跟我平时做的又不是同一种性质的工作，而且我在神宫里敲了一上午的铜锭，就是在做前期准备，为了激发出首铜的流光——好了，赶紧的，带我回家去。” 觉在自己毛皮的外衣上擦了擦手。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玛丽小姐寄栖的式神铁人像，经过神工巧匠的升级，已转化为式神铜人像！] 好吧。 升级式神像这活，确实给觉干成了。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279章 玛丽，B级！ 第279章 玛丽，b级！ 因为玛丽小姐已经可以举行晋级仪式，神谷川最近几天攻略[青木原]的速度就稍微放慢了一些。 他现在将玛丽的晋升，视作头等大事。 另一边需要持续关注的，是山姥居那里的情况。 那里则还是照常。 隶属于神谷川的怪谈别动小队实时盯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由小小老头反馈。 而这些天，山姥很安分，暂时没发生任何问题。 唯一可惜的是，曾和长友正男等人见了一面的“莲实”，自上次之后都没有再出现。 整张树海地图暂时平静。 这天晚上。 怪谈世界，铃诡校。 荧光飞舞的神椟前，玛丽那已经变得赤红且闪耀的式神像两边，有两根红烛静谧燃烧，暗淡的烛光跳动，红色蜡油滚落，如同血泪幽咽。 两枚泣血冥烛是神谷川所习【御灵术】体系里，式神进阶时候的必须道具。 一枚是c级，一枚是 b级。 从制烛小僧那里定做过来，原价加起来要3200魂晶。 但因为神谷川是绿皮小和尚的超级vip，所买的商品都可以打6折，1920枚魂晶就可以拿下这份b级晋级套餐。 “在绿皮小和尚那里还买了二十几枚小安魂蜡烛，加起来消费了四千多。之前觉帮我炼铜，加升级式神像，还收了我八百。” “这就五千了，手头的魂晶还剩八千出头。” “我昨天在高天原敲钟召唤了一下卖药郎，等他过来见面以后，还得在他那里刷个五千魂晶的最低消费……可恶啊，我明明只是想问问他师父的一些信息而已。” “这下只剩三千了。这三千估计得全拿去养猫猫，而且还远远不够。小金渐层接下来要为我去找喜社素材，找一种就是五百魂晶的报酬，觉开出来的基础素材可是有十几种的……” “啊，钱是真的不够，印钞印得快，得也特别快，当一家之主养家还真是不容易。” 黄绿色光屑翻飞的神椟边上。 神谷川正盘腿坐着，单手托腮，在脑海里默默盘算着自己一个大家子式神怪谈近期在里世界的收入和支出，以及吃穿用度。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当家不容易，还是得多刷魂。 魂晶永远不够用。 当然了，虽然魂晶的消耗量很大，一直填不满，但是消费带来的成果那可是实打实的。 别的不说，眼下玛丽的晋升仪式就是最好的例子。 玛丽小姐以c级式神的身份，跟随神谷川也不过半年的时间，这就要上b级了。 这种实力提升的速度，野生怪谈做得到吗？ 结城大叔的合欢御灵术做得到吗？ 换个角度来讲，神谷川这种杀怪能印阴间货币的特性，也算是他这个青春版鬼神共主的强效金手指了。 毕竟玛丽能晋升这么快，那都是平时不间断投喂安魂蜡烛，靠量变堆出来的质变。 都是用钱叠出来的。 “这样说起来，我现在不应该叫鬼神共主，而是里世界武财神。有钱是真的为所欲为。” 神谷川思维发散着想些有的没的，然后抽空又看了眼式神铜人像两边的红烛。 这两根蜡烛，眼看都要烧到底了。 顺利的话，玛丽要不了太久，正式成为一只b级的强大怪谈。 所以，神谷川今晚选择在这里等着她。 让玛丽能在经历完漫长仪式，恢复行动能力的第一时间就能看见自己。 就和上次般若的晋升一样。 “般若的晋升……她离升c级好像也不远了，估计再喂几遍安魂蜡烛，就该准备操办她的仪式。可真快啊，明明打完脂粉仙娘那会般若才刚上的d级，只能说我养式神真厉害！” “说起来，我手头高品质怪谈心头血的数量，还是得再补充一些。” 神谷川前不久刚清点过心头血。 其中f级的数量有很多。 毕竟进入第五张地图以后，遇到的量产小怪人面树中，都有一部分有f级评价了。 所以这个等级的心头血，神谷川有足足24颗。 e级和d级都还有五六颗。 c级的剩4颗。 b级的话，也就是打乐园主那时候欧了一下，爆出来一颗，给玛丽用掉以后就没了。 “仓鼠癌犯了，想再屯点b级的心头血。之前觉给【制烛僧的抽血泵】改造升级过，加上座敷给的鸿运buff，现在b级心头血的爆率，肯定是比以前高不少了。” 夜风呜咽，没有的樱林里树影晃动。 神谷川就这样东想西想打发时间，一直在神椟边上守着。 一直到冥烛烧到了最底部，跃动的火苗缓慢消失。 玛丽的晋升仪式宣告结束。 冥烛燃尽的瞬间，樱林里面的夜风忽然变大，从原本的呜咽变成了肆虐咆哮，强大的扯动树枝无助摇晃不止。 风中还夹杂着血腥的红色雾气，汹涌澎湃。 令人骨髓发颤的压迫感和肆虐气息，在血雾里面动荡！ 神谷川被突然暴虐起来的狂风吹得睁不开眼，但是心里却是兴奋无比。 这感觉对味了！ 是b级怪谈才有的压迫力，玛丽她肯定是成功了！ 动荡出来的血色雾气，朝着四面八方奔流扩散，像是雪崩山洪，势不可挡。 但唯独在席卷过神谷川身边的时候，会小心又柔和地绕出一个弧度来，以确保他不会被红雾吞没进去。 而学校里面那些新刷出来的喜奇童子，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 不管他们身处在哪里，食堂、厕所还是教室，只要他们身处于诡校之中，就会被汹涌的红雾卷进去，就无一例外会被迅速腐蚀烧灼，消散成白骨飞灰。 哦，红雾还给了剑道场馆一点基本的尊重。 只是从剑道馆外涌过去，并没有直接进入。 毕竟那里面有一位神谷川偶尔还会去探望的怪谈老师。 血色红雾侵袭覆盖整个诡校的同时，神谷的手机还有诡校里面的广播等一切电子设备，不管原本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全在发出嘈杂的“沙沙”电流声。 汇聚在一起的电流声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夹杂在其中的稚嫩儿歌声依稀可辨。 等到儿歌唱毕，神谷川无比熟悉的声音从电流声中响起：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身前。” 涌动的血雾一下子安静下来，由动到静的转化，完全就是一瞬间。 里世界的诡校，月色暗淡。 在惨淡的白光映照之下，神谷川面前的浓重血雾里面，有一道身影拖着把巨大的砍刀缓步走出。 棕红色的长发盘在头顶，装饰一顶别艳丽红的黑头纱。 端庄而神秘。 红黑配色，纹繁复的哥特连衣长裙，冷艳华美。 蓬松的裙角晃动，像是血雾里面开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蔷薇。 除此之外，惹人注意的还有她的脸。 白月光透过那层薄薄的黑纱遮盖，照映出她的眼瞳灵动，睫毛修长，鼻梁高挺，嘴唇莹润。五官精致，比例完美的如同一个精雕细琢的真人哥特娃娃。 “玛丽……恭喜你了。” 神谷川看着眼前的哥特少女，稍稍愣了愣神。 他突然想到，在大半年前还在被玛丽拿刀在诡校里追着砍那会，第一次看清玛丽的脸的情景。 也是在铃诡校里，好像就跟现在差不多。 有种时空交叠的恍惚感。 “玛丽，现在很强。不会让别人伤害伱，可以救你，很多很多次。”哥特的怪谈少女背靠红雾站着，目光始终牢牢注视着神谷川的脸，电流声交错，“就算会难过，但只有玛丽，能杀掉你。只有玛丽，能砍下你的头。” 神谷川：…… 虽然知道玛丽在说的好像是之前黑蛆的那件事。 但其实你要救我，也不一定非得把我头砍下来的…… 话讲到前面就可以了，后面那一句补充多少有点多余了嗷。 不过，考虑到玛丽耗时了一个多星期，这才终于完成了堪称折磨的c级晋b级仪式，迟疑了几秒后，神谷川选择了在口头上迁就她： “行。只让你杀掉。” 这话讲出来，玛丽似乎是很满足了，手里那把砍刀的刀锋轻轻摩擦过卵石地面。 “咳，但是吧。”神谷川见状，立马开口补充道，“之后肯定还会遇上很多敌人，想要在我们这段托付生死的关系里横插一脚，我估计很难只死在你手里。” “玛丽，除掉他们。只有玛丽，才有资格杀死你。” 玛丽的目光坚定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截然相反。 “好好好，只有你，只有你。” 神谷川面露无奈。 玛丽对杀死自己这件事情，真的是自始至终的执着。 不过，最开始那会她是单纯想要在里世界一遍一遍杀死神谷川。 现在已经变成了，玛丽不愿意其他人杀掉神谷，如果非要杀的话，只能她自己来。 虽然依旧不是很能理解玛丽那病态的脑回路，但这应该也勉强算是一种进步吧…… …… 神谷川跟刚晋级到b级的玛丽互相讲了些奇怪的话，许下了一些奇怪的承诺。 过程之中，他一直能感受到玛丽小姐身上那股强大无比的压迫感。 稍微习惯后，这种强大的威压就不会再使神谷川感到本能不安了。 甚至到了后来，他还产生了一点奇怪的兴奋。 大概是类似于—— “这么强大的玛丽是属于我的，我骄傲！” 这样的感情。 总之，玛丽这波上升b级，那绝对是大大提升了神谷集团的综合实力。 哪怕只单从怪谈给人的感觉上来看，也能判断b级和c级怪谈之间，虽然只是隔了一个评级，但却有着天壤之别。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 目前神谷接触过的b级怪谈，多多少少都开始沾上点神格，或者背负起最低级的神话传说作为怪谈背景。 就算是板仓连三，因为奈良梦幻乐园，和他生前伪善形象的缘故，在人世界也有着一定数量的拥趸。 神谷川当初在大阪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识过为了纪念他和乐园而举行的游行仪式的。 虽说有些荒诞和黑色幽默，但板仓这个乐园主没准能通过那种特殊的形式而获取近似于信仰的力量。 “这样想想，玛丽虽然进入了b级的评级，但还缺少了点什么。她没有神格，没有被一定数量的人类在心里纪念或信仰，也没有最低级神明背景的故事。” “看来，给玛丽建造喜社的事情得抓紧了。我有种感觉，得帮玛丽把神社立起来，她在b级这个评级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神谷川这样想着，摸出了手机，在式神信息里面，查看了一下玛丽晋升后的具体情报—— [鬼神怪力：玛丽小姐身具超额的鬼神怪力，具体量化双臂力量在20—25吨之间。其挥砍武器造成的伤害，受此力量大幅提升。] [背打加成：玛丽小姐于敌人背后发起攻击命中时，将对敌方瞬间造成巨量的额外伤害。] [血雾之母：玛丽小姐可展开血红色的雾气领域。红雾可对指定敌人造成灼烧效果，且玛丽身处红雾中时，各项数值会得到显著增幅提升。] [玩偶灵眠：玛丽小姐可切换至玩偶形态。在此形态下灵眠，则感知能力消失，但自身恢复能力大幅上升。] [致命游戏：玛丽小姐可扭曲空间规则，于一定距离内强制跃迁至某一选定目标对象身旁。但开启此技能，必须提前对目标对象实行告知义务。如告知：“玛丽，在你身后。”] [笼中鸟（特殊技能）：玛丽小姐可通过囚鸟召唤一定数量的玩偶虚灵参战，玩偶虚灵共享玛丽本体的所有技能效果加持。] 在玛丽晋升到b级以后，上述的这几个技能和以前比起来，有个别发生了名称和描述上的变化。 并且都迎来了一波加强。 [鬼神怪力]和[背打]的基础数值比以前高了，能打出来的伤害随之扩大。 血雾能力刚才神谷川也见识过了，哪怕光从表现力来看，跟以前比起来都汹涌强悍了不止一点半点，实际的效果就更不用多说。 除此之外，[玩偶灵眠]的恢复效果显著提升；[致命游戏]的跃迁距离大幅提升；[笼中鸟]召唤出来的红灵，能吃到的加成上升。 玛丽算是迎来了一波全方位的加强。 这还不算完，变化和加强最大的技能，是玛丽之前的[通讯设备定位]。 那个技能现在变成了—— [源于数码：1、玛丽小姐可追踪定位任何一台感知内的数码设备；2、玛丽小姐可对方圆十五公里以内，所有数码设备进行自由操控。] 神谷川看着这条技能的描述，陷入了沉思。 “从原本的通讯设备追踪，升级成了更广泛的数码产品追踪。” “再加上，能获取到方圆十五公里所有数码产品的控制权？啊这……那是不是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带玛丽去控制美军基地或者核电站？” [源于数码]虽然来自于老技能，但变化真的太大了。 变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玛丽在晋升b级的过程中把自己技能点给点歪了。 “而且，我是打算加快脚步给玛丽筑神社，让她获得神格的……那以后，她可能会变成一个能瞬间大范围操控电子设备的新概念神明？” 好家伙。 电子升天，赛博神仙？ (本章完) 第280章 富士山口 第280章 富士山口 清晨5点。 今天是周六，偌大的东京都还未完全苏醒过来。 窗户上蒙着水雾，外面秋露白霜，雾气沉沉。 “哈——” 神谷川打着哈欠从温暖的公寓床上醒过来。 在他的床上，原本有一个哥特少女造型，华丽又精美的洋娃娃，安静又依恋地倚在枕头边。 不过在神谷川醒过来的一瞬间，那洋娃娃漂亮的玻璃眼睛里光芒流动，整体化作一道红色的鬼祟气息，消散不见。 只留下了略带侵略性的，玫瑰混安息香脂的香味。 神谷川嗅着床上这股熟悉的味道，朝着枕头边上望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显然是对此有些习以为常了。 神谷川趿拉着拖鞋，朝着洗手间走去，没一会里面就响起了强而有力的水流声。 “还是好困……” 昨天晚上，神谷拉着刚刚进入b级的玛丽研究了好久。 毕竟是自家第一次有式神步入这样的境界，会兴奋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通过昨晚的研究测试，神谷川可以确定了，玛丽现在的实力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状态稍稍有些不稳定。 譬如，昨晚在铃诡校里，玛丽用汹涌的红雾覆盖了整张学校地图，但持续了40分钟左右，她渐渐开始难以支撑。 最后甚至被迫回到了式神像里休息。 “咕噜咕噜……”神谷川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一边刷牙一边思索，“所以我昨天的推测应该是没问题的，进入了b级以后，玛丽确实需要信仰一类的东西来巩固自我，类似于给自己下个锚定点。” 给玛丽筑神社，确实是当务之急。 洗漱完毕，神谷川返回房间，拿出了【高天原神椟】。 触碰过后，意识脱离身体，进入到里世界的替死纸人，并且传送到了高天原。 他今天会这么早醒过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感受到了高天原里面有熟悉的气息出现，属于卖药郎的气息。 神谷川现在好歹也是破碎高天原名义上的主人，卖药郎进入里面他是能感知到的。 …… 高天原。 鲜红的鸟居旁，厚重的黄绿光点飞舞。 身着黑纹阵羽织的神谷川在密集的光屑包裹之下现身。 今天的神厅，制烛小僧和觉都不在，但能看到头戴方巾，脸上涂彩，身边放着大药匣的卖药郎。 意识到此间的主人归来，卖药郎涂抹成紫色的嘴角上扬：“未来的鬼神共主，许久不见。” “是啊，是啊，好久不见。”神谷点头，然后脸色转为幽怨，“我发现自从你在神厅里留下编钟以后，我不敲钟，你都不愿意主动过来了。” 你这是强制消费！ “呵呵，怎么会呢。”卖药郎仍是带着那种温良，但完全令人捉摸不透的微微笑意，“制烛小僧和那位神工匠呢？” “估计都在付丧乡休息。上次跟伱说过吧，高天原链接的一处隐里世界被我开启了，目前进入隐里的通道很稳定。他们做完工作，没事的时候喜欢去那里……度假，找各种付丧神玩。一直闷在神厅里毕竟太无聊了。” 卖药郎上一次来高天原是决战行疫神那会。 也是敲钟召唤过来的，神谷川当时找他借了退魔剑。 那次卖药郎就有见过觉。 不过卖药郎之前并不认识觉，也不认识觉的师父。 同制烛小僧不一样，二者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和交集，所以只是简单寒暄了一下。 “看来制烛小僧在你这里过得很好，当初选择把他托付给你，是很正确的选择。” “那是，我很靠谱的——对了，说正事，我这次找你是因为，我在青木原看到了一个山洞，洞穴里面有些壁画，上面记录着……” “……” 神谷川大致把在猪王洞穴里面看到的景象跟卖药郎讲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在叙述的过程中，没有直呼“东渡者”的名讳。 卖药郎一言不发，认真听着神谷川讲完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看来你知晓了我师父的一些事情。” “你师父果然是那位秦汉时期东渡的大人。”神谷川思索着，“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 “我师父陷入了很大的麻烦里，神格受了污染……”卖药郎的眼里，少见地流露出一丝落寞，“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以你现在的实力还应付不了那些。以后你应该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哦。” 神谷川点点头。 虽然卖药郎的话有些谜语人，但他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那位东渡者现在给人的感觉很克系，光是喊出名讳都会招来危险，要是知晓了他的具体情况，天晓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知道的越多，怕是疯的越快。 神谷川一直是很听人劝的，现阶段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先不作了解了，反正也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外。 等以后实力上来了再说。 神谷川：“对了，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在猪王的山洞里，因为说出了你师父的名讳，导致发生奇怪的危险，后来是被食梦貘给救出来的。你之前听说我要处理一只梦境怪谈，就立刻建议我契约一只貘来当式神，是不是早就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摆脱那种呓语污染的方式有好几种，但或多或少都会付出一定代价。你既然学会了【御灵术】，那么契约一只食梦貘，无疑是最方便，最无害的一种方式。” 卖药郎语气平淡道。 “你还真考虑过啊。”神谷川挠了挠后脑勺，“谢谢你了。” 卖药郎给神谷的感觉一直都是挺友善的。 虽然从他那里买东西和借剑一直挺贵，但总体上来讲，像是一个可靠的盟友。 “卖药郎会这样亲近和帮助我，估计也是一种投资吧。要是我真成了鬼神共主，他可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没准就和他的师父有关。” 神谷川这样猜想。 思绪变化之间，他想到了什么，于是又一次开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喊了你师父名讳后的那种呓语污染……你看我的样子，能承受住几次？后续还可以试着再喊吗？” “你要干什么？”卖药郎有些意外，但片刻之后又一脸了然，“你的想法还真是危险，但你既然想成为鬼神共主，好像本来也就不是在走一条绝对安全的道路。” “听起来，我确实还可以试着再喊？” “嗯，我说不准。但你在完全不了解我师父现今状态的情况下，又有食梦貘协助，以你现在的实力，或许两到三次的呓语污染还可以承受住。但一定不能试的太多了，不然会完全被污染，无法挽回——” “你应该明白的，我说的不是你在里世界里随时可以抛弃的身体，而是你现在中的身体和意志会被完全污染，请务必重视和小心。” “我知道了。”神谷川若有所思地点头。 有些时候，危险也并非是绝对的危险，或许有可能被利用起来。 就像很久以前，玛丽的存在对神谷而言还是危险的时候，不是照样被用来退治了厕所里的子。 直呼东渡者名讳带来的呓语污染，在某些特定的时机，没准也可以实现这种效果。 虽然那样做的确很冒险就是了。 在神厅里面简单又安全地了解了一些东渡者的信息。 接着神谷试探性又问了问，有没有让困入里世界生人脱困的办法。 卖药郎对此不太了解，只是根据自己的见识理解，提议从生人进入里世界的原因上去找答案。 生人们通过如月车站进来，估计最终还是得通过如月车站出去。 交谈完毕，按照约定神谷川在敲钟唤来卖药郎后，必须要完成5000魂晶的低消。 这个消费倒也不是难以达成。 卖药郎这里好东西毕竟不少。 能支持神谷川在现实中戴般若面具的【延寿紫金霜】，在上一次打行疫神的时候就磕掉了，有补充的必要，一剂8000魂晶。 接下来要去探索里世界富士山口，寻找树海堕落的源头，很有可能会遇到关底boss堕山彦。 而和这个堕落邪神有关的事情，神谷已经从猪王洞窟的壁画里面了解到一部分了，存在拔退魔剑的可能。 退魔剑借一次5000魂晶。 不管神谷川选哪一个选项，都可以完成最低消费指标。 思索一阵后，神谷还是选择了借退魔剑。 目前现实世界没有什么大敌，【延寿紫金霜】等后续有时间从人面树和儿啼爷那里狠狠收割一波魂晶，凑齐了钱再敲钟找卖药郎进货也不迟。 知晓了神谷川的需求，卖药郎干脆地将被红绿宝石装饰点缀的华丽短剑交出。 “既然你选择了借剑，那我有必要提醒你。” “怎么？” “你说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是堕山彦，根据你现在掌握的情报，按照我的预估，你得做好退魔剑没办法对它一击即斩的心理准备。” 神谷川：？ 嗯？ 说好的a级一下拔剑就退治呢？ 根据《怪谈物语》给我的信息，堕山彦明明只有b级！ 隔这搞虚假宣传，产品效果以实际为准，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是吧！ “先别急。”卖药郎摇摇头，“你猜测堕山彦和我师父很久以前斩杀的富士山堕落山神有关，这个思路没有问题。但那些黑色的蛆虫，我想你已经见识过了。” “嗯，猪笹王在濒死的时候，身上被那些蛆虫完全覆盖。而且一下子获得了b级怪谈才有的气势。” “那些蛆虫是堕落气息具象出来的实质形象，并且和一个位格极高的存在直接相关，所以退魔剑不能直接处理它们。”卖药郎语气平淡，“如果想将退魔剑的效果最大化，你必须得先破开那些蛆虫的包裹才行。” 卖药郎的理论知识水平还是很高的。 根据神谷刚才讲述的青木原树海遭遇，就分析出了不少东西，而且一语中的。 那些黑蛆确实古怪非常。 而且，被黑蛆附着的个体，和黑蛆虫之间，也并非是一个整体。 之前猪笹王邪神化的时候，神谷川尝试用火铳和雷法对它攻击，但伤害都被那些源源不断的黑蛆所抵消。 后来是误打误撞，将【报丧女妖】的刺刀捅到猪笹王的上颌里，连开三枪，打匀了它的脑，才勉强把邪神化的猪王给解决掉的。 “我明白了。”神谷川伸手把退魔剑接下来。 看来【形真理·退魔剑】在面对a级以下怪谈，并不是万能的，也存在有避免被它一击即斩的办法。 被黑蛆虫包裹，就是其中很邪道的一种对策。 假设神谷川要讨伐的堕山彦，实质上是很久以前被斩杀的富士山山神所遗留下来的某些东西，被黑蛆包裹而形成的缝合怪。 那么必须要按照卖药郎的建议，想办法先将堕山彦外表的蛆虫破开。 然后再利用猪王山洞里获得的，和富士山山神相关的“形”、“真”、“理”，针对其内在的山神残留物，使用退魔剑。 说起来没有那么容易。 而且，神谷川还没见过堕山彦的样子，退治邪神猪笹王的办法不知道有没有故伎重施的可能性。 但好歹是有了初步退治关底boss的不成熟思路。 现在玛丽上到了b级，神谷方硬实力得到很大提升。加上他本人手头也还有一些其他的底牌依仗，包括云外镜和刚借过来的退魔剑，去和堕山彦碰一碰，应该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 神谷川从高天原拿到退魔剑，先是挂机下线，回到现实。 了些时间，他将般若准备的精致早餐吃了个精光。 般若今天准备的早饭比较西式，一份夹了火腿和煎蛋的三明治，一杯加了牛乳的热咖啡，还有一份盐煎三文鱼。 摄入了充足的能量，就算今天起早了，但神谷川也感觉活力满满。 不得不说，自打般若操持了家里的厨房，做出来的食物经过几次调整，是越来越好吃，且越来越合神谷胃口了。 胃属实是被牢牢抓住了。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吃过了早饭，神谷川才重新上号，并且传送去了树海的神椟。 今天他是打算要干大事的。 现在是周六，时间充裕。 玛丽晋升顺利，退魔剑也租借到手。是时候去探一探里世界的富士山口，看一看树海的堕落源头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树海之中，林风吹拂，掀起层层叠叠的树浪，哗哗作响。 神谷川在神椟边上叫出了小小老头的本体，主仆二人开始朝着远处顶戴白雪，流云缭绕的里世界富士山进发。 (本章完) 第281章 最坏的情况 第281章 最坏的情况 里世界的富士山也存在登山通道。 不过和现实世界的不同，在神谷川的印象里，外面世界的富士山是有着好几条登山路线的。 其中设施最完善，最适合徒步初学者走的是吉田线。 走吉田线的话，徒步大概五个多小时，就可以登上山顶。 不过，里世界的富士山没有那么多通道，在小小老头的帮助之下，最终只找到了一条山道。 这条山道不宽敞，完全由碎成颗粒状的黑色火山岩铺成。 分开山脚茂密的绿色植被，一路蜿蜒崎岖向上，坡度不小，而且看不见尽头。 总之，这条山道不像特别好攀登的样子。 但比没有路要强。 “犬次郎。” 神谷川召唤出了自家的大狗，熟练地爬到了它的背上，拉住它脖颈后面的硬毛。 然后招呼上小小老头。 “我们上。” “驾！” …… 这条仅有的山道，有些像古时候来富士山修行或者朝圣者攀登的参道。 确实没有那么好走。 走这条路的话，五个小时绝对到不了山顶。 在富士山脚的时候，神谷川还能遭遇到树海的小怪，但是越往上爬，遇到野怪的几率就越小。 等登了3个多小时的山，便一只怪物都遇不到了，四周看不到半点植被，只剩光秃秃的黑岩泥壤。 沿着参道朝上往，隐约能看见上方有几座间隔出很远白色鸟居，横跨在山道之上。 黑岩路，白鸟居。 黑白两种单调颜色的叠加，配合里世界的气氛，给人的感觉只有苍凉。 神谷川拍了拍犬神的脑袋，示意它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睛朝下方望去。 只看见低处树海层叠的一片幽暗绿色，正在山风呼啸之中，翻滚着望不着边际的林涛。 高处陡峭的山道口。 神谷川骑跨在犬次郎的背上，单手持着未出鞘的一文字，拉了拉身上那套好看，但有些单薄的黑纹阵羽织。 高处的冷风直往他的衣袖里面钻，扯动他黑色的华美衣裾猎猎作响，将犬次郎的长毛吹得飞扬摆动。 随着所在位置的海拔上升，气温和气压都在下降。 里世界这么不科学的地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方面，居然莫名的科学。 “有些冷了。” “呜汪——” 犬次郎会意，壮硕的身躯开始闪耀红温，火星撩动。 并且还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业火的温度。 只给提供足够的热量，但又不烧灼到主人高贵的屁股。 “谢谢，好多了。” 神谷川再一次伸手拍了拍犬次郎被坚硬头骨覆盖的脑袋。 后者用力甩了甩尾巴给予回应。 自家狗子还真是用途广泛。 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充当一个大型暖宝宝。 …… 朝圣者路线和火山口神殿被雕刻在沿途能看见的零散遗址旁边。 包括圣金伽神龛、石屋，以及熔岩树模、湖泊、泉水和瀑布等自然火山特征，这些都被崇敬地供奉着。 这便是一人一狗孤独攀登里世界富士山过程中，除去单调黑岩土和时不时出现的白色鸟居以外的所见。 又过了三小时左右的时间。 神谷川终于抵达了白雪皑皑的富士山顶。 在现实世界上午7点开始爬的山，登顶这会儿都是下午1点了。 这还是在犬次郎的脚程够快的前提下实现的。 要是单靠人力来攀爬的话，天晓得要爬到什么时候去。 “我是万万没想到，迄今为止，在青木原这张地图里最受苦的事情居然是赶路。这么大的地图，只有两个神椟，这是想累死谁！” 因为全程都是骑着犬次郎上来的，神谷川现在的状态还好。 无非就是一路上颠屁股疼。 而高海拔缺氧的问题，因为他有阿哞呼吸法调节，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至于犬次郎，它的体力和耐力远比神谷川想象中的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登了六个小时的山道，过程中只停下来吐着舌头小小休憩了两次而已。 “辛苦了。” “呜汪。” 神谷川从犬背跳下来，踩踏到山顶厚厚的白雪的一瞬间，能听见沙沙的积雪响动。 他现在身处的位置离富士山的主火山口已经不太远了，垂直距离不过几百米，抬头就可以看见。 在火山口壁，火山堆积层冲击成斜坡，淤红色的堆积层和白雪交融。 “站近了看主火山口还真是大啊。” 神谷川稍作感叹。 同这样的大山相比，人类的形象确实显得过于渺小了。 也难怪山岳在古代日本各处，往往会被当成神明来崇拜，催生出各种山岳文化以及山精山神故事传说来。 而按照之前山姥给的说法，让树海堕落的源头就在火山口处。 神谷川站在现在的位置，确实上方有堕落污秽的气息传来。 和当初猪王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叮铃——叮铃—— 【蜃气布袋】里面，座敷童子栖身的金球铃铛用力摇晃起来，发出响亮又清脆的撞响声。 小福神又一次触发了趋吉避凶的能力，在向老父亲做出预警。 考虑到这里很可能是堕山彦藏身处，说不定会有黑蛆虫存在，有危险是肯定的。 就算座敷不摇铃铛，神谷川也没打算直接莽上去做调查。 “距离上好像差不多了。” 神谷川将【歌舞伎木偶】摸出来，故伎重施，捏出一个狂死郎造型的傀儡来。 先上傀儡上去探一探虚实，看看山口之下到底有什么再说。 神谷就地坐下来，分出注意力去操控狂死郎。 一直紧紧跟随的犬次郎就贴近在他的身边趴伏，用业火提供的温度给他保暖。 富士山顶的风很大，时不时会带起地上的雪屑飞扬。 衣着艳丽的狂死郎手脚并用地朝着主火山口攀登，动作略显僵硬。 但从下方看傀儡的攀爬的背影，却像极了一个虔诚的朝圣者。 艳红浮夸的歌舞伎服饰，被风吹着在一片飞扬雪屑中哗哗乱舞，像是雪地里不断跃动的一团闪亮火苗。 火山口的外壁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可以走。 神谷川操作狂死郎傀儡攀登地较为吃力，经过了好几次滑落，用时40多分钟，才终于站到了主火山口上方。 他借助傀儡提供的视野朝四下里看去。 火山口边缘，存在着一些由于融雪和浅层地下永久冻土层而形成井和泉。 大碗状的火山口内，则只有白雪和苔藓。 “能感觉到，和猪王身上相同的污秽堕落气息在这里强盛了一些，但光是肉眼看的话，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神谷川迟疑了一阵子，试着控制狂死郎向着火山口内部攀爬。 富士山虽然是活火山，但在休眠的时候，火山口那都是被坚实岩石所覆盖的。 一个傀儡的重量进入到其中，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过，考虑到这里是里世界，堕山彦很可能在这里，所以直接下去应该还是挺危险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无所谓了。 歌舞伎傀儡嘛，本来就是用来趟雷的。真报废了也就是报废了，反正24小时以后，又可以再重新捏一个新的出来。 哗哗—— 狂死郎小心沿着岩壁下攀了三分之一的高度，脚下忽然踩到青苔打滑，带下去一片淤红色的岩壤。 在神谷川好不容易控制着他稳定住身形后，却忽然感到傀儡身下贴服着的火山口壁一松。 一条肥大黑色触手，猛地从岩壤下方钻出来。 滑腻腻，软塌塌地贴到狂死郎的手臂上，来回扭动身体翻腾。 很快，不只是狂死郎的身下，偌大的火山口其他各处，也有类似的东西钻出来。 把原本只有红色白色的火山口，瞬间变成一片恶心的蠕动黑色。 神谷川很快就认出了岩壤下面钻出来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那不是触手。 是黑蛆虫！ 比当初在猪笹王身上见到过的，还要大上好多好多倍的黑蛆虫！ 一头头肥大的蛆虫从淤红色的岩壤下破土而出，越聚越多。 它们汇聚在一起，以火山喷发的气势，朝着火山口壁涌上来。 暂时还挂在岩壁上的狂死郎傀儡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手脚一滑，直接朝着大片纠缠在一起的黑蛆虫跌落下去。 一时间，恶心的蠕动触感遍布全身。 神谷川直接选择断开了对狂死郎那边的链接，将注意力完全放回到自己的身上来。 太恶心了。 那傀儡不能要了。 坐在距离火山口垂直高度500左右下的神谷抬头，正看见上方的火山口里，一条条不断蠕动的黑色正在满溢出来，朝下滚落。 原本白雪覆盖，就算在里世界也带些圣洁味道的富士山顶，顷刻之间，就全被污秽覆盖。 这场景似曾相识。 不是在现实或者里世界的哪里亲眼见过。 而是之前在猪王洞窟的壁画上，曾经感受过这样的场景。 那一幅画上的内容，神谷现在都记忆犹新—— 火山口喷涌出污秽的黑蛆虫，导致了当时的富士山神堕落。 眼前火山里涌出蛆虫的场景，和那幅画里给人的气势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但神谷川还是感觉到了难以应付。 叮铃——叮铃—— 【蜃气布袋】里的座敷童子又一次摇铃。 比以前任何一次摇得都要响。 她能感受到，神谷川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呜呜！” 本来蜷缩着依靠着主人的犬神，也快速从地上弹起，弓着身子，龇牙护主。 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再继续待在光秃秃山坡上了。 这里的地形太差。 不计数量的黑蛆自上而下，像雪崩一样倾泻出来，加上周围没有任何遮蔽物体，根本就叫人避无可避。 眼前的情景，和神谷川此行之前预估会遭遇到的最坏情况相吻合。 虽说情况危急，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但神谷川既然在看过猪王洞穴壁画的前提下，还敢直接登上富士山探索山口，那就说明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他坐在雪地里，身边早就准备好的【高天原神椟】正立着，上面黄绿荧光飞舞。 刚刚断开狂死郎傀儡那边感知，并且抬头看向火山口的同一时间，他的右手已经伸出，碰触到了神椟。 黄绿的光屑如同夏夜流萤一般四散开来。 下一秒，一人一犬都消失不见。 而在神谷传送去了高天原的大概一分钟时间之后，满溢出来的黑蛆才像雪崩袭来，冲刷过他原本所坐的位置，朝着富士山下滚落…… …… 树海神椟。 这里距离富士山有着相当远的距离。 神谷川从高天原传送回这里，迅速召唤出了般若。 他让般若将自己抱起来，飞出林海被遮蔽的上空，去查看富士山那边的情况。 这种要求，般若自然是照做。 哦…… 她依旧选择了将自家阴阳师公主抱起来。 不过在紧要关头，神谷也没空去在意姿势别不别扭了。 飞出林海茂密枝桠的封锁，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 神谷川朝着富士山方向看去，只见那座原本应该是顶戴白雪，流云缭绕的圣山，上方的白盖已经变成了黑色。 而那黑色，还在如同油墨一般，顺着山体朝下缓慢流淌。 不过富士山在被污染了上方的一小部分后，便停止住了，或者说是朝下流淌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山顶也不再继续有黑色的东西喷薄出来。 “虽然是最坏的情况，但跟和我之前预估的差不多。” 神谷川在猪王洞穴里看壁画的时候，注意到一些细节。 比如那幅描绘富士山神堕落的画—— 即便在那个山神堕落的时候，富士山火山口里喷涌出来的蛆虫，都只是堪堪覆盖住了山体的三分之一体积。 那些蛆虫的数量确实多，但要想把整座富士山，乃至下面大片的林海全都倾吞掉，那却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富士山下平坦地带准备迎敌，堕山彦很可能已经被我勾引出来了！般若，我们下去！” 或许是计划通的缘故，说话间神谷川略显亢奋地用一只手搂住了般若纤细柔软的腰，另一只手则搭住了她的肩膀。 这一个动作，导致二者的脸一下子贴得很近。 “唔……” 般若身边的狰狞和怪诞的两张面具快速地来回旋转。 这下子轮到她感觉别扭了。 (本章完) 第282章 灵，骨，肉 第282章 灵，骨，肉 烧红的炭火释放高温，毕毕剥剥溅射火星。 炭火之上，挂着两块畸形的青灰色肉块，散发着焦糊难闻的气味。 “呼呼——快好了。” 山姥手持炉钩，饶有兴致地翻动着火炉里品相不佳的烤肉，一双小眼睛神采奕奕。 翻着翻着。 山姥的手忽然一松。 哐当—— 金属的炉钩落在肮脏的地上，弹动两下便沉寂下来。 山姥那臃肿肥胖的身子，忽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僵直地耷拉下来，一动不动。 血腥的厨房里面，只剩下了炉火还在毕毕剥剥地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山姥的身上的肥肉，突然开始颤动起来。 噗、噗、噗。 脂肪和肌肉隆起又塌下，耸动着，发出血肉拍打的声音。 一只正常大小的胳膊，从山姥的身体里挤出来。之后是脑袋、身躯…… 从山姥体内往外钻出来的，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生人。 一个大概20多岁，戴着眼睛，长相秀气的女孩。 “可算出来了，每次出来都好费劲。” 女孩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她伸出手，探入到山姥肉山一般的背部。 女孩的手，就像是戳进了一块软塌橡皮泥里，在山姥的身体里畅通无阻。 摸索了一阵子，她从山姥的体内，取出了一颗头颅。 那头颅看起来非人非兽，一半被棕灰色的兽毛覆盖，另一半却又长着光滑的鳞片。 有两对尖长的耳朵，三只不对称的眼睛，一张长满尖牙的大嘴，以及类似于蛇信子的分叉舌头。 那颗奇怪睁开了长在下颌处的那只畸形眼睛，另外两只眼睛则是闭着。它张嘴，吐出红色的信子讲话：“莲实……” “在呢。”女孩给予了回应，而后眨了眨秀气的眼睛，自顾自说着，“我感觉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了山姥了，她有了太多自己的想法，已经完全被你的那份‘被污染的混沌善意’影响了。” “不是我的那份。” “什么？” “再重复一遍，‘混沌的善意’不是我的，而是陨落的富士山神的遗留物。而我也不过是三份遗留物中的一部分。山姥是山姥，猪王是猪王，我是我，我就只是山彦而已。我们都是独立的。” 那头颅讲话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随时会变化，时而苍老，时而稚嫩，时而娇柔，时而阳刚。 但每一种声音都生动不已，就像是不同年龄段，不同性别的人讲出来的话，被流畅剪辑在了一起。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觉得没必要分这么清楚。” 莲实不是很在意山彦的重复强调，我行我素。 很久以前的富士山神陨落以后，在里世界留下了三份遗留物，分别是[混沌的善意]、[堕落的黄泉蛆虫]、[回响的头颅]。 三份遗留物又各自演变成了三种不相同，但都携带有一定神明特质的山林怪谈—— 山姥、猪笹王、山彦。 其中，山姥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由那份“混沌的善意”粘黏到一具原本应该属于生人的身体上而成型的。 而莲实就是那个和[混沌的善意]粘合起来的生人。 被旧山神遗留物侵入后，曾经的莲实裂了开来，身体慢慢演变成山姥，而生魂则脱落下来，变成了现在的“莲实”。 成为不同的两个个体，但彼此之间又存在有一定的联系。 现在的莲实是极其特殊的生魂。 她不会像其他的生魂一样，找不到依凭就消散，她是凝实的。 这种生魂独立存在的效果，来源于山彦的赠与赐福。 “山姥不会轻易摆脱控制的，她毕竟曾是你的身体。而且，只要我们源源不断给副躯壳投喂‘被质疑的不洁信仰’，这副躯壳就无法萌生完整的意识，永远都是任由我们摆布的肉傀儡。” 山彦用分叉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所谓“被质疑的不洁信仰”，来源于每一次居所生人为“山姥”举行的祭祀仪式。 山姥居里，那些有意识留存的生人，没有一人是完全信任山姥的。 因为所有人抵达居所后，在参与祭祀仪式之前，都会见到一个自称莲实的女孩。 女孩会告诉他们，山姥别有所图，山姥和树海里的怪物猪笹王存在交易。 要时刻留心，不要成为山姥送给猪王的祭品。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莲实所讲的话。 但所有人都会因此对“山姥”怀有质疑。 怀疑一旦生成，他们提供的信仰便不纯粹了。 这样的信仰，对尚且还只是一具躯壳，外加从[混沌的善意]中诞生的零散意识而构成的山姥来说，有害无利。 “别说这些没用的。就算她的意识尚且破碎，但也已经开始跟我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了。我在她里面的时候，能感受到越来越多不属于我的想法，甚至身体还会依据那些想法行动，比如吃那些令人作呕的烤魑肉。呕——” 莲实显出极其恶心的样子来。 “没准下一次我脱离她，她自己都会动起来，完全独立。” 山彦：“我们的行动已经开始，对于山姥而言，已经没有下一次了。放心，她构成不了什么麻烦。” 莲实：“但愿如此……说实在的，我一直不是很信任伱，如果不是没得选，我甚至不想跟你合作。” “呵呵，为什么？” “为什么？同为旧山神遗留下来的一部分，你太弱了不是吗？要不是那个自称雷神的怪谈突然出现，连猪笹王你都处理不掉，更不要提拿到黄泉蛆虫了——” “而且我敢打包票，如果山姥有了完整的自我意识，你也一定不是她的对手。” “莲实，你的话让我很伤心。”只有脑袋的山彦，对莲实毒舌的话语完全不显气恼，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就像可以互损的朋友那样。 山彦那张非人非兽，五官支离破碎的脸上，拼凑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我说过的，我才是山神遗留物里最高位格的存在，只是还不完整。但只要我能变得完整，就会比猪王和山姥加起来都要强。” “就当你说的对吧。”莲实叹一口气，“总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塑造出理想的身体，继承到旧山神力量以后，要把我送回到原本的世界里去。” 莲实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 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这都无所谓了。 她想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属于她的那个充满阳光的世界里去。 有很多她在意的，曾经也在意她的人在等着她回去。 就算回去以后，那些人都不记得她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我还记得他们，我可以去重新认识他们，哪怕换一个身份待在他们的身边。我曾不止一次梦里听见他们的声音，听见他们叫我的名字。我想回去，只要能和他们在一起就好……” 莲实这样想着。 想回去，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去。 不惜一切代价。 莲实手捧的山彦头颅，它的情绪和突然伤感的莲实格格不入。 它很兴奋，蛇信子一般的舌头不断吐露出来： “灵，肉，骨。只要凑齐上等的灵肉骨，我就能获得完美的身体。莲实，我们就要成功了。” 山彦想要一些特殊又邪门的东西，来塑造它的身体—— 灵：大量的，瞬间汇聚在一起的活人生魂碎片。 肉：堕落而污秽的黄泉蛆虫。 骨：一个足以支撑新身体活动起来的，强大怪谈。 一切都准备就绪。 “灵”只等宰杀。 “肉”已经到手。 而那突然闯入树海，堪称上等的“骨”，已经朝着富士山口的陷阱进发。 “肉”和“骨”马上就要融合起来了。 那个自称雷神的家伙确实很厉害，能游刃有余地解决掉猪笹王的怪谈怎么可能会不厉害？ 这才有做骨的价值！ 但他同时也太自负了。 雷神对那些黄泉蛆虫的可怕之处完全是不懂。 居然不考虑后果地去探索富士山。 只要他爬上火山口，一瞬之间就会被喷涌出来的黄泉蛆虫所吞没，避无可避！ 而只要被蛆虫进入身体，纵使雷神有天大的本事也用不出来了。 他逃不掉的。 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让我们开始吧，好戏要开场了。” 山彦的脸上，原本紧闭着地其余两只不对称眼睛也张开来，笑容洋溢。 它的舌头卷起，鼓起大嘴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发出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这声音和树海里面儿啼爷的声音很像。 这还不算完，接着又有付丧太鼓妖的“咚咚”鼓点声，人面树的“咔咔”沉吟声相继从它的嘴里发出，每一种都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山彦，本来就是擅长于模仿各种声音的怪谈。 山姥居周围的山林之中，开始有各种怪物的声音回响起来。 …… “长友小弟，你听见了吗？刚刚的声音，是……是儿啼爷的哭声啊！” “雷神大人不是说，只要待在山姥居，就会安全的吗？怎么回事啊！？” 山姥居二楼的房间里面，长友正男一行的五人里面，已经有四个乱了套。 在居所里突然听见熟悉的怪物声音，他们没理由不害怕。 小平头没有来得及和其他人说点什么，在他的耳边，又一次听见了嘶吼的箴言：“很多怪物在靠近！走！这里不安全了！” 长友正男待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危险异世界，第一信任的是给予远程协助的神谷君，以及他的师父雷神大人。 第二信任的，就是耳边不断响起的嘶吼声。 即使他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听见这个声音。 “跑！” 所以，小平头当机立断。 长友一行五人，是最先跑出山姥居的。 大部分滞留在此，有意识的生人，大多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远没有他们跑得这么果断。 小平头在从山姥居朝外跑的过程中，边跑边大喊：“怪物来袭，继续待在居所里一定会死的！”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立马跟着逃出来，那他就有些顾不上了。 长友正男等人冲出山姥居的大门，外面的天色昏黑。 渗人的冷风从树林中扑面而来，夹杂着怪物的嘶吼。 小平头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逃，嘶吼箴言或许也没有把握，所以并没有给提示。 但这时候，待在居所门口发呆是一定不行的，山林里怪物的声音越来越响了，说明它们靠得越来越近。 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一个怪物声音不太密集的方向。 林风在耳边呼啸。 鬼影幢幢的树木影子，不断在眼前晃过。 树海里面并不适合跑动，五人组里ol姐姐，没跑出太远就被脚下的裸露的一段树干绊倒。 跑在她身边的狼尾青年只是侧头瞥了一眼，随后一咬牙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跑。 而长友确实下意识地停下来，扭头将ol拉起来。 任由狼尾男从他的身边跑过去。 “我、我的脚……” ol姐姐声音变调，她刚才那一下摔得可不轻。 后头的女高中生和话唠社畜大叔这时候也追了上来，还不等大家说点什么。 前头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随后是“砰”的一声，像是重物猛烈砸落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皆是惊恐，大家都能听出来，刚刚的惨叫声就是狼尾青年发出来的。 “运气不好！有个很强的怪谈靠过来了！不对！不止一个！” 长友正男的耳边嘶吼箴言在此响起。 可是，这个时候再给提醒已经晚了。 长友已经可以看见，在前方的树荫处，有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拨开了上空的树枝现身。 昏暗的树海里面，光线黯淡。 但长友还是勉强看清了那怪物的样子。 那是一个极其的古怪巨人。 不对，不是一个巨人，而是两个交叠起来的……“人”？ 他们的眼睛外凸出眼眶，毛发和胡子都很茂密，两个人都是赤裸着，身上长着浓密的黑色汗毛，散发着腥湿的难闻气味。 不规则的獠牙突出嘴唇，不过一个是地包天，一个是天包地。 当然这都还不算奇怪，最奇怪的是—— 这两个人，一个腿极长。 足足有两米多的样子，像是两根细竹竿撑在地上。 而他的手却如同侏儒，又粗又短。 另一个，手有两米多长，腿却极短。 长手短腿的那个，骑跨在长腿短手的那个肩膀上。 短手牢牢搭着短腿，二者这个叠在一起，乍一看才像一个高大，且手长足长的畸形巨人。 “这是个什么东西！？” “手长足长，这是手长足长！” 后头的社畜老大叔脱口而出。 老大叔对这些老一辈口中传述的怪谈，还是知道不少的，上次的儿啼爷也是他认出来的。 只可惜，认出怪谈的真身，并不能阻止他们杀戮的欲望。 处在上面的手长，他的手里正抓着一柄木柄的石锤，看起来很原始粗糙，但同时也很沉重。 “砸了！”“砸了你们！” 上下骑在一起的手长足长，用痴愚的声音各自开口。 (本章完) 第283章 我在赶，我在靠 第283章 我在赶，我在靠 手长足长挥舞着石锤，照着长友正男的脑袋砸去。 小平头虽说是个棒球手，但到底是个普通人，按理来说事发突然，他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避开怪谈的攻击。 可事情的发展就是有些许诡异。 “朝左！” 石锤袭来的瞬间，长友耳边又一次听见了嘶吼的箴言。 身体没来由地一轻，像是四肢猛地被人提起，又像是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在这瞬间帮忙做出了反应。 他朝着左后方快速扑倒。 砰！ 石锤贴着长友的脑袋挥空，砸在边上一棵碗口粗细的树上。 砸得树干崩裂，整棵树都倒塌下去。 “能躲开？”“再来！” 手长足长朝前跨一步，反手抡圆了石锤，照着还在地上没爬起来的长友再次砸去。 石锤夹带风声，势大力沉！ 而就在这时候原本静谧幽暗的山林里面，忽然响起了音乐声。 手长足长挥动石锤的动作，被强制在停滞在了半空中。 山林里响起的是一曲轻快的圆舞曲。 像是八音盒发出来的。 听到这略显欢快的曲子，在场的四人个，以及那个名为手长足长的怪谈都莫名在心里生出一种想要起舞的冲动。 他们虽然起始的姿势各异，但都随着音乐节拍同步的扭动起胳膊，将胳膊肘朝外翻。 这是一个很奇怪，很扭曲的动作，不像是正常舞蹈里该有的。 而且，众人扭动胳膊的幅度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完全不是自然能做出来的动作。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从所有人的手肘处传来。 眼看着好几个人的手臂就要这样凹断，八音盒的音乐声骤停。 “哇——哇——” 紧接着，树林里面十几只眼睛赤红，羽毛如墨的乌鸦，从空中急坠下来。 它们用正常乌鸦不拥有的，异常尖锐的长喙，直直朝着手长足长的四只眼睛刺去！ “讨厌！”“乌鸦！” 那畸形的“巨人”挥动手里的锤子抵挡，胡乱挥动之间，倒确实有一只鸦被他们挥中。 受击的乌鸦垂直掉在地上，变成一根油亮的乌鸦羽毛。 趁着手长足长和红眼乌鸦纠缠，地上的长友快速起身。 刚爬起来，还不等从手长足长的身边跑开几步，他忽然听到了密集，但非常灵巧细碎的窸窸窣窣脚步声。 扭过头一看，一旁的树丛里面，有一群兔子跑出来。 为首的是一只灰兔子，跟在在后面的是许多白兔子的。 灰兔子黑色的眼睛，以及白兔子们粉色的眼睛里，全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奇怪坚定感，一往无前地冲过来。 更奇怪的是，跑在后面的兔子，还又叼又拱又抗地拖动着一柄很大的红色消防斧；以及一个残破的，看起来非常有分量的八音盒。 完全想不明白这些兔子是怎么带着这些重物跑动这么快的。 一眨眼的功夫，兔子们就跳蹿到了长友的面前。 为首的灰兔子长耳朵立起，高高蹦起来，后面的白兔子们也跟着跳起。 它们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灰白的颜色彼此交融，构筑出了一个稚气的人形。 看起来是一个穿着牛仔背带短裤，灰色卡通背心，头戴一顶生动无比兔子头套的小男孩。 这自然就是被神谷川委托到树海地图，充当手下怪谈别动小队武力担当的兔丸。 “嗬。” 在空中显出人形的兔丸顺势抬脚，朝着明显还在震惊中的长友肩头一蹬，顺势来了个连贯的二段跳。 他先是一甩手，将黄铜材质的沉重八音盒，照着手长足长中位于下方的足长怪人面门砸去。 紧接着尚显稚嫩的身体如同一张劲弓般弓起，另一只手挥动那柄脱了漆的消防斧，朝着位于上方的手长怪人狠厉地劈砍砸下！ 手长足长刚刚被八音盒的圆舞曲扭过手臂，现在注意力又完全被红眼乌鸦群所吸引。 “砰”的一声。 足长怪人跟沉重的黄铜八音盒撞了个满头满脸，向后仰面栽倒。 手长怪人就更惨了，脑袋都被兔丸手起斧落削掉了一半。 小兔子正太的力量，估计不会比神谷川座下的犬神低多少。 而且这样小小的身材，爆发出如此反差感的怪力，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要更强。 “哇——哇——” 趁着足长怪人被黄铜八音盒砸在地上，还尚未爬起，盘旋在上方的红眼乌鸦群拍打翅膀，骚动起来。 它们笔直俯冲下落。 用尖锐的鸟喙刺瞎了足长的眼睛。 它们钻进足长的嘴里，衔着内脏和血淋淋的肉块，用利爪从对方大腹便便的腹腔里面破膛而出！ 叠罗汉在一起的怪谈手长足长，就这样较为轻易地被“多宝”的小兔子退治，两具尸体都开始变成灰烬消散。 但他们的武器，那柄看起来非常原始的长石锤，却遗留在了原地。 …… “我叫兔丸。是大哥哥让我来救你们的。” 兔丸这样小声说道。 明明刚刚在战斗过程中还是气势充足，但对着长友正男等人进行自我介绍的时候，他的语气就弱下来很多，仿佛真的是一头怯生生的小兔子。 “大哥哥？” 长友等人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叫兔丸的小男孩，绝对不是人类，从刚刚他击倒手长足长就可以确信这一点。 “哦，就是神谷川哥哥。” 一听到神谷的名字，长友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一点。 原来这个非人男孩，也是经过神谷君的委托而出现在这里的。 神谷君不单单求了他的师父雷神大人来拯救自己这伙人，还安排了其他帮手在这里以防不测。 他真的太谨慎和温柔了…… 放心下来的长友，有空注意其他东西了：“兔丸弟弟，那个……地上那柄石锤是……？” “战利品一类的吧。但我不用锤子，大哥哥也不用，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给你了。” 嘀嘀—— 刚谈了两句，树林里面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还有两道强光照射过来。 刚刚逃过一劫的长友等人侧过头，朝着声音和光源处看过去。 “那是……什么？” 纵使这几个人在怪谈世界里面，已经见识过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们瞠目结舌。 只见一辆白色的马自达七座面包车，正缓缓从西侧的树林深处开出来。 那车身形同鬼魅，朦朦胧胧。 前方所有拦路树海树木都被马自达视若无物地直接穿过。 能看见驾驶位置上是一个染黄毛，纹臂，眉眼略显恶相的男青年。 副驾驶上则是一个穿着皮衣外套，带点冷酷高傲御姐气质，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相处的女青年。 那黄毛男将自己脑袋猛地提起，探出车窗外，高声喊道：“没时间闲聊了，快上车！” “他们是大哥哥的人。” 边上的兔丸这样解释道。 “人……吗？也是神谷君派来的？” 长友正南稍稍愣了愣，但眼下他除了相信小兔子和灵车团也别无他选。 跟他们待在一起，总好过几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在树海里面没头没脑乱跑要好。 大石俊马脚踩刹车，让幽灵马自达停靠下来。 开着[幽灵加速]的车子和两棵树干扭曲的大树卡在一起，像是游戏出了穿模的bug。 哗—— 车门被猛地拉开。 体型很魁梧的双胞胎三上兄弟从车里探出身子，一人伸一只手，把女高中生和那个崴了脚的ol姐姐直接提进了车厢里。 剩下的社畜老大叔面色为难，看了看幽灵车，又看了看长友，最终还是抬脚自己钻了进去。 马自达虽然是七座，但要挤下八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大石俊马一只手撑在车窗上： “兔子弟弟，还有那个小平头长友正男，伱们上来啊，车里还可以再挤挤，咱们该跑路了。剩下的就该交给老大……的师父雷神大人来处理。” “我不上去了，你们带着生人们走远些吧，我要去山姥居那边。” 兔丸一手拖着残破的八音盒，一手持消防斧，摇了摇头。 “回那里去？兔丸，那里很危险，很多没有神智的怪物在包围那里。”高山真衣插话。 兔丸：“我知道，所以要回去。大哥哥说希望我守住山姥居里的生人。现在那些生人有危险，我得回去救他们。” 听了这话，车上的大石和高山，都显出为难的表情来。 “呃……老大有这么说过吗？” “好像老大说过，他打算尽可能多的把这里的生人带回到现实世界去。” “是哦……早未也听到了哦……老大每次讲话，早未都听得很认真。” 第二排的小原早未妹妹挤过来接话。 灵车团小声交谈的过程中，兔丸已经带着武器和道具，朝着来时的道路原路折返。 大石俊马着急地探头：“兔子弟弟，老大也说过，让我们不要过于冒险啊！” “我不会的，我只打算在山姥居附近的树林周围，零散去救下一下逃出来的生人，不会深入的！” 兔丸如同只灵活的兔子，在树海里面上下跃动，一下就没了影。 而这时候，长友正男也同样没有上车，他的目光落在手长足长死后，遗留在地上的那柄原始石锤上。 嘶吼的箴言在耳边响起：“拿起来，把那柄锤子拿起来！” 长友稍显迟疑，但还是上前拾取了石锤。 这锤子很大也很重。 弯曲，但已经盘得包浆的木柄，顶端嵌入并且捆绑着一颗一头磨尖的大石块。 立起来的话，整柄石锤差不多能到183个头的长友太阳穴处。 耳边的嘶吼声又一次出现：“我喜欢这把武器，我们可以用它战斗！” 随着嘶吼箴言的话音落下，长友感觉到手里的石锤忽然一轻。 就好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替他分担走了大部分的武器重量。 “阿巴……” 这个时候。 坐在幽灵马自达方向盘边上，感知能力很强的小小老头mini能看见，在小平头的背后，缭绕着一道如烟雾般缥缈的白色人形。 那人形正伸着双手，同长友正男一起握住石锤的柄把。 嘀—— 大石俊马轻轻按了按喇叭：“那什么……长友小弟，你也不上车吗？” “我要去帮兔丸。我也不能让神谷君的努力落空，既然他想尽可能地多救出这里的活人们，那我就帮他，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手长足长遗落的石锤上，好像有着现实世界里一般物品所不具备的力量，握着它的时候，长友明显比手无寸铁的时候有底气很多。 “兔子弟弟就算了，他到底是个挺强的怪谈，可是长友小弟你这是要干嘛，你可是普通人啊！” 大石俊马开始感觉到头痛了，老大下发过来的任务，本来感觉是挺简单的，怎么执行起来这么费劲呢？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处，据我所知，在这个异世界里我可以死上好几次。” 长友正男下定了决心，拔腿去追兔丸。 他身上升腾起一股类似于人类除灵师战斗时才会展露的气势来。 “跑快点，再快点，我们去找那些该死怪物大闹一场！” 耳边嘶吼声不断。 长友正男跑动的速度很快，超乎他自己预料的快，身体异常轻盈，肾上腺素狂飙，热血沸腾！ 缭绕在背后的生灵，正在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能力加成。 幽灵车上。 黄毛大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觉得，那个长友正男拿上那柄石锤以后，好像直接就比我们几个要强了呢？” “呃，普通人拾取怪谈武器，就能直接获取到f级怪谈的实力？这合理吗？早知道我就该去争取一下兔子弟弟不要的那柄锤子……” “不过这样的话，他和兔子弟弟待在一起，只要不靠近山姥居，可能真的不会出事？呃——真衣，这下我们怎么办？” 高山小姐：“唉。还能怎么办，小兔子和需要重点保护的长友都一根筋地回去了，我们也去吧。而且，老大确实是希望大量的生人能活下来。” “嘿嘿，你果然跟我想得一样！我之前看过，印度的面包车上可以一下子塞下十几个人，咱们这才哪到哪。兔子弟弟救下来的活人，就由我们接上！哦！燃起来了！” 马自达重新启动，朝着山姥居方向，以不太快的速度返程。 高山：“虽然刚刚说得很有气势，但你车开得也太慢了。这样我们可跟不上兔丸的速度。” 大石：“这不能怪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车虽然可以无视障碍物，但只适合在平坦的路面行驶，山林这种地形，就算开了幽灵加速，也根本不擅长啊。” 在车上的这对鬼怪情侣拌嘴的空档，方向盘边上的小小老头mini正在办正事。 他通过本体，将山姥居这边发生的事情，全都上报给了尚且处在树海另一头的主人知晓。 而神谷川也是反应迅速，表现出了一个可靠老大该有的素养，很快就给出了令人安心的回复—— “坚持一下，我在赶，我在靠。” (本章完) 第284章 老大真的太温柔辣 第284章 老大真的太温柔辣 山姥居。 平时不敢靠近这里的人面树、儿啼爷、太鼓付丧神等妖怪，因为山彦的拟声呼唤，正在源源不断朝这里汇聚。 这些怪物自然不算强，最多也就是f级。 遇到神谷川的话，约等于随便捡的遍地魂晶。 就算是d级的兔丸，也可以凭借丰富的攻击手段，游刃有余在这些量产小怪之中冲杀上好几个来回。 但对于山姥居里的生人们而言，这些怪物毫无疑问是可怕而致命的。 “快跑！” “不行，那边也有！好多，好多怪物！” “救命——救……” “……” 怪物冲进山姥居里。 那些没来得及逃出去的生人，像是秋风中倒伏下来的麦秆，被随意地收割走生命。 尚有神智的那些活人，死后还有机会重来。 但更惨的是走廊里面那些，已经丢失了大量生魂导致迷失了自我的人。 他们基本上死个一到两次，残存的生魂就会剥落殆尽，留下来的身体不停向上拔高，变得青灰，最后畸变成喋血狂乱的人魑。 人魑的出现，又导致了山姥居里的杀祸进一步升级。 走廊里面血腥味弥漫，肉糜横飞。 “你到底需要多少生魂来塑造新身体的灵？” 莲实从山姥居里面踩着遍地的血肉缓步走出来，可能是手捧山彦头颅的缘故，周边的怪谈并没有向她发起攻击。 “很多，越多越好。莲实，我们就要成功了。” 山彦脸上三只不对称的眼睛都睁着，贪婪地扫视向四周，血流成河的场面让它感觉很受用。 那些被杀死的生人，身上都有一小片白色的影子脱落，掉在地上不断抽动。 并且还会和其他人的生魂碎片相互吸引，彼此靠近，最后纠缠交融在一起。 山姥居附近的生魂就这样汇聚起来，最后拼凑成一个缥缈迷离，如烟如雾的巨大白色人影，飘荡在居所的上空经久不散。 那团巨大的生魂聚合物还在持续吸收走新剥落下来的生人碎片。 “但愿如此。” 莲实这样说着，捧着山彦脑袋走出了山姥居的大门。 刚走出来，她的注意力便被东南一侧树林深处的某些动静所吸引：“那边的树海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 “之前那个雷神留下来的手下，正在和被我吸引过来的山林怪谈战斗，救援一些零散向外逃的生人。”山彦的感知能力比莲实更强，很容易就能察觉到那个方向的密林深处在发生什么。 “我们去处理掉他们吗？” “虽然只是些小角色在小打小闹，但确实碍事。走吧，让他们安静下来。” 山彦的话音才刚落下来，背后的山姥居突然发出异响。 房屋倒塌的声音，和怪物的哀嚎声交杂在一起。 然后就只见一个无比巨大，松垮肥肉满身的肉球，冲破山姥居的墙壁，从中滚了出来。 肉球舒展开来，看起来比原本的山姥居还要大。 绿色的粗糙皮肤上，嵌着一些黄褐色或者黑色的石块岩块。 肉球的身上探出同样肥大的四肢，以及一个小眼睛，巨大嘴巴的肉乎乎脑袋来。 “呼呼——” 她用粗短的手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一个被压得快变形的儿啼爷，一甩手丢进嘴里，用力咀嚼啃咬，满嘴流汁，一边吃得津津有味，还一边用含糊且沙哑的声音开口： “我……约定好了……保护这里的生人……不能让你们，伤害他们……” 将一个儿啼爷几口啃完，她又贴在地上匍匐蠕动起来，摊开手，像是拍苍蝇一样去拍到周围的儿啼爷与人面树。 动作虽然迟缓，但肉乎乎的一巴掌下去，坚实有力，能打得地面剧烈震颤。 那些没有被直接拍中，仅仅只是被震动冲击影响到的山林小怪，都瘫倒在地上，短暂地抽搐眩晕。 接着快速变成口粮。 莲实看向这个从居所里面滚出来的肉球，眼角不由抽搐起来：“山姥……山姥动起来了！？我就说她要脱离我的控制了吧！山彦你玩脱了！” “重新进到她的身体里，控制住她！” “这还怎么回？伱进一个试试？” 原本还被山彦以及莲实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山姥，突然冲进了战场。 她虽然显得迟钝和痴愚，明显自主意识并没有太好的聚拢起来，但行为目的确实非常明确。 山姥的出现和保护，让树海怪物以及人魑猝不及防，也给居所附近的生人增加了逃生的机会。 而且因为她，山彦和莲实暂时顾不上去管，正在树海里面搞小动作的老幼残怪谈别动小队了。 …… “趴在那里，不要抵抗！” 山彦张开咧到耳根的兽嘴，分叉的舌头从中吐出，高高扬起。 它此刻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层层叠叠的交响，听不出明显的特征，只觉得像是每个人在心里默念文字时候，响在脑海里的那种“潜意识”声音。 山彦喊过几遍后，山姥攻击林海小怪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缓。 抓住这个时机，莲实冲回到了这座庞大的肉山里面，重新获取到了身体的控制权。 之前神谷川以为山姥有一种能力，近似于很弱的心灵控制—— 能一定程度驱使有神智的赢弱存在，或者说她可以在这样的对象脑海中，植下一些浅层的意识。 让他们本能去做一些不太抗拒的事情。 但这种能力其实并不属于山姥，而是属于一直蛰伏在山姥身边的山彦。 山彦将这种能力称之为[幻声]，靠着能影响到浅层意识的声音，去控制人或者怪谈做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 “山姥在剧烈反抗我的操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不管你还需要做什么，都给我快点，我控制不了太久了！” 莲实的声音在山姥肉山一般的绿色身体里面响起。 “我知道的，莲实。不要这么焦躁。” 山彦的脑袋被顶在山姥的身上，以至于能冲破树海上空的枝桠树枝封锁，看见更远处的景物。 其实从刚才开始，山彦就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了。 山姥居这边的“灵”正在不断汇聚。 但富士山那边本该融合在一起的“肉”和“骨”却并没有给予太强烈的反馈呼唤。 借助山姥的身体升高到上空，山彦看见了富士山那边的景象。 污浊蠕动的黑色占据了山顶上本来的积雪白盖，但只是像一滩烂肉一样堆砌在那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肉”没有立起来。 这说明本来支撑“肉”活动的骨，并没有被融合。 “那个雷神他跑掉了？” 山彦不是很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雷神跑了？我就说你的计划太过于冒险，雷神没有被算计，现在一定朝着我们来了！”莲实的声音，又一次在山姥的身体里响起来。 “住口，莲实！”山彦吼叫起来，“没时间给你抱怨了，控制住山姥，我们去富士山那边。按照第二套计划去做，拿山姥做骨！迟了就来不及了。” 山姥居这里，树海怪物对生人的残杀，山彦和莲实已经顾不上去管了。 计划有变。 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雷神暴怒的报复来临之前，为山彦拼凑出一具没有那么完美的身体来应对。 这也是山彦和莲实会一直豢养着山姥的原因。 其实在他们最初的计划里，就是打算拿山姥来做“骨”的。 不过，更优质的“雷神”出现，让他们临时改变了计划。 “你真的玩脱了，山彦。现在好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树立起一个极其难缠的敌人，我就不该帮你！” “够了，莲实！说什么都晚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以为雷神察觉过来会放过你吗！为我拼凑出身体，击败那个雷神，我还是可以按照约定，把你送出去。想想外面那些你在意的人。” 庞大的绿色肉山滚动起来，朝着富士山的方向倾轧过去，碾倒了数不清的粗壮树木。 上空中漂浮着的那个巨大生魂聚合物，在山彦的呼啸声中飘飘荡荡地跟随而去。 …… 树海之中。 兔丸如同一只灵活的山兔一般弹跃，将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一把扯出了一头人魑的攻击范围。 接着一甩巨大的消防斧，将青灰色的高瘦人魑砍成了两截。 在兔丸的身后，长友正男拿着刚捡的石锤跟随。 耳边不断有嘶吼声在响：“右前方，躲开！跟紧那只小兔子，别脱节，他比我们要强得多！” 小平头挥动石锤，将一只独腿的丑陋儿啼爷砸翻在地上。 怪物的鲜血和体液溅了他一脸。 他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像今天这样强悍和敏捷。 自从被困进里世界，长友压抑的太久了。 只能被动地等待，等别人救他。 对于骨子里有些要强的长友来说，这种体验很糟糕。 但现在不同了，他并非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能在一片混乱中救助他人。 “快站起来。”长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脏污，将兔丸刚救下来的女人拉起来，“后面有一辆七座的面包车，跟着上面的人就安全了。” “啊……嗯、嗯……” 仓皇惊恐的女人嘴里讲不出话来，只是眼里带着泪水，一个劲地点头。 看着女人跌跌撞撞跑开的背影，以及后面亮起的车灯，长友正男拖着锤子，打算继续跟紧前头的兔丸。 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的并不是神谷君，而是一个奇怪的号码。 几乎是同一时间，山林里的各处，有生人活动的地方，都响起了急促的手机铃声。 不等长友操作，电话自动接听起来。 沙沙的电流声汇聚起来，似乎整片树海的各处都能听闻。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电流声中有稚嫩的儿歌声响起，还伴随着这样一句没有太多感情的清冷女声。 顷刻之间，浓重的红雾从长友的手机中弥漫而出！ 不仅仅是长友是这样的情况，所有生人的手机都是如此。 那些红雾奔腾汇聚，声势浩大，令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骨髓和灵魂震颤的恐惧感和压迫感。 雾气灵巧地避开了所有的活人们，朝着四面八方排山倒海地倾斜出去。 之后，山林里便听不见密集的怪物嚎啕了。 玛丽b级的上位怪谈气场完全震慑住了这里，让被山彦吸引的小怪不敢再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聚集。 “玛丽小姐……这是神谷君的式神吗？虽然神谷君不能进来这个世界，但他也在跟我们一起战斗。我在跟他并肩战斗。” 长友正男振奋起来，斗志盎然。 “大哥哥到了。” 正在前头的兔丸心里也是一喜。 玛丽的血雾汇聚了一阵子后，逼退了山林周边的小怪，便慢慢消散开来。 而原本就在山姥居附近的那些怪物，能在这一波雾气侵袭中保持活动能力的，已经所剩无几。 还在挣扎着苟延残喘的生人们，生存的几率又一次上升。 “呃……大哥哥好像又走了。” 兔丸能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哥刚刚一定靠近到了山姥居附近，一番控场后，现在应该是去追给这片区域带来极大骚动的那个强大敌对怪谈去了。 但就算这样子，也不能阻止小兔子状态昂扬。 他拖着残破的八音盒和脱了漆的消防斧，号召着空中盘旋的红眼乌鸦群，直接朝着山姥居的方向蹦跳而去。 “大哥哥已经出手给了帮助，这里剩不了太多的失智怪谈了，我可以帮他救下更多的人！” 另一边。 跟在兔丸和长友后面当后勤队的灵车上，车载音响里不断有沙沙的电流声流出。 神谷川的声音夹杂其中： “情况小小老头全都跟我讲了。你们做得很好，继续去帮兔丸，尽可能救下更多的活人，我去料理这里的关底boss。” “但如果我战败退场，你们也要同一时间撤退出树海，拉住小兔子和长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已经挤满了人的灵车上，大石俊马受到鼓舞，猛踩油门。 呜呜呜。 这种时候老大还不忘关心我们。 老大真的太温柔了！ 神谷川就是己方所有成员的主心骨，是一颗强效的定心丸，即便没有直接露面，也能给大家带来不小的士气增幅。 …… 昏暗的山林之中。 黑色的巨大猛兽贴地狂奔，口吐红莲，燎动焰火的高温轻易将前方拦路的树木植被都烧灼成炭。 之后再由犬神那被坚硬头骨覆盖的脑袋一撞，碳化的树木便摧枯拉朽崩塌。 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而在犬神的背上，正驮着一个白色的模糊人影。 身穿【鬼之皮衣】的神谷川，右手持着的一文字已经出鞘，靛青色弧光在一片昏黑的环境之中闪烁流转。 “快点，再快点，狗子！虽然你已经跑了一天了，但是拜托了，再快一点！” (本章完) 第285章 堕山彦 第285章 堕山彦 富士山脚下。 山姥那如山包大小的绿色身躯正横距着，身上的肥肉上下颤动。 在她的头顶上，苍白死寂的大团生魂聚合物飘飘荡荡。 山峦之上，大片污秽堕落的黑色蠕虫，裹挟着着雪水和黑岩朝下涌动。 “肉”、“灵”、“骨”，在山彦的呼啸声中开始相互吸引。 一具属于神的身体，正在缓慢交融，汇聚生成。 千百年前陨落的富士山旧山神，一共在里世界留下了三件遗留物，分别是[混沌的善意]、[堕落的黄泉蛆虫]、[回响的头颅]。 这三件遗留物在里世界里沉睡了很久，才缓慢苏醒过来，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都在渴求身体。 [混沌的善意]占据了莲实的肉体，化作山姥。 [堕落的黄泉蛆虫]钻进了猪王的骨骸。 剩下的[回响的头颅]，则迟迟没有动作。 作为三件遗留物中最强悍的一份，它的野心更大，所图更广。 它想为自己搭建出一尊神明之躯，获得不输给曾经旧山神的伟力。 为达成这一目的，需要复杂的准备谋划，需要一场盛大的仪式和献祭。 而就在今天，山彦的目的总算要达成了。 不过，要是此前的所有事情，都能完美按照它的预算进行的话，它本来应该获得一具更加完美的身体才对。 如果那个雷神能乖乖束手就擒，充当“骨”和“肉”融合。 如果没有被山姥和雷神手下搅局，献祭掉更多生人，以此汇聚起更庞大的“灵”。 这具身体将会更为完美！ 只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抱怨了。 算计雷神的计划已经破产，山彦急需汇聚起力量，正面对抗雷神的雷霆怒火。 山脚下。 绿色的骨、黑色的肉、白色的灵正在加速融合。 山彦那颗似人又似兽的头颅，正位于三方交界的正当中。 它们正在变为一体，不断拔高，形同山岳，肃穆、庄重。但因为黄泉蛆虫参与了融合，又沾染着古怪的邪恶和堕落。 在身体塑造接近尾声的时候，莲实从仅剩的一点还未被同化的山姥身体里快速钻出。 眼前灵骨肉交融的场面声势浩大，壮观又奇诡，莲实一时间有点愣神，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山彦，这样就可以了吧？有了这具身体，你能摆平那个雷神吗？” “我想还不够。” 山彦的头颅在绿、黑、白三色的交融之中回响。 “还不够？我们做了这么多，还不够？”莲实不禁有些气急。 “是的，莲实。我想……如果能有一个特殊的生魂占据‘灵’的主导地位，我的新身体能变得更强。” 山彦这样说着，声音不断变化。 它的脑袋正被不断汇聚的灵骨肉捧到高处，变得越发庞大起来，其上的三只不对称眼睛同时睁开，用一种近乎玩味的眼神，直勾勾看向莲实。 “特殊的生魂？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莲实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伱还意识不到自己有多特殊吗，莲实？你和被困进树海的平庸之辈们都不一样，所以加入我，成为我的一部分吧。我们意念合一，灵肉交融，就像之前在山姥的身体里那样。” 山彦欢愉地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幽绿色的树海之上，卷起层层的林涛。 整座山林，都在陪同它发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我们是……”莲实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她慌乱起来。 她在山彦的面前很少会慌张。 莲实和山彦之间是什么关系？ 说不清楚。 但在莲实的视角来看，应该是互相帮扶，互相依靠吧。 这也不能怪莲实一厢情愿。 从她无依无靠，在里世界担心受怕，不断被怪物杀害，不断复活，再到机缘巧合遇到山彦，获得对方的保护和承诺，距今已经过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 对于保留人类思维的莲实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跨度。 漫长到足够滋生出名为“信任”的情绪来。 但对于山彦来说，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们是什么？盟友，还是朋友？莲实，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有些时候你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山彦用规劝友人的语气这样说道。 当然，这可能是它最后一次用人生导师的语气，对着莲实讲话了。 “你骗我？这么这么久，你都在骗我？”比起害怕，莲实现在更多的情绪是悲愤，“我们约定过，等你铸造出身体以后，就把我送回现实。你不能骗我，怪谈不能违背承诺，你不能！” “是的，我不能违背承诺，所以我没有骗你。成为我的一部分吧，莲实。不久的将来，我会带着你降临到人世间去，我们一起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要的不是这个！” “安静下来，莲实。想想你在意的那些人，你想见的那些人。你没得选，除了成为我的一部分以外，你没有离开这里的办法。钥匙自身，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呢？” “你胡说！什么钥匙，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山彦没有继续同莲实谈话，它的嘴里开始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亲切而温暖。 像是莲实挚爱亲近之中，在柔声安抚着她。 这种声音，莲实在梦境中听到过很多遍，是让她能在这个怪谈横行世界里支撑到现在的信念。 没错了，她在意的人正在呼唤她。 即便莲实根本就想不起那些呼唤她的人到底是谁，想不起他们的面容样貌。 但是，从这个世界出去后，就可以和那些人团聚！ “安静下来吧，莲实。可怜的孩子，我带你出去，安静下来吧。”山彦的声音变得轻柔。 而原本还非常激动的莲实，则真的在山彦发出的亲切安抚声中平静下来，像是在母亲臂膀中缓慢沉进美梦的婴儿。 噗呲，噗呲。 山彦那巍峨如山峦的身体初步成型，蠕动的浓稠黑色变成了它的血肉，污秽，难以直视。 那些松垮的血肉黑而透明。 能窥见皮下延展到全身的绿色骨架，以及不断骚动，在身体各处乱涌的灵。 山彦垂挂下一部分浓稠的黑色血肉，轻柔地将莲实包裹起来。 它将沉醉在温暖[幻声]的莲实拉进怀里。 而就这时，山林之中传来了一声响亮无比的枪响！ 砰！ 一颗黑色的铁弹丸攒射而出，直射向山彦庞大的新身体。 但下一秒，弹丸就被浓稠的黑色包裹，只炸出一小块血肉隆起，发出闷响。 枪铳的声音，将莲实惊醒。 “别听它的，你不是莲实！清醒一点！” 身穿白色皮衣，已经是雷神造型的神谷川横跨了半张树海地图，中途还折到山姥居控制了一下场面，现在终于赶到了富士山下。 他胯下的犬神，已经累到气息紊乱，张嘴吐黑舌头大口喘息，每吐息一口，都有炽热的白色气雾弥漫。 主从一白一黑，在不断卷动的苍绿林海背景之前，格外显眼。 “你在说什么？” 莲实已经被山彦包裹住了大半个身体，重新清醒过来后，她脸上的表情木然。 “我说你不是莲实，别被堕山彦骗了！” 神谷川手里的一文字华美闪光： “生人进入里世界，在现实里一切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除。可外面的世界记得莲实，莲实进入异世界的故事，还在和如月车站一起传播。所以这个故事在诞生之初就是假的，莲实这个人并不存在！” 现实里的活人，通过某种途径进入到里世界被“神隐”的机制，神谷川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了。 像小平头那样，外面的一切和他有关系的人，都忘却了他的存在。 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也被一并抹除。 可那个据说是第一个通过如月车站进入里世界的“莲实”却不一样。 她的故事，至今还在网上流传。 也就是说，她的存在的证据没有被抹除。 由此可以确认，“莲实”根本就没有“神隐”过，也根本就没有进入过什么如月车站！ 所以，如月车站的都市传说一开始就是假的，只是网上流传的一个鬼故事而已。 但传播的人多了，久而久之，这个都市传说便真的出现在了里世界之中。 “我不是莲实？那我是谁？”莲实的瞳孔颤抖起来，流露出一丝清明的意味，“那……在外面的世界里，我在意的人是谁？我该出去见谁？” 她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醍醐灌顶，仿佛一时之间忽然从一直缭绕在梦境里的那些亲切呼唤声之中清醒了过来。 “莲实”是谁，神谷川当然不知道。 他只是在赶到的时候，恰巧听见山彦在用奇特的声音蛊惑“莲实”，加重她对自己那层虚幻身份的认可。 所以当即选择了戳破“莲实”的身份。 堕山彦是神谷的敌人，不管敌人想要干什么，跟它唱反调总是没错的。 它既然想蛊惑“莲实”，那我就讲出我知道的真相。 噗呲，噗呲。 堕山彦没用给神谷和莲实再次谈话的时间，身上黑色透明的血肉再次蠕动，快速将“莲实”完全包裹，拉进了怀里吞没。 在吞下了“莲实”后，它透明肌肤下的那些躁动的“灵”，开始稳定下来，填充向身体的各处，变成了仿佛神经和内脏的形状。 “真残忍啊，雷神大人。” 山彦那颗已经变得非常巨大的头颅转动，上面的三只眼睛同时睁开，看向神谷川。 “你在说什么胡话？卸磨杀驴，把她当工具人的不是你吗？” 神谷川从犬背上跳下来，扛野太刀，手持报丧女妖准备对敌。 “我？” 山彦笑起来，笑声里面怒意扇动，带起山风烈号： “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太多遍，什么都不记得，甚至忘掉了自己是谁。她只以为自己是树海里那座车站的第一个受害者。但实际上，我想你也能感受到吧？她身上那股奇特的，和那座车站相同的气息。毫无疑问，她是树海里面那个奇异车站的构筑者，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车站本身，永远和这里纠缠，永远无法脱离开。” “但我给她构筑了一个美好的幻想，让她坚持相信自己是通过车站踏入树海的第一个生人，告诉她外面还有她在意的人。二十年来，她都是靠着这段泡沫般的脆弱幻想，而苟延残喘的。” “她本来可以带着这份美好，永远沉睡在我身体里。而你，却要在最后时分把她唤醒，戳破她的信念，告诉她这个世界对她有多残酷。” “这样还不够残忍吗，雷神大人？” “放你妈的屁！” 神谷川丝毫不为山彦的一番说辞影响，白色的皮质兜帽下，妒面具快速勾勒，背后一道瘦长诡诞的鬼影盘旋而出。 他高抬【报丧女妖】，果断扣下了扳机。 蕴含阳雷的铁弹丸射出火枪。 在脱离漆黑枪口的一瞬间，浩瀚的阴雷气息尾随而至，直接将这枚铁弹丸激化！ 枪铳加雷法的组合，是神谷川最近才开发出来的组合技。 时机很难把握，虽然有过很多练习，但暂时还是几发才能成功一发。 像刚刚抵达富士山脚打出来的第一枪，就没有成功。 不过，现在这枪是成功的！ 火枪发出的爆鸣声变调。 尖锐无比，像是令人心惊胆寒的女妖嚎哭尖啸。 枪口在喷吐火舌的同时，一道强而有力的幽蓝电弧光迸射而出！ 破灵铁弹丸破开空气，嚎啕尖啸，电光乍现。 山彦那些粘稠的血肉蠕动滋长，试图像刚才那样将这枚铁弹丸包裹起来。 但在它触碰到铁弹的一瞬间，一片狰狞的白紫电光炸开，潮水旋涡一般席卷扩散，将山彦小半个身体全卷了进去。 大片蠕动的黑色掉落下来，变成一只只垂死焦黑的肥大蛆虫。 阴雷旋涡过后，山彦那奇特的身体被炸出了一个不小的豁口，但在缺口附近，不断有黑色增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补全伤口。 神谷川打出来的这一发雷枪，有效！ 甚至可以说效果拔群。 但还远远没有到致命或者能令山彦重伤的程度。 而这一枪打出来，即是宣战，神谷川也早就有了和山彦死磕到底的觉悟。 “玛丽！” (本章完) 第286章 乐园内，禁止 第286章 乐园内，禁止…… “在你身后。” 汹涌澎湃的血色红雾，在山彦的背后迸涌而出。 白色的纸折鸟哼唱童谣，红色的玩具虚灵欢腾嬉闹。 光听声音的话，明明应该是一片欢乐洋溢的氛围，可却带着令人惊骇到骨髓颤抖的强烈压迫感。 已经b级的玛丽，在登场的气势上，完全不输给如山岳般高耸肃穆的山彦。 红黑洋裙的哥特少女踩踏雾气，手里那柄造型夸张的砍刀自上而下挥落，破出一道血腥无比的厚重刀光。 玛丽这一招闪现到敌人背后的背刺偷袭，非常好用，迄今为止还没有失手过。 这一次也一样。 猩红的刀光落在山彦黑色蠕动的背上，再加上玛丽背刺伤害加成的特性，直接扯出了一道如同沟壑的撕裂伤口来。 山彦刚才被神谷川一发阴雷火枪炸出来的豁口还没有弥补完全，背上又添了一道夸张的新伤势。 那如同山峦高大的身躯，一时间看起来居然有些残破，摇摇欲坠。 这样的伤口要是打在其他的怪谈身上，那肯定眼看就要活不成了。但刚塑造出新身体的山彦却是例外，它对神谷川和玛丽的联手攻击，似乎并没有过于在意。 两道伤口上，也依旧有不断蠕动的黑色在源源不断钻出来，慢慢补全身体。 那些由黑色蛆虫构成的血肉，仿佛无穷无尽，能不断再生。 “雷神大人果然很厉害，没能让你做骨真是太可惜了。但如果你的手段仅仅只是这样的话，那可赢不了我啊。” 山彦开口讲话，声音特征不断发生变化，时而高昂扬，时而婉转空灵，但不管特征如何都带着同样的从容和戏谑。 它的身上蠕动的透明黑色增生滋长，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拉扯出又像触手，又像手臂的肉柱来。 一道道黑色的肉柱从山彦形同山岳的身上伸展出来，便不再是原本浓稠的流体状，而是变得坚如磐石，气势磅礴地从上空锤落下来。 神谷川见状，连忙招呼身边的犬次郎分散躲避。 轰！轰！轰！ 漆黑的肉柱从天而降。 所有被碾压的树木、黑岩都在顷刻之间化为齑粉，扬起大量的烟尘碎屑。 神谷川所在的位置，山彦给了重点照顾，一道道血肉黑柱劈头盖脸，密集落下。 好在有妒面具提供的超高敏捷性，神谷持刀在一道道黑柱缝隙间灵巧腾挪，像一只矫健的山猫，动作快得拖出残影。但即便如此，被后续掀起来的气浪给掀飞。 在他飞出去的一瞬间，背后的般若快速凝实，紫白襦袢飘荡，将他搂紧在冰冷柔软的胸怀中。 撞断好几棵树海大树，神谷和般若才终于缓冲停下。 大致无恙。 “山神的力量，比起伱这个雷神来如何？” 山彦显得游刃有余。 它的身体里面，那些能被肉眼看见的绿色骨骼线条，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开始生发，抽出新生枝芽一般嫩绿蜷缩的纹路。 随着山彦身体里的绿纹路生长，整座树海都有所响应。 山林仿佛在山彦的呼唤中苏醒过来，呼吸律动，所有的树木枝桠同频率晃动起来。 紧接着，就看见大片大片的绿色枝叶纠缠成藤蔓，甚至连粗壮的树干也一样扭动翻腾彼此勾连。 树海的植被连接成一道大网，像是一条条蔚为壮观的草木蟠龙，呼啸着翻滚泥岩，铺天盖地朝神谷川一方袭来。 类似的能力，神谷之前在讨伐猪笹王的时候也见识过。 可能控制植物生发，并借此来进攻是山神特性怪谈的常见能力。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身体的山彦用出这个技能，那可比之前猪王使用的要壮观和强悍的多！ 地面上草网木龙翻腾，势不可挡。 天空之中，山彦身体里又凝聚出第二轮血肉黑柱，蓄势待发。 天地之间，只看得见苍莽的绿色和黑色交织。 同一时间，玛丽发力。 围绕在她身边的红雾迅速凝实聚合，变得如同刀锋般尖锐锋利，伴随她挥刀的动作朝前平推出去。 血腥涌动的红色，涌动夹杂进了天地之间的绿色和黑色之中。 趁着玛丽拖住山彦的空档，神谷将云外镜摸出来。 这枚沾有神性的付丧物兀自转动，其中包含的能量外泄。 正反两面的镜面上，一面是欢乐寂寥的乐园景象，另一面是富士山下的苍茫林海。 两处的景象，伴随云外镜的旋转互相交叠。 就跟发动了场地魔法一样，一座座彩灯高挂的乐园设施在林海之中耸立现身！ 现在，此地也是神谷川的主场。 从乐园里被云外镜拉过来的设施中，当然包括了那座制定规则的广告牌——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伤害行为。] 山彦虽然强大，但对于乐园而言依旧是“外来者”，需要遵循这片欢乐之地的规则。 于是，翻滚的木龙，以及天空中正要落下的黑色肉柱，都在无形的规则力量牵制之下，停滞住了动作。 玛丽已经很习惯这种敌人打着打着突然“缴械”的情况。 她快速配合神谷川行动起来，红黑裙角飞舞，带着张牙舞爪的虚幻玩具红灵，直接沿山彦山峦般的身躯朝上砍去。 手起刀落，斩断下大块蠕动的透明黑色肉块。 或者干脆将厚重猩红的刀锋没入山彦的躯壳中，拖行拉扯出一道长长的豁口。 这次针对堕山彦的作战思路，已经在神谷川的脑海中生成。 虽然山彦的血肉由黑色蛆虫构成，看似无穷无尽，能不断自我修复。但经过之前的试探，已经可以确定山彦的自愈并不是即时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且，它在同时修复神谷的阴雷伤害和玛丽背刺伤害的愈合速度，明显比单纯修复阴雷伤势的时候慢一点。 所以现在的战斗计划就是—— 由神谷川和般若辅助，b级的玛丽输出。 再凭借云外镜争取来的十分钟“自由开火”时间，猛灌伤害，用大量的伤口尽可能拉慢山彦自我愈合的速度。 等到它自愈慢到一定程度，再协助玛丽破开山彦头部的位置。 让它原本的那颗头颅显露出来。 这时候抓住机会拔出【形真理·退魔剑】，一击致胜。 按照这个思路走，胜算当然是有的。 …… 原本攻势极猛的山彦，进攻节奏被强制打断。 召唤出来的木龙和身上延伸出来的肉柱，都转为被动防守手段。 但玛丽的活跃表现，天地之间那磅礴的血腥红雾，依旧在实打实地给山彦造成伤害。 刺啦—— 厚重的刀锋砸进透明蠕动的黑色血肉里，又一次扯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伤口处没有血液一类的东西流淌出来，而是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外泄出堕落和污秽的气息。 不过这些气息，都被玛丽的血腥红雾阻隔。 洋裙的玩偶恶灵在山彦的身上杀得是势如破竹。 地面上神谷川和犬神，则都在尽可能抓空隙补充伤害。 红莲的业火怒燃，腐烂的毒素肆意扩散。 靛青的轻盈刀光和喧嚣的火炮枪声交替，时不时还会带出一发携带狰狞雷电的会心暴击。 山彦黑色躯干上缺口越来越多。 透明的皮层下方，那些绿色的骨骼和白色的经络内脏，虽然还没有被实质伤害到，但都开始微微颤抖。 形式一片大好。 山彦见识到了“雷神”极其“不雷神”的战斗手段，终于没了一开始的从容态度。眼瞅着要抵御不住玛丽极其狂暴，大开大合的攻势，它改变了作战的思路。 高大如山黑色身体摇晃，不断有各种奇特的回响声，从山彦的身体各处发出来，声音交叠响彻在富士山上空，经久不散。 大块大块的黑色血肉，从它原本就因受伤显得残破的身上脱落下来。 这使得山彦身上的血肉变得更少，自愈填充的速度也更慢。 那些掉落的肉块砸在地上，碎裂成一大滩，不断扭曲蠕动，四散成大量的肥大蛆虫，四处钻动。 黑蛆拥挤摩擦着同伴的身体，发出黏腻的声音，涌向战场各处。 神谷是见识过这些蛆虫的厉害的，要是被它们钻进身体，绝对会出大事。 不过，现在战斗的地形较为平缓，不像在富士山火山口那会，蛆虫从上而下涌落避无可避。 所以不是没有手段拦截击溃这些黑蛆。 比如用阴雷阻拦住。 早在打猪笹王那会，神谷川就发现了，自己的雷法对黑蛆的伤害还挺可观的。 他立刻摸出好几枚【雷霆交织的硬币】。 靠火枪和铁弹丸引发出阴雷，威力确实很大，但现阶段还不小失误可能性。 选择用硬币唤雷的话，成功概率是稳扎稳打的百分百。 在神谷川打算抛起硬币的一瞬间，他忽然听见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那声音的源头来自天空之中，就是山彦不断发出的交叠回响中的一部分。 但此时此刻，却又确实响在神谷的脑海中，就好像是他的心声在跟他沟通，就好像是他的潜意识在讲话。 那声音说：“放下。” 神谷的手随之一松。 这是山彦的能力之一，[幻声]。 能够对有神智的对象进行影响。 一般来说，被它影响的对象实力越弱，或者处于某些异常的意识状态中时，[幻声]的效果是最好的，甚至有可能实现直接操控目标。 但要是被影响的对象有实力较强，意识清明，心智坚定这一类的正面状态，那[幻声]的影响就会被削弱非常多。 说不定只能简单控制目标，做出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 神谷川被[幻声]影响的情况，就属于后者。 可是，战场瞬息万变，在战斗中纵使是这种无意识的小动作控制，也是会带来不小影响的。 “山彦在用声音控我？” 数秒之后，神谷川从山彦制造的声音影响中反应过来，重新抛起了硬币。 这一次紫电白芒顺利倾泻出来，涌向他的黑蛆绝大部分都被奔腾的阴雷击溃。 但因为释放雷电的时机延误了一小会，还是有一小部分黑蛆越过阴雷。 神谷川当即感受到了身上传来黏糊糊的恶心触感。 同时，因为式神契约的联系，神谷还能大致知晓战场中犬神和玛丽的情况。 犬神的业火和玛丽的红雾，阻碍黑蛆的效果其实同样很不错，但山彦刚刚那一波[幻声]也同步对他们两个造成了影响。 狗子的情况不妙，已经被大量的黑蛆缠上。 玛丽则是状态最好的，但不排除可能会有个位数的黑蛆钻了刚刚山彦的空子，已经依附藏到了她的红黑洋裙上。 “被摆了一道……” 神谷川感觉内心的暴虐情绪和贪欲开始增长。 这和上次被黑蛆接触的情况如出一辙，放任不管的话，接下来就会被这些方面情绪占据思维，身体则会被黑蛆虫接管。 “山彦那迷幻的声音，还有黑蛆对身体的操控，居然没有被乐园规则禁止掉。讲不讲理啊，这不算攻击伤害？” 神谷川看向乐园的广告牌。 “别看！” 脑海里面，山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 但这种浅层次的下意识控制，并不能完全阻止神谷川的动作，被耽误了几秒后，他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广告牌上。 在他的注视之下，上面的字迹开始变化。眼下黑蛆对团队带来的威胁是最大的，所以——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进入他人身体。] 乐园主神谷川，临时改出了一条奇怪园内规则来。 但“进入他人身体”这种事情，听起来就有伤风化，在乐园这样的公共场合被禁止，也算是合理的。 规则成立。 “呕——” 下一秒，几条蠕动着的活黑蛆，被神谷川和着酸水呕了出来，掉在地上不断扭头摆尾。 啪！ 神谷抬脚就把这几头活蛆虫直接踩爆。 同一时间，犬神那边的情况也好转，有许多只黑蛆从它的口鼻处滚落。 然后迅速被狗子喷吐出业火，报复性的烧灼成灰。 至于玛丽。 改掉广告牌规则，现在可以就确定了，刚才那波黑蛆袭击并没有影响到她，红雾将她保护的很好。 但也就是因为广告牌规则被更改，山彦又一次恢复了攻击的能力。 而且，刚才山彦以直接消耗自身大量血肉整出来的狠活，也确实拖延住了神谷川一方的攻势。 现在云外镜交叠空间的时间，还有大概五分钟。 家里人阳了。我现在感觉还好，但估计也跑不掉了……趁着现在还没烧起来，我尽量存点稿。只能说等之后几天真烧起来，我会尽可能不断更…… (本章完) 第287章 老乡，稳！ 第287章 老乡，稳！ 富士山下的战场上。 山彦身上不断凝聚出来的，黑曜石一般的肉柱，以及从树海里不断翻腾袭来的草木蟠龙，又一次恢复了强悍的攻击状态。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蠕动蛆虫夹杂在其中。 虽然因为乐园规则还在生效期，这些活蛆暂时还不能侵入到神谷等人的身体之内。 但局势其实已经很艰难了。 面对山彦的强烈反扑，除去玛丽以外，神谷川和犬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很难再支撑下去。 在这个时候，神谷川其实可以选择开一发自爆。 现在开自爆对山彦造成的伤害肯定是有限的。 主要是可以趁着黑蛆还不能夺舍，在暂时安全的情况下，直接战术撤退离开里世界，保全自己。 只不过，神谷自认为还不能走。 一旦他撤离，接下来不能上号的8小时里，山彦将会彻底控制青木原。 那样一来，树海里面的灵车团、兔丸倒是有一起离开这张地图的手段方法，但包括长友正男在内，受困在里世界的活人基本就没有活路了。 “如月车站的支线任务要我救援生人离开……就算是为了这份支线奖励，我也得再拼一把。”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隆隆—— 神谷的脚下和头顶，再一次有苍莽的绿色和黑色翻滚。 但很快，又有锋锐难当的凝实红雾穿插进来，将它们强行切割开来。 神谷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云外镜的持续时间马上要走完，而主力玛丽那边已经不得不分出注意力来照顾自己。 而且玛丽进入b级以后，没有信仰加持，状态是不太稳定。 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不知道她还能维持多久。 “般若！” 苍白的皮衣兜帽之下，怪诞的妒面具褪去。 一道瘦长死寂的鬼影，从神谷川的背后凝实盘旋而出。 般若用“妒鬼”状态下，白腻细滑，柔若无骨的手掌拉住了神谷的皮衣后襟，带动他迅速上浮，避开两道拦路的黑色肉柱迅速升到了半空之中。 然后无声地一用力，直接将神谷川朝着堕山彦高空之上的脑袋扔了过去！ 罡风在耳边呼啸。 神谷黑色的眼眸瞬间收缩，变得极其深邃，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保持这样的状态，他能看穿一切细节，找到敌人不为人所注意的微小破绽，从而给与针对性物理打击。 微光流转的一文字自空中挥落，直砍向山彦被耸动黑色包裹的脑袋！ 神谷川这发拼尽全力，在半空中施展出来的[秋毫一斩]，近乎舍身一击，虽然没有了面具的加持，但如果能直接砍中山彦头颅的破绽，应该也能造成不小的伤害。 只可惜，在一文字刀光落下之前。原本还在跟玛丽鏖战的山彦，以硬吃玛丽一发血腥横砍为代价，分散出注意力来。 它残缺胸口的黑色血肉迅速隆起，污秽滋生，如同一只大手般探出，直接将持刀凌空的神谷川擒下。 神谷的下身，乃至胸口处，都被山彦的浓稠流质血肉紧紧攥住。 “雷神大人，你现在来充当我新身体的骨，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我们可以一起变得更加强大，血肉飞升。” 山彦在抓住神谷川的一瞬间，三只不规则的眼睛同时睁开，里面污秽恶意流淌。它胸口处延伸出来的那部分血肉越聚越紧，似乎是像把神谷的五脏六腑都挤出来。 神谷川虽然吃痛且无法动弹，但脸色却格外从容。 他用漆黑的眼眸和山彦的三只眼睛对视。 林海之上，富士山旁。 此时此刻的画面仿佛定格—— 高空的风声很大。 山峦般巨硕堕落山彦，紧紧握着渺小脆弱的神谷川。 污秽横流，泥沼般涌动的黑色之中，夹杂着一点点小小的白色。 现在的距离这么近，绝对没问题了。 “知道吗？你真该把我的嘴堵住。” 身体无法动弹的神谷川，扯动嘴角笑了笑，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高呼，喊出了那个绝对不可以直呼的名讳。 他叫道：“徐福！” 声音夹杂在风声里呜咽。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像一截黏答答的触手，从神谷以及山彦的脑海里同时划过。 层层叠叠的呢喃呓语，从虚空降临，响彻起来。 空洞死寂，又好像黏滑湿腻。 没有办法形容，不可名状。 有某些难窥面貌的东西在未知的场所里嘶吼欢腾，声音通过一个简单的名讳被触发传递过来。 那些东西在高喊着： “徐福！徐福！徐福！徐福！” “徐福……徐福……” 庞杂的，令人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信息，正在伴随着“徐福”名讳的响起，源源不断塞进神谷川和山彦的脑海中。 二者身上，都开始有奇怪的不规则肉芽隆动。 从山彦胸口处延伸出来的“手”再也捏握不住。 原本还被死死抓着的神谷川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在落地之前，一道瘦长的白色鬼影快速袭出，在半空中紧紧搂抱住了他。 呼唤徐福名字带来的恐怖呓语，其影响的范围并不算太大。 战场中的式神们因为提前几分钟知晓了计划，还主动远离了一点，所以本来只会有神谷川和山彦被影响到。 但般若因为主动救援自家阴阳师，提前冲进了的污染区。 所以在神谷川喊出“徐福”的那一瞬间，她也受到了影响，脑海中被黏腻的，不可名状的呢喃呓语塞满。 本来“妒般若”状态下，般若一直都是沉寂无声的，但因为头痛欲裂，身上的血肉组织不断移位，般若终于暴露出怪谈本性，惨烈嚎啕尖啸起来，瘦长的白色身影不住扭曲抽动。 但即便如此，般若也依旧没有松开神谷。 反而将他用力搂紧。 二者从空中坠落下来，由般若先着地，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住。 在他们落地的一瞬间，神谷川的身边有一道迷梦般的赤红光团跃出。 早已经知晓了饲主作战计划的食梦貘，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它以和梦境交叠的[齐物]状态冲出，和神谷、般若拉开一定的距离后重新现身，然后迅速用迷梦赤光笼罩住他们两个。 神谷川和般若当即进入了食梦貘构筑的美梦之中。 七八秒钟过去，又被立刻唤醒。 大脑在梦境的影响下，相当于做了个重新启动，神谷和般若顺利摆脱了呓语的影响。 将东渡者的名讳，以及后续会连锁降临的呓语当成一种技能或者能力来用，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但不得不说，这手段确实强悍。 神谷川抓起一文字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强忍着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抬头看去。 可以看到，山彦受到呓语的影响非常强烈，而且貘可不会帮它做大脑重启。 山彦身上黑色的透明血肉像是海面上的波涛般不受控制地上下起伏，大片大片脱落。 就连地上那些蠕虫，也在同步痛苦扭动挣扎。 而且，因为大脑被呓语填满，困苦不堪，山彦之前维持的[幻声]也消散了。 那些如同心声，带有蛊惑能力的声音，虽然不能控制神谷、玛丽太久，但每次他们一有重要动作，那声音总会给予阻止。 导致他们刚才作战的过程中行为经常会不够流畅，一卡一顿。 实属是很烦人的一种能力。 现在[幻声]中止，那也是大好事一件。 只能说关键时候，还得看老乡。 秦朝老乡，稳！ 神谷现在的样子很狼狈，身上全是伤，没有哪块地方是不痛的。但看到山彦比自己还惨，这让他很兴奋，兴奋到表情都有些扭曲： “怎么样？我拉来了解决掉旧山神的东渡者来向你问好！” 山彦自然是没办法回应神谷的嘲讽，它苦痛哀嚎，惨厉的叫声大到足以青木原的每一处都听见。 而且，它身上所剩不多的黑色透明血肉，还在不断涌动移位，已经包裹不住绿色的骨、白色的脉络内脏，以及那颗正常大小，半人半兽的头颅。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山彦的核心所在。 敌人头颅裸露，现在是拔出【形真理·退魔剑】的最佳时机！ 叮—— 镶嵌着红绿宝石的华丽短剑被祭出，剑柄上雕刻的赤红恶鬼头颅，张口又闭口，牙关咬合，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吾所斩之物，是谓何形？” “形”，指怪谈的形态和身份。 “堕落的邪神，山彦。” 叮—— 退魔剑再次发出响声。 原本死死嵌进剑鞘里，和剑鞘浑然一体的短剑，明显松动开了一部分。 退魔剑：“吾所斩之物，可藏何真？” “真”，指的是事情的真相，背后的故事。 青木原旧山神堕落而被东渡者斩杀的背景故事，神谷川从猪王洞窟的壁画里有所了解。 堕山彦用生人魂魄做灵，用污秽蛆虫凝肉，用强大怪谈山姥筑骨，来塑造一具强大身体的事情，刚刚在赶来的路上，小小老头也给予了汇报。 最后是，山彦和“莲实”之间的事，刚才在抵达富士山脚的时候，神谷凑巧也听了一耳朵，大致有所知晓和推测。 这么多的事件发展线索，虽然杂乱，但拼凑在一起，应该能够勉强达到退魔剑需要的“真”的门槛了。 因为故事复杂，难以口述。 “真”的这一部分内容，是神谷川通过回想以上诸多内容，直接传递给手中的退魔剑的。 叮—— 退魔剑撞响，剑身松动，又可以再拔出一点点。 “吾所斩之物，有存何理？” “理”指的是当事人的想法和念头。 神谷川抬头，凝着黑色的眼瞳，注视向还在因为呓语而癫狂的山彦。 “因信仰信任崩塌，产生的恐惧、迷茫、无助。” 恐惧、迷茫、无助。 这一种情绪，神谷川之前在触摸猪王洞穴壁画，摸到那副“旧山神因堕落，摧毁曾经庇护村庄”内容的壁画时，曾感受过。 千百年前，富士山脚下信仰旧山神的人们，最后却被他们所无比崇敬的神所毁灭。 其实，现在山姥居里的那些生人也是差不多的。 他们虽然不一定完全信任山姥，但却是认为山姥居是安全的，在树海怪物袭击居所的瞬间，他们恐惧无助。 最后就是“莲实”了。 她曾信任山彦，但山彦的背叛和背信弃义，神谷川刚才是亲眼所见的。 “因信仰信任崩塌，产生的恐惧、迷茫、无助。” 这些故事里的“当事人们”，最强烈的情绪，大致都无外乎如是。 叮—— 退魔剑最后一次发出响声，巨大的气浪奔涌，以神谷为中心，席卷向山林！ 短剑出鞘，剑身上闪耀的鎏金光芒闪烁。 这股金光流淌到了神谷川的手臂上，脸颊上，形成纹路复杂，但又极具美感的纹。 强烈气浪吹得神谷川身形摇晃，身上的金色纹闪动，妖异非常。 退魔剑柄上那只赤红恶鬼头颅，在停顿了片刻后，开口又闭口。 它说：“可斩。” 短剑剑刃拖拽出的金色光弧，飞射而出。 但和退治乐园主那次不一样，这回退魔剑没有马上自动锁敌攻击，而是在空中拖拽着光芒，围绕山彦飞浮旋转不停。 退魔剑没有斩下。 作为拔剑者，神谷川心中如有所感，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一方面，和上次击杀乐园主不同，上次板仓良三的亲笔日记，为“形真理”还原提供了绝对精准的支撑。 被完全“喂饱”的退魔剑出鞘，威力巨大。 一击就让乐园主濒死。 但这一次，形真理主要是靠推测来还原，其中有一些具体细节和空白内容，神谷也没有了解的那么细致。 能拔出来已经算是难得。 除非以后再遇上一个爱写日记，什么真心话都写日记里头的怪谈，不然上次那种完美拔剑退魔的场面可能很难再复刻了。 而退魔剑没有马上斩下来的另一方面原因，是堕山彦的身体构成实在太过复杂了。 头颅、肉、灵、骨原本都是独立存在的，现在不过刚被缝合在一起。 退魔剑的目标是山彦头颅，这柄传说品质的短剑似乎是很有原则，得等击溃和山彦头颅交杂在一起的灵骨肉，才好真的下手。 “明白了。” 神谷川不顾伤痛，一脸了然和决绝地持起一文字。 “堕山彦的肉，因为之前的消耗，还有现在呓语的影响，少又不稳定，差不多可以不用管了。” “那么——接下来，我去处理它的灵和骨。” (本章完) 第288章 山彦退治 第288章 山彦退治 “玛丽！” 神谷川开口呼唤他最强的式神战力。 “在你身后。” 在他的背后，红雾涌动而出，玛丽当即给予了可靠的回应，闪现跃迁回来。 既然要去处理山彦的灵和骨，那么就要将它残缺的肉进一步剖解开来，进入到山彦的身体里。 直接两极反转。 之前是你想进入我，现在是我想进入你。 要实现这一点，让玛丽助力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现在山彦依旧没有摆脱呓语的恐怖影响，但东渡者呓语除开刚喊出“徐福”名字的那一瞬间，会出现小范围降临，后续都只会在被影响者的大脑中回响。 现在是可以靠近山彦，并且对它下手的。 有食梦貘帮助重启大脑，秦朝老乡的无差别呓语打击，变得跟支援没什么两样。 虽说这招并不可以多用就是了。 血色的雾气朝前奔涌，玛丽按照神谷川的指示挥动巨大的砍刀，厚重的刀锋之上，血腥气息凝实变成红色的凶光，破开山彦抵抗意识微薄的残缺躯壳。 这一血雾撕扯出来的豁口，在山彦身体的下方，比之前的任何一道伤口都要大。 而且，因为山彦外伤太多，加上呓语影响，暂时已经没有新的黑色血肉涌动出来填补这处伤口了，这是机会。 接着玛丽抬刀向前。 九个虚幻的红灵踩着红色雾气，遵循她的指示，嬉笑着扑了上去。 血雾侵蚀血肉，红灵们又叫又笑，又撕又咬，将山彦身上的那新伤口不断撑开扩大。 神谷川抓住机会，重新带上了妒面具，带着犬次郎朝着那道伤口钻了进去。 虽然他现在伤得不轻，哪哪都痛，但动作却没有太大迟缓，就像回光返照了一样。 “再坚持一会，一小会就好。” 蠕动的黑色肉壁摩擦挤压身体，触感黏糊恶心，强大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但神谷川不管不顾，一个劲地挥刀，朝山彦身体的更深处挤。 没过太久，神谷挂在脖颈上的云外镜安静了下来。 乐园和树海的交叠结束。 山彦的身体里面，出现了不断簌簌涌动的黑蛆。 不过因为呓语影响还在持续，这些属于山彦的蛆虫状态都不太好，而且数量上也不算太多。 玛丽专心驱御红雾，便将它们全都抵挡了下来，没能进一步朝着神谷一方入侵。 凿空挖穿山彦肉壁的行动继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犬神口爪并用的一次用力撕扯，前方传来的压力陡然一减。压迫感消失，山彦的黑色透明肉壁被凿穿！ 神谷一行，似乎是进入到了山彦的腹腔里面。 这里的结构很奇特，比起生物腹腔，其实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大部分地方都是中空的，借助从透明血肉外透进来的光可以看见—— 如同抽芽枝条延展的绿色骨头高耸着，支撑起各处。白色的絮状脉络缠绕在上面，末端像结果子一样长出奇形怪状的脏器组织。 可能是感觉到了神谷川的入侵，山彦的身体里面，绿色的骨和白色的灵都开始震颤起来。 但它们似乎并没有对入侵者抱有明显的敌意。 断断续续的哭声从白絮中传出来，似乎是很多人在啜泣悲哭，声音交融在一起，期期艾艾。 神谷感受到喑哑难听的熟悉声音，从震颤中的绿色骨骼上传来：“让我……不要继续任它摆布……杀了我……杀了它……” 接着又有大片的白色絮状物，从中空腹腔的高处缓缓挂下来。 一颗像是心脏，又像是巨大畸形果实，不断跳动的半透明器官被牵扯着，慢慢垂到神谷川的面前。 那巨大心脏上面，生长出一个赤裸着的透明人类上半身，正在掩面哭泣。 神谷川认识她，那个自认为是“莲实”的女孩。 “呜……我到底是谁呢？我不记得了……外面的世界，谁会在等我，我又该去见谁？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呜——我不应该在这里。” “莲实”将手从脸上移开。 她依旧清秀的眼睛注视向持明亮长太刀站在面前的神谷川，眼神难得变得清澈和清醒起来，但讲出来的话却没头没尾： “我想起来一些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只是在网上编造了一个故事，为什么会这样？” 神谷川：…… 眼前这个已经变成山彦一部分的女孩，是“如月车站”都市怪谈的创造者。 这一点神谷川已经知晓了。 神谷不认为自己是个完全冷酷的人，有些时候，他甚至可以怜悯敌人。 所以，他或许是同情眼前女孩的遭遇的。 不过神谷川的共情能力，一般只在击败敌人之后才会发挥出来。 他没有太过迟疑，直接扬起手里嗡鸣不止的一文字：“闭眼，别看，我送伱解脱。” 莲实停止住哭泣，真的闭上了眼，并且摊开双手。 从她垂挂到神谷川面前的这个行为，就能知道她现在想要的是什么。 唰！ 闪烁青色微光的华美刀锋落下。 “我真的只是……编了个故事。” 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被凌厉地一斩劈作两半，不住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其余白絮经络和脏器，则是大面积扭曲剥落枯萎，从中传出的嚎哭声震耳欲聋。 另外，还能听见山彦愤怒的咆哮嘶吼，整座腹腔的结构摇摇欲坠。 “杀了我……杀了它……杀了它！” 神谷川再一次听见了绿色骨骼震颤出来的怨恨声音。 他仰头，视野之中那些骨骼如抽芽的枝条，不断抽生出全新的嫩绿纹路。 停顿了数秒，神谷抬起了【报丧女妖】的枪口。 一发铁弹丸破空而出。 在他的背后当即有一道大凯大将的虚影立起。 赤红威大凯那袖甲、皮笼手、皮沓，甲片勾连在一起，浑然一体，臑当上的带铜制雕刻，栩栩如生。大円山形的星兜下，两道死寂的冷光闪烁。 华美威严，不怒自威。 神谷川挥动一文字，指向盘结于肉壁之上的绿色骨骼。 背后的虚影大将也同步抬起被赤红袖口覆盖的右手臂朝前指。 数不清的枪铳勾勒而出，炮火轰鸣。 绿色的骨骼被数不清的虚幻弹丸轰炸，摧枯拉朽倒塌，一同倒塌的还有山彦苦苦支撑的身体。 …… 高空之上，旋转了不知道多少圈的退魔剑有所感知。 摇曳着金色弧光，朝着山彦那颗裸露出来的[回响的头颅]直刺下去！ 炫目的弧光不断扩大，越来越剧烈！ …… 叮铃——叮铃—— 神谷川携带的金球铃铛不断摇响，身上代表鸿运的祥瑞气息升腾。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 上方金光乍现，大片大片的腐烂黑色血肉和枯朽的略色骨骼一起砸落下来。 本来就是回光返照，完全靠着意志力强撑行动的神谷川这时候终于泄了力气，瘫软下来。 最后是般若现身，拖拽住他，再由玛丽和犬神开路，才勉强从轰塌的山彦身躯里面破出道路撤离出来。 筋疲力尽，受伤过重，再加上戴面具时间也很长，被抽了大量纸人生命力，神谷川现在这条命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我的……魂……” 当般若动作轻柔将他放在地上的时候，他一边喃喃着什么，一边努力抬手掏【蜃气布袋】。 只是他实在太过虚弱，目光都开始涣散，哆哆嗦嗦摸了半天都没摸出要拿的东西。 最后，还是乖女儿座敷童子，在己方式神环绕，确认安全的情况下主动摇铃现身。 和老父亲打过那么多次默契的极限配合，她自然是知道神谷川这个时候想干嘛的。 她白嫩的小手伸进【蜃气布袋】里，微皱可爱的眉头摸索了一阵，拿出了一枚黄色透明，其中似乎还有浅浅一层液体的发光小球来。 [招财壬生气球（珍奇素材）：内藏符水，祈求财运的壬生气球。打破壬生气球接触到里面符水，可使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内，魂晶的获得量变为1.5倍。] 小福神将小球塞进神谷手里。 后者点头赞许小袄的行为，将手里的【招财壬生气球】捏碎，微光闪烁的符水蒸发消散。 而后就像是心愿已了一般，头一垂，没了气息，变化成一片千疮百孔的单薄纸人。 身边环绕着他的四个式神，其中的玛丽、犬神、貘，其实不太理解神谷川“垂死”的时候，到底在努力做些什么。 不过，神智最健全，智商最高的般若却是知道的。 “嗤……” 般若无语地摇头。 这家伙，贪死算了。 接着她又扭过头，看向富士山旁，原本高耸着的山彦还在不断坍塌腐朽，并且变成灰烬消散。 “呀！呀！” 好不容易在里世界现身一次的座敷，拉扯般若的袖子，指着那强大b级怪谈尸骸处，激动叫嚷起来。 她能感应到，有两件有价值的物品，正在随着山彦的陨落而生成。 一般来说，神谷川从里世界退场以后，他遗留下来的替死纸人还会在里世界多待15秒，回收一切被判定所属权归他，或者暂时归他的物品。 包括座敷的灵降物金球铃铛，都会在15秒钟的时间内，被收拢起来一并从里世界退场。 算是个非常方便，避免物品遗失的回收机制，从这个角度来讲《怪谈物语》还是挺贴心的。 另外这个小小时间差，和神谷自爆的“蓄力时间”一致，说白了其实就是神谷在里世界自爆需要蓄力的根本原因。 式神们也一样，15秒后替死纸人消失，才会被强制送回式神像。 “啧。” 般若一脸的不耐烦，但却迅速抱起了座敷童子，朝着山彦陨落处飞掠过去。 自家的废柴阴阳师，没有了自己的话真的是做什么都不行。 那两件新生成的战利品要是不能及时拿走的话，他估计会“死不瞑目”。 …… 现实世界。 廉租公寓。 神谷川的意识回归在单人床上缓缓苏醒过来。 刚坐起，就看见一袭紫白襦袢从床边勾勒而出。 般若抬手扔了点东西到床上。 “你把战利品捡出来了吗？”神谷朝床上看了眼，“般若你可真持家。” “嗤。” 般若没搭理自家阴阳师的称赞，一脸嫌弃地消散，回归式神像休息。 这一场大战打完，神谷一方战损不小。 己方的四只式神里面，就只剩下食梦貘的状态是良好的。 般若和犬神都不同程度负伤。 玛丽虽然外伤不多，但在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进行大战，体力精力消耗太大，急需休整。 甚至神谷本人在回归现实后，也感觉到了精神涣散，腰酸背痛。 “真是一场恶战，我这边真的是底牌全都出完，但好在是打赢了。” 神谷没有立刻去查看战利品，而是这样喃喃着将凫鸟铜配拿了出来，召唤出小小老头。 他将自家的斥候召唤出来，意图很明显。 想第一时间知晓灵车团、兔丸那边的情况。 神谷到底是能算得上一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的。 “山姥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阿巴！阿巴！” “大石、高山他们几个没事？兔丸呢？长友呢？” “阿巴阿巴！” 通过跟小小老头比比划划，神谷川大致知晓了青木原另一处战场的情况—— 山彦和“莲实”从山姥居离开后，因为神谷川及时赶到，用玛丽的b级怪谈威压阻止了更多树海小怪靠近。 所以老幼残怪谈小队没事，小平头长友正男也没事。 生人的数量有一定程度减员，不过因为活人在里世界有“死者苏生”的特性，再加上怪谈别动小队的活跃，被营救下来的人也不少，现在都聚集被毁坏的山姥居处。 “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对了，用你的身外身告诉大石和兔丸他们，青木原里最强的怪谈已经被我退治。让他们在那里再多待8个小时左右，保护好生人，之后我会去找他们汇合。”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用力点头，化作鬼气钻回凫鸟铜配。 神谷川松一口气，这下子他有心情去检查此次战斗的收获了。 [堕山彦已死亡，获得魂晶8769颗！] b级的山彦被击杀后，得到的魂晶将近九千颗。这种数量的魂晶收入，【招财壬生气球】效果肯定是生效了的。 (本章完) 第289章 神的骸骨：木花之佐久夜比卖命 第289章 神的骸骨：木之佐久夜比卖命 退治了堕山彦以后，直接收入的战利品其实有三件。 其中一个是b级的怪谈心头血，是【制烛僧的抽血泵】被回收自带出来的。 剩下的两件才是般若在座敷的指引之下捡的。 分别是一把样式普通，散发白色金属色泽的钥匙。 一份看起来是脊椎骨的一小部分，拿在手里意外沉重，还能感受到奇特质感的骨头。 [获得如月列车的驾驶室钥匙！] [道具名称：如月列车的驾驶室钥匙] [品质：特殊道具无评级] [效果：用于召唤鬼列车的钥匙。] [说明：若干年前有一个普通女孩，出于想引人注意或者恶作剧的心态，在网络中上传了一段的伪记录形式的都市怪谈故事。让女孩没想到的是，她编造出来的故事意外的受欢迎，经过多方转载，很快便在网络上传开了。] [女孩起先对此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看到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被人们煞有其事传播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一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晚上，她踏上了一班没有归途的末班列车……] [哐锵，哐锵——原本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如月车站，它来了。] “如月列车的驾驶室钥匙，能召唤鬼列车……这应该就是把里世界生人带回现实世界的关键道具了。” 神谷川将钥匙的鉴定信息看完，沉默了一会。 这东西应该是“莲实”彻底消亡后生成的。 真实姓名已经未知的“莲实”，是如月车站怪谈的创造者。山彦说过，在里世界她和车站有着密切的联系，她就是车站本身。 算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默默把钥匙收起来，神谷川又去触碰另一件战利品—— [获得木之佐久夜比卖命的残缺神骸！] [木之佐久夜比卖命的残缺神骸（特殊素材无评级）] [木之佐久夜比卖命，是大山津见神的女儿，即木开耶姬，又称浅间大神，福慈神或不尽神。木开耶姬为富士山神格化的神明，其神骸兼具草木生发和火山蕴含的毁灭力量。] [木开耶姬陨落后，其神骸残缺过于严重，其中遗留的神明力量已所剩无多。] [或许是某种高级特定仪式所需的素材。] “木开耶姬，是很久以前堕落的旧富士山神吗？神的遗骨？山彦好像爆出了一件了不得的素材啊。某种高级特定仪式……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虽然不知道富士山神的遗骨到底有什么用，但神谷川还是小心翼翼将这光听名头就很了不得的素材收了起来。 “话说‘木之佐久夜比卖命’这冗长的神明名头报出来，我听的是一头雾水。再怎么说，我也是现在神居高天原承认的主人，或许是时候该时间恶补一下日本的神话传说故事了。” 将这两件战利品都鉴定过后，神谷川重新拿起手机来操作。 击杀了山彦，[青木原树海]的主线任务也算完成了，他还可以再额外领一份任务奖励。 打完boss以后的结算，总是这么丰厚。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退治b级怪谈堕山彦，已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式神铁人像、青木原矿藏图（里世界）！] “给了两个奖励。” 神谷直接把奖励领取具现了出来。 一尊模糊看不清轮廓的黑色铁质式神像，和一张卷起的羊皮纸同时出现在他的手里。 其中的式神像，他已经很熟悉了，相当于又入手一颗高级的精灵球。 不过，按照神谷川的理解，这件道具跟退治b级怪谈这种主线任务的奖励明显不匹配，估计也就是个添头。 真正的好东西应该是那份【青木原矿藏图】。 将矿藏图展开，大致有一张a3纸大小，上面绘画的内容有些像粗糙的藏宝图。 标明了东西南北，又以富士山为参照物，在西南侧的树海一处，打了一个醒目的红叉。 “看这意思，里世界的青木原有矿啊。不知道是什么矿藏，但能在里世界里开出来的，肯定不是普通金属矿。觉好像说过，地生五金，金银铜铁锡。这五种金属，都有对应的蕴灵素材，升级式神像、筑造神社等方面都会用到。这要是能开个高等的灵银、灵金矿出来，应该是血赚的吧？” “就是……这矿藏图画的也太潦草和儿戏了一点，树海本来就大，让我对着找都难找。之后估计要辛苦小小老头和座敷了。” …… 趁着替死纸人转cd的时间，神谷在现实世界做了大战后的一番休整。 先是叫出般若，给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式神们轮番上了药。 然后又特别留下玛丽，拉上窗帘，重点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状况。 进入b级后，暂且还没有得到信仰加持的玛丽，肯定是要特别留心她的状态的。 确认式神们都没有大碍，神谷川才放下心来，起身到小厨房自己热了份快餐便当。 给一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的身体补充了能量，之后补了几个小时的觉。 等8个小时后闹钟响起，他从床上爬起来，摸出【高天原神椟】直接进入里世界。 怪谈世界。 青木原树海，被摧毁的山姥居。 大量不安的生人聚集在这里，由兔丸、灵车团，以及装备那柄古朴石锤的长友正男看护。 玛丽遗留在这里的气息仍有余威，暂时还不会有大批量的树海小怪朝这里靠。 偶尔有零星几只游荡过来，也会被兔丸、长友他们击退，幸存生人们的处境还算安全。 “你们发现没有，长友小弟自从拿到那柄石头锤子以后，有某些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会发生变化。连那些恐怖的儿啼爷都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某些瞬间，你说的是他战斗瞬间吧？这样不是很好吗？有更强的力量在这鬼地方生存下去。” “对啊，没有长友前辈的话，我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死多少次。” 同长友一起进入里世界的老大叔、女高中生、ol姐姐正围在一起讲话。 话题是关于小平头的。 另外，那个狼尾青年也还没有变成魑。 他虽然在之前的混乱之中，被手长足长一锤子开了瓢，但因活人在里世界能死者转生的特性，后续重新被抢救了回来。 又因为他有抛弃队友同伴的行为，现在原本的小团体里面，女高中生和ol姐姐现在都不太待见他，圆滑的社畜大叔倒是还同他维持着原本的关系。 狼尾男识趣地没有参与同伴的谈话，也无心参与谈话，只是一脸苦闷地坐在一旁。 他知道自己“死”了一次，复活过来以后，肯定是忘了某些东西的。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这种感觉才是最难受的。 “我到底是把什么无关紧要的琐事忘了，还是把某些重要的回忆，某个重要的人给忘了？” 狼尾男不知道。 …… 长友双手持着石锤，在生人的临时聚集点巡逻。 要是周围有怪物靠近，他耳边的低吼箴言会给予提醒。 当然了，兔丸他们那边因为有小小老头mini在，发现敌人的速度其实更为及时。 但即便如此，长友也依旧在自发地巡视聚集点。 神谷君那边已经捎来了消息，说要不了多久他的师父就会重返这里，将众人送回外面的世界。 在此之前，小平头不想再看见任何意外了。 包括他在内，所有受困在这个异世界的活人，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头。 电影里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小平头转了几圈，注意力忽然被地上的一小段红色吸引。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了一个小物件。 那是一段沾着血污的红绳，上面还系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装饰银片。 长友认得这段红绳。 他们最初来到异世界的时候是六个人，还有一个大概40多岁，主妇样子的阿姨一起。 不过那位阿姨在如月站台的时候被儿啼爷袭击，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这段红绳，之前就绑在那位阿姨的手腕上，银质的小亮片很显眼。 长友还记得，他在如月站台上曾经听到过女高中生、ol姐姐同那个阿姨讲话。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其他两人的情绪，主妇阿姨主动讲起了闲谈分散她们的注意力，长友在边上有听到那阿姨介绍说，她叫北辉代乃，住在吾妻桥町。 有个10岁的儿子，名叫北辉亲次。 根据北辉阿姨的外貌年龄推算，她应该是大龄得子。 “我是去千代田给亲次草莓大福，回来的路上才坐上这班列车的。亲次最爱吃草莓大福了，他是个很可爱，很乖巧的孩子，真希望你们能看看他……” 说到儿子的话题，北辉代乃当时的表情复杂，幸福又忧心忡忡。 “那位阿姨大概……” 长友正男回忆起之前的事情，同时轻轻握紧手里那一小段红绳。 那位阿姨大概没机会一起离开这个危险的世界了。 “雷神大人来了！” 社畜老大叔兴奋地叫喊声，将长友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他抬头，正看见神谷君那位神秘而强大的师父，站在山姥居外的树林之前，和众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幸存的生人们有很多都不认识“雷神大人”。 不过看到之前保护了大家的灵车团、兔丸，以及长友正男，都对这个突然出现在树林前方的白色模糊身影毕恭毕敬。 多少也能猜到他的不同寻常。 身穿【鬼之皮衣】的神谷川背手站立着，环顾了现场的生人一圈，最后选择用最简单的词汇表达来意： “我，让伱们回去。” 话讲完，他便转身朝着山林里面走去。 兔丸是第一个蹦蹦跳跳跟上去的。 之后是缓慢开动幽灵马自达的灵车团成员。 开了没多远，大石俊马把自己血淋淋的黄毛脑袋提出了驾驶位的窗户，朝着后头嚷嚷：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受了雷神大人还有他老人家在人间的徒弟吩咐，才赶来救你们的。只有听雷神大人的话，你们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有了大石的帮腔，后头的人群终于蠢蠢欲动起来。 一开始是长友他们几个，然后是其他人，最后所有滞留在此地的生人们都像跟着头羊的羊群一般，熙熙攘攘跟在了“雷神大人”以及醒目的马自达七座车后头。 郁郁葱葱，似乎望不到边际的树海之中，一大群活人就这样朝前移动，黑压压挤在一起不敢太过分散。 走着走着。 在“雷神”的身边，有一袭模糊的红黑洋裙勾勒，血腥的红雾和令人心胆颤动压迫感朝周围扩散，驱赶开所有妄图朝人群靠近的树海小怪。 …… 如月站台。 带着一大群人来到这里，神谷川了不少时间。 有玛丽在给树海游荡的小怪上压力，一路上都没出什么大乱子，虽说那些活人也都因此被吓得够呛就是了。 过来的路上，神谷川让小小老头清点了一下生人的人数。 包括长友他们，一共是148人。 其中有二十来个人已经是死亡次数过多的痴傻状态，靠身边的人带着才跟过来。 “我能做的只是把这些人救出去。除了长友以外，其他人后续何去何从，就只能交给官方组织去处理了，他们比我更适合做善后工作。”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至于怎么向官方解释发生的一切，那更简单了，活人们直接实话实说。 神谷川这边，最多就是修改一点点小细节—— 一百多个活人，因为都市怪谈如月车站的缘故，被困进了里世界中。 在几个星期前，神谷川认识的长友正男也有了同样的遭遇。 但在能出入两个世界的“鬼神师父”影响下，神谷没有忘记小平头这个朋友，还在师父的帮助下和他取得了联系。 再之后，一切都如实。 神谷川的“鬼神师父”心怀慈悲，和神谷能调度的几个异访怪谈一起，解决了里世界对生人们持有恶意的怪物，并将绝大部分人都解救了出来。 皆大欢喜。 (本章完) 第290章 归来的生人 第290章 归来的生人 神谷川站在如月站台旁，怪谈们站在他的身边。 至于黑压压的人群，则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抬头直视，恭敬同时又畏惧。 神谷川朝着人群扫视了一圈，伸手从【蜃气布袋】里将【如月列车的驾驶室钥匙】拿出来。 那枚样式简单的钥匙，刚一脱离布袋，就同整座如月站台有所感应。 上面原本单调的白色金属光泽，变得更加强盛了几分。 同一时间，站台下方锈红色的铁轨开始颤动起来，列车的运行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响起。 在众人视线能看见的铁轨尽头，凭空多出一列运行中的列车来。 看起来就和普通的列车没有什么两样，白色的长条车身，两排黑色的窗。 子弹头形状的车头带有弧度，车头上的车灯亮着投射出光柱来，在铁轨两边死寂昏沉的树海映衬之下，显得很刺眼。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缓缓靠站停靠下来。 站台上和站台边上站着的生人们，看着这班鬼列车，有人激动兴奋，也有人惶惶不安。 但大家也都是探头探脑，没有人去做第一个上车的人。 这时候，站在神谷边上的灵车团又开口了。 大石俊马：“为什么都只是看着？上车啊。” 高山真衣：“大家，列车已经停靠进站。登车之后，你们就会被送回外面的世界去。心怀感激吧，这是雷神大人降下的恩慈。” 小原早未：“嗯……嗯……是恩慈。” 大石和高山这两个智慧程度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灵车团成员，作为小弟使用起来非常顺手。 像现在这个情况，神谷套着皮套，需要维持高冷形象搞人设。 大石和高山就可以充当他的嘴替。 因为灵车团的催促，站台边上开始有生人上车。 最先上车的是之前一直跟小平头一起活动的那位社畜老大叔。 老大叔在登上列车之前，畏畏缩缩转过身，朝不远处静立着摆造型的神谷川深深鞠躬。 其他人也慢慢有了动作，大部分人都有样学样，等登车之前向着“雷神大人”和救助他们的怪谈鞠躬表示感谢。 一百多号人慢慢都上了车，长友正男留在了最后。 “谢谢您。” 小平头背负着那柄石锤，毕恭毕敬朝着“雷神大人”鞠躬。 因为是棒球运动员的缘故，他身材本来就蛮结实，人也高大，配合那柄古朴又狂野造型的锤子，往哪一站，还真有几分坚毅战士的派头。 神谷稍稍抬起头，注视向他。 能看见在长友的背后，那道白色的人形生魂正在缭绕盘踞，正贴着长友的耳朵嘶吼着什么。 “小小老头跟我汇报过，长友捡了那柄手长足长掉落的武器，有能较为轻松退治f级怪谈的实力。估计这不单单是武器给予的加幅，还跟寄生在他身体里的那个生魂有很大关系……怕不是什么替身使者。” 神谷川这样想道。 关于小平头身上那个生魂，他是有些猜想的。 反正不是可能会是什么普通人，说不定曾经是困进里世界的除灵师。 “长友被这个生魂缠上，暂时还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又或者祸福兼具吧。具体的，得等他回到现实再做考虑。” 神谷川沉默着对着小平头点点头。 后者又扭头看向兔丸和灵车团，郑重鞠躬：“谢谢你们，还有神谷君。” “这位哥哥……你很勇敢。”小兔子缩了缩脖子，讲话略显羞怯。 这孩子虽然打架的时候虽然很凶残，但本来就是极其内向的性格，也就是在极其仰慕的神谷大哥哥面前，才能稍稍活泼一些。 至于灵车团的成员，对小平头的致谢当然是表现地大方很多：“谢我们是应该的。至于老大，等伱出去了以后再亲口对他讲吧。” 长友正男也进入车厢。 如月列车发出略显刺耳的鸣笛声，车门缓缓滑动关闭。 这班把许许多多生人带入里世界的鬼列车，重新启动，载着幸存的一百多名生者，载着满车的期待、喜悦、不安重新上路。 这一次，它要把活人们送回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哐锵——哐锵—— 锈红色的铁轨震颤，如月列车越开越快，和站台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这时候一直保持冷漠威严，像尊泥塑岿然不动立在那里的神谷川总算有了动作。 他有点绷不住了。 “这如月列车不听我控制的？我还没上车呢！还以为我高低得是个列车长什么的，结果都不用我上车的吗！？” …… “终于，终于能回去了！” “可是，之前那个叫莲实的女孩说过，我们一旦进入异世界，原本的世界就会把我们彻底遗忘。就算我们出去了，也只是没有身份，没有过去的人……” “那个莲实说的又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说不定我们出去以后，原本的世界就又记起我们来了呢？” “我在这个异世界已经待了十多年了……就算离开的话，外面那些原本我在乎的人，他们真的还在吗？” “不管怎么说，回去原本的世界，总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好吧？” “……” 如月列车的车厢里面，幸存的生人们彼此交流着。 离开异世界，回到原去以后要面临的是什么？ 列车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 长友正男背着石锤，手里握着一小截断掉的红绳。他莫不做声站在车厢的角落，听着身边的人声喧闹，有一种仿佛置身于现实世界普通列车上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错觉。 “待在这个异世界的时候，无时无刻想要出去，可出去以后，妈妈、小百合她们，还会记得我吗？” 如果那些在意的人真的都不记得自己了，那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呢？ 长友注视着车窗之外。 在他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外面光影交叠，重重树影晃动。 哐锵——哐锵—— 列车继续前行，车厢随着车辆运作微微摇晃，车内灯光明亮稳定。 嗡。 忽然间，车内的众人听见了列车开进隧道的声音。 四周一下陷入黑暗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友恢复了意识，听见了身边人声嘈杂。 他向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地铁站台的角落。 川流的人群熙熙攘攘，学生、工薪族脚步匆匆，能听见高跟鞋、硬皮鞋踩踏光洁地面的哒哒响声，一开始似乎并没有人在意突然出现的长友。但周围熟悉又忙碌的氛围，切实让小平头有一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 他认识这里，浅草站。 小百合家附近的站台，之前他就是在这里登上如月列车的。 “你看那边那个人，他背上背着的……是把锤子？” “玩cosplay的道具而已吧，不然也进不来地铁站。” “那造型看起来也太逼真了一点。” 渐渐的，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傻站着的长友，不过最多也就只是针对他本上背着的那柄石锤窃窃私语，小声讨论几句。 又过了一小会，从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法袍的带发僧侣，以及两个穿制服的警务人员。 他们走到长友正南的面前，年轻的僧侣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长友正男是吗？不要紧张，我们是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成员，我叫金泽星罗。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专门？” “是的，根据神谷君的说法，你是在浅草站搭乘上了的那班列车，所以也有可能回到这里。跟我们走吧，你背上背着的东西太显眼了，越来越多的人在朝我们这看了哦？” “又是神谷君安排的吗？”小平头放松了警惕。 净土真宗的金泽和尚，确实是因为神谷川才出现在这里的。 神谷在进入里世界释放生人们之前，就用替自己师父传话的口吻，联系过结城真剑佑以及官方组织，提前打了招呼—— “我的师父将要从里世界，释放解救出一百多名神隐了的活人。” 这个消息固然有些骇人听闻。 但神谷现在到底是组织内部当红的新人，就算他说出来的话分量不够，也会有结城大叔帮腔。 更重要的是，结城真剑佑带的新人“师承鬼神”的消息，已经在组织内部传开了。 只要神谷川给的消息是真实的，他的“鬼神师父”真的不声不响做了这样一件大事，那对于官方组织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和那位“神秘鬼神”建立初步联系的机会。 特别搜查对策室的高层，没有一个敢不重视这件事。 长友跟随着金泽和尚，以及两个警务人员离开了浅草站台。 出站返回地面时，他微微眯起眼抬头，朝天空望去。 现在的时间正值正午，太阳挂高。 阳光刺眼又生动明艳。 “真的回来了啊。” …… [可选任务：释放受困于如月车站的生人，已完成！] [获得任务奖励，特殊都市怪谈如月车站的完整控制权限！] 里世界树海。 神谷川拿着手机，看着上面新弹出来的通知。 “如月车站的控制权……敢情要把生人们送出去以后，如月车站和列车才会归属给我控制啊。那我现在大概真的算是如月列车的列车长了？” 但是，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解锁了如月车站的完整权限后，手持那把列车长钥匙，神谷川确实能感觉到脚下的站台，以及冥冥中存在的如月列车，它们和自身之间的关系加强了很多。 他将掌心翻转，轻轻握紧列车长钥匙，心里念头微动。 锈红色的铁轨轻轻震颤，“哐锵——哐锵”的列车运行声由远及近。 刚刚送生人们返回现实的如月列车，又一次出现，并且停靠在了站台边上。 多了些时间，神谷川在里世界将新入手的“大玩具”好好研究了解了一番。 最后算是大致弄明白了如月车站在他掌控之下的用途。 首先，很厉害的一点是—— 作为如月车站的所有者，神谷川现在可以在里世界中控制如月站台生成。 规格样式就和青木原树海里存在的那个站台一样。 不过，神谷川只能让站台生成在神椟的边上，也就是说目前只能在开过地图的诡校、犬鸣峠、梦幻乐园、慈吉医院这几个地点造。 其次，是如月列车在自身都市怪谈故事中的能力，也由神谷接管掌控。 他现在可以让如月列车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某个真实站台中，接上几个活人，把带他们进入里世界，停靠到某个如月站点边上去。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借助如月列车，将生人带进里世界来。这能力确实厉害，但……我好像没有这么做的需求。” 活人进入里世界，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神隐”，在现实里存在的痕迹会被完全抹除。 哪怕神谷川自己，都不愿意去承受。 是的。 虽然他是如月车站的所有者，但如果用现实里的身体搭乘列车进入里世界，自身存在同样会被神隐。 得不偿失。 “探索和攻略里世界，还得用替死纸人加神椟这套机制。” “但是……如果我想让某人彻底消失的话，或许可以把对方拉进里世界解决掉。直接杀人于无形，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啧，这想法有些可怕啊。” “万一以后我黑化的话，对于现实世界而言，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最后一点，神谷川现在可以尝试在里世界搭建交通网。 利用如月列车连通开过神椟的地图，实现两张地图间的跨越。 这个“跨越”所需的时间很短，如月列车运行起来，只要穿过“并不存在的隧道”，就能直接出现在下一个站台附近。 和神谷川本人坐神椟传送差不了太多。 “我自己跨越地图，用神椟的传送功能就行了。不过阴间交通也并非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以后要是还想让兔丸跨越地图帮我做任务，直接利用如月车站就可以，不需要再借助【高天原通行证】。” “或许不只是兔丸，任何愿意服从我的非式神怪谈，都可以用列车搭载他们穿梭地图，这可比之前方便太多了。” 弄明白了现阶段如月车站的利用方法，神谷川又一次轻轻握紧手里的列车长钥匙，令停靠在站台边的鬼列车消散不见。 然后他突发奇想，扭头看向一直安静跟在身边的灵车团成员。 “大石。” “怎么了？” “过来，过来。” 神谷川朝自己的黄毛小弟招手，并且将列车长钥匙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这、这是什么意思，老大？” 大石俊马用双手捧着那枚样式简约的钥匙，不知所措。 “没什么感觉吗？比如想和这枚钥匙融为一体什么的？” “呃……老大，好像没有。” “哦，那行吧。” 其实，神谷川刚刚想到的是—— 如月车站、如月列车虽然不具备意识，但也是怪谈的一种。 感觉和驾驶马自达幽灵车的灵车团有点共性。 就是硬要分类的话，可能都属于交通工具怪谈？ 而那枚列车长钥匙明显是如月车站的核心，既然是核心的话，说不定可以视作“怪谈遗物”一类的东西？ 譬如般若融合掉的脂粉仙面皮、敷宝吸纳的另一只准座敷骨骸、玛丽接纳的折纸鸟等等。 按照这个思路推测，胆子放大，灵车团会不会有吸纳[如月列车长钥匙]的可能性？ 但可惜的是，和神谷川的猜测不同，大石拿到列车钥匙后，并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灵车团五个人加一辆车，凑在一起都只有f级。如月车站这种体量的特殊怪谈，跟他们明显不是一个水准的，相差太大了。哪怕真有接纳融合的可能性，估计也不是现在。大石、高山他们，到底还是弱了一点。” 神谷川这样想着，抬手将大石手心小心捧着的钥匙取回。 “老大，你在想什么？” “像个家长一样，在想你们的未来。” “啊？” “别啊了，走了，回家。这次你们所有人表现都很好，兔丸你也是，回去给你们点蜡烛吃，敞开了吃。” “好耶！” 怪谈们欢呼。 (本章完) 第291章 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291章 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东京都。 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某间办公室。 办公桌上文件杂乱堆着，桌角的烟灰缸里积满烟蒂。 “大体的情况光口述不太好讲明白，具体的资料我这里有复印件，你拿去看一下，或者直接拿回去吧，如果你的师父想了解那些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活人们的情况，你可以帮着传达一下。” 结城真剑佑从桌上抽了一个文件袋。 戴着口罩，但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绯红，且目光始终如胶似漆粘在结城大叔身上的裂口女，倒了一杯热茶，摆在了神谷川的面前。 “谢谢，大嫂。” “哧——哈——” 裂口女的口罩微微鼓起，湿滑的舌尖从中伸出来。 她应该是很喜欢神谷对她的称呼。 看。 成为了式神的女性怪谈就是这么好打发。 神谷深谙此道。 今天神谷川来特别搜查对策室，是收到了结城大叔的通知，为了“如月车站生人回归事件”后续的情况交接而来的。 而距离生人回归，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官方组织现在差不多从最初无与伦比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真有伱的啊，搞出这么大动静来。我本来在北海道度假的，结果因为你的事情提前结束假期飞到东京来了。” “也不能算是我搞出来的动静吧，主要是我师父，我只是做了一点简单的联络沟通工作。而且，我这可是在做好事。” 神谷川不急不慢抿了一口一次性纸杯里的热茶，拿起结城抽出来的档案翻看起来。 档案里的文件和资料表明—— 一个星期之前至今，特别搜查对策室的成员在各个地铁站、电车站的站台附近找到了不少从里世界归来的幸存者。 如月列车应该是把那些人送回了他们最初登车的地点。 所有人都符合“神隐”的情况。 找不到任何相关的身份记录，如同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多余者。 确认了这一点后，神谷川还是挺同情长友正男的。 和鬼冢之前讲述的那个“观弈者”民间故事相同，即便长友回归了现实，他的妈妈和女朋友石野小百合也一样不会记得他是谁。 “那结城大叔你们接下来如何安置这些人呢？他们没有身份，也没有过去，怎么重回社会是个大问题。还是说，你们不打算把他们放回到社会中去了？” “档案上有些安置计划。而且什么叫不打算放回去了？你觉得我们留着他们能干什么?做切片研究吗？” “我这不是还没翻到嘛。” “总之我们重新给这些人拟了身份。大部分人是要按部就班回归社会的，不过需要定期和我们的人联络，定期过来做身体检查。还有一些人，已经没有基本的神智，他们以后可能只能在特殊的福利院里度过余生了。” “哦。” 神谷一边回应，一边从档案里面抽出了一份安置计划书，上面的情况和结城大叔说的差不多。 幸存者需要留下特殊备案，还要定期和特别搜查对策室这边联络，还要时不时配合做体检，上报各项身体数据。 这样看起来，这些人如果回归社会的话，人身自由会受到一定限制。 但这估计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用血肉之躯在里世界走了一遭。 “大部分人按部就班回归社会，那少部分人呢？我看这计划书上，还有了一份特别人员名单附件。” 神谷川目光停留在手头的资料上，空着的那只手，指尖轻轻摩挲身下座椅的皮质扶手。 “这几个人是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们在那个世界的遭遇各有各的特殊——小子，我抽烟可以吧？” “随便你，但还是少抽点，费命。”神谷川耸耸肩，“那重点关注对象怎么处理。” 在那份特别名单上，有长友正男的名字。 啪。 zippo打火机的银色外壳打开，声音清脆，喷出幽蓝的火焰来。 结城真剑佑给自己点了根卷烟： “组织上的意思，是把他们吸纳到特别搜查对策室里来，做一些文员的工作，实在没工作能力的，看打印机、倒茶水也行——” “总之，进了组织后续的联络也好，观察检查也好，都会方便很多。这种事情是有过先例的，对策室里也有几个不参与武装行动的职员，本身是某些特殊撞灵事件的当事人。” “看来这种事情，完全难不倒你们。” “是我们。就算你依旧是编外的身份，也是特别搜查对策室的一份子。你是不知道上层现在有多想把你直接拉拢进来。” “行行行，我们。” 结城大叔略显颓废地靠在他的办公椅上，吐了个烟圈： “你之前说，你师父从里世界送出来的人，有148个对吧？” “嗯，有几个服从我驱使的异访怪谈，他们协助我师父救了人，人数是他们汇报给我的。” “能驱使非式神的异访，你小子真的总能给我整出点新样来——说正事吧，资料里面也有记录的。这一个星期，我们的人找到的幸存者只有102人。另外，还在青木原树海……还找到了二十几具没有身份的自缢者。可以确认都是自杀，死亡时间都在一个星期之内。” “你的意思是……？” 神谷川这样回应着，同时还从档案袋里找出了几张复印的照片。 上面的影像，是吊死的尸体。齐齐挂在一排排绳索上，像一具具正在风干的腊肉。 这场景和神谷之前退治过的怪谈绳缢有些像。 或许，怪谈绳缢本身就是青木原树海里面，若干吊死者怨念的聚合产物。 另外，照片里还拍摄了一张写在白纸上的遗书—— [这个世界把我遗忘了。没有身份，没有过去，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回来又为了什么？不过……最起码，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体面的死掉，死亡之后也不会变成恶心的怪物。] 神谷川：…… 结城真剑佑重重吸了一口烟： “小子，我们除灵师救人，但很多时候，你救不了所有人，很多时候，结局并不会尽善尽美……说到底，我们也只是用性命和怪谈搏杀的可怜虫而已，你得习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我知道。” 神谷川将手里的照片复印件放下。 “哦，对了，关于你的师父，他还是不愿意直接跟我们联系吗？”结城有意识地换了个话题。 “嗯。” “那好吧。”结城真剑佑没有纠结这一点，“替组织转告他，我们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官方组织有和强大中立鬼神怪谈打交道的经验，绝大部分鬼神都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性格古怪那都算是好的了。 其实，神谷川师承鬼神这一点，虽然是结城大叔提出来的，但一开始他并非完全相信。 但现在“如月车站生人回归事件”一出，有那么多人证证实了强大的“雷神大人”真实存在。 结城不信也得信了。 而且通过本次事件，基本可以确认那位“雷神大人”对人类的态度是中立偏友善的。 有这一点背书，神谷川这个“鬼神弟子”在组织里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提到神谷川那位神秘的师父，结城大叔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话说，你师父真的是雷神吗？” “我不知道，可能你们这么称呼他，他就这么应答了吧。又或者，他确实有一定的雷神权柄，但并不是传说中的建御雷神。” 神谷应答如流。 青木原里面的事情，让他对具备神明特性的怪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山彦、山姥、猪笹王这些怪谈全都可以有山神的特性，那他的马甲自称携带雷神的特性，也不过分吧？ “或许吧。你这个徒弟都说不准的事情，我就更加不敢妄下定论了。” 结城真剑佑在积满烟蒂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还有，最近这几天关于救助受困里世界的生人这件事，写一份书面报告上来，可以适当加大你自己在事件中的作用，我帮你向上面申请一份奖金。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多吗？我最近想着换房子了，正好需要一大笔钱。” “……尽我所能。” …… 事情谈得差不多，神谷川拿着档案袋起身要离开。 结城大叔也站起身来送他。 “对了，小子。虽然问过很多次了，但是你真的不考虑正式加入特别搜查对策室吗？当我的正式助手怎么样？以你的能力，我退休以后这个位置就是你的。能拿到更多钱的哦？” “再说啦，我现在这样挺好。而且就算是编外，我给特别搜查对策室做的贡献也不小吧。” “这样说也没错。但……” “倒是大叔你啊。我一直很奇怪，我看组织里其他高层都是有固定副手的，怎么你一直是一个人行动？” “嘶……这你倒是问到我了，好像是因为一直没有遇见什么合适的人才吧。” 两人这样说着话，走到办公室门口。 一推开门，神谷川看见一个熟人站在外面，是长友正男。 小平头离开里世界后，神谷和他通过几次电话。 但后者因为一直在对策室这边接受问话和身体检查，这还是头一回直接碰面。 “神谷君？你怎么在这？” 小平头看到神谷从办公室里闲庭散步般走出来，远比神谷看见他要吃惊。 “啊，我找结城大叔谈点事情——长友，你这些天感觉怎么样？” “我、我很好。那个，我是来找结城先生的……金泽法师说，我的事情由结城先生负责……” 小平头挠了挠后脑勺，小心地看了一眼神谷背后的结城真剑佑。 “哦，那你们聊吧，我正好还要去楼下练枪打靶子。等再过几天，你行动恢复自由了一些，我们再聚聚。” 神谷川微笑着，手持档案袋朝着走廊外走去。 走廊沿途几个对策室科员，全都下意识停下脚步，朝他点头问好。 对于这位屡建奇功的鬼神弟子，没人敢轻慢。 …… 办公室里。 结城重新在办公椅上坐下，伸手从桌上抽了一份档案出来查看： “我知道你，长友正男，神谷那小子的朋友。这次事件里，他联络他的雷神师父，主要是为了救你。坐吧，要喝茶吗？呃，我给你倒？” 虽然同样坐在办公桌的对面，但长友就享受不到裂口女泡茶的待遇。 甚至他都不能完全看见那位大名鼎鼎的都市怪谈，只是隐约有点感觉。 觉得这办公室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 “啊，啊……不了。” 小平头局促不安地坐下来。 心里想的是，虽然一直知道神谷君很厉害，但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厉害！ 不但能在这样特殊的官方场所来去自如，还和这里的大人物谈笑风生。 而且，结城先生说，神谷君主要是为了救我，才联络了雷神大人…… 要不是现在场合时机不合适，长友直接要感动到猛男落泪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个，结城先生，我听金泽法师说，特别搜查对策室打算让我在这里做职员。” “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还得进一步考核。不愿意吗？可是你在那个世界的经历有些特殊，以后也很难和对策室脱离关系了。” “不，不是。我就是想问，我可以不当文员，而是做一名……除灵师吗？”长友道明了来意。 “哦？”结城有些意外地耸了耸眉毛，“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的话，我想成为和神谷君一样的人。” “和那小子一样？有这个志向倒是好的，但别和那小子比。我现在都不大敢跟他比，呵……他，难以评价的。” 结城大叔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带点奇怪的自豪感。 接着他开始翻动手里那份长友的档案。 当然，这资料结城其实已经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了。 “金泽跟我汇报说，你的体质可能有些特殊，很容易吸引到怪谈。你在里世界的遭遇也很奇特，接纳了一个生魂，还捡到了一把怪谈的武器是吧？” “嗯嗯，是的。” “因为特殊的遭遇，你现在有退治f级怪谈的实力，甚至可以对标某些d级怪谈。这跟缠进你身体里的生魂有很大关系吧？这些天观察研究下来，你身上那个生魂应该不具备恶意，但是他生前绝对不是普通人。只可惜他讲的话只有你这个宿主能听见，你现在能知道他的身份吗？” “还是不清楚，他只说他以前是个民间除灵师。” “嗯……事实上你现在确实有成为除灵师的资格。不过，当个职员，可比当除灵师安全很多啊，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我考虑好了。” 小平头回答很恳切，但结成大叔却并没有很快给回应。 办公室里沉默了一阵子。 啪。 zippo打火机喷吐幽蓝的火焰。 结城真剑佑忽然默不作声点起一根卷烟，深吸一口。 他眯起眼睛，在一片迷离的烟雾里，看见长友正男背后缭绕盘踞出来的白色人形身影。 看着那道生魂，结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半响后，他掐灭烟卷。 “好吧，你的申请，我会向上面反应的。” …… 长友正男离开结城的办公室，在门口长舒一口气。 “那位结城先生虽然没什么架子，但和他讲话压力真的好大，神谷君能跟他嬉笑着讲话可真太厉害了。” 刚这样想着，他就听见耳边响起熟悉的低语声： “他会让你当除灵师的！队长挺喜欢你，我看出来了。” “这样吗？”长友已经可以熟练用心声和耳边那道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沟通，“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那位结城先生呢？说你曾经是他的……” “因为这没有意义，长友！我已经死了，这里也没有人记得我，甚至我对自己的过去都记得不那么清楚了。你想看我哭着求他们想起我吗？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而你既然愿意成为一名除灵师，属于你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292章 想住大房子 第292章 想住大房子 处理掉堕山彦，释放出被困里世界的生人，神谷川最近的生活放松下来不少。 就算是年幼的鬼神共主也需要休息。 这些天他在里世界主要的活动比较护肝休闲，主要就是残余清理小怪，外加探索地图，累了就上高天原的灵道场里面挂机刷【御灵术】的熟练度。 青木原树海太大了，要把主线的探索任务刷掉，估计还要上不少时间。 另外在做探索任务的同时，神谷会还带着敷宝和小小老头，对着【青木原矿藏图（里世界）】的标记找矿。 [青木原矿藏图（特殊道具无评级）：标注青木原一处特殊矿藏所在的地图，地图本身是开启矿藏的关键道具。] 这矿藏图应该是好东西没错，无奈画得过于抽象。 神谷至今还没找到标记点在树海里的正确对应位置。 但这问题也不大。 [青木原树海]大归大，但面积又不会增加，拿着矿藏图多时间找，总会找到的。 至于现实世界里面，神谷川难得过了几天正常男高的生活。 不过，日常的体能锻炼没有放松，还会抽空乘坐幽灵马自达到特别搜查对策室去练枪打靶。 然后每天在line和鬼冢小巫女聊聊天，联络感情的同时，顺便请教一些和日本神话相关的理论知识。 自从入手了“木开耶姬的残缺神骸”，神谷川就开始有意识地去了解日本神话。 还有就是趁着最近有空，他的搬新家计划终于开始实施。 因为手下的式神怪谈越来越多，其中有好几个还很喜欢在家里活动，神谷川早就想搬新家了。 最近都在积极寻找东京附近，价格反常便宜的在租或者在售房源。 …… 今天是周六。 神谷川在白天的时候，去了趟特别搜查对策室，从结城大叔那里拿了份“如月车站生人回归”档案。 后来又去了对策室负二层的训练场地练枪，打了两个小时的靶。 等到回到家，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高天原神椟】去了趟里世界。 阴间世界的树海昏暗幽静。 神谷川骑上在山林地形移动有优势的犬神身上，了些时间，抵达了山姥居。 曾经旧汤屋旅馆造型的山姥居所，现在只剩下颓垣断壁。 “我在这里待一会，你回式神像去。” 神谷川熟练跳下犬背，并且拍了拍犬神的硬脑袋。 “呜汪。” 犬神低吠了一声，而后用脑袋轻轻拱了拱主人，听话地消失不见。 要从刷探索任务的角度来看的话，山姥居附近其实已经探索完了，没什么再来的必要。 不过神谷这趟过来，倒不是为了做任务的。 他穿过山姥居的残垣废墟，来到原本屋舍后方的一处空地。 这里是之前滞留在此处的生人们，举行祭祀山姥仪式的地方。 空地上垒着一座富士冢，周围草木枯萎颓靡，看起来寂寥荒芜。 大概五米高的富士冢，完全由黑色的火山岩石堆砌而成，在“山顶”上屹立着一座高约半米的小神宫。 上面的提名是“浅间大神大御所从神”。 这是之前山姥的神社。 回想青木原里发生过的事情—— 貌似山彦、“莲实”、山姥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其中有些细节神谷川至今都没有完全了解。 但他知道，在山彦和“莲实”摧毁山姥居，引来树海小怪屠杀生人时，山姥信守和“雷神大人”间的承诺，及时站出来给生人们提供了保护。 这件事小小老头早就汇报过了。 神谷川在富士冢下面站了一会，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沉默许久后，他迈步登上冢山顶。 并且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一枚小安魂蜡烛，轻轻弯腰，将蜡烛摆放到山姥神社前。 烛芯被无声点燃。 灿白色的烛火缓缓升腾，带着厚重而静谧的感觉，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燃烧。 有透明的烛火气氤氲而出，但又很快被林风吹散。 这枚安魂蜡烛，没有点在神椟和式神像边上，也没有供奉给任何对象吸食，神谷川就这样任由它消耗。 这一行为似乎是有点浪费，且没有意义。 “嘻嘻——哈哈” “咔咔——” 因为安魂蜡烛燃烧出来的烛火气息完全没有被吸食，而是被风吹散。 树海之中，在山姥居附近游荡着的个别小怪闻着味道被吸引过来。 神谷川从黑色冢山上两步跳下，站定掏出了【报丧女妖】。 漆黑的火枪枪口对准了天空。 一声如同女妖嚎哭尖啸般的刺耳枪声响起，携带浩大雷霆气息的铁弹丸破空而出，在半空中炸成一片狰狞剧烈的紫电白芒，奔腾呼啸。 汹涌澎湃的阴雷炸过之后，山林里面恢复了寂静。 “可惜结城大叔给我的那份档案资料带不进来，不然可以在这里一并烧了。” 神谷将火枪收起，这样想道。 草木枯萎的空地上。 身穿黑纹阵羽织，腰间挂着一文字的神谷川垂头静立着，从四周山林里吹出来的风将他的袖口和衣摆簌簌扯动。 在他的身后，是已经化成废墟残垣，只剩一片荒败的山姥居。 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座由黑色火山岩堆成的冢山，山顶上屹立着山姥神宫。 赤色的神宫门扉之前，立着一枚白色的蜡烛。装饰神宫的注绳铃铛，正随风轻轻摇晃，但那米粒大小的灿白烛火却纹丝不动，只是静静燃烧，厚重安宁…… 这天晚上，神谷川在山姥居旁待了许久。 ……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 电话铃响。 “喂？” “你好，神谷先生吗？” “嗯，你是？” “这边是土井，土井和史。我们之前通过电话的，这次来电是问问您，有时间来看房吗？” “啊……” 趁着学校午休时间，坐在天台边吹风边吃般若手作便当的神谷川，将刚刚没细看就随手接通的电话重新拿到眼前，看了看备注，确实是之前联系过的一个房产中介。 这些天，他在筹备搬家的事情，和房产中介的联系很频繁。 也有抽空去看过几套房子，但暂时没有什么满意的。 中介们巧舌如簧，在电话或者网上推销房产的时候说得天乱坠，但现实里去一看房子，就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说“临湖而居，演绎浪漫风情”的房子，可能只是边上有个小池塘；他们说“森林氧吧，长寿秘境”的房子，可能只是周围多种了几棵树。 不过对于神谷川来说，这种夸张的话术宣传其实没多大所谓，反正他一开始也就没信。 真正让他对看过的房子不满意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些房子里都没有脏东西。 从而导致租金或者售价都太虚高。 没意思。 除灵师就应该住闹鬼的凶宅。 凶宅的折扣力度怎么想都会很大，属于靠本事享受到真正的实惠！ 神谷川将手机放回耳边：“伱那里有我想要的房子？” “是的。我给您的需求做过备注——面积大，房间多，但价格要便宜。对地段无要求，可以是偏僻地区。重点，能接受前任房主非正常死亡的特殊房产。”中介土井的声音顿一顿，“这样的房子，我这边确实有一套。” “在哪？多大？多便宜？” “在荒川区，土地面积68坪的一户建，房屋面积是50坪，售价2200万円，价格还有再争取的余地，要看看吗？” “看。白天我没空，晚上可以吗？” …… 在日本，所谓的“一户建”，指的是自建房屋，可以理解成独幢别墅。 像动漫里面，“野比家”或者“野原家”，就是标准的一户建。 大多数一户建都是二层建筑，会自带院子或者园，有些还有车库。 像土井中介给神谷介绍的这栋，土地面积68坪，房屋面积50坪，很大概率会带一个18坪的院子。 （日本的一坪约等于3.3平方米） 再说地段。 因为神谷川对地段没要求，又想价位便宜。这种要求下找到的房子，基本就位于郊区没跑了。 荒川区。 东京都较偏僻的一个区域，很久以前就是一片农田。 神谷川个人的感觉，在东京23个区里面，荒川区和板桥区、葛饰区等好几个区域，发展情况并列倒数第二。 至于倒数第一是足立区。 荒川区给人的感觉是，穷且便宜，但起码整洁。 而足立区给人的感觉是，穷且便宜，且脏乱差。 不过，这都没太大所谓。 反正神谷川所需要的新家，对于地段、交通没有太大需求。 有幽灵马自达，还有大石俊马这个自称“赤城的黄色彗星”的司机，他想去哪都很方便快速。 最后是价位的问题。 在日本，一户建的价格普遍要比套房公寓低不少。所以有“穷人住别墅，富人住公寓”的戏谑说法。 再加上，荒川区是东京郊区。 所以土井中介推荐的房子，价格相对较低是合理的。 但再怎么说也是位于东京都的房子，价格就算低，那也会有个限度。 根据神谷这些天的了解，荒川区一套土地面积65坪左右的一户建，哪怕卖家急需要钱，那也得要个4000万円以上。 5000万左右算是正常价位。 而土井中介推荐的这套，只要两千万出头，直接是正常价格的一半。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种白菜价的房子，要说不闹鬼我是不信的。只要买下来，净赚2000万！” 神谷川挂断电话，表情兴奋，身体里的除灵师雷达大概是动了。 “但有点可惜，貌似只卖不租。我手头可凑不出2000万円来，差了将近一半啊……不过，先去看看吧。难得的便宜凶宅，不去看看可惜了。” 神谷的小金库目前其实挺充盈—— 当初在犬鸣峠退治高速婆婆、地缚灵那会，初遇结城大叔。大叔出于拉拢的目的，大方从自己的除灵报酬里面，拿出大头140万円分给了神谷川。 后续参加了针对脂粉仙娘、行疫神的两次大行动，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两次行动一共领了752.5万円的酬劳。 解救如月车站生人的钱，这两天也拿到了。结城大叔操作得当，帮神谷批下了200万。 加上之前接除灵委托，给正目家祛除邪灵娃娃，拿了80万报酬。 最后算上以前的一点积蓄，满打满算，神谷川的全部家当差不多有将近1200万円。 虽说一千万日元也不算非常非常多，但这可是神谷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赚来的。 也算是年少有为。 …… 当天放学，傍晚时分。 神谷川去了荒川，和电话里的中介土井先生碰面。 土井是30多岁，西装革履，发量有些稀疏的男人。 刚见面的时候，土井对这次客户的年纪有些诧异。 不过被神谷川拿【一千银针】随口打发了。 再加上，未成年办理购房贷款确实有限制，但买房却是没有的，只要有钱，多少岁都可以买。 而且，神谷今年年底也要18岁了。 两人见面随意交谈了几句，便坐上了土井先生的车，朝着本次目的地进发。 那栋贱卖的一户建，位于荒川的东尾久。 周围环境意外的不错，门外的马路宽敞整洁，路灯明亮。 这一带的住房都是一户建，每家的间距隔得还挺远。 正在售卖的那栋一户建，是二层楼，建筑看起来还挺气派，并不是老式的那种。而且果然自带一个不小的院落，院子很明显长时间无人打理，略显荒芜。 最令人满意的是，这套房子还有一个车库。 神谷川在门口站了一会，黑色的瞳孔忽然微微收缩，变得深邃，明察秋毫。 他能感受到，这房子里面有一股邪祟的气息。 对味了。 “从外面看房子非常不错，接下来进去看看吧？”神谷回头招呼道。 “呃，里面……对，看看里面。” 土井先生挠了挠头发不多的头顶，微微有些磕巴，深吸一口气后，从兜里掏出了钥匙上前。 他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悄悄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没事的，就算是晚上也没事的。呼——赚钱要紧……就算这房子有些古怪，但之前买下这里的几任屋主，最后不都没出什么大事吗？看看是没事的。” (本章完) 第293章 鼠鼠我啊，是真的很害怕 第293章 鼠鼠我啊，是真的很害怕 “奇怪……怎么会这么冷？以前进这屋子，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啊……” 用钥匙打开大门，进入屋子的玄关，土井先生突然打了个寒颤。 就像是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了好几个度。 不单单是感觉到冷，在某一个瞬间，土井还感觉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恐惧感。 深入骨髓。 “不行……不能乱，也不是第一次带人看这套房，而且前任房主们住在这里都没出大事，我只是看看，更不可能有事了。只是心理作用，心理作用……这栋房子要是卖出去可是能赚不少的。” 土井先生在心里这样拼命地说服自己，只不过脸上非常不自然地表情，还是把他的真实情绪出卖。 而且，这位中介先生有一点想错了。 其实他感觉体感温度骤降，感觉到恐惧，并不是因为这套房子，而是因为他今晚带来的客户。 在土井的视角里面，那个来看房的年轻人，只是双手插兜站在他的身边而已。 但实际上。 在神谷川的身后，此刻正有有许多土井看不见的人影立着。 神谷换大房子确实是想着提升一下自己的物质享受，但同时也是为了给总爱在家里晃悠的那几个式神怪谈们，换一个更大的居住环境。 既然要看房子，当然是把大家都带上啦！ “呃……好像就算你们收着自身气息，也足够把这位中介先生吓坏了，你们先别出来。” 神谷川朝着式神怪谈们使了个眼色。 他身边那一道道好奇张望着各处的人影陡然消散。 土井先生感觉一下子压力骤降，也不那么冷了，心脏也不慌乱地砰砰乱跳了。他又努力平复一下心情，为了赚钱，开始了自身工作： “那个……那个，神谷先生，我带你参观一下这个房子。” “有劳了。” 神谷点点头。 二人从玄关往里走。 因为这房子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参观的过程当然是没有脱鞋换鞋的。 “一楼的玄关边上是会客室，很大，对吧？边上这里是起居室，我记得前任房主在这面墙上挂了一个75寸的液晶电视，只可惜他们搬家的时候带走了……起居室这里的推门打开，可以通向院子，还有车库。” “这边是餐厅和厨房，偏西式的干净装修，如果神谷先生伱要买下这栋房子的话，这里的装修完全可以保留。然后左手边是卫生间和浴室，分开的，一楼的浴缸很大。” “一楼的走廊尽头，是一件大卧室，前任房主把这里布置成了客房，铺榻榻米的话，睡下七八个人都不会挤。” “然后，这里。这是杂物间。” 土井先生一边介绍着，一边打开了杂物间的灯。 明亮而稳定的灯光投射。 杂物间没有留下太多东西，不过在房间的墙角有一个很大，看起来很沉重的立柜。 “哦……？” 神谷川凝着眼眸，朝着立柜的底端多看了两眼。 “那个立柜很久以前就在那里了，下面结构是固定的。柜子能装不少东西。”土井先生这样介绍道。 “柜子看起来很不错。” “是的。”土井先生点头，“接下来去二楼看看吗？二楼也很大，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不过浴缸没有一楼的大。二楼一共四个房间。主卧、次卧、儿童房、书房，主卧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 “嗯，去看看。” …… 楼梯口。 在要上楼的时候，神谷川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前面的土井先生回头。 “没什么，就是这房子应该空置好久了吧？” “也不算太久吧，大概3个月没住人了。” “那这里可真是……出人意料的干净。一楼的情况看下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尘不染。” “这个，可能，可能之前打扫得好吧，再加上可能这里的地理位置好什么，灰尘很少……总之，干净是好事啊。” 土井讪讪道。 “呵呵，是的，干净是好事——走吧，上楼看看主卧。” 神谷川耸耸肩，淡定地朝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微微侧头，朝着楼梯转角处瞥了一眼。 神谷能感觉到，这栋房子里面有很有意思的东西存在。 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 …… 神谷和土井先生都去了二楼。 因为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换鞋，一楼原本光洁的木地板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几个脚印痕迹。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楼梯的转角处，有细碎的声音响起。 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那里探出了脑袋来。 它长得像一只超大号的老鼠。 哦，不对。 外形上看起来圆滚滚的，比家鼠要可爱很多，可能更像一只龙猫。 这头“龙猫”直立站着，头上顶着一个倒扣着的木盆，背上背一个盛满清水的木桶。 它的身上穿一身灰扑扑的男性浴袍，脚上像人类一样踩着一对木屐。 “大龙猫”的爪子紧紧抓住脑袋上顶着的木盆边缘，呈现抱头蹲防的样子。 脸上有生动的惊恐表情。 刚才那个年轻的人类，是不是注意到我了？ 惊恐！ 而且，刚才“大龙猫”待在浴室里打扫卫生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玄关处有一股强大的上位怪谈气息扩散。 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年轻人类有关系。 怎么办，怎么办？ 鼠鼠我啊，是真的很害怕。 得快点躲起来才行。 或者干脆逃跑吧？ 大龙猫的心理活动丰富，它打算趁着那两个人类上楼赶紧开溜。 但还没走两步，圆溜溜的眼睛便被地板上的几个脚印给吸引住了。 脏了呢…… 怎么这个样子啊，鼠鼠我上午才刚认认真真擦过地板的！ 不行！ 看着好难受，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 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别的什么，大龙猫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快点躲起来。 它的眼神变得坚定，从毛茸茸的脖子上解下一块厚方巾，在背上的木桶里沾湿，然后认真开始清理起地板来。 “嘿咻——嘿咻——” 而大龙猫不知道的是，它在一楼的一举一动，全被完全隐藏了自身气息，蹲坐在楼梯扶手上的小小老头看在眼里。 “阿巴……” 主人，说得没错。 这栋屋子里，还真是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怪谈存在呢。 …… “神谷先生，你看这里是主卧。” “嗯嗯，确实很大。”神谷点头。 二楼的主卧，即便不算衣帽间，面积也跟神谷川现在住的廉租公寓差不多大。 “然后，这边是次卧，这里是书房。哦……这边是大阳台。最后是角落，儿童房。” 儿童房的门一打开，神谷又来了感觉。 怪谈雷达动了。 这房间里面，似乎是比整栋屋子的其他地方要暖和一些和干燥一些。 神谷川简单扫视了一下，目光落在窗台边上。 那里挂着一个小布偶，是个晴天娃娃。 就是一块白色的手帕，绑住一个小脑袋，再在脑袋上画个笑脸，用绳子吊着脖子，挂在窗台上。 窗边这时候没有风，但在神谷川的注视下，那晴天娃娃微微颤抖了两下。 “神谷先生，怎么样？”边上的土井先生这样问道。 “很好。” “那要去楼下再看看吗？看看院子还有车库。” “好。” 神谷川跟着土井先生离开。 在他转身的时候，又朝着窗台的晴天娃娃多看了一眼，并且轻轻努了努下巴。 一道紫白襦袢的倩丽身影，顺应神谷的意思在儿童房里勾勒出来。 般若现身后，飘荡到了晴天娃娃的边上，静静悬浮着不动。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 娃娃那用笔简单画出来的笑脸变得难看起来，好像是要哭了…… …… 在土井先生的带领和介绍下，神谷川将这套一户建参观完毕。 他很满意。 其实神谷这次的搬家计划，考虑经济的原因，本来其实租房的意愿比较大。 一千多万的存款，想在东京附近全款提房，还得是大房子……说实在，没戏。 凶宅都没这么便宜。 而且，他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存款全都掉，一点流动现金都不给自己留。 可看完这套房子，他是真的心动了。 这么大面积，还自带不小的院子和车库，只要2200万円。 让人怎么能不心动？ 买到就是赚到！ 至于房子自带的问题…… 只有杂物间柜子那里的东西，让神谷川有点在意。 当然也仅仅只是“有点在意”而已，刚刚观察留意过，可以确定危险是没有的。 真要说危险的话，对于房子里存在的怪谈来说，神谷川才应该是巨大的危险。 “房子挺好的。现在说说吧，这栋房子卖这么便宜的原因。” 神谷和土井先生走回到玄关处，开门见山地问话。 西装革履的中介先生，脸色又稍稍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那个，神谷先生，你说过你能接受前任房主在家里非自然死亡的特殊房产，是吧？” “嗯，没错。” “这栋一户建，是十年以前建起来的。而第一任房主，也就是房子的原主人，他们是一家三口，八年前被发现全都横死在了家里。” 土井先生这样说道。 原主人一家横死在屋子里，难怪这栋一户建会卖得这么贱了。 一般来说，这种前任房主横死的房产，在后续交易的过程中，确实有告知买家情况的义务。 这种义务是道德层面上的，而不是法律层面。 但这栋房子的情况，想瞒其实是也瞒不住。 因为八年前这里一家三口的死亡案件曾经轰动一时，被媒体和舆论报道和关注过。 神谷川在听完土井先生的话，拿起手机在浏览器上随意搜索了一下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当年的新闻—— 《荒川惨案！女主人杀死丈夫、女儿后自尽！》 神谷川将新闻报道大致浏览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栋房子的原主人不是一家三口，而是四口人。 女主人曾怀有身孕。 她先是在某天的半夜杀死了睡眠中的丈夫，之后又杀掉了年仅6岁的女儿，最后自尽身亡。 杀人动机至今没有明确的结论。 许多报道里认为，女主人可能是存在某种精神疾病，并且受到强烈刺激，才做出这样恐怖的事情来。 “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很久了。房子是很好的房子，而且之前有一任房主，还对这里做过一次大翻新，几乎是推倒了重建。”土井知道神谷川在看那宗案子的情况，这样说道，“还有啊，在这里住过的房主，没有人发生过意外的。” “听起来这里换过很多主人。” “呃……确实换过一些。基本都是被这处房产低廉价格吸引的，大部分人一开始都说自己不会在意那宗案子，但其实住进来以后，还是会自己吓自己。主要就是心理原因而已，其实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啊鬼啊的。这里换过的主人，也从来没有真正出过事。这一点我可以向你打包票。” “嗯，我也不在意的。而且，我和之前的人不一样。我胆子是真的大，不会自己吓自己。” 神谷川将手机放下，并且将右手伸进了衣兜里。 “呵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还有，谢谢你，土井先生。” “带你看房子是应该的。” “不，不是指这个。” “那……？” 神谷川很有礼貌地笑起来，右手轻轻握住衣兜里的【一千银针】：“我是谢谢你，愿意用你能接受的最低价格，将这栋房子卖给我。” 【一千银针】微微发热。 土井先生看着神谷川的笑脸，恍惚了两秒钟，之后自然地点头： “是的，是的。2080万円，根据房主那边的报价，这是我能争取的最低价格，不能再低。主要是看你诚心要的份上。” “对，诚心要。” 神谷川笑得更开心了。 一句话，让房产中介为我减免120万！ 最开始电话联系的时候，土井先生就说过，荒川这里的这套一户建价格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也就是还存在议价的空间。 利用【一千银针】让对方把底价报出来，神谷是没有什么负罪感的。 只是跳过了讨价还价的拉扯罢了。 而且，就算之后土井先生从【一千银针】编织的谎言效果里清醒过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2080万円本来是人家能接受的最低价。 神谷川：“土井先生，你先等我一下，我和家里人通个电话，买房毕竟是件大事。” (本章完) 第294章 垢尝和扫晴娘 第294章 垢尝和扫晴娘 神谷川走到屋外的院子里，开始拨打电话。 嘟嘟—— “喂，神谷？你小子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又惹出什么麻烦来了？” “结城大叔你这话说得就不在理了，我什么时候惹过麻烦。” “那说吧，干嘛？” “嗯……”因为这通电话打过来是要借钱的，而且是要借千万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神谷川也不由有些心虚，“就是，能不能借我些钱？” “借钱？哦，我记得，你说过最近有考虑搬新家，找到合适的房子了？” 结城大叔那边听到借钱的请求，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语气很平静。 神谷在电话里，将现在正在看的一户建情况做了个说明。 结城真剑佑：“荒川东尾久的一户建？虽然稍稍有点偏僻，但50坪很大啊，而且只要2080万円确实很划算。曾经发生过重大凶杀案，房子里面现在还有个别怪谈存在……我记得有些民间除灵师也会寻找这种类型的凶宅进行买卖，伱小子能找到一栋运气还真是不错。” “是吧。” 听起来，似乎其他有实力的除灵师也可能会有“买套便宜凶宅住”这样的想法。 神谷川能找到荒川东尾久的这套一户建，那运气真的是很好了。 算是捡漏。 “你需要借多少？” “1100万円吧。写借据，算利息，我会尽快还的。” “哦。”结城大叔那边的声音刻意停顿了一会，“小子，如果我把钱给你，不要你还的话……” 一千万円，这个数目的钱大叔当然是能借的。 他毕竟是官方除灵组织的高层，是度假的时候开私人快艇在东京湾海钓的男人。 存款其实有不少。 神谷：“干嘛？要我卖身？” 结城：“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正式加入特别搜查对策室怎么样？” “呃……” 又开始了，又开始聊工作了。 其实神谷川现在也不是很排斥正式加入特别搜查对策室。 有正式编制每个月还能有稳定的薪水。 就神谷所知，以鬼冢小巫女为例，她一个月光是基础的底薪就有40万円。 再加上组织给的除灵任务，完成了还会有相应的酬劳奖金。 而且奖金这一块的收入才是大头，就鬼冢个人所说，她每个月的除灵补贴酬劳，都是上百万円级别的。 嗯，是的。 那丫头什么都跟神谷讲…… “可是，我没有当编制除灵师的时间啊。”神谷川手拿电话，在心里这样叹气。 有编制的除灵师，在个人时间上肯定没有那么自由。 好歹也是个铁饭碗，组织上有任务下来，立马就要加班加点去做。 还是以鬼冢小巫女为例。 神奈川周边d级以上的怪谈事件，巨琼神社基本都要参与过问。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小巫女一旦接到任务，都得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投身到工作中去。 再加上平时还要兼顾课业和神子修行，鬼冢其实也蛮辛苦的。 “我一天要投入不少时间到里世界去，官方除灵师这种24小时随时有可能接到任务的编制工作，不是不想做，而是没办法做。” “还是像现在这样的生活更适合我，做个编外成员，和官方组织保持着挺亲近的联系，但行动自由，也能时不时从特别搜查对策室薅钱和库存道具素材。” 神谷川心里想法变化，嘴上则是底气不足地对着电话说道： “我们能不能不聊工作，只谈感情……” “呵呵，小子，你想谈感情是吧？也行。”结城大叔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来，“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过会再打电话给你。” 嘟—— 电话挂断。 “唉，借钱果然没有这么容易啊。”神谷苦笑。 他屋外待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手机忽然进来一条短信—— “您尾号9527的储蓄卡账号，转账收入15000000円，请注意查收。【三井住友银行】” 一笔一千五百万円的转账！ 神谷本来以为这钱是结城大叔打过来的，但看看汇款方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有电话打过来了。 不过不是结城大叔的来电，而是鬼冢小巫女的。 “喂？” “神谷。” “嗯嗯。” “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 好吧。 这笔转账非常迅速的钱，果然是小巫女打过来的。 鬼冢：“神谷你要买房子了？” 神谷：“嗯，是有这样的打算。” “为什么不跟我说呢？要不是结城大叔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诶。” “那个……本来是打算买下安顿完再告诉你的，邀请你来新家做客什么的。” 神谷川确实没有和鬼冢讲过自己最近在考虑换房子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无非就是男孩子的自尊心在作祟。 神谷川很清楚，鬼冢是个慷慨的小富婆。 要是让她提前知道自己在找新房子，出现现在这样资金不足的情况，很大概率会得到鬼冢的援助。 而神谷在潜意识里，是不太想向鬼冢借钱的。 他是希望自己和小巫女之间的关系能保持平等，能势均力敌。 欠别人钱的话，感觉没有什么所谓，只要以后能如约还上就行。 但唯独鬼冢…… 一下子欠了她1500万，两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想都平等不起来了呢。 再说得直白一点就是—— 从小巫女那里拿钱，会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 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了，要是再把鬼冢那里的1500万退还回去，会显得很做作。 没什么必要。 “谢谢，鬼冢。1500万我会尽快还你的，咱们写借据，算利息。” “好啦。”可能是为了照顾神谷川的心理，小巫女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不过末了还是补充了一句，“不用太着急还也可以的。” “嗯……” “还有，你刚刚说，搬了新家要邀请我做客的，我记住了哦？” “好的。” …… 今晚的月色不错。 一户建的院子虽然荒芜，但倒映着月光如水。 挂了和小巫女的通话后，神谷川心情有些微妙。 果然一下子欠了鬼冢一大笔钱，刚刚跟她讲话都有些没底气了…… 不妙。 这不相当于又要给拿捏了吗？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 这次就是结城大叔打来的了。 “嘿，小子，怎么样？收到钱了吗？” “……大叔你嘴好碎。” “不是你说要谈感情的吗？无论怎么想，和巨琼神社里漂亮的鬼冢小巫女谈，都比跟我谈要好吧？” “我说的谈感情可不是那个意思。”神谷川争辩道。 “怎么呢？跟谁借钱不是借。还是说，在你眼里，鬼冢小巫女有些不一样？也是啊，之前你住院的时候，鬼冢巫女照顾你别提多认真了……” “停，打住，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大叔你这么八卦的？” “别这么说嘛。现在这样不也挺好，你和鬼冢小巫女之间又多增加了一层新的联系。多棒啊！” “债务联系也算联系的吗！？” “怎么不算呢？”结城真剑佑在电话那头开怀地笑起来，“而且，你小子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看到鬼冢巫女二话不说给你汇了一大笔钱，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吧？” “……啰嗦！”神谷川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 结城真剑佑名下，位于东京的高层公寓中。 今天早早结束了工作的结城大叔，面对自己卧室的落地窗，看着外头高处的霓虹夜景，笑盈盈地收起了电话。 “神谷那小子，多少是有点傲娇的。年轻可真好啊。“ 刚感叹完，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裂口女手捧着一个朴素的小陶罐走了进来。 那罐子里装的是神谷川之前送的特效药，现在已经快吃完了。 还真别说，效果嗷嗷好。 …… “神谷先生，你决定要买这套房子了？还是全款？” 土井先生面露惊奇的神色。 像这个今晚年轻人这样，只是稍稍看了一下房，就立马要掏钱买的豪爽客人，并不是那么多见的。 “嗯，先付定金吧。你那里应该有带合同之类的东西，对吧？” “有的，有的。签个字就可以，很方便的。明天我会帮你和房主那边联系，正式的过户手续很快也会安排。” 土井笑逐颜开地打开随身公文包。 这笔生意谈成，他能赚不少。 “有劳了。另外，我既然付了定金，这里的钥匙能先交给我吗？今晚我想在这里待一晚试试。” 神谷将土井拿出来的文件认真看过，很干脆签了字。 “这个……也行吧。” 提前交付钥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 但既然这个年轻买家这么爽快，加上定金也付了，初步的合同也签了。 就算对方后续想要反悔，房子也就在这里，不会长腿跑掉。 让他试住一晚也没关系。 “那个神谷先生，先说好，而且你刚刚签的合同里也有写。定金已经交付了，如果你今晚住完改变了主意不想买了，那也是要从定金里面扣除一大笔违约金的。” 土井先生这样说道，并且将签好了字的合同小心收好。 “我知道。” “那就没问题了，祝你今晚能住得满意。” 土井先生将钥匙留下。 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这位中介先生便满面红光地开着车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里面，只留下了神谷川一个人。 他站在玄关处，抬手缓缓关上门。 啪嗒—— 门关上的那一刻，神谷川的身边人影绰绰。 甚至不单单是人影，还有或狰狞或娇小的兽影勾勒出来。 神谷川立在这一道道身影的中央，面露微笑： “好消息，咱们有新家了。另外，咱们先去和暂住在这里的旧住户，友善地打个招呼。” …… “阿巴！阿巴！” “汪！” 在小小老头的指引之下，犬神把脑袋探进卫生间，拖出了一只穿浴衣和木屐，携带木盆木桶的“大老鼠”。 那毛茸茸，圆滚滚的大老鼠，被犬次郎用嘴叼住浴衣的后襟。 犬神这会没有显露出“真身”。 体型比在里世界活动缩水了一大圈，从原本的成年犀牛大小，变成了只有一头大型犬的大小。 但这也足够吓坏那只穿着衣服的老鼠了。 “吱吱！” 它惊慌失措地挥动四肢挣扎，但于事无补。 同时般若也沿着楼梯，从二楼飘下来。 手里拎着一个哭丧着脸，不断颤抖的晴天娃娃。 两个“旧住户怪谈”都被带到了面积很大的会客厅里。 神谷川和他手下的式神怪谈们，在这里欢聚一堂。 所以，在大老鼠和晴天娃娃视角里，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一个看起来半米不到，皱巴巴的小老头，蹲在会客厅置物架的上方，从上方默默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五个脖颈上空空如也的“人”正站着，其中一个怀抱着一颗血淋淋的黄毛头颅，另外还有四颗气球一般的人头，正在房间上方来回飘荡。 一头狰狞凶恶的黑色大狗，踞在房间角落，猩红的眼睛暴戾贪婪。 在大犬的身边，是整个房间里看起来最无害的两个存在。一头正蜷缩着打盹，像猪又像象的小兽；以及一个长相可爱乖巧，满眼都是好奇神色，身穿的红白和服小女孩。 然后就是会客厅的主人位置上。 那个今晚新到访这栋一户建的年轻人类，姿态略显慵懒，手扶一柄没有出鞘的长太刀坐在那里。 两个样貌极其出众的少女，一个穿着红黑洋裙，一个身着紫白襦袢，一左一右待在年轻人类的身边。 庞大而阴森的邪祟气息横冲直撞，浓重到如有实质，邪气扩散到屋子的各处，仿佛地狱的一角在这里被掀开。 可怕。 真的好可怕！ 大老鼠和晴天娃娃又哪里见过这样地狱绘图一般的阵仗？ 它们明显都被吓坏了，止不住地颤抖。 “别害怕，这里是我的家人伙伴，他们都很和善的。”神谷的目光在两个惊恐万分的陌生怪谈身上来回打量： “咱们互相认识一下？我叫神谷川。不出意外的话，会是这栋房子的新主人。你们呢，能沟通吗？” 他的话讲完，那只毛茸茸的大老鼠便“吱吱”叫起来。 它解下脖颈上的方巾，努力做出擦地板的动作。 或许这就是它自我介绍的方式。 虽然有些意义不明就是了。 紧接着，那个一直哭丧着脸的晴天娃娃也动了起来，从娃娃的背后，凝聚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纤细人影。 慢慢显现成头上扎两个发髻，身穿鹅黄裙衫，样貌精致的女孩子形象。 这个袖珍的女孩现形后，原本的晴天娃娃就如同被她背在了背上。 袖珍女孩泪眼婆娑，腔调细软的话语里夹带哭腔： “它是垢尝，我是日和坊，或者您叫我扫晴娘也可以。行行好，别杀掉我们哇，神谷大人！” (本章完) 第295章 杂物间（5000） 第295章 杂物间（5000） 垢尝。 在众人皆睡，寂静的半夜，不晓得从哪里潜入浴室的妖怪。 据说这种妖怪很喜欢舔食人们洗澡后的污垢。 浴室越脏，它就会越开心。 但是被它舔过的地方，并不会变得干净，反而会越来越脏，洗也洗不掉，形成恼人的顽垢。 神谷川先是看了看面前那只神色慌张的绒毛大老鼠，心想： “垢尝……我记得是爱舔舐污垢的妖怪。” “但这只垢尝，好像跟我了解的‘垢尝背景故事’反过来了吧？” 荒川一户建这里的垢尝，没长这种妖怪标志性的大舌头。 看它自我介绍的动作，貌似更喜欢用脖子上的厚方巾充当抹布打扫卫生。 而且从这栋房子干净整洁的程度来看，这只垢尝并不会把家里变得越来越脏。 它是真的在认真大扫除。 “这小家伙说不定是根据某些我没看过的民间垢尝故事诞生的。也可能是个异化体。” “话说，垢尝是可以长成这样子的吗？毛茸茸的大老鼠……” 根据神谷川目前的经验来看，同种怪谈，不同个体间的差异性，有时候还是蛮大的。 像垢尝这种妖怪，神谷川以前跟结成真剑佑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组织内部的一件轶闻—— 说是官方组织里有一个年轻除灵师，在做除灵任务的时候，也曾遇到过一只非常奇特的垢尝。 那只垢尝不是大老鼠的外形，而是一个有着粉色长舌头的弱气少女。 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年轻除灵师遇到的垢尝，长得更像一只魔物娘。 湿答答的舌头完全吐出来展开，可以垂挂到肚脐处。 喜欢到处舔来舔去。 那名年轻除灵师没有退治掉他遇到的垢尝。 而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哀求结成大叔教他一招半式的合欢御灵术…… “怎么我遇到的就是大老鼠呢？” 不过转念想想，大老鼠也不是不行。 要是真有一个有着粉色湿滑长舌头的美少女，每天在家里各处舔来舔去…… 感觉怪怪的。 “不管怎么说，得把这只爱干净的大老鼠垢尝留下来。真搬进这么大的房子里，打扫卫生可是个大问题。般若虽然也很擅长家政，但她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在心里想了些和垢尝相关的事情，神谷川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日和坊的身上。 日和坊。 相传是旧晴天娃娃的付丧神。 在日本，［坊］字有僧侣和尚的意思。 所以，日和坊这个妖怪的字面含义，应该是“太阳和尚”。 在日和坊对应的民间传说故事里，这种怪谈大多时候也确实都是以和尚形象存在。 “但我遇到的这个，怎么就是个拇指姑娘呢？而且智慧程度还很高的样子。异化了？哦……她说叫她扫晴娘也可以。” 扫晴娘是华夏部分地区，民间祈祷雨止天晴时挂在屋檐下的女子形象剪纸像。 日本的晴天娃娃，一般被认为是由“扫晴娘”形象传入后，慢慢演变过来的。 “日和坊跟晴天娃娃有关系，晴天娃娃又和扫晴娘有关系。如果她是朝着这个方向异化的话……变成女孩子好像也可以理解。”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推测道。 另外，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一户建里面发现的垢尝和日和坊这两个小怪谈，都是灵降。 能看得出来，垢尝的灵降物是它头顶的小木盆。 而日和坊的灵降物，自然是她背着的晴天娃娃。 …… “垢尝和扫晴娘。我已经看明白了，垢尝会给这房子打扫卫生，那么扫晴娘你会干什么呢？” 神谷川在听完日和坊的自我介绍，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在心里想了不少和面前两只怪谈有关的信息，终于开口讲话。 而在他沉默的这短短30秒钟时间，对于垢尝和日和坊而言简直像受刑一样难熬。 “我我……可以止雨祈晴。”因为被点了名，日和坊努力止住眼泪，急忙开始自我营销，介绍起自身的优点来： “还可以让房子里变得干燥温暖。在梅雨季节，只要我待在家里，就不会让家里的东西发霉了。我很能干的……” “嗯，确实。你们两个都挺能干的。好了，别哭了，我也没说要杀掉你们。” 神谷川用单手将未出鞘的一文字轻轻杵在地上，点了点头。 心说敢情今晚抓到的两个怪谈，都是居家型的工具怪谈。 “以后伱们就继续在这栋房子里住着吧，跟我这边的家人伙伴们好好相处。” “还有没事别往外跑，你们两个都太弱小了。外面很危险，要是遇到什么具有攻击性的怪谈、暴躁的除灵师，随随便便就会被吃掉或者退治掉。跟我这边的人待在一起，他们会罩着你们两个，能保障你们的安全。” 神谷川这样补充说道。 他确实没有将垢尝与日和坊退治掉的想法。 这两个灵降都没啥攻击性，不具备危害，再加上还各有各的能力，养在家里也挺好。 “您说保护我们吗……” 日和坊小心咽了口口水，看着这一屋子凶神恶煞的陌生怪谈和那个人类头目，表情多少有些惶恐不安，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神谷川将手里的一文字横放到腿上，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了，扫晴娘。” “我我、我在！神谷大人您说！” 日和坊紧张兮兮地垂手低头，给予回应。 “我就是想问问。你说你会止雨祈晴，我把这理解为能影响天气的能力。既然能影响天气，那你会不会反过来求雨呢？” “啊?” 神谷川的问题让日和坊有些懵，她背上背着的晴天娃娃，同步垂下半个身体，歪了歪脑袋。 让晴天娃娃化身而成的小妖怪逆反自己的天性去求雨，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看来是不会了。” 神谷川也没太执着，耸了耸肩。 但日和坊可能是想证明自己有价值，急急忙忙小声嘟囔补充了一句：“……我可以学。我感觉如果有某些东西辅助的话，说不定我可以学的。” 她说的“某些东西”，估计是指怪谈遗物。 日和坊是祈晴的妖怪，而在日本的传统妖怪传说里，还存在着一些有祈雨能力的妖怪。 譬如雨女和雨降小僧。 祈晴或祈雨同属天气体系的能力，如果真能搞到祈雨妖怪的怪谈遗物，日和坊说不定真有吸纳融合，学会求雨能力的可能性。 “哦，行。” 神谷川不动声色，却在心里记下了日和坊的这句话。 想着抽空去官方的“仓库”看看，有没有这类遗物可供兑换。 日后要是能顺利将日和坊养熟的话，可以考虑给她。 至于他为什么突发奇想，想让这个小妖怪学会祈雨，那自然是因为—— 神谷川最擅长的术法水脏阴雷，在雨天的环境下效果会得到很大增幅！ 试想一下，以后战斗的时候要是有学会了祈雨的日和坊充当挂件，神谷一抬手，水脏阴雷便在雨幕之中肆虐奔腾，潮鸣电掣。 那得有多酷！ …… “小小老头、大石、高山，你们几个回一趟廉租公寓。今晚我就住这了，帮我收拾些起居用品和日用品带过来，哦，顺便把悟也带来，别把她孤零零留在那边的公寓里。” 小悟自从上一次使用了“未来视”，至今还未醒。 而神谷说的“把她带来”，其实是把悟的灵降物，也就是那台脱漆的老式摇号电话带过来。 非战斗单位的灵车团和小小老头听从吩咐暂时离开。 神谷川拿着一文字从地板上站起来，并且招呼座敷童子回归金球铃铛。 最后看向退到了房间角落的垢尝与日和坊，问道： “对了，你们有和杂物间里的东西打过交道吗？” 杂物间里面有脏东西。 这一点，神谷川在刚才被土井先生带着参观房子的时候，就有所感觉。 在杂物间墙角的巨大立柜下方，他能感觉到邪祟气息。 而且和垢尝、日和坊两个身上携带的那种几乎无害的小妖怪气息不同。 杂物间里那股邪气，有攻击性，并且还夹带有很强的怨气。 根据神谷目前较为老道的除灵经验来看。 一般来说舆论中诞生的怪谈，是不太会携带怨气的，除非催生他们出现的背景故事十分特殊。 由死者亡魂化成的鬼怪，带有怨气的情况则比较常见。 之前遇到的鸦夫人、盒中女，甚至兔丸都是这样。 所以根据这一点猜测，杂物间柜子下的东西应该属于亡灵怪谈，很可能和八年前横死在这栋屋子里的那一家人有关。 “唔……没有的。” 突然又被提问，而且问的还是杂物间的情况。 原本已经在地板上坐下的日和坊，像个课堂上被突击点名的小学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神谷大人，杂物间里的东西……有些时候会表现地很吓人，但从来没有出来过。” “有时候很吓人？” “就是会发出一些让人害怕的声音响动。” “哦。” “然后其他的，我和垢尝也不清楚了。我们虽然都是被杂物间那里的气息吸引过来的，但平时也不太敢靠近那里。” 日和坊所说的“被杂物间的气息吸引，但又不敢靠近”。 已经挺见多识广的神谷川可以理解其中的意思。 说起来也不是很复杂—— 现实世界和里世界不同，粗暴点讲，一个是阳间一个是阴间。 阴间是怪谈们的世界，而阳间是活人的世界。 有些怪谈，尤其是最弱的游魂怪谈，以及机缘巧合进入现实灵降物的弱小灵降怪谈，待在现实会感觉到不适，水土不服。 但他们又不是异访，无法自由回去里世界。 游魂也好，灵降也好，如果被困在了现实世界，往往只有借助特殊种类的异访怪谈，也就是灵车团那种类型的，才有可能回到里世界去。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这些流浪现实世界的弱小怪谈，会按照本能，在阳间寻找较为阴间，能让他们感觉舒适的场所来居住。 荒川的一户建，就是这样的场所。 杂物间存在着的邪祟气息，会吸引一些弱小的怪谈，如飞蛾扑火般靠近。 垢尝与日和坊，就是这样被吸引过来的。 “杂物间里的东西一直没出来过吗？我知道了。”神谷川点点头，持太刀起身推门出去，同时还不忘回过头嘱咐两个小妖怪，“你们两个在会客厅里面待好，别乱跑，我去处理一下杂物间里的事情。” 处理一下…… 这说得可太轻描淡写了。 日和坊和垢尝先是目送神谷川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怪谈推门离开，然后待在房间里不敢乱动，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那谨小慎微的样子，活像两个初入职场打工的实习生。 …… “垢尝、日和坊这种水平的灵降小妖怪，不足以吓跑好几任前屋主。把这里变成凶宅的罪魁祸首，估计还得是杂物间里的怪谈。是时候去看看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了。” 走廊里。 神谷川扛着一文字在前头。 走到杂物间门口的时候，后面的食梦貘忽然甩了甩长鼻子，“噗呼，噗呼”叫起来。 “怎么了？” 神谷川没有急着进入杂物间，而是在食梦貘面前蹲下了身。 “噗呼，噗呼。” 食梦貘又一次甩动鼻子，并且抬起前肢，把小爪子搭在了神谷川的膝盖上。 一道迷离的赤红光芒闪动。 神谷川在貘的影响下，陷入了一段时长不超过零点几秒的清醒梦境中，并在梦境里面，获取了貘想传递的所有信息—— 貘说，它在这栋屋子里面，嗅到了恐惧和噩梦的味道。 搬进这里的历任屋主，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恐惧情绪和噩梦困扰。 估计这也是他们放弃这所房子，搬走到别处的原因之一。 “这里面的怪谈，是有和梦境相关的能力吗？猿梦那种？” “噗呼，噗呼。”貘点头又摇头。 它传递过来的意思是，能察觉这屋子里最强大的陌生怪谈，确实带有一点类似于梦境的能力，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和猿梦并不一样。 “行，那等会还需要你来发挥。” 神谷川拍了拍貘那有着祥云红纹的脑袋。 推开杂物间的门。 打开灯。 明亮而稳定的灯光快速投射下来，一下子填满了整个房间。 “玛丽、般若，你们两个贴我近点。犬次郎守住门口，食梦貘注意反制可能出现的敌对梦境能力。” 神谷川这样对式神们下达了吩咐，又看了看房间墙边的立柜，上前推了推。 可以确定，这巨大而沉重的柜子，确实是固定在地上的。 吱呀—— 玛丽伸手拉开了立柜最下层的双开柜门。 里面空空如也。 “这打开柜门，感觉杂物间里携带怨气的邪祟气息，好像也没变强多少。” 咚咚。 神谷川用一文字的刀鞘轻轻敲了敲了柜子底部。 整个大立柜的底部，应该是由一块很厚的实木构成的。 他短暂思索了片刻，用一文字的刀刃，对着柜子底部斜捅了下去。 华美狭长的南泉一文字削铁如泥，捅穿一块厚木板自然是轻轻松松。 神谷手持刀柄稍稍用力，将浑然一体的实木柜底掀出一个不小的窟窿来。 他朝里看了一眼： “这柜子底部，还带夹层的？嗯……既然我都要把这套一户建买下来了，那这个立柜应该也算我的东西了吧？” “玛丽。” 神谷川也不客气，朝着身边的玛丽招了招手。 轰！ 血腥厚重的砍刀，照着柜子底部砸了下去。 巨大的立柜坍塌下来，但又被玛丽伸手扶住，她很随意地拖着立柜，将柜子在房间另一侧的墙角依靠好。 沉重的固定立柜被砍到，简单清理一下，就可以看到柜子下方的情况。 之前的底部夹层之下还有一块实木的底板。 不过这块底板，被四颗已经有些腐朽的长铆钉固定在地板上。 “唉。看来以后杂物间是要重新装修了。” 又了点时间，神谷让玛丽利用她不小于15吨的臂力，配合砍刀，处理了掉嵌在地面上的底板和铆钉。 这下子原本的立柜底下有什么终于一览无余—— 那是一道门。 翻盖式的，通往地下的正方形金属地道门。 “这一户建还送一层地下室，这波又是血赚。” 神谷川嘴上这样说着，黑色的瞳孔却迅速收缩起来，变得越发深邃，明察秋毫，仿佛能窥破一切。 他伸手拉动地上的通道门。 霎时间，杂物间里的灯光爆亮，然后又熄灭，不断反复，剧烈闪烁不停。 不单单是杂物间这里，整座房子灯，不管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都是如此。 强烈的光暗变化之中，神谷川还听见了类似指甲扣动底板的刺耳摩擦声，以及干涸喑哑地艰难嘶吼。 他听得很清楚，这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下发出来的。 也就是地板下面。 “刺啦——” “喀喀——喀喀——” 那怪异的响动继续，而且越来越大声，从杂物间的这边响彻到另一边的墙角。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倒悬在地下，阴暗而扭曲地快速爬行而过。 (本章完) 第296章 产女，红蜡笔 第296章 产女，红蜡笔 会客厅里，天板上的所有灯具不断过爆又熄灭，明暗剧烈交替。 怪异的爬行声，从地板下面不断响起。 日和坊被吓得在房间角落里挤成一团，抱头瑟瑟发抖。 开始了，又开始了！ 杂物间里面的那个怪谈之前就曾弄出过这种吓人的动静。 那位神谷大人刚离开会客厅没多久，这种动静就又开始了！ 果然他这是和杂物间里的东西交上手了吗？ “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啊！” 日和坊本能地想要逃跑。 “吱吱！吱！” 垢尝的反应比日和坊还大，这个时候已经在会客厅里面乱窜了。 对，逃跑！ 对于他们这种小妖怪而言逃避既不可耻，并且还非常有用！ “必须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去……” 原本还慌张无比的日和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冷静了下来。 像她和垢尝这种，只是待在人类世界，都会感觉到不适的弱小怪谈，如果要逃跑的话，该去哪里呢？ 日和坊想到了刚刚神谷川跟他们讲过的话—— “还有没事别往外跑，你们两个都太弱小了。外面很危险，要是遇到什么具有攻击性的怪谈、暴躁的除灵师，随随便便就会被吃掉或者退治掉。” 日和坊虽然胆子小，总是唯唯诺诺的，但并不傻。 她知道神谷川这句话有哄骗的成分，可确实不是在胡说。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如果是那位神谷大人的话……没可能会输给杂物间里的那个东西的吧？” 十几分钟前，那位神谷大人刚在会客厅里，对着她和垢尝进行过“军火展示”。 那地狱绘图一般的场景，足够令日和坊毕生难忘。 那位神谷大人手下的怪谈，大部分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实力绝伦。 尤其是那个身穿红黑洋裙，精致如同洋娃娃的怪谈少女。纵使她明显已经在收敛自身气息，但只是单纯往那一站，那令人心胆俱颤的压迫感还是如高山崩塌迎面袭来。 日和坊可以肯定，这种铺面而来的压迫力和恐惧感，是杂物间里那个怪谈完全不具备的。 这完全没理由会输啊。 “那位神谷大人如果想除掉我和垢尝的话，完全没必要跟我们两个讲那么多话。随手就可以把我们解决了……所以，他刚刚说会保护我和垢尝，是认真的？” 不再着急忙慌，日和坊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想明白这一点，小小的拇指姑娘便不打算再逃跑了。 她急忙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去追逐依旧在房间里面乱跑乱窜的垢尝。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 身背晴天娃娃的日和坊拽住了垢尝的长尾巴，一边涨红了脸被拖着四处乱跑，且试图脚刹，一边用言语安抚同伴： “那位神谷大人没道理会输的，他说过会保护我们两个，不要乱啊，垢尝!” 同一时间。 杂物间里。 神谷川利用[秋毫斩]技巧而凝缩起来的瞳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闪烁着奇异的微光。 “我手下四个式神，其中的玛丽还是b级，能让你给唬住？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手抓着通道门锈迹斑斑的把手，毫不犹豫地向上提起。 许久没有开启过的金属门发出艰涩的摩擦声，大片大片的黑黄铁锈被抖落下来。 通道开启的一瞬间。 阴湿难闻的腥风自下而上卷出，夹杂着浓重的杀意和怨气。 …… 本身面积就不小的一户建，还包含了一层地下室。 等于又白送了不小的使用面积。 不过，这地下室入口被那个大立柜盖住了，估计之前的房主都没有发现。 也可能是不敢去发现。 “中介土井先生说，八年前的灭门凶杀案发生之后，后来买下这里的房主做了一次大规模的翻新，几乎是推倒重建。大立柜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加上去的。” 神谷川顺着通道楼梯向地下室走去。 动作略微有些僵硬，像一个关节生锈的偶人。 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是木质的，带有扶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老旧，偶尔遍布蛛网和灰尘。 神谷顺着楼梯走下来，地下室里陷入了反常的安静之中。 原本那种扭曲且剧烈的爬行声，以及“喀喀”的低吼声都听不见了。 只剩下木质台阶被踩踏发出艰难的“吱呀”沉吟，仿佛这老旧的阶梯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坍塌。 地下室里潮湿腥臭，没有光亮。 神谷川利用[秋毫斩]技巧，调整视野，勉强可以看清周围的环境。 地下室里只有一些腐朽不堪的旧家具以及垃圾，水泥的地面上有几洼肮脏腥臭的积水，墙面斑驳，黑黝黝的，不少地方已经爬上了青苔。 “这地下室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看起来和一楼的面积也差不太多。收拾出来，再让扫晴娘下来控温控湿几天，没准可以很好的利用起来，比如用来做体能锻炼和剑术锻炼的场地。以后有钱了，在这里隔断出几个房间来也不是不能考虑。” 神谷川这样想着，完全没有置身险境的觉悟。 在地下室里看了一圈，他的视线忽然落在东南处的墙角。 那里堆着一个旧床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在神谷川的注视之下，床垫的边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宽松睡裙的女人，隆起的小腹显示她是一个孕妇。 那女人始终背对着神谷，佝偻着身子挤在阴暗里。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怀孕了。” “嗯，看得出来。” 神谷川站着没动，点了点头。 在看见墙角那个孕妇的同时，他又一次听见了异响。 那种阴暗扭动的爬行响声，以及“喀喀”的艰涩呻吟，从地下室里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声音较轻，分不清源头，不知道在哪。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去世了。” “等长大成人结婚了，我一直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无论什么，我都顺着我的丈夫，他工作忙，我就一个人照顾好家里。我们起了任何矛盾，总是我先低头认错。为了维系好我们的家庭，为了我的新家，我真的，做了最大的努力。” 墙角的那个孕妇继续开口。 神谷川这次没有搭话了。 他已经能够猜到，眼前这个孕妇，就是八年前那起灭门惨案中的女主人。 好像是叫清原智子。 “可我的丈夫是个人渣……结婚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是渣滓，败类！他出轨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喀喀—— 地下室里面的奇怪响声，随着清原智子话语的情绪起伏，稍大了一点。 “我怀孕了以后，他和他的情人联系地更加频繁了，他甚至当着我的面，把那个贱人带回了家里！” “可我真的很爱他。为了他我已经放弃太多了，我做了太久的家庭主妇，离开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哭着求他，求他回到我身边来，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当他的好妻子。” “我已经很卑微了，我已经没有尊严了，他到底还要我怎么样啊！” “我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那么软弱。就因为我下贱，那个人渣才会变本加厉！” “他的情人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们家里，那贱人甚至住进了我家。她和我的丈夫，当着我的面亲昵无比。吃饭的时候我丈夫会喂她，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抱她，甚至还会帮她洗澡。” “那个贱人装模作样地说她有些害怕我，我丈夫就到她的房间陪她一起睡。” “凭什么，凭什么对我这样？就因为我总是忍气吞声，就因为我没有家里人可以撑腰吗？凭什么这样作践我啊！他们到底，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后来，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他本来是我的希望的，可医生说他是个死胎……” “喀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我把他们都杀掉，我把那个贱人砌进墙里，他们都该死！喀喀喀——” 清原智子絮絮叨叨讲述自己的过往，最后歇斯底里地失控嘶吼。 她原本佝偻在墙角的身子猛地转过来。 但在清原智子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一直静立在地下室中央的神谷川，忽然产生了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在进入杂物间之间，食梦貘就曾提醒过他。 说杂物间里面的怪谈，有一点类似于梦境的能力。 “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清原智子是梦？或者幻象？她自始至终都不在墙角那里！” 神谷川一下子清醒和警惕起来。 “喀喀——” 他又一次听见了指甲抓挠墙壁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以及沙哑的气泡低吟声。 这一次，神谷川能分辨声音的来源了。 他感觉头顶痒痒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挲他的头发。 神谷仰头。 看见了倒垂下来的凌乱黑色长发，一张苍白死寂的人脸，以及一双空洞，布满血丝，又包含怨念的眼睛。 四目相对。 清原智子像一只大蜘蛛一样倒挂着，深色的睡裙和裸露出来的苍白四肢沾满血污。她的双脚外翻，畸形交缠在一起，残破的双手，死死扣住天板。 “喀喀——” 她的身体蠕动，浑身变形的骨头和血肉摩挲，从腹腔喉咙里艰难挤出极其艰涩的低吟声。 这家伙一直在神谷川的头顶！ 眼看清原智子出其不意的攻击就要得手，从地下室西侧的墙壁里，忽然蔓延出一条条杂乱潦草的红线。 那些线条像是蜡笔的痕迹，像是儿童随笔的涂鸦。 一条条红线沿着墙壁画出来，在靠近清原智子的瞬间又变得如有实质，死死拉扯住她的四肢不让她从天板上跳落下来。 “这是什么？” 意料之外的变化让神谷川都有些吃惊。 而就在天板上的红线和清原智子不断拉扯的过程中。 “咕哇！” 有嘹亮的孩童啼哭响起。 从清原智子宽大的睡裙里面，一团人形的肉块隆出，在深色的布料上挤压出婴儿的形状来，大片的殷红血迹在那里晕开。 一个皱巴巴的，青灰色的婴儿，从天板上滚落下来。 婴儿的脑袋很大，上面青筋暴起。在他的肚脐处，还连着一条死气浓重的肮脏脐带。 “咕哇！咕哇！” 大头鬼婴将脐带缠绕在神谷的脖子上，母子合力上提。 神谷川被拉住脖颈猛地扯起，撞击到天板上，抽动两下，散落成一地的碎木块，而后消失不见…… …… [遭遇异访怪谈，产女。]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产女] [分级：d级] [状态：异访中] 产女，一般是因分娩死亡，或者妊娠期死亡的女子所化成的妖怪。 “所以，清原智子死后变成了产女？只有d级，但这怨念和攻击的欲望也太强烈了，强到有些自不量力，完全分不清状况。和日和坊他们不不一样，过于癫狂没有沟通的可能。” 神谷川好端端，健全地坐在杂物间里，被他的四个式神簇拥着。 至于刚才“死”在地下室里的那个，当然不是神谷本人。 只是他操控的歌舞伎傀儡罢了，不然也不会傻到对敌人的攻击不躲不闪不还击。 虽然神谷川一开始就不觉得进入地下室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敷宝也没有摇铃给什么预警。 但毕竟是在现实世界里面活动，而且食梦貘还出来给过提醒。 有傀儡探路不用白不用，过分谨慎也无所谓，反正用了也不耽误什么事。 还可以摸一下敌人的底细，避免鬼神共主在阴沟里面翻船。 “试探下来也就这样吧，梦境幻像的能力也不入流——玛丽，犬次郎，下去解决了她，貘去搭把手。般若留在这里，跟我待在一起。” 神谷川手持一文字，随口对着式神们下了命令。 …… 地下室里。 产女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上当。 带着和自己脐带相连的鬼婴儿，倒挂着朝出口处奋力扭曲地爬去。 不过，那些潦草的涂鸦蜡笔线条，始终死死拉扯住她，不让她出去。 在这栋一户建里面住了很久的日和坊说过，杂物间里的怪谈始终没有出来过。 土井中间也说，住在这里的历代房主人并没有真的出过事。 现在看来，产女并不是不想出来。而是每次尝试从地下冲出，都会被那些红蜡笔线条阻挠，所以才会经常在地下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双方还在拼命拉扯纠缠。 这时，地下室里忽然有浓重的血红雾气散开。 一头黑色的贪食巨犬，以及一道迷离的赤红光团也同步出现在这里。 神谷手下的式神加入战局。 底细已经被完全摸清的产女自然是毫无胜算的。 血腥沉重的刀锋朝着天板挥落；巨兽狰狞的大口撕咬大头鬼婴。 象征着鸿运的摇铃声从入口处传下来，告示着今晚的战斗尘埃落定。 …… [产女已死亡，获得魂晶193颗！] [获得死胎脐带！] [死胎脐带（珍奇素材）：本该是象征着生命孕育的脐带，却饱含污秽和死气。在掉落之前依旧和母体相连，是较为罕见的一种素材。] “这东西也算罕见素材吗？” 退治了怪谈，神谷川本人终于下到了地下室里。 这场战斗结束，获得了一点魂晶，还意外爆了件素材。 他随手把那条污秽且包含死气的紫色脐带收起。 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有些恶心，但既然是少见素材的话，就留着吧，压在箱底没准哪天就用上了。 简单打扫过战场，神谷川转头看向地下室西侧的墙壁。 刚才那些奇怪的红线，就是从这里蔓延出来的。 玛丽他们按照神谷的吩咐，只处理掉了产女，之后涂鸦红线就都缩回了这里的墙壁之中。 “刚才那些红线突然出现，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地下室里，有第二个怪谈存在。按照刚才清原智子的说法，她应该是把丈夫的情人砌进了墙里。” 神谷川走到西侧墙边，用手敲了敲墙壁。 从声音判断，这一块地方应该是中空的。 “玛丽。” 神谷指了指墙面。 今晚的装修计划，看来是又要增加一环了。 轰！ 厚重的砍刀朝着墙壁挥砸下去。 砖石碎屑和烟尘四溅。 等到一切平静，可以看到墙上是一个几米见方的狭小空间，空无一物，飘着一股异臭。 神谷川凝着眼眸朝里看去，只见这处不大的空间里，被红色的蜡笔写满。 笔迹稚嫩，很显然是一个孩子留下的。 那密密麻麻的红蜡笔痕迹，全在重复同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放我出去。妈妈对不起放我出去。妈妈对不起放我出去…… 被清原智子亲手砌进墙壁里的，不是她丈夫的情人。 (本章完) 第297章 新居 第297章 新居 神谷川交付定金之前，曾在网上查过荒川这套凶宅的信息。 八年前的那宗灭门惨案里，女主人清原智子，她的丈夫，以及6岁的女儿皆被发现死于家中。 可刚才产女在地下室讲述的故事里面，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她的女儿。 神谷有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曾听说过一种病症，名叫产后应激性精神分裂，是患者因妊娠、分娩而引起的突发性精神疾病，患病时会出现易怒、意识障碍、妄想、幻觉、焦虑等等表现。病情严重者，可能会出现自杀、杀婴等行为。 “按照刚刚听的故事，清原智子怀的二胎是死胎，她当时的精神状态估计很糟糕。” 没准是因为受意识障碍、妄想幻觉的影响，将自己原本的大女儿，视作了所谓“丈夫出轨的情人”。 在这方面神谷并不是专业的，所以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在这个怪力乱神存在的世界，很多事情是说不准的，也有可能清原智子是受到了死胎的直接影响，才导致产生了妄想和幻觉。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荒川凶宅的惨案都是一件彻头彻尾的悲剧。 本不该发生的。 神谷川的脸色稍显阴沉，持刀站在地下室里没动。 正如结城真剑佑之前说的那样，作为除灵师，经常会看到一些不能尽善尽美的故事和结局。 他或许得习惯。 站了一会，神谷看见有小半截红色的蜡笔，从墙后的那狭小空间里面钻出来。 [遭遇异访怪谈，红蜡笔。]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红蜡笔] [分级：d级] [状态：异访中] 又一个异访的怪谈，同样是在8年前的那宗惨案里诞生的。 虽然都是d级，但这小半截其貌不扬的红蜡笔，估计不会比外形惊悚的产女弱多少。 甚至应该是要比产女要强的。 不然也不会仅凭一己之力，就将产女困在地下室里那么久了。 那蜡笔微微悬着，落到地上，开始写字。 像是被人手持着，但却看不到持笔人。 红蜡笔写写画画，却并不见变少变短，只是在潮湿的地面上留下有些变形，笔锋稚嫩无比的一行字： “我的妈妈呢？” 神谷川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半响之后才开口：“我把你妈妈退治了，她不在了。” 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这毕竟是事实。 蜡笔又动起来，在地上歪歪扭扭写道：“妈妈杀掉了爸爸。妈妈把我关进墙里，黑漆漆的，我好害怕，一直哭，哭到没有力气了，妈妈也还是不愿意放我出来。后来，妈妈想杀死更多的人。” 神谷川：…… 红蜡笔并没有因为神谷除掉了她的母亲，而对神谷产生敌意。 她对她妈妈的感情，大概是很复杂的。 沙沙。 蜡笔移动。 “我妈妈是坏人吗？” “……她生病了。” 那截红蜡笔微微悬在离地面几厘米的高度，停顿了大概半分钟。 看不见的持笔人似乎是在思考和理解神谷川话里的含义。 最后，她在地上写道：“妈妈本来很温柔的。” 沙沙。 蜡笔继续移动。 漆黑无光的地下室。 神谷川微缩瞳孔，能看清红蜡笔留在地上的最后一行字。 字的形状在潮湿的地面上变形扭曲，被脏水晕开，却又红得很刺眼—— “彩织，爱，我的妈妈。” 依旧是稚嫩无比的笔迹，仿佛能看到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正顶着灿烂无比的耀眼笑脸，坦率而诚挚地向母亲表达爱意。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本该是温情无比的氛围，又令人毛骨悚然。 神谷川静默没动，也没讲话，忽然感觉右手手心传来冰冷又柔软的触感。 是一直悬浮在他身侧的般若，轻轻拉了拉他的手。 般若这个行为，大概是在为小蜡笔求情。 她虽然喜欢捉弄小孩子，但其实又很爱护身边的怪谈小朋友。 这家伙就是这么矛盾。 而名为“彩织”的红蜡笔，本质上是一个6岁左右的小女孩，很符合般若的喜好。 不过她今天倒是没有一上来就欺负人家。 大概是同情心和母性泛滥了吧…… 神谷知道般若是什么意思，轻声道：“我没打算退治她。不是……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小彩织在神谷川操控的傀儡被产女攻击的时候，有尝试过救援。 另外，她还将极其凶戾的产女束缚在地下室，不让她离开。 以此可以初步判断，红蜡笔并不是完全没有理智的凶灵。 不过彩织毕竟是d级的怪谈，和会客厅里那两个新员工不同。垢尝、日和坊目前属于那种放置不管也不会产生什么危害的小妖怪。 这小半截红蜡笔的话，还得再观察一番才行。 处理掉地下室里的产女以后，这栋一户建就算不上是凶宅了。 他待在起居室里，收拾了一下心情。 一直等到小小老头和灵车团的成员回来。 …… 二楼的书房里。 “好了，我们就把悟酱先放到这里吧。她醒来以后，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早未也，很喜欢这里！” 灵车团里的高山姐姐带着小原妹妹，将小悟那台脱漆的旧电话安置到了书房。 而后飘荡起头颅，兴致勃勃跟大石还有三上兄弟一起，再一次去参观位于一楼的大车库。 “我可爱死那车库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去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找无人角落停车了。”一路上，大石俊马怀里抱着自己的黄毛脑袋絮絮叨叨。 连总是爱和他唱反调呛他的高山真衣，都少见地没有反驳他。 …… 厨房和餐厅里。 替神谷川收拾完起居用品的般若飘荡到了这里，一身紫白襦袢从半空中落下，双脚轻轻接触地面。 一般她只会在现实世界中完全放松下来，解除戒备的时候，才会采取人类的形态行走。 “哼~” 般若兴冲冲观察四周。 新房子的厨房，看起来比旧公寓要大好多！ 能做的事情有更多了呢。 当然……“能做的事情”指的是其他的，给某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做饭只是顺带。 “呀！” 般若的身后，清脆的摇铃声响起。 红白和服的座敷童子勾勒出现，伸小手拉住了她的袖口。 看这意思，是要一起参观。 虽然般若还是会经常性地捉弄座敷，但没事的时候，敷宝总爱跟在她屁股后面。 毕竟，般若是真的很疼她。 小妈妈照顾女儿那样的疼。 “呀～” 座敷真的很喜欢现如今的这个大家庭。 其中最喜欢的当然是老父亲神谷川和般若啦。 然后，灵车团里的帅气的高山姐姐和不太聪明的小原姐姐对她也很好，剩下的大家对她也都很好。 小福神希望看见和守护家人笑脸的心愿，此时此刻是真的有在实现。 哦…… 就是玛丽姐姐。 她也不是不好。 但总是冷冰冰的，而且基本上只会待在自家老父亲的身边。 座敷在面对玛丽的时候，会感觉压力很大，多少有点怕怕的。 以敷宝在神谷大家庭里的特殊“女儿视角”来看，神谷是老父亲，般若是亲妈妈。 玛丽姐姐的话……算是不坏，但不太好相处的后妈吧。 …… 一楼的走廊里。 小半截红蜡笔悬浮在离地几厘米的位置，飘飘停停。 在她的身后，小小老头mini背着手亦步亦趋，目不斜视，紧紧跟随。 神谷川没有对红蜡笔彩织进行处理，并且还允许她离开地下室，不过约定好除非他同意，否则只能待在这栋一户建里。 小蜡笔当时有些懵懂地在地上写了个[好]。 为了以防万一，神谷还安排了小小老头用身外身跟着她。 红蜡笔来到地面上后，有些过于兴奋。 具体表现为时不时潦草地在地板上地画个乌龟，在墙上画个猫猫头。 考虑到她可能是在地下室待得太久了，再加上一些情感上的原因，神谷川今晚对她很放纵。 家里随意她图画。 当然也仅限今晚，要长久和彩织相处的话，以后还是要试着对她进行管教约束的。 “吱吱，嘿咻——” 在闹腾的小蜡笔和恪尽职守的小小老头身后，是手忙脚乱的大老鼠垢尝。 红蜡笔画到哪，它就跟到哪。 用手里充当抹布的方巾，用力将那些儿童涂鸦擦拭干净，忙得气喘吁吁。 这里好脏，那里也好脏。 不行，不行，不可以这个样子！要把家里保持的干干净净才好啊！ 鼠鼠我啊，真的要累死了啊！ …… 起居室中。 新员工日和坊，背着晴天娃娃怯生生站着。 她白皙的小脸涨红，显出很努力的样子来。 没过一会，日和坊背上的晴天娃娃开始发出和煦的光芒，最后连带她自己都变得闪耀，熠熠生辉。 漂亮的光晕从她鹅黄的裙衫边流淌，变成温暖而干燥的气息，慢慢向四周流淌，带着午后阳光一般的舒适感。 日和坊继续发光发热，同时还小心地抬头去坐在他面前的神谷：“就是这个样子，神谷大人。” “厉害，像个小太阳一样。” 神谷川捧场地给正在进行才艺展示的日和坊鼓了鼓掌。 “其实，也，也没有多厉害的。” 被突然一夸，生性胆小的日和坊有些害羞，精巧的小脸红得更厉害了。 “这些天我会收拾一下地下室，之后要麻烦你用能力对下面的环境进行一番干燥。” “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这是入伙了神谷大人一方后，日和坊收到的第一个工作。 她决定要尽心尽力，好好表现，要让神谷大人认可自己的价值。 日和坊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更好的庇护。 “干劲真不错啊，那就麻烦伱了。” 神谷川朝她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起居室。 房间里面，剩下了日和坊，还有犬神和食梦貘。 “噗呼。” 貘似乎是很喜欢日和坊散发出来的温暖感觉，甩了甩鼻子，快速贴近了她一些，蜷缩起来开始打盹。 这让拇指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能力收起来。 “嗷——” 迟疑之间，日和坊看见墙边的犬神鼻腔喷气，朝她扬了扬下巴。 “犬神……前辈？” 和一个多小时以前初见的时候相比，这头狰狞的黑色猛兽对她的态度似乎变得亲切友善了不少，反正看起来没有了一开始凶神恶煞的感觉。 “汪。” 犬神猩红色的眼瞳里流露出自信和攀比的色彩来。 下一秒，它的身上火星燎动，红温斑块闪现！ “哇哇哇！”日和坊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犬神前辈，你这个就太烫了哇！” …… 离开起居室，神谷川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 推开主卧的门，正看见玛丽正静静站在里面，面无表情盯着卧室里的床。 “怎么了？” 玛丽没有马上给予回应，看了看神谷川，又垂下头继续盯着床看。 表情莫名地有些认真。 过了一会，手机里传出沙沙的电流声。 “床上，没有，你的味道。” “我们都还没在这房子里住过，怎么可能会有……” 神谷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敢情玛丽在主卧里待了半天，就是在想这个？ 话说我是什么味道？ 沙沙—— “有，其他人的味道。” “没办法的吧，毕竟之前是别人的家具。” “玛丽，不喜欢。” 神谷川：…… 这怎么还挑上了。 认床是吧？ 而且，玛丽怎么默认自己要睡在主卧里…… 明明换了这么大的新家。 还有，你一个灵眠以后就会变成玩偶的怪谈，真的需要床吗？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神谷川的嘴上却很诚实： “不喜欢的话，今晚就不睡这了。大石他们从公寓里把被褥什么的都带来了，今晚铺榻榻米好了。这栋房子里的家具，之后我会慢慢都换成新的。” 换，主卧的床最先换！ 明天就去换！ 反正主卧空间大，床就换成特大的！ 别没的，主要是我爱睡大床。 因为顺利借到一大笔钱，全款喜提凶宅后，剩下的钱再算上过户手续费之类的必要支出，还会余下很多。 足够先采买布置一两个房间的新家具了。 而一想到小巫女的慷慨借款，神谷川心里忽然没来由蹦出一个念头来：“说起来，我是不是需要给鬼冢预留一个房间？” 但转念想想，较真起来真要留的话，一个房间肯定是不够的。 在神谷川将那一大笔巨款偿还上之前，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栋房子一多半都是属于小巫女的…… (本章完) 第298章 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 第298章 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 神谷最近这些天都在忙换房子的事情，要签合同、办手续，另外还要开始采买家具，布置新家。 虽然事情有些琐碎麻烦，但好在进展地都比较顺利。 神谷川算是正式在荒川安家了。 这个星期天的上午。 荒川新家的二楼主卧，四个上门的安装师傅，正在动作娴熟地组装一张带点北欧风格的特大号实木悬浮床。 “小伙子，你家的床需要买这么大的吗？” “房间大嘛，而且我个人喜欢睡大的。” 神谷川站在主卧的门口，有一搭没一搭跟师傅们聊着天。 等到床快安装好的时候，神谷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长友正男打过来的。 小平头在电话里说，他在特别行动对策室那边配合完成了所有笔录调查，身体的第一次检查测试也做好了。 目前恢复了一些自由，说是今晚想要请神谷川吃饭表达感谢，问神谷有没有空。 “好的，那晚上见。” 神谷川随口就答应了下来。 …… 拥挤列车车厢。 长友正男一手拎着一份装甜品的袋子，一手拉着安全拉手站着，身体跟随列车的轻微抖动而摇晃。 从今天起，他算是恢复了一些自由行动，不用一直待在特别行动对策室里。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小平头提交上去的，希望成为正式除灵师的申请貌似要通过了。 组织上打算先让长友成为一名编外除灵师，经过一段时间的必要考核再决定是否转正。 这是成为正式除灵师的正常流程。 像神谷川那种情况毕竟是特例。 一般来说，编外除灵师都会有一名正式除灵师充当担保人和联络者。 而让长友有些意外的是，他的担保人是那位组织内部高层，结城真剑佑先生。 结城大叔作为组织高层，来引导长友正男正式接触除灵师行业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手下本来就有很多个编外成员的管理名额，不过大部分都没有用上，在此之前也一直只有神谷川的名字挂在他手下。 而对于长友来讲，跟着大佬混也是一件好事。 更容易出头。 胡乱想着心事站了一路，长友正男终于听见他此行目的地的站台报站—— “列车即将到达吾妻桥町站，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间的空隙。” 列车门缓缓打开。 衣着各式，神情各异的乘客们，都脚步匆匆，上车下车。 长友跟随着人流走出了列车站。 吾妻桥这边他以前来得不太多，这一趟过来是为了找人。 长友抬手提了提手里那袋分量很轻的甜品，然后又掏了掏裤子口袋，摸出一段带着小亮银片的红绳来。 这段红绳是他从里世界青木原带回来的。 原本属于一个善良的主妇阿姨，北辉代乃。 那位阿姨是和长友同一时间进入里世界的，不过……她没机会再回来了。 长友正男站在地铁站口，盯着手里的红绳看。 “接下来，该朝哪里走呢？” 随着长友轻声提出问题，只见那红绳挂着的银片上，居然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白色阴影蠕动出来。 这东西是极小极小的生魂碎屑。 自从除灵师前辈的生魂缠绕进身体以后，长友对这种灵怪事物的感应就变得越发敏感。 对策室的人说过，长友本来就是比较罕见的“纳阴”体质。 容纳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生魂以后，他身体的潜力大概是被慢慢开发出来了。 “她说朝左走！” 前辈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好。” 长友朝着身边看了看，大致能看到一团极其模糊白影从自己的身体里缭绕出来。可能在不久以后，他能将这位帮了自己很多的“前辈”完整样貌都给看清。 …… 长友正男在指示之下走走停停，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后，来到了一栋红墙的一户建外。 门口的表札上，写着这户人家的姓氏—— 北辉。 “好像就是这里了。” 长友按响了门铃。 铃声响过三声后，这栋一户建的门被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四十多岁，穿着随意的男人。 “北辉先生您好。” 长友礼貌地朝对方微微鞠躬道。 “你是？” “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代乃阿姨委托我来给你家送点东西。” “代乃是谁？” 门后站着的中年男人眼神困惑，随即又变得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爸爸！”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段时间，后面响起很有活力的孩子声音。 一个带着棒球帽，看起来大概十岁出头的小男孩，一路小跑来到北辉先生身后，好奇打量门口的长友正男。 “小朋友，伱是北辉亲次吧？”长友努力表现地友善。 “大哥哥你认识我？”小男孩眨了眨大眼睛。 “嗯。”长友点头，瞟了一眼手里的红绳，然后把另一只手上提的甜品袋子递出去： “这是草莓大福，是代乃阿姨托我送给你的。她说很抱歉不能亲自把大福送给你，她说希望你快高长大，成为和你爸爸一样的男子汉。” “哦……” 北辉亲次不知道门外这位没见过的大哥哥为什么突然讲起有些奇怪的话，也不知道所谓的代乃阿姨到底是谁。 只是隐约感觉那名字听起来有点熟悉。 但小孩子并不会考虑这么多，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长友递来的甜品袋子所吸引，眼睛闪光地一把接过： “哦！草莓大福！我最喜欢草莓大福了！” 边上的北辉先生本来想阻止儿子收下陌生人给的东西，但长友开口打断了他：“北辉先生，这个是代乃阿姨要我转交给你的。” 小平头这样说着，将那截带银片的红绳递了出去。 这段红绳带回现实后，有好好清洗过几遍，上面已经看不到明显的血污了。 北辉先生几乎是稀里糊涂地伸手，把那段看起来莫名有些眼熟的红绳接了下来。 在这位中年先生触碰到红绳的那一瞬间，长友看见那小亮银片上再一次有一小块白色阴影显现出来，轻轻蠕动两下，像是心愿已了般完全消散。 他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北辉先生盯着手里的红绳一脸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伤感情绪。 “等一下，你说的代乃到底是……？” 等他反应过来再抬头，却发现刚才那个平头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爸爸，那个哥哥已经走啦。”身边的北辉亲次这样说着，他把手里的甜品袋子举起来，一脸兴奋地朝着餐厅跑，“哦！有大福吃了！” 最终。 北辉先生没有阻止儿子吃陌生人的东西，也没有随意丢弃那段来历不明的红绳。 这栋一户建外的巷子里。 小平头缓步走在其中，看起来心事很重。 又走了几步，还没等完全走出巷子，他忽然微微侧头，是生魂前辈又在耳边讲话了： “长友，北辉代乃的那一小片生魂在消散之前说——她很感谢你。” …… 傍晚，名叫“井藤家”的居酒屋。 错杂凌乱的电线，古老的木板，这间外表上看有些陈腐，略带破旧的居酒屋，就是上午长友在电话里约神谷川吃晚饭的地点。 小平头大概提前了10分钟到。 井藤家虽然外表破旧，里面的装潢却还不错。比不上那些昂贵的大店，但温馨亲民。 等了一小会，就看见神谷川撩开居酒屋门口的帘子走进来。 在日本，有些居酒屋不允许未成年人在没有成人的陪同下进入。 但也有些居酒屋允许未成年人在店里吃吃烤串，喝喝饮料，只是不提供酒品。 “井藤家”就属于后者。 “神谷君，这边！” 见面以后，神谷川和长友正男简单寒暄了一会。 他们坐的位置，是居酒屋的角落。 再加上店里声音本来就很喧杂，基本都是上年纪的社畜大叔在这喝酒吹牛，大声喧哗，用这种方式宣泄对日常工作的不满。 所以神谷和长友的谈话可以稍微放开一点，周围的人是注意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的。 慢慢的，菜品开始被服务员端上桌。 两人边吃边聊。 在这种小居酒屋吃饭有一个好处，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这里烤串的价格相对比较便宜，不了太多钱就可以吃到饱。 神谷川从盘子里拿起一串肥瘦相间的烤五肉： “所以，长友你真的要在特别行动对策室里工作了啊，而且还是当除灵师。” “嗯，不过只是编外而已，能不能成为正式的还不好说。” “能行的。结城大叔愿意亲自当你的担保人，肯定是挺看好你，我估计他甚至可能想让你当他的助手……他一直都缺个助手来着。而且不要怀疑结城大叔的眼光，虽然他偶尔有些不着调，但眼光却是极好的。” 神谷川嘴上这样说道，心里想着—— 嗯，没错。 结城大叔的眼光必定是好的。 毕竟他上一个看上的助手是我嘛。 “是吗？但是我……” “别但是了，自信一点。我手下说，你在青木原表现的非常好，那里恐怖的妖怪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把它们打得落流水。” “没那么夸张的。”小平头苦笑着摇头。 神谷川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先是就着一口流油的烤五肉，仰头喝了一大口汽水，然后说道：“对了，长友，你住哪？” “呃，之前一直都是在特别行动对策室那里。” “我是说现在，今晚。你不是说已经可以从那里较为自由的离开了吗？” “今晚我打算睡网吧的。” “也就是没地方住？” “嗯，是……” “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我本来身上还带着一些现金，从青木原出来也一直还在。今天离开对策室的时候，金泽法师又借了我一些，现在差不多有3万円在身上。” “那还要请我吃饭？” 神谷接连几个问题都问得短促有力，似乎是早有准备。 “请这顿的钱是有的……因为要好好向神谷君你表达感谢。虽然一顿饭肯定不够，但是起码得先有所表示。” “果然啊……但这种事情不用急的吧。”神谷川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这样吧，我最近刚好搬了家。而我之前在歌舞町附近租了一套不太大的公寓，按季度付租金的，还有一个多月才会到这轮租期，要不你今晚去住哪里吧？” “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已经不回那个公寓去了，本来是打算这两天直接把钥匙还了的。现在正好，匀给你住也不算浪费。而且，那里的房租还挺便宜的。如果你没地方去的话，下个季度交钱续租在那里也挺不错的。” 长友看神谷川不像在说假话，应该是真的有套租期未到的房子空置，他又推脱两次，最后才千恩万谢答应下来。 “本来是我想着感谢神谷君你的，结果又要受你帮助。” “别这么说，都是朋友。” 小平头刚刚从里世界神隐了回来，在现实世界里面失去了身份、过往，原本的所有一切，要不是有特别行动对策室接纳，完全就是无依无靠的状态。 对他神谷持能帮则帮的态度，更何况把原本的房子给他住，也就是顺手为之。 神谷川：“对了，对策室那边的编外除灵师，不出任务的话是拿不到钱的吧？” 长友正男：“嗯，结城先生说为尽快给我安排事情做。” “那你在转正之前，没有任务的时候，如果需要打零工赚钱的话。可以去学校转角的那家便利店，我之前就在那里兼职收银，可以帮你介绍一下，老板娘人很不错的。” “神谷君……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 “都说不用谢了啦，之后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跟我讲。” 说起来，也实在是命运弄人。 神谷川在现实世界这边，日子那是过得红红火火，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而长友，因为实在是过于倒霉，到里世界里转了一圈，等到出来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神谷川那里得到了一点帮助，或许之后还会继承神谷以前的一点生活状态，然后就被迫要重新开始人生。 藤井家居酒屋里面灯光泛黄。 那些来排解心中苦闷的中年大叔们，还在推杯换盏，几乎每个人都喝到脸颊绯红，享受着酒精麻痹和多巴胺分泌带来的短暂精神快乐。 吵吵嚷嚷。 神谷川喝掉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汽水，朝着对面的长友看了一眼。 后者也不知道吃没吃饱，正坐着微微发愣，或许受了周围气氛的影响，他的眼神里面稍稍带点苦闷的色彩，在头顶发黄的灯光倒映之下，显得很落寞。 神谷川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我说长友啊，关于石野……” (本章完) 第299章 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续） 第299章 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续） 平凡的周一。 现在刚刚入冬，铃高中的学生们有不少都已经换上了冬季校服。 但对于jk们而言，就算换上了冬季校服，也依旧很冷就是了。 女孩子们上身穿了衬衫，开衫毛衣，小西服三件套，还会裹上厚厚的围巾，但下身却只穿了裙摆到膝盖为止的百褶裙，甚至很多人都还裸着腿。 “呐呐，我听说步行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里面的奶茶和红丝绒蛋糕很好吃，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好呀，我反正没有别的安排。” 学校门口，石野小百合跟她文学社的两个好朋友一起走出校门，商量着一会一起去吃点甜品。 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叫她。 “石野。” 回头一开，看到神谷川背着单肩包朝她走过来。 “啊，你好，神谷君。” “嗯嗯，石野这是要去哪？” 神谷川以普通熟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大方地走近这三个结伴的女孩子。 “打算一会跟朋友去步行街吃甜点。”石野小百合这样回答道。 对待这位大恩人，小百合始终是礼貌友善又感激的。 神谷川一只手揣在兜里，微笑着点头：“哦哦，是要一个人去拐角的便利店买便当啊。” “唔……” 石野等三个女孩，在听完神谷的话后表情都稍微有些恍惚，下意识盯着神谷川那狐狸一般的笑脸看了零点几秒，然后都理所当然地微微点头。 “那我先走了，回见。” 神谷川干净利索地道别，动作一气呵成，真的就像在放学路上看见熟人，随意过来打个招呼那样自然。 等他离开以后，本来是结伴同行的三个女孩，留在原地也开始道别起来。 “那么，我就先去便利店那边买东西了。美喜，凌子，明天见。” “明天见啦。” 石野向着同伴们摆了摆手，朝着原定路线的相反反向走去。 “走啦，走啦，凌子，我们去吃甜品吧。” “嗯嗯，咱们先去尝尝，过几天再带小百合一起去。” …… 街拐角的便利店。 石野小百合来到这里，随意地选了一份猪排便当，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今天负责收银的好像是这间便利店的老板娘，30岁出头，是很有成熟女性魅力的那种类型。 “一共800円，需要帮您热好吗？” “不用了，谢谢。” 石野拎着刚买的便当朝门口走去，玻璃自动门有所感应自动滑开。到现在为止，在便利店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稀松平常。 石野小百合仿佛真的只是单纯顺道来买一份便当。 而当她走出便利店大门的那一刹那，忽然停住了脚步。 石野看到便利店外的路灯柱子下，有一个男生正站着。 留着平头，方正的国字脸，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精神魁梧。 那平头男生的目光同样落在石野的身上，过了几秒，他稍稍捏了捏拳头，然后便大步走了过来。 石野没动，依旧是拎着便当愣愣注视向那个应该是陌生人的小平头。 看着对方的时候，石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起。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平头男生已经走到跟前了。 他略显僵硬地站定，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紧张：“你好，请问我能加一下你的line吗？” “啊……” 这是搭讪吧？ 而且还是这么直白的方式。 石野本来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的，但却没太犹豫，鬼使神差地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石野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也完全没想过要拒绝。仿佛和眼前这个小平头结识，本来就应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嘀—— 扫过二维码，石野那原本熟悉无比的line头像，又一次出现在了长友正男的聊天栏里。 他本来应该为此松一口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着石野小百合的面，看着原本亲切无比的那张脸，他心跳地比刚才更快了。 或许是紧张感在作祟，长友有些笨拙地一鞠躬，一本正经补充道：“对了，初次见面，我叫长友正男。请多多关照！” 啪。 便利店外的路灯，到了时间自动亮起。 有些冷的晚风同时吹动二人的衣摆。 “噗。” 石野小百合挽了挽耳边被风吹散的鬓发，看着眼前这个应该是初次见面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畅快地笑出了声来。 或许是这个长友正男确实很有趣。 也或许是对方紧张兮兮，又认真严肃的样子，莫名触动了小百合某根奇奇怪怪的心弦。 在昏暗光线的照耀下，那少女感十足的笑容有些耀眼。 “初次见面，我叫石野小百合，请多多关照。” …… 距离便利店不太远的街角。 神谷川站在墙根底下，微凝着瞳孔，看向便利店方向。 就这样张望了一会，红白和服的敷宝蹦蹦跳跳跑回了神谷川的身边。 这小丫头刚刚是跑到长友和石野身边，近距离吃瓜去了。 虽然座敷童子已经不记得长友正男这个曾经的第三代东家，但心里还是对小平头保留着一份熟悉感，而且还从老父亲那里懵懵懂懂知晓了一些“神隐”的事情。 所以才对长友的事情进行了关注。 “呀~” “怎么样？”神谷川伸手摸了摸座敷的微微昂起小脑袋，“我就说小平头不会有问题的啦，他到底是个乐观又坚韧的人。” 长友再怎么说也和石野做了大半年的情侣了。 石野的习惯、爱好他都应该是很清楚的。 就算被忘记，但重新接触，重新追求，两人应该会很顺利地做回恋人。 “呀。” “伱说长友的妈妈？嗯……这我也不好说了，或许他能找到另外一种身份，去陪伴自己的妈妈吧。” 神谷川牵住了座敷冰凉柔软的小手。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外面多少有些冷了，回家让扫晴娘给咱们父女俩手搓热气取暖。” …… 里世界。 树海神椟。 黄绿色的光点漫天飞舞，而后又重新聚拢。 神谷川于一片荧光之中缓缓起身。 最近都在忙着改善现实生活，在里世界的攻略上倒确实有一点点懈怠了。 “呼——我怎么感觉里世界这边也变冷了，这边也有季节一说的吗？” 进入青木原树海，神谷川先是裹了裹身上的黑纹阵羽织。 不知道是不是外面世界入冬的缘故，最近这几天里世界好像也在慢慢变冷。 “犬次郎。” 神谷按照惯例将擅长山林移动的犬神叫出来，还让后者扬起业火火星。 有狗子这个移动篝火在身边，感觉稍稍没有那么冷了。 紧接着，神谷川又召唤出小小老头，并且摸出座敷的灵降物金球铃铛挂在腰带上，开始了今晚的地图探索。 树海这张地图大归大，但功夫不怕有心人，神谷川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来做探索，目前探索度已经刷到62%，距离主线任务需求的80%探索度也不算太远了…… 将近一个半小时的乏味跑图时间过去。 路上唯一的消遣，就是偶尔能清理几只树海小怪。 而且可能是神谷川在这张地图里跑得太勤快了，最近树海怪物的密集程度有很明显的下降，有些时候沿途走好久都遇不上一两只。 “阿巴！” 跑着跑着，在途径树海毫无特征，和其他各处长得都差不多的一处密林时，站在犬次郎背上的小小老头突然兴奋地叫起来。 犬次郎闻声鼻腔喷气，停下脚步。 “怎么了？” “阿巴呜唧。” “是觉得靠近矿藏图标记点了吗？” “阿巴！” 不知道是不是跟手下的怪谈式神们待久了，神谷川现在跟他们沟通越来越默契。 那份羊皮矿藏图在地上被展开。 小小老头趴在上面看了又看，最后伸手指了指树林的东南方。 “那边是吗？明白了。” 神谷川收起矿藏图，在自家斥候的指引下重新上路。 这找矿藏都已经找了两个星期，期间小小老头也曾有过像今天这样，表示自己找到了标记点，但后来在他指定的地点周围认认真真探索半天，一无所获。 最后发现是小小老头判断失误。 不过神谷川是明事理的人，发生这种事情不能怪自家斥候业务能力不行，主要是这矿藏图画的实在太抽象了。 “希望这次能找到这个矿藏吧。” 在小小老头的领路下，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 叮铃——叮铃—— 神谷川腰间的金球铃铛开始摇晃起来。 敷宝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这次摇铃的频率较为温和缓慢，按照之前和老父亲的约定，这样子摇动铃铛是在报吉。 神谷川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干脆从犬神的背上跳了下来。 “这次连座敷都给了反应，没准真能找到青木原的秘密矿藏！” “阿巴。” 前面的小小老头停下脚步，他回到神谷川身边重新认真看了一遍矿藏图，然后背着手，面露疑惑，在这周围像无头苍蝇似的打起转来。 敷宝的温和摇铃声，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停止下来。 “这是怎么了？标记点在这附近的意思吗？” 神谷川手拿着矿藏图，也随意地在周围走动起来。 沙沙。 脚下的一块火山黑岩壤因为踩踏而松动，神谷川很敏捷地朝后退了一步，避免了脚底打滑。 但就在他刚刚站定之际，手里的矿藏图却突然发生异动。 发黄的羊皮地图剧烈抽动起来，卷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还不等神谷川反应过来，他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耳边酥酥地吹气： “背我~”“背我~” 一男一女两道非常稚嫩的孩童声音，在他的左右耳畔同时响起。 神谷川回过神来。 却发现手里的羊皮地图已经消失不见，而且背上还猛地一沉。 有什么东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爬到了他的肩上，并且还死死地搂了他！ “背我~”“背我~” 神谷川估计应该是有两个孩子类型的怪谈缠到了自己的背上。 而更让人感觉到心里不适的是，那两个东西还在不断开口撒娇。 “滚开！” 他当即就打算抽刀，并且招呼式神们反击。 这时候背上的那两个东西又开始讲话了，声音一男一女，在左右耳边回响。 “干嘛这么凶啊，不是你一直拿着我们要找矿藏的吗？” 女孩的声音有点委屈。 “是啊是啊。背着我们朝前走，就把矿藏给你哦？” 男孩的声音跃跃欲试。 神谷川迅速停止了攻击的念头，已经围到身边的式神们也被他叫停了下一步的动作。 听背上突然出现的这两个小鬼的说法，他们好像是矿藏图变成的。 能够帮助自己找矿？ “这两个小鬼该不会是……？” 神谷川对照了脑海里掌握的怪谈精怪知识，忽然想到了一种小妖怪—— 背负小鬼。 日本传说中在草木丛生的夜路上行走，一边叫着“背我~”，一边爬到行人肩上的妖怪。 也被称作“肩背化装”。 它一旦爬上人的肩背，就会让人感到非常沉重，而且还无法让它轻易离开肩膀，只能硬着头皮把它背回家。 但只要把它们顺利背回家的话，背负小鬼就会变成一大笔财富。 “应该没错，就是这东西。而传说中的一大笔财富，在这里对应的应该就是矿藏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神谷川倒也不太排斥背上的两个小鬼了，而是带着它们往前走去。 “嘻嘻，背起来，动起来！”“朝前走，一直朝前走！” 男女孩童的声音在耳边来回响起。 神谷川继续朝前走，他感觉背上的重量伴随着他的脚步前进，还在不断地变重。 一开始还只是像背了个体重稍重的成年人，但越往前走就越不对劲，肩背上传来的压力，渐渐沉重到无法负担。就像是背了一座小山，别说是朝前走，哪怕继续保持站立都显得无比困难。 “这两孩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神谷川有些撑不住了，但又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于是想着让般若开个妒面具附身过来。 但背上的两个背负小鬼，就像是察觉了他的心理活动一般，有些焦急地交替开口： “不可以让别人帮忙的，不可以的，帮了就给不了你矿藏啦。”“只剩两步了，最后两步。” “不让戴面具的？高天原上的铃彦姬都没你们两个小鬼严格。” 神谷在心里不满地吐槽，尽可能地再次调动阿哞之息的力量，朝前迈步。 既然只剩两步的话，应该还可以再撑一下的吧？ 神谷川只是想着再撑个两步，但接下来这沉重无比的两步，却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奇妙的变化—— 先是神谷的呼吸变得比平时更加绵长有力，随着他的右脚尝试迈出，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雄浑奔涌。 “阿。” 右脚踩落。 神谷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肌肉筋膜拉伸延展，哗哗作响。 “哞。” 抬左脚。 他的身体像是一张硬弓的硬弦被拉到极致；像是方程式赛车油门被踩死，引擎轰鸣。 神谷川的肉体和精神在这一刻全都欢腾起来。 左脚落下，这种欢腾达到了极致，身体猛然一松，堪比颅内高潮的快感触电般地流淌全身。 “嘻嘻，到啦！”“嘻嘻，到啦！” 神谷川的左右耳边，同时响起那两个背负小鬼的声音。 两道金光快速流淌砸落，撞到神谷川面前的林地上，变作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深坑入口。 “这是……开矿坑了？” 大家，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300章 矿坑和敷次郎 第300章 矿坑和敷次郎 [厚积薄发，因势利导。承受背负童子压力前行过程中，你的身体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力量值+1！] [厚积薄发，因势利导。承受背负童子压力前行过程中，你的身体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体质值+1！] 金光砸出漆黑矿洞的时候，神谷川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成功把两个背负小鬼驼到目的地，不单单是开出了矿藏奖励，刚刚那段负重前进的经历，还直接给神谷本人加了力量值、体质值各一点。 “难怪刚才那两个小鬼不让我戴面具了。或许，提升个人属性值，本来也是背负小鬼会给予的‘财富’一部分？” 神谷川重新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属性面板—— 【姓名：神谷川】 【力量：7】 【敏捷：5】 【体质：6】 【魅力：8】 【灵术：4】 嗯，果然又好看了不少。 尤其是力量属性，眼瞅着就要逼近原本一骑绝尘的魅力值了。 按照神谷川之前的理解，个人面板五维里，除掉大致上代表了对怪谈吸引力和亲和力的“魅力”，以及正常人所不具备的“灵术”，这两个特殊属性。 剩下的三维力敏体，大概5点的时候，算是成人中等偏上的水平，6点能算优秀。 越往后加点，难度越大，一个属性点带来的身体素质变化也越大。 估计7点差不多可以对标到某些职业的运动员。 而8点的属性值，应该只有那些正在试图超越人类更快，更高，更强记录的顶尖运动员才能具备。 当然了，个人面板里面标注的数值，终究都是纸面参考数据。 像神谷川。 他掌握着已经超凡入圣的野太刀术；以及非常奇妙，能自由协调呼吸频率，肌肉活动的阿哞呼吸法。 虽然俗语说“一力降十会”，但神谷川的“会”可太会了，都是脱离常理认知的水平。 纵使在蛮久以前力敏体数值都只有5的情况下，纯靠神谷自己的肉身拼近战，最后打出来的效果肯定也远超“5点”这个纸面数值。 “不管怎么说，基础属性点上升了是大好事。我现在还能感受到，刚才背两个小鬼走最后两步，浑身上下酣畅淋漓奇妙反应的余韵。这样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那两个背负小鬼。” 神谷川这样想着，朝面前的矿坑看了一眼。 这个凭空出现的矿洞开在山林的陡坡之上，洞口幽深黑暗，隐约看见里面有金属的色泽在微微闪烁闪烁。 至于之前那两个背负小鬼，他们在变作两道金光砸出漆黑的矿坑后就都消失了，只在洞口处留下了两尊并立着的童子石像。 神谷川走近洞口。 可以看到那两尊童子像，一男一女。周身有飘带缠绕婉转而下，带角飘拂，灵气十足。 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微微前倾的姿态，戴镯的双手合十作礼敬状，面庞饱满圆润，神情虔诚而专注。 “这就是那两个小鬼吗？” 神谷川抬手，摸了摸男女童子像的头顶。 触感比一般的石质材料要冷，冰冰凉凉的。 “他们该不会是旧山神的童子什么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矿洞应该是旧山神的秘藏？” 神谷川越想越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他从两个童子像脑袋上收回了手，轻轻顿首，道了声谢谢。 然后便凝起眼瞳，朝着矿洞内部走去。 一直待在神谷川身边的几只式神尾随着跟上。 …… “这矿坑里面，怎么没矿工小怪给我刷……打了以后，有概率会爆锻造石的那种。” 神谷川在矿坑里面逛了一圈，发觉这坑洞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不少。 没探索一会就到头了。 不过小归小，神谷川进来以后，座敷预示有素材可捡的摇铃声就没停下来过。 [获得灵锡矿石！] [获得铁精矿石！] [获得首铜矿石！] [获得无光锻造石！] 神谷川沿途捡了好几颗样貌奇特，裸露出来的矿石。 其中灵锡矿石入手了8块，铁精矿5块，首铜矿2块。 灵锡、铁精、首铜，是五种蕴灵金属的前三种，蛮常用的素材，而且还是神谷川式神像升级所需的材料，很有用。 除去蕴灵金属矿的收获以外，神谷川还在座敷童子的提示之下，在矿洞里面捡了一颗无光锻造石。 外表上锲形的，材质类似于黑云母片石，看着有些普通，但却是武器锻造战灰所必要的消耗品。 “锡矿、铁矿、铜矿，甚至还有无光锻造石，这矿坑里的产出还挺杂。” 神谷川将这轮的收获，全都装进了【蜃气布袋】里。 另外这一圈逛下来，他还在矿坑的一道岩壁上，看到了奇怪的纹路。 不知道是不是矿脉什么，反正那纹路上的光泽感，确实和刚才白捡的首铜矿石有些相似。 而且神谷在那面岩壁前停留的时候，敷宝也摇铃给出了报吉提示。 但很可惜的是，神谷川费了一番功夫尝试，但却并没有顺利将那奇特纹路的部分，从岩壁上凿下来。 他办不到。 甚至让玛丽挥砍刀试了试，厚重无比的刀锋都磕出火星子来了，但那岩壁还是铸铁般的浑然一体，连一点碎屑都没有被砸下来。 “这矿坑的岩壁构成很奇特啊。因为是山神秘藏的缘故？还是说，在这里采矿必须要使用某些特定的技巧或者道具？” 神谷川对此没有太大的头绪，最后只能较为惋惜暂时离开了矿坑。 他有种感觉，这刚刚开出来的矿藏坑洞，潜力绝对很巨大，里面的产出肯定不只是刚才捡的一些矿石加锻造石。 “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回高天原去问问觉好了。” …… 高天原。 华美但残缺的神厅。 今天的制烛僧和神工匠都在自己的岗位上。 绿皮小和尚那边，是因为神谷川又给了一大笔小安魂蜡烛的订单需要他加工。 上次击破堕山彦，救出受困在树海的生人后，神谷川履行承诺，好好犒劳了一番包括兔丸在内的己方所有怪谈和式神。 大家在青木原里的表现都很好，值得被奖励。 上一批安魂蜡烛几乎都被分光了，足够非式神的怪谈们拿回去慢慢享受很久。 所以后续神谷川又拿着他拼死点【招财壬生气球】赚来的魂晶，找制烛小僧又加急订了新的安魂蜡烛。 绿皮小和尚从神谷那里接了新订单，加班加点好几天，到现在还在忙活。 至于工匠姐姐这边。 她本来是在付丧乡里跟付丧神们下将棋玩的，不过刚刚被神谷抓回高天原工作。 “干嘛火急火燎的，我刚刚那把马上就要赢了诶，最多再走十手。” 觉站在自己的火炉边上，单手叉腰抱怨道。 神谷川没有接她这个休闲娱乐的话茬，而是自说自话聊起工作：“我找到那份矿藏了。” 说着，还将刚捡回来的三种蕴灵金属矿石在觉的面前排开。 “矿藏？哦，就是你之前给我看的青木原矿藏图是吧？可算让伱找到了。” 工匠姐姐随手拿起一块首铜矿在眼前端详了一阵子：“这矿石不错啊，蕴灵金属的含量很高。不过，根据那一张矿藏图，你总共就找了这三瓜两枣回来？就这么点东西也值得画图标注？” “不不，我找到的是一个矿坑。我感觉里面还有未开采的矿。”神谷川摇摇头。 “矿坑？这些矿石都是你在矿坑里捡的？” “嗯。” “这才像点样子嘛，一个能同时产出灵锡、铁精、首铜的矿坑。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你可能是找到大宝贝了。”觉那只异色的黄金瞳孔雀跃闪光，放下手里的首铜矿石，又随手拿起一块铁精矿石查看起来。 “是不是宝贝先另说。那矿坑的岩壁有些奇怪，像是一块铸铁浑然一体，没办法从上面敲下半块碎屑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在哪里开矿，或许你会有办法？要不要我带你去实地看看？” 觉将手里的矿石放下：“我是神工匠，又不是什么凿矿工，蕴灵金属的开采哪有那么简单。术业有专攻，我去也没用的。” “凿矿工？你的意思是，和你们制烛僧、神工匠一样，还有对应采矿的怪谈职业？” “也不算是职业吧，就是有些一些怪谈，天生具备采矿天赋的。比如敷次郎，我师父以前就养过许多只敷次郎，驱使它们进山里开采矿石。敷次郎这种怪谈普遍都很弱，但开矿是真的很厉害。而且它们都没什么神智，遇到矿就会挖，挖出来是金子还是银子，它们都不在乎的，就堆在身边，只是挖。” 敷次郎，日本传说中的源头来自矿工中口口相传的怪谈。 在日本人们普遍认为，像伊予别子铜山这样数百年来一直在采挖的矿山里，肯定会有“敷次郎”存在。 在相关的怪谈背景故事里，敷次郎一般都是衣衫褴褛，瘦削枯干，恍如游魂的矿工形象。 因为常年生活在井下，它们的脸色很苍白，走路时会发出和人一样的脚步声，不过无法与人交流。它们会在矿井深处发出采挖矿石的声音，以及打水的声音。 传说敷次郎常窝在矿坑内向人讨食物。 如果没有讨到的话就会用嘴咬人，不让他们好好工作，而被敷次郎咬过的伤口用一般的医药都无效，只有拿佛前盛放贡品的白纸，或者袈裟的一片烧成灰，用油调和，贴在伤口上才会痊愈。 “那你师父养的那些敷次郎呢？”神谷川追问道。 “我和师父遇袭击之后，那些敷次郎当然是死的死，跑的跑了。”觉摇头，连那枚异色的黄金瞳孔都黯淡下来。 “抱歉……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开采青木原的矿坑的话，可以尝试着找一些敷次郎投放进去，让它们替我开矿，是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敷次郎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神谷川还是清楚的。 无非就是矿井。 里世界能不能开出带矿井的地图那说不准的。 但如果实在着急的话，神谷川可以直接去现实世界，找一些发生过矿难的矿井，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异访或者灵降，或者干脆就是游魂的敷次郎。 “我明白了。”神谷川点头，“那我这次捡到的这些矿石，就留在你这里。得辛苦你加工成对应的金属锭，后续帮我升级一波式神像。”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觉调整了情绪，大大咧咧地一甩手，“钱到位叫我干什么都行。” …… 入冬以后的这两天，对于神谷川而言过得特别快。 表里两个世界都有琐碎但又很有必要的事情要做。 现实世界里面，神谷川采买了荒川新家里主卧、厨房餐厅、起居室、会客室等几个主要房间所需的大家具。 这些家具这些天陆续都送进了家里。 新家被布置地初具规模，算是已经有了招待客人的条件。 而里世界中，因为神谷川开矿藏捡了好几颗矿石。 后续这些蕴灵矿又被觉锻锻造了对应的蕴灵金属，一共获得了8块灵锡锭，5块铁精锭，2块首铜锭。 五块铁精里面，有三块当即就被消耗掉。 被工匠姐姐拿去将般若、犬神、食梦貘镀式神像去了。 一番操作下来，连锻造费用，加升级三尊式神像的费用，一共收了神谷川1200魂晶的加工费。 这钱得也不算亏。 神谷川手下的这三个式神，原本用的都是最高上限只能容纳d级怪谈的锡人像，这波升级后直接流水线鸟枪换炮，全都住上了可以容纳c级怪谈的高级式神铁人像。 而且，其中的般若已经在了d级升c级的边缘。 就是被“房子”问题卡着。 这次式神像大更新，她也终于有上c级的所有条件了。 所以，神谷川当即就了1380魂晶，从绿皮小和尚那里订制了三枚泣血冥烛。 一枚d级，一枚c级是给般若晋升使用；另外还有一枚f级，是给座敷童子用的。 是的。 敷宝现在也具备了从没有评级的小怪谈，上升到f评级的水平。 家里双喜临门。 (本章完) 第301章 般若和座敷的晋升 第301章 般若和座敷的晋升 铃诡校。 厚重静立着的神椟边上，两枚红色的冥烛幽幽燃着，眼看就要烧尽。 泣血的香烛气息被黄绿荧光凝聚的细线牵引，流淌向属于般若的那枚黑色式神像。 这样的场景空灵又静谧。 等到两枚冥烛全都燃尽，般若的式神像开始变得生动，由黑色铁精勾勒起来的衣袂裙衫灵动飘逸。 式神像旁，一袭紫白襦袢勾勒而出。 “锵！” 般若现身以后，微屈腰肢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愉悦的轻哼声。 全新的c级般若堂堂登场！ 晋升仪式这几天一直困在式神像里面，可把她可憋坏了。 但好在晋升的过程非常顺利。 般若是个高贵的异化体，再加上还接纳过一个高级的怪谈遗物，升到c级完全没有阻力。 估计后续上b级也不会太难。 “恭喜你了，般若。” 身后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般若回头，看见身穿黑纹阵羽织的神谷川，正坐在黄绿荧光阑珊处，面带笑意望着她。 “唔。” 般若微微垂了垂眼皮，好看的睫毛轻颤。 这家伙又在自己晋升完成的第一时间，坐在神椟边上等着了。 总是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情呢！ 不过……他好像不是单单只这样等着自己的。 玛丽那个坏女人晋升的时候，神谷川这个笨蛋也一样在边上等着。 一碗水端的真平呢，呵，男人。 差一点就被他笑盈盈的狐狸样子给骗到了！ “感觉怎么样？” 神谷川倒是猜不透般若此刻丰富的心理活动，从地上站起来，掏出手机一边从《怪谈物语》里翻出式神信息，一边走上前来查看般若的具体情况。 从式神信息里的情报来看，和玛丽上次升b级不一样，般若这次晋级到c级，自身的技能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蜕变。 但都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一定的加强—— [鬼袭]能打出来的伤害更高了，而且控制敌人的概率和控制时长都有所增长。 [脂粉制成]、[操粉要诀]同步提升效果，般若现在操控的白脂粉，无论是“腐蚀”还是“药”的特性，都得到了相应的提升。 最后是两种不同版本的[鬼之假面]，因为般若本身更为强大的缘故，现在能共享给神谷川的鬼神之力自然变得更强。 估计只要后续再多吃几枚安魂蜡烛，巩固一下现阶段的实力。 她和同样不断进步的神谷川绑在一起，不说马上能有b级实力，半步b级还是没问题的。 “或许等般若到了c级的后期，我跟她的组合会不输现在的玛丽。” 神谷川看着《怪谈物语》给出的数据和说明，满意地放下手机。 他对般若一直都是寄予厚望的。 “让我看看你身体和外在有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神谷川对着般若这样讲道。 后者也不抗拒。 飘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一个圈，宽大的紫白襦袢衣袂飘飘。 笑面具和妒面具，一个狰狞，一个怪诞，上下浮动不止。 神谷川上下打量，观察般若：“好像除去面具变得更加生动可怖以外，你在外表上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嘛。” 因为他看得太过专心致志，一个不注意之间。 “桀桀桀！” 般若纤细腰边漂浮的笑面具，鬼脸突然变得鲜活，发出渗人的笑容，并且猛地上窜，直直撞在神谷川脸上。 面具的森森白牙一开一合，迅速咬住了神谷的鼻子。 神谷川感觉鼻头一痛，下意识去抓咬在脸上的面具。 “桀桀！” 笑面具倒也没有咬得特别用力，狰狞的大嘴一咧，吐出赤红滑腻的舌头，照着神谷川的嘴唇恶作剧般地用力舔舐一口，便重新飞回般若的身边。 “喂！般若！很痛的啊！” 神谷川揉着有点发红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地看向般若。 后者却是完全不在意他，悬浮在空中，笑得完全直不起腰。 “伱这家伙！” 神谷川刚想给这敢“噬主”的臭丫头片子一点教训，但无意识一擦有点湿润的嘴唇，又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般若的面具确实变得比以前更加生动鲜活了。 以前她的面具是不会咬人和吐舌头的。 “呃……” 神谷川的手指停在自己的唇间。 话说，自己刚才到底算是被笑面具给舔了，还是被般若给舔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神谷的视线不由落在了般若的脸上。 般若她的嘴唇，很小巧，很莹润，弧度诱人。 所以，自己刚才应该算是被面具给舔了吧。 刚刚那种感觉，虽然滑滑的，但跟被犬次郎舔了的感觉大差不差，强而有力…… 如果是般若她自己的舌头，怎么想都会小很多很多才对。 “唔……？嗤！” 注意到神谷川的视线，般若停止嘲笑，快速回瞪一眼。 那不知道为何变得有些别扭的小表情，分明就是在说—— 看什么看！ 明明是在捉弄你而已，不要给我一脸回味地想些奇怪的事情啊……变态！ 般若和神谷川的默契程度还是很高的，彼此似乎都能轻易看破对方的心思。 “算了，不跟你闹了。”神谷川从般若的脸上收回目光，大方地不再计较刚才的事情，“跟我回现实去，座敷那边晋升仪式也快结束了，咱们去守着她。” …… 现实世界。 东京都，荒川。 神谷川的新家二楼，儿童房。 座敷童子的灵降物金球铃铛被摆在房间的中央，边上还点着一白一红两枚蜡烛。 两枚蜡烛都所剩无多。 儿童房里，本来是由灵车团和小小老头它们看着的。 日和坊、垢尝，还有红蜡笔彩织，出于好奇都扒在门外，探头探脑朝里张望。 等到神谷川回来，一众怪谈都自觉地给他让了路。 般若在怪谈世界里的晋升仪式，持续了整整六天。 不过座敷这边不需要这么久，晋级f级，肯定比晋级c级要快。 一枚小安魂蜡烛，和一枚f级泣血冥烛，全是昨天点上的。 座敷的晋升仪式也很顺利。 座敷童子的种族值肯定是比小小老头要高不少的，本身上f就不会遇到太大阻碍。 更何况，神谷家的敷宝还吸纳过一个契合度超高的“另一个座敷童子骨骸”。 时间到了傍晚。 供给座敷晋升的两枚蜡烛完全燃尽。 金球铃铛微微晃动，座敷童子在儿童房间现身。 可爱的娃娃头，让人像忍不住捏一把的婴儿肥小脸。 小福神在获取到f级评级后，外貌上倒是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乖巧样子。 不过，她身上的服装倒是起了不小的改变。 本来是红色和服上点缀些细小的白色纹，现在“白”绽开盛发，在和服上占据了更多的面积。一股更为明显的祥瑞气息，在朵朵“白”之上缭绕。 按照民间的传说，红和服的座敷童子是普通的，有一定掌控吉凶能力的小妖怪。 但身着通体雪白和服的座敷童子，那可就了不得了，是完完全全的祥瑞化身。 这种白座敷，说她是具备正统神性的福神或家宅神那都不为过。 而神谷家的敷宝，目前应该就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呀~” 儿童房里，晋级成功的座敷小跑着扑进了神谷川的怀里。 小小软软的身子贴着老父亲拱啊拱的。 亲昵地撒了一会娇后，又重新站起来，微微抬起双臂，转了一圈展示自己。 “很棒，而且新衣服很可爱。” 神谷川面带温柔笑意，揉了揉座敷的脑袋。 房间里的其他怪谈，对于座敷而言，基本都是叔叔、哥哥、姐姐辈的，看到自家的小团宠晋级成功，并且活蹦乱跳，也都是面带欣慰。 至于门口那三个新加入团伙的小怪谈。 日和坊、垢尝都是面露羡慕的神色。 而红蜡笔彩织，则是完全的小孩子心性，思维跳跃的很快，觉得房间里的事情已经没啥意思了，已经在想着该再去哪面墙上画一只漂亮的小乌龟。 “呀~” 儿童房里，座敷童子意犹未尽，换了个姿势，重新在老父亲面前又转了一个圈。 “嗯，很棒，很可爱。” 老父亲依旧很捧场，有些骄傲的笑容不改。 “呀~” “很棒，很可爱。” “……” 一直重复了好几遍后，座敷才停下来。 神谷川趁着这个机会，大致了解了一下敷宝升级后的能力。 目前的座敷，能力分为三项—— 初始自带的【祸福相依】技能，以及对道具、素材的敏锐感知能力。 接纳另一个座敷童子残骸，额外获得的“趋吉避凶”能力。 升到了f级，“寻宝”、“趋吉避凶”两项能力都相应的所提升。 座敷能探知到更远位置的有用道具或素材。 对有可能发生的“吉事”和“凶事”，有了更敏锐的认知判断。 至于【祸福相依】这个初始技能，则是发生了一点变化。 本来座敷使用这个技能，是会给单个目标施加一个时间可控的【祸福相依·福兮】增益状态，等持续时长一到，自动续上一个时间减半的【祸福相依·祸兮】负面状态。 而现在，这个技能在表述上依旧不变。 不过，座敷可以控制让【祸福相依·祸兮】持续时间内，发生倒霉事的概率大大降低。 “按照这个发展，估计等敷宝上到e级或者d级的时候，就差不多可以只发动鸿运，而不触发霉运了。” 神谷川对这个变化很满意。 “呀~” 在老父亲这边获取到足够的夸赞和鼓励后，座敷又跑到了般若妈妈的面前。 一样的提起红白和服转圈献宝。 “嗯嗯。” 般若露出慈母笑容，学着神谷的样子，也揉了揉座敷的脑袋，表示赞许。 “呀~” 小福神开始转第二圈。 这下子，般若总算是忍不住了。 眼露精光，迅速把这娇憨女儿扑倒在地上，如狼似虎般蹭脸贴贴。 “呀！呀！” 被晋升喜悦冲昏头脑的座敷这时候才终于醒悟过来，奈何为时已晚。 她完全被般若压倒在地板上，只能勉强伸出小手向着周围的其他怪谈求助。 可犬神、食梦貘表现地爱莫之助。 玛丽则是面无表情，完全不在乎，比起嬉闹的般若和座敷，她明显更在意坐在边上头疼的神谷川。 至于剩下的灵车团的成员和小小老头他们，又哪里敢管般若的事情？ 一个个都逃也似的撤离儿童房，门口的日和坊、垢尝见状也跟着都跑了。 “呀！” 被好好“爱抚”了一番，座敷才终于勉强从般若的身下探出脑袋，小脸涨红地呼唤老父亲。 “……也别欺负她过了头，一会该不跟你亲近了。” “嗤。” 因为家里管事的神谷川开口，般若终于意犹未尽地松开了香香软软的小福神，恢复往常优雅端庄的模样静坐下来。 “呀。” 座敷连滚带爬躲进了老父亲怀里寻求庇护。 端坐在房间地板上的神谷，一手拍抚瑟瑟发抖的座敷，一手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痛的太阳穴。 真闹腾啊。 这两个家伙虽然都变强了，但这不是都完完全全跟以前一样吗？ “想当初身边只有般若和座敷的时候，她们俩也是这样吵吵闹闹的吧……真不知道是该说她们不稳重，还是该夸她们初心不改。” 不过，这样也不赖啦…… …… “受到强冷空气的影响，关东地区将会迎来本个冬季的第一次大规模的降雪。东京、横滨、琦玉等地区，都有可能会出现大雪……” 随着时间步入冬季，东京似乎将要迎来今年的初雪。 这天放学以后，神谷川去了趟生鲜超市，认真采买了牛肉、洋葱、豆腐、香菇等一类食材。 他搬进荒川一户建，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之前买房找小巫女借钱那会，曾经答应过等新房安置完毕后，就邀请人家来新居吃饭的。 今晚神谷和鬼冢都有空，是履行承诺的最好时机。 两人从前天就已经正式约好了。 至于晚饭该和鬼冢吃点什么，神谷川也已经有了决定。 冬天到了，最近降温，今晚说不定还会下雪。 那就没有什么比在家里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更惬意的事情了吧？ (本章完) 第302章 寿喜锅 第302章 寿喜锅 厨房里面，般若在准备今晚要吃的寿喜锅。 “沸水煮昆布五分钟，之后加入柴鱼片，浸泡20分钟，做高汤备用。” “味啉、酱油、清酒、混合，做酱料备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而神谷川就在她的身边来回转悠。 暖色的灯光照耀，热气水雾升腾，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和沸水冒泡的声音交织，有股说不出来的温馨家庭氛围感。 和以前那个一个人烹饪都嫌挤的廉租公寓小厨房不同，新居的厨房很大，空间绰绰有余，再多容纳一个人都不会有问题。 神谷川本意是想给般若打下手的，只是般若瞧不上他的下厨水平，不让他插手。 “啧！” 而且，大概是看神谷川在身边溜达来溜达去实在看得烦了，般若最后还将神谷推搡出了厨房。 “怎么不识好人心呢？我是怕你忙不过来啊。” 被赶到走廊的神谷这样嘟囔道，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般若的意思，没有再进厨房打扰她。 般若今晚的烹饪工作量确实挺大的。 需要准备两大份寿喜锅。 因为今晚不单单要招待客人，神谷川还打算带着自家的所有怪谈式神，一起开个火锅趴。 算是搬新家的一次正式庆祝，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怪谈能够食用人类的食物，能够饮用人类的酒水，这一点神谷川老早以前就知道。 他甚至还知道，有些怪谈在喝下太多的酒后，是会像人一样喝醉的。 对此，勉强可以算半个“自学民俗学者”的神谷，还进行过专门的研究和猜想，他认为—— 怪谈们会出现“醉酒”这种生理现象，应该和他们诞生的原因有关。 日本在古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尤其是平安时代前后，一直被说成是人妖鬼共存的国度。 既然共存，在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传统怪谈故事里，大量的怪谈就会被故事传播者有意无意赋予一些人的特性。 以“醉酒”这件事情为例。 在日本传统怪谈里面，狸妖就是嗜酒如命，整天都醉醺醺的形象。 另外，民间还有不少类似于——“某个为祸一方的妖怪在饮下酒水酣醉后，最终被正义武士或者阴阳师趁机退治”，这种类型的故事。 像大名鼎鼎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在其对应的怪谈故事里就是这样被源赖光所杀的。 所以说，妖怪故事的大背景就是这样。 而各种怪谈故事，镶嵌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中，从中诞生的怪谈，如果没有被特别说明过，自然也就默认契合大背景，拥有一些人类才会有的生理特性。 神谷川还曾本着研究的心态，给不同类型的怪谈所具备的“人类生理特性”高低，做过猜测排序—— 最高的自然是传统舆论怪谈。 其次应该是新生代舆论怪谈。 最后是亡灵怪谈，这种因灵魂、怨念而生的怪谈，他们更像是幽灵，所拥有的人类生理特性最低。 神谷川甚至还大胆怀疑过，说不定舆论怪谈们连生孩子这种事情都能够做到。 当然了，这仅仅只是怀疑。 暂时还没有做过任何实践研究。 或许，没准结城大叔那边能实践出来？ 哦，不…… 说不定关于“舆论怪谈到底能不能生孩子”这一点，大叔他那合欢御灵术一派，早就有过理论实践结合的例子了。 “好奇心上来了，有空找结城大叔问问。” “嘶……不对啊！这被般若赶出厨房，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见般若做饭，就立刻想到怪谈吃饭喝酒，就立刻想到怪谈的生理特性，就立刻想到怪谈能不能生孩子……” 神谷川自我反省了一番，收拢繁杂的思绪，转身去了起居室。 既然般若那边不让帮忙的话，接下来还是去起居室，陪着座敷和犬神他们看电视好了。 …… 鬼冢：[神谷，神谷，我快要到啦！] 神谷：[好的。] 在起居室里等候了一会，并且回复了鬼冢发过来的一条line，厨房里面开始飘来热腾腾的食物香气。 “呀~” 身边的敷宝闻着香味，开始兴奋起来，表情肉眼可见的变馋。 “嗯，确实好香。” 神谷川随意地跟小福神搭话。 心说自家般若在家政这一块，确实是有着不小天赋和实力在的。 貌似将我赶出了厨房后，烹饪的速度似乎还更快了。 叮当—— 这时候，门口的门铃响起。 看样子，应该是鬼冢切萤到了。 神谷起身去开门。 家里的大门打开，他看见了许久没见面的小巫女。 鬼冢今晚穿了一件长款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实的黑色围巾，大衣的黑白大格纹非常大气，宽松挺阔又干净利落。 配合上她今天黑长直的发型，以及灵动漂亮的五官，颇有一股财阀大小姐的气质。 不过，小巫女本来也就是个二代，是巨琼神社的继承人，自己的存款还厚不见底。 说是她是除灵师界的大小姐也没啥毛病。 “神谷，恭喜乔迁新居！” 鬼冢切萤手捧一个大红色的礼盒，朝着神谷川笑，露出一口日本女生所少有的，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小巫女在不笑的时候，因为她超高的颜值，以及身上那股大小姐的气质，外加除灵师的锐气，颇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但要是真心笑起来的话，就会马上破功。 每次看见鬼冢的笑脸，神谷川总是会联想到元气满满的小柴犬，可爱中透着股奇妙的傻气。 和这家伙的实际性格差不多。 “谢谢，快进来吧，外面冷。” “哦哦！打搅了！” 神谷顺手把礼盒接下，趁着鬼冢在玄关脱鞋，打开礼盒看了看。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绑着红丝绸的哈密瓜。 很大一个。 难怪伸手接过这礼盒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 在日本，水果的价格可是蛮贵的。 冬天哈密瓜这种反季节水果，全是大棚的瓜，自然就更贵。 而且，鬼冢送过来的这个乔迁礼还带标牌，上面写着—— [静冈温室哈密瓜] 静冈温室哈密瓜，神谷川之前在生鲜超市见过，瓜中贵族，价格都堪比轻奢品了。 神谷上次在超市看到的那个，个头还没礼盒里的这个一半大，价格要1万6000円。 鬼冢送的这个，估计得价值3万多円。 只能说不愧是她。 小巫女换好了拖鞋，抬头看见神谷川抱着她送的哈密瓜发呆，便补充道：“我也是看到以后自己馋了才买的啦。” “那吃完寿喜锅，就一起吃吧。” 神谷川无奈笑笑。 人家一片好意送来的乔迁礼物，肯定是要收下的。 而且转念想想自己还欠着鬼冢1500万，同那笔巨款比起来，这哈密瓜好像也不算什么。 …… 因为家里暖和，鬼冢在玄关处脱掉了毛呢大衣和围巾，身上的穿搭变成了半高领的白色毛衣、百褶长裙，以及白色的长袜。 挺居家。 “神谷，你家里暖洋洋的，开了整屋的空调吗？不对，感觉好像是有什么……唔，是什么？” “是日和坊，她给家里供过暖。” “啊？你手下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日和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等会吃饭的时候我跟伱细说。” “哦哦。神谷，神谷，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新家？” “当然可以。” “之前只听你说没什么实感。但现在真的来到你家，才发现你新家真的好大啊……呃，你主卧的床也好大。” “……” 神谷川带着鬼冢在家里简单参观了一番，等一圈转完，回到一楼的时候，般若那边已经将寿喜锅准备好了。 今天的晚饭没有在餐厅里吃，而是选择了面积更大的起居室。 这里有大电视可以播放吃饭时候的背景音，通向庭院的推门还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搞团建氛围很不错。 起居室里加了一张大桌，两个麦饭石煮锅，分别架在酒精炉上。 锅里摆着茼蒿、白菜、魔芋丝，切好十字刀的香菇，煎至两面金黄的老豆腐，大片红白相间的薄切牛雪肉。 再淋入高汤和酱料，就可以点燃固态酒精等着开饭了。 神谷家的式神怪谈中，像灵车团、小小老头、犬神他们，包括新入职的日和坊、垢尝，很自觉地凑了一桌子。 大石俊马开始张罗着给其他怪谈倒清酒。 小小老头，以及今晚类人坐姿的狗子对温热的清酒很喜欢。 也有尝过之后不太喜欢的，比如日和坊，这小拇指姑娘蘸着喝了口酒水，整张小脸都被呛得通红，但又不太敢在一群前辈面前吭声，只是抿着嘴唇，眼眶发红在餐桌一角正襟危坐下来。 “神谷，你家的式神怪谈们好有趣哦。” “是吧。” 神谷川带着小巫女，在房间里空旷的那张桌子旁，面对面坐下来。 他们刚一坐定，方桌的左右两边就各有一道红黑洋裙和紫白襦袢勾勒。 玛丽和般若现身，同样是互相面对面坐下。 “神谷，你手下的这两位式神，都长得好漂亮啊。哈哈，哈。”鬼冢用较为普通的口吻这样说道。 “咳，我手下也有不漂亮的式神，譬如犬神和食梦貘。” 神谷川故作镇定喝了口茶水，杯子里的热茶稍稍摇晃出波纹。 “汪……” “噗呼……” 隔壁桌的狗子和小白猪，原本在开开心心地等候寿喜锅开锅，这时候都幽怨地回过头。 “我的意思是，狗子你很威武霸气，貘你很萌很可爱。你们只是不属于漂亮这个类型。”神谷放下茶杯，镇定的语气不变。 两个兽类的式神，在听到这话后，这才都回过头去。 “这么说也没错啦。” 小巫女没有继续就神谷手下式神的外表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开始左右打量。 右边的般若，保持着端庄优雅的正坐，两张面具悬浮在身边。 她正手捧一杯热茶，小口小口抿着，表情很禁欲，但又带有几分大和抚子式的温婉。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以般若现在的姿态，纵使她在外表上还是个少女，但看起来却颇有几分这个家里主妇的味道，似乎是在对着这个家宣誓主权。 这样坐了一会，般若眼皮微微垂着，眼眸流转，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瞥边上的小巫女。 般若今晚对鬼冢还是较为礼貌克制的。 不单单因为鬼冢是家里的客人，还因为般若早就知道自己这一大家子现在住的房子，其中有一大半应该是属于这个人类女孩的。 只能说自家的笨蛋阴阳师实在太没用了。 让般若不得不忍辱负重。 “不过，我虽然不会对你怎么样，但玛丽那个坏女人可就不一定了。” 般若继续淡定喝茶，心里却是这样使坏地想着。 因为鬼冢小巫女的出现，般若觉得今晚的玛丽显得格外顺眼。 “唔？” 小巫女看了看般若，微微歪了歪脑袋，面露疑惑，继而又回过头，去看左边的玛丽。 玛丽和般若不一样，在鬼冢看过来的同时，同样也正视着看了回去。 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鬼冢一直都知道神谷手下有一个玛丽小姐作为式神，不过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 在大半年以前，鬼冢曾和瞽婆婆在东京追丢过一个c级的玛丽小姐。后来鬼冢一直怀疑，神谷身边的这个，和她们当初没顺利退治掉的玛丽是同一个。 不过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就凭神谷目前在东京除灵界内的影响力，连官方组织那边都不会去计较这种小事。 “细看的话，这位玛丽小姐更漂亮了啊。可是，刚刚的……” 鬼冢观察玛丽的事件比观察般若要久。 一方面是因为，玛丽的外表确实很惹眼。 红黑的洋裙，欧罗巴人种特征明显的精致五官，冰山一般的气质，纤细的腰肢，即便坐下也掩盖不了修长特征的双腿。 女孩子下意识也爱看。 不过要说漂亮，般若同样很漂亮。 真正让鬼冢对玛丽更在意的原因是，她在刚刚和玛丽对视的某个瞬间，突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过稍瞬即逝。 即便是鬼冢，在面对那种压迫力的时候，都稍稍有些害怕。 “玛丽小姐好像很强。我能感受到她在收敛着气息，可她到底得有什么评级的实力，c级？还是更高？更高可就是b级了啊……神谷手下的式神，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吗？不……不可能的吧？可刚才那股压迫感……” 鬼冢心思变化，而且可能是出于除灵师的职业敏感，她继而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我和神谷手下的玛丽小姐直接交手的话，可以获胜吗？” “哪怕能勉强取胜，但神谷还有其他三个式神，还有他自己。这样想的话，我完全不是神谷的对手？” 这时候—— 咕噜咕噜。 桌子上的麦饭石煮锅锅盖上，白色水汽氤氲升腾，食物的香气溢出。 寿喜锅可以吃了。 (本章完) 第303章 别过来，我姐夫是大魔头神谷川 第303章 别过来，我姐夫是大魔头神谷川 咕噜咕噜。 沸水的声音和食物的香气依旧在交织。 起居室里。 神谷川这一桌，气氛稍稍有些不自然。 玛丽面无表情，虽然收敛了压迫力，却依旧自带一股只可远观的气场。 般若依旧端庄正坐，一脸淡定地双手捧茶杯喝茶。但眼角带着赞许的神色，悄悄瞥了一眼对面的玛丽。 至于今晚的客人鬼冢小巫女，一开始她对神谷川手下的两个漂亮同性式神还颇为在意。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貌似突然陷入了一种沮丧和自我怀疑的情绪之中。 这三位都算得上是今晚的主角了。 她们之间氛围僵硬，连带着整个起居室的空气都变得稍稍有些凝重。本来挺热闹的大石、高山、犬神他们那桌也安静下来。 “水开了……我是说，寿喜锅好了，大家吃晚饭吧？” 神谷川在这时候及时开口，并且俯身掀开了麦饭石煮锅的锅盖。 这是玛丽、般若，以及鬼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不求她们一见面就能其乐融融。 但神谷也不想她们三个完全无法相处…… 房间里面的一众怪谈里面，机灵的黄毛大石俊马第一个给了反应。 “哇！好香！我可等好久了，都要馋死了！”他配合自家的老大，也把自己那桌的寿喜锅打开，“还有，谁还要清酒啊？小小老头前辈？犬次郎大哥？还有小日和坊，你还要不要呀？” “先别倒酒，帮大家打点生鸡蛋。” “……” 因为大石的插科打诨，再加上高山小姐也难得配合他。 隔壁桌的气氛再一次被炒热，起居室里的氛围也就显得不那么沉闷了。 “你干得好啊，大石！明天我必须狠狠奖励你们灵车团两枚小安魂蜡烛。” 神谷在心里对大石的活跃表示了肯定。 这时候，他这一桌子也终于正式开饭。 般若给同桌几人都打好一碗生鸡蛋液。 日本人吃寿喜锅，有蘸可食用生鸡蛋液的习惯。神谷川本人倒是不太喜欢这样，但他并不会去管其他人愿意怎么吃。 备蘸料完毕。 般若右手持公筷，左手轻抚右手袖口，动作优雅地夹了一块挂满汤汁的雪牛肉，放到了鬼冢切萤的碗里。 那从容不迫的端庄姿态，尽显此间主人的气度，仿佛又是某种意义上的宣告主权。 边上的神谷都有点看傻了。 怎么感觉今晚的般若，出奇的强势？ 难道说在家里对她是有什么主场加成吗？ “哦，谢谢。” 小巫女回过神来，接下了般若夹过来的牛肉。 她现在的心思有些在其他地方。 鬼冢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和神谷之间的实力半斤八两。 即便神谷川在大傩阵上打出力挽狂澜的表现，也依旧保持着“神谷可能比我强一些，但不会拉开太远”的想法。 可今晚莫名挨了一下玛丽的下马威，鬼冢原本的想法便像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破灭开来。 “原来我和神谷之间的差距，有隔着那么厚的一层厚壁障吗？” 鬼冢心里不可避免生出这样沮丧的念头来。 她虽然平时总说想摸鱼摆烂，但毕竟是巨琼神社的神子，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追求。 好在，以小巫女那开朗的性格，她本身就不是悲观的人。 再加上现在还是她第一次来神谷家里做客，突然情绪低落，是很扫兴的行为。 “鬼神弟子，果然不是说说而已啊。回去以后，我得加把劲努力才行，起码不能被神谷甩开太远。” 绝对不能被神谷甩开太远。 不然的话，可就完全没有办法用平等且势均力敌的态度面对他了。 鬼冢在心里下了决心，调整回状态。 随后，她动筷子将般若夹过来的牛肉，在生蛋液中滚一滚，放进嘴里。 刚出锅的滚烫雪牛肉一滚，裹在表面的蛋液瞬间凝结。咀嚼下去，肉片浸透了饱满的酱汁高汤，甜鲜爽滑，同时还能最大限度的展现出牛肉和鸡蛋的合味，回味无穷。 难以抗拒的滑嫩，伴随热气腾腾，不停翻滚；溢于言表的鲜嫩，顺着软滑的舌根，流淌向腹腔。 “嘶呼——” 鬼冢切萤发出满足的小声呜咽，刚刚的那点沮丧情绪被一扫而空。 美食可是治愈心情的良剂，对于小巫女这种馋嘴乐天派，就更是效果拔群。 寿喜锅里的雪牛肉、煎豆腐、茼蒿等等食材，各有各的滋味，餐桌上的氛围开始慢慢转好。 哪怕是玛丽、食梦貘这种，原本对人类食物兴趣不太大的怪谈，也都配合地吃了几口。 “呀~” 原本在另外一桌，跟着高山、小原的座敷童子，抱着碗筷来到神谷和般若之间。 般若没有在外人面前欺负敷宝，而是母性十足地就着自己的生鸡蛋液给她夹菜吃。 “小小老头前辈，犬次郎大哥，交情都在酒里，小弟先干为敬。以后不求同年同日生……” “大石，伱再胡闹，会挨我揍哦？” “早未……也想喝清酒。” “不行，不行！垢尝，你已经开始站不稳了，不可以再喝了啊！” “鬼冢你不是想听日和坊的事情吗？那得，说一说这间房子的故事……” “……” 电视里不知道播放着什么节目，背景音和起居室里喧杂的声音混合，碗碟轻碰，热气腾腾。 而这时候，透过玻璃的推门可以看到外面街灯的弱黄。 在路灯灯光照射之中，有白色的絮状物飘落。 今晚，开始下雪了。 …… 二楼走廊。 本体是半截红蜡笔的彩织，在这里漫无目的游荡。 楼下起居室的火锅趴，彩织有被邀请，但并没有去参与，毕竟她虽然有着感知能力，但没有办法进食。 没那个能力。 半截红蜡笔离地大概三四厘米的样子，晃晃悠悠漂浮。 在路过书房时，忽然停住。 沙沙。 一些潦草的红色线条顺着蜡笔的尖端蔓延而出，变成实体，缠绕在门把手上。 啪嗒。 书房的门被彩织打开一条缝。 半截小蜡笔探头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是拉着的，所以显得很黑。 彩织在门口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进入书房中。 按照她和那位名叫神谷川的哥哥之间的约定，只要彩织的活动范围不离开这栋屋子就可以了，并没有说过屋子里哪个房间是不可以进入的。 小红蜡笔飘飘浮浮，最后在房间的角落停下来。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脱漆的老式旧电话。 这台电话彩织之前也见过，但今晚上面的气息好像有点不一样。 沙沙。 彩织好奇地延伸出涂鸦红线去触碰那台电话，她能感觉到，这台电话里面好像有同类的气息存在。 不过，那位神谷川哥哥手下带着那么多怪谈，这台电话里面就算寄宿着一个，好像也不足为奇。 正当彩织觉得无趣，打算离开书房时—— 叮铃铃。 老旧电话忽然响起微弱的铃声，话筒轻轻摇晃。 只见一道缥缈的微弱鬼气，从话筒里面慢慢飘散出来，继而在房间的木地板上慢慢凝聚成型，变成一个白发红瞳，双马尾的女孩。 女孩身穿一套和女仆装有几分相似的黑白的连衣裙，白色的光滑丝质长袜，从足尖一直包裹到有些肉肉的大腿处。 被迫缩进灵降物里睡了两个多月的悟酱，终于醒过来了。 “呼哈——” 悟刚醒过来，表情还惺忪着，像是还在犯瞌睡的幼猫，抬手揉眼。 但没揉两下子，她有点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这是哪里？ 悟的脑子一直都是很好使的，就算沉睡了两个多月重新开机，也没有变呆。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入睡之前，正待在神谷川那家伙小破旧的公寓里。是因为要帮神谷川找对抗育种师、行疫神的最佳对策，才会陷入强制睡眠中的。 可现在这是在哪？ 为什么一觉睡醒，会身处在一个陌生环境里？ 悟警觉地开始查看四周。 但是不看还好，一看可就要命了。 她看见了一小截红色的蜡笔，正漂浮在距离自己五六米远的位置。 地上有一些像是触手一般的红色潦草线条，正在被那红蜡笔快速抽回身体里！ “呜哇哇！” 悟受到惊吓，不由向后一倒，贴到了墙上。 那是个什么东西？ 看起来虽然是截不起眼的蜡笔，但从气息上判断，好像是可以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绞杀的强大怪谈啊！ “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我姐姐是玛丽小姐，我姐夫是大魔头神谷川，你要是敢碰我的话，他们两个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因为被吓得不轻，悟当即就报出了玛丽和神谷的名号。 但她的思绪转得很快，立马有一个最差也最可怕的念头，从她的小脑袋瓜里划过—— 该不会，神谷川那家伙对抗育种师失败了。 而自己变成了类似于战利品一类的东西，被坏人俘虏了吧？ 对面的彩织，不是很理解悟为什么要这么惊慌。 半截蜡笔头稍稍歪了歪，在地上写下—— “姐姐？” “彩织，没有妈妈了。彩织，也想要姐姐。” “你……在说什么？”见那恐怖的红蜡笔没有马上对自己发起攻击，小悟稍稍恢复了一点镇定。 沙沙。 “彩织，寂寞。你可以做彩织的姐姐吗？” “我才……” 悟本来是不想跟这个奇怪的东西发生什么纠葛的，但也不是很敢直接拒绝，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沙沙。 红蜡笔继续在地板上写。 “答应了。” “姐姐？” 那笔迹非常稚嫩和潦草，盯着看地上的那些红色字块，仿佛能看见一个小女孩，正仰头天真无邪地发笑。 但彼此之间的硬实力差距，又让悟的心里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 悟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哗—— 红蜡笔的笔尖，又一次延伸出潦草的线条来，蔓延到墙上，按下了顶灯的开关。 顺着亮堂的光线投落，悟比上一次更镇定地看向四周。 她现在貌似身处在一个书房里面。 书房的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ps、xbox、ns三种不同的游戏主机，依次摆放在电视下面。 而且，在电视机的边上，还挂着一个白板。 上面留着字，字迹不算工整，写得颇为随意，但又很有力，铁画银钩—— [搬了新家，这个房间是留给你的。你要的游戏机我都买了。另外，玛丽也一直很好。] [神谷川留。] “什么嘛……”悟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搬了个家而已，神谷川那家伙根本就没事。 亏我还被吓了一跳！那个混蛋！ “不过啊……”悟的目光在大电视和三台游戏主机上来回打量，慢慢变得欣喜起来，“神谷川那家伙是混蛋不假，但也是个守信用的混蛋啦。” 沙沙。 “姐姐？” “我可不是你……算了，随你便吧。” 谁让你看起来那么强呢…… 先找到玛丽和神谷川再说。 悟酱我素来能屈能伸。 …… “新房子好像很大啊。这也比神谷川之前那个小破挤公寓好太多了吧？那家伙这是突然发财了？” 悟在新家的二楼转了一圈，然后沿着楼梯走下来。 彩织就跟在她边上。 小蜡笔蹦蹦跳跳。 等走到了一楼，悟被起居室里传来的热闹声音所吸引。 走过去一看，面积很大的起居室里面，明亮温暖，电视里面热闹的节目声，和房间里欢乐的交谈声交融。 热气氤氲，食物的香气四溢。 神谷川的一众怪谈式神，外加之前在未来视里见过的，那个名叫鬼冢切萤的人类巫女，正坐在一起，兴致颇高地吃着火锅。 话说，为什么玛丽和那个般若，还能那个人类巫女能坐在一起吃饭？ 悟扒在门口，稍微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但看着这些家伙没良心欢快的样子，她又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搞这种聚餐不算上我是吧？ 不等悟跳出来说点什么，主座上的神谷川忽然站起，到门口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不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意外，还顺势轻轻地将悟推搡到了玛丽的身边。 而在玛丽边上，已经加上了一副新的碗筷。 在二楼的书房方向，悟的气息忽然变强，这种事情神谷川当然可以察觉到，起居室里有部分怪谈式神也能察觉到。 所以，神谷刚才就已经察觉到悟醒过来了。 “悟，你醒的正好，欢迎来到新家。” 神谷川带头举起了杯子。 他今晚喝的是饮料。 “哦！！” 因为现在气氛很好，其他怪谈式神都给了响应，连不明所以的小巫女也跟着举杯。 “你这个……别以为……” 悟本来是想说点硬气的话，然后顺势数落一下神谷川，但是现在这个氛围，“人”未免太多了，她有些唯唯诺诺，不敢大声开口。 最后也只是红着脸往玛丽身边小心贴了贴，然后跟着举杯，小口喝了点饮料。 一口饮料喝下。 悟忽然看见身边的玛丽拿起筷子，从不断咕噜咕噜冒泡的锅里，夹出一大片饱满的雪牛肉，接着面无表情递到自己的碗中。 “诶！？” 玛丽她这是怎么了？ 她……是会做这种事情的吗？ 跟谁学的？ 悟迟疑了一会，还是选择仰头将玛丽夹来的牛肉吃掉。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有些熟悉的“人”，又看了看起居室里玻璃材质的推门。 屋外头正在落雪。 街上没有行人，雪开始积起，白茫茫的铺上街道。连带一户建的小院子里，也看得见一小片莹白。 外面看起来很冷，但里面又很热腾。 “我醒过来以后发生的事情，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本章完) 第304章 神谷的野望 第304章 神谷的野望 吃过了寿喜锅，后来又一起分享了甜甜凉凉的温室哈密瓜，时间已经是晚上11点多。 鬼冢切萤准备回神奈川了。 瞽婆婆虽然同意了小巫女来神谷川新家里吃晚饭，但可没有同意她留在这里过夜。 “神谷，多谢款待，今晚过得很开心。” 鬼冢在玄关处重新穿上大衣和围巾，同时换回了来时的带绒短靴。 “嗯，我让大石他们送你回去。” 神谷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以鬼冢切萤的实力，走夜路倒是不用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真要有什么不开眼的坏人或者怪谈遇上她，下场肯定是会非常惨的。 不过就算鬼冢很强，神谷川手下有专职的司机，开车还贼快，送一送人家也是应该的。 “好哦。”鬼冢没有拒绝，朝着神谷边上的灵车团微微欠身，“麻烦你们了。” 她之前坐过幽灵马自达，速度非常快。 今晚在神谷家里一不留神待得有点久，但要是坐那辆幽灵车的话，一定能在婆婆今天规定的门禁时间前到神社。 那可就帮大忙了。 “鬼冢巫女，这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大石俊马当即拍了拍胸膛。 这小黄毛今晚喝得有点多，看起来醉醺醺的，脸色昏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神谷川看他的样子，意识到有点不妥。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的观念，一直深入在他的心中。 “大石，你还行吗？要不要……” 话说回来，鬼有酒驾这么一说吗？ 可能会有吧？ 毕竟是要送鬼冢回去，看大石这话都说不太利索的样子，万一半道上开着开着，突然把幽灵车的[幽灵加速]给关上，然后再跟什么泥头车创在一起…… 灵车团的成员都是灵体，真撞起来估计也不会出大事。 但搭车的小巫女到底还是血肉之躯，没有[幽灵加速]给她上无视体积碰撞的效果，那不得当场变成鬼冢酱？ 不行不行，行车还是要规范。 因为看出了神谷川突然的迟疑，灵车团里年龄最小的妹妹小原早未开口了：“老大，早未听了真衣姐的话……没有喝酒哦。早未……可以送巫女小姐回家。” 今晚小原确实没有喝酒。 她本意是想尝尝的，但是高山一直不同意。 “啊？小原伱会开车吗？” “会，早未……很厉害的。”小原呆呆地晃了晃短发的脑袋，脸上带上一点骄傲的表情，“而且，早未以前，还会……开机车哦。” 边上的高山真衣及时补充说道：“早未没问题的，以前才高中毕业就有摩托车和汽车的驾驶证了。她不比俊马那家伙差多少，甚至有时候我觉得她比俊马还靠谱一点。” “什么话！我也很靠谱好吗？”醉醺醺的大石俊马嚷嚷着抗议，然后又面朝向神谷，“老大，别看早未这样，她可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手把手教出来的，是赤城的黄彗星一手带出来的大弟子！” 灵车团几个成员之间的关系，神谷川这个当老大的是知晓的—— 小原早未和大石俊马是表兄妹。 高山真衣生前是大石的青梅竹马，三上兄弟则是大石的好朋友。 所以大石自称是小原哥哥没啥毛病。 不过神谷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灵车团的五个成员里面，不止大石一个可以坐驾驶位。 “那就辛苦你了，小原。” 神谷川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既然高山真衣这个冷静御姐都说小原没问题，那应该就真没啥问题。 灵车团从家里的车库中将白色马自达穿墙驶出，这一次是小原坐驾驶室，大石坐副驾驶。 “再见啦，神谷。” 小巫女同神谷川再次告别，坐上了幽灵车。 发动机发出嗡鸣。 七座马自达破开虚幻的波纹震荡，加速穿行过积雪街道，幽红的车尾灯渐行渐远。 “小原开车没有大石那么快，但好像确实要稍微稳健一点。” 神谷川站在街上，目送着手下和鬼冢离开，稍微停留了一两分钟后，便转身朝家门走去。 今晚的寿喜锅聚餐还算顺利。 玛丽、般若、鬼冢，第一次正式近距离接触，虽说过程中，她们好像有过不少试探和彼此抵触，但起码没有掀桌子。 算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开局吧。 还是那句话，神谷川是很希望这两名怪谈少女和一位人类少女以后能好好相处的。 虽然这很难。 目前来说，就算是一起并肩作战过许多次，以神谷川为纽带某种意义上托付过生死的玛丽和般若，彼此之间也只维持了勉强和平。 不过神谷川从来都不怕难，素来都是迎难而上的。 尤其是在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的情况下。 就说初春那会，《怪谈物语》上来就许神谷川神座，然后神谷川直接开局在新手村被喜奇童子打得满地乱爬…… 那种艰难局面，不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我都人生重开穿越了，还自带金手指，可不得闹一场大动静？ 神谷川一直没去管牵引他一路朝上，一路变强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现在弄不明白。 但你既然敢指着鬼神共主的位置，对我说那将会是我的，那我就敢爬上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劳什子样。 目标飘渺，前路艰难都不是问题。 事在人为。 《怪谈物语》敢给，他就敢要。 而神谷川这种表面上对大多事情都不太在乎，但实际对认定目标强欲又野心勃勃的性格，被一系列奇遇刺激，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打开，再也无法收回。 导致他对某些事情的态度观念，也开始变得和上辈子有些不一样。 “说一千道一万，但我现在对待感情的态度……可真该死啊。” 神谷川走到家门口，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之后才推门走进温暖的家里。 知错，但大概率不改。 …… 神奈川。 巨琼神社山下参道。 小原开驾驶马自达的速度是比大石稍微慢一点点，但了20几分钟也就到达了目的地。 “谢谢啦。” 鬼冢从车上下来，对灵车团再道了一声谢。 “鬼冢巫女，有空再来玩哈！老大他都很久没像今晚这样自在开心过了。” 大石代表灵车团热情同小巫女挥手告别。 “嗯嗯。再见，大家。” 鬼冢点点头，而后快步朝着参道朝上走。 还算能赶得上门禁，但要是再迟一点，估计就要挨婆婆骂了。 石阶小道两旁，古木幽幽。 鬼冢一步一个台阶走着，走到一半，脚步又忽然放缓。 “唔……” 她微微鼓了鼓脸颊，眉头也轻皱起来。 “还是……有些在意。是我多心了吗？神谷身边那两个人形的式神，总感觉怪怪的……都怪神谷那家伙啊，干嘛要契约长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做式神啊？” “不过，阴阳师和式神之间总是一起战斗，托付生死，大概本来就会天然有着很深的羁绊吧？而且玛丽小姐和般若，好像都是神谷在正式认识我之前契约？之后就是犬神、食梦貘……姆姆，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样想的。” “要清醒一点，鬼冢切萤！” 小巫女站在无人的幽静参道上，伸双手拍了拍自己柔软的脸颊，自我警示。 “要知道自从我上次约他去横滨约会，到现在他都没有反过来约过我诶。这次也不算是他主动的吧……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完全搞不明白。” “虽说……虽说大家平时确实都很忙。我的神子训练都忙得焦头烂额，没机会喘气。他是鬼神弟子，只怕背地里的训练会更繁重……那没准，我误会他了？” “但是，但是，我是个女孩子啊，再怎么说也不能一直都是我主动吧，我也是会……” “姆姆，反正都是神谷那家伙的错啦！” 鬼冢感觉到了一丝烦闷。 没有身份的醋吃着最酸。 “说到底，我干嘛要因为神谷那家伙心烦意乱啦。” 小巫女重新收拾好情绪。 鬼冢虽说是个青春期的少女，但也没有那么恋爱脑。 应该……没有。 她也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的。 尤其是这一次，见识到自身和神谷川的差距后，身为巨琼神社神子骨子里的那份骄傲，让她不甘心居于人后，最起码不可以被神谷川甩开太远。 “接下来要加倍努力修行才行。” 鬼冢在心里这样默默下决心，然后继续朝着巨琼神社走去。 但是，她同时也在心里暗下决定—— 下一次，如果神谷那家伙不主动提，主动邀请的话，绝对不要去找他玩了！ 刚走进神社大门，她兜里的手机震动。 有电话打过来。 而来电的对象，就是刚刚被鬼冢在心里一通抱怨的坏东西。 “到家了？” “刚到呢。” 鬼冢继续朝着庭院里继续走。 “今晚很开心。” “嗯嗯。” 感受到鬼冢稍微有些冷淡，神谷那边停顿了片刻：“对了，接下来会很忙吗？” “当然。课业，神子训练，而且我刚下决心，要加倍努力来着。神谷你不也一直很忙，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在忙什么就是了。” 可以，这下不那么冷淡了。 但好像在抱怨。 “啊……你知道的吧？前段时间在青木原救了一个主播，然后又配合师父救出困在如月駅的人。再之前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就是各种除灵活动。” “是哦，你好像是有讲过。” “那个，我是想说，虽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可能会很忙，但要不了多久，就是元旦了。那……起码正月新年，应该会有空的吧？” “我不知道哦？” “鬼冢，正月一起去做初诣吧？”神谷川终于讲出了自己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 初诣，就是新年参拜。 就是新年正月期间首次前往参拜神社或者寺庙。 听到神谷在电话里的邀请，鬼冢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是笨蛋吗？我是巨琼神社的巫女诶，你要我跟你去哪里初诣啦。而且正月的时候，都是人家到我们神社来参拜的，作为神子，我那几天其实很忙的哦。” “那到时候，我来参拜巨琼神社吧。” “神谷你等会，婆婆过来了，我要先跟婆婆讲话。” 鬼冢没有回应神谷的话，甚至还快速挂掉了电话。 但事实上，她现在依旧站在神社最外侧的庭院里面。 瞽婆婆也并不在她的身边。 “哼~” 鬼冢微微抿嘴，步调轻快地去了瞽婆婆的房间。 跟婆婆道好，并且真的讲了好一会话，时间不知不觉就又过了二十分钟。 鬼冢从婆婆房间里退出来，重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把那家伙放置了这么久，她感觉心里的闷气算是出完了。 于是，神谷川那边终于收到了一条鬼冢发来的line消息—— [到时候，我给你画一个最好看的绘马！] …… 回荒川的幽灵车上。 副驾驶上的大石，一直兴致勃勃扭头跟后面的女友高山扯皮。 “真衣，你说老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哪知道。” “要我说，我之前讲的，大嫂子、二嫂子，还有小嫂子的事情，没准真的能成？我看老大就是那个意思。” “我劝你别乱猜，免得猜错了老大心思挨收拾，很多狗腿子都是这样的。而且——那三位可一点都不对付，今晚一开始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你又不是没看到。” “嫂子团彼此是不太对付啦，但这得看老大之后怎么做了吧？我都替老大想好了！”大石借着酒劲，兴奋地嚷嚷，一副要为自家老大出谋划策的样子。 “哦？” 高山在第二排上端坐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挑了挑眉毛。 “你看啊。玛丽小姐和般若小姐她们俩个再厉害，但毕竟是老大的式神，注定了要和老大绑在一起。老大只要三方端水，然后不断加深和那位鬼冢巫女之间的羁绊。” “比如之前击破行疫神，支撑起大傩阵那样的英雄事迹多来几次，你看那次之后，鬼冢巫女不就对老大特别上心吗？” “最后，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有合适的契机，一切就水到渠成，大被同眠，直接一姬二太郎……老大谁都没有辜负，完美！” 啪！ 大石说着说着，脑袋上挨了高山狠狠一巴掌，被强制打断了施法。 连边上认真开车的小原都被这动静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还真是有替老大好好考虑过。老大我可管不着，但是你啊——”高山小姐靠坐回座椅上，冷笑着甩了甩手掌，“有没有替自己考虑过？以后给早未也凑一个嫂子团？我来给你当大的怎么样？” 大石顿时酒醒了一半，终于不胡话了，急忙表态：“怎么会呢！我才不是老大那样朝三暮四的人……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可没有老大那样的本事。我很专一的。” “你最好没有，不然我会让你后悔跟我死在一块。”高山没好气道。 …… 荒川区，神谷家。 一楼的起居室，已经被收拾地差不多了。 般若正在擦桌子，座敷咿咿呀呀地给她帮忙。 厨房里。 圆滚滚的垢尝踩在长凳上，手里一块洗碗用的抹布抡地飞快，将一个个碗盘的油污快速洗净。 日和坊就站在水池边上，用干抹布帮忙擦干碗碟的水渍。 因为人手多，再加上有垢尝这个职业清洁怪谈在，聚餐后的收拾清洁工作做得很快。 神谷川帮着清理丢完厨余垃圾，看所有工作都已经在收尾，自己插不上手，便转身上了楼。 他在浴室里简单泡了个澡，换上睡衣刚推门走出来，偌大的主卧里面便掀起一片猩红的血雾来。 一袭黑红洋裙在雾气中显现。 “玛丽？” 红黑洋裙的少女没做出回应，只是径直走到神谷川面前。 而后，她抬手，捧住神谷的脸颊，并且用指尖轻轻上下抚摸。 那触感，冰凉又酥麻。 玛丽的眼神空洞，直勾勾看着神谷川。 “玛丽，忍了很久，但是忍不住。” 她开口了，但这一次不是用手机之类的电子设备代替发声，而是自己张嘴。 “玛丽？” 神谷川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后退一步。 但是玛丽却迅速用双手环过神谷的脖颈，将他搂紧。 玛丽踮脚，并且抬起光洁的下巴，将柔软的嘴唇凑近神谷的耳廓。 她身上那股玫瑰混安息香脂的香味侵入鼻腔。 “玛丽，感觉生气。今晚，一起玩吧？跟玛丽去另一个世界，我想把你，切开切开切开。今天，明天，后天，都一起玩吧？” “能忍这么久也很了不起了。我只求你……一会下手轻一点。” 神谷似乎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认命般伸手从一边柜子上的【蜃气布袋】里摸出【高天原神椟】。 可能…… 今后几天不在玛丽手上死几次，确实说不过去。 (本章完) 第305章 赤魟大人 第305章 赤魟大人 东京，特别搜查对策室独立办公楼。 高跟鞋、皮鞋踩踏磨石地面哒哒作响，这里的每个人都显得脚步匆匆。 “感觉最近这几天，对策室的文员们好像特别忙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是说，文员的工作量本来就是这么大的？” 长友正男背着一个大号的吉他盒，走在走廊里。 吉他盒里装的当然不是吉他，是那柄来自于手长足长的石锤。 长友今天是来对策室做日常的作战训练的。 结城真剑佑在成为小平头的正式担保人后，给他安排了不少学习内容。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正式的官方除灵师，他这个菜鸟还有不少东西要学。 走到前头的拐角处，有一道人影急急忙忙窜出来，直接跟长友撞了满怀。 “哎呦！” 对面那人一屁股跌坐下，手里拿的一沓文件散了一地。 “抱歉！啊，山城先生？” 长友正男认识跟他撞起来的这个人。 山城达哉，一个20岁出头，看起来略微有些冒失的年轻男人。 和长友一样，山城是从“如月车站事件”中回归现实的生人。 不知道他具体在那个世界里遭遇了什么，反正是被对策室选定成为内部文员的人之一，目前已经上岗了。 “不不，是我撞上你了。” 山城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手忙脚乱捡地上的文件。 小平头也弯腰帮忙。 捡拾的过程中，他瞥见了一份文件的抬头中写着“赤魟鱼事件相关”之类的字样。 “山城先生，最近你们好像很忙？”收拾完地上的文件，长友随口问道。 “是啊，刚一上岗就摊上大事了。”山城苦起脸来。 “大事？” “就是之前把我们大家从如月车站带出来的那位雷神大人……” 山城的话还没讲完，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山城！还有功夫闲聊吗！” 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秃顶男人，貌似是山城顶头的小领导。 “啊！啊！抱歉，抱歉，马上来！” 山城抱着文件，快步赶过去。 只留下了长友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他挠了挠脑袋，在心里犯嘀咕：“雷神大人？是因为神谷君的师父，最近对策室才忙成这个样子吗？” “长友！少说，多做！今天的作战训练，快！” 前辈的声音在长友耳边响起，严厉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山城先生的领导。 “抱歉！” 长友正男提着吉他盒，加速朝着训练场地小跑过去。 而这时候。 山城达哉所在的办公室，包括山城在内的几个文员，正焦头烂额翻阅查找手头的资料，一切和“赤魟”相关的档案记录，都被挑选出来，交付到秃顶领导那里。 可那位脑门铮亮的领导，对大家的工作显然还不是很满意，手里挥着拿薄得可怜的几张资料：“这么点，才这么点！三天了，我们就找了这么点？” “可是中野先生，近50年关西地区和赤魟有关纸质记录，就只有这么多啊。” “那就给我去找近80年，100年的！同样的时间，隔壁整理关东资料的办公室，找到的内容可比我们多多了，也快多了！” “可是……隔壁办公室，他们负责查的是电子档案啊……” “少废话，快去做！” “是！是！” 可怜的山城达哉，这两天还有得忙。 …… 里世界。 青木原最近似乎也下了一场雪。 有种更新了季节场景的感觉。 神谷川站在山林的高处。 身边是昂首坐立，周围火星燎动的吞孽犬神；以及周身鬼气缭绕的小小老头。 他朝下俯瞰。 苍茫树海，银装素裹，白雪遮挡绿盖，夹杂雪屑的寒风迎面吹来，扯动他的黑纹阵羽织簌簌作响。 地域辽阔的树海地图中，神谷川和他的两个手下只是白皑皑一片中的一个黑点。 天地浩渺。 “这样看的话还挺好看。这张图真是大的过分，不过总算是探得差不多了。” 神谷川对[青木原]这张大型地图的探索，在今天终于告一段落。 至于收获。 在击杀了堕山彦至今，已经过去二十来天了，最大的收获是开了个矿坑，其他的就是累计起来刷小怪又拿了一万一千左右的魂晶。 一万一听起来很多，实际上也确实很多。 但是啊，这是二十几天的总产量。 想当初神谷川刚到青木原的时候，那只一个晚上，光砍人面树就赚了四千魂晶。 两两相对比之下，这张地图被他祸害得有多严重可想而知。 现在这一万魂晶嘎完，青木原这张目前为止遇到物产最为丰富，“遍地跑魂晶”的肥地图，也基本没啥油水可以再捞了。 怪物踪迹罕见。 [区域任务：探索青木原80%，已完成！（81/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空白神椟！] [空白神椟（特殊素材无评级）：未定位的神椟。于表世界使用后，在使用地点对应里世界位置中，生成一块可供登录的神椟立牌。] 探索任务已经做完，任务奖励神谷川也顺手领了。 是一块特殊的神椟。 研究了一番【空白神椟】的功能后，神谷川发觉这是个好东西。 以前开新地图，从来都是《怪谈物语》说开哪就算哪。 但有了这件新道具，神谷可以自选一片区域开地图。 相当于《怪谈物语》给的是主线，不过他有了自主去其他区域开支线的选择权。 “这玩意可得好好利用起来，去有价值的地方开支线的话，没准能入手什么特别的东西。” 神谷川满意地将【空白神椟】收起，返回高天原挂机退回了现实世界。 [青木原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某处未知场所的神椟受到感应，有待激活！] 该去看看新的主线地图开在哪里了。 …… 意识回归，神谷在家里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重新打开《怪谈物语》。 在游戏界面里面，神谷川再次看到了3d的全景地图，以及一个全新的标记点。 这次的标记点并没有开得特别远，在东京边上的千叶县。 神谷川放大了3d地图，扩大到最高倍数的时候，照例看见了新地图地点的名称—— 格兰德情侣酒店。 “这次是酒店吗？” 神谷川直接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酒店名称，一番查找，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相关信息。 格兰德情侣酒店，别称活鱼旅店。 自这座酒店建成以后，就事件频发，夫妻刺杀案、焚尸自杀案、女高中生被杀案等等恶性案件接连发生。 曾一度有在酒店内住宿的客人表示，在这里遭遇过撞灵事件。 比如有人说自己在房间里听到过无端的脚步声或者拍墙声；有人说自己在明明是笔直的走廊里面，迷路了1个小时；更有甚者，信誓旦旦说自己曾在酒店内看到死者的幽魂游荡。 一系列恐怖案件和灵异事件，使得格兰德情侣酒店成为人人恐惧的幽灵酒店。 之后没过太久，酒店便倒闭了，至今都仍是废墟。 “活鱼旅店，又是灵异地点。”神谷川放下手机，按了按太阳穴。 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反正《怪谈物语》所选的地图，一直都是这些阴间地点。 但话又说回来，千叶县好歹是都市圈。 整个日本的官方除灵师人才数量，要是投放到全国区域。那肯定远远不够，大多数偏远的地方很难照顾到，也没有长期的除灵力量。但几个重要的都市圈，官方组织还是能控制得住的。 所以，想来这个格兰德情侣酒店在现实中危险程度并不算高。 之前开在都市圈里的几张地图，差不多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这些地区对应的里世界中有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 …… 虽说新主线已经开出来了，但神谷川还是决定暂时将开地图的事情放缓。 前几天，他一直在忙另一件事情，而且今天上午的时候，这件事还稍微有些头绪了。 神谷是打算按照原定的计划，将这件重要的事处理了再说。 至于什么事情这么要紧，那当然是—— 关于玛丽。 和玛丽建设喜社有关。 之前工匠姐姐开出过一份喜社基础建材清单，里面包含了十多种素材。 里面好找的那些材料，神谷川都交给了“灵喵万事屋”的猫掌柜，采取“定向委托收集”的办法去找。 找一样素材要500魂晶。 就算全找齐，也就只要5000多魂晶。 神谷川打完青木原的boss，后续又榨干了这张地图的剩余价值，存款还是有不少的。 减掉之前找制烛小僧买蜡烛，找工匠姐姐升级式神像的钱，手头差不多还余下一万四千魂晶。 帮玛丽建神社，砸钱氪金就完事了。 但是，在觉给出的材料里面，还有一个“核心”建材，是钱也买不到的。 那就是—— [赤魟骨] 根据工匠姐姐的介绍，这东西必须是和赤魟鱼有关的大妖怪才有概率产出。 一骨难求。 而觉后续也有补充，不要强求这件素材。 虽说使用[赤魟骨]建社，能让玛丽的喜社近乎完美，有利于她后续构筑出上乘的神格特质。 要是实在找不到，觉还开出下位替代品[空谷穗杆]代替。 可是，既然都说了有完美的素材存在，那么为了玛丽以后能更好更快更优质地发展强大，神谷川怎么可能不去争取一下呢？ 说什么也要给她整座最好的神社！ 她值得！ 所以，神谷川在打完青木原boss战之后，就一直在试图寻找和[赤魟骨]有关的信息。 别说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赤魟骨”这种超脱常理认识的东西，在网络上肯定是找不到相关资料的。 神谷川的情报来源是——特别搜查对策室。 没错。 神谷就是导致近些天对策室部分文员疯狂加班的罪魁祸首。 属实大恶人。 他用替自己师父“雷神大人”传话的方式，联系了结城大叔。 说自家的师父，最近正在寻找和赤魟有关的妖怪。 希望官方组织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情报。 权当是“雷神大人”在“如月车站生人解救事件”后，向人类方索要的一份协助补偿。 神秘的鬼神大人解救了一大批受困在里世界的活人，向你们人类释放出了善意，只要求换取伱们一点情报，这不过分吧？ 虽说，神谷川本人在“如月车站事件”后，已经从官方那里领到了200万円。 但……咳，徒弟是徒弟，师父是师父。 一码事归一码事。 结城大叔跟组织高层例行公事地开会探讨过这个问题之后，同意了雷神大人要求的“交易”。 虽说这场交易有一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但能和一位神秘强大的鬼神保持友善联系，对于官方而言没啥坏处。 他们没理由拒绝。 鬼神和人类的交易达成。 而交易既然是交易，就意味着达成之后各不相欠，这一点就很棒。 神谷川是不希望用“雷神”的名义，在官方那里欠下人情的。 “雷神”现在在官方那边的排面和位格都虚高，真欠下人情，后续可能不太好偿还。 最近这段时间里，特别搜查对策室发动内部人力，加班加点对现有的纸质、电子档案进行搜查，最后整理汇聚出一份有用资料。 该份资料在今天早上，由金泽星罗法师亲手交付到了神谷川这里。 送完资料后，金泽法师还含蓄地暗示，对策室内部很期待和“雷神”再进行下一次交易。 神谷川自然当即表示：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也很期待！ 金泽法师送过来的复印资料不算太厚。 但是所有对策室内部有记录的，近一百年间和“赤魟”有关的所有内容，可就都在这里了。 所以说“赤魟骨”难找不是没理由的。 神谷川认真对着这些资料认真查找，去掉一些无用的，再把几个和“赤魟鱼”有关联的小怪谈记录给筛出。 剩下资料就只剩了三份。 三份档案，分别来自于青森县、秋田县，以及和歌山。 地点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都提到了一种名为“赤魟大人”的怪谈。 其中，来自青森县的那份资料内容是最多的，还附带了一份挺久远以前的官方除灵师报告，和一点民俗学者的研究笔记。 在报告和研究笔记中，将青森县所谓的赤魟大人定义为—— 荒神。 (本章完) 第306章 前往大栗岛 第306章 前往大栗岛 荒神。 神谷川是理解这个概念的。 如今，他在相关的理论知识方面也算有着不小的积累了。 日本所谓的荒神，一般是指拥有一定民间信仰，但又没有绝对正统神格的妖怪。 像青木原里的山姥、山彦、猪笹王，在民间都曾被小范围的视作山神或者森林之神崇拜。 所以，他们都可以被归入荒神的范畴。 而玛丽之后建立起神社，初步汲取信仰力量后，也可以被视作为一尊荒神。 与荒神概念相对应的是“正神”。 正神们普遍拥有着绝对正统的神格，名讳被记录在神道教神明体系之中。 像象征着太阳的“天照大神”；象征着月亮的“月读命”；执掌雷霆和刀剑的“建御雷神”；守护商业繁荣的“天日鹫神”；以及目前被神谷川掌握着残缺神骸，是富士山化身的“木之佐久夜比卖命”，全是正神的典型代表。 “官方给赤魟大人的定义是荒神，参考山姥他们的情况，这个赤魟大人最次得是个强力的c级怪谈，且有不小可能上b级，感觉是有可能产出赤魟骨的样子。” 又根据青森县的那份档案资料，神谷川知晓了，在很久以前的初冬季节，青森沿海的个别渔村是会举行“赤魟祭”的。 就是针对赤魟大人这位荒神而举行的小型祭祀活动。 具体祭祀内容没有写的很详细，只是简单提了提—— 以前有此信仰的渔民们相信，在祭祀过赤魟大人后，赤魟大人就会赏赐他们丰厚的渔获。 不过，类似的小规模祭祀习俗，在近代已经慢慢消失了。 从青森县的资料上来看，最后一次有记录的“赤魟祭”举行地点，在一处名为大栗岛的岛屿上。 那次祭典距今差不多有30多年了。 所以，从官方提供的信息来看，对赤魟大人的信仰已经差不多完全衰败消失。 不过也能理解吧，毕竟是非常小众的民间荒神信仰。 “从资料上来看，各地赤魟祭的举行时间，差不多是在12月的中旬，这不就是最近这几天吗？也许，我得抓紧时间，去一趟青森，最好去那个什么大栗岛上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撞大运得到赤魟骨。” 由此。 神谷川打算去一趟青森县，重点调查一下大栗岛。 而且得抓紧时间去，趁着现在刚好是12月中旬这几天。 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开了[格兰德情侣酒店]，但他依旧决定先把新地图的事情放一放。 事实上，神谷连明天早上飞青森的机票都已经买好了。 下午的时候，在学校那边也请到了一个星期的假。 请的还蛮顺利的，甚至没有动用【一千银针】，可能在班主任的眼里，神谷同学本来就挺“体弱多病”。 “等我去青森那边调查一下赤魟大人的事情，最后不管最后有没有得到赤魟骨，之后回东京的路上，都顺便去千叶县开一下新地图。” 神谷是这样安排这一个星期“病假”行程的。 很合理。 “哦，对了。既然明天要去青森的话，还得上高天原敲钟找一下卖药郎，入一份【延寿紫金霜】备着，应该还来得及。” 紫金霜这东西，是神谷川在现实里开大戴面具的必须消耗品。 要想在表世界搞事情，手头最好有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延寿紫金霜】本身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服用下去有很大好处。 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价格太贵，一剂8000魂晶。 “延寿紫金霜的钱，给玛丽备建设素材的钱。这两项加起来，我在青木原赚的魂晶就差不多都预支完了，又是一穷二白。” 钱赚得快，得也快。 但没办法，这都是必要的投入。 “算了算了，看开点，钱不就是拿来的吗？留在手里也不会下崽。”神谷川肉疼地自我安慰，“就这样吧……这一大笔支出，先算在下张地图[活鱼旅馆]的怪物们头上好了。” …… 既然已经买好了机票，第二天一早神谷就打算动身去青森了。 这趟出门，在非式神里的怪谈里他只带了座敷和小小老头。 其余怪谈全都留在家里看家。 灵车团也一样，送完神谷去机场后就可以回家休息了，这次要去的地点是海岛，他们在那里不会发挥太大作用。 幽灵马自达下不了海，最适合他们发挥机动力的地形还是公路或者城市。 玄关处。 神谷川挥手和红蜡笔彩纸、日和坊、垢尝，还有一脸别扭的小悟告别： “我不在家这几天你们好好待在家里，有什么事情，就听大石还有高山他们两个的。” 怪谈们都点了点头。 只有悟捏紧了拳头，呲起一口白牙不满抗议：“你这种父母出门叮嘱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神谷保持微笑没有马上回她话。 心说这可不就是特意讲给你听的。 想了片刻，神谷又蹲下身子，看向悬在地面上的半截红蜡笔：“彩织，我不在家的这几天，请伱保护家里的其他人。” 神谷川留在家里的一众怪谈里面，悟、日和坊、垢尝都弱小不堪，土鸡瓦狗。 灵车团嘛，虽然吃的蜡烛也有不少了，但目前依旧还是f级。 最强的一个当属d级的红蜡笔彩织。 如果神谷不在家的时候，非要选出一个保安的话，那只能是她了。 不过……这孩子，怎么说呢？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不能说她不乖吧。彩织除了偶尔会在家里画小乌龟和猫猫头折磨垢尝以外，基本不做坏事，大体上算是个非常听话的孩子。 但是她有些懵懵懂懂的。 按照神谷川的感觉，小蜡笔对很多事情的认知都是空白的。再加上她被亲生母亲误杀的经历，甚至有时候还会有点扭曲。 非要说的话，有点像……玛丽幼年体？ 总之，一定要有个心智健全的人待在彩织身边，帮忙看管约束她的行为。 神谷川这一趟出门倒还好，灵车团还有悟酱都留在家里，可以充当小蜡笔的“监护人”。 尤其是悟。 这电话小鬼醒来以后，红蜡笔彩织就一直缠着她。 经常晃动笔头，姐姐长姐姐短的，看起来是很亲近悟的样子。 沙沙。 红蜡笔听到神谷的额外嘱咐后，落到玄关地板处开始写字：“交给我。彩织，保护欧内酱。” “非要叫的话，叫我悟姐姐就可以了，不要叫欧内酱啊！” 悟明显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称呼，红着脸纠正彩织。 “吱……” 至于站在后头的垢尝，看到彩织在地上写字，下意识攥住围在脖子上的方巾。 但因为神谷大人正半蹲着在和那调皮的小蜡笔进行沟通，垢尝又不敢立刻冲上去擦拭地板。 只能把两个爪子握得更紧，闭眼忍耐。 硬了，鼠鼠的拳头硬了。 “总之，你们好好看家。”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神谷重新站直身体。 他该走了。 这时候背着晴天娃娃的日和坊，努力踮脚朝他挥手告别，温声细语：“神谷大人，路上小心，武运昌隆！” 啪嗒。 大门关上。 垢尝当即扯下脖子上的方巾，朝着玄关地板上的刺眼红蜡笔字迹扑去。 而悟则是咂了咂嘴，看起来对神谷和玛丽的离开全然不在乎，快速转身去了楼上。 …… 二楼的书房。 拉着窗帘，没有开灯。 悟趴在窗台上，将窗帘扯开一道缝。 她看着神谷上了幽灵车，看着幽灵车荡开虚幻透明的波纹，于街道上急行消失不见。 “玛丽又被神谷川那个坏家伙带走了……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去青森的海岛会不会顺利，会不会遇到危险……要是我能随意开未来视就好了。” 悟这样想着。 刚才在楼下同神谷道别时没有流露出来的情绪，这下子完全反应在了脸上。 唰唰。 有一些红色的细线透过书房的门缝底下钻入房间，蔓延到门上，变得如有实体，轻易就打开了房门的反锁，并且拉开门。 悟回头，看到半截红蜡笔在半掩的门口小心探头探脑，不禁有些生气： “为什么随便开门！我都反锁了，就是不想让人进来的意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总是缠着我啊，这样子是会让人讨厌的你知道吗？” 真是的，这孩子实在太没有分寸和边界感了！ 而且被人看见，我其实对玛丽和神谷川那家伙这趟出远门离开感到担心什么的…… 因为羞恼，加上性格使然，悟对彩织喊得稍微有点大声。 小蜡笔微微朝门外退了退，在空中愣了一会，才没精打采落下来，写道： “对不起，悟姐姐。彩织，只是想找你玩。别生我的气，彩织，知道错了，再也不开你的门了。” “咕……” 悟看向地板上有些刺眼的蜡笔字迹。 恍惚间仿佛瞅见一个扎单马尾的小女孩，双手捏着衣角，垂头不知所措，惶恐无助地站在那里。 红蜡笔从地上晃晃悠悠飘起来，似乎是打算从悟的房间口离开。 “等……等一下！”小悟连忙开口把她叫住，“我刚刚的意思……刚刚的意思是，总之不是说你讨厌，就是让你也找点自己的事情做。” “纱织，没有事情可以做。” “哪里没有，神谷川那家伙不是叫你保护好他的家，给我稍微上心一点啊……呃，算了，这种事情，好像只要你待在家里就算已经在做了。” 悟这样说着，靠墙坐下。 她纤细的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下巴也顶在膝盖上。 被光滑白色丝袜包裹的脚趾微微蜷缩，摩挲地板。 沉吟了一小会，悟埋低下脸，声音变得细小：“如果你实在没事情做，要不要，进来玩游戏？” “彩织，要玩！” 门口原本还在低落的红蜡笔似乎是很好哄的样子，一下子就情绪高昂起来。 “那我看看神谷川那家伙都给我买了什么游戏。”悟松了一口，“唔，两个人玩的话，我看看，我看看……分手餐厅，二人成行什么的……” 电视和游戏主机连接。 悟给自己拿了个坐垫垫到了屁股下，也顺手给彩织拿了一个。 半截红蜡笔斜躺到了柔软的坐垫上，一条条潦草的涂鸦红线蔓延而出，汇聚成稚嫩双手的形状，捧起了游戏手柄。 电视屏幕里面光影变幻。 “……彩织你去拉左边的机关啦，真是的，明明那么明显诶。” 悟一向习惯于隔着网络或者电话，向人类恶作剧，作威作福。 不太喜欢和别人直接接触相处。 但偶尔又会因此感到寂寞。 “喂，彩织。就是那个……如果你非要叫欧内酱的话，也、也随你便啦。我不是愿意和你亲近的意思哦，我就是，就是不想跟小孩子计较。” …… 大栗岛，日本东北海域上的一个不起眼小岛。 岛屿上以前有个小渔村，就叫大栗村。 村里的人都已捕鱼为生。 近现代，大栗村已经发展成一个小镇子大小的规模了，镇子里只有千百人居住。 岛内有乡镇学校和医疗机构。 而捕鱼依旧是大栗岛人最主要的谋生手段。 大栗岛在地理位置上更靠近北海道的函馆市，但是行政规划上划分在青森县的陆奥市。 神谷川在中午抵达青森机场，转乘巴士去了陆奥。 在陆奥随便吃了顿午饭，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在海湾坐上了前往大栗岛的轮渡。 去往大栗岛的船，一天只有一班。 而且因为现在不是节假日，坐船的人很少。 神谷川不太习惯于坐船。 不停摇晃的船身，难闻的机油味，以及船舱里不流通的空气，让他感觉到不适。 动用了阿哞呼吸法强制控制身体，才勉强保障了自己不至于晕船。 在神谷后两排位置，坐了两个三四十岁的妇女。 皮肤颜色都偏暗，长年接受日照的样子，估计是大栗岛上的居民。 她们上船后一直在讲话，嗓门有点大—— “……从今年9月海捕开始到现在，我家男人就没收到多少渔获。” “谁说不是呢？而且不只是我们岛啊，我听说青森的其他地方，还有北海道的渔村，今年的海捕收获都非常差。电视里的专家说什么气温，什么洋流之类的原因，我是听不懂啊。我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今年得是个几十年难遇的饥年，这个冬天不好过啊。” “是啊，不好过，岛上其他人也都在抱怨来着。大田先生知道吗？住在镇东的那个单身汉，我听说他把所有积蓄都拿来买渔船了，还欠了不少钱。今年要是继续是这样的收成，大田先生债台高筑，听说都想轻生了。” “唉，大家都不好过……” “……” 神谷川靠在靠窗的座位休息，听着那两位妇女抱怨今年渔获收入如何如何不行，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海面上能看到一座规模不小的岛屿，似乎就在不远处，但轮渡开了许久许久，却仍然没有到达，仿佛停在海面上寸步未移动，令人烦闷。 本来下一张地图是要写别的，现在正文出现的“活鱼旅店”是备用选择。 不过原定地图我查资料查出点问题来决定放弃了。 然后昨晚调整细纲，改睡着了。导致现在这章白天才补上。抱歉！ (本章完) 第307章 popopo 第307章 po~po~po~ 大栗岛码头。 神谷川下了渡船，长达几个小时的颠簸海上旅途，让他的脸色显得不是很好。 站到岸边用阿哞之息深呼吸了好几轮，新鲜又带着鱼腥气的海岸空气灌进肺里，慢慢缓过劲来。 “在海上明明看着大栗岛近在眼前，但愣是坐船坐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这可太折磨人了。” 坐船嘛，本来就是看着离目的地近，但实际却要很久的。 神谷川下午坐的轮渡，真正抵达大栗岛，时间已经是黄昏了。 能看见太阳已经成了一半到遥远的海天交际处，映得远处海面昏黄。 几只不知种类的海鸟，背驮落日残光，毛羽间隙微亮，哇哇叫着一头扎进岛上的森林里不见踪迹。 码头边上，有一艘渔船停泊。 貌似是刚出海回来。 几个套着皮围裙的水手正在将船上的渔获用红色蓝色的塑料大筐搬到岸上。 星鲣、伊佐木、金时、飞鱼、石鲷、平鲷…… 大小、颜色、种类都各不相同的海鱼累在塑料筐里，大概有五六筐的样子。 有不少鱼看起来已经死了很久了，腥味浓重。 渔船边上，一个看起来像是船长，四五十岁，满面褶皱的男人，正在同别人交谈。 “岩下船长，这趟出海，就捕了这么点回来？而且，好像一多半都不新鲜了啊。” “没办法啊，出海两天就捞到这么一点点。我之前想着，只带这点渔获回来，算上出海的人力物力，完全是亏损的。所以索性赌一把，把船开到更远的地方，但还是那样，依旧没有遇到像样的鱼群。而且走得远了，延误了回来的时间，原本捕的这一点点鱼，也死了大半。” “唉……今年的收成真的不像样子啊。” “是啊，照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 渔船边上的几个男人点起烟来，满面愁容地继续讨论着今年这令人担忧的渔获收成。 海岸的天色转暗，变成蒙蒙的青灰色。 几点烟卷火星，被冷峭腥湿的海风吹得忽明忽暗。 …… 神谷川行走在大栗岛上，看着天色已经很暗了，就想着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然后再正式开始调查赤魟大人的相关情报。 这里三十年前是渔村，但现在算是个岛上小镇，虽然镇子的规模并不算太大就是了。 神谷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大栗镇上貌似只有一家小旅馆。 他打算去那里投宿。 拿着手机，沿着镇子上不算太宽敞的道路走了一阵子，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神谷停住了脚步。 他忽然回头，瞳孔在这一瞬间微微缩起，深邃漆黑。 右手在同一时间，已经按到了【蜃气布袋】里的【报丧女妖】枪柄上。 神谷看向的位置，是身后街巷的一处拐角。 而在他回头之后，那个拐角人影一闪，响起了小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脚步慌乱，渐行渐远。 “只是个人而已啊。” 神谷川略感扫兴。 虽然拐角处的那个人动作很快，但借助[秋毫斩]的技巧强化视力，神谷还是很轻易地看见了对方的样子。 是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像个初中生，留短发，穿着秋冬带外套的水手服，大概是学校校服。 “所以为什么要跑呢？不跑那么急的话，我还可以单纯把你当做因好奇而窥探陌生帅气大哥哥的小女孩无视掉。” 神谷川没有自己去追那个jc。 而是掏出了凫鸟铜配。 “阿巴呜唧。” 一整绛紫色的鬼气缭绕，小小老头现身。 神谷朝着刚刚那个拐角位置努了努下巴。 小小老头马上会意，又叫又跳召唤出了他的身外身。 然后分身像个奇行种一样追出去，小小老头本体则回归凫鸟铜配。 做完这件小事，神谷便重新按照地图导航，继续去找镇子上的那间旅馆去了。 大概又了十分钟左右。 神谷找到了镇子上的旅馆。 这间旅馆没有名字，只挂了个“中古家”的木牌匾。 房屋完全是木质结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旅馆主是个驼背，面目慈祥的老婆婆。 神谷川在这里简单办理了入住手续。 住宿的费用不贵，一晚上2000円。 拿了钥匙，神谷便被婆婆领着，去了旅店二楼。 旅店的房间不大，可能是由原本的住宅房间改的，有一张小床。 和旅馆本身一样，房间也有些老旧，不过好歹有独立的卫生间，而且有被认真打扫过，看起来还蛮干净的。 神谷没有挑剔。 在岛屿小镇上住，有这个条件也就不错了。 “小伙子，这间房间就是你的了。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情可以下来直接跟我讲。”旅馆婆婆这样说道，转身要走。 “等一下，婆婆。” “怎么了？” “那个，我想问一下，大栗岛上赤魟大人的事情。据说这里几十年前，还是会举行赤魟祭的。” 神谷川完全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 按照旅店婆婆的年纪来说，大栗岛上赤魟大人的事情，她肯定是知晓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婆婆这样反问道，不过表情里没有流露出太大的警惕，更多的是疑惑。 “哦，是这样的。”神谷微笑着，一只手伸进兜里，捏住【一千银针】，“我是九州大学的学生，妖怪学专业的，算是个还在学习中的民俗学者吧。这次来大栗岛，为了收集和赤魟大人有关的风俗考究来的，这是我这学期要做的课题。” 【一千银针】这件道具，对怪谈和除灵师们基本没什么作用，但拿来欺骗普通人是很好用的。 一般和事实冲突极大，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谎言”，普通人也有概率会相信。 不过事后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清醒过来。 谎言越离谱，清醒得越快。 但是，像神谷川现在撒的谎，逻辑上挑不出什么硬伤，较为合理。 而且他本来就是个高三学生了，在不穿校服的时候，说是大学生也没什么太大的外貌差异。 再加上，谎言本身并不损害交谈对象的利益。 这些元素叠加起来，除非有人跳出来拍出神谷的学生证，证明他还是个铃高中的在读高中生，否则这个谎甚至有可能完全不会被识破。 只能说对【一千银针】这件道具，神谷川理解还是很强的。 无他，唯手熟尔。 “是做学问的大学生啊。”旅店婆婆看着神谷的脸，恍惚了几秒，“难怪会在这时候，来我们这种偏远的小岛上来了。” 其实对于神谷川刚刚讲的话，婆婆有好多都听不懂，不过在【一千银针】的引导下，这位老人家还是按照自己理解，最大程度承认和接受了神谷川新捏的身份。 “嗯，所以婆婆知道赤魟大人吗？” “当然知道啊。赤魟大人是很厉害，很仁慈的神明，会保佑我们收获满满的渔获。”旅馆婆婆点点头。 这个说法，和官方资料那里提供的内容差不多。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以前的赤魟祭是怎么做的之类的。” “其他的？没有了啊。至于祭祀，在我还年轻的时候是有的，我只记得挺热闹，很多人一起去赤魟大人的神社祭拜，做完祭祀大家还会一起吃鲷鱼。以前这里还是村子的时候，祭祀是由村子里的祭司主持的。不过最后一个祭司大人，几十年前病死了。” “这样啊。” 神谷不觉得旅店婆婆在骗自己。 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而言，只知道祭拜的神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至于神明的背景、相关的风俗，弯弯绕绕还真不见得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赤魟大人的神社在哪呢？”神谷又问。 “现在已经荒废了，是在镇子东面的那片树林里面。那边路不好走，天也黑了，小伙子伱要想去看的话，明天再去吧。” 旅馆婆婆这样回答，还顺便给了善意提醒。 “我知道的，婆婆。”神谷川笑一笑。 “诶，说不定就是大栗岛太久没有祭拜过赤魟大人。赤魟大人发怒了，今年的渔获才这么差哩。”因为跟神谷的对话，旅店婆婆顺势这样感叹，然后又缓缓抬头，“那小伙子，你还有事吗？” “哦，还有一个问题——婆婆，岛上那里的饭馆比较好吃呢？我过来还没吃过晚饭呢。” “这个你算问对人了。从我这里出门，往东南边走，吉泽家的饭馆就在那边。今年的渔获收成很差，不过吉泽那里海螺和鲷鱼还是有的，他做的很好吃。” “好的，谢谢婆婆。” …… 浅川半平，今年10岁，是大栗镇上小学的一名普通小学生。 他的爸爸和岛上很多男人一样，从事捕鱼行业。 浅川家的条件还算不错，起码在大栗岛上还算不错。 浅川半平从小就被家里人养得白白胖胖，比起其他同龄人稍显富态。 这天晚上，半平写完作业，洗漱过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海岛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小学生睡得都挺早。 浅川半平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几个小伙伴在海滩上捉迷藏。 大人们总是三申五令，让孩子不要去海滩上玩，但这些小鬼头总是当耳旁风。 游戏开始后，半平躲在一块礁石后头。 躲了蛮久，当鬼的小伙伴还是没有找到他。 浅川半平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忽然间，他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在距离他不太远的浅滩处，海浪在拍击黑色的礁石，溅起白色的浪沫。 有一片鲜红色的东西，在其中来来回回上下浮动。 几个来回之后，那鲜红色离海岸越来越近，并且缓缓直立起来。 浅川半平这才完全看清，那是一位穿着漂亮大红和服的老公公。 老公公有很长的白色胡子，站在沙滩上，海水滴滴答答顺着他鲜艳无比的和服朝下流淌。 “来。” 那老人朝浅川半平招手。 半平的梦到这里就暂时结束了，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是陷入了更深层次的睡眠。 但事实上，半平在梦境里的经历并不完全是假的。 两天前，他确实和几个小伙伴，在梦里的那片海滩，就是大栗岛西面的那片海滩上玩耍来着。 也是玩捉迷藏，也是躲在礁石后头。 不过后面发生了什么，浅川半平就不记得了。 两天前的那次捉迷藏，他昏倒了。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发现他昏倒在沙滩上，及时通知了大人们。 没人知道为什么浅川半平会晕倒。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人们只当半平是在沙滩上玩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为此，还把这几个小鬼头一顿臭骂。 都说了几次了，不能去海滩边上玩。 多危险啊。 “唔唔……” 床上的半平发出含糊的梦呓，又开始做梦了。 这一次，他依旧梦见自己在海滩上。 周围的环境很黑。 海滩上点着一丛篝火，热焰燃动，升腾得很高，直指向漆黑的天空。 像是要把天穹燎出一个洞来。 浅川半平就站在篝火的边上，身边被十来个大人围着。 那些大人的衣着看起来有些老旧，和当下的样式区别很大。 他们手拉着手，聚拢又散开。 为首的大人，嘴里还在时不时低语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热……好热啊。 热到快融化了。 半平感觉到了不安，他接着篝火的光亮，朝着海面上望去。 漆黑的海水里面，有一团极其鲜艳的红色，在随着浪涛，不断上下浮动。 几个来回后，那红色离海岸越来越近。 变成一个穿漂亮和服，白胡子的老公公。 海水顺着他湿漉漉的红色和服朝下滴落，啪嗒啪嗒地晕开，鲜艳如血。 “来。” 那老公公朝着浅川半平招手。 半平迷迷糊糊就走了过去。 周围的大人们开始齐声低语，虔诚又庄严。 走近了以后，浅川半平看清了和服老公公的脸，是一位非常非常和蔼慈祥的老人。 老人抬手，揉了揉半平的脑袋。 然后—— 嘶啦！ 和服老人的脸和胸口，同时撕裂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一条条红色的中空腔管，从他的脸上、胸口蠕动出来。 腔管涌向半平，钻入他细嫩白胖的肌肤，拉扯出倒刺来，死死固定在其中。 咕嘟咕嘟。 那些赤色腔管蠕动，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流淌。 从半平的身体里流淌到和服老人的身体里。 老人发出老迈但愉悦的低吟声，在他裂开的脸上和胸口，那些不断蠕动赤色腔管的末端，有一些白黄肥腻的流体朝下流淌。 “不要，不要啊！” 半平恐惧无比，嚎啕起来。 痛……好痛啊。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惊惧到漏尿的浅川半平好像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po~po~po~” 那声音很古怪，就像是有人在用力吸紧双唇，然后松口，让嘴唇弹开发出的声音。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浅川半平有一种感觉。 仿佛在如此恐怖场景中响起来的那个奇怪声音，离他很远，不属于当下。 就像是…… 在他的梦境之外响起来的一样。 “po~po~po~” (本章完) 第308章 窗外的大姐姐 第308章 窗外的大姐姐 “po~po~po~” 这奇怪的声音强制中断了浅川半平的恐怖梦境，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半平在房间里猛地惊醒过来。 他的床褥已经湿了一大片。 刚才梦境里面的恐怖经历，让已经11岁的浅川半平直接失禁。 即便醒来，心脏也依旧狂跳不止，害怕悸动得不行。 好半天后，浅川半平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本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回来。 “怎么办……我尿床了，这要怎么跟爸爸妈妈讲？” 半平先是打开了房间的灯，而后蜷缩在床上，为眼前害臊的事情而感到困扰。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忽然在房间里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响起。 像是有人将嘴唇紧吸又松开而发出来的声音。 “po~po~po~” 不响亮，但是异常清晰地在原本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这声音…… 这声音不是刚才在梦里听到的那种吗！？ 浅川半平的大脑一滞，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沿着他的脊髓电流般迅速攀爬至头顶，引得他的后背和头皮都在发麻发凉。 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还在做噩梦，还没有睡醒吗？ 呼呼—— 夜风从敞开一半的窗户外吹进来，吹得深色的窗帘拂动。 不过，浅川半平在今晚临睡前，明明是把窗户关起来了的。 他下意识朝着窗户那里看去。 在不断飘荡的深色窗帘之间，浅川半平看到了一个静静站立在那里的人影。 呼呼—— 夜风吹得更猛烈了，将窗帘完全吹散开。 窗户外面真的静立不动站着一个人，借着房间里的灯光，浅川半平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个大姐姐。 头戴一顶长扁的白色圆帽，身上穿了什么看不真切，因为透过窗户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身子。 但好像是质感略显透明的白色吊带连衣裙。 窗外的大姐姐有着一头漂亮柔顺的黑直长发。 白裙黑发随风飘动。 她的肤色很白，脸庞很美，眼眸黑白分明，眼神明亮又温暖，目光仿佛能拉丝。 在她的右边嘴角斜下方，有一颗美人痣，是赤红的颜色。很小，但很显眼，为她增添了一种别样的妩媚感。 那位大姐姐似笑非笑站在窗外，注视着浅川半平。 她将丰润的两片嘴唇吸紧，又松开，弧形完美的双唇间发生声响： “po~po~po~” 浅川半平被窗外女人莫名吸引住，整个人微微发愣。 但数秒过后，原本因为白裙女人出尘容貌，而暂时忘却的恐惧感觉又一次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 这个女人……她，她为什么能站在自己的窗前？ 这里，明明是二楼啊！ 浅川半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窗外面的那个女人，她太大了，各种意义上都太大了。 大得反常。 “啊啊啊啊啊！” 浅川半平终于耐不住，惨叫起来。 他的叫声将楼下的父母吸引了上来。 不过，当浅川家的大人急急忙忙推开儿子的房门，只看见房间里的窗户半开着，深色的窗帘依旧在被风吹得来回摆动。 至于窗边的那个女人，则早已经不见了。 …… 大栗岛东面的树林。 山林寂静，虫鸟蛰伏。 这里是赤魟神社的所在。 虽说旅店的婆婆善意提醒过，大晚上的天黑路滑，不要到这边来。 但神谷川还是来了。 赤魟祭的时间就在最近12月中旬这几天，他觉得现在是最有可能找到赤魟大人的时间，必须得好好利用起来，不能浪费。 夜晚的树林很黑，不过有[秋毫斩]技巧提供的视力加成，神谷川依旧可能清楚得看见树林四周的所有细节。 在小小老头本体的探路带领之下，他很快找到了赤魟神社。 赤魟神社建在靠近树林外侧的空地上，有一条略显荒废的小路直接通到这里，要找其实也不算太难。 神社不大，是极小型的那种。 如果把鬼冢小巫女居住的巨琼神社比作正规庙宇的话，那么这个立在海岛树林里的赤魟神社，规模差不多可以类比于一座乡村土地庙。 略显荒败腐朽的青瓦、红木、雕栋。 一条看起来很有年头，陈腐发黄的白色注连绳，悬挂在神社的门口，兀自微微摇晃。 两尊已有残缺的石雕，立在神社两边。 石雕造型有些奇特。 下方的石柱上，左右各写着[纳]、[奉]二字。而石柱之上，雕刻出造型扁平的鱼类样子，是魟鱼。 “神社没有写供奉对象的名讳。而且像旅店婆婆说的那样，这座神社看起来荒废很久了，不过……” 神谷川凝着眼眸围绕着赤魟神社打量了一圈。 虽然这座小型神社看起来确实已经荒废，但是能看到一些近期打扫祭拜的痕迹。 周围有一些香灰残余。 “看来有人在这两天刚祭拜过赤魟大人，而且看痕迹的话，估计还不止一拨人这么做过。” 神谷川对此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他一个外乡人，刚来大栗岛上一天，都能切实感受到这个以出海捕鱼谋生的海岛，在这个冬天大概会过得很艰难。 今天的渔获收入很差。 岛民们忧心忡忡。 而赤魟大人在大栗岛民的心目中，是能赐福丰收渔获的丰饶之神。 “虽然这座神社看起来荒废了很久。但今年的大栗岛上的渔获匮乏，在这种情况之下，估计是有人想到这位曾经的渔业丰饶荒神。所以来这里祭神了吧。” 在赤魟神社边上转了几圈，待了一阵子，神谷川没有额外的发现。 最后只能稍显遗憾的先行返回大栗镇上。 …… 神谷川回到镇子。 海岛上的人休息的比较早，夜晚路上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神谷从镇子的东面，朝着“中古家”的旅店走去。 道路昏黑，街上间隔的路灯之间，拉扯着帷幕一般的浓重阴影。 没走几分钟。 一道赤红色的迷离红光，从他的身侧跃出。 迷离的微光收缩，慢慢变成一只柴犬大小，熊身象鼻，白色短绒毛的奇特小兽。 “貘？” “噗呼——噗呼！” 食梦貘甩动长鼻子，鼻尖朝着某个方向指去。 因为已经越来越习惯和自家不会讲话的式神怪谈们沟通，神谷了半分多钟，就大致搞清楚了貘的意思。 它说在它刚刚鼻尖所指的方向，感受到了很奇特的噩梦气息。 和寻常的梦境有所区别。 “知道了，我们去看看。” 神谷点头，并且示意貘来带路。 本来就是来调查赤魟大人的，大栗岛上发生的任何异常，他都不想放过。 “噗呼！噗呼！” 食梦貘迈动四肢，在前头小跑。 神谷川就在后面紧跟着。 一人一兽跑了一阵子，前头的貘忽然急刹下来。 “怎么了？” “噗呼……” 貘回头，略显愧疚朝着神谷川眨巴眨巴了小眼睛。 身为阴阳师兼饲主的神谷，大致能理解它的意思—— 刚刚在找的那个噩梦，不见了。 找不到了。 神谷川朝着貘做了个“等一会”的手势，于原定站定微微凝缩起眼眸。 利用“明察秋毫”，能窥破一切微末细节的眼睛，他在这条街巷上，看到了不属于己方式神怪谈的陌生邪祟气息。 是一丝一丝的黑气，粘黏在街道的各处，部分黑气飘得很高，像细纱般扭动。 非常淡薄，随时会消散的样子。 很不起眼，不像现在这样靠得极近，是观察不到的。 神谷估计要是离开三四十米之外，他就完全察觉不到这些邪祟气息的存在了。 “这些……弱小怪谈留下的？不对，更像收敛了气息的强大怪谈留下的。” 神谷川对怪谈的气息还是很了解的。 毕竟整天和一大堆不同的怪谈待在一起。 真正弱小怪谈留下的气息，应该是像日和坊、垢尝他们的那样，细小淡薄，但同时量也比较少。 不会像现在在街上看到的这样，淡薄的邪祟气息粘得到处都是。 这种手段骗骗普通的除灵师还行，骗神谷可就骗不住了。 而以神谷的经验来看，能主动收敛自身气息的怪谈都不会弱。 在他的手下，只有b级的玛丽和c级的般若能做到这一点。连d级中游水平的食梦貘，还有d级上游水平的犬神都不会这个。 “所以，是什么东西曾在这里活动过？赤魟大人吗？” 神谷川不敢轻易下定论。 他在这条街巷周围又做了一次认真的探索，不过没有太大的收获。 这些淡薄的黑气已经开始消散，并且找不到可以追踪的痕迹。 在这里活动过的怪谈，肯定是个异访，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就进入到里世界去了。 “要是赤魟大人是异访，我要不要直接把【空白神椟】在大栗岛上用了？如果进入里世界活动的话，还能更安全一些。不过，目前情况不明朗，还是再小心点，再在岛上多收集点信息，从长计议比较好。” 神谷今天傍晚时分才刚抵达的大栗岛。 连半天时间都还没有到，现在直接把【空白神椟】用掉未免太过武断。 而且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在这条街巷上活动过的强大异访，一定就是赤魟大人。 另外，神谷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摸清赤魟大人的底细。 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谈。 但如果赤魟确实如旅店婆婆说的那样，是个仁慈的善良荒神，是只要祭拜就会给岛民们带来丰收渔获的丰饶之神。 那神谷还真找不到什么立场来将他退治，从而夺取赤魟骨。 毕竟作为正在成长中的鬼神共主，肯定不是见到怪谈就要开干的。 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神谷，不会去否定怪谈们的存在。 没有怪谈的世界里，哪里会有王呢？ 一些有价值，可以沟通，没有恶行的怪谈，神谷川更倾向于将他们聚拢到自己的身边。 像自家的式神怪谈们，像高天原上的工匠们，像乐园里的兔丸…… “要是赤魟大人只是一个中立偏善良的怪谈，那我来都来了，肯定不能白跑，多少得尝试拉拢一下他，看看能不能谋取什么好处……至于玛丽的神社，那可能真就得用[空谷穗杆]来做次一级的了。” 带着食梦貘在街道上又转了两圈，噩梦和未知异访都没有后续的线索。 这时候，一道森然绛紫色的鬼气从神谷身边缭绕出来。 又一个己方的怪谈主动现身了。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匆匆忙忙开始汇报。 “啊……你说傍晚时候，偷看我的那个jc吗？她在这附近？这个女孩果然不大对劲啊，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而且偏偏还是异访降临过的街区边上——带我过去吧，看看她在搞什么。” “阿巴！” …… “不是说今晚吗？怎么不回应我呢……” 鹿野屋雪乃在路灯昏暗的街巷来回打转。 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不知道在等候着什么。 “要不再试一次好了。” 正当她准备再一次呼唤那位大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略显揶揄的讲话声：“再试一次什么？” “呀！” 鹿野屋雪乃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原地起跳，向后一缩。 她回头，看见了身后站着的人。 是那个来岛上的外来人，鹿野屋之前还到开旅店的中古婆婆那里问过。婆婆说这人是外来的大学生，妖怪学专业的，算半个民俗学者，来岛上是为了研究赤魟大人，做学问。 “你你、伱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神谷川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子。 确实就是下午的时候，躲在后面街角偷看自己的女初中生没错。 不过现在她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厚卫衣，套了一件淡蓝色的面包服，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提包。 这女孩留着很短的头发，像个假小子。 她的肤色不算白皙，不过近距离看起来，光滑细腻。 乌黑的眼睛很有神采，熠熠生辉。 就算是假小子，但也是个外貌很可爱的假小子。 “我在这里什么都没干。”女孩回避开神谷的视线，朝后小退了一步，将手里的提包朝身后挪了挪。 神谷川清楚看着她的小动作，但并没有点出来，而是问道：“你叫什么？” “鹿野屋雪乃……不对，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啊！” 因为心里紧张，女孩下意识报出了自己的真名，然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待陌生人尤其是在眼下这个环境，应该更小心谨慎一点。 神谷川：…… 这孩子好像不太聪明。 “鹿野屋是吧？我问你，傍晚的时候为什么跟着我？”神谷又朝着鹿野屋靠近了一点。 把那孩子吓得继续朝后缩，不过她后面就是墙壁，已经实在退不到哪里去。 “我是要帮你的！”鹿野屋下意识将手里的提包举到胸前，以此隔断自己和神谷川间的距离，“是救你，是要救你啦！” (本章完) 第309章 逆位的命运之轮 第309章 逆位的命运之轮 “救我？怎么个救法？” 神谷川不再保持逼近鹿野屋雪乃的姿态，稍稍离她远了些，但眼神依旧充满了玩味和好奇。 同时，右手始终掩在长大衣下，握着【报丧女妖】的枪柄没有放松。 “就是……就是。”看到面前的男人和自己拉远了距离，鹿野屋稍稍镇定下来了一点，“我说了你可别不相信，我很认真的。” “嗯。” “我不是在吓你啊，傍晚的时候，我一看到你就注意到了。伱被邪灵缠上了，你身上有不详的气息！” 小jc摆出认真的表情来，说得煞有其事。 “哦？”神谷川没忍住，咧嘴笑出了声。 而他的反应，则被鹿野屋视作是轻蔑的表现，引发了这个女孩的不满：“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可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骗子，也不会向你要钱什么的！” “不，我信。”神谷川将放肆的笑意收了收，“既然我被邪灵缠上了，该怎么办呢？” “诶？”鹿野屋雪乃很显然没有想到神谷会这样讲，迟疑了一阵子，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总之就是快点离开大栗岛，然后去青森县找个大的神社或者寺庙参拜一下之类的吧。” “为什么要快点离开？” “因为这个岛上不安全。而且如果你是容易招灵的体质，那对你来说就更不安全了。” “为什么不安全？”神谷川从这假小子的话里面听出点意思来。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你得快点离开。还有，中古婆婆跟我说你是个研究民俗妖怪学的大学生，来大栗岛上是为了研究这里的赤魟大人。我劝你别研究了，真的会有危险的，快点走吧——那个，那个，抱歉。我向中古婆婆打听你的隐私，没有恶意的。” “没事，我不在意。跟我说说赤魟大人吧？” “都说了很危险，让你不要研究了。你果然就是不相信我。”鹿野屋再次不满道。 神谷松开【报丧女妖】，右手伸进兜里，转而去握【一千银针】。 对普通人特攻，但面对怪谈或者具备超凡力量人类则无用的小银棍，这一次没有发热。 它哑火了。 “话说，你是怎么察觉到我被邪灵缠上的呢？”神谷川转换了话题，试图和面前的jc继续交谈下去。 “这个啊……”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的话跟具备说服力，鹿野屋雪乃打开了自己的提包。 她从里面翻翻找找，摸出一条吊坠来。 吊坠看起来是银质的，一头是弯弧月亮的样式，另一头挂一块长条的白水晶。 这不是普通的吊坠。 神谷川从上面感受到了一点超凡力量的波动，估计让《怪谈物语》来鉴定的话，高低会给个[优良]的道具评级。 “这个是我的灵摆。”鹿野屋这样介绍道。 说着，她提住灵摆弯弧的那一头，让其自然下垂。 只见末端的白水晶开始微微晃动，摇晃了一阵子后，开始自动逆时针转圈。 鹿野屋又将灵摆凑近了神谷川一些。 灵摆晃动的更为厉害，逆时针转动的频率也加快不少。 “灵摆对你有反应。先说好，我没有动手脚，你看我的手都没有动的。是你身上有邪灵的气息，才会这样子。”可能是怕是神谷不愿意相信，鹿野屋这样强调道，末了还补充一句，“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一个通灵者。真的，相信我。” “呵呵，我信。” 神谷川笑着朝她点点头。 【一千银针】没有对鹿野屋起反应，说明她多多少少是有点超凡力量在身上的。 “你信就最好了！”鹿野屋笑起来，被人认可似乎让她很高兴，“难得你这么听劝，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把我当成骗子。那你快点去中古婆婆那里休息，明天就坐渡轮走吧。” “不，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都说了这岛上有危险了。” “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神谷川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继续道： “我也是有我自己理由的，要不这样吧。你把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回答了，我也把你现在的问题给回答了，怎么样？” “你！” 鹿野屋气恼，没有接神谷的话。 看来哄小孩子是失败了。 她显然不太愿意和神谷川谈论岛上事情的更多细节。 过了几秒钟，鹿野屋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蹲下身子，打开提包又从里面摸索了一阵子，这一次拿出了一副牌来。 在她掏提包的过程中，神谷川微凝起眼眸瞥了一眼。 看见她的包里还放了不少纸张，看起来像是手绘的画稿。 绘画的内容看不完全。 但第一张上面，好像画了一个成熟女性和一个小男孩，正面对面紧紧相拥。 这是画的什么温情故事吗？ 妈妈和儿子？ 鹿野屋左右张望了一下，将提包合拢。 神谷川也同步收回视线。 鹿野屋将提包平铺在地上，随意洗了洗手里的那一叠牌，然后将牌置于提包上面，朝着神谷川招手： “什么都不要想，从塔罗牌里抽一张。” “这是要干什么？” “占卜啊，占卜。我是劝不了你了，也不能把你按进明天的轮渡里。如果你非要待在这里的话，我帮你看看接下来的运势。”鹿野屋头都没抬，“抽一张，就一张，我们就用最简单的方法来。不收费的，快点。” “好。” 神谷川发笑，但是配合地也蹲下了身子。 心说这jc会的还挺杂，而且全是舶来技术。 他抬手，随意从牌堆里抽了一张。 这幅塔罗牌上没有什么能量波动，就是普通的凡物。 “给。” 神谷川将自己抽出来的牌递给鹿野屋。 “我有一种感觉，这次占卜的结果会非常准。我玩了这么多年的塔罗牌，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灵感暴增的感觉！”鹿野屋将牌接下，表情略显兴奋。 “为什么这么说？” “通灵者的直觉啦！” 神谷川抽出来的塔罗牌牌面，上面画着一个轮盘。 轮盘之上是象征着天使的斯芬克斯，下面是魔鬼。四周围绕着象征命运中的各种环境遇到的女神、天鹅、毒蛇等。 塔罗牌中的第十张，命运之轮。 “逆位的命运之轮。” 鹿野屋微微皱起眉头来，将塔罗牌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会，尝试做解读。 “你的命运如同命运之轮在塔罗牌里不停转动，时好时坏，是一种公平的循环。命运之轮或许会在你喜欢的角度停下来，也可能在你不喜欢的角度停下来。” “不管你愿意与否，命运就是这样无情的。生命本身就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你的生命注定充满了挑战和刺激。” “轮盘逆位，说明你以后会遭遇许多挫折。你的前途是看不尽的荆棘，但坚持过去的话，就会是平坦大道。” 鹿野屋雪乃照本宣科，毫无变通地说了一番。 在眼下简陋的街巷，昏暗的环境中，这家伙蹲在地上一脸认真做占卜解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 “听明白了，否极泰来，逢凶化吉是吧？我这趟大栗岛旅途，最终会平安无事，并且收获满满？” “你怎么这么乐观啊！逆位的命运之轮也说明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好吗？没准你还没等到化吉，人就先在凶险里没了呢？” 鹿野屋抬头反驳神谷。 “凡是都要往好的方面看嘛。” “麻烦。我是不想再管你了，总之占卜也帮你做了。你要是还不愿意离开，就自求多福吧。” “那谢谢你？对了，你大晚上在这里，是在等什么人吗？” “呃……！这和你没有关系的吧？反正你快点离开啦！” 鹿野屋摇摇头，将塔罗牌收起。 神谷川只是朝她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个jc，可以确定是有一些常人所没有的本事在身上的。 譬如，能看见神谷身上的“邪灵气息”，估计就是感受到了神谷手下怪谈式神们的气息。 不过…… 神谷川又朝着鹿野屋雪乃的右肩上看去。 在那里，小小老头mini正端坐着，朝着神谷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从傍晚的时候，就跟在鹿野屋的身边了，但她好像完全没发现啊。虽说，小小老头是我手下最擅长隐匿气息的那一类，但果然这个jc是个半吊子通灵者吧？有点本事，但不多……” 神谷川这样想道。 不过也没有完全下结论。 不排除鹿野屋察觉到了小小老头mini的存在，但是假装不在意。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小jc在神谷心目中的评价就又要再上升几个点了。 “另外……” 神谷川微微缩起眼瞳，黑色的瞳孔变得深邃起来。 他和鹿野屋雪乃不一样，望煞探灵完全不需要借助灵摆这样的道具。 进入这种“明察秋毫”状态，神谷川能看见鹿野屋的身上沾染着一些邪祟气息。 这些气息不属于小小老头。 很淡薄，像是黑纱一般，粘在鹿野屋雪乃身上飘动。 “和刚才我在街巷上看见的怪谈气息有些像。鹿野屋和那个实力不太弱的不知名怪谈之间，可能存在着什么联系。她今晚出现在这里，很大概率是在等那个怪谈吧？” 神谷川这样想道。 但嘴上却是说着：“那我就先回旅馆休息了。你一个小女孩，大晚上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哈。” “快走吧你，真是的，不识好人心。”鹿野屋甩动耳畔的短发，“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但你最好真的明天就离开这里。” “知道了，知道了。” 神谷川朝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他径直回到了“中古家”旅馆，进入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又一次掏出了凫鸟铜配。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的本体顺应召唤现身。 “用你的分身继续跟着那个叫鹿野屋雪乃的女孩。岛上的事情，她肯定知晓一些，不过对我还有防备，不愿意讲。” “另外，那个女孩背后应该有一个强大的怪谈，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赤魟大人。嘶……她跟我强调说，不要继续研究赤魟大人，会有危险。所以，我感觉她背后的那个怪谈可能不是赤魟，而是其他的。” “鹿野屋看起来完全是个半吊子，也不像个危险人物，但她背后的怪谈不好说。” “而且可能像我们注意到鹿野屋背后的存在一样，她背后的东西说不定也已经注意到我们，并且在观望了。后续，我说不定可以通过鹿野屋和她背后那一位做接触。” “能接触上的话，这个岛上的情况大概就能明了，但我是这个岛上的外来者，现在不要操之过急比较好。” “你的分身什么时候该近距离观察鹿野屋，什么时候该远离一点，给她和她背后的那一位一些空间……这个由你自己做把控。” 神谷川对着小小老头这样说道，也顺便为自己分析了一下眼前局势。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握拳锤了锤赤裸的胸脯，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 “奇怪了，明明说好今晚来浅川家看看情况的，为什么没有现身找我呢？是不是因为那个‘逆位命运之轮’在附近的缘故？” 鹿野屋雪乃提着包，满脸疑惑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很显然，她今晚没有在街巷上见到想见的对象。 这时候，小小老头mini已经不在她的肩膀上。 鹿野屋家在大栗镇的中央位置，她和爸爸住。不过这些天，爸爸出海捕鱼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jc通灵者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就在自家的玄关处，看到了一个很奇特的东西。 那是一尊地藏像，圆头圆脑，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绸巾。 就那样突兀的立在玄关处，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绸巾的末端无风自动。 “八尺大人！” 鹿野屋雪乃喜悦起来，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迎了过去。 “po~po~po~” 从地藏像边上，一道白色的高大身影缓缓立起，占据了整个玄关。 变成戴白色圆帽，黑直长头发，身穿白色吊带连衣裙的女性样子。 八尺女。 也被称为称八尺大人，或者八尺样。 日本著名的都市传说，且与欧美知名传说瘦长鬼影有诸多相似之处。 所以，有时候也被认为是瘦长鬼影怪谈传入日本后，经过娘化和二次加工产生的新兴舆论怪谈。 如果要算亲缘关系的话，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瘦叔远在东洋的妹妹？ 跟名字“八尺”一样，八尺女被统一描述成一位身材高大的女性鬼怪，喜欢发出的“po~po~po”的怪笑。 在有些故事里，被塑造成用美貌魅惑并专吃小孩的邪恶怪谈。 也有一些故事里，八尺大人的故事更为成人向，是热衷于诱惑，并且夺取男童童贞的色欲怪谈。 传说，八尺女本被封印于利用地藏王庙设置结界的土地，封印遭破坏会导致她再度现身作祟。 “八尺大人，您去过浅川家了吗？” 鹿野屋雪乃似乎和八尺女的关系特殊，语气之中透着亲近。 “一份。” 八尺女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白帽帽檐，朝着鹿野屋笑道，嘴角的红色美人痣妩媚，声音温柔如向恋人唱诵的小夜曲。 因为在房间里的缘故，八尺女尽可能弯下了腰。 这个迫不得已的动作，让她巨大的身体显得更为前凸后翘，高开叉的长裙摇晃，裙下显露出大片细腻且很具肉感的白色。 “我知道，我们约好了的。”鹿野屋雪乃仰起头，满脸认真，“已经在画了，在画了。” (本章完) 第310章 八尺大人 第310章 八尺大人 鹿野屋雪乃和八尺大人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交易。 她包里的那些手绘画稿，很有可能就是交易用的筹码。 听见鹿野屋的许诺，八尺大人显出满意和期待的表情来：“上次你画的那本我很喜欢，这次的等你画完我再看，请务必快一点。” “好。” jc小画家点点头，她明显不是第一次被怪谈催更了，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您去看过浅川家的那个男孩了吗？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没救了。”八尺大人语气平淡。 “什么……什么意思？我白天见到他，也没觉得他有太大的异常啊。虽说身上依旧有一点令人在意的奇怪气息留存。” “赤魟的腔管曾嵌入过他的身体，那个男孩已经成为贽祭了。我晚上去见他的时候，看到他的生魂都已经千疮百孔。虽然还活着，但已经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要不了太久身体就会完全衰竭。” “怎么会这样……？” 鹿野屋流露出悲戚的表情来。 她和浅川半平虽然住在一个镇子上，但彼此并不熟。 不过听闻一个还只是小学生的男孩已经没救，马上要死亡，生性善良的鹿野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那八尺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八尺女侧过身子，伸手拂下高开叉的白色裙摆，慢慢蹲下身子来。 在这处玄关里面一直保持弯腰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 伴随八尺女的动作，能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成熟大胆的木质调香味，气味悠远深沉，勾人心魄。 “就是赤魟，我们该怎么对付他呢？” “对付他？为什么要对付他？已经得到了贽祭，最近还重新得到了不少香火祭拜，那个赤魟大人应该能安分很久了。” “他可是个害人性命的邪神啊。” “雪乃，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八尺女将她的脸凑近了鹿野屋一些，黑白分明的眼眸，妩媚温柔： “我本身也是个有可能会害人性命的怪谈。靠着伱给我画的漫画当代餐，一直以来才没有对这个岛上任何一个鲜嫩多汁的小男孩下手过。指望我去和这里原本的荒神赤魟为敌，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呢？” “那我可以给您画更多！只要您想看，我还可以画更多。上次您说的，以您为原型当主角我也已经想到不错的剧情了！我给您画三份，不对，五份！” “抱歉，雪乃。我没办法答应你，画多少份都不行，因为我不见得是赤魟的对手，公然与他为敌，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可是啊……” 鹿野屋焦急起来，但支支吾吾又讲不出更多话。 “没有可是了，雪乃。就这样吧，好孩子。”八尺女温柔地笑笑，伸出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抚摸鹿野屋光滑的脸颊和下巴，“你和你的妈妈真的很像呢，如果她还在的话，会以你为豪的。” 鹿野屋垂下头不吭声。 八尺大人不愿意对付邪神赤魟。 对此，鹿野屋也没有别的办法。 一直以来，她和八尺女的关系都是供奉和祈求。 鹿野屋是没办法强硬地驱使八尺女做事的。 看这jc小画家态度沮丧，八尺女轻柔地抽回手，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有件事情你要留意一下。刚刚在浅川家附近注意到你的时候，你一直被一个怪谈跟着。或许那个怪谈已经跟了你很久了。” “怪谈？我，我没有感觉。” “是个弱小但很奇特的怪谈，隐匿自身气息的能力很强。目前来看，对你没有什么的恶意。” “那怪谈现在呢？” 鹿野屋手忙脚乱想去掏自己的提包，但片刻之后又停下来。 八尺大人现在就在面前，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 而且除去会使用灵摆，以及会用塔罗牌占卜以外，鹿野屋也不会其他的特殊技术。 所以，刚才在街上遇见神谷川，这小姑娘已经把毕生所学都展示过了。 “不在了，应该是和我们保持了很远的距离，我暂时也感受不到他了。”八尺女摇摇头。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有奇特的怪谈出现在岛上？” “你今天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情吗？” “特殊的人？那个逆位的命运之轮……” “嗯？”八尺女语气温和一顿。 “就是，就是一个来岛上考究赤魟民俗的大学生，他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但我没有都回答。我一开始在他身上看到了邪灵的气息，还提醒了他一下。” “能驱使奇特的怪谈为他做事，还偏偏挑往年在赤魟大人享受祭祀的时间出现在岛上，很难说他是为了什么来的。那个所谓的大学生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之后别再和他做接触了，他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啊？他在驱使怪谈？八尺大人你说那个人危险……呃，可他看起来……” 鹿野屋今晚跟神谷川聊了蛮久的天，感觉上对方是有一些奇怪，但远谈不上危险。 “就这样，雪乃，我该去休息了。要是之后你再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记得来找我，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到我。另外，尽快把你手头的那份画稿给我，这是我答应你去看浅川家小男孩的报酬，希望我下次醒来就能看到。交稿迟了的话，我会不开心哦。” “我知道了。” 鹿野屋朝着八尺大人微微鞠躬。 后者重新起身，抬手按住自己的白色圆帽，白裙黑发飘动。 下一秒，八尺女便消失不见。 连同鹿野屋家里玄关处那个圆头圆脑，笑容可掬的地藏像也一同不见。 …… 一整个晚上，鹿野屋都没怎么睡好。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些杂乱的事情。 关于邪神赤魟，关于八尺大人，关于那个逆位的命运之轮…… 鹿野屋今年不过才14岁。 她以前对岛上荒神赤魟的事情了解不算太多，毕竟大栗岛的上次赤魟祭，已经是30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偶尔很零星地从大人们那里听到过一些。 在大人的言语之中，赤魟神似乎是一位仁善的，庇佑丰收渔获的好神明。 鹿野屋也是最近察觉到浅川半平的异常，联系到八尺大人，这才终于知晓到所谓的“仁善丰收神明”，居然是需求活人祭品，吃人不吐骨头，彻头彻尾的大邪神。 然后是八尺大人。 鹿野屋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这位大人。 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这位长得非常漂亮，但异常高大的温柔姐姐不是人类。 八尺女和鹿野屋的妈妈关系似乎非常好，某种意义上来说，鹿野屋是八尺大人的小后辈。 大概在11岁的时候，鹿野屋才从妈妈那里得知，八尺大人其实是一个很强大的怪谈。 在以前，妈妈和八尺大人之间一直存在着某种交易。 就是…… 鹿野屋的妈妈会邮购一些面向成人的，题材有些特殊的漫画，当成供奉品，定期提交给八尺大人。 而这么做换来的结果就是—— 八尺大人许诺不会对岛上的任何一个小男孩下手。 一直以来，这位怪谈大人也确实在信守承诺。 妈妈还在的时候也说，怪谈的承诺，很多时候比人类的承诺更为可信可靠。 总之，八尺大人她……对小男孩貌似有着一种近乎天性的奇怪需求。 只不过一直在用奇怪的小说、漫画或者动漫做代餐克制。 在鹿野屋12岁的时候，妈妈因病去世。 她的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太好，也可能是早就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母亲才会将八尺大人的事情，向着女儿全盘托出。 妈妈去世后，供奉八尺大人，让八尺大人能继续压抑克制天性欲望的责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鹿野屋身上。 鹿野屋的妈妈，悄悄给女儿留下了一大笔钱，以及很多符合八尺大人癖好的漫画小说存货。 足够八尺大人用很久。 再之后，鹿野屋算是在那些少儿不宜的漫画里面，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且挖掘出了自身绘画方面的天赋。 不得不说，她画得真的很不错。 在剧情和构图上，都堪称出色。 八尺大人对她亲手画的个别手画稿的评价，甚至比市面上流行的那些还高。 另外就是，八尺大人的状态一直不太对。 尤其在妈妈去世之后的一年后，八尺大人每次出来活动一段时间，都会被迫回到地藏像里，隐藏自身，强制休息。 休息的时间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一个多月。 会这样子的原因鹿野屋暂时还不清楚，八尺大人一直没有告诉她。 即便八尺大人的状态不太稳定，但鹿野屋从小一直很崇拜她。 本以为八尺大人已经天下无敌了。 但今天听见八尺女亲口说，她并不一定是邪神赤魟的对手的时候，说实在的，鹿野屋有些失落。 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最后就是关于那个突然出现在岛上的，逆位的命运之轮。 八尺大人说他会驱使奇特的怪谈。 还用怪谈跟踪过自己。 所以，这才他身上有邪灵气息的原因？ 八尺大人说“命运之轮”，虽然暂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恶意，但很大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在往年赤魟祭的时间出现在大栗岛上。 是专门是奔着赤魟邪神来的吗？ 真实目的不是研究，而是其他的？ “如果他的真实目的，是想要对付赤魟邪神的话，那应该是个好人了？啊……说不定就是这样，而且八尺大人可能也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不想让我跟那个人有太多接触，不希望我掺和到之后可能的发生事情里去。” 鹿野屋后知后觉。 …… 第二天一早，鹿野屋精神恍惚从床上爬起来，穿好校服，没精打采去了学校。 她今天都没有好好听课。 还在想岛上这些天发生的那些事情，那些她没有能力参与的事情。 以及，稍稍构思了一下手头漫画接下来的情节。 毕竟答应了会认真画好的。 虽说拖稿的话，八尺大人其实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鹿野屋还是很有责任心的。 而且八尺大人需要这个东西。 大脑混沌在学校待了一天，今天放学是鹿野屋做值日。 她认真的扫完教室，出门倒垃圾的时候，发觉自己班的几个男人，正在走廊上面讲话。 “……不是吧？听谁说的？” “就是西井她们三个啊。” “鹿野屋她长得那么可爱，私底下真的会那样子吗？” “长得可爱也不能说明什么吧？打扮的像个假小子，私底下其实是个爱看那种漫画的色情女。所以说啊，你们可别再拿我上次向她表白被拒绝的事情来取笑我了。根本不是我的问题嘛，我明明长得这么帅，是鹿野屋那家伙根本就不喜欢正常人啦。” “喂，小声点，她出来了。” “……” 男生们闭了嘴，但有几个正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过来。 鹿野屋刚刚听见了一点他们的谈话内容。 这几个人，讲话似乎完全不背人的，尤其带头的那个，曾经追求过自己但被直白拒绝的男生。讲的很大声，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让自己听见。 鹿野屋没有太搭理他们。 只是翻了个白眼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对这些幼稚的同龄人，是真的提不起半点兴趣，在学校里也不太和他们交朋友。 比较独来独往。 随你们怎么说好了。 我和你们这些蠢家伙可不一样，知道的比你们多，还自学了灵摆和占卜咧。 而且啊，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保护你们这些人。 要不是我的话，你们这些男生，早就被八尺大人给…… 总之，我是个很厉害的人，一直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才不会在乎这些愚蠢的家伙怎么想我！ 鹿野屋这样想着，因为精神胜利，心情好了不少。 等她做完手头的值日工作，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鹿野屋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去了走廊尽头的厕所。 冲水，洗手。 正当要走的时候，她看到厕所外面有人进来。 是三个女生。 为首的那个女生，叫西井美纪。 是个讨厌的家伙。 鹿野屋前两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抽空躲在角落，画要给八尺大人的漫画草稿。 因为构思的有些投入，没有注意到身边。 当时她画画的草图，被西井美纪看见了。 (本章完) 第311章 好怪啊！再看一眼 第311章 好怪啊！再看一眼 西井美纪看见了鹿野屋雪乃所画的本子草稿。 虽然鹿野屋当时遮掩的速度比较快，但依旧还是被瞥见了。 当时两人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从刚才教室门口那几个男生的对话来看，西井应该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我才不会在乎他们怎么想我。” 鹿野屋见到厕所门口的三个女生，先是微微垂了垂头，随后又努力抬头挺胸。 好吧…… 虽说确实好羞耻，感觉自己社死了…… 但是，但是我不在乎！ 这些家伙懂什么！ 我做那些事情，可都是为了守护这个岛。 全都是我在背地里保护你们，要是没有我的话，天晓得这里会乱成什么样子。 鹿野屋在潜意识里，或许是有些自负的。 又或者说是身上带有一点青少年奇怪的使命感和中二感。 她可能会无意识将自己视作天选的主角，游走在黑暗里的超级英雄。 虽说她守护世界的方式确实有些奇怪…… 但起码是有效果的，不是吗？ 就算被人误解，但依旧用自己的方式保卫这里的和平。 嗯！不被肤浅的世界所理解，就是我这种人的宿命。 拜托，我超酷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鹿野屋稍稍变得从容了一些，打算目不斜视地从门口的三个女生面前穿过去。 不过，西井美纪她们三个却站得紧了一点，挡住了门。 “请让一让，我要回家去了。” 情况有些不对劲，但鹿野屋努力地表现地不卑不亢。 “鹿野屋，就是那个，那个啊。”西井朝前走了一步，摆出意味不明的笑脸，“你画的那些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我画了什么，和你没有关系的吧？” “诶——不要这么小气嘛。好东西应该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西井揶揄着，她身后的两个女生表情也带上了戏谑和嘲弄，“呐呐，我跟伱说啊，鹿野屋。我和其他几个男生说你私生活不检点的事情，他们都不太相信呢。你把你画的东西拿出来，让他们看了，他们肯定就会心服口服啦。” “我才没有不检点！”鹿野屋气恼道，“你好无聊，让开，我要走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会让你走掉啊。” 西井等三个女生围了上来，拉扯推搡鹿野屋，抢夺她手里的提包。 鹿野屋虽然自称是通灵者。 但实际上，除了能感受到了一切奇特东西的存在外，也只会使用灵摆，会一手不一定准确的塔罗牌占卜术。 不算这些，她在一个人的情况下，和同龄女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面对西井三人，很容易就被扯住了头发，拽住双手。 手里的提包也西井美纪抢走。 “放开我！” 鹿野屋气愤到咬牙切齿，但却被其他三人哄闹着推搡进了厕所的隔间。 啪。 隔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鹿野屋侧身去撞门，但是外面却被西井她们很熟练的顶住了。 “啊，我看看，我看看。”西井纪美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耀武扬威，“诶——塞了好多奇怪的东西，鹿野屋你果然就是个怪人。哦！找到了找到了！你们快看，你们快看，我说吧。鹿野屋表面上正经，但私底下就是个放荡的h女啦~证据找到了！” “还给我！你们把那些东西拿走的话，就会，就会……” 鹿野屋继续推门，但却无济于事。 “就会怎么样呢？h女~” 西井纪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鹿野屋雪乃抬头，看到两个女生分别从左右两边的隔间里面踩高了身子，从隔间顶端探头看她，脸上满是讥讽和嘲笑。 像是在宣告一场了不起的胜利。 鹿野屋这时候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身体微微发颤，咬住嘴唇，并且仰头死死盯着西井纪美。 “诶~干嘛？想吃了我？”西井挥了挥手里的一沓手稿，“我拿到了哦。”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鹿野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你问为什么？”西井笑着说，“因为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嘛。我跟那几个男生说这件事，他们还不相信呢。说什么‘鹿野屋长得那么可爱，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你看，他们都被你正经的外表给骗了，而我就要掀开你的伪装，让他们看看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是哦，是哦。之前真也那家伙还向你表白了吧？我要把这个拿给他看。”另一个女生也附和。 “我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鹿野屋昂着头，就算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也依旧显出不愿服输的样子来，像一只高傲且倔强的小鹿。 “怎么，你是觉得真也配不上你吗？真是自以为是。” “明明都画这样的漫画了，居然还敢这么傲慢。” “h~” 西井她们似乎是对鹿野屋现在的态度很不满。 一直待在隔间门口的那个女生，从洗手台接了一盆水，递到了西井美纪的手里。 哗！ “清醒下你的脑子吧！” 西井纪美将水倾盆淋下。 鹿野屋连躲都没有躲，就那样有些木然地，保持自己高傲样子地站着。 冷水顺着她的头发淋落，将她的制服完全淋透。 发丝粘在脸上，衣服贴在身上。 看着鹿野屋狼狈的样子，西井纪美她们似乎是终于满意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冷静，好好反思吧，h女！” “是的，好好反思吧，婊子。” 她们嬉笑着迅速跑离了厕所。 鹿野屋这时候才有些颓然地坐下来，脸上倔强的表情也终于保持不住，乌黑的眼睛变得毫无神采。 她抬手去擦脸上冰冷的水渍。 但却好像越擦越多，脸上的水迹流到唇间，带点咸味。 为什么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 就算我真的画了奇怪的漫画，但我也从来没给除八尺大人以外的人看过。 为什么这么做呢？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招惹过她们啊。 好冷啊…… …… “呜唧……” 小小老头mini坐在厕所的隔间上面，静默看着无声抽泣的鹿野屋。 就算是一心只想着在神谷川手下搞事业的小小老头，对女孩的遭遇也有些看不过眼。 或许是跟在自家主人手下，让他也沾染了不少人情味。 不过，小小老头留在鹿野屋身边的，本来就只是个身外身而已，做不了太多事。 再加上，按照他的判断，这件事应该交给主人出面处理会比较妥当。 小小老头mini从隔间之上跳下。 先是推倒了顶在隔间把手上的拖把，随后快速跟随西井那三个女生而去。 …… “诶——小男孩和成熟的女性……画得好色哦，那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哈哈哈！” “嘻嘻，快点啦，快点啦。把鹿野屋是个色情女的证据拍下来，传给那些男生看！” 西井等三个女生哄闹着走出已经没人的教学楼。 各自都拿出手机来，打开相机。 正当她们得意着要把手上的“罪证”拍摄下来时，三部手机却同步发出了“沙沙”的电流响声。 按键也完全失灵。 “怎么回事，手机坏了吗？” “不对啊，为什么我的也用不了了？” 西井等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有人朝她们走过来。 那人看起来比她们年纪大一些，不像学校里的学生，但好像也不是老师。 不过长得倒是很帅。 当然是过来看情况的神谷川。 从刚刚厕所里霸凌发生的一开始，小小老头就对着自己主人汇报鹿野屋这边的情况了。 “先说好，我对人算是挺和善的。不过，在我没有发火之前，最好直接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 神谷川径直走到三名女生面前停下，朝着西井伸出了手。 “什么嘛，原来是鹿野屋那个h女的帮手。” “喂喂，那家伙那么不检点，搞不好他们是那种关系呢？” “诶——明明长得这么帅的说。所以说啊，干嘛都围着鹿野屋那家伙转嘛，真是讨厌，没眼光。” 三个女生对神谷的出现没有表现出害怕。 甚至还有些飞扬跋扈。 “这位大哥哥，鹿野屋那个家伙，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她可只有14岁诶？你也不想我告诉——” 啪！ 西井纪美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响亮的耳光声中止。 一时间，空气寂静。 是神谷抬手在她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并且还极其迅速地夺走了西井手上的手稿。 动作之快，叫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被打的西井纪美，半张脸快速变得通红，耳朵嗡鸣，踉跄两步险些扑在地上。 “抱歉，没忍住。” 神谷川像个没事人一样甩了甩手。 西井不像鹿野屋雪乃那么倔，被打痛了以后，眼眶当即就湿了，难以置信地捂脸看向神谷川。 “你……” 边上那两个女生同样也懵了。 不是说对人很和善的吗？ 话没讲几句就出手打人，而且还打得这么狠？ “怎么？被人欺负的感觉不好受吗？回去告诉家里大人，或者报警抓我吧。” 神谷川很无所谓地朝着三个女生笑笑。 他对人确实是很和善的，刚刚打西井那一巴掌已经收着力气。 要是面前这个三个女生不是人的话。 这会神谷应该已经拔刀掏枪，或者干脆直接摇人了。 “这人是个疯子……” 西井那三个女生这下子可是不敢再和神谷川纠缠了。 本来看神谷长得像是个会讲道理的人，很会看人下菜碟的西井她们，才会对着他继续蛮横。 但没想到这人就是个疯子，二话不说就动手的那种。 她们不愿意继续招惹，跟这样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两个没有挨打的女生，拉着西井纪美就想跑。 “我没说你们可以走了。” 神谷川抬手拦下了她们。 “你……你还要怎么样？东西已经被你拿走了吧？” 三个女生这下是真有点害怕。 “记得向鹿野屋道歉。我听说，霸凌别人的坏孩子，要是无法获得霸凌对象的原谅，会一直被脏东西骚扰，不得安生呢。” 神谷川笑着对她们讲，笑容依旧和善。 那三个女孩面面相觑，点了点头后，便一同跑开了。 等跑得远了，她们才敢再开口—— “快走，那人就是个神经病。” “是啊，还说什么脏东西，脑子真的不正常。” 至于神谷，连看都没回头看她们。 他朝着地上的小小老头身外身招了招手： “接下来你的分身不用跟着鹿野屋了，去跟着那三个女孩子。晚上的时候，扯掉她们的被子，开关她们房间的灯，打翻她们床头的摆件什么的。吓人会吧？只要营造好气氛，随便制造点惊吓点，效果就会很不错。” “像之前在慈急鬼屋的时候，般若、大石、小原他们做的那样。” “一直到她们向鹿野屋正式道歉，再放过她们。” 神谷川知道，这种性格恶劣的霸凌者，光靠一巴掌是打不醒的。 得再用点别的手段。 反正他盘外招多的是，收拾几个丫头片子绰绰有余。 “阿巴！” 小小老头的分身拍了拍胸膛，追着那三个女孩就去了。 像神谷说的那样，在慈急鬼屋的时候，己方怪谈在“如何更好吓人“这方面，已经珠玉在前了。 随便模仿一下，就够把那三个女孩吓破胆。 让她们不得不去相信，霸凌者是真的会招惹上脏东西。 “话说，我明明是来找赤魟骨的，这怎么还干起了照顾小女孩的活了呢？” 神谷耸了耸肩，打算上教学楼去找鹿野屋。 照顾小女孩就照顾小女孩吧。 刚好他还想着和鹿野屋再接触一下，探一探她背后那个怪谈的底细。 现在就是机会。 一边走，神谷川一边随意瞥了瞥刚刚拿回来的绘画手稿。 他暂时还不知道这画稿具体是什么内容。 刚刚小小老头汇报情况的时候，说鹿野屋受到了过分的霸凌，并且讲述了霸凌的经过，还说鹿野屋被抢走了一份画稿。 画的内容倒是没讲。 但想来就是之前在鹿野屋包里看见的那份。 “啊，画得很不错嘛。就是这个画风……怎么有点，嘶……” 手稿的第一页，是神谷之前看见的那张。 小男孩和一个成熟的女性亲昵相拥。 还带了标题—— 《假日狂想曲》 神谷随意翻了两下，没看太仔细。 大致剧情是讲，一个小男孩在暑假的时候，在妈妈的单身朋友“美雪阿姨”家寄宿。 小男孩帮阿姨做家务，阿姨就给他奖励。 他们一起看电视，一起困觉，一起洗澡…… 等一下！ 为什么会一起洗澡！？ 神谷认真看了眼画稿，再往后翻…… 他的眼角开始抽搐。 啥啥啥？这画的都是个啥！ 鹿野屋她在画本子！？ 神谷“啪”得一声将手里的画稿合拢。 好怪啊！ ……再看一眼。 (本章完) 第312章 鹿野屋 第312章 鹿野屋 教学楼的厕所里。 浑身上下都被淋湿的鹿野屋已经停了哭泣，正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西井纪美那几个人抢走了她的漫画手稿。 不过把她的提包扔在了厕所的地上。 里面灵摆还在里面，塔罗牌散了一地。 刚把塔罗牌收起来，鹿野屋听见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本来她是以为西井那三个人又回来了，心里屈辱，但依旧咬着牙朝门口瞪过去。 但这一眼，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是那个逆位的命运之轮，八尺大人所说的危险人物。 “唔——” 看清了来人，鹿野屋下意识转过脸去，抬手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泪痕，抚了抚被冷水粘在脸上的凌乱发丝。 这小jc是有些傲气在身上的，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虽说……她现在已经够狼狈了。 “鹿野屋雪乃，你的画稿我拿回来了，那个……我看了，抱歉。” 神谷川走进来，将手里的画稿递还给鹿野屋。 小jc蹲在地上，微微仰起头，迟疑了半秒，才伸双手将画稿接下来。 “谢谢你。”她低声囔囔，没太多说画稿的事情。 鹿野屋是没想到，在自己人生中感觉最无助的时刻，是只见过两面的“命运之轮”出手帮了自己。 虽说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要说心里不感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教训了一下那三个女生，她们不会再敢欺负你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向伱道歉请求你的原谅。你可以向她们提些要求……” 神谷看着鹿野屋。 这小jc的短发湿漉凌乱，穿着的秋冬制服也完全被打湿，衣裙湿漉漉地粘在身上。 看起来多少有些可怜。 不过，这家伙明明自称是个通灵者，而且背后应该有一个不弱的怪谈撑腰才对。 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普通人欺负的这么惨。 “我不会向她们提任何要求，也不会接受她们的道歉，不会原谅她们。要是西井还敢招惹我的话，我一定要她好看，我才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软蛋。” 鹿野屋有些倔强地摇头，并且将画稿放回到自己的提包里。 “嗯，这也是你的自由啦。” 神谷川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指示小小老头mini对西井那三个女生的“闹鬼恶作剧”，都会持续到她们疑神疑鬼，再也不敢欺负别人为止。 鹿野从地上站起来，她看着神谷，乌黑的眼瞳恢复了一点生动：“不过，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啊……这个啊。”神谷川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的话，我手下有一个……” “不是。”鹿野屋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这里是女厕所。” 神谷川：…… …… 鹿野屋雪乃从已经没有人的教学楼里走出来。 外面落日黄昏，晚霞昏沉。 她现在要回家了。 室外的风有些冷，鹿野屋身上本来就是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像一只被雨水淋透，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犬。 跟她同步下楼的神谷无奈叹口气，抬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了鹿野屋：“先穿上吧，别冻出病来，快点回家换衣服去。” jc小画家犹豫了两秒，最终伸双手把神谷的外套接下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垂着脑袋小声说了句谢谢。 外套干燥厚实，披在身上起码没有像刚才那样冷了。 鹿野屋拎着包向家的方向走去。 神谷川不紧不慢走在她的身后，小jc也不抵触，只是走，默不作声。 大栗岛的镇子本来也就不大，鹿野屋家离中学不太远。 步行个十分钟左右也就到了。 到了人家的门口，神谷川顿住了脚步。 他是想着接下来和鹿野屋好好聊聊的。 关于岛上的一些事情还想着再确认一下；还有她背后的怪谈也需要探个底。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不过，在学校里的时候不适合聊天。 这jc小画家浑身都湿透了，大冷天这样拽着人家聊事情，多少有些不人道。 所以只能先等她回家洗个澡，换下衣服什么的。 啪嗒。 鹿野屋拿钥匙开了家门。 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神谷川，轻轻点了点头后，就走进了家里。 没有关门。 看起来是在示意神谷进去。 “嘶……”神谷川难得迟疑。 话说，自己去人家一个只见过几面，没讲过几句话的初中女生家里，该以什么身份和她的父母打招呼呢？ 感觉怪怪的。 但是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本来也就没做啥亏心事。 而且，霸凌的事情最好还是跟鹿野屋父母托个底。 至于漫画的事情……看鹿野屋她自己的意愿吧。 神谷川迈步跟上。 走到玄关，看见鹿野屋已经在换鞋了。 她的裙子和黑色连裤丝袜也都被水打湿，而且湿的不那么均匀，黏在她纤细笔直的腿上。 脱下小皮鞋，被黑丝包裹着的脚踩在木地板上，留下两个小小的水渍足印。 “我跟爸爸住，这些天爸爸出海捕鱼去了。” 鹿野屋这样说着，转身给神谷拿了一双拖鞋。 “这样啊，打扰了。” 亏我连怎么跟你家里人打招呼都打好腹稿了，结果跟我说家里没大人吗？ 神谷川换鞋的时候，斟酌着开口：“啊，对了，学校里的事情，你要不要跟你的家里人……” “等爸爸回来，我会跟他说的。”鹿野屋的反应很淡然，“我爸爸是很好的爸爸。” “啊……这样最好了。”神谷川有点意外，点了点头。 心说这小jc好像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一般来说，在学校被霸凌欺负了的孩子，都会很难对父母大人讲出口。 而是选择默默忍受。 一方面可能是出于自尊、恐惧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有和家长无法有效沟通的可能性在。 鹿野屋可以淡定说出“我会告诉爸爸的”，说明他们家父女的关系，肯定是较为融洽和睦的。 她肯定有个好爸爸。 另外，这小jc自身也绝对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格。 在能和父母有效沟通的前提之下，将学校的事情告诉大人，是她这个年纪最好处理校园霸凌的方式之一。 看来是不用担心她了。 鹿野屋将神谷川带到了家里的起居室，然后翻找边上的柜子，似乎是想给神谷泡茶。 神谷见状便开口叫停她的动作：“那个不用麻烦了，你快去擦干身子换衣服吧，我就在这坐着就好。” “哦，那等我一会。” 鹿野屋点点头，走出了起居室。 神谷川独自坐着，打量四周。 鹿野屋家的起居室陈设普通。 不大的电视，木质的家具，还有一张暖桌，桌子上摆着一盘橘子。 刚刚jc小画家在离开起居室的时候，已经把暖桌开起来了。 神谷川在鹿野屋家里没有察觉到怪谈的气息，这说明小jc背后的那个怪谈不在这。 …… 鹿野屋离开了蛮久。 神谷川倒也不急，坐着思索复盘自己白天的行动和搜集到的情报。 他在今天白天还是干了不少事情的。 以“半个民俗学者”的身份，带着【一千银针】和岛上的一些中年人、老人聊了好一会。 主要询问赤魟大人和赤魟祭。 打开话匣子后，绝大部分人对赤魟大人的描述，和旅店的中古婆婆如出一辙。 都说赤魟大人是仁善的，能带来丰收渔获的好神明。 只可惜之前的祭司死后，岛上的赤魟祭停止，导致了赤魟大人的神社荒废。 但有一个中年人，在讲述赤魟大人的时候，言辞稍显含糊。 神谷川用【一千银针】继续套话，从那人嘴里强行得到了以下的信息—— 据说，大栗岛上的赤魟祭其实有两套，表面一场，暗地里一场。 表面那一场，就是旅店婆婆说的，很多人一起去赤魟神社按照流程祭拜，很热闹。 祭拜完后，大家还会一起吃鲷鱼。 而暗地里的一场，只有少部分人才知晓。 同时也是真正有效的祭祀。 以往的祭司会在夜晚，组织亲信人手一同召唤赤魟大人。 并且挑选岛上的一名合适孩童作为贽祭。 贽祭献出后，赤魟大人就会为大栗岛带来足年的丰厚渔获。 而作为贽祭被献出的孩童，则会衰竭死亡。 所以，几十年前岛上经常会有孩子因患“怪病”而突然夭折。 另外坐在这里复盘了一会，神谷川有所怀疑，今年岛上很有可能已经有孩子成为贽祭了。 他今天清晨的时候，在昨晚食梦貘说发现奇特噩梦，但最后又找不到源头的那条街巷上晃荡过，为的是寻找细枝末节的异常。 神谷川在那条街巷看见了一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 察觉到对方有些异样觉得在意，就上前搭话，知道了对方叫浅川半平。 浅川的情况很奇怪，怎么讲呢…… 用神谷个人的话来说，就是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男孩印堂发黑。 而且黑得过分。 明明是个小学生样子，但身上却有一股死气，仿佛命不久矣。 “结合下午用【一千银针】得到的情报来看，没准浅川半平已经是赤魟大人的贽祭了。” “几十年前，这个岛上挑选贽祭是由祭司主导的。但现在祭司已经没了……这件事是谁推动的呢？” “还是说，是沉寂许久的赤魟大人感受到了今年足量的香火供奉，自己来岛上选的？” “果然这个岛上的赤魟大人没有那么简单。鹿野屋跟我说过，继续研究赤魟大人的话会有危险，她对贽祭很有可能是知晓的。” “另外，她背后那个怪谈的底细，我也得尽快摸清。最好鹿野屋这边的这个怪谈，是中立，或者干脆和赤魟敌对的状态……我可不想在讨伐赤魟的时候，冷不防被另一个怪谈背刺。” “不过，从鹿野屋的态度来看，她背后的那个怪谈中立的可能性不小。” 神谷川静坐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在脑海里整理今天的信息。 理清头绪后，他掏出手机，分别给鬼冢和结城大叔发去了消息。将岛上的情况大致跟他们讲了一下，然后询问荒神贽祭的事情。 如果浅川半平还有救的话，神谷还是保持能救则救的态度。 至于该如何向官方的人解释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栗岛上。 这很容易，本来神谷川就是以师父“雷神”的名义，从官方那里获取了和赤魟相关的怪谈信息。 作为鬼神弟子，顺着线索来到大栗岛，完全可以说成是师父的任务，或者师父的试炼。 合情合理。 而且，赤魟大人以活人为贽祭，神谷川要对付他，名正言顺。 还能顺便在官方那里刷一波“师父”的正义属性。 没准还能顺势薅点好处。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鹿野屋雪乃回到了起居室，她应该是去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居家衣服，短发也已经吹干。 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丫头心还挺大。”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则只是朝着鹿野屋笑笑。 在家里没人的情况下，把一个大自己好几岁的，还较为陌生的男生带回家里，自己自顾自去洗澡。 这心足够大了。 不过，这也说明经过了学校里的事情，现在鹿野屋对神谷明显没有了太多的戒备。 在她最无助难过的时候，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现。 神谷川现在肯定已经在鹿野屋这小丫头心里狂刷了一大波好感了。 正是谈话问事的好机会。 “抱歉，久等了。”鹿野屋走过来，手里捧着神谷川的外套，面色稍微有点红，大概刚刚洗热水澡洗的，“还有，那个，你的外套刚刚披在我身上湿了一片，我可以帮你洗掉。” “不用这么麻烦了。”神谷川很具亲和力地笑笑，“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回答了，就算是对我的答谢。” “那你问吧。” 鹿野屋在神谷的对面下来，把脚伸进暖桌里，还拿了个橘子递过来。 感觉和昨晚见到她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关于赤魟大人，你知道多少？” “你来大栗岛上的真正目的，不是做民俗研究，对吧？” “嗯，不是。”这一次因为感觉时机合适，神谷选择了开诚布公，“我是特别搜查对策室的官方除灵师，来岛上是为了调查赤魟大人的。” 说着，他还拿出了自己的那本证件。 “特别搜查对策室，官方除灵师？那是什么？”鹿野屋疑惑地把神谷的证件拿起来翻看。 看来这小丫头是完全不懂哦。 “你可以理解为专门退治邪恶怪谈的特殊警察。你看，我的证件上，还有警视厅的盖章。” “哦……” 鹿野屋懵懂地点点头。 好像确实是警视厅的印章，那这个“命运之轮”，应该是完完全全的好人吧？ 应该确实是为了对付邪神赤魟而来的？ 虽然八尺大人吩咐过，不要和神谷川再有过多的接触。 但鹿野屋今天和神谷的接触已经无法避免。甚至这小姑娘的嘴，明显已经没有昨晚那么严了。 “赤魟大人，是一个邪恶的怪谈，岛上的大邪神。” 鹿野屋这样认真地说道。 (本章完) 第313章 贽祭 第313章 贽祭 鹿野屋雪乃大致讲了她所知晓的，关于赤魟大人的事情。 相关的信息，和神谷川今天白天在岛上打探过来的大差不差。 包括浅川半平是贽祭的事情也得到了验证。 “那么，你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或者从哪里可以找到赤魟大人吗？” 神谷川安静听完鹿野屋的讲述，这样追问。 “这个，我认识一个人，那个人或许知道。” 鹿野屋略作思考这样说道。 “一个人？”神谷只是笑笑，顺着她的话继续讲，“你说的这个人，应该不是赤魟大人本人对吧？” “怎么可能！” “那人和赤魟同盟吗？” “才不会，赤魟是大邪神。而我认识的人，是个好人。” 两人虽然口口声声说着“那人怎么怎么样”，但谈论的对象到底是不是个人，彼此心照不宣。 这样看起来，鹿野屋这小丫头还稍微有点胳膊肘朝外拐的意思。 总之，按照她的意思，她背后的那个怪谈应该是中立的没错了。 “那就好，我能见见那个人吗？”神谷川继续问。 鹿野屋犹豫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那人说你很危险，应该是不愿意见伱的。”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和赤魟不是同盟的关系，那我想是会愿意见我的。一山不容二虎，我这个外来人只想着对付赤魟而已，这对你认识的那个人而言没坏处。” “那……我去帮你问问吧。”鹿野屋想了一阵子，终于还是下了帮助神谷川的决心。 “谢谢你。” “先说好，我去见那人的时候，不能用你手下的那个怪谈跟着我。” “呵呵……不会，他已经没有在跟着你了。” 神谷川讪讪一笑，看来这小丫头已经知道小小老头的事情了。 二人又在鹿野屋的家里坐了一小会，主要是互相留了联系的方式。 方便一会jc小画家和她背后的怪谈交流完，快速联络上神谷川。 鹿野屋用手机将神谷的电话号码存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她乌黑的眼眸看神谷：“对了，命运之轮。那个……你怎么看呢？” 神谷不理解这小姑娘突然的问话：“什么怎么看？话说别用奇怪的称呼叫我啊。” “就是……就是啊，关于我画的那些漫画。你不是说你看了吗……你也会觉得，我是个……是个不检点的坏女孩吗？” 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呢？ 尤其是被西井纪美她们说了那样的话以后。 “啊这……” 神谷川本来都打算走了，突然被这小姑娘的问题一问，稍稍愣了愣。 这题感觉不好答啊。 鹿野屋是个不检点的坏女孩吗？ 虽说跟她接触也不算太多，但这个说法神谷肯定是不认同的。 至于她画本子的爱好。 不理解，但尊重吧。 再怎么说，本子画师在日本也是个合法的职业嘛。 而且就神谷刚才看那份《假期狂想曲》手稿而言，还真别说，鹿野屋是有点东西的。 画的是真不错啊。 小小年纪就能画成这样，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这不得齐名水龙老师、玩偶游戏老师等一众业内大佬，常年霸榜虎之穴商业单行本排行榜，然后日进斗金？ 简直就是里界的未来新星！ 就是鹿野屋现在这个年纪…… 神谷川是不清楚在日本几岁可以当本子画师，但14岁怎么想都有点太早了。 “那什么，你的年纪……我觉得你可能得再大一点，再尝试在这个领域深耕细作？呃，要是你觉得等两年会浪费你的天赋，蹉跎岁月的话，就当我没说……你个人的爱好我是尊重的，毕竟只要不影响到他人，遵纪守法，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自由。而且你画的很好，未来可期。” 神谷川思索着这样对鹿野屋说道。 而后者，听着听着脸就开始涨红起来。 伸在暖桌下的一对裸足，扭捏地彼此来回摩挲了好一阵子，半响后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开口： “那不能算是我的爱好。我画那些，我画那些画是因为……” 鹿野屋支吾了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讲出来。 她刚才已经没忍住，较为委婉地向神谷川透露了一点关于八尺女的信息。 胳膊肘朝外拐也得有点限度，要是再说些其他的，一会该没脸去见八尺大人了。 “因为什么？”神谷困惑。 “没什么。” 好像，被人误解的感觉…… 也没有那么酷。 …… 神谷川从鹿野屋家走出来。 接下来，jc小画家说她会去找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谈一谈。 神谷没派怪谈或者亲自跟踪她。 既然想和人家背后的怪谈正式谈话，这点尊重还是要给的。 “关于岛上的第二个怪谈，我今天拿着小银棍在镇子上逛了一圈，和不少人谈过话，基本可以断定，除去赤魟大人的事情以外，岛上基本上没有发生过其他的怪事。” “也就是说，鹿野屋背后那个怪谈行事是较为低调的，大概率并没有和其他人类产生过什么交集。再结合小jc那较为单纯的性子来看，她背后的怪谈，没准是个值得拉拢的中立。” 神谷川边走，边这样想着。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 这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结城大叔打来的。 “喂？” “小子，你在青森县调查名为赤魟大人的荒神？你师父让你去的？” 结城真剑佑那边，一上来就是连续的提问。 听得出来，大叔还是很关心神谷这个杰出的少年除灵师的。 “是啊。关于荒神贽祭，大叔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刚刚叫人查了，不过估计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按照我个人的经验来说，你给我发的消息里面提到的那个成为贽祭的男孩，很可能已经没救了。” “这样啊……” “嗯，或许可以试着提前击杀那个荒神怪谈。但这样做有没有用，我也说不准，毕竟我们还不够了解那个荒神的特性。组织里整理出来提交给你师父的那份档案，我也有看过，我们对于赤魟大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情况和结城大叔说的一样。 即便是官方那里的记录，和“赤魟大人”相关的，也就只有几页纸而已。 只知道在青森县存在着和赤魟大人相关的传说，某些地区会举行赤魟祭，仅此而已。 在神谷川汇报情况之前，组织的人甚至不知道赤魟大人真的在大栗岛附近活动。 毕竟，类似各种种类的怪谈记录，全国各地实在有太多太多了。 某个地方流传过的怪谈，是否真的有在对应地区降临，这种事情完全是说不准的。 官方组织一般是在对应怪谈真的闹出大动静后，才会注意到。 所以各种除灵活动，一般都是较为被动展开的。 属于到处救火。 像之前大傩阵退治行疫神，这种提前主动的布局比较少见。 “我知道了。” 神谷点点头，对此也没表现出什么失望情绪来。 “我看你刚刚发过来的消息，看那意思你和你师父，是要对大栗岛上的赤魟大人下手？”结城大叔又问。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有把握吗？” “有一些。” “要是赤魟大人真的需要活人生祭的荒神，那我润色一下他的事情上报，应该是可以试着申请一点人手来协助你的。不过，我现在带着长友在长崎这边除灵，一时间脱不开身。报告过审核要时间，人手调度更要时间。你等得住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要是能有人来帮忙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 “好的，我试试。小子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嗯。” 官方那边的情况，神谷川是知晓的。 人手很缺，尤其是能独当一面的精英除灵师数量那就更少了。 平时的人力，也基本都投入在几个重要的都市圈里。 精英们则一般都忙着到处救火，分身乏术。 像大栗岛这种偏远的地方，除非真出大事，否则很难顾及到，鞭长莫及。 别的不说，光说上次摆大傩阵应对行疫神。那可是在东京打的战斗，最后调集过来的精英除灵师数量也不算太多，结城大叔作为那场战斗的主要指挥，甚至把一些普通的特种警力都顶上了战斗。 官方组织精英人才严重不足，这一直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问题。 所以，光凭神谷川的一句话和结城大叔的一份报告，就想组织立刻抽调出几个好手来，空降到大栗岛这边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做不到。 “官方那边能派人过来当然最好，一时间派不过来的话，也没办法了……目前来看，讨伐赤魟大人的时间，估计只有最近赤魟祭的这几天。等贽祭一死，祭祀完成，要是赤魟大人潜回到深海里去，那就算开掉【空白神椟】估计也找不到他了。” “远水解不了近火。与其等着官方组织派人来帮忙，还不如尝试拉拢鹿野屋背后的那个怪谈，跟我一起讨伐赤魟大人。这样既提高了讨伐作战胜利的把握，而且更具可行性。” 之后，神谷也接到了鬼冢打过来的电话。 小巫女那边帮着询问了瞽婆婆，但对荒神贽祭的事情同样没什么把握。 而且电话里谈了谈，神谷川得知，鬼冢那边这些天同样在做除灵工作。 二人最后互相叮嘱彼此一定要注意安全，便挂断了电话。 …… 离开了鹿野屋家，神谷没有马上回旅馆，而是来到了浅川半平家附近。 本来他是想着找个理由，再见一面那个成为了贽祭男孩。 看看能不能再得到什么线索。 但刚走到浅川家门口，只见浅川家的夫妇抱着浅川半平，手忙脚乱地冲出来。 “半平，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带你去医院！”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俩夫妇连外套都没有披好，抱着孩子，沿着街道一路小跑出去，完全无视了站在他们家外面的神谷川。 神谷静默站立，看着他们离开。 刚刚他凝着瞳孔，朝被父亲抱在怀里的浅川半平看了一眼。 这个小男孩身上的死气更为浓重了。 而且白天见他的时候，还是白白胖胖的正常样子。 但现在晚上再看见的时候，只觉得对方似乎是消瘦了一些，脸蛋都没有原本那么圆润了。 简直就像身体里的脂肪，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 “所以，真的没救了吗……” …… 镇上的医院。 今晚值班的医生只有一个。 他对着浅川半平检查了一阵，完全看不出来这孩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得了什么病。 最后只能给他挂生理盐水，并且交代，要趁明天一早尽快转到外面的大医院去接受救治。 浅川夫妇当晚只能焦急地陪护在孩子身边。 而躺在病床上的浅川半平，这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虚弱，甚至有些脱相，而且一直高烧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浅川夫妇实在想不明白，原本还很健康活泼的半平，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晚上大概十二点多，医院里来了访客。 是大栗镇的丸山镇长。 镇长还带了一个中年人，那人是一艘捕鱼船的船长，姓岩下。 两人是来看望半平的。 浅川夫妇是没想到，镇长会为了他们孩子的病，大晚上来访。 不过，镇长平时一直是与人为善的，在乡里乡亲里口碑也非常好。 几个大人寒暄聊了好一阵子。 一直到床上的浅川半平状态勉强清醒一点。 丸山镇长：“浅川，你们两夫妻今晚已经很辛苦了。不是说到现在连晚饭都还没吃吗？不如先去填一填肚子，半平这边我来照看一会。也顺便给孩子备点吃得带来。” 对此，浅川夫妻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心里也很感激。 小镇上的乡亲关系，到底还是淳朴。 而且，镇长的人品一直是很好的。 岩下船长也是一个可靠而热心的人。 夫妻两人道过谢后，便从医院先去了家里，打算给半平熬点粥带回来。 等确认浅川夫妻完全离开后，丸山镇长和岩下船长来到半平的床前。 “孩子，好点了吗？” “嗯……”半平很勉强地点了点脑袋。 丸山：“我听说，前几天你在西面的海滩上玩的时候晕倒了，那时候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我不记得了……” “岩下叔叔这边有两张画像，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人？” 岩下船长也开口，并且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纸来。 纸张上绘画着两张人像，一个是穿鲜艳红和服的老者，另一个则是衣衫褴褛的老妇人。 一个富态，一个穷酸。 半平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叔叔要来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抬手，朝着鲜艳红和服老者那张画指了指。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记不得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见过这个红和服老人，还是在现实里有看见过了。 “好的，孩子。好好休息吧，一会你爸爸妈妈就给你带吃的回来了。” 岩下船长将两份画纸都收起。 二人认真陪护了一会，守在半平的床边一直到浅川夫妻返回，这才道别离开。 出了医院的门，丸山镇长的表情终于变得庆幸而安心起来： “是赤魟大人没错了。晚上听说半平那孩子晕倒了，还没觉得什么。但现在确认一下，真的是赤魟大人回来了啊。” “是啊。”岩下船长也点头，表情难耐欣喜，但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不过，浅川家……”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丸山镇长略作惋惜地摇摇头，“之后从渔会的钱里调取一份慰问金，给浅川夫妻吧。” “是吧……” 二人都默契地不再继续谈论浅川家的事情。 转而谈论“今天渔获一定会大丰收”之类振奋人心的话，并行着离开了医院。 (本章完) 第314章 如果是你的话 第314章 如果是你的话…… 岩下船长的家中。 神谷川正和这位中年船长对坐着，相谈甚欢。 “阿巴……” 而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小小老头正盘腿坐着。 岩下船长看不见他的存在，不过他却是一直在盯着岩下。 在今晚稍早的时间，浅川夫妇抱着浅川半平朝着医院冲去的时候，神谷就派小小老头尾随过去查看情况了。 所以，后续丸山镇长以及岩下船长拜访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真难的你会回来看我啊……哦，在九州大学读书是吧？这么久没见了，果然越来越有出息了！” “是啊，是啊。” 岩下船长正在喝温酒，而神谷川则是在喝茶，两人就着一点煮熟的海鲜下酒和茶水，一杯接一杯。 气氛十分融洽。 其实，岩下船长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大晚上接待这位年轻人。 但就是稀里糊涂地这么做了。 好像，对方是自己关系十分要好的一个忘年交来着？ 这次来大栗岛上，是专门来看望自己的？ 嗯……虽说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但应该就是这样的没错。 “对了，岩下桑。”神谷川得体端坐着，气定神闲又喝了口热茶，左手始终握着【一千银针】，“你知道的吧，我在学习妖怪学，也算是半个民俗学者了。你之前跟我讲过的，大栗岛上的神明，我对此很在意。” “我之前……”已经有些醉醺醺的岩下，盯着神谷的脸看了一脸，表情越发恍惚，“是啊，好像是有跟伱提过。” “你说你们岛上有两位神明。一个穿华丽的红色和服，另一个则是衣衫褴褛的形象。一位是赤魟大人，另一位……另一位叫什么来着。抱歉，有些忘了。” “啊，也就是和你，我才会讲这么多。”醉眼朦胧的岩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过啊，另一位啊，另一位连我也叫不上她的名字。也没有太多东西给你研究的。” “这样吗？” 岩下船长一边喝酒咂嘴，一边絮絮叨叨： “是啊。你看，我的叔叔，他曾是这个海岛上主持赤魟祭的祭司。两位神明大人的事情，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的。简单来说啊，赤魟大人现身的话，会给岛上带来丰厚的渔获。但要是另一位大人出现的话，海里就不会有多少鱼了。今年的渔获收成这么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另一位大人有关系。不过还好啊，还好……嘿嘿，我是说，不，没什么。” “哦。”神谷川微微皱眉，“话说，岩下桑。既然你的叔叔是祭司的话，那该如何举行赤魟祭，你也是知道的喽？” “我？我哪里会这个，我只会出海打鱼。” “那就最好了。” 神谷川继续以茶代酒，陪着岩下船长喝了好一会。 但没有再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这时候，他手里的【一千银针】已经开始发烫。 神谷今晚对岩下船长使用的“谎言”有些多，有几个还逻辑不通，直接奔着干扰人家认知去的。 要不是因为他的特殊属性点[灵术值]有4个点，再加上对【一千银针】的利用非常娴熟。 岩下船长估计当场就清醒过来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人家喝完酒第二天醒过来后，也能反应过来不对劲。 眼瞅着岩下船长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神谷川将自己杯子里的茶喝完，起身告辞。 “啊，这就要走了吗？今晚直接在我家住吧？” 岩下醉醺醺地挽留道。 “不了，岩下桑你好好休息吧。”神谷川朝对方笑笑。 同时在神谷的身侧，岩下船长看不到的食梦貘探出头来。 “噗呼，噗呼。” 貘甩动鼻子，用迷离的梦境红光笼罩住岩下。 后者晃晃悠悠倒在地板上，没过几秒钟，就鼾声大响。 “小貘，影响一下他的梦境，最好让他分不清今晚跟我喝酒到底是真的还是做梦。”神谷这样吩咐道。 食梦貘甩动鼻子照做。 反正今晚岩下醉得厉害，这一点刚好可以利用。 这样拖一拖，没准三四天后，岩下船长才能完全对今晚的事情反应过来。 不过，估计神谷那时候已经离开大栗岛了。 “走了。” 神谷把已经滚烫的【一千银针】收起，并将自己今晚使用过的杯子、碗筷在岩下家的厨房洗干净收好。 然后招呼己方的式神怪谈们从岩下家里从容离开。 “阿巴……” 小小老头顺从地跟随离开，走的时候面带憧憬。 虽说在很久以前，他就知晓主人手头有【一千银针】这样一件奇特的道具了。 但无论是多少次看见主人使用这道具，都还是会感觉到好神奇。 而且，今晚更是主人使用【一千银针】的高光时刻！ 光凭三言两语，就能堂而皇之进入陌生人家里，随意蹭吃蹭喝。 被当成尊贵的客人对待和尊重。 这也太强了！ 不愧是主人！ 真希望我也能像主人那样啊，能被所有人重视和尊重什么的…… …… 大栗岛上的绵连山林。 一棵参天的油杉树下，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空地。 大片腐烂枝叶堆在地上，枯黄发黑。 古木旁，一个圆头圆脑的地藏石像正立着，脖颈上围着的红绸巾在一片萧瑟的冬日环境中，显得格外鲜艳。 这里是八尺女休息的地方。 她每次休息，所选的位置都不相同。 不过，八尺女曾给鹿野屋持有的那枚灵摆做过标记，以确保小jc任何在时间都能通过灵摆找到自己。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可是我记得，我昨天让你不要和那人再做接触了。” 白帽白裙，体型异常高大的八尺大人站在杉树边上，语气温和地对着鹿野屋问话。 她看起来略显疲惫，或许是还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 “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八尺大人，我觉得那个命运之轮他是个好人！” 鹿野屋这样说道。 因为她确实没有听八尺大人的话，所以回话的时候底气不是那么足，稍微有点理亏。 不过从鹿野屋站立着的视角朝上看，八尺大人的脸完全被的胸口遮挡。 以至于她们交谈到现在，都没有太多视线上的交流。 这样也好，不然的话鹿野屋该感到愧疚了。 “雪乃，别这样容易就相信别人。你说他是个退治邪恶怪谈的除灵师对吧？这趟来大栗岛是为了赤魟大人而来的。” “嗯，他是这么讲的，而且还带证件了。” “那我们怎么能知道，他会不会跟我为敌呢？” “不会的！八尺大人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命运之轮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鹿野屋连忙摇头，耳边的碎发跟着晃荡，语气莫名坚定。 八尺女没回话，无奈伸手，轻轻抚摸鹿野屋的头顶。 雪乃这孩子确实是单纯了点，毕竟也只有14岁。 但她对待那个外乡人，现在的态度也昨天晚上的态度差别了太大了。 这么容易就倒向外人了吗？ 真担心这孩子长大后被人拐骗啊…… 鹿野屋见八尺大人不讲话，便小心地继续补充：“他说八尺大人你不是赤魟的同盟，一定会同意跟他见面的。” 八尺女继续保持了一会沉默，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嗯。” 那个实力暂且不明的外乡人已经出现在了岛上，而且双方都知晓彼此的存在。 再加上，雪乃这孩子已经和那人完全接触。 八尺女似乎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见一见吧。 …… 接到了鹿野屋打来的电话，大概只用了十几分钟，刚蹭完一顿夜宵的神谷川，就赶到了山林里的那棵油杉树下。 在这里，他终于正式见到了小jc背后的那个怪谈。 是体型高大异常女性，白帽白裙。 一身白色的装束，随风飘荡，就算在夜色中也很显眼。 犹如一道柔和的白月光。 这怪谈的面容很美，纵使身体高大非人，但依旧成熟女性的魅力十足。 她的眼睛明媚，眼波如丝，勾人心魂。莹润的嘴唇边，有一颗朱砂色的美人痣，妩媚妖异。 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木质调的成熟香气。 她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一颗完全熟透了的蜜桃，汁水丰腴，哪怕只一眼都会觉得充满了诱惑力。 “鹿野屋背后的那个怪谈，居然是八尺女啊。” 见到这高大怪谈的第一眼，不需要《怪谈物语》提醒，神谷就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毕竟，她的外貌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八尺女这怪谈，名气也实在太大了。 见到八尺女后，神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鹿野屋为什么在画本子了。 她的那份手稿漫画，怕不是为八尺女画的！ 难怪是小男孩和成熟女性的题材。 “所以，这是一个色欲向的八尺女啊……对小男孩有着奇怪癖好和需求的那种。不过这个八尺女，应该有些特殊。” 神谷川脑袋活络，快速理解了八尺女和鹿野屋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大栗岛上也是有着一定数量小男孩的。 八尺女要是想单纯满足欲望，直接朝着他们下手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八尺女却在从鹿野屋那里，获取符合她喜好的本子漫画。如果她对会岛上的小男孩下手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吧，实践就完事了。所以鹿野屋画的本子，算是这个八尺女使用的代餐？” 如果事情真如神谷猜测的这样。 那么八尺女和鹿野屋在他心里的评价，就都拔高了不少—— 一个通过本子代餐克制自身欲望。 另一个通过画本子，来守护岛上男孩子们的童贞。 好怪！ 但都挺了不起的…… “晚上好，这位除灵师先生。” 八尺女见到神谷川，微微屈膝，提裙行礼。 高大到明显非人的身体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意外的优雅。 按照八尺女的背景故事算亲缘关系，她应该是瘦长鬼影的“东洋妹妹”，可能正因如此，她才会这么娴熟地行西式礼吧。 “晚上好，八尺大人。” 神谷川仰头直视向八尺女，表情从容不迫，并且直接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而介绍八尺大人跟神谷川见面的鹿野屋，这时候正站在八尺女的身后，垂头踢小石子。 看起来是不打算加入谈话。 八尺女那柔媚到仿佛能拉丝的目光，黏在神谷川的脸上，视线变得炽热起来，唇边的那颗朱砂痣更显妖魅： “除灵师先生，正式见到你以后，我有些后悔之前特意躲着你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 “po~po~po~” 八尺女发出标志性的声音，高大的身体微微朝着神谷川倾斜： “因为，你比我想象中的看起来，要美味太多太多了。” 这话一讲出来，神谷的一只手直接就摸到【报丧女妖】的枪柄上。 甚至打算直接唤出式神来。 而原本漫不经心站在边上的鹿野屋，则是猛地抬头：“咳咳！八尺……大人？” 不对劲啊。 八尺大人见到命运之轮以后的反应，好像有点奇怪？ 她平时也不这样啊。 八尺大人在小jc的心里，一直都是成熟且温柔，举止得体的漂亮大姐姐形象。 虽说她有着奇怪的天性，但一直都被压抑的很好。 但怎么感觉，见到了命运之轮后，八尺大人，好像……好像……压抑着的某些东西，突然就被释放了出来。 并且流露出了一种本子气息？ 因为天赋和画多了漫画的缘故，鹿野屋对这方面有着奇怪的敏感直觉。 难道说，八尺大人对命运之轮很感兴趣？ 不行的啊！ 清醒一点，八尺大人！ 快收一收！ 我怎么感觉您眼睛里在冒爱心？ 这个样子的话，那我平时画了那么多本子，不都白画了吗！ 而且，您喜欢的不应该是小男孩的吗？ 命运之轮就算长得帅，但看起来也不小了啊！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别紧张，除灵师先生。” 八尺女仿佛全然没有在意鹿野屋的提醒，目光如水地望着神谷，脸色病态绯红： “我对你没有恶意。是这样的，在我看来小男孩13岁的时候就过了赏味期，而18岁就完全变质了。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长很长时间内，都是美味的吧？”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你以为是重要道具吧？” 抱歉！这不是一章正文更新。 兔年马上到了，祝各位读者老爷大吉大利，百无禁忌，五福临门，富贵吉祥，横财就手，财运亨通，步步高升，生意兴隆，东成西就，恭喜发财，年年有余。 这边让阿川携一家老小，给大家拜年，诚邀大家一起包饺砸！ 好，吉利话讲完，年味应该有了。 相信大家已经在很多作者那里看到过这个活动啦。 作者发布这个章节后，这一章的后面会自动发布一个彩蛋章。大家在彩蛋章评论发弹幕，可以参与抽奖，最高可以拿6666点币。 ————————— 这本书在7月的时候上架。 当时首订是1200多，好像写到10月左右拿了精品徽章，现在后台数据也不错，还在稳步上涨。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多亏了读者老爷们的包容和支持！ 新的一年，我会尽我所能，在这本书中呈现更好的故事给大家。 并且也会好好写到完本，不用担心我跑路哈！ 像我的上一本书，只有千钧的成绩，但也有认真写完的。写的好不好不说，起码我个人觉得那整个故事结构是完整的。 应该能算是我人品还不错的一个证明吧。 然后关于《怪谈游戏》，大家好像一直说我更新太慢来着。 但是作为一个兼职作者，日更4000应该也……可以接受……吧？ （可恶啊，网文真的好卷！） 另外，对《怪谈游戏》我是抱有些期待的，希望能取得更进一步的成绩。 没有哪个作者不希望自己创造出来的故事受到更多人的喜欢。 也没有人会不喜欢赚钱，嘿嘿。 虽然我知道一部作品，永远无法尽善尽美，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 我也知道，因为我的能力和经验不够，这本书肯定存在着很多不足。 所以说，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爱和包容。 不过乐观点想，个人的经验和能力都是可以提升的嘛。 在创作的同时，不断学习，不断积累。认识到自己写作能力上的长处和短板，发挥优点，弥补缺点，长此以往，迟早有一天我能变强的！ 各位老爷，敬请见证！ 发这个单章本意是让大家能薅一薅点娘的，字数写到这么多，应该已经够了吧…… 那么，最后—— 大家，新年快乐！ 十三谦敬上 (本章完) 第315章 我们联合 第315章 我们联合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长很长时间内，都是美味的吧？” 八尺女脸上带着奇怪的红晕，眼冒爱心，温柔且炽热地注视着神谷川。 进入战斗戒备状态的神谷，这下终于反应过来。 坏了。 看八尺女这样子，不是想吃掉我。 她这是想办了我啊！ 为什么会这样子？ 我身上是有什么特质在吸引她吗？ 如果真要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能吸引到八尺女，那神谷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魅力值]。 初始即有8点。 《怪谈物语》评估出来的“魅力”是阴间版本的，和外表好看与否挂钩，但又并不完全相关。 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成这种[魅力值]越高，对怪谈的吸引力，以及亲和力越强。 神谷觉得，这大概也是手下的一众怪谈式神，对自己的初印象都还不错的原因之一。 “难道说，八尺女对这种阴间魅力非常敏感？但她不是应该更喜欢正太才对吗？呃……话说，貌似孩子撞灵的概率普遍高于成人。该不会，一个人在小时候，这种阴间魅力是较高的，但伴随着成长会越来越低吧？” “而我的这一项特性一直保持着很高的数值，可能比正常的孩子还要高很多？所以八尺女才会这个样子？” 神谷川的脑子转的非常快，头脑风暴了一番。 大致对八尺女的行为做出了较为合理的猜测。 不过等他思考完毕，八尺女已经俯下身来，那张眼神能拉丝，嘴唇丰莹诱人，嘴角朱砂痣妩媚勾人的脸，凑得离神谷非常近。 “po~po~po~” 神谷川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木质调的香味。 成熟大胆，但并不令人反感，闻着反而沁人心脾，让人想入非非。 边上的鹿野屋，看到眼前的事态发展，已经完全懵了，感觉……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明明是初冬的海岛树林，但从八尺大人身上散发出的那一股桃色的氛围到底算怎么回事啊！ 这奇怪的展开，怎么带点本子前奏的意思？ “别这样啊，八尺大人！” 鹿野屋发出有些绝望的咕哝，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怎么办啊！ 八尺大人该不会是想把命运之轮给推倒吧？ 要阻止她吗？ 鹿野屋羞赧地从指缝里观察后续的情况，她看见八尺大人同神谷川越靠越近。 而后者却是面色古怪地站着不动。 当八尺大人就要将神谷川深深搂近怀里，埋近胸口里的时候，从神谷的身边散发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像是鲜血一般的红雾涌动而出！ 一袭红黑洋裙从雾气里面摇曳出来。 鹿野屋看清了，从雾气里面出来的是一个长相极美，但面若冰霜，且眼神空洞的西方少女。 少女的手里拖拽着一柄造型夸张的血色砍刀，厚重的刀锋划过地面的枯枝烂叶，发出具有威胁性的摩擦声。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漂亮洋裙少女的第一时间，鹿野屋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感，让这jc小画家不禁打了个寒颤，朝后踉跄。 同一时间，紫白襦袢的般若也浮空着从神谷的身后勾勒出来。 漂浮在她身边的鬼脸笑面具，还有歌舞伎妒面具，都对着八尺女怒目相向。 般若伸手，将神谷朝远离八尺女的方向拽了两步。 然后，玛丽挥动砍刀—— 唰！ 沉重无比的刀锋落下。 空砍在神谷川和八尺女之间的间隙，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玛丽和般若全都是神谷吩咐现身的。 目的当然是为他解围。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在这林子里，直接被八尺女给推倒厥了吧？ 还当着鹿野屋那小jc的面。 我鬼神共主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看得出来玛丽和般若对八尺女的敌意都挺强的。 远比之前面对鬼冢小巫女要直接和强烈的多。 这也正常。 毕竟，小巫女可不会在野外眼冒爱心地想要将神谷川就地正法。 “这是，式神吗？” 八尺女稍稍远离了神谷一方。 玛丽和般若的出现，以及玛丽身上那股强悍的b级怪谈气息，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原本潮红的面色退却，表面上似乎是恢复回了原本成熟知性又温柔的样子。 看起来，她应该暂时抑制住了对神谷川身体的渴求欲望。 “是的，我的式神。” 神谷川站在玛丽和般若之间，表情终于恢复了从容。 “po~po~po~” 八尺女轻轻吸紧嘴唇又松开，发出标志性的声音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除灵师先生，你还真是充满意外，远比我想象的要强悍。是我失礼了。” 可口又强大。 真是诱人啊，想征服。 不。 准确来说，是想被他粗暴地征服。 八尺大人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又被她努力压制下来。 “见笑了。” 神谷川松一口气，看起来八尺女应该是能重新交谈了。 …… 八尺女：“雪乃说，除灵师先生这一趟到大栗岛上来，是为了对付赤魟大人。” 神谷川：“是的。” “哦？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伸张正义？” “我需要赤魟身上的某种素材。” 神谷这次选择了讲出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要说自己是为了伸张正义来的，那有些过于伟光正了。 八尺女并不一定会相信。 神谷这次会面八尺女的真实想法，其实是想跟她同盟，最好能一起对付赤魟。 直白讲出自己有利所图，能让自己讨伐赤魟的行为更具说服力。 而且同盟关系，从来都是靠着利益搭建起来的。 “那就难怪了。”八尺女眼眸明媚含笑，“除灵师先生是想要我协助你和赤魟对抗吗？可以哦。” “诶诶诶？” 突然发出声音的不是正在谈话中的神谷川。 而是边上的鹿野屋。 小jc本来还因为刚才八尺大人想要推到“命运之轮”的事情，而感觉到面红心跳。 但看着神谷川和八尺女仿佛没事人一样，毫不尴尬地开始了正经谈话，又不由心生敬佩。 这就是大人们的定力吗？ 于是，她一边努力平复躁动的情绪，一边开始安静听两位“大人”谈话。 可是听着听着，就听见了八尺大人语出惊人。 这才没讲几句话呢，八尺大人怎么就主动要和命运之轮联手对抗赤魟大人了。 虽说，这应该算是好事啦。 但是，八尺大人刚才跟我单独谈话的时候，对待命运之轮可不是这种态度的啊！ 不是八尺大人伱跟我说的不要那么容易轻信别人吗？ 怎么容易就倒向外人了？ 真担心八尺大人会被人拐骗啊！ “怎么了，雪乃？”八尺女回头看向打断谈话的鹿野屋雪乃。 “没……没什么。” 鹿野屋，悲。 “八尺大人，你愿意帮我一起对付赤魟？” 神谷川和八尺女的谈话继续。 “当然了。见识过除灵师大人你手下的两位式神的强大实力，我没有理由不跟你合作。” “那么，你想从中获取什么好处呢？” “po~po~po~”八尺女沉吟了一小会，“赤魟回归大栗岛，他的存在对我来说本来就是潜在的威胁。另外，赤魟陨落对我还有其他好处，我不需要他身上的素材，但是我想要他的神社。” 赤魟大人要是真的陨落了的话，对八尺女来说，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之前她不愿意独自对抗赤魟，那是因为真的不一定打得过。 但是有神谷川这个强大的外来势力介入，事情可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神社？” “是的。我想你应该已经去看过赤魟的神社了，那里最近重新获得了香火的供奉，能汲取到信仰。要是赤魟陨落的话，我有办法鸠占鹊巢，从那里窃取走一定的信仰。” 或许是因为神谷川开了个好头，八尺女也直白地讲出了自己所图的利益。 刚才神谷在《怪谈物语》上看过八尺女的信息。 她状态有些奇怪，好像不是个单纯的野生异访。 神谷能隐约感觉到，八尺女和鹿野屋之间存在着一定的联系。 不过联系很弱。 另外，八尺女实力评级居然是b级。 这一点还是让神谷川有些吃惊的。 因为他并没有从八尺女身上感受到b级怪谈该有的那种强悍气息。 甚至一开始见面的时候，还感觉八尺女莫名有些虚弱。 现在听了她说“想要从赤魟神社那里窃取信仰”后，神谷川大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怪谈在上了b级之后，对香火和信仰会产生直接需求。 就拿玛丽来说。 没有信仰供奉的情况下，晋升到b级后，她作战的持久性反而下降了。 像之前打完堕山彦那场硬仗后，直接强制休息了很久。 试图让玛丽恢复战斗的持久性，也是神谷川着急给她建立喜社的原因之一。 而再看鹿野屋背后的这位八尺女，她明显就是上了b级，但没有获得信仰供奉的怪谈典型例子。 长期缺乏供奉，让她难以维持自身。 再加上一直在克制自身的怪谈欲望需求，加深了她的虚弱，导致时不时就要强制休息。 要是，玛丽之后很长时间内都没把神社建起来，估计也会变得像八尺女一样。 “窃取信仰？这也是能做到的吗？” “如果赤魟陨落，他的神社无主，那自然是可以做到的。虽然获取信仰的效果会很差，但比没有好，可以暂时解决燃眉之急。” “明白了，我们联合。” 赤魟死亡，神谷川和八尺女双方都有利可图。 而且利益并不冲突。 这就已经达成结盟联合的先决条件了。 这笔买卖可以做。 和八尺女的会面谈判，进行的意外顺利，可能神谷川刚才将这个奇怪b级怪谈吸引，也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既然我们暂时合作的话，不如彼此再交流一下手头的信息吧？”神谷短暂停顿，将自己今晚新获得的一个颇为在意的情报抛出，“大栗岛上，除去你和赤魟大人以外，是不是还有第三个实力强悍的怪谈？” “第三个？为什么这么问？” “今晚早些的时候，我从一个姓岩下的船长那里得知的，他是岛上老祭司的侄子。按照他的说法，岛上可能有两尊荒神存在，一个是身着鲜艳红和服的老公公，另一个是衣衫褴褛的老婆婆。一个带来渔获丰收，一个带来饥饿灾荒。” 八尺女思索了一阵子，摇了摇头：“赤魟在失去香火供奉后，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最近因为感受到香火供奉又回来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现如今大栗岛表里的两个世界里，只有一尊荒神存在。” “只有一个？” “是的。我感受过他的存在，他应该也知晓我的存在，只是暂时互不侵犯。大栗岛上包括我在内，确实只有两个强大的怪谈，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八尺女说得很肯定。 神谷川暂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完全信任这个临时盟友的判断。 但要是八尺女的说法是对的。 岩下船长口中的另一位荒神大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而且，今年整个日本西北海域的渔获全都少的可怜。 这是自然因素的影响，还是鬼神之力在作祟？ 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妪，是早已被大部分人遗忘的另一个怪谈传说？ 又或者说，她是赤魟的另一面？ 赤魟大人可能兼具两种形态，既能给渔民带来渔获丰收，又能让渔获大幅度减产？ “如果八尺女的判断确定无误的话，那么赤魟一体两面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先让渔获减产，然后引导渔民供奉，再赐予丰收，以此大规模收获香火和信仰。这种收割信仰的手段会很有效啊……” “就是，这两面性别不同。呃……对于一个怪谈来说，也不是没可能。” 神谷川这样猜测道。 然后又对着八尺女追问：“那么，凭你的感觉，赤魟大人的实力如何？” “和我相当吧。按照我的感受，长期缺乏信仰，并且沉寂了很久后，他的状态也非常虚弱。光凭你手下那位红黑洋裙的式神，或许就能直接战胜他。” 八尺女按照自己的判断如实回答。 “这样啊。”神谷川点点头。 玛丽刚晋升的b级，还没有正式进入缺乏信仰的虚弱期。 和这些正在虚弱中的荒神作战，貌似是占便宜了。 敢情新晋级的b级怪谈，还有这种天然优势。 相当于年富力强熬老头…… (本章完) 第316章 交锋 第316章 交锋 “既然我们要对赤魟出手，那么宜早不宜迟。” “大栗岛的东面海岸，临近位于山林里的赤魟神社。我之前留意过，在贽祭存在于岛上，赤魟祭持续的这几天时间里，赤魟大人会不定期于深夜，收敛气息出现在那里。” 八尺女交代出了她所掌握的关键信息。 即赤魟大人有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她提议，接下来明天、后天乃至大后天，神谷川都于夜晚埋伏在大栗岛东侧海岸附近，等待赤魟现身。 而八尺女自身，则是尽可能地继续进行休息，确保战斗力。 然后在赤魟大人出现的第一时间赶赴战场，给予支援。 神谷川：“贽祭吗？那个叫浅川半平的男孩，明天应该要离开大栗岛，去往青森县那边的大医院了吧？” 八尺女：“赤魟大人不会让他离开的，几十年前那些成为贽祭的孩子没有一个离开过大栗岛的。甚至就算能离开，他们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成为贽祭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他们的身体和生命就已经完全交给赤魟享用了。” “嗯……”神谷川垂眼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就先这样吧。” 双方又简单交流了一会，神谷便道别离开了。 走的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正如八尺女说的那样。 讨伐赤魟大人宜早不宜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 所以，结城大叔那边的支援估计是等不到了。 但有了八尺女的协助，局面还算乐观。 最好的情况是，赤魟大人处在虚弱期，光靠玛丽就可以战胜。 “不过，也要做最坏的打算。”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最坏的情况是，大栗岛上除了八尺女外，真的存在着两尊荒神。 一个是身穿鲜艳红和服的赤魟大人。 另一个是衣衫褴褛，名讳不为人所知的“渔获饥荒之神“。 神谷川一方对赤魟下手的话，第二尊荒神会连带加入战斗，站在赤魟那一边。 事情要是真发展成这样，战斗就有些艰难了。 但真到了那个时候，神谷这边也并非全无胜算。 玛丽加上得到充分休息的八尺女，己方有两个b级怪谈，是可以正面对抗两尊荒神的。 而且，剩下的神谷川本人和般若组合，也有着半步b级的水平。 加上犬神和食梦貘的协助，还有云外镜等一系列道具。 林林总总捆绑在一起，四舍五入，约等于己方有三个b级水平的战斗单位。 以三对二，优势在谁就不用多说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样子正面都打不赢，那神谷川还有一张威力极大，自损八百，但是能伤敌八千的底牌。名为—— “老乡救我！” 关于东渡者混乱呓语的相关的特性，卖药郎曾给过一些说明。 譬如，以神谷川现在的身体素质和实力，东渡者名讳喊个三次就差不多了。 作死喊第四次、第五次的话，应该会带来不小的未知负面影响。 但这并不是说第四次、第五次就一定不能喊了。 特定情况下，陷入绝境，还是可以死马当活马医尝试的。毕竟两害相较取其轻，被状态奇怪的东渡者影响，总比当场死亡要好。 迄今为止，神谷川一共有效喊过东渡者的名讳两次。 全是在里世界喊的。 一次是在猪王洞窟里面看壁画，另一次是在退治堕山彦的战斗中。 理论上，还存在着一次安全呼叫东渡者“拉老乡一把”的可操作空间。 另外，卖药郎还解释过—— 他的师父是以一种异常的状态，被困在里世界中的某处的。 一般来说，只能对里世界中的呼唤给予回应。 这也是神谷川在里世界喊东渡者的名字会招来呓语，但是现实中其他人喊就不会有影响的原因。 不过，神谷目前已经达成呼唤两次东渡者，且未疯未死的成就。 东渡者应该已经对他进行标记，成立了一定程度上的联系。 接下来，神谷川在现实里喊这位老乡的名字，也能招来呓语降临。 只能说，老秦老乡还是很重感情的。 已经和神谷川一回生，二回熟了。 “但说是这么说，能不喊他的名字还是不要喊为好。那位老乡现在的状态给人感觉很克系，我在大栗岛上又自称了这么久的民俗学者……这buff一叠加，简直是作大死……” …… 八尺女目送着神谷川离开。 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八尺女转身看向身后的鹿野屋：“雪乃，我要去讨伐赤魟了。” “唔……虽说我觉得命运之轮是好人，但他的那什么式神，真的有八尺大人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八尺大人，接下来一定要小心呀！” 小jc仰头，眼神里带着关切，不过视线依旧被八尺女丰腴的胸口阻挡。 “那位除灵师先生很强。”八尺女伸手，摸了摸鹿野屋的脑袋，示意她不用担心，继而又补充，“雪乃，我记得你说过，只要我同意与赤魟为敌，你就会给额外画五份漫画手稿对吧？” “啊？那个现在还能算数的吗？” “怎么不算呢？” “那……那我画就是了啦。”鹿野屋点了点头，“但肯定没有那么快的。” 既然八尺大人要去对抗邪神，jc小画家别的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画几册和八尺女口味的漫画，聊表敬意。 “如果太累的话，只画三份也是可以的。不过其中一份，我要定制的。” 八尺女这样说道。 她原本温和如小夜曲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仿佛带着一股湿答答，粘乎乎魅惑感。 “您、您要定制什么呢？” 鹿野屋感觉气氛又变得古怪起来。 八尺大人的眼里，好像又要开始冒起爱心了…… 这可不兴冒啊，八尺大人！ 八尺女的脸色慢慢绯红起来，甚至连眼神都显得迷离，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幻想中难以自拔： “女主角就按照我来画。男主角的话，就画成一个涉世未深，但坚毅强大的少年除灵师好了。漫画的名字我都帮伱想好了，就叫《八尺大人的秘密巡游》。” “我……尽量吧。” 鹿野屋无奈叹气。 感觉八尺大人没有直接说按照“命运之轮”的外形来定制男主角形象，已经算收敛了…… 但话又说回来。 为什么会有人想看以自己为原型的本子呢？ 真的不会感觉到奇怪吗？ 八尺大人……真的好怪！ …… 镇医院里的浅川半平，第二天确实没有离开大栗岛。 因为这天下了大雨。 一整天海上的风浪都很大。 神谷川白天在旅店休息，等到了晚上，则是按照约定好的那样，来到岛屿的东侧海岸边蹲守。 暴雨如注。 豆大的雨点从昏暗无比的天空中不断坠落。 噼噼啪啪砸进树林里，或是坠进海面。 整条东侧海岸线，现在都潮湿无比，水汽浓重。 雨水的气息完全浸透了这里，代替了原本的海洋气味。 神谷川披着厚实深色雨衣，站在海岸之上的树林里，静立不动。 微缩起来的瞳孔，始终注视着海面的方向。 海上白浪黑礁互相拍击，浪沫飞溅，发出巨大声响，再配合上暴雨和呼嚎的大风，令人心悸。 神谷在海岸树林里守了很久。 期间只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奶油菠萝包随意啃了，也不在乎是不是面包上是不是混了雨水。 之后还喝了一罐听装的咖啡解乏。 一直到了后半夜，精神开始涣散，身体也逐渐疲惫。 “哈——困了……话说，我现在好歹也有6点的体质点。应该算是比正常人强壮优秀很多，熬夜在雨里待了这么久，之后应该也不至于生病吧……” 神谷的注意力开始难以集中，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 “阿巴……” 这时候，被神谷川放出去，在沿岸查看情况的小小老头穿过湿漉的灌木枝桠，来到了神谷川的脚边。 “有发现了？” “阿巴！” “……” 神谷川开始在自家斥候的带领下沿着海岸线移动起来。 小小老头刚刚汇报，他在数百米之外的地方，发现了疑似赤魟大人的陌生强大怪谈气息。 来了！ 等了大半个晚上，在雨里遭了这么久的罪，终于来了。 神谷变得稍稍紧张，且极其亢奋。 这种状态让他的精神变得高度集中，身体上的疲乏一时间也感受不到了。 “用你的身外身通知八尺女，我们这边可能要开战了。” “阿巴！” 朝赤魟大人出现的地方赶去的同时，神谷川还不忘联系队友。 八尺女在昨晚谈结束后，就重新陷入了沉睡。 神谷将小小老头mini临时抽调到了她的地藏像边上，以便一有情况发生，双方可以快速联络。 …… 青黑色的海浪之上，泛着苍白的浪泡沫。 有一抹极其鲜艳，极其醒目的红色，在浪涛里面沉沉浮浮。 那海里的红色物体，距离海岸越来越近。 过了一会，终于是飘荡到了岸边。 原本那红色是扁平状的，但是上岸后就开始拔高，直立起来。 最后变化为一个穿着鲜艳华丽红和服，白发白须，慈眉善目的老者样子。 和之前浅川半平于“梦境”中见到的老人，长得一模一样。 这便是在大栗岛周边游荡的赤魟大人了。 赤魟上到岸上，拱手立着，那一身鲜艳的红色和服沾水，于黑夜中反而显得越发刺眼。 腥湿的液体，顺着他的衣摆滴滴答答下淌。 落到海滩沙地上晕开，沾染出点点如血液般的红色印记。 嘶啦。 忽然之间，赤魟的面部下方，以及整个胸口腹腔，都撕开了一道极大的血淋淋豁口来。 数不清的中空腔管从里面探出来，像大把的蚯蚓簇在一起蠕动。 咕嘟咕嘟—— 赤魟那些看起来很恶心的腔管在体外纠缠摆动了一会，一条条地都开始如虫般蛄蛹起来。 一些黄白色的粘稠流体，汇聚到了腔管之中。 慢慢地朝着赤魟的身体里面涌动。 伴随着黄白流体的不断摄入，赤魟大人的表情变得愉悦起来。 但还没等享受过久，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只听见一声犹如女妖嚎哭，极尖锐，极凄厉的爆鸣声，从海岸边的树林中响起！ 同时，有一道夹杂着磅礴雷霆气息，紫电白芒不断聚集的弧光，在如注的雨水中乍现，朝着赤魟大人直射而来。 轰轰！ 电光弧迸裂开来，炸出让大栗岛各处都足以分明听清的巨大响动。 原本漆黑昏暗的海岸线，被这万钧电光扯出一道闪耀而刺眼的溃口，海岸连带着远处的海面都被骤然照亮！ 声势浩大的雷电席卷开来，如银蛇狂蟒乱舞，朝着赤魟大人倾泻而去！ 这是神谷川赶到赤魟大人现身点，直接掏出【报丧女妖】，配合着阴五雷打出来的第一枪。 阴雷遇水则强，潮鸣电掣。 而这处场地本来就是海岸，再加上雨水滂沱，水汽沉重，这一枪打出来的效果极佳！ 等到雷光退去。 赤魟大人那老迈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 在刚刚阴雷袭来的一瞬间，他那些中空腔管里面，喷吐出丰厚的膏肪油脂。 白，油腻腻地将他自己完全包裹了起来。 即便现在雷霆散去，赤魟大人华丽鲜红的和服上，也依旧有油脂残余。 虽说油脂本身是绝缘体。 但是神谷川打出来的这发阴雷，天时地利全占，还有【报丧女妖】的加持，极其地强势不讲道理。 赤魟硬抗下这发攻击，那漂亮的和服被撕扯开了好几道焦黑的裂口。 有好几截腔管落在地上，不住扭动。 看起来颇为狼狈。 这时候。 神谷川右手持明亮的一文字，左手握着短火枪，从岸上的树林处跳下海滩。 他开口，语气戏谑：“这不是赤魟大人吗？” 但说话的同时，始终保持着瞳孔微缩的状态，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 赤魟抬头，眼神空洞地看向神谷，他的声音非常颓弱老迈，而且喑哑无比，显得难分男女。 “我吗？一个正义的除灵师。” “除灵师？” “是啊。”神谷川抬起一文字，咧嘴一笑，“我作为你以生人为贽祭的报应来了。” “贽祭……岛上的人祈求丰收，我给他们丰收，代价仅仅只是一个贽祭。他们有所求，我有所予，与你何干？” 赤魟的表情机械麻木。 但延伸到体外的腔管张扬舞动，似乎是想要将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活人生吞活剥。 “那行吧。”神谷显然没有要和对方理论的打算，甚至煞有其事地配合点头，“我们不妨把话讲得更直白一点。我确实没有那么正义，我想要你身上的骨头，没得商量。这下子，你跟我可就有关系了。” 他的话音落下。 从赤魟的背后，浓重的血色雾气四溢。 雾气里面一袭红黑色的洋裙摇曳；足足九个看不清的虚幻灵体拍手嬉笑，蹦蹦跳跳地冲出。 随后，沉重而血腥的刀锋一闪。 (本章完) 第317章 混浊油脂，透明血液 第317章 混浊油脂，透明血液 “玛丽，在你身后。” b级怪谈的威压在空气中横冲直撞。 血腥的刀锋，带着厚重无比的气势落下。 赤魟大人有所感知，那鲜红的和服一卷，便大片浊白的丰膏油脂滚出。 他被油脂再次包裹起来，极其灵活滑腻地避开了玛丽的这一发背刺，只是被扯下了和服衣袂的一角。 “你会后悔的。” 赤魟拉开身位，慈善的五官依旧机械而麻木，空洞的眼神在神谷和玛丽之间来回扫视。 而且，稍显奇怪的是—— 赤魟大人明明长有嘴巴，但他讲话的时候，嘴唇却是完全不动的。 可以听到，那颓弱但又显得阴狠的声音，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没错，但并不能确定是从哪个部位上发出来的。 赤魟大人延伸到体外的腔管快速蠕动起来，一条条赤红色腔管上下翻飞。 他空洞的眼睛锁定了神谷川的位置。 湿漉漉的红和服骤然展开，像是一条魟鱼展开了盾皮，快速袭来。 与此同时，从他腔管中空的管道里面，有黄色的油滴溢出，流淌到地上，和潮湿的沙石混在一起，渗入地下…… 咕噜咕噜。 大片蠕动的腔管，像是簇拥在一起的大群蚯蚓，转眼之间就涌到了神谷川的面前。 “般若。” 神谷的身后，一道瘦长怪诞的身影盘旋而出。 正是戴上妒面具的般若。 浓重的，携带有腐蚀特性的白色脂粉泼洒而出。 混合着雨水，落在飞袭过来的赤魟大人身上，直接阻碍了他的突进。 神谷川也同步出手。 一文字轻盈地落下，靛青色的刀光流转，将赤魟的数条腔管，连带如注的雨水，都一并斩断。 “唔……” 赤魟大人吃痛，鲜艳的红和服摆动，闪到一旁。 他的这一次突袭，很显然被神谷和般若较轻松的联手击退了。 只不过…… 赤魟大人退开一定距离后，神谷川察觉到了异样。 在全是雨水气息的雨幕里，似乎是弥漫出一股奇特的味道来。 像是脂肪被烤熟，所散发出来的，肥腻的油乳焦香味。 闻到这股味道后，神谷有所感知，猛地一低头，只见脚下的沙石中，有透明的黄色油滴渗透出来，淌到了他的脚边。 并且还反常地顺着他的右脚朝上流淌，钻进裤腿。 “这老小子好阴险。” 神谷川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 赤魟大人刚才的那一下袭击，虚虚实实。 实质上发起了两次攻击。 一是威胁性很强，舞动延伸过来的腔管；二是地下不起眼，一并流淌来的黄色油滴。 因为赤魟大人展开和服，真如同一只扁平魟鱼一般飞袭过来的造型过于惹眼。 加上他的那些腔管真的十分危险。 神谷川就算有着明察秋毫的视觉能力，但注意力也基本上完全被赤魟本身所吸引。 以至于对地上的隐蔽攻击，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察觉到不对劲，般若快速回落到神谷川身后，搂着他朝远离赤魟大人的位置退出好远。 咕噜咕噜。 赤魟身前的腔管继续蠕动，不断有油滴溢出来，流淌到地上，渗进沙石里。 同时，腔管再一次飞舞延伸。 离得近了才可以看到，他的每一条赤色腔管管口，都长着一圈细小的锯齿状牙齿。 要是被这好几条这玩意咬中，钻进身体里，很难说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贽祭。 赤魟大人依旧表情麻木，但看他的腔管的动作，应该是想跟进追击被般若拉走的神谷川，扩大战果。 但被跟过来的玛丽及时阻止。 血雾在雨幕中朝前涌动，洋裙和砍刀在雾气里拖拽摇曳。 玛丽追着赤魟大人，迅速砍出了第二刀。 身边那些红色虚灵，也随着雾气，又叫又笑，快速朝着赤魟大人扑了过去。 赤魟奇怪能力的施法，被玛丽的攻击强行打断。 而且，大概是意识到赤魟大人刚刚对着神谷川下了手，玛丽的攻势急切凌厉了很多。 赤魟对此，只能再次喷吐出丰富的油脂腴膏招架，并且延长那些赤红色的腔管，鞭子般地抽出来，予以反击。 要论近身战斗，玛丽明显比赤魟大人强很多。 那些延伸出来的腔管，要么被红雾侵袭，要么被九个红灵嬉笑着扯住咬断。 导致赤魟大人的反击根本就不奏效，被玛丽连着砍了几刀，退出去好远，还只能被动地防守。 已经无暇再顾忌神谷川了。 …… “那些油滴……” 神谷川今晚雨水淋了很久，本来四肢都有些冰冷。 但赤魟大人的油滴爬进裤管后，他忽然感觉很热。 是由内而外的燥热感，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因为这份热量而融化。 咕嘟咕嘟—— 粘稠流体蠕动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这这下子，就不是从赤魟大人的腔管里面传出的了。 而是从神谷川的身上。 只见他的右脚小腿正在奇怪的抽动，已经开始使不上力气。 整条右腿无比沉重，仿佛不属于自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隆起涌动，而且还感觉滑腻腻的。 “阿哞。” 神谷川用阿哞之息控制身体的肌肉筋膜律动，接着直接挥刀，精准割裂了自己的裤腿。 这下才看见，自己的右小腿已经肿胀变形，皮下不断有古怪的流质物来回蠕动。 毛孔里正在不断朝外分泌浊黄色的油脂。 黏滑恶心。 粘在腿上，连瓢泼的雨水都很难将这些油脂冲掉。 很显然，赤魟大人有着一套奇特的，类似于能操纵脂肪油脂的能力。 “般若，开面具。” 神谷川摸出【延寿紫金霜】。 赤魟附加过来的这个异常状态太古怪了，靠自己的身体明显不好抗。 戴上面具，和般若共享c级的鬼神之力，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状态摆脱掉。 正当神谷要嗑药的时候，他听见了—— “po~po~po~” 这种吸紧嘴唇，又松开而发出的声音。 虽然不大，但即便在鼓点般的雨声里面，也可以听得很清晰。 一回头，只见白裙白帽的高大身影正屹立在不远处的海岸上。 是八尺女到了。 “po~po~po~” 下一秒，八尺女从原本的位置消失，出现在了神谷川的身边。 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圆头圆脑的地藏石像。 从八尺女的背后，以及高开叉的裙摆之下，有数条纯白色的触手探出。 其中的两条，还缠绕到了神谷川肿胀畸形的右腿上。 八尺女裙摆下伸出来的触手，是湿漉的，表面似乎还有着一层粘膜。 滑腻又冰凉。 不过被这触手温柔缠绕住的感觉，又意外的舒服。 一时间，神谷川感受不到右腿的蠕动感和沉重感。 完全恢复了正常。 从赤魟大人施加的异常状态中摆脱。 反倒是八尺女的那两条白色触手，迅速肿胀。 变得和神谷刚才一样，其中有流质蠕动，表面有油脂渗出。 啪嗒。 畸形的触手垂落到地上。 但八尺女对此不以为意，一抬手，两条异常的触手便自动脱落下来。 她用略带魅惑感的声音，对神谷川笑着说道：“你要是破相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并且难以接受的。” “啊……谢谢。” 神谷将本来打算要磕掉的【延寿紫金霜】又收了起来。 还行，八尺女来的正是时候。 立省八千魂晶。 赤魟大人这一条命，都不一定值这八千。 话说…… 触手？ 白色的，黏滑的，凉丝丝的触手。 八尺女是应该长出这种玩意的吗？ 不过八尺女的怪谈故事，来源于西方的瘦长鬼影。论起怪谈亲缘关系，她应该算瘦长鬼影的东洋妹妹。 而印象里，瘦长鬼影确实是有着触手能力的。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妹妹有一点哥哥的能力，应该也算正常。 “别被赤魟的腔管缠上，那个更加危险。” 八尺女将手里的地藏石像放下，背后和裙底里伸出来的触手来回扭动。 接着，她用右手的指甲在左手手腕上，划开一道渗人的口子。 白皙皮肤撕裂开来的一瞬间，八尺女的脸色泛起愉悦的红晕来。 一些银白色，略带透明质感的奇特血液，从她的手腕处流出。 八尺女划出来的伤口很深。 但流出来的血液却很少。 同时，她的伤口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至于那些银白色透明的血液，则没有正常滴淌下来，反而是凝聚成了一颗颗细小的血珠，飘荡悬浮。 于不断落下的雨水之中静止不动。 “伱这是……” 神谷川从八尺女的血珠里，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熟悉感觉。 里世界…… 那一颗颗细小血珠里面，好像映射出了里世界的样子。 八尺女没有回话，抬手一挥。 血珠连接成细线弯弧，破开雨幕，朝着不远处还在和玛丽缠斗的赤魟大人飞袭而去…… …… 玛丽熬老头的战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近身厮杀，赤魟大人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战斗越打，前者就显得越乏力。 玛丽的攻势很猛。 红雾立场全开拉满。 红灵在雾气的效果加持之下，死缠烂打，愈战愈勇。 赤魟甚至找不到合适机会，像一开始那样展开和服飞袭遁逃走。 而且，赤魟大人喷吐出来用以保护自身的油脂腴膏，貌似还不是无限的。 被穷追猛打了一阵后，已经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量了。 要是能将赤魟保护性的油脂腴膏消耗完的话，胜利一定属于玛丽。 战斗的期间，赤魟大人也尝试过，用控制油脂的能力去给玛丽的身体附加异常状态。 但同样的招式，不能指望每次使用都有奇效。 那些不起眼的油滴，渗入地下沙石的表层，玛丽的红雾也就跟着渗入。 将其侵蚀，灭活，扑杀。 被追着砍了这么久，赤魟控制的油滴，只有零星一点沾到了玛丽的洋裙之上。 可就这么一点点，对玛丽基本没起什么效果。 要知道，在神谷川目前的队伍里面，对各种异常状态抗性最高的一个就是玛丽小姐。 不单单因为她有b级实力，且可以运用红雾抵御侵袭。 还因为她本体是个洋偶娃娃。 对各种活体异常状态，天生抗性就高。 算是个种族优势吧。 哐！ 又一次凌厉无比，血腥沉重的砍刀挥砸。 赤魟大人险之又险地利用滑腻的油脂，避开这一次斩击。 刚刚稳定住身体，就察觉到了来自于玛丽之外的危险袭来。 侧头一看，雨幕之中，有一道银白色的微弱弧光闪烁，越来越近！ “嘻嘻！” “哈哈！” 赤魟大人因为这一下侧头被分散了注意力，玛丽手下的几个红灵见缝插针，顺势拉扯住了他华丽，且残破不堪的红和服。 唰！ 同时，玛丽的一击挥砍迎面而来。 赤魟大人这下捉襟见肘，只能喷吐出残余不多的保护性油脂保护住要害区域，尽可能减少玛丽这一刀的伤害。 而八尺女挥洒过来的银白血弧，则是完全没有办法避开了。 哗—— 血珠细线刁钻地划过了赤魟大人的右腿。 直接透体穿行而过。 赤魟身体碰触到血珠的部分，迅速消散不见。 更准确点来说，被血液接触到的那部分躯体，直接被分割了出来，送到了血珠映射的里世界之中。 用血液扭曲空间。 这也是本该属于瘦长鬼影的能力之一。 八尺女挥出来的血线只有细细一条。 所以这种空间能力，实施显现出来的效果，就跟八尺女挥血斩断了赤魟一条腿差不多。 啪—— 赤魟大人的半条右腿落到了沙滩上。 其实，战斗打到这里，基本就没有悬念了。 玛丽在独自对战赤魟的情况下都占据上风。 再加上，八尺女赶到了战场，神谷川的异常状态也已经解除。 赤魟大人大残，生命如风中残烛。 按理来说，无论怎么打都该赢了。 可就在赤魟大人的右脚落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从他的背后有一条粗壮的黑色短肉柱一闪而过。 赤魟残缺的身体随之消失不见。 最前线的玛丽面无表情，持刀停手。 神谷川和八尺女，则是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赤魟是不是进里世界去了？” 神谷川刚才看得清楚，赤魟大人不是自己往里世界逃的。 他是被那截肉柱一般的东西拖走的。 (本章完) 第318章 岛屿上的荒神 第318章 岛屿上的荒神 赤魟大人眼看着就要被围杀，但却突然遁走。 而且，拖走他的肉柱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可不是件好事。 “你的式神，能在另一个世界活动吗？”八尺女脸色微沉。 自打昨天见到八尺大人起，神谷川只见过她有两种表情状态，要么知性温柔，要么面红色色。 还是头一回看见她这么严肃。 “可以。” 神谷川点头。 不单式神能进，他自己也有办法进。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空解释这么多了。 “我们截杀他！” 八尺女非常果决地这样说道。 直接选择相信神谷川的说辞。 她弯腰，伸手触碰地藏像，荡起一阵空间能量的波纹后，巨大的身躯缓慢消失不见。 八尺女追到了里世界去。 她已经正式对赤魟大人出手，表明了敌对立场。 必须要将赤魟赶尽杀绝才行，绝不能让对方活下来喘气。 神谷川则是直接掏出了【空白神椟】立在地上。 这件道具必须要用了。 得快速跟进到里世界，支援八尺女才行。 虽说，赤魟逃遁时候的情况确实有古怪。 而且，神谷川还有一点在意的事情—— 在和赤魟大人发生正面冲突到现在，他的手机一直没有震动过。 按理来说，见到了异访怪谈以后，《怪谈物语》应该是会同步更新出异访图录，给出一点对应的怪谈信息才对。 赤魟大人可能…… 并不是异访？ 甚至连异访的倾向都没有？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怎么出现在现实世界里的呢？ 神谷川现在来不及细想这些事情。 赤魟已经大残，而他手头还有好多底牌没有出。 就算赤魟大人背后真的还藏有什么猫腻，也并非没有手段去碰一碰。 而且，进入里世界追击，最起码还有死亡容错。 眼看着马上就有机会入手赤魟骨，马上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 干了！ 【空白神椟】被激活，黄绿色的光屑在雨幕中四散飞舞。 数秒之后，这块神椟消失，进入里世界。 神谷川正式获得登录大栗岛里世界的权限。 “犬次郎。” 他将犬神叫出来，然后点击下《怪谈物语》的【登录游戏】按钮。 “嗷——” 狗子留在现实世界的海滩上，用鼻子拱了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主人。 随后就张开大嘴，轻轻叼起神谷身上的衣物，带着他转身疾奔离开。 按照神谷川掌握的【御灵术】，式神在表里世界进行活动的时候，必须要待在阴阳师的附近才行，不能离开太远。 不过，现实世界里神谷川无意识的身体，以及里世界承载了他意识的替死纸人，都可以被视作“神谷川”本人。 所以式神待在哪边活动都可以。 另外，神谷的意识在进入里世界后，现实里的肉体是被允许移动的，并不一定非要待在原地。 怪谈游戏都快“玩”了一年了，这种机制神谷川早就做过测试，并且还证实过了。 接下来，犬神会将神谷的身体送到鹿野屋那边去。 交给小jc暂时照看，总比扔在深夜暴雨的海滩上不管要好得多。 …… 里世界。 大栗岛的东侧海岸。 一块不起眼的神椟立牌无声勾勒而出，黄绿荧光像是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飞舞。 接着，光点又飞快聚拢。 神谷川从光芒之中站起身来。 一进来就看见，八尺女高大又婀娜的身形立在不远处，正同一个衣衫褴褛的佝偻老妪对峙。 那老妪是乞婆的外形，脸庞干瘪枯槁，布满褶皱。 她身上的衣裳尽是些破布条，看起来和岩下船长手里的第二幅画有好几分相像。 那个能使渔获减产的荒神！ 这是赤魟大人被打出了二阶段？ 还是说，大栗岛上真的有第二尊荒神存在？ 嗡嗡。 手机响动—— [遭遇异访怪谈，鮟鱇大人。]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鮟鱇大人] [分级：b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23%] 好吧。 《怪谈物语》已经给答案了，这衣衫褴褛的老妪应该是第二尊荒神！ 鮟鱇大人招架开八尺女一根变得如钢铁般坚硬的白色触手，目光落在神谷身上：“居然都能追到这里来，你们要付出代价！” 她的表情比起之前在现实世界见到的赤魟大人无疑要生动很多，能看到眼眸里面的愤怒。 而且，鮟鱇大人在讲话的时候是会张嘴的。 讲话的语气颓弱苍老又阴狠，和之前赤魟大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同一时间，八尺女也意识到了盟友的出现。 她本来是以为，神谷川会用某种办法将玛丽和般若送进里世界协助作战。 没想到，这位少年除灵师直接自己进来了。 八尺女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除灵……不，神谷大人。” 八尺女侧头看了前来参战的神谷川一眼。 就是原本简单的一眼，却让她的眼神完全移不开来。 八尺女的脸颊又一次变成了痴迷的绯红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神谷川快速意识到了不对。 他最近登录里世界，都是默认穿戴着【黑纹阵羽织】的。 而这套羽织，能给他额外再加2点的魅力值。 也就是整整10点！ 八尺女很可能是被自己吸引住了。 她果然是非常敏感的体质，对魅力值这一属性感知有些异常的敏锐。 明明你才是个色欲向的怪谈吧？ 不要反过来被我魅惑啊！ “般若！” 神谷川迅速呼叫般若，利用【鬼之假面·妒】的能力，为自己附着上鬼神面具。 妒面具一戴。 魅力直接降5点！ 八尺女也同步恢复了正常，果断无视了神谷川，将注意力集中会和鮟鱇大人的对战之中。 没有再被男人影响挥动触手的速度。 神谷川：…… 这家伙，还真是无可救药的颜狗啊…… …… 同般若合体，实力有准b级的神谷；以及状态依旧良好的玛丽同步切入战局。 八尺女果断退到了后方。 前面雷法、太刀术双精通的神谷川，以及玛丽小姐顶着就已经很足够了。 八尺女近身作战的能力，远没有玛丽强悍。 在中远距离，利用自己血液切开表里世界的能力，干扰和攻击敌人，更适合她发挥。 漆黑的海岸线上，雨点倾盆，狂风怒号。 神谷川和玛丽已经缠上了鮟鱇大人。 “阿——吽！” 神谷妒面具下的瞳孔微凝，朝前迈步，率先出刀。 一记自上而下，朴实无华，但扎实无比的袈裟斩。 刀锋华美的一文字，明亮的如一汪清泉，狭长的刀身挥落，于黑暗中斩出一片绚烂的靛青色光幕，像是密集繁星从天穹中坠落而下。 鮟鱇刚要侧身躲避。 但背后又有刺眼的沉重刀芒直冲而起，裹挟着风声，呼呼作响。宛如恶毒的猩红巨蟒昂头，要与天上劈落而下的靛青星芒呼应，连接到一起。 鮟鱇大人的身体滑腻灵活，可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却也有些难应接。 险之又险躲开玛丽的血腥砍刀，但却被神谷川的一文字灵巧剜下肩头的一块血肉。 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轻盈明亮的靛青色刀光流转，沉重野蛮的猩红刀锋砸落。 两道刀光继续进攻，密不透风，让人眼缭乱。 神谷和玛丽的双刀混合攻击，已经配合过太多太多次。 再加上他们偶尔会在里世界颇具情趣的持刀互砍……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神谷川在单方面挨玛丽的揍。 但某种程度上也加深了彼此的默契。 他们的混合双打可是很强的！ 鮟鱇大人虽然有b级，但本身似乎也因为长期不能取得充足的信仰而显得有些虚弱。 交手过几轮后，明显就难以招架。 更不要说，在玛丽和神谷对着他穷追猛砍的同时，还有八尺女在中远距离，利用延伸的白色触手和割裂空间的血液，对她进行进一步的行动限制。 哗哗—— 鮟鱇大人褴褛破败的衣衫翻动。 从她的身边，有黑色的烟气逸散出来，这黑烟里面，带着不详和灾厄的气味。 同鮟鱇近身的神谷和玛丽都下意识躲闪。 而鮟鱇大人则是抓住机会，快速转身，身体抽动成一团粘稠湿滑，水滴状的东西，快速投进了身后的漆黑海水里面。 用【空白神椟】开出来的[大栗岛]区域，包含岛屿周边不小的海域范围。 鮟鱇大人虽说还不是异访，无法直接离开[大栗岛]，但要是沉入这片海域深处的话，还是可以藏身的。 她这是想跑了。 让今晚这群敌人都付出代价，终究只是一句狠话。 神谷川一方都不太擅长水域作战。 哪怕临时队友八尺女也不太精通在水中作战。 所以大家都清楚，一定不能让他逃到海里去！ 叮铃——叮铃—— 神谷川的身边，食梦貘跳窜出来，用迷梦红光朝着鮟鱇大人入海的位置笼罩过去，快速施加了[眠梦]技能，试图将鮟鱇大人拖拽到梦境里面。 但d级怪谈想控住b级怪谈，还是有些勉强。 哪怕貘专精此道，也仅仅只是短暂阻止了一下鮟鱇大人的动作。 同时八尺女的纯白色触手如同鞭子般抽出，末端变得坚硬如钢铁，尝试拖拽鮟鱇。 可惜鮟鱇大人身上太过滑腻，变成一团水滴状的粘稠物后，更加难以束缚。 八尺女的触手也仅仅只是拖延了他一会儿而已。 不过，食梦貘和八尺女的行为虽然没有完全生效，但也是有用且关键的。 在他们合力拖延下来的这一点宝贵时间里，神谷川祭出了【云外镜】。 沾有神性的付丧物飞速转动，其中包含的能量外泄。 雕纹复杂的双面镜子上，一面是欢乐寂寥的乐园景象，另一面是大栗岛狂风怒号，暴雨如注的海岸。 两处的景象，伴随云外镜的旋转互相交叠。 欢快的电子乐曲于狂风暴雨中响起，四处映照的彩灯照亮漆黑的海岸。 高耸的摩天轮从海水浅滩拔地而起，过山车的轨道蜿蜒从海面着冲破云霄…… 乐园降临！ 这处海岸，改姓神谷。 被云外镜来过来的乐园设施里面，当然少不了最重要的规则广告牌。 彩灯高挂的广告牌上，赫然写着—— [游客须知：逃票入园者，未补票价，不得离开！] 在战场上，符合“游客”条件的，自然只有鮟鱇大人和八尺女。 神谷川很不讲道理地将她们定性为“逃票者”。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她们不得擅自离开。 这条规则是很合理的，可以成立。 “神谷大人还真是让人惊喜不断。”八尺女看着海滩上林立的各种乐园设施，心里惊叹的同时，还暗自庆幸自己站队正确，“啊~强大又可口。要是他现在摘下脸上那个怪诞的面具，我可能会直接控制不住地冲上去将他扑倒在海滩上……” 也就是神谷现在自降了魅力，八尺女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而被她yy的对象神谷川，这时候并没有在乎队友在想什么，只是凝着瞳孔，眼神变得极其深邃，扫视海面。 数秒过后，他的视线固定住。 在那里！ 只见浅滩之上，一团硕大如山包的粘稠物从水面中轰隆起身。 在斑斓的彩灯映照之下，神谷凭借极强的视觉能力，率先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 那东西奇丑无比。 体前半部平扁呈圆盘形，尾部柱形，身体非常臃肿，搁浅在浅滩上，像是一团肉水滴，又像一只癞蛤蟆。 它的头大而扁平，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占据半个脸面，五官凌乱，皮肤黏滑，紫斑点点。 一条极其巨大的鮟鱇鱼！ 鮟鱇是深海鱼类，最为显著的特点是，这种鱼的头部上方有个肉状突出，形似小灯笼，而且会发光。 是由鮟鱇鱼的第一背鳍逐渐向上延伸形成的。 深海中有很多鱼都有趋光性，于是头顶的小肉灯笼就成了鮟鱇鱼引诱食物的利器。 “咳咳——” 搁浅的巨大鮟鱇鱼，发出类似人类老支气管炎的咳声。 它摆动头部，一条连接在它头顶的粗壮肉触从海水里被甩出来，浪飞溅。 而那肉触的顶端，带着一袭鲜艳湿漉的红色。 那是，断掉了半条右腿的赤魟大人。 好像上一章就有人想到鮟鱇鱼了，厉害厉害 (本章完) 第319章 鮟鱇大人 第319章 鮟鱇大人 巨大而丑陋的鮟鱇鱼，头顶上肉触连接着人形的赤魟大人。 那套残破但华丽的和服来回甩动，在动荡的黑色浪涛上，格外鲜红和刺眼。 “那赤魟是假的？其实是类似于鮟鱇鱼肉灯，用来诱捕猎物的身体器官？” 眼前极其怪异吊诡的一幕，让神谷川心生诧异。 不过，他很快又将自己的这个念头给否决掉。 那赤魟大人不是假的。 神谷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怪谈“活着”的气息。 虽然很微弱。 但他一定还活着。 “鮟鱇大人同化了赤魟，或者吞噬了赤魟，将他转变为身体上活着的一部分？”神谷川想到了根据可能性的情况，“要是这样的话……我还能拿到赤魟骨吗？” “咳咳咳——” 搁浅在浅滩上的巨大鮟鱇鱼，翻动身体，溅起浪，又一次发出类似老人支气管炎般的艰难咳嗽声。 它坑坑洼洼，布满紫色斑点的身上，连接着许许多多如纱如丝的透明细线。 似乎就是鮟鱇大人维持人类形态时候，褴褛衣衫的一条条破布条。 那些透明细线潜进海水里，像是游蛇般扭动蜿蜒，朝着距离站在战场前方的神谷和玛丽袭来，从漆黑的水面上直冲而起。 虽然不知道这些细线到底有什么样的效果，但被缠上的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神谷和玛丽同步挥刀抵挡，阻止水中的细线近身。 远处的八尺女用力割开手腕，挥洒出一道透明的血弧，像一道银白的弯月，汹汹呼啸，朝着鮟鱇大人直袭而去。 浅滩上的鮟鱇由于体型实在太大，活动不便，根本没办法避开攻击。 哗！ 八尺女沸腾的血液钻进鮟鱇湿滑的体内，没入几分，消散不见。 将接触到的一大片血肉都切割下来，送到了现实世界里去。 “咳咳咳——” 鮟鱇大人痛苦嘶吼翻身，水里游蛇一般的条条细线也不受控制地抽动翻涌。 不断在海岸线上乱跑乱窜，躲避鮟鱇细线攻击的食梦貘，一个四肢急刹，停住身体，抽空再次用出[眠梦]，短暂地对敌人施加控制。 这是八尺女和食梦貘制造的近身机会！ 神谷川和玛丽一齐持刀突进，砍断那些不断翻动的透明细线。 脚下冰冷刺骨的海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小腿处。 鮟鱇大人要是潜入较深海域的话，水战苦手的神谷一方要想退治它基本就没戏了，甚至还很有可能被反杀。 眼下【云外镜】和梦幻乐园争取来的10分钟主场时间，就是击杀它的极佳时机！ “阿——吽！” 神谷川拉近到合适距离，黑色的瞳孔凝缩到极致，熠熠闪光。 他利用阿吽之息调节全身的肌肉筋膜，浑身的力量集中于腿脚和腰部，像一把拉到极致的硬弓骤然释放，朝前突刺。 沾了水的阵羽织簌簌抖动，拖拽出黑色的残影，带动一路水飞溅。 野太刀自显流的高阶奥义，秋毫一斩。 狭长华美的一文字刀锋流转，拉扯出一道凌冽的靛青色寒芒。 这一片明亮而危险刀光，足以分割开昏沉的海天交际线！ 刀刃自鮟鱇那张大嘴后方劈入，斩开血肉骨骼，伴随神谷极其快速的突进，一直砍到身侧的胸鳍前端才停住。 腥臭的血液、粘浆、鱼鳞碎片，四处飞散。 神谷川发起攻击的同时，玛丽那边也袭击得手。 他们近身作战的经验都很丰富，抓机会的能力很强。 玛丽踩着红色血雾，习惯性地转进到了鮟鱇大人的后方。 背刺袭击，能让她的伤害更大化。 一记势大力沉的挥砍，配合红雾侵袭，砍断了数不清的鮟鱇细线，连鮟鱇大人的尾鳍直接被玛丽削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小半无力耷拉在尾端。 玛丽手下的九个红灵欺搁浅的鮟鱇大人老而无力，正像闻到腥臭的苍蝇一样，趴在它的尾部，对着尾鳍的伤口又撕又咬。 “咳咳咳——” 鮟鱇大人又一次嘶吼起来。 它头部的肉触甩动，那一袭华丽的红色刚好被摇到了神谷川的附近。 正在抽回一文字的神谷，和肉触顶端的赤魟大人四目相对。 须发皆白的赤魟，眼神空洞无物，依旧是一脸麻木机械的样子，但隐隐约约似乎又带上一点难以察觉的痛苦情绪。 咕噜咕噜。 从赤魟脸部下方和胸口眼神出来的红色腔管，攒聚在一起用力蠕动。 从管口有丰富的透明黄色油液流出。 而且，赤魟右脚的断肢处，正在流淌的不是血液，也是那一种带着焦熟乳香味的透明油液。 油滴落进海里，漂浮在海面上，形成一层薄薄的发亮油层。 这种黄色油滴，神谷川是见识过厉害的。 附带极其古怪的异常状态，只要沾到身上，就会使肉体畸变，皮下油脂乱涌，毛孔分泌油膏。 畸变的身体部分，很难按照自我意志去控制。 淡黄的油层快速在鮟鱇大人周围的海面上扩散，在水里像是活物一般灵活浮动起来。 神谷和玛丽因为站在浅滩里，且离得太近，没有太好的躲避手段。 阵羽织和红黑洋裙很快就被细小的油滴攀上。 果然像鮟鱇、赤魟这样的鱼类怪谈荒神，在水中作战才是主场，更利于他们的能力发挥。 云外镜还在旋转不停。 为了能在有效时间内顺利退治掉搁浅的鮟鱇大人，神谷川只能选择以伤换伤。 神谷索性把心一横，单用左手将【报丧女妖】的刺刀弹出，捅进鮟鱇黏滑的身体里。 扣动扳机。 一发蕴含雷霆气息的铁弹丸嵌进鮟鱇黏滑的皮下，炸出一片狰狞的紫电白芒，混合着海水，银色狂蟒乱舞，潮鸣电掣。 大片保护性的膏油，白的泼洒出来，混合着血液和内脏碎片。 “咳咳咳——” 鮟鱇那如同巨鲸鱼搁浅的身体，被炸得倾斜翻倒。 神谷本人都被这威力极大的爆破余波掀飞出去，落在远处的漆黑海水里，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等他从水里艰难爬起来，双脚已经臃肿，变得沉重，难以移动。 身体也像是散架，浑身都疼。 可能内脏都震出血来了。 但好在里世界中的战斗，耗的是替死纸人的命。 神谷川在这里打架，从来都是这么癫狂刻狠，不管不顾。 在海岸之上支援作战，利用血液牵制鮟鱇行动的八尺女，快速延长裙下的触手，温和地缠绕到神谷川的双脚上。 油滴带来的异常状态，被转移到了纯白色的触手上。 又是两条变得畸形而臃肿的八尺女触手被舍弃，神谷川依旧负伤，但状态勉强恢复正常。 战斗继续…… 哗哗—— 海水乱涌，鮟鱇大人身上那一条条彼此粘连的透明细线飞扬起来。 在乐园设施彩灯的照耀之下，混乱的海浪乱涌，带动汹汹的涛声。 在鮟鱇大人那坑坑洼洼，紫色斑点遍布的身体上，有一些奇怪的肉块摆动出来。 那肉块像是一尾尾体型正常的大鱼。 数量密集，配合上鮟鱇身上凌乱的紫点，让人头皮发麻。 一尾尾大鱼的头部完全融在鮟鱇大人的身体表面，和它的血肉融为一体。 从那些大鱼的鱼鳍下，有浓重的黑色烟雾四散出来。 黑色烟雾笼罩着不详和灾厄的气息。 这招鮟鱇大人在人形态的时候也使用过一次。 但效果远没有它显露出原型的时候这么惊人！ 浓重的黑色烟雾滂沱四溢，混在雨点里，融进海水中，快速将还在全力输出的神谷和玛丽吞没。 被这些黑气包裹之后，神谷川有所感知。 他好像知道这些黑烟的作用是什么了。 霉运和灾厄。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以前自家敷宝在用完【福祸相依】技能后，强制追加的【福祸相依·祸兮】就和这种黑烟的效果相似。 只不过，座敷童子追加的“祸运”效果，远没有鮟鱇散发出来的黑烟这样强烈，这样恶意汹涌。 灾厄的黑烟开始发挥作用。 玛丽那边。 她原本挺拔，比例完美的身形，开始变得臃肿，白皙的皮下流质涌动。 是赤魟的“油滴”开始生效了。 按照玛丽对各种异常状态的高先天抗性，这种效果本来不应该这么快生效，也不应该这么强烈的。 黑烟很可能将她的抗性给削弱了。 行动受阻的玛丽被鮟鱇大人的数条透明细线缠绕上，顿时就有鲜血飞溅渗出，浸透红黑色的洋裙。 神谷川的情况就更糟，全身已经涌动得不成人形，身上黏滑的油膏不断溢出，整个人已经朝着不可名状方向发展了。 同样是被被鮟鱇的透明丝线缠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所以，海岸上的八尺女这时候不得不停下操控血液，专心控制更多触手，为两个近身的队友移除异常状态。 勉强将玛丽和神谷暂时变得正常后，八尺女连触手都快断光了。 不过还得用仅剩的白色触手，连接住神谷和玛丽，不断代替承受他们接下来受到的异常状态侵害。 好在这些触手对于八尺女来说是可再生的，之后上较长的一段时间，还可以慢慢再养回来。 “还剩三分钟左右。” 暂时恢复正常的神谷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粘液鲜血，瞥了瞥挂在脖颈处，不断旋转的【云外镜】。 在刚才七分钟左右的进攻时间里，因为八尺女的远程攻击援助，和食梦貘时不时的间隙控制，玛丽和神谷已经打出了相当可观的伤害。 搁浅的鮟鱇大人身上被留下了各种或大或小的伤痕，已经奄奄一息。 但这还不够。 这玩意到底是b级的荒神，生命力超出想象的顽强。 想要将它退治掉，必须再来波大的！ 神谷川朝后退开。 浸透鲜血洋裙飞扬，腰间被八尺女触手温和缠绕的玛丽，正踩在鮟鱇大人的身上，在用砍刀直捅进那黏滑且坑坑洼洼敌人躯体。下一秒，她有所感知，遁入红雾撤开一定距离。 神谷的目光锁定在鮟鱇的身上，高抬【报丧女妖】的枪口。 “这家伙，鬼晓得你现在算是一尊荒神还是两尊……都给我在炮弹里洗个澡吧！” 一发铁弹丸破空而出。 在神谷川的背后当即有一道人形虚影立起。 赤红威大凯那袖甲、皮笼手、皮沓，甲片勾连在一起，浑然一体，臑当上的带铜制雕刻，栩栩如生，华美威严。 大円山形的星兜下，两道死寂的冷光闪烁，不怒自威。 神谷川单手挥动一文字，指向鮟鱇大人。 背后的虚影大将也沉默着抬起被赤红袖口覆盖的右臂，朝前指去。 乐园的彩灯下，昏黑的海岸中，数不清的赤红火枪铳于虚空之中勾勒而出。 枪口齐鸣，炮火纷飞！ “咳咳咳——” 水蒸气和硝烟弥漫，巨兽的哀嚎声一开始尖锐，而后变得衰弱。 不存在的第六天魔王火枪队，对着鮟鱇大人开火，来来回回犁了三遍。 等烟雾散去，庞大如山包的鮟鱇大人重新现形。 它的身上布满刀伤、炮火伤、雷霆穿刺的焦伤，一道道伤口狰狞可怖。 头顶挂着的赤魟大人，已经残缺的如同一块千疮百孔的烂红布。 但就算被打成这样，鮟鱇大人仍有半口气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负重伤，生命垂危的缘故，它好像变得更具凶性了，于浅滩之上不断癫狂哀嚎翻滚，残余的白色细线乱舞，周遭的油脂和黑气也疯狂涌动四溢。 这种垂死反扑，正常人或者理智的怪谈，肯定都是不敢上前了。 “哪怕是对手，我都得佩服你的命够硬了。” 【云外镜】的旋转已经开始减弱，海岸线上的各种游乐设施快要维持不住。 神谷川心里发起狠来，怪诞白面具下的黑色瞳孔光芒闪动，毫不迟疑地朝着鮟鱇大人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他踩踏冰冷的海水，强忍着咸水刺入伤口的疼痛感，速度不减，与鮟鱇拉近距离。 临近鮟鱇身边，神谷川身上不详的黑气缭绕。 象征着霉运灾厄的气息骤然浓重。 正在移动中的神谷身形一滞。 他的右脚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好像是漆黑海水下潜藏着的坚硬礁石。 更要命的是。 那不起眼的暗礁，还将他的脚踝死死卡住。 在神谷川有鬼神之力加持，且有阿吽之息调节浑身肌肉筋膜的情况下，运动能力和身体协调性应该是奇佳的。 这种倒霉的事情，很难发生。 但它偏偏就是发生了。 被鮟鱇黑气包裹的神谷川，霉运缠身。 哗哗！ 前头浪翻动，所有残存的透明细线像游蛇般朝神谷游动涌来，缠绕在一起，汹涌激怒。 鮟鱇大人似乎也明白，现在是最后关头，生死一搏。 远处的八尺女，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消耗的血液过多，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但还是用力划开手腕，扬出一道血液弯弧，切割向神谷川的前方，略显无力地处理掉小部分丝线。 这时候—— “嗷呜！” 嘹亮的犬吠声响起，一头浑身火焰燎动的黑色巨犬，从神谷川的身边现身，灼得大片海水咝咝变成水汽升腾。 犬神在现实世界安顿好了主人的身体，赶回到里世界的战场上。 它毫不犹豫，径直挡在神谷川的面前，健硕威武，猩红的瞳孔如炬。 熊熊业火从犬神的嘴里喷吐出来，违背常理地在海水之上蔓延散开，形成一道炽热的火墙，将剩余的一部分鮟鱇细线烧灼到蜷缩干瘪。 烧不掉的，就用它的身体拦住。 叮铃——叮铃—— 座敷童子栖身的金球铃铛奋力摇晃起来。 红白相间的祥瑞气息升腾，非常吃力，但毫无保留地开始对抗神谷身边的磅礴灾厄黑烟。 座敷本身还只有f的评级，纵使她容纳了相性极佳的怪谈遗物，强化方向也堪称完美。 但要对抗b级怪谈喷吐出来的灾厄黑烟，还是异常勉强。 红白的福气挣扎了没一会，就被黑烟完全压制。 但就是这一小会的时间，神谷川的脚下一松。 运气不错。 原本被死死卡住的脚踝挣脱，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仅有的一些鮟鱇细线，已经完全缠在犬神的身上。皮肉绽开的狗子则是死死拖拽住那些细线，身上火星和鲜血四溅，不愿松口松爪，用尽全力拖拽。 叮铃——叮铃—— 纵使祥瑞气息完全被压制，但座敷还在拼尽全力摇铃。 神谷川抓住机会，直接越过了犬次郎，逼近到鮟鱇大人的身边。 “玛丽！” “在你身前。” 红雾涌动，被鲜血浸透的洋裙飞舞。 早就蓄势待发的人偶娃娃，陪同神谷川一齐现身在黑烟油脂浓密的鮟鱇身前，任由油脂沾上洋裙，黑烟吞噬自身。 义无反顾。 血腥沉重的砍刀照着鮟鱇大人那张五官零散的脸狠狠砍下，撕扯开对方的面颊和大嘴，并且用力将鮟鱇那张正在吃痛哀嚎的巨口完全撬开。 “般若！” 神谷川的身后，一道瘦长怪诞的鬼影无声盘踞而出。 娴熟地带着他，飞射入鮟鱇鱼被砍刀撬开，无法合拢的圆张大嘴里面。 光芒闪动，阴雷与阳雷在鮟鱇大人的食道位置汇合一处。 雷霆乍现，风浪怒号。 新年快乐！ (本章完) 第320章 战利品收获 第320章 战利品收获 海滩之上。 八尺女状态颓靡，后劲不足。 她已经差不多舍弃了全部触手，仅剩两条；血液也消耗掉了大量。 八尺女本来就是虚弱的状态，这样高强度，高损耗的作战，让她吃了不小苦头。 好在今晚的临时队友实在是强悍。 神谷川手下的式神要么极其善战，要么能力奇特。 他本人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技巧，并且他个人的战斗风格…… 怎么说呢，其发癫程度，和失智怪谈有得一拼。 纵使已经接受了神谷川个人彻底疯狂的战斗方式，但战斗的最后一幕，还是结结实实把八尺女给震撼到了—— 她亲眼看见神谷同手下的式神们配合，朝着垂死反扑的鮟鱇鱼，流畅地发起了自杀式的最后一击！ 他主动冲进了鮟鱇鱼的嘴里！ 而后还爆发出了极其危险的能力波动。 这是在做什么？ 以命换命？ 八尺女要在心里重新评估定义这位神谷大人了。 他不是和失智怪谈疯得不相上下，他明显比失智怪谈还要癫狂！ 还是说大栗岛上的荒神，其实跟他有杀父之仇？ 所以神谷大人才会这样以命相博，不惜一切代价退治对方？ 八尺女想不明白，本来她就因为放血过多，脑子有些混沌。 容不得八尺女再多想些什么，浅滩上不断翻滚的鮟鱇鱼体内，已经开始有惊人的雷霆气息酝酿凝聚。 漆黑如墨的天穹里，甚至开始有轰隆的雷声响应。 黑云里的雷霆，正在回应神谷川的舍身一击。 八尺女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在海滩边上了。 不然绝对会被神谷大人最后的自杀袭击给波及。 “但……神谷大人和他的式神们……” 八尺女不知道神谷川在里世界有“不死人”的特性，也不知道他会熟练微操，在自爆之前将手下式神送回式神像。 她只以为神谷和他的手下为了击杀鮟鱇大人，凶多吉少。 八尺女裙下的两条纯白色触手伸出，卷起地上的地藏石像，于原地消失，朝着远离海滩的岛屿山林中瞬移。 她确实馋神谷的身子，但远没有馋到要和神谷殉情的地步。 而且她在战斗中对友军的援助，也已经尽心尽力，问心无愧。 眼下这种情况，当然是要选择自保。 在距离海岸线较远的山林里面，八尺女抱着地藏石像重新现形。 她拔高起身体，视线高过周围的树木，朝着海岸方向眺望。 那边神谷大人召唤的乐园已经消失，声势浩大的雷霆气息越聚越多，天空中有一道道狰狞的闪电劈落，将漆黑的海天之间照得白灿骤亮。 海滩之上，有一头浑身浴火，伤痕累累的巨犬在全力朝着山林方向奔逃。 八尺女知道，那头巨犬也是神谷大人手下之一，在最后关头曾挡在主人面前忠勇护主。 也算为神谷大人的自杀袭击提供了关键助攻。 “所以，只剩下一个式神了吗？”八尺女有些惋惜和悲戚起来，“那神谷大人真的……” 明明是那么强悍又可口的一个少年除灵师…… 见到他以后，八尺女是真的觉得原本那些岛上看起来鲜嫩多汁的人类男孩，都显得黯然失色，毫无诱惑力。 这么完美的一个对象，就这样没了吗？ 而且，雪乃昨天不知道和神谷大人经历了什么事情。 那孩子好像很信任，甚至有些崇拜这位神谷大人。 之后该怎么跟她讲神谷牺牲的事情呢…… 那孩子会难以接受的吧。 八尺女情绪颓靡。 …… 叮铃——叮铃—— 浅滩之上，座敷摇铃声还在继续响。 声音不大，但极其努力。 鮟鱇的黑烟已经衰弱，敷宝控制的祥瑞气息稍稍冒头。 铃声响了最后几下便消失不见。 金球铃铛作为神谷川“持有的道具”，开始和他一起退回现实。 “嗷——” 负伤的犬神移动速度极快，纵身一跃进了海岸边上的深林。 它清楚的知道，此时主人已经用出了非常熟手的殉爆技能，意识回归现实。 玛丽小姐、般若、食梦貘，也都顺利进入到了式神像中。 接下来，它还剩几秒钟留在这里，之后就会因为主人离开，而被式神像强行拉回。 但犬神还不想走。 轰隆！！！ 身后，雷霆暴怒，潮鸣电掣。 犬神回头，做了一个大致的判断，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全力狂奔。 “咳……” 鮟鱇鱼的愤怒嚎叫，在剧烈的爆炸声中消失。 犬神背后的海岸上，璀璨而剧烈的雷光倾斜横扫，滔天的骇浪在暴雨中激怒翻涌，雷霆气息似乎要吞噬一切。 就连跑进山林深处一定距离的犬神，也被爆破的余威波及，被掀翻出去，身边高大的树木簌簌折断翻倒。 鮟鱇鱼被炸裂四处飞散的焦烂肉块，混着燃烧的脂肪和血水，像是雨点般从空中落下来。 就是这个！ 鮟鱇大人刚死亡，尸块要过上一会，才会缓慢化成灰烬！ 犬神要的就是这个。 它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贪婪撕咬起落在身边的一块巨大的鮟鱇鱼肉。 完全不嚼，直接就囫囵咽下。 神谷川留下的纸人已经殉爆，式神像难以抗拒的力量，开始拉扯犬神。 “嗷呜——” 犬神拼命反抗这股保护它的力量。 快速又吞了一块较小的鮟鱇肉，并且奋起叼上身边一块疑似内脏的烂肉。 这大概是鮟鱇四分五裂的肝脏之类的东西。 犬神没空分辨这个。 将那块同样巨大的内脏叼在嘴里，它终于是抵挡不住式神像的拉扯力量，于原地消失不见。 但能及时吃到加起来有犬神自身一半大的b级怪谈肉块，已经不亏。 很显然，神谷家“勤俭节约”的优良品质…… 已经开始影响手下的式神了。 …… 鹿野屋家中，雪乃的房间。 身穿着小鹿造型毛绒睡衣的鹿野屋，正跪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热毛巾。 在她面前，是身体湿漉，上身赤裸，没有意识的神谷川。 “今天的雨真的好大。” 鹿野屋在身边的一盆热水里拧了拧毛巾，抬头朝房间的窗外看去。 外面天色漆黑，狂风呼啸。 雨点用力拍打玻璃，噼噼啪啪。 鹿野屋的爸爸出远海打鱼，今天还没有回来。 不过，小jc倒不是很担心父亲。 白天她和自己爸爸通过两次电话，爸爸说今天海上的风浪实在太大，所以就近去了北海道的港口休整，顺便处理渔获。 等之后天气转好就会回来的。 比起自己的爸爸，鹿野屋现在更担心还没有消息的八尺大人的情况。 “不知道八尺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讨伐大邪神，估计没有那么轻松……”鹿野屋面带忧愁，“命运之轮也是，到底怎么弄成这样的呢？明明身上也没有伤口，还没有醒过来，会不会出事啊……我要不要把他送到医院去？” 小jc担心叹气了一阵子，继续用手里的毛巾帮神谷川擦拭身体。 “话说明明穿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显瘦的。” 神谷川的体质点是高于常人的，再加上这一年时间里，一直有在持续不断锻炼。 所以早就不是消瘦的体型了。 脱掉上衣后，能看见他的胸口和腹部，肌肉线条流畅分明，找不到半点赘肉。 算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典型例子。 沙沙…… 鹿野屋用毛巾擦过神谷的腹部，眼色不自觉多瞥了两眼。 “唔……原来是这种触感的吗……” 小jc此时倒是没有对反抗不能的神谷，动特别离谱的小心思。 虽说14岁是进入青春期的年纪，但经过了学校里的事情，得知了神谷川决心讨伐邪神的决心，她对神谷川的态度是以感激和崇拜为主。 起了歪心思的话，她心里会愧疚的。 就是……欣赏嘛。 好看又鲜活的肉体，谁会不想着欣赏呢？ 而且，鹿野屋还是个小画家。 命运之轮这种堪称赏心悦目的身材，是可以直接画进漫画里的！ 想必八尺大人一定会很喜欢吧？ 鹿野屋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外头雷声暴起。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是岛屿东侧海岸的方向，有好几道狰狞的骇人闪电劈落。 轰隆隆！！ 这是神谷在里世界的潮鸣电掣的加强版自爆，影响到现实世界了。 惊雷过后，躺在地板上的神谷川猛地坐了起来。 “哇！” 小jc没被外面的雷声吓到，但却是被神谷川诈尸般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向墙角一缩。 “呼——呼——” 意识回归的神谷川大口喘气，打量四周，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是鹿野屋的房间。 他意识到自己上身赤裸，不过裤子还在，也就没太在意。 这种情况，肯定是小jc在帮自己擦身体。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虽然她没必要非这么做不可。 但做了也问题不大，算是一片好心。 神谷川转头看向边上缩成一团的鹿野屋：“我随身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我没动。” 鹿野屋松一口气，指了指边上的一堆衣物。 她正戴着睡衣帽子，伴随着手上的动作，顶头上小鹿犄角一晃一晃。 “好的。” 神谷川面不改色，完全不在意鹿野屋，而是快速从衣服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怪谈物语》查看。 [鮟鱇大人已死亡，获得魂晶11026颗！] 很好。 鮟鱇大人死了。 一番苦战算是没白打。 就是…… 大鮟鱇鱼退治后，收拢到的魂晶居然有一万颗之多？ 神谷川是有经验的，正常的b级怪谈，退治了以后魂晶产出应该在五千到六千左右。 不过嘛，鮟鱇大人那样子也确实不属于正常b级怪谈范畴了。 她头顶的肉触上，可还挂着一个赤魟大人呢。 所以，神谷川今晚应该算是击杀了缝合在一起的两尊荒神。 这样算的话，一万多的魂晶产出就是正常的了。 从这魂晶的产出量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想，鮟鱇头顶的确实是真实的，还“活着”的赤魟大人没错了。 “既然是真的赤魟大人，那么还是有可能产出赤魟骨的吧？只可惜这次战斗的最后，敷宝被鮟鱇的灾厄黑烟压制得太狠了，不知道战利品的收获怎么样。” “而且，一万的魂晶啊。可惜手头没有【招财壬生气球】了。” 在心里短暂庆幸了一下胜利，神谷川听见身边的鹿野屋支支吾吾对他讲话。 “那个，那个啊。那只黑色的大狗把你送过来的时候，你身上已经湿透了。我就想着给你擦一擦……伱之前不是也说了，淋湿了的话，很容易生病的……我就只脱了你的上衣，裤子的话，没有动，没有的……” “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嗯，不客气。” 小jc的面颊发烫，视线窘迫慌张地移动，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之前神谷川昏迷的时候倒还好，现在已经他醒来了，感觉……怪怪的。 而且这还是自己的房间。 有些难为情…… “我去拿一件干的衣服给你，我爸爸的。” “没事，我自己有。”神谷笑着摇摇头，直接从【蜃气布袋】里面掏了件外套披上，“对了，我得离开一会。” “啊？”鹿野屋看着神谷川变魔术般摸出一件新衣服非常诧异，“在我家洗个澡吧？你还是湿的诶？会生病的。放心，我爸爸还没回来。” “等会再洗吧。” 神谷川还留着一个替死纸人备用。 他打算重新返回里世界的[大栗岛]，回收一下遗落在战场上的战利品。 不把战利品捡回来，神谷难受！ 他是打算离开鹿野屋的视线，再点【高天原神椟】的。 虽说八尺女接下来肯定会知晓自己能用某种方式进入里世界，但这不代表神谷愿意在别人面前完整演示一遍“登录”流程。 神谷川正要起身。 这时候在鹿野屋的房间里，忽然有一股熟悉的，收敛起来的怪谈气息散出。 八尺女来了。 圆头圆脑，脖子上围着红色绸巾的地藏像凭空出现在房间角落。 八尺女从旁勾勒而出。 因为鹿野屋房间的高度有限，她尽可能缩放了身体，而且是以并拢双腿的坐姿出现的。 但即便如此，她那丰腴又婀娜的巨大身体，还是占据了鹿野屋小小闺房的大片空间。 “雪乃……” 八尺女那张美艳而妩媚的脸，显出疲惫又虚弱的表情来。 原本分明且总是春波荡漾的双眸，此时也显得有些无神。 她的裙子底下，有两条黏滑的白色触手探出来，高开叉的白色裙摆被触手撩开一小部分。 一只触手卷着一根赤红色的弯曲脊椎骨。 另一只，提着一只干枯如标本的大鱼残骸。 “接下来我要跟你讲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神谷大人他可能已经……嗯！？” 头脑混乱，状态很差的八尺女，终于注意到了好端端坐在房间里的神谷川。 而后者，正像个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打量她触手上的两件战利品。 (本章完) 第321章 土下座 第321章 土下座 “为什么？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八尺女黯淡的眼睛恢复了生动。 但是，好奇怪。 她明明亲眼看见了神谷川朝着鮟鱇大人发起自杀式冲锋。 但为什么他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了雪乃的家里？ 而且在刚才的战斗里，不算最后那一次袭击，神谷大人之前的负伤就非常严重。 以他人类的身体，有许多处伤口都是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势，就算能活下来，以后也一定会留下一辈子后遗症的那种。 可他现在看起来却毫发无损，最多就是有些疲乏而已。 “替身作战。” 神谷川这样开口解释，目光始终停留在八尺女两条黏滑触手的顶端，跟随着触手的摆动而移动。 而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也确实不算在说谎。 甚至还挺合理。 利用神椟和替死纸人体系，意识进入里世界以不死人的姿态战斗，说成替身作战也不是不行。 虽说这种战斗方式，比一般的“替身战斗”逼格要高上了非常多就是了。 “原来如此。”八尺女点点头，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但话说回来，居然是利用替身在里世界作战啊。 难怪神谷大人和鮟鱇鱼交手的时候，战斗方式会那么癫狂，且不计代价了。 敢情“负伤”也好，“死亡”也好，对他的本体都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靠着类似替身的手段，能付出极小代价进入里世界。而且替身作战时候的战斗力异常强悍，最后用出来的殉爆杀招，威力更是恐怖到让人印象深刻……我之前对他实力的估计评价还是太保守了。” 八尺女这样想着，在心里默默调高了对神谷川的实力水平认知。 这样的家伙是队友可真是万幸。 “八尺大人，命运之轮……你们在说什么？”边上的鹿野屋听着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的谈话，一头雾水，然后又后知后觉，“等一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邪神赤魟已经被解决掉了？我们取得了最终胜利？” 面对小jc的这个问题，神谷川和八尺女差不多同步给出了答复： “嗯，我们赢了。” …… 鹿野屋的房间里，神谷川和八尺女简单对刚才的战斗做了复盘。 也顺便让小jc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复盘到最后，八尺女显出歉意来：“……赤魟的状态是我判断有误，我没有想到他会黏合在鮟鱇鱼的肉触上。” “两尊荒神缝合在一起，这种奇怪的存在方式，事前没有想到也怨不得你。” 神谷川没有马后炮追究这件事。 反正打赢了一切都好说。 赤魟大人和鮟鱇大人现在的状态已经明了。 后者采取某种同化的手段，将前者变成了头顶上的肉触提灯。 赤魟成为鮟鱇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一个器官，靠着从鮟鱇上的身上汲取养分，而机械麻木地勉强存活。 二者身上的怪谈气息，也因为同化而趋同，难分彼此。 而且，占据主体地位的鮟鱇大人行动较为隐秘。 另外，神谷川和八尺女还推测—— 被鮟鱇大人连接到肉触缝合物，有突破表里空间的能力。 鮟鱇在里世界拉着，肉触上鲜红的赤魟大人则被它甩进现实里。 这应该就是神谷川和八尺女，能在现实里看见赤魟的原因了。 现在想来，鮟鱇大人应该一直操纵着头顶上的“诱饵”赤魟大人，在表里两个世界代为行动，自己则静静潜伏。 这种行为，和鮟鱇鱼的习性相符。 再加上所谓的“赤魟大人”在大栗岛附近曽消失蛰伏了很久，是最近才重新出现的。 这么多因素叠加在一起，八尺女察觉不到所谓的岛屿上所谓的“一尊荒神”，其实是两尊荒神的缝合体，也算情有可原了。 至于鮟鱇大人为什么要同化赤魟大人，又为什么要控制着赤魟大人行动。 对此神谷和八尺女也有合理推测。 想必是为了信仰。 不算被挂在头顶上的老公公赤魟，单看老太太鮟鱇大人，她的人形状态也稍显虚弱。 估计也是个长期得不到信仰的荒神。 连保有鮟鱇大人画像的大栗岛渔民对她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其他地方的渔村渔镇自然也不必多说，更不要提为她建神社，保持香火供奉。 而同化赤魟大人，应该是她从赤魟神社里窃取信仰，维持自身的一种手段。 复盘做完，神谷川和八尺女大致捋清楚了事件的前因后果。 边上的鹿野屋听得懵懵懂懂，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还不等小jc根据听到的内容，完全想清楚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神谷川和八尺女那边已经进入了下一环节—— 战利品分配。 战斗既然胜利，盟友之间如何分配战斗后的收益，就是一个值得好好讨论的问题。 鮟鱇大人和赤魟大人被退治后，一共遗留下两件素材。 都在八尺女的触手上。 b级的怪谈心头血倒是一颗都没有爆。 神谷川手里【制烛僧的抽血泵·改】没有运作起来。 考虑到战斗的最后，座敷的祥瑞气息被鮟鱇灾厄的黑气压制，有这种收益也不错了。 可以接受。 噗呲—— 八尺女裙下延伸出来的一条触手翻动，表面湿滑粘膜摩挲，发出细微的黏滑声音。 她将那根通红似火的脊椎骨递到神谷的面前： “这个应该就是伱要的东西了。赤魟大人的遗留物，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这是你的。” 神谷川伸手接下。 他从八尺女现身在房间里那会，就惦记这东西好久了！ [获得赤魟骨！] [赤魟骨（超史诗素材）：象征福运和喜气的荒神遗留下来的鬼神素材，本身曾浸透过鼎盛的香火和信仰，极其罕见少有，一骨难求。] 很好！ 就是这个。 这趟大栗岛没白来，玛丽的喜社算是有着落了！ 赤魟骨是超史诗评级的素材，同【七情志·喜核】，还有其他合适的建材配合使用，配合上工匠姐姐巧夺天工的神工匠技艺，最后打造出来的神社，怕不是能上传说级别。 如果神社也有级别的话。 “还有这个，鮟鱇大人的遗留物。我感觉和赤魟的骨头差不多，也是件极好的素材。” 八尺女的另一只触手也翻动起来，将那条干枯如标本的大鱼残骸也递到神谷的面前。 不过没有马上就松开。 关于这件战利品该怎么分配，其实应该是存在着一点分歧的。 神谷和八尺女在结盟之前，只讨论好了赤魟死后的收益怎么划分—— 神谷川取走素材，八尺女则偷吃赤魟大人贡品。 明明白白，各取所需。 但鮟鱇大人的存在是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这第二件“额外收益”素材该给谁，确实是个问题。 给八尺女明显不合适。 毕竟神谷一方才是今晚出力更多的。 但要是直接给神谷川的话，八尺女肯定是吃亏的。 她在今晚战斗中流过血，出过力，发挥的作用同样不可或缺。 别的不说，没有八尺女利用触手帮助神谷和玛丽转移异常状态，要想迈过赤魟大人这道坎就会变得无比艰难。 没准今晚还得第三次呼叫老乡帮忙。 “神谷大人，鮟鱇鱼的素材同样给你。”八尺女轻轻将触手松开，那条干瘪的鱼干被放在了地板上，“但是我有一个额外请求。” “你先说你的请求是什么。” 八尺女温和地笑笑，伸手摸了摸身边鹿野屋的脑袋：“雪乃，你先出去一会。” “啊？这是我的房间诶？”小jc困惑仰头，但数秒之后就泄气下来，“好啦，我出去就是了——命运之轮你饿不饿？我下楼给你煮宵夜？” “好。” 啪嗒。 鹿野屋走出门外，轻轻关门。 但两三秒后，又重新把门推开，只小心探出戴着睡衣兜帽的小脑袋来，脸色泛红，鼻息也稍稍沉重： “那个……我多问一嘴。你们应该不会在我的房间里面……那个什么吧？多少、多少有点不合适了……当然，要是命运之轮你自己愿意的话，那……我在楼下夜宵煮久一点？就是，就是你们别闹出太大动静来……” “雪乃，你只需要离开五分钟左右就可以了。”八尺女朝鹿野屋摇摇头，语气依旧从容，但表情却和平时稍显不同。 “哦、哦。” 小jc拉了拉自己的睡衣帽子，重新关上了房间的门。 只是五分钟的话，那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子的…… 八尺大人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认真，平时很少见她这样，大概真的有什么话要单独对命运之轮说吧。 等到鹿野屋关门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 神谷川重新看向八尺女：“有什么事情，是非得鹿野屋不在时候才能讲的？” 八尺女没有马上回话。 她的两条触手收回到裙下，面朝向神谷川端庄跪坐。 之后将双手交叠在地板上，深深俯下高大的身子，将额头贴在了手背上：“神谷大人，请让雪乃做你的弟子吧。” “等等等、等一下！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神谷慌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土下座，他是真的很慌。 八尺女那身白色的连衣吊带裙，本来就稍显宽大，这样深深俯下身子，神谷川连视线都没地方安放，放哪里都不合适。 ……她真的太大了。 “收鹿野屋当弟子什么的，这请求有点太突然了。”神谷川没有去扶八尺女，并且默默将视线移向天板。 这时候估计扶了也没啥用。 得不到明确答应或者拒绝的答复，八尺女肯定不会起身。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突然，但如果是您的话，肯定有办法拯救那孩子。” 八尺女依旧恭敬地深深低头。 “救她？鹿野屋怎么了？”神谷川不解。 “那孩子是个灵胎……” 鹿野屋雪乃天生就具备一定的灵力。 一般这样先天具备灵力者，被称作灵胎。 这对人类来说是少有的情况。 要知道善用术法的除灵师，都是靠着后天学习，缓慢修习感悟，才能慢慢在身体里孕育出灵力来。 就算是神谷川这个挂逼，刚登录怪谈游戏的时候，[灵术值]也是0点。 正因为先天具备灵力，鹿野屋才能感知到所谓“邪灵气息”，才能光靠看母亲遗留下来的笔记，就自学掌握灵摆和塔罗占卜的相应技巧。 但身为灵胎，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相比天赋，这更像一种诅咒。 或许比起普通人而言，鹿野屋在学习咒术方面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先天条件，自身的灵力也相对充沛一些。 但身为灵胎的好处仅限于此。 灵胎身上先天存在的灵力，比起普通除灵师后天孕育出来的灵力，要难控制很多。 而且存在失控侵袭自身的风险。 鹿野屋身上这一种奇特的身体特质，来源于母亲那一边，她的妈妈、外婆同样是先天具备灵力的灵胎。 而鹿野屋的母亲，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因为受到自身的灵力侵袭反噬，而患病早逝了。 “我大致听明白了。”神谷川还是第一次听说“灵胎”的概念，“不过，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按照我和雪乃母亲最后几年的研究，灵胎要想不受先天的灵力侵袭，只有一个办法——不断学习修行，掌握更多的咒术。直到成为大咒术师，精通咒法，且在这个过程中，自然而然熟练掌握自身灵力控制手段。雪乃现在还小，她还有机会。” “啊……” 好像懂了。 灵胎要想活得久，就得不断学习，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你想让我教授鹿野屋咒法，帮助她控制自身灵力是吗？” “是的。”八尺女在今晚的战斗中，见识过神谷川极其强悍的雷咒手段，应该是将神谷视作近战咒法双精通的战斗法师了： “神谷大人，请让雪乃当你的弟子！不需要您教授她精巧绝伦的强悍咒术，只要传授一些基本的术法，让她能够练习，先行平息身体里的灵力躁动就够了。” “嗯……”神谷川依旧在沉吟。 精巧绝伦的强悍咒术？ 指的应该是五雷法吧？ 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除去雷法以外，我只会一个御灵术…… “收徒什么的，就再说吧……”思索了一会，神谷拿定下主意，“这样吧，我在东京认识一些可靠的除灵师。我可以卖个人情，委托别人教授一些很基本的咒法给鹿野屋修习。那些咒法对灵力控制能有多少帮助我不敢保证，但应该比让鹿野屋自己玩灵摆要好得多。” (本章完) 第322章 牺牲和丰收 第322章 牺牲和丰收 “您愿意帮忙就太好了。” 八尺女较为从容地起身，并没有在神谷愿不愿意收鹿野屋做徒弟这一点上过多纠结。 她的目的应该就是让鹿野屋初步学习一些咒法，能稳定住自身的灵力再说。 八尺女是懂谈判的。 先开出一个不是很好接受的条件，然后顺势接受神谷川开出的折中方案，从而达成目的。 路要一步一步走。 让出本来就很难拿下的鮟鱇大人遗留物，换取到鹿野屋和正统除灵师学习基础咒法的机会，已经可以了。 算是帮小jc开启了练习咒法续命的大门。 比她妈妈的开局可要好太多了。 其他的，之后再继续努力吧。 “嗯……我之后会帮忙安排的。” 至于将鹿野屋放置到谁那里学习，神谷川已经想好了—— 净土真宗南本愿寺。 神谷川和南本愿寺的未来接班人金泽法师有点交情。 接触下来可以确定，对方人品也很不错。 是个谦虚有礼的佛门二代。 而净土真宗本来就擅长一些较温和的佛门咒法，非常适合初学者学习。 把小jc放置到寺庙里，也算是较周全的为她考虑。 通过和金泽法师的关系，让鹿野屋去那里学一点皮毛咒术大概率是没问题的。 代价是神谷川会欠下金泽星罗一个不太大的人情。 只是学些皮毛咒术，这个人情想必不会太难还。 而且神谷在东京除灵圈子里名声大噪后，南本愿寺应该是很愿意卖一个面子，和神谷这个“鬼神弟子”、“后起之秀”达成这样的联系的。 除灵靠打打杀杀，但也讲人情世故。 至于为什么不选关系更好，彼此更熟悉的结城真剑佑和鬼冢切萤。 一方面是净土真宗南本愿寺确实对新人更加友善。 另一方面—— 结城大叔擅长的是合欢御灵术以及美式古武。 术法方面并不精通。 小巫女的话，各种晴明桔梗法术倒确实专精。 但鬼冢她，嗯，太忙了。 金泽星罗那边那条路子行不通的话，再考虑他们好了。 八尺女：“神谷大人，灵胎的先天灵力会反噬损害身体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在雪乃那孩子面前提及，起码在她成人之前不要提起。她只知道自己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并不知道这份‘不同’以后很可能会害了自己。她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她担心受怕的生活，她妈妈也不希望。” “明白了。”神谷点头。 同八尺女达成了交易，接下来就可以名正言顺收取第二件战利品。 神谷川看得出来，这件从鮟鱇鱼身上爆出来的素材，肯定也是个好东西。 而且，他从上面还感受到了战场上感受过的，那股熟悉的灾厄霉运气息。 [获得同体鮟鱇！] [同体鮟鱇（超史诗素材）：消融头部器官，容纳进雌性鮟鱇鱼体内的雄性鮟鱇鱼干尸，本身具备传播灾祸厄运的吊诡能力。]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此鮟鱇鱼标本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鮟鱇大人爆出来的，【同体鮟鱇】看起来像是一条大鱼标本。 鱼头部分的组织看起来很模糊，面目全非。 感觉和鮟鱇大人战斗的过程中，从她皮下摆动出来，散播霉运黑烟的“大鱼状”血肉有几分相似。 鮟鱇鱼这种生物，生理构造很奇特。 雌鱼很大，雄鱼很小。 雄鱼存在的意义，就是对雌鱼进行绝对寄生。 一尾鮟鱇雄鱼一旦找到了对应的雌鱼，就会迅速咬上雌性的身体。 而后雄鱼会失明，因为它不再需要视觉辅助来寻找伴侣。 咬合处形成纤维化组织，将雄鱼牢牢固定在雌鱼身上，接着身上的器官逐渐退化消失，只留下精囊，成为雌性鮟鱇鱼身上不可移动的一个附肢，成为雌性鮟鱇鱼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之前从鮟鱇大人身体里面摆动出来的大鱼肉块，想必就是这些东西了。 而现在入手的【同体鮟鱇】，实质上是一件怪谈遗物。 被相性相近的怪谈容纳，可以继承对应的能力。 估计是那份散播霉运灾厄的力量。 类似的素材，神谷川已经入手过好几份。 确实是好东西。 对提升手下式神怪谈实力很有帮助。 在神谷的手下，能容纳这件遗物的怪谈，亲女儿敷宝应该算一个。 座敷童子本身就是能一定程度影响祸福关系的小妖怪。 另外，【同体鮟鱇】看起来像是块干肉。 对肉块类怪谈遗物都具备相性的犬神，说不定也有吸纳的可能。 “之后研究一下，敷宝和狗子谁和【同体鮟鱇】的相性更高就给谁用好了。”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将这件额外收获的超史诗素材收起。 反正不管给谁，这条鱼干素材都得压箱底一段时间。 b级怪谈爆出来的遗物，以敷宝和犬次郎现在实力，肯定是吸纳不了的。 自己作为老父亲以及主人，帮着女儿或者手下看管一段时间财物很合理。 收好【同体鮟鱇】，神谷仰头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八尺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您说。” 八尺女面对尚且带点湿身诱惑的神谷，很难得的克制。 会这样子，可能是因为重要约定刚刚立好。 八尺女的心里，应该是非常重视鹿野屋雪乃的。 “我之前就有点感觉了，你是不是鹿野屋的式神？但我又觉得伱们之间的联系非常微弱。” 神谷川的【御灵术】造诣已经很深了，在初见八尺女的时候就有些感觉，好像对方并不是野生怪谈的状态，她和鹿野屋之间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但联系很弱。 说是式神和阴阳师有些勉强。 八尺女伸手，用拇指轻轻抵了抵嘴角下方那颗妩媚的朱砂痣，白皙的肌肤微微凹陷：“是，但也不是。” 神谷：？ 跟我搁着搞矛盾哲学是吧？ “我是雪乃外婆的式神。但和雪乃母亲，雪乃本身也存在一定联系。如您所见，这种联系到了雪乃这里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八尺女给出了进一步的解释： “不过，如果和您掌握的式神术比起来……我和雪乃外婆的联系其实也不强。而且，雪乃家的御灵术，只能契约一只灵。” “哦？” 神谷稍感诧异。 和式神之间的联系还可以家传的吗？一个式神传三代？ 不过，神谷川又很快释然。 他以前就知道，日本除灵界关于式神术，不考虑他自己所掌握的那一套奇特又王道的【御灵术】的话，目前只有结城大叔那一派的合欢御灵术勉强算完整。 其他流派的式神术，基本都残缺且无人问津了。 但是也有不少民间除灵师，在尝试补全那些残缺流派的御灵术。 只不过最后的效果都不太好。 鹿野屋的外婆，可能就是流散在民间的某种残缺式神术流派传人。 而且听八尺女的描述，鹿野屋家这一套式神术的效果并不算太好。 就他估计，以小jc和八尺女之间的联系，八尺女就算攻击主人，都不会受到太大的反噬。 “所以，你最初和鹿野屋外婆契约的依凭，是随身携带的那尊地藏像是吧？”神谷追问。 “是的。如果这尊地藏像被毁的话，我和雪乃之间的最后一点联系就不存在了。”八尺女很坦然地点头，然后又颇为妩媚地发笑，“神谷大人问这么多，是想做什么呢？想契约我做式神？” “之前确实有这样想过。但我现在觉得，你应该是不愿意离开鹿野屋的。” “po~po~po~” 八尺女的眼神颇为玩味，将自己莹润的嘴唇吸紧又松开，发出标志性的声音。 她原本是端坐着的，但此刻向着神谷微微倾斜身子。 又能闻到白色吊带裙下那股成熟大胆的木质调香气了。 “等雪乃完全能控制她的先天灵气，不会被灵气侵害身体的那天，我很乐意亲手打破地藏像，成为您的式神哦，神谷~大人。就算打破地藏像会对我造成一定的伤害也没关系，我很乐意。” 八尺女眼神明媚，嘴角的朱砂痣妖艳。 语气分不清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大概开玩笑的成分多一点。 神谷川：…… 但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等到了那天再说吧。”神谷川沉默片刻，微微向后移了移身子。 虽说玛丽此刻正在式神像里休养，但感觉般若好像快要忍不住冲出来了…… 神谷川并没有选择强制契约八尺女。 他手头持有的空余式神像是铁人像，得额外再收获一块首铜锭，找觉升级一次，才能容纳下b级的八尺女。 而且，真那么做的话，有点化友为敌的意思。 鹿野屋要想在掌握咒术，控制自身灵力到极致不受反噬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离不开八尺女的帮助。 而八尺女作为小jc家三代单传的式神。 神谷川能感觉到，她对鹿野屋的感情很深厚。 毕竟也算是看着小jc长大。 不然，刚才也不会直接一脸认真土下座来请求自己了。 虽说八尺女是个色欲向的怪谈，但同时也是个会靠外界物品，不惜削弱自身，来压抑色欲天性的少见理智怪谈。 在放纵欲望和守护鹿野屋之间，她毫无疑问会选后者。 至于她说的，以后有机会很乐意成为神谷的式神……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就以后再说吧。 反正神谷川已经和鹿野屋还有八尺女都初步建立了不错的情谊，大栗岛上也开了一个神椟。 已经可以利用“如月列车长”的身份，在这里立起一个如月站台了。 由此一来，八尺女可以乘坐如月列车，抵达神谷川开启的任何一张副本地图。 “之后真需要八尺女帮忙的时候，可以和鹿野屋联络。算是拉拢到了一个和兔丸相似，愿意协助我的强大中立，这个结果也不错，可以接受。”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盘算道。 啪嗒。 这时候，房门打开。 “我下了面，海鲜面。一起吃……唔……” 鹿野屋探头进来，话讲到一半又尴尬顿住。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八尺大人被白裙包裹，成熟诱人的腰臀比例。 也能看见八尺大人正俯着高大身子，以仿佛逆推的欺压姿态贴近神谷川。 “那个，其实五分钟已经过了……抱歉，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鹿野屋拉了拉自己的睡衣帽子遮挡住有些发烫的脸。 …… 神谷川从鹿野屋家返回旅馆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也已经蒙蒙亮。 好好休整一番，他便打算离开大栗岛。 这次来岛上收获还是很大的。 不过，昨晚的恶战打完，己方的损耗也不小。 首先是敷宝状态不佳，婴儿肥的小脸煞白，精神状态也有些恍惚。 让人心疼。 用f级的实力去硬抗b级鮟鱇的灾厄黑烟，哪怕只抗了几秒钟，对她的损耗都非常大。 估计接下来得持续投喂两三枚小安魂蜡烛，才能缓过劲来。 然后是玛丽。 玛丽在对抗鮟鱇的战斗中负伤不小，再加上是在没有信仰支撑情况下打的硬仗，消耗也不小。 般若在战斗结束后，给她敷过药。 现在玛丽已经陷入灵眠，短时间内无法唤醒了。 后续几天应该也要配合小安魂蜡烛的调理，才能恢复回来。 最后是犬神。 狗子在昨晚的战斗里及时赶回来支援，帮助神谷抗住了鮟鱇的最后一波垂死反扑。 给神谷川的自爆攻势提供了关键助力。 本身受了不轻的伤。 而后检查式神怪谈们情况的时候，神谷发现狗子的状态很奇怪。 还没等接受般若的药敷，就缩进式神像里出不来了。 神谷川为此担忧了好一会，最后才反应过来，狗子这是要晋升了。 d级升c级。 直接追平般若的现有评级。 吞孽犬神本身是靠着吞噬怪谈血肉这一奇特极致来升级的。 它在青木原的时候，儿啼爷之类树海小怪就吃过不少。 树海boss战的时候，又啖食过b级堕山彦的血肉。 神谷川那时候还有些担心，狗子吃了堕落山彦的肉会不会出问题，但后续观察发现，它完全是钢铁肠胃，啥事没有。 可能是更久以前咬行疫神、吃慈急医院里面蠕动血肉那会，强化了它的消化系统吧…… 反正吃过堕山彦的肉后，狗子就已经有了d级上游怪谈的实力。 而现在突然晋升，那应该是吃到了鮟鱇或者赤魟的肉了。 吃怪谈血肉升级，说难听点就是捡边角料的行为。 但身为d级怪谈的犬神吃那可都是b级怪谈的边角料，会晋升也不奇怪。 总之，神谷川手下的式神情况是—— 玛丽和犬神暂时无法出战。 但等他们休养和晋升完毕后，神谷势力的实力又会得到进一步的突破。 …… 大栗岛。 神谷川从岛上离开的第三天。 今天是个难得的冬日晴天，暖阳和煦。 鹿野屋穿了一身黑衣，跟着已经捕鱼回来的爸爸，朝着镇子上的葬礼会场走去。 这场葬礼属于浅川半平。 那个成为贽祭的男孩没能活下来。 即便神谷川和八尺女已经联手击破了鮟鱇和赤魟，浅川半平之后几天的身体状况也依旧没有好转。 这种情况，之前是有所预料的。 神谷川还在大栗岛上的时候，就贽祭的事情询问过结城大叔和鬼冢小巫女。 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一旦成为了贽祭，以浅川半平普通人类男孩的体质就活不成了。 他被赤魟的力量献祭给了大海。 无法挽回。 葬礼会场中。 小jc的父亲，鹿野屋先生去慰问了浅川夫妇，说些“节哀顺变”之类宽慰悼念的话。 但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浅川夫妇在这几天似乎显然苍老了很多，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同客人们寒暄。 鹿野屋雪乃沉默着跟在父亲的身边。 她朝会场的中心看了一眼。 浅川半平的黑白遗照被端放在那里，缠着黑色的绸布，由白黄簇拥着。 遗照前面摆着几碟糕点水果。 两枚白色的蜡烛安静燃烧着，烛火微弱。 葬礼的现场，没有摆放浅川半平的棺木，看不见遗体。 鹿野屋听说，浅川半平的死状非常诡异，原本白白胖胖的男孩，在短时间内瘦瘪干枯下去，像是浑身的肌肉脂肪被抽干，像一具蒙着皮的骷髅。 想到这种离奇诡异的死法，小jc微微打了寒颤。 而后，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葬礼会场悼念。 镇子的镇长丸山，还有捕鱼很厉害的岩下船长，也穿着黑衣站在人群里。 葬礼的悼别仪式正式开始了。 丧铃被摇响，全场寂静无声。 鹿野屋听见了站在最前面的浅川夫妇在抽噎。 她侧头，眼神扫过整个会场。 那些衣着肃穆的大人们，大多都配合气氛，低垂眼眉，脸上带着悲戚和同情的神色。 但也有个别人，包括镇长丸山和岩下船长在内。 他们的表情…… 他们或许是沉重、悲悯、同情的。 但是在他们外在的表情之下，好像还不动声色，暗藏着其他的情绪。 是由衷的庆幸，还是……喜悦？ 鹿野屋说不上来，感受不出来。 铛铛—— 丧铃再一次摇响。 鹿野屋眼神恍惚，重新看向被鲜嫩白黄簇拥着的黑白遗像，只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 …… 大栗岛的码头，几艘渔船破浪出海。 其中一艘属于大田船长。 渔船行驶出远海，大田船长看着船舱的雷达，居然很快就找到了水下的一片鱼群。 “左前方60度！” 他用对讲机对着船员们下令。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些海鸟上下飞舞，大片水面浪翻涌。 很明显，这片水域里存在着规模不小的浮鱼群！ 这是大田船长，从九月捕鱼期开始至今，出海遇见的最好消息！ 他很快镇定下来，用对讲机对船员们传达捕捞部署。 “下网！” 载着巨大围网的快艇，脱离母船入海。 渔网构成的巨大帷幕，在这片浮鱼翻腾的海域缓缓张开。 水下的鱼群大概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片水面上的白色浪翻涌地更加厉害了。 “……” “扔水下染色棒！” “把鱼群朝东侧逼！” “……” “收拢底纲！” “起网！” “……” 时间流逝，大田的指令从对讲机里一道道传出。 甲板上的船员们熟练配合，拉起围网。 今天的渔网格外沉重。 网顶刚浮出海面，就可以看到一尾尾肥硕的海鱼，在渔网之中挣扎翻动。 “起网！” “拉！用力！” 船员们都亢奋起来。 这是满满一围网的大鱼！ 网越起越高，朝着甲板收拢。 那些脂膏丰腴的海鱼脱水，挣扎地更为剧烈，噪声欢腾。 海水的气味和鱼腥味浓重混合，刺激船员们的鼻腔和心脏。 “满福！” “满福！” 大田的渔船，响起了振奋人心，经久不息的欢呼声。 一片片白色蓝色的鱼鳞在海面和煦日光之下，反射着象征丰收刺眼的光芒。 大田船长立在甲板上，看着慢慢归于平静的海面上，被太阳照射成赤红色的波光，粼粼闪烁。 他握紧了对讲机，跟随船员们的喜悦呐喊开口： “满福！” 真好啊。 今年，会是个丰年。 给赤魟篇收个尾，了些时间 (本章完) 第323章 新概念祭神 第323章 新概念祭神 东京荒川区。 神谷川家二楼，书房。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挂壁电视和xbox主机正在运行。 悟鸭子坐在地毯上，手捧手柄玩游戏，被光洁白丝包裹的小腿和脚掌并在大腿外侧。 红蜡笔彩织现在不在她的房间里面。 估计是去找垢尝玩去了。 神谷不在的这几天，悟在“带孩子”陪彩织玩游戏的时候，会选择一些《分手餐厅》、《二人成行》这种欢乐向的合作游戏来玩。 不过，要是像现在这样自己玩的话，就会玩些别的。 神谷当初在买主机的时候，特意给悟准备了几款既包含爽快动作，又有恋爱养成要素的高质量游戏—— 就是《灰魂》、《血之诅咒》、《独臂狼》、《法环之王》之类的。 “赢了！” 悟专心致志地操控着游戏里的角色，辛苦击败了一只狼人boss。 顺利拿到了一件npc道具。 “哦！去找二老婆结婚！” 她兴致勃勃地操控角色骑马，打算去找游戏里对应的npc触发接下来的恋爱养成剧情。 路途中，经过一片沼泽。 小悟的注意力被屏幕右边的一小团紫色发光物所吸引。 嗯，那是可以捡的道具。 她想都没想就朝着发光道具移动过去。 捡起来却发现，只是一块[蜕生蝶]。 “啧，是没什么用的道具。”悟嫌弃地一撇嘴。 轰隆隆—— 这时候游戏画面中传出响动，手柄也随之震动起来。 在小悟操控的角色后边的沼泽里面，冒出两只虾形的野怪。 “呜哇！” 两只体型巨大的大虾喷吐泥浆，悟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打下了马。 角色快速死亡。 这一死，可把这萝莉怪谈给整破防了。 她今天玩这游戏已经不明不白死过太多次了。 “宫崎英俊，你坏事做尽！快让你的虾子做法环之王吧！我不玩了！” 悟气愤到想摔手柄，但手刚举起来，又怕手柄摔坏了神谷川不给买新的。 最后只能轻轻把手柄放下，自己抱着胳膊生了好一会闷气。 “神谷川那家伙给我准备这些这么难的游戏，肯定是在使坏。” 她感觉有气实在没地方撒，便把这笔账算到神谷的头上。 等那家伙回来，一定要想办法找他的茬！ 说到神谷川，小悟知道那家伙和玛丽就要回家了。 神谷击败了鮟鱇和赤魟后，给家里打过电话。 通过那通电话，悟了解到—— 神谷已经顺利拿到了给玛丽建神社的重要素材。 不过，玛丽在大栗岛上的战斗中负伤，要休养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那家伙都保护不好玛丽的。”悟有些心疼姐姐。 而且一想到这一点，她觉得等神谷川回来，自己更有必要找他的茬了。 话又说回来，小悟也知道，指望神谷那坏东西保护玛丽不太可能。 不用想，肯定是自己那倒贴的蠢姐姐在死心塌地保护神谷川。 “所以说，神谷川那家伙就是条没用的杂鱼啦！杂鱼！” 悟感觉更加气恼了。 这时候—— 吱呀。 房门被从一条条潦草的蜡笔红线从外打开。 半截红蜡笔晃晃悠悠飘进来。 彩织用稚嫩的笔迹在地板上开始写字：“欧内酱，神谷哥哥回来了哦。” …… 一楼。 小悟和彩织下来的时候，正看见留守在家的怪谈们簇在一起，七嘴八舌，热烈欢迎一家之主的回归。 “老大，你不在这几天，家里一切正常！” “吱吱。” “神谷大人，旅途辛、辛苦了！” “……” 悟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神谷川走过去，在四五米远的位置又停下来。 本来她是下定决心要用自己小喷子的实力好好嘴臭一下神谷的。 但等真见到人后，又不自觉犯怂。 毕竟这里可是人家的主场，而自己现在还寄人篱下呢。 倒是神谷，看见她和彩织以后，主动走了过来。 “彩织，大石和高山说伱在家这几天表现很好。” 神谷川笑盈盈道。 小蜡笔受到了表扬，欢快地在原地转了圈，然后抬笔写下：“彩织，有乖乖听话！” “嗯，好孩子。” 神谷继续夸了彩织一句，边上的垢尝则是下意识紧了紧爪子。 接着，神谷川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悟这边：“悟？” “唔……” 悟酱没太吭声，只是背手靠墙站着，用脚尖在地板上画圈圈。 过了一小会她才抬头，本来可能想瞪眼，但和神谷一对视却不自觉眼神闪躲，最后只是弱弱地说道：“杂鱼……” 神谷川：“哈？” 感觉这孩子，好像是有点闹别扭。 思索了数秒，神谷大致想明白了原因，抬手放在了悟的脑袋上：“抱歉，让玛丽受伤，让你担心了。” “不要随便碰我啦！咕……反正，你知道就好。”悟倒是没有想到，神谷会很直白的道歉。她有点扭捏抗拒的甩甩脑袋，白色的双马尾一晃一晃，似乎是想把神谷川的手甩下来，“还有要说道歉的话，你该去和玛丽讲。” “我会的。” 神谷川点头。 之后他又跟怪谈们谈了会话，才去到楼上主卧，整理【蜃气布袋】里的衣物行李。 楼下的悟看着神谷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嘟囔： “玛丽以后不知道还要为你再受多少次伤……真是的，不要辜负她啊，笨蛋。” 不过…… 他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 神谷川在从大栗岛回家的路上，顺便去了趟千叶县。 按照原定计划，在废弃的格兰德情侣酒店开了新地图。 和之前预料的一样。 位于都市圈的灵异点，确实相对比较安全。 神谷川开图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就单纯点了个神椟。 他后续没在格兰德情侣酒店多停留，里世界的地图现在也还没有开始探索。 打算等过几天玛丽和犬神都恢复了再去推图。 另外，神谷川还抽空联系了金泽法师。 关于想把鹿野屋雪乃放置到南本院寺修行些基础术法的事情，已经得到了那边允许的答复。 而小jc那边，只是单纯知道了自己在神谷川的引荐下，有机会和厉害的除灵师学习法术。 对此，她还蛮兴奋的。 大概寒假的时候，鹿野屋和八尺女就会一起来趟东京。 并且八尺女还说了，在来年毕业季鹿野屋升高中后，会直接选择东京的学校就读。 到时候还需要神谷川再多多关照。 至于其中的原因，八尺女早就和鹿野屋的爸爸讲过了。 嗯。 小jc的父亲一直是知晓八尺女存在的。 所以，她们那边的事情暂时不需要神谷川再操心。 …… 怪谈世界，铃诡校。 寂寥的樱林边上，立着一个典雅的小摊子。 竹骨架，素色白布棚盖，挂着两盏红色灯笼悬着，放射着柔和的红光，摇摇晃晃。 是正在开张的灵喵万事屋。 “很好，看来我的旅行猫猫又回来了，这次好像是最后一种素材了吧？” 神谷川走上前去，看见猫掌柜正端坐在干净的木质台面上，认认真真地用舌头给自己顺毛，两条尾巴优雅地上下摆动。 在几个月之前，灵喵万事屋就已经接到委托，开始寻找玛丽建筑喜社需要用到的各种基础建材。 迄今为止，神谷川已经在这里消费了将近六千的魂晶。 猫掌柜经过这一大批魂晶的滋养，毛色变得越发水滑油亮，现在的体型变得差不多有一头猞猁那么大。 “喵~” 猫猫注意到了神谷的到来，只是朝他轻轻叫唤一声。 而后继续认真给自己顺毛。 “真乖，真乖。” 神谷川伸手，在猫猫顺毛的位置，逆着它的皮毛纹理，反向撸了一把。 将猫掌柜好不容易理好的毛完全打乱。 “喵？” 猫猫停下动作，愣了数秒，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 它气愤地伸出爪子，不过没露指甲，只是单纯用肉垫攀住神谷川的手，张嘴不轻不重地咬下。 “很痛诶，我帮你再捋回去不就好了嘛。” “喵！” 陪着猫掌柜玩闹了一会，神谷川开始验收这一次万事屋收获。 是五根喜鹊黑白相间绒毛。 白的地方纯粹，黑的部分斑斓。 和普通的喜鹊羽毛不同，这几根绒毛上面散发着一些超凡力量的气息。 触碰后，《怪谈物语》给出的评价是优良级别素材。 [喜鹊绒] 这是觉开出的那一张喜社清单上，最后一份需要的材料了。 “辛苦了。” 神谷收起五枚[喜鹊绒]，顺便伸手搔了搔猫猫的下巴。 “喵~” 已经没有再生气的猫掌柜，惬意眯眼，脑袋随着搔痒的频率小小摆动。 既然所有的建社素材都已经备齐，神谷川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上高天原找觉建造神社了。 至于猫猫。 先给它放两天假，这段时间猫掌柜确实是太操劳了一些。 等休息够了，再将它放置出去旅行，搜索随机素材道具。 …… 逆生的木柱、灵动的鹊绒、富有光泽的苎麻茎皮…… 还有，那根光看一眼就知道不同寻常，本身携带香火气息的赤红色鱼脊骨。 “没用多少时间就把所有的建社素材都收集齐了，真不愧是你啊。而且，赤魟骨居然也被你找到了。” 高天原之上，觉看着琳琅满目摆在面前的各色素材，不由开口赞叹。 “那确实，不愧是我。”神谷川煞有其事地点头，“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放心好了。你搜集的基础素材很优质，这根赤魟骨的品相也堪称一流，我绝对能打造出一座完美的小神社给你！”觉姐姐信心满满拍了拍胸脯，看起来跃跃欲试： “打造神社要一点时间。另外，筑造神社是很复杂的，所以价格不便宜哦。不过，按照咱们俩个的关系，我只收你八千魂晶。” 神谷川：…… 肉痛。 刚才鮟鱇、赤魟那里薅来的那点魂晶，还没捂热乎，全得上交给工匠姐姐了。 鬼神共主，打工的命。 但为了玛丽能拥有一座完美的神社，这钱了就了吧。 交付完钱和素材，神谷川没有马上离开高天原的神厅，而是站在觉的铁匠摊前，继续跟她聊天：“话说，觉。神社既然是你造出来的，那你对神社怎么帮助怪谈收取信仰，应该是清楚的吧？” “是啊。神社是容器，也是枢纽。将特定怪谈或者说荒神的名字，和对应信徒的信仰连接在一起，也收容在一起。只要有信徒通过仪式，虔诚诵念和供奉该荒神，普通的神社就可以将信仰的力量收集过来。” “这个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我是想问点别的。” “什么？” “就是，一些并非信仰的其他情绪，能不能被神社收容下来。比如，敬畏、感激之类的。” 神谷川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联想到了以前的乐园主板仓良三。 板仓因为创建了“给人们带来欢乐的梦幻乐园”，再加上伪装的很好，在大阪人的心里普遍是了不起的慈善企业家形象。 有些大阪奈良人，对他是较为崇拜的。 先前神谷川在大阪市区里，还看见过纪念板仓良三的游行队伍。 神谷总感觉，前乐园主可以通过这些，获取到类似于信仰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板仓良三在被击杀之前，到底有没有神社存在。 不排除育种师给他悄悄搞了一个的可能性。 “可以的。敬畏和感激之类的情绪，本来就是信仰的一部分。”觉点了点头，“不过，类似情绪被普通神社容纳的效果，比纯粹的信仰要差很多很多。” “等一下，你好像一直在说，普通……神社？” “嘿嘿，问到点子上来了！” 工匠姐姐兴奋起来，那颗异色瞳孔流溢金光：“你要是拿空谷穗杆回来的话，我顶多给你造一个比绝大多数普通神社都要好的神社。但你连赤魟骨都拿回来了，我给你打造的神社怎么可能会如此平凡呢！是完美的，我强调一遍，我接下来要打造的神社是完美的！” “怎么个完美法？”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啊。” 工匠姐姐脸色骄傲： “和信仰相近，但没有那么纯粹的情绪，普通神社很难容纳利用。但我接下来要造的喜社可不一样，这些情绪也能被很好的利用起来！厉害吧？而且啊按照我的设想，这座喜社造好以后，不一定需要信徒进行仪式祭拜，只要有人将供奉对象的名讳和其对应的神职联系在一起，神社就能获取到力量。” “呃……能不能讲的通俗一点？”神谷川没有太理解觉的意思。 “就以接下来筑社对象，你的式神玛丽小姐做例子。之前说了，她和核心喜核相性相近，所以这座神社是用于供奉她的。” “嗯。” “喜社以喜核为筑社核心，又用赤魟骨做建材核心。所以这一座神社，可以包容两种神职，主司情绪，而且是欢乐的情绪，副司福运丰收。” “嗯。” “神社立好之后，只要有人将玛丽的名字和‘欢乐’、‘福运’联系到一起，喜社就可以收取到类似于信仰的力量，反哺给玛丽小姐！”觉一脸振奋，有荣与焉。 “啊……” 神谷川算是听明白了。 觉的这个“完美神社”造出来以后，并将玛丽供奉起来。 之后，只要有人认为，玛丽小姐是能带来欢乐和福运的，那么喜社就会接收到类似信仰的力量。 仪式啊，祭拜啊之类的，不做也可以。 什么新概念祭神…… 但和玛丽赛博神仙的特质确实有些般配就是了。 (本章完) 第324章 为了玛丽，出道吧悟酱！ 第324章 为了玛丽，出道吧悟酱！ 从觉那里回到现实后，神谷川一个人思索了许久。 之前光忙着帮玛丽寻找建造神社的素材了，现在素材收集完毕，建立喜社有望，又有新的问题出现在面前—— 该怎么利用神社，帮玛丽收取信仰的力量，让她在b级这个怪谈评级里彻底站稳脚跟，成为一尊有稳定供奉的荒神呢？ “觉要给玛丽造的喜社很特殊，不用传统的祭祀过程，也可以收取到类似于信仰的力量。这种极其方便的特性，是应该好好利用起来的。” 神谷川这样考虑着。 前期的话，可以尝试着将玛丽的名字，和“欢乐”、“福运”这两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只要有人在一提到玛丽，就能联想到快乐和好运，那么喜社就能收取到类似于信仰的力量。 可是这该怎么做呢？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最好是和怪谈的背景故事相结合。 玛丽小姐的都市怪谈本来就很有名，传播甚广。 “可惜啊……玛丽的背景故事，和‘欢乐’、‘福运’什么的，完全就不搭边。” 玛丽会被选定会喜社的供奉对象，是因为她本体是个洋偶娃娃。 而洋娃娃存在的价值之一，就是给孩子们带去欢乐。 这一点和喜核本质契合。 但玛丽小姐的故事背景，和她本体的属性走向，完全背道而驰。 玛丽故事涵盖的内容更多的是—— 遗弃、病态的报复、扭曲的玩耍…… 这可一点都欢乐不起来，完完全全是在传播恐惧。 “这也没办法吧……绝大部分怪谈故事，都是在传播恐惧的。”神谷川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至于赤魟骨效果影响之下，喜社拥有的附属神职——福运。 这跟玛丽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福运的话，倒是和敷宝能完美契合。这样想想，要是座敷能被供进喜社的话，她本身的背景故事应该就能给她提供大量类似于信仰的力量加成。直接白嫖信仰，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很遗憾，座敷童子和喜社的真正筑社核心[喜核]，相性不一定够。 退一步讲，就算敷宝真能被供进喜社里…… 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她的评级差太远了。 要想接受香火信仰的力量，起码得有b级的实力，最次最次也得是个准b级。 “唉，头痛。” “等一下，或许……或许可以魔改玛丽的背景故事传播给出去？” 神谷川转变了一下思路，想到了一个可能可行的办法。 将玛丽的故事改变，和“欢乐”、“福运”要素绑定起来，然后加以传播，或许会是一条收割信仰的路子？ “改故事啊，写成轻小说什么的？为了帮玛丽收割信仰，我直接成为轻小说作家出道？” 神谷川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但很快又自我否决。 如果他亲自下场二创怪谈故事。 要想顺利帮助玛丽收取到有用的信仰，最起码—— 故事得足够吸引人；故事得有一定的传播度。 且强加给玛丽的新属性“欢乐”、“福运”必须得深入人心，直接改变那些看过故事的人心目中玛丽小姐的原本形象，让受众一想到玛丽，就能直接触发关键词。 这难度可太大了。 “不过，这思路是没错的。我自己不写，但可以找一些有名气的轻小说作家、漫画家，定制相关内容的作品。借助他们本身的流量或者才华来进行传播！” 一番思索下来，神谷川终于开窍了。 说到底，还是要通过创造或者改变舆论的方式，来帮玛丽收割信仰。 这办法有搞头！ 可不要小看小说家和漫画家的笔。 他们的笔端，可是舆论场上极有力的武器。 随便举个例子，之前有位里番漫画家，出了一册关于怪谈雪女的漫画。 这漫画出来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一提及雪女这个大名鼎鼎传统怪谈的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该位老师在漫画作品里附加给雪女的全新属性—— 未亡人。 当然了，神谷如果真要找有名气的小说作家、漫画家定制和玛丽小姐相关的二创内容。 肯定会要求创作正经作品。 而且这些作品里玛丽小姐的形象，也不一定要和自己的玛丽相同。 反正，觉姐姐制造出来的新概念神社，只要求将玛丽的名字和“欢乐”、“福运”概念绑定，外在形象没说要相符。 而且喜社打造出来以后，神谷家玛丽的式神像是会被直接供奉进去的。 该喜社专属于神谷川的玛丽。 如此一来，纵使表里世界中还有其他的怪谈“玛丽小姐”存在，她们也只是传统的“玛丽”而已，和“欢乐”、“福运”两个新概念无关。 不用担心她们会分走定制的信仰力量。 “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不能大张旗鼓地来。市面上有一部我定制的二创玛丽故事出现，想必不会怎么样。要是有一大批的话，怕是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找原本就有名气和能力的小说作者、漫画家定制作品……应该要不少钱吧？” 一想到钱的问题，本身就负债累累的神谷川又开始叹气了。 神谷思索信仰相关问题，是在家里的书房里进行的。 也就是小悟的房间。 悟一开始没搭理他，自顾自坐在地板上，盯着挂壁电视玩《法环之王》。 而从神谷川一声不响进入房间到现在，小悟在游戏里已经死了十一次了。 [you died] 现在，第十二次死亡画面从屏幕中浮现。 “死了啦！都是你害的！” 悟终于是绷不住了，她轻轻地将手柄放下，咬牙切齿扭过头看向神谷：“所以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坐在我身边又笑又叹气的啊！” “这里是书房，我在书房里思考问题很正常吧？” 神谷川则是表情淡定。 “可这是我的房间啊！” “不，准确来说，这里是我给你的房间。” “咕……” 悟无言以对，无能气恼了一阵子，又打算重新开始第十三次法环征途。 这时候，神谷川的注意力被完全拉回了现实。 他看向电视里的游戏画面，忽然想到了什么：“悟，伱喜欢玩游戏对吧？” “干什么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准备的这都是什么游戏啊？这什么破交界地每个地方都躺过我的尸体你知道吗！你绝对是故意的！” 悟不满地抱怨，但手里却在专心操作。 “那是因为你太菜了吧？” 神谷随意吐槽道，脑子里却又有了新的想法。 话说，小说动漫确实是个二传怪谈形象的有用办法。不过现在网络时代，要想改变人们对“玛丽小姐”的认知，好像办法还有很多啊…… 神谷川开始从头到脚，认认真真打量小悟。 视线从她的白毛双马尾，一直饶有兴趣扫视到白丝足尖。 正在玩游戏的悟酱，忽然感觉到一阵恶寒，握着手柄的小手一颤。 “你你、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咕……不要这样看我了啊，好奇怪！不要以为玛丽还没有醒过来，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你这个……变态种马男！” “你……别不说话啊……玛丽……彩织！救命哇！唔……” [you died] 游戏中悟控制的角色，第十三次死亡。 …… “悟，你出道当主播吧？虚拟主播，怎么样？” 神谷川神采奕奕，道出了自己天才般的设想。 至于小悟，她刚刚在脑海里上演了一出自己被邪恶阴阳师欺凌的大戏，现在还有些面红耳赤，双手死死捏着自己的裙摆。 “不要！我到底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情不可啊！” 小悟直接拒绝。 我连等玛丽醒过来，该怎么跟她哭诉自己遭遇的非人待遇措辞都想好了。 结果原来闹了半天，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吗？ “这也是为了玛丽嘛。” “哈？” “是这样的。我打算定制一个玛丽的皮套，外形不需要和我们的玛丽相同，或者只要有好的动捕，干脆是个洋娃娃也行。然后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套着这个皮去直播，玩玩游戏什么的。” “所以这和玛丽到底有什么关系？” “玛丽需要信仰啊。”神谷川开始循循善诱，“你皮套的人设，就设定为都市怪谈，玛丽小姐。而只要你的直播间能给观众带来欢乐的话……玛丽的喜社可能就运营起来了。” 时下的vtuber，各种人设都有。 有一个“玛丽小姐”的皮套出现，实在是不足为奇，正常得很。 而玛丽本身，因为跟着神谷到处作战，肯定没空运营直播间。 但小悟有空啊！ 接下里的四个多月时间里，要是没有【小风吕秘汤】之类的道具帮忙刷新能力冷却，悟都开不出“未来视”。 那么就给我去干别的活！ 神谷家不养闲人！ 而且神谷川是真心觉得，悟要是开网络直播的话，以她雌小鬼的性格，没准会很有节目效果。 “谁要讨好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给你们带来欢乐啊！我不干，找别人去啦！” 悟摇头，白色的双马尾抗拒甩动。 “也不用讨好吧，各种虚拟主播都有各自的特点，会吸引到不同的受众。你的话……开直播随便玩玩游戏的同时，可以适当对着弹幕毒舌，我觉得效果可能会很不错。” “哈？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骂人，对吗？” 悟的双马尾停止摇晃，红色的眼瞳都开始发光了。 貌似是一下子来了兴致。 她原本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接听各种求助电话。 然后在线上，将求助者喷到狗血淋头，痛哭流涕。 自从来到神谷家以后，她一直都没有做这种找乐子的事情。 所以，一说起有机会在网络上当吐舌喷子，专业对口的悟酱一下就技痒难耐起来。 “嗯，别骂得太脏就行。”神谷川点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哈！哼哼！” 悟从地板上唰得站起，双手叉腰。 那双灵动的红瞳，充满了狡黠和小小邪恶的色彩。 既然杂鱼姐夫这样诚心诚意的要求，那么悟酱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啦！ 这我不得直接上线，将愚蠢的人类辱骂到痛不欲生？ 期待！ 至于让人类收获欢乐什么的，就由杂鱼神谷川自己另想办法吧，靠我是绝对不可能的啦~ 哪有人挨骂会高兴的嘛！ 杂鱼就是杂鱼，想出来的主意也——太！愚！蠢！了！吧！ 哈哈哈！ “嗯，之后我会给你安排的，等玛丽的神社筑好以后，你就试试吧。”神谷川点头。 找人制造一套高质量的虚拟皮套，15万円左右绝对可以拿下。 这不比找知名的小说家、漫画家定制二创故事便宜的多？ 当然。 让悟酱直播出道，也只是神谷川一时兴起，觉得或许会出不错效果的想法而已。 反正她待在家里玩游戏也是玩，开直播玩游戏也是玩。 能帮玛丽收割到一定量“欢乐”层面的信仰就最好，实在不行也没关系。 徐徐图之，先心思定制一份有传播力度的精品二创怪谈计划，神谷也是打算要进行的。 双管齐下。 …… 两天之后。 玛丽因为敷过般若的“药”特性的白脂粉，加上自身灵眠的能力和小安魂蜡烛的滋养，顺利养好了伤。 状态良好。 不过比起以前，貌似要稍稍虚弱一点点。 神社和信仰方面计划，必须得加快推进了。 等时间到了第三天。 犬次郎的式神像也有了反应。 犬神从d晋级到c级的仪式也顺利完成。 按照惯例，神谷川在里世界中迎接了自己的式神。 晋级到c级以后，狗子在显露出完全形态的时候，体型变得更加巨大狰狞，虬结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 猩红色的瞳孔更显凶戾，身上的黑色长毛中夹杂炽热的火星飞燎，浑身上下散发着古老的腐败气息。 “恭喜你了，狗子。” 一顿安抚夸赞，摸摸狗头后，神谷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c级吞孽犬神的新属性。 狗子原本有四个记录在案的技能。 升级以后，技能的数量没有变多。 不过都得到了一定幅度的增强。 比如原本的[蛮力]能力，具体量化咬合力量从原本的6000磅，提升到了10000磅. [业火]和[猩红腐毒]两个技能，效果增强。 火焰烧灼和毒素的伤害都显著提升。 还有就是犬神的核心技能——[刨尸吞孽] 啖食怪谈血肉强化自身的利用率提升。 另外，原本只有两个槽位的“刨尸子技能”，提升到了三个。 并且刨落子技能的概率小幅度提升。 “狗子原本的刨尸子技能概率实在太低了，这么久就刨落了一个[猩红腐毒]。这个效果概率提升的话，是不小的进步啊，而且槽位多加了一个。希望下新地图以后，能给它搞一个契合度高的新技能回来。” 神谷川对犬次郎升级的变化，还是相对满意的。 目前他手下的四个正式式神评级为： 一个b级，两个c级，一个d级。 (本章完) 第325章 活鱼旅馆 第325章 活鱼旅馆 玛丽和犬次郎都相继苏醒恢复，神谷川终于开始把最近的活动重心转移到攻略第六张主线地图格兰德情侣酒店上。 正式下副本之前，他还上了一趟高天原。 去工匠姐姐那里领了些和【报丧女妖·改】配套使用的破灵铁弹丸，一共300丸。 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神谷川在攻略青木原树海后，曾在树海矿藏图和两个背负小鬼的指引下，开启了树海矿洞。 因为目前还没有控制敷次郎一类的怪谈，矿洞暂时还没有开始采矿。 不过之前初步探矿洞的时候，神谷捡到了一些矿藏素材。 包含了五块铁精矿石。 其中的两块，之前用来被升级犬神和食梦貘的式神像。剩下的三块，则都被觉拿去，作为原材料加工成了破灵铁弹丸。 关于铁弹丸这种消费品加工的收费，觉开的不是很高。 估计这玩意对她来说制作难度也不大。 300丸铁弹丸，一共收了150枚魂晶。 另外，由工匠姐姐手搓出来的弹丸，在成品质量上要比从特别搜查对策室那里获取的要好。 至于觉现在手头还在做的大工程“喜社”，还在稳步建设之中。 …… 怪谈世界。 格兰德情侣酒店。 在现实世界中，这间位于千叶县，被人们称作“凶杀幽灵酒店”，或者“不详活鱼旅馆”的废弃建筑，占地面积很大。 有十几层高。 从外面看的话，建筑保存还算完整，带点欧式风格。 也就是墙面有些老旧斑驳，但几十年前格兰德情侣酒店初步建成时金碧辉煌的质感，还可见一斑。 整栋建筑，带着一种荒废的奢华感。 里世界中的格兰德情侣酒店，外观和现实中的一致，就是色调更显苍白阴暗一些。 酒店的拱形大理石门口，一块神椟安静立着。 四尊形态各异，且都异常生动的式神像，伫在神椟边上。 黄色绿色的荧光，在此处蛰伏。 某个瞬间，这些黄绿光点忽的沸腾起来，像是纷乱的夏夜流萤四散，然后又快速聚拢。 于一片绚烂的光芒之中，神谷川站起身来。 抵达新地图，他微微凝起瞳孔，抬头朝着酒店大门上方高挂着的招牌看了一眼。 在现实世界里，那块原本华丽的招牌，用日文和英文写着“格兰德”的字样。 不过到了怪谈世界中，招牌上的字发生了变化，变成了这里的另一个别称—— [活鱼旅馆] “上次点神椟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张地图的怪谈气息很浓重啊。酒店里面，怕是有数量极其密集的怪谈存在。”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南泉一文字。 没有出鞘，就右手持刀鞘握着。 接着又把【报丧女妖】取出来，装填好三枚弹丸。 其实，活鱼旅馆里面怪多也不算一件坏事。 怪多就意味神谷川在这里印钞也能印得多。 正在成长期的鬼神共主，虽然偶尔口袋里小有存款，但长期都是一穷二白的状态，所有的钱都拿去投了“不动产”。 所以，他可太喜欢钱了。 无论阴间还是阳间的货币他都需要。 整顿好装备，神谷川摸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遍这张新地图的主线任务—— [区域任务1：探索活鱼旅馆80%以上范围。（1/100）] [区域任务2：怪谈百物语。击溃退治活鱼旅馆内，起码二十种以上不同形态的怪谈。] [注：活鱼旅店区域存在昼夜交替，某些怪谈只在特定时间段现身活动。] [可选任务：成为足以被赞誉的勇士。执行怪谈百物语任务过程中，尽量避免死亡，但可中途离开。] [注：可选任务非强制要求完成，如若放弃也不会影响到下一张地图的开放。] [注：每死亡一次，将会影响旅馆主人对你的评价。如能做到一命通关，或许能从旅馆主人那里，获取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中规中矩的探索任务。 至于主线退治任务，不是要求退治特定怪谈，而是要求退治一定种类数量的怪谈。 类似的任务，在攻略犬鸣村、梦幻乐园的时候也遇到过。 不足为奇。 真正让神谷在意的，是这张地图的可选任务：成为足以被赞誉的勇士。 看这任务描述，想把这张地图收益最大化，最好能做到接下来一次不死，一命通关。 这条件有些限制神谷川的正常发挥。 毕竟，他是很擅长自爆的。 “咱们凭良心讲，谁说会自爆的不算勇士？而且，被赞誉……是要被任务里面提到的‘旅店主人’赞誉吗？话说，这阴间旅馆的主人到底是谁？” 神谷川对待能扩大地图收益的“可选任务”，从来都是能做就尽量做的态度。 所以这张地图的攻略，他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把每条命都当成最后一条命来用，但也不要真正怕死。 吱呀—— 尘封的大门被神谷川推开。 随着布满灰尘的门扉缓缓开启，活鱼旅馆开始向外来者展示尘封已久内部景象。 酒店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面积要大非常多。 旅馆的一层是一个有些突兀的场景——略带倾斜的走廊。 四面都是酒红色的斑驳壁纸，脚下潮湿的地毯正在散发出发霉的气味。 头顶上的照明灯远近不一，毫无规律可言的悬挂在天板上。闪烁不定，并以恒定的频率嗡嗡作响。这种嗡嗡声明显比普通荧光灯嗡嗡声响亮和突兀。 神谷川还在凝着瞳孔查看四周环境。 忽然听见身后的大门处，传来生涩的门扉闭合声。 一回头，原本的大门已经消失不见。 背后同样变成了一片被潮湿地毯和酒红色斑驳壁纸覆盖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回廊空间。 而之前门口的神椟，不知道为什么也出现在了这里。 静静立在距离神谷六七米远的位置不动，上面荧光蛰伏。 “这张地图还真是有点……不同寻常。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神椟被移动位置，又或者推开活鱼旅馆的大门以后，这里的空间就发生了错乱？而神椟因为连接着高天原，本身位格比较高，所以锚定在了某个固定位置上？” 神谷川上前，检查了一下神椟的状态。 还顺便掏出了自己的【高天原神椟】查看。 确认这系列极其重要的道具还可以正常使用，他稍稍放心了一点。 [活鱼旅馆]的主线退治任务，是允许中途退出的。 既然神椟可以正常使用，那神谷就不用担心被后续会被困死在这里了。 而且《怪谈物语》既然给出了80%区域的探索任务，就说明活鱼旅馆的内部空间有限。 存在被探索完的可能。 “让我看看这张地图里到底有什么在等我。”神谷川摸出了凫鸟铜配，将小小老头召唤了出来，“这次探索先不用叫分身了，直接你自己跟着我走。”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用力点头，按照主人的吩咐照做。 从大栗岛上回来以后，他本体休息了挺久，现在终于有机会上岗复工，继续发光发热发挥价值。 看起来是有些兴奋的。 至于神谷为什么没让小小老头叫出分身来。 那是因为，在等待式神们苏醒过来的这几天，神谷川其实有安排小小老头分身探索这里，来获取前期情报。 迄今为止，小小老头一共派出过三个身外身探索这里。 但没等获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是单纯知道了活鱼旅馆之中的空间是异常诡异和杂乱的。 之后，分身就因不明不白遭受到未知的攻击而死亡。 所以这一次正式探索，干脆就先不要让脆弱的身外身独立行动了。 “好了，我们走。” 神谷川招呼自家斥候，在这一片酒红色空间中开始了正式的探索。 主仆二人朝前走了一小段路，回廊变作稍窄的走廊。连着穿过两个走廊转角，神谷看见一侧斑驳墙面上，留着一行干涸的黑色水笔大字。 “你就是案板上的一条活鱼，屠刀悬挂在头顶，任伱挣扎翻动，都无济于事。” 字迹潦草分明又有些癫狂。 不知道写字者是以什么状态写下这行字的。 “这字迹是谁留下的呢？不过……貌似还挺契合这张地图的主题的。” 神谷川站在那面留有字迹的墙前无声注视了一会，掏出了手机，对着字迹随手拍了张照。大概半分钟后，才招呼上小小老头的本体重新朝前探索。 一路探索过来，主仆两个在酒红色的潮湿走廊没有遇见岔路，虽然拐了几个弯，但是在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朝前走的。 就沿着一条路朝前走，在沿途斑驳酒红色墙面上，一个房间门都没看到。 四周的环境潮湿又压抑。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面前突然豁然开朗。 神谷心说终于是走到什么新地点来了。 只见面前的回廊空间，相比刚刚途径的走廊要大，看起来和刚进活鱼旅馆身处的那个大回廊相似。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旧地毯臭味，酒红色斑驳墙纸看久了引人不适。 头顶荧光灯始终响亮且突兀地发出仿佛无尽的背景噪音。 “这里……” 而神谷在这处回廊看见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东西—— 静立着不动，黄绿荧光蛰伏的神椟。 以及神椟背面的酒红色斑驳墙壁上，有用干涸的黑色水笔留下的一行大字： “你就是案板上的一条活鱼，屠刀悬挂在头顶，任你挣扎翻动，都无济于事。” …… “刚刚我们是在一直朝前走吧？” “阿巴！” “也就是说，绝对不可能回到这个地方来？” “阿巴！” “那我明白了……这鬼地方的空间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杂乱，它是非线性的。或者说，活鱼旅馆可能是“活”的，这里的空间墙体都是在不断移动的。” 神谷站在神椟边上，和小小老头校对了一下信息。 他现在怀疑，整个活鱼旅馆内的墙体和空间可能是会神不知鬼不觉移动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刚刚在两处拐弯之外看见的那行黑色水笔字，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神椟的背后墙面上。 刚刚神谷川对着手机里的照片认真校对过墙上的字迹，可以确定是同一行字。 “这下子真的难办了，这鬼地方的探索会非常难做啊。只能希望，活鱼旅馆虽然会活动，但总体的空间真的只有外部看起来那么大。不然的话，探索这里80%得探索到猴年马月去。” 神谷川站在原地思索着对策。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等待这旅馆的空间继续移动，随机显露出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 又或者是…… “小小老头，叫你的身外身出来。” 神谷川大概用了十几秒，就拿定了接下来的行动方针，开始命令手下。 后者自然是照做，在原地手舞足蹈转了几个圈，召唤出了一个和自身外貌完全相同，等比例缩放的分身。 “让你的分身穿过两边没走廊的墙面，看看后面有什么东西。” “阿巴！” 小小老头mini斗志昂扬地行动起来。 化作一道森然的鬼气，穿过酒红色的斑驳墙面消失，没过两秒后重新现身。 “阿巴……” “还是相同的走廊是吧？没事，再看看另一边。” 神谷川光从小小老头的语气和表情，就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 很快，两边墙壁背后的情况都被“小透”查看完毕。 留有水笔字迹的那面墙后，连接着一样的单调走廊。 但是另一面墙后是一个房间。 小小老头mini在里面隐匿气息，认真探索了大概五分钟。 得出的结论是，那处墙壁背后的房间里存在怪谈的气息，但对于主人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强悍的怪谈。 “行，你和你的分身先都回铜配里面。” 神谷川一撩阵羽织的袖口，走到那面被选定的墙壁前面。 本来想按照活鱼旅馆的布局，按部就班进行探索，但既然这里的空间不讲武德，那就怨不得我了。 反正任务信息里只说，“旅馆的主人”会在神谷川死亡之后，降低对他的评价。 没说破坏场景对方会怎么样。 而《怪谈物语》给的情报，可一直都是没问题的。 没说不能做的，那就是能做。 “想看我是不是一个‘足以被赞誉的勇士’是吧？” 今天就让你看看勇士的脾气和手段。 我手下人才济济，能让你这张地图给欺负了？ “玛丽！” “在你身后。” 神谷川的身后红雾顿时翻涌，一袭洋裙摇曳。 下一秒，厚重血腥的砍刀，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照着墙壁狠狠挥砍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 半面砖墙轰然倒塌，红色的砖块落了一地，带起烟尘四溢。 等到烟尘散去，四下里恢复平静。 神谷川一手持一文字，一手拿着报丧女妖，凝着瞳孔朝着破损的墙面看去。 墙的另一边确实是一个房间。 是酒店大床房的布置，陈设看起来有些华丽且纤尘不染。 而玛丽破开的墙面，正位于大床房的床头。 (本章完) 第326章 足洗邸 第326章 足洗邸 神谷川同玛丽一起跨过了被砸开的墙壁。 这间大床房看起来很整洁，灯光稳定明亮，估计是按照现实世界里格兰德情侣酒店正常运营时期的样子，被复刻进里世界中的。 而且，这房间看起来……颇具情趣。 毕竟现实原型是情侣酒店，也可以理解。 房间里的床很大，只不过比神谷家里那张稍小一些。 床是一个爱心的轮廓造型，被褥洁白干净，上面散着一些早已干枯发黑的玫瑰瓣。 另外，神谷川在这间面积不小的大床房中央，还看见了一个大浴缸。 毫无遮挡，就那样摆在床的对面不远处。 “咳……全开放浴室，玩挺。” 神谷川在心里暗暗吐槽。 至于玛丽，似乎对这间情趣情侣房间布局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跟着神谷的目光朝着房间中央的浴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心形的大床，随后便收回视线，无声站得更贴近神谷川了一点。 大床房的墙纸和外面不太一样，不是斑驳破损的酒红色，而是纯白的。 神谷在这里的墙上，又一次看到了干涸黑色水笔留下的大字： “接下来，帮它洗脚会很有用。” 字迹潦草，持笔人写字的时候，貌似手在不住颤抖。 神谷川摸出手机，对着墙上的字拍了张照。 反正手机能带进里世界，留张照片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照片有没有用就再说，真没有用的话，回现实的时候再删掉就是了。 而且目前来看，神谷川这种随手拍照的习惯还是有点作用的。 通过和之前保留的那张，写有“你就是案板上的一条活鱼……”字样的照片对比，可以看出来，貌似两行笔记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他们的笔迹存在明显不同。 “帮它洗脚？帮什么东西洗脚？这行字算是什么意思，建言？还是活鱼旅馆内必须遵守的规则？” 神谷川有些疑惑。 这时候，这张大床房的天板上，突然传出了异响。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天板顶发出凄厉的叫喊声：“帮我洗脚！帮我洗脚！” 之后就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大响动。 天板破裂开来，一条长满刚毛的巨大小腿从天而降。 正踩在房间中央的那个全开放浴缸边上。 那只赤裸巨足带有人类的特征，也带有些许野兽的特征。 脚上的刚毛上遍布泥垢和血污，坚硬的指甲尖长像兽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足洗邸。]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足洗邸] [分级：d级] [异访进度：8%] “难怪要人帮它洗脚了。” 神谷川了解这个突然出现的d级怪谈的身份。 足洗邸，日本传统的民间怪谈。 最初的怪谈故事，起源于江户时期的本所。 是怪谈本所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具体的背景故事和神谷川现在看到的差不多。 就是一只夜晚从房顶落下的巨大脏污裸足，会强硬要求屋主人为它洗脚。 屋主人答应的话，巨足享受完足浴服务，便会离去。 顺便还会让房顶被踩踏出来的大洞恢复如初。 不过，第二天晚上足洗邸又会重新上门，带着恶臭的脏污，再次要求洗脚的服务。 如果屋主人不愿意帮它洗，或者在洗脚的过程中有所敷衍。 那么足洗邸胡乱踩踏房间，甚至毫不留情地将屋子里的人踩伤踩死。 另外，据说足洗邸本性好色。 尤其享受家里女主人或者女仆为它洗脚。 “帮我洗脚！” 足洗邸立在全开放的浴缸边上，趾高气昂。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本体只是一只脚的缘故，貌似感知能力并不算太强。 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发现了站在神谷川身后的玛丽。 不过，玛丽这个b级怪谈的存在，并没有吓到足洗邸。 上了b级的怪谈，因为开始追求神性的缘故，对本身的怪谈气息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把控能力。 例如大栗岛上的八尺女。 她刻意收敛气息后，留下来的怪谈痕迹微弱无害。 普通的除灵师就算注意到八尺女遗留的蛛丝马迹，大概率也会不以为意。 也就是神谷川这种，有着丰富除灵经验的除灵师，才能敏锐察觉到她的强大和不同寻常。 而现在，为了神谷川能完成“怪谈百物语”任务，不将活鱼旅馆里的怪谈吓跑，玛丽也是收敛气息的状态。 “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你来！你来帮我洗！用伱的手一点点洗干净！” 足洗邸从天板上传下来的声音，变得粗重且兴奋起来。 玛丽当然是不为所动。 继续保持贴近神谷川的站位，完全无视了足洗邸的要求。 不过，在她的眼神里带点询问的意味，那意思很明确—— “我可以挥刀砍它了吗？” 至于神谷，则是面带生硬笑意地开始拔刀了。 明亮清澈的太刀，一寸寸从刀鞘中拔出，发出像山泉拍打磐石的清脆声响。 “不给我洗？你不给我洗！” 足洗邸受到了忽视，天板上传下来的声音终于变得暴怒起来。 那半人半兽的肮脏赤足，高高抬起，照神谷和玛丽狠狠踩下！ 这一脚要是踩中，寻常人类肯定会被当场踩爆浆，暴毙而亡。 “你自找的。” 神谷川的瞳孔凝缩起来，变得深邃又神采奕奕。 他连般若都没有叫出来。 单凭自己用阿吽之息调节浑身的肌肉，如同一只迅捷的山猫，弓身闪避，轻易躲开了足洗邸的这一下踩踏。 灵动华美的黑纹阵羽织，在房间里拖拽出残影来，形同黑色的鬼魅。 等神谷下一次身形固定，已经连人带刀出现在了足洗邸踏空的脚背上。 嗡—— 一文字嗡鸣着挥落。 像是靛青色的星芒自上而下坠落，劈砍出一弧凌冽的光晕。 刀锋轻易没入足洗邸的血肉里，一直到砍穿了半张脚掌，刀势才收拢住。 而玛丽，动作当然比神谷川还快。 她踩踏着翻涌的红雾出现在了足洗邸的后方，沉重血腥的砍刀裹挟着红雾，直砍向足洗邸的脚后跟。 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削断了足洗邸的腿骨。 那肮脏的巨大赤足，这下子终于知道厉害，连忙抽动已经残废的小腿，想朝着天板上的巨大窟窿收拢回去。 但是，得罪了鬼神共主还想走吗？ 神谷川高抬起【报丧女妖】的枪口，扣动扳机。 漆黑的枪口奔腾雷霆，发出女妖嚎啕一般凄厉尖锐的爆鸣声。 夹杂着磅礴阴雷气息的铁弹丸，在天板上爆裂，紫电白芒席卷。 砖块碎屑，连带着头顶的巨大吊灯都轰然塌落。 烟尘之中，长毛的肥大狸猫从中滚落下来。 它的右脚血流不止，身上的皮毛被雷电侵蚀到焦黑，发出焦糊熟烂的味道，最后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 “嗷呜——” 神谷川的身边，浑身浴火的犬神现身，朝着那只濒死的狸猫扑去。 同时，金球铃铛摇响。 象征鸿运的红白喜气升腾，【制烛僧的抽血泵】呼啸飞出。 怪谈退治！ …… “咳咳咳……最后一枪好像开太狠了。” 呛人的烟尘散尽。 神谷川现在正仰面倒在那张心形的大床上。 刚才天板坍塌下来的时候，般若也有在一片混乱中现身。 她出来以后只做了一件事—— 戴上妒面具，将神谷川扑倒护在身下。 至于玛丽，刚刚天板塌下来的时候，她也有朝神谷靠近的动作。 不过，玛丽在保护神谷川这方面，相对般若而言比较迟钝。 远没有般若那样及时和无微不至。 她其实更擅长在里世界砍掉神谷川的脑袋。 所以，现在的玛丽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床边上，注视着床上叠在一起的般若和神谷。 喀喀—— 玛丽手里的砍刀刀刃，不自觉地划动地板。 “我没事，般若。谢谢。” 般若的脸同神谷贴得很近。 进入“妒”状态，般若那张原本秀美带些冷傲的脸，完全被白面具覆盖，外形是有些诡诞和惊悚的。 不过，神谷川对此不可能会害怕。 反而还会感受到一点说不出来的安全和可靠感。 “嗤。” 般若歪了歪头，面具下脸色看不出来，只知道她用露出来的金色瞳孔嗔怪地瞪了神谷一眼。 不就是和一只不入流的怪谈交手而已吗？ 犯得着开那么强力的一枪吗？ 冒失的阴阳师真会给自己找事情！ 瞪眼过后，般若消散不见。 床边的玛丽拉了拉手里的砍刀，也带着红雾消散。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面，只剩下狗子还坐在废墟处，咧嘴哈气，朝神谷甩尾巴。 刚刚天板下掉落下来的狸猫被犬神吃掉了大半，剩下的很少一部分不好吃的躯体残余，已经化成灰烬消散了。 那狸猫貌似就是足洗邸的真身。 民间好像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说足洗邸其实是善于变化的狸妖化身出来的。 足洗邸喜好恶作剧以及好色这两点，也和很多狸妖形象相吻合。 退治掉足洗邸，“怪谈百物语”的进度有了一点进度。 犬神吃到了一点怪谈血肉。 不过对于已经是c级的狗子来说，这种下位怪谈的血肉实在不够塞牙缝，基本等同于蚊子肉。 另外，神谷川收获了268颗魂晶。 还拿了一颗d级的怪谈心头血。 有座敷童子强化版的鸿运加持，改装过的抽血泵抽c级及以下怪谈的心头血，基本已经可以算稳定产出了。 而且，虎父无犬女。 在老父亲神谷的影响下，敷宝的微操也控制得很不错。 在敌对怪谈濒死的时候摇铃，挂个一两分钟的鸿运buff。 之后极短的祸运时间，在座敷的影响之下，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不会带来什么倒霉事。 神谷川收起抽血泵和心头血。 凝着眼睛在这个房间里又检查了一番，确认已经没有其他的怪谈气息存在。 神谷川在这间大床房里，没有看到门和窗户。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还是原本的门窗在活鱼旅馆中错乱的空间中消失了。 “小小老头。” 神谷川再一次将自己的斥候叫出来。 故技重施，用小小老头的分身探索房间墙壁后面的情况。 最后得到的情报是，除去玛丽砸开的那面墙以外，其他的三面墙体都无法穿过，似乎是这片地图的边界。 按照之前的里世界活动经验—— 地图区域的边界，如果不采取搭乘如月列车那种特殊的办法，一般只有已经实现了异访的怪谈才可以穿越。 “有边界是好事，说明活鱼旅馆这张地图的空间确实是有限的。” 神谷川听完小小老头的汇报，不忧反喜。 他抬头朝上看去。 坍塌了的天板，貌似也是一条出路。 这个时候，也不用劳烦般若带着自己飞出去了。 神谷川直接爬上犬神宽大的肩膀，让狗子直立起来，轻松登到了旅馆的二层楼。 如果这里真的算二层的话…… 潮湿旧地毯散发臭味。 斑驳的酒红色墙纸看久了似乎会给人带来的疯狂。 头顶闪烁不停的照明灯，至始至终都在发出无尽的噪音。 爬出情趣大床房，神谷川似乎又回到了那条酒红色的非线性错乱走廊里面。 他招呼上小小老头，继续探索这个古怪的空间。 …… 主仆二人在这里又探索了将近半个小时，一路上百无聊赖。 神谷川感觉四周的景象看起来都差不多。 四处都是斑驳的酒红色墙纸，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空气潮湿，走廊拥挤。 给人逼仄感受的同时，还稍带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小小老头的路感虽然非常敏锐，但在迷宫一般的旅馆里面，也转得有些犯迷糊。 不过，这一次的探索是有效的。 来来回回转了许久，神谷川看到了酒红墙面上嵌着的一道门。 他在活鱼旅馆已经待了一个小时，这还是第一次找到门。 这是一扇很普通的酒店房间门，红色木质，黄色金属把手。 门牌上的号码是——416。 “所以这个房间，原本应该在4楼？” 神谷川在这处房门上，同样看见了干涸的黑色水笔字迹，所以跟之前一样拍了个照做记录。 这次的字迹写的是：“如果真要在这个鬼地方选一种死法，死在这个房间里面，或许也还不错。” 神谷川在门前站了一会，扭头对小小老头招了招手。 后者会意，放出身外身穿墙进入门后。 但这一次，小小老头mini进去不过数秒，便迅速消散掉了。 “怎么了？” “呜唧……” 主仆二人比划了一阵，神谷川得知了刚刚那几秒，小小老头mini在弥留之际获取到的情报—— 房间里面的环境很奇怪。 明明是密闭的环境，但却在淅淅沥沥落着雨。 而且，那些雨水存在一定的腐蚀性。 身外身本来就非常脆弱。 虽然没有被里面的怪谈直接发现，但淋到这种范围伤害，便快速消散掉了。 不过，房间里的怪谈本身并不算强。 反正肯定能被主人轻松处理。 “明白了，你回灵降物休息，等会回现实我给你点蜡烛休养一下。” 神谷川让小小老头回归凫鸟铜配。 身外身消散，对他的本体是有一些负面回馈的。 “阿巴……” 小小老头离开后，神谷川持着一文字，抬手打开了416的门。 门刚被推开，就感受到了水汽外溢。 酒红走廊只是潮湿而已，但这间房间里，却是阴冷且完全湿漉。 而且，正如小小老头说的那样，房间里面却是在淅淅沥沥落着雨丝。 地面上早就积满了水。 墙上，地板上则是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这间房间和之前探索过的大床房不同，里面很黑，而且空间很大。 一眼看进去，不像是进入了旅馆的房间，反而像是来到了一个阴沉的地下室。 房间大门正对的地方，有类似于屏风的遮挡物。 不过屏风侧面，视线所及之处好像立着一个同样长了青苔的十字木桩，摆放着一些……奇怪的刑具？ 这地方像是一个中世纪的拷问室。 其实“拷问室”出现在日本的情侣酒店里…… 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日本的这一类带情趣服务的酒店，是有一些主题房间的。 不同布置的房间用于不同情侣的特殊需求。 之后，神谷川甚至还有可能在活鱼旅馆里面，找到类似教室、体育馆、公交车等不同场景的房间布置。 房间里。 霏霏的雨点正扬起迷离水雾，浓重的水汽里面，还散发着一股淫靡气息。 另外，活鱼旅馆的房间隔音效果貌似是非常好的。 站在门口的时候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但在在推开门后，神谷听见了奇怪的响动。 啪嗒啪嗒。 貌似是皮肉肌肤有节奏的碰撞声。 “呃……” 他的动作稍稍停滞住。 这声音……貌似……不太对劲。 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怪谈！？ 大概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房间里面的声音停住。 神谷这个时候也便不再考虑更多，直接叫出了犬次郎。 狗子身上炽热的火光燎动，高温蒸腾掉周遭略带腐蚀性的雨水。 一人一犬以扫黄的姿态冲进房间里。 (本章完) 第327章 雨女伞 第327章 雨女伞 咝咝。 犬次郎的黑毛飘动，身上闪烁着耀眼的红斑，霏霏的雨水被它身上的高温变作蒸汽。 失去了腐蚀的效果。 哐当一声。 神谷川抬脚把房门正对的屏风遮挡物踹倒。 这下子凭借超凡的视觉能力，他能够看清房间深处有什么了。 这间“拷问室”主题的房间深处，摆着一张大床。 床体被褥被雨水浸泡，早就腐朽。 床上有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直挺挺躺在床上，好像是赤裸的，什么都没有穿。 他身上已经被雨水腐蚀的非常严重，身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绿色斑块。 神谷川认真看过去，发现那些青苔是从男人皮肉里长出来的滑腻苔藓。 他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被青苔所覆盖。 但即便如此，男人似乎仍然是活着的。 起码还有一口气吊着。 至于床上的年轻女人黑发如瀑，正骑坐在男人的腰胯处，散发着怪谈的气息。 她的身上只单披着一件薄纱材质的长外衣。 没有系扣子，就那样敞开着。 女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透明的外衣黏在身上，可以透过衣服看见下面大片的雪白的肌肤。 “嗯——呼——呼——” 女人轻轻喘息，侧头看向冲进来的神谷。 她有一张非常美艳勾人的脸，而且因为沾着雨水，莫名有种勾人心魄的魅惑感。 “你也想加入吗？”女人抬手撩动自己耳边的湿发，脸上泛着古怪的红晕，眼媚如丝，“但你身边的大狗太凶了，人家害怕。”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雨女。]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雨女] [分级：d级] [异访进度：11%] 神谷没有去看手机里面给出的信息。 其实，光看眼前的场景，他就认出这个女性怪谈的身份了—— 雨女。 本质是在雨中出现的一种恶灵。 最早雨女的传说来源可能来自华夏地区。 华夏传说古代巫山的神女有著呼风唤雨的本领，而在这种形象传入日本后，转而变作怪谈故事。 日本民俗学者鸟山石燕《画图百鬼夜行》中的“雨女”篇章中也有记载注解：“可能是巫山神女在早上会变成云，傍晚时分变成雨，其形象传入日本，就会有雨女这种类似的说法。” 由于巫山神女“翻云覆雨”经常被代指男女之事，后人也有推断是鸟山以雨女来讽刺江户时代吉原善变不贞的娼妇。 在日本民间，雨女形象基本是富有阴气，淫，善变。某些雨女故事里，还会给这种怪谈融入一丝神性。 由此发展出了许多传说。 而其中有一种说法—— 雨女其性最淫，会与男性在雨中结识，如果与其交合必定会引起灾难。 神谷川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这种类型的了。 另外，房间里的这个雨女看起来并不强，估计是没有掺揉神性的堕落妖怪。 “呵呵，别光看着呀，来嘛。让你的大狗离远一点。” 雨女娇媚地掩嘴笑起来。 可能是因为神谷川站在门口好一会没做出什么太具体行动，让雨女产生了“这个突然闯入，看起来很麻烦的生人已经被魅惑住了”的错误想法。 她抓住了机会，迅速抬手啪嗒拧断了身下那男人的脖子。 而后，掌心里凭空多出一把素白色的折伞。 白伞展开，伞面边缘挂下一条条青色的丝线，不断有水珠顺着青丝线滴落。 哗哗—— 折伞飞旋，一条条湿漉的青丝甩动，暗藏杀机，朝着神谷川袭来。 这雨女会讲话。 但貌似一开始就没想着和神谷川好好沟通。 只是觉得神谷身边的犬神实在危险，所以才施加魅惑手段，想要制造机会先发制人，然后解决掉明显是头目的神谷。 只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头脑一直很清醒的神谷川，直接一发拔刀居合，斩落了飞旋过来的白伞。 与此同时，犬神呼啸着扑出。 床上的雨女发出细微的沉吟，快速从死人身上抽身，身形变化成一大滩流动的雨水，落到了地面上。 她同地板上的积水交融在一起，似乎是消失不见了。 “玛丽！” 神谷呼唤手下最强的式神。 血色红雾响应他的召唤翻涌而出，一袭红黑色的洋裙摇曳而出。 红雾像是沸腾一般，呼啸着，噪响着，填充满了整个房间。 周围淅淅沥沥的腐蚀雨水，完全被雾气逼散。 地板上的积水也被迅速抽干。 雨女的场地能力被完全压制，这里变成了玛丽的主场。 水汽消散，雨女便无从藏身。 她那只有片缕遮身的身形，在主题房间的独立厕所里显现出来。 雨女似乎是想借助下水管道直接逃跑。 只可惜棋差一着。 “在伱身后。” 玛丽沉重又血腥的砍刀举起又干净利落地挥落。 这一刀砍得极狠。 玛丽大概不太待见这个妖艳的雨女怪谈。 而在同僚帮助下，重新找到目标的犬神，则是撞开厕所的墙壁，直接张开大嘴对着敌人大口撕咬啖食。 一个d级，最多是准c级的怪谈，面对玛丽和犬神的夹击，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生还的可能。 叮铃——叮铃—— 金球铃铛又一次摇动起来，【制烛僧的抽血泵】呼啸着飞出。 “怪谈百物语”进度加一。 …… 干脆地退治了对自己有杀心的雨女。 神谷川收拢了一下本次作战的战利品—— 基本收获有368颗魂晶，一颗d级怪谈心头血。 另外，还得到了一件雨女的遗留物。 就是她之前召唤出来的那柄带青色垂丝的白色折纸伞。 [获得雨女伞！] [雨女伞（珍奇素材）：雨女用以祈雨的道具。对从伞沿垂挂下来的青丝加以控制，可以额外召唤出具有极强腐蚀性的酸水。]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此雨女伞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可以被吸纳的素材，居然还是一件怪谈遗物啊。” 运气很不错，这东西似乎能派上不小的用场。 神谷手下的式神怪谈中，有一个手办大小的娇小日和坊。 目前一直在当居家型的怪谈使用，给家里供暖除湿。 还真别说，效果非常好。 托她的福，入冬以后家里一直是暖洋洋的，极其舒适。 而神谷川在初见日和坊的时候，就有过设想—— 既然小手办娘有祈晴的能力，或许能接纳祈雨类怪谈的遗物，掌握同为天气向的降雨能力。 为此，神谷还通过结城大叔，了解了一下官方库存里有没有类似的怪谈遗物。 而官方仓库里确实有这样的东西，是一份名为【雨降小僧斗笠】的素材。 神谷川本来已经动了将这份素材换出来的心思。 不过，现在既然入手了【雨女伞】，得来却不费功夫。 同类型的【雨降小僧斗笠】就不用再去兑换。 省得再欠结城大叔的人情，虽说目前来说已经欠了不少了…… “小太阳在家里一直都挺听话，对我也很尊敬。培养一下她，以后给我当一个祈雨强化阴雷的挂件也是极好的。” “不过，她现在连评级都没有。【雨女伞】作为d级怪谈产出的珍奇遗物，再怎么说，也要等她到了f级才有容纳的可能吧？看来要向她投入一定的资源了。” 神谷川将【雨女伞】收起来。 之后，他将式神们送回式神像，独自在房间里检查起来。 因为雨女已经被退治，这个“拷问室”里虽然依旧潮湿，不过已经没有腐蚀的水汽残留。 “刚刚那个男人……” 神谷川走到房间腐朽发霉的大床边上。 刚刚和雨女翻云覆雨的男人已经消散不见，只在潮湿发臭的被褥上留下一大滩黏滑的绿斑青苔，散发恶臭。 “他好像不是怪谈啊，身上一点邪祟气息都没有，而且死亡后没有产出魂晶来。但他应该也不算活人，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生气。” 那个男人，姑且先称呼他为男人。 给神谷的感觉非人非怪谈，硬要说的话，其实和青木原里遇到的人魑有点像。 “但他也明显不是畸变且带有攻击性的魑……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之前在墙上看到的那些水笔痕迹，会不会是他写的？活鱼旅馆里，还有其他和这个男人类似的东西存在吗？” 神谷川感觉到了困惑，但目前这几个问题都无从解答，只能默默在心里留意。 看来原本就挺诡异的活鱼旅馆中，似乎还藏着一些他不了解的存在。 退治了雨女以后，神谷川让小小老头休息，独自一人在活鱼旅馆里面又逛了将近半小时。 这次没有其他收获。 脚下略带潮湿感的地毯，周围看久会让人感到偏执的斑驳酒红色墙纸。 还有头顶那闪动不停，总是在发出稳定嗡嗡声的荧光灯。 旅馆各处看起来都一个样。 在这里待久了，似乎会令人身心不适。 “今天就到这吧。” 感觉到疲乏的神谷川把【高天原神椟】掏出来，点亮神椟离开了这张诡异的地图。 反正“怪谈百物语”任务允许中途退出。 回现实休整一番，保证良好的状态，明天再继续攻略这里好了。 …… 现实世界。 位于荒川的家。 神谷川在主卧的大床上意识回归，苏醒过来。 他的神情有点恍惚，耳朵里似乎还能听见那种荧光灯发出的突兀响亮的“嗡嗡”声。 休息了一会，才恢复正常。 “现在看来活鱼旅馆这张图，貌似没有小怪存在，都是精英怪在活动。而且根据任务提示，里面的怪谈种类应该还挺多的。”神谷扶着额头，复盘刚刚的探索过程，“这样也好，虽然不能像在青木原里面那样刷怪谈大量收割魂晶，但产出有用道具素材的可能性变高了。” 例如刚刚拿到的【雨女伞】。 神谷川从主卧里出现，打算下楼去找一下日和坊。 路过书房的时候，他停顿下来，敲了敲门。 “进。” 小悟的声音响起。 推门后，可以看到白毛双马尾的萝莉怪谈，正在蹲在椅子上，摆弄新送到家里的电脑设备。 红蜡笔彩织正跟她待在一起。 “出道吧！悟酱！”计划，目前已经在执行了。 神谷川在网上定制了一套“玛丽小姐”的皮套，了16万円。 皮套现在还没有制作好。 不过直播要用的一些器材，今天已经通过网购送到了家里。 悟似乎对直播还挺感兴趣的，现在正在研究那些设备，初步了解直播流程。 “很上心嘛。”神谷开口揶揄。 “那当然，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从来都很上心！”悟回头，粉红色的眼瞳里面神采变化，“还有，你确定了对吧？直播帮玛丽赚信仰的事情，如果搞糟了的话，你还有其他办法。” “嗯。” “哼哼~那你等着看我在直播界一展拳脚！” 悟继续蹲在椅子上，挥了挥小拳头，脑袋上的马尾得意甩动。 愚蠢的人类们呦，准备好在悟酱我的支配下痛苦的哭泣哀嚎吧！ 边上的彩织延伸出杂乱的红色线条，构成稚嫩的手掌形状，很配合地拍起掌来。 “呵呵，加油。” 神谷川转身带上门离开。 他当然知道悟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自从说好开直播可以嘴臭后，这家伙完全就亢奋起来了。 “只不过，悟你可能还是小看了人类的变态程度啊。” …… 家里的一楼。 灵车团的成员，似乎是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能听见搞笑艺人的说话声。 走到这里的时候，座敷还有除去玛丽以外的其他三个式神都从神谷身边现身，各自朝着厨房或者起居室去了。 他们几个现在状态都良好，待在式神像或者灵降物里面难免无聊。 平时在现实的时候，也都更喜欢在家里自由活动。 神谷川当然不会阻止式神怪谈们活动。 他们较为悠闲的居家行为，能让原本空荡荡的一户建变得更有家的氛围。 “般若，顺便帮我泡杯茶，谢谢。” “啧。” 正在朝厨房走去的般若一脸不耐烦地回头。 但她走进厨房没一会，就听见烧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呀~” 座敷围着老父亲咿咿呀呀转了一会，小跑着也跟去了厨房。 看她那样子，大概是去找般若要热牛奶喝，或者要红豆饭吃去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神谷川最后在地下室找到了日和坊。 小太阳和垢尝都在这里。 日和坊正在给地下室除湿，垢尝则是在做最后的清理。 神谷川之前有说过，以后要把地下室也利用起来。这两个新加入不久的怪谈，对此还挺上心的。 一有空就会下来收拾。 现在地下室的环境已经很不错了，干燥而干净。 “神谷大人！”日和坊看见家里的主人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笑容单纯，声音软糯，“我和垢尝已经快把这里收拾完了！” “嗯，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神谷在他们的身边蹲下来，掏了掏【蜃气布袋】，摸出一枚安魂蜡烛塞到了日和坊怀里，“之后还有些事情想让你做，就是关于以前说过的祈雨。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给你强化一下实力，给吃些蜡烛。” “唔……” 日和坊捧住比自己还高半截的安魂蜡烛，晃荡了一会才稳住身体。 接着，小心翼翼从蜡烛后面探出半张小巧的脸来，表情有些惶恐紧张：“这蜡烛是前辈他们平时才……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很看好你。” 神谷川朝小手办娘温柔地笑笑。 “那我一定会更努力的，神谷大人！” 得到鼓舞的日和坊，努力拿出了干劲。 “很好。” 神谷又看向边上眼巴巴的大老鼠，同样递了枚安魂蜡烛，顺便开口画饼： “垢尝，你也同样很努力了。从今天起，我也会给你蜡烛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你的怪谈遗物，但以后应该会有的。” “吱吱！” 垢尝吃下一张“大饼”，兴奋抱走安魂蜡烛。 之后，便将手里的方巾挥舞地更加卖力了。 (本章完) 第328章 坏了，我真要成民俗学者了 第328章 坏了，我真要成民俗学者了 铃高中。 神谷川从大栗岛回来后的没几天后，学校里举行了一次定期考试。 今天刚出成绩。 在日本，高中的定期考试和大学入试之间存在着不小的关联，定期考试的成绩是大学入学的重要参考指标。 而神谷川这次考试成绩，和之前也差不多。 依旧是段里中游偏上的水平，国语平均值有a级，数学b级，剩下的科目就都是c级了。 这种成绩，上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但跟好大学肯定无缘。 这也怨不得神谷川，因为表里世界的除灵都要投入大量时间，时不时还会遇上一点突发事件。 他能投入学习的精力实在太少了。 “唉，感觉自己的学业前途堪忧。”神谷川拿着成绩单，无奈叹口气。 话说回来，貌似身为同龄人，且同样是除灵师的鬼冢，她的成绩就一直很好的。 除灵学业两开。 各项科目的平均值都在a级，而且是完全可以上一流大学的水平。 所以，那家伙不仅是个小富婆，而且还是个学霸。 “鬼冢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种全面发展的六边形战士居然真的存在。” 不过，小巫女的强悍优秀，大概和瞽婆婆斯巴达式的强硬教育也脱不开关系。 鬼冢的日常生活，不是在神子修行加除灵，就是做课业。 基本没有闲的时候。 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偶尔碰一下手机，外加极少次数和神谷川一起玩。 日子过得苦兮兮。 也难怪说起自己日常时，小巫女总是苦大仇深的。 放学后。 神谷川在无人的小巷子里，坐上了大石、高山他们来接送的专车，快速返回了荒川。 他想着今晚要再去推进一下[活鱼旅馆]的地图进度，结果前脚刚踏进家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结城大叔打来的—— “小子，这次定期考试成绩出来了？” “哈？这你都知道？” “查看你们学校的数据库又不是难事。” “稍微重视一下别人的隐私啊喂！” “啊哈。”结城真剑佑在电话那头干笑了一声，继续话题，“你高中也快读完了，下个学期也该面临大学的升学问题。所以，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伱又不是没看到我的平均值。以我现在的成绩，不是要看我想上哪所大学，而是要看哪所大学愿意要我。” “别这么悲观。你的话，有不少大学都会想要的。” “嗯？”神谷川感觉结城大叔话里有话，“细说。” “哦，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在组织的手上，其实每年有三个高等大学的推荐入学名额。” “你们还有这种门路？” 神谷川有些诧异。 但转念一想，特别搜查对策室毕竟是正牌的官方组织，而且量能还不小。 手头有这样的特权好像也不奇怪？ “东京大学、大阪大学、名古屋大学、北海道大学，九州大学，还有早稻田大学，看你想去哪了。”结城大叔那边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一口气报出了好几所大学的名字。 而这几所大学，在日本甚至国际上都是有着较高的教育地位的。 哪怕其中最次的一所早稻田大学，也是实至名归的高等学府。 “呃……只要我想去就能去吗？” “嗯。组织上每年的三个推荐入学名额，对接这几所大学的妖怪学专业，一般来说面向你这个年纪的杰出除灵师。说白了就是送年轻人去深化学习一下理论方面的民俗知识，为组织输送人才用的。往年推荐的都是正式的除灵师，不过你的话，稍微开一点特例也没有人会有反对意见。而且，我看过往年资料，在名额空余的时候，也有送编外年轻除灵师的先例。” “只对接妖怪学啊，难怪。” 这下子听起来更合理了。 结城大叔那边又一次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我看你的国语成绩平均值一直还不错，研究民俗也算是对口。而且说实在的，你可是极其特殊的人才。在和你同龄的人里面，找不到几个人能比你更适合去学习妖怪学。怎么样？感兴趣吗？” “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啊。”神谷川直白回话。 如果有去高等大学学习拿文凭的机会，为什么要拒绝呢？ 而且和特别搜查对策室保送年轻人学妖怪学的目的一样，神谷川大学开始研究民俗，对他的除灵主业还能提供理论帮助。 神谷川：“不过，代价是什么呢？我是说，这应该是有条件的吧？比如，我占了这个名额读完大学毕业以后，就要直接加入组织？” “呵呵，你愿意加入当然是最好的。”结城大叔在电话那头朗声发笑，“不过，你跟着你的……师父，平时应该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吧？我可以帮你争取一下，毕业以后不强制你加入。但是你和组织的联系，肯定会无法避免的变得更加密切。” “嗯……” 神谷川沉吟着点点头。 不得不说，结城大叔对自己真的是很好，很照顾啊…… 当然了，这应该也是组织上允许的，用来拉拢神谷这个极其特殊“鬼神弟子”的一种手段。 不过，神谷川本人并不反感这种温和的手段。 在行动较为自由的前提下，他也完全不排斥和特别搜查对策室关系变得更加密切。 “所以，就是愿意了？” “嗯，谢谢你了，大叔。” “不用完全谢我，这也是组织上的意思。你之后抽空去趟对策室大楼，有不少手续要办理。我现在不在东京，不过对策室里的人都认识你的。另外，考虑去哪所大学也不需要太急，时间还很充裕。” “好的。” “好了，说完你的事情，接下来说说我的。” “呃，你说。” “最近有空吗？有件除灵任务需要你帮忙。” “什么样的任务……？” 好吧。 刚说和特别搜查对策室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密切，结果这就开始派活了。 而神谷川刚刚接了官方的一个人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口拒绝。 如果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得帮忙做一下的。 “和歌山县那边，近期有骸鲸开始活动的报告。但组织这边，已经暂时派不出精锐实力的除灵师去查看情况了。所以，想让你去。” 结城大叔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任务的大致情况。 “骸鲸？” “嗯，巨大的，看起来是鲸鱼骸骨的怪谈，根据档案记录来看，一般成群出现。以前和歌山地区也有骸鲸出没的记录。” “实力强吗？” “不强的话，就不会考虑你了。我这边得到的情报是，以往的骸鲸聚集在一起，会有c级怪谈水平的实力。” “哦……” 有玛丽存在，再强的c级怪谈，都在神谷可以应付的处理范围之内。 不过，官方应该还不知道神谷川手下有b级式神。 想派他过去，估计是考虑到他有强大神秘的鬼神师父撑腰。 神谷：“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擅长水战啊。” 结城：“没事的，和歌山那边已经有几个水平普通的除灵师过去了，让你去是作为精锐除灵师压阵，你们只要确保骸鲸不要上岸就行了。之后，最多半个月，组织上会抽派一名有退治骸鲸经验的除灵师赶过来帮你。” 按照特别搜查对策室的除灵行动习惯和制度。 退治c级水平的怪谈，确实是会安排一位实力较强的精锐除灵师压阵的。 这一次和歌山那边骸鲸活动，估计是人手实在抽派不过来了，所以想让神谷过去临时顶一下。 神谷：“明白了。话说……组织上的精锐力量，已经捉襟见肘到这种程度了吗？” 结城大叔那边沉默了一会，十几秒后，才重新有声音传过来： “是的。近几年的怪谈活动格外频发，到了有些反常的地步，今年更是到了历史的峰值。这种情况，组织上现在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这样啊，当除灵师也不容易。” 神谷川对于怪谈活动频繁加剧没有什么感知。 毕竟他是从今年的春天才开始除灵的。 他本来以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到处都充斥着怪谈。 但听结城大叔的意思，以前好像不是这样？ “话说，怪谈活动加剧，会不会和我这个鬼神共主预备役苏醒有什么联系？” “又或者说，正是因为怪谈活动反常，我这个鬼神共主候选人才会降临？” 神谷在心里这样暗想道。 不过现在也想不出什么确切的答案。 于是，沉默了一会，神谷川对着电话问出了比较实际的问题：“我这趟去和歌山，会有报酬的吧？” “我就知道你小子在意这个……已经请示过了，上面的意思是，按照你的表现，直接以正式除灵师的绩点给你结算报酬。” “那再好不过了。” 神谷川确定要前往和歌山后，又和结城大叔简单多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通过后面的谈话，他大致了解到，所谓和特别搜查对策室关系密切，到底是有多密切—— 简单来说，神谷川现在的身份，介于编外人员和正式人员之间。 组织上开了特例，给他这个“鬼神弟子”和正式除灵师相近的待遇。 没有基本的每月薪水，不过会给和正式除灵师一样的除灵报酬，甚至连用于兑换“仓库”里面道具素材的贡献点都会给。 相应的，神谷川要牺牲一部分个人自由时间。 在组织上精锐人手调度不过来的情况下，直接参与到部分除灵活动中去。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起码两三个月会有一件任务分派到他这里。 这个参与任务的频率已经很低了。 像结城和鬼冢这种正式编制的精锐，今年最忙的时候，一个月参与的大大小小除灵事务，会有四五件之多。 直接忙到晕头转向。 “没有了课业上的压力，两三个月一件任务的话，应该不会影响到我对里世界进度的推进，而且还有钱和贡献点可以拿。” “嘶……回过神来想想，怎么感觉我正在被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点吸纳进特别搜查对策室里？这是结城大叔的手段吗……” “而且，一流大学的妖怪学专业入学资格。虽然说占下这个名额有利无害，但这样一来，我以后不就真成民俗学者了吗？” 刚在大栗岛上撒了那么多类似的慌。 现在算是，一语成谶？ 希望在这个怪力乱神存在的世界里，民俗学者这个职业，不是团灭发动机一般的存在…… …… 神谷川被安排明天一早动身去往和歌山。 按照结城真剑佑的说法，铃高中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用参与高等大学特殊招生学习之类的借口。 也就是说，神谷以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翘课。 不过，都已经决定了上大学主修民俗妖怪学，参与除灵活动算一种提前的实践学习也很合理，对吧？ 今天晚上的时间还是空闲的，神谷照例登录了怪谈游戏。 攻略里世界，是快速提升自我实力的捷径。 现实生活要上心，这边也同样不能放松。 怪谈世界。 活鱼旅馆。 潮湿的地毯散发臭味，酒红色的斑驳墙纸让人疯狂，头顶的照明灯持续发出突兀而响亮的“嗡嗡”噪声。 神谷川于神椟边的一片荧光中起身。 先是四下张望查看环境。 神椟似乎依旧立在空间较大的那个回廊里面。 不过周围的墙面本来被玛丽砸出来的破损窟窿，还有另一面墙上黑色水笔的字迹，都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完好的斑驳酒红色墙体。 大概之前那两面墙被移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再看身边回廊两侧的走廊，之前前后各一条走廊通道，不过现在变成了四条。 “探索这张鬼地图真是要命，每次都有新感觉。” 神谷川叫出了小小老头。 后者昨晚在雨女那里损耗了身外身，但喂了半截小安魂蜡烛后，已经恢复正常。 “走吧，看看今天有什么样的怪谈在等着我们。” 小小老头在前头探索带路。 神谷在后面跟着。 主仆两个又一次开始探索诡异的活鱼旅馆。 (本章完) 第329章 倩兮女 第329章 倩兮女 这次探索，只了十分钟，神谷就找到了第一个房间。 门牌号是327。 房间很普通，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看起来就是极其正常的一间酒店房间。 甚至没有情趣。 神谷川在327号房间里面再一次看见了干涸黑色水笔留下的字迹：“不要到处乱看。尤其不要抬头。” 对照了一下手机的相册。 神谷发现这一行字迹，和留在足洗邸房间里的那行字笔记相同，可能是同一个人写的。 “看来除我以外，还有几个类似于“人”的存在，在活鱼旅馆里面活动。” 神谷川想到了在雨女房间里面看到的那个“男人”。 他现在猜测，那些“人”可能在活鱼旅馆里不断死亡，并且不断复活。 然后那些“人”用他们的“单次死亡经验”在各个房间内外，留下了类似于“建言”一般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解释这些黑色水笔字迹的来源了。 “能在里世界不断复活，这是神隐进来的生人才具备的特性吧？就和青木原里那些一样。但问题是，雨女房间里的‘男人’并不像个生人……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思索无果，神谷川照例用手机对墙上的字迹拍了照。 接着，便在327房间里四处打量起来。 虽说墙壁上的建言提醒人不要到处乱看，但神谷对此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可没打算遵守活鱼旅馆里这些前人摸索出来的规矩和规则。 甚至不如说，违反了更好。 他本来就是奔着刷怪来的。 而且，在进入327号房之前，神谷照例让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提前探索过房间内部，可以确定没有什么危险。 四下张望了几眼，神谷川有所感知。 忽然间抬头。 只见天板上，有一颗倒悬着的臃肿恶鬼头颅，正在散发着黑气。 这只恶鬼下颌处，长着一张渗人的大嘴，嘴角一直开到耳根处，嘴里有两层尖细的长牙，散发恶臭。 在它的脑门上，挤着三只大小不一的不规则眼睛。 三只眼睛都圆瞪着，其中浑白色的眼仁胡乱颤动，似乎是在同时注视房间各个角落的情况。 [遭遇异访怪谈，天井下。]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天井下] [分级：d级] [异访进度：4%] 天井下。 日本传统妖怪的一种。 不喜欢出现在人前，但很热衷趴在老屋的天窗往屋里窥伺。 传说天井下在屋顶阴暗处生活，以人生气为食。晚上睡觉或抬头看屋顶，会看见阴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是这种妖怪。 噗呲，噗呲。 天井下的三颗眼球蠕动，浑浊的瞳孔胡乱抽搐。 “哈——！” 它张开大嘴，朝着正站在下方的猎物猛然扑下！ 就在这个时候，神谷川的背后有一道瘦长的白色鬼影无声盘踞而出。 般若原本倩丽的身形，因为戴上了妒面具，而被拉长很多。 白面覆盖的面庞，沉寂又怪诞，只有裸露出来的金色瞳孔，在熠熠发光。 哐！ 般若用已经变成爪子状的鬼手抵住天井下的脑袋，将它用力撞在天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大声响。 神谷川也同步动起来。 直接用上了刺刀的【报丧女妖】捅穿了天井下的下巴，枪管顺势塞进了它的嘴里。 “墙上不是都写了，让你不要到处乱看吗？” 神谷扣动扳机。 这一次的铁弹丸没有附加阴雷，但崩碎开来的弹片，也足够搅匀天井下的脑。 一枪过后，座敷摇铃，天板上的怪物软塌塌掉落下来。 眼疾嘴快的犬次郎现身，吃上了今晚的第一顿饭。 魂晶加288颗。 d级怪谈心头血加一颗。 “怪谈百物语”进度加一。 怪谈退治。 …… 在灯光闪烁，空气潮湿的活鱼旅馆里又摸索了四十分钟左右。 今晚的第二间房间也被找到。 879号房。 这间房的房门没有关上，而是虚掩着，门口留着字迹：“别进去。她不是在求救！” 从879号房的门缝里，有哭声传出来。 那声音像是一个老妇人发出来的，哭得凄惨无比。 “救救我……救我……咳咳……救一下……” 房间里的老妇人，连哭带咳，上气不接下气。 光听声音的话，很让人为她担心。 叫人生怕房间里的老婆子就这样哭得背过劲去。 [遭遇异访怪谈，夜哭婆婆。]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夜哭婆婆] [分级：d级] [异访进度：2%] 夜哭婆。 日本传说中，会在夜晚出现在小路边上，凄惨嚎哭的恶灵妖怪。 据说，是由被儿媳虐待的老妇人死后怨念幻化而来。 这种妖怪对人类具备很强的恶意，尤其憎恨人类女子。 会用哭声吸引路人，然后将被哭声引来的路人残忍杀害。 “夜哭婆婆啊。” 神谷川朝着门口的字迹瞥了一眼，然后一握一文字的刀柄，身后数道式神身影显现。 砰！ 他抬脚猛地将虚掩着的879房门踹开，持刀冲入，并且高声喊道：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可能是神谷川的喊话声过于正义凛然，房间里夜哭婆婆的怨念极重的哭声都为之一滞。 879号房间里面，杂乱的噪响声沸起。 但仅半分钟过后，就只剩下了铃铛摇响的声音，和渗人的啃食声音。 又过了一会，神谷川一边擦拭一文字上的血迹，一边正色从房间里大步走出来。 顺便还又收取了一枚d级的怪谈心头血。 至于夜哭婆婆。 在神谷川和他手下式神们热情的帮助下，确实是不会再凄惨哭泣了。 …… 神谷川像个死神一样，继续游荡在活鱼旅馆的各处。 他今晚已经在这张地图里待了2个多小时了。 考虑到已经答应了结城大叔明天一早动身去和歌山处理骸鲸，接下来也是时候返回现实休整，以确保明天现实活动的状态。 反正活鱼旅馆就在这里。 哪怕一天只进来刷两个怪谈，也可以慢慢把“怪谈百物语”任务做完。 正当神谷准备掏【高天原神椟】的时候。 “阿巴阿巴！” 走在前面的小小老头，似乎是有了什么发现。 他快步沿着拥挤潮湿的酒红色走廊小跑，经过一个拐角后，又一道房间门出现在主仆两个的面前。 1068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把这个房间里的怪谈退治了再回去好了。不然下一次遇见这个房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神谷川打算顺势将这个房间里可能存在的怪谈也给攻略了。 “让你的身外身先进去看看吧。” 神谷照例对小小老头下令道。 “阿巴呜唧。” 后者自然是听从指挥照做。 身外身进入房间过了三四分钟，又重新出来。 “阿巴……阿巴……” 主仆两个在门口沟通了一阵子。 按照小小老头的说法，这个房间似乎没有怪谈存在，不过里面的墙壁上，同样留着又黑色水笔写下的字迹。 “没有怪谈，空房间？” 神谷川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持刀推开了房门。 1068号房间又是一间主题房。 不过没有雨女房间玩那么大，整体看起来，像是寻常家里的大门玄关。 房间的深处，依旧摆着一张大床。 另外和前面遇到的几个房间不同，这个房间里床边上，还有一扇窗户。 神谷川凝着瞳孔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和小小老头说的一样，这间房里确实没有怪谈的气息存在。 至于墙上的干涸黑色水笔字迹，写的是：“不要往窗外看。”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站在神谷川的脚边，指了指墙上的字迹，手舞足蹈地表达着什么。 大致意思是，他的分身有趴在窗边朝外看过，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了，伱先回凫鸟铜配。” 神谷川让自家斥候回了灵降物休息，持刀走到了窗户边上。 小小老头身外身携带的气息很微弱，是天生的隐匿行家。 一般来说，只有感知能力很强，或者评级很高的其他怪谈，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如果这个房间里的怪谈，是通过“往窗外看”这个行为才会出现的话。 不排除那个怪谈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小小老头mini。 神谷川站在窗边，保持着瞳孔微微凝聚的状态，朝外面看了一会。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看门牌号的话，现在这个玄关主题的房间，应该位于酒店的10楼。 活鱼旅馆建筑外形，呈半圆形。 现在的位置楼层很高，可以看见对面弧形的另一侧旅馆建筑墙体。 至于正下方，则是酒店内侧的荒废园。 “好像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可能这里的怪谈真的已经不见了？” “话说，这个窗户好像是连接着旅馆的外侧啊。如果从这里下去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从旅馆里出去。” 神谷川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想着，但下一秒，他原本就深邃的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手里的一文字也下意识握紧，刀锋出鞘。 好像有东西来了。 “嘿嘿~嘻嘻~哈哈~” 神谷忽然听见轻浮的女子笑声，从窗外的飘荡进来。 接着，房间吊着的灯具，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活鱼旅馆在震动。 似乎是有一个很巨大的东西，在从活鱼旅馆的楼顶在朝下爬动。 带动楼体颤抖。 来的是个大家伙。 因为活鱼旅馆有一个要求“一命通关”的可选任务，神谷这时候也不愿意掉以轻心，手持武器朝后退了几步，和窗户拉开距离。 并且随时准备将式神全放出来。 房间里陡然一暗。 “嘿嘿~嘻嘻~哈哈~” 外头古怪又轻浮的女子笑声又一次传来，再抬头去看墙上的那扇窗户，可以看见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完全挡在了窗外。 神谷看得很清楚，窗外的是一只眼球。 眼白里面分布着青色的暴起血管，黑色的瞳孔在眼球上只占据了极小的一部分。 眼球的瞳孔微微跳动，正死死注视着1068房间中荷枪持刀战立的渺小神谷川，杀意盎然。 嗡嗡。 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倩兮女。]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倩兮女] [分级：c级] [异访进度：14%] 神谷川直接抬起【报丧女妖】，对着窗户就是一枪。 铁弹丸冲出漆黑的枪口，附着上了强烈的雷霆气息。 【报丧女妖】发出尖锐的嚎啕爆鸣声，枪响直接盖住了倩兮女的怪笑声。 轰！ 玻璃被击碎，变成残缺的碎片四溅开来。 被阴雷过下的铁弹丸，炸出一片狰狞的紫电白芒，银色狂蟒乱舞！ 连有窗户存在的那面墙体，都被轰塌大半。 窗外的那颗巨大眼球很及时地拉开距离躲闪，但却依旧被霸道的阴雷所伤。 “嘿嘿~嘻嘻~哈哈~” 外头的笑声变得更加渗人和恐怖，一道巨大的身影大头朝下，栽倒掉落了下去。 轰隆的重物落地声响起，地动山摇，整栋活鱼酒店都在随着摇晃，灰尘簌簌抖落。 倩兮女落地掀起的气浪，甚至吹到了10层楼的高度，从1068号房间残破的墙体外灌入。 飞扬起来的灰尘之中，神谷川拖刀持枪屹立着未动，气浪扯得黑色的阵羽织猎猎作响。 同时，在他身边有数道身影显现。 神谷本人更是直接和般若合体，戴上了妒面具。 “嘿嘿~嘻嘻~哈哈~” 外面，倩兮女的笑声又一次响起。 她在沿着楼体朝上爬。 倩兮女的体型非常巨大，足足有五六层楼那么高。 只攀登两步，一张大脸就凑到了神谷所在的10楼残缺墙面外。 倩兮女的形貌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子样子。 打扮妖艳，涂脂抹粉。 一只手作招手状，另一只手攀在活鱼旅馆的墙上，紫红布料的袖口遮掩半咧着朱红色的嘴唇，不停地笑着。 她的右眼被神谷川刚才那一枪打伤，已经睁不开来，正在不断的渗血。 尚且完好的左眼，则是带着笑意，却又极其怨毒地死死注视神谷。 这种战损的诡异容貌，使得这巨大的怪谈，看起来更为诡异了。 所谓的倩兮女，原型出自古代华夏。 楚国的知名美男子宋玉，曾经写过一篇文章《登徒子好色赋》。 在文章中宋玉提到，他的邻居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每天在墙头上偷瞄他，但是他却“目不斜视”。 而这个故事传入日本后，还有后续的发展： 这位一直未得到宋玉的爱情的美丽女子郁郁而终，死后化作美貌女鬼，咯咯一笑就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神谷川在看日本《今昔百鬼拾遗》补充怪谈知识的时候，也看到过相应的描述： “楚国宋玉东邻有美女，登墙窥宋玉，嫣然一笑，惑阳城。美色惑人心，不分古今。朱唇美女，巧笑倩兮，或为淫妇之灵也。” 总之，原本怀春美丽女子的形象，在传入日本后，不知道为什么被杂糅进了怪谈传说。 而后在相应故事里诞生的倩兮女，就变成了神谷川现在所看到的这个鬼样子。 只能说，日本这个崇鬼的民族，就是有把各种见闻都传成怪谈的奇怪能力。 (本章完) 第330章 笑齿 第330章 笑齿 “嘿嘿~嘻嘻~哈哈~” 倩兮女不断发出尖锐的怪笑声。 她那张被脂粉厚厚覆盖的脸，抵在楼层的缺口处，散发着刺鼻的浓烈脂粉香气。 倩兮女将作招手状的右手快速伸出，大手倾轧过房间里原本就狼藉的陈设，朝着神谷川直直抓来。 这种朴实的攻击方式，以神谷川的实力，就算没有般若挂上身上，单靠阿吽呼吸法协调身体，也可以较为从容地避开来。 但这一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脸上覆盖白面具的神谷川居然愣在了原地。 他的耳边充斥着怪诞的笑声，原本深邃的瞳孔有些涣散，只恍惚注视向倩兮女朱红色的唇角。 而且不单单是神谷，犬神也明显不在状态。 刚现身的时候，狗子身上火焰跃动，鼻腔喷吐腐败气息，狰狞可怖，威风凛凛。 可在倩兮女将那张脂粉味刺鼻的大脸凑到破损墙壁上后，它的动作也迟缓了下来，呆呆注视着倩兮女朱红色的嘴角不动，像是被勾了魂一般。 好在，异常只发生在神谷川和犬神的身上。 剩下的三个式神，行动依旧没有出问题。 食梦貘摆动四肢小爪，在房间里慌张跳窜，避开横飞的桌椅台灯，并且快速摇动脖颈上的铃铛，对着倩兮女施加[眠梦]。 直接阻止了庞大c级怪谈的行动。 般若则是看不下去，自发从神谷川身上抽离出来。 拽住神谷的衣领，朝着房间一侧躲闪，避免自家掉链子的阴阳师被倩兮女已经疲软下来的巨大手掌扫到。 至于玛丽，这个时候已经踩着红雾，带着九个红灵，持刀朝倩兮女冲过去了。 哐！ 般若将神谷川甩到较为安全墙角。 “我刚才是怎么了？” 剧烈的颠簸震荡让神谷恢复了一点清醒。 刚才自己似乎被控住了？ 倩兮女的笑声有问题！ 而且不单单是自己，犬神现在的状态也很古怪。 神谷川又想到了倩兮女故事背景里的那句话：“楚国宋玉东邻有美女，登墙窥宋玉，嫣然一笑，惑阳城。美色惑人心，不分古今……” 明白了。 虽然倩兮女长得非常惊悚。 但这大玩意儿是带魅惑的，而且魅惑很有效！ 再结合手下式神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倩兮女的魅惑效果应该是看性别的，只对男性或者雄性的人类怪谈特攻。 所以自己和狗子才会被控到。 而玛丽和般若却行动自如。 至于食梦貘。作为饲主神谷川很清楚，自家的小貘是雌性。 小母貘。 “八尺女都没把我魅惑住，倩兮女居然办到了？”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暗想道，心里莫名有点憋屈。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上了c级，实力较强悍的怪谈，有一技之长也很正常。 好在，倩兮女奇特的能力仅仅只是战斗中的一个小插曲。 神谷一方，就算他本人和犬神不参与战斗，剩下的式神们光凭硬实力也足以击杀一只c级的怪谈—— 般若没有参战。 自行戴上了妒面具，化作瘦长的鬼影漂浮着守在神谷的边上。 “嗤。” 她面具下的金色瞳孔还颇为嫌弃朝着神谷川瞥了瞥。 似乎是在为自家阴阳师吃到倩兮女魅惑而感觉到丢人。 而玛丽则是已经提刀冲到了倩兮女的大脸正前方。 在她红黑的裙摆旁，九个被红雾增强过的矮小红灵或爬行，或跑动，嬉笑拍手，蠢蠢欲动。 唰。 沉重的砍刀劈下，连玛丽周围的空间，似乎都同步变得扭曲起来。 那倩兮女尚且还在食梦貘的眠梦控制之中，只是单凭本能用一只手挂在楼体上，勉强没有掉落下去。 又怎么躲得开上位怪谈的强横攻击？ 泛着红光的砍刀刀锋直接没入倩兮女的脸颊，从脸颊砍到鼻梁处。 房间里那股刺鼻呛人的脂粉香味，随着玛丽这一击，夹杂进了浓重散不开的血腥味。 “嘿嘿~嘻嘻~哈哈~” 倩兮女吃痛，从食梦貘营造的梦境中惊醒，惨烈尖笑起来。 但为时已晚。 九个红灵已经扑到了倩兮女的脸上，熟练地对着砍刀撕开的伤口又扯又咬。 玛丽则是一个抽身，染血的黑红洋裙在雾气中飞舞。 她用自己15吨的鬼神臂力，生生将没入倩兮女脸颊的砍刀拔出。 照着后者的额头自刺过去。 那柄沉重无比的砍刀，在玛丽的手上就犹如细剑一般灵活。 喀喀—— 血肉骨骼被轻易捅穿，发出密集又艰涩的崩裂声。 红雾沸腾，一部分随着伤口钻入倩兮女的脑袋，另外一部分则成波澜涟漪状朝四面八方扩散，红雾冲击之处，沿途任何杂物都被冲刷震荡散开。 叮铃——叮铃—— 同为女性，没有受到古怪笑声太大影响的小座敷适时摇铃。 红白相间的祥瑞福气升腾。 墙外，倩兮女巨大的身体支撑不住，朝着下方落去，再次发出巨大声响，掀起气浪席卷。 这一次，她是没有办法再爬起来了。 身体开始灰烬化飞散。 而玛丽只是面无表情地提刀站着，染血的裙摆被气浪吹得不断摆动。 她纤细挺拔的身影，在红雾里异常显眼。 雾气不再躁动，反而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兽，簇拥着玛丽，将她洋裙上和刀刃上的血色脏污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怪谈退治。 …… [倩兮女已死亡，获得魂晶685颗！] [获得c级怪谈心头血！] 战斗结束，又到了神谷最喜欢的收获战利品环节。 魂晶、心头血，这些已经是固定产出了。 除此之外，倩兮女还爆了一件额外的战利品。 就落在楼下荒废的园里面。 神谷川自然不会直接跳楼去捡，但也没有让飞行单位般若飘下去。 而是选择站在破损的墙体边上，掏出了【缢死者的绳缰】。 这件道具是在现实青木原击杀怪谈绳缢得来的。 可以光凭意念催动捆绑目标物，而且绳结的样很多。 持有这件道具，直接就可以被算作是一个绳艺大师。 另外，【缢死者的绳缰】还可以自由延伸，专心致志全力操控的话，伸长个几十米不成问题。 喀拉喀拉。 粗麻质感的绳索，像是一条蟒蛇，沿着楼体墙面灵活向下伸长。 并且在手持绳子另一端的神谷意识的操控下，很顺利地缠绕住了倩兮女的遗留战利品，快速回收。 [获得倩兮女的笑齿！] [道具名称：倩兮女的笑齿] [品质：珍奇] [效果：笑齿能发出怪诞轻浮的笑声，对性别为雄性的存在有着奇特的吸引能力。] [说明：朱唇美女，巧笑倩兮，嫣然一笑，惑人城。] 【倩兮女的笑齿】看起来像是一幅假牙，牙齿稀松，并且被涂黑。 不过附带有朱红色的柔软嘴唇。 虽然是巨大的倩兮女身上爆出来的，但是笑齿却是正常唇齿的大小。 神谷川用拇指按了按【倩兮女的笑齿】附带的柔软嘴唇。 这件道具便随之发出很具魅惑力的“噗呲”媚笑。 “对男性和雄性特攻……看来可以拿来引怪用，某些时候也可以当成控制道具来使用。还不错。” 神谷川将笑齿收起。 接着又摸出【歌舞伎木偶】，很熟练地捏了一个傀儡出来。 用【缢死者的绳缰】吊着傀儡，顺着外墙放下去。 神谷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在好奇从这墙外下去之后会抵达哪里，是不是真的能去活鱼旅馆的外面。 傀儡落地，绳索抽回。 在歌舞伎傀儡的视角里面，原本是荒芜的园场景开始抽动起来，数秒之后，变化成了一片熟悉的走廊。 地毯潮湿，酒红色墙纸，头顶荧光灯嗡嗡作响。 而在神谷川的视角里面，楼下的傀儡则是消失不见，应该是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看来出不去。” 有歌舞伎傀儡做实验后，神谷川让般若抱着自己从10层楼顶高度落下。 情况也是如同刚才那样，刚刚落地没一会，周围的环境就抽动起来，神谷也被送到了熟悉的活鱼旅馆走廊内。 而且进了这个新走廊，神谷川还掏出了手机，查看了一下[活鱼旅馆]的探索进度—— 12% 刚刚在1068号房，探索度也是这个值。 神谷四下走动了一番，数值没有发生变化。 “看来是被送到了曾经探索过的某段走廊里来了。” 因为没有被送到新的场景，神谷川的探索欲望不是很高。 带着小小老头又简单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新的房间，便用【高天原神椟】传送去了高天原，挂机御灵术返回了现实。 今晚的里世界收获也还不错。 唯一可惜的是退治倩兮女的过程中，狗子被魅惑住了，以至于后续没吃上啥好肉…… …… 第二天一早，神谷川没有去去学校报道。 直接和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沟通，得到了比较热切的应允答复。 之后就准备动身去和歌山。 家里依旧是留灵车团他们看家。 至于出行的差旅费，结城大叔之前说了可以拿发票报销。 从这点来说，出公差的感觉还不错。 这次要去的地方，位于和歌山南部的周参见町一片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港附近。 不需要坐船出海。 神谷川上午出发，在下午两点左右，兜兜转转来到了周参见町。 这里已经有三个官方安排的除灵师在等他。 两男一女。 一个看起来很干练古板的中年男人，名叫田所良雄。 正统的神社神道教出身。 剩下两个则都是年轻人，都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两人相貌都较普通，而且从穿着打扮来看，比起除灵师，更像是过来度假的都市白领。 男的叫田所政一，同样是神社神道教出身。 光听姓氏就可以知道，他和田所良雄存在一定关联，他是良雄的侄子。 这种关系，貌似在除灵师业内还挺常见的。 而剩下的女子，名叫水口令美。 家传神道教出身。 三人似乎是已经等了神谷很久了，一见面就开始鞠躬寒暄，田所良雄还双手递上了名片。 在日本，名片交际很常见。 很多日本人将名片视作自己的第二张脸，在除灵行业内部，普通除灵师之间似乎也有这样的习气。 神谷川自然是没有准备这种东西的。 只是语气较为客气地将田所良雄收下。 后者没有收到神谷川的名片，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严肃古板的脸上依旧带些恭敬，似乎是将神谷这个小年轻视作了身份地位较高的一方。 很显然—— 神谷川“鬼神弟子”的名头，外加孤身击破脂粉仙、单人拖延行疫神、协助师父共同解救如月车站受困者等等传奇事迹，已经在业内传开了。 虽说严格意义上来说，神谷还不算组织的正式成员。 但面对普通的除灵师们，他高低算是个炙手可热的大佬级人物。 …… 搭上了田所良雄准备的车，神谷川开始和这三位除灵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主要聊一聊和歌山骸鲸的事情，多掌握一些这次行动的情报。 交谈中得知，田所三人是常驻在和歌山纪南的正式除灵师。 而整个纪南部的正式除灵师力量较为薄弱，一共也就十几个人。剩下的人现在正在其他地方，主要在田边市、新宫市之类的市区活动。 神谷现在要去的南部海岸这边，已经是远离市区的所在了。 田所良雄：“以往十几年间，每当南部海域有骸鲸活动，组织都会调派纪中地区的福山法师来协助帮忙。只不过，福山法师现在已经上年纪了。所以得劳烦神谷君你。” “这样啊……”坐在后排的神谷川点点头，“那么田所先生，你说你们已经在海岸这里待了两天了，那么见到骸鲸了吗？” “还没有。不过在南部的海域上，我们确实找到了怪谈煞气的存在。和歌山这里，骸鲸的灾害一直挺受组织重视，毕竟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这里很可能诞生c级怪谈。我和政一会定期在这片海域望煞。这次……也是因为我们的情况上报，对策室才会派神谷君伱来帮忙。” “定期望煞？” “是的，以往每过几年，都会有骸鲸出现在这一带袭击出海的捕鲸船。今年的话，因为煞气被及时观望到，现在暂时还没有捕鲸船遇袭。但如果不抓紧退治骸鲸的话，可能很快就会有受害者出现了。” “骸鲸袭击捕鲸船吗……” 神谷的手指不自觉摩挲身下的皮质车辆座椅。 (本章完) 第331章 你在吗？妈妈？ 第331章 你在吗？妈妈？ “骸鲸在袭击捕鲸船……这听起来像是在报复啊。” “所以每过几年就会出现在和歌山南部的骸鲸，很可能是那几年被捕杀的鲸鱼亡魂化成的？” 神谷川沉默下来，只是在心里这样暗想道。 在国际上，为了防止所有种类鲸鱼的过度捕猎，为未来世世代代子孙而保护鲸鱼族类这一丰富自然资源，捕鲸行为是被严格限制的。 大部分国家都签署了国际捕鲸管制公约。 但也有极少部分的国家，仍然我行我素在进行着捕鲸活动。 日本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捕鲸量极大，甚至会打着“科研”的幌子，来进行商业捕鲸。 时至今日，北海道的网走、东北部宫城县的鲇川、中部千叶的和田，以及神谷川目前所的在和歌山南部海域，捕鲸船依旧活跃。 神谷安静下来后，车上的其他三人还在交谈。 听他们的谈话可以知道，田所良雄他们作为和歌山纪南地区的正式除灵师，以往退治骸鲸的活动，也是有参与过的。 不过，以他们的实力凑在一起最多只能应对d级中下游水平的怪谈。 面对汇聚起来有c级实力的骸鲸灾害，基本都是在做协助，打下手。 另外，田所良雄等人还大致说了一下现在海域上捕鲸船的情况—— 和歌山的大部分捕鲸船，这些天都已经听从指挥调度返回海港。 但还有个别几艘出太平洋远海的，尚在返航途中。 …… 是夜。 和歌山南部海域，距离港口大概60海里远的位置。 一艘名为“秋丸号”的捕鲸船。 秋丸号是一艘远洋拖网船，航速有16节左右。 60海里的距离，全速前进的情况大概两个多小时就能抵达港口。 秋丸号的船长，名叫安永义时，是个40多岁出海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 安永这时候正站在甲板上，望着夜晚漆黑的海面发呆。 今晚的海面出奇的平静，但又似乎暗流涌动。 安永船长身后的甲板上亮着灯，一头刚被打捞上来不久的巨大须鲸尸体正被搁置着。 水手们在忙碌着，对这头鲸鱼进行初步的庖解处理。 秋丸号这次返航是收到了和歌山地区的通告。 理由是：“海上风浪告急，即刻返航。” 一般来说，在和歌山南部海域上的捕鲸船船长，在接收到这样的通知后，都会即刻调转航线，去往就近的港口。 在捕鲸这个行业中，是存在有一种传闻的—— 在某些特定的时间点，海上会出现聚集出现鲸鱼的亡魂怪谈。 而且，据说这种鲸鱼亡魂只专门袭击捕鲸船。 当然了，这种业内的海上怪谈故事，基本上只流传于水手船员们的口中。 大部分人是没有机会亲身经历的。 出海的忌讳不少，对于这种骇人听闻的传说，相当一部分海员持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只不过，捕鲸行业利润丰厚，鲸肉、鲸皮、鲸油等产出能带来相当可观的经济收入。 怪谈故事吓不退捕鲸船，很多人对捕鲸事业依旧趋之若鹜。 “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抵达港口了。” 安永船长手握围栏，这样想道，他将目光从漆黑而平静的海面上收回，转头去看船员们肢解这次出海的收获。 他脚下的甲板淌满血水，倒映发白的照明灯光。 这时候，船上的大副表情古怪地来到了他的身边：“船长，好像发生奇怪的事情了，我想您得来看看。” …… 船长室。 船舱正伴随航行，稳定轻微摇晃。 船长室中各种仪器运作，指示灯忽明忽暗。 “安永船长，声呐上……” 大副对着声呐系统讲道。 通过声呐可以看见，在距离秋丸号大概20海里左右的距离，水下似乎有许多巨大的生物在活动。 而且，一路尾随着秋丸号的航线。 “这是什么？鲸群？”安永看着雷达的情况，也是皱眉。 “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就是很古怪。”大副摇头，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他的表情变得惊骇起来，指着雷达的画面，语气微颤，“就是这个，又来了，船长！” 其实不用大副提醒，安永船长也能看到突然发生的异常。 刚刚还清晰显示在声呐上的那些“东西”，突然就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大副：“刚才十几分钟以前，也是这样，声呐上的东西显示距离我们30海里左右，一路跟随。然后突然不见了，等再看见它们的时候，距离已经拉近到20多海里了。十分钟10海里，这个……” “别瞎想，混蛋！”安永船长直接打断了大副的话，“没准是遇到了军方的潜艇之类的东西。”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安永的表情也变得很不自然。 “秋丸号全速前进，我们用最快速度回港！” ……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原本平静的海面，似乎风浪变大了。 秋丸号的船身剧烈摇晃起来。 正在甲板上作业的好几个水手一下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 等他们晃晃悠悠站起来，朝着海上看去。 原本漆黑的海面上，浪翻涌，尤其是远处，有一些白色的巨大物体，正在海浪里面时隐时现。 那些在海浪中翻动的白色物体，似乎离秋丸号很远。 按理来说，在夜晚的时候，水手们单靠裸眼是不能够看到那么远的东西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海面上或沉或浮，好像在不断游动的“东西”，反常的显眼。 “呜——” “嗡——” 水手们开始听见四周海面上传来声响。 那声音空灵又悠长，孤独又悲怆。 像是海洋的沉重叹息。 水手们面面相觑—— “鲸鸣？” “不……不是吧？平时听见的不是这样的吧？” “……” 而且，不单单是反常的鲸鱼鸣叫，秋丸号上个别船员还在已经变得非常喧闹的海面上，听见了其他的声响。 像是海螺号的声音，正夹杂在风声和鲸鸣声中。 断断续续，呜呜咽咽。 “喂喂，听见了吗？吹海螺的声音？” “没有吧，别自己吓自己。” “真的，真的有，你认真听。” “明明就……” 漆黑的海浪翻涌不停。 正在不安交谈之中的水手们在某一个时间点，忽然都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脸上全是惊骇和恐惧的表情。 “呜呜——” 在这个时间点，海面上类似于海螺号吹响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而且，在海螺吹奏的幽怨歌声里，船上的所有人还都听见了另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这种声音，是不应该出现在海上的。 起码秋丸号上绝对不可能出现。 那是一个男孩讲话的声音，明明声音不太大，夹杂在空灵而沉重的鲸鱼鸣叫声和海浪声中，却可以被分明辨识出来—— “妈妈？” “你在吗？妈妈？” 秋丸号上全是成人，没有小男孩。 …… 和歌山南部的一处港口。 这里的人员已经被疏散。 只有穿着制服的警视厅人员在活动。 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是有权限，调动一些非除灵师的特殊警力的。 这种特殊警视厅力量，大多都参与过针对怪谈的作战。 像之前讨伐脂粉仙和讨伐行疫神的战斗里，也有这些人员活动的身影。 港口中的一间临时办公室。 田所良雄等人现在已经忙炸了锅。 “那艘叫秋丸号的捕鲸船，是在返航过程中吧？” “是的。从它的定位来看，已经离港口很近了，还在快速地移动中，最多十分钟以后就会抵达港口。” “可是，我们已经联系不上那艘船了，他们发生了什么？” “田所先生，那个……你看雷达上！那些东西是什么？” “骸鲸，这些是骸鲸没错吧！” “……” 而神谷川正静坐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刷手机，和周围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一直到田所良雄转过头来叫他：“神谷君，骸鲸……骸鲸好像来了！” “啊。”神谷收起手机，点了点头，“那咋办呢？” “您才是这边的坐镇指挥啊！”田所良雄显出焦急的样子来。 “呃……也不是吧。我没有退治骸鲸的经验，也不太擅长海域作战的。上面派我来，主要是阻止骸鲸上岸，其他事情我也不懂啊。要不伱们看着办吧，我配合你们行动就是了。” 神谷川似乎有些兴致缺缺，看起来不是很积极。 他确实没有指挥作战的经验，也确实不擅长海域作战。 能力有限，很多事情都爱莫能助。 干着急也没有用。 只要阻止骸鲸上岸，就算是忠人之托。 “总之，总之我们先去海港边上！” “好。” 神谷川没有拒绝。 …… 海港边。 今晚的海面原本风平浪静，但这时候风浪突然变得很大。 身穿警视厅制服的人员，打着大号的手电来回走动。 海港上的探照灯光横扫，在远处的海面上已经可以看见一艘渔船的轮廓了。 那应该就是正在返航秋丸号。 海港边上的海面不太平静，秋丸号那边就更显异常。 船身之后的海水像是沸腾一般躁动，一些白色的巨大物体时隐时现。 “骸鲸！那些就是骸鲸！”田所良雄指着海面大喊起来。 巨大的探照灯，灯光摇晃。 “呜——” “嗡——” 海面之上，响起了空灵悠远，极其反常的鲸鱼鸣声。 然后就只看见，围绕在秋丸号边上的一片巨大的白色浮出水面。 水翻动。 一些幽蓝色，如同“蓝眼泪”的光点闪烁。 神谷川站在海港码头边上，利用秋毫斩的技巧，凝着瞳孔，所以看得清楚。 那白色的东西，是一具巨大无比的骸骨。 一节节骨骸鳞次节比，拼接在一起，在探照等的照射下，显得狰狞无比。 一条完整的鲸鱼骨骼！ 这东西，想必就是骸鲸了。 “呜——” 反常巨大的骸鲸从水面跃起，翻转身体直直朝着秋丸号撞去。 秋丸号船身摇晃，朝着海面倾翻下去。 “呜——” “嗡——” 与此同时，又有几具骸鲸从水面钻出来，一边悲怆鸣叫，一边用白惨惨的骸骨身体撞击捕鲸船。 水面上的幽蓝光点闪烁地更加厉害。 而在秋丸号船身周围，有好几艘作业小艇正在朝着码头行驶而来。 是船上船员正在弃船撤离。 但那些骸鲸，似乎对作业艇并不感兴趣，只是持续地跃出海面，持续而猛烈地撞击捕鲸船。 但因为骸鲸们的动静实在太大。 正在撤离的好几艘作业艇都因巨浪翻沉，海面上惨叫声不断。 落水的船员，开始拼了命地朝岸上游。 不知道能有多少顺利游到岸上。 码头上，几艘警视厅警员控制的快艇已经行驶了出去，马达声轰鸣，尽可能救援落水者。 “呜——” “嗡——” 空灵的鲸鸣声持续。 又一头巨大到反常的骸鲸跃出，原本就翻倒倾斜的秋丸号在最后的撞击中彻底下沉。 甲板上鲜血淋漓的须鲸尸体也落入海中。 骸鲸们围绕着须鲸尸体沸腾旋转哀鸣了一阵子后，终于全体朝着码头袭来。 “骸鲸要冲击码头了，准备作战，开枪！” 田所良雄高声开口。 砰砰砰！ 码头沿岸顿时枪响声不断。 一般来说必须是携带超凡力量的武器，才能有效伤害到怪谈本身。 而码头上那些警员们佩戴的特殊枪械，说白了还是普通热武器。 超凡枪械武器的数量本来就很少。 不过，他们配枪所使用的子弹却是特制的。 类似于结城真剑佑使用的驱灵银弹，神谷川之前在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领到的破灵铁弹丸。 只不过，由寻常武器打出的驱灵弹药，对骸鲸的伤害实在有限。 “单体的一只骸鲸的实力，大概在e级和d级范围。不过大量的骸鲸聚集在一起，差不多能有c级怪谈的威胁程度。” 神谷川没有马上掏出【报丧女妖】参战，先是大致评估了一下这群骸鲸的实力。 “呜——” 一头巨大的骸鲸鸣叫着冲向码头沿岸，连带着浪高高扬起，点点幽蓝荧光在水中动荡。 与此同时，海面上似乎有幽咽的海螺号声音响起。 幽蓝荧光似乎正在被螺号声控制，萦绕在那头骸鲸身边，托着它的骸骨浮起。 “嗡——” 在蓝色光点的托动之下，骸鲸脱离水面，在半空中翻动。 码头上变得无比混乱，人员被立刻冲散。 嘈杂的枪声不断。 田所叔侄作为除灵师都已经出手。 田所政一抛出了一把由朱砂化制的黄色符纸。 田所良雄则是摇头晃脑，急促摇响一柄神乐铃。 神乐铃响声不断，催动着一张张四散的黄符纸猎猎飞舞。 黄符有不少都攀附上了那头骸鲸的身体，之后猛地爆开，掀起强大气浪！ 田所叔侄控制黄符的手段远不及鬼冢小巫女，大把黄符爆炸的威力，才和小巫女控制的两三张符纸威力相当。 不过，这手段用来退治单只的骸鲸还是可以的。 “嗡——” 那头冲在最前面的骸鲸，骨架在爆破中迸散开来。 零散的苍白骨骼落到码头上和海面上。 呜呜——呜呜—— 这时候，从海中出来的断断续续的那种海螺号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了几分。 海面上的蓝色光点飞舞，托举着散落的骸鲸骨骸，聚合到一起。 那头已经散架的骸鲸，似乎正在被重新拼凑在一起。 严肃而老练的田所良雄，看到这反常的一幕也不由有些乱了阵脚：“骸鲸在重新聚合？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被击散的骸鲸重新聚合起来…… 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年轻的田所政一则是回头，看向正站在不远处的神谷川，满脸的悲愤：“神谷君，为什么只是看着！？” 神谷川确实还没有出手。 他面朝大海站着，丝毫没有被身边的骚乱影响。原本就凝缩的瞳孔，更加深邃，熠熠闪光，望着海面上的特定一点不动。 神谷川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他能感觉到，在远处一条条骸鲸惨白骨骼不断翻动的海面上，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那个正在吹螺号的东西。 晚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332章 水属性式神：化鲸 第332章 水属性式神：化鲸 “神谷君，为什么只是看着？” 今年骸鲸灾害和以前遇到的都不相同。 在田所叔侄的印象里，骸鲸虽然能够冲出海面。 但并不会像刚才那样，直接飞浮在空中自由活动。 而且，以前遇到的骸鲸骨骸在打散了以后，也是不会重组的。 海面上那些幽蓝的光点有大问题。 遇上大麻烦了！ 偏偏这个时候，组织上面派下来的精锐除灵师神谷川，还在像没事人一般的观战！ “海里面有其他东西。” 神谷川这时候才终于有了动作。 他已经看清白色涌动骸骨之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了，那似乎是一个蓝色头发的人形孩子。 手捧一个海螺号，正在漆黑的海水中上下沉浮。 就是那个！ 那个蓝色头发的孩子，正在用海螺控制骸骨鲸群！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化鲸（异化体）。]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化鲸] [分级：c级] [异访进度：100%] 神谷直接掏出【溺女的顶心发】，绑在右手手腕上。 这件道具能赋予他较长的水下闭气能力，和较灵活的水下活动能力。 神谷川虽然经常对外宣称自己不善水战。 但所谓的“不擅长”，是针对于赤魟大人、鮟鱇大人这种b级海洋荒神而言的。 他有手下一众强悍、能力各异的式神，外加诸多道具辅助，再加上还有遇水则强的阴雷，以及上次攻略大栗岛没有消耗掉的【延寿紫金霜】托底。 对手只有c级的话，海域作战硬打也能打。 …… 海面之上，数只骸鲸被幽蓝的光点萦绕着，冲出了海面。 其中一头，张开白骨森森的大口，朝着码头远处一角直袭上来。 那个位置，站的是正在指挥警视厅成员反击的水口令美。 这位家传神道教的女性除灵师反应不及时，直接被骸鲸一口吞下。 那头骸鲸吃下水口小姐后，直接甩动骨尾，一头扎回了海里。 而在它中空的腹内，形成了一个水泡，完全将水口令美包裹在其中。 “我……没事？” 水口慌乱了一阵子，但很快意识到自己虽然被骸鲸吞下，行动却依旧自如。 而且，骸鲸腹腔内生成的水泡，还给她提供了充足的氧气呼吸。 透过气泡的薄膜，可以看到骸鲸腹部之外的海水乱涌。 哗哗—— 骸鲸在水下快速游动。 前方的海域，海流涌动更加剧烈，似乎有数头骸鲸聚集翻涌，不断发出空灵且悠长的鲸鸣。 “呜——” 而在鲸鸣声中，还夹杂有呜呜咽咽，非常清晰的海螺吹响声。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妈妈？是你吗？我带你回海里去。” 接着，水口令美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语调悲戚。 “孩子？这里为什么会有孩子？” 水口小姐是今年刚转为正式的除灵师，说是见习也不为过，实战经验并不多。 哪里经历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必须得逃出去，不管这头骸鲸想带我去哪，必须得从它身体里逃出去才行。” 水口的双手不自觉打颤。 她的手上本来拿着一柄捆有白布条的御币，这是水口家传的武器，外形类似于简陋灵幡。 御币拥有一定的超凡力量。 水口深呼吸了一轮，挥动御币，白布条哗哗飞舞，扬起白色的奇特气息，朝着身边的气泡膜壁扫去。 骸鲸的体型巨大，骨架间的缝隙也大。 只要击破它体内这个巨大的气泡，应该是可以逃出去的。 但诡异的是，明明看起来吹弹可破的气泡，本身却坚固无比。 一击御币扫下，还远不足以将其击破，只是把气泡膜壁打得剧烈震颤起来而已。 连同吞下水口的这头骸鲸，也猛烈摇晃。 “怎么会？” 水口小姐被晃得跌坐下来。 正当她挥动御币打算进行第二次攻击的时候，就看见水中有一条漆黑长蛇快速游动，蛇头灵巧而快速地缠绕上了骸鲸的一条肋骨。 “那是……” 离得近了，水口才勉强看清。 缠绕上骸鲸肋骨的，并不是水蛇，而是条麻绳。 喀拉喀拉。 麻绳在水下绷紧收缩。 绳子的另一头，有一个人影，正借助着骸鲸移动的力量，像条灵活地大鱼一般快速逼近。 那是……神谷川？ 那位组织上派来的，白天一整天却都在磨洋工的“大人物”？ 神谷闭着气，拽住【缢死者的绳缰】，逼近了游动中的骸鲸。 【溺女的顶心发】加上“秋毫斩”提供的视力加成，让他在水下也能清晰视物。 看见被骸鲸吞到肚子里的水口令美暂时没事，他下压手掌，朝对方打了一个“等待”的手势。 随后便拽动身上的绳索，快速上浮，灵巧地攀上了骸鲸的身体。 “那位神谷君，让我先别动？” 水口小姐有些疑惑，但在这个时候能看到队友赶来救援，还是稍稍能让她感到镇定一些的。 正当她拿不定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 骸鲸体内的气泡里面，忽然有红雾溢出。 雾气之中，一袭红黑洋裙摇曳。 玛丽拖着刀出现在了水口令美的身边，不过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面无表情，安静看护。 …… 在【缢死者的绳缰】灵活的拉扯下，神谷川直接登上这头骸鲸的宽大背部。 身下的骸鲸不为所动，继续固执地朝着前方游动过去。 这个距离之下，神谷已经可以清楚看见被好几个骸鲸簇拥，在黑色海浪中上下沉浮的那个孩子了。 那孩子有着一头蔚蓝色的长发，怀里抱一个大海螺。 在对方上浮出海面的时候，神谷还能看见，这孩子虽然长有和人类相同的手脚。 但在身体的尾部，却长着巨大的鲸尾，上下拍打海浪。 这孩子就是化鲸。 顾名思义，就是由鲸鱼变化而来的海洋妖怪。 一般在对应的传说故事里，化鲸会被描述成巨大鲸鱼骸骨的形象。 就和现在码头上的那些骸鲸长得相似。 不过神谷川看见的这一头化鲸，因为是异化体的缘故，已经变化成人类的特征来了。 化鲸的五官长得很精巧，眼睛紧紧闭着，神谷一时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哗哗—— 紫白襦袢随风抖动。 般若在神谷川的身边勾勒而出，无声凝视浪里的化鲸。 “妈妈？” 化鲸有所感知，睁开了眼。 和发色相同的蔚蓝眼眸，直直注视向般若，眼神纯粹，不掺杂质。 “这孩子只要见到女性，不管是人还是怪谈，都会喊妈妈吗？” 神谷川立在骸鲸背上，掏出了报丧女妖。 “c级，水属的怪谈，高贵的异化体，还能唤动大量骸骨鲸鱼……尚且在我的契约范围之内，希望你别反抗地太过激烈。” 砰！ 神谷川扣动扳机。 一发蕴含阴雷的铁弹丸射出。 神谷在这枚铁弹丸上附加的雷霆气息比以往少很多很多，只能算是微量。 而且，在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练了好几个月的枪，神谷川的枪法也算勉强有些准头了。 这一枪，子弹落点离化鲸很远。 犹如女妖嚎哭，极尖锐的枪声响起。 夹杂着磅礴雷霆气息，紫电白芒不断聚集的弧光，在远处海面上爆开，引起潮鸣电掣。 惊骇的雷光将数头骸鲸吞没，并且把尚在水中呆呆看着般若的化鲸掀翻出去好远。 “呜——” 神谷川脚踩着的这头骸鲸这下子才终于后知后觉，翻腾甩动身体。 不过这时候般若早已经拉着神谷，朝着化鲸沉落的位置飞掠过去了。 “妈妈？为什么？” 水面涟漪荡漾，化鲸重新浮出，身上已经被阴雷轻微击伤。 这孩子蔚蓝的双眼悲伤地眨动起来，手里的海螺呜呜奏响。 大量如同“蓝眼泪”的光点从海螺里涌动出来，漂浮向被阴雷拆掉，正在海中下沉鲸鱼骨骸。 一块块鱼骨被重新拼凑。 这时候，“轰”得一声巨响。 那头吞了水口令美，这一小片区域内唯一没有被神谷川阴雷横扫的完好骸鲸，背部猛然崩裂，大片猩红雾气肆意喷涌倾泻。 是玛丽带着水口小姐破开那头骸鲸，上浮到了海面上。 而她的红雾则是很轻易就压制住了海面浮动的幽蓝光点。 雾气侵袭，包裹住了化鲸。 在化鲸的身边足足九个玩具红灵现身，有三四个落进了海里，但剩下的却是极其灵活得攀在化鲸的身体上，又拉又扯。 化鲸似乎不善于近身缠斗。 而红灵们，在玛丽晋升b级那会就鸡犬升天，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还享受玛丽的力量加持，以及红雾的增强，近身七手八脚缠住化鲸完全不落下风。 “我只是想和妈妈回海里去，只有我自己的话，好冷的。” 海浪中的化鲸被红灵们欺压，死死抱住怀里的海螺甩动尾巴挣扎，最后居然大声哭泣起来。 “搞得我好像一个欺负孩子的大恶人……” 被般若轻轻搂着腰腹，漂浮在空中的神谷川，适时掏出了新入手的【倩兮女的笑齿】，照着化鲸用力扔去。 道具在他的意念之下激活。 笑齿悬在海面之上，富有弹性的朱红色嘴唇带着笑意勾起，缓缓张开。 一条鲜红的舌头从探出。 “嘿嘿~嘻嘻~哈哈~” 这件外形奇特的道具，发出了类似于倩兮女的怪诞轻浮笑声。 这时候一传出来，化鲸便停止了哭泣，眨动蔚蓝色的眼睛，不自觉盯着空中的笑齿看。 好吧。 看来化鲸是个男孩子。 轻微的伤害也打了，控制也给了，抓捕式神的时机成熟。 神谷川顺手甩出【缢死者的绳缰】捆住化鲸，多上了一层拘灵成功的保险。 之后便直接启动了拘灵诀。 金色的字符围绕在他身边，越聚越多，连词成句，连点成线，最终变成一条金光闪闪的漂浮绳索，向着化鲸卷去。 神谷川经常在高天原灵道场挂机【御灵术】是有效果的。 这次召唤出来的言咒，比以前要强硬结实很多。 麻绳绳结和言咒金绳相互配合，越缩越紧。 本来就就更种异常状态缠身的化鲸根本无法反抗，很快就于一片金光中消散不见。 随着化鲸的退场。 那么从海岸码头掉头朝着神谷这里袭来的骸骨鲸鱼也随之被金色光芒包裹，连同那些被拆掉的鲸鱼骨骸也是一样。 全都在一片金色中消失。 海面上空灵悠长的鲸鸣声，终于是听不到了。 大海慢慢恢复平静，风浪平息，一片沉寂。 海面上只剩一轮残月孤悬，月光廖寥。 …… 神谷川带着水口小姐，游回了码头。 上岸后，就把惊魂未定的水口交给了警视厅人员，顺便将手腕上【溺女的顶心发】解下。 没过一会，田所叔侄便围了过来。 “神谷君，那些骸鲸……？” “解决了。”神谷川抬手撩了撩自己湿漉漉的刘海。 “解、解决？就这样？”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这次的骸鲸，应该都是一只怪谈化鲸召唤出来的。而我契约化鲸，所以事情就解决了。” “誓约……式神吗？” 田所叔侄都是知晓，这位上面派下来的精锐除灵师神谷川会奇特而小众的御灵术。 这件事情，在除灵师业内并不是秘密。 “是啊，契约也是退治的一种手段嘛。”神谷表情淡定，“伱们也知道的，我水战的手段匮乏，刚才又要救水口小姐，情急之下就只能尝试契约。好在我的运气很好，强行契约成功，不然的话你们可能就看不到我和水口小姐平安回来了。” 他没有要掩饰自己契约化鲸的事实。 腰杆子实属是硬了。 “这……” 田所叔侄面面相觑，但对神谷川的话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水战手段匮乏吗？ 刚才远远看过去……这位神谷君在水里好像不是一般的勇猛啊…… 可话说回来，这次的骸骨鲸灾能就这样极其顺利快速地解决，本身也是大好事一件。 从结果上来说，组织上甚至得夸他们几个办事快速且得力。 神谷川：“总之，事情结束了。” “嗯……” 于是田所叔侄两个交换眼神，最后都纷纷夸赞起神谷川果断强悍，英明神武。 三人随意寒暄了一阵子，田所叔侄便跑去查看水口令美的情况。 另外，这处港口在刚刚骸鲸袭击中损毁不小。港口上停泊的十几艘捕鲸船，虽然无人，但可能是上面鲸族血气浓重，全遭受到了骸鲸的重点攻击。 基本全沉了。 接下来，田所叔侄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神谷川没有继续在港口码头多待，反正接下来这里也没他啥事了。 和田所打了个招呼，就搭警视厅的车就近去太地町休息。 …… 太地町酒店。 神谷川在这里入住休息，顺便还开了个发票，准备拿回去报销。 因为潜入海里，身上湿透。 他在房间里先快速冲了个澡，然后换了身干爽衣服，这才坐到床上，掏出【高天原神椟】进入里世界。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谷川在一片飞舞的黄绿光点中现身。 他的神椟边上，立着五尊式神像。 第五尊式神铁人像原本是空的，但因为新式神入住，现在也变得形象生动起来。 式神像的外形变得和化鲸相似。 “化鲸。” 神谷川在神椟边上坐下来，轻轻开口。 蓝色长发，且身后长着巨大鲸鱼尾巴的小男孩应声出现。 神谷这下子可以近距离，更加清楚地看见这孩子的外貌了。 化鲸的五官确实很精巧，可能是还没有完全长开，所以光看脸的话难分性别。 在他蔚蓝色的两只眼睛下方，各有一颗泪痣。 不过全是红色的，乍看像是泣下来的血泪。 给他原本就楚楚可怜的忧郁五官，更添了一份悲哀的色彩。 化鲸身上穿着玄黑和蓝色相称的宽大衣裳，两种不活泼的颜色映衬，带着海洋的气息。 他的鲸尾很大。 在地面上活动的时候，脚不沾地，蜷缩着尾巴立着。 化鲸的身上，有一些阴雷侵蚀的伤口，现在已经被白色的脂粉覆盖。 很显然，般若已经给他上过药了。 “很抱歉把你打伤了，等下我会给你点根安魂蜡烛，蜡烛能进一步愈合你的伤势。” 神谷川上下打量自己的新式神，这样说道。 而化鲸显然有些惧怕神谷，微微朝后退了退，抬起深蓝色的袖口，没有吭声。 “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你出现在港口，如果我不出手契约，你是会死的。”神谷川接着讲道。 这话并不是恐吓。 就算神谷不出手，过段时间，警视厅特别搜查对策室也会安排有退治骸鲸经验的精英除灵师到和歌山。 官方能称得上精锐的除灵师，一般都有击杀c级怪谈的实力，到时候化鲸肯定会被退治。 “所以，你救了我吗？” 化鲸放下袖子，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睛，眼神依旧纯粹单纯。 “也不全是吧……我契约你，主要还是因为觉得你很有做式神的价值。” “我不太懂。”化鲸摇了摇头，过了一会犹豫而小声的开口：“妈妈呢？” “呃，你是指那位水口小姐，还是般若？或者倒不如说……你知道你的妈妈是谁吗？” “妈妈就是妈妈。” 神谷川：…… 好吧，看来他真不知道。 “妈妈不在，我一个人海里，什么都没有，好冷。”化鲸继续说道，“我的朋友们跟我说，妈妈跟着人类的大船走了。在大船上可以找到妈妈。所以我来找她，找她跟我一起回海里去。” 化鲸的朋友…… 嗯…… 指的应该是那些骸鲸。 和往年出现的骸鲸不同，这一次和歌山出现的骸骨鲸鱼，明显是被化鲸吹海螺召唤出来的。 不过经过晚上的战斗，神谷川能感觉到，那些骸鲸存在着一定的自我意识。 比如它们会很主动且剧烈地攻击捕鲸船。 估计骸骨鲸鱼的状态，大概和玛丽的红灵差不多。 只不过，化鲸朋友们所说的“化鲸妈妈跟着人类的大船走了”，可能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化鲸所理解的那样…… “我会帮你找妈妈的。” 神谷川看着化鲸，沉吟了许久才这样再次开口。 就是，不知道般若介不介意再一起多养个儿子…… (本章完) 第333章 让骸鲸首尾相连 第333章 让骸鲸首尾相连 [式神名称：化鲸（异化体）] [分级：c级怪谈] [特殊技能：骸骨鲸灵] [骸骨鲸灵：化鲸吹响海溺螺号，召唤至多15只骸骨鲸灵协同作战。鲸灵本体存在于海溺螺号之中，骸骨仅为载体。单单骸骨被击破后，化鲸可吹动螺号，将其重新唤醒。] [技能：鲸骨·盾] [鲸骨·盾：化鲸吹奏变调低沉螺号，指挥一只骸骨鲸灵为单个目标施加“鲸盾”效果，抵挡伤害。同一时间内，被鲸盾保护单位仅可存在一个。] [技能：鲸骨·开] [鲸骨·开：化鲸吹奏变调激昂螺号，指挥一只骸骨鲸灵，以骸骨崩裂为代价，施加破军之力袭向目标。释放鲸骨·开的单只鲸灵，攻击过后强制回归海溺螺号休眠，12小时后方可重新唤醒。] 神谷川在进入里世界之前，就查看过《怪谈物语》整理出来的化鲸能力信息。 虽说只被总结出了三个技能，但每个的能力非常不错。 不愧是高贵的异化体。 其中的特殊技能【骸骨鲸灵】，应该就是化鲸的核心技了。 这技能确实够特殊，足足能召唤15只骸鲸参战！ 而且这些骸鲸某种意义上还是可再生的，骸骨被击毁后，依旧可以重新生成。 相应的效果表现，神谷川刚才在港口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这种能力和玛丽的召唤红灵的【笼中鸟】技能类似。 玛丽的红灵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可再生的。九个灵的本体，其实都在那只绑着黑发，会唱儿歌的折纸鸟上。 只要纸鸟不被摧毁，红灵就不死不灭。 化鲸的【骸骨鲸灵】也是一样。 只要鲸灵们本体存在的海溺螺号不被摧毁，哪怕骸骨崩坏成齑粉，经过特定的冷却时间，也依旧可以重新召唤出骸鲸来。 除去特殊的强大召唤技，化鲸剩下的两个技能【鲸骨·盾】、【鲸骨·开】，全是围绕召唤物延伸出来的技能。 这一点就和玛丽不同。 玛丽小姐自身的实力就很强，【笼中鸟】这个召唤技能，对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的能力补充。 而化鲸目前就像一个纯粹的召唤师，十五只骸鲸才是他作战的本钱。 自身反而并没有太强的作战能力。 所以在港口的战斗中，这孩子光让几个红灵缠身，就完全被压制住了。 说起来，【鲸骨·盾】、【鲸骨·开】这两个技能，化鲸刚才完全就没有使用过。 可能他那时候太过在意于“小化鲸找妈妈”，对战斗并没有太过上心。 【鲸骨·盾】和【鲸骨·开】，一个辅助技，一个攻击技。 所以化鲸应该可以当成半个辅助式神来用。 在神谷川目前的式神队伍里面，食梦貘是个纯辅助。小貘擅长的主要是控制敌人，给对手挂负面状态。 然后，般若虽然战斗力不弱，但大部分时间也在承担辅助职责。 她是专属于神谷个人的辅助，提供的增益加成其他友方享受不到。 现在有了化鲸的【鲸骨·盾】后，总算是有人能给其他己方单位挂战斗增益，提供必要支援了。 总之，神谷对新式神的纸面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 和新式神交谈了一会。 因为神谷川信誓旦旦的说，契约化鲸是为了让他活命，还承诺之后会给他找个妈妈。 化鲸似乎已经没有像一开始那样怕他了。 这孩子性格很单纯，貌似神谷说什么他就会信什么。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欺骗说谎之类的可能性。 神谷川：“化鲸，你的那些朋友，在这种非水域的场地能召唤出来吗？” “可以。但不能像在水里那样全叫出来。” 化鲸捧起自己的大海螺，闭上眼睛吹奏。 螺号呜呜咽咽响起，声音哀怨。 大量幽蓝色的光点从螺号里面喷涌出来，流萤般四溢。 “呜——” “嗡——” 很快，就有空灵而悠扬的鲸鸣声随之响应。 在铃诡校樱林的上空，好几条完全由白色骨架构成的骸鲸，鸣叫着现身。 巨大的骸鲸的身上萦绕着螺号的蓝光，点点闪闪。一边鸣叫，一边在黑色的夜空中自由地上下翻动，如同在水里一样活动自如。 这场景，诡异又瑰丽梦幻。 神谷川数了数，空中的骸鲸一共有八头。 化鲸吹响螺号召唤骸骨鲸灵的机制，神谷已经有所了解。 刚才在码头边上，他曾亲眼看见化鲸控制着鲸灵冲出水面，自如漂浮活动在空中。 简单来说，骸骨鲸灵飘荡在空中活动的时候，需要化鲸的力量协助，也就是要靠着从海溺螺号里面浮动出来的蓝色光点来托起身体。 但是单纯在水里行动，则不需要消耗化鲸的力量。 以化鲸现在的实力来说，最多只能同时控制八头骸骨鲸灵脱离水域。 “看来海洋里的怪谈，确实要在水里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来。不过，八头也够了吧。非水域作战时，无论是【鲸骨·盾】还是【鲸骨·开】，都已经有操作空间了。” 神谷川这样想道。 “只有这么多了，化鲸的力量还不够。” 小鲸鱼手捧螺号，摆了摆肥大的尾巴，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愧。 “没事的，这样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以后会变强的。”神谷川较为温柔地拍了拍化鲸的脑袋，然后又盯着空中的骸鲸们看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说，你能不能控制这些鲸灵彼此头咬尾排列起来？” “可以的。” 小鲸鱼没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很配合地再一次吹动螺号。 空中的骸鲸在蔚蓝光点的指引下，快速排列组合。 “还真可以啊。”神谷川看着空中面积极其广阔的黑压压骸鲸矩阵，心里振奋，“让它们下降一些，我有个想法，想做个实验……” …… 在里世界和化鲸交流完感情，神谷川直接让后者返回式神像。 还顺便点了根小安魂蜡烛，让对方能更快治愈身上的伤势。 有了水属性式神后，神谷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化鲸休养好，他想去做一件大事。 一件一直心心念念，但之前都没有机会完成的大事。 当天晚上神谷川在太地町酒店做了充足的休息。 第二天一早，跟田所叔侄、水口小姐打了个招呼，就启程返回东京都。 反正和歌山这边已经没有他要操心的事情。 接下来只用写好报告提交上去，等着拿任务薪酬和贡献点奖励就行。 当天下午。 神谷川回到家里没多久，就接到了结城大叔打来的电话。 “小子，和歌山那边的事情，你这么快就解决了？” “是啊。” “不是说不擅长水战吗？”结城真剑佑笑着问道。 “运气好罢了。在和歌山南海出现的骸鲸都是由一只化鲸召唤出来的，我强行契约了那只化鲸，所以骚乱就中止了。” “嗯，这个我也知道了，契约也是一种有效的退治手段。记得好好写报告，等伱报告交上去，等几天应该就有薪酬和贡献点下发给你了。” 结城大叔语气平静，只是叮嘱报告一定要好好写。 从他的态度来看，组织上应该也并不在意神谷川将和歌山化鲸契约了当式神这件事。 “话说，你小子这都契约了几只式神了，五只？你学习的御灵术，到底能契约多少个？” “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只让我好好学，好好练。” “嘶……我觉得等我闲下来，有必要跟你交流一下彼此的御灵术。”结城大叔半开玩笑地这样讲道。 要知道就算是结城的师父—— 那位凭借自身身体素质，将合欢御灵术练到极致的传奇除灵师圣威先生，巅峰时期也就契约了七个式神而已。 “嗯，有机会一定。”神谷川点点头。 “说到御灵术，小子，那个……就是那个……”结城大叔很难得地语气犹豫，“就是你之前给我的小药丸，还有办法能弄到吗？我发现它好像和我的御灵术十分契合，小裂最近的实力提升地非常快。” “有的，我可以再弄点给你。” 高天原的卖药郎那里，【九味强肾丸】650魂晶一罐。 既然结城大叔有需要的话，下次可以再买点回来。 额外送大叔两罐，也算是回报他长期对自己的照顾了。 要是【九味强肾丸】真跟合欢御灵术那么契合，结城真剑佑以后还有需要的话，神谷也可以当中间商继续进货。 反正大叔他现金和组织贡献点都不少，为人也挺仗义，跟他交易不会吃亏。 “那就太好了，小子，顺便替小裂也谢谢你。”结城语气兴奋，光听他讲话的声音，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容光焕发。 “你们生活和睦就好。” 之后，两人又在电话里面随意聊了聊。 说了些和歌山的骸骨鲸灾的话题—— 结城真剑佑：“我想你也知道了吧？和歌山那边的事情，估计就是捕鲸搞出来的。特别搜查对策室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向上反映，说反对捕鲸条例了，但都没什么用。” 神谷川：“啊……组织是反对捕鲸的？” “那当然，和歌山的情况你又不是没看到，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呢？我们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日本这些管事的政客，简直就是一帮混蛋！” “……说得也是。” …… 同一时间。 和歌山的纪南地区。 码头那边的后续事情，已经不需要除灵师去处理了。田所叔侄、水口小姐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写这次行动的报告。 他们在各自的报告书里，都着重突出了神谷川在此次行动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田所叔侄很愿意交好那位彗星般出现在除灵界的“鬼神弟子”。 水口令美就更不用多说了，神谷在昨晚的码头作战里可是救了她的命的。 有他们的报告作证，神谷这次的报酬应该不会少。 报告写到一半的时候，田所良雄接了个电话。 是小福山法师打来的。 在和歌山地区，实力最强的除灵师是老福山法师，以往出现的骸骨鲸灾，都是由他出面解决的。 不过最近几年，老福山法师年岁已高，加上以前除灵落下病根，老人家的身体状态已经不太好了。 很难再出门活动。 接替他衣钵的，就是这位嫡传的小福山法师。 按照原本的安排，和歌山纪南的骸鲸灾害，会由小福山法师作为精锐力量指挥退治。 不过，最近这几天小福山刚好接紧急的任务，外出除灵。 上面这才安排和神谷川顶替过来。 嘟。 电话接通。 小福山：“田所先生，是我，福山纪行。” 田所良雄：“嗯，怎么了，小福山法师？” “是这样的，晚上我就可以赶回和歌山。” “晚上？不是说，您那里的紧急任务，起码要一个星期吗？” “情况出奇的顺利，已经解决了，你们那里的骸骨鲸灾情况怎么样了？” “鲸灾……呃，小福山法师，您不知道吗？上面派下那位鬼神弟子，来和歌山帮忙了。然后昨天晚上我们在南岸码头，和骸鲸发生了战斗……” “我知道那位神谷川下派的事情。哦？昨晚就交过手了？听起来你们已经短暂将骸鲸击退了，那太好了。等晚上我得见一见那位少年英雄神谷君。” “呃……短暂啊……小福山法师您真的没接到通知吗？” 面对积极回家乡退治怪谈的小福山，田所良雄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确实。 按照以往退治骸鲸灾害的经验，战斗是要打好几波的。 一部分骸鲸被击溃后，剩下的一部分会暂时退回大海，在未来几天转而袭击其他地方。 很令人头疼。 不过这一次……情况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田所先生。”小福山法师听出了田所良雄语气的异样，这位正直且热心的新晋精锐，变得稍稍有些紧张起来，“这次的第一波鲸灾退治情况不好吗？没事的……我晚上就可以回来，大家好好商议，肯定可以补救。” “其实是这样的，小福山法师。昨天晚上，神谷君就把鲸灾给解决了，现在纪南海域已经平静下来了。” “神谷君毕竟没有退治鲸灾的经验，发生这种事情也可以理解，不能怪……等一下，你说什么！？” 原本还是处乱不惊的小福山法师，升高了语调惊叹。 然后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 从和歌山回来的两天以后。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谷川从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现身。 这次进入里世界，他可不是冲着攻略新地图[活鱼旅馆]而来的。 化鲸经过般若[药]特性的白脂粉疗伤，外加小安魂蜡烛的滋养，在式神像里待了两天，现在状态已经恢复正常。 新式神上岗，先带他办件大事。 神谷川不费多少力气，持一文字处理掉了诡校里新生成的少量喜奇童子，抵达了人工湖区域。 在这片湖底，有一处发光罅隙，连接这一块特殊地图，[隐里·罗刹海]。 罗刹海中，出没一艘七福神宝船，船上有足足七个宝箱可以拾取。 神谷川第一次探索那张隐里地图的时候，在般若和座敷的活跃帮助之下，一口气开了甲、丁、己三个等级的箱子。 现在还剩四个。 他一直心心念念着，什么时候能去把那剩下的宝箱也给开了。 只可惜，罗刹海里还有一只实力强悍的海坊主。 那海坊主没有异访的倾向，但却是前期遭遇过的最强大敌对怪谈。 当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神谷川，预估推测对方可能是b级甚至a级的怪谈。 现在他的相应经验提升，对海坊主的实力判断可以更加准确。 海坊主应该是b级的怪谈，而且大概率有b级上游实力，可能还是一尊荒神，比神谷的玛丽要强。 自从上次开完箱子，海坊主就一直暴怒无比，死死守着宝船。 偏偏神谷川又打不过那只大妖。 他的式神都不精通水中作战，进了深海区域战斗力大打折扣。 神谷本人的殉爆阴雷，虽然有场地加持，但也奈何不了海坊主。在自爆蓄力的15秒中，海坊主能自如沉入深海里，不受阴雷侵蚀。 [隐里·罗刹海]的彻底攻略，一直拖到今天都没有完成。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神谷川带着他新契约的水战式神回来了！ 化鲸召唤出来的巨大骸鲸，在水中活动自如，能充当玛丽他们的踏板。 只要不直接落进海里，神谷手下擅长地面作战的式神们，就能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来。 “懂不懂什么叫铁锁连舟啊？海坊主你给我等着。” 神谷川战意昂然，在手腕上捆上【溺女的顶心发】，纵身一跃跳入人工湖中。 人工湖下，湖水阴冷幽暗。 以前在这里大肆活动的海女房，现在一只都看不到。 估计已经被神谷川早期炸鱼完全给炸完了。 越往下潜，四下的水域就越暗，能看见水中浑浊的颗粒上下漂浮。 等到湖底，很快就能找到隐里地图的传送点。 那是一处罅隙，能感觉到一股拉力从中传来。很多发光的虚幻金色丝线围绕在裂缝口，溃而不散，像是一条条触手缓慢摇曳。 经验丰富的神谷直接下潜靠近，等到和发光金色丝线拉近一定距离，罅隙处的拉力突然增大。 神谷川被瞬间拉入其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334章 抢宝船！ 第334章 抢宝船！ 隐里·罗刹海。 黑云积压在海面上，酝酿着骇人的海上风暴。 浓重的云层里面时不时闪烁绛紫色的雷霆光亮。 苍蓝色海的海面，浪涛翻涌，泛着白色水沫的海浪激荡。 海面之上两个贴得极近的漩涡在兀自旋转，又互不干扰。 两个漩涡的周围都环绕着一条极宽的闪光浪带。漩涡的内部，能看见一道光滑、闪亮、乌黑的水墙，水墙同海面呈现大概60度的倾斜角，以一种令人眼缭乱的速度飞快旋转，并向空中发出可怕的噪响声。 像是悲鸣，像是咆哮。 激得水流乱涌。 苍茫海面的一处，原本就动荡的海面，有环形的涟漪回荡。 “呜——” 一条白骨森森的巨大骸鲸，发出悠长的鸣叫，破水跃出。 而手捆着【溺女的顶心发】的神谷川，正骑在那头骸鲸的背上！ “呼，我又回来了。” 神谷川骑在骸鲸背上，凝着瞳孔朝着不远处的两个漩涡看去。 他对这里的情况早就充分了解，海面上那两个大漩涡，一个会出现宝船，另一个会出现海坊主。 “这是什么地方？” 骸骨鲸鱼的边上，化鲸探出了头。 他上半身离开水面，下半身的巨大鲸尾巴则在灵活摇摆浮水。 “一个充满宝物的好地方，但有一个烦人危险的大块头。”神谷这样说道，目光依旧注视着远处的两个双生漩涡，“化鲸，记好我交代你的事情。等这里的大事办成，我就奖励你蜡烛吃。现在咱们去左边那个漩涡那里！” “好。” 小鲸鱼也不问神谷川想要干嘛，顺从地捧起海螺吹奏起来。 巨大的骸鲸托着神谷，急速游动。 隆隆—— 双生漩涡左边逆时针旋转的那个，内部有金光闪烁。 一艘金光闪闪的大船，正在顺着水墙上浮。 船仓爆满，即便是甲板上也堆满了金银财宝和鱼肉粮食，十分富足。 宝船出没！ 与此同时。 右边瞬时间旋转的漩涡里也同时有了大动静。 “还来！” 像是凶猛海兽的滔天怒吼声从中传出。 天空中的黑云下压，雷鸣震响，电光四溢。 一个有足足有山包大，光秃秃的黑脑袋，正在从漩涡下面探出来！ 海坊主同步出现！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之前宝船上的七福神都没有阻止我开箱，甚至还给了我引导。按理来说，他们才应该是宝船的主人吧？你个海秃头到底凭什么拦我，我和宝船上的宝箱们天设一对，轮得到伱这个妖怪来反对？” 神谷川摸出了【报丧女妖】。 抬起枪口，照着海坊主浮出水面的位置就是一发阴雷铁弹丸。 狰狞的紫电白芒迸射倾斜，同黑云中的雷霆响呼应。 再配合上海水的加持，威力剧增！ “还来！” 暴怒的海坊主探出水面的巨大眼睛蓝光烁烁，声若雷霆。 他不甘示弱，喷吐出大量的浓稠白雾。 那些白雾滚滚在水面中铺展开来，同神谷召唤出来的阴雷交错，互相吞没。 “还来！” 而在雾气之中，海坊主直接强顶着被削弱的水脏阴雷，破水朝着神谷直袭过来。 他的大半个身子都钻出了水面，光秃秃的头顶钻入了空中的黑云层中。巨大到难以描述的身体倾斜，仿佛有着山峦崩毁般的恐怖气势。 “化鲸！”“玛丽！” 神谷川的身边，又有几头巨大的骸鲸破水跃出。 苍白的骸骨躯体，缭绕蓝色的荧光。 其中一头骸鲸的身上，有一袭红黑洋裙摇曳不止。 是玛丽。 她挺拔又纤细的身形立在鲸背上不动，身边红雾汹涌，风浪扯动她的裙角猎猎作响。 数头骸鲸在海面上游动腾跃。 “在你身后。” 玛丽从一头骸鲸背上消失，又踏着红雾，快速出现在另一头的背上。 苍茫的海面之上，风浪怒号，时不时有一道狰狞的雷霆扯破漆黑的天穹落下，将周遭照射得惨白。 玛丽就这样踩着骸鲸，以诡谲的姿态迅速逼近海坊主。 并且，提刀就砍！ 玛丽有着b级的实力，在数条巨大骸鲸作踏板的情况下，拖延缠斗海坊主不成问题。 而早有准备的神谷一方，攻势布局还没有结束。 化鲸伴随着自家阴阳师移动，虽然有些惧怕海面上突然出现的海坊主，但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吹动了海溺螺号。 呜呜咽咽的海螺声响起。 水下有更多的鲸灵鸣叫呼应。 白骨在黑浪里面翻动，足足十头骸鲸破浪出现在海面上。 这十头骸鲸，并不是自由游动的状态，而是首尾相连，并且并排摆列，形成一道巨大的骸骨矩阵。 是铁索连环！ 以骸鲸为基础构筑的铁索连环！ 神谷川手上抓着早就准备好的【云外镜】，这件沾有神性的付丧物在他的控制之下飞速转动，能量躁动倾泻。 雕纹复杂的双面镜像中，一面是欢乐寂寥的梦幻乐园，另一面是惊涛骇浪，雷声暴动的罗刹海。 两边迥异的景象，在云外镜的高速旋转中开始交叠。 于是，乐园的欢乐电子乐曲，一盏盏高挂的彩灯，还有那一座座无人但却自行运作的乐园设施降临！ 乐园的一角于骸鲸矩阵之上出现。 其中最为瞩目的，当然是那块被彩灯缭绕的规则广告牌。 广告牌现在正立在一头骸鲸的背上，上面赫然写着：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伤害行为。] “大秃头，欢迎来到我的水上乐园！” 十头骸鲸背负着不同的乐园设施，分散开来，朝着海坊主涌去，将他团团包围住。 这下子，海坊主是彻底没办法作战了。 十分钟。 神谷川的场地魔法效果能持续十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里，别说宝船上还剩四个宝箱，就是四十个我都给你开光！ “还来！” 海坊主被会移动的乐园困住，发出狂怒咆哮。 风浪雷霆翻腾怒号，但就是无可奈何。 骸鲸加梦幻乐园的组合出奇好用。 但接下来神谷一方却并没有再趁机对他发起攻击了。 主攻手玛丽只是踩着骸鲸，游荡在乐园里面，游荡在海坊主周围，面无表情，持刀安静注视对方。 “谁管你啊，开箱子要紧。”神谷川骑着骸鲸，快速向着宝船靠近。 神谷在里世界的时候，有着很灵活的道德底线。 拿现在来讲吧，他可以将宝船视作七福神的实际所有物，单方面认定海妖无权阻止自己开宝箱。 上面的东西到底归谁，咱们各凭本事好吧。 但是嘛…… 其实要是按照先到先得的标准来判断，海坊主应该算早早就在罗刹海“捡到”宝船了…… 神谷川现在的行为多少有点掠夺的意思。 虽说他平时在里世界坏事也没少干就是了。 总之，神谷是觉得把宝箱抢完，得了便宜就行。 没必要再继续和海坊主打生打死。 反正这大秃头困在罗刹海出不去，加上没有异访的倾向。 而且隐里地图还是四散在里世界的特殊区域，在现实里根本没有对照地点，就算海坊主异访了也离不开。 他是不可能找神谷寻仇的。 …… 神谷川跳上宝船宽敞的悬梯。 终于是第二次登临上这艘装满宝物的大船。 甲板上，四散的金银珠宝正在散发着富贵且迷人的璀璨光芒。 看得神谷直吞口水。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去拾取这些金银之物。 上次登上宝船的时候，七福神的残影曾经交代过，碰了船上的“俗物”，船就会沉。 海上的大海妖可以无视，但此间主人的话还是得听一听的。 “开箱！” 神谷川有充足的时间将剩余的宝箱全都打开。 [宝船丙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七情志·勾玉！] [宝船戊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五雷正法（残卷）！] [宝船乙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鬼之残臂！] [宝船庚级宝箱已开启！] [获得结缘神的绘马！] 四个宝箱全都开启，神谷没有仔细检查收获，只是先快速将所得物全都装进了【蜃气布袋】里面。 而在最后一个庚级宝箱被开掉的同时，宝船之上的那些金银珠宝、米袋丰粮全都以令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消散无踪。 连宝船本身也开始动荡起来。 “啧，真可惜啊。”神谷见状有些惋惜地叹气。 这时候，宝船上响起珠走玉盘的悦耳琵琶声。 神谷回头，看见船头处多出了七道人影来。这七位在初次登临宝船的时候，也是见过面的。 分别是大黑天、惠比寿、毗沙门天、弁财天、福禄寿神、寿老人、布袋和尚，这七位福神留在宝船上类似于残念一般的存在。 真正的宝船主人。 以神谷现在的怪谈以及神话知识储备，可以凭外形很清楚的区分他们到底是哪位福神。 开运招福之神大黑天，头戴黑巾，手持木槌，脚踏米袋，朝着神谷拱了拱手： “鬼神共主真是有好胆量和好手段，你的二次登船，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肚大、体胖，卧扶大布袋的布袋和尚，脸上总是笑盈盈，说话语气也极其和善： “船上的东西你都拿走了，宝船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哩。” 身着猎衣、右手握钓竿、左手抱大头鱼的是商业之神惠比寿： “海里的海坊主是我的从神。也是我令他守着宝船，以确保仅有非常之人能取走宝物。鬼神共主已经通过他的考验，希望大人大量，之后不要再和他为难了。” 七福神中的唯一女神弁财天，头饰八莲冠，怀抱琵琶，拨动琴弦最后开口，声音婉转动听：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我们从神的考验，或许你是真的是成为下一任鬼神共主的命定之人。愿你真有登临高天原神座的一天，愿福运与你同在。” 言罢，七个福神的残影消散，化成福瑞的祥光，落到宝船各处。 整座宝船随之炸成一道金光，没入海底。 神谷川眼疾手快，敏捷地纵身跳回了一直等在船边的骸鲸背上。 “考验吗？” 他转头看向尚且还被“骸鲸水上乐园”围困的海坊主。 那巨大的秃头海妖，在宝船消散之后似乎就变得平和了起来，高耸入云层的漆黑身体朝着神谷较有礼貌地弓下，双手合十，开口说道： “卑鄙。” 说完就转身沉进了海里去。 神谷川：…… 咋骂人呢？ 你主子们都夸我好胆量和好手段来着。 又过了一会，海上的两个巨大漩涡慢慢停止旋转，整片罗刹海终于平静了下来。 …… 因为化鲸的加入，这次掠夺……不对，这次通过七福神考验非常顺利。 神谷川从罗刹海开【高天原神椟】，辗转来到最喜欢的新手村诡校，检查起了这次的丰厚收获。 宝船上的七个宝箱，是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七个等级排列的。 综合来说，甲级宝箱里的东西最好，庚级宝箱的东西最次。 不过最好的一件传说级道具，在初探宝船的时候，就在座敷的帮助下拿到了。 从最次的收获检阅起—— [结缘神的绘马（凡品素材）：结缘神随手图画的绘马纪念品，用途未知，或许并没有什么用——“我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凡品？结缘神亲手画的绘马，只是凡品而已吗？” 神谷川拿着那片绘马来回翻看。 有一说一，这东西确实图画的很潦草，只是画了一条凌乱的红绳。 不过上面的字迹倒是写得很漂亮。 虽然被鉴定为凡品素材，但这片绘马好歹携带着一点点超凡的气息，是可以随着神谷川来回穿梭两个世界的素材。 要是真的是一无是处的垃圾，或者毫无超凡气息的普通物体，《怪谈物语》是不会出鉴定的。 “毕竟是庚级宝箱里开出来的，好像也不能指望有多厉害，先留着吧，万一哪天就有用了。” 下一件，是戊级宝箱里面开出的东西—— [道具名称：五雷正法（残卷）] [品质：优良] [效果：学习后对五雷法·残，进行一定程度的补全。] [说明：又一份五雷正法残卷，篇幅缺失严重。但对已经掌握一部分残缺雷法能力的你来说，或许有着难以估量的真实价值？] (本章完) 第335章 雷法，勾玉，鬼之残臂 第335章 雷法，勾玉，鬼之残臂 又一份雷法残卷。 怪谈游戏都加载了快将近一年了，终于又搞到了一份雷法残卷！ 新入手的这份残卷依旧是残破古籍的外形，不过和神谷川当初选择做伴生物的那份有着明显区别。 这份新的连封面都没有，就是凌乱无序的泛黄纸张。 可以确定和之前的不是同一份。 虽说这东西是较次一次的戊级宝箱里开出来的，而且评级也只有[优良]。 但神谷却很清楚它对自己而言有多珍贵。 这就类似于黑暗大法师五张被封印的单卡，单拎出来都没有用处，但五张凑齐了就能直接获得胜利！ “这份残卷能不能完全阳雷补齐不好说……但可以确定的是，从今天起我的阳雷肯定不仅仅只能用来充当燃阴雷自爆的打火机了。”神谷川神情亢奋。 [是否补充五雷法技艺？] 手机里弹出提示。 这还用想吗？ 是是是！ 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按钮，残缺的雷法篇幅哗哗翻动。当即就有一股奇特的力量，于神谷的身体内孕育躁动开来。 咚咚！ 神谷川感受到了自己心脏在剧烈跳动，同时一股触电般，但又莫名畅快的酥麻感流淌全身。 阴雷起于水脏，而阳雷起于绛宫心脏。 咚咚咚！ 神谷川的心脏更加健壮有力地跳动，血管舒张，血液哗哗奔腾。 “呼——” 他大喘一口浊气，下意识单手结了个五雷印。 当即就有明黄焰红的炽热雷光，于掌心跃动出来。 二阶段的阳雷，和之前掌握的残缺版截然不同！ 和另一套阴雷也大相径庭，更明亮华丽，更具浩然正气。 “这应该算掌心雷了吧？” 神谷川神情雀跃，一手维持着阳雷，另一只手掏出了南泉一文字。 他将掌心的阳雷朝着一文字刀身上一抹。 明黄焰红的阳雷瞬间攀附上一文字的刀锋。 清澈如一汪碧泉的一文字刀刃上，电弧跃动缠绕，雷电带来的高温使得刀身周遭的空气膨胀，水滴汽化，发出强烈而密集的爆炸声，宛若游龙低吟。 神谷川将太刀横架起来。 刀身上映照着雷霆光芒，和他那双跃跃欲试的黑色眼眸。 挥刀。 轻盈的一文字劈砍出一片靛青色的光弧，又有雷霆爆鸣随着狰狞延展，风雷火炮。 弧光所向，雷霆所至！ 樱林里的一棵樱树当即崩断开来，咔咔倒塌下去。 树桩上的整齐切口，被阳雷烧灼，一片焦黑。 “还不错。” 神谷川满意抚平刀锋上躁动缭绕的阳雷，收刀入鞘。 早期在只掌握残缺五雷正法的时候，神谷就能做到使用阳雷给武器“附魔”了。 不过，当时的阳雷非常孱弱，附魔能增加的伤害也微乎其微。 所以，神谷川后来掌握更多攻击手段后，便很少再使用这个技巧。 可今时不同往日。 经过一次补全的阳雷，俨然有了不俗的伤害。 “让我看看。” 神谷川再次拿起手机，查看自己的个人面板。 在他掌握的技能栏中，原本是灰色的【五雷正法·残】已经变成了【五雷正法（入门级）】。 有了评级，说明接下来终于可以通过挂机或者战斗，来不断提升阳雷的熟练度。 “入门级的阳雷能有现在的表现已经很不错了。等把五雷正法的熟练度刷高，太刀召阳雷，火枪唤阴雷，我的战斗特效应该会非常华丽，还华而又实。” 神谷川能感觉到，经过一次补全的阳雷，还没有到完全完整的程度。 估计还需要再收集一份残卷，做最后一次补全。 但问题不大。 其实根据以前《怪谈物语》的鉴定，卖药郎利用先秦道家理念和外丹术补全的《五雷邪法》，一样没有完善到极致。 所以，神谷之前使用阴雷才会出现水脏操劳过度，腰子亏损的情况。 可嗑了一罐【九味强肾丸】用到现在，阴雷一样很好使。 神谷川亲身体验下来，感觉现在的阳雷补全程度和阴雷差不了多少。 而且，五雷正法相比邪法更加浩正，就算没有充分完善，使用起来应该也不会出现损害心脏的情况。 “我个人感觉是这样。不过这一点，还是去高天原上敲钟召唤卖药郎早问问比较稳妥。” “两套雷法都稍有缺陷，但也能有这样的威力。要是有朝一日真能补全到极致的话。那可真叫人期待。” “嘶……话说回来，使用阳雷的时候，武器上可以缠绕着狰狞的明黄雷光，每次挥砍都如同落雷……” 等一下，苇名屑一郎竟是我自己？ …… 戊级宝箱的收获，给神谷川带来了极大的惊喜和个人实力提升。 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他又开始检查剩下的两件战利品收获。 丙级宝箱里开出来的道具—— [道具名称：七情志·勾玉] [品质：超史诗] [效果：人有喜怒哀思悲恐惊七情，该块勾玉可感知情绪，并将情绪缓慢凝聚成核。] [说明：本是被弃之神水蛭子的所属物。但神明们漠视情欲，诸天神位中也不需要水蛭子。] “凝情成核？这个‘核’，指的是给玛丽筑造喜社用的【七情志·喜核】之类的东西吗？名称上都挺对应的，要真是这样，这块勾玉对我有大用处啊。” 【七情志·勾玉】外观上，是一块阴阳鱼状的玉石，颜色通透，质地温润。 神谷川和觉曾经商讨过建立一系列“情绪系神社”的事宜。 目前他们对“情绪系神社”的态度是能建就建。 但实在建不出一个系列也没有关系，毕竟对应的情核没有那么好找。 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们，也不一定能完全对应所有的七情情绪。 总之是允许叛教的。 就算凑系列羁绊凑不出来，玛丽现在正在建设的喜社，当成单个神社也一样可以用。 再加上因为找到了赤魟骨。 单个喜社的强度以及创新程度都非常高，甚至比普通的传统神社都要高出一个档次。 但这件【七情志·勾玉】要是真能凝情成核，并且合成的情核是类似于【喜核】一类，用于筑造庙社的核心素材，那对“情绪系神社建造计划”无疑有着很大的帮助。 起码在核心原材料的获取上，算是帮了大忙。 “这东西要是能凝聚出第二块情核的话，那我就可以提前准备第二座神社了。只不过我手下的式神们，有谁能对应剩下的六种情绪呢……” “能在梦境里面食恐且布恐的食梦貘，说不定能对应‘恐核’；新加入队伍的小鲸鱼，跟‘哀核’或者‘悲核’可能会有一些相性……看来还得去趟高天原，找觉再好好研究讨论一下。” 神谷川将【七情志·勾玉】小心收起。 另外这件道具说明里提到的信息，也令他有些在意。 从描述上来看，这块勾玉好像原本是水蛭子的东西？ 神谷对日本的神话体系，已经有一定的了解，所以他知道水蛭子是谁—— 相传日本的父神母神，也就是神世七代中的最末两位兄妹神，即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 他们在第一次相媾所生之子就是水蛭子。 因为是自然神近亲繁殖的结果，水蛭子是个无手无脚的怪胎。 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兄妹选择将他们的畸形长子遗弃，放入苇编船随流入海。 这就是“被弃之神”的由来了。 “我在神话古籍里面，看到和水蛭子相关的描述很少啊。话说水蛭子和情欲之间是有什么神格联系吗？”神谷川暂时想不明白这点。 只能考虑之后回现实，再好好查阅或者询问相关信息。 …… 暂时研究完了【七情志·勾玉】，神谷只剩下了最后一件收获还没有查看。 本次最高等级宝箱，乙级宝箱里的东西—— [道具名称：鬼之残臂] [品质：超史诗] [效果：未知。或许无用，或许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唤醒。] [说明：某只大妖被斩落下的手臂，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枯槁。] 【鬼之残臂】从外形上来看是一截右臂残肢。 干枯脱水，难见肌肉组织，像是已经被风干了的木乃伊残骸。 可就算如此，还是可以看到在鬼之残臂的手掌，和每节手指的前两节都闪耀着微弱的黑色光芒，被红色鳞片覆盖的前臂，配有闪烁红色光晕的条纹。 “这截鬼手臂绝对不同寻常。” 神谷川手捧着【鬼之残臂】来回翻看。 至于《怪谈物语》给的鉴定信息里提到的，鬼臂“或许无用”的结论，神谷是不信的。 说只有凡品品质，结缘神潦草画的绘马可能无用，也就罢了。 这截乙级宝箱里开出来的鬼臂都萎缩成这个样子了，还有超史诗的评级。 绝对是件不一般的东西。 和“断臂”有关的妖怪怪谈，神谷川暂时只能联想到两个。 一个是黑手—— 据说在古时候的石川县，有一个武士。 他的妻子在夜晚上厕所的时候，总会有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便器下伸出来，揉摸她的屁股。 武士忍无可忍，决意将这个妖怪斩杀。他穿上妻子的衣服，在晚上怀揣短刀去了厕所，刚撩起衣服，就有东西从伸出来。武士当即挥短刀去砍。 斩下来一看，发现那是一只黑毛遍生的爪子。 怪谈黑手的故事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过，躲在厕所里摸人妻屁股的妖怪，可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妖，和神谷川新得到的【鬼之残臂】不相符。 而另一个断臂妖怪，名声就大很多了。 大名鼎鼎的大江山之鬼，罗生门鬼—— 茨木童子。 据说茨木童子喜欢变化成美艳的女子，在罗生门附近游荡。 而在平安时代的某日傍晚，源赖光手下的赖光四天王之一的渡边纲，在回家的途中，遇见一位美貌女子正自徘徊。询问之下，知道对方新迁入平安京，居于五条府邸。 渡边纲见天色将晚，便扶女子上马，两人同骑，向五条邸而去。 眼看快到五条，那美貌女子忽然袭击了渡边。 原来这美貌女子正是平日蛰伏于罗生门之上的鬼怪茨木童子所化，此刻正欲杀害渡边纲。 只可惜茨木童子百密一疏，没料到渡边纲当时腰间正挂着从源赖光那里借来的名刀“髭切”，直接将茨木童子抓着发髻的手臂砍了下来。 茨木童子受伤后逃去了爱宕山方向。 而自此之后，“髭切”也改名为“鬼切”。 “即便萎缩到形同干尸，还有着超史诗级的评价，而且手心依旧附着黑光，带鳞片的手臂红纹光晕也依旧艳丽。搞不好这真是茨木童子的断肢啊……” “不过，这东西该怎么最大限度的利用起来呢？呃……难道要接到我身上？” 嘶……也不是不行。 接肢葛瑞克也竟是我自己。 “从鉴定的文本来看，这只鬼之残臂，好像还要再进过经一步唤醒才可以。” “要不要接我自己身上先另说，这东西也得好好研究才行，感觉这鬼手搞不好会成为我一张极强的底牌。话说……研究断手断脚的人才型怪谈，我好像刚好认识一个啊……” …… 怪谈世界。 慈急病院。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 光洁的磨石地板倒映闪烁的冷光。 喀喀—— 手推车的轮子在地面滑动，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而手推车那鲜血淋漓的金属篮子里面，正装着不少断肢。 那些断手断脚都带有女性的特征。 其中的断腿肌肤苍白，能看见皮下黑色的血管，但同时又异常修长和匀称，足上还半蹬着白色的护士鞋。 可以想象的到，这些断腿在还长在她们主人身体上的时候，该多么具有怪诞惊悚的美感。 推车框里的断肢来源于最近零星生成在医院地图里的肿脸护士。 而手持推车握把的，是一身黑衣，身形佝偻的卖脚婆婆。 正常来说，怪谈死亡后尸体是会消散化灰的，不过买脚婆婆有独特的办法保留尸块。 “收获真不错啊。” 卖脚婆婆望着刚刚从肿脸护士那里得来的断肢，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自从行疫神被击杀后，病院这张地图里遍布在整个场景中的那些恶心腐肉，便慢慢枯萎，后来干脆消失不见。 整张医院地图变得没有那么阴间。 而且，神谷川当初在攻略这张地图的时候，还击杀了异化的接肢土蜘蛛。 病院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强大的怪谈留存。 最强的一个就是弃暗投明，站队了神谷川的d级卖脚婆婆。 对于卖脚婆来说，这相当于直接翻身做主人。 现在整个病院里，她可以横着走，再也不用被以前的土蜘蛛欺压，被强迫着为其修脚。 卖脚婆推着手推车，返回了她经常待的医院二层深处厕所。 刚走到厕所门口，就听见后面响起一声语气和善的问好：“卖脚婆婆，看来你最近过很得不错嘛。” 卖脚婆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直接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推车都差点翻倒。 坏了。 刚说不会被欺压，就有瘟神找上门来了。 (本章完) 第336章 小化鲸找妈妈 第336章 小化鲸找妈妈 “卖脚婆婆，看来你最近过很得不错嘛。”身着黑纹阵羽织的神谷川大摇大摆走出来。 “都是托神谷大人您的福。”卖脚婆婆扭过头来，虽说心里慌张，但脸上赔着笑意。 双方寒暄的空档，浑身浴火，散发着c级气息的犬次郎现身。 狗子踏着端正的步伐来到卖脚婆婆身边，对着她嗅了嗅。 “呵呵……犬神大人，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的威武雄壮。”卖脚婆继续赔笑。 她能感觉到，神谷大人身边的犬神好像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强了，面对犬神的时候，自身感觉到的无形压力比以前更大。 “嗷。” 犬神甩了甩尾巴，又朝着手推车的血淋淋的篮子嗅了嗅，并且用贪婪的猩红眼神示意和询问卖脚婆婆。 “您吃，您吃，本来就应该用来孝敬您，呵呵。” 之前站队正确的卖脚婆婆很会察言观色。 “嗷~” 狗子看卖脚婆这么客气，可就不再客气了，蹲坐下来伸出爪子，对着推车里的断肢直接开嚼。 咔擦咔嚓的渗人啃食声响起，不绝于耳。 神谷川看着这一切，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狗子这为祸乡里一般的恶霸姿态，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神谷没有阻止犬次郎。 他和卖脚婆婆之间的联系，本来就是靠着充沛武德的单方面威压而实现的。 在对方面前偶尔秀一秀肌肉，能让对方乖乖听话，不敢心生忤逆。 狗子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另外，神谷川这趟来找卖脚婆婆，是有重要事情相商—— 关于【鬼之残肢】能否进一步激活利用。 身为断肢专家的卖脚婆婆，要是真能给出什么重要的关键信息，神谷不介意一口气赏她七八根小安魂蜡烛作为谢礼。 甚至只要对方愿意出力研究，就算没有收获，也可以给一枚小安魂蜡烛意思意思，表彰她的苦劳。 至于那一篮子的肿脸护士断肢，本身的价值连一个蜡烛头都够不上。 反正就是大棒萝卜齐下。 “神谷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卖脚婆婆从犬神身上小心收回视线。 “有件事情要你帮忙，做好的话有报酬。” 神谷开门见山，从【蜃气布袋】里面将【鬼之残臂】给掏了出来。 残缺右臂干瘪萎缩，但指关节和掌心上散发的微微黑光，以及被鳞片覆盖的手臂上红色的光晕纹路，都无不在彰显这截断臂的不同寻常。 “这是……这是！” 卖脚婆婆那张干瘪且刻意温顺的老脸，一下子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快步迎到了神谷川身边，对着【鬼之残臂】上下打量起来。 “你认识？” “不，不认识。” 神谷川：…… 那伱这么激动干什么。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断臂，这么的宏伟，这么的具有力量感，这么的完美！” 卖脚婆婆的目光依旧黏在鬼手臂上，或许是过于激动，佝偻的身子都微微颤抖。 “呃……” 这干瘪的鬼手宏伟吗？ 我怎么看不出来？ 可能专业人士看待问题的眼光和自己不太一样吧。 卖脚婆婆异常积极：“神谷大人是要将这截断臂接到自己的身上吗？请务必让我来帮您！” “我还没说一定要接我自己身上呢。”神谷川摇摇头。 自己要真长出第三只手来，变成接肢土蜘蛛那样，应该不太美观吧？ 以非人的姿态在现实世界，感觉会很难正常活动啊…… 当然，第三只手要是非战斗情况下可以收缩回身体，或者其他不影响日常活动的形态，倒不是不可以接受。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神谷大人？只有您才能配得上这么宏伟的断肢，接上以后一定如虎添翼啊！” 卖脚婆婆的语气已经不再是积极了，甚至到了有点狂热的地步。 “你有点太热情了。”神谷朝这怪谈老婆婆笑笑。 他凝着眼睛一笑，卖脚婆婆稍稍冷静了下来，表情讪讪： “神谷大人，老婆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断肢，有些没控制住自己。我想好好研究一下，只是研究。要是有亲手为您接上这只手臂的机会，那我就更是三生有幸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狂热的研究者。” “算不上，算不上。” “刚才你说的，为我接这只鬼手臂，把握大吗？”神谷川将话题拉回了他关心的事情上。 “我现在还不敢夸口，可能还要再研究一下。” “哦。还有，这截鬼手臂现在的状态还不太对，或许需要进一步的激活和唤醒。” “我可以试试，我有一些炼制好的尸油，说不定可以初步的滋润它，能不能完全唤醒不好说，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枯槁。” 卖脚婆婆到底是专业的怪谈截肢人才。 可能在见到【鬼之残臂】的第一眼，就想好研究的思路了。 卖脚婆婆手头确实有一些很奇特的尸油。 神谷川之前试过一种，涂抹以后就可以在这张地图的腐烂血肉上如履平地，还蛮神奇的。 卖脚婆虽然只有d级，但在搞怪谈研究上，意外的有两把刷子。 神谷迟疑片刻，又问：“你尝试激活的过程，会有损坏鬼手的可能性吗？” “不会，我可以保证不会采取任何激进的手段！就是保守尝试的话，用的时间肯定会比较久……但肯定不会弄坏，弄坏的话神谷大人你拔刀砍了老婆子我都行。” 敢对武德充沛，在慈急病院里面退治怪谈不眨眼的神谷川讲这种话，做这种承诺，卖脚婆婆应该是真的有点把握的。 起码在不弄坏【鬼之残臂】这件事情上，有充足的把握。 “那行，你试试吧。” 神谷川点了点头，说着他从【蜃气布袋】掏出了一件听诊器一般的道具来。 这是【他心通】，工匠姐姐的随身道具，可以用来听人类或者怪谈的真实心声。 神谷川刚刚从觉那里借来的。 【他心通】的一段灵活延展，钻进卖脚婆婆的怀中，贴住她的心口。 后者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不敢反抗，只是屏息弓背站着不动。 神谷认真听了好一会。 可以判断出来卖脚婆婆在心里对他略微有些牢骚，但不多，更多的是惧怕和顺从。 这个态度可以接受，无可厚非。 另外，卖脚婆在对待【鬼之残臂】的态度上没有说什么谎。 也没起歪心思。 主要是想要细细研究，充分了解这只不同寻常的断肢。 “没想到还真是个研究型的怪谈，人不可貌相啊。”神谷川这样想着。 卖脚婆婆之前果断站队神谷的行为，说明她是个有脑子的怪谈。 将【鬼之残臂】接自己身上这种昏招，应该是不太会做的。 如果她真的做了，神谷川不介意再从她身上把鬼手砍下来。 再加上有真实的心声作为担保，将【鬼之残臂】留在卖脚婆婆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神谷川收回了【他心通】，平静地开口：“收拾东西，跟我走。” “走？走去哪……？” 卖脚婆婆略微有点疑惑。 “你要研究这只鬼手臂肯定不是一下子的事情吧？”神谷川人畜无害地笑笑。 “是，是的。需要上一些时间。” “那就换个地方研究，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 破碎高天原。 神谷川带着卖脚婆婆从朱红色的鸟居旁现身。 后者推着手推车，推车里装满了从病院厕所里面带出来的瓶瓶罐罐，瓶罐里装的全是或清澈透明，或浑浊不堪的古怪油脂。 卖脚婆婆的手腕上正挂着一块【高天原通行证】。 这块是属于制烛小僧的。 小和尚最近刚刚给神谷川又做了大批量的安魂蜡烛，现在正在付丧乡里面休假。 另外，觉现在也在付丧乡，正在赶喜社的工期。 她给玛丽准备的是小神社，可以灵活搬运，在哪造都是造，只要能造好，神谷对其他事情不太在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对手下员工管理较宽容的好老板。 “接下来你就待在这里，我会不定期来看你的。”神谷这样说道，还顺着摸了根新到货的小安魂蜡烛递出来，“这个就当你研究鬼手臂的定金，事情做好了还有更多。” “啊，啊。好。” 一身黑衣的卖脚婆婆正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表情恍惚地打量气势宏辉又典雅的高天原神殿。 听到神谷讲话，才稍稍回神，呐呐着将小安魂蜡烛收了。 卖脚婆婆原本就知道这位神秘的神谷大人不同寻常，但亲眼看见神宫后，心里更是震撼的厉害。 这里就是神谷大人所说的研究场地吗？ 如此神秘又瑰丽的所在，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够自由出入的？ 不敢想，不敢想啊…… 卖脚婆婆在心里直接对神谷肃然起敬，连牢骚都不敢再有。 跟着这样的大人物做事，没准会鸡犬升天…… “好好干，我和我的家人同伴们会感谢你的。”神谷川最后这样交代一句。 话语落下，他手下的式神们全都现身—— 红黑洋裙，手持砍刀的玛丽面无表情，但丝毫不掩盖自己b级的怪谈气息，上位怪谈天然的压迫力在神殿里面横冲直撞。 般若戴上了妒面具，拉伸成一段怪诞的瘦长鬼影，金色的瞳孔熠熠闪光，带着些许威胁味道。 犬神身上火焰燎动，散发着腐朽和古老的气味；食梦貘被一片迷离红光包裹，额头和四足上的红纹闪光。 最后是新式神化鲸，他还是第一次在高天原现身，略微有些紧张，拉着神谷川的衣摆小心翼翼缩着尾巴站着，但身上的怪谈气息却比卖脚婆婆强盛数倍。 卖脚婆婆被神厅里怪谈乱舞的浓郁的鬼气冲得睁不开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等她缓过劲来抬眼再看，神谷大人和他手下那些凶神恶煞的恐怖式神们都已经消失不见。 神厅里面，只有朱红色鸟居依旧耸立着，厚重的黄绿荧光舞动，而后蛰伏。 “神谷大人，还真是让人心生畏惧。手下的式神好像都比上次更强大了。”卖脚婆婆在心里这样想道。 但，那又怎么样呢？ 卖脚婆婆反正没打算忤逆这位大人。 明确了这一点，她不但不感觉不安，反而还有些欣喜。 神谷大人越强大，那自己的靠山就越稳。 而且帮这位大人做事，还是有报酬的，不像之前的土蜘蛛，只是单纯靠着武力强迫，一点好处都不给。 “做好了会有更多的蜡烛啊。”卖脚婆婆将手里的小安魂蜡烛小心收起来，美滋滋地翻动【鬼之残臂】查看，“这我就不得不好好出力了，说什么也要把这截鬼手接到神谷大人的身上去。” …… 现实世界。 位于荒川的神谷家。 离开了里世界回到家里，神谷川在起居室里召集了所有的式神怪谈，让大家正式见一下新同伴化鲸。 小鲸鱼前两天一直待在式神像里养伤，之后又立刻帮着掠夺完宝船。 现在是第一次在现实的家中露脸。 起居室里，鬼影蹿动。 化鲸突然面对这么多只见过一两面，或者完全陌生的怪谈，不免有些害怕。 紧紧拽着神谷的衣服不撒手。 “化鲸，以后他们就都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了，要跟大家好好相处。”神谷轻轻拍了拍小鲸鱼蔚蓝色的头顶。 “……妈妈？” 化鲸紧张地扫视四周。 这么多人，到底哪个是自己的妈妈呢？ 他先是看了看一脸漠然的玛丽，然后又略显害怕的移开了视线。 接着又看向灵车团的高山和小原。 高山真衣同大石俊马对视了一眼，只是朝着化鲸笑笑，然后打量起老大的反应来。 至于小原妹妹，这时候正并拢双腿，乖巧坐在地板上，呆呆地抬手抓自己悬空的脑袋。 “妈妈？” 化鲸又去看其他人。 “噗呼。” 食梦貘闭目趴在犬神边上，甩动鼻子，微微抬起眼皮又重新闭上。 “我、我不是的，不是你的妈妈。实在是抱歉！” 日和坊站在桌子上连连摆手鞠躬。 “呀。” 座敷摇了摇头。 咱们看起来差不多大呀，你叫姐姐还差不多，我跟你以后跟共享一个好爸爸！ ［？］ 小蜡笔彩织疑惑着在地上画了个问号。 “哈？看我算是怎么回事啊！你算上尾巴，比我还高了啊喂！” 小悟的话反应就更大了，差点没炸毛跳起来。 神谷川：…… 悟，我知道你很急。 但是远比你娇小的日和坊都没你这么急。 话说，化鲸这孩子咋见女性都叫妈呢？ 有奶即是娘了属于是。 神谷川现在有理由怀疑，化鲸认知里的“妈妈”，可能根本不是一个具体的对象。 说不定是概念化的，类似于陪伴、呵护、安全、关爱之类的感觉。 要真是这样的话，性别不用卡那么死，我也可以当你妈妈。 “妈妈？” 化鲸看了一圈，最后将视线投到了见过好几面的般若身上。 小鲸鱼见过般若作战时候的样子，说真的有些恐怖。 但现在她一身灵动典雅的紫白襦袢，正端庄跪坐在桌子边上小口喝茶，举手投足之间无不透露着大和抚子式的温婉气质。 不得不说。 般若虽然外形是东方少女，平时对待神谷还有些傲娇，但在不戴面具的情况下，确实是家里所有怪谈式神中最具母性的一个。 “嗯。” 般若优雅地放下手里茶杯，朝着化鲸点了点头，满意地笑笑。 她身上的母性光辉更加灿烂了。 没选玛丽那个坏女人，这孩子有眼光。 “呀，呀！” 座敷童子见状，连忙起身朝着化鲸摆手。 选谁都好，千万别选般若妈妈呀！ 前方可是地狱呀！ “妈妈。” 但是化鲸却无视了座敷，他算是完全被般若身上那股温暖且温柔的气质所吸引了。 没错了，她就是我的妈妈！ 一直紧张的化鲸脸上有了轻松的笑意，身下的大尾巴微微甩动，朝着般若走过去。 在场的怪谈们似乎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个别毫不在意，其他的都略显同情地别过了脸去。 “妈妈。” 化鲸走到了般若的身边，满脸天真，亲昵地拉住般若的衣袖。 般若则只是笑。 而下一秒，她笑出了声：“桀桀桀。” 般若的脸上，狰狞的笑面具浮现，青面金瞳，尖角獠牙。 “妈妈……？” 化鲸稍微愣了愣。 然后就看到变得异常恐怖的“妈妈”怪笑着浮空，朝着自己飞扑了过来。 那张恐怖的大嘴咧开，一口能吃下一个孩子不成问题。 “哇……” 化鲸朝后猛退了两步，扑腾巨大的鲸鱼尾巴就要跑。 般若飘动着紧跟其后，仿佛不把小鲸鱼吓哭，就不会善罢甘休。 “停一下，般若。” 作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这时候不得不起身，劈手把空中的般若拽下来。 化鲸的性子极其单纯，连座敷都比他多好几个心眼。 这头懵懂的小鲸鱼才刚尝试融入己方，别把他吓出个好歹来，留下什么一生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 “嗤！” 般若已经全然没有了刚才那一副母性十足的样子，一身反骨，桀骜不驯地对着神谷川反抗。 敷宝最近已经认命般地不大会挣扎了，小悟又不让碰，好不容易才来了新乐子的！ 笨蛋阴阳师好小气！ 逗一逗能怎么样嘛。 会哭泣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呀。” 面对闹腾无比的老父亲和小妈妈，还有受到惊吓泪眼汪汪坐在地上的小鲸鱼。 座敷只是一脸无奈地摊手叹气。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早就跟你说了呀。 (本章完) 第337章 齿黑女，眼尻 第337章 齿黑女，眼尻 慵懒的土曜日，周六。 神谷家的起居室。 作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正坐在桌子边上，翻阅一本名为《今昔物语集》，有记录日本神话的典籍。 自打结城大叔应允了保送名校大学的名额后，他的课业压力就基本没有了。 而且反正大学会主修妖怪学，现在看些神话典籍，也算是在做提前学习。 玛丽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过了一会，般若手捧一个盏托，领着座敷走了进来。 她们两个都没有出声打搅神谷川。 座敷乖巧地坐到了老父亲的另一侧，垂头捋平自己的红白和服。 般若则是跪坐在了桌子的对面，并且从盏托上移了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到神谷手边，又拿了热牛奶给座敷，最后才在自己面前摆了一杯清茶。 至于玛丽，玛丽她不大爱喝东西。 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四人平静悠闲地待了一会。 奇怪的一家四口氛围。 起居室厚实的玻璃推门闭合着，不过没拉落地窗帘，所以可以看清外面的景象。 门外是小庭院的过道，灵车团的成员们正在园里面活动。 灵车团的五个人，总共只能凑出两个半脑子，所以做任何事情都是由大石俊马和高山真衣这对鬼情侣主导的。 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帮老大拾掇荒废的庭院。 小原早未和三上兄弟在打下手。 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小庭院应该就可以被利用起来。 神谷一家可以在庭院里种点，或者干脆栽一棵樱树。 庭院过道，高山真衣正在忙碌地来回走动。 新式神化鲸拖着大大的尾巴，寸步不移地紧跟在她身边打转。 “妈妈？” “要叫姐姐哦，小鲸鱼。”高山纠正他。 “好的，妈妈。” “是姐姐。”高山停下脚步，蹲下来揉了揉化鲸的脑袋，继续温和地纠正他。 “唔……” 昨天的欢迎会上，化鲸被般若恶鬼的姿态直接吓到掉小珍珠。 之后，这来自海洋的孩子便再也不愿意靠近般若了。 大概是真的被吓出心理阴影，所以看到般若就会摆动尾巴逃命似的离开。 今天一整天，小鲸鱼都在跟着高山真衣。 很显然，他给自己换了个“妈妈”。 而有过一次试错，他这一次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神谷手下的女性式神怪谈们—— 玛丽因为冰冷的性格和外在，加上b级的实力，小鲸鱼对她有着天然的惧怕感。 般若的话，经过昨天的“恶劣”事件，已经被小鲸鱼在心里拉黑名单了，见到她比见到玛丽还害怕，避之不及。 剩下的除去和化鲸差不多大的孩子。就只有可可爱爱，但总摸不着头脑的小原早未，以及正常到像个异类的高山真衣。 这选谁还用想吗？ 并且，精明的高山和大石在观察和确认过老大的态度后，也很乐意抽空照顾化鲸。 至于神谷的态度…… 他对这种事情当然是无所谓啦，甚至乐见其成。 化鲸愿意和谁亲近都可以，只要能在己方找到归属感就好。 而且，灵车团成员一共五人，平时日常的工作量就是给神谷当司机。 未免有点浪费。 给高山加一项带孩子的工作，也算是充分利用手下的人才资源了。 “唉。” 般若将手里的素色茶杯轻放下，看着玻璃门外，幽幽叹了口气。 那孩子昨天不是都选我了吗？ 怎么还带反悔的呢？ 正在翻书的神谷川听见叹息声，微微抬起眼，他很明白般若在想什么：“你昨天那样吓他，他还愿意亲近你才奇怪吧？人际交往中的初印象可是很重要的啊。” “啧。” 般若显然不太服气。 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然后又看看正在舔杯口牛奶的座敷。 小座敷之前被吓过后，就还愿意跟我亲近的！ “座敷刚来的时候，家里就你跟我吧，她哪有的选……”神谷耸耸肩，“所以说啊，可快改改伱这爱吓哭小孩子的恶劣性格吧。” “唔……” 般若懊恼起来。 但改是不可能改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改的。 如果不能逗哭小孩子的话，那和他们亲近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想想还是小座敷好。 不过，现在这样好像也没关系，就算化鲸那孩子从今往后都只粘着高山小姐，自己依旧还是有机会捉弄他找乐子的。 高山小姐可保护不了他。 桀桀。 神谷川看着般若的表情变化，无奈摇头：“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化鲸亲近了，敷宝她只是个意外。” “呀？” 座敷童子放下手里的空杯子，用小巧的粉色舌尖舔了舔嘴角沾着的牛奶，然后疑惑看了看神谷，又看了看般若。 自己的老父亲和般若小妈妈，是怎么做到像现在这样，光凭眼神和表情，就实现奇怪又流畅的无障碍沟通的？ 我平时和神谷爸爸讲话，都要咿咿呀呀比划个半天呢！ “歇得差不多了。”这时候，神谷川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合上手头的《今昔物语集》，“脑力活动做完去做点体力活动，上号。” …… 怪谈世界。 活鱼旅馆。 平本和登在某处走廊上睁开了眼。 潮湿的地毯正在散发着臭味，斑驳的酒红色壁纸惹人发狂。 头顶上的照明灯一闪一闪，始终在发出稳定又突兀的嗡嗡噪响声。 这里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这次的记忆，只停留在自己和几个朋友来到格兰德酒店。 然后…… 然后，自己的朋友哪里去了？ 发生了什么？ 平本都记不得了。 他只感觉到了由衷的迷茫，而且头很痛，耳鸣不断，脑内的嗡嗡声和走廊照明灯的背景音响彻一团，像是一团理不清的毛线球纠缠在一起。 “到底是怎么了。” 平本和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以来，他在自己的朋友团体里面都起领导地位，大家都听他的。 这种时候他得冷静下来。 平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 衣服完好，但兜里什么都没有钱包、钥匙、手机都没有，只有一只黑色的水笔。 “这笔……呃，这笔是哪来的？” 平本更加困惑了。 他向着周围打量，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待在格兰德酒店里。 酒店的走廊和这里有些像，但印象里格兰德酒店是前几年刚建好的大酒店，墙纸远没有这么斑驳。 “高板、内海？你们在吗？” 平本尝试着出声，但无人回应，走廊里面只有照明灯的嗡嗡声在响个不停。 “该死。” 平本没有办法了，他决定先沿着走廊往前去看看。 五六分钟以后。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平本和登稍微有些慌乱起来。 不对劲。 这处走廊太诡异了，到处都看起来差不多。 潮湿，灯光忽明忽暗，到处都是酒红色的斑驳墙纸。 而且沿路走了这么久，他连一个房间门都没有看到。 那这处走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继续朝前走，经过又一个走廊拐角后，停住了脚步。 平本看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里的拐角墙面上，有一行用黑色水笔写下来的字：“别靠近她。” 而这字迹，平本和登很眼熟，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他自己的笔迹。 “我……在这里写过字？”平本看着墙上的字出神，嘴角不自觉抽搐，“我来过这里？什么时候？” 事情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平本和登头皮发麻，不愿意继续在这行字前待着，快步朝前继续走。 肯定有出路的，肯定会有的。 没走几步，他在走廊的前方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 穿一身很华丽的黑底粉和服，脚踩木屐，发髻整齐盘在头顶，还别着一根好看的簪。 女人的和服穿得很松垮，肩膀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能看到肩胛和前面一点点的锁骨。 平本心生疑惑，正要上前再查看个清楚。 忽然想到刚刚在墙上看到的那行字迹——“别靠近她” “是指不要靠近这个女人吗？” 平本停下了脚步。 再看前头的那个和服女人，她的行为确实很怪异。 正蹲在墙角处，用一只手机械的扣动墙面。 咔嚓咔嚓。 细微的摩擦声中，一些酒红色的墙纸碎屑，和白色的墙灰不断掉落在女人穿着白足袋和木屐的脚边。 嗡嗡。 头顶的几盏照明灯忽明忽暗，和服女人蹲着的身影，在灯光的变化下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平本的心里害怕起来，朝后退了两步。 然后扭头就跑。 太诡异了。 这种奇怪的环境下，谁会上去查看啊！ 朝后沿着原路跑了大概一两分钟，他猛地停下。 前面，酒红色墙纸的拐角，明暗不断变化的照明灯下，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和服女人的身影。 还是背朝着他蹲在那里，不断用一只手机械地扣动墙面。 一下，一下…… “为什么？” 平本愣在原地。 自己明明是朝后跑的啊，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岔路口。 为什么这个奇怪的女人会出现在这里？ 这下子，他算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别装神弄鬼的！” 平本深吸一口气，用明显变调的声音朝着前头那个女人吼道。 和服女人听见声音，手上扣动墙面的动作加快。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大片的墙灰被她扣落下来。 同时，女人蹲着，用一种奇怪而扭曲的姿势缓缓回头。 平本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平滑的，肌肤如雪般白皙的脸，但是在脸上却看不到任何五官。 只有一张光溜溜的面皮。 “呃！” 平本和登受到惊吓，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这时候就看见那无面女人雪白的脸颊下端，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被铁浆染成黑色的牙齿，嫣然一笑。 “哈哈哈。” 女人笑着从地上跃起，朝着平本和登猛冲过来。 皮肤像豆腐般嫩白，但却看不见五官的女人，露出染黑的牙齿一笑，这情景已经够惊悚了。 更不要说她还在朝着自己冲刺！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刺激，平本和登掉头便跑，一边跑一边惨叫。 “救命，妖怪！妖怪！” 他心脏砰砰直跳，带有发霉地毯臭味的空气，不断灌进鼻腔。 或许是平本惨厉地求救声真的起到什么作用了，跑过一段路，后头的女人似乎真的没有追上来。 而且在前头的走廊上，他还看见了一个人影。 是一个男人。 “等一下，等一下。”那个男人在尝试叫住平本和登。 平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对方不是他的朋友之一。 但这种时候，能看见人无疑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只要跑过这个男人，自己就能更安全了吧？ 平本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只想着从对方的面前跑过去。 可那男人却一把拦住了平本。 “你干什么，快让开！”平本大叫起来，“后面，后面有一个……” “等一下，等一下。” 那男人重复着自己的话，声音很木讷。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平本弯下来腰。 男人身上的衣物唰得一下脱落到地上。 平本触不及防看见了对方高高翘起的臀部。 只见那男人的臀部连成一体，中间位置赫然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布满红色的血色，眼瞳附近青筋暴起，死死盯着平本和登！ “等一下，等一下。” 诡异的男人还是弯着腰，这样说道。 身后长着的那只大眼睛，发出古怪的蠕动声音，眼珠不断转动。 他四肢着地，用一种近乎筋挛的姿势，抽搐着倒退朝平本爬过来。 “怪物……怪物！滚开！” 平本刚刚就被无脸的黑齿女吓得不轻，现在又突然被腚眼一瞧，终于两腿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这时候，身后的走廊里面，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枪声。 还夹杂着一声女人的凄厉惨叫。 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皮衣的人影，手持一柄长太刀冲了上来。 那人飞起一脚直接将尻上张眼的怪物踹出去好远。 紧接着，又有一头体型巨大无比，浑身冒着火光的大犬从他的身后扑出，撕咬滚在地上的那个怪物。 穿白色皮衣的“人”，和那头黑色的大狗状态都非常奇怪。 他们的外形很模糊，而且只要把眼神从他们身上移开，平本就完全意识不到他们到底长什么样了。 “这玩意长得怪恶心的，狗子你少吃点。” 身穿【鬼之皮衣】的神谷川站在平本身边，持刀而立，表情淡定地看着犬神啃咬怪物。 而后又摸出手机，随意点了点：“齿黑女，眼尻。嗯……全都是d等的怪物，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产出嘛。” (本章完) 第338章 魀 第338章 魀 犬神将眼尻吃了大概，便回归了式神像。 神谷川则是戴着皮衣的白色兜帽，凝着瞳孔，上下打量自己刚刚救下来的这个男人。 “奇怪。” 他在心里暗暗想道。 面前这个男人和先前在雨女房间里遇到的那个相似。 不过之前那一个还没来得及细看研究，就消散不见了。 现在及时救下的这个还是“活”的，可供仔细观察。 认真看下来，神谷川可以确定了这个男人确实不是怪谈，身上没有一点怪谈的气息。 但同时他也不是个生人。 男人的身上同样没有活人的气息。 要知道，就算是之前在青木原里面遇到的那些，因为死的太多次生魂残破不堪，变得痴傻，眼看就要化作人魑的半死人，身上终究还是带着一点点活人气息的。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一点都没有。 就仿佛他的生魂已经完全剥离了身体。 “生魂完全剥离身体的话，是会变成魑的吧？但这个男人外表上看起来却还算正常……那他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神谷困惑不已。 思索无果，他向着男人开口：“名字。” 受惊过度的平本，过了好一会眼神才终于有了聚焦：“哦，啊……平本，我叫平本和登。”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我不知道。我和朋友到格兰德酒店过夜，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就来到这了。” 平本这样说着。 他对神谷的态度很好。 毕竟是亲眼看着这个皮衣怪人，干净利落，不费吹灰之力击杀了刚刚那个尻上长眼睛的怪物。 平本还算清醒，不管眼前这个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时候肯定要抱好大腿。 跟着他说不定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神谷川观察着平本和登的表情，没有马上说点什么。 只是在心里想道：“格兰德酒店在几十年前就荒废了，这个名为平本和登的男人说他是和朋友在酒店过夜后，才进入里世界的。也就是说，他在活鱼旅馆起码待了几十年了。” 平本：“我该怎么称呼您？” 神谷：“你不需要，称呼我。” “好……好的。” “墙上的字迹，和你有关？” “我不知道。”慢慢从惊吓中缓过劲来的平本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选择隐瞒什么，“我刚才看到了一行字，看起来像是我的笔迹。但我不记得我曾经写过……我刚在这里醒过来。” “好。” 听这说辞，平本和登似乎并没有他在活鱼旅馆里面几十年的记忆。 “假设他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活人，但在一次次死亡中生魂慢慢剥落。起初还可以勉强记得自己在活鱼旅馆里面遭遇过什么，所以可以在墙上留下建言笔迹。但时间久了，死得多了，生魂完全脱离身体，对之前的事情便完全记不得了。” 神谷根据现有的情报，做出了还算合理的推测。 “顺着这个思路想，平本和登应该已经变成了和‘魑’类似的东西了才对。难道说……活人在里世界脱落完生魂，最后会变成什么并不是一定的，还有除‘魑’以外的其他状态？” “那变成什么状态，该受什么控制呢？不同的区域地形？” 神谷川的思路，一向是较为活跃的，隐隐约约抓住了某些关键的东西。 在心里暗暗留心后，神谷对着揣揣不安的平本再次开口：“起来，跟我走。” “好，好的！” 后者当然是求之不得。 事实上，身为如月列车列车长的神谷川，完全可以在活鱼旅馆里找一个宽敞的回廊，召唤出如月駅，将平本和登送回现实。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起码在搞清楚平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东西之前，还不打算这么做。 …… 神谷又叫出小小老头开路，并且对照着《怪谈物语》里面显示的地图探索度，开始探索活鱼旅馆。 平本和登小心跟着。 一开始，他还会尝试向神谷搭话。 拐弯抹角地询问，是否有把握带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之类的。 不过神谷没怎么搭理他。 平本之后便识趣地没有再吭声，只是安静尾随。 在活鱼旅馆里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发现。 四周的情景一成不变。 潮湿发臭的地毯，酒红色的斑驳墙纸惹人发狂，头顶的照明灯不断噪响。 这鬼地方待久了，就连神谷川都会感觉到心理不适。 他已经在考虑再逛一会要不要先退出这张地图了。 至于平本和登，神谷打算利用如月駅把他送走，不是送到现实，而是送到梦幻乐园去。 那里是神谷的地盘，而且还有多宝的兔丸看守。 待在那里，平本和登起码不会继续死亡。 活鱼旅馆这张地图的地形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如果把平本留在这里，下次再进地图，恐怕就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神谷川停下脚步，刚准备说点什么。 这时候—— 嗡嗡，嗡嗡。 头顶的照明灯闪烁频率加快，突兀的噪响声更加刺耳。 忽明忽暗的灯光，将潮湿的走廊映照成了暗红色的一片。 神谷川听见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哼唱着旋律古怪的歌谣： “骨头融化一般，痛苦万分。 撕裂胸口一般，悲痛万分。 堕落是天罚，忏悔传达不到。 还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还不满足……” 同时，从前头走廊里面，传来硬皮鞋踩踏潮湿地毯发出的“啪嗒啪嗒”声，能听见像是尖锐物体划破墙体发出的“咔嚓咔嚓”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神谷川凝起瞳孔，眼眸变得深邃。 但并没有在前方看到怪谈该有的气息。 一个隐匿气息很强的怪谈？ 或者，过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个怪谈？ “阿巴……” 走在前头的小小老头回过头来看向主人，随后化作一道鬼气，暂且回归了凫鸟铜配。 啪嗒啪嗒，咔嚓咔嚓。 很具有压迫感的声音持续贴近。 从前头的拐角，出现了一个人影。 神谷川看得很清楚，走出来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长着一张“职场精英脸”的男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他梳着整齐一丝不苟的背头，脚上的皮鞋油亮。 但是身上却穿了一身非常宽大的红色长裙。 手里还拿着一把加长的剔骨刀，尖刀抵在墙面上摩挲。 奇怪的外形，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滑稽，又很诡异。 男人走出走廊拐角的那一刻，女子的歌声停止。 “找到你了。” 男人嘴角上扬，看向平本和登。 而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神谷川的身上：“哦？一个没见过的怪谈？外来者？” 因为身上穿着【鬼之皮衣】，遮盖了活人气息，转而散发怪谈气息的缘故，男人将神谷川视作了一个怪谈。 “伱是谁？” 神谷川直视向奇怪的男人。 他注意到，这个穿红裙的男人身上同样没有怪谈的气息，也没有活人的气息。 理论上来说，跟平本和登应该属于同一类东西。 “嗯，可以沟通。也是，不然的话，早就把平本和登杀掉了。”男人还是笑，然后用手里的剔骨刀指了指平本，“至于我是谁，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面对怪谈诡异的红裙男人，平本正常的恐惧不安，躲在神谷川的身后，“这家伙肯定也是个怪物，快点，快点杀掉他！” “啊。”红裙男人歪了歪脑袋，“原来平本你这一次还没来得及撩开袖口看啊。呵呵，不看看吗？” “你在胡说什……” 平本正要反驳，但眼睛下意识看向右手的袖口，要讲的话一下哽在喉咙里。 他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黑色的笔迹。 平本猛地拉开袖口，赫然看见自己的整条胳膊上，都密密麻麻写着同一句话：“不要被那个红裙子的变态男人抓住！” 不单单右手有，左手手腕上一样也有！ “这是……什么？” “我真的太喜欢看你这张惊恐万分的脸了。” 红裙男人笑得更加开心了。 “快杀掉他，这家伙会杀掉我们的！” 平本开始向神谷川求助。 这个皮衣人虽然也很诡异，但却是他唯一的依仗。 不过，神谷却是不为所动，继续看着红裙男人：“名字。” “哦？宫内千裕。” 红裙男人看见平本惊恐万分的脸，似乎是满意了，这一次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为什么，要杀他？你们是同类。”神谷川继续问。 宫内用手里的剔骨刀上下摇晃：“那你得问问平本先生了，在来活鱼旅馆前，他做了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有做！”平本高声道。 “啊哈，他说他什么都没有做。”宫内千裕尖着嗓子说道，“不过，有些时候你好像确实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你忘掉的事情太多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带了这个。” 他从宽大红裙的兜里，摸索出了几张照片，抛了过来。 神谷弯腰捡起一张。 这照片像是法医尸检的拍摄照。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照片里面，是一具残缺的年轻女性尸体，尸体的身上写着些字。 因为照片本身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拍摄不清。 但神谷凝着眼眸，还是可以辨别出个别来—— 诸如“淫乱”、“母畜”之类，不堪入目的词汇。 字迹似乎不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但都由黑色的水笔写成。 神谷没讲话，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照片，递到了平本的面前。 后者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表情变得越发惊恐：“不！不，这不是我做的！跟我没关系！” 说着，他转身就要跑。 而身着红裙的宫内千裕速度更快。 他身上的宽大红裙摇摆，快得超出了人类运动的范畴，掠过神谷的身边，猛地将平本和登扑倒在地上。 后者不断挣扎。 宫内便高高抬起剔骨刀的刀柄，狠狠朝着平本的后脑勺砸下，原本很斯文的脸上，全是狰狞喋血的表情。 天板上的照明灯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酒红色的走廊暗红一片。 宫内将半平和登砸到鲜血淋漓，无法反抗才停下来。 至于神谷全程都像个局外人，手握一文字刀柄，站在那里没动，冷漠注视着一切。 “呼，很好，还留了一口气。”宫内千裕大口喘息，甩了甩沾着血的手站起来，“这位外来的怪谈……我该管你叫先生吗？还是别的？” “先生。” “好，外来的怪谈先生。哦，对了，你为什么会和平本在一起？” “我从两个旅馆的怪谈手上救下了他。” “啊……救人？那刚刚为什么不阻止我呢？” “你觉得呢？” “呵呵，有善恶观念的怪谈，还真是……少见。怪谈先生，既然你没有选择阻拦我，那么我也不会阻拦你在这里做任何事情，祝你在活鱼旅馆过得愉快。” 宫内拖起半平的一只脚，像拉扯一条死狗般拽着，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等一下。”神谷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活鱼旅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很多，很多。”宫内千裕脸上沾着血渍，上扬嘴角，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诡异，“怪谈先生想听吗？” “你愿意讲的话。” “那要讲的东西可太多了，去我那里坐坐吧？活鱼旅馆里没有像你这么……有意思的怪谈。我觉得我们会聊得很开心。” …… 神谷当然不会拒绝宫内千裕的提议。 对方不是个活人。 而且身体机能上，比同类的平本和登要强很多。 但那又怎么样呢？ 神谷川实在没有必要害怕他。 二者在活鱼旅馆的走廊里面走了一阵子，宫内千裕似乎很清楚这里的布局，面对岔路的时候毫不犹豫。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神谷川的手始终保持按在一文字刀柄上，开口问走在前头的宫内：“你知道你已经不是活人了，对吧？” “当然。” 宫内千裕语气平淡自然。 “那你是什么？” “魀。”宫内开口即答，似乎完全没有打算保留什么，“哦——怪谈先生，咱们到了。” 前方的斑驳墙面上，嵌着一道门。 和神谷川之前遇到的旅馆房门都不一样。 这是一道双开的铁门。 (本章完) 第339章 来玩个游戏吧？ 第339章 来玩个游戏吧？ 双开的铁门推开。 神谷川发现里面是酒店厨房的布置。 这里灯光稳定，而且意外的宽敞明亮。 冰箱、烤箱、切菜台都有，大部分的设备是不锈钢的材质，耐用且卫生，表面反射单调的白光。 厨房的中央位置，摆着五张椅子，其中的四张上面都坐着人。 他们都是男性，和平本和登一样20来岁的样子，手脚都被捆绑住，嘴里塞了抹布。 四个人的脚边，各摆着一只黑色的水笔。 看到有人推门进来，被捆住的男子们都面露惊恐，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挣扎扭动。 神谷川扫视了被捆住的四个男人一眼。 又看了看他们脚边的黑色水笔，然后便漠然地移开了视线。 神谷在这里的四个“人”身上同样没有怪谈和活人的气息，根据宫内千裕的描述，这几个人应该也是“魀”。 “怪谈先生，如你所见，我们都是魀。活人进入这个世界，死的次数太多了，就会变成魀。” 宫内千裕表情大方地这样介绍道，同时将还在昏迷的平本和登拖拽到厨房中央的空椅子上，一样捆绑好手脚。 “我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活人在这个世界里面死太多次，会变成魑。” 神谷川一遍继续打量厨房里的情况，一边这样说道。 “魑？那是什么？” “一种青灰色的怪物，四肢躯体畸变拉长，攻击欲望很强，不过单体的实力并不强悍，大概等同于一只f级的怪谈。”神谷大致描述了一下青木原里见过的魑的情况。 “没见过，不知道。”宫内千裕啧啧称奇，摇了摇头，“在我们这里，生魂散完的活人，都是要变成魀的。” “所以，魀到底算什么？” “嗯，硬要说的话……”宫内千裕将手里的剔骨刀抵在下巴处，做出思考的表情来，“魀是永远被囚禁在旅馆里的可怜虫，和活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会一遍一遍经历死亡，但永远不会真的死去。变成魀以后，每次死亡后都会忘记这个世界中发生的事情，每次复活都是新的开始。” 神谷川从厨房的布局上收回视线，看向宫内，沉吟了一会：“所以你在变成魀以后，很久都没有再死过了，对吗？” 这个外表斯文的异装男人，总感觉身上有很多可以情报挖。 对于活鱼旅馆，他应该真的知道不少。 “准确点来说，我变成魀以后一次都没有死过。”宫内笑笑。 魀不会消亡。 永远在里世界的区域里面重复着沉沦。 这一点和魑不同，神谷很清楚，魑在被击杀过后是会彻底消失的。 “活人在里世界剥落完生魂以后，可能会变成魑，可能会变成魀。主导变成什么的因素暂且未知，不排除还有其他特征完全不同的形态存在。” 神谷川在心里默默想道。 接着又问：“你说魀和活人没有太大区别，那伱呢？” 一开始遇到的平本和登确实和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战斗力。 但宫内千裕则明显不同。 刚刚他飞扑出去击倒平本的一幕，神谷可是看在眼里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宫内千裕似乎问什么就会说什么，丝毫不遮掩。 可全不在意把这些情报分享给神谷川这个奇特的“外来怪谈”知晓。 宫内千裕：“旅馆的主人很欣赏我，我变成魀以后，见到了那位大人，他说我适合这里，他给了我力量。” 神谷川：“旅馆的主人？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感觉关键信息要来了。 “他是位魁梧的大人。嗯……”宫内千裕这样说着，同时手上动作一直没停，已经将平本和登牢牢捆在了椅子上，并且在他的嘴里也塞上了布条，“那位大人并没有交代说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所以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在此之前，一起来玩个游戏吧，怪谈先生？很有趣的。” 宫内又从墙角拽来两张椅子。 并排摆在平本和登的边上，一共七张椅子形成一个闭环圆圈。宫内千裕指了指其中一张，对着神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神谷川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走上前坐下，腰间挂着的一文字摇晃，和他的皮衣发出细微的摩挲声。 宫内千裕抚平自己宽大的红裙，也坐下来。他看向周围，主要是在看平本和登那五人： “我抓住了你们，所以接下来应该听我的。一起来玩个游戏吧？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讲个故事，故事必须要足够离奇怪异。由我和怪谈先生做评委，讲得最好的那个人胜出。我会给胜出者奖励，不但会放掉他，甚至会送他离开活鱼旅馆，怎么样？” 然后，宫内千裕转向神谷川：“怪谈先生，你是特邀的评委。游戏结束一切自便，作为参与游戏的报酬，我会告诉你旅店主人的事情。” “嗯。” “好的。”宫内千裕很兴奋，似乎期待这一刻很久了，他清了清嗓子，眼神病态闪光，“考虑到你们真正参与游戏的五个人都有些紧张，所以先由我来做个示范，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那是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妇。丈夫先天无法生育，所以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一个小男孩。” “这对夫妇对男孩很好，男孩在养父母家过得很快乐。一直到六七年以后，那段时间里，男孩的养父母总是争吵，摔东西，甚至好几次惊动了警察。” “男孩害怕极了，很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的养父母为什么吵架呢？男孩那时候还不知道，只是察觉到，从那段时间开始，他的养父母就很少像以前一样关心他了。” “男孩感觉到了隔阂，感觉到了养父母对他的距离感，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说到底，男孩只是那个家庭的外来者，他不是那个家的真正成员，永远都不会是。在家庭关系濒临破裂的时候，他的父母都顾不上他了。” “真可怜啊。” 宫内千裕讲着，不自觉揉搓双手，他讲得很投入，似乎是很有代入感。 “然后，后来男孩的养母怀孕了。” “养父在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出奇的平静，没有争执，一个人坐着客厅里抽了一晚上的烟。第二天一早，他离开了家里。” “男孩跟出去找父亲，跟到了格兰德酒店。” “他在酒店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只可惜晚了一步。” “男孩找到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在酒店房间里自缢了。”宫内千裕说到这里的时候，眉头紧锁，表情也变得痛苦和自责起来，“晚了一步。” “你们知道自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吗？” “身体悬挂在半空中，眼睛紧闭，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绳子摇晃，尸体也摇晃。” “男孩害怕，恐惧。他呆呆看着父亲的尸体，在房间里待了很久很久。” “然后，你们知道男孩做了什么吗？” “呵呵。”宫内千裕上扬嘴角发笑，表情变得有些迷离，“他没有把父亲的死第一时间告诉大人，而且跑回家，偷走了一把尖刀，偷走了母亲的一条裙子，然后重新回到酒店的房间里面。” “知道吗？男孩很爱他的养父母。父亲母亲都爱，他也不怨恨养母肚子里的孩子。哦……那是一个妹妹，他也爱他的妹妹。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如果他是爸爸妈妈真正的孩子的话，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男孩真的很希望，自己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 “他回到酒店，为父亲换上了红裙……染血的尖刀掉在地上……然后只记得，父亲的怀里空荡荡的，带着血的味道，但又……很温暖。” 宫内千裕依旧讲得很投入，像是在回忆，瞳孔微微放大，讲出来的故事剧情变得跳跃，手里的剔骨刀不自觉来回挥动。 故事讲完了。 平本和登那五人，依旧被束缚手脚，嘴里塞着布条，惊惧呜咽。 而神谷川则是看着宫内千裕，沉默不开口。 宫内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扭头，脸上恢复了笑意：“怪谈先生，你要不要也讲个故事呢？” “嗯……” 神谷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他还是比较在意旅馆主人到底是谁这件事，这个时候不妨再配合一下宫内。 “很久以前，有一个叫莲实的女孩子。她热衷于各种灵异怪谈事件……” 神谷川选择讲的故事，根据如月车站和“莲实”的事情，简单改编。 “……莲实也想不到，她虚构出来的故事能在网上引起这样热烈的讨论，能传播的那么广。她起先不以为意，一直到几年以后的某一天，已经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的莲实，踏上了午夜的一班列车。” “原本只存在于虚构故事中的如月列车，它来了。” 故事讲完。 “好，好好！”宫内千裕鼓起掌来，“真是一个非常棒，非常精彩的故事啊，怪谈先生。” 夸赞了一番后，他把目光转向平本和登五人：“我们两个评委开了一个很好的头，不是吗？接下来该轮到你们这些正式的参赛者了。” 说着，宫内千裕起身，一个个拔出平本等人嘴里的布条。 只不过，平本和登他们现在显然没有心情讲什么故事，被巨大的恐惧感包裹，他们连话都讲不利落，只是一个劲求饶。 “呀，呀，呀。”宫内千裕摇头，围绕在那五人身后来回踱步，手里的剔骨刀又一次摇晃起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手头，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故事吗？为什么不讲呢？” “放过我，求求你！” “只要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别杀我，别杀我！” “……” 宫内千裕：“这样吧？我来给你们起个头。关于你们的故事——” “在格兰德酒店，发生过好几宗自杀和杀人事件。其中最恶劣，最令人发指的，是一起奸杀案。死者……是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孩子，社会关系很简单。” “女孩的尸体，是在酒店的冰箱里发现的。她被切割成了好几部分。她的身上，被写满了不堪入目的词汇。” “她本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真的很好。大学里的成绩优异，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她以后应该会有很不错的人生才对。是怎样的禽兽，才会对她做这么恐怖的事情？” “在警察找到了她的尸体，但却一直一直都没有抓住杀害她的凶手。” “很奇怪，凶手好像人间蒸发了。” “甚至，女孩进入酒店的监控视频，她本该出现的画面，都是损毁的。一片雪，什么都看不见。”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啊。” “许多年后，格兰德酒店荒废。当初坚持为女孩做尸检的法医他不甘心，不知道第几次的来到了这间酒店。” “然后，你们猜怎么了？格兰德酒店居然连同着另一个世界，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酒店里面运气极差的个别人，犯下罪孽的人会来到这里，活鱼旅馆。变成案板上的一条活鱼，被这里的怪物们一遍又一遍的杀死。” “而当初杀害女孩的五个凶手，原来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 “大快人心不是吗？难怪啊，难怪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们，哈哈，哈哈哈。”宫内千裕发狂般高声笑起来，手里的剔骨刀划动平本和登五人所坐的椅子背部。 被捆绑住的五人惨叫起来，拼命扭动身体。厨房里面的灯光稳定而明亮，映照着他们苍白的脸—— “不，不是我要这么做的，全是和登。平本和登，他才是主谋。全是他犯下的罪！” “平本仗着家里有钱，做了很多坏事。那个女孩是他在居酒屋里下药带走的！” “对，对，跟我没关系！” 除去平本和登以外的那四个男子，开始互相指责起来，矛头直指向平本。 宫内千裕看着他们丑陋的样子，笑得更加肆意，好一会才捧着肚子停下来：“真是抱歉，我好像擅自把你们该讲的故事给讲完了。给了你们机会，但你们不中用。那在你们之间，可就没有胜利者了。” (本章完) 第340章 山本五郎左卫门 第340章 山本五郎左卫门 “游戏结束了，对吧？” 神谷川已经对这个厨房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感兴趣。 “是的，怪谈先生你自便。” 宫内千裕确实没有要和神谷川作对的想法。 这个外来怪谈想在活鱼旅馆里面做什么，他是真的不太关心。 “哦，还有，关于旅馆主人的事情。他叫山本五郎左卫门，原本是熊本山的魔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的故事。其他的我也所知不多，我只见过他一面。他很魁梧，穿着赤红的武士铠甲。”宫内按照刚才的约定，给出了旅馆主人的信息。 熊本山的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 神谷川还真的听说过这个怪谈。 这个怪谈的名讳，在《稻生物怪录》中有过记载。 《稻生物怪录》大致讲的是，江户时代中期寛延时期，一个名为稻生平太郎的武士，因为一次试胆而触怒了妖怪，导致接下来的三十天里，每天都有不同的妖怪出现在他的家里。 不过稻生勇武过人，一一将妖怪击退。 在最后一天晚上，妖怪头领之一的山本五郎左卫门现身，嘉奖稻生平太郎的勇气，赠与他一把魔王小槌。 总之，《稻生物怪录》是一则怪谈物语故事，整理记录了平太郎所体验，与怪异缠斗30天的日常。 而故事中出现的山本五郎左卫门，是给予勇武者嘉善赏赐的魔王。 “本来还以为这个旅馆的主人有可能会是青行灯。不过，山本五郎左卫门……怪谈百物语放在这个怪谈的身上，倒也是契合的。” “难怪系统会给‘一命通关’的可选任务。山本五郎左卫门欣赏勇武的猛士，我要是能一条命打通活鱼旅馆，没准会获得他的赞赏和嘉奖，像稻生平太郎一样获得一件稀有的宝物。” 得知旅馆的主人是谁以后，神谷还是蛮期待的。 主要期待着能捞到什么好处。 至于厨房里面的宫内、平本等人，他没打算管。 魀杀掉也不会消亡，而是会投入里世界的下一次沉沦中，本身还不会爆魂晶。 “谢谢。” 神谷川朝着宫内千裕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这时候，被捆在椅子上的平本声嘶力竭叫喊起来：“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伱不是很厉害吗？快点杀了这个异装的变态，杀了他，带我出去！我家里有很多钱，很多很多，我可以给你，都给你！” 平本和登大概是已经意识错乱。 怪谈要钱有什么用呢？ 不过，神谷川本身也不是怪谈就是了，他是爱钱的。 阳间的钱和阴间的钱都爱。 他停下脚步，冷着眼侧头回去：“你家里有钱，跟你早没什么关系了，人类的世界已经不承认你的存在。另外，你们是魀。不是人，也不是怪谈，不归我管。” “不行，你不能走，你不能！”平本歇斯底里。 但神谷川却是不理不睬，一拉兜帽，推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真可惜，那位怪谈先生不打算救你。” 宫内千裕目送神谷离开，这样开口说道，语气戏谑又嘲讽。 平本和登终于陷入了绝望，拼命求饶：“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宫内摇头，自说自话：“讲故事的环节失败了，说实在的，我觉得怪谈先生讲的那个故事是最好的，对我来说最新鲜。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们五个人一个机会。” 说着，他解开五人手上的绳索。 宫内千裕：“你们好好找一找，厨房里面有刀具的。拿到刀，然后难看的彼此厮杀吧。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人，算是胜利者。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合作向我进攻，但那样太无趣了。魔王大人给了我力量，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 平本和登等人愣了愣，然后都弯下腰，去解自己脚上的绳索。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扑向了厨房的刀具架，数把尖刀掉落到地面上，泛着冷光，倒映着一张张惊惧又癫狂的脸孔，僵硬跳动。 厨房里面，乱做一团。 …… 呲。 平本和登将尖刀直刺向高板的胸口，刀刃捅穿血肉的触感传递回手掌，殷红的血像是喷泉一般涌出来，浸透两人胸前的衣衫。 “呼——哈——呼——” 平本和登拼命喘息，他的身上有好几处刀伤，自己的血和他人的血混在一起。但他昔日的四个朋友情况更惨，只会躺在血泊里面僵直而细微的抽动。 没过一会。 那四人的身体都开始消散。 平本和登成了这场混战的胜利者。 “精彩，精彩。” 一直在旁看戏的宫内千裕毫不吝啬地鼓起掌来。 “我赢了……你说过，你说……”平本和登握刀的手颤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 “是的，你赢了。我想想，平本先生。嗯，这是你的第24次胜利。恭喜你。” “24次……？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像这样的混战，你迄今为止一共赢了24次。目前为止，胜率最高。” “你说过，赢了就会放我出去的！”平本和登意识到被耍，双手握刀，刀尖颤巍巍指向宫内。 “哈哈，哈哈，出去？”宫内大笑起来，笑到捧腹，笑到眼角流泪，“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还真以为自己能出去？魀是离不开这里的，你永远只能待在活鱼旅馆里面。” “你胡说！” “随你怎么想。接下来，我要给你胜利者的奖励了，深呼吸，别紧张。” “滚开！别过来！” “不用怕，没有什么好怕的。要不了多久，你又会在旅馆的某个角落里面重新苏醒过来，忘记厨房里发生的一切。我们可以重新玩游戏，一次又一次，永远玩下去。我总能找到你，总能。” 宫内狞笑着，手里的剔骨刀一下一下拍在自己穿红裙的大腿外侧。 发出啪啪的声响。 而平本和登像只凶兽一般，嘶吼，目露凶光。他抓住机会，在宫内贴近身边的第一时间，将手里的尖刀猛刺出去。 哐！ 刀刃碰撞。 平本手里的刀被磕飞，扎在厨房的墙壁上颤动。 刚刚那一下接刃的碰撞很剧烈，平本的虎口直接皮开肉绽。 宫内的力量确实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他从容地挥了挥手里的剔骨刀：“没用的。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别这样，别杀我。”平本像摊烂泥一样瘫倒，最后一口气也泄了，“你已经杀过我很多次了，不是吗？我已经赎罪了，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唔。” 正在拉扯平本衣领的宫内，动作稍顿：“是的，我已经杀过你很多很多次了，多少也有点厌倦了。” “所以，够了……对吧？”平本继续哀求。 但下一秒，宫内那张斯文但病态的脸上，表情变化。 变得柔和，变得女性化，他用一种尖细的年轻女性的腔调，突兀开口：“哥哥，杀了他吧，为了我。” 而后，宫内的表情恢复正常，扯开嘴角，灿烂地笑起来： “不，我想还不够。” 他单手用力扼住平本的喉咙，看着对方因为窒息脸色变得青黑，同时凌厉地挥动剔骨刀，刨开了对方的腹腔。 肠子和内脏血淋淋地滚落一地。 “不管做多少次，我都觉得这样子非常的……温暖。” 宫内喃喃着，手里的剔骨刀落在地上。 他对着满脸惊恐和痛苦，已经死去即将消散的平本，慢慢垂下头。 过程中，好像能听见妹妹在耳畔轻声唱歌： “骨头融化一般，痛苦万分。 撕裂胸口一般，悲痛万分。 堕落是天罚，忏悔传达不到。 还不够—— 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 还不满足……” 肌肤和血肉触碰，发出黏腻的声响。 “我也有罪。” 他说。 …… 在活鱼旅馆的宫内千裕那里，得知了“魀”的情报，以及旅馆主人“山本五郎左卫门”的情报后，日子又过了几天。 这段时间，神谷还在持续推进着新地图的进度。 总共退治了六只d级的怪谈，和两只c级怪谈。 收获了将近三千颗的魂晶，怪谈心头血d级的六颗，c级的两颗。 估计把活鱼旅馆推完，这两种等级的式神晋升素材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了。 这天的晚上，他照例去了高天原上，查看手下匠人怪谈们近期的工作进度。 觉姐姐这边，喜社才刚建造了一半。 而让神谷有些意外的是，卖脚婆婆对【鬼之残臂】的研究，居然取得了极其重要的突破—— “呃，我交付给你的鬼手呢？” 高天原上，神谷川满脸诧异地同卖脚婆婆对峙。 “就在这里，神谷大人。” “我交给你的时候，它不长这样吧？你是有意把它弄成这样子，还是不小心的？” “油脂的滋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它是……自己变成这样的。”卖脚婆婆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地昂头： “但神谷大人，我可以用我的脑袋保证，这条手臂的性能绝对没有被削减，它真的一定程度上被唤醒了。您看，它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干瘪了，并且依旧孔武有力，宏伟到震撼人心。” “确实是不干瘪了……但它连实体都没了啊！” 在神谷川面前的【鬼之残臂】，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最初它形状枯槁，如同风干的干尸。 但现在，被浸泡在透明黄色油脂里的鬼手，体积已经变大许多，像是压缩毛巾遇水胀开。 而且整条手臂，失去了实体的性质，变得虚幻而透明，整体是半透明的幽黑颜色。 但依旧可以看见上面手指关节和手掌处闪耀的浓重黑光，以及被虚幻鳞片覆盖手臂上红色的条纹光晕。 神谷川尝试触碰了一下大变样的鬼手臂。 虽然它是虚幻的，但是却有着真实的触感，鳞片光滑，手指压下去，还可以感受到一定的弹性。 [道具名称：鬼之残臂] [品质：超史诗] [效果：接肢] [说明：某只大妖被斩落下的手臂，本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枯槁，但在奇怪手法的滋润下，已被初步唤醒。或许有了被新主人身体接纳的先决条件？] 从《怪谈物语》反馈回来的鉴定信息来看，卖脚婆婆对鬼手臂的精油推拿，应该算是成功的。 也难怪这老太太怪谈，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做担保了。 “初步唤醒的鬼手臂，效果提示就是接肢啊。和之前猜想的差不多，这玩意最大利用的效果还真是拼在身体上。” “未唤醒和初步唤醒的时候，这条手臂的评级都是超史诗。如果能完全唤醒，怎么说也得是传说级别吧？搞不好真是茨木童子的断手。” 神谷川认真看完【鬼之残臂】的新信息，在心里这样暗暗想道。 “神谷大人？”卖脚婆婆满脸堆笑，皱巴巴的脸上褶子簇在一起。 “嗯？” “鬼手臂初步唤醒，我觉得现在正是接肢的好机会。趁着它还没有激发出全部的力量，接上刚好可以适应一下，也更利于磨合和以后的开发利用。” 卖脚婆婆兴奋地搓了搓手，因为原本就穿黑衣，再配上搓手的动作，这老婆婆看起来真的有点像一只灰扑扑的大苍蝇。 很明显，她是真的很想帮神谷大人接肢。 “嗯……” 神谷沉吟。 来真的？真接啊？ 虽说《怪谈物语》和卖脚婆婆给出的建议都是接肢，而且真能顺利接上鬼手，并且能灵活利用的话，自己的个人实力应该会有质的飞跃。 一直以来，神谷川作战都是比较依赖式神们的。 如果个人硬实力有机会大跨步提升，那肯定是件大好事。 但是吧…… 这玩意接自己的身上，真的安全吗？ 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吧。再等两天，我找个人过来，你跟他商量一下。根据你们讨论的结果，我再考虑要不要真的把鬼手接我自己身上。”神谷川思索片刻，这样说道。 并且直接走到了神厅的一角，敲响了悬浮在空中的青铜编钟。 悠扬，古朴的钟声，于高天原上回荡。 神谷川要找的“人”，当然是卖药郎。 药郎是s级的神祗，精通药理和方术，是个实打实的古法医学圣手。 神谷一直是比较信任这位同盟友商的。 把他叫过来，跟卖脚婆婆这个精准外科手术专家来一次会晤，等于是直接开了一场专家会诊。 到时候根据会诊结果，神谷再考虑要不要真的进行接肢。 这样做会比较稳妥。 (本章完) 第341章 接肢 第341章 接肢 卖药郎在编钟被敲响的第二天，就来到了高天原的神厅。 身为神宫现任主人的神谷川有所感知，当即也上了高天原。 他先是在卖药郎这里进行了一波消费。 8000魂晶买了一剂【延寿紫金霜】。 这东西他手头还有一份没用掉。 不过吃了能爆种，还能够延年益寿的灵药，多屯一份也无妨，有备无患。 同时，结城大叔那边的嘱托，神谷也没忘。 “我有一个朋友，他修炼的御灵术，需要高强度和手下式神补魔，夜夜笙歌……所以，你看那种【九味强肾丸】他还能再吃吗？” 神谷川大致讲述了结城真剑佑的现状。 【九味强肾丸】这种陶罐装的小药丸，能有效滋补肾脏。 一般来说，一罐吃下去，原先有所亏损的肾功能就会得到补全，变得生龙活虎。 然后就不宜多吃了。 但结城大叔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合欢御灵术】和这种药丸的相性匹配貌似非常高。 卖药郎较为负责的认真听完用药者的情况，最后点了点头： “如果持续和阴神交媾，外泄肾水，再加上有奇特御灵术辅助，强肾丸确实可以再吃。但也不能操之过急，最好徐徐图之。你先少取些给你的朋友，一罐服用两月以上。” 神谷川听从医嘱，又多1950魂晶，采购了三份【九味强肾丸】。 算是将结城接下来半年的用药都买了。 这一波消费下来，当时造喜社后剩下的一些积蓄，外加上活鱼旅馆新入账的几千枚魂晶全都销干净。 接着，神谷川又问和新补全阳雷相关的问题。 卖药郎详细了解了一下进阶的五雷正法，又替神谷号了一会脉象。 最后确定，新补全的阳雷属性浩正，可以较为自如的使用，并不会出现损害心脏的情况。 等将这些琐事都处理完毕，神谷川终于正式向卖药郎介绍了卖脚婆婆。 引出了今天最重要的一项议题—— 【鬼之残臂】的接肢事宜相关。 …… 卖药郎和卖脚婆婆，一个是技艺正统的古法圣手，一个是手段吊诡的外科专家。 粗略点来讲，一个主内科，一个主外科。 但他们见面后的专家会诊氛围，却意外的融洽。 二者先是一同对已经虚幻化的鬼手，以及神谷川本人进行了详细观察。 之后就开始谈话，而他们的对话内容讲到中段时，神谷就有些听不懂了。 一直等谈了大概一个小时。 百无聊赖的神谷川听见他们两个开始商业互吹起来—— 卖脚婆婆：“……卖药郎大人所说的‘辩证施治，阴阳精气’理论，实在神奇，希望以后还能向您请教。” 卖药郎：“……伱那套死肢接生的技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很少有怪谈先天掌握像你这样的能力，很有意思。” “打断一下。”被晾在边上许久的神谷川，这下子终于是没忍住，开口打岔，“谁能给我简单概括一下，你们讨论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神谷大人。卖药郎大人他同意老婆子我的看法，现在确实是给您接肢的好时机哩。” 卖脚婆婆兴奋地搓了搓手。 卖药郎也点了点头：“我详细检查过那截鬼手臂，其中蕴含的力量难以估量，如果真能为你所用的话，确实是好事一件。卖脚婆婆的油脂很奇特，初步唤醒了它，但并没有激起它本身的凶戾特性，反而还让它温顺了几分。” 神谷倒是没想到，卖药郎会对卖脚婆婆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只能说这个在医院地图里捡来的新生代都市怪谈，虽然作战硬实力不强，但在怪谈外科领域，确实有两把刷子。 “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神谷你和这截鬼手确实有着不错的契合度，而且以你的身体灵魂强度，目前可以做到接纳它而不受反噬。”卖药郎继续说。 “是的，是的。”卖脚婆婆满脸堆笑地补充，“现在是初步唤醒，但我觉得等日后神谷大人的灵魂强度得到强化，我还可以帮着对这截手臂进行更进一步的激活。手臂的强度和神谷大人个人的实力始终保持匹配，保证您能一直对手臂实现灵活驾驭。” “也就是说，现在接肢是安全的？”神谷试探性的发问。 “对对，安全。”卖脚婆婆笑道。 卖药郎则是再次认真查看了一番泡在油脂里的【鬼之残臂】，并且对着神谷又望闻问切了一番，最终依旧保持原有判断。 “好。” 神谷川点点头。 他其实已经看出来了，眼前的两位专家—— 卖脚婆婆是属于那种野路子，她的接肢能力与生俱来，没有什么理论基础。 完完全全的经验主义。 光凭直觉，对着神谷川本人和【鬼之残臂】做判断，然后俺寻思能成。 但卖药郎不一样。 他行医有一套“阴阳调和”的理论，给出“可以接肢”的结果，也是经过一番细致考究的。 卖药郎说能行，那应该真的能行。 神谷有些心动了，但依旧还有些忌惮的地方。 “虽然你们都说能行……但我要是真的接上这截鬼手臂，会变成什么样？长出第三只手来？而且你们现在都知道，我是靠着意识在里世界活动的，真正的身体留在外面，要接肢的话，是在里面接，还是在外面的世界接？” 神谷川穿行表里世界的机制，卖药郎本来就知晓。 至于卖脚婆婆则今天才知道。 她滋润【鬼之残臂】有功，神谷已经初步将她视作了自己人，所以顺便交代了一些“自己人”应该知晓的事宜。 “鬼手臂已经虚化，现在是类似灵魂体的存在，和神谷大人您的内在特质也有所共鸣，所以当然是在里面接。”卖脚婆婆这样解释道。 卖药郎也说：“我刚刚研究过这截鬼手的特性，如果它顺利被你接纳，应该会顺应你的意志实现现身或者隐藏。” “平时可以隐藏，在我作战的时候自由唤出，是这样吗？” “嗯。” 听两位专家的意思，就算接肢，也不用担心身上一直长着第三只非人的手臂。 也不用像“忍义手”那样，砍掉一只原装手臂，才能换上新的。 那就好办了。 “那就接。” 没了太多顾虑的神谷川振奋起来。 表里两个世界都有各种潜在的危险，他并不排斥个人硬实力增长。 变强总归是好事。 而且他到底是身边一众怪谈式神的“家主”，不能老是被怪谈们保护。 神谷川在心底里也是希望自身能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玛丽、般若、座敷她们的。 “神谷大人，接上这节手臂，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卖脚婆婆闻言，利索地鬼手臂从巨大的油脂容器里面捧出。 卖药郎则是打开了自己的药箱。 似乎是打算像驻场的医生一般，应对可能发生的不良情况。 “神谷大人，请您半褪下上衣，忍耐一下。” 鬼手虚幻的鳞甲上闪烁着黑光和红纹，油滴滚落，反射异样的光亮…… …… 虽然卖脚婆婆对自己的接肢技术总是信心满满。 但她的接肢，手段却是异常的粗暴。 直接捧着那截鬼手臂，朝着神谷川裸露出来的右侧肩胛骨上硬捅。 没有技巧，没有感情，全靠蛮力。 然后就听得“啵”的一声轻响。 巨大的鬼手臂化作附着红纹的黑光，从神谷的肩胛处径直涌入！ 神谷川感觉到右肩处传来剧烈的刺痛，一股极其阴冷邪祟的气息，顺着右肩，朝着他身体各处涌动侵入开来。 侵入体内的那股阴冷感觉，如同蚂蚁撕咬，酥痒又疼痛，让他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 这时候，神谷川的心脏“咚咚”有力跳动，肾脏处也有奇特的力量涌出。 体内阳雷、阴雷的能量协同，洋洋洒洒漫过四体百骸，将那股外来的邪恶阴冷气息，逼退回到右肩胛处。 并且将其钳制，凝固在了这里。 而在他的右肩胛上，慢慢有奇特的纹路浮现出来。 那纹路像是彩绘纹身，图案是狰狞的恶鬼脸，赤面黑瞳，獠牙尖角。 闪烁黑光，且被红色纹路的光晕笼罩。 恶鬼脸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而且鬼脸表情还在不断变化，时哭时笑，似乎能听见它在不断发出尖锐惨烈的嚎啕尖啸。 “唔……” 神谷川沉吟出声，看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舒畅。 过了好一会，纹身上的红黑光亮才慢慢平息。 鬼脸依旧生动，但却是不会再动了。 嗡嗡—— 手机震动，《怪谈物语》弹出提示。 [凡人血肉，鬼神残骸。容纳鬼之残臂的过程中，你的身体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力量值+1、体质值+1、敏捷值+1！] 神谷瞥了一眼手机，心说还有意外收获。 接着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侧肩胛。 没有摸到鬼手，只是感觉肩胛处触感似乎光滑了一些，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异常。 “神谷大人，接肢成功哩。” 卖脚婆婆一抹额头上的细汗，满脸堆笑，皱巴巴的褶子凑在一起，像一朵干瘪的菊。 “这就成了吗？我好像没有太大的实感。” 原本坐在地上的神谷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右手，感觉和之前并无不同。 接着他的心念一动。 肩胛上的鬼脸纹身，顷刻之间变得愈发生动而扭曲。 一条虚幻的，表面覆盖鳞片和红晕纹路的粗壮鬼手，在神谷川身体右侧凭空延展出来。 呼呼生风，孔武有力，充满了暴虐感。 鬼手整体呈现半透明的幽黑色，手爪锋利，掌心指关节闪烁浓重黑光。 原本的断肢切面处，正被一团黑焰包裹，熊熊燃烧。 鬼手只是凭空悬着，哪怕被浓重黑焰包裹的末端，也不和神谷川的身体连接，只是同他背部的鬼脸纹身隔空呼应。 鬼之残臂算是真正活过来了。 “这算什么？新概念浮空炮？但好像还挺帅。” 神谷瞥了鬼手一眼。 他有种感觉，这条浮空的额外鬼手，似乎真的是自己的第三只手，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他本能地尝试控制，想将鬼手挥动起来。 可这下简单尝试却失败了。 鬼之残手只是抽动两下，然后便快速枯萎消散，化成黑光，钻回到他背部的鬼面纹身里。 卖药郎见状，走上前来，再一次诊了诊神谷的脉： “你的身体没有被反噬，体内的阴雷阳雷气息，足以钳制住初步苏醒的鬼手臂。一开始难以控制，应该是正常的。” “嗯嗯，神谷大人，再试一次。”卖脚婆婆也脸色亢奋地帮腔。 神谷集中下精神，再次凭意念催动肩胛上的鬼面纹身。 恶鬼面变得生动而扭曲起来。 不过这一次，鬼之残臂没有以浮空的姿态出现在神谷的身侧。 而是顺着主人的右手臂延展开。 一片片虚幻的鳞片展开，紧密排列，红纹光晕微亮。 暴虐，黑光浮动的手爪也同步笼罩在其右手上。 因为鬼手是半透明状的，所以透过外表依旧可以看见其中神谷川自己的右手臂。 就好像是右臂穿上了一条黑色的铠甲笼手。 神谷川抬了抬右手，又握了握掌心。 所有的动作都很流畅。 而且他的整条右臂，有着源源不断的暴虐力量在涌现。 “和刚才不一样了？但和浮空的状态相比，这样子很好控制。”神谷川在心里做了估量。 这接肢完成的鬼之残臂，还有两种形态的？ “美！太美了。这条手臂强而有力呀，神谷大人！”卖脚婆婆在边上恭维道。 卖药郎也是点头，并且合上了散发苦香味的药箱：“看来鬼手臂笼罩在你右臂上更好控制，一开始那样浮空的状态，估计要进一步激活唤醒才方便使用。” “要进一步唤醒啊……我个人感觉也是。” 神谷川后续又尝试了几次鬼手的使用。 收拢进肩部的纹身，再重新唤出。 但不管怎么尝试，鬼之残臂都只会以“笼手铠甲”的姿态，附着在他的右臂上。 一开始那种额外延伸出来的形态，却是再也试不出来了。 估计真的要进一步强化鬼手臂才行。 “等下可以去铃诡校，试一试新装鬼手的实力。”神谷川暂且停了尝试，只是在心里这样默默想道。 其实他还蛮喜欢鬼之残臂一开始浮空的样子。 试想一下，如果悬浮在身侧的鬼手能够完全受控制，那不就代表自己能拿起除南泉一文字和报丧女妖以外的第三把武器了吗？ 想想都觉得很带感！ (本章完) 第342章 你总算成为大T了 第342章 你总算成为大t了 送别了卖药郎，手头没有魂晶剩余的神谷川，直接给了卖脚婆婆14根小安魂蜡烛。 加上之前给的定金，一共15枚。 这d级的老太太怪谈这次办事很得力，而且鬼之残臂的“售后维护”，还有日后的进一步升级唤醒，都还需要卖脚婆婆参与。 身为鬼神共主，肯定不能对她小气。 更何况，神谷川是制烛小僧vip客户，15枚小安魂蜡烛也就是1800颗魂晶的价格。 比起日常在卖药郎和觉那里的销，这已经很便宜了。 另外神谷川还应允，如果以后卖脚婆婆需要晋升c级，他会无偿提供d级和c级的泣血冥烛素材。 算是给人才型新员工的福利。 卖脚婆婆对此当然是千恩万谢，感激得就差哭出来了。 神谷大人没有亏待我！ 跟着这位大人，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犒劳完卖脚婆婆，神谷将她送离了高天原，并且取回原本属于制烛小僧的【高天原通行证】。 神谷川没有直接把卖脚婆婆送到慈急病院去。 而是带着她去了梦幻乐园，介绍她和兔丸认识。 另外，还对卖脚婆婆开放了各张地图里面，如月駅的使用权限。 以后卖脚婆婆要想收集怪谈断肢、尸油等素材，可以乘坐如月列车去诡校、犬鸣峠这些较安全的初级地图里活动，刷一刷新生成的小怪。 顺便还可以安排小兔子跟着。 反正兔丸最近也没啥事情可做。 两个d级怪谈，其中的兔丸还一身宝具，正面实力可以和中游c级怪谈硬碰硬。他们组队在神谷川犁过一遍的安全地图里面行动，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 [高天原灵道场修行成果喜人，五雷正法熟练度经验，增加120点！] [持续的锻炼让你的法术修为得到了精进，灵术点+1！] 接肢的第二天，平平无奇的夜晚。 神谷川照例登录游戏，上了高天原。 先收一波挂机经验。 灵道场空闲时间的挂机收益，还是很不错的。 刚补全不久的五雷正法已经从[入门级]晋升到了[熟练级]。 再配合神谷日常的打怪使用，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凑到1000点熟练度，大跨步来到[精通级]。 但再想从[精通级]刷到[专家级]，需要10000点的熟练度，那就得稍微费点功夫了。 熟练度越往上刷就越难。 像神谷川这大半年来经常挂机的【御灵术】，现在也就是堪堪[专家级]的程度。 “抢完宝船以后，补全了雷法，接了鬼手，我个人的实力增强了很多啊，最近还附带全面提升了一波属性点。契约小鲸鱼属实不亏。” 神谷最近的个人实力，的确上升了不少。 尤其是刚接上来的鬼手臂，他昨晚在铃诡校找几个喜奇童子试了试效果。最后的结论是，哪怕“铠甲笼手”的状态也非常好用。 可以很轻易徒手把喜奇童子拆开。 另外，神谷的属性面板更是全面更新，来了一波全面开—— 【姓名：神谷川】 【力量：8】 【敏捷：6】 【体质：7】 【魅力：8】 【灵术：5】 这还只是面板上的裸属性，配合各种技能和道具加持，实战效果只会更加强悍。 以他现在的个人实力，加上掌握太刀术、枪斗术、阴阳雷法，还有鬼手辅助，不需要式神帮助，单独退治c级怪谈已经不成问题。 要是再和般若合体的话…… 之前是准b级，现在已经有了堂堂正正的b级实力。 “b级怪谈和c级怪谈虽然只差了一级，但彼此之间有着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鸿沟。算上本身也很强大，还是异化体的般若的鬼神之力加持，我目前应该是已经填平这道鸿沟了。” 神谷川对自己现在的进步很满意。 “正好属性又翻新了一波，去找一下铃彦姬，看看能不能拿到三阶段的属性奖励。” 神谷收起手机，穿过中央神厅，去到立有天钿女命的侧厅。 铃彦姬还是老样子，红裙裹胸，光滑白嫩的腿足赤裸，烙印着艳丽的神秘火云纹。 单只右脚上的金色足环，卡在她白生生的脚踝上，彰显别具一格的情趣。 这位神姬依旧坐在高大的天钿女命像下不动，仿佛是雕像的一部分，感知到神谷进来后，才稍稍回神，抬起赤红色的眼眸：“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重返高天原……” 她上下打量神谷川，同时兼具娇媚和凌厉两种素材的眼眸里面，光芒跃动：“您又变强了，能侍奉您，见证您朝着鬼神共主的神座又迈进一步，吾荣幸之至，由衷期待您能真正登临王位。” 嗯，台词是有点变化。 但说完以后好像就没下文了。 她只是极其欣慰又温柔地盯着神谷川看。 “就这样？下面呢？”神谷疑惑，眼神不自觉移向铃彦姬丰满的裹胸布上，心想，“你变了。你以前说完类似的话，是会从胸口给我掏奖励的啊！” 难道说，属性奖励只有两个？ 不，不应该……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高天原就算破损了，但能够薅的羊毛也不至于只有这么点才对。可能三阶段的奖励，需要更高的个人实力才能拿到。 神谷川又在铃彦姬面前试着戴了戴两种不同形态的般若面具，改变自身的数值侧重。 不过美艳又温柔的神姬依旧没有给出想要的反应。 单纯接受口头表扬，拿不到三阶奖励，神谷川也只能作罢。 还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推到铃彦姬，强行从她裹胸布里抢东西吧？ 那样做的话，怕是会被几个友方单位联手干掉…… “罢了，推图。” …… 被酒红色斑驳墙纸覆盖的活鱼旅馆走廊。 “呜唧……” 走在前头的小小老头给了预警，转身化作一阵绛紫色的鬼气，回归到神谷川腰间挂着的凫鸟铜配中。 主仆两个在这方面的配合已经比较默契。 小小老头现在这种情况，基本上就是遇怪了。 同时，神谷的手机震动—— [遭遇异访怪谈，血食姬。]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血食姬] [分级：d级] [异访进度：9%] 朝前过一个拐角，忽明忽暗的壁纸走廊上方，黑压压得聚集了一片黑色的生物。 像是足足有成人大小的蝙蝠。 倒挂在天板上，巨大的黑毛翅膀包裹身体，翅膀的肉膜之中，透着猩红的血色。 因为意识到有人靠近，那些开始扑腾起翅膀。 这下子可以看见，她们巨大的肉翼之下，包裹的都是一颗颗女人的头颅。 蝙蝠的身体，人类的脑袋。 这些东西，就是《怪谈物语》所指的血食姬了。 或者将她们称作蝙蝠妖更为恰当。 一只只蝙蝠女妖睁开血红的眼睛，她们张开妖异的红唇，嘴巴撑得非常大，露出森森的尖牙，像是在尖啸，可是却听不见声音。 神谷川明显感觉到了这群血食姬的恶意。 他的左手搭在一文字的刀鞘口，大拇指向上一顶，将一文字顶出刀鞘，发出嗡嗡的感应蜂鸣。 同时右手快速握住刀把。 在神谷的身后，外形狰狞可怖的犬神，喷吐着古老而腐败的气息缓缓起身。 活鱼旅馆里的怪谈，基本都是d级以上的精英怪。 神谷川最近这段时间，在这张地图里活动时，比较喜欢叫犬神出来协同参战。 狗子毕竟有着啖食怪谈血肉的刚需，出来打先手可以有效将所退治怪谈的尸体利用起来。 另外神谷还会经常出其不意叫出食梦貘，给敌人挂上关键的控制效果。 一击制敌。 至于其他式神—— 玛丽还在等喜社，频繁作战会让她虚弱。 虽说这种程度的虚弱，是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养好的，但神谷最近还是偏向于让她休息，在家里做做比较日常的活动什么的。 真遇到什么难缠的怪物再出来就可以了。 般若的话，一般是作为较浅的一张底牌留在手里。 在战斗中有活鱼旅馆的怪物近身，给神谷川造成实际麻烦的时候，突然盘踞现身。 但一般用到般若的情况都很少。 最后是新入队的化鲸。 小鲸鱼水战特攻，且因为召唤物骸骨鲸灵的体积很大，非水域作战的时候，在宽敞的场地会比较好发挥。 活鱼旅馆里面基本没有出场。 平常在家里的时候，倒是经常出来，围着灵车团的高山真衣转。 总之，在对活鱼旅馆地图有所了解以后，攻略地图的配置，一人一狗一猪尔。 这就很够用了。 叮铃——叮铃—— 座敷童子摇铃拉开了战斗的序幕。 红白瑞气升腾。 “嗷！” 犬神呼啸着，舞动火星，朝着前头飞袭过来的两只血食姬扑出去，带动呼呼的腥风。 它半人形的爪子直接将半空中的两只血食妖姬生生拽落下来，按倒在潮湿发霉的地毯上张口啃食。 “嘶——” 那两只率先被击落的血食姬这下倒是发出能听见的尖锐吼声。 她们被熊熊业火侵蚀，在犬神的爪子和尖牙下挣扎得极其猛烈。 全身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味。 负伤似乎能让这种怪谈妖怪的凶性增强。 神谷川倒是不慌不忙。 一文字出窍，另一只手掌心跃动出明黄色的阳雷，对着太刀刀锋一抹。 “刷一刷阳雷的熟练度。” 狭长华美的刀锋之上，瞬间盘绕上雷霆。 焰黄色的丝丝缠绕溅射，宛若游龙，光芒灼热刺眼。 一只吸血姬绕过前方威风凛凛的犬神，展开翅膀，朱唇一张，露出森森尖利白牙。 神谷川凝聚起瞳孔，调整呼吸，不躲不闪，挥刀迎上！ 吸血姬飞扑的速度极快，但一文字的刀锋更甚。 轻盈的刀光流转，即有一片靛青色的星芒呈扇状猛坠下来。 刀锋所向，雷霆所至。 刀光所过之处，皆有珠网形的明黄雷霆凌乱炸裂开来，阳雷爆开带来的高温烧灼空气，蒸腾水汽，发出响亮的爆鸣声。 神谷踏步一刀挥落，那只妄图袭击他的血食姬便“噗”得堕落在地上，蝙蝠形态的身躯被斩落两半，且浑身都有雷电烧灼的焦黑痕迹，散发类似烧焦羽毛的臭味。 …… 这是一场没有太大悬念的遭遇战。 一群d级的怪谈，实在不能给神谷和犬神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一人一犬简单粗暴得就将几只血食姬退治。 战斗以神谷川用【报丧女妖】的匕首捅穿最后一头蝙蝠妖姬的下颌，扣动扳机为收尾。 一场战斗打完，收获了1200颗左右的魂晶，和六枚d级怪谈心头血。 “咔嚓嘎吱——” 狗子本着神谷家“绝不浪费”的精神，在死亡的血食姬尸体消散前，囫囵吞食她们的血肉。 神谷站着，静静看着狗子吃饭。 在他的身边淡薄的红色雾气缓缓溢出，两只玩具红灵趴到了他的肩膀上。极大程度淡化后的红雾不直接同神谷川接触，只是轻柔而缓慢地将他身上、武器上的血污舔舐干净。 身为“牛刀”的玛丽最近不太现身战斗。 但却很喜欢在神谷川结束战斗以后，用淡到已经没有伤害的雾气，为他清理血污。 在爱人“行凶”过后，温柔地打扫现场，并且洗涤去爱人身上的血腥…… 透过这淡薄的雾气，仿佛能感受到玛丽扭曲又偏执的爱意。 “嗷！” 狗子那边，吃完了血食姬的尸体，晃了晃脑袋，兴冲冲跑到神谷川身边蹲坐下来。 用坚硬脑袋轻轻地拱主人的胸口，尾巴甩得啪啪响。 神谷抬手，搔了搔犬神的下巴。 后者微微眯起猩红的眼睛，驯服享受。 “怎么了？伱以前吃饱也没这么激动的吧？” 神谷川凝起瞳孔，上下打量狗子。 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犬神平时的怪谈气息，是炽热的，古老的，且充满腐败气息的，很有辨识度。 但在刚刚进食过后，它的气息貌似有了一些变化。 其中夹带了一丝血腥味，从而显得更为复杂。 “你该不会是……” 神谷川掏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怪谈物语》弹出了提示—— [式神吞孽犬神【刨尸吞孽】效果触发，刨落子技能【鲜血之拥】！] [子技能：鲜血之拥] [鲜血之拥：吞孽犬神啖食吮吸敌方血液，可凭借敌人的血液或体液疗愈自身。] [吞孽犬神在负伤情况下，将进入‘喋血’状态。力量与敏捷属性增幅，吮吸血液疗愈自身效果增强。] “这是血食姬身上刨落的技能吗？附带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效果。” 神谷川看着手机里的式神技能描述，两眼放光。 看来犬神晋升到c级以后，【刨尸吞孽】的效果的确提升了。 而且【鲜血之拥】这个技能不就是吸血效果吗？甚至负伤的情况下，吸血的回报率还会提升。 “不容易啊，狗子。”神谷川满脸欣慰，像个老父亲一般轻轻拍了拍犬神的硬脑壳，“这个技能刨得好。养了你这么久，总算是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朝着成为一个大t的方向成长了！” (本章完) 第343章 喜社落成，从神侧殿 第343章 喜社落成，从神侧殿 退治掉血食姬，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继续在活鱼旅馆里面探索。 目前退治的旅馆怪谈种类已经达到了16种。 主线退治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吸引山本五郎左卫门赞赏的支线任务，目前也进行的很顺利，神谷在活鱼旅馆里面确实一次都还没有死过。 主仆两个又晃悠了好一阵子，找到了一个新的房间—— 806室。 照例让小小老头的身外身进去探了探，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 貌似是个空房间。 “你先回铜配。” 神谷川很干脆的推门进入。 806室布置普通，就是一个正常酒店房间该有的样子。 在墙壁上，也有那几个魀留下来的信息—— “别在床上休息。” 神谷川对此已经轻车熟路，将一文字从腰间解下，一手持刀，一手握枪，叛逆地坐到了床上。 而后缓缓仰面躺下。 他微微凝起瞳孔，小心留意周围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 正盯着白色的天板的神谷，听见了管笛乐器的声音，苍凉辽阔，又空灵恬静。 只响了一声便停了，分辨不出是在房间的哪个角落里面传出来的。 “听起来好像是尺八啊。” 神谷在心里暗暗做判断，同时凝着瞳孔向面积不大的房间各处看去。 但奇怪的是，在房间中看不见任何邪祟气息。 “嗯？” 不对劲。 刚才那一声类似尺八的声音，神谷可以确信是有听见的。 但有声音怎么看不见任何气息出现呢？ 嗡嗡——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虚无僧。]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虚无僧] [分级：d级] [异访进度：35%] 虚无僧，也称虚妄僧、荐僧、菰僧。 正常来说并不属于怪谈，而是指日本禅宗支派普化宗之徒。 一般的形象是头戴天盖，不着僧衣，颈挂袈裟及方便囊，口吹尺八，行乞诸方。 “出怪了……但看不见。” 神谷心里警惕，右手按住一文字随时准备出鞘。 背上的恶鬼彩绘纹身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同时，式神也蓄势待发。 神谷的感知能力一直都很不错，依旧是从[专家级]自显流中领悟出来的秋毫斩奥义，能灵活利用这项奥义附带的“看破”效果后。 基本没有什么怪谈能隐匿气息，逃过他的眼睛。 但眼下遭遇的“虚无僧”却做到了。 “呜呜——” 苍凉辽阔的尺八声再一次响起。 这次的声音，就在床边！ “离我这么近了？”神谷吃了一惊。 般若迅速盘踞现身，挡在了神谷的身前。 宽大的襦袢袖口之下，原属于脂粉仙娘的粉袋袋口张开，朝着床边泼洒出浓重的白脂粉。 同时，还有血腥的红雾翻滚，以神谷为中心，朝着房间四周横冲直撞扩散。 白粉红雾交织处，一道人影显现出来。 是一个僧人。 头戴深草笠，颈挂袈裟及写有“虚无”二字的方便囊，身着白袍。 那圆筒形的深草笠将虚无僧的头部完全遮盖，并且还带有破损，缺口处生长着枯朽的木须。 虚无僧身形虚幻，白袍飘动，手举尺八高高抬起。 尺八本是乐器，但这僧人怪谈手里那柄，末端却显得尖锐无比，甚至泛着寒芒。 看他抬手的动作，应该是打算朝着床上的神谷川猛刺下来。 不过，关键时刻玛丽的红雾和般若的脂粉同时涌出，附带的侵蚀效果打断了虚无僧的动作。 床上的神谷整条右臂被浓重的黑光笼罩，半透明状的鬼之残臂浮现。 鳞片紧密排开，附带红晕纹路，顺着他的肩部延展下来，像是一条笼手覆盖住整条右臂。 唰！ 鬼手爪五指一张，指关节和掌心上的黑气暴虐缭绕，红晕纹路在鳞片上闪动。 神谷连一文字都没有握，从床上暴起，直接用鬼手捏住了虚无僧的深草笠脑袋。 这只有怪谈虚无僧确实诡异奇特，隐匿气息的能力甚至在小小老头之上。但毕竟是个d级的怪谈，强制现身后，就不可能再是神谷一方的对手。 血肉挤压，发出“噗”的崩坏响声。 虚无僧的深草笠被捏得溃烂，从中流出树脂一般的粘液。他的身体模糊扭曲两下，扑倒在地上。 而后便在座敷的摇铃声中，变成了犬次郎的给养。 …… [虚无僧已死亡，获得魂晶307颗！] [获得d级怪谈心头血！] [获得虚无尺八！] 战斗顷刻之间结束，神谷收缴了一下战利品。 活鱼旅馆这张地图，有其独到的优点。 虽说没有量产小怪可以大量刷魂，但在这张地图活动的全是精英怪，爆出素材道具的几率很高。 神谷川在这里收获不小。 [虚无尺八（珍奇素材）：虚无僧携带的尺八，吹奏过后，可消弭自身存在于虚妄之中，化作无形之物。]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虚无尺八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看这描述，是件怪谈遗物啊。” 神谷川将【虚无尺八】拿在手里翻看。 这件末端异化为尖锥的乐器，管体一尺八寸，歌口为外切半月形，正面开四个按孔，背面开一个按孔。整体暗黑色泽，竹质，而且竹纤维紧密，内壁较厚，拿在手里还挺有分量。 “隐匿类型的素材，应该是契合小小老头特性的吧？” 神谷直接将自己的小斥候召唤出来。 小小老头擅长于隐藏，但一直以来一些感知敏感的人或者怪谈，还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比如官方组织的瞽婆婆，慈急病院的土蜘蛛，还有大栗岛上的八尺女。 都曾注意到他。 包括神谷川自己，凝聚起眼眸，也能够窥破小小老头的隐匿效果。 所以自家的斥候日常行动，还远没有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 这把【虚无尺八】要是契合小小老头，不妨就直接给他用。 针对性强化一下他的能力，对以后提前探索地图，盯梢跟踪敌人都大有裨益。 “阿巴！” 小小老头于绛紫色的鬼气中现身。 “试试这个，和我上次给你，帮你获取身外身能力的【阴影团块】是一类东西，伱看看有没有吸纳的冲动。” 神谷川将暗黑色的尺八推到了小小老头的身前。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看了看神谷，又看了看地上的尺八，兴奋起来，手舞足蹈，捶胸顿足。 主人又给老夫派送好东西了！ 果然我平时的努力，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主人……老夫愿意追随您到天涯海角！ 吵闹了一阵，小小老头终于伸手触碰【虚无尺八】。 暗黑色的尺八有所感应，变得模糊虚幻，但片刻之后又重新凝实。 容纳似乎是失败了。 “呜唧……” 小小老头垂落双手，沮丧起来。 而神谷对这种事情已经比较有经验，类似的情况，般若在初次尝试容纳【脂粉仙娘的面皮】的时候也有遇到过。 “看起来，这条虚无尺八跟你有着不错的相性。现在容纳不了，应该是你的评级太低的缘故。d级怪谈的遗物，起码等你到e级才能较为顺利的容纳。别气馁，有相性就行，我给你留着。” “阿巴！” 在神谷川的安慰之下，小小老头又重新打起精神，挺直腰板，捶打胸口表示忠心。 主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有问题！ 老夫要跟着主人发达啦！ 唤回小小老头，神谷暂且将【虚无尺八】收起。 今晚的收获很不错—— 狗子刨了一个新技能。 小小老头多了一件预留的怪谈遗物，等上了e级顺利吸纳后，以后说不定能实现高层次的隐身，直接透明人间。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神谷对活鱼旅馆的攻略稳步推进。 而付丧乡里，觉的工作也一直有在持续。 工匠姐姐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对待神工匠技艺铸造，还是十分上心的。 在神谷于活鱼旅馆中，刚好嘎了二十种怪谈的那一天，觉那边传来喜讯—— 喜社落成了。 破碎高天原上，觉的铁匠小摊。 一座精美华丽的小神社，被安放在地上。 小神社总体呈现红白两色，白色素雅明净，红色鲜艳庄丽。 长宽大约都在一米多，有些像真正神社的等比例缩放，也有点像一座神龛。 神谷川俯下身去，认真验货。 喜社的主体神殿，由拱门、三重塔和台阶组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拱门用厚实的逆柱木料制成，辅佐鲜艳的朱红色火漆线条勾勒。两旁有正方形的小阁檐，一道中推，门前是一排拱门廊柱。 走廊上悬挂由苎制成的注连绳，喜鹊绒一字排开。 注连绳的正中央挂着一枚祈愿铃。 整个神殿呈现弧形，外形如同一条象征福瑞的赤魟鱼趴伏。 透过大门，还可以看见里面用赤魟骨作用梁柱，节节红骨支撑着整座神殿，片片流光溢彩的福鲤鳞点缀其中。 喜社的正中央立三重塔，雕梁画栋，虽小巧，却异常宏伟壮美。此外，下方通过台阶或者沟渠等构建出的多层平台，使神社整体的外观更加完整。 喜核的欢乐情绪，赤魟骨的丰饶福瑞，浸透在整座喜社建筑中。 “怎么样，我造的很不错吧？” 觉抬手拍了拍神谷的肩膀。 “我其实看不出来好坏。” 神谷川看了好一阵子，这样如实回答道。 “不识货！这喜社堪称完美好吗！”工匠闻言，表情立马变得愤愤不平起来。 真是对牛弹琴！ 神谷川这家伙好无趣。 “话说，这个神社由赤魟骨构筑的主殿，是用来供奉玛丽的式神像的，对吧？” “是啊。” “那这个侧殿是干嘛用的，我看这里好像还能放下一尊式神像的样子。”神谷又指了指三重塔下的神社侧殿。 “当然是用来供从神的啦。” “从神？” 在表世界自学了不少民俗知识，在里世界又驰骋了这么久，神谷川是清楚“从神”这个概念的。 像他之前遇到的，有神性的怪谈中—— 山姥虽然自己有座小神社，但从神社的提名来看，她的身份应该是浅间大神的从神。 还有罗刹海里的海坊主，有没有神社不清楚，但确定是七福神的从神。 粗暴点来说，从神就是正神们的跟班。 而且在神谷川看过的典籍中隐约有提到，从神们应该是可以从正神的神社香火之中，分取走少量的信仰力量的。 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没有受人供奉，也能以“发工资”的形式，得到一点信仰。 所以对于那些上了b级，却无从获得供奉的怪谈来说，给正神当小弟，也是一种获取香火，维持自身的途径。 神谷川回顾了一下自己掌握的怪谈以及神明体系知识：“我记得，只有真正的正统神明，才有资格拥有从神的吧？” 像之前提到的浅间大神、七福神，这可都是大有名头的正神。 在日本各地都是享有神社供奉的。 而玛丽的话，就算有了神社，真正的定位还是名不见经传的荒神。 理论上来说，她没有资格号令从神跟随。 “哼哼~”觉拍了拍被黑色裹胸包裹的胸脯，“这就是我说的非传统完美神社的厉害之处！而且，还只是优点之一！这座喜社完全有能力破格额外供奉一尊从神。要是你没有弄来赤魟骨的话，还真做不到这一点，好好感激我，以及好好感谢你自己的努力和运气吧。” “厉害，厉害。”神谷选择了捧工匠姐姐的场，“那么喜社的从神，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呢？香火加持？” “香火和信仰当然会有。而且，充当从神的话，对从神自身实力的提升也是大有帮助的。某种意义上来说，香火信仰可以对标绿皮小和尚手搓出来的安魂蜡烛，但比蜡烛的功效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还能直接增强从神的实力吗？加速晋级之类的？” “可以这样理解。” 要跟怪谈育成大师神谷川谈这个，那他可就来兴致了。 从神可以挂机共享香火经验，提升实力…… 明白了。 学习装置！ “那什么评级的怪谈能充当喜社从神呢？b级？不对，c级应该也行吧？” 在神谷的印象里，山姥就是c级，但一样是从神。 “哼~别把你的下巴惊掉了。都什么年代，还搞传统从神那一套？我造的喜神，连f级的怪谈都可以供奉到从神位上去！” “哈？f级？” 看着神谷吃惊的样子，觉满意而骄傲： “对！主要是逆柱和苎这些素材在起作用。之前不是说了吗？给你式神立社的目的之一，是以式神神社为枢纽，向你反哺香火气息，以此较为柔和地强化你的身体，为你凝聚下鬼神之力。为我以后给你立社打基础。” “喜神的主神，也就是你的玛丽小姐，会承担和消耗掉绝大部分的香火信仰，而残余的一些，经过逆柱回流，变得极致柔和，输送向你以及侧殿的从神。” “你都能吃得消，弱小怪谈也一样吃得消啦。” “哦，就是要当喜神的从神是有条件的。必须要和喜社欢乐情绪，丰饶福运这两种职能有所契合，搭上一点关系才行。” 神谷川：…… 啊这…… 虽然觉姐姐好像没有见过座敷。 但这喜神从神的位置，简直是为敷宝量身定做的。 “看来我和座敷可以同时从玛丽的神社那里获得好处。”神谷川心里暗想道。 一家人就是应该这样和和睦睦。 (本章完) 第344章 虚拟主播“玛丽小姐”上线 第344章 虚拟主播“玛丽小姐”上线 怪谈世界。 铃诡校。 神谷川带着新建成的喜社来到的这里。 “那么接下来，就要把玛丽的式神像放进小神社里。” 按照觉的说法，喜社作为完美的创新神社，不一定需要祭拜，光凭人类的认知也可以凝聚出类似于香火信仰之类的力量。 反正目前而言，肯定不会有人供奉玛丽。 所以她的神社暂时摆在哪里都可以。 反正喜社毕竟是小神社，日后真要换地方的话，搬运起来也不算麻烦。 神谷川将外形轮廓同玛丽相似的式神像小心捧起，穿过喜社的拱门，放进了神殿之中。 式神像刚立好。 神殿里面赤红骨和福鲤鳞就有所感应，红色的骨骼泛起微光，点缀在各处的鳞片色彩也更加斑斓。 外头走廊的注连绳微微摇晃，悬挂在其上的喜鹊绒随之晃动。 祈愿铃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响声。 这座原本就是为神谷家玛丽小姐打造的神社，因为神明归位，笼罩于一片喜悦情绪和福瑞气息之中，超凡脱俗。 连俯身在小神社前的神谷川，也被这股气息所感染，心情变得格外舒畅，神清气爽。 “从今天起，玛丽就算是一尊有神社的荒神了。接下来得努力替她赚到信仰才行。” 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 然后就只见玛丽的神社周围，有雾气柔和地荡出，洋洋洒洒朝着四周弥漫。 洁白的折纸鸟于雾气中飞旋吟唱着语调稚嫩的童谣。 雾气越散越多，将诡校的整片樱林都照成血色的色泽。 所有的血雾以神谷为中心，开始旋转起来，在他的身边留出一片小小的旋涡空地。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 一袭黑红的哥特洋裙摇曳，玛丽踩踏着红雾，出现在了神谷川的面前。 “玛丽，你有神社了。从今天起，你可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了。”神谷川朝着玛丽笑道。 他注意到，玛丽这次讲话，并没有借助电子设备。 而是通过自己开口。 这种情况，之前也有发生过。 见怪不怪。 玛丽可能很久以前就已经具备了自己讲话的能力，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开口罢了。 “接下来，我会帮伱获取信仰……”神谷川继续讲。 而玛丽依旧没有说什么，复古的长靴踩着樱林的泥壤，缓缓走到神谷面前。 同他贴近。 能闻见玛丽身上那股熟悉的，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 “有了信仰，你就可以……”神谷察觉到什么，停下了描绘宏伟蓝图的发言，“呃，怎么了？” “玛丽，有在听。” 玛丽小姐透明黑头纱下的目光温柔，依旧是自己开口讲话。 平时她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像一个真正的玩偶娃娃那样。但唯独在面对神谷的时候，表情会变得生动起来。 “我知道你在听，但你好像有话要讲。” “玛丽，感到开心。这种情绪……是开心，我感觉到了。”玛丽这样说着，并且轻柔牵住了神谷的右手。 她的手柔软细滑，且冰冷。 但说是冰冷，比起以前又好像多了一点温度。 “因为立社而感到高兴吗？”神谷轻松地笑笑，这样问她。 “好像，不是。”玛丽拉着神谷的手抬到自己的胸口处，“玛丽在变得，更像你。” 说着，她将神谷川的右手，在胸口按下。 “玛丽的心在跳。” “呃……” 抱歉。 感觉不太到。 你的心跳可能被挡住了…… 神谷川默默将手在玛丽的心口处上移了几分。 这下可以了。 他确实感受到了玛丽有力而稳定的心跳声。 玛丽没有阻止神谷的小动作，只是移动身体又贴近了他几分。 怪谈世界的一轮圆月之下，血红色的樱林里。 二者的肌肤相触，玛丽的发丝撩动神谷川的脸颊和鼻尖。 有些痒。 而且，玛丽身上那股具有侵略性的香味更加清晰了。 接着，她抬起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按在神谷的胸前。 “和你一样。” “嗯，一样。” “你的心跳加快了。”玛丽轻声道。 神谷川：…… 你都快完全贴到我怀里来了，我又不是柳下惠，心跳不快才奇怪吧？ “玛丽的心跳，也变快了。真好，开心。你也在开心吗？” “嗯……”神谷川没有抗拒玛丽懵懵懂懂的亲昵举动，只是微微抬头，看着空中的被红雾遮掩了一半的月亮，想了想才开口，“为什么想变得跟我一样？” “因为玛丽不理解你。” “嗯？” “玛丽和悟不一样。玛丽感受不到……情绪。很多时候，玛丽都不明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明白你在想什么。玛丽不理解。” “悟她比较特殊啦。” “般若他们也都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大家都可以。一直以来，只有玛丽不能。” “嗯……” “玛丽想，变得更像你。不想，一直当一个洋娃娃。娃娃会被遗弃。” “我不会遗弃你的。”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一直陪玛丽玩吗？” “一直。只要你别……太粗暴。” “玛丽，很开心。” 黑色的面纱摩挲神谷的胸口衣襟，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神谷感觉到有柔润又微凉的两瓣触感，轻轻贴住了自己的脖颈。 啵。 他低头，下巴轻轻擦过玛丽盘着的头发。 而后怀里的玛丽便消散了，四下里围着他们两个打转的浓重血雾，也慢慢淡去。 “大丈夫、いつか大丈夫になる……” 神谷川的手机响起。 电话自动接通。 和往常不同，语调没有那么清冷的熟悉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传出： “沙沙……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沙沙……我永远在你身边。” 红雾散尽，月光皎洁。 …… 现实世界。 位于荒川区的神谷家中。 神谷川从床上苏醒过来，在床前静坐了一会。 这时候，紫白色的襦袢从他的身边无声勾勒而出。 般若悬浮着出现在了卧室里。 “般若？” “啧。” 般若那张冷俏的脸上，浮现出极其鄙夷的神色来。 笑面和妒面围绕在她的腰部位置，上下浮动，栩栩如生。 接着，般若一拂袖口。 那张青面獠牙的笑鬼面呼啸着飞出，张嘴照着神谷川的鼻子咬了下去。 以神谷现在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这种程度的“攻击”。 光凭肌肉记忆，他的身体便有了躲闪的动作，但零点几秒后，又重新稳下来。 笑鬼面不偏不倚咬中了他。 “很痛啊喂。” “嗤。” 般若双手交叉在胸前，侧脸冷哼了一声。 痛就对了。 看到你那张招猫逗狗的脸就来气！ “呀！” 这时候，红白和服的座敷现身。 咿咿呀呀地想要阻止“父母吵架”。 般若看了看座敷，从空中落回到地板上，双脚着地。 而后便拉起座敷的手出门去了。 走了，敷宝。 我们接下来最起码两天都不要理这个家伙。 “呀，呀。” 敷宝大概是不想马上就走的，可能还想帮神谷川揉揉鼻子什么的。 但被般若拉着，又不得不跟着离开。 最后只能在走出门口的时候，回头眨动大眼睛，给老父亲一个“我来稳住般若小妈妈”的可靠眼神。 不要吵架呀。 这个大家庭的和睦，就由我座敷来守护！ 神谷川：…… 敷宝……你可真是爸爸的好宝。 话说，般若她怎么一副……受委屈要带着女儿离家出走的样子。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当然了，作为式神，般若是不可能真的离家出走的。 神谷川能感觉到她和座敷的气息，一同移动到了楼下的厨房里。 “等会得下去找她，让她再消消火。” 想一碗水端平可真难啊…… …… 神谷川离开房间。 没有马上去找明显在气头上的般若。 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敲了敲门。 “进。”悟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书房里面没有开灯。 窗帘紧紧拉着。 只有电视里游戏画面的光芒在闪烁。 “你就不怕瞎掉吗？”神谷抬手把灯打开。 “要你管，我就喜欢这个样子。而且，我是怪谈。不要小看怪谈啊。” 悟此时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跪坐在地毯上玩游戏。 聚精会神，头也没回。 “你这种舆论怪谈，生理上是会更接近人类的吧？” “你怎么像个啰嗦的老头子……”悟不耐烦地转头，话讲到一半就停住，然后露出虎牙，满脸嘲讽地大笑起来，“你的鼻子是怎么回事？啊哈哈哈哈！想要对谁图谋不轨的时候被咬了？”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略！噗！”悟闭眼吐了吐舌头，语气不屑，“活该，谁要管你啊。” “跟你说正事。”神谷干咳一声，“玛丽的喜社建成了。” “哦？这么快吗？” “嗯，神工匠很靠谱。然后前两天，我预定的皮套不是也交货了吗？设备也都到了，之前跟你说的直播的事情……” “我已经了解过流程了，你就等着看我大杀四方吧。” …… 悟酱的皮套人出道事业，是在第二天正式开始的。 软件和硬件方面神谷都给配齐。 悟因为定位是游戏直播，所以选购的电脑配置很高。 确保在运行《法环之王》这种游戏的过程中，直播不会出现卡顿。 为了更好的动捕和收音效果，摄像头和麦克风也都是高配。 皮套则更是找专业的画师和建模，而且直接上了3d的。 一整套直播配置加皮套的销下来，用了将近80万円。 而且，神谷还在计划找有名气的画师或者写手，出玛丽新形象的小说或者漫画。 要投入的钱就更多。 这样钱如流水，欠鬼冢那边的巨款，很长一段时间内怕是都还不上了。 但还真别说，钱砸得多了，收货的皮套质量确实很高。 面部表情很丰富生动。 至于“玛丽皮套”的形象，可爱归可爱，但和神谷家的玛丽外形……不能说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这一点无关紧要。 神谷甚至还是刻意这么做的。 反正觉那边说了，只要将玛丽的名字和“欢乐”、“福运”对应起来，喜社就可以收获到信仰香火。 又因为喜社里面供奉的是玛丽的式神像。 全世界范围，也只有神谷家的玛丽，能获得“欢乐”、“福运”提供的信仰。 傍晚，悟坐到了新电脑前。 打开obs推流软件做了调试，之后上了新注册的油管账号。 悟酱本来就是新生代的舆论怪谈，而且“源于数码”，自身有着和电子设备相关的一点能力。 这些事情都难不倒她，简单学习过就可以快速掌握娴熟。 直播开启。 “莫西~莫~西~这边是玛丽小姐，玛丽酱。今天正式出生上线啦，多多关照。” 悟对着摄像头，在空无一人的直播间里这样自我介绍道。 等了一会，直播间依旧没有人进来。 悟对此也不太在意。 本来就是新上线的个人式虚拟主播，皮套再精美也不顶事，刚开播没有任何流量很正常。 反正开直播的点子是神谷川想出来的。 就算失败的话，也只能说明杂鱼姐夫太愚蠢了啦。 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哼哼~” 坐在人工力学椅上的悟晃了晃不着地的白丝足尖，怡然自得地打开了游戏。 《法环之王》，启动！ 悟自顾自开始了在游戏中的交界地之旅。 她面前的桌面上，有两台显示器。 一边输出游戏画面，另一边是直播的后台。 大概自己玩了半个小时，悟操控的角色在英雄墓地里，被两个熔炉骑士乱杀。 “可恶啊！又死了！宫崎英俊你太卑鄙了！” 疯狂受苦的小悟懊恼无比，叫苦不迭。 她把手柄放下，朝着直播间那边显示屏瞥了一眼。 之前都没有注意，直播间里零星进来了几个人。 而且有几条弹幕飘过—— “玛丽小姐吗？都市传说？你好像在搞一种很新的皮套，但质量看起来很不错。” “主播你该多说点话吧？” “初见，可爱，单推。” 小悟从那台显示器上收回目光，她显然没有什么和直播间观众互动的想法。 她不会去讨好看直播的人类，这也是之前就和神谷说过的。 于是，悟哼唧了一声，重新拿起手柄，再一次认真开启了自己在“英雄墓地”的受苦旅程。 (本章完) 第345章 骂骂我，也骂骂我啊 第345章 骂骂我，也骂骂我啊 东京，文京区。 幽灵马自达穿行在夜色之中。 大石俊马坐在驾驶位，高山真衣照例坐在副驾驶。 幽灵车目前在整个东京活动都比较便捷安全。 东京业内的除灵师基本都知道“鬼神弟子”神谷川，控制着一辆拉风的幽灵车。 没有除灵师会来为难他的座驾。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平时这个时候，神谷基本在怪谈世界里面推图。 不过今晚有些不一样。 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神谷川端坐在第二排座位上，用手机刷油管。 “老大？” 挤在后排的小原早未，抱着自己的脑袋凑到神谷的边上，好奇地瞅着手机屏幕。 “嗯？” “这是……悟酱？” “是啊。” 神谷正在看悟的直播。 今天是小悟作为皮套人出道的第一天，神谷川当然要捧捧场子。 毕竟，这件事情关乎到玛丽的信仰获取。 幽灵车又平稳地开了一会。 神谷川朝着窗外看了看，放下手机，轻声开口：“玛丽。” 红黑洋裙的哥特少女，随即出现在了他身边的座位上。 “按我之前跟你说的做。”神谷对着玛丽这样吩咐道。 玛丽小姐在晋升到b级以后，原本[通讯设备定位]的技能发生质变。 变成了—— [源于数码：1、玛丽小姐可追踪定位任何一台感知内的数码设备；2、玛丽小姐可对方圆十五公里以内，所有数码设备进行自由操控。] 一个技能附带两种效果。 效果一是无视距离的单台数码设备追踪。 效果二是能在一定范围内，自由控制所有的数码设备。 今晚就是这个技能发挥作用的时候。 神谷川：“感知一下方圆十五公里的手机、平板、电脑设备，找到那些在油管上看直播，尤其是看虚拟主播的人。在他们滑动直播频道的时候，让他们进入悟的直播间。” “虽然以你的能力做这种事情不太会引起察觉，但还是不需要控制太多的设备，随机挑选符合条件的极少部分人就行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第一天晚上，有百十号人也就够了。” 悟套皮的“玛丽小姐”，作为今天新上线的v，又是个人式，平台是不可能给什么流量的。 但无所谓。 平台不给，神谷和玛丽可以给。 玛丽作为新生代的赛博荒神，做这种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在文京区待上一会，神谷川等会还打算去新宿和涩谷，也是按照计划流程如法炮制操作。 并且，神谷还计划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每当小悟开直播，他都带着幽灵团和玛丽，手动给悟推点流量。 以此支持悟的直播事业。 夜晚的东京都，灯火闪耀，车水马龙。 楼宇和街巷万家灯火璀璨，散发出来的灯光汇聚一条条蜿蜒闪光线条，向着空中延伸，编织成梦幻的大网。 幽灵车就在这大网里面缓慢穿行。 所过之处，偶尔会有一两台手机，随着它们主人的手指滑动，进入到“玛丽小姐”的直播间里。 能听见“中之人”小悟的哀嚎呜咽从中传出—— “唔姆姆姆！宫崎英俊你坏事做尽！” …… [you died] 悟酱不记得这是自己在“英雄墓地”里的第几次死亡。 反正要么就是被廊道里的泥头车创死，要么就是被两个熔炉骑士按在地上摩擦。 她已经受苦到思想出问题了。 “不玩了，不玩了！” 悟把手柄放下，双手抱在胸前，独自生着闷气。 伴随着她的动作，皮套“玛丽小姐”同步动捕，也是双手抱在胸前，像个小受气包，气冲冲鼓着脸。 脑袋上甚至还在冒蒸汽。 “玛丽酱生气的样子，可爱捏。” 直播间里飘过零星的弹幕。 悟朝着另一台显示屏上看了一眼，发现现在直播间里的人数攀升到了六十多个。 有人进入，也有人离开。 但总体观看人数没有下降，反而还在缓缓呈个位数上升。 “大概是杂鱼姐夫搞的小动作吧。” 悟这样想着，也没太往心里去。 这时候，直播间弹幕里面，又有一条新的飘过—— “主播打的好菜啊，两个熔炉骑士不是有手就行？”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悟，瞥见了这条弹幕，那可是一下就炸毛了。 伱可以说我直播没有意思，但绝对不能说我玩得菜！ 愚蠢的人类，你触碰到了悟酱我的逆鳞！ 隔着网络，我还能怕你？ 悟并不会直接根据自己“游戏水平到底如何”这一点，来和嘲讽的弹幕互怼。 那样做太低级了。 作为能隔着电话线将人喷到哭的毒舌怪谈，她有别的手段。 直接先给你来点真实的。 悟移动鼠标，点了点那条新发弹幕的用户id，[人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 随后，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视线从家中的书房抽离出来。 直接顺着网线获取到了发言者近期的零碎信息。 这些信息可能是有用的，也可能无关紧要。 这是悟的能力。 没有玛丽现在的[源于数码]那么强，但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下，也是很好用的一种技能。 她以前就是靠着这种能力，才能对着给她打电话的求助者们刀刀暴击，直接喷出真实伤害来。 “呼呼。” 悟的视线回归到家中书房，嘴角扬起轻蔑而狡黠的笑容来。 [人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其实没啥可说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日本宅男，人畜无害的那种。 姓名是高山哲平，24岁，平时喜欢看看番，玩玩游戏。 至今没有交过女朋友。 这就是悟刚刚动用能力看到的所有信息了。 其实看到这些也就够了。 “呐。姑且叫你樱岛桑好了。樱岛桑，晚饭吃了吗？又是一个人吃吗？嘛，果然，像你这样只会对着纸片人流口水的家伙，是不可能找到女孩子陪你吃饭的吧？” “这么大年纪了，该不会还是童贞吧？女朋友也没有吧？呼呼呼~真可怜呢。果然就是没用的宅男啦~可别不爱听哦，玛丽酱这样说你，都算是在夸你了呢，就竖起耳朵感恩戴德吧~玛丽酱要是你的话，早就一头撞死了啦。八嘎～八～嘎～” 悟一通输出，阴阳怪气到了极致。 一般来说，被她用真实伤害嘴炮过的人，基本上都会很快破防。 这一次肯定也不会例外。 小悟嘲讽完，心情愉悦了不少，又看了看直播间后台。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骂人的这段时间里面，直播间里的弹幕多了不少，气氛好像是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原来是雌小鬼的人设吗？爱了，爱了。” “这味太正了。好活！我爱听，多来点！” “这傲慢，盛气凌人的小鬼声线，和皮套配合简直绝了，单推！唯爱！” “玛丽酱，骂完他了吗？骂骂我，也骂骂我啊！” “……” “[人活着就是樱岛麻衣]打赏主播一个冰淇淋！” 悟：？？？ 原本嘲讽完观众，觉得自己喷人得胜的小悟，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些人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好像和原本想的不一样…… 而同一时间。 正在涉谷转悠的神谷川，瞥了一眼悟的直播间。 “我就说，悟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料……” 老天爷赏饭吃，她是有节目效果的。 总之，小悟的直播生涯，就这样拉开帷幕了。 …… 下川洋司是东京世田谷区的一名普通高中生。 这天周六，他的好朋友日高纲良，来家里找他玩。 两人本来约好一起玩游戏的。 不过下川一个下午，都在自己鼓捣电脑，放置好友自己打游戏。 “洋司，我自己玩好无聊啊。不是说好今天是‘男高生周末’的吗？你到底在干嘛呢？” 日高纲良自己玩了一会游戏，终于是按捺不住，凑到了下川身边去。 “快好了，快好了。我在做一个新发现的vtuber的切片。” 下川洋司盯着电脑屏幕，目光炯炯。 “什么vtuber？” “这个，你看。” 下川随手播放起刚剪辑好的视频。 视频内容正是昨晚“玛丽小姐”嘲讽水友的片段。 “玛丽小姐，都市传说的人设啊。” 日高纲良对新v的人设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这年头皮套人的人设太多了，主流的是美少女，但也有千奇百怪的，像什么中年大叔，甚至是一颗白菜都可以当皮套。 都市传说都算是正常的了。 日高纲良将玛丽酱的切片看完，只是发笑：“好像有点意思啊。话说，洋司你原来好这口啊？被人辱骂会感觉到兴奋？” “才不是啊，你看玛丽酱最后因为直播间里弹幕愣住好久，哑口无言的样子，别提多有趣了。昨晚她的直播间里，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是吧，而且这皮套看起来也很精致，估计是了大价钱的。这位玛丽小姐几点开播？” “晚上的七八点吧。” “那今晚我也看看。” “……” 两人随口交流着，下川洋司顺手将新做好的切片上传到了油管，并且标注了“玛丽小姐”的直播间。 不过，玛丽小姐只是一个新上线的新v。 下川也只是一个没有粉丝的视频主，上传切片也仅仅为了好玩而已。 肯定引不起什么关注的…… 当晚，玛丽酱按时上线。 下川洋司和白天刚接受了他安利的日高纲良，同步进入直播间。 今晚的玛丽酱，做的事情和昨天差不多，依旧是自顾自玩游戏，没怎么和观众互动。 不过一开播，就有几十个观看人数。 “好想听玛丽酱骂人啊。” 直播间里开始有弹幕飘过，发言的id是[人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 玛丽酱大概是看见了，但是嗤之以鼻。 屏幕下方的皮套人表情极屑地撇了撇头。 “可爱捏。” 下川洋司开了直播的录屏。 暂时听不见玛丽酱骂人也没关系。 挂着直播间，偶尔看看她玩游戏受苦的懊恼样子，也挺有趣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直播间里的人数升到了一百多人。 期间，下川洋司看见了一条有些违和的弹幕飘过—— “挂着玛丽酱的直播间，泳装伊吹童子一发出货了！还愿还愿！” 这种事情下川也没太在意。 网友们总是这样跳脱。 …… 荒川区。 神谷家中的起居室。 神谷川发完了弹幕后，便收起了手机。 刚才那条“还愿弹幕”，就是出自他之手。 玛丽的新形象，不仅要和“欢乐情绪”挂钩，也要和“福运”搭上些联系。 双管齐下，收割信仰的效率才会更高。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用操之过急。 偶尔发一发，做个小铺垫就行了。 之后也可以借助玛丽的能力，在悟的直播间发送更多ip不同的“还愿弹幕”。 只要能把节奏带起来，总会有人模仿。 有人模仿，就会有人撞好运出货，因幸存者偏差而继续生成新的“还愿弹幕”。 实在不行，神谷川手下既有赛博荒神玛丽，又有小福神座敷，真的帮个别幸运水友暗箱操作一下，提升各种手游出货概率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算是给前期支持悟酱直播的水友们的隐藏福利了。 一尊荒神亲自下场帮你们抽卡！ 其他荒神做得到吗？ 这不得狠狠上交一波信仰？ “感觉让悟出道直播这条路，只要运营得当，帮助玛丽收割信仰的空间确实不小。” 神谷川对目前的开局还算满意。 之后，他没有再去书房打扰正在工作中的小悟，而是回到自己房间里，掏出【高天原神椟】登录进了里世界。 怪谈世界，铃诡校。 樱林中，喜社静立着，整体呈分明的红白两色，白色素雅明净，红色鲜艳庄丽。 雕梁画栋，典雅神秘。 神谷川凝着瞳孔，朝着赤魟骨下方的玛丽式神像望了一眼。 可以看到，在铜人像的周围，已经开始有极少，极淡薄，带有“喜悦情绪”的信仰力量附着。 且正在被玛丽的式神像缓慢吸收。 “觉真的没跟我吹牛，她造的神社确实很厉害。昨天加上今天，看过悟直播的人，估计满打满算也就百来人。其中觉得‘玛丽’正在带来快乐的人就更少，而且这种感觉肯定不会很强烈。” “即便如此，喜社都开始运作了。” 因为目前喜社采集到的信仰力量还非常少，仅仅供给玛丽维持b级全盛形态使用都还远远不够。 所以神谷川暂时还没有把座敷供入从神殿。 但情况还算乐观，以喜社采集信仰的效率来看，只要悟直播的人气不断上升，局面很快就会发生转变。 另外，关于喜神从神，神谷还有着别的期待： “觉说过，喜社的从神位置，是允许轮换的，算是个非常灵活的带娃机制。铁打的喜神，流水的从神。只可惜其他人现在不太满足要求，不知道以后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其他人供进去吃经验。” 不管怎么说，有神社就是好啊。 感觉式神培育充满希望了呢。 (本章完) 第346章 和旅馆主人的会面 第346章 和旅馆主人的会面 悟酱直播首秀的一个星期后。 怪谈世界，活鱼旅馆。 神谷川又处理掉了一个怪谈。 算上这个，他迄今为止一共在旅馆里退治了二十种怪谈。 旅馆的主线任务“退治二十种以上不同形态的怪谈”就算是初步完成了。 [屏风窥死亡，获得魂晶276颗！] [获得d级怪谈心头血！] [获得屏风后的窥探！] 屏风窥。 外形是个瘦骨嶙峋，长发垂地的女人。 据说，这种妖怪喜欢在屏风外侧窥视人类，窥探卧室中男女的秘事。 因为见证了无数男欢女爱的场景，也同时吸收了被背叛的怨恨，偷腥的贪婪，屏风窥这种妖怪被种种恶念豢养，在男女之事上存在着很大的恶意和恶趣味。 “运气不错，还爆道具素材了。” 神谷川抬手抚掉一文字上暴怒缭绕的阳雷，从地上拾起一块巴掌大，屏风造型的道具来。 在这木质小屏风的正中央，还有一颗会活动的眼球，呈窥探状。 [道具名称：屏风后的窥探] [品质：优良] [效果：将“屏风后的窥探”长久放置于目标对象身边，可有效激起目标的贪婪情欲和对背德感的追求。仅可对普通人类生效。] [说明：屏风窥从背叛和偷腥中凝聚出来的恶趣味道具。] 神谷川将新入手的小屏风拿在手里，看着手机里《怪谈物语》给出的鉴定结果，眼角抽动。 “什么牛头人宝具……” 【屏风后的窥探】这件道具，特性和神谷川手里的【一千银针】有相似之处。 那就是仅可以对普通人生效。 对所有怪谈，以及携带超凡能力的除灵师，甚至是鹿野屋那种先天自带灵力的人类，都无法起作用。 而【一千银针】的泛用性很广，在对“谎言”把控越来越精准的神谷川手里，已经玩出来了，非常有用。 至于【屏风后的窥探】，看道具描述，效果是引诱普通人恶堕…… 正在尝试着三方端水拉扯的神谷川，虽然自认为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纯爱战神，但也没打算做个牛头人。 所以这恶堕屏风，打怪打怪用不上，在现实里也不能像小银棍那样提供各种方便的助力。 一点用处都没有。 “组织上目前已经对我开放了贡献点还有仓库了，这屏风可以拿来换贡献点……嘶，好像这东西交进仓库里影响也不太好……要不，还是烂我手里吧。” 神谷川稍加思索，将【屏风后的窥探】放入了【蜃气布袋】。 恶堕屏风，他是不打算上交给组织了。 不过，在全是精英怪的活鱼旅馆里面活动了这么久，退治了二十种怪谈，神谷还有其他道具素材收获。 除去【屏风后的窥探】外，还有其他六件旅馆道具素材产出。 包括【雨女伞】、【倩兮女的笑齿】、【虚无尺八】，这三件被归为有用的道具素材，是要留着的。 另外三件是【砚之魂】、【芭蕉宽叶】、【不燃提灯】。 这些道具素材，分别从砚精、芭蕉女、火消婆这三种怪谈的身上产出。 都没啥大用。 【砚之魂】和【芭蕉宽叶】的评级只有凡品。 【砚之魂】是砚台造型，效果是能吸干倒在砚台里的墨水，于夜晚再原封不动喷吐出来。 【芭蕉宽叶】是一张长着人脸的芭蕉叶，叶片可以延伸，缠绕袭击目标。 但在铃诡校里面，拿两个无头jk测试下来，发现凡品的芭蕉叶远没有神谷川手头珍奇道具【缢死者的绳缰】好用。 最后是【不燃提灯】，优良品质的道具。 提灯使用者可以熄灭五十米范围内的任意火源。 这东西倒是有点用处，但在神谷川手里难免鸡肋。 他要想熄灭明火，可以直接叫出玛丽用红雾瞬间扑杀，或者叫出犬次郎将火焰吞尽。 所以这三样活鱼旅馆产出，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可以考虑上交组织的仓库，兑换贡献点，然后换成对己方更有用的道具素材。 整理了一下战利品，神谷川重新拿出了手机，查看任务进度。 [区域任务获得进展！] [区域任务：击溃退治活鱼旅馆内，起码二十种以上不同形态的怪谈。（当前退治怪谈共计20种，任务可完成）] [结算奖励，将获得鬼武丸的兵符！] [是否结算任务奖励？] 神谷川看了看任务进展情况，没有马上点下确认。 按照他对系统的了解，做这种要求退治一定数量怪谈任务的时候，退治超量的怪谈可以拿到额外的奖励。 另外，由于神谷川在活鱼旅馆内击杀了二十种怪谈，且一次未死。 所以可选任务也做完了—— [旅馆主人认为你是一名值得赞誉的勇士！] “这算是得到山本五郎左卫门的认可了吗？”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 这时候，他所身处的旅店房间忽然震动起来。 天板下塌，墙壁倒悬，天旋地转。 因为之前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在神谷川的身边，式神们快速现身—— 犬神喷吐业火，携带着腐朽和血腥的气息。 般若无声盘旋出来，从背后搂住神谷，快速化妒面具附着到了他的脸上。 连最近一直没有参战的玛丽，都踩踏着红雾，拖拽砍刀出现。 不过，式神们的现身并没有让房间的诡异变化停止。 神谷川感觉自己一会踩在地板上，一会踩在墙上，一会踩在天板上。 玛丽和犬神，一会出现在身边，一会出现在头顶。 整座活鱼旅馆似乎活了过来，嘈杂混乱，在这里空间的概念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已经变得非常扭曲。 而后，神谷川听见了“嗡嗡”的背景音。 这是走廊里面那些照明灯的响动声。 他看见了斑驳的酒红色墙纸，旋转，倾轧又远离。 如同万筒里的景象一般炫目。 神谷感觉脚下的触感变得软烂，原本踩着的天板，变成了潮湿发臭的地毯。 而那地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正在不断延伸和蠕动。 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在妒面具鬼神之力加持下的神谷川，尝试运用阿吽之息调节身体移动。但不动还好，一动起来，双脚便朝着潮湿地毯下塌陷下去。 原本应该是实质的地毯，此刻变得如同沼泽烂泥，每一次抬脚都会深陷其中。 陷入诡异处境的神谷川感觉难以挣脱，刚想尝试让玛丽用她的荒神之力强行破开这扭曲的旅馆空间。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是硬质皮靴踩踏发出来的声音。 无法判断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但可以确定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 哒哒—— 来了。 声音临近身边，神谷川转身猛地抽出一文字。 靛青的弧光一闪，直指出去。 与此同时，分别站在“天板”位置，和侧面墙体位置上的玛丽和犬神也有了动作。 血腥的砍刀和巨大燃火的手爪挥出。 嗡。 一文字嗡鸣收势，刀锋停在脚步声主人面前十公分处。 神谷川看清了来人。 玛丽和犬神的攻击也同步停下。 “宫内？” 来的是活鱼旅馆里的魀，自称从山本五郎左卫门那里获取到力量的宫内千裕。 “您认得我？” 身穿宽大红色连衣裙的宫内千裕面露诧异神色。 他见过神谷川身着【鬼之皮衣】的样子。 但因为皮衣的效果，无法直接将那种怪谈的形象和神谷川现在人类的形象对应起来。 “上次见面的时候，你管我叫怪谈先生。” 神谷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在听到这句话后，宫内千裕变得恍惚起来，然后恍然大悟：“还真是令人……惊奇。” 神谷没有马上把一文字收回，依旧停在宫内面前，并且问道：“活鱼旅馆这是怎么了？” “这是旅馆真实的样子。我刚刚听见了旅馆主人的召唤。他说他想见您，见一见您这位勇武过人的勇士。所以派我来接引您。”宫内千裕如是回答。 “是吗？” 神谷这才收了刀。 “请随我来。” 宫内千裕抬手拉动神谷的胳膊，一下子将神谷川从泥潭一般的潮湿地毯中提出。 脚下那种软烂的诡异触感，暂时消失了，变回了坚实的感觉。 不过，满目的酒红色斑驳墙纸，依旧在天旋地转。 宫内千裕开始带路。 神谷川朝着玛丽和犬神点了点头，抬脚跟上。 潮湿发霉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忽明忽暗的照明灯，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不断出现，伴随着那种突兀的，恒定的嗡嗡噪响。 神谷川跟着前面宫内千裕火红的身影，视线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四周不断倾倒又远离的酒红色墙面上，开始出现凌乱的黑色线条，勾勒墙体轮廓。 再往前走。 黑色的线条轮廓变得越发明显。 原本的酒红色墙面开始失去色彩，被拆解成更多的黑色线条，但本身的轮廓又无比清晰。 神谷川好像在一副潦草、阴暗、死气沉沉的工笔画作中行走。 只有前头一身红裙的宫内千裕在一片凌乱中鲜艳跳动。 再走上几步，神谷川的脑海中响起巨大的轰塌声。 周围的黑色线条开始崩解开，杂乱，华丽，又扭曲，无法理解。 线条不断倒退收拢，眼前的世界变成灰蒙蒙的一片。 等所有的粗重黑线全都消失，前面的宫内千裕停下脚步。 “到了。” 神谷川好像踏入了虚空，离开了活鱼旅馆。 四周雾蒙蒙的一片，不过一切的景象正在趋于稳定。 在这里，神谷川看见了自己的神椟正立着，上面黄绿荧光蛰伏。 神椟像是怪谈世界里面稳定的“锚点”。 活鱼旅馆的奇特空间再怎么变化，都影响不到它。 神椟出现在这里，说明神谷川还在活鱼旅馆之中。 “客人，勇士。” 神谷川听见一个低沉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前头的宫内千裕当即垂手静立，原本总是带点病态的神情，变得恭顺无比。 神谷抬起头。 只见前方灰蒙蒙，仿佛被雾气笼罩的空间里，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耸立起来。 那身影有三米多高，气势却巍峨如山岳。 身着一套鲜红的威大凯，锹形前立星兜，精致的胴丸，有袖甲，皮笼手，着臑当和皮沓。 铠甲之下看不见实体的身体，像是笼罩着一团漂浮的无形幽灵。 熊本山的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赫然出现在神谷的面前。 “这就是山本五郎左卫门吗？手机没震动，说明他没有异访的倾向。暂时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在哪一评级。”神谷川心里这样想道，小心应对。 嘴上却是说着：“鬼神弟子神谷川，向您问好。” 面对底细暂且不明的熊本山魔王，神谷没有马上道出自己鬼神共主预备役的身份。 而且，“鬼神弟子”和“鬼神共主预备役”这两种身份，并不冲突。 “勇士，我欣赏勇士。”山本五郎左卫门似乎并不太在意闯入活鱼旅馆的客人到底从何而来，“勇士应该得到嘉奖，尚能战否？” 神谷川看着面前压迫感十足的魔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嘉奖。 你要是说这个的话，那我可就来劲了。 “很好。” 山本五郎左卫门点点头，在他的身边有强烈的风压席卷而出，灰蒙蒙的雾气被掀开一角。 显露出整整六个人影来。 “同我的御前们作战。”山本五郎左卫门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威严之中，带着一股麻木的机械感，“能击败几个，就得怎样的赏赐。若能同时击败七个，我会给伱最好的。” “七个？” 神谷川凝着视线，朝着从雾气里面走出来的六人看去。 这六个人的造型各异，从穿着上来看有留着月代头的古代武士，也有偏近现代打扮的人。 “怪谈先生，或许我现在该叫你神谷先生？得罪了。” 站在边上的宫内千裕朝着神谷川笑笑，手里的剔骨尖刀拍击大腿，走到了雾气中的那六人当中去。 “勇士。”巍峨立在迷雾之中的山本五郎左卫门再一次开口，“请不要让你的式神们参战，你身上那个也不可以。我想欣赏你个人的勇武作战姿态。” 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347章 神谷川VS七人御前 第347章 神谷川vs七人御前 神谷感觉，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可能喜欢看斗蛐蛐。 而且还不准己方式神参战。 讲道理，式神们怎么就不算我勇武的一部分了！ 懂不懂伙伴羁绊的含金量啊！可恶！ 但……不能就不能吧。 毕竟这场战斗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斗，而是一场比试，一场历练。 目的是战胜更多的魔王御前，以自身作战表现，从山本五郎左卫门那里尽可能获取最好的比试奖励。 山本五郎左卫门就是这场突如其来战斗的举办方。 而神谷是参赛者。 为了拿到奖励，还是得按照人家的规矩来。 般若无声从神谷川的背后盘踞而出，解除了面具的附着状态。 “你们先回去。” 其中狗子是最听话的，对着主人甩了甩尾巴就回归到了式神像里。 玛丽和般若则都没有马上离开。 “我没事的，就算真输了也不要紧。” 座敷没有摇铃报凶兆，那说明眼下这场战斗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到神谷川现实中的身体。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不死人在里世界中微不足道的又一次死亡罢了。 玛丽没有说话，安静看着神谷川。 她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黑色面纱之下的眼眸里，盛着只有神谷才能感受到的柔和偏执爱意。 刺啦—— 而后，玛丽拖动砍刀，消散在红雾之中。 般若也同步消失。 回归式神像之前，她看神谷的表情略带担忧。 自从犬鸣峠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自家阴阳师面对战斗，而般若不能真正参与的。 送走了式神们，神谷川将一文字从刀鞘之中拔出。 明亮的刀身在这一片雾蒙蒙的奇特空间中清澈发亮，倒映着凛冽的寒光，以及神谷那双因微微凝聚起来，而变得深邃的眼眸。 “你们在这里战斗都不会真正死亡，所以请放开手脚——勇士，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抗，尽你所能斗争吧，我很期待。” 山本五郎左卫门那套铠甲之下，传出威严低沉又空洞的讲话声。 话音落下，熊本山魔王的巨大的身躯慢慢萎缩下来，从他的身上有浓重的怪谈气息四溢出来，缭绕到七个御前的身边。 这种景象对于神谷而言似曾相识。 凝着视线看了一会，他明白过来。 山本五郎左卫门在和手下的七个御前共享鬼神之力！ “不让我用般若附身，但是熊本魔王却在用自己的力量强化手下……虽然提前说过这场对抗不公平，但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点吧？”神谷的表情变得稍稍僵硬，腹诽着山本五郎左卫门，“伱最好是真的给我准备了丰厚的奖励。” 雾气缓缓散开。 山本五郎左卫门萎缩到常人大小。 而他手下的七个御前，身形变得越发鲜活分明，怪谈气息缭绕。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在这一时刻震动起来。 [遭遇异访怪谈，七人御前。]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七人御前] [分级：b级] [异访进度：10%] “变成怪谈了？” 因为战斗还没正式开始，所以神谷还有空看手机。 他之前做过判断，山本五郎左卫门手下的七人，包括宫内千裕在内全是魀。 但是获得了山本五郎左卫门鬼神之力的充分加持，他们居然变成了一个团体性的怪谈。 由数个个体组成一种怪谈。 这种情况相对比较少见，但也是有的。 像神谷川手下的灵车团，就是五个人加一辆幽灵车构成的团体怪谈。 至于七人御前。 神谷川听说过这种怪谈，香川县流传的传说中的一种行逢神。 相传香川曾有农夫牵着牛走在路上，来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牛忽然停住不动了。农夫觉得有些奇怪，弯下腰从牛腿之间向对面一看，看到七个人形的事物正在列队前行。 据说在路上碰到七人御前，必死无疑。 “七人御前，见者来替”，碰到七人御前的人，会变成他们的一员，而原本御前头部的那个个体，则会得到解脱。 从这个层面上来讲，七人御前有点像抓替身的替死鬼。 另外，御前一词本意是“预兆”、“前兆”。 指的是在有什么大灾难或者大事发生之前出现的灵现象，由此“七人御前”在部分传说中演变为了令人恐惧无比的“畏惧之物”。 香川县地区还有供奉七人御前的神社。 某种意义上来说，七人御前也可以算成荒神的一种。 不过神谷现在遇到的，应该不属于荒神那一类。 他们七个绑在一起能有b级的评价，主要还是受到了山本五郎左卫门力量的强化。 “b级啊……这下可难办了。” b级的怪谈，在有式神们协助的情况下，是肯定可以击破的。 但如果是单挑的话…… 神谷川在补全了一部分雷法，又接纳了鬼之残臂以后，对自身实力的评估是—— 可以独自退治绝大部分c级怪谈。 稍微夸大一点，也就是强行把自己吹成b级以下第一人。 这场战斗光从纸面实力对比上就显得很艰难了。 “不过，山本五郎左卫门只说了不能借力式神，没说不让我用道具。道具和武器一样，是被视作我个人实力的一部分的……现在也只能拼一把了，能干掉几个御前算几个，尽可能拿到更高层次的魔王奖励。” 神谷川单手凝聚出阳雷，对着一文字的刀身一抹。 炽热明黄的雷光，缠绕盘旋在刀刃之上。电弧溅射，不断发出响亮密集的爆鸣声。 为主武器附加雷属性后，神谷川左手掏出了【报丧女妖·改】。 右肩胛上赤面獠牙的恶鬼纹身，隐藏在阵羽织之下，开始变得扭曲而生动，呼之欲出。 “看来双方都准备好了。”熊本山魔王一声令下，“开始吧！” 他身边的七名御前，同步亮出武器，踏破灰蒙蒙的雾气，一言不发直冲了过来！ 神谷川凝着视线，扫视向冲来的敌人。 最前方的是一名留着月代头的古代浪人武士，手持打刀和胁差。 在浪人武士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头戴黑色圆顶尖顶的阵笠的男人，穿腹卷和胴丸，下半身被草摺覆盖，手里拿一柄肥前铁炮。 俨然是铁炮足轻的打扮。 而那铁炮足轻，现在已经架枪朝神谷川瞄准了。 “还能不能打了？怎么还有人带火铳的？卑鄙！” 神谷川暗骂一声卑鄙，左手高抬起了自己的改良短火铳枪口。 同样卑鄙地扣动扳机。 先发制人！ 我的报丧女妖更快！ 漆黑的枪口，附着雷霆的铁弹丸呼啸着飞出，爆发出如同女妖哭泣嚎啕的尖锐炸响声。 因为较为勤奋的练习，加上日常使用，神谷川目前的短火枪已经有不错的准头。 这一枪是朝着铁炮足轻的位置打过去的。 轰隆！ 铁弹丸炸出狰狞紫电白芒，雷光刺眼，呼啸着撕扯开灰蒙蒙的广阔空间，仿佛要吞噬一切。 翻腾炸出的阴雷，直接阻隔了后面几个御前的冲刺。 这一枪打出来，冲得最快的月代头浪人武士，可就跟队友们脱节了。 神谷川根本没有去管自己这一枪到底给敌人造成了多少损伤，他的动作流畅，一刻不停。以阿吽之息调节身体肌肉，像是灵活的黑猫般矫健跃出，直扑向浪人武士。 一文字高高上举。 在这一个瞬间，从他的右臂肩胛处，半透明的幽黑色鬼手笼罩而出，鳞片紧密排列展开，黑光与红色光晕闪烁。 下劈！ 附着鬼手的秋毫一斩！ 炽热明黄的阳雷，在一文字刀刃上雀跃，并且伴随着刀锋挥动，拉扯出丝丝蛛网状的电光，溅射向四方。 浪人武士没有料想到神谷川会这么大开大合朝他冲过来，也没有预料到鬼手的出现。 他横起胁差去挡。 利刃裹挟着劲风和雷霆，呼啸而下。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相撞声震荡传开。 浪人武士手里那柄胁差引声而断，刀刃划破他的脸颊，迸飞出去。 就连武士本人，也被神谷川鬼手不讲道理的力道，和后续呼啸而至的阳雷击中，震飞好远，扑倒在地上。 那武士闷哼一声，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 他胸口的羽织被扯烂大片，裸露出来的胸膛上，赫然有一道狭长的刀伤正在渗血。同时，大片的肌肤被阳雷灼伤，变得焦烂。 不过，在魔王鬼神之力的加持下，这种程度的伤，还并不足以让他完全丧失战斗力。 “很厉害。” 那武士双手持起打刀，紧握住刀柄，目光炯炯直视神谷，战意上扬。 神谷川没有回应他，只是在心里想着：“没有一击砍退场真是可惜。” 通过这一下交手，他心里也算有底了。 被魔王力量加持过的七人御前，七个人绑在一起确实有着b级怪谈的实力。 但是一对一的话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分散开来，说不定真的有得打。” 这时候。 嗡嗡—— 电锯的轰鸣声响起，空气中能闻到浓重的机油味。 刚刚那一枪打出来的阴雷风暴正在消散，被阻隔的其他几个御前袭来。 率先冲出的是一个身着染血白礼服的长发女性，气质高贵，但又癫狂。 她赤着足，手里高举着一台正在轰鸣的电锯。 完完全全的现代人打扮。 电锯礼服女的身后，还有好几个人影从阴雷余威中冲出。 “山本五郎左卫门到底是找了些什么人来当御前啊？” 神谷川没有停留在原地。 他的战斗经验是很丰富的。 正在情况下来讲，如果实力不能完全碾压敌人，在一对多的情况下，一定要跑起来。 不断的移动，带动敌人跟随跑动，让他们的阵型趋于混乱。在混乱的空隙，可以找到刚刚和浪人武士接刃那样一对一的机会，将敌人逐个击破。 …… 砰！ 快速移动中的神谷川听见了火铳的响声。 肯定是那个铁炮足轻打扮的家伙开枪了。 他的眼瞳微缩到极致，视线之内，时间流速仿佛被慢进，一切活动之物的速度都极致放缓。 神谷川看见一条条白色“丝线”从天空中垂落，软塌塌搭在万事万物之上。 而所有的“时间细丝”中，有一条的拉扯速度，明显要比其他的快。 神谷川更加专注地看向那条相对快速移动的丝线，被它搭住的，是一枚飞驰的铁弹丸。 就是它了！ 神谷朝着铁弹飞来的方向，抬起了被鬼手笼罩的右臂。 乓！ 火铳铁弹击中鬼手的虚幻鳞片，居然发出了金石磕碰的声响。 而后，铁弹未能击穿护甲，弹射向了一旁。 神谷川本人仅仅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 他保持着移动，用余光观察身侧情况。 忽然就感觉到，一股夹带血腥味的劲风，从身侧呼呼袭来。 铛！ 神谷川抬起一文字，架住了身侧的一击。 或许是刚刚抵挡铁炮足轻一枪耗费了精神，有一名御前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前。 那是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一手持一把铁锤，一手拿一柄短斧。 西服男对神谷川一文字上狰狞缭绕的阳雷有所忌惮，一斧子被格开后，也不敢再随意攻击。身上属于魔王的鬼神之力缭绕，微微弯俯身体呈防守状。 他大概只是想拖慢神谷的移动速度而已。 而在两人的身后，那个浪人武士已经追了上来。 另外还有一个只穿着兜裆布，体型如同相扑手的胖哥哥从另一侧袭来。 他手拿一柄粗重的铁棒，每跑动一步，身上的肥肉都会震颤抖动。 简直就是一个太郎兵。 被西服男一击阻挠，神谷川就隐约被三人包夹。 但这是一个机会。 七人御前中，那个挥电锯的疯女人，以及一个穿得很像对魔忍的女忍者都没有及时缠上来。 性别正确。 从神谷宽大的袖口里面，有一小团黑影飞浮出来。 那是一张嘴。 嘴唇艳红，带有明显的女性特征。 两瓣勾人柔软的红唇轻启，露出两排被涂黑的牙齿，并且有一条灵活的长舌头弹出。 怪诞又尖锐的笑声，从这张嘴里发出： “嘻嘻~哈哈~嘿嘿~” 【倩兮女的笑齿】 有着魅惑的控制效果，对男性和雄性特攻！ 包夹住神谷川的三名男性御前，一时间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直勾勾看向浮在空中的笑齿。 神谷抓住机会，照着距离最近的西服男挥砍下一文字。 那西服男身上的怪谈气息跃动两下，在呼啸到耳边的风声和雷霆声中惊醒过来。 匆忙抬手里的短锤去挡。 哐锵一声，鬼手挥动的一文字势大力沉，将铁锤击飞出去。 碰撞之中，明亮清澈的刀锋上，却是连一点豁口都没有出现。 刺目的雷霆近在咫尺，西服男大惊失色，正想用右手的短斧反击，一柄檀红色的短火枪却神不知鬼不觉从他的胸膛处直戳上来。 枪口处，一道青铜色泽的刺刀弹出。 贯穿了他的下颌！ “你到底还是被倩兮女魅惑了啊。” 砰！ 神谷川的黑色眼瞳闪烁，扣下扳机。 (本章完) 第348章 他们忽然讲起伙伴啊，回忆啊什么的 第348章 他们忽然讲起伙伴啊，回忆啊什么的 六齐阴铜铸造的匕首，穿刺进西装男的下颌，青铜纹理变得血腥起来，但又看不见半点血液流出。 随着神谷扣动扳机。 “轰”的一声。 西装男的头颅崩裂开来，无首的尸体僵直朝后倒去，砸在地上。 七人御前虽然在接受山本五郎左卫门的力量后，是一个整体的怪谈，但本质上还属于魀。 而且战斗打响之前，熊本山魔王也说了，这场战斗里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希望双方都能放开手脚。 所以神谷川“击杀”对方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相反，一身阵羽织浴血，他甚至还有些亢奋：“保底有了。” 或许是报丧女妖的枪声盖住了笑齿的魅惑笑声。 神谷川处理了西装男后，月代头武士和那个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兜裆布壮汉，都同步清醒过来。 “川原大哥——哎，川原大哥啊！” 其中的兜裆布壮汉当场就红了眼眶，哭丧般大喝，手里厚重无比的巨大铁棒裹挟着巨大的威能，朝着神谷川的脑袋呼啸而来。 神谷凝着视线，很轻易就看穿了兜裆布壮汉毫无章法的悲愤一击。 他拖着一文字，没有硬接大棒的挥砸，而是闪身躲开。 轰！ 铁棒挥空落在地上，带动地面震颤。 虽然躲开，但兜裆布壮汉这没有技巧，全是蛮力和感情的一击，让神谷川稍稍有些后怕。并且那胖哥哥的反应也让他有些不解：“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我应该没有真的杀了他才对吧？” “没真杀掉，放心吧，神谷先生！” 这时候，红裙似火的宫内千裕，极其灵敏地扑了上来。 反拿在手里的剔骨尖刀寒芒湛湛。 铛！ 剔骨刀同报丧女妖的匕首相撞，金铁相撞的声音响亮。 “他们六个关系很好。那位川原先生被你击败再复生，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润一郎才会这么难过。” 宫内千裕扭动身体又挥出了一刀。 同神谷缠斗的同时，还顺便讲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神谷上抬一文字，架住了宫内千裕的攻击。 清澈刀锋上的灼灼雷光延展溅射，将对方逼退开来。 月代头的武士，一声暴喝，战意昂然，双手挥动打刀大踏步砍上来：“不用在意我们。神谷先生，不需要留手，因为我们也会尽全力。让我看看您的武道！” “不用在意，完全不用在意！放开了打，拼命得打。最好打到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好久没有畅快地打架了！” 那个身穿高贵晚礼服，但表情却异常癫狂的疯批美人御前，此刻也冲到神谷跟前，手里电锯嗡嗡作响，恐怖的锯齿转动，朝着神谷川的腰间横斩。 “明白了。” 对手们都这样讲了，想着拿更好魔王奖励的神谷川当然不会考虑留手。 他黑色的瞳孔凝缩到极致，阿吽之息一呼一吸之间，肌肉筋膜弓张有力，浑身血液哗哗流响。 华美的阵羽织猎猎带风，神谷川朝后方一跳，后撤了一大步。 同面前的四个敌人拉开一点距离。 右臂上半透明的鬼手力量暴虐增长，一片片紧密的鳞片红晕微光闪烁，变得更加魁梧，更加有力。 鬼手的指关节和掌心黑光凝聚，涌动出闪耀的焰黄雷霆，攀附缠绕上一文字。 挥刀！ 扇形的靛青刀光闪耀在神谷的身前，大片明黄色的炽热雷霆，呼啸着延展溅射。 阳雷狰狞迅猛，撕扯开大片灰蒙蒙的雾气，将空气和水汽膨胀蒸发，发出密集的爆响声，宛若龙吟！ 四名御前都短暂被逼退开。 勉强从四个近战御前的围攻下脱身，神谷川再次跑动起来。 虽然他的敏捷点只有6点，但因为有阿吽之息的辅助，身体高度协调，实际的移动速度比任何一个御前都要快。 “嘻嘻~哈哈~嘿嘿~” 笑齿已经盘旋在神谷的身边，不断发出尖锐且怪诞的笑声。 但奇怪的是，在借助笑齿解决掉西装男川原先生后，剩下的男性御前就像是对这道具有了一定抗性一般。 已经不太受影响了。 “这些家伙是圣斗士吗？” 神谷川大为苦恼。 …… 以一敌多，而且对手各个都是硬茬，剧烈的游斗让神谷川的体力和灵力都消耗很快。 不过，这个时候无法松懈，必须咬牙坚持。 快速奔跑中的神谷川，用一文字格开打扮酷似对魔忍女性御前掷来的几枚苦无。 随后，他用余光一瞥。 那个被轰掉脑袋的西服男川原先生，身体已经开始消散了。 神谷川注意到，山本五郎左卫门附着给他的鬼神之力正在脱离他的尸体，重新汇聚，其中有一小部分，回归到了站在远处迷雾中的熊本山魔王那里。 而更多的鬼神之力，则是缓慢六等分，涌向尚且存活的其他六名御前身上！ 神谷川：！？ 不对劲。 神谷扫视敌方，发现那六个御前，身影变得更加鲜明，移动速度也变快。 并且一个个的身上怪谈气息强盛，战意提升！ 甚至，原本能被自己甩开的月代头武士和宫内千裕已经开始缠上来了！ “他们被强化了！？” 神谷川暗感不妙。 从刚才山本五郎左卫门的鬼神之力流向来判断，七人御前在出现减员时，整体实力会下降，但貌似剩下的个体实力会变强！ 什么队友祭天的打法！？ 这我要是干掉六个的话，剩下的那个不成终极boss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神谷川当机立断，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朝天高抬起【报丧女妖】的枪口。 刚刚的战斗中，他一共开过两枪。 现在短火枪里面还剩最后一枚铁弹丸。 以前的各种战斗，因为有式神们协同作战，【报丧女妖】一次性只能装填三发子弹的特性并没有展露出太大的弊端来。 有玛丽、犬神他们拖延，总能找到填充子弹的空档。 而且，【报丧女妖】因为经过觉的改良，填弹并不像传统火枪那么复杂。 熟悉操作后，也就是数秒钟的事情。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神谷川要一人同时和多人游斗，根本就找不到填弹的机会。 所以，趁着六个御前现在都还跟在自己后头，且处在一个方向上，大招是不能再留了。 神谷川鬼手持刀，左手笔直高举，【报丧女妖】的枪口指向空中。 一发铁弹丸呼啸嚎啕射出。 在他的背后立刻有一道人形虚影立起。 第六天魔王的幻象身着赤红威大凯，在一片灰蒙蒙迷雾的空间之中显得格外刺眼，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一身威大凯甲片勾连，浑然一体。大円山形的星兜下，幽灵般的两道冷峻目光死寂。 华美无声，威严森冷，蔚为壮观。 神谷川挥动一文字，指向那六名御前。 背后第六天魔王也同步抬起被皮笼手覆盖的右臂。 数不清的火枪于虚空中勾勒而出，炮火轰鸣！ 因为已经进行过充分的交手和试探，如果六个御前刚刚都在出全力的话，神谷川可以确认，以他们的个体实力应该是扛不住三千世界的三轮炮火倾泻犁地的。 就算分着舔了川原先生的鬼神之力，也依旧扛不住。 三千世界的威力，堪比大自爆！ 所以神谷川难免心存侥幸—— 最好这一发第六天魔王之怒，能把御前们一锅端掉。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养蛊的问题了。 只可惜事不随人愿，行动力得到增强的月代头武士，以自身硬抗几枪为代价，突破了强袭的炮火范围。 三千世界激起的硝烟爆破，只是将剩余的五个御前给覆盖住。 而且，第一轮炮火轰下之后。 凝着瞳孔的神谷川还清楚看见，那个名叫“润一郎”的兜裆布壮汉杵着巨棒，屹立不倒。 他身上的鬼神之力强盛跃动，完全溢出体外。 那个铁炮足轻打扮的中年男人御前也是一样，将肥前铁炮捅在地上。身上鬼神之力溢出，同润一郎的那份汇合起来，变得越发浓重，盘踞在头顶上空。 剩下的三名御前负伤，但都朝他们两个那里聚拢…… 顾不得再看接下来两轮炮火轰炸的结果，神谷川一架一文字，刀刃轻颤蜂鸣，阳雷缭绕爆响。 他迫不得已，同强行突破到身前的月代头武士一对一接刃拼杀起来。 …… 织田信长的虚影之下，三千世界轰鸣声中。 神谷川的一文字与月代头武士的打刀撞击在一起。 因为鬼之残臂不讲道理的力量加持，再加上阳雷附着在刀锋之上，不断延展溅射，浪人武士就算被队友鬼神之力增强过一轮，也依旧不是神谷川的对手。 铛—— 铛—— 两柄长刀碰撞，分开，再次碰撞，又分开。 神谷川[专家级]的野太刀自显流攻势极其迅猛。 浪人武士每接一刃都要被迫后撤开，但即便如此无规律丝丝溅射的阳雷依旧能烧灼到他。 武士的打刀显然要比他的胁差品质高很多，拼了几刀也依旧没有崩断开。 不过原本的刀身已经被阳雷烧到焦红，并且被砍出了好几道豁口。 至于神谷川手上的一文字，依旧清澈明亮如一汪清泉，锋锐难当，刀锋完整。 轰隆！ 耸立着的第六天魔王虚影，指挥落下第三轮炮火强袭，开始消散。 神谷川在用出一记自上而下的袈裟斩将月代头武士震出好远后，依旧不依不饶，凛冽轻盈的刀芒化作一道雷电轰鸣的流光，朝着对方的脑袋上泻去！ 足以分割晨昏的野太刀奥义，秋毫一斩！ 武士抬刀格挡，同时把头一偏，险之又险避开神谷川的杀招。 但即便如此，一文字的刀光还是在他的左肩和左胸口处，留下一道极深的伤口来。 大片狰狞雷光呼啸而至。 将武士的左臂的衣衫烧毁，皮肉烧烂。 “唔……” 武士扑倒在地上，艰难半跪着想要爬起。 神谷川心里赞叹对方的坚韧，但却是一句废话都不讲，横挥一文字砍出第二刀。 被炮火覆盖的那几个御前情况不明，生死未卜。 但如果他们都被击溃，山本五郎左卫门的鬼神力量重新分配，唯一冲出炮火区的月代头武士就会被养成boss。 得不留情面地把他干掉才行。 而就在这时，神谷听见了破风声。 速度极快，从硝烟正在缓慢消散的炮火区域，攒射到自己耳边。 他用凝缩的瞳孔确认方位，抬起虚幻的鬼之残臂护住自己。 铛铛！ 两把尖刃泛着奇怪绿光的苦无，被鬼手的鳞片格挡开来，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弹射向别处。 有苦无射出来，就说明那个女忍样子的御前并没有退场。 而且，神谷川还明显感觉到了不对。 那个女忍之前也朝他投掷过苦无，刚才这种暗器附带的威能绝对没有这么强！ 就算是用鬼之残臂做完美的格挡，神谷也依旧被从浪人武士面前震开了一段距离。 那个女忍又变强了！ 嗡嗡—— 硝烟之中，电锯的轰鸣声响起。 身着染血晚礼服的女性御前，挥着电锯冲出来。她的礼服大面积破损，裸露被炮火烧灼的肌肤，但身上的怪谈气息却强盛无比。 这下子，神谷川凭借超凡的视力看清了。 硝烟之中，还有三个人能保持站立，分别是那个女忍、电锯女和宫内千裕。 至于之前外溢自身鬼神之力的润一郎、铁炮足轻都已经倒地，“尸体”正在消散。 原本属于他们的鬼神之力，一部分回归熊本山魔王，一部分反哺给残存的队友。 半跪在地上的武士，重新爬起，身上怪谈气息浓重缭绕。 他的左眼已经被阳雷灼伤，睁不开来，剩下右眼却是坚毅闪光。 武士用双手持起带有数个豁口的打刀，傲然直立：“神谷先生，你很强，再来！” 神谷川这下哪还能看不清现在的局面。 “所以刚刚的胖哥哥和足轻大叔外溢力量的目的，是在炮火中牺牲自己保护队友？” 真是令人动容的队友情谊…… 要不是架还没打完，神谷川都想给他们鼓掌了。 刚刚一轮炮火强袭处理掉了两个御前，魔王奖励又得到升级。 但剩下的几人变得更难缠。 “土居大叔、润一郎，你们的牺牲不会白费的。我会带着伱们那一份打下去！杀！杀杀！”电锯女狂笑着挥舞电锯，朝着神谷川冲过来。 后头的女忍者脸色沉重，看向神谷川的表情充满了愤恨：“绝对，绝对不能让你小看了我们之间羁绊的力量！他们不记得的事情，要在你身上讨回来！” 宫内千裕倒是没讲类似的话，他的红裙残破，朝着神谷川无奈笑笑。 “别放在心上，他们几个就是这样的。” 可下一秒，宫内也是不留力气的反拿剔骨刀，发起了冲刺。 神谷川：？？？ 不是！ 这打架打着打着，我的对手们忽然念叨起伙伴啊，羁绊啊，回忆啊什么的，算是怎么回事？ 敢情你们是少年漫主角团，而我是大反派对吧？ 而且剩下这几个家伙刚刚的话可不仅是口头说说而已。 队友退场，他们是真的会爆种。 (本章完) 第349章 小槌 第349章 小槌 滋滋—— 附着在一文字上的阳雷，延伸咆哮，耀眼的雷光撕扯开满是迷雾的空间，宛如明黄色的数条蛟龙翻腾。 战斗的前半场，神谷川可以用阳雷较为轻松地逼退近身的御前们。 但随着剩余的御前不断被退场同伴的力量强化，他们的各项能力全在肉眼可见的提升。 月代头武士和礼服电锯女，甚至是硬抗着雷电的烧灼，强行向神谷川发动了攻击。 铛—— 神谷川的一文字再次在武士的打刀上留上一小块豁口。 同时灵巧侧身，闪躲开竖劈下来嗡嗡作响的电锯。 刺啦。 绕到侧面的宫内千裕用剔骨刀划开了神谷川的右腹。 但或许是激战过程中肾上腺素狂飙的缘故，神谷并没有感觉到太大的疼痛感。 只是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翻涌，闻到了类似于“铁锈”的味道。 他染血的羽织翻动，俯身一冲，左肩同宫内千裕撞在一起，反手将【报丧女妖】的刺刀，狠狠刺进了对方的胸口。 空气的血腥味道更加浓重了。 这样以一敌四的场面过于被动，神谷机动性较强的优势，也已经不复存在。 被四名御前围着，根本跑动不开。 在神谷川的脖颈处，正挂着云外镜。 这是战斗打响之前就戴好的道具装备。 神性付丧物【云外镜】开始转动起来，浩荡的能量外泄。 雕纹复杂而古朴的双面镜子上，一面是欢乐寂寥的乐园，另一面则是活鱼旅馆内，这一处雾气蒙蒙的诡异空间。 两处景象伴随着镜面的不断旋转开始交织。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欢快的电子乐曲声响起，颜色各异的彩灯光芒被雾气折射，渲染出奇特的光晕。 高耸的摩天轮拔地而起，旋转木马兀自转动，过山车的轨道冲破空间的上方…… 乐园降临！ 四名御前没有料想到神谷川还有这样一手，也不知道这突然降临的乐园场地附带怎样的能力，他们的动作都明显出现了短暂停滞。 神谷则是快速抓住了机会。 作为乐园的现任主人，他可以光凭意念，控制所有乐园设施的运作。 于是，高耸的摩天轮转速骤然加快。 一接轿厢快速摇摆到了他的身后。 神谷直接用鬼手攀住了轿厢的顶部，一个翻身立在其上。 摩天轮带动他脱离了地面。 这一片雾气蒙蒙的空间过于宽敞，且没有任何遮蔽物。 失去了移动速度优势的神谷很容易就会被四名御前包夹，完全找不到一对一的作战时机。 而乐园设施的出现，可以为他创造机会。 现在同敌人们拉开了距离，最起码神谷有空给【报丧女妖】填充弹药了。 “神谷先生的手段还真是多样……” “上啊！上啊！割碎他，还没打过瘾！” “我要给润一郎他们报仇！” 下方的四名御前反应过来，开始尝试攀爬摩天轮追逐神谷。 他们四个人里面，那个女忍者和宫内千裕都属于较灵巧的一类。 尤其是女忍。 七人御前的同伴们，管这名女忍叫阿咲。 这阿咲的穿着很奇特。 也难怪神谷川会将她认定为“忍者”—— 阿咲上身的衣服环颈露背，裸露大片肌肤，手上套有皮质的笼手。下身穿着紧身的裤子，小腿处的裤管牢牢捆绑着，脚上则是穿着黑足袋和草鞋。 环腰的腰带上，插着一根根苦无。 这种轻便甚至有些清凉的打扮，能不能加防御力不好说，但应该是很方便阿咲活动的。 她将惯用的胁差用嘴衔住，一弓身子快速跃上摩天轮的金属铁架。 接连的几次爬动上跃，率先神谷川所在的轿厢附近。 而神谷这会才刚给【报丧女妖】填好弹药，抬起头，鬼手握紧了一文字的刀柄，黑色的瞳孔闪烁，默不作声注视着阿咲。 “你跑不掉的。” 阿咲取下自己的胁差，另一手从腰间摸出一把苦无，沿着摩天轮的金属铁架朝着神谷冲刺过来。 铛！ 神谷川挥刀格开呼啸而来的苦无。 这时候，阿咲已经像头灵猫一样，冲到他跟前了。 两人脚下的轿厢吱呀摇晃，发出生涩的金属声响。 呼呼—— 胁差纵劈下来，带动风压。 但神谷川却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站着。 在阿咲的胁差即将落下之际，距离摩天轮不太远的那块广告牌上，开始有字迹浮现。 在彩灯的照耀之中，那突然出现的文字分明：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伤害行为。] 阿咲挥刀的手猛地一顿，胁差刀锋僵硬停在距离神谷十公分不到的位置。 “伱……为什么？” 年轻的女忍者满脸的难以置信。 神谷川没有回应她。 从他的羽织袖口里面，一截麻绳探头而出。 喀拉喀拉。 那段麻绳如同有生命一般，延展拉伸，将尚且还处在震惊状态下的阿咲捆绑起来。 等女忍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缢死者的绳缰】捆住了她纤细的手脚，并且狠狠将她拽倒，哐的一声砸在摩天轮轿厢顶部。 喀拉喀拉。 麻绳自由延伸拉长，围绕轿厢几圈，牢牢捆住了阿咲的身体。 女忍者这时候才惊慌起来，可是身上已经被形状糟糕的绳结捆死。 她尝试扭动身体，但除了让自己现在的状态更显色气以外，无济于事。只能羞耻地红着脸，朝着神谷川娇声怒骂道：“你卑鄙！根本就算不上是武士！”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我。而且，我本来就不是武士。” 神谷川鬼手握刀，走向犹如待宰羔羊的阿咲。 他的身上沾满了自己和敌人的鲜血，被染成红色的阵羽织随高处的气流摆动。 “抱歉。” 而后，附着雷霆的靛青色刀芒一闪。 神谷快速解决掉了暂时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忍者。 属于山本五郎左卫门的鬼神力量从她的“尸首”上溢出，一小部分回归到熊本山魔王，另一部分则是均匀附着到了武士、电锯女和宫内千裕身上。 七人御前还剩三个。 神谷川一个人干掉了他们一半还多，就算现在败下阵来，估计也可以拿到不错的奖励了。 …… “那边那块广告牌有问题。” 宫内千裕即将要爬到神谷川所在的轿厢附近，但因为亲眼看见阿咲退场，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阿咲的“死亡”让他明白了这片乐园的诡异之处。 那块广告牌上的字，剩下三名御前都看得清楚。 从现在的情况推测，广告牌上写着什么，他们几个人就得遵守什么！ 而且那位神谷先生，也实在会耍小心机。 一开始并没有动用广告牌的能力，得到阿咲近身想同他缠斗的瞬间才将广告牌的能力显露出来。 简单的算计粗暴有效。 直接干净利落地导致阿咲退场。 宫内千裕一开始是觉得，神谷先生是肯定会在这场比试战斗中落败的。 最多就是能击败一两个御前同伴。 然后剩余的人得到魔王力量的进一步强化，能力暴涨，可以毫无悬念地联手将他“击杀”。 可现在，宫内感觉有些说不准了。 这个人，好强…… 如果以一敌七，击败七个御前的话，魔王大人会给他什么样的奖励呢？ …… “阿……吽……” 神谷川一手拿一文字，一手拿报丧女妖，立在高空中的轿厢上大口喘息。 高强度的战斗让他的体能流失很快。 但现在有机会调整状态，借助阿吽之息稍微回复一下体力。 神谷没有休息太久。 他在休整的同时，剩余的三名敌人同样也可以休整。 【云外镜】持续时间总共就只有十分钟。 在这段宝贵的时间之中，敌人受乐园规则的限制，无法对他发起攻击。必须得好好利用起来，再尝试击溃一到两个御前，扩大胜利成果。 摩天轮加速转动。 神谷川所在的位置从半空中骤降下来。 在距离地面还剩两三米的高度时，他俯下身体，一跃而下！ 摩天轮的下方，那个电锯女正一个人站着。 她似乎是想尝试用电锯破坏摩天轮，但因为乐园规则的限制，乐园里的设施同样是“禁止攻击伤害”的对象。 所以，电锯女无从下手。 咝咝—— 轰隆！ 大片狰狞的明黄色阳雷，顺着一文字的刀锋劈落，从空中轰鸣落下。 惊雷激流，犹如瀑布般坠落下来。 电锯女闪身躲避，残缺的白色晚礼服被雷电撕扯，身上无比强盛的鬼神力量腾跃，对抗着雷霆。 不断从同伴那里继承力量，让她对雷电的抗性都增强了很多。 “阿咲也被你干掉了？你做的好啊，好得很！” 电锯女的嘴角癫狂上扬，眼神里面充满了怒意。 “真是抱歉，你的伙伴们醒来后不会记得你了。”神谷一扬一文字，“不过我刚才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要我把你们全都干掉，之后你们就可以从零开始，重新相处了。也不错，对吧？” “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狂妄啊，神谷先生，不过我很喜欢！真能杀掉我们所有人的话，我还真的毫无怨言。来吧来吧，来打来打！” 电锯女拉动手里的电锯开关，锯齿轰鸣转动，发烫的机油味浓重。 神谷川浑身的肌肉筋膜在呼吸的律动之下弓张，脚下发力，一文字厉啸而出，朝着电锯女袭去。 各种乐园设施上彩灯照耀，灯光被雾气折射扩散为异彩光晕，将神谷川的身影拉长如同鬼魅。 铛—— 一文字的刀锋撞击上电锯，雷光之中火星四溅。 乐园的规则虽然不允许“游客”们在这里进行攻击伤害行为。 但却是允许他们在遭受攻击时，进行自保防御的。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之前也在铃诡校里面做过很多尝试，拿喜奇童子们做实验各种改动文字，可最后取得的效果都不好。 被困进乐园的敌人，就算在规则的影响下放弃攻击，也并不会直接伸长了脖子待宰。 还是能反抗的。 可能乐园规则的底层逻辑就是这个样子。 也可能是乐园规则的能力上限到此为止。 “只允许你打我，不允许我打你，还真是不讲道理啊！” 电锯女的双手被这一击震得发抖发痛，明黄色的雷霆溅射上她残破的晚礼服。 一文字刀身上蔓延的阳雷正在烧灼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不住缠抖，猛地发力将一文字格开。 但下一秒，漆黑的【报丧女妖】枪口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轰！ 枪管爆鸣。 发出如同女妖嚎哭般的尖锐刺耳响声。 附着了阴雷的铁弹丸呼啸而出，直接击中了她的腹部。 电锯女身上强盛的鬼神之力大量外溢，尝试阻挡这枚弹丸，但最终还是在一片狰狞的紫电白芒爆破声之中，被掀飞出去好远。 神谷川提刀追上，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凌冽的风声传来。 噗呲！ 满是豁口的打刀，砍上了神谷的背脊，速度极快，没入血肉，撕扯开羽织。 神谷川转身挥刀，逼开了背后的敌人。 站在他后面的是月代头武士和宫内千裕，他们之前尝试攀爬摩天轮，不过现在都下来了。 “为什么？” 神谷心里吃惊。 那个月代头武士在攻击自己？ 可乐园明明还在这里，并且维持的时间也还算充裕。 他为什么能出手？ 神谷川看见已经负伤严重的武士，一手拿着打刀，另一手上拿着一柄之前没有看见过的小槌。 小槌是玉石的材质，通体透亮。 再看不远处的乐园广告牌，上面的规则字迹明明还在。 而且文字分明—— [游客须知：梦幻乐园内，禁止攻击伤害行为。] 月代头武士勉强能睁开的右眼，也朝着广告牌的方向看去。 他摇晃起了手里的小槌，发出金玉之声，清脆悦耳。 彩灯闪耀。 广告牌上的文字变得模糊起来。 “那柄玉石小槌能够影响乐园的规则？” 这还是神谷川第一次遇到除兔丸以外，能够有办法对抗乐园规则的怪谈。 容不得他细想，趁着规则文字模糊的一瞬间，月代头武士和宫内千裕同步发起了攻击！ 铛。 三方的刀刃一接，碰撞又分开。 下一秒，月代头武士和宫内千裕的动作停顿，广告牌上的规则又开始变得清晰了。 神谷川反应过来—— 玉石小槌能改变模糊乐园的规则。 但不是一直改变，需要持有小槌的月代头武士不间断地操作小槌才可以。 还有机会。 (本章完) 第350章 以一敌七的胜利 第350章 以一敌七的胜利 神谷川和剩余的三名御前打成了一团。 御前们的攻击都朴实且有力，最多就是身上浓重的鬼神之力跃动，肉眼可见。 神谷的战斗画风则和他们完全不同—— 被鬼之残臂覆盖的右臂黑光浓重，虚幻却坚硬无比的鳞片上红色光晕缭绕；焰黄色的阳雷随刀锋溅射撕扯，咝咝爆鸣声不绝于耳；阴雷炸出狰狞的紫电白芒，呼啸蹦腾。 特效拉满，华丽无比。 不过，战斗特效好看归好看，同时跟三个御前拉扯作战也显得很吃力。 四个队友轮番祭天后，御前们实在是太强了。 如果大家此时都是全盛的状态，那么毫无疑问神谷会被当场击杀。 也就是月代头武士和电锯女在前中期的战斗都负伤较重，再加上乐园规则不太流畅的间断控制，神谷川才能同他们三人周旋这么久。 “不能再拖着了，乐园的时间快到了。接下来还是以一敌三的话，我就输定了。” 神谷川一开始的重点攻击目标是手持小槌的月代头武士。 但电锯女和宫内千裕都很清楚那柄玉石小槌的重要性。 战斗中总能默契地给予武士援护。 不得已神谷川只能调转火力，重点去输出负伤较重的电锯女。 再拼掉一个，为了更高层次的奖励，说什么也得再拼掉一个。 神谷川瞅准时机，朝着电锯女又发起了一次俯冲式的袭击。 只攻不防。 打刀和剔骨刀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左肩膀和大腿。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神谷川的鼻腔，但他不管不顾。 喀！ 【报丧女妖·改】的匕首卡住了电锯旋转的齿轮，磕得火星四溅。 在这一瞬间，乐园里的彩灯闪烁。 刚刚被玉石小槌压制下来的广告牌文字又一次清晰浮现。 就是现在了。 这个瞬间，御前们难以再出手，捅在神谷川身上的打刀和剔骨刀也无法再朝前推进！ 一文字上雷光爆闪，破开空气和浓重的魔王之力。 刀尖穿刺进电锯女的胸膛，捅穿肌肉骨骼，从她的背后穿出！ “咳……咳……”电锯女低头，看着自己被鲜血晕染成一片红色的礼服胸襟，瞳孔扩大失去焦点，“能打到这种程度也算过瘾了……你还真是……强啊。” …… 唰。 一文字从电锯女的胸口侧砍出来，阳雷清理了刀刃上的血渍和脂肪。 又一个御前倒下。 熊本山魔王的鬼神之力重新分配，剩余的月代头武士和宫内千裕又一次得到了加强。 而这时候，梦幻乐园的维持时间也到了极限。 利用乐园又解决掉了两个御前，本身体能消耗过大，且负伤严重的神谷川也快支撑不住了。 欢乐的电子音乐声音渐弱，彩灯光芒黯淡下来。 乐园设施从迷雾空间中缓慢消失。 “古怪的乐园果然是有着存在的时间限制的，难怪神谷先生刚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拼杀。接下来是空旷环境下的二对一，他没太大胜算了……他总算要到极限了，真可怕啊，这个家伙。” 宫内千裕的手上沾着汗液和血渍，紧握手里的剔骨刀。 正当他要配合姓氏为“稻生”的武士，发起最后冲锋的时候。 忽然看见，从浴血站立的神谷川身边，有一道人影站立起来。 那像是一个歌舞伎戏剧中的武士角色，身材高大，面敷白粉，衣着华丽。 下一秒，那歌舞伎武士双脚迈动，动作略显僵硬地朝他冲了过来。 “那是什么？他的式神？不是，山本五郎左卫门大人明确说过这场战斗不允许他使用式神。” 宫内千裕已经见识过神谷川太多的手段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歌舞伎武士丝毫不敢怠慢。 他微微下倾身体，摆出防御的姿态。 在歌舞伎武士近身的一瞬间，试探性挥出手里的剔骨刀。 咔嚓—— 尖刀轻而易举划开武士的衣服和身体。 手感很奇怪，生硬沉闷。 不像是切了血肉里面，反倒像是斩断了一截木头。 而那歌舞伎武士，被宫内千裕砍了一刀，高大的身躯崩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 从横切面来看，这“武士”确实是木质的。 “只是这样而已吗？” 宫内千裕不太清楚神谷的这一下“无用袭击”意欲何为，不过被歌舞伎傀儡拖延了一下，他同武士稻生脱了节。 稻生此刻已经挥刀和神谷川拼杀到一起去了。 宫内千裕正打算冲上去帮忙。 而这时候，他听见了列车的电笛。 在他的面前，有两道铁轨快速排列延伸。铁轨那头，刺目无比的列车前灯照亮。 哐锵——哐锵—— 一列白色的列车，如同从虚空中出现，轰鸣着朝他冲撞而来！ “这又是什么？” 宫内千裕大吃一惊，向后一跃，闪出了列车铁轨的范围…… …… 以轰鸣出现在战场中的如月列车为分界线。 神谷川在乐园退场以后，用最后手段强制为自己和月代头武士划分出了一片临时的单挑区域。 两人都负伤严重。 像是两头濒死反扑敌人的困兽，在进行最后的恶斗。 “再击败一个……从山本五郎左卫门那里拿到更好的奖励。” 神谷川的眼皮很沉重，四肢也开始麻木僵硬。 完全靠着残存的意念，和鬼手附加给右臂的蛮横力量在战斗。 手里被雷霆缠绕的一文字，高高举起又挥落。 铛！ 铛！ 一文字不停和武士稻生手里那柄打刀碰撞，金铁相撞的声音机械传出。 稻生手上的打刀本身就有着不少的豁口。 而神谷川即便身体机能大幅下降，可凭借凝着的瞳孔，每一次挥击，基本都能精准和打刀的某处豁口重合。 大开大合，连砍了数刀之后—— 铛！ 又一记沉重的挥砍。 刀刃相接，传出碎裂的响声。 稻生那柄已经非常脆弱的打刀，像是玻璃一般，碎成了好几瓣。 刀柄上仅连着一小截残刃。 “神谷先生，你是我见过的，具备最强盛坚韧战斗意志的对手。” 稻生即便打刀被毁，也没有退缩，一扬残刃，朝着神谷冲来。 “你也不差。”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从他们的身边急速驶过，搅动气浪翻滚。 车厢内冷淡的白光照亮两人随风摆动的染血衣衫，厮杀意念浓重的面庞，以及一柄完好一柄残缺的刀刃…… …… 哐锵——哐锵—— 宫内千裕被如月列车阻拦，无法冲过铁轨。 他手里的剔骨刀一下一下拍击大腿，目光死死盯着飞速而过的列车。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他好像能窥见另一面战斗的一点点情况。 透过列车的车窗，对面那两人拼死厮杀的场面，就像是被风凌乱翻动的连环画，潦草又严峻，僵硬又流畅。 哐锵——哐锵—— 列车前段呼啸着撞进灰蒙蒙的雾气里面消失。 在最后一节车厢掠过眼前之际，宫内千裕感受到了大量的鬼神之力涌入身体。 “连稻生武士都输了啊。” 他看向对面。 稻生武士倒在地上，“尸体”正在消散。 而那位神谷先生，满身浴血，形同修罗。 他正半跪在稻生身上，双手握着一文字的刀柄，刀刃则是钉入稻生的胸腔。 另外已经“死去”的稻生右手还僵直伸着，残缺的剑刃完全捅进了神谷川的腹部。 “还真是惨烈。” 充分继承队友们力量的宫内千裕反举起起剔骨刀，朝着神谷冲扑去。 而后者只是虚弱抬头，脸颊上的血液流淌下滴。 “到此为止了。” 宫内千裕手里的剔骨刀凌冽地照着神谷的脖颈刺去。 寒光乍现。 神谷川的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气，却是再也无法拔刀对敌。 就在剔骨刀即将穿透他的脖颈之际。 神谷川右手臂上原本是“笼手铠甲”状态的鬼之残臂忽然抽动起来。 他背部的羽织被划开了数道口子，右肩胛上的恶鬼纹身裸露。 沾满敌我血液的恶鬼纹路，这时候显得格外生动扭曲，黑光和红晕缭绕。 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哐！ 宫内千裕如同磕在了磐石上，发出震响。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到表情扭曲。 神谷川右臂上附着的那段奇怪虚幻手臂，居然活了过来！ 那截鬼手凭空悬浮在神谷的身边，原本的断肢处，被浓重的黑焰包裹，熊熊升腾。 无论是被鳞片覆盖的手臂，还是黑光跃动的手爪都比“笼手铠甲”的状态狰狞上数倍！ 鬼手格开了宫内的致命一击。 而后虚幻的手爪一张，按住了他的脑袋。 鬼手掌心力量暴虐，宫内千裕确信只要这截鬼手发力，就可以轻易捏破自身鬼神之力的防御，像揉搓一块豆腐那样，捏碎自己的头颅！ “居然还有后招啊……” 宫内千裕苦笑，他的右手正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就算有山本五郎左卫门的力量加持，但和鬼之残臂磕撞起来的那一下，还是让他的虎口震裂。 这截扭住他脑袋的鬼手，来头恐怕难以想象。 “我输了。”宫内千裕松开手，剔骨刀落在地上，他看向远处雾气中的山本五郎左卫门，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输了，山本五郎左卫门大人。” 比熊山魔王没说什么，笼手碰撞哐哐鼓起掌来。 宫内身上的鬼神之力开始外溢，流淌回他的身体。 “伱赢了，勇士。你们让我看到了很精彩的战斗。” 听到这场战斗的主办方这样说，神谷川才终于放下警惕。 这场以一敌七的战斗，最终以胜利告终。 虚幻浮着的鬼手化作一道黑光，钻回到他的肩胛骨。 其实神谷自己都不知道，最后关头鬼之残臂是怎么突然变化形态的。 但他有种感觉，貌似自己和这截鬼手臂的契合程度变高了一点。 “是因为刚刚那场战斗的缘故吗？” 神谷拿不准。 “恭喜你了，神谷先生。” 站立在身边的宫内这样开口祝贺，然后退到了一旁。 神谷川扶着一文字刀柄尝试站起来，但消耗过大的身体实在难以支撑，瘫软跌倒。 这时候，紫白襦袢的般若漂浮现身，一把将他搀扶住。 般若小心地挥出带有“药”特性的白脂粉，覆盖住神谷身上数道可怖的伤口。 但这其实没什么用。 神谷这具身体已经救不回来了。 “唔……” 真是的，你太拼命了啊，笨蛋…… “我没事的。”神谷川会意般若表情中的潜台词，微微往她的肩膀上靠去，并且露出一个自认为可靠，但实际上很惨淡的笑容，“拿到奖励之前，我不会倒下的。” 般若：…… 这家伙真是无药可救。 不过，般若也知道自家的阴阳师确实没事。 只是里世界的一具身体消耗太过严重而已，回到现实后，好好休息几天又会生龙活虎的。 迷雾中的山本五郎左卫门又一次开口，声音威严但空洞：“勇士，应该得到嘉奖，我给你最好的奖励。” 说着，稻生武士遗留的那柄玉石小槌飞浮起来，飘动到了山本五郎左卫门的掌心。 魔王身上的鬼神之力迸发，气息同玉石小槌趋近。 小槌摇晃，发出清脆的金玉撞响声，从魔王的威大凯之下，飞出一片流光溢彩的莹亮物体。 那团被荧光簇拥着的东西，漂浮到神谷川的面前。 嗡嗡。 手机震动—— [获得天之尾羽张·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属碎片] [道具名称：天之尾羽张·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属碎片] [品质：传说] [效果：集齐崩毁的四片碎片，或许能使天之尾羽张重新现世。] [说明：天之尾羽张，历代神明所持的十拳剑。此剑在斩杀火神迦具土后，便崩断为四份，分别由伊邪那岐、须佐之男、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建御雷神所持有。] [此片碎片原为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所有，其陨落之后，辗转落入熊本山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之手，成为魔王最引以为豪的一件收藏品。] 手机的信息还没有结束，除道具收获以外，还有一条通知文本—— [恭喜你！获得山本五郎左卫门（魔王小槌所化虚影）的最高赏识！] ［魔王小槌即将陷入休眠。］ ［魔王小槌将其所控制的七人御前隶从关系转赠于你！］ 神谷川检阅了一下收获，松下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 已经……不用再战斗了…… “隶从关系？这也能转让的吗……人口买卖是吧……” 他用最后一口气吐槽道，身体完全倒进般若的怀里，化成一片残破的纸人。 (本章完) 第351章 不遛狗，遛貘 第351章 不遛狗，遛貘 现实世界。 位于荒川区的神谷家。 神谷川从自家主卧的床上苏醒过来，感觉精神涣散，身体肌肉酸痛。 一个人对抗经过鬼神之力加幅，有b级实力的七人御前，纵使消耗和负伤都是里世界的替死纸人承受，但现实世界神谷的身体也不可避免受到了负面反馈。 但好歹战斗结果是以神谷的个人胜利告终，还拿到了最好的奖励。 所以，这点身体的虚弱也就算不上什么了，反正好好休养几天就可以养回来。 身为鬼神共主预备役，主打的就是一个皮糙肉厚，在里世界悍不畏死。 “还没好好查看奖励。” 神谷川坐在床边休息了一阵子，将天之尾羽张的碎片取了出来。 天之尾羽张，存在于日本神话传说中的十拳剑。 据说是日本所有刀剑的始祖。 “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啊……不过，连高天原都存在，这个世界会有神话中的神器也理所当然。” 神谷川将十拳剑碎片拿在手里翻看。 这是一片残缺的剑刃，大概四十公分长的样子，剑身有些黯淡，但边刃流光。 大体上看不出什么名堂。 “《怪谈物语》给这片残刃的评级都是传说级，要是能拼凑出一整把天之尾羽张的话，那肯定了不得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凑齐剩下三片碎片。” “之后拿到高天原上给觉再看看。” 将天之尾羽张的碎片重新收起，神谷川仰面在床上躺倒。 今晚他实在是太累了。 “先这样吧……” 神谷川头脑昏沉地躺着，眼神没什么焦距地望着天板，没过一会便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 在他的身边，有淡薄的红雾逸散出来。 玛丽轻声现身。 她坐到床边，安静看着神谷川的睡脸，又抬起手放在神谷的胸膛处，感受了一阵子他的心跳。 而后，静静在床上躺下，躺在她常躺的位置上。 还算皎洁的月光，顺着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悄悄照进来，在地板的一角摔碎成模糊的光影。 卧室里昏暗静谧。 只能听见神谷川平静细微的呼吸声，只能闻到玛丽身上那股玫瑰混着安息香脂的味道。 …… 活鱼旅馆。 神谷川在这里挑翻了七个御前，拿到了最高层次的魔王奖励后，这张空间错乱的地图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至于山本五郎左卫门…… 哦，通过昨晚最后的《怪谈物语》文本可知，这旅馆里面的熊本山魔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山本五郎左卫门。 而是魔王小槌变化出来的一个虚影。 按神谷川个人的理解，大概就是和宝船上的七福神投影差不多的存在。 在将最高奖励天之尾羽张碎片，和七人御前的隶属关系转交给自己后，魔王小槌虚影就像是心愿已了一般消失不见。 神谷估计，那柄小槌大概是融合到了活鱼旅馆的某处，开始了漫长的休眠。 对此他还感到挺惋惜的：“魔王小槌的能力好像很强大的样子，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占为己有。” 然后是关于七人御前。 相比神器碎片，七个御前的隶属权限，更像是魔王小槌送给勇士的一个添头。 别看他们和神谷川打的时候还挺猛的，是个能不停爆种的b级团队怪谈。 但真正被划分进神谷势力，经过一番认真研究后…… 有种买家秀和卖家秀的既视感。 首先，七人御前现在虽然从属于神谷川，但并不是式神。 不能像平时召唤玛丽、般若他们那样，直接召唤到身边来。 神谷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之间存在一点关系，但不多，联系比式神薄弱很多很多。 其次，七人御前的本质是魀。 他们无法通过一般途径抵达现实世界，即便用如月列车也不可以，送不出来。 魀只能被永远困在里世界。 不过，如月列车倒是可以把他们传送到其他地图里去。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七人御前的实力有些飘忽不定。 而且和能不断进阶的怪谈不同，七人御前无法实用安魂蜡烛，这导致他们后续上升空间很小。 在和神谷川作战的时候，七人御前能有b级评级，是因为受到了小槌魔王力量的加持。 而他们自身的实力，经过认真的测试评估，凑在一起大概能给个c级中上的水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魔王小槌虽然休眠，但依旧存在于活鱼旅馆的某处。 在旅馆内活动的时候，七人御前还可以受到魔王力量的加持，保持b级实力。 但离开旅馆就不行，离开的话，原形毕露为c级水准。 大概在活鱼旅馆里面了个把小时的时间，充分了解七人御前的各种特性后，神谷川摸索出了最大限度把这伙新手下利用起来的办法。 利用方法有两种，并不矛盾—— 一个是将七人御前当成独立的行动小队来使用。 像之前在青木原里面凑起来的怪谈别动队那样，说白了就是当成独立存在的二队。 有多宝的小兔子，加上七人御前，以及可以靠人情委托拉来帮忙的八尺女。 第二分队在推地图的过程中，应该可以帮助神谷做很多事情。 另一个用法，是推boss时候的直接协同作战。 七人御前脱离活鱼旅馆的时候，实力只有c级。 但神谷的手头有【云外镜】。 直接将活鱼旅馆和七人御前一起拉入战场，就可以得到一个存在时长为十分钟的b级友方单位助力。 因为是和里世界地图一起出来的，这个使用办法在现实世界一样可行。 不过十分钟以后，七人御前会和旅馆一起，被强制送回里世界。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神谷川在使用【云外镜】的时候，多了一个拉取的场景。 可以选[梦幻乐园]，也可以选[活鱼旅馆]。 一边是规则控制，一边是强效输出。 具体操作起来也简单。 【云外镜】一共有两面，之前一面保存乐园，一面空白。 现在只要把空白的那边保存为旅馆，战斗过程中，视情况而定，用战场景象将不用的那张地图覆盖掉即可。 还有一点。 神谷川以前用【云外镜】拉取梦幻乐园的时候，都是只拉设施，不拉乐园里怪谈的。 会这样是因为，他曾以乐园主的身份，在乐园里下达过命令—— 乐园广告牌附近的区域，不允许乐园怪谈靠近。 再加上还有小兔子帮忙管理，这一条命令一直被很好的履行着。 而以后要拉取活鱼旅馆地图，本质上是要摇人。 旅馆的空间错乱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神椟周边的区域。 所以，日后每当预感要打硬仗的时候，都得让七人御前在神椟边上待命，以便随时支援。 …… 七人御前的成员中，除去宫内千裕，全都不记得之前和神谷打过巅峰赛的事情。 其他几个人彼此相处的状态，貌似也淡漠了许多。 他们见到神谷川，会毕恭毕敬地喊他“大人”，看起来很恭顺。 就和之前面对熊本山魔王的态度一样。 “宫内，有空的时候，跟其他人讲讲他们以前相处的事情吧。什么伙伴啊，羁绊啊，回忆之类的。”神谷川朝着宫内这样吩咐道。 “没问题，神谷大人。” “还有，我之后会给你们整顿一下装备。”神谷又道。 七人御前之中，有个别人的装备在昨天那场战斗中受到了损毁。 尤其是稻生武士，还有鹤田真姬。 鹤田小姐就是那个抡电锯的疯批美人。 她身上的晚礼服破损得厉害，这种“大破”的状态，削弱了她原本高贵的气质，但让她光看起来就显得更加癫狂了几分。 不过活鱼旅馆这么大，只要鹤田愿意，找套完整的衣服应该不难。 难的是稻生武士，他现在没有武器。 “稻生，我会帮你弄把打刀和胁差回来的。”神谷川看着月代头武士，眼神飘忽地说道。 工匠姐姐那边，如果有足够的金属锭，打造两把优良品质的刀回来，应该不算难事。 “大人如此关心，实在令某惶恐。” 神谷川：…… 也不用惶恐。 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伱的两把刀，本来就是我打断的…… 装备方面，不仅仅是七人御前的需要修整。 神谷川自己的同样如此。 一文字和报丧女妖虽然没有明显豁口缺损，但都已经送到觉那里保养。 保养费倒是不贵，只收了200魂晶。 还有就是黑纹阵羽织。 这套能加魅力值的衣服，在昨晚的战斗中被又刺又砍，已经有好几个窟窿了。 觉姐姐倒说是能补好，不过收了神谷300魂晶的修补费用。 另外，还需要提供[苎]、[影绡]两种素材。 苎上次帮玛丽建完喜社还有剩。 影绡的话，只能再500魂晶委托猫猫去找。 有了这次教训，神谷川以后是不敢穿阵羽织打架了。 …… 同七人御前大战结束后的第四天。 这几天，神谷川主要在休整，里世界则是在挂机【五雷正法】。 他的身体需要静养，武器和阵羽织也还在维修。 至于活鱼旅馆的主线推进情况： 退治任务已经基础完成，接下来还打算尝试再多退治几种怪谈，扩大一些奖励。 地图的探索，则可以在后续退治怪谈的过程中进一步补完。 不过，里世界的事情可以稍稍再推迟几天。 认真推了这么久的旅馆地图，这张地图里隐藏的最高魔王奖励都拿了，享受一小会也不过分。 更何况，神谷川最近有些现实世界的事情要处理—— 这个日曜日，就是元旦新年。 之前和鬼冢约好了，要去巨琼神社做初诣，也就是新年参拜。 开运除厄，图个吉利。 还有，大栗岛上的小jc鹿野屋雪乃，昨天打来了一个电话。 大体上说的是，她过完新年就会来东京，到时候还请神谷川多多关照。 这天晚上。 里世界，铃诡校。 “噗呼，噗呼。” 一道迷离的红光，从式神像中跃出，落在地上变成食梦貘。 而在小貘的式神像前方，有两枚已经燃尽的红色蜡烛头。 d级和c级的泣血冥烛。 从契约到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培养，食梦貘顺利晋级，变成了评级有c级的怪谈。 这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们全员实现c级以上成就。 “恭喜你了，小貘。” 神谷和以往一样，静坐在神椟边上，迎接新晋级的式神。 “噗呼~” 食梦貘甩了甩软乎乎的鼻子，小跑着来到饲主身边，用脑袋轻轻地拱了拱饲主的手心。 红色的蜡烛，比白色的好吃，噗呼！ “以后还会有的。” 神谷川拍了拍白色小兽的脑袋，同时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貘的各项能力变化。 食梦貘晋升到c级以后，实力提升，但只是量变积累，还未质变。 技能依旧是四个：[眠梦]、[食梦者]、[布恐]、[梦境齐物] 四个技能的本质都没有发生变化，不过属性得到了相应的增强。 “还不错，我们回现实去。” “噗呼，噗呼！” 其实，攻略活鱼旅馆的这段时间里，神谷川的手下不仅仅是貘晋升，还有其他几个非式神的怪谈也有晋级。 为此他陆陆续续支出了大几千魂晶在绿皮小和尚那里买蜡烛，活鱼旅馆里新嘎的钱，基本都光了—— 原本没有评级的悟、日和坊、垢尝，全都顺利上了f级。 只要不间断投喂安魂蜡烛，提供经验值，就算没有式神像提升蜡烛香火气利用率，怪谈从无评级上升到f级也还是很快的。 悟与日和坊全是高贵的异化体，晋升非常顺畅。 清洁员垢尝，本身种族值大概就不是很高，晋升f级略显吃力，以后想上e级，估计得吃个契合的怪谈遗物才行。 另外，小日和坊虽然上升到了f级，但依旧无法容纳d级雨女遗留的【雨女伞】，看来得等上e级。 还有，灵车团从f级上升到了e级。 作为攻略完梦幻乐园就跟随神谷的老员工，且因为开车的苦劳，和黄毛大石有眼力劲的机灵，灵车团其实总体上吃的蜡烛还蛮多的。 现在才晋升已经算慢的了。 作为培育者，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灵车团所需的晋级经验值，明显比普通的f级怪谈多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车团是团体怪谈的缘故。 而灵车团f级升e级也很顺利，之后不容纳任何怪谈遗物，晋升d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 位于荒川区的家中。 神谷川和食梦貘一同出现在家中的卧室。 小貘回了家，依旧有些亢奋。 摇晃耳朵，甩动鼻子，小爪子啪嗒啪嗒拍动木质地板，摇头晃脑，围绕着神谷川来回打转。 像一只着急出门放风的小犬。 “明白了，明白了，我下楼叫大石他们。” 神谷光凭这几个肢体动作，就明白了貘想要干嘛。 它是真的想出门。 食梦貘喜欢吞噬梦境，尤其是噩梦，在这方面比较馋嘴。 而神谷川在当初契约了小貘以后，承诺过要当它的饲主，时不时向它投喂“好吃的”。 做鬼神共主嘛，还是得言而有信，不能光画大饼。 所以，神谷日常隔三差五，就会挑选一个深夜带着貘出门逛逛，给它食人梦境的机会。 “大石备车，出门给貘找点噩梦吃。” “好嘞，老大！” “噗呼~” 启动的幽灵车里，貘熟练爬到自己饲主的怀里，蜷缩身体卧好。 神谷川则是抬手，抚摸这头白色小兽头顶和脖颈处柔软的短绒毛：“话说小貘，狗子平时都不用我溜，但你却经常要溜。认我做饲主，属实是没亏待你吧？” (本章完) 第352章 坠落的梦 第352章 坠落的梦 野间千春做了一个梦。 梦境的开始—— 野间在自己工作的公司办公楼里，坐在格子间，和往常一样敲打键盘。 乏味机械的工作持续了很久。 而后，在某一个瞬间，她忽然听见了惊呼声。 “火！起火了！” 有人这样喊起来。 呛人的浓烟从办公楼某处弥漫出来，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同事们惊慌失措地朝外跑去。 野间千春被人流推搡着挤到了走廊，能看见楼梯间下方里黑烟滚滚，火舌闪烁。 走廊上，有不少人挤在电梯口，面容扭曲地惨叫嚎哭。 现在这个情况，坐电梯逃生显然是不明智的。 正当野间千春不知道该怎么办，心生绝望之际，她注意到了人群里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周围那些焦急求生的人都不一样。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野间千春。不少人挤在他的身边，接踵摩肩，但男人都不在乎，只是一动不动，注视着野间千春一人。 男人穿黑色的西装，白衬衫，打着一套醒目的红色领带。 他的眉毛很粗，发际线很高，嘴巴闭着，咧得很大。 奇怪的五官。 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野间千春同那奇怪的男人对视了几秒，对方忽然挤开人群，走上前来。 “跟我走。”他这样说道。 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普通，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却有着一种奇特的说服力。 野间千春被他拉住了手，跟随着一起穿过了焦急嘈杂的人群。 两人在走廊里面跑动起来，径直跑向了楼梯间。 这里浓烟滚滚，热浪逼人。 下方的火势正在朝上蔓延。 男人毫不在意地拉着野间千春，朝楼上跑去。 高楼起火时朝上逃生，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起火后烟气上窜的速度极快，很可能使人被烟熏昏甚至死亡。 但被梦里的野间千春没有考虑这一点，只是跟着男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个劲地跑。 楼梯间里很热，烟火味呛人，途径的各个楼层都有惨叫声传来。 野间千春跑得气喘吁吁，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跟着奇怪的男人来到了办公楼的楼顶。 天台的风很大，办公楼的大火暂时没有烧到这里。 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等到救援。 “谢谢你。” 野间千春对着那个奇怪的男人道谢。 对方没有回应她。 只是咧了咧比例奇怪的大嘴，然后继续拉着野间的手，朝着天台边上走去。 “那个，你弄痛我了。” 野间千春不知道男人要干嘛，尝试挣开对方的手。 但那奇怪男人的力气极大。 五指死死嵌在野间千春的手腕上，像是钢钳一样，不管不顾把她往天台边上拽。 “停下！放开我！” 刚刚才从火灾带来的恐惧中缓过一点来的野间千春，再次感到了害怕，继续反抗，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男人将她拽到了天台边上，拦腰抱起，推到了护栏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 男人对野间千春的哀求毫无怜悯，抬手将她从护栏边缘推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强烈的失重感包裹全身。 一般来说，当人在梦到自己从高空坠落的时候，现实中的身体手脚会因紧张而发生抽搐，从而导致肌阵性痉挛，惊醒过来。 这算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但野间千春却没有第一时间醒过来，不过她的意识，在跌落天台的那一瞬间，好像变得清醒了。 她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 而且她还忽然想起，自己好像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古怪的梦。 是第几次了呢？ 第六次？ 第七次？ 记不清了，好像很多天都有梦到。 只记得梦境里面，她曾一遍一遍跟着穿西装，粗眉毛的男人跑上天台。 又一次一次被对方充满恶意地推下来。 第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她在跌出天台外的那一瞬间就醒了过来。 而第二次的时候，是下落了一段时间才醒…… 第四次的时候，她于高空中坠落过自己所在的办公楼层。 通过透明的玻璃，看见了走廊里面熊熊的烈火，看见了浑身燃烧，哀嚎蹦跑的焦黑人影…… 之后才浑身是汗的醒过来。 “只是个梦而已。但这一次，我要掉到什么位置，才能醒过来呢？” 野间千春心里莫名升起这样的想法来。 坠落、坠落、不停地坠落…… 野间抬头向上看。 发现那个有着粗眉毛的男人，正趴在天台的边缘，死死盯着自己，朝自己笑。 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因野间千春的坠楼而拉开很远，但男人表情的细节，却能被非常清晰地看见。 他咧着嘴，笑得很生硬，很古怪，很不自然…… 转眼之间，野间千春已经掉落过自己所在的办公楼层，朝着更深处坠落。 下方就是办公楼外的马路，人行道上砖石的纹正在变得越来越分明。 “这一次难道要摔到地上才会醒过来吗？”野间千春这样想道，“现实里这样坠落摔到地上，一定死透了吧？不过，这只是梦，这只是梦，我会醒过来的。” 但话又说回来。 自己每次做这个梦，坠落的距离都会比上一次要远。 要是真的落到地上，意味着什么呢？ 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 还是……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个念头有些恐怖。 叮铃——叮铃—— 而正当野间千春即将落地之际，在她的身边，忽然有一道迷离的红光闪出，还伴随着清脆的铃铛摇响声。 “噗呼，噗呼！” 野间还听见了某种不知名的小兽叫声，在耳边响起。 同一时间。 天台楼顶上，那个还在趴着，笑着，死死朝下注视的粗眉毛男人，被赤红色的光芒笼罩，扯得粉碎…… …… 现实世界。 东京千代田区的一处居民楼小区楼顶，午夜的风声呼号。 身着睡裙的野间千春赤着脚，紧闭双眼，看起来像是梦游一般，自己爬上了楼顶天台的水泥围栏上。 高处的风将她的睡裙猎猎扯动。 正当她张开双手要往下跳的时候。 后方有一道麻绳甩出，“喀拉喀拉”地绷直延伸，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住她的腰，将她一把扯了回来。 灵车团中鬼情侣的大石俊马、高山真衣同步现身，将野间千春接住。 黄毛大石90度地扭动脑袋：“还好，还好，咱们很及时，老大！” “嗯。” 拉着【缢死者的绳缰】另一头的神谷川快步走过来，凝着瞳孔，上下打量野间小姐。 他在对方身上确实感觉到了怪谈的气息。 不过不太浓重，估计不是什么太强的怪谈。 而且现在，那股陌生的怪谈气息已经消散了。 至于被解救下来的野间小姐，并没有马上苏醒过来。 她的身上被迷离的红光笼罩，在食梦貘的能力作用之下，依旧睡得很熟。 “怎么样了，小貘？” 神谷川从野间千春身上收回了【缢死者的绳缰】。 “噗呼！” 貘甩动鼻子，从野间千春身边现身，摆动小爪子，邀功似的跑到神谷的身边。 在梦里害人的怪谈已经被我吃掉啦。 味道很不错，好吃，噗呼！ 嗡嗡—— 手机震动。 [梦男已死亡，获得魂晶56颗！] “梦男？” 好像是个没听说过的怪谈。 不过从获取的魂晶数量可以判断，应该是个f评级左右的怪谈。 “做得不错，解决掉就好。”神谷川点了点手机，然后弯腰拍了拍貘的脑袋。 今晚本来只是想着带小貘出来遛弯，给它找点噩梦解解馋。 没想到会凑巧遇到梦境怪谈害人。 粗略判断，缠上这位小姐的梦男，大概是和猿梦差不多类型的怪谈。 不过现在已经被貘吃了。 食梦貘本来就是梦境怪谈的克星天敌，现在还刚上了c级，处理一个f级的怪谈不要太轻松。 “把这位小姐送回她家里去吧。” 神谷川没打算在这小区的楼顶多待。 “噗呼！” 刚刚吃了一顿美餐的食梦貘，兴高采烈甩着鼻子带路。 我知道那个雌性人类是在什么地方开始做噩梦的，噗呼！ 而灵车团那边，则是由三上兄弟之中的三上悟，背起了刚刚获救的野间千春。 话说，神谷手下的灵车团晋升到e级以后，幽灵马自达和占据主导地位的“两个半脑子”都没什么明显变化，起变化的是那对身材壮硕的双胞胎兄弟，三上悟和三上浩。 这两兄弟在神谷川手下一直没啥存在感。 不会讲话，面无表情，木讷无比，似乎是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一直充当受大石和高山指挥的工具人角色。 但灵车团晋级之后，这两兄弟的表情却是变得生动了一些，起码面对神谷的时候，眉眼之间有了明显的恭顺和尊重感。 可能是开始长脑子了吧…… 灵车团里，黄毛大石俊马见到三上兄弟的这种变化是最为开心的。 他有种感觉，可能自己的两个好友，在老大的培养和帮助下，会有机会摆脱浑浑噩噩的“活死人”状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又活来。 能跟着老大真是太棒了嗷！ …… “唔……” 一身是汗的野间千春，从自己单身公寓的床上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她看了看床头的闹钟，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只是个梦。” 野间千春还记得刚才坠落梦境的一些内容，有些心悸，口干舌燥。 她起身，到厨房里喝了点水，然后才回到床上重新睡下。 最近这几天，野间千春一直被奇怪的梦，梦里出现的奇怪男人所困扰。 睡眠质量很差。 但这次后半夜的入睡，她却睡得很香，很沉。 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一夜无梦。 …… 同样是这天晚上。 位于不知何处，一间亮着灯的书房里。 一个带着圆框眼镜，充满了知性和文学气质的女士，正在书桌前坐着，对着台灯的光亮，奋笔疾书。 她正在笔记本上写着故事，在这一页的抬头处，能看见这则故事的小标题—— 《玩具屋里的梦》 她写道： [……男孩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对着玩具屋里的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开口问：“妈妈，是伱吗？”] [玩具屋角落的那个背影，穿着妈妈最喜欢的那套裙子，长卷发蓬松，带着熟悉好闻的香波气味，正在缓慢收拢凌乱的玩具箱。听到男孩的声音，“妈妈”缓缓回过头来。男孩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一张长着粗眉毛，脸色很白，嘴巴咧得很大的男人的脸……] 提笔写完这则惊悚小故事。 戴眼镜，且充满文学气质的女士又将全文通读了一遍，满意点了点头。 而后，她的表情变化，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开始翻动自己手下的本子。 这厚厚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娟秀好看的字迹。 翻了一阵子，她在某一页停下。 那一页的抬头标题为：《坠落的梦》 [……女人从空中不断坠落，透过楼层的玻璃，看到一道道焦黑的人影在火海之中挣扎扭动，哀嚎惨叫。而天台之上，那个粗眉毛的男人，始终咧着嘴，大半个身子探出来，死死盯着她……] 这页上的字迹明明是用钢笔记录的，但此时却像是被橡皮快速擦拭的铅笔字，一页故事转眼变为空白。 “嗯……这则梦男故事，明明是我写出来最好的几个之一。故事性不错，会有不错的传播价值……并且在最近几天还成功具现了的。”女人用手里的钢笔笔头轻抵住下巴，“看来这则故事里的梦男，被某个多事的除灵师消灭了啊。” 女人没有太在意这一件意外，重新翻动笔记本。 纸张哗哗作响。 翻动的页面之中，能看见更多的故事标题不断闪过： 《陪伴的梦》、《启示的梦》、《疯狂的梦》、《医院的梦》、《爱的梦》…… 女人合上这本笔记，又从边上的书架上，重新抽出一本封面相同的空白本子出来。 今晚夜还很长。 大多小说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文思泉涌。 女人现在的灵感和写作状态都不错，她还有其他种类的故事想要创作。 都市传说梦男，起源于06年一场全球性大规模心理事件。故事里的设定是被人为创造首次诞生。 (本章完) 第353章 我就是玛丽小姐的忠实信徒！ 第353章 我就是玛丽小姐的忠实信徒！ 东京，世田谷区。 下川洋司和日高纲良，正待在一起过男高生周末。 两个人本来就是好朋友，家住的也近，经常凑在一起玩。 玩玩游戏，看看漫画，聊聊学校里某个可爱的女孩子，或者是一起脱线地抽抽疯，总之就是男子高中生的日常。 最近，下川和日高还一起粉上了油管上刚上线不久的新虚拟主播，玛丽小姐。 所以两人一起玩游戏，看漫画的时候，偶尔还会挂着玛丽酱的直播间当背景音。 今晚玛丽酱没有玩《法环之王》受苦，而是和朋友一起玩《二人成行》。 相比她刚上线那会，直播间的人气上升了不少。 最近这两天，在线观看人数已经能稳定上千。 虽说这种体量依旧是个小主播，但足以说明玛丽酱在快速积累固定粉丝。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说变成大主播，变成中层主播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今晚玛丽酱的话比平时多，不过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和弹幕互动，而是在同跟她一起玩游戏的朋友讲话。 直播间里的氛围也比以往还要活跃一些。 除去一些讨论直播游戏内容的，直播间弹幕大致可以分成两个派别，一种是发癫类—— “我是新来的，请问主播什么时候开始骂人？” “好想做玛丽小姐的狗啊。” “……” 对于这种弹幕，玛丽酱就算看见了也会嗤之以鼻。 实在不耐烦了，才会皱着眉头，骂骂咧咧来上一句：“八嘎！hentai！无路赛，无路赛！” 但一般玛丽酱这样开口以后，会引发发癫类的粉丝们会群体欢呼雀跃…… 另外一个派别的弹幕，相比发癫乐子人们来说，相对要正常一些。 下川洋司称他们为祈愿派。 这种弹幕从好几天前开始出现，现在慢慢变多了，看id都是不同人发的。 “挂着玛丽酱的直播十连出金，还愿还愿！” “出彩了，出彩了！玛丽小姐果然是我的幸运女神啊！” …… 日高纲良：“洋司，洋司，准备好了吗？我要抽卡了！” 日高这家伙，今晚看着直播间里的“祈愿派”弹幕增多，突然来了劲头，嚷嚷着也要挂着玛丽小姐的直播间抽卡。 并且让好友下川洋司帮着拍摄记录一下。 “好了，好了。” 下川让日高把手机放到电脑屏幕前面，和直播间画面一同录影。 两人这样做，倒不是真的相信玛丽小姐的直播间会如弹幕说的那样，带来“抽卡好运”。 呃……也可能，潜意识里略微有点信吧。 毕竟玄学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的。 不过，拍摄记录主要还是为了好玩。 要真撞大运欧了一把，还可以把拍摄视频发网上。没出货的话，那就不发了，发了也没啥意思。 日高纲良先是在玛丽小姐的直播间发了条弹幕，然后自己拍手击掌做了一个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参拜手势：“我就只有这一次十连的原石，玛丽酱一定要保佑我抽出胡桃酱来啊！” “快点啦。”下川洋司举着手机，这样催好友。 而正在直播的玛丽酱，这个时候刚好抽空瞥了眼弹幕，可能是看见日高发的那条弹幕了，无奈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你们这些家伙，是把我当许愿池里的乌龟吗？” 日高点下了抽卡按钮。 手机屏幕的画面中，一道白色光芒从空中划过，炸裂成数道光弧。 其中一道最耀眼的，是金色！ 这个过场动画，就说明日高这发十连欧了，出五星角色了！ “诶诶！快看，真的出了！” “玛丽酱真这么神的吗？” 两个男高生兴奋傻笑起来，房间里一下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叮！ 屏幕闪动，先是一把蓝色的武器，然后是金色，本次抽卡五星角色—— 一个幽灵缠绕，僵尸造型的可爱萝莉。 “啊——不是胡桃酱啊。” “这个也很可爱啦。” 点击屏幕，后续显示的光芒依旧是金色。 “诶？” “双金？” 这会的角色没错了，是日高想要的。 兴奋再点，还是金色。 “诶诶诶？” 手指发抖，继续点击，后续的角色光芒依旧是金色。 日高纲良的情绪从开心，到惊讶，现在变成了难以置信。 连边上帮他拍摄记录的下川洋司怀疑人生：“……出bug了吧？这合理吗！太不对劲了吧？截图，纲良，你快截图啊！” “嘿嘿……嘿嘿嘿。” 一发十连结束。 一共出了五个金色的角色，除去第一个以外，剩下的四个全是日高想要的。 十连五金。 “这个，这个就有点……纲良，你这家伙，明天可能会进医院的吧？” “快快，洋司掐我一下，我现在真的还活着吗？伱有没有好好拍下来啊？” “拍了拍了，全拍了，等会就发到网上去！” “我宣布，从今往后，我就是玛丽小姐的忠实信徒！我要去玛丽大人的直播间里还愿！” 两个男高对着手机抽卡的结算页面，抽了好一会的疯。 手游玩家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简单纯粹。 而下川也开始考虑，自己等会是不是也应该对着玛丽小姐的直播间抽卡？ …… 荒川区，神谷家。 带着灵车团，还有玛丽和座敷组合，出门随机选取幸运观众的神谷川一行回到了家里。 神谷上到了二楼。 这时候小悟的直播刚好结束。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悟蹲坐在人工力学椅上，彩织待在她身边。 看到神谷进来，小悟可怜巴巴地转动椅子，一脸疲惫和自闭：“我好累啊……为什么感觉开直播玩游戏，比我平时自己玩辛苦这么多？你们人类……真的好奇怪啊！” “嗯。坚持一下，保持住。” 神谷微笑着走上前去，先是拉了拉彩织由红色蜡笔线条编织出来的小手，然后轻轻拍了拍悟的白毛脑袋。 “唔唔！不要随便碰我啦！杂鱼！” 悟甩动马尾抗拒。 “你这不是做的很不错嘛。直播人气不断上升，托你的福，玛丽神社里信仰的力量越来越多。我估计已经差不多可以考虑把座敷供进喜社里当从神，收取细微的香火力量了。而且，说不定以后给你配置设备的钱，都可以通过你的直播赚回来呢。” “你，你你这个黑心资本家，坏阴阳师，心杂鱼！不要了老考虑你自己啊，也为我想想！”小悟摆动不着地的双腿抗议。 “你怎么了？” “我那么辛苦诶！” “那，再给你买点你喜欢的游戏？或者别的？” “我要自己挑！我要让你大出血！我要榨干你的钱包！” 小悟气鼓鼓地嚷嚷。 但即便一直抱怨，这怪谈萝莉也没说不愿意再直播了之类的话。 其实，能够帮助玛丽赚取到信仰，不管悟嘴上怎么说，但心里却总是愿意的。 口嫌体嫌，但心正直。 “好好好，让你挑让你挑。” 神谷川像是哄闹别扭的小孩子一般，又揉了揉悟的白毛脑袋。 这次小悟倒没有抗拒地那么激烈了，只是并拢双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像只快要被驯服，但依旧不服气的野猫，不满地朝神谷咧嘴龇牙。 …… 这个日曜日，是新年元旦。 按照之前和鬼冢约好的那样，神谷川今天要去巨琼神社做初诣。 早上的时候，小巫女给他发了一条line：[神谷，你可以下午迟一点过来哦。] 神谷：[好。] 鬼冢：[要不要在我们神社吃晚饭？] 神谷：[很丰盛吗？] 鬼冢：[抱歉，可能只有便当。] 鬼冢：[今天我会很忙。晚上的时候，作为神子，我要跳祭祀舞，要看吗？] 神谷：[要。晚上会很热闹吗？] 鬼冢：[白天会热闹一点，今晚的神社就不对外人开放了。但我已经跟婆婆打过招呼，你可以留下来哦。] 神谷：[晚上是对安倍晴明的祭祀吗？] 鬼冢：[不是啦。我们神社虽然学的是晴明大人的桔梗术法，但也有供奉天宇受卖命大人的。晚上的祭祀，是主要是对天宇受卖命大人。] 神谷：[所以今晚是要跳天宇受卖之舞?] 鬼冢：[嗯嗯，你懂得还挺多嘛。看来最近有好好学习神话知识了。] 神谷：[呃……神话里的天宇受卖之舞，好像有点少儿不宜吧？真的是我能看的吗？] 鬼冢：[！！！] 鬼冢：[你在想什么，你的知识都学歪了啦！祭祀舞蹈怎么可能那样子跳啊！我是好好穿着衣服的！] 鬼冢：[不想理你了。晚上你不要留下来看好了！] 神谷：[抱歉抱歉。] 鬼冢：[神谷，h！] 天宇受卖命，日本神话中女神，是巫女的始祖。 传说中这位女神的舞蹈能开户天门。依据“天岩户”的神话故事，由于须佐之男胡作非为，天照大神发怒后躲进了天岩户，顿时世界陷入一片漆黑。是天宇受卖命半裸裙衫跳舞，才将天照大神吸引出来。 不过听鬼冢的意思，她今晚要跳的祭祀舞，是属于庄严肃穆那一类的。 人世间的天宇受卖之舞，当然都是庄重的。 另外，天宇受卖命这名神祇神谷川还是比较了解的。 因为天宇受卖命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天钿女命。 高天原上就有天钿女命的雕像，就是铃彦姬姐姐身后的那一座。 铃彦姬总待在天钿女命像之前，可以推测，她的角色定位应该也类似于巫女。 侍奉鬼神共主的巫女。 这倒是和铃彦姬一直以来的所言所做相吻合。 “鬼冢说晚上的巨琼神社不对外人开放，不过我可以留下来看她跳舞。所以，我不算外人吗？” 这种被特别对待的感觉，还挺不错。 下午3点左右。 神谷川坐着幽灵车抵达了神奈川，巨琼神社的山下。 早上落了些细雪，参道台阶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掉了，不过两边幽森的古木上，依旧落着莹白的色泽。 神谷川裹了裹脖子上的围巾，呼出一口白气。 山林里的空气凌冽清爽，似乎能洗涤肺脏。 大概因为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来巨琼神社参拜的游人信徒有许多。 参道的尽头，立着朱红色的鸟居，黑色线条勾勒的顶端戴雪，红白颜色分明。 所有途径鸟居的游人和信徒，都会三三两两停下脚步，在鸟居前鞠躬行礼。 鸟居的前方，是水手舍。 在参拜神社前，按照习惯需要先将身体的污秽给清洗掉，也就是净身。不过普通参拜，只要在水手舍用水洗干净双手，并且舀水漱口就可以了。 不会有人真的在这里洗澡净身。 因为这里是鬼冢家的神社，过来拜访的神谷川也按照规矩照做。 巨琼神社水手舍是引的山泉水，顺着被横切开来的竹筒哗哗流淌，甘洌冰冷。 “好凉。” 神谷走过流程，将柄杓放回。 而后跟着人群继续朝前走。 巨琼神社也是要赚钱的，在里面能看见白衣绯袴的巫女，正在管理售卖御守和绘马。 一般来说，像这种游客信众多的时候，巨琼神社都会叫兼职巫女来帮忙。 这些女孩子和鬼冢切萤不一样，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神社真正的内部人员。大多都是附近的女高中生，或者放假的大学生。 至于鬼冢，她是巨琼神社唯一的正统神子。 现在这个时候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在不开放的后殿忙晚上祭神的事情。 神谷川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鬼冢她很忙的样子。我还是自己转转好了。” 他没有去买御守和绘马，直接去了正殿前面，在赛钱箱里投了些香火钱。并且摇响垂铃，以告神灵。 参拜神社的流程，大致上都是“二拜二拍手一拜”的顺序。 端正姿势，微微鞠躬，直立身体90度，鞠躬两次。然后在胸前击掌2次，向神灵许下心愿，拍手许愿之后，放下双手再一次90度鞠躬。 最后微微鞠躬行礼完毕。 啪。 神谷川在胸前击了一下掌，稍稍停顿。 “许什么心愿好呢？” 巨琼神社供奉的是安倍晴明，另外还供奉天钿女命，这一点神谷也是刚知道。 要让他们保佑自己能顺利登上高天原上鬼神共主的王座，是不是有点强神所难了？ “那就，保佑鬼冢她能一直平平安安吧。” 啪。 神谷闭着眼再次击掌。 白墙青瓦，朱红线条勾勒的神社大殿气氛肃穆。 注连绳下的垂铃摇响，声音古朴而悠长。 下午又补了一会觉，我可以要买点褪黑素了。 晚上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354章 巫女的酒与舞，以及礼物 第354章 巫女的酒与舞，以及礼物 大概到了傍晚六点，参拜神社的人流量开始显著减少，连那些兼职的巫女疏导指引游人离开后，也换下衣服离开。 半个小时后，整座神社空荡下来。 神谷川终于看见了鬼冢切萤。 “神谷，等很久了吗？饿不饿？” 小巫女今天妆容精致，穿白衣绯袴，脚踩白足袋和木屐，头发高高束起，灵动又神秘。 现在距离祭祀开始还有段时间，在红白的巫女服外面，她套了一件白色的面包服。 另外，她的手里还捧了一个檀木的小匣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也没有等很久。而且你们神社的猫还挺可爱的，尤其是你上次给我看的，叫团子的那只胖橘。” “是吧是吧？团子它很亲人的，都不怕生。” “鬼冢，你……这样穿冷吗？” “我贴了暖宝宝的，不过还是有点冷。” “当神子还真是辛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走了走了，我带伱去吃饭。吃完饭一起去见婆婆，其实婆婆对你这个鬼神弟子还挺感兴趣的。” “好。” 据神谷所知，鬼冢从小就是在巨琼神社被养大的。 至于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听她谈起过。 神社里的瞽婆婆和鬼冢好像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的法定监护人。 去见老神官，就是见鬼冢切萤的家长。 …… 鬼冢将神谷川带到了后殿的一间客房里。 和风的陈设雅致干净，灯光明亮。 房间角落的盆栽绿植在这个季节依旧保持着绿色，应该是有专人细心打理。 这地方估计是那些给神社捐了不少钱的金主信徒们，偶尔投宿的时候住的。 房间的桌案上面，摆了两个食盒。 两边的食物都相同，一碗米饭、一条煎秋刀鱼、一碗豆腐汤。 看起来挺清淡。 鬼冢带着神谷在小桌案边上：“厨房那边今天就只做了这些。” “看起来……很健康。” “是啦，我平时也都是这样吃的。所以会很经常想念外面的食物。”鬼冢在神谷的对面坐下来，并且把手里的小匣子放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朝前推了推，“对了，神谷。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哦……”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房间敞开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一位看起来30多岁的女性神职人员站在外面，轻声细语道：“小萤，瞽婆婆找你。” “哦哦，我马上来。”鬼冢切萤站起来。 门外那位气质和仪态都非常出众的女性，又看了看房间里的神谷：“这位应该就是名动京都的鬼神弟子神谷君了吧？” “你好。”出于礼貌，神谷川也站起来。 “贵安，神谷君，我叫富，是这里的祢宜。” “富姐。”神谷立马乖巧打招呼。 嘴甜颜好的年轻人总是招人喜欢的，富祢宜温柔笑笑：“呵呵，小萤我就先借走了。神谷君，待会见。” “神谷你先吃吧，婆婆那边应该有祭祀的事情要跟我讲。” 鬼冢快步走出了门。 巨琼神社今晚的天宇受卖命祭祀是头等大事，不能出差错。 “你去忙吧，不用太在意我。” 看着鬼冢和富祢宜离开，神谷重新在桌案旁边坐下来。 他其实也没有特别饿。 不知道小巫女会不会很快就回来，索性便先等一会。 “鬼冢她说，有新年礼物要给我。” 神谷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个小匣子上。 是这个东西吗？ 刚刚有注意到她边讲话，边把匣子朝前推了推来着。 “匣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神谷有些好奇。 按照鬼冢刚才的动作，这小匣子是要送给自己的，不过被富祢宜打断了。既然如此，那稍微看一看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啪嗒。 檀木小匣子打开。 里面装的是一个素白色的小清酒瓶。 壶口收紧，被木塞塞着，瓶身呈圆锥形，看起来很朴素。 “酒吗？” 神谷川随手把白色请酒瓶拿起来，没有打开瓶塞，直接将瓶口对着鼻尖嗅了嗅。 他没有什么评鉴酒品的能力。 但这小瓶子里的酒，闻起来好像不同寻常，气味清香甘洌。 “鬼冢打算给我送一瓶酒？” 满足了好奇心，神谷川正打算将酒瓶重新装回到匣子里。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木屐的脚步声，以及鬼冢的声音：“神谷，我忘了拿——诶！？” “嗯？” 神谷回头。 看见小巫女和富祢宜在门口站着。 鬼冢切萤那双好看的杏眼，注视着神谷手里的清酒瓶，瞳孔地震。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清酒瓶的木塞是否被打开，只是看见神谷拿着酒瓶，凑到了口鼻处。 “神谷川！你这个，这个笨、笨蛋！你不会喝了吧！” 小巫女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变得绯红，连耳根都看得见红色，嘴巴都快凹成了w形。 “啊？我没有。” 神谷连忙把酒瓶放下。 不太妙。 看鬼冢这反应，这瓶酒应该不是要送给自己的。 会错意了。 而且小巫女平时看起来总是元气满满，虽说偶尔会犯点傻气，但对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态度，神谷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 鬼冢三步并做两步冲进房间里，凑近了才看见清酒瓶的木塞真的没有被打开来。 脸上的表情这才终于变得正常了一点。 “呃……抱歉，我以为这是你送我的新年礼物。” “我脑子又没坏掉，怎么可能会送这个给你啊！笨蛋神谷！” 鬼冢快速将桌上的清酒瓶拿起，装回到匣子里。 扭头气冲冲地走了。 “那酒……” “呵呵呵，那是下午祭祀用到的酒，正常来说是不会给人喝的，小萤大概是打算拿去处理掉。” 门口的富祢宜没有马上离开，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神谷川。 “原来是祭祀用的，实在抱歉。” “没事的。下午用到神子酒的那场祭祀都已经结束了，你就算真喝了对祭祀也没什么影响。”富祢宜仍是笑，“不过，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小萤露出这个表情来。神谷君可真厉害啊，要是换成别人拿那瓶酒，按照小萤的脾气，大概会直接掏黄符了。” “呃，神子酒？” “是哦，就是小萤去年酿的口嚼酒。神谷君如果实在想喝的话，看在你叫我富姐的份上，我可以悄悄告诉你，小萤一般会去什么地方把酒倒掉。” “……谢谢，不用了。” 神谷川抬手捂脸。 少女的口嚼酒吗？ 难怪鬼冢反应会那么大了…… “呵呵呵，害羞了呢。少男少女真是可爱啊。” 巨琼神社的富祢宜，多少是有点腹黑属性在身上的。 …… 鬼冢没有回来和神谷一起吃饭。 大概是又羞又气，不太愿意见他。 line消息也没回。 不过，在七点左右的时候，神谷川收到了对方发来的line：“到大殿前面来，笨蛋神谷。” “抱歉。” 神谷川回她。 鬼冢那边显示“已读”，但没有回话。 巨琼神社的大殿之前。 今晚的月光很皎洁，落在庭院里面，被树影分割，贴服在地面上如水荡漾。 大殿里面灯光暖黄，走廊外面加了两个木架火盆，里面毕毕剥剥烧着炭火。 神谷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殿前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看起来都是神社的内部人员。 拄着盲杖的瞽婆婆，还有那位表面温柔，实则腹黑的富祢宜都在其中。 个别人持着各样的乐器，立在大殿的走廊里面。 鬼冢已经脱掉了白色面包服，身上的白衣绯袴巫女服似乎是换了一套，比平时的要华丽和厚重，透着不言而喻的庄重感。 下边的瞽婆婆和富祢宜注意到神谷川的到来，只是朝他点点头，没有开口。 这里的气氛，看起来是不太好高声讲话的。 所以，神谷川也是点头回应。 大殿中央的鬼冢小巫女也注意到了走到庭院里的神谷，没给太大的反应，只是短暂瞥了他一样，微不可见地鼓了鼓脸颊。然后就走到瞽婆婆身边去，小声交谈。 又等了一会，今晚的人员来齐。这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祭祀，所以观礼的人不是很多。 时间也差不多了。 鬼冢在神殿走廊用神子簪插进盘起的头发中，并且熟练地将长发用白色檀纸包束起来。 接着，她脱下木屐，只穿着洁白而宽松的足袋，足袋袜口系在她那匀称玲珑的白生生足腕上。 小巫女脚步轻移，簪流苏下垂摇晃，走到神殿中央。 那里有一面巨型绘扇，扇前摆放着金黄流光的头冠。 她朝着头冠微微鞠躬，随即便有两名年轻神社女性出仕，恭敬地将头冠取下妆台，双手捧着端到她的面前。 鬼冢切萤接过头冠戴上，华丽的衣饰，衬托她精致又亮丽的容貌，再加上她那一脸认真庄重的表情，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发生改变。 她刚戴那头冠叫神社冠，巫女祭舞时最后穿戴的饰品。戴上神社冠就代表神明的视线已经被接引到此处，祭舞要开始了。 观礼的人噤声安静，只能听见炭火燃烧的火星溅射声。 神乐笛开始呜呜咽咽吹奏。 走廊外的两簇篝火更加热烈地燃烧，火光照射，端正戴在鬼冢头顶的神社冠闪动着鎏金繁纹。 小巫女右手执神乐铃，左手搭起五色绪，脚踩端庄而优雅的行步。 太鼓声响起来。 鬼冢站定，跟随鼓声轻缓地转动纤细的身体。 今晚没有风，她手里的五色绪尾端伴随舞蹈动作微微飘荡。 咚、咚、咚。 太鼓短促响了三声。 铮、铮、铮。 鬼冢配合着将手里的神乐铃摇晃三下。 金色的神乐铃分三环，由内环到外环，分别束着三、五、七枚铃铛。铃铛撞响，发出的声音像是清泉敲击磐石，清脆却饱满，虔诚又空灵。 而后，鼓点慢慢急促起来。 小巫女轻柔地弯腰，五色绪划过身前。 直起身子，神乐铃掠过她精致且庄严脸庞前，五色绪的绸缎在空中散成圆弧状，又重新聚拢到鬼冢的左手中。 继续弯身，站起，挥铃，抚绪，一抬手一投足，慢慢渲染上一种神圣感。 她跳的天宇受卖之舞，从容冷静，纯洁无垢，立如芍药，行若山丹。 站在庭院里的神谷川，看着鬼冢的舞步，心里莫名生出空空痒痒的感触来。 “鬼冢她的舞，看起来好孤独啊……是这舞蹈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她自己的情感流露？” 神殿中央舞蹈着圣洁的身影，很美，不可方物。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却异常孤单，明明就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难以触及。 神乐笛和太鼓交响演奏。 鬼冢的动作更加圣洁坚定，也更加空灵遥远。 神殿中央那个原本熟悉的少女，全神贯注，将身边的一切声音、事物、人物都忽视，置若罔闻。挥袖轻旋，踩着婉转轻灵，自如流利的舞步，进行天宇受卖独舞。 表情庄重却冷漠，身影唯美却孤寂，仿佛天与地之间，只有她茕茕独立。 “又或许，当初的天钿女命，在天岩户前跳舞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鬼冢的舞蹈还在继续—— 六尺长五色绪，飞旋着，绸条光芒跃动。 十五个金铃铛，震响着，铿锵之音不息。 三旋六响九回荡。 丝带与金铃舞动着流光，在众人的视线中划出剪影，足以分割开光与暗、生与死、人与神的界限。 神殿前方。 所有的色彩黯淡，只剩赤红纯白的舞动摇曳；所有的声音哑然，唯有一人一铃的步声震响。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神谷川回过神来，鬼冢的舞已经停了。 她的额头和脸颊上浸着细汗，篝火照耀下的明亮眼眸带点得意色彩，扫过下方静静立着的神谷，小口喘息。 “……那家伙，看得很认真嘛。” …… 天宇受卖之舞跳完，今晚的祭祀就不需要鬼冢切萤再出场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厚实暖和的常服。 走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神谷川在外面等她。 “鬼冢。” “干嘛？” “那个，神子酒的事情实在抱歉。还有——刚才的舞跳得很好。” “哼——”鬼冢轻哼了一声，“反正你是客人，我不想再跟你计较了，显得我好小气。喏，这个给你。” 她从兜里掏出一块五边形的绘马木牌，塞到神谷的手里。 这东西，才是小巫女要送的新年礼物。 之前她好像也说过，会给神谷川画一个好看的绘马。 绘马牌上最大面积的是手绘画—— 是一个红白着色巫女服的女孩，露着笑脸，手举一只胖胖的橘猫。 大概是鬼冢按照自己的形象画的，还挺可爱。 绘马的左侧，用端正又娟秀的字迹写着：[谨贺新年] 右边则是一行小字—— [愿事：神谷川能一直平平安安。] “新年快乐，神谷。” “嗯，新年快乐，鬼冢。” “走吧。” 鬼冢裹了裹衣服，朝神谷川笑笑。 看样子，按照小巫女那小柴犬的性格，可能本来也就没怎么闹别扭。 “去哪？” “之前不是说了吗，婆婆要见你啦。” (本章完) 第355章 逢魔时：卯时小说家 第355章 逢魔时：卯时小说家 巨琼神社的茶室。 面积大概能置放四叠半“榻榻米”，小巧雅致，结构紧凑。 室内设置壁龛、地炉和木窗，右侧的水屋，供备放煮水、沏茶、品茶的器具和清洁用具。 床间区域挂着名人字画，其旁悬竹制瓶。 瓶中插，是符合冬季时令的一支枯松枝，造型随意，但却蜿蜒遒劲，一根枯枝愣是在瓶中活出了古树的姿态。 今天晚上对天宇受卖命的祭祀已经顺利结束。 茶室里，正坐着瞽婆婆、鬼冢和神谷三人。 鬼冢小巫女很认真，很有仪式感地投茶注水、调膏加水、击拂抹茶，最终沏出了三杯抹茶。 看得出来，她对茶道中的抹茶道应该是很擅长的。 瞽婆婆推了一杯抹茶到神谷的面前：“击破脂粉仙娘、拖延行疫神、处理如月车站、解决和歌山骸骨鲸灾……组织里的除灵师，对你这一年做的事情耳熟能详，对你鬼神弟子的名号也如雷贯耳，到底是英雄出少年。” 这位老神官在鬼冢的口中，总是严苛的长辈形象。 但面对其他人，更多时候就是一个和蔼慈祥的老婆婆。 “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神谷川将茶杯捧起，小口抿了一下。 味道略带苦涩，回味很甘甜，还不错。 “小萤也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的事。” “才没有经常吧，婆婆！明明只是偶尔。”边上正在擦茶具的鬼冢切萤忍不住插嘴。 “呵呵。”瞽婆婆只是笑笑，“以后可以和小萤多亲近亲近，这孩子没有什么朋友。” “婆婆！” “一定，一定。” 瞽婆婆的眼睛空洞无光，但始终“注视”着对面的神谷川。 神谷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细致打量。 三人较为轻松地聊了一会。 瞽婆婆没有给身为客人的神谷川上什么压力，反倒是鬼冢，因为婆婆时不时会夸奖神谷，有一种面对“别人家孩子”的感觉。 可能全天下的长辈们都是一个样吧。 瞽婆婆：“……伱家里已经没有长辈了吗？真是辛苦。小川，我这样叫你没关系吧？” 神谷：“没关系！” “呵呵。”老神官和蔼微笑，停顿了数秒，“小川，我记得你在官方登记的资料，手下的式神中，有一只食梦貘？” “嗯，确实有。” “这倒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怪谈。” “也是运气好才契约的。” 神谷川嘴上这样说着，但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老神官今天找自己谈话，应该不是单纯拉家常那么简单。 “婆婆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瞽婆婆啜饮一小口抹茶。 “您说。” 来了，本次谈话的真正重点。 “最近这段时间，神奈川和东京几个区域，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怪谈。”瞽婆婆从身边抽出一小沓资料，放到了茶桌上，“和梦境有关，组织的资料档案里面，此前没有关于这种怪谈的记录。所以应该是新出现的。” 神谷拿起资料翻看。 这一沓资料中，一共记录了三起怪谈事件，内容有相似的地方。 遭遇怪谈的对象，都宣称在梦里，看见了一个样貌奇怪的男人。 另外，资料里面还附带了一张“梦境中出现的男人”的外貌还原图。 图片里的男人，眉毛很粗，发际线很高，嘴巴闭着，咧得很大。 “这个是……梦男？” 神谷川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上的怪谈形象。 几天之前，他带着自家的小貘外出“觅食”的时候，遇到过长成这样的怪谈！ 处理掉那个评级大概在f级的梦男后。食梦貘回家通过梦境，向饲主神谷川传递梦男的形象，以及那位撞灵的小姐在梦境中的大致遭遇。 所以，神谷知道梦男长什么样。 边上的鬼冢也抽了张资料看了看：“神谷你见过这种怪谈了？” “嗯，前不久在千代田区退治过一个，实力不强，大概是f级的异访。”神谷点了点头，“梦境里出现的奇怪男人，梦男是我给他取的代号。因为没有找到这种怪谈的背景故事。” 瞽婆婆拿出来的资料，三起梦男遭遇事件，全都发生在最近这段时间。 最久远的一起，也不过是两个月前。 再算上神谷在千代田区遇到过的那个，短短两个月时间，神奈川和东京都附近，最起码出现过四个梦男怪谈。 作为一种此前没有任何记录的新生怪谈，这种异访的频率明显是不正常的。 很不正常。 另外，四起梦男遭遇者的梦境并不相同。 神谷遇到的那个，是拉着当事人跳楼，而且影响到了当事人现实中的行动。 而剩下的三起，伤害性没有这么强。 其中的两人都是连续在梦里看见了梦男，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 还有一起，按照当事人的说法，她在梦里和梦男陷入了爱河。并且梦境连续，同这个梦境怪谈相恋，结婚，最近的梦里甚至还怀孕了…… “你也退治过这种怪谈？那记得写份报告提交上去，组织上最近对这个‘梦男’的情况很重视，因为他太不寻常了。”瞽婆婆这样交代一句，表情稍稍变得凝重了一点，“按照组织的推断，这种怪谈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创造出来的。” “故意吗？” 神谷陷入思索。 其实理论上来说，所有的现代都市舆论怪谈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在各种恐怖故事中传播生成。 不过，基本上所有创造舆论怪谈的人，都是无心之举。 之前的“莲实”和如月车站，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而瞽婆婆强调说，这次的梦男很可能是被“故意”创造出来的，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嗯，创造‘梦男’的始作俑者，应该不会是普通人，有能力或者超凡物品的加持，不然无法做到短时间内使四个以上的梦男异访。”瞽婆婆继续讲。 这一点，神谷川完全赞同。 他前几天遇到一个梦男，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但加上组织提供的数据，问题可就大了。 “我们还怀疑，创造梦男的人，和一个奇怪的组织有关系——逢魔之时。背后的推手，很可能是逢魔时的一员。此前，脂粉仙的事件，还有行疫神的事件，也都被判断为和这个组织有关联。” 瞽婆婆的语气平淡，不过“行疫神”一词，却是有意加了重音。 似乎是在提醒神谷什么。 原来官方组织是知晓逢魔之时存在的，甚至两方势力暗地里可能已经交过好几次手了。 而神谷川以前从来没有从官方那里获取到和逢魔之时有关的情报。 不过想想也正常。 逢魔时的信息，在组织里说不定是属于保密的高级情报那一类。 以神谷以前在组织里的身份，大概率无权知晓。 而现如今，他顶着“鬼神弟子”的名头，再加上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高低也算是组织看中的特殊人才，甚至还享受一些特殊待遇，能获取信息的权限自然也变高了。 并且，神谷川还后知后觉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在针对脂粉仙娘和行疫神的行动中，官方用得都是大手笔，尽可能调动了能被调动的精锐力量。 两次行动中，结城大叔和巨琼神社这种高级精锐，全被动员了起来。 午时育种师搞出来的行疫神毕竟有b级，再加上还控制着其他很多的“种”，用这种大手笔对抗还算合理。 但巳时歌舞伎，算上肉灵降的脂粉仙娘，也就是c级天板，准b级的水平。 本来是不应该被大张旗鼓针对的。 现在想想，肯定是组织上面判断脂粉仙的事件和逢魔之时有关联，所以才不得不加大了精锐人力的投入。 “婆婆，你说的逢魔之时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神谷川沉吟片刻，这样问道。 瞽婆婆对此只是摇头：“奇怪又神秘的组织，目前只知道，这个组织的成员在利用怪谈的力量，有预谋的制造社会骚乱。” “我可以查看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记录吗？” “你的话……提交申请，并且由我和结城做担保，应该是可以的。” 瞽婆婆没有问神谷为什么对这个组织这么上心，直接给了答复。 甚至还打算帮忙作保。 她明显是希望神谷川去查阅逢魔之时资料，多做了解的。 “谢谢婆婆了。之前和行疫神一同出现的男人，在自尽时说过，他会回来找我。我一直怀疑他自尽没有那么简单，很可能留了后手，说不定会把自己做成一个类似于行疫神的怪谈。” “嗯，好好查查吧。你现在有这样的权限，应该好好了解。”瞽婆婆点点头，没有任何意外。 神谷川关于育种师的担忧，估计组织上的人也有所预见。 “那婆婆你想拜托我的事是什么？” “组织上最近想要加大力量，对梦男事件进行调查。结城现在正在仙台地区处理那里的怪谈事件，无法脱身。梦男的事情交由我们神社牵头来做，小川你手下既然有食梦貘作为式神，是梦境怪谈的克星，我希望你能援助我们神社行动。” 瞽婆婆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神谷川目前和官方组织的联系变得更加密切，不过到底是算作结城真剑佑手底下的人，再加上身份也有些特殊。 巨琼神社想要调动他，除去要和结城大叔打过招呼，还得询问一下他人个的意见。 这算是一种礼待。 比起直接强硬拉他参与行动，会显得得体很多。 “我会帮忙的。”神谷川点点头。 梦男事件如果真和逢魔之时成员关联，哪怕为了特殊事件奖励，他也得参与其中。 …… 巨琼神社下的参道。 月光透过幽森的古木枝桠，破碎地落在石阶上。 鬼冢同神谷一起拾阶而下，送他离开。 “不在神社里过夜？”小巫女这样问。 “睡客房吗？” “当然。不然你想睡哪里？”鬼冢小小翻了个白眼。 “我回去也很快的，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做。接下来要处理一起梦男的事情，我估计还得来你们神社很多趟。” “也是啦。”鬼冢背着手，跳下两节台阶，来到神谷的跟前，“神谷啊，那个育种师的事情，嗯……我看过的资料好像是叫育种师。他真的会回来找你吗？”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不好说。我看他自尽前，对我怨念还挺大的，毕竟我那时候直接阻止了他冲击傩阵。” “他能育成b级的怪谈。如果能把自己也做成怪谈的话，应该会非常强吧。” 鬼冢站在神谷的前方，没有回头。 被白色檀纸束起的马尾末端发丝，被参道的夜风吹散。 “应该？不过瞽婆婆刚才也说了嘛。按照组织上的判断，育种师就算真想把自己做成怪谈，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 “嗯……”鬼冢点点头，“知道吗？神谷，我最近做神子修行非常努力，连总是对我很严格的婆婆都夸我了。” “是吗。” “我打算，接下来再努力一点。你的鬼神弟子修行，也要加油才行，可不要被我超过了。”鬼冢又下了一个台阶，回头朝神谷川笑笑，“还有，我送给你的绘马，记得一直好好带在身边。” 朦胧而斑驳的月色之下，少女的笑靥明媚。 “我会的。” …… 巨琼神社的山下。 目送小巫女走上参道，神谷川坐上了幽灵车。 刚一落座，他就掏出了手机。 其实，刚才同瞽婆婆谈话，聊到“逢魔之时”话题的时候，手机有震动过一下。 不过神谷现在才掏出来查看——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三】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卯时小说家。] [特殊事件任务将根据事件最后综合评分发放丰厚奖励，请积极参与！] “还真出逢魔时任务了啊。所以官方组织的判断非常准确，梦男怪谈背后的推手，确实是逢魔时成员。” 神谷将手机收起。 《怪谈物语》里面的特殊事件任务，现在有两个。 之前【逢魔之时·二】，彻底击破育种师的，目前只算完成了一半。 【逢魔之时·三】出来以后，上一个任务也没有被覆盖，依旧存在。 “小说家吗？创造怪谈的能力……” (本章完) 第356章 入室弟子得好好孝敬师父 第356章 入室弟子得好好孝敬师父 新年的第二天。 冷雨，气温有点低。 荒川这边的街道上，还装饰着新年大图板、羽子板、风筝，红红绿绿的，沿街店铺前点缀着红白色形似汤圆的茧玉。 本来是挺有年味，不过早上淅淅沥沥落了雨，冲淡了过年的氛围。 神谷川坐在暖洋洋的起居室里，和般若、座敷一起吃午餐。 没什么进食欲望的玛丽，坐在神谷边上，面无表情地抬手摆弄折纸鸟。 今天的午饭是红豆年糕汤，小座敷很喜欢。 房间的另一侧电视机前，灵车团的成员带着小化鲸，一起看昨晚红白歌合战的重播。 日本以前沿袭华夏文化过农历新年，但在明治维新后，受到西方思潮的影响，将“新年”改为公历，也就是元旦这天。 不过辞旧迎新的习俗，依旧被保留了下来。 街道上的装饰、年糕汤，还有红白歌会，都属于新年的文化符号象征。 等到吃完年糕汤，神谷川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小jc鹿野屋打来的。 “师父，我到了！” 鹿野屋有提前打过招呼，说今天就会来东京。 “到哪了，车站吗？我来接你？” “不是，不是。我到你家门口啦！” “哈？” 神谷起身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屋外凄风冷雨，天色阴暗。 而鹿野屋真就站在门口，身边立着行李箱和一个小包，背上还背着个大包。 正低着头，一手拿伞，另一只手整理衣服。 她是一个人来的。 见到门开了，鹿野屋抬起头，伶俐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尽可能乖巧的笑容：“师父，新年好呀！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 “进来吧。”神谷有点无奈，这孩子自从知晓了可以来东京学术法后，一直管自己叫师父，“虽然伱最近一直这么叫，但我其实不算是你师父。你的术法修行，不是由我来教的。” 刚刚还一脸兴高采烈的鹿野屋，略显失落地扁了扁嘴。 经历了大栗岛上的事情后，她对神谷非常崇拜。 小jc把伞立在门口，拖着大行李箱走进玄关，表情有点委屈：“可是……可是八尺大人说，就算不跟你学术法，我也可以叫你师父的。八尺大人还说，因为你是我的师父，所以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她都会尽力帮忙。” “你说什么？” “我说，八尺大人她……” “不是，上一句。” “呃。师父，新年好……呀？” “嗯，新年好，雪乃。” 神谷川并不讨厌鹿野屋这孩子，口头上达成便宜师徒关系也无伤大雅。 还能顺便维系一下和b级怪谈八尺女的联系。 反正之前也说好了，他并不会直接教鹿野屋什么，而是单纯用人情将小jc放置到本愿寺那边学习基本术法。 其实这样一来，某种意义上来说，神谷川四舍五入也可以算她半个师父。 很勉强的那种。 而且经历过大栗岛上的事情，现在鹿野屋和神谷还有另一层关系。 她是唯一知晓神谷川一部分秘密的活人。 鹿野屋知道神谷能通过“替身”的方式，进入到属于怪谈的世界中。 有这一层因素在，要是能利用便宜师父的身份，让她服服帖帖，完全变成自己人，那也没坏处。 “喏，拖鞋。” 神谷川从鞋柜里面拿出一双拖鞋。 鹿野屋将身上的包放下，然后扭扭捏捏站在玄关处。 她的身上，尤其是裤子上能看到一片泥点脏污，湿了一片。 鞋子也是一样。 “怎么搞成这样的，你不会又被人欺负了吧？”神谷问她。 “才没有呢。”鹿野屋微微垮起表情，小声争辩，“我从电车站看导航走过来的时候，路上有辆车开得很快，那车开过水坑溅起的泥水都溅到我身上来了。好没素质的。” “那你去浴室换一下衣服吧，就在走廊那边。” 鹿野屋微微红了脸：“我的，我的袜子也脏了。” “没事的。” “哦……” 小jc这才弯腰脱鞋，想了想又把被泥水浸湿的白色短袜也脱了下来，赤着脚踩到了地板上。 但即便如此，依旧在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留下了不太好看的脚印。 “唔……” 师父的家里未免也太干净了一点。 而自己刚来就弄脏了地板。 好丢脸…… 感觉到脸上发烫，鹿野屋急忙说道：“我，我等下会帮师父清理的！” “不用在意，你先去浴室吧。” “哦……” 鹿野屋小心踮起脚尖，才朝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一个头顶木盆，身穿浴衣，长得很像一头大龙猫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那“大龙猫”手持抹布，弓着圆滚滚，毛茸茸的身子，哼哧哼哧地将她留下的脏脚印擦了个干干净净。 擦到地板反光，才一脸欣慰地收手，长舒一口气。 “吱——” 要干干净净才好啊，鼠鼠我舒服了。 “这是……什么？怪谈吗？”鹿野屋停下脚步，好奇地转过头。 “它是垢尝，负责家里的日常清洁的。”神谷川笑着介绍道。 “吱吱！” 垢尝站着了身体，一挥手里的抹布向鹿野屋打招呼。 “哦哦，你好！” 小jc迟疑了几秒，随后两眼放光。 师父的家里，好神奇！ …… 起居室。 神谷川将家里的怪谈们都聚集到了这里。 只有悟因为还在开直播，所以没有下楼。 这个寒假，鹿野屋会住在神谷这里，有必要和怪谈们介绍一下她。 “这是大石、高山、小原，还有三上两兄弟。平时我不在的时候，有事找大石和高山就行了。” “你们好，接下来要叨扰了，请多多关照！” 换了一身衣服的鹿野屋对着灵车团认真鞠了一躬。 “垢尝你见过了，这是日和坊，还有彩织。” “请多多关照！”小jc还是鞠躬。 唔…… 好多怪谈。 头一次见到这么多。 而且他们还都听师父的话诶。 带着鹿野屋认了一圈人，神谷川最后补充：“楼上书房里还有一个麻烦的丫头，叫小悟。她性格很别扭的，没事的话尽量别去招惹她。” “哦哦。” 简单同居家怪谈们见了面，神谷将鹿野屋领到了一楼的走廊尽头的大卧室，铺榻榻米的客房。 “这个寒假，你就住这个房间吧。” “谢谢师父！”鹿野屋将自己的行李都靠墙放下，然后又把那个小包拎起来，“我给你带了礼物，是我爸爸买的。我们那边的特产，美球海胆。这个可好吃了，刚刚过来的路上我有好好护在怀里，所以没有被打湿。” “有心了。”神谷倒是没有拒绝小jc的送礼，“对了，八尺女没有来吗？” “八尺大人说等晚上的时候，她会在怪谈的世界乘坐师父你的列车到东京来。” “也行。” 神谷点点头。 其实，让鹿野屋住在家里没有什么所谓。 这小丫头对神谷的感情基本就是崇拜，年纪也小，所以玛丽和般若对她都没敌意。 但八尺女……如狼似虎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希望这位b级怪谈，寄宿在自己家的时候能收敛一点。不然，玛丽和般若可能会统一战线跟她打起来。 不过，短期之内问题也不大。 因为要协助巨琼神社调查梦男和逢魔之时，神谷最近应该会到处跑，比较忙碌，平时不见得住家里。 又考虑到那个卯时小说家，没准会和歌舞伎、育种师一样，在东京引起什么骚乱。b级实力的八尺女过来，刚好能帮着看家。 “雪乃，你收拾一下东西就跟我出门，我带你去本愿寺那边，和金泽法师碰个面。这个寒假，你主要在寺庙里修行，那边都安排好了。” “哦，好。”小徒弟乖巧点了点头。 “还有，今天晚上我有事情。本愿寺那边的修行结束后，你直接给家里的座机打电话，大石他们会来接你的。他们控制着一辆幽灵车，车速很快，穿越整个东京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情，不要自己坐电车了。” “哦哦。”鹿野屋点头，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那个，师父……” “嗯？” “那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好说，可能很迟，也可能不回来。” “那要是你回来的话，我给你……就是，洗脚。” 鹿野屋又一次变得扭捏起来，红着脸垂头搓手。 纤细的脚趾蜷缩，轻轻扣动地板。 “哈？为什么要给我洗脚？”神谷川不明所以。 小jc用手里的小包挡住半张脸，声音细弱蚊鸣：“就是，就是那个嘛。八尺大人跟我说，入室弟子啊，平时要乖乖听话，要孝敬师父，然后都是要侍奉师父洗脚的。” “你又不是我的入室……” 神谷川想说的话，说到一半就哽住，咽回了肚子里。 他看了看房间墙边的行李，又看了看婷婷立在面前的鹿野屋。 呃…… 好像，她现在真的可以勉强算我的入室弟子？ 于是，神谷只能转变说辞：“洗脚就不用了，你有这份心就行。还有，以后要是靠着画本子赚了大钱，别忘了我。” “别，别说这个啊！” 鹿野屋的脸变得更红，顾不上孝心，急不可耐地顶撞师父，打断神谷川讲话。 看她那着急羞恼的样子，就差跳起来捂师父的嘴了。 这孩子明明生在海岛，是海的女儿。但性格嘛，却像头奈良鹿一样…… …… 像个送孩子去上学的家长一样，将小鹿送到净土真宗南本院寺。 和“科任老师”金泽法师碰过头，简单交接了几句，操劳的神谷川后续又乘坐幽灵车去了特别搜查对策室大楼。 今天巨琼神社那边，鬼冢和瞽婆婆也会来对策室。 梦男的事情，得更清晰地捋出头绪。 说不定还得再见一见遭遇过梦男的四名当事人，看看能不能得到新的线索。 神谷川过来的时间，比和瞽婆婆他们约好的提前了两个小时。 趁着时间还有多，他直接去了对策室的综合档案部门，一位头发稀疏的主管热情接待了他。 “你好，早上我提交了一份档案查阅的申请。” “啊！神谷先生，您好，您好。是的，我已经看过您的申请了，要查看特定的档案资料是吗？还有结城先生和巨琼神社的神官担保。上面已经同意了，您跟我来。” 主管将神谷带到了档案室。 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性文员。 神谷看这个文员有些眼熟，是从里世界青木原出来的人之一，因为遭遇相对而言比较特殊，所以被吸纳进了组织里。 之前看过的青木原档案里有他的一寸照和个人信息，好像是姓山城。 “神谷先生，您这边坐。”主管对待神谷很殷勤，“山城，别愣着，去办公室给神谷先生倒杯茶。”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不渴。” “好好。” 主管带着山城，在偌大的档案室里，按照锁着的档案柜编号查找，了一会功夫，最终抽取出好几盒资料来，抱到了桌子上。 “神谷先生，您要查阅的档案，都属于机密类的文件，不允许复印和带走，只能在这里查阅。” “好。” 神谷点点头，打开一个档案盒。 他申请查阅的档案卷宗，都和逢魔之时组织相关。 在他翻看档案的过程中，主管和山城也没有离开，就在边上站着。 这应该就不是为了献殷勤了，而是想确保重要档案不遗失泄露。 神谷川不太在意这一点，自顾自认真翻阅起来。 按照时间来看，对策室档案资料中，最早关于逢魔时组织的记录，发生在1809年，由江户时代的阴阳寮记录。 [1809年，自称亥时的逢魔时组织成员，出现在镰仓，带来一场规模不小的骚乱……] “这组织从两百年前就有了吗？到底是什么人发起创立的？” 继续翻看。 江户时代逢魔时的活动并不多，明治、大正、昭和时期，也只是偶有记录。 但在近现代，尤其是近六七十年左右，关于逢魔之时的资料记录明显增多。 [1999年，巳时建筑师出现在四国岛爱媛县地区，被对策室针对行动狙杀……] “巳时，由我击杀的那个巳时的代号是歌舞伎。逢魔之时组织成员死亡以后，会继续招纳新的人员顶替空缺位置……” “怎么感觉这个组织的人，在不断制造骚扰，然后前赴后继送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和逢魔之时有联系的档案很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不过按照神谷早上提交的申请，他后续还可以继续通过综合档案部门的人员来这里看档案。 问题不大。 大概一个半小时后，神谷的手机响起，是鬼冢打来的电话。 “神谷，你在对策室大楼吗？” “嗯，我在档案室这里。” “那，快来三楼的会议室，是梦男的事情。” “又找到新的梦男遭遇对象了？第五例？”神谷听鬼冢有点焦急的语气，就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不过不只是第五例……有好多，突然出现了好多。” (本章完) 第357章 梦男事件 第357章 梦男事件 对策室大楼，会议室。 神谷川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从门口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窜动。 其中大部分的人，神谷看着都比较面熟，之前的行动里打过照面，不过叫不上名字。 “神谷，这边。” 鬼冢小巫女坐在会议圆桌的一边，在身边给神谷川留了位置。 会议人多，能坐中心圆桌的在组织里地位相对较高。 本次针对梦男事件的调查，是由巨琼神社牵头，所以这场会议的主持者也是他们神社的人。 就是昨天在见过的富祢宜。 神谷川在小巫女身边坐下。 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等人差不多到齐，富姐姐直接开始了会议。 富祢宜：“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知晓这个暂且被称作梦男的怪谈，我这里便不再多做赘述了。梦男事件调查通知下发以后，上午根据各地警视厅、神社、寺庙的筛选上报，又整理出十五起疑似和梦男相关的事件。” “各起事件集中于关东地区，以东京都为中心，周边辐射的神奈川县、山梨县、琦玉县、栃木县地区也都有案件上报。” “各地警视厅上报五起，其中三起当事人已死亡。警视厅笔录问访死者亲友，确定死者曾经说过近期做怪梦，梦里看见粗眉毛，高发际线，大嘴的奇怪男人。” “剩余十起由各地神社、寺庙上报。当事人向神官、法师求助，同样描述在梦中看见了梦男的事情……” 神谷不太喜欢开大会，不过眼下这场会议十分重要，不得不认真听。 根据富祢宜的说法，算上之前的四起，近两个月时间里面，整个东京都和周边县区域，一共出现十九起梦男遭遇事件。 这还只是被对策室调查发现的。 考虑到还没有被发现的隐藏事件，近期遭遇梦男的人数，应该原本想象中的还要多。 富祢宜开始播放投影，投放的内容是刚从各地整理过来的梦男事件资料。 “梦男事件涉及梦境，现十二起遭遇者存活的案例中，有九起当地神社、寺庙暂时无法处理，需要由专项小组前往当地协助。” 梦男事件的专项处理小组，就是由巨琼神社瞽婆婆带领的，还吸纳了组织内部几个有梦境怪谈处理手段经验的除灵师。 神谷川也是其中的一员。 “在场的各辖区负责人，请于今明两天，紧急筛查所管理辖区的情况。如有发现梦男事件，及时上报。” 富祢宜这场会开得很快，雷厉风行，动员的话都没讲太多。 参会的那些辖区负责人，散会后也都走得很快，一个个脸色凝重。 看起来这次的梦男事件应该很受重视。 大会开完以后，专项小组一共十六个人又开了场小会。 目前各地尚未解决的九起梦男事件，得由他们去协助处理。 十四人里分出四个小组，每组中配置一名具备梦境怪谈处理能力的除灵师。 剩余一部分人待命。 神谷川被安排成首批的行动人员，和鬼冢、富祢宜一起。 交由他们处理的梦男事件一共三件，东京都板桥区、练马区的两起，琦玉县一起。 小巫女和祢宜姐姐其实都不太擅长处理梦境怪谈，让她们退治梦男会比较麻烦，主要还是去跟进做详细调查的。 神谷川，或者说神谷手下的食梦貘，才是他们小组接下来退治梦男的主力。 …… 等开完两场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神谷川在对策室的走廊上，给小徒弟打了个电话。 “喂？师父，大石先生已经把我接回家了。我今天在本愿寺……啊……你晚上不回来了吗？” 小鹿一开始接到电话，语气兴奋。 大概还想跟神谷分享一下“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不过在听到师父说今晚有事情要处理，不会回家后，略显失落。 鹿野屋：“对了，师父，八尺大人已经到了。你要和她讲话吗？” 神谷今天没有和八尺样见面。 不过无所谓，家里该交代的事情，白天已经跟留在家里的怪谈们还有小鹿交代过。 现在电话里再跟八尺女聊几句就可以了，顺便委婉地委托这位远道而来的b级怪谈帮忙看家。 “虽然你能收敛气息，但平时最好待在家里不要随意走动。” “po～好的呢，神谷大人。今晚真的不回家了吗？好过分，我明明期待了好久。” “不回来。” “真是寂寞呢。” 神谷：…… 跟玛丽、般若打起来伱就不寂寞了…… 因为鹿野屋的缘故，虽然八尺女对神谷本人存在一些非分之想，但本身还是一个很可靠的友方力量。 挂断了和小鹿、八尺女的通话。 神谷又联系了一下灵车团还有小悟，简单叮嘱了些事情。另外，还吩咐大石带着小原驾驶幽灵车过来对策室大楼这边。 晚上还有活要干，处理四个梦男得从东京一路跑到琦玉县去。 反正是小组行动，干脆邀请鬼冢和富姐姐一起坐幽灵车算了，省时省力。 至于灵车团的高山真衣、三上兄弟，神谷让他们留守家里。 尤其是其中的高山小姐，她得留在家里管事。 忙活了一阵，神谷川收起了手机，在心里感叹：“家里好像缺个非式神的管家，不然大事小事全要我操心。” …… 琦玉县。 凌晨三点。 今晚又淅淅沥沥落起了冻雨，气温大概在零度左右。 幽灵车直接开到了喜多院寺庙门口。 这里的法师接到了富祢宜的通知，已经等候在了寺庙的正门口。 幽灵车的事情也提前交代过，所以喜多院的法师对于呼啸而来的幽灵马自达也没有过激反应，更多的是好奇和惊讶。 “喜多院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了。” 神谷川呵着白气，从车上下来。 凌晨的寺院昏暗寂静，仅亮着的灯光也显黯淡。 “嘿咻。” 后面出车门的鬼冢，在原地站定。顺便抬手，帮神谷拉了拉因刚刚在车上打盹，而睡歪了的后颈衣领。 之后，小巫女和富祢宜都去喜多院的方丈那边询问情况，短暂寒暄过后，神谷川被一位穿僧袍的法师领着，去了寺院的一间厢房。 “这里面的是津村女士，昨天晚上到我寺求助。不过从今天下午开始，就陷入昏睡，无法叫醒了。在她的身上，能望见异访怪谈的煞。” 那位法师在厢房的门口，小声对神谷这样说道。 喜多院是对策室治下的寺庙，和巨琼神社一样，寺院里的几个法师也是有着正经除灵师编制的。 喜多院的实力，远没有巨琼神社那么强。 寺里法师应对梦境怪谈的手段也不足。 但比起神谷川大半年前造访过的另一间“无编制寺庙”人形寺，体量要大上不少。 “知道了。”神谷点点头。 那法师小心推开了厢房的门。 房间里面是一对中年男女，女性卧在床上看起来是沉睡状态。 男人则是坐在床边，满脸疲容。 见到神谷他们进来，男人脸上的表情生动了一些：“木村法师，这位就是来救春菜的高人吗?” “嗯。” 僧袍法师朝男人点点头，示意对方安静，并将对方领出了厢房，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神谷川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小貘。” 神谷直接召唤出了食梦貘。 这个流程他今晚已经走过三遍了。 “噗呼。” 赤色的光芒在床榻上闪动，而后变得迷离又柔和，一股脑钻进了女人的胸口。 神谷坐在床边，静候了两三分钟。 嗡嗡—— 手机震动。 [梦男已死亡，获得魂晶107颗！] 搞定。 “噗呼，噗呼。” 食梦貘甩着鼻子，出现在床沿上。 看起来似乎是很兴奋开心的样子，小爪子啪嗒啪嗒拍击被褥。 “做得很好，辛苦了。” 神谷笑着伸手摸了摸貘的小脑袋。 “噗呼~” 一点都不辛苦！ 今晚跟着饲主一连吃了三个梦境怪谈，满足！开心！噗呼！ “一会把这个梦境里面梦男的情况给我看看。” 神谷川让食梦貘回了式神像。 小貘的[食梦者]技能，目前纸面上的描述为—— [食梦者：貘吞噬梦境。可将梦境之中的邪祟怪谈，情绪一并吞噬殆尽。吞食梦境后，貘进入短暂饱腹状态，精力、体力回升，获得一定程度自愈，且小幅度提升自身实力。] 吃梦境怪谈这种事情，对食梦貘大有裨益。 能给它涨升级经验。 貘跟狗子还不一样，狗子啖食怪谈血肉升级，代价是无法使用安魂蜡烛。小貘能“食梦”，但不耽误吃蜡烛。 而且，食梦貘升到c级以后，通过[食梦者]获取的升级经验，也比d级的时候要多不少。 梦男对于小貘来讲，简直就是一个个免费的狗粮包。 不吃白不吃。 小貘离开后，床上的女人眼皮微动，似乎是要转醒过来，神谷也没有在房间里继续待着，起身推门朝外走。 “神谷先生？是有什么要我协助的吗？”门外的法师问他。 “不是。”神谷川把话讲得风轻云淡，“已经结束了。” 然后就径直去找鬼冢他们。 只留下一脸怀疑人生的木村法师，还有欣喜若狂的津村先生。 “这么……快吗？” “春菜！春菜你真的醒了啊！” …… 喜多院里，神谷的工作结束的很快。 但鬼冢和富祢宜则不然，她们得询问了解更多细节，对当事人也还打算再次谈话。 因为已经是凌晨了，今天就暂且住在这间寺院里。 在休息之前，三人重新聚集到了一起，总结复盘了一下晚上的行动。 富在整理刚处理的四起梦男事件资料，鬼冢则是在跟瞽婆婆通电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婆婆。” 鬼冢那边挂掉电话，富将刚记录下来的喜多院梦男资料拿起来：“喜多院的津村女士，从下午开始陷入昏迷，无法唤醒。这一点和其他几起梦男事件不同。” “这个梦男，比之前遇到的那几个要强不少。”神谷这样接话。 他对梦男的实力水平，是根据退治以后爆出魂晶多少来直观判断的。 之前的是五六十颗魂晶，f级水平。 而喜多院里这个，退治以后的魂晶产出有一百颗。 虽说不管五十魂晶的梦男，还是一百魂晶的梦男，对于小貘来说也都是一口的事情。 鬼冢大致讲了一下刚刚和瞽婆婆的通话内容： “婆婆那边说了，其他小组那边汇报，山梨县也有一例梦男事件当事人昏睡不醒的情况，津村女士不是个例。还有，刚刚各个辖区的负责人又报了几起疑似梦男事件的案例上来，啊——更头疼了，这次的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麻烦。” “又有发现？” 各地的梦男事件，越查越多。 按照这个趋势，神谷最近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消停。 明天估计会接到新的协助退治任务指派。 “如果说，梦男是被有心之人故意创造出来的怪谈，那么想解决这次的事件，就必须得把背后的这个人给揪出来吧？” “是这样的，但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查到对方活动的蛛丝马迹……”富祢宜摇了摇头，“今晚就先这样吧。神谷君、小萤，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三人小组各自烦恼着去睡了。 之后的工作估计还有很多，暂且先休息。 …… 和预想的一样，梦男事件仅仅只是开了个头。 第二天，神谷他们果然又接到了新的协助退治任务，从琦玉县到群马县。 梦男数量似乎在明显变多，神谷川等人也越来越忙。 但忙碌之中，神谷一直有一件事情没有想明白。那就是—— 制造梦男的始作俑者，到底是靠着什么来推动梦男这一怪谈诞生的？ 理论上来说，互联网是制造舆论怪谈的最好培养皿。 但实际上，在梦男源源不断异访现实的前期，网上并还没有关于这种怪谈的像样成规模讨论。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被做出来的？ 难道只靠口口相传吗？ (本章完) 第358章 梦串联在一起 第358章 梦串联在一起 在梦男事件愈演愈烈，神谷等人忙碌不已的几天之后。 互联网上终于开始出现梦男的信息。 是一个网站。 标题为——《协寻神秘梦中人》 网站的内容很简单，贴了一张醒目的梦男样貌还原图—— 粗眉毛，高发际线，大嘴。五官拼凑起来，不协调，且不自然，像是个能触发恐怖谷效应的伪人。 梦男的图片下面有文字标注： [无数的夜晚，在这个世界无数的角落里，数以百计彼此陌生的人们，在梦中见过这个男人。如果您也曾梦见过这个男人，或者知晓此人的下落，请与我们联系。] 这个很潦草的网站，一经上线，就取得了不小的关注度。 有不少人在网站下面进行留言。 与此同时，油管、推特上也开始出现梦男相关的信息讨论。 不过，这些内容没有在网上存在太久。 当天就因为内容违规而被全数封禁了。 官方下场，阻止了梦男事件在网上的进一步讨论传播。 …… 夜晚，群马县的一条公路上。 幽灵车正在急速行驶向下一个目标地点。 大石俊马在专心开车。 小原妹妹坐在副驾驶上，抱着脑袋，懵懵懂懂但又很认真地听后排老大和巨琼神社神子、祢宜的交谈内容。 神谷川一边看着临时“工作群”里不断更新的各种信息，一边开口：“原来对策室是会在网上控制怪谈舆论的吗？” 他所说的，当然是梦男的情报在网上遭到封杀的事情。 对策室已经启动了应急预案，配合官方的其他组织成立信息专组，对网上一切和梦男有关的信息情报进行针对性封禁。 另外，这两天日本的娱乐圈里，还较为“凑巧”地爆出了一个猛料大瓜。 关于某家经纪公司高层潜规则事件，牵扯到的艺人众多。 推特热搜上对这件事情全民热议。 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娱乐圈猛料背后，是不是官方在有意识推动。 另外，工作群里刚才有信息组那边的联络人在汇报情况。 说是建立《协寻神秘梦中人》的人已经被找到。 不过初步确认下来，对方应该不是梦男事件的始作俑者，只是网上几个梦男遭遇者本人或者亲友组发组建起来的小团体而已。 目前还在对这些人进行进一步调查。 创造梦男的逢魔之时成员，依旧还未浮出水面。 “当然会控制，你没有发现近十几年来，日本都没有什么传播范围很广的新都市怪谈故事诞生吗？”坐在最后一排的富祢宜接话，“互联网高速发展也不过十几年而已，在最早那批借助互联网传播起来的都市怪谈故事出现后，对策室就有意识对这方面进行管控了。” 最早一批借助互联网传播起来的都市传说，指的是如月车站、玛丽小姐这些。 在这些都市怪谈之后，十几年间网络上确实没有什么有影响力的新怪谈故事生成。 “那以前的怪谈故事呢？还有那些传统的妖怪故事，这些好像都没有被禁止讨论。”神谷又问。 “已经被传播开来的故事，就很难再禁止了。最好的禁止时机，一般都是怪谈故事刚刚诞生那会，直接扼杀在襁褓里。”富祢宜好像挺了解对策室的舆论管控措施，“而且，妖怪故事算是日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完全禁议也不太现实。” 日本是个崇鬼的民族，鬼与神的分界一直也不是很清晰。 各种鬼神文化、妖怪故事，确实是这个民族的重要文化组成部分之一。 强硬对这部分文化进行一刀切除，没准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一些文化方面的专家学者，还有上层真正管事的那帮日本政客也是不会同意的。 富祢宜：“所以针对已经传播开的怪谈故事，还有传统的妖怪故事。对策室通过多次和上面协调，采取了更加怀柔的处理措施。就是利用文化产业，改变这些怪谈在舆论中传播的形象，让它们无害化。” 神谷根据富姐姐的话，思索了一会，大致明白了所谓“怀柔处理”的意思。 近十几年来，在日本的文化产业之中，无论是小说、动漫还有游戏行业，以妖怪为题材的作品都不少。 而主流作品中的妖怪形象，大多都经过了二次加工。 它们不再是原本背景故事里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更加拟人、更加无害，直白点说，它们的形象被萌化了。 对于这种萌化了形象的怪谈进行舆论传播，可以很大程度削减人民对怪谈故事的恐惧。 “对策室应对怪谈舆论的方针，是‘堵’和‘疏’结合，是吧？”神谷点点头。 “差不多是这样。” 通过和富祢宜的谈话，神谷川对于对策室倒是有了全新的认识。 而且本来刚才他得知对策室会对怪谈舆论进行管控，还有些担心家里小悟套皮“玛丽小姐”的直播生涯能不能顺利。 但多了解一些后，这个顾虑就被暂时打消。 套皮“玛丽小姐”出道，成为虚拟主播，是对玛丽这种都市传说形象的二次创造，赋予全新的形象。虽然神谷这么做的本意是收割信仰，但这种行为说白了也是对玛丽形象的一种“萌化”的处理。 刚好和对策室怪谈舆论“疏导”的策略相吻合。 “不过，最近这几年，怪谈异访的速度快到反常。很难说未来对策室应对怪谈舆论的态度会不会发生变化。”富祢宜又补充道。 这件事情，神谷之前也从结城大叔有所了解。 “这样啊……” …… 群马县，月夜野町。 幽灵车穿过一道围墙，在一处一户建片区停下。 神谷和鬼冢、富祢宜下了车，并且让大石和小原在原地等待。 这一次要处理的梦男事件，是由月夜野町当地的警视厅上报的。 梦男的遭遇者，就住在这片区里面。 而且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地方遭遇梦男的当事人有两个，住得不太远，就隔了一条街。 两个人都陷入了昏睡，无法醒来。 月夜野町的一名老警员，还有群马县地方的两个官方除灵师一起接待了神谷等人。 那老警员明显是知晓对策室这一特殊上级机构存在的。 一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一道去了其中一位当事人的家里。 一户建表札上写的姓氏是[秋叶]。 这家的梦男遭遇者，是一个小男孩。 其家属已经和辖区的老警员沟通过，在门口等着了。 神谷川一行人的身份，貌似是用“心理专家”之类的名头包装的。 当事人家属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请随我来。” 秋叶家的母亲，将神谷川和富祢宜一起带到了二楼。 鬼冢则是留在楼下，从警员、男孩的父亲他们那里，进一步了解本次事件的细节。 富姐姐看起来比较成熟可靠，神谷和鬼冢跟她一同行动，在普通人眼里，就像是老师带着两个实习生。 “秋叶女士，请去楼下等待一会，我想独自观察一下孩子的情况。” 富祢宜随口将秋叶家的母亲支开。 后者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选择照做，道了声“麻烦你们了”，关门走下了楼。 房间里面，名为“祐树”的男孩正躺在床上。 眉头轻轻锁着，做一场无法醒来的梦。 “又是昏迷无法醒来的情况，这种个例，最近越来越多了。好像月夜野町这里的另一个遭遇者北条静流也是这种情况。神谷君，拜托你了。” 富祢宜看了看床上的祐树，轻轻叹一口气。 “嗯。” 闲杂人等离开后，神谷川直接开始了工作。 “小貘。” 赤色的迷离光芒顺应他的召唤出现在孩子的床头。 “噗呼……” 貘坐在床边，小肚子圆滚滚的，面露难色。 又……又要吃饭了吗？ 上几顿都还没消化完呢。 今天好像，有点吃不下了，噗呼。 “拜托了，小貘。” 神谷也有些无奈，貘最近吃的梦男确实有点多。 体型都吃大了一圈，身上的怪谈气息比起刚晋级到c级那会，肉眼可见的强盛了不少。 得亏它清楚这些天是在跟着饲主处理怪谈事件。 不然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吃断头饭了。 “噗呼，噗呼。” 貘乖巧对着饲主甩了甩鼻子，化为流动的迷离红光，投入祐树的身体里。 好吧…… 吃饱了再吃两口，硬吃也还是能吃的。 时间过去十分钟。 已经有点撑到的食梦貘，打着饱嗝现身爬下了床。 神谷川兜里的手机也同步震动起来。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手机震动了两下。 [梦男已死亡，获得魂晶58颗！] [梦男已死亡，获得魂晶52颗！] 因为富祢宜在场，神谷没有直接掏手机查看，但通过两次震动，还是感觉到了异常。 “小貘，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噗呼。” 食梦貘晃了晃鼻子，晃晃悠悠站起来，将小爪子搭在神谷的手上，开始通过“构筑梦境”的方式，直接传递刚才在男孩梦里的所见…… …… 神谷川和富祢宜面色古怪的一起下了楼。 刚下来就看见那两个官方除灵师之一，正在接听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示意大家都到一户建门外，远离了秋叶夫妇，这才开口：“另一边的同事打来电话，说距离一条街的另一个梦男遭遇对象北条静流女士，刚刚苏醒过来了。” “嗯。” 神谷川没有太大意外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了吗？”一直待在楼下的鬼冢意识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刚刚同时处理掉了两个梦男。” “什么……什么意思？” “秋叶祐树的梦里有两个梦男。不，准确点来说，秋叶祐树和北条静流似乎在同一场梦境里面。他们身边各有一个梦男，刚才被食梦貘同时退治，所以两个人一起醒了。” “两个人，在同一场梦里面？” 就算是本身见多识广的小巫女，在听了神谷川的话，也难免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月夜野町，距离很近的两个梦男遭遇者，两场醒不过来的梦，因梦男的存在而粘连到了一起。 不分彼此。 …… 梦境，本来应该是一种主观且私人的意识产物。 但群马县月夜野町里发生的事情，足以让神谷等人确定，梦男有打破这种梦境私人边界的能力。 目前暂时无法完全确定秋叶祐树和北条静流的梦境为什么会连通在一起。 初步的判断是因为他们本身的距离较近—— 梦男遭遇者的实际距离在一定范围之内，所陷入的梦境会出现串联。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要是同一个地点，有十个人，或者一百个人困在梦男的梦里，会不会形成一场宏观的聚合梦境？ 梦男现在的影响范围是整个关东，包括东京都和周边的几个县区。 而且近期梦男异访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要是不能及时将背后作祟的卯时小说家揪出来，未来真的很有可能会发生多人联机做梦，宏大梦境串联的情况。 “貘平时退治一个梦男只需要三四分钟，但处理月夜野町的事情，所的时间是十分钟左右。两个梦男出现在一场梦境里面，要比单个的梦男更难处理。要是梦境变得更大，同一场梦里的梦男更多，超过某个阈值，会不会超出貘的处理范围？” 这就像猫固然是老鼠的天敌，但再厉害的一只猫，都抵挡不住红眼发狂的鼠群。 神谷对此有所担忧。 月夜野町的事情以后，对策室又集中开了场会。 从组织内部多抽调了一部分人手，投入到梦男事件的处理。同时告知交流近期的情报，最重要的情报有两个—— 一个是神谷他们那边发现的，梦男能串联梦境。 还有一个，是其他小组得出来的结论： 梦见梦男的人，如果在前期未死，几天之后，有很大概率会陷入到昏睡状态，无法醒来。 所以，陷入昏睡是梦男遭遇者后期必定会经历的阶段。 另外，在梦男事件刚开始那会，当事人“夜晚梦见梦男，但还能正常醒来”的前期时间较长，但最近这种“前期时间”正在变短。 (本章完) 第359章 恐惧 愧疚和百鬼灯 第359章 恐惧 愧疚和百鬼灯 哐锵——哐锵—— 傍晚。 摇晃的电车上。 鹿野屋雪乃将皮质的提包放在膝盖上，静坐着。车窗外面的落日余晖映照在她的肩膀和发梢上，朦朦胧胧。 这孩子恬静下来的时候，倒是挺有美少女的样子，或者说起码有了美少女的雏形。估计等上了高中，再长开一点，一定会是众多同年级男生倾慕的对象。 鹿野屋的视线看着窗外。 天边的晚霞将城市天际线渲染成昏红的色泽，有几只乌鸦飞掠过去。 东京的景象和大栗岛以及青森县果然差很多。 “金泽老师今天也夸我学东西很快呢。” 小鹿这样想着。 回去以后一定要和八尺大人好好炫耀一下。 不过，师父今天依旧不回家。 “师父他好辛苦的样子。” 听说是在忙着处理一种很麻烦的怪谈。 比起自己画本子安抚八尺大人，师父日常所做的事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拯救世界吧？ 鹿野屋还记得，刚到东京那一天，师父说过家里有一辆幽灵车，车速很快，穿越整个东京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说往返本愿寺那边直接坐幽灵车就行。 但实际上，负责驾驶幽灵车的大石先生，最近也一直跟着师父在外奔波。 小鹿“上学放学”，全是坐电车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可是要当一个孝顺徒弟的，怎么可能跟师父抢着用车嘛。” 小鹿为自己的孝心感到了骄傲。 “阿巴……阿巴。” 拇指大小的小小老头身外身，盘着腿，单手托腮坐在电车车窗边缘。 鹿野屋的提包里，半截红蜡笔安静卧在角落。 神谷家的斥候分身，以及小保安彩织，最近一直跟着小鹿。 算是一种保护吧。 整个关东地区都在“闹梦男”，小鹿要是运气不好，被这种奇怪的人造怪谈缠上陷入昏睡，有小小老头在身边起码可以及时给神谷和八尺女通风报信。 如果她在家和本愿寺这两个安全点之外的地方昏睡过去，d级上游实力的彩织则可以保证她在八尺女或者神谷赶到之前不受伤害。 小丫头孤身一人跑到东京来，神谷川得好好保障她的人身安全。 真出事的话，可就没办法向八尺女还有鹿野屋的父亲交代了。 “让小老爷爷的分身和彩织一起跟着我，总感觉师父有点操心过头了……但师父说现在是特殊时期。” 鹿野屋心里这样想道，其实她对神谷的“过度保护”并不反感。 只能说，师父虽然平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其实很温柔的啦。 至于小鹿的真正式神八尺女，最近一直待在神谷家里，没有随意活动。 八尺大人是高强度的b级怪谈，近期还从赤魟的神社那里偷取到了一定的信仰力量，变得不再虚弱。 东京可不比大栗岛那样的小地方，各种除灵师势力盘根错节。 这样的大怪谈要是在东京随意活动，就算有着隐藏气息的能力，也难免会有被某些除灵师注意到的可能性。 官方组织那边，有和强大怪谈保持联系，互不侵犯的先例。 按照八尺女的实力，也确实有达成这种联系的先决条件。 不过，目前八尺女还未开始和对策室进行正式接触。 对于官方组织而言，和野生b级怪谈联系是件大事，得由上层好好决议才能拿下定论。 而考虑到对策室这么大一个组织，其中的各方势力难免会有各自的想法，像当初神谷川以“鬼神弟子”融入组织其实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简单事情。 背后其实有结城真剑佑在多次协调，付出了一定的潜在代价。 人员冗杂的大组织内部的关系，就是这么难处理。 而神谷川和八尺女在很早以前，就商量过这方面的事情。 最后二者得出的结论是，先不要操之过急，最好以神谷为枢纽，循序渐进，稳妥且不旁生枝节地促成这件事情。 …… 哐锵——哐锵。 电车继续前行，途径几个站台，乘客上上下下。 “阿巴。” 原本像尊泥塑一般坐着的小小老头，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鹿野屋的边上。 小鹿在本愿寺里面学了十几天的佛法咒术，对自身的灵力控制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 再加上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并没有像当初在大栗岛上那样，对她完全隐匿气息，所以鹿野屋现在是能看见小小老头身外身的。 她顺着小小老头分身的视线看过去。 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紧闭着的列车门口，有一对上班族打扮的男女在交谈着—— “……就是那件事啊，在梦里看见奇怪的男人，我们公司也有人遇到了。” “啊？这种事情只是刚刚兴起的都市传说，谣言什么的吧。” “不是，我看我们公司那个同事的样子，没准是真的。” “那没准是神经紧张了？不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这倒也有可能。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最近身边关于梦男的事情传的那么凶，但网络上却没有半点消息诶。” “别多想了啦，我看你也有些神经紧张了。白天一直想这种事情，没准晚上就真梦到了哦？” “别说这种话啊！” “……” “唔。”鹿野屋将视线从两个交谈中的上班族身上收回。 梦男啊。 就是师父最近在处理的那个麻烦怪谈。 虽然最近的网络和媒体对这种事情只字不提，但总感觉，身边的气氛有所变化呢。 人们好像……紧张兮兮的。 就算没有网络这一种方便的平台推波助澜，但随着关东地区越来越多的人在梦里见过梦男，对于梦男的不安和恐惧，却在通过人们的口口相传中传播着。 官方可以控制网络和媒体，尽可能减少对梦男事件的大范围讨论。 但无法真正按住人们的嘴巴。 恐惧和不安的情绪，似乎像是流感一样，在关东多个地区肆意传播着。 只要有人梦见过梦男，或者有人的亲友梦见过梦男，和梦男有关的事情就一传十，十传百，用最简单朴素的线下方式传播着。 而近几十年来，已经很少有都市怪谈能够引起这种效果了。 上一次能在日本引起这种恐慌程度的怪谈，貌似还是裂口女—— 1979年春天至夏天，裂口女成为传遍日本全国各地的都市传说。 “裂口女传说”像传染病一般蔓延，横扫全日本的校园，引起社会大众极度的不安。 起初，只是小学生之间流传的话题。直到部分学生被吓得不敢独自去上学，家长们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并在联络簿写下注意事项，要求老师特别留意学童们的安全，甚至演变成学校出面向警方请求协助，加强校园周边的巡逻工作，闹得最凶的地区甚至当地学校还一度被迫全面停课。 要知道，79年那会，日本根本就没有民用电子网络。 互联网是滋生都市怪谈的最好培养皿，但绝对不是传播怪谈的唯一途径。 恐惧和不安的口头传播效果，要比人们想象中的要强很多很多。 尤其在引发人们近期恐惧和不安的梦男，还是真实存在的情况下。 “总感觉事情的发展正在慢慢失控，师父他们能不能顺利解决掉这个怪谈呢？” 鹿野屋有点为神谷川担心起来。 …… “茨城县的神栖市，有将近百余人，陷入了梦男梦境的沉睡之中，这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按照这些当事人所在的位置推断，他们应该是被困进了同一场梦境里。” “栃木县的那须乌山市，这边也需要支援。” “梦男的事件传播扩散，有向关东地区之外发展的趋势。” “……” 该来的还是来了。 按照各地梦男异访速度不断加快的事实情况来看，对策室方面就预估过近期各地怪谈事件会迎来一个小高峰。 多个地区可能会有宏观多人梦境勾连生成。 而事态的发展，也真的符合预期。 而这种预料之中的事件展开，着实让近期忙得焦头烂额的神谷川和一众官方除灵师感觉到了心里不快。 明明单个的梦男，甚至一群梦男对于小貘来说，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对手。 其他小组能处理梦境怪谈的除灵师，退治梦男也较为轻松。 但就算所有人四处救火，处理掉这么这么多，也依旧于事无补。 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 事态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其实神谷川很清楚，这次遭遇的事件，要想真正解决掉，就得将躲在幕后，用未知手段推波助澜的卯时小说家揪出来。 可是，即便是对策室这种体量的官方组织，到现在为止也依旧没有找到这名逢魔之时组织成员。 小说家和歌舞伎以及育种师都不同。 小说家无需直接出面，不需要在现实世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能掀起一场社会面影响很大的怪谈事件。 这个特殊的敌人，现在怕是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看着自己一手创造的杰作，洋洋得意。 “真是不甘心啊，头一次遇上这种无法正面对抗的敌人。” 神谷川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对抗卯时小说家的手段，就是小悟。 用悟的未来视，尝试把这个狡猾的敌人从藏身之处揪出来。 只可惜，悟的“未来视”还在冷却之中。 没有【小风吕秘汤】之类的道具辅助，等她技能cd自然转好，起码得等到今年春末夏初。 也就是还要再等两个多月。 以现在的事情发展态势来看，再等两个月，保守估计整个关东应该都沦陷在梦男的手里了。 …… 东京都某间不起眼的公寓之中。 伊势桃代正坐在书桌前面，奋笔疾书。 她的身边堆放着一些快餐餐盒，近期已经有很多很多天都没出过门了。太久没晒过太阳，让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没有血色。 唰唰—— 毫不懈怠，奋力写稿子的伊势桃代又写完了一个故事，终于停下笔来。 “来了灵感，已经写了这么多了。” 她将刚写完的几个故事通读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接着起身，从身边堆满书籍的书架上，提出一个造型古朴，正在闪烁冥青色光芒的提灯来。 提灯罩着青蓝色灯罩，微微发亮，在昏暗的房间里渲染出一股莫名的恐怖氛围。 这东西叫【百鬼灯】。 是伊势桃代偶然从一次小型的古物拍卖上获得的。 得到【百鬼灯】的一开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古朴青灯也一直是无法点燃的状态。 但在两个月之后，有一个男人找到了伊势桃代。 那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打扮极其斯文的年轻男人。 伊势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至今为止也依旧不知道。 男人自我介绍自称亥时律师。 “我观察了你很久。”亥时这样说着，“我知道伱的事情，我知道你的天赋，我知道你要什么……” 伊势桃代完全不认识亥时，但对方似乎是十分了解她的样子。 亥时应该真的已经观察伊势很久很久了。 正常来说遇到这种疑似跟踪狂、偷窥狂，伊势桃代应该是要置之不理，甚至立马报警处理的。 但她最终没有这么做，男人金丝眼镜下那双好看又深邃的瞳孔似乎能洞察人心。 他好像真的能看到伊势桃代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东西。 那些阴暗的，难看的，溃烂的创伤和念头。 经过一番持续时间很长的交谈，伊势桃代和亥时律师签订了一则不明所以的“合同”，得到了一个代号，卯时小说家。 而亥时为她点燃了【百鬼灯】。 再之后的事情，就无需多说。小说家借助【百鬼灯】，创造出了让整个关东地区除灵师都头疼不已，民众惴惴不安的怪谈—— 梦男。 小说家将【百鬼灯】提到自己的笔记本之前，青冥色的灯光照耀着笔记上的文字，让原本娟秀的字迹如同一条条寄生虫一般隆起扭动起来。 指尖触摸，可以感受到变形文字上恶心又黏滑诡异的触感。 【百鬼灯】照耀了一阵子，光芒收缩。 笔记本上的文字恢复正常。 “这些故事，应该也能具现到某些人的梦里去了。”小说家这样喃喃自语。 而后，她又朝着散发微弱青光的提灯看了一眼。 “这些故事，应该已经够了。怪谈从恐惧和舆论中不断生成，就算我不再写梦男的故事，按照现在的发展，就算我不继续写故事，也会不断有新的梦男出现。” 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和亥时说的一样。 “把这个原本就该死的世界，搅动得更加混乱一点。你不想吗？” 小说家翻动着手里的笔记，看着一个个故事里面重复出现的关键词： 梦男、梦男、梦男、愧疚、愧疚…… 【百鬼灯】喜欢好故事。 而小说家擅长于创作好的故事。 一个合格的故事应该起承转合，有因有果。 梦男的故事里，应该有一个贯穿始终的基调。 哗哗—— 纸张翻动，停留在笔记本的首页。 那里写着一句话：[愧疚者，终会得见梦男。] 啪。 小说家将笔记合拢。 “那你呢？你会愧疚吗？会沉沦进我写的故事里吗？我很期待啊。” 最近都习惯早睡，然后凌晨四点多开始码字。 但今天是周六，可能精神放松了，一下子睡了好久，所以更的晚了。 周末睡久了应该也不是坏事吧，起码我不会嘎掉。 这张是补早上的更新。 (本章完) 第360章 伊势原上的青行灯 第360章 伊势原上的青行灯 梦男事件发生以来，巨琼神社主导的特别行动小组中，直接参与处理关东各处异访梦男的的除灵师人数，达到了二百多人。 其中从全国各地紧急调查而来，拥有退治梦境怪谈能力的官方或者民间除灵师，人数有四十多个。 以包括神谷川在内的这四十多人，组建成了42个行动小组，活跃于关东各处。 剩下的人，组建成为众多调查小组。 配合这些拥有退治能力的主力小组行动，进行事件后续更详尽的信息收集调查。 但随着梦男连接起来的宏观梦境越来越多。 这四十二队主力小组中，已经有不少人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包括神谷也一样。 四天以前，神谷川和鬼冢小巫女、富祢宜，在茨城县的神栖市处理了一场百人以上的宏观大梦。 耗时整整25小时。 食梦貘在一天左右的时间里，一口气吃掉了一百多个梦男。 之后就被迫回归式神像，昏睡了整整两天，才堪堪恢复行动。 虽说醒来以后，小貘的实力肉眼可见的又变强了不少，但小家伙已经有点开始厌食了…… 躲在暗处的小说家，就像是食堂里的烧菜师傅。 而神谷川手下的食梦貘，就像一个原本嗷嗷待哺，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听说孩子你喜欢吃肥腻腻的“红烧肉”是吧？ 好的。 那咱们早上吃红烧肉，中午吃红烧肉，下午茶还吃，晚餐和夜宵也吃。 吃不下了，小貘是真的吃不下了…… 就算梦男对于食梦貘来说再美味，也不能每天都这样狂造。 …… 位于东京的对策室总部大楼。 因为小貘还在休息，神谷小组最近这两天都待东京都。 鬼冢和富祢宜刚好配合其他调查信息的小组，进行一些资料上的整理和分析。 神谷则是久违地回了一趟家。 下午的时候，对策室里又集中开了次会议。 三十几组尚在东京各处日以继夜处理梦男的成员没有回来参加，不过暂时休整中的神谷川他们倒是出席了。 这次会议的主持者，依旧是巨琼神社的人。 好像也是一位神职祢宜，不过神谷川不认识她。 不知姓氏的那位巨琼神社祢宜说道：“近期梦男诞生的原因，通过手头众多资料的分析，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为此，还委托了伊势原上的那位大人协助。” 参会的一众除灵师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少数人沉默点了点头。 但神谷川却是有点犯迷糊。 他不知道所谓的“伊势原上的那位大人”指的是谁。 “是青行灯。伊势原的伊势神宫那里，有一个异访了的青行灯，很久以前就和组织上建立联系了的。”边上的鬼冢凑近了神谷川，小声解释道。 “啊，和组织有联系的中立大妖？” “嗯嗯。” 伊势原上的青行灯。 鬼冢对这个中立大怪谈，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位青行灯大人，日常的活动范围只在伊势神宫附近，无法直接离开。 有时候，会来到现实，但大部分时间里都待在怪谈世界里。 官方组织和青行灯达成联系的条件是—— 将青行灯供奉进伊势神宫的别宫月夜见宫，也就是主供奉月读命的神宫，作为月夜见尊的从神供养。 日常还有专人对她的从神像进行管理，确保青行灯能获取足够的信仰。 而且小巫女至今还记得，神谷手下的那个强力式神玛丽小姐，和伊势原上的青行灯还有一点渊源。 差不多一年以前，巨琼神社接到过消息，说伊势原异访了一个c级评级左右的玛丽小姐。 刚一降生现实，就负伤朝着东京都的方向逃窜。 之后，抵达东京的玛丽小姐大概是和神谷取得了什么联系，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神谷的式神。 导致了鬼冢和瞽婆婆一道来东京，扑了个空。 不过有一个问题，小巫女当时并没有想明白。那就是—— 当初的那个玛丽小姐，为什么会选择伊势原作为异访的地点？ 那地方是伊势神宫的所在，还有和对策室存在联系的强大怪谈青行灯进行区域镇守。 普通怪谈去到那里是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的。 事情的发展也正是如此，玛丽小姐刚一到那里，就被青行灯打成了重伤。 至于以青行灯的实力，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将c级的玛丽小姐退治掉。 这一点，鬼冢切萤倒是能想明白。 怎么说呢…… 伊势原上的青行灯，虽然是对待人类持中立态度的怪谈，但性情很古怪。 当然了，身为一个怪谈，性情古怪才是正常的。 那位大人喜欢收集故事，平时降临伊势神宫最常做的事情，也是让神宫里的神职人员给她讲故事听。 然后，青行灯还有点……乐子人属性。 平时啥都不管，不会带来灾祸，但也基本不会主动做什么好事。 她故意放走当初的玛丽小姐，大概是察觉到放跑玛丽，会比击杀玛丽更有意思，会有什么乐子可以看吧。 后续的事情发展也确实如此。 玛丽小姐成为了神谷川的式神，直接参与到了鬼神弟子的故事之中。 青行灯应该是很乐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不是青行灯大人的话，玛丽小姐大概就不会成为神谷的式神吧？”鬼冢这样想道。 …… “伊势原上原来有一个青行灯吗？”神谷川这样想着。 他也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大概时间是初冬那会，小悟刚在荒川家里醒过来的不久。 某个慵懒的冬日午后，神谷川在书房里面像逗猫一样捉弄了一会小悟，然后和那小丫头进行了一场闲聊—— 神谷：“……啊？你说玛丽说在第一次见到我之前，伊势原上受过重伤？” 悟：“是啊——不要摸我的头啦，杂鱼！” “难怪玛丽在退治完子以后，会变成残破娃娃的样子，然后进入里世界沉睡了好久。是因为本来就挺严重伤势经过战斗被激发了是吗？” “嗯……不过她在里世界灵眠的那段时间，刚好可以躲过现实世界除灵师的追捕。等下一次醒来，就是帮你击杀脂粉仙娘，然后那时候伱已经有了契约玛丽的实力，玛丽也顺利当了你的式神，就不会再有除灵师对她出手了。” “但是，你们两个明明是在秋叶原里诞生的吧？为什么玛丽会选择大老远去伊势原异访呢？” “那个是因为我啦，我让她去的。” “你？” “是啦！玛丽在快要实现异访的那段时间里面，就已经变得很兴奋了。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很兴奋。她一心只想着异访到现实去找朋友，而我那个时候已经说不动她了，她完全就不听我的。” “玛丽认知里的‘找朋友’……” “嗯，是会杀人的。而她一旦开始在现实里面杀害人类，就肯定会被你们人类的除灵师退治……我不想失去她。早在玛丽异访的一年前，我就提前使用过两次‘未来视’。在我看到的很多‘未来’里面，玛丽异访都活不下来。唯一的生路在伊势原，而且一开始就得去伊势原。” “玛丽听了你的话？” “她说什么都要异访到人类世界。但真正能异访以后，被我连哄带骗，没有直接降临在秋叶原，而是选择去了伊势原那边。” “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神谷也是那会儿才知道，总是一副雌小鬼欠收拾样子的小悟，实际上为姐姐操碎了心。 很难说她们两个谁才是实际上的“姐姐”。 异访伊势原，在伊势神宫负伤，然后朝着东京逃窜，遇到当时正在尝试攻略子的神谷川。 被神谷祸水东引，利用玛丽退治子。 然后玛丽牵动伤口，被迫回归里世界灵眠，凑巧避开现实世界除灵师的追捕。 等下次醒来，神谷川刚好具备了契约c级式神的实力。 玛丽顺理成章成为神谷的式神。 整个异访的经历，她没有找过除神谷川以外的“其他朋友”。 实在没机会找。 这就是小悟费尽心思，为姐姐从万千种“未来”中找出来的一条生路。 神谷变了变脸色，沉吟了一会，伸手去摸小悟的脑袋：“原来从那么久以前，你就已经把玛丽托付给我了啊……悟，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什么叫托付给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开的‘未来视’里面，根本没有看见玛丽会变成你的式神好吧！我只是知道她能活下来！要是早知道玛丽会变成你的式神，对你唯命是从，连我自己都会被你这个坏阴阳师绑过来，我肯定就……” “肯定就什么？” 神谷川微笑着打断了悟的话。 “咕……”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小悟被他这样盯着看，莫名一怂，没有了底气，也弱了声势，只是垂着脑袋拉扯自己的裙摆。 “悟，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啦。” “呜哇！肉麻死了！说这种话你都不会难为情的吗？还有——不要一脸笑嘻嘻地随便摸我的头啦！恶心！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悟红了红脸，先是抗争，然后又安静下来，用微不可闻的音量小声嘟囔，“反正，你最好是……杂鱼。” …… “所以，玛丽当初是被伊势原上的青行灯打伤的。悟的未来视没有看到打伤玛丽的对象，向玛丽求证，也只知道她刚到现实就被强大的力量创伤，根本没看见出手的人是谁。我本来还以为出手的是神宫里面的除灵师什么的。” 连起来了。 以前的一些事情，整个的发展脉络，全都串联起来了。 而玛丽之所以能成为神谷川的式神，看似是爱看乐子的青行灯推了一把。 但背后真正的推手，其实是实力羸弱，一心只想任性姐姐能存活下来的小怪谈小悟。 并排坐在一起的神谷和鬼冢，各自在心里想了一些事情，接着对视一眼，才回过神来，继续听主持会议的那位祢宜讲话： “本次的梦男事件，始作俑者有可能借助了某些道具实现了这场大骚乱。伊势原上的青行灯大人，在翻看我们提供的众多资料后，给出的猜测是‘百鬼灯’。” “这是属于青行灯的鬼神道具。不过梦男事件背后推手可能持有的【百鬼灯】，并不属于伊势原上那位大人。推断为那位大人诞生之前，更久时代存在的某一个青行灯的东西。” “而借助【百鬼灯】，我们或许能对梦男事件的推手进行反制措施，直接找到其所在。” 这便是本次会议的重点了。 对策室借助外援力量，终于找到一点和卯时小说家有关的信息。 “另外，通过对众多梦男梦境故事的整理，以及获救当事人的询问调查，我们还获得了一些额外的信息线索——所有的梦男故事背后，都有着相同的情绪作为主导。梦见梦男的对象，多多少少都对某人或某事产生了愧疚心理。” 愧疚。 对策室找到了梦男故事贯穿始终的逻辑。 而后，那位巨琼神社祢宜投影了一些资料片段，大致给参与会议的众人看了一些代表性的例子。 其中包含神谷川处理的事件。 一个是最开始那起，东京千代田区的野间千春小姐。 她所做的梦是关于火灾的，并且梦到自己被梦男带到高楼推落。 而通过对野间小姐的问询调查得知。 她在小时候，曾因为贪玩导致家中失火。 那场火灾之中，野间小姐的爷爷丧生。 “火”是会伴随她一生的愧疚源头。 另外，还有群马县月夜野町的小男孩秋叶祐树。 这小男孩的愧疚对象是他的母亲。 不过，引起他所愧疚的，是最近发生的一起很小的事情： 大致就是，秋叶家的父母在最近发生了些无关紧要的小矛盾，吵了一架，而当时秋叶祐树顽皮，还将玩具箱里的玩具丢的到处都是。 等看到母亲一边擦眼泪，一边默默收纳他的玩具。 小男孩感到了愧疚。 愧疚者更容易遭遇梦男。 而且，这种愧疚不分大小，也不挑对象，起源于大事还是小事都无所谓。 甚至无关当事人的对错。 搞砸了一次工作或者考试；和家人朋友吵了一次架；和恋人分手；和陌生人发生的一点小摩擦，等等事情都可以被视为引来梦男的愧疚源头。 也难怪整个关东地区，会有这么多人陷入怪梦之中了。 (本章完) 第361章 大的要来了 第361章 大的要来了 会议开完，鬼冢被瞽婆婆单独叫到了隔壁的一间办公室里。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神谷才看见小巫女重新走出来。 她的脸色有些烦闷。 看到神谷川后，小小地开口抱怨：“神谷啊，我下午要去长崎那边，做个退治任务。我们小组会有其他人协助你工作。” 两人走到了走廊的一边，面对开着的窗户。 “这么突然吗？那梦男的事情？” “本来我就没有太强退治梦境怪谈的能力啦，再加上梦男最近不是越来越难处理了吗？好多能退治梦境怪谈的除灵师都开始苦手了。而且……婆婆她不太想我继续待在关东这里了。” “鬼冢，你……” 神谷川察觉到了什么。 今天对策室刚刚整理出来的情报：心怀愧疚的人，会有很大概率遭遇到梦男。 而这情报刚一下达，瞽婆婆就打算将鬼冢调离出梦男事件频发的关东地区。 这两件事情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 “别担心我啦。”鬼冢看着窗外，一句话讲完就陷入了沉默。 神谷川也没再说话，安静陪她站了一会。 大概五六分钟后，鬼冢才转头，故作轻松地朝神谷笑笑：“反正关东这边的事情就靠你们了。婆婆那边也有话要对伱讲哦，你过去吧。” “不用我陪你待一会吗？” “不是已经陪了一会了吗？放心啦，我可没有那么脆弱的。神谷啊——”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被困在梦男的梦里，你肯定会来救我的，对吧？” “别说这种晦气的话啊。” “就是假设嘛。” “……我会救你的。” “嘿嘿。”小巫女弧度好看的嘴角上扬，这一次笑得比刚才要生动自然很多，她抬手轻轻推了推神谷川，“快去婆婆那里吧，她在等你呢，我还想自己再吹一会风。去吧去吧。” 神谷川朝着瞽婆婆所在的办公室方向走了几步，忽而又回头。 看见鬼冢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窗口处发呆。 肩膀耸着，微微皱着眉头，眼神无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由窗外灌进来的冷风拂乱她的发梢。 这位总是元气满满的漂亮神子倒是很少会露出这样苦闷的表情来。 “鬼冢她，也有愧疚的心事吗？” 神谷川对此有些在意。 …… 面积不大的办公室，神谷川在这里见到了瞽婆婆。 “婆婆，鬼冢她……” “嗯。”瞽婆婆似乎是知道神谷想问什么，“那孩子没做错过什么事情，但有些时候没做坏事的人，心里也会藏着愧疚。所以我让她暂时离开关东去长崎了。” “那是关于什么事情的呢？” “关于小萤的父母。具体的，或许要让那孩子亲口告诉你会比较好。” “哦……” “好了，小川说说你吧，你有愧疚的心事吗？”瞽婆婆老眼无光，语气慈祥。 但她的这一句话讲完，神谷又一次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人细细打量。 “我想想，好像是没有的。” 神谷川认真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这倒是实话。 神谷的自我感觉一直还挺不错的，他觉得自己坐得端，行得正，一身正气，偶尔还会做做好事。 简直是无可挑剔的好人。 至于里世界中做的一些事情…… 哎呀，怪谈们的生存法则，不就是谁拳头硬听谁的吗？ 更何况鬼神共主的事情，能叫做坏事吗？ 而且神谷川迄今为止，对那些中立态度的怪谈们也都非常友善，甚至给他们一个个都安排了工作，给了他们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有什么好愧疚的嘛！ 果然脸皮厚的人，是会比普通人难产生愧疚情绪一点的。 “嗯……你的心理，比小萤要强大很多。” 瞽婆婆微微闭起盲眼，神谷刚刚察觉到的“观察感”也同步消失。 “还好啦……” “在我们找到藏在暗处的逢魔时成员之前，接下来梦男的事情，还需要再拜托你，小川。”瞽婆婆较为诚恳地发话，“目前参与行动，能应对百人以上梦男梦境的除灵师屈指可数，而你是其中之一。这一次实在是辛苦你了。” “嗯，交给我吧。”神谷点点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话说婆婆，你觉得鬼冢她离开关东，就会安全吗？梦男目前已经在朝着关东以外的地区扩散了吧？” “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只能暂时这样应对。”瞽婆婆摇摇头。 以官方组织的力量，能处理百人梦境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且都已经开始感觉到吃力。 连神谷川也是如此。 接下来要是在小说家揪出来之前，梦男事件继续爆发，出现千人规模，万人规模的大梦…… 连神谷川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把这么多人给救出来。 所以本身有着愧疚心事的鬼冢，确实先行离开关东地区会比较好。 无论是瞽婆婆还是神谷川，都不希望她被困在梦里出不来。 …… 卯时小说家的公寓。 小说家正在书桌前坐着，面无表情地翻看一份医院账单明细。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灌进来的冷风将桌案上的笔记本翻动，显出一页页写有梦男故事的纸页。 而后，没有任何征兆。 原本放在桌角的【百鬼灯】忽然变得明亮。 青冥色的灯光肆意倾斜流淌，将整个书房映照成森森的青色。 哗哗—— 笔记本持续被风吹动。 纸张页页脱落，在围绕着【百鬼灯】上下翻飞回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小说家都吃了一惊。 她慌忙朝着【百鬼灯】看去。 只见原本完好的灯罩上，居然开始出现条条裂纹，密密麻麻，还在不断蔓延…… …… 伊势原。 伊势神宫的第三座别宫，月夜见宫。 年迈的神宫权宫司，身着神官服，拱手静立在这里。 在这位老者的身边，有一位身着青衣的长发女性。 她的身形曼妙，以勾腿的端庄坐姿凌空悬浮，脚上着青色的罗袜绣鞋，脚尖轻轻上勾，一双白皙光滑的长腿裸露，腿部曲线十分惹眼。 这位一看就非人的女性，便是伊势原上的青行灯大人了。 青行灯的身下，有一座大约一米高的古典立灯，灯罩呈现幽冥青色，光芒闪烁。 数不清的纸张正围绕着这一盏青灯上下翻飞。 这些纸张资料，全是对策室那边提交过来的。 记录了近期大量和梦男有关的信息和故事。 噗噗。 青灯之中，青冥火舌喷吐，将一页页白纸点燃，无声燃烧成幽冥火团。 青行灯仍是端坐着，无声操控着眼前的一切。 在某一个瞬间，她的表情稍稍变得玩味起来，用有些戏谑的语调自语：“那边好像狗急跳墙了呢。” 这位月读命从神的一双长腿换了个姿势交叠，袖口拂动。 众多幽冥色的火团被一阵旋风裹挟，朝着四面八方飞溅出去，火光照射之处，连空间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幅奇异的景象又持续了一小会。 青行灯轻轻吐了一口气，从半空中缓缓下，脚尖点地。 “大人？” 边上的权宫司恭敬地上前一步。 “你们想让我做的事情，算是办成了。对方的那盏百鬼灯被我毁了，许多年前的某位同族留下来的陈旧遗物，到底是比不过我这盏新灯。”青行灯朝着老权宫司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 “不过那盏百鬼灯的控制者，比想象中的要难缠。对方似乎有着不小的怨念，和那盏百鬼灯的契合程度也超乎我的想像。那家伙在那盏青灯即将崩坏的瞬间，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的寿命，给青灯续上了火光。” “大人，不妨把话讲得明白一点。” “那盏百鬼灯后续已经无法再直接创造怪谈了。不过嘛，因为操控者的狗急跳墙，最近这几天，你们怕是有不小的麻烦。很可能会有数量难以估计的梦男降临到现实里来。按照梦男的特性，你们可能得做好应付一场万人规模梦男梦境的心理准备。” “万人……？” “是啊。能解决自然最好，一劳永逸，后续也不用担心梦男的灾祸了。不能解决的话……就想想该怎么向社会解释，为什么突然有近万人在梦乡中长眠不醒，乃至死亡。” “大人有解决的办法吗？” “我哪会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离不开伊势神宫。而且，一开始说好的就是帮你们处理对方的那盏百鬼灯。后续这个烂摊子，得你们自己的人解决。对了，别忘了对我的承诺，给我提供一百个全新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得让我满意。” “我们会的。” “别苦着脸啦，岛津权宫司。万人梦境已经算止损了，如果我不毁掉对方的百鬼灯，任由对方继续创造梦男，整个关东和周边地区陷入巨大恐慌，你们要面对的，说不定是百万人级别的梦境哦？干嘛这么严肃，开心一点嘛。” “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对策室。” …… 神谷川从对策室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伊势原上的青行灯已经出手，顺利摧毁了卯时小说家所持的那盏【百鬼灯】，后续不会再有梦男会被人工创造出来了。 不过按照梦男在整个关东地区引起的恐慌来看，不排除这种怪谈以后还会从舆论和恐惧中自然生成。 但自然生成肯定是没有【百鬼灯】辅助的人工创造那么快的。 另外，【百鬼灯】被毁，对策室已经具备了通过外援青行灯，反向定位到小说家所在的可能性。 梦男带来的大规模怪谈事件，终于有了可以终结的好兆头。 坏消息是：卯时小说家在【百鬼灯】被毁的瞬间，直接来了波大了，献祭自身的生命力为火引，散播出去了大量的梦男故事。 由于同一个梦男故事中只要对应上关键词，就有可能会被多个不同的人同时梦到。 神谷川和对策室最近这几天，很有可能要面对一场万人规模的宏观大梦。 百人规模的梦境就很难处理了，万人大梦应该已经超出了食梦貘的应对范畴。 巨大的变故，是在短时间内发生的。 一夜之间，整个关东地区，包括东京都和周边县区各地，都有大量的人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甚至距离关东极远的北海道、长崎等地，也零星有人受到了梦男的影响。 这场突然爆发的灾祸带来的社会影响巨大。 受灾祸最严重的群马县、东京千代田区，甚至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社会瘫痪。 一时间人心惶惶。 大规模梦男降临带来的影响还不止如此，不单社会层面有大量民众昏睡不醒，之前一直没有被梦男影响到的对策室除灵师成员中，也有人中招。 除灵师们一开始似乎因为体质的问题，对实力至多只有f级到e级的梦男有着不小的免疫力。 现在有除灵师陷入沉睡，说明这波梦男的实力绝对是被加强过的。 而昏睡的除灵师中…… 包括了神谷川最为在意的，鬼冢切萤。 小巫女昨天就听从瞽婆婆的指挥去了长崎。 但在抵达目的地没多久，便随即陷入了昏迷。 神谷川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光是离开关东地区，并不能阻止梦男降临。 很可能梦男的影响就像是随身的病菌，鬼冢在关东活动的时候，就已经携带上了。等到了长崎，小说家因为青行灯出手干扰，选择豁出命来反扑，梦男“病菌”变强直接被引爆。 …… 对策室里。 “根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各地陷入梦男梦境的人数，起码在四万人以上，其中三万人集中在关东地区。” “本次的梦男灾祸，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不论距离，所有人都被困进了同一场梦里，无法唤醒。” “行动小组中，此前拥有处理百人规模梦境实力的神谷川、萩原法师、野本女士，都无法用原本手段影响这场五万人规模的宏观大梦。” “诸位……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们陷入困境了。” 这一次全员集齐的会议，由富祢宜主持，她现在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会议室主位上的瞽婆婆表情也有些沉重。 和巨琼神社关系匪浅的神谷川也差不多，脸上阴晴不定，思索着什么，似乎对会议内容都没有怎么上心。 他正在看着身边的座位发呆。 边上坐着一位有些脸熟的除灵师。 但是，这里本来应该是由鬼冢来坐的。 万人梦一夜之间降临，神谷早上就有尝试带着食梦貘进入一位当事人的梦境。 但是，无往不利的食梦貘这一次行动却失败了。 百人梦境小貘撑开肚子还勉强能应对。 可是现在这场盘踞于整个关东的万人梦境，它连直接潜入其中都做不到，就像是有一道防火墙拦着，食梦貘完完全全被阻挡在了梦境之外。 (本章完) 第362章 对策，以及反枕遗物 第362章 对策，以及反枕遗物 大会开完，会议室留下了个别人开专题会议。 其中，刚刚被富祢宜重点提到的，能解决百人梦境的神谷川、萩原法师、野本女士都留了下来。 萩原法师是佛门法师，穿着颜色沉闷单调的僧袍。 野本女士是家传神道教传承人，但在装着打扮上来看，却更像一个家庭主妇。 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容貌普通，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五官没有什么明显的记忆，平平无奇。 这两位除灵师在官方组织里的综合能力并不一定出众，但在处理梦境怪谈上，确实是个中翘楚。 “各位，说说你们对现在情况的看法吧。”瞽婆婆发话。 神谷川今天明显比平时积极很多，讲话也很干脆：“上午的时候我研究过，我手下的式神食梦貘无法直接进入到现在的万人梦境中。这场浩大的梦境，就像是被防火墙保护着，排除外来者进入。” “但是，我找到了一个bug。” “食梦貘不可以直接进入万人梦境，但却可以将我的意识送进这场梦里去。以梦境遭遇者的身份进去，这样一来，我的意识和其他数万人一样，都会成为组成梦境的一部分，不会受到排斥。” “而因为我和貘之间存在着极其强效的契约，只要我的意识进去了，食梦貘就可以以我为通道，潜入这场万人大梦之中去。” 神谷川大致讲述了自身现今的情况。 说起来有点绕口。 但简单来说，就是万人梦男梦境确实有“防火墙”拦着，可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有漏洞可找。 只要神谷借助食梦貘的力量，用“正规渠道”进入到梦里，就可以给食梦貘开启一道“后门”，让貘借助他顺利潜入。 “神谷君你想亲自入梦吗？风险大吗？”富祢宜沉吟了一会，这样问道。 “危险是有的，但不算太大。食梦貘毕竟是所有梦境怪谈的克星，就算潜入梦里无法直接解决这场万人大梦，但也有不小把握将我送出来。”神谷川回答道。 神谷亲自入梦，会面临的风险自然是有的。 但应该不算太大。 对此，他还询问过已经能较为娴熟预示吉凶的座敷童子。 敷宝咿咿呀呀给出的参考意见是—— 老父亲如果真的亲自入梦，结果有吉有凶，但总体上来说，吉大于凶。 野本女士：“说一说我这边的发现。上午我窥探过万人梦境，能力有限只看到了里面的一点点情况，而后就被梦境里的力量强行驱逐了。根据我窥探到的梦境内容，整场梦境中有上万个梦男存在，这一点理所当然。不过，其中或许有一个梦男是特殊的。” “在我窥探到的景象中，那个特殊梦男在整场梦境的中央沉浮，非常显眼。利用神谷君刚才的比喻来形容，特殊的梦男有些像这场巨大梦境的中央处理器，或者说服务器。” “他是连接万人梦境的核心。如果能将这个特殊梦男处理掉的话，这场万人梦境或许会崩散开来，化整为零。” 野本女士到底是对策室成员里面首屈一指的梦境怪谈处理专家，给出的线索也十分关键。 这场万人大梦的确不同寻常。 直接无视了之前“数个梦男梦境必须要相邻较近才能彼此连接”的基本规则，远到北海道、长崎等地的梦男梦境都被连接到了一起，形成盘踞在整个日本上空的庞然大灾。 如果说，万人梦境中的众多梦男之中，出现了一个异化体，能无视距离连接所有梦境的话。 这一点规则的反常就可以说得通了。 “那个特殊的梦男实力如何？”神谷川追问。 他和野本女士的发现组合起来，似乎可以为本次万人大梦的破局奠定一个基调—— 万人梦境并非牢不可破。 只要神谷川带着食梦貘潜进梦里，找到处理掉那个充当“服务器”的异化梦男，就有希望将这场大梦打散！ “抱歉。”野本女士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实在没有看清楚，而且现在我也没办法再次窥探这场大梦了。梦男们好像已经对我的能力有所防备。” 萩原法师：“数万个梦男聚集在一起，纠结在梦中的实力不容小觑，神谷施主潜入梦境的方法，可能也只能使用一次。失败的话，或许很难再故伎重施。” 众人一致认为，万人的梦男梦境可能会“自我修复梦境的漏洞”。 像野本女士的窥探、神谷的带食梦貘潜入，或许都只有一次机会。 富祢宜：“我们应对万人大梦的对策，还得再做完善，加大把握。”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直没有发话的瞽婆婆，闭着盲眼，忽而开口：“小川，你好像拥有让现实世界和虚幻空间产生交叠的能力？” 老神官所指的，是神谷川上次参与对行疫神行动中，拉取梦幻乐园到现实里的行为。 那次行动之后，对策室的不少人，都对神谷的这项奇特能力有所认知。 甚至有人直接认出被神谷召唤过来的乐园，是大阪的梦幻乐园。 现实里的梦幻乐园已经被拆除，所有那座凭空出现在傩阵前的，很可能是来自于另一个空间，那个怪谈横行的虚幻空间里面的产物。 神谷川有一个神秘又强悍的鬼神师父，能做这种事情出人意料，但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瞽婆婆对这方面的感知还是很准确的。 “嗯，我确实可以。”神谷没有藏着掖着，“但是梦境的世界能被拉取到现实里来吗？” “应该是可以的。万人连接的梦境，本来就不可以用常理来理解了。而且，另一个世界相比现实，也是一种虚幻，伱如果能将那个世界的场景和现实交叠……那么交叠现实和万人梦境应该也可以办到。” 瞽婆婆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按照我的观察，上次你在傩阵之前，形成了一片又实又虚的奇特空间领域，现实中的人、物与虚幻的人、物，在那片空间里能够彼此影响。如果这次也能做到这样子，那么解决万人梦境的可能性将大大提升。” 应对万人梦境，又有了新的思路完善。 现实里安排一众精锐除灵师严阵以待，神谷川潜入梦里，利用【云外镜】将现实和梦境一角交叠到一起，形成一片又实又虚的复合空间。 如此一来，神谷便不会是孤军奋战。 他的目标也不再是直接解决异化梦男，而是找到这个特殊存在，靠近他，靠近到【云外镜】能影响到对方的范围即可。 之后会有一群人在【云外镜】制造的虚实领域内一同出手，解决异化梦男。 成功的概率大大提升！ “话是这么说没错。”神谷川表情变得微微苦涩起来，“但是我影响现实和虚幻空间，是借助道具来完成的。到了梦里，我可就没道具可用了。” 借助神椟和替死纸人的机制，神谷可以携带道具自由进入里世界。 但梦境毕竟和怪谈世界不同。 梦里肯定不会有神椟，也不会有纸人，神谷川的道具怎么可能带的进去？ 甚至不单单是道具。 或许神谷川潜入到梦中之后，面对梦男的表现根本和普通人无异。 太刀术、雷法、其他式神都有可能无法发挥，唯一可以确定的依仗只有食梦貘。 神谷的话讲完，会议室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三四分钟后，是富祢宜打破了这种僵硬的气氛：“或许，神谷君你的式神食梦貘可以携带道具进去？” “啊？貘它没有这种能力……” “不，神谷君，说不定可以有的！”富姐姐灵光乍现，“这里可是对策室啊。” …… 对策室的“仓库”。 网罗了官方除灵师长久经年，从各种除灵活动中收集到的战利品。 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每一件可供兑换的战利品，都被明码标价，标注了相应的“贡献点”。 而各种战利品中，不乏怪谈的能力遗物。 怪谈遗物这种东西，对于普通的除灵师来说，就是制作道具、武器的素材，或者是施放法术、布置法阵的材料。 但对于善于培养怪谈式神的神谷川而言。 这些遗物可是一本本“技能书”。 能帮助怪谈们学习额外的技能，还能提升怪谈晋级的上限。 小貘“说不定可以有”的契机，或许就藏在这里。 经过一番针对性的数据查找，神谷亲自从“仓库”浩如烟海的战利品库存里面，锁定了一份适合食梦貘使用的好东西。名为—— 【纳物反枕】 [纳物反枕（珍奇素材）：枕返妖怪的枕头，拥有藏纳物品进入梦境的奇特能力。]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纳物反枕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这件怪谈遗物，是青白颜色的瓷器小枕头造型。 由一种名为“枕返”的妖怪产出。 一个名为西尾平八的除灵师，在二十四年前提交了这件战利品。 且因为用到梦境相关能力的官方除灵师实在太少，一直在仓库里没有被兑换出去。 枕返，也叫反枕，或者枕小僧。 是日本的一种传统怪谈，各种怪谈故事中多以小孩的形态出现 这种妖怪喜好恶作剧，会将睡着的人的枕头拿掉，然后垫在脚下。在后世的枕返故事里，还有较为恐怖的版本。说枕返会让睡着的人的沉沦在虚幻的世界里，并且一直沉睡下去。 第二种说法和现在实际出现的梦男特性有些相似。 不过，根据“仓库”附带的资料来看，当初西尾平八退治的那个枕返妖怪，并不算太强。 异访以后所做的事情，也就是拨乱熟睡人的枕头。另外，那一只枕返还会偷取被它缠上的倒霉蛋的私人物品。 遭遇枕返的对象，在接连几天的时间中，连续做着同一个相似的怪梦。 梦见一个小孩子拿着自己的一只左脚靴子、闹钟、手机等东西，耀武扬威的炫耀。等原主人醒来，便再也找不到梦里见到的那些东西了。 一直到西尾平八将枕返退治，这些东西才重新出现。 原来是都被枕返偷藏到了梦里去。 将现实的物品藏进梦里，很奇特的一种能力。 而这也是神谷川经过认真筛选所找到的，既契合食梦貘，又对万人大梦破局有关键性帮助的素材。 只要小貘能将这件枕返遗物容纳下去，就有机会带着【云外镜】一起到梦里去！ 刚才所讨论出来的，破解万人大人的对策，一下子就变得可行了起来。 另外，神谷川从仓库里提取【纳物反枕】，那是秉公办事。 为了处理梦男才这么做的。 自身当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只要瞽婆婆向上面打个申请即可。 而且，对于怪谈育成大师神谷川而言，怪谈遗物不是道具，用完了就消耗了，变成了小貘的一部分，还是不可能还的。 我为组织出力，白嫖个遗物不是理所当然？ 顺利从管理战利品的对策室“仓管”人员那里拿到了【纳物反枕】。 神谷川直接将这东西给了食梦貘。 近期总是在胡吃海喝的小貘，难得一次出来不是为了干饭，还挺兴奋。 它围绕着青瓷小枕转来转去，很新奇的样子。 但没转上两圈，【纳物反枕】便化作一道青白色泽的迷离烟雾，钻入到食梦貘额头顶上的祥云红纹之中。 “噗呼~噗呼！” 食梦貘兴奋朝着自己饲主甩了甩鼻子。 虽然不是吃的，但是凉飕飕的钻进脑袋里很舒服，噗呼！ 这次遗物容纳非常顺利，基本没费什么事。 【纳物反枕】本身是梦境怪谈的遗留物，和貘的相性很高。 而当初那个枕返从资料上看，大致只是个e级的妖怪。神谷手下的小貘这会都已经c级，甚至因为吃了大量的梦男，实力还在飞速增长。 容纳下这件遗物不要太轻松。 目前身处的小办公室里，只有神谷一人。他没什么顾虑地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貘的式神信息界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技能—— [特殊技能：幻梦纳物] [幻梦纳物：食梦貘施展能力，可携带现实物品一同藏匿于梦境之中。所选物品携带的灵力越强，藏匿的难度越大。] (本章完) 第363章 潜入万人梦境 第363章 潜入万人梦境 东京都，足立区。 畑川。 足立区是东京的郊区，也是整个东京都市圈23区中最贫穷的一个区域。 除去北千住车站周围稍微繁华一点，其他地方都是大片的低矮一户建，以及小型工厂。 而畑川是足立区东部的一条人工运河，开凿于昭和年间，早期主要用于洪水期的泄洪，平日主要是用于运输粮食和粪肥。 二战之后，美国人用化肥取代日本人一直使用的粪肥。畑川“运屎”的价值一落千丈，时至今日，脱胎换骨发展为一条观光河。 畑川沿岸，林立着不少的小型工厂。 其中不乏废弃场地。 晚上7时左右，畑川岸边的一处废弃纺织厂。 这片区域周边人烟稀少，现在已经被对策室和警视厅的人员完全控制，避免了闲杂人等靠近。 神谷川一行人，目前就身处在这废弃纺织厂中。 富祢宜：“准备好了吗，神谷君？” “我想差不多了。” 神谷收起【云外镜】。 废弃纺织厂的俯瞰景象，已经被收录到了镜面之中。 对策室针对万人大梦的行动，只要准备妥当，就宜早不宜迟。 数万人被困在梦里醒不过来，也都无法获取身体所必需的营养。再拖个一两天，估计会有一多半的人被送到医院里输营养液续命。 废弃纺织厂里，现在都是对策室的人。 之前参与梦男事件的所有除灵师都守在此处。 下午制定出来的作战计划，这些人已经有所了解。 “要开始吗？”富姐姐又问。 “嗯。” 神谷身边围着本次行动的最强战力，瞽婆婆、萩原法师、野本女士等人。 和这些队友重新确认了一下本次行动计划，神谷川差不多就该准备入梦了。 他在一张滑轮固定的担架床上躺下，抬眼可以看到废弃厂房上空漆黑无光的天穹。 “小貘。” “噗呼。” 食梦貘顺应饲主的召唤现身，直接趴到了神谷的胸口。 这小家伙的重量，比起一个多月前刚上c级那会，明显瓷实了不少。 压在胸口上稍稍有点让神谷喘不上气。 “噗呼，噗呼。” 小貘抬头望了望天，用小爪子轻轻拍了拍神谷川，安抚自己的饲主。 只要一小会就好，交给我吧。 等会可能会有点头晕，但是正常的，深呼吸，噗呼！ 食梦貘开始发力，额头以及四肢上的红色祥云纹路闪耀，化作迷离的红光，将神谷川完全笼罩。 大概半分钟后，红光冲天而起，射入天穹，消失不见。 食梦貘也一同消失。 而原本仰面躺着的神谷川则快速失去了意识，看起来就像是熟睡过去那样平静…… “小萤只能拜托你了，神谷君……武运昌隆。” “阿弥陀佛。” 周遭的一众除灵师安静下来，噤声等待。 天色渐暗，整座废弃纺织厂里明明有不少人守着，但却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沉寂。 …… 头晕。 迷离的红色光斑在眼前不断膨胀又收缩。 神谷川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难以忍受的入睡经历。 不过，好在这种令人不适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稍稍回过神，周围的景象就渐渐变得清晰而固定起来。 “这是好像是，我以前住的廉租公寓？” 等一切都稳定下来，神谷打量四周。 发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以前住的那间小破旧公寓里面。 逼仄，还有些昏暗。 房间的角落杂乱丢着些酒瓶子，正在散发臭味。 “小貘这是顺利送我连接进梦男的万人梦境里来了吗？” 神谷川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身边的墙壁。 大致光滑，但又有一些坑洼颗粒的粗糙触感，通过指尖清晰传回。 他又伸右手，在左手腕上稍稍用力掐了一把。 痛觉也很清晰。 “这还算是梦吗？这里的感官体验未免也太真切了一些。”神谷这样想道。 上万个梦男，上万人的意识连接在一起形成的梦境，果然已经不可以用常理来理解和解释了。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这场万人大梦里的感触能真实到这个地步，侧面说明它已经不能被当纯定义为“一场梦境”。 被视作是存在于虚空中的一处未知所在可能更为合理。 【云外镜】拉现实和梦境交叠，大概率真的可行。 “说到云外镜……” 那件神性的付丧物，按照计划是要由食梦貘使用新掌握的[幻梦纳物]技能携带进来的。 而且，因为【云外镜】本身蕴含的灵力很强。 小貘如果携带这件道具的话，以它现在的技能水平，其他现实里的东西就带不进来了。 “小貘还没过来吗？” 神谷川尝试感知了一下自己和式神们的联系。 万人梦境里的体验，果然和里世界不同。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玛丽、般若他们的契约联系，仅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食梦貘还和自己有所联系。 也就是说，除去食梦貘以外，其他的式神都无法在梦境里面提供助力了。 而后，他又尝试唤动阳雷和鬼手。 一样没有反应。 “梦境不是我的主场。有些可惜，我的能力在这里好像都发挥不出来。”神谷川微微叹息。 他转身在凌乱铺着被褥的沙发上坐下来，身下那种老旧沙发松垮的弹性触感也很真实。 神谷暂时没打算离开房间。 想着等小貘过来以后，再一起行动，去找那个“服务器”异化梦男。 在梦境里面，食梦貘才是己方的主力。 “既然我已经进来了，那么小貘应该很快也能通过我这个‘漏洞通道’抵达这里吧？” 等了大概半分钟，神谷川忽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房间的角落。 不少酒瓶正杂乱丢在那里。 神谷注意到，这个角落在刚才某一个瞬间似乎变得比一开始更加阴暗了几分。 哐哐—— 酒瓶彼此碰撞，发出清脆又莫名模糊的声响。 数个玻璃瓶身上，有更加浓重的阴影聚拢。 而后，那些阴影快速向上攀升，耸动着，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似乎是变成了一个男人，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外表有些邋遢。而男人的脸，额头很高，略微秃顶，眉毛很粗，一张嘴闭着，却不自然咧开很大。 神谷川认得这张脸，梦男。 同时，他也认得这个穿着打扮。 会穿成这样的，貌似是原本“神谷川”的赌狗父亲。 “进入到万人梦境里的人，都会有一个梦男。是因为我还没有‘专属梦男’，所以这个梦境给我生成了一个吗？”神谷川这样想着，默不作声盯着眼前那个梦男。 “呼——”梦男吐了口带酒臭味的浊气，整个人晃晃悠悠的，看着沙发上的神谷，“磨磨蹭蹭赖在家里做什么？不是让你去买食材做饭吗？” 神谷川没回应他。 梦男：“我跟你说话呢，兔崽子。” “这算什么？角色扮演？所以梦男在扮演原本那个酒鬼赌狗父亲，还挺投入。” 神谷川依旧没有讲话，只是在心里这样想道。 “好啊，叛逆期到了是吧？”可能是神谷川端坐在沙发上不理不睬的态度实在让梦男窝火，他抽出皮带，语气也变得越发恶狠起来。 梦男一步一晃走过来，来到沙发前，一扬手要打。 “啧。” 沙发上的神谷，这时候才动了起来。 他的身形一晃，如同一只矫健的山猫般跃起，单手抓住了梦男稀疏的头发，右膝上顶，狠狠撞上了对方的下颌。 砰得一声，梦男仰面砸在地板上。 下巴都被神谷一下膝击磕得变形，整张脸看起来更加不自然。 “还行，梦境里虽然用不了技能，但我的活动能力也不差。” “单个梦男在梦境里的实力好像也就这样，不太经打的样子。” “不过，根据对策室统计的那么多梦男故事来看，好像确实没说梦男这怪谈在主场梦境里面有什么特殊能力……这玩意作为怪谈麻烦的点在于能拉现实的人入梦。” 根据眼前的情况，神谷川心里的念头变化，身体的动作却是片刻不停。 梦境里也仿佛有肌肉记忆。 他抬脚踩在梦男的胸口，并且一把扯过边上的椅子，举高了就准备照着梦男稍稍变形的脑袋砸下来。 好久没有打过这么纯粹的街头式械斗了。 这万人梦境有超真实的物理引擎，而且打击反馈也很不错。 说实在的，神谷稍微有点兴奋。 不过，手里的椅子才挥到一半就猛的停住。 “嘶……现在看来，在梦里是能直接粗暴地对梦男造成伤害的。但我要是真把这东西打死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说会被其他梦男注意到什么的。要不，还是先把他捆起来吧……” 神谷甩手将椅子扔到一边，朝着地上的梦男又踹了一脚，然后就打算去撕床单做绳子。 这时候—— “噗呼，噗呼。” 熟悉的声音传来，小貘总算到了。 食梦貘嘴里叼着【云外镜】，于一片赤色的迷离光芒中现身。 才刚一过来，就看到饲主在打梦男。 “噗呼……”食梦貘缩了缩脖子。 饲主他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这么的……勇猛。 食梦貘甩了甩长鼻子，身上的红光流淌，包裹住了倒地不断抽搐的梦男。 下一秒，那梦男连挣扎都来不及做，便崩解开来，变作一地的阴暗碎屑，被红光包裹着，流淌回了小貘的嘴里。 “噗呼，嗝。” 食梦貘略显嫌弃地打了个嗝。 总是一个味道，有点吃腻了呢。 小貘吃掉梦男后，神谷川稍稍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现在身处的廉租公寓，空间开始扭曲，从不知何处，似乎有千万道注视的目光正在投来。 看来神谷川刚刚的顾虑是正确的，处理掉身边的梦男确实会影响万人梦境。 不过，食梦貘进了梦里如鱼得水。 它既然敢吃，就说明一定还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 “噗呼。” 小貘像一条刚爬上岸的落水狗一样，晃了晃身体。 额头和四肢的红光溅射，膨胀，拉伸。 不少片刻，貘在红光的包裹之下外形变化，变得和刚才的梦男一模一样。 梦境也是食梦貘的主场，小貘在梦里的能做的事情还是挺多的，比梦男要多。 食梦貘快速变成梦男的样子，廉租公寓的空间恢复稳定，那种不知何处投来的密集目光注视，也瞬间消散。 “干得不错，小貘。” “噗呼~”梦男造型的食梦貘欢快出声。 “嗯……不过伱接下来还是不要讲话了，怪怪的。” 食梦貘的表情僵了僵，然后抬手，将【云外镜】递给了自己的饲主。 这个双面的神性付丧物，正被一片黯淡的红光包裹，本身的气息十分收敛。 [幻梦纳物]技能来源于枕返妖怪。 是继承了那只枕返拥有藏匿现实物品进梦里的能力。 这项能力本身就有着“隐匿物品”的属性。 这倒是方便了神谷川接下来的行动。 …… 解决掉梦境赠送的梦男，由小貘鸠占鹊巢，接下来主从两个就可以较为自如地探索这个宏大梦境了。 神谷川先是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潮湿逼仄小巷景象，和现实的廉租公寓楼如出一辙。 “出发了小貘，我们去找那个异化的梦男。” 正当他做好准备，打算带着食梦貘出门。 笃笃笃—— 外面不合时宜传来了敲门声。 “又有什么麻烦找来了吗？”神谷川将挂在脖子上的【云外镜】藏在衣服下面，略作思索，快步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昔日廉租公寓的邻居。 一位体型有些宽胖的中年女性，大沼女士。 她应该也是被困进万人梦境中的一员。 大沼站在门口，身边是一个穿鲜艳红色连衣裙，扎双马尾的“女孩”。 但女孩的脸却是梦男的样子。 稚嫩的孩童身体，却长着老成的男人的脸，光秃秃的脑门和双马尾配合，格外诡异。 不过大沼女士却是完全忽略了这种违和异常。 “啊。神谷君，我在隔壁听见你家响声很大，就来看看，是出什么事了吗？”大沼这样问神谷川。 “没事，我爸爸喝醉了摔了一跤。” 就算没有【一千银针】在手，神谷扯谎也是信手拈来，面不改色。 “那可得小心啊。”大沼不疑有他。 “我们会的。” “那我回去了。来，礼子，跟神谷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被大沼女士牵着的“礼子”，挥动小手，嘴里发出的却是低沉的男人声音。 “嗯，真乖。”神谷面不改色朝着“礼子”笑笑。 “是吧？平时我和先生总是太忙，都没空照顾她，但这孩子却一直这么乖巧。”大概是听到女儿受人夸奖，大沼女士笑得很开心。 身边小小的“礼子”，那张诡异的脸也笑得灿烂。 (本章完) 第364章 烂尾楼里的除灵师们 第364章 烂尾楼里的除灵师们 送别了邻居。 神谷川带着自己的“梦男父亲”出了门。 廉租公寓周边这一片他很熟悉，梦里的街巷景象和现实一般无二。 “不愧是万人规模的梦境，还真是大手笔。” 神谷在心里这样感叹道。 接下来，他得在这片集群大梦里面，找到个体异化梦男的所在。 根据野本女士的说法，她窥探这个梦境的时候，能清楚的看见异化梦男就身处在梦境中央，非常显眼。 但不知道是不是视角不同的原因。 神谷亲身入梦以后，并没有那么宏大的视野，能看到和感知的范围也只有身边区域。 “能感知到我们要找的对象在哪吗？” 神谷川凑近了身后的梦男小声道。 后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小貘的样子，它大概是有点感觉，但不确定准不准确。 “先按照你的感觉走吧。” 在梦境里面神谷没有小貘厉害，这行行动暂且先交给它来主导。 走出廉租公寓范围不远，就可以抵达繁华的街巷。 梦里的时间是白天，街边一处大屏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 街道上有行人和车流行动。 不过比起现实世界人流量要少很多。 每个人的身边，都跟着形态各异，但长着同一张脸的梦男。 没有人对此感觉异常。 所有人都在正常的生活活动。 而神谷，因为有食梦貘在，所以和街上的行人并无二样，完美地融入了他们。 主从俩在街上走了一阵子。 小貘不动声色地四下感知了一下，拐进了一条小路。 这是一条居民区的街巷，路边有些私家车停靠着，四下无人。 貘径直走到其中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边上，伸手触摸车门。 微弱的红光闪烁，车门啪嗒一声打开。 车内中控也有了感应。 “呼——” 貘坐上了副驾，朝着饲主招手。 “真有你的啊……还挑了辆最贵的。” 神谷川也不客气，径直上了驾驶位。 梦里可没有什么私人财产的观念。 可以放肆当一个侠盗猎车手。 车内的一切感觉依旧真实到无可附加，无论是握住方向盘的手感，还是皮质座椅的触感。 车载显示屏上，自动出现了导航目的地，看位置是在东京都的港区。 这里就是小貘感知到有些异样，打算过去查看情况的地方了。 “港区吗？可以去到港区，这个梦境的范围还真是大啊……或许包含了整个东京都，也可能是整个关东地区？”神谷川启动了这辆路边捡的豪车，脚踩油门，手打方向盘行驶了出去。 …… 梦境世界，东京都，港区。 行驶到这附近的时候，就连神谷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的梦男气息，似乎是比廉租公寓附近强盛很多。 在小貘的指引之下，神谷将车停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烂尾楼附近。 主从两个下了车，看到这里的街边聚集了不少的梦男。 这些梦男的形象很统一。 除去面部不自然的拼凑长相完全一致外，衣着也是相同的。 白衬衫，红领带，黑西装。 在个别梦男的腰间，神谷还看见了警用的配枪。 而且，在这群梦男的身边，并没有看到正常样子的梦境沉沦者。 “这群梦男是无主的？是梦境里自然生成的还是怎么样？” 神谷心里好奇，站在不远处观望。 他的出现也引起了那群梦男的注意，不过在看到神谷川身边站着身穿居家t恤，一副邋遢中年打扮的“同类”后，那些梦男便没有太在意他了。 只是抬手示意他离开。 神谷略作思索，带着小貘假意后退。 烂尾楼附近的七八十个梦男，开始朝着烂尾楼围堵过去。 “这些打扮像黑衣人的梦男是要干什么？” 神谷川没有真的离开，带着小貘，绕到了烂尾楼的后方。 食梦貘的感知没错，这地方确实有异常。 但好像不是异化梦男的所在。 还不得细细确认这里的情况，就听见了喊叫声和枪声。 “打起来了？” 他抬头看向情况不明朗的烂尾楼。 那群看起来是“无主”的梦男们，这是和谁打起来了？ “该死，这种东西怎么找过来了？” “分散出去！” “……” 杂乱的高喝声传出，神谷看见有一个人影冲出了烂尾楼。 那是个身材较为健硕的男人，手里只拿着一条钢筋，挥动得呼呼生风，被好几个梦男围堵。 神谷认得那人的脸。 好像是对策室的人，也是有参与针对梦男的行动的除灵师。 不过叫不上对方的名字，就只是脸熟而已。 “对策室的人。” 神谷川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群梦男的对手到底是谁了。 万人梦境降临之后，有不少除灵师也沉睡困于梦中，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烂尾楼里的人很可能都是除灵师。 他们大概和普通人不一样，都清楚自己被困在梦里，所以才和梦男们起了冲突。 既然确认是友方，那就要考虑出手帮忙了。 在这个梦境里死亡，很难说会不会出现意识消亡，身体变成植物人的情况。 而且神谷川现在孤身作战，能找到友方单位的话，说不定是件好事。 “小貘，我们可以处理掉这里的梦男，而不引起注意吗？” 神谷川跃跃欲试。 “噗呼。”貘大致做了个判断，点了点头。 它说可以上！ “我们上！” 神谷川当即翻过围栏。 双脚刚落地，正巧看见那男性除灵师挥着钢筋，将一个梦男手里的警用配枪击飞。 便毫不迟疑地飞扑过去，拾起地上的手枪，翻身抬手就射。 砰！砰！ 黑色的枪匣快速滑动，梦境里的手枪手感真切。 声音震响，硝烟味道刺鼻，后坐力也不小。 神谷练枪已经练了很久了，不敢说百发百中，但持枪参与实战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两枚子弹射出，围在男除灵师身边的两个梦男应声倒地，化做阴暗的碎片。 “神谷川？” 那除灵师显然认识神谷，又惊又喜。 虽然不知道这位鬼神弟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但他能出现可真是太好了！ 那位除灵师不顾身上挂彩，将手里的钢筋挥动地更加卖力。 届时，又有几个人影从烂尾楼里面冲出来。 而其中一个，神谷川熟悉无比。 扎着方便行动的高马尾，身上穿着牛角扣的呢大衣外套，灵活又亮丽的身形极其显眼。 “鬼冢？” 小巫女也在这里。 鬼冢那边正被好几个梦男追着，身后有梦男正在朝她开枪。 密集的数枚子弹从数道枪口中射出。 鬼冢的速度再快，但在无法使用桔梗法术的情况下，可快不过子弹。 “噗呼。” 在鬼冢即将被击中的一霎那，一道迷离红光构筑成光罩在她身前勾勒出来，将飞行的子弹吞没。 神谷这边也快速调转枪口，对着追逐鬼冢的几个梦男直接清空了弹夹。 小巫女的战场反应很快，意识到背后被友方援助，蹬脚前跃，贴近到一个没反应过来的梦男身侧。 二者距离拉近，鬼冢的右手手肘向下，拉住了对方的西装衣领，脚尖竖直，弯曲膝盖，身体发力。 一记漂亮而流畅的过肩背摔！ 噗的一声闷响。 那梦男被鬼冢狠狠砸在了地上。 神谷记得，小巫女曾说过，她是柔道的十段红带，另外还精通跆拳道。 不考虑各自的能力，不拿武器，单单近身肉搏神谷川大概率都不是她的对手。 解决掉拦路的敌人，鬼冢扭过头。 “神谷？你为什么……” 战场显然不是什么交谈的好地方，不等鬼冢的话讲完，又有许多西装打领的梦男围堵了过来。 好在，小貘这时候发力，切入到了烂尾楼的中央区域，直接显露了真身。 熊身虎爪的食梦貘高昂起鼻子，额头和四肢上的祥云纹路闪耀四溢。 迷离的红光在战场上迸射开来，接触到红光的梦男身体都快速溶解，变成阴暗的碎屑于地上流淌，而后聚拢涌向小貘的口中。 咚咚咚—— 另外，在烂尾楼里面，神谷还听见了手鼓的声音。 在咚咚的响声中，周围的梦男气息持续减弱。 没过太久，所有的梦男气息消失。 而后，整栋烂尾楼的空间开始扭曲，神谷又一次感受到了众多目光的注视感。 在这一瞬间，手鼓的声音变得更响，食梦貘身上的红光也更加耀眼。 短暂数秒后，异常情况被压制了下来。 “这边，到这边来。” “有人受伤吗？” “清点一下人数……” 烂尾楼里的众人汇合到一处。 在场的确实都是对策室的除灵师，大多数人神谷川都是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但其中有一个他是认识的，是个四十多岁，五官阴柔的中年男人，名叫船越直人。 专精于梦境的除灵师。 之前处理梦男事件的时候，船越也是主力之一，他有着解决百人梦境的实力。 刚刚敲击手鼓的声音，也是由他发出的。 或许是因为本身的能力就和梦境有关，船越直人和战场的所有除灵师比起来也显得很特殊，他少有的，能在梦里使用自己能力的人。 至于刚才那八十几个无主的梦男，其中绝大部分都被船越先生和食梦貘处理。 神谷和鬼冢这些能力受限的除灵师，只干掉了少数敌人。 “柳田和冈部受伤严重。石川跟合河……没能逃出来，他们消散了……” 在场的众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包括神谷在内，一共15人。 听他们谈话的内容，神谷得知在刚才梦男的袭击中，有两名除灵师“死亡”。 “梦男们已经找过来了，这里不能再待了，先离开再说。” …… 众人直接在烂尾楼的附近找了一辆货车。 让两个除灵师去驾驶室，其余人一股脑进了车厢里。 鬼冢和神谷靠着铁皮的车厢并排坐着。 食梦貘又有些吃撑了，没有化作梦男的样子，而是保持自己的模样，卧在饲主的怀里打盹小憩。 随着车辆行驶，车里众人的情绪稍稍平复，开始交谈。 通过其他人，神谷得知虽然万人梦境降临，外面的世界不过才过了一天多。 但被困在梦里的人，却是感觉已经在这个诡异的梦境世界度过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鬼冢：“……我一开始不知道自己也被困进了梦里，只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没过一会就看到了梦男……等我解决掉那个梦男以后，身边的景象就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像是有很多道目光注视着我。” “等到身边的情况重新稳定下来，就出现了像刚才那样子的，穿着西装，携带警用配枪的梦男。” “一开始出现的梦男不算太多，但梦境里我用不了任何术法，只能逃跑。” “神谷伱看过盗梦空间吗？我感觉那些黑衣人梦男，就和盗梦空间那些梦境主人的潜意识一样，是用来保护这个梦境的。他们意识到我是个特殊者，所以想杀掉我，来维持梦境的稳定。” “我在东京四处逃窜，躲躲藏藏。每次好不容易躲起来，那种空间扭曲和被注视的感觉就又会出现，然后很快就会有黑衣人梦男找上门来。一直到我遇上船越先生他们。” “船越先生比较特殊，他在梦境里也能使用一定的能力，能遮蔽我们这伙没有‘专属’梦男特殊者的气息。和大家汇合到一起后，暂时摆脱了黑衣人梦男的追捕，一直到刚才，刚才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鬼冢大致讲了她在梦境里的遭遇。 眼下聚集在一起的十多个除灵师，大致经历也和她相同，都是进到梦里后不久，就把身边的那个“专属”梦男给干掉了。 后续引来了许多黑衣人梦男的追杀。 鬼冢：“神谷，你又是怎么进来的？你也被困在梦里了？” “我来救你。” “嗯……” 摇晃的车厢里面，原本的空气就沉默，神谷的话讲完后更是稍稍安静了片刻。 周遭的除灵师听到神谷的话，都明显顿了顿。 鬼冢小巫女似乎是没太大反应，只是将下巴轻轻抵在并拢的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头，并且抬手去捋被细汗黏在脸颊上的几缕鬓发。 昏暗的环境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神谷川用手轻轻抚摸怀里的小貘，不紧不慢继续正色补充：“大家，现在的情况是，有将近四万人被困在同一场梦境里面。” “有这么多吗？” “是的，因为这场梦境规模太大，寻常手段没有办法解决。所以我借助食梦貘的力量潜入到了梦里来。我来之前，野本女士曾在外面窥探过这场梦境的情况，她说看到一个特殊的异化梦男存在于梦境之中。那个梦男是连接万人大梦的核心，只要将他退治，就可以将这场大梦打散……” 神谷大致把外面的情况，以及作战计划和车里的几个人讲了。 “异化的梦男？神谷君，你说的该不会是船越先生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吧？”有个除灵师恍然大悟，很快接话。 (本章完) 第365章 你看，星星好亮 第365章 你看，星星好亮 以船越先生为首，被困在梦境里的除灵师们，也曾注意过那个异化的梦男！ 这下子好办了。 兵合一处是正确的选择。 神谷一脸期待地看向坐在角落里的船越先生。 这位看起来挺和善的除灵师先生，单手拿着手鼓，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那个异化了的梦男，是在我身边诞生的，是我已故妻子的形象。” “我和其他人差不多，入梦没多久，就对身边的梦男下手。可那个梦男，在被我击败后，并没有马上消散，而是开始汇聚力量，变得更加强大……” 船越先生讲话的声音轻且疲惫。 神谷大致听明白，这位除灵师先生身边的梦男确实不同寻常，这是被他打进二阶段了。 应该是异化的个体没错了。 至于船越先生身边的梦男为什么是异化体，可能只是单纯的概率问题。 也可能是因为船越直男本身就很特殊，他毕竟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在梦境里面调动灵力，专业对口的除灵师。 船越：“变强了以后，那梦男的样子更加可怖。那些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梦男源源不断从他身边涌现。我实在应付不了只能逃跑，然后就慢慢碰上了其他人。” “那个异化体现在在哪？”神谷追问。 “丰岛区。藏在那里的一座商场地下停车场里，那里一共有四层，异化梦男具体在哪个楼层我不能确定。那里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梦男的老巢，很难再靠近了。” “地下啊……” 神谷川稍微有点犯难。 【云外镜】拉取的区域是有一定范围的，按照他的判断，在地面上直接拉取到地下三层的空间是做不到的。 如此一来，而且还得确保异化梦男一定在云外镜的拉取范围之内，就必须得深入到丰岛区商场的地下才行。 车厢里的众人，因为都知晓了神谷此行的计划，颇为积极的开始了讨论。 看起来每个人都打算协助神谷川行动。 他们本来就是职业的除灵师，对于参加退治怪谈行动对他们来说几乎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大家都清楚，神谷川的行动成功与否，关乎他们能不能顺利从梦境中脱困。 除灵师们不想被困死在梦境里面。 “击碎万人梦境计划的成功关键，在于神谷君能不能较近距离的接触到异化梦男。而那处商场的梦男数量实在太多……” “让我们来吧，我们去制造混乱，将梦男们吸引出来，神谷君和船越先生趁机潜入地下。”除灵师们的态度果断，“虽然我们无法使用平时各种能力，但刚才从那些梦男身上缴获了一定数量的枪械弹药。” “或许还是太勉强了。”船越先生叹气摇头。 在场的除灵师中，不乏鬼冢切萤这样的好手，要是在现实中行动的话，靠这十几人制造骚乱，给神谷和船越制造潜入机会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可是在无法使用各自拿手的术法能力的情况下，光凭一些手枪想实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 “所以，神谷君和船越先生要分开来行动？”有人这样提议。 梦境的临时小队中，主要的战斗力是船越直人和神谷手下的食梦貘。 一方配合其他除灵师制造骚乱，吸引出大量的梦男，另一边潜入商场地下，这样分配主力人员较为合理。 “没有更好办法了，也只能如此。”船越先生点点头。 万人梦境因为过于的真实和宏大，小貘在这场大梦受契约限制，不能离开自己饲主太远，必须得和神谷川绑定活动。 而【云外镜】由食梦貘的[幻梦纳物]技能带入梦境，受小貘的力量维系，无法离开它太远。 神谷川这边的道具和战斗力，一环扣一环，无法分开。 “那么谁留在地面，谁去地下？” 神谷：“我去地下吧，只要我靠近到异化梦男的身边，可以直接将他拉到现实去。” 对此，船越先生却稍稍提出了异议：“我在逃离那片商场的时候有所感觉，异化的梦男藏身在地下，不太愿意对除我以外的人现身。神谷君要在四层的地下找他，可能要好一番的功夫。” “梦男化形成我的亡妻，对我有一定的执念，由我下去的话，能更快找到他。” “他在等我……” “只要能见到那个梦男……虽然我并不一定能在梦里战胜他，但我有把握将他引到地面去。” 两边的理由和考虑都有道理。 神谷和一众除灵师讨论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决定由船越先生带两个人潜入地下。其余人和神谷川一起，在地面制造骚乱，吸引走那些“黑衣人梦男”。 船越先生一脸认真地说自己有把握。 神谷决定相信他。 眼下这种情况，确实得对队友多一些信任才好成事。 更何况，商场是梦男的老巢，众多无主梦男聚集在一起，汇合起来的气息可能会干扰小貘的判断。 像刚才，小貘想寻找异化梦男，但找到的却是烂尾楼处的一大群无主梦男。 船越先生将异化梦男吸引出来的效率，可能真的比神谷川带食梦貘和【云外镜】一起到四层的地下来的快和稳妥。 …… 梦境中的当天晚上。 除灵师们将驾驶的货车停靠在世田谷区的郊外一处无人加油站。 他们打算休整过后，明天执行退治异化梦男的计划。 加油站内。 众人轮流分散守夜，其余人三三两两休息。 神谷和鬼冢一起坐在货车一侧休息，他们抬头可以看到夜空中星河璀璨。 也说不上为什么，其他除灵师都很默契地给这两个年轻人留了一定私人空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神谷：“没想到船越先生还有那样的过去。” 鬼冢：“嗯，除灵师总要面对生离死别。” 下午在货车车厢里面，船越大致讲了讲他已故妻子的情况。 他的妻子于十年前去世，死因源于一场怪谈事件。 当时的船越直人，那时候还是个刚加入对策室的新人。妻子受害的时候，他正在参加对策室的集训。 爱人的离去和“医者不自医”的悲凉感，就是船越对亡妻无法消散愧疚感的来源。 这种愧疚感几十年如一日。 也难怪他会被困在梦男的梦境里了。 “鬼冢，那你呢？”神谷想了想，这样小心问道，“你是因为什么？” “我的话……”小巫女稍稍沉声，而后轻轻吐一口气，仰头去看梦境里的漫天星斗，“是因为我的爸爸妈妈——” “我爸妈也是除灵师，他们以前是一对搭档。十七年前，我爸爸在一场怪谈退治任务中牺牲了……而那时候，我妈妈并没有和他一起行动。我小时候听到有人说，要是妈妈那次任务能陪着爸爸一起的话，以他们的默契程度，一定不会出事的。” “十七年前？” 神谷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十七年前。妈妈没有和爸爸一起出任务，是因为她怀孕了，怀了我。” “……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的。”鬼冢稍稍放松语气，尽可能保持平静： “因为爸爸牺牲，妈妈生下我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在我五岁那年，妈妈也因病去世了。我就被带到巨琼神社，由婆婆带大。其实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里，没有太多的父亲的概念，因为我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又因为妈妈去世的早，对妈妈的印象也很模糊。但是偶尔我也会想，要是没有我的话，爸爸妈妈现在会不会还过得很好。” 神谷川：…… 神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鬼冢，只能稍稍靠近对方，抬手轻轻拍她的肩膀。 小巫女动了动嘴唇，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呆呆望着夜空看了一会，却是转换了话题，抬手上指说道：“神谷，伱看，星星好亮。” “嗯，很亮。”神谷也抬头。 “说起来很有意思吧？我们两个人，居然在同一场梦境里面看星星，没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机会呢。梦里的星星，好像要比现实的要漂亮。” “是吧。”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 他们后方的货车保持着启动的状态，发动机嗡嗡响着，车灯将前头的一片荒地照得刺眼发亮。 鬼冢忽然轻轻歪下脑袋，贴住了神谷的肩膀：“靠一会，可以吗？” “嗯。” “我知道的，不是我的错。”这样贴着坐了一会，小巫女低声囔囔起来，话语含糊，“但有些时候，我就是会……很难过。” “鬼冢……” 神谷川实在讲不出话来。 最后默默抬手，轻轻环搂住鬼冢。 “嗯。” 小巫女没抗拒。 神谷川能感受到她的发丝轻抚脸颊，有些搔痒。能在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也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发颤。 “神谷啊，我一直都很难过。” 梦境里的星空静默璀璨。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丰岛区。 凌晨四点。 进行了一轮休整的除灵师们，做好了攻打异化梦男的准备，来到了目标商场的附近。 他们特意挑选了凌晨的时间段。 这个点，梦境的街道上看不见什么行人。 但偶尔会有零星个别人，和装束各异的梦男一同在街道上活动。 那些梦境的沉沦者，见到神谷一行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但他们身边的梦男，却是目光古怪地盯着众人看。 船越：“越靠越近了。我快要隐匿不住我们这伙人的气息，行动宜早不宜迟。” 已经有战斗准备的众人都是点头。 在商场附近再一次简单确认了各自的任务后，船越先生带着两个除灵师先行离开。 之后不过七八分钟，留在地面上，稍稍散开的神谷等人，就看见了穿西装打领带的“无主”梦男出现。 砰！ 不知道是哪边先开了枪。 枪声惊吓到了街上零星的几个路人，如鸟兽散，但他们身边梦男却反常地没有一同离开，杵在了原地不动。 除灵师们各自找了遮挡物，密集的枪声响做一团。 “开火！” “给这些恶心的东西一点颜色看看！” “为石川、合河他们报仇！” 战斗刚一打响，就有更多相同样貌打扮的黑衣人梦男从那座大型综合商场中涌出，黑压压如潮水一般。 神谷川手下的食梦貘，是地面战斗中的主力。 此时已经显露出真身，踏着红光急速朝着梦男聚集处冲了过去。 迷离的红光迸射，炸裂成一条条光柱丝线，将身边的梦男穿刺击碎，打散成一地的阴影碎屑。 “噗呼！” 小貘持续跑动，变化位置，这时候也进食都顾不上，只是尽可能操控着迷梦红光，处理更多的梦男。 神谷同鬼冢待在一起，一边开枪，一边观察战场上的情况。 这座商场确实如船越先生所说，已经成为这些梦男的老巢，数量多到难以统计的梦男，还在源源不断冲出来。 但这样一勾引就会成群冲出来，未必不是件好事。 船越先生他们那边的行动，或许是可以推进了。 “后撤！” 训练有素的除灵师们边打边退。 身为梦境怪谈克星的食梦貘越战越勇，牵制住了绝大多数的梦男。 神谷等人的目的，是将尽可能多的梦男吸引出商场，给船越先生那边争取到潜入地下，寻找到异化梦男的机会。 战场经验较丰富的除灵师们，每个人都清楚该做什么，没有恋战。彼此援护，配合着勇猛难当的食梦貘，持续制造和扩大骚乱。 …… 商场内。 船越对这里的地形似乎十分熟悉。 抓住大量梦男涌向神谷川他们所在西北侧出口的机会。船越先生带着两个除灵师，破开一家还未开门的餐厅窗户，快速从后厨走廊进入到商场内部。 “鬼冢神子还有神谷君那边已经动起来了，我们得快点。” 三人没坐电梯，直接冲进楼梯通道朝着地下停车场赶。 楼梯间里也存在着一定数量的梦男，不过在两名除灵师的手枪援护，还有船越先生不断拍响的手鼓声中，这些梦男被很快处理。 商场里面那个异化的梦男属于船越，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奇怪的联系。 沿着楼梯间向下狂奔了一会，船越先生便有所感知。 这位总是阴柔又斯文的除灵师先生，难得地情绪高亢，表情狰狞：“往这边！那东西躲在楼下负三层，我感觉到了！” (本章完) 第366章 不要这样说，求求你们 第366章 不要这样说，求求你们…… 战斗爆发开的十分钟后。 商场内的地下负三层。 船越先生勉强冲到了这里，身上受了好几处的伤，同他一起行动的两个除灵师早就不见。 咚咚、咚咚。 船越的手鼓像是翻飞的蝴蝶，围绕在他的身边，上下翻动。 不过发出密集的鼓声。 虽然商场内的梦男被神谷他们吸引出去很多，但是留守在里面的敌人数量也不可忽视。 试图围堵穿越的梦男，在鼓点声中身体有节奏的震颤，靠得近的那些，不断化作阴暗的碎屑，落在地上汇聚流淌。 船越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阴暗一片。 他还在坚持。 “那东西就在这里，就快了，就快了。” 船越保持着速度，继续朝着感应到的方向冲去。 手鼓不断粉碎前头拦路的梦男。 这种孤立无援的冲刺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船越先生的动作忽然一停。 来了！ 在前方，地下车库灯光微弱的空地。 一道极其高大的身影，在光影错落之处缓缓站立起来。 “直人。” 船越听见有人亲昵地叫他的名字。 不过却是低沉的男声，是属于梦男的声音。 这让他感觉到恶心。 “别这样叫我！” 咚咚咚！ 手鼓敲击的频率加快。 “直人……你回来了。” 视线之中出现的那个高大身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女性。 长发，着裙。 身上的裙子沾着血污，半张脸完好，另外半张脸腐烂，皮下的组织和烂肉松垮。 不考虑非人的高大体型，还有半张梦男脸的话，那是船越直人妻子顺惠的样子。 是船越在停尸房里面，见到妻子最后一面的样子。 一开始这个外形还比较正常。 打进二阶段后，才变得如此恐怖渗入。 “直人啊。” 唰唰。 那顺惠样貌的梦男缓缓直立起身体，破损的身躯发出喀喀的骨骼摩擦声音。 他猛地垂落脑袋，身后沾着血污的发丝像是银针般根根竖起，像是活蟒一般飞旋扑出。 “我说了，别这样叫我！”船越血气翻涌，朝着那异化了的梦男冲去，“不要变成她的样子！” …… “噗呼！” 食梦貘从黑压压的梦男群中突出来。 额头和四肢的红纹持续发亮，不断迸射延展出红光，光线延展，光点溅射，横扫四方。 从商场里涌出来的梦男实在太多，好像怎么打都打不完。 小貘进攻的频率开始减缓下来，更多的精力放在援护饲主和其他除灵师上。 迷离的红光化作光罩，笼罩在除灵师们的身前，将梦男射出来的子弹如数侵吞。 凌晨的街道上，天色暗沉青灰，路灯都还亮着。 原本零星的路人，因为枪战而被吓跑。 但在战斗持续了一会后，街道上却突然出现了许多人影。 那些人或穿睡衣、或穿裙子，或者穿衬衫，身形或老或少，或男或女，高矮胖瘦也各不相同，但每个人都顶着一张梦男的脸。 是属于困境梦里的那些当事人身边的梦男们。 形态各异的梦男从后方的街道涌出来，动作僵硬又统一，粗眉毛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作战中的一众除灵师。 这些家伙也被吸引过来了。 本来只有商场里面那些黑衣人梦男，以小貘的英勇表现，还勉强可以抵挡压制得住。 可是后方街道出现的那些形态各异的梦男，小貘实在顾不太上了。 “后面，后面也有！” “该死，数量太多了！” “别让他们靠近！” 除灵师们纷纷调转枪口，狙击后方出现的梦男。 战场变得更加喧闹和混乱。 …… 咚咚咚。 鼓点的声音微弱下来。 船越直人支撑不住，半跪在了地上，手鼓围绕在他的身边，无力地上下翻飞。 因为冲下楼的过程中负伤，再加上异化的梦男确实难缠，还有其他黑衣人梦男作为帮手。 船越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真能打得过的话，第一次将这个异化梦男打进二阶段的时候，他就不会选择逃跑了。 眼下船越先生拼尽全力，也只是将异化梦男牵引到地下一层的位置。 他身上被许多黑色的发丝刺穿，那些头发残余在身体里，像是寄生虫一般到处乱钻，钻心的疼痛感让他身体发颤。 “直人啊，你在跑什么呢？” 异化的梦男带着一群黑衣人梦男追了上来。 “闭嘴……” 船越低头喘着粗气，还想再动，但痛苦又麻木的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 异化了的梦男稍稍停下，僵硬扭动骨骼碎裂的脖颈，发出喀喀的响声。 “直人，你不爱我了吗？” “为什么要跑呢？” “直人啊，为什么没来救我呢？伱是除灵师对吧？怎么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呢？” “直人，你不愧疚吗？” “闭嘴，闭嘴啊！”船越直人怒吼起来，歇斯底里。叫喊发泄了一阵，身边的梦男已经了围上来，这时候船越却慢慢冷静下来，“……我对不起顺惠。” 咚咚咚。 手鼓的声音又稍稍变得饱满了一些。 “这么多年了，我每晚都睡不好，一闭眼就是顺惠的样子。我没能保护她，我没用。顺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都不在她身边，她那时候一定……一定害怕极了。” 船越先生的声音变得颤抖。 咚咚咚！ 鼓点却是变得更响。 “我对不起她。” “但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顺惠她是个漂亮温柔的女人。”船越吃力地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睛最后一次看向异化的梦男，“而你，闭嘴吧，你不过是个恶心的怪物……闭嘴啊！” 咚咚咚！ 手鼓翻飞，如同一只扑腾翅膀的彩蝶，脱离船越的身边，突破前方的梦男，朝着楼梯方向腾跃过去。 失去了手鼓庇护的船越先生喃喃出声，身边的梦男如潮水般涌来…… “顺惠啊……” …… 砰！ 神谷川的手枪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 但梦男的数量还是不见减少。 “该死。” 前面那些配枪的，较危险的梦男，食梦貘还能勉强挡住。 可后面这些，已经涌到了除灵师们的身边。 众人被冲散开来。 神谷和鬼冢也被迫分散。 哐！ 神谷川用枪托砸向一个工薪族打扮梦男的太阳穴，将对方砸得扑倒在地上，又抬脚将一个孩子模样的梦男踹出老远。 又一条红光构筑的光线，从战场的某处扫射穿刺到神谷面前。 将几个梦男抽成了一地的阴暗碎片。 这是还在奋力抵挡梦男的食梦貘在援护饲主。 但，还是太多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所有人都该撑不下去了。 “噗呼，噗呼！” 正当神谷川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食梦貘的声音响起。 一股和其他梦男有所不同的怪谈气息出现在了战场上。 咚咚咚。 于此同时，纷乱无比的战场上，还有有力的鼓点声响起。 这是船越先生的手鼓。 他从地下上来了！ 神谷稍稍亢奋起来。 “噗呼！” 在那股特殊梦男气息出现，和手鼓声响起的方向，小貘控制的红光从梦男群中破开一道缝隙。 所以神谷能够看见—— 有一个身着血色裙衫，半身腐烂，反常高大的梦男，从商场之中快速的冲出来。 他正在不管不顾追逐一个兀自翻飞，带有血迹的手鼓。 异化梦男出现以后，战场上其他除灵师那里传出的枪声明显减缓。 看到那染血的手鼓，神谷愣了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了，那个梦男就是异化体，是将万人梦境链接在一起的那个特殊存在。” 神谷川一扯脖颈上的【云外镜】。 古朴带有神秘纹路的付丧物，飞速旋转起来。 而异化梦男那边，前头的手鼓像是脱力一般，翻飞的速度减慢。 噗。 梦男沾着血污的长发贯穿了手鼓。 鼓点声沉寂。 异化梦男这时候才稍稍清醒过来，他看向四周的混乱战场。 有一些完全陌生的建筑物，正在商场周围勾勒出现。 废弃的厂房，生锈的钢架，高大的烟囱…… 上套了。 …… 现实世界。 畑川边上的废弃纺织厂。 聚集在此处的所有除灵师，注意力一瞬间集中。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是有一座巨大的综合商场，凭空出现在了厂区里。 现实和万人梦境开始交叠。 这说明，潜入梦境的鬼神弟子神谷川那边行动成功。 这片虚实交织的特殊空间里，数量难以估计的梦男也一同现身。 梦男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十分钟，废弃纺织厂也好，商场也好，重叠在一起，实实虚虚，不分彼此。 梦境里的情况可以影响到现实，现实里的情况也可以影响到梦境。 因为交叠了现实，纺织厂里的除灵师们不受梦境中的限制，可以自由使用灵力。 “作战！” 富祢宜指尖桔梗符纸跃动。 进入战斗状态的同时，她稍稍侧头，看向边上的担架床。 或许是因为现实中的神谷和梦境中的神谷都在“同一个地点”，此时的神谷川身上红光笼罩，已经苏醒过来。 他从担架床上翻身，眼瞳微缩，熠熠闪光。 一把靛青色，刀锋狭长华美的野太刀被他一把抽出，刀身上缠绕上了明黄色的雷光。 “我们上！” 神谷川持刀，毫不迟疑地越过富祢宜，朝着战场的某处直冲过去。 一文字上的雷电溅射延展，高温使得周围的空气膨胀，发出毕毕剥剥的爆鸣声。 而在他身边，还有数道身影浮现而出…… …… 商场边上的一条小巷里。 鬼冢和神谷分散开来后，被迫转移到了这里。 她手头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多。 再次抬枪击倒几个梦男，小巫女感觉到了异常。 战场的不知道何处，貌似有一股和梦男们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的怪谈气息出现。 这气息应该是属于异化梦男的。 也就是说，船越先生的行动成功了，异化梦男真的被他吸引到了地面战场。 但还不等鬼冢高兴，反常的情况接踵而至。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其沮丧起来。 “是因为那个异化的梦男出现，所以影响到了我吗？” 鬼冢一开始还能分辨现在的情况，但过了没多久，却是连思考都变得艰难起来。 巷子两边的梦男还在持续涌进来。 小巫女抬枪的手开始颤抖。 她视线里的一切，都在发生奇怪的变化。 周围那些僵硬移动着的梦男身影，好像在变得高大，向上拉长，而鬼冢的视线则是在慢慢降低。 这感觉，就好像是孩子被一群大人围着。 只能抬头仰视身边的成年人们。 梦男们的脸变得模糊起来，鬼冢开始分辨不清他们的样貌。 只是听见身边的人不断开口，彼此窃窃私语。这些人的语调不同，音色也各异，但所有人讲话的语气都很友善，且带点同情怜悯意味—— “真可怜啊，一出生爸爸不在了。” “母女两个的生活，肯定很艰难啊，真不容易。” “就算没有爸爸妈妈，也能好好生活，她是个很棒的孩子啊……” “辛苦你了，小萤，能健康长大真是太好了。很棒啊，小萤。” “辛苦你了，小萤……辛苦……” “辛苦……” “……” 鬼冢的目光开始失神，真的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惶恐不安地打量四周。 她感觉到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停下来，拜托了，停下来……” 快停下来啊。 不要。 请不要这么说。 “不要用那种语气夸奖我，不要，求求了，不要……” 我不辛苦。 我真的，没有感觉到辛苦。 我只是在正常的呼吸，正常的生活，正常的长大，和其他人都一样，不是吗？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都要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我，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议论。 停下来啊。 不要这个样子。 我真的和大家都一样的，不是吗？ 不是……吗？ 而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啊…… 爸爸妈妈…… 他们…… 我不知道…… 或许，或许他们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如果没有我的话…… 如果没有我的话。 “真不容易啊。” “那孩子能健康成长，真是难得。” “能好好长大真是太好了。” “……” 周围那种友善且同情的声音还在持续。 一道道身影逼近，鬼冢感觉到透不过气，像是沉溺进了水里。 “别说了，求求你们。别再说了啊，别再说了啊！拜托了，呜——别说了……” (本章完) 第367章 异化梦男，退治！ 第367章 异化梦男，退治！ “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鬼冢感觉身边的一道道人影还在持续拔高，变得越来越高大，持续向她逼近。 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正当人群将要把小巫女吞没的瞬间，她听见了人群之外，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鬼冢！” 轻盈的靛青色刀芒于眼前横扫而过，附带大片的明黄雷弧，呈蜘蛛网状不规则溅射。 刀锋所过之处，雷电侵袭。 眼前层层叠叠，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人影，瞬间化作一地的阴暗碎屑。 小巫女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只是感觉到自己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那人的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鬼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 小巫女恍惚了数秒，稍稍清醒。 她的视线终于拉高，看到了巷子两端拥挤着形态各异的梦男。 鬼冢的腰正被人用单手紧搂着。 她抬头，看清了身边那人的侧脸。 高挺的鼻子，削薄轻抿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深邃又蕴藏着锐利色彩的黑眸，正在闪闪发光。 小巫女的神情呆滞又迟疑：“神谷？” 但又不自觉用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抓住神谷川。 “没事了，我救你出去。” 神谷川这样出声安抚道。 他能感觉到小巫女现在的状态古怪，貌似异化的梦男出现在战场之上后，所有受困于梦境中的除灵师都陷入到了异常状态中。 或许是心中的愧疚感被放大了。 不过这一招，对于本身自我感觉问心无愧的神谷川来说可不管用。 他的右手上，半透明的幽黑色鬼手笼罩而出，鳞片紧密排列展开，上面红晕笼罩，而掌心和指尖关节上，却是散发着浓重且暴虐的幽暗黑光。 神谷原本就因瞳孔凝缩而变得锐利的目光，更显肃杀意味。 他拉着鬼冢的手，朝着小巷的一端径直砍杀了过去。 在梦境里给众人造成极大麻烦的梦男们，进入这片虚实交叠的空间，面前完全体的神谷川都只如土鸡瓦狗。 顷刻之间，就在一文字的刀芒和不断溅射爆鸣的雷光之中，如劲风吹麦秆一般层层倒下，崩坏成一地的阴暗碎片。 冲到巷口，两人看见了以富祢宜为首的几名巨琼神社除灵师。 这些人原本都是在现实里待命的。 【云外镜】发挥作用的一瞬间，全跟着神谷川过来了。 “富姐，照顾好鬼冢。” 神谷川松开小巫女有些冰凉的手。 “交给我们吧。” 富祢宜等人自然是点头。 既然鬼冢已经没事，神谷这下可以去对付那个异化了的梦男了。 …… 商场前的正面战场上。 原本困在梦境里的除灵师们都陷入了异常状态，无法作战。 他们内心的愧疚情绪，因为异化梦男的出现而被无限放大。 每个人眼前看到的景象都出现了异化，各不相同。 只剩下个别人，还有能力在食梦貘的援护中苦苦支撑。 可即便如此，不计其数的梦男还是像潮水一般，涌向除灵师们。 而在废弃纺织厂降临到此处的那一瞬间。 局势迅速翻转。 最开始，是一只洁白的，身上捆缚着黑发的折纸鸟，不知从何处出现，于众人头顶飞旋。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折纸鸟飞舞着，发出孩童的稚嫩吟唱声。 下一刻，大片的红雾，以纸鸟为中心朝着实在弥漫开来。 汹涌浓重的雾气中，有一道红黑洋裙屹立着。 足足九个玩偶红灵，围绕在那道身影脚边，拍手嬉笑，又叫又闹。 嗒、嗒、嗒。 玛丽拖着造型夸张的巨大砍刀，步态优雅端庄地从红雾中走出，高跟鞋底每踩一步，身边血色雾气就更加汹涌几分，朝着四面八方肆虐开来，将大片碍事拦路的梦男冲刷倒地。 虚实两个世界交叠的天空之中。 八条完全由白色骨架构成的骸鲸，鸣叫着上下摆动巨大身躯。 梦幻空灵，诡异瑰丽。 骸骨鲸灵的身上萦绕着蓝光，点点闪闪。 一边发出悠长哀怨的鲸鸣，一边在虚幻交叠的两片天空中自由地上下翻动，如同在水里一样活动自如。 小小的化鲸手捧螺号，坐在其中一头骸鲸的身上。 另有一头骸鲸伴随在他周围游动。 “呜呜——” 化鲸吹奏变调的低沉螺号。 【鲸骨·盾】 空中的一头骸鲸当即下沉，化作骨盾，附着到一名被梦男团团围住的除灵师身上。 “呜呜——” 化鲸的螺号声又变得激昂起来，小手朝下一指。 【鲸骨·开】 两头骸鲸听从命令，鸣叫着向下俯冲，以破军之势，袭向梦男密集处。 轰隆！ 骨屑崩裂溅射，其势千钧，地面摇晃震颤，不计其数的梦男被两下鲸袭碾碎成齑粉碎屑。 而两只幽蓝色泽的鲸灵本体，完成了攻击后，则是快速上升，返回到化鲸手捧的大海螺中。 …… “噗呼！噗呼！” 食梦貘在梦男群中左突右冲。 一直以来，小貘在团队中都是担任辅助作战的角色。 这种用一己之力挑大梁的战斗，还真是头一次打。 打到现在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但好在，饲主手下的其他式神同伴们，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 果然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安心！ “嗷汪！” 体型巨大，浑身浴火，不断喷吐腐朽和古老气息的犬神，撞开碾压大片梦男，冲到小貘身边援护。 熊熊业火和猩红腐败的气息，轻易便将梦男们吞没。 小貘压力骤减，终于可以缓一口气。 它跟随在犬神前辈的身边，继续用迷离的红光拆解开周围的梦男。 同时控制红光回流，将地面上流淌着的大片阴暗碎屑收拢，聚集到嘴边吞下。 小貘开始进食，囫囵吞咽。 梦男的味道，说实话已经吃腻了，光是闻到都有点犯恶心。 但是，神谷家现在的家训是——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说白了就是勤俭节约，不要浪费。 身为神谷家的一员，小貘模仿饲主，有样学样，对此身体力行。 …… 战场的中央。 异化梦男知道中了圈套，发了狂地攻击那些朝他靠拢过来的除灵师。 可战场上的情况已经两极反转。 立在远处的瞽婆婆将盲杖底部敲击地面，一只只猩红颜色的巨大瞳孔，围绕在异化梦男身边缓缓睁开。 被这些瞳孔凝视，梦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原本就破损的身体变得难以控制，僵直在原地。 这时候，神谷川也赶到了主战场。 般若戴上了妒面具，化作瘦长的鬼影，紧紧跟随在他的身侧。 漫天的白色脂粉四处侵袭，黑色的鬼怪手爪将试图拦路的梦男小怪轻易碾碎。 再配合神谷川的阴雷阳雷，一路上畅通无阻。 “玛丽！” 转眼之前，神谷已经突击到了异化的梦男身前。 已经能闻到梦男一半腐朽身上的腐臭味。 “在你身前。” 红雾膨胀翻涌，原本正在肆意收割梦男小怪的玛丽小姐，顺应召唤，出现在神谷的身前。 洋裙摇曳，红雾似血。 砍刀拖拽着雾气，如同一道长虹贯出。 刀锋周围的空间都因这气势非凡的一刀而显得扭曲，荡起虚幻的涟漪波纹。 梦境里的异化梦男具体评级是什么有些难以判断，但被拖入这片亦实亦虚的空间中，他的水平也那样。 反正肯定没有b级实力就是了。 梦男完全挡不住除灵师们的围攻，以及神谷一方主力的迅猛攻势。 裹挟雷霆的一文字刀锋，从梦男的腋下位置斜劈上去，骨骼崩碎，雷光迸射，一路砍到脖颈处，才堪堪停住。 玛丽那一刀更是直接将高大的异化梦男拦腰斩开。 叮铃——叮铃—— 座敷童子因老父亲的胜利，恰合时宜兴奋摇起铃铛。 被瞽婆婆召唤出的数枚红瞳控制住的梦男，还来不及反应，便利落地化灰消散。 怪谈退治！ 随着异化梦男的退场，万人大梦终于变得不稳定起来，分崩离析。 【云外镜】维系的两边世界交叠，也慢慢开始失效。 整场万人大梦，将在整个日本地区，迸散成大大小小的零散梦境。 而这些零散梦境，就在对策室的处理范围之内了。 …… 东京。 小说家的公寓。 那盏被伊势原上青行灯锁定攻击的【百鬼灯】，灯罩上布满了龟裂。 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光，如同风中残烛。 这是青行灯摧毁【百鬼灯】的最后关头，小说家以自身寿命为引，才续起来的火光。 而在某一个瞬间，这点米粒般大小的火光骤然熄灭。 整盏【百鬼灯】碎裂一地。 小说家呆呆地坐在桌案前，看着损毁的青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之后，才讷讷自语：“原来那些除灵师这么厉害啊……亥时交给我的方法，我都用了，现在好像走到头了。” 是走到头了。 连小说家自己，因为献祭了生命力的缘故，都已经时日无多。 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 她呆坐一会，慢慢起身，换了套衣服，走出门去。 东京，三田病院。 小说家开车来到这里，换了一套白大褂，走在医院走廊里。 “伊势医生，今晚是伱值班吗？” 走廊里面，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看见了她，开口打招呼道。 “不是，我只是过来看看。顺便去看看我的母亲。”小说家对着护士假笑，摇了摇头。 “哦。伊势医生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最近熬夜太多了。” “那要好好休息啊。” “我会的。” 两人随便交谈几句，小说家坐着电梯径直去了住院部的六层病房。 她进了一间单人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白发的老女人，口鼻上覆盖着输氧管罩。 小说家走到病床边上坐下来。 床上的老妇人睁开眼睛看她，眼神里带着欣慰，但没有讲话，大概是过于虚弱，开不了口。 这老妇人患的是慢性阻塞性肺病，前段时间病重住了院。 现在的情况也很不乐观。 “母亲，我来看你了。”小说家用敬语称呼床上的老人。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从怀里抽出一张纸来。 “我最近写了些故事……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反对我做这些，但我现在仍然偷偷在写。其中有几个故事，其实是写给你的。我手上是其中一个，写得不太好，我也没给这个故事取名。但我给你读一下吧，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位母亲，她有一个女儿。抱歉，是很平淡的开篇。” 小说家揉着手里有些发皱的纸，继续道： “母女两个一直一起生活。母亲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女儿长大后可以成为一名医生，受到母亲的影响，女儿从小就喜欢手冢治虫的漫画《怪医黑杰克》，并幻想能够像主人公那样救死扶伤。” “但女儿慢慢长大后，开始感到力不从心，国中时候成绩逐渐下滑，与医生的梦想渐行渐远。而母亲看到女儿的成绩一日不如一日，怒其不争，经常责备她‘又笨又傻，不像是我该生出来的孩子’。嗯，那位母亲是这样说的。” “等到高中临近毕业，女儿即便成绩不如意，却还是如同母亲希望的那样报考了国立大学医学系，结果是意料之中的未通过。” “而母亲不愿意承认女儿的失败，她对周围认识的人谎称自己的女儿已经考上了医学系，并要求女儿一起撒谎。” “充满谎言的日子让女儿难以忍受，为了摆脱母亲不合理的束缚，她开始考虑找工作，从这个家里独立出去。” “得知女儿逃离的想法，母亲怒不可遏，开始变本加厉地束缚和捆绑女儿。” “她收掉了女儿的手机，剥夺了所有的自由时间，就连洗澡都规定必须要一起。母亲用针扎女儿的指尖，让她写血书。‘努力学习，你会通过考试的’，她对女儿这样说。” “女儿只能每天在母亲的严格掌控下持续学习。” “八年，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八年。为了母亲的梦想，女儿努力了八年，失败了八年，痛苦了八年。整整……八年。” “八年的折磨，女儿的精神状态早已经到达崩溃，她早就已经不正常了。但母亲对此好像没有什么察觉……学习，一直学习。” “期间女儿有一次瞒着母亲报考了文学系，她考上了。但是，没有用，母亲为此大发雷霆。说她是逆子，叛徒，骗子，骂了一整夜。” “第九年，女儿考上了医学系……嗯，可以顺利成为一名医生。但她真的很讨厌当医生，真的，医院里的味道和气氛，让她从心底里讨厌，干呕。” “而在某一天的晚上，那名母亲来到女儿的房间里，为了庆祝女儿的大学学业终于完成。” “她推开门，看见坐在桌子前的女儿缓缓回过头。惊觉那个终于变成她期望中样子的女儿，居然顶着一张陌生男人的脸，高额头，粗眉毛，不自然的大嘴……女儿变成了怪物。” “母亲，故事结束了。” 小说家轻轻揉动手里的纸张。 床上的老妇人，在听到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原本虚弱的眼神就变得愤怒起来，用手尽全力拍打病床。 小说家没在意她的举动，自说自话：“我有时候也会想，故事里的母亲到底会不会对女儿感到愧疚呢？会不会呢？” “母亲啊，知道吗？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都会因为自己做的或大或小的事情，而感到愧疚。真的，我已经试过了，见过了。那么那么多的人都会的。” “但唯独你，你好像不会啊。” “你躺在这里，每次闭眼睡着，第二天都可以轻松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醒过来。” “到底为什么啊？好几个故事都是为你而写的！到底为什么啊！”小说家提高了音量，声音颤抖，“你对我，对我……真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吗？明明那么多人都会的啊！你本身就是怪物吗？” “唔……唔……” 床上的老妇人情绪更加激动，她无法接受，被自己辛苦养大，辛苦培养成才的女儿如此忤逆自己。 而小说家，这时候却渐渐冷静下来：“母亲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快死了，没有几天好活了。还有一个坏消息，你的copd，症状在加重。如果我不在的话，就没人为你支付医疗费用了。” “不如这样子吧，不如这样，我给你一个痛快。” “我给你一个痛快……” 小说家梦呓一般喃喃，她站起身，将覆盖在老妇人口鼻处的呼吸面罩摘下。 身患慢性阻塞性肺病，病重的病人，心肺功能受损，离开供氧是活不下来的。 床上的老妇人艰难呼吸。 呼吸声像是残破的风箱，她的眼睛始终保持着愤怒，直视向女儿。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费劲心血培养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说家坐在床边，看着母亲无力挣扎，没过一会又平静下来。 她重重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医院。 …… 小说家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去的时候是开车，回来好像是直接坐出租车。 不记得了。 小说家走到卧室凌乱的床边，仰头躺下。 “反正，我也快死了。” 她这样想着，忽然感觉到如释重负，连身下的床垫都好像松软舒适了几分。 虚弱的身体没有清醒太久，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来到了母亲的病房。 居然又回到了这样的地方。 她朝着病房里面走去，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母亲带着氧气罩，躺在床上。 “嗬……嗬……” 小说家听见了母亲艰难的呼吸声。 和她摘掉母亲输氧管的时候，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继续朝前走。 走到病床边的时候，床上的母亲腾坐起来。 房间里灯光昏暗。 小说家看见母亲那老迈病弱的身体上，赫然顶着一张熟悉的脸，一张她最近用文字描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脸—— 高额头，粗眉毛，不自然的大嘴高高咧着。 梦男。 那是梦男的脸。 “愧疚者，终将得见梦男。” 病床上直立坐着的“母亲”，死死注视着小说家，像是审判一般，一字一句开口。 这句话，曾写在小说家笔记本的扉页。 “愧疚，我吗？” 是说我吗？ 我在愧疚？ 我居然在愧疚？ 小说家愣了大概数分钟，呆呆地站立不动，而后神经质地放声大笑。 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笑得很大声，很放肆。 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像这样笑得畅快过。 “不行，不行了，太好笑了啊。” 梦里的小说家捧腹大笑，一直笑到前俯后仰，笑到五官扭曲，笑到眼角都溢出泪来。 这还真是，太好笑了啊。 (本章完) 第368章 任务奖励，新神社素材 第368章 任务奖励，新神社素材 万人梦境告破。 这一战，加上之前的梦男事件处理，神谷川光是魂晶就收获了八万多颗。 腰包一下就鼓了起来。 之后还要再处理一些百人规模的零散梦境，魂晶方面还会有不少的收获。 预计整个梦男灾祸平定下来，能有十二三万左右的魂晶入账。 短期之内，阴间货币富足充盈。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异化梦男死的时候，就算敷宝给挂了鸿运，也没爆出啥好东西来。 那异化体的实力确实一般，真正难搞的是他连接起来的万人大梦，没爆啥好东西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考虑到神谷川是本次梦男事件的绝对功臣，事件结束以后，能从对策室那里得到酬劳和贡献点应该都不会少。 至于【逢魔之时】的任务，暂时还没完成。 小说家还未被直接击破，不过对策室已经通过【百鬼灯】锁定对方位置了。 做完这个限时任务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另外，本身正在长崎的鬼冢小巫女，已经苏醒过来，并无大碍。 长崎那边，本身陷入梦境的人数就不多，万人梦境崩散开后，普通水平拥有梦境怪谈退治能力的除灵师就足以将鬼冢唤醒。 小巫女现在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而万人梦境之中，包括烂尾楼和最后丰岛区商场的战斗中，一共牺牲了七名除灵师。 其中包括了船越直人。 这些人死在了梦里，和鬼冢不一样，他们留在现实的身体或许再也无法醒来了。 …… 小说家所在的位置，很快就被找到。 当天，对策室调动了手头能调动的一切精锐，前去了目的地。 神谷川也跟着去了。 小说家藏身的地方，是一间高层公寓，面积宽敞，很体面。 算是精英们的住所。 破入公寓大门后，众人最终在卧室里找到了小说家。 验明对方的身份，是三田病院里的一名医生，名叫伊势桃代。 小说家被找到的时候，生命体征微弱。而且还陷入了昏睡之中，身上有除灵师们较为熟悉的怪谈气息缭绕，疑似陷入了梦男梦境。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有意为之。 神谷川看着对策室的人，将小说家从卧室里面抬出来。 他当时站在客厅里，平淡又冷漠地朝着对方看了一眼。 只觉得的小说家外表上是个成熟知性的女人，同他预期中敌人样貌差别很大。 跟先前另外两个逢魔时歌舞伎、育种师完全不同。 小说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她引起的骚乱，要远大于前两者就是了。 至于这位伊势桃代医生为什么利用【百鬼灯】，掀起一场席卷整个日本的巨大怪谈灾害原因，暂时不得而知。 卯时小说家被对策室带走，组织上很快就对她梦里的梦男进行了驱散。 不过，大概是因为【百鬼灯】的一系列情况，导致了伊势桃代的生命力所剩无多，就算退治了梦男，她也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第二天，小说家在对策室的控制之下，于医院中失去生命体征。 彻底死亡。 对策室在伊势桃代尸体保存度最完好的时间段，进行了通灵，后续也安排了尸检。 不过，得到的信息还没有从歌舞伎、育种师身上的多。 小说家伊势桃代是在几个月前，刚刚取得“卯时”身份的，也没有参加过逢魔时的任何形式活动。 全程都只和亥时律师联系过。 至于亥时律师的形象，在“尸检通灵”的时候无法看到。 逢魔时那边大概有专门应对通灵的措施。 包括之前通灵歌舞伎、育种师尸体的时候也是一样，记忆画面中出现的其他逢魔时成员的形象基本模糊不清。 而且，歌舞伎的通灵记忆里面，是所有逢魔时成员的样貌都看不见。 到了育种师的时候，是除了歌舞伎以外，其他所有成员的样貌都显模糊。 推断这种对通灵的屏蔽效果，只在逢魔时成员活着的时候生效。 对策室还有除灵师以此为根据猜测，逢魔之时组织或许对内部的所有成员都进行过某种仪式契约，对通灵的屏蔽，说不定只是未知仪式契约效果的一部分。 …… 小说家死亡的差不多同一时间。 一间豪华装潢的个人律所之中。 斯文得体，衣冠楚楚的亥时律师，正坐在私人办公室的办公桌前，翻看一份案件卷宗。 在某一个瞬间，他有所感知，翻下手头的资料。 起身到房间一侧的档案柜里面，娴熟地抽出了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档案袋。 袋子里面装着一份合同。 这合同乍一看非常普通，但如果想要认真阅读上面的文字，却又会发现，各条合同条例都被刚刚所不注意的一种奇怪气息覆盖，以至于看不清楚。 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最后一页上乙方的署名和指纹—— [卯时小说家，伊势桃代] 小说家签名和指纹，留在合同纸张上，似乎携带一股难以言说的契约效力。 “嗯……” 亥时律师将卯时的那份合同拿在手里，微微晃动两下。 然后就看见白色的纸张慢慢消散，变化成污秽的黑气，围绕着律师转了两圈，四溢开来不见。 没一会，整份合同都无影无踪。 “卯时也死了，比想象中的要快一些。不过，也无所谓了。献祭所有生命力给百鬼灯，降临一场万人怪谈梦境……卯时闹出来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比当初的歌舞伎强上不知道多少倍。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亥时律师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 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刚刚那份奇怪“合同”的消亡，仿佛那份合同本来就该消失。 他也完全不在意卯时小说家的死亡，仿佛小说家本来就该死。 …… 破碎高天原。 恢弘典雅的神厅，中央立着赤红鸟居，从神厅破损的罅隙处，可以看到外面斗转星移，绚烂一片。 最近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神谷的精力全都放在现实。 里世界基本都在挂机刷阳雷熟练度。 只要安排好替死纸人修行和休息的时间比例，就可以持续挂机下去，而且现实身体不会受到挂机的负反馈。 《怪谈游戏》已经加载了一年多了，神谷川深谙此道。 今天的高天原神厅，觉姐姐和制烛小僧两位手艺人都在。 小和尚那边，神谷刚刚给了个新订单，交付上7200魂晶，让他加工60枚小安魂蜡烛出来。 有钱了可不得消费一波。 等这一批蜡烛做出来，神谷家的式神和怪谈们，应该都会各自迎来一波实力加强。 而觉姐姐这边，正在跟神谷川讲话—— 觉慵懒地伸着懒腰打哈欠，成熟又健美的体态曲线，因为她这种随意的动作，倒是被勾勒的很完美：“哈——最近怎么一直没看你来找我们？我都带着小和尚在付丧乡跟濑户大将他们下了一个月的棋了。” 神谷川：“现实里有麻烦事，之前跟你们打过招呼了的。” “啊咧？好像是诶，什么事情这么麻烦吗？还解决不了？”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倒是你，一个多月没见我，放了这么久的假，不是应该很快乐吗？” “也没有多快乐啦，濑户物它下棋太臭了。而且突然休息这么长时间，还真有点无聊技痒，每天只想造点什么。”觉扛着那柄尖锥大锤，继续活动了几下身体，“不工作就感觉浑身难受……我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这都得怪伱啊。把姐姐我的身体变成现在这样，你可得好好负责。” “……不要用奇怪的话来描述原本很正常的话题。” 工匠姐姐大大咧咧，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着神谷讲点段子。 神谷川虽说有点无奈，但对此多少有些习惯了。 他较为镇定地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了一件素材，递给了觉：“帮我看看这个。” 神谷川拿出来的素材外形很奇特。 像是一大团凝实的肥皂泡，气泡之中色彩变化，很绚烂。能在其中看到许许多多梦幻的气旋，生成升腾，又泯灭消亡。 “肥皂泡”本身没有什么质量，托在手上轻飘如无物。 但又意外的坚固，无法戳破。 这东西小说家死亡，第三个限时任务【逢魔之时】判定完成后，神谷川从《怪谈物语》取得的奖励。 [梦境聚合物（超史诗素材）：千万人梦境连通后，从梦境世界形成的聚合产物，十分罕见。] 这件素材，评级很高， 但光从鉴定描述上来看，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这东西有点意思。”觉将【梦境聚合物】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我有点想法，不太确定，感觉这团泡泡，好像可以拿来做建造神社的基础素材，而且是核心素材。” “类似于赤魟骨？” “对，这素材用来筑社，效果应该不会比赤魟骨差。” “那它适合用来打造什么神社呢？” “不太好说，我再研究一下。不过你手下的式神里面，最贴合这件素材特性的应该是食梦貘。我或许会朝着这个方向考虑，进行设计。”觉那颗黄金的异瞳开始流光闪烁。 好像是已经陷入到了某种构想中去。 每次工匠姐姐兴奋起来，都会这个样子。 “你筑神社会用到两件核心素材吧？” “嗯，两件。”觉点点头，对待神谷川的态度开始有些敷衍，“相辅相成，才能打造更好，更完美的神社。” 一般来说，建造权能强大的神社，有一件核心也就足够。 但颇具匠人精神的觉姐姐有着更高的追求，她希望能不断打造出“玛丽喜社”那种划时代的，能高效率收割“非传统信仰”的新概念神社。 且神谷一方作为甲方，亲身体验下来，这种新概念神社确实值得好评。 十分好用。 玛丽的喜社，由两件核心素材构成。 喜核为主，赤魟骨为辅。 而觉姐姐现在的想法，大概是想把【梦境聚合物】当成辅助核心来用。 “这东西做进神社里，可以带有梦境的权能很适合食梦貘用。但是，主核心该选什么好呢？走情绪神社的路子，食梦貘吞噩布恐，和恐核、惊核应该都有一定的契合度。要是不建情绪神社……不行还得再好好考虑……” 觉的异色瞳孔闪耀，手捧那团“肥皂泡”，看起来极其专注。 完全忽视了身边的高天原主人。 神谷川也没有继续打扰她，转身离开。 至于素材，留在觉姐姐这里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适合小貘的神社啊……” 神谷这样想着。 食梦貘今天又吃撑了，目前正在式神像里面消化休息。 要说梦男事件发生至今，收获最大的就是小貘了。 原本神谷手下的式神实力结构—— 玛丽是妥妥的t0，实力摆在那里，毋庸置疑。 般若因为契约的最早，还一直被神谷川富养，对她的安魂蜡烛投入量很大。所以实力一直排在靠前位置，能有个t1。 此前般若还是b级预备役，预估大概率会是神谷川家里第二个进入b级的式神。 老牌式神犬神，还有新晋式神化鲸。 实力大概可以排在同级，各有各的优点，都算t2。 而最惨的，当然就是食梦貘了。 小貘是所有式神里面，综合实力水平最低的一个。只能排个t3，毕竟连上c级都是近期刚实现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经历过梦男事件。 小貘填鸭一般，短期内吃掉的梦男多不胜数，实力极具膨胀，一下子实现了弯道超车。 现在它绝对不再是可怜巴巴的t3。 只要能将短期膨胀的实力压实下去，真正消化吸收，估计进个t1，比肩般若没啥问题。 以后神谷家到底是般若先上b级，还是小貘先上b级，还真不一定。 “给小貘提前准备神社倒也算是未雨绸缪。貘跟情核里面的恐核、惊核都有所契合，不知道觉最后会不会决定给它也立情绪社……但是情核尽早收集总是没错的。” “我手头的【七情志·勾玉】得好好利用起来。” 神谷川日常为崽操心。 (本章完) 第369章 神谷川，我喜欢你 第369章 神谷川，我喜欢你 神谷川在关东地区又处理了几场百人级别的梦境。 这两天食梦貘都在休息。 所以，神谷今天没有参与除灵活动。 他约了从长崎回来的小巫女见面，主要是想着陪刚从万人梦境里鬼冢散散心。 下午，两人一起去了横滨中华街。 横滨中华街是日本乃至亚洲较大的唐人街，与神户南京町、长崎新地中华街一起并称为日本的三大中华街。 从jr石川町站一下车，就感受到中华街扑面而来的魅力。 来到这里，不需要案内图，不需要路标，光是跟随着那些精致漂亮的旗袍铺子，以及气宇轩昂的牌楼的指引，就能自然够找到中华街所在。 “旗袍，很漂亮吧？” 神谷带着鬼冢驻足在路边，指着一家旗袍铺子的橱窗，兴奋地说道。 “嗯嗯。” “橱窗里那件红色的很适合你的样子，鬼冢。旗袍可是最能彰显女性东方美感的服饰之一。” “唔……”鬼冢顺着神谷的手指看过去，上下认真打量了一番那条红色旗袍，最后目光落在高开叉的裙摆上，“神谷，你想让我穿这个是不是包藏色心？” “才没有。” “你刚刚想了吧？我穿旗袍的样子？” “咳……走了走了，听说中华街有很多好吃的。” 横滨中华街被誉为“中国名菜饭馆街”。这里有大约百余间中餐馆。菜馆分为广东、江苏、上海和四川等菜系，各自保持着菜系的原汁原味，广东餐馆约占一半，还有江苏、四川、台湾、香港等餐馆。 小巫女虽然从小在神奈川长大，但好像还是第一次来逛中华街。 现在正值中国春节前后，中华街上很热闹。 这也是神谷选择来逛中华街的原因。 红红的对联、大红的灯笼、伴着欢快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多支舞狮队走街串巷恭贺新年，中华街里的关帝庙和妈祖庙香火鼎盛。 神谷川在这里如鱼得水，甚至抓住机会，在买小吃的时候展示了一下自己流利的汉语。 引得小巫女一阵惊奇：“神谷伱会说汉语？” “哼哼~以前自学过。” “好厉害，教教我？” “冇问题啦。” 一番逛下来，鬼冢对中华街的广东菜很感兴趣。 尤其是广东叉烧包。 当着神谷的面，仓鼠进食一般，一口气啃了两个。 两人在唐人街过了一个很不错的下午。 鬼冢刚出门的时候，其实还有些萎靡，大概是因为万人梦境里的事情。但被神谷陪着一圈玩下来，倒是变得神采奕奕了。 他们离开中华街的时候，时间已经是黄昏。 各自手里都抱着一些小吃和纪念品。 “找个地方吃晚饭吗？”神谷这样问鬼冢。 “我……我刚刚吃太多了啦。你明明也吃的不少，男孩子消化都这么快的吗？” “是会比较快吧。那还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鬼冢抱着装葫芦的纸袋，略作思索，点了点头：“有地方想去，有事情想做，你陪我一起去吗？” “走。” “你都不问去哪的吗？” “去哪都可以。” “那陪我去买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我的爸爸妈妈。” “哦……” 神谷川倒是没有想到鬼冢会这样提议，但却是很快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万人梦境里的事情，小巫女想去祭拜父母也情有可原。 …… 幽灵车开到了巨琼神社的山下。 “走吧，墓地离神社不太远。”小巫女抬手拉了拉神谷的袖口。 两人下车后，大石俊马先是向老大投去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带着小原妹妹，很识趣地到附近开车遛弯去了。 现在还是一月底，冬末，天气稍稍有些冷。 两人在神社山下的公路走了一阵子，而后在鬼冢的带领之下，拐进了一条路边的小道。 道路两边是雾凇山林，空气有些潮湿。 朝前走了一阵子，神谷川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墓园。 在日本，死生之事一般由佛教负责，墓园也经常靠近寺庙。这片小陵园虽然不在寺庙边上，但可以看见有些墓碑边上，树立着小小的地藏石像。 鬼冢熟练地带着神谷，来到两座并列的墓碑之前。 这两座坟冢还算干净，应该是每年都有被好好祭扫过，像周围有些疏于打理的墓碑已经布满青苔了。 两座墓碑上，各贴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性有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笑容很灿烂。男性稍显严肃，眉宇间透着英气。 不得不说，鬼冢的爸爸妈妈都很好看。 但想来也正常。 毕竟生出了长成鬼冢这样的女儿。 小巫女将刚刚在唐人街附近买的水果和鲜摆在父母的坟冢前面，双手合十，闭眼鞠躬。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这一次是和……”她这样说着，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才继续讲，“是和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一起来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神谷川：“和我爸爸、妈妈打个招呼吧？他们不认识你呢。” 神谷点头，也是双手合十，在两座墓碑前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叫神谷川。” 两人一起清理墓碑边的一些杂草，同时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大多时间都是鬼冢在讲，神谷在听。 鬼冢：“小时候，婆婆会带我来这里扫墓，偶尔富姐也会陪我来。后来长大一点，我就会自己一个人过来。墓园离神社不远，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跟爸爸妈妈说会话。” “嗯。” 神谷点头。 同时，不自觉脑出还是孩子模样的小小鬼冢一个人坐在墓园台阶上，对着两座坟冢诉说自己成长烦恼和委屈的样子。 多少有点让人心疼了。 以前倒是不曾想过，乐天派的小巫女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其实呢，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的话印象也变得很模糊。但你知道的，有时候我坐在这里，会对他们感觉到愧疚。” “鬼冢……” “没事啦，我没有那么脆弱的。”鬼冢摆了摆手，“经过万人梦境的遭遇，我好像变得更加通透了一些，尤其是你在梦境的巷子里救下我的那一瞬间，我感觉……不知道怎么说，神谷你知道脱敏疗法吗？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而且，会感到愧疚也不一定是坏事啊。” 鬼冢到底是个骨子里坚强且有傲气的女孩子。 “嗯。”神谷又拔掉了颗杂草，忽然抬头，认真看向墓碑上的两张黑白照片，“叔叔、阿姨，我一定会照顾好鬼冢的，你们放心吧。” “唔……” 小巫女耳根发红，抬手给了神谷一拳。 这一拳看似很快，但实际上只是没什么力道地锤在神谷肩膀，并且轻轻推搡了一把。 “忽然间在我爸爸妈妈面前说些什么胡话啊，他们会当真的！” “本来就是当真的吧。” “那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他们会生气哦？然后晚上替我教训你。” 清理过墓碑，两人一起朝墓园外走。 外面无人的公路上，没有看见幽灵车。 也不知道大石带着小原去哪了。 不过，这里离神社参道也不算远，两个人一起走过去或许更好。 天色渐暗。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鬼冢忽然开口：“神谷，你怕死吗？” “干嘛这么问，这个分情况吧，有时候不怕，有时候怕。” “好奇怪的回答。” “但事实就是这样。” “告诉你一个我们神社里的秘密。我的话——”小巫女停下脚步，乌黑的长发沐浴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我的话，以前是不怕的。因为我有一次复活的机会。” “啥？” 神谷愕然。 小巫女这话多少有点骇人听闻了。 怎么复活，看广告吗？ 还是说，你也是鬼神共主预备役？ “其实也不算是复活啦，是神降。”鬼冢的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神降可以固魂魄，生死人。当然啦，只有一次机会。” “我不太懂，神降是什么？” “就是和怪谈的肉灵降差不多吧，以自身为容器，供养神明。” “巨琼神社里的神明？” “嗯，你知道的，天宇受卖命大人。以身体为容器，供奉那位大人的眼瞳。” “眼睛吗？” 神谷川明白了过来。 他想到了瞽婆婆的情况。 按照鬼冢刚刚所说的话，瞽婆婆可能本身就是神降者？ 身体里供奉着神明的眼睛……那位老神官的真实实力，应该远比想象中的要强大。 不过，鬼冢又说瞽婆婆年纪大了，所以对于神降力量的把控可能已经衰减。 “这件事情，算是巨琼神社的最高秘密了，对策室里都没几个人知道的。” “这种秘密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婆婆同意了的……本来也就应该告诉你，我觉得应该要告诉你的。”鬼冢继续讲，“现在的神降是婆婆，下一任就是我啦。婆婆她年纪大了，已经不太好使用那份力量。而我之所以是神社的神子，下一任继承人，也是因为我和天宇受卖命大人的眼睛，有着很高的契合度。” “成为神降者有代价吗？” “有的。像婆婆那样双目失明，不过因为感知能力会极大提升，所以完全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算是有了另外一种更强的，‘看见’世界的能力。还是就是，神降必须得是处子，一直都是。” “啊……” “你好像有些遗憾呢？”鬼冢扭头，双手背在身后，朝神谷露出狡黠的笑容。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谷别过脸去。 “神降一定要是处子，但是婆婆没有绝对限制我恋爱哦。她说，女孩子一辈子，要是连爱人和被爱的权力都没有了，就太可怜了一点。所以，只要不做到最后那一步就可以。不过，仅限我在成为神降前恋爱啦。” 鬼冢突然发起的话题，内容多少有点大胆了。 但能把这话讲出来，她大概也是鼓起了不小的勇气。 “我想到一件事情。”神谷川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嗯？” “就是击破行疫神那会，大傩阵前面。你该不会那时候，其实是做好了牺牲然后变成神降的准备吧？” 神谷想到了针对育种师的那次行动。 根据悟在“未来视”里看到的影像，如果神谷川没能携带【云外镜】参战，拖延育种师和行疫神，那么小巫女很大可能会选择自我牺牲，来完成傩阵。 悟的未来视，看到的都是碎片化的影像，有一定局限性。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原本推测的那样。 鬼冢在那一次战斗中，并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多少是有那样的想法的，尤其是一大群种鬼，还有b级的行疫神冲过来的时候。大家都挡不住，那就只能由我来了。所以那时候我很吃惊呢，神谷你居然可以凭一己之力，把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敌人全都挡在傩阵外面。” “这样啊……” 鬼冢走到了前面去，背对着神谷：“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发觉其实变成神降离我根本就不遥远，以前总觉得还会有很多时间的。那时候我就想，在变成神降之前，应该要谈一场能留下一辈子回忆的恋爱，不然就亏大了。女孩子，总归会想这些的。” 只能看见她灯光下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表情。 神谷忽然想到了，育种师一战之后，自己在医院醒来，鬼冢站在窗台边上的那一句：“神谷川，我们约会去吧。” 想到了横滨海边的那一场绚烂烟火。 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鬼冢想在变成神降之前，给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但是这样子想想的话，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当成了制造回忆的工具人？ 多少有点不甘心的神谷，开口问道：“那你所希望的恋爱对象……” “最好是你。” 前面的鬼冢停下脚步，正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没有回头。 肩头的乌黑发丝微微摇晃。 可她讲这句话的声音实在太小，神谷没能听清。 “你说什么？” 前方四五米的距离，明暗的路灯灯光下，鬼冢深吸一口气。 她回过了头，脸色被昏黄色泽的灯光映照地绯红。那双好看的杏眼直直地，没有任何躲闪地注视向神谷川，勇敢又固执。 “我说，只能是你。因为，有一件事情无可否认——” 有些冷峭的风从山林方向吹来，带动树影摇晃，沙沙作响。 少女的讲话声清晰回荡在耳边。 “神谷川，我喜欢你。” (本章完) 第370章 巫女的回敬 第370章 巫女的回敬 “其实，一开始见到你，也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而已。很肤浅对吧？然后，觉得我们能在见面之前就在论坛上聊得很开心，或许是被某种说不清的缘分牵引。” “后来看到你孤身一人击破脂粉仙娘，凭借一己之力阻拦行疫神，又觉得伱好厉害。明明跟我是同龄人，却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真的好厉害。” “再加上神降的事情在推着我……但是啊，这样的话，不是喜欢又算什么呢？” 鬼冢很大方地表露心迹，当然更大可能是她现在心里也很紧张，只是在凭借刚刚鼓起的勇气一鼓作气。 “你看，神谷，我其实是个自私、坏心眼的女孩子。之前不告诉你神降的事情，拉着你陪我约会，陪我看烟。但人在面对喜欢的事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想要占有，耍小手段。” 面对直球的小巫女，神谷川尽可能保持了镇定：“喜欢就是占有啊，好像听过这种说法。那为什么又要告诉我神降的事情呢？” 说真的，按照鬼冢的思路…… 神谷自觉离被她拿下已经不远了。 这个时候，完全没必要把神降的事情和盘托出。 “因为不喜欢了。”小巫女终于有些露怯，撇过了脸去，路灯的灯光柔和笼罩在她的侧脸上，“我现在讨厌你哦。” 神谷川稍稍愣了愣。 不过他微微呆滞的模样，倒是引得鬼冢再一次发笑。她伸手撩了撩耳边的鬓发： “我不想，对你也愧疚。尤其是在你冒着危险，潜入到梦里救我以后。所以趁着我们现在还是朋友，趁着你还有选择，你应该知道神降的事情。” “如果一直瞒着你，和你变成恋人，在我真的神降了的那天，又不得不跟你分开，你会讨厌我的吧？觉得我玩弄了你的感情。我不希望被你讨厌，神谷。” “这样啊。”神谷川稍加思索，另辟蹊径提出了新的问题，“一定要成为神降者吗？” “你总是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诶。我可是巨琼神社的神子，也是天宇受卖命大人难得的契合者，一直都是被当成神降培养的。婆婆她年纪大了，已经无法发挥神降的全部力量，我肯定要接她的班，继承那份力量，以后成为一名足以支撑对策室的除灵师。” “等会，我听明白了。所以说，不是非要成为神降，而是需要神降那样强大的力量，对吧？” “你这样理解……好像……也没问题？”小巫女稍显迟疑，点了点头。 “那如果你能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我是说，不用成为神降，就能拥有和神降者一样力量，甚至更强的道路，就可以了？” 神谷川的思路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只是需要那份力量而已，并非祖宗之法不可变。 “神谷你还真敢讲啊。”鬼冢微微鼓了鼓脸，看起来像是有点不服气，“哪里随便就有比神降还厉害的道路可以选的。” 神谷川目光熠熠：“说不定会有的，不，一定会有的。” 别人说有，那可能是扯谎。 但鬼神共主说有，应该不算自不量力。 只要神谷川朝着鬼神共主的王座越攀越高，或许真能找到这样全新的道路。 要知道，神谷自身也不过加载怪谈游戏发育了一年。 一年前还在诡校里被子撵得满地乱爬，一年后连赤魟、鮟鱇那样的荒神都可以推平。 再让他发展个两三年，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 “你怎么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鬼冢倒是没想到，自己今晚鼓足勇气，对着神谷川敞开心扉，会换来这种答复。 比神降更厉害的存在，这是凡人能达到的高度吗？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 “神谷啊。”她稍稍回过神，面色狐疑，但又好像是在使坏，乌黑的眼眸闪烁，“你是不是想睡我？” “咳咳咳！你说什么？” 神谷川一下子没绷住，干咳几声，瞪圆了眼睛，好一会才缓过来。 “你看啊，我跟你说当神降就要一直保持处子之身，然后你就信誓旦旦告诉我，一定有别的道路可以走，不一定非要成为神降……”鬼冢认真复盘道。 将自己的心意全表述出来，没有一丝隐瞒后，小巫女貌似变得更加大胆且直球了。 “呃。” 神谷哽咽住，一时半会讲不出话。 天地良心！ 我刚刚是很认真地认为，一定有别办法。 至于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坏了，好像无论怎么反驳都显得很苍白。 看着神谷川一脸不知所措，鬼冢却是得胜般地笑起来：“你到底是个男孩子嘛。富姐提醒我说，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 神谷：…… 还是感觉无法反驳。 “但是，不可以哦。”鬼冢走近到神谷身边，朝他眨了眨眼，上扬嘴角，“婆婆没准这时候正看着我们两个呢。” 神谷川：！？ 不是！ 你们巨琼神社都这样的吗？ 神子出门约会，背地里其实还有家长看直播的？ “骗你的啦。” 神谷下意识扫视四周一圈，但没有感觉到窥伺感：“你刚刚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在骗人。” “那你就自己留个心眼吧。” 小巫女那双好看的杏眼，眯成了一条缝，里面盛着快要满溢出来的笑意。 神谷川算是回过味来了。 敢情鬼冢不单单像只小柴犬，有时候还像个小恶魔。 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快被她拿捏住了。 鬼冢没有继续揶揄神谷川，抬了抬手，指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黑下来的夜空：“神谷啊，站在这里也能看见星星呢。” “是啊。” 神谷缓了一口气，仰起头来。 现实里的夜空星河，好像没有梦境里的璀璨。 …… 神谷在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星星。 啊—— 这张脸。 这张在梦境里面，自己最无助，最恐惧的瞬间，贴住自己发梢出现的侧脸，全然就是不设防的样子嘛。 明明战斗的时候，那么果断和坚毅，甚至杀气腾腾的。 明明在梦境里的时候，不是很会耍帅的嘛？ 紧紧搂着我，说什么“没事了，我救你出去”，结果现在，你也太大意了吧？ 不过，这样也不错啦。 说明神谷他信任着我。 不过我呢，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神谷。” 鬼冢开口叫他。 “嗯？” 昏黄的灯光之下，神谷川的轮廓剪影动了动。 他要转过来了。 就是现在。 都说只能是你了，那在我成为神降之前，让我做点想做的事情吧？ 就在这里，让我留下一些美好的念想吧？ 这不能算是奢求，是可以的吧？ 鬼冢抬手，轻轻捧住神谷川的脸颊。 “鬼——？”诧异的声音贴近耳廓响起。 鬼冢切萤却不在意，踮起脚尖，微微上扬光洁的下颌。 这个距离，这个高度，正好。 叭。 巨琼神子那一双弧度好看，莹润的嘴唇，贴上了神谷川的脸颊。 凑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和梦里的一样呢。 在路灯亮处稍稍紧贴的两人，很快速地就分开来。 因为自己大胆的举动，小巫女的脸上有些发烫，但看见神谷一脸错愕的样子，又稍稍轻松下来。 没事的。 他这不是比我还要窘迫嘛。 神谷这家伙，今天好几次露出这样有意思的表情来了呢。 就是这样。 吃惊吧，困惑吧，然后烦恼，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吧。 这一吻，是对你的惩罚呢，笨蛋神谷—— 因为你和你身边的两个漂亮女性式神，看起来关系亲密，让我嫉妒。 因为你之前对我的态度一直不明不白，模棱两可，装傻充愣。 但你又要时不时关心我，冒生命危险跑梦里来救我，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拉住我，在爸爸妈妈面前说什么要照顾我…… 让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你到底打算怎么看待我。 这会让我苦恼的。 这是你的错，对吧？ 而我，在吻你之前，已经把瞒着你的事情，神社里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我对你可是问心无愧了。 那凭什么还要由我来烦恼这种事情呢？ 所以，接下来该苦恼的人，是你啊，神谷。 我已经向你坦露心迹，已经无所隐瞒。 我把决定权交给你。 是要继续跟我保持友达以上的暧昧关系，还是成为一对注定会分开的恋人。 不需要你那么快就做决定，在我成为神降之前，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可以接受。 我呢，一直都是这样坏心眼的女孩子。 是你在爸爸妈妈面前，一脸认真说要好好照顾我的。 说到的话，可是要做到的。 所以，这样子是可以的吧？ 好好去烦恼吧，神谷川。 就像我之前那样子。 这是我对你的回敬。 …… “鬼冢？” 那种柔软的触感，依旧残存在脸颊上，好像经久不散。 神谷川保持持续的震惊，看着眼前的鬼冢切萤。这位漂亮的巨琼神子，正在撩动头发，试图遮盖发红的脸颊和耳根。 她朝后退了一步，眼神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说道：“回去太迟的话，婆婆和富姐要说我了。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能陪我散心。再见了哦，如果你还想再见我的话，阿川。” 说着，鬼冢转身，脚步轻快着跳上了神社的参道。 神谷只看见她的身影，在夹道幽深的古木之中，渐渐变小变远。 “她叫我什么来着？” 神谷川半天才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叫人猝不及防。 “喜欢吗……” 刚刚那个，算是表白了吧？ 但是鬼冢貌似并没有要求自己给予什么回应。 应该是因为神降的事情，在小巫女看来，她的恋情，终究会无疾而终，无法长久。 所以才没有要求自己马上回应她。 “她好像是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毫无保留的。” 神谷确实开始苦恼了。 但随即又开始考虑别的事情—— 天钿女命……神降的候选人…… 巨琼神社的神降本质上是在追求力量，以此挑起对策室的大梁。 不过肉身容纳神明力量啊…… 天钿女命是高天原的一份子吧？ 高天原神殿里还有她的雕像。 这位神女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得好好研究一下。 神谷一边想着，一边沿着公路无意识行走。 嘀嘀—— 不过走了几分钟，身边响起了幽灵车的喇叭声。 “老大！” 大石单手举着自己血淋淋的黄毛脑袋，伸出车外。 小原妹妹也趴在车窗上看神谷。 这对兄妹，应该一直懂事地待在某处等待。 神谷川正准备上车，忽然感觉到身边温度骤降。 大石俊马也有所感知，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半个身体都探出车窗外的小原早未按回车里。 “老大，我……我们再等你一会？” “呃……” 神谷川看着身边渐渐清晰的两道倩丽身影，一边是黑红洋裙，一边紫白襦袢。 他朝大石俊马点了点头。 小黄毛得到老大指示，如蒙大赦，一脚油门逃命似的消失在夜色里。 “早未……想留下来，陪老大。” 小原一边回正被哥哥按歪的脑袋，一边开口抱怨。 “别傻了啊！那不是我们两个能参与的事情！” …… 幽灵车消失。 神谷川看向身边，玛丽和般若都清晰现身。 喀拉—— 玛丽拖着砍刀，贴近自己身侧，精致的五官看不出生气。 “嗤！” 般若悬浮着，很用力地嗤鼻，身边的笑面具和妒面具上下浮动，栩栩如生。 神谷手下的这两尊式神，平时总是水火不容，谁都不服谁。 很勉强地在相处。 但今天晚上，貌似是统一了战线，将矛头一齐指向了自己的阴阳师。 坏了。 她们两个通上气了！ “你们听我……” 神谷想说点什么，但又哽住。 好吧。 根本就没什么可以解释的。 事情就是她们想的那样。 但如果我现在说，你们三个都是我的翅膀的话，局面会不会有所好转？ “抛弃玛丽了吗？” 玛丽左手拖刀，抬起右手，指尖轻柔地划过神谷川的脖颈。 “不，没有。” “啧。” 悬着的般若啧声，自上而下俯视神谷，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极其嫌弃地注视自己的阴阳师。 不要被他哄住啊，玛丽！ 你平时的那种气场呢？ 这种招猫逗狗的男人死不足惜！ 接受了鬼冢的一吻后，神谷川接下来的日子并不是特别好过。 玛丽和般若作为他的式神，自然是无法对他进行实质的违抗和伤害的。 但是—— 后续的几天里面。 神谷了好几条命，陪着玛丽在铃诡校里练刀，才堪堪安抚住她。 至于受气的般若。 将近有一个星期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要不是有乖女儿敷宝贴心帮忙，咿咿呀呀地陪同安慰，般若估计还能生更久的气。 (本章完) 第371章 女儿节 第371章 女儿节 等神谷川忙完梦男事件的后续处理，配合其他除灵师将整个关东地区的残余梦男都清理干净，时间已经到了初春。 他久违地回家休息。 对策室那边是不需要再去了，事件的报告也已经提交，接下来只要等着组织下发薪酬和贡献点即可。 这天早上，神谷起得很早，一个人坐在起居室里。 起居室通往小庭院的玻璃门半开着。 外面正在淅淅沥沥下着如酥的细雨，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晃，发出清脆的撞响声，雨水顺着挂绳缓缓滴淌。 神谷盘腿坐着，看着庭院的雨景发呆。 “话说，最近玛丽和般若的关系是不是缓和了很多？是因为上次鬼冢的事情吗？” 今早难得的清净，闲下来的神谷川抽空审视内心，直面自己的真实想法。 “玛丽、般若、鬼冢，摸着良心讲，我对她们三个都有好感，一个都不想放弃……怎么会这样呢？” 神谷川回顾了一下自己近一年的经历—— 玛丽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强力异访。 也是第一个向自己直白表达爱意的怪谈，虽然她“爱”非常扭曲就是了。 但也就是凭借着这一点，当时茕茕独立的神谷川得以退治子，在新手村时期保住了性命，转危为安。 而般若，是神谷川的第一个式神。 是最开始的强大助力，也是最先在生活上陪伴自己的怪谈。 有了般若后，神谷川的里世界攻略才终于走上正轨。 至于鬼冢。 小巫女是神谷川真正意义第一个认识的除灵师。 且神谷最早的怪谈知识了解，全都来源于鬼冢在网上事无巨细的讲解。 可以说，对她们三个的好感，全是在刚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的那时候产生的。 等到后来日子好过了后，神谷川就没有再对遇到的异性人类或者怪谈产生类似的感情了。 “好像明白了……刚到这个世界，孤苦无依的时候，谁对我好，且长得漂亮，我就想跟谁好……原来我这么肤浅的吗？可真该死啊。不过，应该也是会有人对两个乃至三个异性对象同时产生好感的吧？只不过不会像我这样贪心的都想要……” 想着玛丽和般若的关系稍显缓和。 神谷川感觉她们两个并不是一定无法相处的。 式神和阴阳师彼此相互依存，本来关系就微妙。 而且，怪谈不是人类，就算真的都和阴阳师产生了亲密关系，在除灵师业内，也不会受到什么谴责。 像被誉为传奇的合欢术集大成者圣威先生，巅峰时期和七位式神保持着联系，甚至被传为佳话。 “可鬼冢她是人啊，应该会很难接受我现在都想要的想法吧。” “我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恰当的时机，跟她坦白？” 神谷川陷入了苦恼之中。 这时候，走廊处的起居室推门被轻轻拉开，小徒弟鹿野屋在外面探头探脑：“师父，你在干嘛？” “忏悔。” “啊？” “……赏雨。” “哦，好有情调的样子。”小鹿走进起居室，在神谷身边跪坐下来，朝着外面的院子看了看，“但雨丝都飘进家里来了诶？没关系吗？” “呃。” 神谷叹气起身，将通往庭院的玻璃门拉拢。 “师父啊。”小鹿晃了晃脑袋。 “干嘛？” “我打算这两天回大栗岛了哦？” “嗯……其实你早该回去了吧？国中不是上个月就结束寒假开学了吗？”神谷反问道。 “前段时间金泽老师那边说的最近法术修习最好不要中断嘛，我就请假了。” “请一个月也没关系？” “有关系当然是有的啦。但寒假结束以后，本来也就只上一个月左右的学，现在不是要放春假了嘛。我会在春假的时候把落下的课业都补上的，然后争取今年考到东京这边的高中。”小鹿跪坐着，很规矩地朝着神谷川行了个礼，“到时候也请师父多多关照！” “哈？”神谷皱了皱眉头，“你不会上高中了还打算住在我这里吧？” “不，不然呢？”鹿野屋眨了眨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表态，“哦！我会好好照顾师父起居的，绝对不白住！这些事情八尺大人都教过我了。” 神谷川：…… 这孩子是不是缺根筋啊…… 我这里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我的起居哪里需要伱照顾，给我自己租房或者住到校舍去啊！上了高中你就是个大姑娘了，一直住在我这里像什么话。而且，八尺女能教你什么正经东西，快给我忘掉。” “可是师父我是你的入室弟子诶，要把你当爸爸一样孝敬的。不是就应该住在一起吗？” 可能是八尺女向小鹿灌输了某些奇怪的思想，这孩子将这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好过分！”鹿野屋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师父，你难道都不想要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吗？” 神谷：？ 逆徒！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你只比我小几岁而已，我还没到要你送终的年纪。” “可是，师父……” “好了，好了，等你真的考上东京的高中再说吧，要好好努力。” “哦哦！” 小鹿不再聒噪，心满意足地点头。 神谷是不太明白雪乃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当入室弟子，可能是被八尺女忽悠了？ 不过在日本，入室弟子确实有别于一般弟子，属于嫡系，是师父亲密且亲传的弟子，非同一般。 是为了追求这个吗？ 但我寻思我也没教你什么啊。 没准是八尺女想借着小鹿的关系住在这里…… 嗯，这个可能性很大。 神谷川心想，大不了等小鹿真考上东京的高中，就跟远在大栗岛上的鹿野屋先生联系一下。 小鹿的爸爸肯定也不会同意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女儿，长久住在年轻男人的家里的。 鹿野屋规矩下来，静坐着陪自己师父看玻璃门外面的细雨，过了一小会又开口：“师父啊。” “嗯？” “我在本愿寺的修习很顺利哦，金泽老师都夸我了。” 小鹿是先天的灵胎，学习基本术法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所以对于很基础的佛法咒术修习进行的非常顺利。 这一点神谷川之前也作为“家长”稍稍从金泽法师那边了解过了。 “做得很棒。” “嘿嘿。”小徒弟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很快又说起别的，“师父，今天是女儿节。前两天你没回来的时候，我爸爸把去年家里过节的人偶寄给我了，你要给座敷、小悟、彩织她们过节吗？” “女儿节？好像是啊，三月三，不过我之前没留意。” “师父你是一家之主诶，这些事情都不上心的话，家里那些怪谈小妹妹会难过的吧？” “嗯……” 神谷想了想，感觉小徒弟讲的话好像是有点道理。 三月三日，处理完梦男的事情，不知不觉都到这个时间了。 女儿节，也可称为偶人节、雏祭典以及桃节、上巳节，是日本民间五大节日之一。 起源于华夏的三月三上巳节。 这个节日在华夏地区已经没落式微，不过在日本得到了较好的发展，受到华夏上巳节“送厄船”和“曲水流觴”的风俗影响，日本有些地区还保留女儿节这天将各种人形娃娃随河漂流，祈求平安的习俗。 每逢女儿节，家里有女孩的日本家庭都会在厅前摆出做工精湛、造型华美的宫装人偶，同样是来祝福家中女孩健康成长、平安幸福。 而神谷家里，小女孩的数量不少。 这两天刚好忙完工作闲下来，是可以张罗着给座敷她们过个节。 过完女儿节放松一下，也就该投入到里世界的下一步攻略推进中去了。 “雪乃，陪我出门。” “去哪？” “买几套人偶，买点桃装饰家里。” “好耶！”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建议受到了师父采纳，且难得可以和一直没怎么回过家的神谷川过节，小鹿显得很兴奋。 …… 下午。 神谷的家里，所有的式神怪谈们都现身。 般若、高山小姐、小原妹妹待在厨房里，准备五色“雏霰”，一种用糯米、黄豆等做成的日式小零食。以及女儿节通常会吃的什锦寿司饭、凉拌油菜、蛤蜊清汤和菱形年糕等过节食品。 其余人则都待在起居室，用新鲜桃枝、宫装人偶装点家里。 人偶娃娃被称为雏人形，一套15个，很有讲究。 其中必须有一对主夫妇的人偶，除此之外通常还会加上三名侍女人偶和一个五人乐队人偶等。 这对主夫妇，一般是皇族造型，象征天皇和天后。 不过神谷川家里不兴这个。 怪谈们也不在乎。 “我鬼神共主都没有被供到顶上去，还想我供皇族吗？” 神谷一共买了五套女儿节人偶娃娃，主位上是选得都是衣着华丽的夫妇形象，象征显赫世家的那种。 “座敷，这套是你的。” “呀~” 小福神围绕着老父亲来回转圈，领了女儿节娃娃高高兴兴跑去起居室中央摆放去了。 “悟，这套给你。” “我才不是小女孩呢！杂鱼，多事！” 悟一开始不情不愿。 但在神谷川微笑着凝视了她几秒后，这家伙立马变得识趣起来，缩了缩脖子，快速伸手取走了娃娃们，还轻拿轻放。 “日和坊，这是你的。” “咱也有吗？” 小太阳背着晴天娃娃在桌子上站着，局促不安，惶恐又欣喜。 一身鹅黄裙衫，扎着丸子头的日和坊，身材袖珍，外形大概是个十三四岁小女孩的样子，是该过女儿节。 “你也是家里的女孩嘛。”神谷轻轻用手指戳了戳日和坊暖乎乎的柔软脸颊。 “哇哇！要、要站不稳了，神谷大人！” 摆到桌子上的人偶娃娃，每个都跟日和坊差不多高。 一个个摆在她身边，完全可以让她混入其中。 “彩织，这套给你。” [谢谢神谷哥哥！] 小蜡笔在地上写字，延伸出用潦草线条构成的稚嫩手掌，开心地取走娃娃们。 在她的身边，垢尝一直举着方巾单防。 确认彩织和神谷大人沟通完毕，一个猛子扑出去，快速擦掉了地板上刺眼的红色字迹。 “小貘，这套给你，你也是女孩子。” “噗呼~” 食梦貘大概对这些玩偶娃娃不太感兴趣，但既然是饲主给的，也就高高兴兴地抬小爪子将娃娃们拱走了。 五套人偶都分完，算上小鹿爸爸寄给她的那套，起居室里一共摆了六组娃娃。 各式各样穿着精致和服的人偶，都摆在设置阶梯状的陈列台，由上至下，还有桃、樱的盆景点缀。再加上起居室里神谷家“女儿们”的活跃，气氛热热闹闹。 “过节很不错嘛。” 神谷川走这样想着，出起居室想去看看厨房里的准备进展如何。 “爸……唔，哥哥。” 这时候，小鲸鱼拖着肥大的尾巴，迈着小步跟了出来，小心翼翼抬手拽了拽神谷的衣袖。 化鲸这孩子，一开始是管自己阴阳师叫爸爸的。 但考虑到他喜欢缠着高山叫妈妈，家里的众人了好一顿力气，强行纠正了他的惯用称呼。 现在他见人都叫哥哥姐姐，见到高山也一样。 “怎么，小鲸鱼？” “人偶，我的，没有……吗？” 化鲸仰着头，蔚蓝色的眼睛里透着些许委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明明家里的小姐姐们都有的，就他没有。 小鲸鱼很难过。 “你是男孩子啊，小鲸鱼，男孩子没有的。”神谷川拍了拍他的脑袋，“等到五月男孩节的时候，我给你挂鲤鱼旗。” “鲤鱼旗？鲸鱼旗……可以吗？” “抱歉，好像没有那种东西。” “呜……” 化鲸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小男孩。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是海洋怪谈的缘故，这孩子完全是水做的。 家里的女孩子们都比他坚强的多。 身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什么场面没见过，在小鲸鱼掉小珍珠之前安抚住了他：“不过只要你听话，到时候我可以给你定制一个。” 走廊的那一头。 许久未见的八尺女，正巧同小鹿一起从一楼的大卧室里走出来。 见到过道上的神谷和小鲸鱼，八尺大人展出一条白色的触手，延伸过来，轻轻搭住化鲸，摩挲他的脸颊：“在神谷大人家里住了这么久，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呢，真可爱。” “啧，你这个正太控，离化鲸远点啊。” 神谷川赶忙将小鲸鱼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好久没见八尺女了，刚一见面神谷就有点头疼。 不得不说，出现在家里的各种成年形态的女性怪谈，除去高山和小原以外，对于化鲸而言各有各的危险。 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八尺女。 “神谷大人这样说，人家很伤心呢。”八尺女凑近过来，嘴角下那颗朱红的小点美人痣妩媚，眼色拉丝，“我对您可是一心一意的，您没回家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好好保护家里，对我就没有奖励吗？神谷~大~人？” “……离我也远点。” 八尺女将那条柔软，带有湿滑粘膜的触手收回裙底，又贴近了神谷一点，可以从她的身上，闻到那股成熟的木质调香味了。 她弯下腰，附到神谷的耳边，单手撩动发丝，体态优雅又端庄，脸色却是诡异地泛红，用只有神谷能听见的声音轻声细语道： “真绝情啊，不过，我很喜欢您冷眼看我的样子，很有魅力。” 神谷川：…… 不太妙。 八尺女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属性在身上？ 怎么感觉自己不咸不淡说她一句，她反而兴奋起来了？ (本章完) 第372章 神谷家的女儿们 第372章 神谷家的女儿们 神谷川不太能应付八尺女。 这时候—— 啪嗒。 起居室的推门拉开。 玛丽从中面无表情走了出来，来到神谷川的身边。 厨房那边，般若也带着高山小姐、小原妹妹出现，女儿节要吃的料理准备好了。 走廊上，八尺女俯身立在神谷川面前。 而玛丽和般若则是隐隐约约包夹住了她。 这两位目前某种意义上都算是神谷家里的女主人。 “po~po~po~” 八尺女立起身子，纯白的连衣裙飘荡，微笑着抬手下压头顶圆帽的帽檐，算是向玛丽和般若分别打了招呼。 而后就带着鹿野屋，从容地进入到了起居室中。 “难办。” 神谷面露苦涩。 话说八尺女之前还说过，以后要做自己的式神来着？ 她要真成了式神的话，家里怕是很难再有安宁日子了。 “哼。” 一身襦袢，脚穿足袋的般若，手捧着食盘，从神谷川边上径直走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还不忘侧头轻哼表达不满。 高山和小原跟着走过去。 高山真衣朝着老大轻轻点头，眼神收敛，但多少有点复杂。 自家老大的个人情感问题，还真是……混乱。 那位八尺大人，待在家里的时候，基本上都在一尊地藏像中休息。 神谷和一众式神不在家时，负责打点家里上下的高山真衣也很少同对方接触。 但感觉八尺大人是个优雅端庄，充满成熟女性魅力的强大怪谈。 不过，那位大人在面对老大的时候，好像一下子变了性情。 他们之前有事儿！ 小原妹妹心思单纯，只是将手捧着的寿司饭展示给老大看，一脸邀功的表情：“老大，这个！早未……做的哦。” “很厉害，看起来很美味。” 神谷川开口夸她。 “嘿嘿。” 小原早未手捧的那一大份寿司饭，呈环状，米饭被薄切的黄瓜、三文鱼、蟹棒、厚蛋烧包裹，红绿黄橙的各种食材，镶嵌在颗粒饱满紧凑的米饭上，品相非常好。 自从灵车团整体晋升了一级，小原妹妹的智商貌似也提高了不少。 能做的事情明显变多了。 “哥哥？” 化鲸从神谷的背后探出脑袋。 “没事。走了，一起去厨房帮忙端菜。” 神谷揉了揉小鲸鱼的脑袋，而后带他和玛丽一起去了厨房。 …… 起居室。 通向庭院的玻璃门半开着，外面的春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 院子里新栽种起来的草还显湿漉，叶片上沾着露水。 清风一吹风，处春雨后新鲜的气味便灌进房间里。 经过一众怪谈的协力，整整六套女儿节人偶都已经装点好，摆放在面积很大的起居室各处。 大家将两个方桌拼凑在一起，摆上了各色的食物。 寿司饭、油豆腐寿司、炸虾、蛤蜊汤、还有蛋糕以及菱角饼、米糕等甜品，倒上樱酒或者没有酒精度数的米甜酒。 佐以桃装饰。 一眼看过去，琳琅满目，绿绿、可可爱爱，确实很有小女孩过节的氛围。 神谷川和家里的怪谈们围在桌子边上坐下。 玛丽很自然地贴近坐到了他的左边，般若则是被座敷拉着坐到了神谷的右边。 “难得的节日，女孩子们去许个愿吧？”神谷这样说道。 “哦，好！” “呀~” 乖女儿座敷还有小徒弟鹿野屋，是最快响应他这个一家之主提议的，欢快地起身，来到各自的娃娃面前。 啪啪。 鹿野屋闭眼，双手在胸前击掌。 座敷有样学样。 其他“女儿们”也是相同，连小貘都象征性地拍了拍爪子。 屋檐下的风铃随风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女儿们”各自许了什么愿望不得而知。 或许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神谷川拿了杯樱甜酒，看向房间里的一众亲近家人，莫名有种儿孙满堂的满足感。 “然后，一起热热闹闹地过女儿节吧。” …… 神谷家的家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暗沉下来才结束。 收拾完杯盘碗筷，时间已经很晚了。 起居室里的几套娃娃倒是没有马上就被收拾起来。 按照日本民间的说法，女儿节娃娃要尽早收拾，要是晚收娃娃的话，家里的女儿就会很晚才嫁得出去。 不过，神谷家里的“女儿们”没有嫁人的说法。 所以就无所谓了。 “最多，明天让雪乃把她的那套给收起来。” 是夜。 因为跟大石、小小老头，还有狗子一起喝了不少樱酒，神谷川很早就休息了。 明天他准备继续攻略里世界。 今天晚上，玛丽没有在主卧里休息，而是回了式神像里。 倒是座敷咿咿呀呀嚷着要留在主卧里面，还有小貘也蜷缩着在神谷的床头打盹。 大概到了后半夜，神谷川忽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感觉到八尺女的气息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这是要干嘛？玛丽和般若都在家里，八尺女应该不会乱来的吧？” 神谷川困惑地披上一件外套起身，打开了主卧的门。 果然，八尺女就站在门口。 高大而丰腴的身体，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框。 “干嘛？大晚上不睡觉。”神谷问她。 “怪谈本来就不需要太长时间休息。” 八尺女在门口让开位置，二楼走廊上的窗户不带窗帘，月光洒在她的白色连衣裙上，莹亮透明。 “大栗岛上的时候，你明明一直都在休息。” 神谷川从房间里走出来，轻轻带上门。 “po~情况不一样嘛，托神谷大人的福，我现在可是能稳定获得一些维持自己行动的信仰的哦。” “你好像有事要说。” 神谷川已经感觉到了，八尺女来到房间门口，不是为了夜袭。 八尺女扭头，眼眸注视向楼梯口方向：“雪乃那孩子……” 神谷川也朝楼梯处看了看。 他感觉到了，小鹿现在的气息并不在一楼的大卧室里，而是在起居室外。 “雪乃怎么了？” 八尺女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我下去看看她。”神谷无奈叹气。 “呵呵，神谷大人真是温柔又敏锐啊，更喜欢您了呢。” “……正经点。” 八尺女上勾起嘴角，唇边的朱砂痣在柔和的月光下更显妩媚。她没再回话，抬手下压头顶的圆帽，另一只手提裙朝着神谷川优雅行了个淑女礼，然后缓慢消散。 走廊上只剩了一尊圆头圆脑的地藏像。 …… 神谷川走过走廊。 家里很安静。 只有路过悟所在的书房时，能听见里面细微的讲话声。 “彩织，这边啦。笨手笨脚的，今晚这关又过不去了啦。” 神谷川：…… 小悟又在熬夜玩游戏了。 还是带着小蜡笔一起。 真担心彩织会被她给教坏…… 不过，作为家长的神谷也没有推门打搅她们两个。 怪谈嘛……不休息也不是什么大事。 走到楼下。 神谷川轻轻推开起居室的门。 看见房间通往庭院的玻璃门半开，小徒弟正一个人坐在屋外的木地板上发呆。 院子里新栽的草木被夜风吹动，叶片摩挲，沙沙轻响。 神谷川走进起居室。 “诶？师父，你怎么来了？”正在发呆的鹿野屋终于有所感知，回过头来。 “在干嘛？” “学师父的情调，赏月。” 啪。 神谷用手刀敲了敲小鹿的脑袋。 “好痛诶，师父！”鹿野屋双手抱头，“打脑袋我会长不高的。” “伱这个年纪，大晚上不睡觉，本来就影响发育了。”神谷川在徒弟的身边坐下。 “才不会呢，我肯定会再长的。” 这对便宜师徒安静坐了一会。 神谷川：“干嘛不睡觉？” 鹿野屋：“我睡不着啦。” “青春期有心事了？” “别取笑我啊。”小鹿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然后又降低声音，“师父啊，我明天就回去了哦？” “嗯。” “好冷淡！” “反正你还会回来的。” “那倒……那倒也是啦。”鹿野屋抱着膝盖坐着，脚趾略显不安地蜷缩，摩擦地板，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消沉了几分，“师父……” “嗯。” “你说，我会不会死掉？” 很突然，很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 好吧……对于鹿野屋而言，或许也不是特别莫名其妙。 “哈？你在说些什么啊？” “就是那个……那个嘛。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对吧？我的妈妈、外婆也和其他人不一样。”鹿野屋的声音变低，把脸埋到了膝盖上，“说不定，说不定我根本就活不到给师父你养老送终的那一天。” 神谷川：…… 看来这孩子也没有那么蠢。 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是灵胎的事情。 但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同。 啪。 神谷抬手，又在鹿野屋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嗷！干嘛又打我啦！” “因为你咒我，把你给我养老送终的执念收一收。” “唔，徒弟不就是要做这个嘛？”小鹿晃了晃身体，“师父，你知道我下午许了什么愿吗？” “什么？” “我希望我和师父都能长命百岁。” “真难为你许愿还能稍带上我，但愿望不应该直接说出来吧？” “唔！”鹿野屋连忙捂嘴，可怜巴巴地哭丧起小脸，“完蛋了，师父，我们两个要……” “闭嘴。”神谷川的手依旧停留在小徒弟的脑袋上，不过倒是没有再敲打她，而是粗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弄乱她柔软的头发，“雪乃，相信我吗？” “当然啊，师父你那么厉害的。”鹿野屋不假思索，“唔——就算摸头的话，也请温柔一点啊，师父！你这个样子很不招女孩子喜欢的诶。” “那么，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保证。” 神谷川收回了手。 “诶？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有骗过你吗？” “有的吧。”小鹿做出认真思考的表情，“师父你一开始说我去本愿寺学习可以都坐幽灵车来回，但实际上我只坐了一次，后来都是坐电车。” “住口，逆徒。” “哦……” “你是有些特殊，但特殊不是坏事。以后要更加努力的修习术法，知道吗？” 鹿野屋是灵胎的事情，之前没有直接告诉她，主要是不想让她惶恐紧张。 但这孩子本身有所察觉，就没有必要再完全瞒着她了。 当然了。 在神谷的说辞中，“灵胎”的先天危害被刻意缩小，而修习法术对灵胎灵力的控制效果，则被放大。 小鹿现在情绪有点低落，这是必要的安抚。 “……所以，不要担心这些事情了。我和八尺女会帮你摆平的，八尺也很关心你。好好学习，好好长大，我还等着看你画的本子在里番界一展拳脚。” “别，别说这个啊！” 得知好好学习灵术，控制好身上先天的灵力，自己就会和普通人一样，小鹿倒是确实振作了不少。 可能是出于对神谷川的信任和崇拜，她对便宜师父的话好像深信不疑。 也难怪八尺女会委托神谷川下来和小鹿谈心了。 “睡觉去吧，一直吹风会着凉的。” “知道了啦。”鹿野屋从地上起身，快速站到了神谷的身后，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要干嘛？” “师父啊，你是不是很累？” “没有。” “骗人，你前天刚回来的时候，脸可臭了，也就是今天过节休息了一下，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小鹿双手轻轻用力，为神谷川按起了肩膀，“在家里的时候，我偶尔也会给爸爸按摩的哦？爸爸都会夸我的。” 小徒弟的十指纤细柔软，按在肩膀上其实有些搔痒。 “明天我就要走了，请让我孝敬您一会。如果师父你要洗脚也是可以的哦？” “洗脚就不用了……” 神谷川想了想，任由小鹿继续给他按肩膀。 庭院里的月色凉如水。 而在房间的起居室推门之后，八尺女的地藏像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这里。 无声静立着，脖子上的红绸鲜艳。 …… 鹿野屋和八尺女都是第二天离开的东京。 按照小徒弟的说法，她要趁着春假，回大栗岛好好补上之前落下的课业。 然后争取今年考到东京这边的高中来。 这天上午，神谷在吃过饭准备进入里世界推进度之前，先去了一楼的大卧室。 他基本都不在家的这个把月，小鹿一直睡在这里。 小徒弟走之前，已经将房间好好收拾干净。 这里恢复如初，基本看不出鹿野屋生活过的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大卧室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一面小白板。 小鹿在上面留下了一副画，看起来是以她自己为原型画的女孩形象，俏皮可爱地竖着大拇指，眼神充满光彩。 这孩子的绘画功底还是非常棒的，画得惟妙惟肖。 白板之上，留着鹿野屋的笔迹—— [师父最厉害啦！我知道你很努力地拯救了整个关东哦。] [退治怪谈比我想象的还要辛苦，累了的时候，请一定要好好休息。] [如果还能记得偶尔联系徒弟就更好了。] “呵。” 神谷川盯着鹿野屋留下来的画看了一会，哑然失笑。 “这幅画，就挂在这里吧。” 他转身推门出去。 其实，有个徒弟也不错啦…… (本章完) 第373章 从神座敷，开矿计划 第373章 从神座敷，开矿计划 高天原。 觉的铁匠摊位前。 “喏，这个给你，你手下座敷童子的锡像，把这尊像供进喜社的侧厅，她就可以充当从神，汲取极少量的香火信仰强化自身了。” 工匠姐姐递给神谷川一尊锡像。 如她所说，这尊像是座敷从玛丽喜社里面共享信仰香火所要用到的道具。 原材料是座敷的一小撮头发，以及用之前从青木原矿洞里面得到的灵锡矿石，锻造出来的灵锡锭。 这尊锡像和神谷川【御灵术】配套的式神像有相似之处，但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打造这样一尊像，觉开价300魂晶。 对于现在阴间货币存量足足有十二万的神谷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辛苦了。”神谷将座敷的锡像收下，接着又问，“那个【梦境聚合物】素材研究的怎么样了？” “已经有想法了，我还是打算用这个给你的式神食梦貘打造一座情绪神社。” 意料之中的答复。 “什么情绪？恐还是惊？” 觉单手握拳：“都要。” “哈？” “恐和惊这两种情绪本来就类似，还有七情里面的哀和悲两种情绪也类似，完全可以结合到一块用。不过具体的我也还不确定，得伱真的把恐核以及惊核都拿给我，才能下定论。” “所以你在构想的神社，由两颗情核加一件核心基础素材构成？不会浪费吗？” “完全不会！”觉胸有成竹地摆摆手，“倒不如说，合在一起是一种资源整合，惊恐本来就是伴生的情绪。投入两份资源，拆开来收取信仰不是极大的浪费吗？而且按照我的构筑设想，两颗情核构成的情社，收取信仰的效率和单情核神社比起来要翻一倍。后续你为食梦貘的信仰造势，将会极其方便，绝对划算。” “嗯……感觉你说的有道理。” “那当然！” “反正术业有专攻，你说能做到就听你的吧。那么复合的惊恐神社，需要的其他筑社素材是什么？” “还没想好，这个也得等你真的把两颗情核拿到我这里才好研究出来。” “好。” 神谷川点点头。 心里想着，看来得快点把【七情志·勾玉】给用起来了。 “哦，还有一点。”觉姐姐又补充。 “你说。” “别的素材不好说，但是我最近研究了一遍那个【梦境聚合物】，要想把这东西稳定利用在新神社里，得投入一定数量的天银锭。” 蕴灵金属，天银。 地生五金，锡铁铜银金中“银”。 这东西已经有点超出普通素材的范畴了，属于那种旅行猫猫都无法固定搜索的材料。 “你不是在青木原里开了一个秘藏矿坑吗？那里面应该会有天银矿的，得好好利用那处矿坑。” 青木原的矿坑，神谷川以前带着觉姐姐实地考察过一番。 后者对那处秘藏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她甚至觉得那处矿坑要是开采到深处，有可能挖出五种蕴灵金属中最稀有的“庚金”矿石来。 “所以，就是让我去找敷次郎一类能开矿的怪谈回来是吧？” “就是这样。”觉点头，“早点准备，未雨绸缪。免得真要造惊恐社的时候，找不到天银锭。” 找敷次郎开矿这种事情，工匠姐姐和神谷川很久以前就有讨论过。 不过后来神谷又是讨伐赤魟，又是攻略活鱼旅馆，还时间处理梦男，所以这个计划一直搁置。 现在看来，是时候把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哦，还有一件事。”觉又想到了什么，“你之前不是想让我打造一把打刀和一把胁差出来吗？如果想要品质好点，得投入一点铁精矿。要是能利用青木原矿坑，这方面的材料也可以补充。” “好。” 神谷川之前答应，要给活鱼旅馆七人御前中的稻生武士打两把武器。 以觉姐姐神工匠的基本素养，打造超凡武器肯定没问题。 像神谷的佩刀南泉一文字那种品级的武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的，需要极好的素材和极多的时间投入，甚至后续可能还需要让武器随同主人有特殊经历，才能真正成就出一把名刀。 但是，敲出一把[优良]评级，甚至运气好点敲出一把[珍奇]评级的打刀或者胁差肯定没问题。 稻生武士现在也是神谷川的手下。 而且还是特定条件下，实力能冲上b级的手下。 所谓的特定条件是指—— 用【云外镜】拉取活鱼旅馆，然后将七人御前中的六个全都献祭，养成稻生武士一个。 当然，神谷也不是什么魔鬼，这种对下属的使用方法有点太地狱了…… 虽说七人御前本体作为魀，也有死而复生的特性就是了。 真陷入绝境也不是不能用。 而且要是真遇上强敌，召唤出七人御前，就算不主动献祭，御前们也会面临被击杀而被动献祭的情况。 对七人御前的利用，得事先沟通好，事后好好给这七个“死士”手下犒劳和补偿什么的。 总之，稻生武士能拿上精良一点的武器，就算不考虑献祭，对神谷一方的实力也是一种提升。 …… 离开了高天原，神谷川传送去了铃诡校。 直接将刚拿到的敷宝锡像供进了喜社的侧殿之中。 在现实里面负责传播玛丽信仰的小悟，现在也算是有着一定数量固定粉丝的虚拟主播了。 之前有段时间，网上出了一个《挂玛丽酱直播间抽卡十连五金！！！》的视频，点击数还挺高的。 给悟引了一波流，还顺便增加了玛丽喜社的“福运”信仰的产出。 那几天，悟每次开直播，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都会在5000人以上。 弹幕各种祈福。 现在数据回落，但是稳定下来。 就算悟从来没有主动在直播中整过什么活，基本每场直播都会有两千人左右的稳定观看量。 而且，这个两千人是真实观众数量，不含水分的。 玛丽和悟都有电子设备方面的能力，得到这种数据很容易。 小悟套皮的“玛丽酱”，现在粉丝数也才八万左右，每场直播稳定两千人观看，是一个很不错的数据比例。 尤其还是对于一个刚出道不过两三个月的虚拟主播来说。 未来可期！ 由于悟在直播行业的活跃，玛丽喜社已经步入正轨。 现在供奉座敷当从神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另外，虽然悟套皮出道这一手“奇兵”计划发展很顺利，但通过小说漫画等文化产品传播玛丽新形象的计划神谷同样也没有放弃。 只不过这一项计划对于资金和精力的投入需求都很大。 所以基本上还没有什么进度。 “如果悟能够变成二线乃至一线的虚拟主播，借助她已有的皮套人设，直接出二创作品好像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啊……虽然说搞舆论和文化产出，是新概念神社收割信仰的捷径，但这条捷径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啊。” “而且，等之后其他式神上了b级，做神社当了荒神，还得给他们也定制流量信仰，这样一想就更难了。嘶……要是我在现实里面，能有一家影视动漫或者小说漫画行业的会社就好了……传播信仰就会变得方便和顺畅很多。” 神谷川望着不断有信仰气息缭绕的喜社，思绪翩跹。 “呀。” 金球铃铛摇动，座敷童子现身。 铃诡校现在就算有喜奇童子活动，对于神谷来说也完全是一个安全区，敷宝可以随意出来。 “呀？” 座敷站在老父亲的身边，看着喜社里面和自己外形有些许相似的锡像，歪了歪脑袋。 神谷在她的身边蹲下来：“敷宝，以后你就是从神啦，是神明哦。” “呀~” 座敷倒不是很在意自己会不会变成神明。 但看老父亲一脸欣喜的样子，她也同样感到高兴。 神谷川抬手捏了捏乖女儿婴儿肥的小脸：“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比如身体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 “呀……” 座敷诚实地摇头。 好吧，看来是还没有什么实感。 其实不单是座敷，神谷川现在也没有什么实感。 玛丽的喜社同他这个阴阳师之间也存在联系，逆柱素材会引导极少量的信仰，通过契约纽带强化神谷的身体。 根据觉姐姐的介绍，喜社的信仰分配，大致是这样的—— 收取到90%的信仰供给玛丽，剩下10%里，有八成会给从神，剩下那2%，才是流向神谷的部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神谷川的肉身终究还是凡人之躯，本身又是活人。 生人本来是不应该，也不能享受到香火信仰的。 只有通过不断给式神们建神社，细水长流，积少成多，用各个神社的香火信仰滋养神谷的身体，在他体内孕育出独属于他的鬼神之力，神谷的身体才能真正意义上超出凡人的范畴。 等到那时候，就可以考虑给神谷川也筑社了。 “呀？呀，呀！” 看着神谷川因为自己刚才的否定回答，一下子陷入沉默之中。 敷宝还以为让老父亲失望了，连忙抬手指指喜神里的锡像，又指指自己，认真表态一定会努力变强。 神谷会意，朝她温柔笑笑：“抱歉，我在想别的事情。你的像都进了喜社了，能得到香火滋养，变强是肯定的啦。不用担心。” “呀。” 座敷松一口气，一脸地认真，用力点点头。 看着乖女儿我见犹怜的模样，神谷在心里感慨—— 话说，敷宝到现在都还不会讲话啊。 感觉怪谈们会不会讲话，好像是一件很玄学的事情。 跟个体的智力有一定联系，但又不完全相关。 像般若拥有完全健全的神智，可是到现在依旧不会说话。 “不过，等大家的等级晋升到一定的程度，尤其是人形态的式神怪谈，肯定是都会有能力开口的吧？” 还是以般若为例。 等她上了b级，有了神社成为一尊荒神。 怎么想都不应该继续当哑巴新娘的……吧？ …… “敷次郎，矿山里会出现的妖怪，基本就是游魂水平的怪谈。” “游魂的话，在现实阴气重的荒芜之地，反而要比里世界常见。因为没有神智，又过于弱小，在里世界很容易就会被其他怪谈撕碎，没有生存空间。除非是像铃诡校那种，只有一个精英怪子的里世界区域。” “但感觉我现在应该是开不出那样的主线地图来了。” 同觉交流过后，神谷打算这两天先去找些敷次郎回来，将青木原矿坑利用起来。 反正现在的[活鱼旅馆]地图里没有啥大事。 主要就是剩了点收尾工作—— 在旅馆里找一找，还有没有不开眼，不投降，不愿意配合的怪谈存在。有的话就顺手退治了，增加退治任务“怪谈百物语”的实际怪谈退治数量。 可以拿到一点额外的任务奖励。 这一行为相当于游戏稳赢的时候，堵在泉水门口刷伤害。 然后就是将整张活鱼旅馆全都探索完，去开下一张地图。 这两个收尾任务的推进，反正都已经被梦男耽误一个多月了，再延后两天也无妨。 “矿山……矿山，这里好像不错，伊予别子铜山。” 正在翻找资料的神谷川停了下来。 别子铜山，位于伊予东北部，现在的四国地区爱媛县。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座铜矿山。 从资料上看，这处矿藏开采于1691年，是江户时代铜产量最高的铜矿。明治维新后，由于引进西方先进技术，产量大增，开矿的住友家直接借此机会，成为财阀世家。 在1973年，别子铜山关闭。 在长达数个世纪的开采中，这座铜山一共产出了大约70万吨的铜矿。 “现实里的游魂敷次郎大概率是矿工的亡魂或者残念，别子铜山开采了将近三百年，还是江户时代的大矿。绝大部分矿道距今又荒废了几十年，里面找到敷次郎的可能性应该挺大的。” “别铜子山底部的少部分矿井设施已经经过商业改造，成了爱媛的minetopia别子主题公园。我要去那里找敷次郎的话，必须得进到无人的深山区域。” 确认下一个可能的目标地点，神谷继续查阅资料。 了一段时间又挑选出备中小泉铅山，以及采硫磺矿的岩手县松尾镇两个可能出现敷次郎的地点作为备选。 (本章完) 第374章 斥候晋升，故地重游 第374章 斥候晋升，故地重游 神谷家，地下室。 这里和当初彩织、产女所待时期已经完全不同。 经过整理，还有垢尝每天辛勤打扫，地下室变得十分整洁。 而且日和坊时不时会下来干燥环境，再加上新装上了一些灯具，整体明亮又宽敞。 地下室的一角。 小小老头的灵降物凫鸟铜配正摆放在地上，铜配的两边，各点着一枚红色的泣血冥烛。 一枚f级，一枚e级。 烛火幽暗。 神谷家的斥候，正在进行着f级晋升e级的升级仪式。 小小老头的安魂蜡烛投入量，优先级一直是中等偏上，毕竟是团队里面唯一一个斥候，有着不小的养成价值。 从过完女儿节至今，仪式的冥烛已经烧了三天。 终于快要燃尽。 两边的烛火火苗一熄，凫鸟铜配就有了反应。 比往常更浓郁的绛紫色鬼气从其中袅袅散出，凝实成小小老头的模样。 “恭喜啊，小小老头，晋级e级成功了。” 神谷川席地坐在边上，本来是在翻看一本名为《古事记》，记录有日本神话的典籍。 见到小小老头现身，便笑着祝贺他。 “阿巴！” 面对主人亲自迎接自己晋升仪式结束这种“爱手下如子”的行为，小老头自然是感动得不行。 一会高抬双手，像个奇行种一样围着主人兴奋打转，一会手敲赤裸胸膛表示忠诚。 “升级以后，有什么能力变化吗？”神谷问他。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急不可耐地给主人露了一手。 他身上有两缕绛紫鬼气分离，落在地上，变成样貌和他相同，但是尺寸缩小的mini形态。 这是小小老头的[身外身]。 是行动自如，和本体意识连接的分身。 f级的时候只能召唤一个，看来晋级以后是能召唤出两个了。 “很好。”神谷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是按照这个分身不断变多的趋势发展下去，以后小小老头一个怪谈就是一整支斥候小队！ 升到e级以后，小斥候的体型没有发生太大变化，依旧是20公分大小的样子。 不过，他的晋升仪式所时间有点久。 毕竟原本较低劣的怪谈种族值就摆在那里。 如果没有新的怪谈遗物供他吸收，提高能力上限的话，估计就要被卡在e级了。 但没有关系！ 相应的遗物，神谷川早就为小小老头备好。 “试着吸纳掉这个。” 他掏了掏【蜃气布袋】，将【虚无尺八】拿出来，摆在了小老头的面前。 这把尺八是d级怪谈虚无僧的遗物。 小小老头上了e级，应该是有吸纳的可能性了。 “阿巴阿巴！” 绛紫色的鬼气遗物将地上的尺八包裹，整条竹质乐器，随着鬼气慢慢化开，飘散到小小老头身上。 他原本不着片缕，只靠鬼气遮挡关键部位的身体上，开始有衣物显现。 头上出现一顶深草笠，身上则是有些褴褛的白袍，颈挂袈裟及写有“虚无”二字的方便囊。 和之前的虚无僧造型类似。 包括那两个刚召唤出来的mini小小老头，也一样出现了衣着变化。 出现这种变化，说明遗物的吸纳成功了。 “怎么样？” 神谷川凝起了眼眸，盯着小小老头，感觉他身上的怪谈气息又强盛了一些。 吸纳了这件遗物，后续他晋升d级应该不成问题。 “阿巴……” 小小老头出了一会神，感受自身能力的增强。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抬起手，从身边的绛紫色鬼气中，拖拽出了一把缩小版的尺八。 两个身外身同本体动作一致，也各自摸出了一把尺八来。 “呜——” 尺八被吹奏起来。 音色苍凉辽阔，空灵恬静，但又含有一些粗犷凄厉味道。 像是月夜之下，大风刮起麦浪，田间还有怪物疾走的摆动。 尺八声停止，小小老头的鬼气隐匿，身形完全消失，连他的灵降物凫鸟铜配都一同看不见。 神谷川继续凝着视线，环顾地下室一圈。 看不见了。 隐约能感受到这里有细微的怪谈气息留存，但完全分辨不出来在哪里。 和之前虚无僧的情况类似。 “出来吧。” 神谷川对这个变化很满意，对着空气这样开口。 “阿巴！” 小小老头带着他的两个身外身重新出现，就在距离神谷川五六米远的位置上。 同时，地上的凫鸟铜配也再次出现。 在有[秋毫斩]的辅助下，神谷的感知能力是非常强的。 能与他保持这么近的距离还藏匿起来，估计以后再没有几个除灵师或者怪谈能发现小小老头。 己方的斥候专业能力大涨！ “能把你的铜配也隐藏起来，那么其他的东西可以吗？”神谷开始研究小小老头的新能力。 “阿巴呜唧。” 主仆两个沟通了一番，大致可以知晓，小小老头现在可以借助尺八藏匿一些小物件。 “那就正好了。”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又掏出了一件道具。 是水蛭子的【七情志·勾玉】。 “试试这个。” 小小老头再次施展新能力。 虚幻的尺八声中，那一小枚温润的勾玉轮廓开始模糊消散。 不过，【七情志·勾玉】本身的品级比凫鸟铜配高出很多，神谷川待在地下室里还是能大致“看到”它的位置。 离开地下室，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更加模糊。如果走到起居室的话，那就完全感受不到了。 但对高感知的神谷川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 神谷给小小老头的新能力取名为[虚无]。 “现在你有两个身外物，分出其中一个，有件固定的工作，需要你的这个分身来做。” …… 东京都，练马区。 位于偏僻位置的慈急医院鬼屋。 这座号称是战栗迷宫的大型鬼屋，和神谷川还有一点渊源。 去年他带着手下的鬼怪，和里面的工作人员以及一队游客，进行了友好的惊吓经验交流。 后续更是躬亲为鬼屋排除隐患，解决掉了育种师埋藏在其中的“疫种”行疫神。 而且，慈急医院对应的里世界区域，目前也在神谷川的完全控制之中。 整座鬼屋已经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 古道热肠的神谷川可是慈急医院的大恩人呐！ “忽然来到这里还真有点怀念上次游玩的经历，以后有机会，可以带着没来过的怪谈们，再到这里玩一圈。” 神谷乘坐着幽灵车，在出现在鬼屋之外的僻静场所。 他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为了收集情核。 【七情志·勾玉】的效果是：[人有喜怒哀思悲恐惊七情，该块勾玉可感知情绪，并将情绪缓慢凝聚成核。] 而要说人类产生的惊恐两种情绪在哪里会比较多，神谷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服务态度良好，让游客们“宾至如归”的慈急医院鬼屋。 之前因为对策室要对付行疫神，慈急医院周围的地区封锁过一段时间。 对外说是鬼屋设施需要维护。 但是大面积的封锁，还是引起了人们的猜想和议论。 甚至有人怀疑慈急医院是真的闹鬼了，那段时间的封锁，是在请德高望重的法师进行驱魔仪式。 但是吧，虽然有着这样的传闻，可等到后续鬼屋重新营业，游客的数量却不降反增。 像今天明明是个工作日，可排队等待入园的游客也是络绎不绝。 神谷川在鬼屋外面买了票，售票亭里的小姐姐和上次不是同一个。 不过在递门票的时候，依旧很敬业地喊出了那句：“欢迎来到慈急病院！” 时过境迁。 黄毛大石俊马吊儿郎当地站在老大身后，看着售票员的演出，得意地笑道：“果然，还是我当初说出这句台词的冲击力比较大。” “不要得意洋洋的，伱当时都把一个游客吓晕了好吗？” 高山小姐没好气地低声说着，同时伸手扯了扯黄毛的耳朵。 可能是太用力了，直接将大石的脑袋拽下来半拉。 大石抬手扶正脑袋：“别光说我啊，早未那时候一个身首分离，不是也吓晕了一个游客吗？” “早未是……意外……想救她的。”小原妹妹摇头，小声争辩。 神谷川领了票，熟门熟路进入大厅，这里的布置还是照常，和废弃医院的候诊大厅类似，残破且荒废。 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神谷川从兜里取出了【七情志·勾玉】。 进入慈急医院，这块勾玉就发生了一点变化。 原本是温润的玉色，但是现在勾玉的两端都变了颜色。 阴阳鱼宽的那头渐变为黑色，为尖头则是显现出灰色来。 这两种颜色，应该各自代表了恐和惊。 看来进入慈急病院，勾玉便开始工作，收集起这里浓重的惊恐情绪了。 将【七情志·勾玉】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神谷叫出了小小老头。 后者稍微收敛起一点气息，维持在普通人看不见，但主人能看见的状态。 “像之前说好的一样，让你的一个身外身带着勾玉，隐匿气息，进到鬼屋的内部去。在收集到恐核以及惊核之前，你的分身都待在这里，守着勾玉。” 【七情志·勾玉】凝聚情核的过程非常缓慢。 具体多久能产出一颗核心还真不好说。 而且，勾玉在工作过程中，神谷川不可能一直亲自守着。 现在小小老头有能力召唤第二个身外身，刚好把这个工作交给他来做。 “阿巴！” 小老头应声，唤出一个分身，带着勾玉进入到安全通道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连神谷川都判断不出来到底去了哪里。 “这样就可以了，连我都感知不到。而鬼屋这么大，就算真来了什么能人异士，也是无法在小小老头分身的看护下，察觉到勾玉存在的。” 神谷对勾玉留在慈急病院工作较为放心。 况且要是真出了极小概率的意外，小小老头也可以及时通知他过来处理。 “走了。” 神谷川没有进入鬼屋游玩，叫上一直跟在身边的灵车团离开了慈急病院。 情核的收集工作已经开始，接下来只要耐心等着产出即可。 而神谷本人接下来的工作，是去一趟爱媛县，寻找敷次郎，将青木原里的矿坑正式利用起来。 …… 别铜子山。 位于现在四国爱媛县新居滨市。 四国地区距离东京都差不多有850公里远，本身是个大岛。 靠着明石海峡大桥与日本本州岛相连接。这座跨越濑户内海的桥梁，全桥长37.3公里，由多座吊桥、斜张桥与梁桥连结，构成壮观的桥梁群，建成后曾一度占据世界最长跨海大桥的称号。 后来这个最长记录被隔壁大国的港珠澳大桥、胶州湾大桥连续刷新，时下明石海峡大桥的长度排面已经退居第三。 因为跨海大桥的存在，神谷川这次远行直接选择了乘坐幽灵车。 他以前倒是没穿行过跨海大桥。 坐在马自达上，看着桥梁不断倒退，蔚蓝海面上一团团浮云的阴影随海水荡漾，粼粼波光倒映灿灿阳光。 是一种挺新鲜的观感体验。 反正比坐船可舒服多了。 幽灵车本身有着普通车辆三倍速的时速，加上[幽灵加速]还可以无视体积碰撞。 穿越850公里的路程，一共用了3小时左右。 从练马区的慈急病院抵达爱媛县新居滨市，时间刚好是下午六点。 临近傍晚，不过无所谓。 晚上动身去找敷次郎也是可以的。 别铜子山位于群山之中，而且为了避开那些经过商业开发，已经变成主题公园一部分的矿道，神谷川必须得进入深山。 面对完全的山地，幽灵车可就苦手了。 在距离别铜子山数公里左右的地方，神谷一行找了个小镇停顿。 这个镇子貌似是很久以前，在铜山那边采集铜矿的矿工及其家人的聚集地，后续发展成小镇规模，就算铜山停止开采，借助旅游业的兴起也依旧没有荒废。 神谷川在镇上简单吃了晚饭。 之后揣着【一千银针】在小镇的街巷随意闲逛，今晚夜深一些的时候，他就打算去往深山密林里面寻找荒废矿道。 而行动之前，或许可以尝试找当地人了解一下，和别铜子山相关，在网上和书籍上查不到的情报。 (本章完) 第375章 无头骑士，鞭子风 第375章 无头骑士，鞭子风 神谷川兜里揣着【一千银针】，在这处矿山边上的小镇里闲逛游荡。 “别铜子山1973年关闭，这镇子貌似是以前矿工和矿工家属的聚集地，找镇子上那些年纪大的老人，说不定会是曾经的矿工。从他们那里应该能得到别铜子山的一手资料。” 当初神谷在大栗岛上也是这么做的。 自称民俗学者，拿着小银棍找当地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搭话。 效果很好。 小镇的面积不大，街道也远算不上宽敞，走了一阵子，没有看见什么合适的目标。 “嘶……嗯？” 在某处街巷的拐角，神谷川的视线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吸引。 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女大学生。 容貌姣好俏丽。 神谷的视线在对方的身上多停了一阵。 那女生同样注意到了神谷，同样地保持注视。 两人对上了眼。 “噗。” 片刻后，对面那陌生的女生轻笑了一声，向着边上别了别脑袋。 似乎是在示意神谷跟上。 神谷川也没啥顾忌，直接尾随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 “初次见面，我叫早乙女爱。”那女生转身朝着神谷轻轻鞠躬，做自我介绍，“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同行。” 没错了，这开场白。 这人是个除灵师。 真正的除灵师在人群里总是相互吸引的。 毕竟多多少少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和普通人不同。 “早乙女小姐是吗？”神谷川用姓氏称呼对方，“你好，我叫神谷川。” “神谷……川？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早乙女爱做回忆状，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等会，你是东京来的除灵师？从如月车站里救出很多神隐的活人，还解决了和歌山鲸灾的那位？” 神谷川注意到，对方没有提到退治脂粉仙，行疫神还有梦男的事情。 或许是这三件事和封魔之时相关，涉及对策室机密，早乙女爱并不知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早乙女小姐应该不属于官方除灵师。 或者即便加入了官方，也还未进入核心圈子。 “姑且算是吧。” 神谷川点点头，想了片刻，从兜里掏出了对策室的证件。 “诶——？还真的是！”早乙女爱看了看证件上的印章和证明，“原来你本人这么年轻的吗！？” “嗯……” 神谷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得这么开了。 随便遇到一个除灵师都听过自己的故事。 “冒犯了！”早乙女爱又一次鞠躬，这一躬比之前要深很多，她保持低头说道，“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早乙女爱，家传神道教出身，目前还没有获取加入对策室的资格，但一直在好好努力，请多多指教！” “不用这么正式。” “要的，您可是对策室里的前辈！”早乙女爱抬起头，“前辈，伱来伊予是为了除灵吗？” “算是吧。” 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大的人称呼“前辈”，感觉怪怪的。 “啊……也是为了无头骑士？”早乙女爱略显尴尬，“那我好像白来了？” “无头骑士是什么？” “诶？不是为这个来的吗？是我前些天好不容易接到的一个委托。” 神谷川想了想，说道：“我是打算去别铜子山那边。你说的无头骑士，大概是什么等级的怪谈？” “估计e级左右吧。”早乙女爱稍稍放松了一点，抬手摸了摸下巴，“也是哦，这种等级的怪谈，好像远不值得你这样的大人物大老远从东京赶过来。”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神谷耸了耸肩膀，e级的怪谈，又是人家先接好的委托，神谷不会去抢，“顺便问一句，你是哪里人？” “就是爱媛本地的，家住伊方町，前辈随时可以来做客！” “那倒也……不必。问你点事情可以吗？” 家住伊方町的除灵师，那就是完全的本地人了。 从这位早乙女小姐这里，说不定能得到想要的情报。 “您说。” “你对别铜子山了解多少？别铜子山区域，有怪谈存在吗？比如敷次郎之类的？”神谷川没有直接掩饰自己要找敷次郎的目的，反正正常人肯定是无法想到，他寻找敷次郎是为了带到里世界开矿。 “敷次郎？前辈找这种低等的游魂怪谈做什么？” “我手下有一些式神怪谈，其中一个需要敷次郎可能产出的素材来培养。” 神谷川给出的这个理由是合理的。 像去年的时候，小小老头晋升f级之前，吸纳的【阴影团块】就是从很低级怪谈影鬼身上产出的怪谈遗物。 “式神啊……好像确实听说过您这方面的事情。”早乙女爱点点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别铜子山的话，我想想，好像一直是说有敷次郎存在的吧，不过爱媛的除灵师不太会去那边。” “为什么？” “啊，因为那边一直挺太平啊。还建了别铜子主题乐园，游客很多，十几年来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前辈要找敷次郎的话，或许得进入深山区域，寻找废弃或者尘封的矿坑碰碰运气了。一般除灵师不会大费周章去找这种没有害人记录的低等怪谈。” “嗯。” 好吧。 问了和没问差不多。 和自己之前判断的信息大差不差。 “哦，关于别铜子山，前辈我还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想在神谷川这位对策室“前辈”面前表现一下，早乙女爱显得很积极： “是我小时候从爷爷那里听说过的故事。说是明治时代的时候，别铜子山有一段时间发生过一件怪事，山里突然刮起鞭子风，很多采矿的矿工深受其害。” “鞭子风？” 这个词汇有点耳熟。 “是啊，传说这种风吹来的时候，会发出甩鞭子的声音，沙尘滚滚。遭遇到这种怪风的人畜，都会生病。” “然后呢？” “然后的事情就有些说不清楚了。反正在某一个时间之后，别铜子山的鞭子风莫名其妙停止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不过，这也只是我爷爷辈讲的故事而已，真假很难考证了。可能只是纯粹的乡野怪谈啦。”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神谷川朝着知无不言的早乙女小姐道谢。 鞭子风啊…… 一条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情报。 不过听完早乙女小姐的描述，神谷倒是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之前补充各种怪谈知识的时候，曾在某本书上看过类似鞭子风的记载。 在高知县土佐郡的镜村，好像也有鞭子风的传说，据说这种怪风能附着在牛马身上。牵着牛马走夜路时，运气不好会遇到鞭子风带着响声袭来，这时候如果不把牛马的眼睛蒙起来，它们就会死在鞭子风中。 也有地方将鞭子风叫做“布奇”，袭来时会在山野中发出“咻——”的锐响，风中夹带的沙尘，能像刀子一样割破人的皮肤，让人受伤。 二人又随意交谈了一会，早乙女递给神谷一张名片。 神谷川收下，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打算今晚就去别铜子山看看。” “那祝前辈寻找敷次郎顺利。” “也祝你除灵顺利。” 萍水相逢的两人分别。 …… 晚上10点左右。 神谷川乘坐着幽灵车抵达了别铜子山。 路途中，远远能看见那座minetopia别子主题公园，白天很热闹的公园，到了晚上十分寂静，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估计是有工作人员留在里面守夜。 不过，这里不是神谷的最终目的地。 本地的除灵师早乙女说过，别铜子公园建成的这些年一直都很太平，神谷川要去更深处的山区才行。 幽灵车在山区内的盘山公路里又行驶了一阵子。 在公路的尽头处，前面只剩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泥泞小路，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幽灵马自达在这里停下。 不是幽灵车所擅长的地形，神谷川打算直接步行探索，直接深入到山林腹地。 下车以后，他叫出了小小老头。 让自家斥候分出第二个身外身留在幽灵车上，和大石他们待在一起。自己则带上小小老头本体出发。 大石他们和小小老头是老搭档。 斥候加幽灵车这个组合，感知能力超强，速度也极快，分散出去行动根本遇不到什么危险。 真碰上什么难以对付的东西，有小小老头提前预警，大石一脚油门逃跑就是了。 “你们在这附近等我，我不确定要在山里活动多久，有什么情况让小小老头通知我。”神谷川这样交代一句。 留下来的怪谈们都点了点头。 借助秋毫一斩的技巧，微微凝缩起瞳孔，神谷川目光如炬，洞悉一切。 前头漆黑的道路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能像白天一样行动自如。 带上小小老头，他开始了今晚的探索。 …… 小小老头在前头带路。 主仆两个在泥泞小道上走了很久，后来又下了土坡进入密林。 山林里空气潮湿，尤其到了晚上湿气很重，四下里只能听见不知名春虫在细微鸣叫。 走了不知道多久，周围已经完全没有道路可言，都是茂密的灌木枝桠，头顶的残月也完全被高处树枝遮蔽。 兜兜转转之间，神谷川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了。 不过有小小老头在，倒也不用担心迷路。 “阿巴。” 前头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草履踩过腐败枝叶，忽然略显兴奋地低声叫嚷起来。 “怎么？有发现了？” “阿巴呜唧。” 主仆两个沟通了一阵子，神谷川确定小小老头确实是在附近某处，感受到了细微怪谈气息的存在。 但不能确认就是敷次郎。 晋级以后，小小老头隐匿能力超强，感知能力也变强了。 比他的主人还强。 反正神谷川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是感受不到周围哪里有怪谈气息存在的。 继续让小小老头带路。 主仆两个来到了一处山坳，在地势较低的位置，找到了一个被掩盖住的矿洞。 之所以判断这里是矿洞，是因为洞口处能看到一些木材残骸。这些东西在完好的时候，应该是用来支撑矿洞洞口用的。 不过眼前这个矿洞通道，已经完全被石块堵住。 神谷川站在封闭的洞口，认真感知了一下，石块之后，好像是有些似有若无的怪谈气息。 “那就先探索一下这里。” 他拿定主意，并且掏出手机，因为身处深林，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不过时间还可以看，现在是凌晨一点。 神谷已经在别铜子山里摸索了很久，也就只有他这样的人，才敢在这个时间段待在深山老林里。 不过得益于较高的体质点，以及阿吽呼吸法的协调，他现在体能依旧充沛。 “玛丽。”“犬神。” 神谷川叫出了手下的两名式神。 堵塞住洞口的这些石块，需要他们这种力量型的怪谈帮忙清理。 “嗷——” 犬神像只狼人一样，半直立起身体，尖锐的手爪捅进石块罅隙，很轻易地便将一块大石头掀出来。 玛丽则是无需亲自动手，利用红雾涌进罅隙，膨胀开来，就震得石块土块松动，九个红灵又拉又扯，将洞口原本坚固的石墙摧毁大半。 在两个式神工作的空档，边上的小小老头向着神谷报告了一个情况。 关于留在公路上的灵车团。 大石他们遭遇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们几个有危险吗？”神谷这样问道。 “呜唧。” 小小老头笃定摇头。 没有危险。 仅仅只是遭遇到预料之外的事件而已。 神谷手下的斥候，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那可是超强的。 谨小慎微，跑路第一名。 既然他都说没危险，那就真的没啥事。 这么久的相处，神谷川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让大石他们自行处理吧。”他这样交代一句，又重新专注投入到矿洞口的挖掘工作之中。 经过玛丽和犬神的努力，原本被堵塞掩盖住的矿洞重见天日，里面黑黝黝一片，散发着陈腐的气味。 另外，先前感知到的那种怪谈气息貌似更加强烈了一点。 “这里面有空气流动吗？” 神谷川凝着视线朝里望了一眼，然后掏了掏【蜃气布袋】，摸出一根普通的蜡烛来。 这蜡烛是他为了探索别铜子山这边的矿洞所特意携带的。 神谷没有马上进入到矿洞里面，在外面等候了一会，接着利用【歌舞伎木偶】，召唤出歌舞伎傀儡。 点燃蜡烛，让傀儡持蜡烛进入。 他在现实里的身体虽说已经强大了很多，但终究是血肉之躯。 这冒然凿开的矿洞，深入其中会不会窒息，以及里面有没有塌方的危险都暂时未知，还是先放傀儡进去看看情况比较保险。 (本章完) 第376章 打工吧，敷次郎 第376章 打工吧，敷次郎 歌舞伎傀儡手持蜡烛步入矿坑之中。 借助傀儡的各种感受，待在外面操控的神谷川差不多能身临其境。 矿坑里面阴暗潮湿，借助烛火灯光，可以看到四周的墙壁和地面都是黄色或棕色的岩石，表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和泥浆。 这样的环境，如果实际进入的话，没多久就会感觉到呼吸困难。 但傀儡毕竟是死物，虽然能替神谷感知气味，本身却是没有呼吸需求的。 继续朝里走。 被傀儡护在怀中的蜡烛灯光变得微弱了几分。 可能因为矿洞里环境潮湿，也可能因为里面的空气或许并不通畅。 神谷等人今晚凿开的矿坑，里面的实际面积似乎很大，走了一段时间，傀儡的视线中出现了岔路口。 两条矿坑道路都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烛光根本照不清里面有什么，也不知道两条路分别通向哪里。 在岔路口的潮湿地面上，老化腐朽严重的铁器和木材，基本看不出原本该是什么样子。 估计是一些矿工使用的设备和工具。 墙上的矿脉指示着矿工们之前挖掘过的地方。通过这些矿脉，可以看到周围囤积着的破碎岩石。 神谷川操纵傀儡，随意选了一条路继续深入。 整个矿洞环境非常安静。 只有傀儡细微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在这样神秘而又安静的环境中，稍有声响就会显得异常突兀。 啪嗒、啪嗒。 又是脚步声。 但好像不是从歌舞伎傀儡的脚下发出来的。 “嗯？” 神谷川稍稍有所感知，让傀儡停下了动作，立在原地不动。 啪嗒、啪嗒。 果然，那声音还在响。 而且不单单是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类似金属磕碰坚固岩石的声音。 “锵——叮——” 这些噪音很微弱，被更深远的回声所镇压交响，所以分不清到底是从什么位置传过来的。 这种环境情况，让神谷川不禁回想起很久以前孤身一声探索犬鸣隧道的经历。 压抑、紧张和寂静。 稍有嘈杂声响，就会被无限扩大，刺激人在黑暗中敏感的神经。 “这矿洞里还真有东西。” 因为是用替身道具在探险，神谷川没什么顾虑，也不觉紧张，反而兴奋起来。 这矿洞里面要是什么异常都没有，那不就白来了吗？ “好像有采矿的声音。” 神谷川控制歌舞伎傀儡继续向前。 矿洞里面叮叮当当，分辨不出具体位置的噪声似乎更响了一些，可没等走出太远，傀儡手中那枚原本火光就极其微弱的蜡烛“噗”得熄灭。 由此可以判断，通道稍深的地方，估计是没有什么氧气了。 一片漆黑之中，借助傀儡的听觉，神谷听见了周遭忽然传出密密麻麻的干涸的人声： “接着挖，接着挖……直到挖出更多亮晶晶的石头……” …… “不好办啊。”洞口处的神谷川放下手里的歌舞伎木偶，“这还没真的见到敷次郎……这矿洞的情况，好像不适合深入探险。” 不过目前已经可以确定，这处荒废了不知道多久的矿道深处，说不定真的有敷次郎存在。 思索了片刻。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又掏出两件道具。 【溺女的顶心发】和一枚小安魂蜡烛。 他将【溺女的顶心发】缠绕在手腕上，这将道具除去能提供水下活动能力以外，还能增强闭气的能力，在缺少氧气的矿洞中可以派上用场。 接着神谷走进矿洞，没有太过深入，在距离洞口十米左右的位置就停下来，并且点燃了小安魂蜡烛。 “深处如果真有敷次郎的话，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安魂蜡烛的烛火气息吸引过来。” 神谷川将安魂蜡烛安置在地上，脱下外套扇风。 尽量让小安魂蜡烛氤氲出来的烛火气全都朝着洞内弥漫。 安魂蜡烛毕竟是由魂晶为原材料制作的超凡道具，在没有怪谈吸食的情况下，能点燃很久很久。 神谷川就这样守株待兔，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 前方漆黑的通道之中，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有金属轻轻碰撞岩壁发出的摩擦声。 “来了？” 神谷川的精神为之一振。 看来利用烛火气息诱捕还真的可行。 他凝起瞳孔，很快就看清了洞穴里面出来的东西—— 瘦骨嶙峋的人形，形容枯槁如行僵，身上满是泥浆和灰尘，浑身上下只穿一条肮脏的兜裆布，手里则是拖着一柄矿镐。 看这样子是敷次郎没错了。 从洞穴中被安魂烛火气息吸引出来的敷次郎有许多个，每一个的表情都呆滞麻木，但或许是受到烛火气息的吸引，又隐约有些贪婪神色。 这些敷次郎的头顶都剃发，光秃秃的，脑后的头发则是扎成髻状。 他们的发型不是武士的月代头。 和月代头有所区别，日本古代矿工的地位低下，是不能和武士留一样的发型的，他们的这个头型应该叫“柏多溃”、“折返”之类的。 神谷在这方面没什么研究。 但单从发式来判断，这些敷次郎，应该全是别铜子山古代矿工所化。 可能是矿难死亡矿工的亡灵，更大可能连亡灵都不是，而是那些几百年间矿工的怨念执念一类的东西。 “……二十……二十三、二十四个。” 神谷川数了数，被安魂烛火吸引出来的敷次郎，一共二十四个。 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神智，也全然不在乎神谷川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围着地上点燃的小安魂蜡烛，挤在一起，俯下身去贪婪吸气，白色缥缈的烛火气息侵入他们的鼻腔，带来的刺激感觉让这些敷次郎时不时从枯槁的喉咙里发出干涸的沉吟声。 神谷没有阻止这些敷次郎分食烛火，默默在边上站了一会，才缓缓掏出了【缢死者的绳缰】。 喀拉喀拉。 麻绳延伸，不断绷直发出细响，将二十四个敷次郎的依次捆绑住。 这些弱小怪谈也不反抗，任由绳索穿梭在他们腰间。 “跟我走吧，不劳动者不得食。吃了烛火是要干活的。” 神谷川将地上的小安魂蜡烛拾起，也不用拉【缢死者的绳缰】，二十四个串在一起的敷次郎便主动跟着他走出了矿洞。 在废弃矿洞外的山林里，神谷召唤了如月列车。 样式普通，有些破旧的如月站台，于弥漫的雾气之中显现，突兀地立在树林里面。 站台前面铁轨延伸。 如月列车从铁轨的尽头轰鸣而来，倾轧开树木，明晃晃的车灯刺眼。 哐—— 列车靠站，车门打开。 神谷川将一行二十四个敷次郎全都牵上了车，那枚还在燃烧的安魂蜡烛也一起留在车厢里。 他自己则是在车门关闭之前重新下来。 搭乘如月列车进入里世界的活人会被神隐，就算是列车主人也是一样。 当初创造如月駅都市怪谈的“莲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鬼列车的上一任主人。 神谷现在所持的列车钥匙都是从她身上得来的。 而“莲实”进入里世界后，现实里的存在痕迹一样被抹去，甚至连本身的姓名都被她自己遗忘了。 哐锵——哐锵—— 神谷川从站台上跳下来，看着列车于撞破密林深处的黑暗空间，消失不见。 身边的如月站台也一同消失。 这趟列车是开到青木原去的。 神谷川事前已经将青木原这张地图的如月车站，改到了青木原矿洞的洞口处。 另外还安排了七人御前在那边接应。 七人御前本身是魀，无法离开里世界，但是成为神谷的从属后，可以凭借主人在各张已攻略地图中搭建的如月车站穿梭外出。 离开活鱼旅馆后，他们七个加在一起也有c级上游实力。 和现在的般若、食梦貘差不多，接洽一车厢的新员工绰绰有余。 而且，对于以前连活鱼旅馆都出不来的御前们而言，外出工作简直是一种放风奖励。 他们很乐意做。 “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神谷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本来心满意足，但在某一个瞬间，心里忽然升起一些想法。 怎么说呢—— 别铜子山这座江户时代产量最大的铜山，让住友氏富甲天下，于四国地区崛起成为财阀。 但为了这些富人的血腥财富积累，几百年间，那些不见天日地在地下采铜掘矿，因为坍塌而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那些为土金滋养，活不了也死不了，困在在矿洞里不见天日，成为彷徨行尸走肉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封建贵族们把酒高歌的时候，是听不见丝竹之下，那些矿工于矿洞里面含糊不清的哀厉之声的。 由此，敷次郎这种怪谈才会生成。 “敷次郎这种怪谈，本身就是矿工亡灵或者怨念化成的。生前为封建贵族开矿，成为了怪谈后，被我拉到青木原开矿……”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啊，想什么呢。对于怪谈而言，我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 敷次郎本身没有神智，困在这处废弃矿坑里面，也是终日持镐敲墙。 在哪敲不是敲，换到青木原也一样嘛。 “而且这处矿坑里面，具体有多少敷次郎不得而知。被我带走的这二十四个会被烛火的气息吸引，说明他们对安魂蜡烛有所渴望需求。以后他们每采一段时间的矿，我就定期到青木原矿坑里面点根蜡烛给他们分食好了。” 他们有所求，神谷有所予。 定期发薪水，那这就算是劳动雇佣了。 所以，打工吧，敷次郎们！ 用你们的劳动换取我手上的安魂蜡烛！ 一切都合情合理了起来。 “如果以后，敷次郎吸食足够多的烛火气息，可以晋升f级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他们提供泣血冥烛，以薪酬的形式发放。反正手头的f级怪谈心头血多到用不完，敷次郎晋升以后，大概率开矿的效率也能变高，双赢。” “要是他们借此能产生一定神智的话……也无所谓吧。有了一点脑子后，就更能意识到我手上的安魂蜡烛对他们来说有多珍贵了。” “那他们还得谢谢我呢。” “我和那些封建贵族可不一样。提供这么丰厚的薪资报酬，完全是给敷次郎们提供工作岗位，提供通畅晋升途径，让他们能实现自我价值的良心老板嘛。” “而且，剥削怪谈的剩余价值，能算资本家吗？我单方面觉得不算。” 神谷川果然是那种不太容易产生愧疚心理的人。 自我感觉所做的事情无愧于心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也不会给自己创造什么心理负担，主打一个道德底线灵活，意念通达。 录用了一批敷次郎后，神谷没有马上离开。 其实他刚才就有所感觉，这个矿洞有些不对劲，为此还一直在小心提防。 “话说，我招聘走的那批敷次郎，身上的气息和洞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不太一样啊。” 那些敷次郎身上的怪谈气息实在太微弱了。 而且和洞口未凿开之前，神谷川站在外面感受到的那股气息并不相同。 “小小老头？” 神谷看向脚边的斥候。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摇头，比比划划诉说着什么。 简单沟通后，神谷川大致听明白了，最开始将小小老头吸引到这处洞口附近的怪谈气息，貌似真的不属于敷次郎。敷次郎们身上的那种气，就算是小小老头在远处也感受不到。 这洞里还有别的东西。 真正从远处将小小老头吸引过来，是比敷次郎更强的其他东西。 神谷川凝起眼眸，朝着漆黑的洞口又看了一眼。 在刚才点燃蜡烛的位置，尚有少部分烛火气息存在，于洞穴顶部弥漫。 而在接下来的某个瞬间。 咻—— 空穴中卷出一阵夹杂尘土的劲风。 将那点安魂烛火气息一点不剩地裹挟拉走。 “呜唧！” 小小老头察觉到不对劲，当机立断化作鬼气，钻进主人腰间挂着的凫鸟铜配之中。 “这风声……我就知道今晚的事情还没完。” 神谷川立在原地不动，微微弓身，黑色的瞳孔熠熠闪光。 他的左手一直按在腰间一文字刀鞘上，此时大拇指朝刀柄一顶。 锵。 一声细微的嗡鸣，靛青色泽的明亮太刀出鞘一寸。 神谷刚才听得很清楚。 洞穴里面呼啸出来的那一阵尘土怪风中，夹杂着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中的尖锐声响。 看来矿坑里面被安魂蜡烛吸引出来的，不单单是敷次郎们。 (本章完) 第377章 尘冢怪王 第377章 尘冢怪王 咻！ 啪！ 抽鞭子的尖锐哨响再次从洞穴里面传出来。 一卷劲风，裹挟着厚重尘土，携带杀意袭来。 早就有所防备的神谷川利用阿吽之息协调身体，很灵敏地避开了这一卷风刃。 “好重的怨念和杀意，本来还以为会是个可以带回青木原的监工什么的。” 来者不善。 和那些麻木无智，见到神谷川这个大活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的敷次郎不同，后续从废弃矿洞里出来的，是个包含敌意的强大怪谈。 一般来说，偏远荒芜的地区，是有出强大怪谈概率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之前的大栗岛。 一个偏远小岛屿上，居然存在有三个b级怪谈，且迟迟没有被官方除灵师们注意到。 会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像对策室的核心力量，主要都集中在日本的几个大都市圈附近，对于偏远地区少有顾及，除非是发生了重大灵异事件，对策室的注意力才会被吸引过去。 而大栗岛上的三个b级怪谈，其中的八尺女行事低调，不会主动和人类接触。 剩下的赤魟、鮟鱇黏合在一起，成为复合荒神，他们的需求是香火和人类幼童祭品。 贽祭的数量可能在每年的渔获时期会要求有一个。 大栗岛上一直有赤魟的信徒存在，加上赤魟带来的影响，比同级别的恶性怪谈小太多，这才导致官方迟迟没有注意到大栗岛这个小地方。 而神谷现在所在的别铜子山深山也是同理。 本来就偏僻的不行，人烟稀少。 按照本地除灵师早乙女爱的说法，一直没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 属于官方没有进行管辖注意的地区。 是有可能存在因某些原因一直没引起大灾的强大怪谈的。 神谷川对此有所警惕，不会掉以轻心。 嗡嗡。 手机震动，《怪谈物语》给出了这次的遭遇怪物的基本信息——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尘冢怪王] [分级：c级] [状态：异访中（封印松动）] [异访进度：100%] “只是c级，还行。但封印松动是什么意思？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注释。” 得到信息提示，神谷川稍稍放松。 尘冢怪王。 看来这就是别铜子山里鞭子风的始作俑者。 尘冢怪王，顾名思义，积灰尘堆积成山后形成的怪谈。 通常的形象被描述为身形巨大、头戴王冠、圆瞪双目、腰间扎兽皮裙、一副群妖之王神态的妖怪。 相传这种怪谈出现在人家中时，会在灰尘堆积的地方肆虐，加快物品变旧老化的速度，以破坏家中的物品为乐趣，以此作为屋舍聚集过多灰尘的报复。 按照这种背景故事来说，尘冢怪王偏向于对人危害较小的怪物。 主要时为了提醒人们注意家中卫生而创造出来的怪谈故事。 但关于尘冢怪王，也有其他种类的故事说法，鸟山石燕在《百器徒然袋》描述这种妖怪为：“夫森罗万象，凡有形者，无不有长。尚麟为兽之长，凤为鸟之长，尘冢怪王即尘积所生山姥之长。” 兽类中的王是麒麟，鸟类中的王是凤凰，而堆积的尘土变成的尘冢怪王，则是山姥中的王。 根据文献的记录，日本民间以前确实也有尘冢怪王就是山姥的一种，这样的说法。 神谷川遭遇的尘冢怪王本身出现在山里，大概率会是偏向于后者的存在。 咻！啪！ 矿洞里的夹杂浓重尘土的鞭子风再次袭出。 这次神谷川没有主动去躲。 在他的身边，玛丽的红黑洋裙摇曳而出，血色红雾汹涌而出，迎上了鞭子风。 雾气和沙尘碰撞，怪风瞬间偃旗息鼓。 同时般若和犬神也现身出来。 头顶的密林之上，还有化鲸手捧海螺，坐在一头骸骨鲸灵背上，上下漂浮，幽蓝光芒点点闪闪。 “我气量可是很小的……二话不说，就发起杀意这么重的攻击，我没办法对你客气。” 神谷川自身也抽刀，附着上阳雷。 右手上透明幽黑的鬼手臂浮现。 啪嗒、啪嗒。 洞穴口有脚步声传出来。 这个距离，借助微微缩起的瞳孔，神谷已经可以看见敌人的样子了。 那是一个衣着褴褛，瘦骨嶙峋如行僵的人形。外形上和刚刚带走的那批敷次郎居然有些相似。 不同的是，这个人形的发式是月代头。 是传统武士才会留的发型。 “武士？” 神谷川微微困惑。 他看到在武士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柄已经损毁的打刀。 破损的刀刃从他的背后透出。 而在残缺打刀制造豁口处，正不断有风沙涌出来，打出如同鞭子抽打的声音。 刚才感觉到的怪谈气息，也从那里弥漫出来。 “我好像明白‘封印松动’是什么意思了。”神谷川握紧一文字，“上了！” …… “嗷！” 浑身浴火的犬神第一个冲出去，扑向那具武士形骸。 但在大嘴即将咬住武士的时候，却只见武士胸口的残刃闪动出一抹诡异的光亮。 敌人的身形瞬间消散，在两米开外的位置重新显现。 犬神扑了个空。 还被裹挟黄沙的鞭子风击中，背腹上像是被锋利刀子划开一般，绽出两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尘冢怪王或者说那个武士展示出了出人意料的能力。 不过一个只有c级，状态还很奇怪的怪谈，要想靠这一点奇技淫巧就胜过神谷一方，实在是太不现实。 “玛丽，在你身后。” 红黑的洋裙摇曳，厚重的砍刀高高抬起，刀锋寒芒湛湛。 形骸武士用那一个奇怪的“闪现”，晃开犬神，刚刚落地，玛丽就同步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红雾沸腾震荡，荡开一圈圈波纹涟漪。 血腥的刀锋裹挟着足以扭曲空间的力量落下。 形骸武士胸口的那柄残缺打刀再一次闪动诡异光芒，身形瞬间消散，又一次出现在了两米开外的位置上。 这一招晃开没有防备的犬神可以，但这一次发动攻击的，可是荒神玛丽。 纵使刀锋没有直接砍中，仅仅两米的距离，光靠随砍刀长虹贯日般呼啸而出红雾，也足以触及敌人。 哐。 一片血雾凝实，作为刀锋的延伸，追袭出来，狠狠砍上了形骸武士的背部。 一击即中，枯槁的行僵身上居然发出了金石相撞的沉闷声响。 那武士僵直扑倒在地上。 “你的把戏玩够了没？” 神谷川协同妒面具状态下身形瘦长的般若同步袭出。 般若的紫白襦袢翻飞，怪诞的黑色手爪按住了倒地武士的头颅。 她身边有大片白腻的脂粉簌簌抖落，冲撞抵御不断从武士胸背豁口处涌出的风沙。 神谷的瞳孔急剧凝缩，目光熠熠，抓住机会，手中的一文字自上而下刺落！ 靛青色泽的刀身上狰狞雷霆缭绕，滋滋溅射出耀眼的电弧。 一文字直捅进武士背部，划开那个风沙外泄的古怪缺口。 咻！啪！ 随着一文字贯穿武士的背腹。 一阵更加剧烈的鞭子风，从武士剧烈抽动的身体中席卷肆虐出来。 不断翻涌的风沙之中，有一道扭曲的人脸显现。 而那人脸正被一文字刺穿，承受狰狞阳雷毕毕剥剥的侵蚀烧灼，似乎是痛苦无比，激起风尘怒号怪啸。 “呜呜——” 头顶观战的化鲸吹奏螺号，指挥一头鲸灵下落，为自家阴阳师施加了【鲸骨·盾】。 白惨惨的骸鲸骨盾及时在风沙中心笼罩住了神谷川，使得尘冢怪王的濒死反扑无法取得任何效果。 同时玛丽也扩散红雾，围裹住般若和犬神。 低沉的螺号声中，座敷摇起铃铛。 [尘冢怪王已死亡，获得魂晶678颗！] 尘埃落定。 …… 战斗结束得很快，过程不过就是几分钟。 尘冢怪王死后，除去魂晶，还额外被【制烛僧的抽血泵】抽出一颗c级的怪谈心头血。 以神谷川一方现在的实力，处理一个c级怪谈，确实是手拿把掐。 一场战斗打完，也就是犬神受了一点皮外伤。 等到矿洞外的风沙平息。 神谷再朝刚刚尘冢怪王死亡的位置看去，只见那具原本武士造型的干瘦形骸，已经变成一滩腥臭难闻的血水。 有些褴褛的衣物，还有那柄已经残缺的打刀还留在地上。 “封印啊……” 神谷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武士的遗物走过去。 他已经大致可以猜想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按照之前遇到的本地除灵师早乙女爱的说法，明治时代别铜子山里刮过鞭子风，死伤了不少采矿的矿工。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怪风的源头就是尘冢怪王。 而早乙女小姐又说，鞭子风在某一个时间段就消失不见了，别铜子山之后也没有什么怪事再发生。 那么或许变成行僵的武士，就是解决鞭子风的人。 这位不知名的武士，可能是在山中找到了尘冢怪王，与其发生了战斗，虽然没有将怪物直接退治，但最终却凭借自己的身体，和那一柄有些奇特的残缺打刀，将尘冢怪王封印了起来。 看来别铜子山这个地方，很久以前曾发生过一场非常惨烈，但时至今日已经无人记得，无人知晓的退治战斗。 而经过百年的时间，那位武士原本的封印可能早就不太牢固。 再加上神谷在洞口点燃安魂蜡烛的行为，使得不知道被困在废弃矿洞何处的尘冢怪王受到刺激，苏醒过来。 “所以怪王会苏醒过来，应该也有我的原因在。不过解决了就无所谓了，一劳永逸。还顺便行善积德，给别铜子山处理了一个潜藏的隐患。” 神谷川看了看地上武士的遗留物，将那柄残缺的打刀拾起。 “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能封印c级的尘冢怪王。而且，总觉得刚刚是这柄打刀在带着那位武士的枯槁形骸闪现的。” 破损的打刀才刚拿到手里。 原本就碎裂不堪的刀刃啪得一声崩坏开来，布满锈迹的金属碎屑落地，还有一些青灰色泽，看来不同寻常的粉末灰烬也散落到地上。 “这些东西是……战灰？” 神谷持有过织田信长的战灰，所以认得这种特殊的淬炼武器素材长什么样。 他将地上的粉末小心收集起来。 [获得战灰·一刀斋的刃心！] [一刀斋的刃心（超史诗素材）：战国时代强大的剑豪伊藤一刀斋，死后遗留下的战灰。] [伊藤一刀斋虽从未自称过“一刀流”，但却是一刀流剑术的确立者和开山始祖。其拜师钟卷自斋，习得“妙剑”、“绝妙剑”、“金翅鸟王剑”等剑法的真传。此外又创新领会出绝招“拂舍刀”，其他招法则有“刃引”、“相小太刀”、“越身”、“无想剑”等。] [一刀斋遍历诸国与各国有名剑士比试共计三十三回，无一败绩。是除战国时期冢原卜传和上泉信纲两位剑圣之外，最强的剑术家。］ ［故而伊藤一刀斋死后诞生的战灰，携带超乎常理的刀剑力量。将战灰附加锻造在武器之上，会获得意想不到的能力。] ［注意，战灰能力的最终成型效果。不仅同武器、战灰质量相关，锻造工匠的技艺水准，同样是极其重要的变量因素！］ “伊藤一刀斋？历史上开山一刀流的大剑豪啊，难怪会有战灰了。” 神谷川认真将《怪谈物语》上的介绍信息看完。 如此说来，那位封印了尘冢怪王的无名武士所持有的打刀，是附着有一刀斋战灰加持的超凡武器。 “刀剑战灰，适配一文字的。话说，战灰锻造进武器后，还有没有重新取出的可能性啊……” 神谷胡乱想着，并且将一刀斋的战灰小心收起。 这件特殊战利品，得拿到高天原找觉姐姐再研究一下。 “狗子。”接着，神谷川又招呼犬神，指了指地上，“刨个坑。” 犬次郎：…… 神谷川将无名武士遗留物全都埋葬起来，在矿坑外堆了个小小的衣冠冢。 之后又重新把矿坑填埋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衣冠冢前认真地鞠了一个躬。 尘冢怪王由神谷川退治，这位不知名的武士前辈应该可以安息了。 而且，要是这位前辈生前以退治怪谈为己任，那神谷觉得他大概会很乐意把所持的一刀斋战灰转交给自己。 如果不乐意，呃……人都死了百来年了，哪来的不乐意。 简单祭拜后，神谷川唤回式神们，叫出小小老头打算原路返回。 “阿巴呜唧！阿巴呜唧！” 小老头才刚一现身就对着主人比比划划，情绪激动无比。 他似乎是在报告灵车团那边的情况。 “伱慢点说，我理解不了那么多。”神谷川认真听了一会，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来，“等会……什么意思？你说小原她进化了！？” (本章完) 第378章 小原早未才是最强的 第378章 小原早未才是最强的 在神谷川招聘二十四个敷次郎新员工，以及顺手处理掉尘冢怪王的这段时间里面，留守在公路附近的灵车团成员，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 事情要从今晚早些时候，灵车团送别自家老大和小小老头前辈之后说起。 幽灵马自达在盘山公路上茫无目地来回游荡，打发时间，等候神谷川回来。 在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后。 “阿巴！” 坐在大石肩膀上的小小老头mini忽然跳起来，指了指后方。 好像是突然有什么东西靠近过来了。 大石侧头，看向后视镜。 透过镜面确实可以看到，在幽灵车的后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辆摩托车，车灯刺眼闪耀，引擎声轰鸣。 那辆摩托本身似乎是经过私改的样子，机械质感和重工业味道十足，还挺帅气。 摩托车上的骑手穿一条紧身的黑色机车夹克，衬得身材凹凸有致。头戴亮色的全封闭头盔，头盔顶上还有两只尖尖的猫耳状装饰。 看来是个女骑。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mini再次出声，指着后方的女骑大声向灵车团的众人说些什么。 “后面那个，也是个怪谈吧？” 副驾驶上的高山真衣最先反应过来。 “啊？随便在盘山公路上兜兜风，还撞灵了？”大石一脸诧异，“小小老头前辈，能感知到后面那个怪谈的实力怎么样吗？” “阿巴！” 感知目标的实力，对小小老头来说算是本职工作了。 根本难不倒他。 按照小斥候的说法，后面突然出现女骑幽灵，应该是e级的怪谈。 和现在的灵车团一个水平。 大石和高山都松一口气。 还行，他们现在也是e级，双方旗鼓相当。 轰轰—— 引擎声轰鸣。 后面的骑士拉足了油门，身下的摩托速度陡然加快。一下子就超到了幽灵马自达的边上，同灵车团齐头并进。 邦邦！ 机车骑士戴黑色手套的手拍了拍马自达的车窗玻璃。 “来比赛吧？”她说，明明在疾行之中，还隔着头盔和车窗，声音却能传到灵车团成员这里，“先下山，开到盘山公路尽头的人算赢。” 女骑士发起了比赛的邀约。 也不管大石等人同意与否，比赛自顾自就开始了。 机车轰鸣起来，再一次加速，前轮甚至都微微翘起，甩下灵车团的众人，在漆黑的盘山公路上迎风驰骋出去。 “可恶啊！被小看了！” 大石俊马明显不服气，那个骑士居然如此挑衅，如此明目张胆地超车。 显然没有把他“赤城的黄彗星”放在眼里！ “这是什么意思？”高山真衣则是面露困惑，看向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小小老头前辈，那个骑机车的灵有危险吗？” 她在刚刚那个机车骑士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好像真的只是想和自己这伙人赛一场？ 这算怎么回事？ “呜唧。” 小小老头摇头，他的感觉和高山是一致的。 那个机车骑士确实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可以判断为一个中立守序的怪谈。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通过本体，沟通了当时正在挖掘废弃矿洞洞口的神谷川。 而神谷在确认灵车团这边没有遭遇到危险后，给出了让他们自己酌情处理的答复。 机车骑士的幽灵。 听起来说不定就是早些时候遇到的那个除灵师早乙女爱所说的，她所接委托任务的目标—— 无头骑士。 既然确定没有危险，还是个偏向守序的存在，让大石他们尝试接触一下也是可以的。 “老大说让我们自己处理啊。”高山得到回复，稍稍沉吟。 作为神谷川最有眼力劲的手下之一，她很能揣摩老大的心思。 高山很清楚，老大对于守序怪谈的态度一直都是较为友善的。 自己这一伙孤魂野鬼一直被老大善待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傍晚时候遇到的那个姓早乙女的除灵师，说是要来退治无头骑士。 假设无头骑士真的友善无害，而现在又碰巧遇上了，或许可以尝试将她拉拢到老大的手下来，避免她和那个除灵师发生冲突。 比如带她一同离开爱媛什么的。 家里的车库很大，如果有两个不同种类幽灵交通工具司机的话，也很不错嘛。 老大应该会满意的。 同时高山很知性，也很有同理心，单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觉得大家如果真的都是存有理智、守序的怪谈，难免惺惺相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想想我们这伙人，就算变成了怪谈也没有害过人。如果最开始遇到的不是老大，而是其他除灵师，二话不说就被粗暴退治了的话，那多少是有点可怜了。”高山心里是这么想的。 当然啦，这么做的前提是，己方不要陷入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给老大添麻烦的话，绝对得不偿失。 “所以老大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尝试和那个骑士幽灵接触一下。”高山真衣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只是比赛的话，虽然莫名其妙，但可以试试以此和那个幽灵骑士接触。 “八嘎呀路rrrrra！” 而负责开车的大石俊马，在确认了自家老大的态度后，那可就来劲了。 比就比！ 赤城的黄彗星在开车上可没怕过谁！ 轰！ 大石一脚油门，车速飙升，直追了出去。 幽灵马自达同前头那辆帅气的幽灵摩托，于午夜的盘山公路上，正式开始了速度与激情的角逐。 …… 方向打满，踩住离合，快速挂一档。 深踩油门，且迅速抬起离合油门踩到底，方向打死。 在大石俊马流畅地操作之下，幽灵车引擎轰鸣，转速爆表。一个华丽且漂亮的漂移甩尾，过了前方的陡弯，并且再次直线加速。 可即便如此，幽灵马自达也依旧没有追上前头那道漆黑的魅影。 那幽灵骑士的车速实在是太快了。 几乎是贴地飞行，遇到弯道也速度不减，直接压下车身，与地面呈夸张的30度左右夹角过弯，激得路面都溅出火星来。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操作？ 好吧，前头那个确实不是人…… “该死！她为什么这么快？” 大石有些沮丧且不服气。 盘山公路都开了一半了，他一直在吃幽灵摩托的尾气，完完全全被甩在后面。 奇耻大辱！ “不行，我比不过她……”片刻之后，大石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直接点刹，幽灵车的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急停下来，“早未，你来开！来真的那种。” “诶？” 边上的高山脸色一变。 “啊……可是……俊马哥，你和真衣姐……不是不让我那样开车吗？” 在后排一直探头探脑的小原妹妹说话略显迟钝。 “那是以前啊，以前。”大石快速翻身来到第二排，并且把小原往驾驶位置上推。 “等一下，太乱来了吧！”高山真衣连忙叫停这对兄妹的行为，“早未她只适合极小心地开车，变成幽灵后，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以前是早未的状态不好，我们才那样约定的吧。但老大帮我们晋升过一次以后，她的反应和协调能力不是变得跟生前差不多了吗？不对，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可能比活着的时候还好，感觉完全可以放开来一点。” 大石反驳道。 “这……” 高山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对。 事实上，灵车团一行五人在生前，车技最强的人并不是大石俊马，而是由俊马教导出来的小原妹妹。 高山小姐之前说过—— “早未比俊马还靠谱一点。” 这不完全是对大石的讽刺，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一句大实话。 小原在还活着的时候简直是天生的车手。 但很可惜，变为怪谈以后，小原妹妹的脑子“缩水”不够用了…… 所以大石和高山之间才有约定，只允许小原极其小心平稳地开幽灵车。 可是，小原在只有一半脑子的时候，都能娴熟无比地驾驶幽灵马自达。可想而知，她要是在状态正常的情况下该会有多么强。 而且大石刚刚讲的话高山也是承认的。 在晋升到e级后，小原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虽然讲话还是一样的慢…… “可是，我们晋升后都没有试过让早未……” 高山还是不太放心。 但这时候小原已经端坐进驾驶室，抬手上了摸方向盘。 “放心，我前些天其实偷偷带着早未试过一次。”坐到第二排的大石嘿嘿一笑，略显心虚，“有八成把握。” “喂！你什么时候！？” “啊……本来想等更确定一点再告诉伱的……但那次试驾的结果真的非常好，有种重见妹妹生前英姿的感觉。” “真衣姐。”坐进驾驶室里的小原妹妹，表情变得比刚才还生动了几分，“早未也觉得，没问题哦。” “啊……？”高山真衣迟疑了将近一秒。 错觉吗？ 早未刚刚说话，是不是没有卡壳停顿太久？ 不等高山小姐再说点什么，小原表情认真一脚踩下了油门。 “等一下啊！” 高山真衣有所感知，迅速抬手，拉住了副驾驶车门上的把手。 连最后一排木讷的三上兄弟，在这一个瞬间都明显变了变表情，下意识伸手抓紧了座椅。 小原早未生前的英姿啊…… 对于灵车团三位不太开车的成员来说，那其实不是什么很值得回忆的事情。 那种体验，简直跟阿木坐藤原拓海的车有得一拼。 因为换驾驶员以及争论耽误了时间。 前头的幽灵骑士已经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行驶到了下一段盘山公路之中。 幽灵车重新启动，引擎轰鸣。 早未一甩方向盘，比大石还要流畅的动作，简直人车合一。 轰！ 幽灵马自达起步气势极其猛，然后一甩头，以[幽灵加速]的状态，冲过路边的护栏，径直朝着山崖摔了下去…… …… 轰轰。 重工业风的幽灵摩托一路狂飙，沿着公路疾行。 女骑士瞥了一眼反光镜，发现刚刚一直紧紧咬在屁股后头的那辆马自达已经没了踪影。 “一直超不过我，所以放弃了吗？” 难得遇到速度不比自己差多少的存在，好像还是同类，早知道就稍微放一点水了。 骑士略感无趣。 正当她松动油门，打算稍稍减缓速度，却听见前方传来异响。 一片巨大的阴影从空中落下，是那辆被远远甩开的灵车马自达！ 它哐得一声砸在了路面上！ 刺啦—— 那幽灵车的车身剧烈摇晃，车胎摩擦地面，片刻之后又诡异地稳定下来，用比之前还要快很多的速度疾驶前冲。 马自达第一次超过了幽灵摩托。 “啊？”女骑士虽然戴着封闭式头盔的脑袋，看不见表情，但明显呆滞了片刻，之后迅速斗志昂扬，“什么嘛，这不是很能干吗？”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女骑士转动油门。 幽灵摩托的红色车尾灯，在公路上拖拽出一道虚幻的残影直线。 …… “早未，再快点，她还想追上来！别给她机会！”大石俊马一边观察后方的情况，一边高喊。 高山真衣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脑袋都快被晃下来了。 但作为全车唯一的“理智存在”，却还不忘出声喝止：“还快点？喂！这种莫名其妙的比赛，就算输了也没关系的啊！” “不能输的吧？老大的意思，不是让我们和那个幽灵骑士接触一下吗？赢了的话才好沟通的吧？”大石这样回答。 “你……” 高山倒是没有料到，今晚看似乱来的大石，其实本质的想法是和自己相同的。 这黄毛的心思其实远比外表看上去要细腻。 “但这个速度，已经够了……” 高山还想再说点什么。 可是却被车窗外不断逼近的摩托引擎轰鸣打断。 幽灵骑士逼近了。 “不够，她追上了！”大石见状，连忙对妹妹进行言语鼓励，“早未，再快一点，老大说我们不能输！” “老大……” [老大]这个词，仿佛是有什么别样的魔力，小原妹妹听到以后表情瞬间坚毅了几分：“早未，不会输。” “喂！你住口啊！老大才没这么说过吧！” 高山还想制止，但已经晚了，幽灵车再次猛地甩头，冲出了护栏。 “唔呼！就是这样，干得漂亮，早未！” “大石俊马！老娘跟你没完！！！” 兴奋的叫喊声和惨厉的哀嚎声，同时于“飞行”中的幽灵车内响起。 今晚的别铜子山上空，挂着一轮圆月。 山风呼啸，引擎轰鸣。 这时候如果从下方朝上望的话，能看见灵车的飞行滞空将月亮都遮挡住了大半。 (本章完) 第379章 达令，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第379章 达令，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整段盘山公路，从山上到山脚，对于幽灵马自达和幽灵机车来说，都费不了太多时间。 且因为晋级过后的小原妹妹车技确实了得，几次主动冲下山崖，靠着几乎飞行的姿态最终和机车骑士拉开了距离，率先冲过了既定的终点处。 “早未，很厉害吧？” 小原停车，一脸兴奋地看向同伴们。 余下的四人，大石正紧紧抱着自己血淋淋的脑袋，怀里的头颅表情欣慰。 回来了，都回来了。 以前那个一摸到方向盘就英姿飒爽的妹妹她回来了。 而剩下的高山真衣、三上兄弟，身子倒是留在原位上，双手都紧紧抓牢了座椅。但他们的脑袋，早就已经脱离身体，在车顶处上下悬浮，一个个面如菜色，神情十分凄惨。 “我觉得……不太……不太舒服……唔……” 高山真衣哆哆嗦嗦抬起手来，艰难地将自己的脑袋捧住。 而后快速打开车门，晃晃悠悠走出去。 “呕——” 她一手扶着路边的栏杆，另一只手抱着脑袋干呕起来。 后半程的盘山公路，对于高山和三上他们来说，真的是遭老罪了。 过了半分钟不到，机车引擎呼啸而来，那名幽灵骑士也来到了终点。 因为高山现在状态不佳，还扶着路边栏杆直不起身，所以大石俊马带上小原妹妹，想同这位女骑士初步交涉一番。 可还不等开口。 那骑士便从机车上跳下，径直从大石、小原两人身边走过。 “喂？” 黄毛大石侧头，看到前方不远的路边上，正有烛火晃动。 细微的火光边上，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都是人类，并非怪谈。 幽灵骑士就是朝着那两个人走过去的。 大石和小原彼此对视了一眼，也慢慢跟了过去。 走近了可以看到，在路边点的蜡烛边上，还放着一捧月季。 白色、红色、粉色的束团簇，开得热烈艳丽。 午夜时分，在路边摆上蜡烛和鲜，这大概是在进行祭奠。 烛火和月季边上的男人，大概三十岁的样子，面容有些沧桑，大概是饱受了生活的压力。但看他的五官，年轻的时候或许是十里八乡的帅小伙。 “唔？” 小原妹妹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正在参与祭奠的年轻女人身上。 这位年轻女子站得离男人很近，两人挽着手，看起来像是情侣或者夫妇。 “嘘。” 边上的大石抬手轻轻按了按表妹的肩膀，用极小的声音示意她安静，估计是想看看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 沙沙—— 之后只见，那名女骑摘下了自己的亮色头盔。 轻轻甩了甩头发。 她的一头发松散开来大概有披肩的长度，柔顺微卷，并且染成了白金色，很漂亮。 而那名女骑士的脸，则是英气飒爽，是帅气类型的年轻御姐。 和高山真衣的气质类同。 在女骑光洁的颈部，有一条红色的细线伤痕，正在微微渗血。 这样看起来，她就是无头骑士没错了。 “月季很漂亮啊，漱平。”无头骑士轻轻俯下身，手指触碰地上的月季，“嗯嗯，今天是我的祭日呢。” 名为“漱平”的男人没有反应，依旧垂着头，表情悲戚。 他应该是看不见无头骑士和幽灵团他们这些怪谈的。 “说起来，今天是工作日吧？你不是去了名古屋上班吗？大老远回来，真的没问题吗？”无头骑士直起身，“而且，你回来的频率是不是太频繁了一点？时不时往乡下家里跑，真的不会被会社开除吗？” 边上的大石和小原没有再说话，大石还拉着自己的表妹，朝后微微退了一步。 这时候，高山也终于缓过劲来，带着三上兄弟走过来。保持着距离，打量无头骑士和那对正在进行祭奠的男女。 无头骑士：“啊——当社畜很辛苦吧？你是不是一直被黑心的课长逼着加班啊？我看伱连头发都稀疏了不少。还有，前些天你是不是登上我的line，给你自己发消息了？” “发什么，‘达令~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自己，你永远是最棒的人。’晚上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的。笑死人了，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啊？遇到不开心，受了委屈的事情，还是想要向我撒娇，想我来安慰你，是吧？但是，那像是我会说的话吗？” “如果按照我这种糟糕的性格，大概只会嘲笑你？‘笨蛋漱平还是向生活妥协了，当了社畜，每天昏天黑地的工作加班，活成了自己以前最讨厌的样子，嘿嘿，真可怜呢~’，这才像是我会说的话吧？” “是分开了太多太多年了，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记得了吗？” 夜晚的公路上，寂静无声。 只有两枚蜡烛的火光在发亮，将月季照映地鲜艳又惨淡。 祭奠的男女和灵车团的成员们始终都没有开口，至始至终只能听见无头骑士在自言自语。 “唉，懒得说你了。”无头骑士微笑着，将目光从漱平身上转移，移到他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所以，今年带着女朋友来看我？嗯……稍微有一点不高兴呢。但是好像又挺高兴的……你本来就该找个女朋友了。” “毕竟我又不能像以前那样照顾你了，对吧？” “我以前就说，你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承认我的魅力是很大没错，但你老想着已经死掉的女友也是不行的吧，你的人生还那么长，痴情总该有个限度。本来当社畜就够可怜了，每天晚上回到家还是孤零零的，也太惨了一点。” “说起来，你的新女朋友很漂亮啊。你还是没变嘛，永远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啧啧。”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遇上一些很有意思的同类。跟他们比赛了呢，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虽然最后输了，但很开心。你就不行了漱平，你以前就从来没有赢过我。” 无头骑士说着，转身看向边上静默的灵车团等人。 她抬手，将手里那个亮色的、有猫耳装饰的头盔，朝着小原早未站的位置扔了过来。 “哇……呜……诶……” 小原妹妹离开驾驶位置后，动作似乎是迟缓了一些，手忙脚乱才把头盔接住。 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倒是把无头骑士给逗笑了：“小妹妹，你开车很厉害啊。刚才很开心，这个头盔就送给你了，获胜者得有奖励的嘛。” “哦……谢……谢谢？” “不客气。” 无头骑士笑着摇摇头，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男友的身上： “该走了哦，以后……也不需要你再来看我了，好好陪着身边的人吧。那样的话，我也终于能对你这个没用的家伙放心啦。能把我记到现在，也很了不起了，算你有良心。知道吗？我一直是希望，你能像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下去的，不要受我的影响，真的。” 漱平依旧没有回话，但是身体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两下。 无头骑士张了张嘴，但今晚要说的话好像都已经讲完。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慢慢消散。 对于死者所化成的亡灵怪谈而言，其中有一部分，是靠着死前的执念存在于世界上的，一旦夙愿达成，没有了牵挂，就会消散“成佛”。 像当初乐园的盒中女、鸦夫人那样。 身体已经透明了大半的无头骑士，稍稍凑近了漱平一些，望着地上的月季：“真好看啊……” 而后，她抬头，撩动白金色泽的鬓发，脸上露出明艳如的释怀笑容，嘴唇轻轻张合： “漱平，啊，呵呵。达令~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永远都是最棒的人。” 夜风轻抚而过。 晃动微弱的烛火和地上的月季瓣，带动幽暗的香。 无头骑士以及她那辆机车随着这一阵凉风一同消失，不见踪迹。 灵车团的成员低头，谁都没有出声。 这时候，就只见漱平，那个表情悲戚的男人，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他在抽泣，一开始是无声的，后来声音越来越响，完全渐渐无法控制，抬手掩面痛哭，喑哑嚎啕起来。 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一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而她身边的年轻女子，这时候却是松开了他的手腕，只轻声说了一句：“她已经走了，节哀顺变。” 女子抬头，看向大石等人，轻轻颔首。 这人灵车团成员们是认识的，傍晚时候老大遇见的除灵师，早乙女爱。 “骑士……消散了。” 小原妹妹抱着无头骑士遗留的头盔，呐呐地开口。 “嗯，心愿已了，所以成佛了。” 早乙女小姐走到灵车团的身边，轻声回应。 “他……看得见……她吗？”小原又问。 “看不见，但今晚在我的帮助下，多少能听见一点无头骑士讲话的声音。以前的话，大概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对方存在于这里吧。所以会时不时回来这里祭奠。” “一定要退治那位骑士吗？”这次开口的是高山。 “这是冈野先生的意思，也是他向我发起的委托。而且，无头骑士是地缚灵，永远被束缚在她生前出车祸的这段山路离不开。她留存于人间的执念在于冈野先生，完成她的执念，让她解脱，这是对死者的尊重。虽然……是以谎言的形式完成的。” “但冈野先生只是普通人，人鬼殊途，在此之前他们双方都很痛苦。生离死别，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早乙女爱的表情严肃，和傍晚遇见神谷那种迷妹状态判若两人。 灵车团的成员没有再说话。 早乙女小姐朝他们几个摆摆手，转身离开：“替我向神谷前辈问好。” “唔……” 小原妹妹注视着那位除灵师小姐离开，然后将手里的无头骑士头盔稍稍捧高一点。 下一秒。 那个亮色，附带猫耳装饰的头盔，化成一股缥缈的黑色烟气，涌进了小原的身体，也涌向了停在一旁的幽灵马自达。 无头骑士离开之前，送给小原的礼物，算是她自己的怪谈遗物。 …… “阿巴，呜唧，阿巴，呜唧。” 神谷川从别铜子山的废弃矿洞返程出来的时候，小小老头一直在讲述灵车团那边的事情。 因为内容有点复杂，神谷只听懂了大概。 “靠着完成怪谈的执念而实现退治，跟我的物理驱鬼比起来，还真是一种温和地处理怪谈的手段。”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 不过，早乙女小姐这套特殊的才能，好像只对部分的亡灵怪谈才有效。 等神谷上了山，来到公路边上，灵车团的成员们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老大。” 大石和高山略显萎靡地朝他打招呼。 “嗯。”神谷川点点头。 然后是小原早未，她现在的外形没有变化，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可爱短发女孩模样。 见到神谷以后，也只是呆呆笑着，并且竖了竖大拇指：“老大，早未……变得厉害……更加可靠！” 可以感觉到，小原妹妹身上的气息，确实和今晚早些时候不一样。 按照小小老头的说法，早未她“进化”了。 吸收了无头骑士留下来的怪谈遗物。 “有什么变化吗？”神谷川问她。 “哦……哦。” 小原点了点头，转身跑回了停在路边的幽灵车里。 神谷川：？ 这是啥意思？ 话说，幽灵车的外形是不是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比原本长了一些。 而且部分地方，机械感和重工业质感很重，却又不违和，就像是经过了一番改装。 正当神谷观察幽灵车的空档之中，他忽然感觉到车上的怪谈气息凝重了几分。 和原本幽灵车截然不同的引擎轰鸣声，从车内陡然响起。 车体的后背箱猛然开启，一辆幽黑帅气的机车从中弹射而出！ 神谷川：！！！ 什么情况？ 幽灵马自达变蝙蝠战车了？ 这咋还能弹射摩托出来？ 哐！ 机车的两个重轮子落地，一个甩尾急停在神谷川的面前。 而车上的骑手，头戴带有猫耳装饰的封闭式头盔，身穿成套的黑色机车皮夹克，因为是紧身的装束，所以显得身材凹凸有致。 “老大，早未，会开机车的哦？” 小原妹妹略显兴奋的声音从亮色的头盔中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380章 新座驾 第380章 新座驾 啪、啪、啪。 小原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拍了拍机车的后座。 对着神谷川发起了邀请。 “老大。” 她的话语里面，充满了期待感。 神谷本身也想看看小原“进化”以后到底是个什么水平，于是就走到了机车边上，问道：“开机车的时候，能用你们那个[幽灵加速]的技能吗？” “可以哦。”小原妹妹点了点头。 “那，这辆机车有必须在幽灵马自达附近活动的限制吗？” “没有哦。” 感觉小原进入驾驶状态的时候，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显得格外可靠。 虽说依旧有点呆萌就是了。 “嗯。”神谷川坐上了机车的后座，打算体验一下新座驾。 很棒嘛。 小原的新形态依旧继承灵车团的老技能。 而且幽灵摩托的行动不受限制，虽然灵车团的成员数量没有变，但家里以后就有两辆独立的交通工具了。 看着神谷坐上了摩托，大石和高山的表情同时一滞，连忙上前：“老大，早未她……她开车有点快。” “啊？快到有危险吗？”神谷川问道。 “倒是……不危险。”大石和高山摇头。 “哦，那我知道了。” 神谷川没有从机车上下来。 刚才小小老头的讲述他本来就只听了个大概。 只知道早未在与无头骑士的速度比赛上战胜了对方，到底是怎么战胜的倒真没听完全。 但想想还能是怎么战胜的呢？ 无非就是开得快吧？ 神谷寻思交通工具快且不危险，这不是件大好事吗？ 而且小原解锁了新的交通工具，肯定是要考虑利用起来的，试驾也挺有必要。 神谷川：“走吧，小原。让我看看你能有多快。” 大石和高山见老大兴致很高，劝不住的样子，便都噤了声，垂手站着。 想着早未的新能力好像确实得让老大体验一把。 以后在某些特定场合，早未的机车形态肯定是会派上用场的，说不定会帮大忙，老大迟早得坐。 而且想想，老大是什么样的人物？ 多少大风大浪都是横着过来的。 那心理素质他们几个根本没办法比。 大石和高山刚刚试着坐了一下早未的机车后排，都被吓得心惊胆战，但如果是老大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哦哦！”小原妹妹来劲了，拉动机车油门，引擎声轰鸣，震耳欲聋，“老大，抱住我哦？” “好。” 神谷川调整了一下坐姿。 轰！ 机车的排气管发烫震动，后轮猛地旋转起来，拖拽出一条黑焰，沿着公路急速行驶出去。 神谷整个人朝后猛地一倾。 好快！ 这起步速度，比幽灵车要快要多。 幽灵马自达本身就快得离谱，最高时速堪比高铁，小原的机车似乎比这种速度还要快！ 不过嘛，和之前预想的差不多，只是快而已。 确实有点吓人。 但经过刚刚大石和高山的提醒，神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失态。 而且，幽灵机车对乘坐者来说，大概存在着某些保护效果。 正常来讲，这种行驶速度，神谷的脸都该被吹变形了，完全不可能讲出话来。 但实际的感觉却还好，无非就是迎面的风有点大。 “小原，机车和幽灵车比起来还有什么不同吗？”神谷朝前倾斜身子，凑到小原妹妹的头盔边上大声问道。 迎面风声呼啸，将他的问话声吹散了不少。 小原妹妹应该是听清楚了，及时给了回应：“机车，可以，开山地。” “啊？” 但她说的话，神谷就没有听得太清楚了。 “山地，也可以。” 小原重复道，然后大概是觉得光说不练不足以让老大体验，她猛地一转车把。 机车旋转，两个重轮下黑焰奔腾，带着车上的小原和神谷川，一头扎下了盘山公路旁的山坡。 “小原！？卧槽！？？？” 迎面大概是60度左右的山坡，生长着茂密的植被，通向深处黝黑的山坳。 幽灵机车的两个重轮被黑色的焰气包裹，溅得砂石土块乱飞，却如履平地。 而且，有灵车团本身的技能[幽灵加速]加持，作为乘客的神谷本身也进入“幽灵”状态，无视体积碰撞。 正如大石和高山他们所说的那样，乘坐小原的机车，危险是没有的。 但乘坐的感觉和坐幽灵车完全不一样。 幽灵马自达起码有个车壳罩着，不管开多快坐在里面都会有一定的安全感，机车完完全全就是开放空间。 俯冲下落带来的失重感，迎面呼啸而来的树木枝桠。 四周的景物，像是人生走马灯一般旋转飞驰。 天旋地转，令人窒息。 哪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神谷，也遭不住这种过于刺激的初体验。 “很厉害吧，老大？” “不是！慢点，小原！” 神谷川不由搂紧了小原妹妹的腰部。 放开可能会死…… ……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 小原早未带着自己的老大在山里兜了一圈风。 那是真的在山里兜风，都完全没有走正常路。 轰！ 大石和高山他们等候的公路边上，幽灵机车呼啸着从护栏之下的陡峭山坡飞驰上来。 两个重轮落地，上面的黑焰收拢，横着漂移出几米距离，然后平稳靠边停车。 小原妹妹依旧跨坐在车上，穿着机车靴的右脚蹬地支撑，抬手摘自己的头盔。 啵得一声轻响。 她的亮色头盔摘下，脖颈上空无一物。 “卡……卡住了。” 小原抱着机车头盔晃了好一会，才把卡在里面的脑袋取出来。 但因为晃得太剧烈，把自己摇得晕晕乎乎的，试了好几次才把脑袋重新按回脖子上。 取下头盔后，小原的那辆机车化作黑烟消散。 她身上的衣服，也变回平时的便装。 神谷川离了机车，双脚着地，笔直站立。 顺便抬手拍了拍刚刚被被劲风吹到麻木的脸，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怎么样，老大？” 大石和高山都围过来。 “很不错。”神谷淡定地朝小弟们点点头，惜字如金，然后就迈步走向边上的幽灵车，坐了进去。 “机车……老大跟我说……很喜欢哦？” 小原早未晃晃悠悠凑过来，然后昂首挺胸，一脸骄傲。 大石和高山面面相觑，眼神里开始浮现出敬佩色彩。 不愧是老大啊，这不是跟没事人一样嘛。 何等的气魄！ 灵车团等人也纷纷跟着回到幽灵车上。 返程的路上，坐在第二排的神谷正托腮望着窗外。 一副忧郁沉稳美少年的做派。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神谷川的双腿其实正在控制不住地发软。 “要不是靠着阿吽之息强撑了几步，我可能没等爬上幽灵车就瘫软在路边了。”神谷的心里这样想着，“小原的幽灵机车……真恐怖啊。上次看她开幽灵车不是很平稳的吗？” 刚刚被小原妹妹带着冲下山坡的那一瞬间，神谷川是真的以为人生要结束了。 表里世界各种凶神恶煞的敌对怪谈都没有把他吓到这种程度。 “或许还得多尝试几次，才能习惯坐小原的机车下山地吧？” 一想到这个神谷的后背就有点发凉。 但是吧，和灵车团原本的幽灵马自达比起来，小原新获得的机车确实有着很多优点。 更快这一点就不用多谈了。 重要的是对地形的适应。 幽灵马自达遇到山林、山地地形的时候，是没办法快速行驶的，速度极慢。 幽灵摩托就没有这样的问题，在山里如履平地。 唯一和马自达相比不足的就是，幽灵机车可乘坐的人数要少一些。 “以后进入山地的时候，可以考虑把小原带上，就不需要狗子驮着我跑了。”神谷在心里继续盘算道。 …… 因为从爱媛县返回东京都的时间挺久，神谷川在幽灵车上静坐了一会，等心情真正平复下来后，便掏出了【高天原神椟】，直接进入了里世界。 青木原。 巍峨的雪山立在远处，四周是遮天蔽日的树木。 神谷直接在里世界搭乘如月列车，抵达了位于青木原矿坑之外的如月车站。 活人不可以直接在现实里搭乘如月列车进入里世界，但凭借神椟和替死纸人在里世界中活动的时候，神谷却是可以自由坐列车去往各个已经攻略地图的站点。 这种便捷的幽灵交通网络，放在[青木原]这种大型地图里面非常好用。 可以免去从神椟处跋涉到矿坑位置的这一大段麻烦路程。 抵达矿坑口的时候，正看见七人御前等候在这里。 御前们见到神谷后，都表现地非常恭敬，立直垂头。 稻生武士作为御前的代表，上前一步讲道：“神谷大人，之前那二十四个敷次郎，都已经进入到矿洞里面去了。” “很好，辛苦了。等矿坑产出矿来，我就给你一副打刀和胁差出来。” “有劳大人费心了。”稻生欣喜。 “本来就是说好的。” 神谷川从矿洞口立着的两个男女童子像面前走过，顺便抬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矿洞里面，能听见金石碰撞的声响。 先前点给敷次郎们的小安魂蜡烛，因为二十四个单位同时分食的缘故，消耗得很快，不过几个小时就被食用完。 敷次郎吃完了蜡烛后，就漫无目的四散到了矿坑各处。 凭借本能用矿镐凿墙。 属于是刚被招聘没多久，就提桶直接开工了。 叮叮当当—— 神情和身形都枯槁的敷次郎们，并不在乎神谷和御前们出现在身边。 一个个面对岩壁自顾自挥动镐子。 青木原矿坑里面，那坚固的岩壁本来浑然一体，但随着敷次郎的矿镐挥砸几下，就会被撬下几块小岩块来。 “之前我试过让玛丽在这里挥动砍刀砸岩壁，也是要敲好几下，才能敲下几块石头来。弱小到连评级都没有的敷次郎们，做这种事情居然和玛丽不相上下。” 神谷川看着矿洞里繁忙的劳动场景，在心里啧啧称奇。 只能说术业有专攻吧，有少部分怪谈，虽然弱小无比，但确实是有着特殊能力的。 像小小老头，像敷次郎。 矿坑里面的怪谈矿工们，暂时还没有掘出任何矿石来，身边都是一些细碎的岩石。 暂时还不知道这处矿坑的产量到底如何。 不过能像这样迈上正轨，运作起来就是好事。 这处矿洞，算是神谷川在里世界的第一个固定资源产出点了。 “这样想想还怪有成就感的。” 在矿洞里面逛了一圈，神谷带着御前们重新出来。 刚刚巡查员工们工作的时候，他已经盘算好了关于“神谷矿业”的薪酬发放问题。 暂且就定为每半个月给所有敷次郎们点上一枚蜡烛。 一个月两枚，240魂晶的开支。 完全可以接受。 另外，还有安保人员的事宜。 青木原这张地图，去年被神谷川从头到尾犁了一遍。 已经变成了安全区，没有什么野生怪谈活动。 但是这么大张地图，终归是会有怪谈缓慢生成的。 而且，小概率可能会有其他地区过来的异访怪谈经过。 所以得给青木原矿坑这宗资产配备一点安保力量。 “乐园的兔丸最近刚好没有什么事情要做，给他点报酬，刚好委托让他移动到这边看管矿洞。” 小兔子因为持有多件怪谈遗物的缘故，实力还是很强的。 本身是d级，但可以正面碰一碰c级怪谈。 再加上之前他帮神谷做事情，也领了不少小安魂蜡烛了，最近好像在晋级的边缘。 “接下来兔丸安保做得好的话，可以直接顺势提供泣血冥烛给他升上c级。c级的小兔子，守好这一处矿坑肯定是没问题的。” 除去兔丸，御前们没事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安排他们乘坐如月列车来青木原转转。 做个巡逻什么的。 每天巡两遍，早上巡逻一遍，晚上巡逻一遍。 七人御前本体是魀，食用不了小安魂蜡烛，神谷没办法给他们发在阴间惯用的硬通货。 他们的巡逻，就没有报酬了。 不过，对于御前们来讲，给新主子做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自身也很乐意离开活鱼旅馆出来转转。 将矿坑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后，神谷川心满意足离开了里世界。 开工大吉。 (本章完) 第381章 懂了，这是高贵的无敌帧！ 第381章 懂了，这是高贵的无敌帧！ 从爱媛县回到东京都的第三天。 里世界，活鱼旅馆。 [区域任务：探索活鱼旅馆80%，已完成！（88/100）]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高天原通行牌！] 神谷川终于重操旧业，攻略起了里世界。 这两天将活鱼旅馆的未探索区域逛了逛。 有小小老头和对这张地图十分了解的七人御前带领，做完探索任务没什么难度。 至于另一个主线退治任务，依旧是可完成的状态。 神谷这两天探索的同时，在活鱼旅馆又找到并退治了四个种类的怪谈，两个f级，两个e级，没爆素材，只产出了魂晶和怪谈心头血。 这四种新退治的怪谈，都是那种冥顽不灵，见面就妄图对神谷川发起攻击的类型。 但其实他在遭遇这几种怪谈的时候，有点钓鱼执法的意思—— 没有叫出式神，且让七人御前远远避开，孤身一人进入怪谈所在的旅馆房间。 是故意这样做的。 如果这四个种类的怪谈见到神谷的第一反应不是攻击，而是尝试沟通的话，神谷川也不介意让他们活下来。 像对待乐园地图幸存的小怪们那样，像对待卖脚婆婆那样。 可给这些怪谈机会，他们不中用啊。 因为又退治了四种怪谈，[怪谈百物语]的退治任务奖励，变多了一些。 原本的奖励是[鬼武丸的兵符]，现在还多追加了一尊式神铁人像。 式神像是好东西，连神工匠觉姐姐那边都无法对这东西进行复制，只能做到升级。 基础的式神像，目前只能通过做《怪谈物语》任务来领。 “活鱼旅馆还有12%的区域没有探索，说不定还有其他种类的怪谈藏身。等把旅馆的探索开的100%以后，再领取[怪谈百物语]的任务奖励好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暂时离开了活鱼旅馆。 从探索任务里面得到的第三块【高天原通行牌】，后续他转交给了卖脚婆婆。 …… 高天原。 神谷半褪上衣，裸露出右侧的肩膀和手臂，盘腿坐在地上。 鬼之残臂以黝黑透明的“鬼笼手”姿态附着在他的右臂上，肩胛处的恶鬼纹身发亮，栩栩如生。 新晋的高天原工匠卖脚婆婆站在神谷川的身边，用一种透明无味的黏滑油脂，擦拭他的鬼手臂。 那些精油涂匀在鬼手上，似乎有着别样的滋润效果，鬼手层层勾连的鳞片变得格外透亮。 自从接肢了鬼之残臂后，神谷川时不时会找卖脚婆婆做这样的“精油保养”项目。 后者说这能潜移默化提高鬼手和神谷本身的契合程度，还能让鬼手更加灵活。 当然了这样的精油售后服务，神谷也没有让卖脚婆婆白做，每做两回，都会给她一枚小安魂蜡烛。 接肢到现在，鬼之残臂一直都挺稳定的，卖脚婆婆功不可没。 神谷对她的信任程度是有所提高的。 不然也不会把高天原通行的权限完全开放给她了。 神谷川：“上次问你的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 “上次的事情”指的是在活鱼旅馆以一敌七，战胜七人御前。 在那次战斗之中，鬼手臂在最后关头主动脱离，化为悬浮状态，制约吓退了养蛊成型的最后一个御前宫内千裕。 但后来神谷重新尝试过，依旧无法主动将鬼之残臂以“悬浮”姿态召唤出来。 为此他很纳闷，将这件事跟卖脚婆婆详细说了。 “我觉得是那场战斗过于激烈，鬼手臂感受到了神谷大人您英勇战斗的不屈决心，所以和您的契合程度提高了。”卖脚婆婆一边做着手头的护理工作，一边这样恭维说道。 “可我现在还是无法以浮空的姿态召唤鬼手，之前那种体验只是昙一现。”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啊，神谷大人。不过，关于进一步唤醒鬼手臂，让大人您能更自如使用，老婆子我最近有了些新的想法。” “说来听听。” “就是怪谈心头血，我从制烛小和尚的《青坊制烛图册》上看到的，感觉这种素材可以拿来做新的油脂用。” 卖脚婆婆拿到【高天原通行牌】后，大部分时间还是喜欢待在医院、乐园这两张地图里，要么就是去诡校、犬鸣峠猎取小怪的手脚，只是偶尔会上高天原来。 而在高天原的时候，她和制烛小僧意外的亲近。 “制烛图册上讲的是制作蜡油吧？跟你用的油脂也有共通之处吗？”神谷问道。 “我觉得有。” “……行吧。” 卖脚婆婆这个野路子工匠的“俺寻思之力”，神谷川之前也见识过。 她觉得可以，大概真的可以吧…… 而且，一种素材的用途本来也就应该是多样性的，怪谈心头血不止能拿来制造泣血冥烛也挺合理。 不过话说回来，卖脚婆婆上高天原和制烛小僧正式接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这么短的时间里，小和尚咋把师传的《青坊制烛图册》都给卖脚婆婆看了呢…… 看来小妖怪玩不过老江湖。 另外，卖脚婆婆上了高天原后，觉姐姐那边对这位奇技傍身的老婆婆怪谈，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时不时会找她搭话。 就是不知道觉姐姐想从卖脚婆婆那里交流套取什么技术经验。 接肢吗？ 神工匠了解这个干嘛？ 造机械臂吗？ 不是很理解…… 但对于神谷而言，手下的新老派别工匠，能在高天原上彼此做学术交流研究，也不是一件坏事就是了。 神谷川沉吟片刻：“所以你的意思是，怪谈心头血可以用来制作进一步唤醒鬼手的特殊油脂是吧？f级到d级的低阶心头血我手头有不少，可以给伱。” “不是的，神谷大人。普通的心头血应该不行，我需要从‘拥有特殊手部能力怪谈’身上产出的心头血。” “特殊手部能力？” 神谷想了想，大致理解了卖脚婆婆的意思。 大概就是想要“手”明显特殊的怪谈产的心头血。 类似的怪谈，神谷川一下子也能想到几个，例如黑手，例如小袖之手之类的，甚至其他一些异化的，手部异常的怪谈也可以。 另外，神谷也不用担心从这种特殊的“手”怪谈身上得不到心头血。 【制烛僧的抽血泵】经过觉姐姐的升级后，抽素材的概率已经大大提升。 加上座敷给的鸿运，低阶怪谈退治的时候一抽一个准。 而且神谷早就发现了，所谓的“心头血”应该是一种概念化的称呼。 并非真的需要对应怪谈长有“心脏”这一器官。 想当初，神谷在青木原的时候从绳缢这种怪谈的身上，都曾抽出过心头血来。 “我会留意的，得到这种心头血就交给你。” 卖脚婆婆这边的工作，关乎鬼手臂这张大底牌的养成和成型。 神谷不会吝啬投资。 而且考虑到这位手部护理专员先前没有用心头血制作油脂的经验，还顺手给了她四枚f级，一枚e级的心头血。 按照卖脚婆婆的意思，这种普通怪谈产的心头血，就算制作成油脂对于鬼手的进一步唤醒也没有太多作用，神谷给她留了五枚低阶素材，主要是供她提前实验。 一套精油护理做完，卖脚婆婆便返回到慈急病院里去了。 这时候，工匠姐姐找了过来，双手捧着南泉一文字递过来：“给，你的野太刀，我锻好战灰了。” 在爱媛县别铜子山里，神谷川收获了一份新的战灰，【一道斋的刃心】。 适配刀剑武器的。 而且，手头正好有早前初探索青木原矿坑时候捡到的一枚【无光锻造石】。 材料都有，那当然是考虑把【一道斋的刃心】锻造进南泉一文字里去，再提升一波战力。 此前，神谷还特别询问过觉姐姐，打进武器的战灰可不可以重新取出来。 南泉一文字是赤鬼老师送给神谷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任务道具。 限时八十年，要带着一文字去一趟水户的黑宫剑道场。 这个任务做完后，一文字还是不是属于神谷川还真不好说。 但好在，工匠姐姐那边听完神谷的问题，拍胸脯信心十足给了答复： “一般工匠肯定没办法将锻造的战灰重新取出来，但姐姐我可是神工匠，重新萃取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工艺有些麻烦，要做的话，得收两千魂晶的辛苦费。” 能打进武器，且还能取出来。 那就没问题了。 要是以后做赤鬼老师的任务，而老师心愿是将一文字转交出去，且神谷又很需要【一道斋的刃心】的话，大不了钱重新在觉这里将战灰再取出来。 两千魂晶贵是贵了点，但神谷现在腰包很足。 之后，觉姐姐收取了神谷一千二的战灰锻造费用，开始了工作。 今天一文字刚好升级完毕。 [道具名称：南泉一文字·改] [品质：传说] [效果：无想越身。战灰技，主动施展此技能，持刀者可向周围两米范围内越身迁移，且越身瞬间，自身进入无想状态，免疫攻击伤害。] [说明：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铸造于南泉寺的一文字名刀，刀身泛清澈青芒，削铁如泥。因神工巧匠锻造入伊藤一刀斋战灰，翻新升级，威力大涨！] 原本是超史诗级别的南泉一文字，附着上超史诗级别的战灰，加上工匠姐姐神乎其技的锻造技巧，一文字直接突破到传说品质！ 这波投入不亏。 觉姐姐，我永远的神！ 另外，[无想越身]这个战灰技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应该就是之前在别铜子山，无名武士行僵展示出来的那个“闪现”能力。 而且更令人兴奋的是，那种能力貌似没有冷却时间。 “越身的时候进入无想状态，可以免疫伤害啊。懂了，高贵的无敌帧是吧？” 先前武士行僵在面对玛丽这尊b级荒神的背砍，也是靠着越身瞬移到两米外躲开的。 越身的短暂过程中，确实没有吃到任何伤害。 是在落地的一瞬间，才被玛丽追加过去的凝实红雾砍中的。 “不过，两米的越身范围不算太远，躲不开范围攻击。而且，像玛丽这种强力且作战经验丰富的怪谈，是会快慢刀压起身的。” 只能说，[无想越身]并非等同于无敌。 但是用好，用熟练了的话，绝对会很厉害。 …… “无想越身”这个战灰技名称，应该取自伊藤一刀斋的两个强力剑术技艺，“越身”和“无想剑”。 神谷川不知道一刀流里的“越身”和“无想剑”到底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这两项技艺到底有没有完整流传下来。 但原版的这两项一刀斋技艺，应该没有像战灰技这样超凡强大。 这也很正常。 织田信长的战灰技还是三千世界呢。 效果更加炸裂。 神谷都将直接将[三千世界]当成自己的大招之一来用。 战灰技出自人类英豪，但本身的效果应该是超凡绝伦，强于对应英豪生前表现的。 从觉姐姐那里取回一文字，神谷川当即就传送去了铃诡校。 打算找一个喜奇童子练练手，试试新技能的实战效果。 在樱林附近，神谷川找到了一个估计是新生成的无头jk。 当即拿着新升级的一文字就凑近了过去。 那无头jk没有脑子，也不大会思考，嗅到神谷身上的生人气息，直接就扑了过来。 在她逼近身前的那一瞬间。 神谷川手中的一文字上，诡异的光芒闪动。 刀锋狭长华美的太刀，直接拉着神谷这个刀主人，消失在原地。 而后—— 哐当！ 一声巨响。 神谷川的身影重新勾勒浮现，连人带刀结结实实撞到了两米开外距离的一棵樱树树干上。 撞得新开出来的樱簌簌抖落，粉色落英缤纷。 而神谷则是整个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瓣落了一脸。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那无头jk也明显愣了愣，但凭借着自身的凶性，她旋即又呜呜怪叫着，重新朝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神谷川扑去。 在她双手双脚缠绕环抱住目标的同时，地上的神谷也有动作。 右手迅速环抱住无头jk柔软的腰肢。 而左手则是【报丧女妖】刺刀出窍，干净利落捅进了对方的胸口。 砰！ 漆黑的枪口射出铁弹丸。 没有附着阴雷，直接将无头jk的胸部轰出一个窟窿。 这倒霉遇上神谷的喜奇童子，抽动两下便化成了灰烬消散。 [喜奇童子已死亡，获得魂晶2颗！] “好痛——我刚刚明明不是想朝那个方向越身的。” 神谷川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从地上重新爬起来。 看来[无想越身]这个新技能并没有那么好掌握娴熟，还得多加练习才行。 (本章完) 第382章 新地图：失落卡姆伊 第382章 新地图：失落卡姆伊 勤奋练习[无想越身]的同时，活鱼旅馆的推进收尾工作，神谷川也没有落下。 活鱼旅馆。 912房间。 由小小老头协助感知了里面的怪谈气息后，神谷川孤身一人大大咧咧推门进入。 房间的墙壁上，有黑色水笔留下的字迹：[远离口袋] 这种提示性的话语，应该也是在旅馆内不断和宫内千裕玩猫鼠游戏的那几个魀留下的。 神谷没有太在意提示语，感知了一下房间里的气息，而后抬头，看向天板。 能看见，在正中央的吊灯边上，有一个肉质的白口袋，正在无声慢慢垂落下来。 嗡嗡—— 手机震动。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吊袋子] [分级：f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3%] 吊袋子，一种存在于日本老一辈口中的民间妖怪。 据说是从高处垂挂下来的一个口袋，遇到的人如果好奇，伸长脖子去查看，吊袋子就会迅速缠绕下来，将人吊死。 属于是阴险的坏种。 “给你个机会。”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站在那个白的肉口袋下面，稍稍伸了伸脖子。 哗—— 吊袋子有所感知，甩动吊绳朝着神谷的脖子处袭来。 只不过，还不等吊绳缠绕住神谷，房间里就有一个巨大且炽热的黑影扑出来。 犬神现身。 配合主人的钓鱼执法，将吊袋子撕扯粉碎，啖食殆尽。 这肉袋子的口感，确实是肉，不过不太好吃。 “旅馆里面，有眼力劲的怪谈还是少啊。”神谷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处理完吊袋子，收获了50几枚魂晶，以及一枚f级的怪谈心头血。 912房间，是活鱼旅馆这张地图里面最后一个未探索房间。 在这里面转一圈后，旅馆的探索度终于来到了100%。 算上刚刚退治的吊袋子，[怪谈百物语]统计的退治怪谈种类，一共是27种。 奖励在之前原有的基础上，额外追加了800魂晶。 蚊子肉也是肉。 神谷点击了完成任务。 [怪谈百物语]最终回的任务奖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魂晶、式神铁人像，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特殊的，是所谓【鬼武丸的兵符】。 这是一块小令牌，好像是紫铜材质，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挺有分量。 上面写有“征夷大将军”的字样。 [鬼武丸的兵符（特殊道具无评级）：镰仓幕府首任征夷大将军，日本幕府制度的建立者源赖朝所持的兵符，身份的象征。] “源赖朝的兵符。” 神谷看着手机里的物品信息，对于“源赖朝”字样的出现并无惊奇。 他之前就在网上搜索过“鬼武丸”这个词，查出来的内容就是关于这位镰仓幕府将军的。 源赖朝的称号是鬼武丸，也称鬼武者。 “还以为会是很厉害的东西，结果意外的没什么用？幕府将军身份的象征，我要这东西干嘛？” 幕府统治在日本历史上确实很厉害。 征夷大将军权力一度凌驾于历代天皇之上，挟天子以令诸侯。 算是日本下克上的传统艺能了。 “可幕府统治，早在明治维新就结束了。这种象征物真的还有什么用处吗？”神谷川将兵符拿在手里皱着眉头掂量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将其收进了【蜃气布袋】。 先留着吧。 放仓库里吃灰，万一哪天就用得上了。 “源赖朝作为首个幕府将军，也算是人类英豪吧？说不定能通过这个兵符获取到他的战灰什么的。” 收取完退治任务的奖励，《怪谈物语》又有文本提示弹出—— [活鱼旅馆区域任务已全部完成，神话地图开启，获得【卡姆伊神椟】！] “哈？” 这次的地图推完，显示出来的文本有所不同。 而且还多给了一个道具，一块全新的神椟木牌。 神谷川拿着新神椟，观察了老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这东西好像和我的【高天原神椟】有点像？” 下一张新地图，是什么神话地图？ 思索了一阵子，神谷川大致想明白了。 以往开地图，都是开在现实世界的对应里世界。 只要去现实里的特定地点，通过《怪谈物语》就能激活里世界的神椟。 但这一次要去的地图，可能在现实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对应的位置？ 就和高天原一样。 所以才会给独立的神椟。 “所以，通过这块新神椟，我可能会去到一个类似高天原的神话地点？不过，卡姆伊是哪？” …… 神谷川带着这次的里世界获取物品，返回现实之中。 也没有着急使用那块【卡姆伊神椟】，而是先认真查了个把小时的资料。 通过他的查索，所谓的“卡姆伊”指向阿伊努神话。 神谷川找到了这个神话体系创世方面的只言片语—— “在什么东西都还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时候，诸神聚集起来，为了创造人们的和谐大地而讨论着。最终，被称为茅希利·卡拉·卡姆伊（大地·创造·神）的男神、被称为伊卡·卡拉·卡姆伊（·创造·神）的女神分别为了创造大地而降临。” “茅希利·卡拉·卡姆伊创造了山、原野和河川等物，伊卡·卡拉·卡姆伊创造了树木与美丽的草等物，祂们又使用黏土造出了熊和兔子等等的动物们。在最后，两神创造了与彼此相似的男人及女人。” 而两位神明建成的和谐大地，名为“阿伊努茅希利”，同时也称呼这片大地为“卡姆伊”。 阿伊努语中，“卡姆伊”一词意为“神”。 可以将新地图引申理解为“神造之地”。 神谷川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所以，卡姆伊是阿伊努神话中的起源之地。” “话说阿伊努神话体系，和日本的神道教神话是不一样的吧？属于两种体系的信仰。” 信奉阿伊努神话的阿伊努族，是日本北方的一个原住民种群，目前残余的族人集中于北海道北部。由于已被同化入大和民族之中，纯阿伊努人血统基本上已经消失。 且日本一直宣称是单一民族的国家。 自1899颁布《北海道旧土人保护法》后，阿伊努人被迫学习日语，须采用日本名字，责令停止宗教习俗，成为部落民的一支。 二战后，日本政府继续沿用“自古以来的居民”这样的说法，不承认有此民族的存在。 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日本国会才首次承认阿伊努人为原住民。 而在长时间的同化下，阿伊努原本的文化出现大幅断代残缺，原本的阿伊努神话体系也支离破碎，少有文献可考。 从这个角度来讲，阿伊努族的神，是被神道教以文化、信仰入侵的方式，大幅抹杀，从而导致失落且被人遗忘的原住民旧神，现在已经变成了残缺且式微的日本地方信仰。 “这样看起来，卡姆伊这片根源之地，怕是会很惨啊……不过神道教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连高天原都破碎了。” 之后，神谷川又查看研究了网上存在的阿伊努资料，甚至认真做了笔记。 算是对接下来要去的地图，做一个提前的背景预习。 …… 第二天一早。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起居室的厚玻璃推门照进来。 神谷川迷迷糊糊从桌子边上坐起，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昨晚好像是坐在起居室里查资料查太久，一直查到后半夜，不知不觉睡着了。 现在的时间是初春，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不过神谷醒来的时候，身上却暖洋洋。 他朝着面前的桌案上看了一眼，在未关机的笔记本电脑和堆砌起来的各种书籍之中，日和坊正端正跪坐着，怯生生抬眼看自己。 小拇指姑娘的身上，正在散发和煦舒适的暖流。 “神谷大人，请爱惜身体呀。在这里睡着是会着凉的。” 日和坊看神谷醒来便这样说道，声音脆生生的。 神谷川伸了个懒腰：“抱歉，让你操心了。昨晚我睡着后你一直在这里吗？” “嗯，您睡着后我就来了，不过是般若大人把我叫来的。”日和坊点点头，坐在桌面上，汇报一般地说着，“昨晚般若大人一直在这里陪着您，玛丽大人和座敷大人也有来。” “这样啊。” 神谷川注意到，在自己身边的桌角正摆着一盏素色的茶杯。 他昨晚没有喝过茶。 而且家里爱好喝清茶的，只有般若一个。 另外，他手边的用来摘录查找的阿伊努神话重点内容的笔记本上，在他昨晚写下的最后一行笔记的后面，又另起了一页。 翻看一下，多出了和阿伊努神话相关的五页内容。 新笔记的字迹清秀娟丽，神谷认得这个字。 是般若的字。 看来昨晚在自己睡着以后，般若默不作声接替了自己的工作。 “我会好好谢谢般若的，也谢谢伱给我供暖，小太阳。”神谷抬手，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日和坊的脸颊。 这拇指姑娘虽然小小的，但脸蛋软软的，暖乎乎的，手感很好。 日和坊扶着桌子七倒八歪，但还不忘认真回应着一家之主的谢意： “唔……唔，呀……都是，都是咱该做的。” 逗弄了一会小太阳，神谷闻到从厨房方向飘来了温暖的食物香气。 “般若大概是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他从桌子边上站起来，来到玻璃推门前，推开门，大口呼吸庭院里的新鲜空气。 家里的小庭院，前不久刚刚移种了一株不大也不小的红枫树。 日本红枫也叫日本红丝带，是保持红色最久的红枫品种，在春、夏、秋三季叶片均为红色，非常艳丽。 其中又属现在春季的红色最为娇艳。 神谷川朝着新栽活的红枫看了一眼，清晨的露珠正在红叶上折射晨曦的微光，笼着金黄光晕发亮。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他感觉心情舒畅。 …… 洗漱过后，吃了早饭。 神谷又将昨天搜集归纳的阿伊努神话翻看了一遍，尤其重点看了一下般若详细摘抄的那部分。 然后便打算动身去往新开出来的神话地图。 【卡姆伊神椟】摆在地板上，伸手碰触。 黄绿光点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在木牌的周围四散开来。 嗡嗡。 手机震动。 [特殊区域已解锁，失落卡姆伊。] [是否进行传送？] 这个流程确实和进入高天原差不多。 神谷川点击了[是]。 视线里，灰暗的色块凝聚拼凑，色彩越发浓重，世界正在重组。 等一切稳定，他的周围已经不再是家中起居室的样子，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茫茫旷野。 地面覆盖积雪，天空昏暗。 神谷川向四周望了望，看到熟悉的神椟立在身边，上面荧光蛰伏，另外几尊式神像，还有玛丽的喜社也都依次存在于神椟立牌的边上。 “神椟在就好。” 看到这东西，就能让人感到安心。 神椟和式神像、神社的排布，和里世界的其他普通地图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在这张神话地图里面，神椟和替死纸人依旧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神谷川依旧是不死人。 [地图已解锁，失落卡姆伊。] [区域任务：同一名阿伊努神威取得联系。] 神谷看了看手机上的任务提示：“没有探索，也没有退治，神话地图里连区域任务都有别于普通地图。” 因为昨天晚上认真做了功课，“阿伊努神威”的概念，他是理解的。 在阿伊努神话体系中，神统称为“卡姆伊”，而“神威”则特指神明之中的高等上位存在。 阿伊努也是个泛神信仰的体系，认为万物之中皆有神灵。 但能被称作神威的神灵则不多。 再加上这个神话体系失落且支离破碎，也不知道还能有几个神威能存在于这片根源大地上。 “小小老头？” 神谷川拿出凫鸟铜配，尝试呼唤斥候。 “阿巴！” 绛紫色的鬼气缭绕，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在他身边应声出现。 “看来卡姆伊和高天原里的规则并不相同。” 见到自家的斥候能现身，神谷还是很欣喜的。 要知道，在另一张神话地图，也就是他目前的大本营高天原里，只有一些特定的个体能够现身活动。 比如他这个鬼神共主预备役，以及和他有密切联系的式神们。 另外就是持有【高天原通信证】的怪谈，还有卖药郎、铃彦姬这种被认可的小神祇。 像小小老头、座敷童子，虽然附身在灵降物上跟随神谷川，但却是无法在高天原里现身的。 但卡姆依这边，就并不存在这种复杂的人员进出安保规则。 和普通地图差不多。 “这里的规则和普通地图差不多，那应该也可以搭建如月车站吧？” 神谷川试探性地摸出了如月列车钥匙。 (本章完) 第383章 乌天狗，克罗波库鲁小人 第383章 乌天狗，克罗波库鲁小人 风雪交加的平原之上，金属和砖石拔地而起，彼此堆叠，变化做铁硼长椅，构筑成为一方样式普通的小小月台。 如月駅于卡姆伊这片阿伊努神话根源之地内构筑现身。 “还真的可以召唤出来。” 神谷川收了如月列车钥匙，看着出现在神椟边上的月台，满意点了点头。 有如月駅在，自己放手下和外援进入这张地图会显得很方便。 “阿巴，阿巴。” 在附近转了一圈的小小老头，重新回到主人的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神谷问他。 “阿巴！” 斥候似乎是感知到了远方有值得探索的地区，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也拿不太准。 “好，去看看。” 神谷点了点头，吩咐小小老头开路。 …… 主仆两个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行走了一阵子。 “好冷啊，这里。” 神谷裹了裹身上的阵羽织。 卡姆伊旷野上的温度很低，寒风冷峭，夹杂雪屑擦过脸颊。 神谷抬头，微微凝起瞳孔。 这地方格外昏暗，几乎看不见光亮。 纵使有[秋毫斩]技巧提供的视力加成，可以在黑暗中清晰视物，但在一片风雪交加之中，要是没有小小老头领路的话，根本不可能分得清方向。 “有点古怪。” 神谷从天上收回视线，叫出了犬神。 犬次郎高大的身躯从神谷川的身边缓缓立起，身上业火升腾，火星燎动，驱散严寒。 习惯了家里日和坊那种细致入微，极其温柔舒适的供暖后，再对比狗子这个，难免会觉得有些粗糙。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有一个供暖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神谷抬手，拍了拍狗子的硬脑壳。 主仆三个继续朝前走。 “阿巴！” 这时候，前头的小小老头一路小跑回来，吵吵嚷嚷，他好像又有什么发现了。 前方不远处有一颗枯树，黑黝黝的，枯槁的枝桠分叉，凌乱指向上空。 在小小老头的提醒之下，通过[秋毫斩]技巧提供的超凡视力，神谷远远看见了枯树枝头，落着一只鸟禽。 浑身披着雪，但能看见白雪之下是油亮的黑羽。 “那是什么，乌鸦吗？好大一只。” 那看起来像是乌鸦的鸟类，看起来都快有一只鹰那么大了。 静立在枯树上面，两只眼睛散发金色的光芒，远远注视着神谷，一动不动。 “嗷——” 神谷边上，犬神横踞到主人身前，虬结肌肉耸动，鼻腔里喷吐腐朽的气息，龇起长牙示威，一双红瞳毫不客气地朝那只大鸟瞪了回去。 这是进入到卡姆伊后，见到的第一个“活物”。 但小小老头没有马上跑路撤离，说明那只大乌鸦暂时没有展露出敌意和攻击性。 神谷川再次拍了拍犬神的脑袋示意它稍安勿躁，同时让小小老头退到自己身后，左手按住腰间一文字的刀把，招呼上犬神朝着乌鸦栖落的枯树走去。 嗡嗡—— 没走两步，手机便震动起来。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乌天狗卡姆依] [分级：c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50%] 乌天狗，也叫鸦天狗。 天狗的一种，因为有着和乌鸦一样的尖嘴和漆黑的羽翼而得名。 乌天狗又称“小天狗”，能飞，通常的怪谈故事里面和大天狗一样身著山伏装束。而且乌天狗似乎是善用武器的怪谈，在源义经的传奇故事中有鞍马山的乌天狗传授源义经剑术的一个桥段。 “那是天狗？” 而且名称之中，带有“卡姆依”的字样，说明那只乌天狗是阿伊努传说中类似于神灵的存在。 不过只有c级的话，应该是低阶的“神灵”。 阿伊努族信奉“万物有灵”，寻常的精怪会被视为“卡姆依”也很正常。 “阿伊努神话里面，也有天狗吗？不对，应该不是神话里面的，更多的应该是从民间志怪故事里面诞生的。” 神谷川回忆起昨晚收集的那些资料。 他记得，阿伊努族人活动的地方，也就是北海道以北的地区，民间貌似是有“河童”传说存在的。 北海道那边的河童被叫做“冥初七”，阿伊努语也称其为“冥初七卡姆依”。 形象和本州各地的河童差不多，皮肤是紫色或者红色，脚的形状像鸟类或者镰刀，也是秃顶，但头顶上没有水。 冥初七和本州河童不同的地方是，本州故事里的河童，会迷惑人、捉弄人，但冥初七反而会保护人，算是一种水中的神灵。 “北海道阿伊努族长期受到日本文化的影响，民间的怪谈故事里面有些相似的怪谈出现，好像也挺正常的，河童都有，有乌天狗应该也不奇怪。” 神谷川这样想着，继续朝着远处的乌天狗走过去。 不过还没等完全靠近。 “哇——” 那只乌鸦形态的天狗啼叫着，拍动翅膀从枯树上腾起，身上的白雪抖落。 因为雪屑被抖开，神谷这时候才注意到，那只乌天狗并不是纯黑色的。 它的面部羽毛，好像本来就是白色。 身上分明的黑白色调区别，像是大乌鸦覆盖了一个白面具在脸上。 乌天狗远远落在地面上，然后继续对神谷川保持着注视。 之后再试着靠近。 那只乌天狗还是一样，没等正式接触，就拍打翅膀飞起来，落到远处，始终和神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它看起来不太想和我交流。” 没办法，神谷暂时放弃了和乌天狗交流。 而且，也没有叫出式神们主动袭击对方。 他在表里世界活动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准则。 乌天狗目前还没有表现出敌意来，没必要对它出手。 既然它倾向于远远观察，看着自己，那先就让它看着好了。 “如果你是友善的话，那么我也是。” 神谷对着乌天狗这样说道，招呼上手下们，继续赶路。 而一路上，那只黑羽白面的大乌鸦，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远远跟随。 …… 在旷野上又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 神谷川远远看见了一片建筑群，前方貌似是一个的聚居点。 小小老头一开始察觉到，并且想带主人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居然有聚落，所以这张地图和付丧乡有点相似？” 神谷川继续朝前走去。 这时候，远远落在后面的乌天狗猛地拍动翅膀，迎着夹杂的风雪，飞落到了前头的聚集区里去。 “那只天狗和这里的聚落有着某种联系吗？” 神谷这样猜测。 他此行来到卡姆依是为了寻找“神威”，前面既然有聚落的话，那说不定能获取到一些和“神威”有关的线索。 聚落之外。 神谷在这里看到了一些奇怪的雕塑。 石质的人形，很矮小，每个雕塑都差不多只有半米多高的样子。 但看形态有老有少，并非是童子像。 神谷川在一尊离自己最近的雕像面前停下来，抬手拂掉了它身上积压的落雪。 他面前的这尊石像，是老叟的外形，动作看起来似乎是在行走姿态。 雕刻的细节非常生动，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老叟脸上的褶皱细纹。 另外，这老叟的耳朵长得尖长且大。 招风耳，或者说像是精灵耳。 其他的人形雕塑，也有这一项相同的耳部特征。 “矮人？不对……这些是克罗波库鲁小人？” 神谷川到底是认真做过功课的。 在阿伊努传说中，有一种名为克罗波库鲁的精灵妖怪。 “克罗波库鲁”在阿伊努语中，是“住在蕗草下的人”的意思。 说是妖怪，其实更像是一种小人族，生性老实，不会恶作剧，也不会危害人。 据说，克罗波库鲁曾群居生活在阿伊努地区，相传刺青就是这些小人教给阿伊努人的。在现实的北海道原野上，生长着名为鬼蕗的植物，叶片非常大，几乎能够当成伞来撑。克罗波库鲁喜欢居住在这种植物下面，一株鬼蕗可以容纳下好几个小人。 这也是他们名字的由来。 总之，克罗波库鲁是一种类似于西方地精之类的存在，在传说中也被认为是阿伊努人迁往北海道之前，北海道地区真正的原住民。 “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像是石雕那么简单。” 神谷川从身边的几尊雕塑上面收回目光，朝着聚落中走去。 这片小人聚落屋舍很矮小密集，且大多荒芜坍塌，少有的几座完好房屋，貌似是由黏土堆砌烧灼而来的，最高的只有两米多高。 “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小人族，不会是你的远亲吧？” 神谷川这样问小小老头。 主仆三人深入聚落，只看到更多的矮人石雕，大部分都被白雪覆盖，成为一个个小雪包。 “哇——哇——” 在神谷主仆探索聚落的时候，之前那只乌天狗再一次出现。 这次是盘踞在神谷等人的头顶来回转圈。 “你是不是想带我去哪里？” 神谷观察了一阵子乌天狗的行动轨迹，仰头问道。 “哇——！” 在上空打转的乌天狗震动翅膀朝前飞去。 …… 小人族聚落的某处。 昏暗，寒冷，风雪交加。 这里的雪地上，也同样立着些小雪包。 “哇——” 乌天狗落在其中一个雪包上，不断震动羽翼。 积雪被扫开一点，露出下面的小人石像。 这次的雕像，是一个盘发的老妪，不过面部覆盖着一面看起来很原始的萨满面具，神秘又狰狞。 古朴的面具上，有着六只眼睛。 神谷川握着刀柄走上前去，停留在石雕头顶的乌天狗扭动脑袋，金黄的瞳孔始终注视着他。 “这尊雕像和其他相比，有什么特殊吗？” 神谷上下打量着老妪石雕。 而后，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感觉到石雕上面有微弱的气息传出来。 他听见了从石雕之中，传出来苍老的女性声音：“亚乌西克普。” 声音有些含糊，而且说得应该是阿伊努语，所以没有听懂。 “这东西是活的，起码曾经是活的。” 神谷这样想道。 但没有太大的意外。 进入到小人聚落，看见村落里存在大量的小人石雕，或被积雪掩埋，或一半裸露立在风雪之中。 那些裸露的石人或行或立或坐，一个个都保持着日常作息的平和姿态。 这样的场景，让人不禁会去想，会不会是曾经生活在这个聚落里的克罗波库鲁们，遭受了某种未知的变故，一瞬之间全都石化，所以才会留下眼前这种景象。 一句话讲完后，那老妪石像又发出声响。 不过这一次，用的不是阿伊努语了。 虽然语调和口音都有些奇怪，但神谷还是勉强能听懂。 她说：“太阳……没有了……我们……需要太阳。” “哇哇！” 石雕老妇人说完这句话后，她头顶的乌天狗凄厉啼叫，拍打翅膀，腾空而起，消失在风雪之中。 只留下一众外乡来客留在原地。 神谷抬眼，想看看那萨满状石雕还有没有其他话要讲。 但在这一瞬间，整个聚落之中，似乎都有微弱的怪谈气息腾动。 那些被白雪覆盖，或者半覆盖的石雕上都有声音传出，层层叠叠，交叠在一起。 声音被冷峭呼啸的风雪吞下，呜呜咽咽。 石人们讲话用得好像还是阿伊努语，神谷本来是无法听懂的，但在这一个瞬间，似乎是能理解话语中蕴含的强烈情绪。 克罗波库鲁们在说：“救救……我们……” 神谷川按刀环顾四周，一文字嗡鸣。 但刚才的异响只一会就停了。 那些克罗波库鲁石像们完全沉寂下来，一尊尊立在雪地里不动。 这也正常，石头本来就是不会说话的。 昏暗的卡姆依上空，风雪遮天蔽日，冷风呼啸，暗无天日。 …… 神谷川带着犬神和小小老头时间将整个聚集地都探索了一遍，没有其他的发现。 石像们也再没开过口。 只能暂时退出地图，返回现实。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将原本立在雪原神椟上的如月駅转移到了克罗波库鲁聚集点之外。 这样子下次进入[失落卡姆依]的时候，可以直接坐列车过来，省去了路程上的麻烦。 家中的起居室。 神谷川一边喝着般若冲泡的加奶咖啡，一边复盘初次探索卡姆依的收获。 “一个村落的克罗波库鲁都石化变成了雕像，原因暂且未知。” “萨满石雕一开始说的'亚乌西克普'，好像是阿伊努神话里面一种蜘蛛形象的神明。有名有姓，而且在神话体系里也有所记载，说不定可以算是神威。” “如果能和亚乌西克普接触的话，说不定任务就完成了。” “萨满说他们需要太阳……失落卡姆依那片大地上，好像没有太阳？但萨满既然那样说了，说明卡姆依原本是有太阳的吧？克罗波库鲁们的石化，说不定跟太阳的缺失有关系。”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卡姆依原本的太阳哪去了？ (本章完) 第384章 我把太阳带来了 第384章 我把太阳带来了 从卡姆依回来的两天后。 神谷家的地下室。 小太阳日和坊正在这里进行f级晋级e级的仪式。 参与梦男处理事件之后，神谷川赚了将近12万的魂晶。 用这些阴间货币在制烛小僧那里采购了大量的安魂蜡烛，之后又零零碎碎在觉姐姐那边消费了一些。 就算如此，手头的魂晶存量也依旧还有10万左右。 而陆续入手的大批量安魂蜡烛，除去投入给式神们外，也有流入到手下的其他怪谈身上。 因为家底一下变得丰厚，资源充足，神谷手下的低阶段怪谈们，实力又迎来了一波更新。 原本为f级别的怪谈中，日和坊晋升，小悟和垢尝也快吃够蜡烛，在晋升的边缘。 不过后两者的情况各不相同。 悟本身是异化体，虽然起步低，但成长上限很高，f级晋升e级完全没有问题。 而垢尝好像是要卡在f级了。 小鼠鼠虽然是居家型的怪谈，没有太多战斗力，但在家里一直任劳任怨，整栋一户建的卫生清理，还有包括清洗衣物被褥等一系列家政杂活全是它一只鼠在打理。 以前住廉租公寓的时候，家务活大部分都是般若在做，但搬到荒川这边，般若基本被从家务事里解放出来，只负责厨房。 能实现这样的变化，垢尝功不可没。 神谷是不太想亏待它的。 之后得抽空给垢尝找一个合适的怪谈遗物，才能保证它继续晋升。 另外还有座敷。 敷宝在被供奉进喜社当从神之前，就是f级的上游实力。进了喜社，没几天就顺利进行了f级晋升e级的仪式。 又因为从玛丽那里分享到日渐增多的信仰力量，她现在已经在朝着d级评级冲刺。 也就是神谷，担心自己的乖女儿会被填鸭式的香火冲坏了身体，时不时会把座敷的像从喜社里取出来，让她能休息一下，顺便巩固压实一番已经取得的能力。 不然的话，要是不管不顾，任由喜社火力全开，敷宝现在早给灌上d级了。 另外，座敷童子这一种怪谈虽然普遍属于小妖怪，但到底也是一定程度能控制福运的家宅神，自身的种族属性中规中矩。 神谷的敷宝就更厉害了本身已经在朝着真正意义上的“祥瑞福神”白座敷方向发展变化。 所以成长的上限很高，预计之后上d级，甚至未来上c级都不会遇到太大阻碍。 …… 两枚泣血冥烛燃尽。 日和坊的晋升很顺利，用时也很快，没有任何阻碍。 洁白的笑脸晴天娃娃从地上浮起来，鹅黄裙衫，丸子头发型的日和坊以背负晴天娃娃的姿态现身。 “恭喜你啊，小太阳，晋升很顺利。” 神谷川坐在两枚燃尽的红烛之前，笑盈盈地朝日和坊打招呼。 小太阳见一家之主就坐在面前照看自己的晋升仪式，受宠若惊，连忙站直娇小的身体：“全都是因为神谷大人的帮助！” “你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的啦。”神谷说着，将一把伞面边缘垂挂着青丝线的白伞放到了日和坊的身前，“试着吸纳掉这个。” 【雨女伞】 之前从活鱼旅馆的雨女身上得来的怪谈遗物。 一直是给日和坊准备的。 同为天气属性的怪谈，且小太阳现在上了e级，应该是能顺利容纳d级怪谈产出的遗物了。 “我一定会努力的！” 日和坊双手交叠在胸前，朝着神谷鞠躬。 吸纳【雨女伞】是之前就说好的事情，所以小太阳没有推辞，她自己也希望能好好吸纳掉这件遗物，不让神谷川失望。 日和坊轻轻触碰地上的白伞。 下一秒，雨女伞就化作一阵缥缈的青烟，涌进她的身体。 看这样子，应该是可以顺利吸纳。 等到日和坊这里的情况平复，神谷开口问她：“有什么变化吗？” “神谷大人，我……我好像……” 小太阳迟疑了一阵子，然后提起裙角微微转了圈。 她原本的那套鹅黄的裙衫在旋转中变化了颜色，变成了青黛色泽，带着些湿漉漉的质感，如同泼墨画里的云雨雾遮。 背后的晴天娃娃也消失，手上凭空多出一把和娇小体型搭配的白色小油纸伞，伞面四周垂挂着条条青色的丝线，有湿漉的雨水顺着青丝缓缓滴淌。 变化了外形的日和坊，和当初在活鱼旅馆中见到的雨女气质上有些相像。 怎么说呢。 明明还是一样娇小的体型，但外表上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褪去了原本的天真烂漫，多了点勾人的妩媚。 那种眼眸中自然而然存在的魅惑感，简直是天生媚骨。 “怎么样呢？” 变化成“雨女”状态的日和坊微抬起伞面，这样问神谷。 “呃……” 怎么说呢？ 原本特别软糯乖巧的小女孩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妙？ 我家的日和坊，原本可是个超听话的乖乖女啊！ “神谷大人，呜……一直盯着我看的话，总觉得很害羞，这个……这个样子，有些难为情。” 可能是同样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样子，日和坊白皙的小脸泛红，微微压低伞面挡住自己的脸，但同时又小心抬头，偷偷用余光看神谷。 好吧，虽然外表变化了，但从她怯生生的语气和神态来看，内在还是原本那个小太阳。 而且手下众多怪谈式神都吸纳怪谈遗物，也没见哪一个性格上出现变化的。 “你还能变回原本那个样子吗？”神谷这样问日和坊。 “可以的。” 小太阳微微提起青黛色的裙衫，裸露出裙下白嫩嫩的赤足，轻轻地又转了一个圈。 而后她的形象重新变化，身上是鹅黄裙衫，脚上是白色罗袜和小巧绣鞋，背上的晴天娃娃也再次出现。 “呼——” 变回原本的样子，小太阳松下一口气。 果然还是这幅外表比较自在。 变成刚才那副奇怪的样子，让神谷大人盯着看，虽说不至于讨厌，但……也太叫人害羞了。 “看来吸纳遗物很顺利。”神谷川点点头。 还行。 日和坊吸纳雨女伞后的变化，好像跟小原妹妹差不多。切换外在的形态，能变成类似“雨女”的模样，但也能变回来。 而且在“雨女”形态之下，日和坊拥有了一项新的能力—— 祈雨。 和她原本的[祈晴]技能差不多，都是改变周围的环境状态。 还能唤来雨水。 而且召唤出来的雨露存在两种状态，可由日和坊自行控制，一种是正常的雨露，一种是附带腐蚀特性的酸雨。 确认完日和坊的新能力，神谷川忽然开口叫她：“小太阳。” “嗯嗯！”日和坊连忙开口应答。 “接下来我需要伱的帮助，陪我去一个地方。” 小太阳当即表态：“不管哪里我都会跟神谷大人去的，能帮上您的话，就太好了！” “不用这样严肃的。” 神谷川抬手戳了戳日和坊一本正经的小脸。 他接下来打算将日和坊带到[失落卡姆依]里去。 那边石化的萨满说，克罗波库鲁们需要太阳。 不知道日和坊能不能符合这一要求，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在卡姆依顺利祈晴。 但先试试再说吧。 “我会努力的。”日和坊开始絮絮叨叨。 因为这是小太阳第一次跟着外出做任务，她虽然努力克制，但神谷川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亢奋。 考虑到日和坊没有任何的战斗经验，神谷临行前对她做了充分的交代。 “一会去了里世界，你就一直保持待在灵降物里的状态，只有我叫你才可以出来，知道吗？那边是有危险存在的，我之前承诺过会好好保护你和垢尝，所以不希望你出事。” “一定，一定会好好听神谷大人的话的。”小太阳将双手握紧，用她那轻声细语的语调，认真许诺道。 …… 失落卡姆依。 神谷搭乘着如月列车，直接出现在了克罗波库鲁聚落之外。 这片大地依旧是天寒地冻，黯淡无光的惨淡光景。 之前出现的那只黑羽白面鸦天狗，这一次没有出现在聚落附近。 神谷川叫出小小老头，裹了裹身上的羽织，直接朝着之前萨满婆婆所在的位置进发。 荒废的聚落里一片死寂，风雪怒号的声音，完全遮盖住主仆二人脚踏积雪的沙沙声。 “阿巴！”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小小老头停下来。 就是这里了。 神谷川重新找到上次的萨满婆婆雕塑，并且让小小老头放出一个身外身查看周围情况，确认安全后，才从怀里将日和坊的灵降物晴天娃娃取出来。 “小太阳。”他轻声开口呼唤。 “我在的，神谷大人。” 洁白带着笑脸的晴天娃娃缓缓上浮，鹅黄裙衫的小姑娘于神谷的掌心之中现身，脚底的小巧绣鞋小心翼翼踩在他的手掌之间。 “可以试着在这里祈晴吗？” 日和坊抬头看了看昏暗无比的寒冷天穹，迟疑了一会回答道：“这里，好像没有太阳。” 作为一种能够祈祷晴天的妖怪，日和坊同“太阳”之间，应该在存在着某种单方面的感应的。 所以，她能敏锐地感受到卡姆依这片大地上太阳的缺失。 “这样啊。” 神谷川沉吟着点头，看来这地方的太阳真的因为某种原因不见了。 “但如果是发光，发出和太阳类似的光的话，我可以试一试的，神谷大人！”或许是不想看见神谷失望，掌心上的小太阳略显着急地开口补充，但话讲到一半，她又有点不自信了，“虽然我发出来的光会非常微弱就是了。” “没事的，试试吧。”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试试就试试吧。 小太阳轻轻抚平衣裙的褶皱，然后小心地在神谷掌心端坐下来。 她背上的晴天娃娃开始发出光芒，和煦温暖，连带她自己都变得闪耀，熠熠生辉。 漂亮的光晕从她鹅黄的裙衫边流淌，变成温暖而干燥的气息，暖流涟漪慢慢向石化的萨满婆婆流淌过去。 那股暖光暖流所过的空气，都带着午后阳光照耀一般的舒适感。 随着日和坊释放的小小光亮触碰到萨满婆婆，石像上的积雪就快速消散。 而后—— 啪嗒。 像是什么东西碎裂开来的声音传出。 萨满石像的那张六只眼睛的面具上，开出了一道裂痕来。 裂痕罅隙一开始是一小道，很快就延伸变成蜘蛛网的形状，而后在“日光”的照耀之下，向着石雕的全身蔓延。 啪嗒、啪嗒。 碎裂的声音持续传出，一些石屑抖落在地上。 而原本的那尊“石雕”则浮现出了生动的肌肤色泽。 “唔……” 这次召唤类似日晕的光芒，远比以前在家里供暖和干燥环境要消耗精力，眼见萨满婆婆即将苏醒，小太阳一下子脱力，软塌塌地倾倒。 神谷川反应很快，微抬五指，将她娇小柔软的身体笼住。 而萨满婆婆那边，身上的石屑完全掉落干净，直接在雪地里“噗”地跪下。 嘴里用阿伊努语激动又虔诚地说着什么。 神谷听不明白，但大致上猜想应该是些感谢的话，于是便开口：“这位婆婆，起来吧。” 萨满婆婆颤颤巍巍抬头。 在她的视线里，神谷和他手心的日和坊，都在散发温暖且神圣的日光。然后她反应过来，转用语调生硬，但勉强能听懂的话语开口：“天照大神？” 神谷略显惊讶。 这位阿伊努小人族萨满，貌似对神道教神话有着一定的了解。 似乎是将神谷或者他掌心的日和坊，当成了神道教中的太阳神天照大神。 不过萨满对天照的认知显然不太准确。 作为日本神话中的三贵子之一，神道教中太阳的神格化身，天照如果有评级的话，怎么说都应该是s级。 当然，这还得是评级体系中最高只有s级的情况。 神谷一方现在距离这种实力还差得很远。 “不，不是。”神谷川摇摇头，“只是一个路过的外乡人。” 但那位萨满婆婆，显然没有将把她从石化状态下解救出来的神谷一行视作普通人，转而恭敬地称呼神谷川为“卡姆依大人”。 看样子是铁了心把神谷当成神灵对待了。 神谷川对这种称呼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在里世界“冒称”神明。 “卡姆依”这个称呼他承受得起。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神谷得知这位小人族萨满名叫“蕗草婆婆”。 “好了，蕗草婆婆。能告诉我更多关于这里的信息吗？比如你们经历了什么？”神谷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带着小太阳过来救人也不是白救的，得从蕗草婆婆这里换取知晓更多和失落卡姆依有关的信息线索。 (本章完) 第385章 吞噬日神的魔神 第385章 吞噬日神的魔神 “我们一族，信奉亚乌西克普，蜘蛛母神。灾难来临，黑暗和风雪降临，女神遗忘了我们。” “太阳，没有了。村滴々国滴々，吞噬了日神。” “魔神的爪牙带来黑暗，袭击了村落，族人都变成了石头。” 蕗草婆婆用生硬的语调，开始向诉说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用词不算特别准确，神谷也只能听懂个大概。 不过，由此倒是知晓了为什么卡姆依大地上会没有太阳。 “村滴々国滴々”，蕗草婆婆是这样发音的。可能是根据阿伊努语音译过来的词汇，神谷川无法理解具体的意思，但结合上下语境，“村滴々国滴々”指的应该是卡姆依大地上的一尊魔神。 暂且先将其理解指代为“村国魔神”。 村国魔神吞噬了卡姆依大地上原本的日神，给这片根源之地带来了无尽的黑暗。 蕗草婆婆将这场灾害称为“无光之灾”。 而身处在这片大地上的克罗波库鲁小人们，其信仰的神祗“亚乌西克普”，蜘蛛母神。在“无光之灾”降临时，没有给予信徒们庇佑和回应。 大量的克罗波库鲁在这片大地上受村国魔神爪牙的屠戮，残存的族人也像这处聚落一样，在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和风雪之中，化为了石像。 “你们的母神，亚乌西克普，可以跟我详细说说祂的事情吗？”神谷川问道。 “母神原本是这片大地上，慈爱的神威。祂的四条手臂，分别为族人们带来了引水、取火、纺织、烹调技艺。我们爱戴祂，能感受到祂。但在无光灾害降临之后，母神的气息就在这片大地上消失了。” 蕗草婆婆用尽毕生所学的词汇量，这样解释道。 “哦……” 大致明白了。 一开始的思路是对的，蜘蛛母神确实是卡姆依大地上的一尊神威。 符合这张地图的任务要求。 但在村国魔神吞掉日神后，克罗波库鲁便再也感受不到他们神明的存在。 所以在无光之灾中，蜘蛛母神有可能陨落了。 “亚乌西克普有神居或者神殿吗？”神谷川追问。 “西北方，有座名为‘礼文华’的大山，那里是母神原本的居所。”蕗草婆婆这样回答。 亚乌西克普，蜘蛛母神。是神谷川进入卡姆依大地以后，第一个知晓存在的神威。 虽然祂有可能陨落。 但西北方的礼文华大山，目前而言还是有探索价值的。 在神谷川和蕗草婆婆交流的这段时间里面，日和坊稍稍恢复了一些精力。 她在边上如法炮制，召唤出日光暖流，将周边七个克罗波库鲁石像也唤醒过来。 很是积极。 可能是因为身为萨满的蕗草婆婆，其本身的能量要远大于其他小人，日和坊唤醒其他人要比唤醒蕗草婆婆省力很多。 至于那七个小人，刚苏醒过来的时候还显得非常迷茫。 他们用无法听懂的语言彼此交流了一阵，又得到了蕗草婆婆示意，齐刷刷地向着神谷川跪倒下来，口里高呼“卡姆依”。 也是把神谷视作神明的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克罗波库鲁们本身过于弱小，他们好像本身非常慕强，对神明也非常依赖。 在原本的母神亚乌西克普消弭无踪后，急于给自己寻找一个新的信仰对象。 而天降猛男神谷川，很显然符合他们慕强崇拜的心理。 某种意义上，这些和小小老头还挺像的。 “按照蕗草婆婆的说法，蜘蛛母神消失以后，她的族人在这片无光的大地上艰难生存了很久，估计到后来很多人对母神的信仰都动摇了。现在可能想找能给他们提供庇护的新神。” “那他们选择信仰方式还真是朴素且务实……谁能罩自己就信谁。” 神谷心里这样想着。 但又觉得，小人族们这种心理好像可以利用。 手下的式神们发展到现在，对于“信仰”已经出现一定程度的需求了。 卡姆依看起来远比普通地图要辽阔，这片大地之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残存的克罗波库鲁族人以石化的形式存在。 如果能把他们都救下来的话，或许可以引导他们，信仰自己手下的某一个甚至多个式神？ 神谷清楚地记得，卖药郎曾说过，他获取信仰的来源并非完全是人类，也包含也一些特殊的精怪。 所以，有智商的怪谈也是可以提供信仰的来源。 “玛丽的信仰已经在现实里初步传播开来。而般若和小貘都快晋升b级，他们两个是之后最需要信仰来源的……不知道能不能引导克罗波库鲁一族把他们供奉起来。” “有一说一，最适合在克罗波库鲁面前造神的其实是日和坊。但小太阳现在评级太低了，远没有到需要建立神社的地步。” 神谷一边听着蕗草婆婆讲话，一边在心里未雨绸缪，规划能谋取什么好处。 等到谈话进行二十多分钟后，原本正在警戒状态的小小老头突然叫嚷起来。 “阿巴！阿巴！” 小斥候的反应非常激烈。 似乎是有什么巨大的变故即将发生。 这时候—— 风雪怒号的漆黑天穹之中，出现了一只鸟禽的身影。 “哇！” 凄厉的鸦鸣声响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神谷抬头，凝起眼眸。他认识空中的那只大鸟—— 先前遇到过的乌天狗。 见到鸦天狗出现，刚从石化状态中苏醒过来的几个小人族，包括蕗草婆婆在内都明显恐慌起来。 “卡姆依大人，那只乌鸦是魔神的先锋，它出现之后，魔神的爪牙们‘夜盗’就要来了。” “啊？” 魔神的先锋？ 按照之前和那只乌天狗的接触，神谷感觉事情并非如此。 但现在也不是谈论这种问题的时候。 因为神谷川已经感觉到了，从这处聚落的外围，正有一股似曾相识，污秽又邪恶的气息出现。 他凝着视线朝外望去，原本就昏沉无比的天空，面前的那半边天里，仿佛有更深邃恐怖的黑暗凝聚。 身边那些克罗波库鲁小人，无头苍蝇一样又跑又叫，嘴里喊着一些无法听懂的话语。 也只有蕗草婆婆勉强能保持镇定，颤颤巍巍站在神谷川的边上。 小人族的举动，让神谷感觉他们和小小老头更加相像了。 搞不好他们真的是远亲。 这些克罗波库鲁们说不定是以后提供稳定信仰的种子，神谷不打算让他们在这里消耗掉。 “小小老头。” 他开口呼唤自己的斥候，并且掏出如月列车钥匙，将原本立在聚落之外的车站，直接召唤到了身边。 “带克罗波库鲁们上如月列车。” “阿巴！” 小小老头的本体察觉到危险，在外围污秽气息凝聚的那一瞬间，其实就已经跑路缩回凫鸟铜牌里去了。 不过他把身外身留了下来。 小小老头这种察觉到危险就开溜的本性，是得到过主人支持的。 而且学会了【身外身】后，神谷更加支持他本体紧急避险。 有分身在也是一样的。 身外身有些时候能做的事情比小小老头本体还多，毕竟可以当消耗品来用。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mini得到命令，立马跳上还在构筑中的如月站台。 刚苏醒过来的克罗波库鲁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跟上。 好在，蕗草婆婆在这一支小人族部落里有着很高的权威，她高声呼喊了几声，那几个小人才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尾随小小老头mini而去。 …… 前头黑暗浓重，仿佛有一道厚重的帷幕从天空中垂落下来。 不但吞噬光亮，甚至连风雪交响的声响，都好像被遮盖弱了几分。 而那道无形“帷幕”的影响范围还在扩大，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蔓延在天宇之中。 “哇——” 天空之中的乌天狗，再次短促啼叫几声，便震动翅膀，落到了前头看不清的浓重黑暗之中。 而雪原上的神谷川，则是亮了武器。一手持一文字，一手持报丧女妖，迎着风雪朝前走了几步。 烈风裹挟着雪屑划过他的脸颊，扯送他的衣摆，寒冷刺骨。 恐怖而凝重的黑暗，像墨水于清水中晕开一样，在前面不断扩散。 但神谷川却没有任何动摇，继续朝前，一双微缩起来的眼瞳，带着深邃而锋锐的色彩。 接着［秋毫斩］提供的视力加成，他看见了。 前方被黑暗吞噬的雪地上，有些黑影正在缓慢立起来，大小不一。 随着这些黑影出现，那股污秽邪恶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重。 黑影是人形，立在黑暗里面显得异常模糊，扭曲，混浊。 神谷川可以闻到它们身上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些应该就是蕗草婆婆所说的“夜盗”了。 神谷还在夜盗的身上，看见了极为在意的事物，它们的身体上有漆黑的东西在蠕动。 黑色的蛆虫。 青木原里见到过的那种！ 也难怪神谷会觉得夜盗们身上的气息似曾相识，原来根源在这。 “黑蛆？有这些东西在的话，那么夜盗肯定是我的敌人了。” 因为青木原里面的经历，神谷川对黑蛆持完全敌对的态度。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群夜盗身上的蛆虫数量并不算太多。 每个个体身上，不过只有几条在蠕动。 可以应对。 “发光的，都该被扑灭。” “扑灭……” 夜盗们在雪地里面扭曲，交叠开口，手里持着样式不同的残缺武器，飘忽着缓慢靠近。 他们讲的话并不是阿努伊语，可以完全听懂。 似乎可以证明这些夜盗的身份，并非卡姆依土著。 “他们的身上有死掉太阳的味道。”原本在神谷川手心的日和坊，这时候已经爬到了神谷川的肩头，不知道是不是初临战场的缘故，小丫头看起来居然挺兴奋，挥了挥拳头： “他们是坏东西！神谷大人，打他们！” 揍他们，我的王！ 可能是出于对自家大人的无比信任，没有神谷川的吩咐，日和坊并没有该像小小老头那样马上逃跑。 说不定是以为自己需要留下来协同作战…… “回去。” 神谷侧了侧头。 日和坊到底是乖巧听话的，听了命令，当即就化作一阵暖流，钻回到了晴天娃娃里面。 因为小太阳退场，雪原陷入一片浓重黑暗之中，只剩风雪怒号的声音。 …… 另一边，蕗草婆婆也跟着上了站台，即便她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建筑到底是什么。 但直觉告诉她，现在这个情况，肯定得听那位卡姆依大人的话才能活命。 哐锵——哐锵—— 黑暗之中，传来了巨大的噪声震响。 两束刺眼的光亮，不知道从何处照射过来，刺破周围昏黑的环境。 接着光亮，蕗草婆婆看见一个巨大的钢铁造物，从风雪之中呼啸而来。 “阿巴！” 小小老头mini挥手，招呼小人族人上车。 蕗草婆婆是最后一个进车厢的，进到里面，她和几个族人一起，爬上座椅挤在一起，透过如月列车的玻璃窗，朝着那位卡姆依大人的位置看去。 那位大人正站在凝重的黑暗边缘，孤身一人，在他的面前已经有污秽的夜盗身影出现。 刺眼的列车车灯没有直接照射到卡姆依大人那里，所以只能看得模模糊糊。 族人叽里咕噜地交流，依旧是怕得不得了。 蕗草婆婆也不禁担忧起来。 魔神的爪牙突然就来了，数量还这么多。 这位突然出现的外来卡姆依大人，会不会也和母神一样，消弭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如果这位好不容易出现的大人也消失的话，那么族人们又该依靠谁呢？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移动起来，窗外的景象开始后退。 卡姆依大人的身影，眼看就要被深邃恐怖的黑暗完全吞噬。 在这时候，蕗草婆婆看到那位大人持枪的手抬起，朝着右手的长刀上一抹。 滋滋！ 耀眼无比的明黄雷霆光亮，从他手中的长刀缭绕迸发而出，将前头凝重的黑暗扯开。 雷光映照着他孤立着的身影，以及被风雪不断扯动的黑衣，耀眼无比。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完全启动，带着车上的几个小人族朝着安全的梦幻乐园区域跃迁。 蕗草婆婆最后只看到—— 明黄狰狞的雷弧，将雪地和空中飞舞的雪屑刺照得惨白，显现出那些大大小小，体型各不相同的夜盗。 丑陋，混浊，污秽不堪。 而那位大人手里持着耀眼光芒，独自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他手上的雷光，是从天穹垂挂包裹下来的巨大黑暗中的唯一一抹光亮。 明亮，闪耀，煌煌正道。 之后，如月列车撞破虚空，无论是卡姆依大人，还是那群夜盗，则都是无法再看见了。 (本章完) 第386章 黄泉军黑部 第386章 黄泉军·黑部 乌天狗拍打着翅膀飞旋在雪原上空，被凝重的黑暗所包裹。 “哇哇——” 此时他已经不再是白面黑羽乌鸦的模样，而是变成半人半禽。 十七八岁的少年体型，脸上覆盖着一面白色的神纹面具，浑身披着油亮的黑羽，脚部也是鸟爪的样子。 原本的乌鸦翅膀变化成手臂，一手拿长柄斧钺，一手拿黑蒲扇。 但背上却是又延伸出一对更大，更强壮的黑色羽翼来。 唰！ 乌天狗拍动羽翼，从半空中裹挟着风雪急速下坠。 锋利的鸟爪攥住一名混浊夜盗的脑袋，猛地朝下一贯。 噗！ 那夜盗以头抢地，半个身子都埋进雪里。 乌天狗手里的长柄斧钺跟着挥落，重重砍进夜盗的颈部。 那人形的污浊怪物连挣扎都没怎么做，便没有了动静。 随着这名夜盗的死亡，它的身上有两条肥硕恶心的黑蛆虫蠕动着钻出来。 乌天狗挥动手里的蒲扇，一团黑色焰火呼啸袭出。 这是天狗火。 天狗火包裹住黑蛆，将它们烧得蜷曲抽动，化为两滩恶心的脓水。 灵巧地击杀了一名夜盗，趁着其余敌人还没有包夹过来，乌天狗重新挥动翅膀腾空。 他已经在无边的黑暗中同夜盗们战斗了一段时间，目前只负了一点轻伤。 …… 乌天狗动作灵活，还是飞行单位，一开始对上不会飞的夜盗们还真没有吃什么亏。 但随着天穹中的黑暗越发深邃凝重，战况开始发生变化。 黑暗之中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乌天狗开始辨别不清方向，逐渐看不清地面敌人的情况。 唰唰！ 地上的夜盗有不少拿着弓箭和投矛，这些远程的射手单位已经完全盯上了乌天狗。 箭矢和短矛刺破空气，发出尖啸声。 声音在浓重的黑暗中被遮掩，显得压抑。 乌天狗翻身躲避，但密集的投掷物就如同倒飞上来的雨点，密密麻麻。 他的背翼和肩腹，大腿几处都被划伤，甚至刺穿。 地面上的那些夜盗，有许多个体实力完全不输乌天狗的。 以寡敌众，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伤情加重的乌天狗拍打翅膀，但还是从空中朝下坠落，噗的一声砸进雪地里。 周围的夜盗们抓住机会，迅速将他围了起来。 局势一下变得危险起来。 办不到。 还是办不到。 很久以前，无光之灾降临的时候，他就不是成群夜盗的对手。 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无能为力。 现在也还是这样。即便他已经很努力在修行，但再次见到夜盗，却还是显得过于弱小。 乌天狗奋力挥动斧钺，将迎面冲来的一名夜盗扑倒，砍翻在地上。 但面对后续潮水般袭来的敌人，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就算还在竭力厮杀，也难免新生哀凉。 “像我这样的没用从神，只会令母神蒙羞……母神大人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拯救卡姆依大地上的信徒们……但我真的做不到……像我这样的……真的做不到。” 或许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应该和其他同伴一样，以死为母神尽忠。 那样……总好过像现在这样苟活着。 “杀……杀！” 又有几名夜盗扭曲着扑过，其中有一个身材异常高大，几乎比普通的夜盗高出了半个身子。 这种大型夜盗，评级很可能上了c级，光在地面作战的话。正面实力可能不输给乌天狗。 “母神啊……” 那少年天狗身上吃痛，负伤的翅膀也难以再次拍打起来，眼下又被夜盗们团团围住，已然有了死志。 而就在这时—— 上空响起了呜咽而低沉的海螺声。 一头巨大的，只有骨架没有血肉的骸骨鲸鱼，周身梦幻的蓝色光点缭绕，从上空俯冲下来。 森森白骨绽开，像一朵盛放的骨骸，绽放又收拢，将乌天狗完全包裹。 骸骨鲸鱼俯冲带来的气浪威压震荡，带动雪屑飞舞，将不少夜盗掀翻出去。 哐！ 少部分夜盗们手上残缺污秽的武器挥出，也只是砍在鲸骨上，发出金石撞响的声音，将条条白骨砍出些细纹，便被弹开。 “这是……什么？” 乌天狗抬头，看见上空有好几头同样的白骨鲸鱼，正悬着上下浮动，身上蓝光点点。 其中一头鲸鱼的背上，还骑着一个海蓝衣裳的孩子。 那孩子手捧一个大螺号，长相很秀气，分不出性别，此刻正在鲸背上探头看着自己。 空中那些骸鲸正在不断发出空灵又哀怨的鸣叫，和那“蓝孩子”手里呜咽的海螺声音彼此交织。 “海洋的气息……鲸鱼？” 不等乌天狗反应过来，他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嘹亮的犬吠。 “嗷——” 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兽形身影，身上火光冲天，喷吐古老而腐败的气息于战场上横冲直撞。 撞到和碾压过大量的夜盗。 这头威风凛凛的巨大黑兽，乌天狗是认识的。 曾经出现在那个外来生人的身边，是一头凶恶的大黑犬。 好像是那个生人的手下。 “噗呼。” 在黑犬的身旁，还有一只相对娇小的白色小兽跟随。 那像猪豚一般的奇特小兽，有着长长的鼻子，身上不断有迷离又梦幻的红光溅射。 被它红光触及到的敌人，不管是夜盗，还是半截身体裸露在夜盗身外，不断蠕动的蛆虫，都会诡异的平静下来。 然后被随行的黑犬快速用火焰焚烧，或者被它带腐蚀气息极重的吐息，腐化成脓水。 一黑一白两头异兽，配合极其的流畅和默契。 转瞬之间，就杀到了乌天狗的身边。 “这些，全是那个生人的手下？” 被鲸盾保护的天狗少年伏跪在雪地上，用斧钺支撑起身体，脸上难掩诧异。 那个生人的手下，居然这么厉害？ 这时候，乌天狗抬眼。 正看见远处的黑暗边缘，神谷手上绽放煌煌雷光，步入到这一片浓重深邃的黑暗区域中。 他手持的阳雷缠绕的一文字，光芒刺目，对于污秽混浊的夜盗们而言，似乎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光……扑灭！” “抹杀！” 那些夜盗飘忽移动，所行路径上遗留下恶臭的黑色粘液，朝神谷扑袭而去。 冲在最前头的夜盗体型高大，又是一个实力不俗，可能个体就有c级评级的大怪。 “那个生人……” 乌天狗其实不确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人实力到底怎么样。 虽然他之前确实认真观察过对方，但只觉得这外来者好像实力平平。 本身似乎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人大概是外面世界的所谓“阴阳师”，借助怪谈力量，靠式神们作战的。 “那个人类，不会把所有强力的式神全都放出来救援我了吧？” 乌天狗很正直，身上好像带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在看到夜盗们被神谷川吸引，暴动起来的场景，心里本能产生了最坏可能的担心。 而此时在他的视线里面，神谷光芒耀眼的身影，已经和那个体型巨大的夜盗重叠，以至于看不清了。 黑暗浓重的空间里，那一抹煌煌雷光被遮盖。 而下一秒，乌天狗就看见—— 一道狰狞的明黄雷光炸裂开来，蛛网状的雷弧迸射，光芒乍现，大片撕扯开周遭的黑暗空间。 猛然出现的强光，激得乌天狗都闭起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 只见向小山一样威压在那名人类面前的巨型夜盗身形僵直，缓缓向后倒去。 随着那个c级夜盗的倒下，它身前神谷川的模样再一次浮现。 神谷的一文字，保持挥砍的姿势，刀刃上的明黄雷电更加狰狞闪耀。 他持刀的右手臂被一条透明的幽黑笼手覆盖，笼手之上闪烁笼罩着奇特的黑光和红晕。 不单如此，他的脸上还覆盖上了一面白色皮质面具，面具下的眼眸，正在雷霆倒映之中，熠熠闪光。 妒面具把神谷川原本很具有亲和力的样貌完全覆盖，显得诡异又怪诞，让乌天狗都心生恶意，不愿亲近。 短短一瞬之间，那个人类的气质和实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原本的“平平无奇”，变成悬河注火，强大的力量和气魄，使他面前那些丑陋的夜盗全都显得失色而无力。 噗嗤，噗呲。 被神谷川击倒的夜盗身上，也有好几条活蛆钻出。 但不等那几条恶心的肥蛆完全脱离身体，就被凭空翻涌出来的一袭红雾包裹，撕裂成碎屑。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那人类的身边有一个黑红洋裙，气息恐怖的怪谈拖着一柄巨大砍刀，缓步走出来。 一只洁白的折纸鸟围绕着她，不断吟唱稚嫩又诡异的童谣。 洋裙怪谈脚下的复古高跟皮靴，每踩出一步，身边便有血腥红雾翻滚四散。 她踩过地上夜盗的尸体，快速朝着其余夜盗袭去。 而那变化了样子的人类，只是抬头朝乌天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极其平淡地微微点头。 “他……好强。” 乌天狗愣住了。 ……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黄泉军·黑部] [分级：d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异访进度：11%] 手机多次震动。 被蕗草婆婆称做夜盗的怪物，在怪谈物语里的名称是“黄泉军·黑部”。 神谷川没空去查看手机。 但光凭作战经验，以及敌方身上的气息强弱，他也可以大致判断出这批突然身上附带恶心蛆虫的敌人的强度。 这群夜盗不下六十个。 其中绝大部分身上散发的气息，等同于d级怪谈。 还有二十个左右，身材明显高大过其他的夜盗，说不定能有c级。 这还是神谷第一次同成群的精英怪爆发遭遇战。 好在，他和手下的式神们实力都已今非昔比。 而且那些夜盗们身上的活蛆数量并不算太多，同之前的猪笹王、堕山彦根本就没法比。 神谷川一方由于已经有了经验，应对这种数量的黑蛆还算轻松。 接下来—— 戴上妒面具，召唤鬼手的神谷川；以及在b级评级阶段，完全稳定下来的荒神玛丽，足够斩首掉那些有c级的巨型夜盗。 剩下的犬神、食梦貘、化鲸配合，分工明确，主要对付数量较多的普通夜盗。 狗子和小貘在以前的战斗中，本来就锻炼出了很强的默契程度。 再加上它们都有处理黑蛆的经验，小貘的［眠梦］技能甚至能直接安抚黑蛆短暂休眠。 他们配合简直无往不利。 小鲸鱼的话，虽说是第一次面对黑蛆，但因为他骑坐在空中的骸鲸背上行动，地上的夜盗也奈何不了他。 纵使有投掷道具，也会被伴飞在他身边，充当护卫的另一头骸鲸挡住。 而且化鲸的战斗能力可是不弱的。 随便一挥手，就可以让一头骸骨鲸灵以破军之势，施展［鲸骨·开］，砸进夜盗的投矛手、弓箭手密集处。 砸得地动山摇，碾碎大量敌人。 吃亏的只能是地上那些夜盗。 …… ［黄泉军·黑部已死亡，获得魂晶235颗！］ 最后一名夜盗也被玛丽干净利落地背刺砍倒。 这一场遭遇战没有太多悬念。 神谷一方完胜。 一场战斗打下来，没收入什么素材，但拿了d级和c级的怪谈心头血若干。 还收获了两万魂晶，再一次丰厚了阴间货币的存量。 以前拮据可怜巴巴的苦日子似乎终于到头了，魂晶不完，根本不完。 神谷确认敌人完全退治，这时候才拿出手机查看，知晓了夜盗们“黄泉军·黑部”的名称。 “黄泉？那些黑蛆虫，是黄泉的东西吗？” “还有这些黄泉军的后缀是‘黑部’，也就是说，很可能还有其他种类的黄泉军？” 一个简单的名字，让神谷浮想联翩。 因为日常的学习，他对日本神话有了不少了解。 “黄泉军”这个名词，之前还真的有看到过，在《古事记》里就有所记载。 简单来说，黄泉军是黄泉国里的阴兵。 而黄泉国，是指凶神所居住的世界，位于黑暗的地下。 黄泉国的统领不是别人，正是日本神话中，同哥哥伊邪那岐交孃从而创世的大神，伊邪那美。 伊邪那美的神明称谓是——黄泉污秽之女神。 “如果那些黑蛆同我是敌对的话……那么黄泉奈落的彼岸，也都是我的敌人？” 神谷不禁这样想道。 如果，黄泉的那边是敌人。 那我的敌人是，伊邪那美？ (本章完) 第387章 八色雷公 第387章 八色雷公 在神道教的神话中，父神伊邪那岐和母神伊邪那美的关系有些复杂。 一开始是兄妹，后来是夫妻，最后是仇敌。 至于这一对父神和母神是怎么反目成仇的，还得从伊邪那美生下火之迦具土神时说起。 火之迦具土作为神道教中的火神，生下来就浑身浴火。 伊邪那美命在生产祂的时候非常痛苦，被烧伤到卧床不起，不久便因此而病死。 伊邪那美死后，伊邪那岐悲痛欲绝。痛哭之后，拔出所佩著名神器十拳剑“天之尾羽张”，杀死了自己的儿子火之迦具土神。 杀死了火神后，伊邪那岐因思念伊邪那美，一路追至黄泉国。 伊邪那美从黄泉出来迎接他，如同在世般无异状。 伊邪那岐请妻子随他一起回去，继续孕育国土。伊邪那美倒是没有拒绝，但说自己已经食用了黄泉的食饭，需要黄泉的应允才能离开。 “夫君请你不要看我。” 伊邪那美这样说道，语毕突然消失，且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伊邪那岐等候一会，举起火把视之，只见身边的伊邪那美身体腐烂饱胀，形同巨人观，布满了活蛆。不仅如此，伊邪那美命的身体八处，即“头部、胸部、腹部、下阴、左手、右手、左足、右足”，各被一尊阴雷神绕缠盘踞。 对应位置的八雷神分别为“大雷、火雷、黑雷、拆雷、若雷、土雷、鸣雷、伏雷”，又名八色雷公。 这八尊所谓的雷神本质是什么传说里并没有说明，但想来应该是伊邪那美腐烂的尸身或者是尸体上的活蛆所化。 见到如此惊悚的场景，受到惊吓的伊邪那岐急忙逃跑。 伊邪那美见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丈夫逃跑，感觉受到了侮辱，羞愤交加，便命令手下“黄泉丑女”予母都志许卖，以及八尊阴神雷公带领黄泉军追赶伊邪那岐。伊邪那岐一路逃到黄泉之外，并且用千引石堵住黄泉比良坂。 昔日的夫妻隔着千引石面对面地站着，发下彼此决裂的誓言—— 伊邪那美说：“我的夫君，呵，你既然这样待我，我就在你的国度每天杀死千人。” 伊邪那岐说：“我的妻子，呵，伱如果那样做，我呢就每天建立一千五百个产房。” 这样每天必死千人，每天也必生一千五百人，意味世间的死亡和新生。 由此神道教中的父神和母神正式决裂，而伊邪那美命也终于成为黄泉污秽之母神。 …… 神谷川大致回忆了一下日本神话中，同黄泉还有伊邪那美相关的一些内容。 怎么说呢，这对父神母神之间反目决裂的原因，稍稍有些难以评价。 不过，神谷所看的神话本质上都是人类记录。 这个世界诸神真实存在，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不是还有其他未知的秘密，这点还犹待商榷。 但神谷现在作为曾经神居高天原的主人，自身和黄泉势力隐隐约约有先天敌对之势。 从这一点来推测，昔日的神居主人伊邪那岐，和黄泉主人伊邪那美，应该确定为仇敌关系。 而神谷川作为后来的继承者，可能将这份敌意都一起继承下来了。 “不知道高天原的破碎，诸神的陨落和销声匿迹，与黄泉还有伊邪那美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神谷川思绪发散地遐想着，继而视线又重新落回到手机屏幕上，看向“黄泉军·黑部”这个名称。 “夜盗本质上是黄泉军，‘黑部’……‘黑’对应了八色雷公里面的一个吧？所以这些夜盗，很可能是黑雷阴神的手下？” “这样想想，蕗草婆婆口中吞噬掉卡姆依土著日神，带来无光之灾的‘村国魔神’，很可能是神道教那边的黑雷阴神。” 是黄泉的影响，危害到了卡姆依这边吗? “爸……哥哥，那边好了。” 这时候，化鲸小跑到正在胡思乱想的神谷身边，轻轻拉了拉后者的衣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雪地。 那边是神谷的几个式神，还有刚刚救下的乌天狗。 “思考太出神，差点把这个阿伊努土著怪谈给忘了。” 神谷川拉起小鲸鱼的手朝前走去。 在乌天狗的身边，依旧保持佩戴妒忌面具状态的般若，正在用附带“药”属性的白脂粉，为前者处理身上的伤口。 看起来敷药刚刚结束。 小鲸鱼刚才跑过来，就是为了通知这一点的。 见到神谷川过来，般若朝着自家阴阳师轻轻点头，而后就悬浮起来，飘到了神谷的身后。 神谷川能默契理解般若眼神动作中蕴含的意思—— 乌天狗伤情有一点严重，但敷药过后应该可以调养回来。 神谷在天狗少年的身边蹲下来。 四周雪原上的环境依旧昏暗，但这种黑暗已经没有夜盗们出现时那么凝重恐怖了。距离凑近一点，就算不借助[秋毫斩]的技巧，也能看见乌天狗油亮的黑羽，以及羽毛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乌天狗脸上那副白色的神纹面具动了动，金黄色的眼瞳明晃晃直视过来，眼神有股说不出的凛然感。 “吓……” 站在神谷身边的化鲸，本身胆子就不大。被乌天狗的眼睛扫过，当即就钻到了神谷川的背后。紧紧拉着神谷的衣服，大尾巴不安地上下拍打雪地，只探出额头和蔚蓝色的眼睛。 “感觉怎么样了？”神谷任由怕生的小鲸鱼拉着自己，一边观察乌天狗，一边问道。 “谢……谢。” 乌天狗回话，讲话的时候，没有用阿努伊语，而是语调有些生硬古怪的日本语。 听着有点吃力，但勉强能听懂。 看来他会讲话，可以沟通，是好事。 神谷川：“我击退了夜盗，救了你。但不是白救的，作为回报，我希望能从你这里知道一些信息。” 乌天狗的神纹面具微微动了动，没有回话，大概是默认了神谷的提议。 “你和克罗波库鲁小人们是什么关系？他们管你叫魔神的爪牙。” 听到这话，乌天狗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点悲戚的情绪，慢慢开口：“我是克罗波库鲁们信奉的母神，亚乌西克普的从神。母神大人曾经有许多从神，而我是在无光之灾降临前不久才跟随母神大人的，是最弱小，最没有存在感的从神。克罗波库鲁们不认识我，也不信任我。” 和神谷之前想的一样，乌天狗确实不是魔神的前锋。 相反，他的立场还是站在克罗波库鲁们这边的。 夜盗们现身之前，乌天狗出现在空中看来只是为了预警。 但小人族们只认为天狗出现，夜盗就会现身，所以以讹传讹，将他视为魔神的一员。 这种情况，可能就和乌鸦本身的象征差不多。 很多地方的人，将乌鸦视作“死神”的使徒，认为乌鸦出现在人家里，会给家中带来不幸和死亡。 但实际上，乌鸦可能只是被将死之人身上的死亡和腐朽气息所吸引过来，带来死亡的并非乌鸦本身。 “那其他的亚乌西克普从神，现在怎么样了？” “大多都在无光之灾降临后陨落了。” “那么，你们的母神呢？” “母神大人……被村滴々国滴々压制在神殿之下，已经陷入了沉眠。” “你们的母神是高位格的神威没错吧？卡姆依这片大地上，还有其他神威存在吗？”神谷又问。 乌天狗只是摇头，眼神躲闪：“我不知道，因为……神道教抢占信仰的缘故，很久以前阿努伊的诸多神明就消亡无踪，这片大地上除母神以外的神威……我不知道还有几位，也不知道无光之灾降临后，祂们的情况。” 根据神谷川一方面对夜盗时候强悍又从容的表现，结合他外来者的身份，这天狗少年大概多少已经猜想到了他的身份。 最起码得是神道教那边的一位神祗。 “神道教那边的情况也很惨，大多神明都陨落了。我也不能完全算是旧神道教的人，严格上来讲只是神道旧神遗产的继承者。虽然这样讲听起来有些像在推脱责任，但你们阿伊努神明和神道教的恩怨，跟我并没有关系。” 神谷川耸了耸肩，话语却不容置否。 以前神道教和卡姆依这边发生过什么，确实跟他没有关系。 他并不打算为旧神的所作所为买单。 而且讲道理，入侵过卡姆依的神道旧神，现在大概率都陨落了。 乌天狗迟疑一会，点了点头：“神道教和卡姆依的事情发生在很久以前。母神大人是在那之后才诞生崛起的新神。祂也说过，现在神道教和我们一样有共同的敌人。” “你能这样想就好。” 听起来，因为黄泉势力的出现和危害，卡姆依这边，最起码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是暂时放下了和神道教的恩怨。 这样一来，蜘蛛母神应该是一个可以沟通的对象。 而且听乌天狗的意思，亚乌西克普并未陨落，而是被村国魔神压制，正在神殿之下沉眠。 如果有办法将祂唤醒，与之沟通的话，卡姆依这张神话地图的任务，应该就算是完成了。 “这位……大人。” “神谷，我叫神谷。” “神谷大人。”天狗少年的背翼扇动，挣扎着跪倒在神谷面前，因为情绪激动，动作幅度也有点大，刚敷好药的伤口又有几处开始淌血： “母神祂一直在对抗村滴々国滴々，请您救救祂。只要能救母神大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神谷抬手去扶乌天狗，但对方却固执地跪在雪地里不动。 其实这一趟来卡姆依，本来也就是为了找神威而来的。 蜘蛛母神所在的礼文华神殿，本来就有探索的必要。 至于能不能救出亚乌西克普…… 如果卡姆依这边所说的“村国魔神”，确实为黄泉八个阴雷神里的黑雷神，那怕会是一个强敌。 黄泉里的阴神该会是什么评级呢？ a级还是s级？ “如果《怪谈物语》是循序渐进开地图的话，那么村国魔神是a级的可能性最大。总不能直接是s级吧？那把我送到这里来，完全就是让我来送……” “虽然，《怪谈物语》也不是没让我送过。” 神谷这样想着，又问乌天狗：“你所说的村滴々国滴々，大概是什么样的实力？” “和母神相当，其实……比母神要强一些。母神大人虽然沉睡，但也限制到了村滴々国滴々，那个魔神没办法发挥全力。”乌天狗这样回答。 村国魔神实力和信仰凋敝的阿伊努这边的一个神威相当。 很强，但有限度。 估计是因为阿伊努神话体系这边本身开始失落，才趁虚而入的。 “假设村国魔神是a级的话，或者祂因为实力受限，而勉强能被视为a级。那我这边能调派起来的人手，最多只有四个b级。玛丽、八尺女两个，我和般若合体算一个，七人御前十分钟内算一个。四打一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胜算。” 神谷开始认真考虑战胜村国魔神的可能性。 “话说，阴雷公一共有八个。而青木原那边，很久以前腐化富士山神木开耶姬，而后又被东渡者所斩杀遗留下一大滩黑蛆虫的存在，很可能也是八雷神之一吧？” “说不定，卖药郎对阴雷公的实力有更清楚的了解，看来得回高天原找一下他才行。” 神谷川在认真思索的时候，乌天狗还是保持着跪姿，静静等待他重新开口。 “起来吧，我会考虑去救你的母神的。但也只是尽我所能。” 神谷这样回话。 那少年天狗这才终于有了动作，沉默着哐哐用力磕了两个头。 “别太激动了，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有些严重，不适合继续待在卡姆依。一会我会把你送到其他地方去，等你养好伤，由你带路，带我去礼文华神殿。” 因为这位和神道教关系密切，且实力强大，像人类又有神祗实力的神谷大人说要拯救母神，乌天狗便对他唯命是从，毫不排斥地跟随离开。 借助如月列车，神谷将乌天狗一样送到了安全的梦幻乐园区域。在那里见到了七嘴八舌欢腾着的几个克罗波库鲁小人。 之后，又传送上了高天原，敲响编钟，召唤卖药郎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才离开里世界，结束了这一次的探索。 在南京逛了博物馆，去了鸡鸣寺和玄武湖，还听了演唱会。昨晚回家实在太累，写了一会稿就睡着了，抱歉！趁着现在午休把稿子补完。晚上还有一章，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388章 一大波酬劳和贡献点 第388章 一大波酬劳和贡献点 破碎高天原。 敲了编钟的第二天，神谷川顺利见到了卖药郎。 “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我的好友。”背着药匣子，脸上浓墨重彩涂着油粉的卖药郎，笑盈盈朝神谷打招呼，“距离上次接肢鬼手后，你好像又变强了许多，如此超乎常理的增强速度让我有预感，你真的会成为高天原上的王。”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神谷川耸耸肩膀，“话说，好友吗？是我在伱这里累计充值消费达标，所以解锁好友位了吗？” 这好像是卖药郎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呵呵，我很喜欢你的幽默。不过，你这样说我多少有些难过啊，神谷。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一直是朋友的。”卖药郎涂成紫色的嘴唇，始终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这家伙一直是这样。 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那倒也是啦，那朋友买东西有友情价吗？” “没有。”卖药郎斩钉截铁。 神谷川：…… 其实神谷也觉得，卖药郎确实算是自己的朋友。 虽然交流也不算太密切，但需要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最开始补出阴雷，后来接鬼手，还有提供各种药品，协助神谷打怪升级。 卖药郎其实直接间接中帮了神谷不少，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 如果每次想见他不用钱就更好了…… 因为按照约定，每次召唤卖药郎回来，都得完成5000魂晶保底的最低消费。 所以神谷又买了一份【延寿紫金霜】。 算上之前没用掉的，手头一共有两份。 这东西在神谷的手里，一直是当成在现实无伤开大，附着般若面具的特殊道具来用的。 但是根据卖药郎的介绍，【延寿紫金霜】的真实作用，其实是延年益寿。 具体能延寿多久，倒是没有确切答案。 但好像吃得越多，慢慢累积，效果会越来越好？ “东渡者出海本来就是为了寻找不老药的，说不定卖药郎手头这种，就是他们找到的成果？现在手头阴间货币宽裕了，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尝试直接磕药试试效果。不过对我现在18岁的身体而言，要延长自然寿命好像也还不急，过个两年再研究也来得及。” 神谷这样想着，将新一份【延寿紫金霜】小心收起。 之后，又将想问的，和八色雷神的事情直接问了。 卖药郎听完提问，自己反而惊讶起来：“啊，你说我师父曾经在青木原斩杀的堕神，本质上黄泉的阴神？” “你不知道吗？” “我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小童子而已啊。”卖药郎摇头，“不过，你倒是给了我一些提示，我还得好好查查。” “提示？怎么，你师父的异常情况，也和黄泉国有关吗？” 神谷是知道的，卖药郎貌似一直在为将他师父从异常的状态中唤醒而努力。 “有可能吧。” 东渡者的话题，不能直接聊太多，两人各自心里有底后就谈起了别的。 卖药郎：“我不知道曾经为祸青木原导致富士山神陨落的存在，到底是不是八色雷公之一。但是那个东西的大致实力，我倒是知晓的应该在a级左右，那时候的师父正好比那东西强一些。” “卡姆依大地上的那个要真是黑雷阴神的话，可能也是a级的水平。不过，八色雷公既然是在伊邪那美的尸身上诞生的，或许从不同位置出现的阴雷神实力会有所不同。” “根据你在卡姆依收集到的信息，如果都可靠的话。因为受到那个蜘蛛神威的影响，黑雷阴神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姑且可以当成超脱b级，但又弱于a级的准a级存在。”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推测。” 卖药郎认真根据目前掌握的各种信息，和神谷一起推敲起村国魔神的实力。 他给出的推测，比神谷川自身之前预估还要乐观一点。 “那么这样说的话，我这边拉拢出四个b级怪谈，有战胜对方的可能性？”神谷顺着卖药郎的话继续讲。 “或许有吧。只要村国魔神原本不是s级的阴神，应该就有。” “话说你是s级的神祗吧？能出手帮我吗？”神谷又问。 他从未看过卖药郎作战的样子，不禁有点好奇。 “呵呵，s级的神祗也有强弱之分，而且强者和弱者的实力判若云泥。我只是位格高而已，本身却是工匠类的怪谈，你应该已经知道，当了工匠的怪谈都不太擅长战斗。所以我一直有退魔剑傍身，而退魔剑只能处理a级以下的怪谈，那个村国魔神原本的位格是a级的话，退魔剑对祂不会有什么效果。” 卖药郎回答地很坦然。 想当初最开始在高天原上见到卖药郎的时候，神谷着实被他的评级吓了一跳。 s级，大恐怖！ 但随着实力上升，再加上对卖药郎的了解深入，面对对方就不再有什么恐惧感了。 如他所说，将精力投入到“工匠技艺”的怪谈们，是先天要牺牲掉自身战斗强度的。 卖药郎实质上就是一个位格很高的怪谈工匠，本质和绿皮小和尚还有觉姐姐他们一样。 小和尚和觉的成长上限，大概也和卖药郎相同，就算本身的位格提升到很高，也依旧不会精通于战斗，而是自身专精的工匠技艺会突破到很高的层次。 像卖药郎，他也得依靠退魔剑才可以在里世界自如行走。 买了【延寿紫金霜】，又获取到和青木原上疑似阴雷神对象的信息后，神谷川同卖药郎分别返回了现实。 他暂时没有去推[卡姆依]的进度。 乌天狗还在梦幻乐园里面养伤，等他好利索了以后，神谷才打算带着这个少年天狗去探索礼文华神殿。 作为亚乌西克普的从神，乌天狗对神殿以及蜘蛛母神的情况都比较了解。 带上他绝对是有好处的。 另外，神谷也没有再带日和坊去[卡姆依]继续唤醒石化的克罗波库鲁小人。 从上次的经历来看，那些夜盗，也就是黑部的黄泉军，很大概率是被小太阳发出的亮光吸引过来的。 虽说借助这个特性机制，可以让日和坊在卡姆依雪原发亮，然后吸引诱杀夜盗，以赚取魂晶。 可神谷现在阴间货币的存量很多，且之后真正的目标是村国魔神。 在解决掉魔神之前，没必要横生枝节。 “正好最近这段时间可以投入到式神养成中去，抓紧让般若或者小貘晋升到b级。怪谈刚晋升b级的那段时间，不依靠香火信仰也可以进行活动。就像去年冬天那会，玛丽在大栗岛上打赤魟的情况。” “理想的话，由五个b级友方单位，围剿一个实力被削减到准a级的村国魔神，胜算会大不少。” 神谷川这样考虑着。 反正无论是沉眠的亚乌西克普，还是石化的克罗波库鲁小人，在神谷踏足卡姆依之前都保持异常状态很久了，让他们多等一会，神谷这边多做一点准备，也不算什么大事。 磨刀不误砍柴工。 …… “您尾号9527的储蓄卡账号，转账收入34000000円，请注意查收。【三井住友银行】” 这天一大早，神谷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点开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存款尾数增加了，有一笔三千四百万円的进账。 这笔钱是从对策室那边打来的。 是神谷川作为绝对主力，参与处理梦男事件后得到的报酬。 除此之外，此前主持退治和歌山鲸灾，他还拿了六百万円左右。 目前靠着两次处理事件，报酬一共拿了4千万円。 算上神谷自己的一点零头，已经可以在东京都荒川区买一栋不闹鬼的一户建了。 “一个事件摸鱼，一个事件出力，最终的结果是赚了一套房，还不错。” 神谷川将自己银行卡的余额认真数了几遍，心情舒畅。 参与对策室行动的回报，除去钱以外，还有贡献点。 两次神谷都占主导地位的事件处理完，他一共拿了680点贡献。 参考之前从对策室仓库里得到的东西—— 供给小小老头完成初次晋升的【阴影团块】，本身虽然很罕见，但对于其他除灵师来说基本等同于无用之物，只值10点贡献点。 白嫖得到的，让小貘学会[幻梦纳物]的反枕妖怪珍奇遗物，价值在90贡献左右。 还有结城大叔那边送给神谷川，被觉改造之前是史诗评价的武器【报丧女妖】，价值220个贡献点。 通过这些“物价对比”来看，680的贡献点还是不少的。 完全可以直接换取一份超史诗评级的素材或者武器道具。 不过神谷目前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贡献点暂时攒着，打算等以后真需要换东西的时候针对性使用。 好钢在刀刃上。 另外，神谷川之前拿到和歌山那份贡献点的时候，还浏览过一遍对策室仓库的库存，本来是想给垢尝准备一个帮助突破实力上限的怪谈遗物。 可惜小鼠鼠的运气远没有之前小小老头那么好。 它被卡在f级，只能吸纳很弱小怪谈的遗物，而弱小怪谈本身爆出怪谈遗物的概率非常低。且垢尝本身的相性又特殊，好像只有“清洁”、“污垢”属性的东西才能跟它的相性挂钩。 所以暂时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只能持续对对策室仓库物品的更新保持关注。 “屯了一波贡献点，之前从活鱼旅馆得到的几个没太大用处的道具，也不急着上交了。” 因为手头贡献点还有余量，神谷重新考虑了手头“无用”道具的分配—— 【芭蕉宽叶】 这道具的“束缚”效果其实是有点用的，但神谷手上有完全上位的替代品【缢死者的绳缰】。 所以显得很鸡肋。 “之后小鹿再来东京找我，等她表现好的时候，可以把芭蕉叶当成奖励给她。到底是我名义上的徒弟，身上的超凡物品只有一个灵摆也太磕碜了。” 【不燃提灯】 提灯其实是好东西，使用者可以熄灭五十米范围内的任意火源。 只不过神谷有能控制业火的犬神在手下当式神，五十米范围内的火源直接叫狗子吞掉即可。 考虑了一番，他最终将【不燃提灯】交给了灵车团，由高山真衣保管。 当然了，只是保管。 如果神谷以后想拿贡献点换道具，点数又恰巧少个零头，还是会考虑把这东西重新上交的。 至于为什么要交给高山，那是想着高山待在家里的时间居多。 这东西给她，好歹可以在自己外出不在家的时候，防个火灾隐患啥的。 保证家宅平安。 【砚之魂】 这东西没啥用，效果就是吞墨水和吐墨水，外加运气好时有机会看到砚台上出现水墨小人，表演“墨水小人戏”。 神谷随手把【砚之魂】给了彩织当玩具。 也和【不燃提灯】一样，如果自己有需要的话，会从小蜡笔那里拿回来，提交上去凑整贡献点。 【屏风后的窥探】 只对普通人生效，催人恶堕的牛头人宝具。 嗯……继续压箱底吧。 神谷分配完“无用”道具出了趟门，做日常的锻炼，沿着荒川僻静的街道区域慢跑一大圈活动现实身体。 春季的上午，气温舒适，慢跑还挺痛快的。 结束锻炼，他还顺便了采购家里的日用品和食材。 等一回到家，垢尝就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吱吱叫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彩织的“恶行”。 原因是小蜡笔太皮了，头一次从自己“第二喜欢”的神谷大哥哥那里拿到馈赠品又过于兴奋。 她延伸出来的红色蜡笔线条，沾满了【砚之魂】的墨水，四处乱甩，虽然没进房间，但涂得家里走廊和地下室到处都是。 神谷出门的这个上午，可怜的垢尝啥事都没做，就光跟在彩织屁股后头擦地板和墙面了。 也就是鼠鼠的清洁能力超乎寻常，才能把小蜡笔搞出来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没办法。 神谷川只能表示自己考虑不周，安抚垢尝。 又以家长的姿态将小蜡笔叫到跟前，好好批评教育了一番，并且重新没收了【砚之魂】。 甚至还殃及池鱼，连同家里彩织的实际监护人小悟，都挨了他一句轻飘飘的说教。 “悟啊，作为姐姐，得看好妹妹啊。” “那个砚台明明就是你给彩织的吧！都是你这家伙宠她，她才会得意忘形的！” 悟本来脸皮就薄，遭受无妄之灾当然一百个不服气，涨红了脸，龇牙咧嘴，恨不得狠狠踩神谷一脚。 但也只是想想，她到底没胆子真的这么做。 最后是小悟把彩织带回书房，以“姐姐”的身份再教育了一遍。又让小蜡笔向操劳的垢尝好好道歉，表示一定会尊重鼠鼠的劳动成果，这事情才算结束。 当然了，小蜡笔歪歪扭扭，用稚嫩笔迹非常诚恳写在地上的道歉检讨书，最终还是由垢尝擦掉的。 (本章完) 第389章 已经变成不能思考的笨蛋了 第389章 已经变成不能思考的笨蛋了 里世界，铃诡校。 神谷川在食梦貘和般若的式神像前，各自点了一枚小安魂蜡烛。 她们两个目前都是准b级的式神，是重点资源投入对象。 而且，根据神谷养式神一年的经验来看，般若距离举行b级仪式还差些火候，但小貘是真的距离晋升就差临门一脚。 小说家利用【百鬼灯】创造出来的一大波梦男，带来了巨大麻烦的同时，也给小貘送去了海量充足的给养。 加上在处理梦男的时候，食梦貘一直在贯彻自家“绝不浪费”的优良家风家训。 现在它已经正式弯道超车，升级进度赶到了般若之前。 “乐园里面的乌天狗已经快养好伤了。不过得让他在乐园再待个几天，等我这边的小貘正式上了b级，再去卡姆依的礼文华神殿找蜘蛛母神。”神谷川这样想着。 食梦貘晋升估计就在最近这些天，再喂几根蜡烛，吃点噩梦就可以把“经验值”刷满。 至于晋升仪式会不会顺利这一点，则完全不用担心。 食梦貘本来就是极为珍奇罕见的怪谈，种族值很高，成长上限也很高，最近还刚白嫖了一个反枕遗物。 很稳。 一套晋升流程走下来，可能一个星期左右，至多两个星期就可以完成。 乌天狗很想救他的母神，但要是连这点时间都无法忍耐的话，那神谷只能把他当蠢货看待了。 在式神像前点好蜡烛，神谷川又在诡校里面随便找了几个无头高中生，陪自己练习了一下[无想越身]。 “越身”这个无敌帧闪现技能，他最近练习得非常勤快。 到现在已经上手不少。 虽然不敢吹嘘每次使用都能抓住完美时机，将技能利用到淋漓尽致，但好歹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使用那样，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闪现撞树上了。 等他从里世界回现实后，接到了一个电话，结城真剑佑打来的。 “喂，小子，听说你在之前退治梦男的行动里面表现得很厉害啊，大杀四方。”结城大叔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和以前比起来显得中气十足。 “你听说得也太晚了，这事情都结束好一段时间了。” “我这边很忙的嘛。退治怪谈，训练新人，没有一项事情是省力的。” 结城大叔之前好像带着新加入对策室的小平头长友，在名古屋那边协助当地的官方除灵师退治一个棘手的怪谈。 关东这边爆发梦男灾祸后，也没有被调派回来。 毕竟结城真剑佑没有梦境方面的能力，行动指挥的事情也有瞽婆婆在负责，就算结城回来，能提供的协助也不太大。 两人随意轻松地寒暄了几句，结城大叔问道：“对了，小子。你大学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马上就要四月了，再不确认下来就要影响开学了吧？” 日本的“高考”，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两次，一次是统一考试，一次是大学考试。 在每年的一月，会进行一次全国统一考试主考基础学科。 而在之后的二月中旬到三月底，各个大学会根据自身情况，相对独立地安排“二次考试”，测试学生综合能力。 各大高校将会对考生两次考试的成绩进行综合评定，择优录取。 每年的四月，就是开学季和入学季了。 而神谷川因为是官方钦定的“特长生”，直接跳过了“高考”这一环节，只要将手续办理齐全，四月就可以入学心仪的大学，不过只能固定去学妖怪学专业。 真难为大叔远在关西还要记挂神谷的学业。 “已经的确好了，对策室那边的手续也办得差不多，我打算去东京大学。” “哦，东大啊。话说，巨琼神社那边的鬼冢巫女，是直接打算考东大的吧？我听别人讲，伱和鬼冢巫女在万人梦境里面举止言语都很亲密啊。不错，不错。”结城真剑佑在电话那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朗笑声。 “……手机要没电了，我先挂了。” “喂！别这么小气，再多聊两句啊。小子你不觉得你和巨琼神子非常般配吗？话说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一起啊，我看你们两个明明互相都有意思的啊？我真的要被你急死了，要我说你就应该直接……” 嘟—— 神谷抬手挂了通话。 结城大叔这人，莫名的八卦。 刚认识那会也没发现他会这么聒噪烦人，直接冲到当事人脸上来磕cp。 “而且，现在我和鬼冢之间是般不般配的问题吗？”神谷收起手机。 不过，结城大叔有一点说的对，神谷确实打算和鬼冢上同一所大学。 他也是知道小巫女要报考东大的。 甚至今天晚上还和人家约好了一起吃顿饭。 因为今天就是东大“二次考试”的考试日，鬼冢切萤人就在东京。 小巫女和神谷不一样，在瞽婆婆的斯巴达教育之下，她的课业也非常出色，是正儿八经能考东大的学霸。 而且鬼冢本身的神话、妖怪知识储备就很丰富，属于在从小长大的环境里耳濡目染，所以貌似没打算主修冷门专业妖怪学，也没有去申请对策室那边“特长生”的身份。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接下来暂时没有事情做，还是直接去东大那边等鬼冢考完好了，不知道她发挥得怎么样。” “现在想想，反正资料都提交好了，早知道我也应该参加体验一下日本的高考的。当气氛组，不为别的，主打当一个陪伴。” 课业咸鱼的神谷，稍稍为学霸鬼冢操了下心。 说起来，自从在上次从万人梦境里面出来，小巫女坦白了“神降”的事情，并且还主动吻了神谷之后，两人的关系倒是没有变僵。 平时联系的时候，甚至隐隐约约更亲密了一些。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两个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神谷在忙着攻克里世界新地图，鬼冢之前那段时间是备考的最后阶段，本身也忙得不行。 “大石，备车。” 之后神谷坐着幽灵专车，去往了东京大学。 现在的时间确实还很早，鬼冢的最后一门数学考试，其实才刚刚开始。 …… 东京大学。 本部位于日本东京都文京区，是日本第一所国立综合性大学。 东京大学目前一共有七个校区，其中六个都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东京都之内，可想而知这所学校的财力该有多么雄厚。 而且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东大内部各种学科专业应有尽有，师资力量也是强的离谱，几乎没有短板专业，教育水平一直处在日本的金字塔塔尖位置，是全国求学学子都会向往的一所高校。 考试铃声响过。 在校区的考场里面安静又紧张，只能听到分发试卷的沙沙声。 三枝克也，兵库县神户市人，今天参加东大校内考的考生之一。 他高中就读于灘高等学校，是日本高中里偏差值高达79的顶尖学校。 灘高是兵库县的男子高校，综合评价非常高，每年有将近一半的学生考进东大。不出意外的话，三枝克也今年也将会是其中之一。 一月份的时候，他的统一考试成绩很好。 这两天的东大校内考发挥不错，之后的面试他也有信心。 “呼——但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考完数学。” 三枝克也坐在考场中，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 数学试卷分发到手里，他扫视了一下题目，心里又放松了一些。 对于他而言难度还行。 应该不会有问题。 这么久的认真苦读，都是为了今天，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三枝克也在心里稍稍给自己打气，开始了解题。 [数列由递推式a1=1，a(n+1)=an^2+1（n=1，2，3，…）定义] [（1）证明：当n为3的倍数时，an为5的倍数。] “解……” 三枝克也提笔。 沙沙、沙沙—— 阶梯教室的考场里面，安静到只有笔尖划过纸张，和试卷翻动的轻微声响。 几分钟之后，三枝克也较为轻松，笔迹工整地解完第一问。 然后继续朝下面的题目看去。 [（2）设k，n为正整数，求an为ak的倍数的充要条件，用k与n的关系式表示。] 正当三枝准备再次动笔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 像是原本灵活亢奋的大脑，忽然被锤子狠狠敲击了一下，变得混沌起来。 他有些呆愣地抬头。 正看见自己的桌子左前方地面上，站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大概只有40公分高的样子，毛茸茸的，直立着，头上顶着大大的鹿角。 “这是什么，乔巴？” 不，好像昏头了。 现实里哪来的乔巴。 而且那个东西，虽然长着鹿角，却又有着一张马脸。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里面，瞳孔正在来回打转，快要转成蚊香的形状，而那双蚊香形的“睿智”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三枝克也恍惚了数秒，按了按太阳穴，再次朝着左前方的地面看去。 刚才看见的那个像马又像鹿的怪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是我这些天没睡好，太紧张看眼了吗？” 三枝克也平复了一下心情，只以为刚刚瞥见零点几秒的东西，是自己在考场压力下看到的幻觉。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现在可是在进行最重要的东大校内考试，他必须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回试卷上才行。 “设k，n为正整数……求an为ak的倍数的充要条件……用k与n的关系式表示……”三枝重新阅读题干。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题目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是完全看不懂了。 不对。 不应该啊。 刚刚审第二小问的题时，他在脑海里面明明就已经想好解法了。 是怎么来着？ 怎么……来着？ “倍数……充分条件……关系式……什么意思？” 三枝克也有些慌乱起来。 在他的视线之中，试卷上那些密密麻麻，无法理解的枯燥字符，一个个的开始扭动，旋转，一圈又一圈…… “完全……完全理解不了……” 三枝的瞳孔也在眼眶里面缓缓转动起来。 不行…… 好像已经变成完全不能思考的笨蛋了。 为什么会这样？ …… 另一间考场教室。 穿着一身正装，正在安静解题的鬼冢小巫女忽然停笔。 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感觉自己原本非常清醒活络的大脑，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变得迟缓了起来。 不过，仅仅半秒钟不到，小巫女就摆脱了这种状态。 瞬间恢复正常的鬼冢稍稍抬头，诧异地发现考场里面，有好几个人都坐在考桌前面，浑浑噩噩的。 被影响的远不止自己一个人。 而且除灵师和普通人的体质，不可一概而论。 自己是没事，其他人的话，似乎是深陷进异常状态里无法自拔了。 “好像有……怪谈的气息？” 鬼冢感知四周，敏锐察觉到一股不算太强的怪谈气息出现在考场之外，并且朝着走廊的另一边逃窜。 “有怪谈在这里活动？现在？而且，好像在影响考生考试。” 小巫女当即就有些坐不住了。 能直接影响考生考试的怪谈？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存在？ 而且在这种特定时间出现的话，总感觉是有意为之的，不然也太凑巧了一点。 可昨天考试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突发状况发生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要离开考场，去处理那个怪谈吗？” 鬼冢看了看自己刚解完一道大题的试卷，皱了皱眉头。 其实就算她用上厕所这种理由离开，也会有女性监考人员陪同的，很难真的去除灵。 “唔……” 正当小巫女拿不到主意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的走廊上有脚步声经过。 伴随着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她侧头朝外一看，正看见神谷川大摇大摆从考场门口走过去。 “神谷怎么进到里面来了？不过，他来了的话，那个奇怪的怪谈就不用我操心了吧？” 鬼冢稍稍松一口气。 神谷这家伙的出现，倒是能让她安心。 刚才感受到的怪谈气息并不算太强，以神谷的实力可以很轻松处理。 鬼冢静下心来，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考卷上。 (本章完) 第390章 马鹿 第390章 马鹿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敢来影响鬼冢考试。” 神谷川堂而皇之走在考场外的走廊上。 他会出现这里那可不是巧合。 原本神谷是等在学校门口，等鬼冢考完最后一门校内考科目，按约定一定去吃饭的。 但刚来没多久，小小老头就突然现身，“阿巴阿巴”给出了预警，说是在东大里面感受到了怪谈的气息。 于是，神谷就直接让小小老头mini潜进了校区。 这一查看更不得了。 好家伙！ 貌似有一个奇怪的怪谈，正在影响考生们的考试状态。 作为正义的伙伴，神谷川对于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坐视不理。直接到校区的一处无人围墙处，叫小原妹妹骑上机车，开启[幽灵加速]无视障碍物，带着自己冲进了学校里。 东大校区里面那些摄像头也拿神谷没有办法，让玛丽用[源于数码]的能力，就可以实时消除掉自己的影像。 神谷川跟随怪谈气息，走过一个走廊拐角。 迎面遇上一个穿西装的监考巡查人员。 对方看到有人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显然也有点懵，反应了半秒才严厉开口：“同学，你为什么在这里？” “啊。”神谷手里捏着【一千银针】，瞥了巡查人员的胸牌，连脚步都没有放慢下来，“川西女士，和你一样我也在工作，巡查考场，排除可能影响考试的不定因素。” 姓川西的监考员闻言脸色恍惚，而后点点头，似乎是将神谷视为了同事：“辛苦了。” “嗯，你也辛苦了。” 两人擦肩而过，相安无事。 或许过几天后，这位川西女士会突然发觉刚才的碰面有些奇怪。 过个几天才意识到不对劲那可就晚了。 但神谷对此没什么所谓。 只是擦肩而过能留下什么印象，对方又不认识自己，甚至监控里都不会有自己的影像保留。 他跟随着前头的怪谈气息，继续追踪。 …… “呦呦。” 像马又像鹿的怪谈朝前逃窜，它已经注意到了，后面有个人类在追自己。 对方肯定能察觉到自己，甚至能看见自己！ 这栋教学楼，四楼并没有被设置为考场。 奇怪的怪谈逃到这里，钻进了一间空教室里。 正当它用两个蹄子准备关门的时候。 咔—— 一只穿着黑白板鞋的脚卡住了门和门框。 紧接着，门边被外面伸过来的人手攀住，猛地打开。 神谷川像个欺负弱小的不良，尾随着闯进了这间空教室，还顺手关上了门。 “呦！” 那像马又像鹿的怪谈被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 这个人类的动作怎么这么快的？ 奇怪怪谈还想再逃。 可这时候，在它的身边一阵腐朽的热风吹过，一片巨大的阴影遮盖住了它不太高的身体。 “呦……” 那怪谈哆哆嗦嗦地仰头，只看见自己身后站起一头黑色的狰狞巨犬。 恶面尖牙，猩红的眼瞳如炬虎视眈眈，口鼻喷吐腐败又古老的气息，身上的长毛无风自动，还有火星溅射，毕毕剥剥响个不停。 好恐怖！ 这大狗好恐怖！ 那张血盆大口一张，怕是能把自己的脑袋给整个咬下来！ 奇怪怪谈的眼珠子晕晕乎乎来回转动，面对犬神却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踹手立正，一动都不敢再动了。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马鹿] [分级：e级] [状态：异访中] “马鹿？还有这种妖怪的？” 神谷看了看手机里新弹出来的怪谈信息，又看了看在犬神面前不敢动弹的怪谈马鹿。 他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不过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怪谈。 所谓的“马鹿”，在日语里的读音是“八嘎”。 也就是“笨蛋”、“傻瓜”的意思，是从日本的南北朝时期以来人们一直使用的词汇。 而两个动物名称叠加的“马鹿”一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含义，应该是源于中国秦朝的著名典故—— 指鹿为马。 一开始人们将那些分不清是马还是鹿，或者逢迎权贵，不讲真话的蠢人称作“马鹿”。 后来“马鹿”一词含义引申，指某人做出“瞎嚷嚷”、“白费力气”等超出常规的行为，再后来逐渐变成现在“笨蛋”、“傻瓜”的含义。 而妖怪马鹿，就是一种能让人变蠢的怪谈。 也有说法，说这种小妖怪会附身到人的身上，让人变成傻瓜，使人像犯了癔症一样，净做一些不值得、无聊、无益的事情。 神谷川没见过这种罕见怪谈的资料，但是通过考场那边的情况，还有对方的名字，也大致可以推测出“马鹿”这个妖怪的能力是什么了。 自带降智光环是吧？ 神谷凝着瞳孔，凑近了马鹿一些，端详之下发现在这妖怪毛茸茸的背脊上，貌似插着一枚铁针。 针端从脊椎处插入，没入到身体里面，散发着一定的超凡气息。 “这是什么？一个道具？” 神谷抬手，手掌上浮现出红晕和黑光，捏住马鹿背上的铁针针头，稍稍一用力就将其拔出来。 乌黑色泽的铁针上沾着血迹，一共七八公分长的样子。 这东西一拔出来，马鹿的身子猛然一松，瘫软在地上，“呦呦”惨叫。 [乃部乔铁针（凡品）：民间乃部乔一氏控御怪谈所用的道具。乃部乔氏起源于巫蛊，是最早一批控御怪谈的人类，比后世的阴阳师早许多。］ ［乃部乔擅长以苦痛和威慑控制怪谈，但发展至今，知晓此法的民间人士数量已经极其稀少，所会的驱御怪谈术法也大多残缺不全。] “乃部乔？一种没听过的，控制怪谈的手段。看来马鹿会出现在这里，还真是受人指使啊。” 神谷川很久以前就从结城真剑佑那边听说过，现在存在的能驱御怪谈的法术已经很少。最完整的是合欢御灵术，其他的操控怪谈手段，大多残缺不全。 这个“乃部乔”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枚【乃部乔铁针】虽然有一定超凡力量，但只是[凡品]的评级，很低级。 控制着马鹿的人，估计也不会强到哪去。 “而且，用这种手段控制的怪谈，和主人之间貌似连契约都不存在，马鹿看起来完全是野生异访的状态。控制者和怪谈的联系，可能比鹿野屋她们家那一套还要薄弱。” 神谷将那枚铁针拿在手上来回翻看，在心里这样做出评估。 地上的马鹿这时候也终于缓过劲来，颤颤巍巍爬起来。 它看向神谷的眼神充满恐惧和不解，但好像又隐隐约约有点欣喜。 估计是无法理解，这个人类怎么轻描淡写就把控制着自己的那个道具给取下来了。 “马鹿是吧？小妖怪，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把伱给那些考生挂上的负面状态解除掉。” 神谷川这样对它说道，语气里的威胁味道很重。 “嗷——” 犬神也很配合主人，朝着马鹿的背上喷了口滚烫的气息。 “呦呦！” 马鹿一边拍打背上被热浪燎到发卷的毛，一边朝着神谷川拼命点头。 这小妖怪虽然名字叫“笨蛋”，但并没有真的蠢到敢和神谷正面对抗。 它头顶上巨大的鹿角晃了晃。 神谷能感受到有微弱的怪谈力量，正从现在所在的教学楼收拢回来，汇聚到马鹿的大角上。 等一切平静。 马鹿呦呦鸣叫两声，表示自己已经按照吩咐做好了。 接着，它小心翼翼迈出左脚，试探性想朝着门口移动。 啪！ 它背后的犬神大爪子一挥，用肉垫将马鹿按在地上。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神谷川瞥了马鹿一眼，而后又叫出小小老头，将【乃部乔铁针】递到斥候面前：“上面有没有人类的气息？可以找到这个所谓的乃部乔在哪吗？” “阿巴！” 小小老头举着铁针端详了一会，信心满满拍了拍穿僧袍的胸脯，而后召唤出一个身外身兴冲冲朝着门外跑去。 “利用马鹿这种能释放降智光环的怪谈来拉低其他考生的学力水平……什么奇怪的作弊手段，把其他人都变成笨蛋就考不过我了是吧？” 神谷川是感觉背后控制马鹿舞弊的人行为很恶劣。 而且，这种拉低其他人成绩的做法，怎么说呢……感觉挺蠢的，和“马鹿”的名字一样。 “怪谈的能力是让你这么用的吗？想想如果是我要利用手下的怪谈作弊的话……直接事前调查一下附近的几个考场谁的成绩比较好，然后让小小老头放出分身，跑几个来回把答案都整合给我，筛选一下抄上去就行了……” 神谷川顺势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拉低底线舞弊的话会怎么做。 当然了，他本人其实还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就算没有对策室的“特长生”名额也一样。 最坏的情况大不了就是没大学上呗。 能上好大学，体验一下名校的教育资源当然是最好的，但真上不了也无所谓的。 反正对策室那边来钱挺快。 而且高天原上也没规定我是个文盲就不能当鬼神共主了。 接着，他又朝着手足无措站在地上的马鹿看了一眼。 “呦呦……” 这小妖怪发出微弱像马又像鹿的鸣叫，它眼睛没有像一开始那样转成蚊香形，不过左眼珠瞥左上角，右眼珠瞥右下角，眼神充满了智慧的气息。 “好吧，我突然理解那个乃部乔为什么不让马鹿出去抄答案了。” 这东西……大概率抄不明白答案。 …… 一间阶梯教室的考场里。 长山努正在对着试卷的题目奋笔疾书。 他就是控制马鹿的乃部乔，乃部乔控制怪谈的手段是家传的。 不过长山家并不是什么大家族，本身的“乃部乔术法”也残缺微弱，控制不了什么像样的怪谈。 控制马鹿这种e级的怪谈就已经是上限了。 甚至能铁针控制马鹿，都还是因为这个罕见怪谈没有什么攻击手段。 因为长山家的手段不入流，再加上住在鸟取县这样的小地方，他们没有和官方有过什么联系，甚至都不知道有“对策室”这个组织存在。 这只能说无知者无畏了。 如果事前知道东京这地方是除灵师的根据地，知道这个校区有神谷和鬼冢这样的能人异士存在，长山努估计也不太敢在东大的考试里将马鹿放出来。 不过也不一定。 蠢货总是会心存侥幸。 沙沙——沙沙—— 长山一边答题，一边抬头观察考场里的其他人。 好些人都坐在书桌前面抓耳挠腮。 看起来就像是被数学试卷难住了的样子。 “都被马鹿影响，而变成笨蛋了。”长山努心里有些窃喜，但还不忘自我说服，“别怪我，我也不想的。”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把马鹿放出来。 昨天东大校考的两次考试考完，长山自我感觉很差，还忍不住估了一下分。 结果的确很不理想。 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东大跟他可就无缘了。 “诶……好像有点不对劲？” 长山努没有高兴太久。 很快他就发现，原本那些浑浑噩噩变成“笨蛋”的人，居然都如梦初醒，一个个清醒过来，都重新拿起笔来继续答题。 “马鹿那个蠢货在干什么？它没有继续控制这些人吗？” 这种情况，肯定是马鹿那边停止了控制。 长山当即就有些恼怒起来，不把别人往下拖的话，自己还怎么考东大？ “阿巴，阿巴。” 这时候，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mini跑着进入了这间考场。 简单张望了一番，就将目光落到了长山努的身上。 自从小小老头学会了[虚无]，利用尺八完全隐藏自己的话，连神谷都很难近距离找到他。 长山努这种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御灵者，当然是毫无感觉。 小老头mini爬上了长山的桌子。 他随身带着一本课本，也一样用[虚无]能力遮盖，正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呜唧。” 小小老头朝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长山努看了眼，干巴巴的老脸上洋溢出笑意来，他收拢起课本上的鬼祟气息，并且抬脚将书一踹。 啪嗒。 那课本从长山的桌上，掉落在地板上。 在原本安静无比的考场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教室前后的两个监考员，果然都被吸引，快步走到长山努边上。 其中一个弯腰将地上的那本书捡起。 那是一本英语课本。 监考员用一种难以置信，看白痴的眼神看向长山努：“这位考生，请放下笔。” 考场有规矩，开考后不得再有书籍资料留在位置上，违反考场规矩是不行的。 别说数学考试带英语课本，你就是带本子进来都不行。 更不要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掉在了地上。 人赃并获。 “不，等一下，这书不是我的！” 长山努惊慌失措，却又百口莫辩，完全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此时—— 正待在空教室里的神谷依旧在观察那枚【乃部乔铁针】，等小小老头本体向他汇报了考场的情况，也只是笑笑。 “看好了，怪谈的力量是这样用的。” (本章完) 第391章 阿爸，我有个天才般的想法！（感谢 第391章 阿爸，我有个天才般的想法！（感谢飞空打赏的盟主） 东大最后一门校内考试结束。 铃声响过没多久，神谷川就看见鬼冢切萤从校门里冲了出来。 来到门口，小巫女双手拎着提包，在人群里观望了一会，很快就锁定了神谷的位置，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阿川！” “啊，你怎么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那当然，其他人怎么可能跑得过我。”鬼冢连喘都不带喘，乌黑的眼眸闪烁，得意洋洋，“而且我听说第一次冲出考场的人，会有记者采访哦？可以对着镜头许愿什么的。” 神谷川朝周围看了看，稍显拥挤的人群里面，并没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身影。 起码这个校区考场门口没有。 不过，倒是有不少人被他们这对少年少女吸引了目光，嘴角上扬地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看那边那两个，是男朋友在等小女友考试考完呢。” “年轻真好啊。” “……” 神谷将目光从周围收回来，正对上面前鬼冢那双笑意盈盈的杏眼。 “哪有什么记者。” “好嘛，其实是着急出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小巫女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你刚刚进去了对吧？” “还能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很棘手的……完全难不倒我。” 两人并肩从人群中走出去，边走边交谈。 神谷：“对了，伱考得怎么样？” 鬼冢：“当然也完全难不倒我。” …… 走出去一些，神谷向鬼冢讲了刚刚东大考场里面发生的事。 “难怪我跑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有个考场有考生舞弊被抓了。”小巫女点点头，“那个马鹿呢？你说的那个奇怪的怪谈。” “弃暗投明了。” “啊？” “就是被我收编了，总不可能再把它放回到那个乃部乔的身边去。”神谷语调非常平淡，顺手拿出【乃部乔铁针】晃了晃。 乃部乔驱御怪谈的手段，有一点是好的。 就是这个铁针貌似可以充当容纳怪谈的器具，像神谷的式神像，八尺女的地藏像那样。 马鹿现在已经在神谷和犬神的循循善诱之下，钻进了这枚铁针里面。 神谷川对这个奇怪的怪谈还挺感兴趣，尤其是它奇特的能力。 打算带回家再研究一下。 “嗯？直接抢走了……虽然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不对，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鬼冢盯着那枚铁针看了一会，从上面感受到的怪谈气息，确实和考试的时候感受到的一样。 “不能算抢吧。”神谷将【乃部乔铁针】重新收起，“那个乃部乔和马鹿之间，连契约都没有，我看它对旧主人也没有依恋的样子。现在的情况应该是，马鹿跳槽到了我这里来。这不也挺好，最起码我不会拿铁针扎它。” 乃部乔的法术以苦痛和惩戒手段驱使怪谈，和神谷王道的御灵术不是一个路子。 和怪谈之间也没有任何契约存在。 所以，一个野生的怪谈，凭自主意愿重新选择主人有问题吗？ 神谷觉得没有。 这波是敌将招降。 而且，大不了叫那个乃部乔来和自己当面对质嘛。 让那个昏了头的乃部乔，当着自己和自己手下式神们的面，试着叫马鹿一声，看马鹿有没有胆子回应它的旧主人。 “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乃部乔可能会报复你诶？”鬼冢面露担忧。 “没事的，他都不知道是我做的。而且，我怎么可能怕他报复。” “不行的，阿川。不要太小看对方啊，就算那个乃部乔没什么实力，万一他家里有什么厉害一些的长辈呢？”鬼冢正了正神色，“你是很厉害没错啦，但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也会很麻烦吧？” “嗯……” “所以，听我的，我们去打小报告，省时省力。” “哈？” “就是把东大里的事情，还有那个乃部乔的事情，全都上报给对策室嘛。我跟你说，对策室可是很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的收尾的。只要让组织上的人找到那个乃部乔一家，说那个考生因为利用怪谈舞弊，已经被组织的除灵师处理。嗯，这也是事实。 然后处理这件事情的人，就从你个人变成了对策室。他们要是敢找你的麻烦，就是和对策室叫板。本来就是乃部乔的人有错在先，他们是不可能敢和对策室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的。” 鬼冢这样说着，直接就拉着神谷去了对策室。 其实小巫女的说法也没问题。 神谷川确实不怕乃部乔会报复他，但本身背靠官方组织，在完全占理的情况下扯虎皮，确实可以避免后续不必要的麻烦发生。 即便那个所谓的“麻烦”发生的概率会很小。 当天晚上，神谷和鬼冢在对策室里一起写了报告，做了些笔录。 组织上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也确实偏向于“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的自己人。 后续，他们会直接出面和名不见经传的乃部乔接触。 和鬼冢之前预估的一致。 就是不知道，对策室会不会也出面和东大那边联系，不知道下午的数学考试会不会有理由组织重考。 如果重考的话，对下午那些被马鹿影响了状态的考生而言，确实是会公平一些。 反正鬼冢本人，对于重考与否表现得没什么所谓。 大概这就是学霸的气魄和自信。 而既然鬼冢都不在意，神谷对之后事情的发展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后来他们两个也没时间一起出去吃饭了，就在对策室的食堂，用微波炉热了两份剩余的盒饭。 随意说着闲话一起吃了。 夜晚的对策室食堂很安静，没什么人，只是偶尔会有加班的员工到这里倒咖啡喝。 不得不说，其实组织办公楼里的伙食也还不错啦。 …… 当天晚上。 出门没有约成会，反而还加了班的神谷将鬼冢送回了神奈川，然后返回到家中。 起居室里。 神谷将家里的一众怪谈全都聚集起来，召开了一次家庭会议。 这次会议的重点，当然是关于新捕获的马鹿的。 夜深人静，起居室里人影和鬼影幢幢。 神谷家里除去目前还在全力进食小安魂蜡烛的般若、食梦貘以外，全员到齐。 那怪谈马鹿刚从铁针里面钻出来，就看见房间里面群魔乱舞、地狱绘图的景象。 视觉冲击力极强。 尤其是看见一身红黑洋裙的玛丽，携带恐怖气息无声出现在神谷身边的时候，马鹿险些没背过气去。 它好半天连一声鸣叫都不敢发出来，瞳孔在眼眶里面直打转。 窸窸窣窣—— 房间的角落，日和坊拉着垢尝窃窃私语。 类似的场景他们两个之前好像见过，想来这可能是神谷大人招聘新员工的固定流程。 不过，之前他们两个是以面试者的身份参与这种恐怖议会的。 现在身份反转，都混成面试官之一了。 垢尝对此感到很欣慰。 有新人加入，鼠鼠我也可以当前辈了捏。 日和坊则是立直正色，尽可能让自己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强大一些，觉得不能给神谷大人跌了面子。 “马鹿。”神谷川扶着未出鞘的一文字，随意坐在主位上。 “呦。” 鹿角马脸的小怪谈用力点头，生怕回应慢了就被面前这个可怕的人类一刀劈开，或者被房间里那些恐怖的怪谈分着吃了。 “考虑到你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所以我没有退治你。不过，你被乃部乔控制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新主人，有异议吗？” 神谷讲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和缓，就仿佛有商量的余地。 可面对这个强大的人类，还有一屋子的怪谈，尤其是其中还有犬神这种外表就凶神恶煞，以及玛丽这样就算收敛气息也极其恐怖的存在，马鹿哪里敢说不，只得用力点头。 “很好。接下来你要在我这里好好劳动改造，争取改过自新，没问题吧？”神谷又问。 “呦呦！” 马鹿当然是没问题的。 因为“面试者”表现的非常积极，这场招聘会议进行得很快，以皆大欢喜的结局告终。 而后，就是神谷本人非常感兴趣的事项环节—— 说真的，马鹿这个怪谈虽然弱小，但非常奇特。 神谷川对它的能力很有兴趣，这也是他愿意将马鹿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向我展示一下的你的全部能力，毫无保留的那种。” “呦呦！” …… 一番测试下来，神谷川大致对马鹿的能力有了了解。 它的技能只有一个。 就是之前在东大考场上见识的那种。 马鹿是真的能把人变成“马鹿”，在它的能力影响之下，目标会陷入“痴愚”状态，变成浑浑噩噩，难以思考的傻瓜，且更容易受愚弄。 这项能力可以对多个目标生效，而且不单是针对普通人，对除灵师和怪谈也有效。 神谷川让它在房间里施放了一遍能力。 可能是马鹿本身只有e级，且综合实力过于弱小的缘故，它的[痴愚]技能对屋子里的很多人效果都不太好。 比如—— 神谷川本人。 他是感觉大脑一下呆滞，像是被锤子用力敲击了一下，思维变得缓慢，像生了锈一样，思考不便。但一两秒的时间内，就可以自主从这种异常状态里挣脱出来。 还有玛丽，因为是b级的荒神，位格很高，受影响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剩下的像犬神、化鲸这种能力强的上位怪谈，受影响的时间也很短；悟这种评级低，但智商非常健全，甚至聪明过大多数人类的存在，也能很快摆脱[痴愚]效果。 但也有受影响比较久的—— 比如垢尝和非机车状态的小原妹妹。 小原的机车头盔就好像她的外接大脑，不戴的时候……还是有点呆呆的。 d级，其实是快准c级的小蜡笔彩织，因为心智不健全的缘故，痴愚了接近两分钟才自主摆脱控制。 最惨的就是灵车团里的三上兄弟了，马鹿不把能力收起来，本来就不太聪明的兄弟俩一直在受影响。 “实力强，或者智力水平高的怪谈，受影响的时间会相对较短。不过作为一个e级的怪谈，能把我都控住一两秒，也算非常了不起了。或许马鹿实力上升后，能大有所为也不一定。” “另外，里世界里的大部分野生怪谈，智力水平都不太高的样子。聪明的那些，本身就不大愿意跟我作对。” 神谷大致在心里思考了一下马鹿能力的利用和开发可能。 之后便让怪谈们都散了。 该休息的休息，该工作的工作，各干各的事情去。 他本身也不爱开大会，事情处理完就行。 起居室里安静下来，剩下玛丽陪着神谷静坐。 另外，还有座敷也没有马上离开。 至于新来的马鹿则有些无所适从，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没有神谷点头，也不敢直接钻回铁针里面，所以还在房间里面罚站。 这时候，一直没开口的敷宝瞅了瞅眼前的马鹿，又看了看坐姿随意的老父亲。 小丫头若有所思，而后仿佛灵光一闪，忽然眼神放光。 座敷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呀！” 小福神亲昵凑进老父亲的怀里，指了指他腰间的【蜃气布袋】。 “呀，呀。” 然后比比划划，像是在认真诉说着什么。 自从乖女儿进玛丽的神殿当了从神，“经验值”涨得飞快，现在已经一口气冲到了e级中上游，估计要不了太久，都可以给她举行升d级的仪式了。 实力增强后，座敷的外形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依旧是娃娃头，婴儿肥小脸，一双大眼睛总是古灵精怪的扑闪扑闪。 不过她原本的红色和服，已经有一小半都变成了纯白色。 “怎么了？” 神谷这样问她，同时会意，解开腰间的【蜃气布袋】递给她。 他对自己最听话的怪谈女儿，从来都是挺宠溺的。 说实在的，也完全招架不住座敷娇憨撒娇。 养女儿是这样的。 “呀，呀。” 座敷歪着脑袋，在老父亲的百宝袋里面摸索，耳边的碎发一晃一晃。 她对神谷川持有的物品了如指掌，没过一会，就用白嫩的小手，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了两件道具—— 一个是使用率很高的【一千银针】。 还有一个，是神谷川从来没有用过的牛头人道具，【屏风后的窥探】。 座敷将两件道具抓在手里，红白相间的和服上骤然腾起纯白色泽的祥瑞气息。 这股柔和的瑞气将两件道具完全包裹，并且还瞬间渗入其中。 “呀，呀！” 座敷眯着眼睛，翘着小小的鼻尖，献宝一般将两个道具递给神谷看。 阿爸，我忽然有个天才般的想法！ 感谢飞空打赏的盟主，老板大气，老板身体健康！ (本章完) 第392章 人骗鬼 第392章 人骗鬼 座敷迄今为止，一共有三个主要的能力。 一个是[祸福相依]。 在实力精进后，小福神对这个原本好坏参半的技能已经有了很强的自主控制权。 短时间内挂福运，基本不会再有后续祸运debuff影响。 另外还会[趋吉避凶]。 这是吸收了犬鸣峠另一个座敷童子死骸后领悟的能力。 可以大致预测神谷接下来的吉凶运势，并且模糊判断老父亲之后要做的事情，会面临的收益和危险程度。 神谷要做大事之前，基本都会找座敷“算上一卦”。 最后就是探知宝物的能力。 小福神对于有用道具素材，甚至里世界地图“隐藏门”的感知都非常强。 而这第三项能力，发展到现在貌似是有些进化了。 神谷川看着正在不断冒白气的【一千银针】还有【屏风后的窥探】，短暂沉吟。 “敷宝是不是对道具产生有了一些别样的感知？” 思索过后，他试探性地询问：“你建议我把这两件道具，还有马鹿的能力组合起来利用？” “呀，呀。” 座敷摇摇头，又点点头，努力踮起脚尖，继续高抬了一点手里的两件道具，凑到神谷的眼前。 “呃……把这两件道具……合并升级？” “呀！” 座敷用力点头。 阿爸终于理解她的意思了。 “啊，这是能做到的吗？” 神谷川之前也有拿【屏风后的窥探】给高天原上的觉姐姐看过。 后者也没有想出来这东西该怎么利用比较好。 也没说这东西能和【一千银针】起什么奇特反应。 但是，现在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同？ “这些白色的祥瑞气息……座敷没准给两件道具赐福了？探宝技能延伸出来的新能力？” 神谷川感觉得拿着这两件道具，上高天原再找一次觉。 …… “这些奇特的白色气息是什么？” “你才是神工匠啊姐姐，你问我个门外汉？” 原本已经准备休息的觉，被神谷叫起来加了夜班。 本来她颇有怨言，但看到不断升腾奇特祥瑞白气的【一千银针】和【屏风后的窥探】，一下子就来了兴致。 “是不是和伱身边的座敷童子有关？” “是，她碰过以后，这两件道具才变成这样的。”神谷如实回答。 “啊咧？”觉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一脸的狐疑，“我怎么感觉你身边的怪谈，一个比一个奇特？” “可能因为我教导有方？” “……要点脸吧。”觉姐姐无奈吐槽了神谷一句，而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回两件道具之上，“你的这两件道具我都见过，之前是感觉不太会有什么联系的，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了。” “所以，它们真的可以组合升级？” “有这股白色祥瑞气息加幅，我想试试。”觉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我能把这个屏风拆掉吗？把它变成强化素材。” “呃……” 出于对座敷还有觉的信任，神谷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牛头人屏风留在他手里本来也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拆了也不是不行。 得到神谷确切答复，觉把手一挥：“那你把两个道具都留下吧，我加班加点研究一下。放心，只拆屏风，不拆银针，最多就是把屏风搞坏。要是强化顺利，再向你收钱。” “强化失败呢？” “让你随意提要求怎么样？”觉揶揄地说道，看她那轻松的样子估计是已经心里有底了。 “哦，那失败的话，以后在你这消费打八折。” “……别提这种伤害我们坚固感情的要求。” …… 或许是觉技艺精湛，也或许是座敷的祥瑞白气影响。 只在第二天的晚上，神谷川就在高天原上见到了加工升级完毕的全新版本小银棍—— [道具名称：一千银针·改] [品质：史诗] [效果：大幅降低道具使用者谎言被识破的概率。该效果受持有者魅力、谈话对象戒心、语境等诸多主客观因素影响。] [说明：经过座敷童子赐福，以及神工匠技艺加幅，完美融入贪婪堕落素材的改造道具——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银针哦。嘻嘻，骗你的。] “敷宝给两件道具挂上的白气还真是一种赐福啊。” 神谷川将改完的【一千银针】拿在手里反复翻看。 银针上面的那些白色祥瑞气息已经消失，在外形上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依旧是挺粗的棍状物，银白色泽，质地稍显柔软。 表面上一条条银丝纹理环绕，就像是一条条银线被螺旋环箍在一起。 不过稍稍注入一些自身灵力后。 【一千银针】上盘踞纠缠的银丝线稍稍松开，从丝线从中缓缓露出一只堕落眼瞳，像是活物一样窥探四周。 这只眼瞳，之前是在【屏风后的窥探】上面的。 被它凝视的目标，貌似会一定程度降低心中的“底线”。 “小银棍之前在《怪谈物语》的鉴定评级是[珍奇级]，现在一跃跨阶成为[史诗级]，看来升级改造很成功。就是不知道具体效果怎么样，等会得找人尝试一下。” 神谷这样想着。 这时候，对面的觉姐姐发话了。可能是从昨晚开始钻研工作到现在，她的精神状态稍稍有点萎靡，哈欠连天，但又隐约有些兴奋： “你手下座敷童子的赐福实在是厉害，在那些白气的引导之下，升级工作异常顺利。屏风里面拆出来的素材打进银针里面，也显得格外自然流畅，浑然天成。” “所以，银针升级过后，有什么新的能力吗？”神谷问她。 “你看不出来？” “只感受到上面的超凡气息比以前强盛很多。” 具体的能力变化，《怪谈物语》没讲太细致，不进行测试的话神谷暂时还感受不出来。 可能……以后骗人的成本又降低了？ 随便胡诌，毫无逻辑的话，普通人也会信以为真？也可能受银针蒙蔽的人，更难察觉到异常了？ “你的银针，以前只对普通人生效对吧？”觉将自己改造过程的感受说了出来。 “嗯。” “现在你可以拿去对着怪谈试试效果，我觉得改造过后，这东西应该可以对怪谈也有作用了。” “哦？” 神谷一下子来了兴趣。 以前只能说胡话骗人，现在能骗鬼？ 他看了看手里的【一千银针·改】，看着条条银丝缭绕中裸露出来的窥伺瞳孔，然后又抬头看向面前的觉姐姐。 “停！”工匠姐姐双手交叠在黑色的裹胸前，比了个叉，正色道，“别拿我做实验，要是让我做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反应过来后一定会生气。你不是喜欢去铃诡校找喜奇童子给你喂招吗？去找他们。” 听觉这样说了，神谷也只能颇为遗憾地将小银棍收起来。 并且向工匠姐姐提交了本次改造的费用，也不算贵，一共500魂晶。 而后就传送去了新手村练武场。 铃诡校。 诡校里的场景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色调阴间，但是岁月静好的。 神谷川挺喜欢逛这里，他手下的卖脚婆婆也是这里的常客。 因为他们都爱到这里薅怪谈资源，诡校里的怪谈数量……怎么说呢，最近还挺稀少的。 了点时间，神谷在操场的角落，找到两个新生成不久的无头dk。 “嘻嘻。” “呜呜。” 这两个喜奇童子刚一照面，又哭又笑怪叫着扑了过来。 和他们众多的前辈们一样兢兢业业。 神谷也不掏武器反击，只是凭借灵敏的身手简单躲避。【一千银针·改】在他的手里发烫，条条缠绕银丝之下的堕落瞳孔缓缓显露出来，眼珠噗嗤噗嗤僵硬旋转，窥探四周。 “喂。” 神谷开口了，他的视线锁定在其中的一个无头dk的身上：“你看，你是高中生，我目前也是高中生，我们两个不是一边的吗？” 伴随着使用者的发话，小银棍上的气息陡然一变，变得蒙昧又堕落，和之前使用的手感很不一样。 不过技巧和效果却是完全相同的，神谷对此道依旧娴熟。 那个被银针上裸露眼瞳盯住窥伺的喜奇童子动作一滞，愣在了原地。 大概半秒之后，他的身体一个激灵，猛地挥展开手臂，扑向了边上同伴，又撕又扯，拳打脚踢。 也不管他的同伴本身是不是同样身为一个高中生。 反正他就觉得神谷川那句毫无道理的话非常正确，如醍醐灌顶，令人幡然醒悟。 两个无头dk又哭又笑，厮打成一团。 “还真有用？” 神谷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怪谈打架。 这波是化敌为友，小子！ 【一千银针】在升级过后，拥有了三言两语忽悠怪谈的能力，那估计对除灵师也一样可以生效。 看来以后会更加好用。 不过，用于测试的喜奇童子毕竟只是非常弱小的小怪。 要想用银针欺骗评级高，智慧程度高的怪谈，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于是，神谷很快又想到了新加入团队的马鹿。 “座敷昨晚的意思其实是——利用被她赐福过后的【屏风后的窥探】升级【一千银针】，然后借助马鹿的[痴愚]能力影响，一套组合技下来，应该可以对高等级的一些怪谈实现有效欺骗。” 就你评级高，智慧等级高是吧？ 抓住马鹿拉低你智力，将你变成傻瓜的瞬间，升级改造的【一千银针】照样忽悠着你！ “敷宝，到底还是爸爸的好宝，这个组合有说法的啊。” “就是不知道，马鹿和银针配合对高等级或者高智慧的怪谈影响能持续多久。等会回现实，拿狗子和悟分别做个测试好了。” 神谷在这边兴致勃勃思考着，那边两个喜奇童子的格斗已经拖入地面战。 最终是以被忽悠的无头dk战败化灰结束。 而那个被一句话就策反的喜奇童子，直到消散前，都没从愚弄和欺骗的双重效果中醒悟过来。 新改道具效果拔群。 至于那个打赢了同伴背刺战的胜利者，刚从地上伤痕累累的站起来，就被神谷无慈悲的挥动一文字，干净利落地退治了。 …… 神谷家，地下室。 “辛苦了，狗子。” 神谷满意拍了拍犬神戴着头骨的硬脑袋。 “喵……汪！汪汪！” 后者低沉地吠叫了两声，脸上浮现出生动的疲惫且无奈表情。 和刚刚在里世界中想好的一样，一回到现实神谷就到地下室里，先和马鹿沟通好，然后叫出了犬神。 单纯的狗子当时并不知道主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搁那冲主人摇尾巴摇得可欢快。 但随后伴随神谷的一个眼神，不敢新主人忤逆的马鹿当即听从命令，对着面前狰狞庞大的大狗施加了[痴愚]。 以狗子的实力，摆脱这种控制其实并不难。 可问题是，神谷那边还同步掏出了【一千银针·改】。小银棍发烫，窥伺的瞳孔浮现，神谷一本正经看向犬神，煞有其事地告诉它：“狗子，你其实是一只猫。” 犬神在听到这个很炸裂的“事实”的时候，是非常震惊且难以接受的，整个狗都不太好了，但就是没有一丝丝的怀疑。 它在主人的引导之下，努力夹起了嗓子，喵喵叫了两声。 然后竖直毛茸茸的尾巴，抬爪子，垂头洗了洗脸。 猫里猫气的。 一直到神谷收起【一千银针】的力量，狗子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绝对是狗没错。 “马鹿能力加升级版的银针，连c级的中上游怪谈都可以愚弄。嘶……不过，这也有狗子对我原本的信任程度比较高的原因在，所以‘欺骗’会比较轻松。” 神谷川自顾自总结了一下刚刚的测试。 他身边的犬神：…… 没有了，我的主人。 回不去了。 我对你的信任程度，已经没有原本那么高了。 神谷有所感知，侧头看了看幽怨无比的犬神，再一次拍了拍它的脑袋：“别苦着脸嘛，以后再也不拿银针骗你就是了。” “汪。” 犬神无精打采地应一句。 你立字据！ “等会带你去青木原逛逛，吃点新生成的树海怪谈当夜宵，怎么样？”神谷继续安抚。 听到这话，犬神才终于打起精神来。 “乖孩子。” 自家的狗子还是挺好拿捏的。 (本章完) 第393章 第二个B级式神 第393章 第二个b级式神 “干嘛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个一肚子坏水的狐狸一样，恶心。” 书房里。 悟这个时间点没有开直播，而是跟彩织在一起玩游戏。 神谷川敲门进来，这个双马尾的萝莉怪谈只是随意回头，不太在意地数落了神谷一句，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了游戏画面上。 虽然嘴上一直不太客气，但她对神谷这个姐夫倒是不设防的。 所以，给了可乘之机。 而等悟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马鹿从神谷的身后探出和身体比例不太协调的巨大鹿角，角尖晃动，一阵痴愚蒙昧的气息，瞬间将悟包裹住。 她原本灵动而狡黠的眼神，随即变得空洞起来。 神谷川抓住了这个机会，手持【一千银针·改】，开始了实验性的忽悠：“悟，你一直是个坦率的好孩子。” 小悟回过头来，瞳孔有些失焦，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是又怎么样啦？” 连接电视的游戏画面，是一个可供多人对战的大乱斗合家欢游戏。 悟和彩织玩这个，是从来不会输的。但变得蒙昧且痴愚后，她控制的角色被小蜡笔瞬间秒杀。 悟以前总是表现地很在意输赢，但这一次似乎对此也不是很在意，甚至晕晕乎乎地夸彩织真是厉害，然后就放下手柄，抱了一个抱枕面对神谷坐下。 被光洁白色过膝袜包裹的小短腿在地上伸平了，轻轻晃动。 彩织：？ 小蜡笔收缩回一条条凌乱的红色线条，好奇观察神谷大哥哥要对自己的欧内酱做什么。 当然了，无论神谷要做什么，彩织都是不会阻拦的。 大哥哥才是一家之主嘛。 大家都要听他的。 神谷看悟迷迷糊糊的样子，只是发笑，等了一会也没见她清醒过来。 这怪谈小姨子，始终紧紧抱着抱枕，不太聪明地直勾勾盯着自己认定的姐夫看。 盯—— 看来马鹿的能力加上升级的【一千银针】，对本身智慧程度高，但实力不强的怪谈也很有效。 神谷川继续逗小悟：“悟，既然你很坦率的话，那回答我个问题吧？” “啰嗦，你问就是了。” “喜欢现在的家里吗？” “喜欢。”悟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嗯，很不错。 看来这个别扭的小丫头，对于现在的大家庭也挺有归属感的。 这个雌小鬼晕晕乎乎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以前想让她说这种话，怕是比杀了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那最喜欢的人是谁呢？”神谷继续问她。 “伱是笨蛋吗？”悟抬了抬眼皮，将平伸的双脚蜷缩起来，半张脸埋进手中的抱枕里，“当然是你啊。” “哦？” 神谷轻挑眉毛。 意料之外的答案。 “整个家里也只有你是人类，而且我……” 悟理所当然的说着，但讲着讲着，她有些空洞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神采，原本白皙的脸颊一下子涨红，连带耳朵根都泛起红色来。 像只外熟里嫩的虾子。 “你在做什么啊！混蛋！” 悟把手里的抱枕狠狠朝着神谷砸过去。 后者只是笑眯眯坐着，不躲不闪。 “恶心！下流！笨蛋！变态！你到底让我说了什么啊！” 悟不依不饶，又猛地抬脚，朝着神谷踹过去。 “忘掉！快给我忘掉！刚刚那个不算，你问得太狡猾了！我会那样讲是因为全家上下，只有你一个是人啊！你要是问我最在意的对象是谁，你绝对排在最后！绝对！” 悟双手撑地，脸颊泛红，咬牙切齿，眼眸里盛着说不清的水波，又羞又恼到了极致。 “清醒地还挺快，是感觉太羞耻了吗？”神谷川丝毫不在意地单手捏住了她的右脚，柔滑的袜底随着悟的挣扎在掌心摩挲打滑： “但听你的意思，我在你心里还是排的上号的，是吧？” “唔！？” 悟现在只想飞起一脚，把神谷的鼻梁骨给踹断。 最好能踹到失忆，将刚刚的对话全给忘掉才好。 可惜踹不得。 “干嘛这么激动啦，刚刚坦率的样子不是挺可爱的嘛。”神谷一脸轻松地松开悟的脚，顺便抬手在她的脑袋上擦了擦，“我也很喜欢你的哦？一家人相亲相爱不是很好……” “出去啊，你这个肉麻的鬼畜后宫种马男！” 悟挥着王八拳，双手都快抡出残影来，急不可耐地推搡神谷，将他推出门外，用双手砰得把门关上。 然后扑到书房的小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当鸵鸟。 这时候，全程看戏的彩织凑过来，伸出凌乱的线条小心推了推姐姐，在地板上歪歪扭扭写下： [欧内酱，也喜欢彩织吗？] “唔……” 悟半侧过发烫的脸看了看地板上的字，然后把头埋得更深了一点。 [彩织很喜欢欧内酱哦，第一喜欢。] 小蜡笔又写。 “别说了啊！喜欢，我喜欢啦！呜……真是的，你们都不知道羞耻的吗？” 刚被上了极刑的悟破罐子破摔，声音细弱蚊鸣。 她现在埋在枕头里的脸，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 神谷带着笑意从书房里走出来，顺便凑近门边听了听悟的哀嚎。 马鹿能力加【一千银针·改】的组合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不少。 没准大有可为。 之后，他又到起居室里叫来座敷，将【蜃气布袋】里的所有道具素材都一股脑掏出来，摆在乖女儿面前。 整的跟抓周现场似的。 座敷的赐福好像非常厉害，对于道具和怪谈能力的感知都很敏锐，可以的话，想让她再来一次。 只不过，这一次敷宝就没有什么好的升级改造道具想法了，只是咿咿呀呀地朝老父亲摇头摆手。 可能她升级的感知技巧，那种奇特的道具赐福能力，本身也就是小概率才会主动触发的技能。说不定要抓住脑海里的某种灵光一闪，像昨晚看见马鹿的能力来了灵感，触发联想之类的，才会再有下次。 算是可遇不可求吧。 不过经过了这次，神谷更加期待自己的乖女儿在玛丽的喜社里坐火箭升级，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别样的惊喜。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较为平淡。 神谷川将主要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到了式神养成和自我锻炼上。 为之后去[卡姆依]探索蜘蛛母神的礼文华神殿做准备。 他提前到制烛小僧那里，提交材料，掉3200魂晶，预购了c级和b级的泣血冥烛。 神谷手头，c级的怪谈心头血还有余量，不过b级的只剩一颗。如果投入到小貘的晋升仪式上，之后的般若就还得再等一等材料。 除此之外，神谷川顺便还关注了一下慈急病院那边【七情志·勾玉】的进度。 按照小小老头的汇报，勾玉两头的灰色和黑色都只刚刚填充了一半。 筑社核心的情核产出，看来也还得再等等。 之后又过一个星期，持续摄入香火气息，每晚还定时跟神谷出门找噩梦吃的小貘非常争气地迎来了晋升。 它的晋升仪式非常顺利，畅通无阻。 神谷照例亲自迎接了手下式神的晋升归来，享受了一会小貘的亲昵，安抚了一下它的兴奋情绪后，才掏出手机查看食梦貘的全新数据。 c级升b级是一个坎，两个评级虽然只差一阶，但彼此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小貘的自身能力，还有技能迎来了一波大的蜕变—— [式神名称：食梦貘] [分级：b级怪谈] [眠梦：貘借助迷梦赤光和入眠铃铛，可对选定的多个目标施加催眠效果，令目标陷入沉睡梦境。] [食梦者：貘吞噬梦境。可将梦境之中的邪祟怪谈，情绪一并吞噬殆尽。吞食梦境后，貘进入短暂饱腹状态，精力、体力回升，获得一定大幅自愈，且大幅提升自身实力。] [布恐：貘将所吞噬噩梦中的恐惧情绪释放，令敌人陷入惊惧混乱。] 这三个技能的特性没有发生变化，但基础数值都得到了增强。 而且，像[眠梦]技能，以前只能对单体释放。 现在升级过后，好像是变成了群体技能。 还有[食梦者]，吞噬梦境对小貘自身的增幅效果，被大幅度加强。 [技能：梦境齐物] [梦境齐物：我亦是梦。貘用迷梦赤光笼罩自身，模糊自己和梦境的界限，进入梦境齐物状态。进入齐物状态时，貘可施展固定一项能力，且免疫大多数攻击，并且快速自愈自身。] [梦境齐物]是小貘非常强力的一个续航保命技能。 以前进入“齐物”状态，模糊自身和梦境边界的时候，小貘是没办法使用能力的，只能苟着。 现在可以保持这种状态来使用能力。 就是不知道面对强敌的时候，小貘的“齐物”状态会不会被敌人的某些能力打断。 反正目前为止，还没有遇到这样的敌人。 也可能食梦貘以前团队作战时，主要承担辅助控制位，敌人的注意力都被主力输出们拖住，难有余力顾忌到它。 [特殊技能：幻梦纳物] [幻梦纳物：食梦貘施展能力，可携带物品或选定对象，一同进入于梦境之中。所选物品或对象携带的灵力越强，藏匿入梦境的难度越大。] 这项特殊技能源于反枕妖怪。 小貘之前使用这个能力的就挺厉害的，可以把具备神性的付丧物【云外镜】带进梦里去。 而现在貌似不仅可以带物，还可以带人和怪谈了。 除了以上五个固有能力得到大大小小的强化外，小貘还额外多了一个新技能—— [梦境编织：食梦貘施展能力，将多个梦境编织杂糅到一起，形成宏观大梦。且自身在宏观梦境之中，占据主导地位。] 这个新技能和之前梦男的联机做梦能力相似。 不知道是不是小貘在c级的时候，吃掉了大量梦男的缘故。 “之前梦男组合起来的万人梦境，本身已经超脱了‘梦’的范畴，形成了一片超脱现实的独立空间，那片空间甚至可以被云外镜拉取。不知道小貘是不是也能创造出这个一个独特的梦境空间来。” 神谷对于食梦貘的能力成长还是非常满意的。 现在他手下正式有两个b级式神了，小貘的神社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趁着小貘刚上b级，无需信仰加持还可以保持自如活动的这段时间，正好去推一推卡姆依的进度，看看能不能一口气把村国魔神解决掉。” 神谷川有些跃跃欲试。 …… 第二天一早。 神谷川联系了大栗岛上的小徒弟鹿野屋。 小鹿在接到师父打来的电话还挺兴奋，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说自己的近况，说自己春假的时候有好好复习，最近正好刚考完东京这边高中的考试。 鹿野屋：“师父，师父。虽然结果还没有出，但我感觉我考得很不错哦？四月底开学的时候，肯定能到东京来找你了！嘿嘿，我很厉害对吧？到时候啊……对了对了，上次的美球海胆师父你说味道不错，对吧？我已经跟爸爸讲了，爸爸他……” 神谷耐心听着小徒弟絮叨，等这精力旺盛的丫头终于讲累了，才开口道出自己的目的：“雪乃，帮我联系一下八尺样，接下来我需要她的帮助。” “诶？” 听到神谷的需求后，小鹿安静了好一会。 她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又要做什么。 但既然需要八尺大人协助的话，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大事。 “师父啊……” “嗯？” “我有在好好努力的哦？” “我知道。” “那等我变强了以后，肯定也可以帮到你的，对吧？”小鹿电话那边的声音弱了一点，但听起来格外认真。 “能的吧，但要等以后。” “哦哦。那师父，等你做完手头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哦？我回大栗岛上以后，你都没有主动联系我。我不知道你正在做什么，也不敢给你打电话。”小徒弟的声音有点幽怨起来，“我知道师父很忙啦，也知道师父超级厉害，但是，但是吧……我也是会担心的。所以，偶尔啊，偶尔应该联系一下我的。” “嗯，这次会跟你报平安的。” “一定？” “嗯，一定。” 挂了电话，等到中午，小徒弟回电报告结果。 说八尺女那边对于神谷的协助需求没有迟疑，已经在里世界搭乘如月列车到东京来了。 小鹿在电话里没有问自己师父接下来到底要干嘛，只是老老实实祝他武运昌隆。 (本章完) 第394章 八尺女支援，礼文华神殿 第394章 八尺女支援，礼文华神殿 在正式推图前，神谷川先在家里认真收拾了一番。 和以前推图不一样，这一次他多带了两个怪谈进入里世界，协助之后有可能发生的战斗。 一个是日和坊。 小太阳自从晋升e级，解锁了雨女形态后，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战斗挂件了。 让她在战场上快速用个[祈雨]，招来雨露，然后就钻回灵降物里。这样一来，既可以确保她自身的安全，还可以强化神谷川的战斗力。 阴雷在雨天环境的威力是很大的。 另外，这一趟还携带了【乃部乔铁针】。 铁针里面的马鹿，和【一千银针·改】配合，可以对较强力的怪谈实现愚弄忽悠。 没准会发挥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马鹿本身是个刚招降的“降将”，屈于神谷川的淫威，才一直老实本分，也尚未融入集体。 神谷对它的信任度还不算太高，不可能放任它留在家里。 而且，经常留守家中的怪谈们，其中—— 最聪明的那个不太能打。 指小悟。 最能打的那个不太聪明。 指彩织。 在马鹿变得完全可信之前，神谷川更倾向于把它随身携带，并且时不时用充沛的武德加以感化。 一切收拾妥当，神谷触碰神椟进入里世界，并且从高天原直接传送到了[梦幻乐园]。 梦幻乐园。 彩灯高挂，电子音乐欢快洋溢，各种无人的游乐设施兀自运作。 这张地图是目前已攻略地图中小怪数量最多的。 能看见牵着气球的涂彩小丑、正在融化的冰淇淋车、造型滑稽的侏儒等符合乐园主题的弱小怪物在各处活动。 因为神谷是现任乐园主，对整个乐园有着绝对的支配权，且在这地方立过规矩。乐园小怪们都比较温顺，大多都是浑浑噩噩待在乐园各处。 只要它们不搞事，就能在乐园里好好活下去。 在梦幻乐园的红兔子剧场里面，神谷见到了乌天狗，还有包括蕗草婆婆在内的八个克罗波库鲁小人。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天狗的伤已经痊愈。 而那几个小人族，即便知晓了乌天狗并非魔神的爪牙，可和天狗的关系好像依旧不是特别好。也就只有蕗草婆婆会去接触乌天狗，其他人大多都会躲着他。 剧场的角落里。 乌天狗保持着巨大乌鸦的模样，无声立在高处的一段绳索上。 见到神谷大人过来，就快速扑腾翅膀飞下来，变化成半人半禽，面覆白色神纹面具的少年模样。 他单手抚胸，低头屈膝半跪到了地上。 “乌天狗，跟我去卡姆依，探一探你母神的礼文华神殿。如果村国魔神盘踞在那的话，说不定会爆发战斗，你得做好心理准备。”神谷这样招呼这个阿伊努怪谈少年。 听到这话，乌天狗原本色彩收敛的眼瞳里面闪动光芒，用力捏紧拳头，并且收拢起漆黑的背翼，开口用生硬的语调说道：“遵从您的旨意。” 乌天狗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做梦都想回到礼文华神殿寻找自己的母神。 这位高深莫测的神谷大人，是那片陷入黑暗深渊的卡姆依大地上，唯一出现的光亮。 也是他现今唯一的希望。 边上的克罗波库鲁们似乎也理解了神谷的意思，知道他要去礼文华神殿，很可能要讨伐村滴々国滴々，全都欢腾起来，叽叽喳喳叫嚷着来回跑动，嘴里兴奋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也就蕗草婆婆显得沉稳一点，恭敬祝福她的新靠山神谷大人旗开得胜。 带着乌天狗，被几个克罗波库鲁小人簇拥着离开红兔子剧场。 才刚走出来，众人就听见了列车的轰鸣声。 一列如月列车不知道从何处出现，车头的两个车灯刺目，呼啸震动铁轨，停靠在了乐园的小车站边上。 从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宽檐圆帽，一身白裙，体型异常巨大的漂亮女人。 那女人手里抱着一尊地藏像，立在车站前，眼波柔情似水，安静注视着神谷，并且还顺便打量了两眼神谷边上人外少年姿态的乌天狗。 “这是八尺样，她很可靠，但是不建议你和她过多接触。” 神谷侧头这样对乌天狗说了声，然后就迎着八尺女走去。 “神谷大人，我可以把伱刚才的话，理解成对我的占有欲吗？这样想的话，感觉内心被您填满了哦。” 站台前的八尺女将手里的地藏像放下，她明显是听见了刚刚神谷川对乌天狗说的话，眼神和语气都勾人，且带着一点点幽怨，透着销骨蚀魂的酥媚感。 只能说不愧是色欲向的怪谈。 一举一动都带着撩拨人心的诱惑力。 “我觉得不能这么理解……应该是我对乌天狗这种单纯少年怪谈的保护欲。怎么？你很想跟他接触吗？” “不会呢，他看起来已经过了赏味期了。” “对你来说，我也过赏味期了。不对，严格意义上来讲，我现在应该算18岁后变质的那一档。” “神谷大人，你永远都是美味诱人的。” 八尺女压低帽檐，轻笑起来，嘴角朱红的美人痣妩媚。 她看起来可不太像在开玩笑。 一副随时可以把神谷生吞活剥，敲骨吸髓的模样。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双标。” “爱意就是偏心且不讲道理的。” “停，打住，不要再说了。”神谷抬手，张开右手五指表示停止话题。 再往下讲，玛丽和般若就该现身了。 “神谷大人对人家真是冷淡啊，明明有求于我的，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呃……” 神谷一时语塞。 八尺女这话好像也没说错，求人帮忙是得客客气气的。 “不过，对我爱答不理，用冷眼看我的神谷大人也很有魅力就是了，更喜欢您了。”八尺女补充着说道。 “不要莫名其妙地对我加好感……” 神谷觉得八尺样这家伙无可救药，绝对是个m的体质，可她明明在其他人面前还是能端得住的。 难搞。 闲谈过后，神谷川向八尺女如实说明了接下来的行动内容。 八尺样安静听完，语气又幽怨起来：“所以，我们的敌人是可能有a级的魔神？只有遇到这么难缠的敌人，才会想到我呢。” 神谷川：…… 坏了。 感觉良心受到了谴责。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是我吗？ “我又真该死了？”神谷开始审视内心。 不对，差点让她给哄了！ 让八尺样帮忙又不是白帮的，是老早以前就说好的等价交换。 “呵呵。”八尺女看到神谷表情复杂，在他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得逞似的轻笑，并且转变话题，“我会跟你去的。不过，事后应该给我奖励吧？” “你要什么？蜡烛要吗？我最近收了很多。” “您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可是一直在忍耐的啊。” “哦，可以。然后我们两个完事以后，要么你被砍死，要么我被砍死。” “神谷大人明明那么厉害，却意外的惧内呢。”八尺女按住胸口衣襟，在神谷川的面前俯下身子，柔媚到能拉丝的眼神同他平视，“那等神谷大人妥善处理好和身边女孩子们的关系后，是不是多我一个也不多了？” 神谷川：…… 这家伙怎么每句话都能乱我道心！ “说正经的，之前说好的。你帮我，然后我帮雪乃。”神谷努力冷静下来，“我最近又新认识了一些除灵师，不少人欠了我的人情。等雪乃在本愿寺那边的学习结束后，我可以给她安排别的老师学习。” 小徒弟鹿野屋才是自己和八尺女达成联系的利益关键。 必要时候八尺女给神谷提供帮助。 而神谷则会尽自己所能养成小徒弟，让小鹿学习尽可能多的咒法，最终能协调控制自身的先天灵力。 这是他们在大栗岛上就达成的交易。 而和歌山和梦男事件结束后，确实有不少除灵师受到了神谷的关照。 小徒弟的学习之路也可以以此拓宽。 只要照顾好小鹿，神谷也就不亏欠八尺女什么。 “成交。” 八尺女没有继续用言语攻略神谷了，选择见好就收。 在神谷川和八尺女交谈的时候，乌天狗和一众克罗波库鲁们远远站着。 距离把控的很好，他们听不见如月车站那边的谈话。 小人族们叽叽喳喳谈论着这位新出现的怪谈是多么多么的美丽漂亮。 而作为c级怪谈的乌天狗，倒不像这些小人这么肤浅，他对于八尺女有更加具体的感知。 这位八尺大人，很强。 实力估计不会输给那位之前见过的，极其恐怖的玛丽大人。 这两位怪谈大人，身上的气息比自己曾经的任何一个从神伙伴都要强悍。 “而像这样子强大的怪谈，神谷大人随意就可以叫来帮忙，看起来都是他的手下……所以，神谷大人其实是可以比肩伟大母神的存在吧？” 少年天狗的内心又一次受到了震撼。 …… 卡姆依大地。 天寒地冻，昏暗无光，迎面吹来的冷风夹杂雪屑。 “哇哇！” 乌天狗变化成巨大乌鸦的样子，在上空盘旋。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在下方，跟随着它感知周围。 空军和侦察兵配合，协同行动。 神谷在后面同这两个先头部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新加入队伍的外援八尺女，没有现身，而是待在了地藏像里。 至于她容身的地藏像，怪重的…… 所以神谷川选择让犬神驮着。 一行人在昏暗的雪原上行进许久，从平原一直到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雪山山脉，全程只靠着乌天狗和小小老头辨别方向。 因为有狗子在身边，怀里还有日和坊的晴天娃娃供暖，神谷川的状态良好。 “卡姆依这张地图也太大了。难怪没有探索任务要求，这要让我探索个80%，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在光秃秃的雪山里面跋涉了许久，期间一共停下来休整了两轮。 “初探索危险的未知地点，还是不太敢把大石、小原他们带进来。要是他们足够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带着开荒。” 神谷坐在充当篝火的狗子身边休息的时候，想到了留在家里的灵车团。 灵车团目前只有e级，又不像日和坊、马鹿他们那样有附着物可以容身，可能有魔神存在的礼文华神殿对他们而言太过危险，还是先不要带进来为妙。 “这一趟在里世界待得实在够久。” 卡姆依大地上没有太阳，所以没有日夜之分，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昏暗。 不过从手机上的时间来看，神谷现在已经在里世界待了整整七个小时了。 好在替死纸人没有吃喝拉撒的需求，休憩到精力恢复，神谷就可以保持良好状态继续上路。 又翻过一座山峰。 目之所及处，都是白色的积雪和裸露的黑色岩石。 高山上的风雪交加，喧嚣而凶险。 迎面而来的冷风似乎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接撞在身上，推动人向后倾斜。 而如此环境下，陡峭的雪岭上空，始终有一只黑羽白面的乌鸦引路，孤傲盘旋在高处，那双黑色羽翼挥动，犹如刀削般切开漫天狂风暴雪。 山岭之上则有犬神开路，身上火星燎动，黑色长毛随风舞动，用硕大的身体为主人挡住了迎面的风雪，落在它身上的雪全都被蒸腾作水雾。 这一对黑色的鸟禽猛兽，携带探索队伍，稳定朝前推进。 “哇哇！” 等到步入一处山坳，前头的乌天狗从高空飞落下来。 始终警惕着的小小老头mini也转身，一脚深一脚浅踩着雪地，跑到主人跟前，叫嚷着汇报着什么。 神谷抬头，微微凝起瞳孔。 前头风雪肆虐遮蔽处，有一座破损的神殿隐匿在一片白芒之中时隐时现。 神殿外墙似乎曾经是白色的石头，现在已经被风雪侵蚀得残破不堪，整体也已经坍塌，被积雪掩盖。 但即便如此，那座神殿裸露出来的残垣断壁占地面积依旧很大，如今荒废凄凉的残骸上仍然可以感受到其昔日的威严和壮美气魄。 “这里就是礼文华神殿了吗？阿伊努蜘蛛神威的住所。”神谷远远驻足下来。 (本章完) 第395章 黑艮雷公 第395章 黑艮雷公 隐匿在风雪中的礼文华神殿，已经没有外墙和正门可言。 神谷川带着几个手下踩踏积雪，步入其中。 神殿的一隅，白色的砖墙坍塌散落，巨大的石柱倒在地上，碎裂成好几截。 废墟之中，有一尊石像伫立着。 那尊神像有将近三米多高，也被风雪侵蚀，身上落满不知道有多少年的陈旧积雪。 “哇！” 乌天狗拍打翅膀，落在神像的肩膀上。 他的双翼带动劲风，试图扫落积雪，还原神像的原貌。 在天狗的努力下，神谷可以看见了—— 高大的斑驳石像，呈现半人的模样。 上身是赤裸着的女性身躯，下半身却是巨大的蜘蛛躯干。 姿态婀娜的女体上，自然舒展开四条手臂，四只手分别轻捻着“柴薪”、“水瓢”、“纺锤”、“汤羹”四样物象。 象征着“火”、“水”、“纺织”、“烹饪”四项原始的权柄。 这一位应该就是卡姆依大地上的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了。 正当一行人都在仰头看着这位蜘蛛神威的像的时候，原地警戒的小小老头忽然高声嚷嚷起来。 神像上的乌天狗也转动脖颈，鸟瞳警惕地扫视过周围。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对着神谷比划了几下，随即便化作鬼气，钻入到了凫鸟铜配中。 这个时候其实根本不用刻意去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按照惯例，小斥候逃得这么快，就说明有危险逼近了。 盛满风雪的神殿里面，弥漫出一股熟悉的堕落气息来。 原本就昏暗的环境，一时之间黑暗变得更加凝重死寂，像是上空垂落下一道看不见的厚重帷幕，遮盖住了世间万事万物。 “夜盗。” 这是夜盗出场的先兆。 神谷川凝缩起瞳孔，挂在腰间的一文字锵得一声出鞘。 靛青的刀身无需光源，在无垠的黑暗之中，兀自闪动起微弱的靛青光芒。 按照之前乌天狗的说法，亚乌西克普的神殿现今被村国魔神所占据。 这里算得上是魔神的老巢，会有夜盗，也就是黄泉军存在理所当然。 “嗷呜呜——” 犬神弓起庞大的身躯，站在神谷川身边，低声吠着，身上业火跃动的频率比之前强盛上许多，黑色倒竖，随着火星毕毕剥剥炸响，一双猩红的瞳孔凶恶地环顾四周。 它已经能闻到周围不断弥漫的强烈恶臭味道。 与此同时，神谷还感受到一只柔软又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之前休息了一路的八尺女，这时候也在他的身边现身了。 滋滋。 神谷抬起空着的左手，在掌心上凝聚出阳雷，朝着一文字刀身上一抹。 明煌煌的浩正雷弧在狭长华美的刀锋之上蜿蜒缠绕，炸裂开来，刺目又闪耀。 阳雷撕扯开周围凝重的黑暗，借着电光，可以看到神殿的各处，开始有污浊不堪的扭曲人形从地上爬起。 “上了！” 神谷没有同自己的敌人多费口舌，直接抢占了战斗的先机。 阿吽之息熟稔的调动浑身的肌肉筋膜，身体里的血液哗哗流淌，杀戮欲望高涨！ 他像是一头敏捷的山豹，拖拽着一路狰狞雷光率先冲出。 犬次郎紧随其后。 冲出去的瞬间，神谷还不忘朝着八尺女嘱咐：“小心这些东西身上的黑蛆，不要被它们缠上！” 八尺女是第一次面对黄泉的敌人，此前也没有同这些黑蛆虫作战过。 不过早在说明此行目的那会，神谷就已经详细交代过敌人的底细。 八尺女作为一个b级的大怪谈，只要事前有所准备，就不至于面对黑蛆虫吃瘪。 她微微提裙，白裙优雅飘动，从裙下和背后延展出大量的白色触手，被粘膜包裹的黏滑触手末端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而后又像有生命一般快速朝外扩散…… 应该是盗取了赤魟香火信仰维持自身的缘故，八尺样的状态看起来明显比当初在大栗岛上要强很多。 …… “哇哇！” 乌天狗快速腾空，变化成半禽半人的人外造型。 他背上的乌黑羽翼被高处的强风吹动，无数的羽毛飞速旋转，发出嗖嗖声响，宛如刀刃在切碎空气。 在探索母神神殿之前，神谷大人就对可能发生的战斗布置过战术。 乌天狗在战斗中的职责是—— 同犬神、化鲸配合，发挥自身空中优势和机动性，游斗消灭战场上大量的低等夜盗。 至于那些体型相较同类而言更加巨大，评级应该有c级的夜盗精英，神谷大人和他手下其他的强悍式神会去处理。 唰！ 乌天狗背上的羽翼抖动，高速从空中坠落下来，袭向犬神所在的位置。 借助俯冲的力量，他双脚的鸟爪轻易刺穿一名夜盗的肩膀。 将对方扑倒在雪地上。 天狗手里的斧钺顺势挥落，砸开了夜盗的脑袋。 一击得手，他重新挥动翅膀腾空。 等他重新飞腾起来的时候，上空已经响起了空灵又悲切的鲸灵吟唱。 化鲸携带着剩下的骸骨鲸鱼们，封锁住了上空。 小鲸鱼手捧着螺号骑坐在一头骸鲸背上，蔚蓝的眼睛看了看空中的乌天狗，又看了看地面上的犬神和神谷川。 在战斗的过程中，目光所视范围内，有同伴存在，尤其是有神谷存在的时候，这孩子还是没有那么怯懦的。 战斗力有保障。 “乌鸦……鲸鱼……射下来！” “射下来！” 地面上那些携带弓矢和投矛的夜盗试图对这两个空中单位发起射击，但随即便有几头巨大的骸鲸从空中俯冲下来，甚至没有动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鲸骨·开】，光靠白骨森森的巨大身体，就轻易撞散了夜盗们原本就凌乱的阵型。 零星投掷而来的几个飞行道具，被乌天狗轻易旋转身体躲开。 就是这样打！ 同神谷大人手下协同作战的时候，乌天狗感觉信心倍增。 这种并非孤立无援，随时都有可靠战场援助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 …… 滋滋！ 不断移动变化战场位置的神谷右臂附着上了鬼手笼手。 般若从他的身后显身，化作妒面具附着到了他的脸上。 靛青色的光弧闪动，蜘蛛网纹路的明亮阳雷在他的身前延展炸响，将他的身形都照耀的刺目无比。 这一击，轻易就砍倒了前头一个夜盗精英。 延展的阳雷还顺势将对方身体里钻出来的两头肥大蠕动黑蛆击穿。 神殿中出现的夜盗数量很多。 不过，神谷一方都是精兵强将。 低阶的夜盗们有化鲸、乌天狗、犬神游斗处理，那些大个子精英则被他和八尺女从容放倒。 就算食梦貘、玛丽两个b级主力都还未参战，战斗的优势也在神谷一方。 “发光的，扑灭！” 侧后方，又有一群夜盗挥舞着残缺的武器冲过来。 神谷直接甩手抬起左手【报丧女妖】的枪口。 “日和坊！” 他喊道。 “我在的，神谷大人。” 小太阳应声出现在了他的肩头，直接就是“雨女”的形态。 青黛色泽，湿漉漉的裙衫如同泼墨山水画里的云雨雾遮，紧贴着她小巧的身体。日和坊的手上持着的那把白色油纸伞，伞面四周垂挂着条条青色的丝线，雨水顺着青丝缓缓滴淌。 现身之后，小太阳保持坐在神谷肩头的姿态。 白生生的赤足抬起交叠，并且高抬起左手，望向泼墨色的天空，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天生媚骨的妩媚感，身上雨水气息动荡。 祈雨。 日和坊第一次在战斗中用出自己的新能力。 漫天的簌簌风雪，在她的能力影响之下迅速变化，雪消融变作雨点，劈头盖脸打下来。 霎时之间，湿漉漉的雨水气息充盈满了四周的空间。 神谷适时扣动扳机，为即将从枪口处射出的铁弹丸附着阴雷。 一声尖锐的枪声呼啸而出，如同女妖恸哭夜嚎。 附着阴雷力量的铁弹在雨幕中划出一道支线，受到雨水的力量加持，充盈绽烈，弹丸爆破的瞬间，竟然发出如低沉龙吟般的声响，席卷出大片的紫电白芒，呼啸着扫过战场。 侧后方那一片夜盗，被阴雷的旋涡卷入，连同神殿的断壁残垣一起，被一片阴沉又刺眼的雷光之中完全吞没！ 用自身能力为神谷大人加幅过后，日和坊快速离场。 不过依旧消耗精力，保持[祈雨]不停。 战场上依旧是雨天。 这种天气大大利好于神谷川，而且意料之外的是，天空中盘旋的骸鲸们感受到充盈的雨水气息后，鲸鸣声也嘹亮了几分。 手捧海溺螺号的化鲸，甚至在雨幕之中，多召唤了两头骸鲸出来。 小鲸鱼的召唤物其实有15只之多。 但在非水域作战的时候，仅能召唤出八个骸鲸。 而受到雨天天气的加幅，现在能参与作战的骸骨鲸鱼有十个。 但雨天给神谷一方带来的也并非全是好处。 犬神的[业火]在湿漉环境下，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不过业火并非凡火，影响并不算太大。而且狗子还擅长[猩红腐毒]，腐烂的吐息也足够它应付黑蛆虫。 狗子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腐烂气息缭绕周身，依旧勇猛难当。 另外，乌天狗擅长的[天狗火]在雨天也会受到限制，但他还会挥动蒲扇召唤[天狗砾]。 这些战场上的变化，神谷之前就有测试过，总体来说日和坊改变环境所带来的影响，利大于弊。 不亏。 …… 战斗才刚打响十分钟左右，夜盗的尸骸就倒了一地，化作灰烬缓慢消散。 手机不断震动。 应该是在持续提醒有魂晶入账。 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众人脚下的神殿开始震动起来，一地的脏污雪水，冲刷着污秽之物，肆意流淌。 地面龟裂，隆隆作响，难以言喻的浓重污秽气息，从大地的裂口处朝上喷涌。 像是有什么大东西，正从地下苏醒过来。 而异象发生的同时，周围数量众多的残存夜盗都停下来了攻击，纷纷拜倒在地上。 它们贪婪而又虔诚地凑进身边的地面裂缝，不停叩拜，嘴里念念有声。 “黑艮雷公！” “雷公大人！” 夜盗们讲的话，虽然含糊，但神谷都能听懂。 “所以，这地方真有一个阴雷神。” 神谷川这样想着，战斗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他跳起越过脚边不断扩大的一道地缝，随手又砍翻了几个不反抗的精英夜盗。 隆隆—— 脚下的震动还在响。 整座神殿，甚至整个礼文华山坳都在与之共鸣。 许多夜盗甚至直接掉落进了地面巨大的罅隙之中。 这时候，神谷就不得不停止作战，专心躲避脚下的裂缝，一众手下也在快速朝着他的身边聚拢。 隆隆—— 整座山坳震动了数分钟才消停下来。 地面出现的最大一道裂缝，就在神殿之外。 从那道缝隙里面，不断有污秽而炽热的气息在朝外涌。 下一秒。 轰！ 一只灼热的巨手从地缝里面攀出，蒸腾周围的雨水气息，滋滋化成白雾。 那巨手继续朝上探，毫无慈悲地碾压过周围的夜盗。 嗡嗡——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八色雷公·黑艮] [分级：a级] [状态：怪谈世界中] 神谷的手机震响，不过他没有去看。 因为眼前有更值得他注意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人形，从最大的那道炽热地缝中上升出现。 像一座披着铠甲的小山耸动升起，浑身覆盖着黑色的坚硬岩石，从中又生出手与脚。“小山”的头部，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睛像紫苏的果实一样小，另一却像满月一样露出来。 这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村国魔神了。 而且，想必也是黄泉国的八尊阴雷神之一。 村国魔神并没有完全从地缝里面爬出来，只有上半的身躯探出，另外一半就像是生根长在地上，填充满了周围所有的地缝。 而在祂被黑岩覆盖的身躯之下，能看见耀眼又炽热的熔岩躁动，但被祂身体禁锢，熔岩的光芒暗淡，无法涌动出一丝一毫。 可即便如此，村国魔神如山岳般高耸的半截身体，加上恐怖的高温，也依旧令人难以直视。 就仿佛，太阳正在祂的身体里一般。 “高天原的气息……杀！” 村国魔神那只形同满月的巨眼，在被黑岩包裹的头颅上流动延展，最终固定在一处，直直锁在了持刀傲立着的神谷川身上。 (本章完) 第396章 你不攻击祂，那我可就要攻击你了！ 第396章 你不攻击祂，那我可就要攻击你了！ “杀！” 村国魔神的声音如同洪钟惊雷。 伴随着祂的号令，那些原本匍匐在地上的扭曲夜盗，一个个都亢奋起来，身上的污秽气息也变得比一开始强盛许多，恶臭难闻。 “杀！杀！！” 夜盗们很可能受到了统领的某种强化。 “这东西跟我的立场，果然是敌对的。” 神谷把正在兀自嗡鸣的一文字一横。 从他的身后，有两道身影飞快勾勒浮现。 一个是有着自己信仰体系的真正荒神玛丽，另一个是刚上了b级的食梦貘。 沸腾的血雾翻涌。 附带迷离的梦境红光向四面八方迸射。 “试试这大螺丝的成色！” 神谷带着己方的主力，迎上了那些重拾武器，浪潮一样压过来的夜盗们。 他在冲出去的一瞬间，还不忘对着八尺女喊道：“援护我和其他人！” 这次探索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村国魔神显身后，夜盗们似乎进入了某种激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强，估计没有一开始那么好对付了。 八尺女擅长使用血液和触手进行中远距离的牵制和攻击。 这个时候刚好可以待在狗子他们周围，一同处理黑压压的夜盗同时，还能照看到冲向boss的神谷他们三个。 八尺女听了神谷的喊话，没有出声，表情严肃了几分，只用动作给予了回应。 只见她又一次微微提起白色的裙角，更多被粘膜包裹的触手从她的裙下和背后延伸出来，湿滑的触手啪嗒啪嗒落在地下，彼此黏腻纠缠，随后又像是有生命的活蟒一样，朝着战场的四面八方灵活游动延伸。 八尺女自己也于本次战斗中第一次划开手腕，召唤出了银白色的，拥有撕裂空间能力的血液…… …… 靛青的刀锋流转，明煌的阳雷撕裂开眼前浓重的黑暗。 神谷川一记秋毫斩挥出，将前方扭曲污秽的敌人砍倒大片。 这时候，地面震颤。 村国魔神那只满月般的眼睛不住在被岩石包裹的头颅上流转，视线却死死锁定在神谷川的身上。 祂高抬手臂，以山峦倾倒的气势，自上而下砸来。 村国魔神挥手的那一瞬间，神谷感觉周围的黑暗氛围都浓重了几分，连刀锋上的耀眼的阳雷都无端黯淡了几分。 知道危险降临，他连忙纵身闪避。 因为有阿吽之息对身体协调性的控制，还有般若附加的妒面具超高“敏捷”属性的加持，神谷的动作异常迅速。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完全逃出村国魔神的手掌挥砸范围。 神谷已经可以感受到头顶上水汽升腾到来的炽热高温了。 锵。 在村国魔神的手掌即将砸下的一瞬间，一文字闪动起一道诡异的光芒，几乎是拖拽着持刀的神谷消失在了原地。 轰！ 村国的手掌压下，碾碎了数名夜盗，砸得污水脓浆爆裂。 带动地面震颤，风压冲击。 而神谷的身形，则是在距离他刚才消失的两米开外距离，村国的手掌边缘处重新勾勒显现，于地上滚了两圈才敏捷地重新跳起来。 “好险。” 神谷有些后怕地暗叹一声。 好在新学了一招[无想越身]，之前也一直有在好好练习这招。 不然刚刚当场就要给砸爆浆了。 随即，因为距离合适，神谷川将左手一抬，举高【报丧女妖·改】的枪口，对准了高处的村国魔神那只满月般闪耀的巨眼就是一发阴雷铁弹丸。 小太阳虽然现在已经退场。 但依旧在灵降物中努力保持神殿周围的雨天环境。 铁弹丸呼啸着破空而出。 高处的雨水，因为村国身上的热量而沸腾喧闹，大量化作白色蒸汽上浮，可还是有氤氲的雨水气息给予了阴雷强化。 轰隆！ 弹丸在高处爆裂，炸出一片狰狞的紫电白芒旋涡，朝着村国魔神的头部卷去。 而那a级，且具备神性的对手，仅仅只是掉转过了自己圆月般的那只眼睛，随后就用岩石脑袋硬抗了这一击。 等到阴雷风暴平息下来，村国魔神也不过只是被打歪了歪脑袋，头部几块沉重坚固的黑岩轰然脱落。 仅此而已。 “阴雷跳弹了？” 神谷川引以为豪的攻击手段，未能击穿对方护甲。 村国魔神身上覆盖的那层甲胄般的黑岩，远比想象中的要厚实耐打。 而且，即便刚刚那一击阴雷虽然剥落了祂头部的部分岩石，看起来也没有损耗到内部一分一毫。 …… 嗒嗒嗒。 玛丽的硬底长靴轻点过积雪消融的地面。 每踏过一步，周围的红雾就浓重一分，血腥的红色冲刷卷倒周围扑来的污秽夜盗。 村国魔神的出现给予夜盗们的加幅效果不小。 沸腾翻滚的红雾冲刷，并没有直接将夜盗们腐蚀撕碎，尤其那些块头很大的夜盗精英甚至能顶住红雾的伤害，朝玛丽袭来。 不过，玛丽也没太在意它们。 那张精致到几乎失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瞥都没有瞥向那些夜盗。 玛丽手下的九个红灵，全都受到雾气的加幅，喧闹躁动，拍着手咯咯笑着，在四周为玛丽开路。 所有能顶住红雾，妄图靠近的夜盗，都会遭受这几个“亲卫队”的猛烈攻击。 红灵们撕扯、啃咬，配合血雾，很轻易就能拆解掉一个夜盗。 凶残程度完全不输给它们的主子。 “在你身后。” 拉近足够距离后，玛丽身边的红雾浓重几分，将她摇曳的红裙一裹。 下一秒，她连人带刀直接出现在了村国魔神的背后。 寒芒闪闪的厚重砍刀高高举起，携带红雾，裹挟着能使空间震荡出波纹涟漪的恐怖力道，挥砍而下。 哐！ 刀刃和黑岩磕碰。 发出金铁相撞的刺耳声响，带起火星溅射。 玛丽细长的眉毛难得微微皱起。 这个砍中的手感很不对劲，面前的村国魔神身上，只有零星的碎岩石被磕砸下来。而那层岩石甲胄，看起来依旧坚固且炽热，完全就没有被削薄的感觉。 玛丽这边也遇到了和神谷正面相同的攻击问题。 魔神的甲太厚了。 喀喀喀—— 岩石滑动摩擦，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村国魔神本来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正面的神谷川身上，被砍了一刀以后，终于开始留意起背后的玛丽了。 祂头颅上那颗极小的，只有紫苏的果实大小的眼睛在面颊下流动。 村国的第二只眼睛实在是太小，体型上和那只满月般的巨眼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这只紫苏小眼同样引人注目。 祂的巨眼在散发光亮，而小眼则在散发着黑暗，比周围原本就浓重的黑色，还要更深邃，更恐怖，更极致。 从中扩散出来的黑色，仿佛能吞噬万物。 而此刻，那只小眼已经滑村国的脑后，盯上了玛丽。 深邃恐怖的黑暗，从那只眼睛里发出，像是滴在水中的浓墨从高处朝下晕染。 玛丽知晓情况不对，本能躲避。 红雾上升，试图对抗那份黑暗，同时她自身也掩入了雾气之中。 但是，雾气并没有阻挡黑暗弥漫下渗，那股极致的黑色很快浸透了红色，如同瀑布洪潮落在地上。 玛丽手下有三个红灵没有及时跟随主人撤离，正被黑暗袭中。 只见那几个原本来实体都没有的红灵，身体快速凝实，双脚慢慢变成灰褐色，变得僵直僵硬，无法动弹。 石化。 红灵正在石化。 “在你身后。” 距离村国魔神小山般身体数十米开外的位置，原本此处淡薄的红雾忽然浓重。 玛丽的红黑洋裙摇晃，从雾气中显身。 她也是会闪现跃迁的，而且的跃迁范围，还有这项能力使用的熟练度，远比神谷的[无想越身]要高明许多。 唰！ 砍刀挥落。 玛丽抬手砍手砍倒面前被充当跳板的那名夜盗。 她无神的眼眸看向刚才自身袭击村国魔神的位置，三个红灵被留在了那里，下身到小腿位置，已经变成了僵硬的灰褐色岩石。 “好痛啊……痛……妈妈！” 三个红灵哭喊起来，惊恐地摆动上身。 随后，就被几个夜盗扑袭，迸散成碎块灰烬。 最终变成三道微弱的红光，投射回到玛丽身边的折纸鸟身上。 再看那枚纸鸟。 洁白身体上缠绕的发丝之中，有三绦变为石质。 骤然加重的重量，使纸鸟飞行变得不再灵动稳定，其上发出的稚嫩儿歌声，也蒙上了沉闷的哭腔。 更显诡异。 玛丽的红灵们，本体存在于折纸鸟上，纸鸟不被摧毁，红灵就不会泯灭。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那三绦石化发丝的异常状态不解除的话，刚刚殉身的那三个红灵，是再也召唤不出来了。 …… 神谷川和玛丽的正面背面协同攻击，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 初见试探下来，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村国魔神很强。 坚固难以击穿的岩石甲胄，还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石化能力，组合起来，一时半会让人不知道怎么对付祂为好。 “根据乌天狗给的情报，蜘蛛母神还未陨落，而是于这片神殿位置沉眠。那个蜘蛛神威的实力比村国魔神要弱，但是彼此正在相互钳制。村国能地底冒出来，那么打得再激烈点，没准亚乌西克普也会苏醒。” “不过，也不能完全把获胜的希望押在不确定因素上。” 初步交锋过后，神谷川一面躲闪战斗，一面在心里这样计较道。 “噗呼！噗呼！” 这时候，小貘的声音在他的身边响起来。 食梦貘没有和玛丽一样，绕在村国魔神的身后去，而是和自己的阴阳师一起位于正面。 它身上迷离的红光四周迸射。 所有被光芒触及到的夜盗，都会当场安详倒地，获得婴儿般的睡眠。 “噗呼！” 食梦貘越过神谷身边，额头上、四肢上的红云纹路闪烁，更加梦幻的红色光束将它包裹起来。 在一片光芒之中，貘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从一只娇小的异兽，变化成只比犬神小一圈，雄赳赳气昂昂的巨兽。 “呼！” 它昂首扬鼻，发出嘹亮的鸣叫声响。 身上的红色光芒凝实成丝线，朝着小山高的村国魔神席卷而去！ 迷梦构成的光线一条条缠绕上魔神的手臂、躯干，最后蔓延上头颅。霎时之间，这尊阴雷神也被迷梦红光不完全地包裹起来。 原本极其激昂暴怒的村国魔神，变得稍稍安静，动作也明显缓和。 小貘奋力拉扯身上蔓延出去的光线，似乎是在尝试催眠或者控制对方。 不过双方的实力毕竟有差距。 阴神雷摇晃布满岩石的躯干，崩断开几条迷梦光线。而后，原本扭到脑后的那只小眼，也在头颅上缓缓滑动，朝着正面转来。 这阴神又想用石化那招了！ 神谷和食梦貘本来就是主从，心意一定程度相通，所以大致知晓小貘这样奋不顾身站出来想干什么。 其实这个关键时刻，就算不知道小貘要干嘛，也得下意识帮它一把。 “座敷！”“马鹿！” “帮忙！” 神谷高声呼喊。 一直在关注战场的敷宝自然是懂事听话的，应声摇动铃铛，直接给食梦貘附加上一层象征鸿运的祥瑞之气。 别的不谈。 关键时刻挂个好运上去，总不会有错的。 战场上的运气在某些时候也十分重要。 而至于第二个被点名的新员工马鹿，那就实在有点懵了。 这还能有我的事的？ 它战战兢兢地在这片极其凶险的战场上现身，也不敢直接出现在地上，而是攀在了神谷的肩头。 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滋滋！ 神谷川甩出一道刺眼的阳雷，逼退了周围蠢蠢欲动的夜盗。 “愣着干什么，给邪神上痴愚！” 马鹿听了这话，呆呆仰头，看见了浓重黑暗和红色迷离光线笼罩交叠之中，那道形同山峦的高大巍峨身影。 这弱小怪谈一下子连眼珠都不太会转了。 神谷大人，您确定让我对付的是这个东西！？ 我配吗？ “让你做就做！” 神谷不耐烦又喊。 十分弱小，只有e级的马鹿，所擅长的[痴愚]对阴雷神起不起作用先别管。 好歹用了再说。 而且它动它的，完全不影响神谷川和后方的玛丽同步做其他攻击尝试。 战场上的每一秒钟都异常宝贵。 马鹿要是继续婆婆妈妈下去…… 伱再不攻击祂，那我可就要攻击你了！ (本章完) 第397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第397章 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 “呦呦。” 迫于神谷川给的压力，马鹿终于动了起来。 它巨大的鹿角晃动，一阵痴愚蒙昧的气息顺着小貘召唤出来的迷离红光，朝上蔓延，在村国魔神的头颅处小小升腾一下，便消失不见。 马鹿是目前战场上，最弱小，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怪谈。 可它也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神谷川从最开始，就很看好它的那份奇特的[痴愚]能力。 要知道，根据之前的测试，马鹿的这个技能甚至能影响到身为荒神的玛丽。 虽然影响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效果生效”也是事实。 而现在面对的强敌村国魔神，虽然纸面实力有a级，但根据之前神谷和卖药郎在高天原上的推断，对方很可能只能发挥出准a级的战力。 从祂和b级小貘在“我控制你”和“我摆脱你控制”两种状态中拉扯的状态来看。 之前的推断没准是正确的。 “噗呼！噗呼！” 食梦貘奋力拉扯延伸出来的迷离红光丝线，在它的影响之下，村国魔神的一切行动都在变得迟缓。 小眼中的死寂黑暗也迟迟没有落下。 双方原本正在短暂的拉锯。 像是一盏天平，左右勉强平衡，相持不下。 而马鹿的那一点点痴愚蒙昧气息，就像是在小貘这一边加上了一小块微不足道的砝码，而且这块小小的“砝码”只存在了一小会。 可就是这么一小会，也能影响天平的倾向。 原本相持不下的局面发生了改变，改变的时机稍纵即逝。 但貘的运气非常好，它抓住了这个原本不太可能抓得住的机会。 运气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像是开一盅12个骰子的骰盅，最后能开出12个“六”的概率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个概率绝对不等于零。 “噗呼！” 在村国“蒙昧”了的那一个小小瞬间，食梦貘缠绕在祂身上的繁重光线骤然收缩。 那小山一般巍峨，且压迫力十足的身影，在一片红光之中消失。 连同小貘也瞬间消失不见。 它拉着迷离梦幻的光线，纵身一跃，跳进了战场上一个安然睡着的夜盗身体里。 [幻梦纳物] 食梦貘从反枕妖怪那里继承学习到的技能。 在晋升b级以后，这个技能除了能带物品入梦外，还能将人和怪谈一同拉进梦里去。 小貘把村国魔神，带进了梦里！ 食梦貘的几个技能组合起来，伤害性不是很强。 纵使晋升到了b级，和主人、同伴们打团战的时候，还是更多充当控制辅助的角色。 但要是进到了梦里面，那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 食梦貘是梦境里的主宰，一切梦境怪谈的克星。在梦里完全横着走，甚至可以越级打怪。 至于村国魔神，你都肉身进梦境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伱也是梦境怪谈！ 说你是你就是！ …… “小貘还真把村国魔神拉到梦里去了？” 神谷川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心头一喜。 而那些夜盗，见到统帅消失，一时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前方的八尺女、犬神一众，还有孤身深入后方的玛丽开始发力，清扫夜盗。 神谷也忙活起来。 小貘是梦境里的主宰不假。 但阴雷神离开神殿，可能会失去蜘蛛母神的潜在制约，食梦貘能不能在梦境里战胜祂还真不好说。 这时候，应该抓住机会，清理更多的夜盗，最好能将八尺女他们完全解放出来。 当然，除了直接退治这些黄泉军，神谷还有其他想法…… “马鹿！” 他的身影在战场里穿梭，快速缠上了一个夜盗精英。 此时神谷的副手武器，已经从【报丧女妖·改】，变成了【一千银针·改】。 “呦呦……” 那鹿角马面的小怪谈，依旧颤颤巍巍攀在主人的肩膀上。 刚刚控制魔神的大胆举动，消耗了它非常多的精力，这时候视线都出现重影了，瞳孔打转得厉害。 但听到神谷叫它，马鹿也不敢怠慢，直接朝着周围又一次释放出了痴愚气息。 “喂，你的敌人不是我。” 神谷川当即开始布道，手里的【一千银针】开始发烫，条条银丝之下的堕落眼瞳裸露出来，窥探四周，锁定目标： “你的雷神大人丝毫不在意你们的死活，一出场就碾碎了你众多的同伴。你飘零半生，未逢明主，这个时候应该跟我站在一起，对抗他才对！我的敌人，就是你的敌人！” 在马鹿气息和小银棍的双重影响之下。 原本有c级实力的夜盗精英真的内心摇摆，因为这一句不讲道理的鬼话，而分不清战场上的敌人究竟是谁。 之前神谷川做过测试，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连犬神都可以被忽悠成猫。 而这些夜盗，看起来脑子还不如自家狗子好使，被忽悠是必然的。 “反抗……” 那精英夜盗喃喃着，污秽的身体扭曲地更加厉害，挥舞手里残缺的长矛朝着身边的同伴刺去！ 二五仔做成！ 神谷留下这个倒戈的夜盗没再管，纵身闪开两道射向自己的箭矢，一个不太娴熟的[无想越身]，踉跄地出现在另一名精英夜盗的面前。 “喂……” 故技重施。 神谷川是今天才知道，嘴炮的力量原来比刀剑更为爽快。 一句话策反一个精英敌人不要太顺利。 在貘拉着村国魔神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面，他辗转腾挪，在战场上一口气收编了二十来个敌方精英。 并且带着暂且改姓“神谷”的黄泉军势力，一齐于神殿之中畅通无阻，四处倾轧。 而这时候，马鹿也终于撑到极限。 吃力攀在新主子的肩膀上，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分别呈现逆时针和顺时针转动，摇摇晃晃。 看马鹿被榨干到“一滴都没有了”的样子，神谷便停止了策反行为，让这小怪谈回归【乃部乔铁针】，只保留原本的痴愚影响不消散，而不再增加新的，免得它负担过重，彻底宕机。 …… 因为玛丽和八尺女等怪谈的活跃表现。 再加上神谷的游说策反精英的行为，带出了一队嗷嗷能打的临时队友。 战场上存在的夜盗数量骤减，甚至已经没有c级的敌对夜盗。 犬神、化鲸他们那里面对的压力一下子放松，连同八尺女也被正式解放出来。 这时候，残破的神殿里面，又一次闪动起了迷离的梦境红光。 “噗呼……” 小貘略显虚弱的叫声听起来如梦似幻，身形飞快勾勒现形。 它不再是原本膨胀的猛兽样子，又变回了一头柴犬大小的白色幼兽。 在梦境里对抗魔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与此同时，巍峨如山的邪神身影，也于一片红光之中重返战场。 村国魔神看起来怒意汹汹。 祂胸口处原本坚固漆黑的岩石甲胄，此时已经完全脱离，裸露出不断涌动的熔岩，炽热但看起来莫名脆弱。 身上各处也有大大小小的裂纹。 小貘在梦境里面，拆了这个阴雷神的护甲，尤其是胸口那块！ “做得好，小貘！” 敌人被拆解出了一个显眼的躯干弱点，就朝着那里打！ 神谷摸出【报丧女妖·改】，抬起漆黑的枪口，朝天鸣枪。 一发铁弹丸呼啸射出，在雨幕之中嚎啕绽列。 在他的背后立刻有一道人形虚影立起。 神谷的脸上怪诞的妒面具覆盖，身后的风压吹动他凌乱而湿漉的黑发。 “开火！” 他一举雷霆缭绕的一文字。 背后第六天魔王的幻象同步抬起手臂，赤红威大凯甲片勾连，浑然一体，被阳雷的刺眼弧光映照的显得格外刺眼。大円山形的星兜下，幽灵般的两道冷峻目光死寂。 华美无声，威严森冷。 数不清的火枪从虚空中勾勒出来，对着高处的村国魔神肆意倾斜火力。 “呜——呜——” 天空之中，空灵婉转的鲸鸣声响彻不断。 化鲸也指挥着两头骸骨鲸灵，施展【鲸骨·开】，以葬送一身骸骨为代价，换取破军之势冲撞向村国魔神的胸口处。 轰隆！ 巨大的爆鸣声响彻不断，高处火光冲天，雨水在硝烟中滋滋升腾成白雾，还有不时有白骨簌簌掉落。 而刚从梦境里面脱身，且被拆卸开甲胄的村国魔神终于头一次在正面战场吃瘪，脆弱的胸口被火力猛灌，高大如山的身体轰鸣倾倒。 等到硝烟散尽。 神谷再凝着瞳孔向高处看去，正对上村国魔神那只怒不可遏的满月巨眼。 这尊阴雷神胸口处的罅隙被进一步扩大了，刚刚的伤害毫无疑问是有效的。 “到底是纸面实力有a级的阴神，这种炮火强袭加骸鲸冲撞都能扛下来。”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暗叹了一句。 “但眼下局势大好，我的手段都还没用完，今天说什么也得把你拆了！” 随后他便带着玛丽、八尺女，还有一众可以充当炮灰，新整编出来的“神谷部黄泉军”，朝着村国魔神冲去。 至于小貘，刚才拉邪神入梦，已经消耗了它绝大部分的体力和精力。 这时候就没有再冲击正面战场，而是转向战场边缘，顶替了原本八尺女的位置，支援犬神几个。 “卑鄙！该死！” 阴雷神怒吼着互动双臂，巨大的手掌只拍碎了好几个二五仔夜盗。 剩余的黄泉军悍不畏死，依旧跟随神谷猛冲，有好几个冲得快的，甚至已经爬上了村国的身体，挥舞手上的武器，朝着村国魔神出现裂缝的甲胄处凿去！ 一挥一凿，就带下来大块无比沉重的巨大黑岩。 这些倒戈的精英夜盗，能给阴雷神带来多少的实质伤害不太好说。 但现在起码充当先登开始更进一步破甲了。 而且，这种行为还能恶心村国魔神一手，给对方造成的心理创伤，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更不要说，还有正不嫌事大的神谷川，一边灵活冲刺，一边振臂高喊：“黄泉军，随我冲锋！” 而那些个冲得稍慢的夜盗们，也真给了他回应。 “反抗……” 虽然【屏风后的窥探】已经被拆解，变成强化素材融进了【一千银针】。 但这件牛头人宝具的精神，却很好的在神谷手中延续了下来。 这种黄泉军精英队伍，对着自己统帅刀剑相向的场面。 何尝不是一种ntr？ 而且真别说，被村国魔神强化过后的夜盗精英们，还挺好用啊。 这不是一个个都比一开始强很多吗？ …… “在你身前。” 玛丽借助红雾，灵活地在村国魔神山峦般的躯干上穿梭跃迁。 照着已经出现裂纹的岩石甲胄上奋力挥刀。 一刀砍出去的同时，还会有血雾浸透进岩甲罅隙中去。 这种攻击带来的效果，就比一开始好多了。 原本就残破的岩甲，豁口被开得更大。 再加上神谷的阳雷阴雷输出，八尺女切割空间的血液。 村国魔神正面的岩甲被拆得七零八落，祂身体里的那些熔岩也开始肆意汹涌，看起来完全不听掌控。 隆隆—— 阴雷神尚且完好的头颅上，那枚紫苏果实大小的小眼睛再次于岩石之间滑动。 这一次，便有凝实的恐怖黑暗，像是瀑布一样自上而下冲刷下来。 那极致的黑暗里面，还附带有一条条活蛆虫扭动。黄泉污秽恣肆动荡，恶臭难闻。 这种阵势的攻击不得不防。 近距离战斗的玛丽和神谷川纷纷用出自己的闪现跃迁能力躲闪。 玛丽的空间移动能力是明显强过神谷的，她毫发无损地重新出现在数十米开外的一名低阶夜盗背后。 而神谷川闪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左边手臂异常沉重，不听使唤。 低头看去。 才发现自己的左小臂已经变成了灰褐色的石质，而石化的效果，还在不断沿着左手朝上蔓延。 “啧。” 他自知不妙，正当考虑要不要当机立断挥刀壮士断腕，考虑自己少掉一只左手会不会对接下来战局产生影响的时候—— 一阵柔软冰凉的肉感从背后包裹过来。 同一时间，还有整整三条粘腻的白色触手，噗嗤噗嗤紧紧缠绕上了他的左手臂。 八尺女白裙摆动，来到了他的身边。 神谷左手的石化状态快速退散，而八尺样的三条触手则是飞快染上灰褐色的石质色彩。 啪嗒。 转移掉神谷的异常状态，八尺女直接断开了那三条不能动弹的触手。 “谢谢。” 神谷抬头看身后的八尺女。 对方只是轻哼了一声，原本搂着神谷川的双手，还有几条缠在神谷身上的触手松开。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话好讲。 神谷又扭头，看向不远处还在不断喷涌黑暗和蛆虫的阴雷神。 这个时候，应该一鼓作气。 他抬手，转动挂在脖颈处的【云外镜】。 这面沾染神性的付丧物，一面镜面显示[梦幻乐园]，另一面显示[活鱼旅馆]。 此刻，[梦幻乐园]的那一面飞速消散，被眼前的礼文华神殿所替代。 云外镜开始旋转，两边的景象快速重叠。 嗡嗡—— 本来空旷，且还在不断落着骤雨的礼文华神殿里，响起了突兀又刺耳的照明灯响动。 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进一步破开周围的黑暗环境。 继而又一面面墙壁耸立，忽远忽近，难辨别距离，酒红色墙纸，旋转，倾轧又远离。 如同万筒里的景象一般炫目。 空间错乱的活鱼旅馆降临！ (本章完) 第398章 七人御前，满门忠烈 第398章 七人御前，满门忠烈 满目的酒红色斑驳墙纸，天旋地转，潮湿发霉的气味充斥着鼻腔。 忽明忽暗的照明灯，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不断出现，伴随着那种突兀的，恒定的嗡嗡噪响。 活鱼旅馆和礼文华神殿的空间在【云外镜】的影响下，重叠在一起。 四周不断倾倒又远离的墙面上，斑驳的酒红色褪去，被拆解成黑色线条，凌乱地勾勒旅馆空间。 潦草、阴暗、死气沉沉。 很快的。 周围的黑色线条开始崩解开，杂乱，华丽，又扭曲，无法理解。 持短剔骨刀，身着女装的宫内千裕；一身华丽礼服，赤着双脚，手上电锯轰鸣，血腥新娘造型的鹤田真姬；衣着环颈露背，腰带上插着一把把苦无，嘴上衔着胁差的女忍者阿咲；头戴尖顶阵笠，穿着腹卷和胴丸，铁炮足轻打扮的土居大叔…… 还有已经从神谷川那里重新领到新武器，擅长双刀流的稻生武士。 造型各异的七人御前身影在这一片吊诡的空间里逐一显现。 他们七个人的身形，和那些不断闪烁的照明灯一样，明明站在原地不动，却又不停的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不停闪烁变化。 活鱼旅馆里的空间在动荡时格外错乱诡异，而七人御前作为这张地图的半个主人，很能利用这个场景特点。 “为了神谷大人！” “那个就是敌人？” “开打，开打！” 来推蜘蛛母神神殿之前，神谷特意去过一趟旅馆。详细交代了之后可能挥发生的战斗，以及敌人大致的情况。 所以，七人御前虽然是刚刚被召唤过来，却都很清楚一点—— 我不知道我具体在哪，我只知道我要跟着神谷大人大开杀戒。 御前们比那些临时收编的夜盗精英更像是死士。 他们各自踩着脚下凌乱的黑色线条，朝着战场上最显眼，正在四散浓重黑暗和蛆虫的村国魔神冲去。 “魔神召唤出来的黑暗会令人石化，那些黑蛆虫更加危险！” 神谷川对着御前们高喝道。 泼墨一般浓重死寂的黑暗会令人石化这一点，七人御前并不知晓，不过那些黑蛆虫，神谷在之前和他们做交代的时候就具体讲过可怕之处。 御前们心里有底的。 甚至都已经和神谷制定过与之对抗的办法。 御前们在战场上不是线性朝前冲的。 而是利用了旅馆空间的特点，踩踏到特定的位置，身形就会消失，然后出现在战场的其他地方。 比如—— 村国魔神的面前。 “喝！” 只穿一条兜裆布，挥舞巨大铁棍的润一郎高喊了一声，气势汹汹，猪突猛进。 他高大肥硕的身体从旅馆走廊处消失，下一秒就很不合道理地出现在了村国魔神的头颅上。 巨大的铁棍朝着那只还在不断四散黑暗与蛆虫的小眼狠狠砸去。 村国的眼睛或许是祂的弱点所在，被铁棍一砸，硕大的头颅猛地倾斜，暴躁的施法也被打断。 不过，这种悍不畏死的进攻方式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才杵了一棍，润一郎的身体就被黑暗缠绕，半身石化，身上也布满了活蛆。 原本以90度垂直站在线条凌乱墙壁上的宫内千裕红裙摇晃，朝前踏一步，直接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的润一郎身边，他抓住润一郎的身体猛地一提，两人同时坠落进了那些杂乱又华丽的线条里面，消失不见。 等再次现身，就是在战场边缘的小貘身边了。 “噗呼。” 食梦貘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干什么，快速释放迷离的红光，包裹住润一郎的身体，将这个憨头壮汉身上的活蛆全部安抚催眠。 眼看着黑蛆顺利抖落到地上，一旁的宫内千裕快速抬手，将手里的剔骨刀自刺进润一郎后脑勺。 这一手反补对手的手法，凌厉而干净利落。 透着一种诡异的同伴可靠感：绝不会让你落在活蛆手里。 处理活蛆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让小貘快速安抚蛆虫，而后被寄生者抓住机会自尽，强势阻断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祸端。 神谷川之前在青木原里就是这么做的。 而七人御前们本体是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不死人。 这个套路他们可以复刻。 代价是这两个月刚重启的记忆，又要清空了…… “唔……” 开战前就有所觉悟的润一郎闷哼一声倒地，半石化的身体崩裂消散，从他的身体里有强盛的鬼神力量四散出来，流淌向战场上的其他六名御前。 虽然这一次他和同伴们的感情远没有上次单挑神谷的时候深切，但确实是他最后的波纹了。 而神谷川和玛丽等人，抓住了村国魔神大招被打断的间隙，同步发起了攻击。 玛丽借助红雾再次跃迁上了阴雷神如山峦般的身体，裹挟红雾的砍刀从岩石甲胄的裂隙砍入，拆解下大量的黑岩碎块。 神谷则是冷静给【报丧女妖】填了次弹，而后配合着漫天的雨水气息，再次射出阴雷。 紫电白芒跳动，直跃向阴雷神的眼睛。 “呜——” 就连远处已经有所余力的化鲸，都一摆衣袖，吹奏起激昂的变调螺号，指挥两头骸鲸冲撞向村国的头颅…… 轰轰！ 战场上爆鸣声不断。 红雾、雷弧、骸骨、银白血液乱舞。 和追求伤敌同时还兼顾自保的主力们不同，神谷和玛丽他们在战斗的同时，还是会注意躲闪和防御的，但刚进入战场御前们可不管这些，他们打斗的方式凶悍无比。 完全就是不要命。 怎么暴躁怎么来，只想豁出命去，从村国魔神身上啃下点什么。 这波大团战才开始没两分钟，就又有两名御前被地上的活蛆袭中。 是携带锤子和短斧，一身笔挺西服的川原先生，还有没打两枪的铁炮足轻土居大叔。 这两人同样是被游走在战场上，看似完全没出力的宫内千裕，灵活地带到小貘身边。 然后毫不手软地反补了。 两道鬼神力量从他们消散的躯体中溢出，四散向其他幸存的御前们。 得到同伴“羁绊”力量强化的四名御前，战斗力大幅提升。 “香取神道流，稻生平太郎，参上！” 强化过后的稻生武士，带着打刀和胁差，熟练地踩踏黑线，出现在村国的头颅处。 挥舞打刀和胁差，出手快如闪电，剑尖频频闪动，瞬间击出密密麻麻的剑芒，不管不顾地攻向邪神那只小眼。 他的时机把握地非常出色，村国魔神这时候正被神谷等人密集的攻势拖延。 噗呲。 两柄刀尖同时刺进那湿润的小眼，向上猛地一挑，这一击比润一郎最开始那一记猛杵更为有力，从村国眼瞳里不断喷吐出来的黑暗都瞬间黯淡好几分。 当然，打完这舍身一击，稻生武士的状态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他被瞬间出现在身边宫内千裕带走，拉到小貘面前挥刀补掉。 这种不断献祭队友的打法，就算是七人御前现今的主人神谷川，看着都有点心惊肉跳。 更不要提初见御前们的八尺女和乌天狗了。 “神谷大人手下，都是如此悍勇的勇士吗？” 天狗少年一开始看到活鱼旅馆降临，组合在一起有b级怪谈强大气息的御前们冲出来。 只是感觉神谷大人手段多样，手下人才济济。 而再见到御前们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就算提前知晓这些御前似乎有着奇特的复活能力，但看到那惨烈的战斗场景，也不禁接肃然起敬。 才刚登场几分钟的御前们，给了天狗少年一点小小的不死人震撼。 “这些强大怪谈对待神谷大人的忠诚心意，远超我对母神大人……” 至于八尺女就更是啧啧惊奇。 “怎么神谷大人手下的怪谈，打起架来比他本人更不要命？” 大概真是将莽莽一窝吧。 …… 嗡嗡。 电锯声轰鸣，浓烈炽热的机油味道呛鼻。 “狩猎巨人，这才叫战斗啊！跟着神谷大人也太痛快了！” 御前里面战斗意志最高昂的鹤田真姬，这时候正跟随着玛丽，出现在阴雷神的右臂上，不断拆解岩石甲胄，越战越勇。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疯批美人和玛丽的气质还挺登对的。 在砍刀和电锯的拆卸下，魔神的右臂上，已经掉落了整整一圈甲胄。 噗呲噗呲—— 村国的身上，成群活蛆不断来回蠕动，终于有一些爬上了鹤田真姬的脚踝，试图钻进她的身体。 那边还在奋战中的玛丽少见的转移注意力，驱使红雾，直接涌向了鹤田。 玛丽处理活蛆虫的方式，就没有小貘那么温和了。 为了能彻底杀掉蚀骨的恶心黑蛆虫，她控制雾气在鹤田的身上不分敌我的粗暴腐蚀。 一条条蛆虫瞬间化作脓水掉落。 “下手还真狠，玛丽大人。” 鹤田小姐手臂颤抖，朝着脸上抹了一把，在白皙的脸颊上留下血腥涂纹。 “神谷大人说过我们只能在这里十分钟。”随后，鹤田冲着不远处表情淡漠的玛丽咧嘴一笑，“和你并肩作战的感觉很不错啊。” 她这样说着，然后将手上的电锯朝着身侧凌乱的黑线中一掷。 随后赤裸着双足也踩进黑线里，等她残破的身体再次出现，就是在村国魔神熔岩涌动的胸膛处了。 “虽然时间有点短，但这不是打得挺畅快嘛。” 滚烫的熔岩翻滚，鹤田那道张扬疯狂的白色身影消失于其中。 只剩下浓烈的鬼神之力外涌，于战场上肆意涌动，流向残存的两名御前。 “嗯……” 玛丽面无表情看着鹤田消失，微不可见地歪了歪脑袋。 不知道想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想。 哒哒哒。 玛丽重新灵巧移动起来，洋裙摇曳，砍刀尖端没入村国炙热的无甲手臂，配合沸腾红雾，一路朝前切割，削砍到大量熔岩溢出魔神血肉表面，才一个纵身遁入红雾之中…… …… 七人御前里面，只剩下了行动能力最强的宫内千裕和阿咲。 继承了五个“死去”同伴的阿咲，在村国的身上活动如同鬼魅。 无论是蠕动蛆虫，还是扩散的黑暗都完全追不上她。 这个穿着暴露的女忍者灵活跳跃，同时借助旅馆的优势地形，踩踏四周凌乱的黑色线条，跃上了村国魔神的肩头。 她将身上的苦无尽数抛出。 而后脚踩黑岩借力，像拉满弦的劲弓一样弓起身子，然后瞬间弹射出去！ 正在旅馆走廊不断游荡，观察战局的宫内千裕这时候仰头，看向最后一个御前同伴，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来： “时间不太多了……你们一个个都打得这么癫狂，真是叫我很为难啊……” 说着，他抬起手上的剔骨刀，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宫内的表情变得阴柔，嘴里发出女性柔和甜美的声音：“哥哥。” 之后，嗓音又陡然一变，声音变得低沉：“妹妹啊，我醒来以后依旧会记得伱，你依旧在我身边，这就足够了。” 明晃晃的剔骨刀刺下，鲜血喷涌。 宫内千裕身上强大的鬼神之力涌动，尽数流向正面战场的阿咲。 女忍者阿咲吃到了最后一波，也是最强一波“羁绊”加持，行动速度已经快到用肉眼无法捕捉了。 她用正常人类难以办到的灵活柔软姿势，利用脚下的黑线，闪开了迎面而来的成群蠕动黑蛆。 下一个瞬间，直接出现在了村国魔神那只不断滑动变化位置的满月巨眼之前！ “尽节！” 阿咲的胁差抵在身前，撞进了那枚巨眼之中。 “该死！你们该死！” 村国魔神如山的身躯摇摇欲坠，头颅上包裹的黑岩炸裂开来，浓稠的银色浆水迸射。 而阿咲，则是被那些银汞一般的浆水完全吞没，气息消散，所有鬼神之力归于旅馆本身。 七人御前，满门忠烈。 …… “我之前……也没跟御前们说这样打吧？敢情他们上次跟我单挑的时候，还留手了？” 看到被强化到b级的阿咲，用命摧毁了阴雷神的圆月巨眼。 原本还在对着村国裸露胸口不断输出的神谷川，不由咽了口唾沫。 七人御前在战场上的表现，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六个牺牲，养成一个。被豢养起来的那个瞬间“做成大爹”，拥有单体全盛b级实力。 而最后那个瞬间有着b级实力的阿咲，不惜“以命换伤”，打出来的伤害无疑是巨大的。 神谷川身为主人，都不由感觉到自己对御前们有所亏欠。 事后肯定得想办法补偿他们。 但之后的事情，得等之后再说，七人御前的牺牲换来了大好的战场优势，这个时候就该顺势拿下魔神！ 你们“伙伴的羁绊”，由我神谷川来精神继承！ 战场之上。 活鱼旅馆留存的十分钟期限已到。 那些不断闪烁的灯光，酒红色的墙壁，还有数不清的黑色潦草线条都同步消失。 只剩下原本就残破，现在更是被摧毁得不成样子的礼文华神殿，以及空中还在不断坠落的密集雨点。 “一鼓作气，拿下邪神！” 神谷挥刀向前挺进。 此时的村国魔神，身上半数以上的岩石甲胄都被拆卸，身体里涌动的岩浆似乎随时能破体而出，右手臂出现严重残缺。 没有保护的头颅上，紫苏果实大小的小眼重伤，那轮圆月巨眼直接全盲。 原本气势十足，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强大黄泉阴神，现在的处境狼狈不堪。 敌人势弱，已经是强弩之末，正是处决的最佳时机！ (本章完) 第399章 一轮新日冉冉升起 第399章 一轮新日冉冉升起 神谷川等人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残破的神殿里，风雨躁动，雷鸣电闪不断。 已然重伤的阴雷神，已经不是神谷一方的对手。 “黄泉，会把你们吞没！” 祂这样嘶吼起来。 神谷的刀锋上猛地电光一闪，照得战场里雪亮。 雷霆和风暴呼啸着涌向村国魔神已然无甲的胸膛，让这小山一般巍峨压迫的身影再次向着战场某处倾倒。 轰隆隆。 巨人倒下的声响和着雷声，令礼文华神殿所在的整个山坳都震响不断。 然后就只见那倒下的村国魔神，用尚且完好的左手，愤怒地撕扯向自己的胸膛。 无甲，伤痕累累的血肉绽开。 耀眼的熔岩，像炼化的铁汁一样艳红，带着喷薄四射的光芒，从祂的胸口喷涌出来。 “散开！”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神谷川连忙招呼战场各处的友方后撤。 之前他就有注意过，村国魔神身体里面涌动的炽热熔岩，总感觉和这阴雷神本身之间透着一股违和感。 猜测可能是被村国吞噬掉的阿努伊日神产物。 而现在村国魔神不惜撕裂躯干，也要把疑似“日神残骸”的东西释放出来，颇有一种想要跟己方鱼死网破的意思。 总感觉很危险。 好像是遇到同行了，村国魔神没准也会一手大自爆！ 八尺女一众跟随神谷川后撤，连冲得最深入的玛丽，都遁入到红雾里去。 隆隆—— 熔岩四溅，从村国魔神的躯体里面迸射出一道日轮，炙烤着周遭的一切，带着无法直视的威压，令漫天的雨水化为白雾，热浪腾腾，灼人肌肤。 而就在这时候—— 从魔神倾倒躯干的身下，那带有裂纹的神殿大地上，一道道洁白的，纠缠着的丝状物喷涌而出。 这些看起来很脆弱，蛛丝一般的白色丝线，意外的水火不侵。 雨水没有令它们变形，炽热的高温也没有烧灼掉它们。 蛛丝在铁水一般的熔岩里面穿梭，染上了橘橙色的光泽，看起来格外坚韧，一条条丝线纠缠聚拢，沿着村国魔神那已经残破的身体蔓延，将祂拉扯束缚。 与此同时，在村国的身下，一道人影破开岩土钻出。 那是一位身材曼妙火辣的女性，上身赤裸，一头白金色的长发在雨气和热浪中摇摆。 她的五官柔和，但在一对正常的眼眸之上，还生着四对蜘蛛般的猩红复眼，上身的女性躯体上，自然生长着四条手臂，下身则是巨大而灵活的蜘蛛躯干。 和之前礼文华神殿里的蜘蛛母神神像外形大体一致。 这一位，大概就是阿伊努的蜘蛛神威，克罗波库鲁之前信仰的母神，亚乌西克普。 亚乌西克普的蜘蛛躯干敏捷沿着那些白色蛛丝攀爬，径直踩上的了村国魔神的头颅，她右边的第一只手臂举起，探入到阴雷神那只重伤的黑色小眼里面。 “你不能！”村国魔神发出腐朽的声音，“黄泉会让你们都付出代价！” 蜘蛛母神没有在意对方的狠话，没入村国魔神小眼里的那只手臂缓缓上抬。 那只秀窄修长的手上，熔岩流动，已经被烧得通红。 继续上抬。 蜘蛛母神取下了村国的眼睛，在这一瞬间，正在朝着战场周围四散，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岩浆铁水全都静止下来，邪神胸口处那道巨大的，威慑性极强的日轮，也在缓缓收拢。 一切的炽热，一切的光亮，全在向着亚乌西克普的右手掌心汇聚。 她聚拢四条手臂，一同捧住手里那一轮越发闪耀的亮光上抬，举过头顶。 原本昏暗的天穹中，风雨止住。 漆黑而凝重的云层里面，有一道光芒落下，刺开黑云的一角，于天地一方落下光芒万丈。 连带原本积压着的黑云也变化了样子，变得像一团团红红的火焰，厚厚的黑云边上镶上了一条瑰丽的金边。 雄壮巍峨的叠嶂山峰，被这道惹目的新生日光镀上了一层橙红的明显轮廓，更显得峻峭和壮观。 叮铃——叮铃—— 在神谷的身上，座敷藏身的金球铃铛再次摇响。 红色白色的祥瑞气息升腾起来。 【制烛僧的抽血泵·改】轰鸣着飞出，攒射向阴雷神那颓倒，正在变得没有生气的巨大躯干。 [八色雷公·黑艮已死亡，获得魂晶12875颗！] [获得a级怪谈心头血！] …… 广袤的卡姆依大地。 风雪交加，天寒地冻。 在克罗波库鲁聚落之中。 那些伫立在风雪之中的石化小人，一个个身上雪屑、石屑抖落，裸露出原本生动鲜活的肌肤来。 苏醒的第一时间，绝大部分克罗波库鲁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用阿努伊语激烈地彼此交谈诉说着什么，之后突然有一个小人仰头，脸色变得骇然，大声叫嚷着抬手指向天空高处。 只见原本昏暗，终日不见光亮的天穹变得灰蒙蒙一片。 倒是不像以前那样完全漆黑的，反而像是日出之前黎明的光景。 而后，小半轮紫红色焰火快速从云层里面跃出来，将暗淡天空照亮，驱散黑云和风雪，散下万道霞光。在一道道鲜艳朝霞背后，像是撑开了一匹无际蓝色绸缎。 澄澈，透亮，纤尘不染。 在新生的日光之中，所有小人的视线都变得迷离起来。 他们看到了更为瑰丽的景象。 像是海市蜃楼，像是日出之处的幻影—— 天空之中，无比高的高处，他们清晰看见了叠嶂的山峦，看见了他们的母神，也就是亚乌西克普正面朝辽阔环宇站着。 这位慈爱的神威，正在四只手臂高高托举。 手掌之中捧着刺目耀眼的光亮，一轮新日，正随着她的手部动作冉冉升起。 而后，幻象或者说蜃景中的视线被拉远，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平稳的远近镜头。 克罗波库鲁们能看见的物象更多了。 他们看见了那绵连的山峰高处，正在振动乌黑羽翼兴奋翱翔的天狗。 看见了几条骸骨鲸鱼带着点点蓝色荧光上下翻动，其中一头的背上，还端坐着一个一脸好奇的孩子。 克罗波库鲁看见了母神的背后，或远或近还站着数道身影—— 或是狰狞可怖，或是纤细冷艳，或是高大妩媚…… 一个个身影都面朝向旭日升起的方向，日光照耀之下，金色光芒笼着他们，圣洁又闪耀。 在他们的身边，有一座小山一般，巍峨却污秽的巨人身影，正在缓缓消散。 而数道身影之中，还有一个少年的身形，他原本也是背对着克罗波库鲁站着，手里持一把刀锋清澈的长太刀。肩头上还坐着一个仅有十公分高，鹅黄裙衫的小女孩。 那女孩正兴奋手指日出之处，对着少年耳边诉说着什么。 不过，克罗波库鲁所看见的幻象没有声音，所以无法听到。 而后在下一个瞬间，那个少年好像有所感知。 他忽的对着不存在的“镜头”转过脸来，微微抬起分明的下颌，深邃又蕴藏着锐利色彩的黑眸，正在闪闪发光。 “卡姆依（神明）！” 一个个克罗波库鲁小人动作都如出一辙，面对空中那海市蜃楼一般的景观，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而在这片神造大地上，克罗波库鲁的聚集地并不止一处。 也不止一族的小人被冲破云霄的日光唤醒，醒来的克罗波库鲁数以万计，所有小人都看见新日升起，神灵降临的瑰丽奇迹。 所有人都相信，从今天起，有不止一位新生神明降临了。 他们驱散黑暗，给大地重新带来光明，将希望混着日光的暖意，播撒到了卡姆依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等到太阳完全破出云层，天空中的幻象才终于慢慢消散。 …… “我怎么感觉，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好像有成千上万道目光正在注视着我？” 神谷川从背后收回目光。 “神谷大人，您看，太阳完全升起来了！” 坐在肩膀上的日和坊用那种软软糯糯地腔调开口，欣喜无比地伸手指着天空。 天穹之中，确实是有太阳升起来。 不过那太阳并不是完整的。明明本来该是一轮圆日，却偏偏像是发生了日食，缺掉了一个口子。 不过，能有这样也不错了。 总比之前那样天地之间昏黑一片要好得多。 而且这残缺的太阳，散发的光亮也远比正常日食中的太阳要闪亮得多。 确定太阳重新出现，站在众人身前的蜘蛛母神缓缓回过头来。 这位阿努伊神威刚才直到战斗的最后才登场。 可能是村国魔神最后尝试释放身体内的日神残骸，才给了她挣脱桎梏的机会。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要不是亚乌西克普及时出现，最后那一轮看起来马上要爆掉，威力似乎能吞噬整个礼文华大山的日轮，光凭神谷等人，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为好。 而且，村国魔神明明有着a级的纸面实力，但却被神谷一方顺利打到重伤濒死，估计和蜘蛛母神限制对方的发挥有很大关系。 战斗打赢了就好。 “高天原的神。” 蜘蛛母神开口了，目光柔和的看向神谷，另外四对猩红色泽的复眼也同步转过来。 她下身的蜘蛛躯干灵活移动，来到神谷川的身前，两只手臂递出。 亚乌西克普手里拿的，原本是黑艮雷神的遗留物，之前在吸收熔岩和日轮，发光发亮，而现在一切平息下来，却变成了一颗小小的骨骸模样，还是黑色的。 “村国的骨，应该给伱。” “骨吗？” 神谷川伸手接过。 这东西应该算是战利品，神谷一方对抗村国魔神，那可是出了大力的，收战利品他觉得心安理得。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不过神谷没有去查看，只是单纯将那块漆黑的小块骨头收起来。 鉴定信息之后再看也是一样的。 话又说回来，之前在青木原的时候，神谷川也得到过神明的骸骨。 富士山神木开耶姬的残缺神骸。 不过那个比这个要稍微完整一些。 木开耶姬的神骸，大致上是一截残破的脊骨，而黑艮雷公这个只是一小块骨头。 “骨头对于神明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默默想道。 亚乌西克普见神谷收好了神骨，没有再讲其他，而是开口道：“由神道教远道而来的神明大人。” “神谷，我叫神谷。” 神谷仰头看亚乌西克普，因为下身是巨大蜘蛛躯干的缘故，她站立起来的时候，比自己要高不少。 但可能是为了不居高临下讲话的缘故，这位神威现在正微微弯曲着蜘蛛躯干上的八条腿。 她皓洁如月光的白金色泽长发披散下来，恰好挡在胸口前。 “神谷大人。” “嗯……” 神谷是不知道亚乌西克普的具体评级是多少，虽说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虚弱，但依旧比自己强多了。 被她喊大人，莫名有点受用。 “感谢您拯救了卡姆依，感谢您让太阳的光辉再次照耀这片大地。”亚乌西克普晃了晃自己的白色头发，或许是刚刚苏醒，且升起太阳又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这位神威大人显得格外虚弱憔悴。 “都是应该的，而且升起太阳不是你做的吗？” 对于神谷而言，刚才激斗确实是应该的。 都是为了和这里的蜘蛛神威见面。 现在见到亚乌西克普，那么[卡姆依]地区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 “没有您无私的帮助做不到这一点。”亚乌西克普摇摇头，“神造之地上的生灵们都见到了您显圣的模样。如果您要在这片大地上传播信仰的话，只要此地的生灵愿意，我是不会阻止的。” “啊……” 神谷恍惚了零点几秒。 亚乌西克普似乎是把自己的“仁义之举”，视作是想在卡姆依传播信仰的敲门砖了。 反应过来以后，神谷也没有急着否认。 毕竟以后说不定真有在卡姆依传播信仰的必要。 所以他干脆直接转变了话题：“卡姆依这里发生过什么？黄泉的雷神又是怎么入侵这里的？能跟我说说吗？” 眼前这位可是活生生的阿努伊神威。 感觉从对方身上，应该能获得不少有用的线索。 关于日本真实发生过的神话故事，还有关于现在大家共同的敌人黄泉国，亚乌西克普肯定多少会知道点什么。 (本章完) 第400章 神道教的旧事 第400章 神道教的旧事 “阿努伊神明长久经年偏安一偶。我们先辈的起源和本州地区的神道教神明在同一时期，不过发展远没有神道教神明那样迅速，两相对比的话，长期处于弱势。” 残破的礼文华神殿沐浴在残缺太阳的日光中，俯身站在神谷面前的亚乌西克普身上被日光照耀，而显得圣洁。 她按照神谷的要求，娓娓诉说着阿努伊神话体系的旧事。 “之后神道教高天原和黄泉国爆发的几次战斗，卡姆依的神明虽然知晓，但并未参与。” “高天原和黄泉国的神战？能具体说说吗？”神谷川追问。 “神谷大人不知道吗？” “我……神道教那边，现在已经众神凋敝消亡了，我只能算神道旧神遗产的继承者，对于之前的事情并不了解。”神谷选择说实话解释。 亚乌西克普仰头想了想，然后好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我是在后来才于卡姆依大地上崛起的神威，对于以前的事情知晓的也不多，尤其是神道教那边的事情更是知道的很少，所以只能大致告诉你我知道的。” “嗯，你说。” “就我所知，高天原和黄泉国的第一场神战，发生在古世纪。当时有不少原属于高天原的神道旧神站在黄泉国那一边，神战休止的时候，双方都损失惨重，陨落了不少神祗。” “原属于高天原的神明站在黄泉那一边？”神谷听到这个信息略显吃惊。 “是的，最具代表性的是三贵子之一的素盏鸣尊。另外，还有龙神暗淤加美神。”亚乌西克普点了点头。 素盏鸣尊，即须佐之男。 神道教中地位极高的三名主神之一。 相传伊邪那岐从黄泉国归来，认为爱妻伊邪那美已经被黄泉腐化完全堕落，又认为黄泉过于丑恶污秽，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洗自身。 祂在阿坡岐原进行了祓襫仪式，沐浴的过程中，随身的衣物，还有洗下来的污垢，都化作大大小小的神祗。 后来的三位主神，神道教的三贵子也在这一仪式中诞生。 伊邪那岐洗左眼污垢时化出的神，即是天照大御神；洗右眼时化成的神，就是月读命；洗鼻子时化成的神，则是暴乱和破坏之神，须佐之男。 三贵子诞生，伊邪那岐显得非常高兴。 祂让三贵子分治神居，并将神明器物八坂琼曲玉交给天照大神，让天照治理最为重要的核心神明居所高天原。 又令月读命治理夜之国。 送断裂的天之尾羽张，给命须佐之男，命其治理海洋。 天照大御神和月读命，各自按照伊邪那岐的吩咐，去治理国土。 只有须佐之男不去治理他所受命的海洋，只是面对大海痛哭，直到胡须长到八拳长，拖到了胸前也依旧止不住哭泣。大有要把青山哭荒，要把海洋哭干的气势。 而须佐之男哭泣的声音，像夏日的苍蝇到处嗡嗡不已，种种灾祸随之齐生。 儿子不争气的窝囊样子，自然惹来了伊邪那岐的愤怒。 但祂质问须佐之男为何不按照吩咐去治理国土时，须佐之男只是回答：“我思念母亲，想到亡母的国土黄泉国去，所以才哭泣。” 伊邪那岐在黄泉的遭遇，已经足够祂应激创伤了。听须佐之男这样讲，当然是勃然大怒。 后来更是直接驱逐了须佐之男。 另外，在日本神话纪事中，须佐之男性格变化无常，时为凶暴，但时为英勇。虽然有斩杀八岐大蛇事迹，但更多时候是在神居到处破坏。 比如，在被父亲驱逐出神居之后。 祂打算去往黄泉找母亲，出发之前想去与住在高天原的姐姐天照大神告别。 可行走时山川与诸土皆为之震动，反而惊动了天照。天照大神以为弟弟要侵占高天原，全副武装准备迎战。须佐之男到达后说明来意，天照大神仍些许怀疑。 两位大神……以生子为证，共育五男三女八位神祗。 具体的生子经过，是分别替彼此清洗父神赠送给对方的两件神器。 天照从弟弟十拳剑上洗下来的，是三名女神，即后来有名的宗像三女神。 须佐从姐姐勾玉上洗下来的，是五名男神。 按照他们生子前的契约，勾玉生下刚烈男神，表示天照此刻具有很强的进攻心理。 而须佐的剑上生下柔弱女神，则表示祂此行对高天原并无所图。 天照理亏，这才对弟弟表示信任。 之后须佐在高天原暂住了一段时间，且因为和姐姐的生子对决取胜，有些忘乎所以。每天四处捣乱，把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田地给搞荒凉了，把神马扔进纺纱的小屋，在殿堂上屙屎，搞得一切乌烟瘴气。 高天原的神明们对这位贵子的粗野暴行毫无办法，感到万分棘手。 起初，天照大神还能够以宽让的心情来容纳自己的欧豆豆。 但是，须佐之男太乖张任性、太不讲道理。被严重伤害了心灵的天照大神一怒之下，赌气躲到天岩户里不出来了。 这才有了之后，鬼冢他们巨琼神社信仰的天钿女命跳神乐神舞的事情。 另外，神话中还有须佐之男杀死大气津比卖，即保食神的记录。 “嗯……” 神谷川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神话中，关于须佐之男命的记载，虽说他看到的神话，都是人类记录，背后是否另有隐情说不清楚。 但结合其种种事迹，综合来看，须佐之男会在第一场神战中站队母亲那一方……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至于亚乌西克普提到的龙神暗淤加美神。 神谷川也知晓这位神祗的名讳。 日本的龙神，是从火神迦具土的血液中诞生的，即伊邪那岐挥十拳剑天之尾羽张杀死迦具土之后，从迦具土尸体中化身出来的几个神明之一。 从亲缘关系上来讲，龙神是火神的孩子。 父亲被祖父斩杀，自己作为孙子一辈，大概继承了祖父对待父亲的那一份厌恶，估计不会在神居得到什么好脸色。 之后的神战会投靠到祖母那边，好像也理所当然。 “所以高天原这边并不是铁板一块，神战爆发以后，估计会有不少神明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倒向黄泉那一边。”神谷顺着亚乌西克普讲的话这样猜测。 也难怪神战会打得很惨烈，打到诸神凋敝了。 本来嘛。 神道教的诸神，基本全是由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所生，或者是祂们的子孙后代。 两位决裂的至高神开战，对于其他神明而言，就是类似于“爸爸妈妈离婚以后你要跟谁”的抉择问题。 帮谁都说得过去。 “所以，神战就是围绕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一家的那点破事开始的。”神谷又想。 不过，想想世界各地的创世神话，很多都绕不开这一点。 像希腊神话，归根结底也是宙斯家里的那点破事。 “但话说回来，要不是祂们闹到人丁凋落，我作为鬼神共主预备役也没办法崛起。而且流传的神话都为人类记录，也许事情背后，还有不为人所知的秘辛也说不定。” …… 亚乌西克普对于神道教的旧事确实了解不多，大致将知道的都讲了以后，就又说回到了阿努伊这边： “在神道教的第四次神战落幕之后，诸神凋零。开始有神道旧神侵入周边神祗居所，掠夺信仰。阿努伊的卡姆依大地，也是那时候开始转为失落的。” 凭借蜘蛛母神的话，神谷大致对神道教那边和阿努伊这边的实力有了更为具体的了解。 神道教那边还是很强势的。 神战打到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但凋敝的神道旧神，还是可以从周边的小信仰，譬如阿努伊这边掠夺回血。 亚乌西克普：“而我是在卡姆依大地陷入失落后才崛起的新神。我成神之后，这片大地上的大多数神威都已经陨落。再之后，就是包括村国魔神在内的黄泉神，携带黄泉力量大规模入侵掠夺，甚至将原本的日神都吞噬下去。” “在对抗那场黄泉入侵，也就是无光之灾中，阿澄雷神和祂的儿子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相继陨落或失踪，整片卡姆依大地生灵涂炭。” “至于我，是抓住了阿伊努拉克尔消失之前，重创了村国魔神的机会，才迫使这名阴神，与我一同于神殿处长眠的。之后的事情，我也无从知晓。只知道，后续黄泉的力量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被封印起来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神谷川一行抵达卡姆依。 彻底唤醒了彼此限制的黄泉雷神还有蜘蛛母神，并且在阴雷神状态不佳的情况下，顺利将其退治。 “黄泉的力量被封印了吗？”神谷川沉吟了一会，又问，“那么，黄泉国其他的事情，伱了解多少呢？” 蜘蛛母神只是摇头：“黄泉的阴神，状态都十分古怪。在卡姆依被神道教掠夺信仰的许多年之后，阿澄雷神和阿伊努拉克尔在某一时期曾忍辱负重，立下誓言今后同神道诸神一同对抗黄泉国。或许在黄泉阴神的背后，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努伊神明曾被神道旧神吸过血，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敌视神道教的。 祂们会迫不得已和神道教联合，说明黄泉的问题很大。 黄泉国背后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尚未知晓的秘密，不然不足以让阿努伊神明同欺压过祂们的神道教同仇敌忾。 神谷川从亚乌西克普那里，知道了一些从人类记载神话中无从知晓的事情。之后再看面前的这位蜘蛛神威，只觉得她的表情越发虚弱，脸色苍白，眼睛包括那几只复眼都空洞无神。 啪！ 一直盘旋在低空的乌天狗飞落下来，几乎是滑跪在了亚乌西克普的面前：“母神大人！” 天狗少年一脸的热切和担忧。 “啊，乌天狗。”亚乌西克普打起精神来，虚弱地朝着自己的从神笑笑，“孩子，你做的很好。” “母神大人，您，您的神力在消散？” 乌天狗站起来，连忙扶住亚乌西克普的一只手。 “我没事的。日神已经不在了，要让太阳在这片大地上重新升起，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吗？”蜘蛛母神笑容惨淡了一点，然后又看向边上的神谷川，“神谷大人，能拜托您一件事吗？” “啊……你说。” “乌天狗是个好孩子，您能照看他吗？” “母神大人？”乌天狗没忍住，打断了自己母神的话。 他白色神纹面具下的眼神湿润闪烁，像是要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母神这是……不要自己了？ “乌天狗，听我说，孩子。”亚乌西克普抬手温柔摸了摸乌天狗的头顶。 “可是，母神您……” “我没事的。你看到了，我很虚弱，现在做不成什么事情了。待在神殿里，之后勉强维持日升日落，让卡姆依大地正常运转，会消耗我极大的精力。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是块璞玉。跟在我身边，只会无所事事，限制你的成长。我是希望你成为能庇佑卡姆依的大神威的，你需要更好的锻炼，需要更好的人带领。” “唔……” 乌天狗闷声低头，不再讲话。 随后，亚乌西克普又目光柔和的看向神谷川：“神谷大人，能接受这个请求吗？虽然是夹带我个人私心，很任性的要求。” 神谷川大致听明白了。 蜘蛛母神现在状态不好，而且卡姆依大地上没有日神存在，她今后似乎打算将仅有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维系残缺太阳运转上，无暇再顾忌其他。 在这种情况下，亚乌西克普希望从神乌天狗，能够跟随自己得到更好的历练。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神谷川看了看有些执拗的天狗少年，又看看面前美艳的蜘蛛女郎。 这种托孤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神谷大人，黄泉是你的敌人，对吗？”亚乌西克普这样问。 “嗯。”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作为神道旧神遗产的继承人，神谷川无疑是站在黄泉对立面的。 所以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能从他加载了怪谈游戏的那一天开始就确定了。 “黄泉也是阿努伊的敌人，这孩子如果能跟随您，协助您对抗黄泉出力，像今天这样子。就是对养育他的这片大地最好的回报。我看得出来，跟随您，他会有更好的发展。我相信，他在您的手下，也能为您提供不少助力。” “如果他愿意的话。” 神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亚乌西克普都这样讲了。 而且，他本人确实挺看好乌天狗的。 这可是一只天狗啊！ 自身种族优势摆在那里，成长上限很高，养好了的话以后说不定能有机会继承大妖怪大天狗的遗物之类的？ 能养出来一只大天狗，那我不是牛逼坏了？ 还有，就如亚乌西克普所说，黄泉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乌天狗作为卡姆依大地上长大的孩子，能在神谷手下为对抗黄泉出力，也不失是对因黄泉而生灵涂炭的故土的一种回报。 (本章完) 第401章 战利品收获，以及新式神 第401章 战利品收获，以及新式神 亚乌西克普希望乌天狗跟随神谷川其实还有别的考虑。 天狗少年性格淳朴简单，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卡姆依的事情。 蜘蛛母神能看出神谷一方实力并不算强的离谱，和曾经的神道旧神势力，还有先前的黄泉势力比起来，都判若云泥。 但是，这个外来者的身上带着高天原的气息。 旧神道的神明大多陨落，他大概真的是神道一方遗产的继承人。 那未来极有可能乘风而起，快速起势。 以后他或许就是能代表神道的新势力。 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存在，眼下最好的选择是双方合作，亚乌西克普无意和神谷作对。 也不希望神谷川崛起以后，会同阿伊努这边产生什么冲突。 让原属于阿伊努的乌天狗跟随这位神道遗产继承者，以后天狗好歹能在对方手下回护卡姆依大地。 至于神谷川，他大致也能想到这一层面。 不过没有当一回事。 不管以后发展的怎么样，他本来也就没打算为难阿伊努这一边。 一直以来，他只会把那些无法沟通，且恶性和攻击性都很强的怪谈视作敌人。 卡姆依这片大地上的生灵或者妖怪，只要能好好沟通说话的，都没必要敌视。 而且目前来看，[卡姆依]这张地图和之前的地图都不同，貌似有大量克罗波库鲁这样的小妖怪存在。 按照现在事情发展趋势来看，只要在这里运营得当，是能收割到稳定信仰的。 一块大好的信仰资源点！ 神谷爱惜还来不及。 反正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我是鬼神共主的预备役，以后要做妖怪和神明的王。我这个鬼神共主的发展，没必要局限在神道旧势力上，一切能团结起来的力量，都可以去团结。” 格局打开。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我要真能成为鬼神共主，成为高天原上的王，阿伊努这边卡姆依大地一样是我的地盘。 交谈之中的亚乌西克普和神谷川心思各异。 全场只有乌天狗最为耿直，没有那么多肠子。他见两位大人交谈到差不多，收拢乌黑的背翼，直接朝着神谷噗通跪下：“神谷大人，请让我做您的式神！” 神谷川本身还挺看好这只天狗。 而且又是人家主神的托付，乌天狗自己也同意。 这一场式神契约，就显得顺理成章。 神谷直接利用【御灵术】的拘灵诀，唤出来金光闪烁的言灵，言灵字符连词成句，连点成线，快速变成拘灵的虚幻金绳，将跪在面前的天狗少年捆缚住。 后者丝毫不反抗，一声不吭。 因为拘灵绳索的绳结形状略微有点糟糕，蜘蛛母神这还站在边上看着，为了缓解尴尬神谷川抬手，拍了拍乌天狗的肩膀： “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乌天狗。” 天狗只是点头，于一片越聚越拢的金光之中，消散不见。 神谷川收服了第六只式神，乌天狗。 …… 完成了契约仪式，神谷也就没有继续在礼文华大山里待着了。 能交流的情报都交流得差不多，亚乌西克普现在看起来格外虚弱，而且人家之后还有维护卡姆依大地日升日落的工作要忙，没必要再打扰她。 神谷川离开后，先是传送到了[铃诡校]的神椟前，休整了一下手下式神的状态。 在刚才的战斗中，玛丽、犬神、乌天狗都是有一定程度负伤的，所以该敷药的敷药，该喂蜡烛的喂蜡烛。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里世界退出，返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一趟卡姆依地图的探索，耗时八个多小时。 虽然神谷川凭借神椟和替死纸人在里世界活动的时候，现实的身体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实际上，因为思维意识一直在活动，每次回归现实他都会感受到一定程度上的精神疲乏。 而且像刚才那样，在卡姆依里打了一场大战，虽说负伤的情况不会被带回来，但还是会有一定程度的剧烈活动负面反馈传递到现实身体上来。 简单来讲，身心俱疲。 “唔——” 神谷川从床上皱着眉头翻身起来。 日和坊、座敷童子、般若这几个没有负伤，精力状态也都良好的怪谈都在这个时间从现实现身。 日和坊跟神谷打了个报告，就小跑出去找垢尝去了，背上洁白的晴天娃娃一晃一晃。 估计是想第一时间跟好朋友讲刚才亲身经历的那场大战。 “垢尝，垢尝！我跟你讲啊……我和神谷大人的敌人，有那么——那么大，比大山还高呢……” 般若则是牵着座敷的手推门离开。 她是了解神谷川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神谷肯定会待在房间里面，两眼放光的审阅新收获的战利品。 带走座敷让他一个人待一会，正好趁了他的心意。 事实也正如般若估计的那样，神谷坐在床沿边上，缓了一小会儿后，就立马掏出手机。首先是检阅了一下战利品—— [获得八色雷公·黑艮的残缺神骨！] [八色雷公·黑艮的残缺神骨（特殊素材无评级）] [八色雷公·黑艮，于堕入黄泉的伊邪那美命腹部尸身中诞生的阴神，拥有掌控黑暗和山峦的力量。阿伊努神造之地神明凋敝之后，黑艮顺利入侵这一方天地。] [或许是某种高级特定仪式所需的素材。] 【八色雷公·黑艮的残缺神骨】就是蜘蛛母神从村国魔神身上取下来的那一小截黑色骨块。 其次是任务奖励。 同亚乌西克普取得联系后，卡姆依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阿伊努日神的残缺神骨！] [阿伊努日神的残缺神骨（特殊素材无评级）] [阿伊努日神原是卡姆依大地上的土著神明，是曾经的太阳神威。但在黄泉势力入侵卡姆依时，被黑艮雷公吞噬而陨落。日神陨落后，卡姆依大地经过了漫长的无光时期。] [或许是某种高级特定仪式所需的素材。] “又一块神骨？” 新得到的日神神骨，和阴雷神的不同。 虽然同样是一小截骨头，但颜色上是耀眼如太阳的金黄色，拿在手里还可以感受到温热。 “我手上本来有富士山神的神骸，现在又多了一个阴雷神和一个阿伊努日神的神骨。看描述神骸和神骨好像是同类型的素材，就是完好程度有所区别而已。” “神明的骨头到底有什么特殊性？某种高等特定仪式的素材……到底是神产出的素材，说不定以后会用上吧。” 神谷川将两截神骨都小心收好。 而后，他又点开目前的任务列表。 卡姆依主线任务里面，那个要求“和一名阿伊努神威建立联系”的任务确实是完成了。 不过却没有开新地图出来。 而是重新多出一个和[失落卡姆依]相关的新任务—— [区域任务：于卡姆依大地传播隶属你的新神明信仰，且被广泛接受。] “神话地图怎么开任务的方式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传播了隶属于我的新神明信仰……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不过‘被广泛接受’这个定义标准，是不是有点太模糊了？” 看来在[失落卡姆依]上要做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这张地图本来就非常大，地域广袤。 现在卡姆依大地上重新有了太阳，场景发生变化，多探索几次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神谷川还记得，之前和亚乌西克普交流的时候，对方提到过一句话—— “在对抗那场黄泉入侵的无光之灾中，阿澄雷神和祂的儿子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相继陨落或失踪。” 阿澄雷神，阿伊努语称，康纳卡姆伊。 是阿伊努传说中的龙神，保护圣地的雷神。 而阿伊努拉克尔，是阿伊努传说中的英雄神，是地上和平的守护神。 都是阿伊努神话体系中的大神威。 “听蜘蛛母神的意思，阿伊努那边因为旧神道入侵吸血，搞得神明凋敝以后，最高话语权好像是掌握在这两位神祗的手里。而在无光之灾中，阿澄雷神和阿伊努拉克尔都相继陨落或者失踪。” “在卡姆依大地上探索，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捞到他们的遗产舔包。” “不过，按照蜘蛛母神的说法。无光之灾时，入侵卡姆依的阴神并不只有黑艮雷神一个。卡姆依那片大地上，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黄泉神存在，之后探索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失落卡姆依]这片地图那么大，神谷对后续探索能有什么收获或者产生还是抱以期待的。 至于新的主线任务。 不就是传教嘛。 传！ 梦幻乐园里现在正好还养着八个克罗波库鲁小人，没有神谷的允许，他们无法乘坐如月列车离开。 “干脆把以蕗草婆婆为首的那八个克罗波库鲁小人，都发展成我的传道士好了。他们去传教，就没有语言不通的问题。” “目前我手下只有玛丽有神社，只能先传播玛丽的信仰。” “另外，蜘蛛母神说，卡姆依残缺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神造大地上数以万计的生灵妖怪，都看到了礼文华大山里的景象，看到了我和玛丽他们。有这样的神迹作为基础，传教应该会比较容易吧？” 克罗波库鲁小人们，占用伱们一点时间，听说过鬼神共主座下的喜气和福运女神，玛丽小姐吗？ “礼文化大山日升那一刻，我手下的一众怪谈式神都有露脸。不能只传播玛丽的信仰，得给其他人也做点铺垫，以后别的怪谈真正需要信仰的时候，嘎起来会比较方便。” 蜘蛛母神手举太阳那会，因为阴雷神和黄泉军全军覆没，神谷川身边连日和坊和敷宝都现身出来看日出了。 唯一作为随行怪谈却没出现的，也就只有最后关头累晕厥过去的马鹿。 这我不得直接在卡姆依建立一个鬼神共主神明体系？ 反正阿努伊那边神明凋敝，神威陨落的陨落，失踪的失踪。 那些克罗波库鲁无神可信……不如信信我的！ …… 神谷川攻略黑艮雷神的这场探索，是从昨天下午四点左右才做完所有准备正式开始的。 等退回到现实，时间已经临近凌晨1点。 “好像，雪乃那边让我结束了手头的事情跟她报个平安。” 神谷川这次倒没有把自己的小徒弟给忘了，毕竟从她那里借了八尺女。 不过在记忆中，小鹿住自己家里的时候好像睡得挺早。 考虑到时间很晚了，神谷没给小徒弟打电话，而是在line上发了条信息过去：[我这边结束了，一切顺利。我很好，八尺女也很好。] 消息才发过去没两秒钟，就收到了鹿野屋的回复—— [()] [师父，师父！可以接电话吗？] “这家伙，不会一直抱着手机等到现在吧？”神谷川这样想着，回了个“可以”。 然后没过三秒钟，鹿野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小徒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呜呜呜，师父啊，我还以为我真的要给你送终了。” “闭嘴。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可你从下午开始就没有音讯了哇！” “这不是还挺正常的。我去做其他除灵任务，一天没有音讯也是有可能的。”神谷回话地很平淡。 “我知道啦……但是我会担惊受怕啊。师父，师父，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 被小徒弟缠着通了二十几分钟的电话，这家伙一开始问东问西，精力貌似很旺盛。 但讲到讲着她的声音就慢慢弱下来，明显带上了困意。 之后更是直接没挂通话就睡了过去。 能听到小徒弟平稳的呼吸声从电话那传过来。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神谷无奈笑笑，挂掉电话。 可能那小丫头从今天下午开始，就真的一直抱着电话在等自己的回讯吧，熬到凌晨一点终于有了消息，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会睡过去也很正常。 和徒弟联系完，神谷感觉到肚子开始咕咕叫。 也是。 从下午到现在凌晨，现实里的身体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 “在里世界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出来以后就又累又困又饿。” 神谷川从床边站起来，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本章完) 第402章 般若的茶泡饭 第402章 般若的茶泡饭 推开主卧的门，神谷川朝着边上一瞥。 发现边上的书房门正开着。 小悟正双手抱胸，背靠门框站着，直勾勾瞪着自己。 “干嘛？”神谷问她。 “真慢啊，这么久才结束回来，果然是杂鱼。”悟轻哼一声，撇过脸去。 大战告捷，神谷川心情不错，没有跟这丫头片子计较，只是笑盈盈地逗她：“担心我？” “哈？！”悟把脸回过来，眉头一皱，挑衅般地呲牙，“谁会担心你啊，我只是担心玛丽而已！” “好好好。” “哼！” 小悟把马尾一甩，转身关上了门。 而这时候，有些潦草红线从书房的门下缝隙延伸出来，慢慢凝实成小半截蜡笔，咕噜咕噜滚到了神谷的脚边。 [欧内酱，现在很开心哦？正在床上打滚。] 小蜡笔写道。 “我知道的。”神谷蹲下。 [欧内酱因为在等大哥哥你们回来，都没有心情玩游戏。彩织，也在等神谷大哥哥回来。] “真乖真乖。” 神谷温柔牵了牵彩织红线编织成的小手，等到他重新站起来，准备朝楼下走的时候，听见楼梯处传来了咚咚的跑动声。 是圆滚滚的垢尝头顶木盆，四肢着地，着急忙慌地小跑了上来。 见到神谷正站在二楼的走廊口，它连忙一个急刹，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漂出去好几米远。 “吱吱！” 垢尝站定，立直身体，挥动手里的方巾向一家之主打招呼，然后又围着神谷兴奋地转了一圈。 “不用这么急的。” 神谷这样对它讲道。 “吱！” 垢尝点头，而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擦拭起彩织留在地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能听见楼梯口从传来日和坊软软糯糯的叫喊声：“垢尝，你干嘛去？咱还没讲完呢！” 可能对于小鼠鼠而言，盯梢彩织擦地板，随时保持家里干净，比听故事更重要吧。 等下了楼。 在一楼的走廊处，能看见灵车团的成员们。 “老大，胜利？” 小原妹妹抱着自己的脑袋晃晃悠悠，看到神谷的那一刻，短发脑袋上的表情明显变得高兴起来。 “是啊，打赢了。” 神谷表情轻松地朝她点点头。 “早未啊，我就说老大洪福齐天，绝对不会有事的啦。”边上的大石俊马开口帮腔。 只不过，大石的这一份轻松写意，被一旁的高山真衣无情拆穿：“伱上半夜坐在起居室里薅头发那会，可不是这样说的。” 大石急了，连忙表态：“诽谤，老大，真衣她诽谤我啊！我是绝对相信你能全胜归来的！我的这片赤诚之心，明月可鉴！” 神谷这趟去卡姆依，大概率会遭遇a级的敌人。 是迄今为止，面对的最强大的存在。 这一点，之前如临大敌做准备时，家里的各个怪谈都是知道的。 有如此恐怖实力的对手，神谷川能不能赢，他的“不死人特性”会不会被限制，会不会出现伤亡……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不过现在神谷能平安无事回来，大家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目前看来，不单单是远在大栗岛上，不明所以的鹿野屋对神谷关心担心，家里的其他成员也是一样的。 神谷本人并不反感这种“不信任”的关切。 和最开始那会，在铃诡校里面跟子打生打死都没人在意比起来。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坏啦。 同灵车团的成员们讲了一会话，高山忽然抬手，拉了拉兴致正高，喋喋不休的大石和小原，说道：“老大，般若小姐和座敷大小姐，正在厨房里等您。” “好的。” 神谷点头，转身朝着厨房餐厅方向走去。 身后的高山看了看自家老大的背影，把头转过180度，小声数落男友：“般若小姐一直在等老大下楼，把时间留给他们啊，蠢货。耽误般若小姐，小心你的头被拧下来！” “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大石委屈辩解着。 …… 餐厅里面，灯光柔和明亮。 般若和座敷正在餐桌边上坐着。 小福神面前摆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碗速食加热的红豆饭。餐凳有点高，座敷坐在上面脚不沾地，双脚悬空，一摆一摆的。 她没有急着吃自己最爱的红豆饭，而是举着一根调羹，咿咿呀呀对自己的小妈妈说着什么。 般若手里捧着她最常用的素色茶杯，小口抿一下，然后又侧头耐心听敷宝讲话，时不时还会朝着餐厅门口瞥一眼。 柔和的灯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温暖平静。 只能说，般若在不欺负座敷的时候，两人相处，还真有一点小慈母带活泼女儿的温馨感。 啪嗒。 餐厅的门打开，神谷川走进来。 “在等我？” “嗤。” 之前还在频频看向门口的般若此时却目不斜视，只是仪态优雅地坐着，镇定自若地举起茶杯又喝了一小口。 “呀！” 而喜形于色的座敷童子，则是面露欣喜色彩，快速从餐凳上跳下来，拉着神谷川的手“噔噔噔”小跑回了餐桌边上。 她将自己的阿爸推到般若的正对面，乖巧的拉开椅子让神谷坐下。 神谷的面前，摆着一份尚且温热的茶泡饭，正在柔和的暖光下微微腾着热气。 米粒饱满的米饭上，铺着海苔和葱，淋着些白芝麻。 饭顶上放着一颗渍的纪州梅，和一块香煎三文鱼。 整碗米饭用煎茶冲开。 简单的茶泡饭，看起来又并不朴素，反而精致且能勾人食欲。 一看就是般若的手笔。 整个家里，也就只有她能做出这种品相的食物来了。 “谢谢你，般若。下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我早饿坏了。”神谷川在座位上坐下，“我开动了。” “哼。” 对面的般若没拿正眼瞧他。 等了这么久你才下楼，活该挨饿！ “一家三口”开始享用这顿可能算晚饭，也可能算夜宵的餐点。 座敷明显已经馋红豆饭很久了，特意等到神谷下楼，这才抱起碗开吃。 一边吞咽软糯的米饭和香甜的红豆，一边还不忘咿咿呀呀和老父亲说些什么。 说今晚的战斗真是太惊险和吓人了。 说能像这样子，大家凑在餐桌边上吃饭，真是太好了。 “唔。” 般若全程没有说什么，只是端坐着喝茶。 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里，看茶叶在茶汤里面沉沉浮浮。 只有在神谷转过脸去，跟敷宝讲话的时候，她才会抬头，去看神谷川那张在明亮灯光下，带着满足神采的侧脸。 就一直只看他的侧脸。 笨蛋阴阳师今晚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这样也挺好。 如此轻松的氛围，让般若的精神也放松下来，原本紧绷着的嘴角，也不自觉微微上扬。 “笑什么？” 神谷川抓住了机会，转过脸看她。 “哼。” 般若没言语，只是抬起茶杯，用喝茶的动作挡住自己的半张脸。 气氛温馨的一餐吃得很快。 纪州梅酸甜，三文鱼饱满低脂，米饭浸透了茶汤甘甜清香的滋味。 本来就饥肠辘辘的神谷川吃得香甜，没过一会，一碗茶泡饭很快就见了底。 座敷的红豆饭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吃完。 “饱了……” “呀……” 父女两个动作同步地朝着椅背靠了靠，吃饱喝足后，姿态都略显慵懒。 这时候，神谷又抬头去看对面刻意收敛表情的般若。 “般若。” “嗯？” “茶泡饭很好吃。” “哼~” …… 大战告捷。 因为不少人都需要休息，神谷川当天晚上并没有急着召集起所有的式神怪谈。 在第二天的中午，他才叫来了己方全员在起居室里集合。 一来是介绍新式神乌天狗给所有人认识。 二来是对昨晚的战斗进行论功行赏，算是表彰大会了。 神谷川在准备进起居室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看见了八尺女。 “八尺样，你还没走的吗？” 看到她的时候，神谷还是有点吃惊的。 八尺女则是照例同他调笑揶揄，语调从容： “神谷大人真是薄情啊，昨晚才刚那么激烈的用完人家，就立马想像丢烂抹布一样丢开我。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未免也太可怜了一点。” “别说这种奇怪的话，我只是单纯表示了惊奇。”神谷川应付不了她，只能转变话题，“而且，你又不是不回来了。雪乃昨晚在电话里跟我说，昨天下午的时候，她高中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小鹿报考的是位于东京都文京区大冢的国立中学校，御茶水女子大学附属高中，俗称“御茶中”。 是一所女子高中，偏差值高达78。 结果而言是已经考上了，四月下旬小鹿就会开学来东京。 神谷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徒弟成绩居然会这么好，本来以为她只会画本子来着。 之前有点太小看她了。 “是哦。又能在神谷大人家里暂住了呢，之后也请多多关照。”八尺女笑着说道。 “你们给我住到学校里去啊喂！” “我在学校里活动很不方便的吧。而且，文京区不是离荒川区很近吗？往返神谷大人家里还挺方便的，我和雪乃之前研究过了。” “雪乃上高中可就是大姑娘了，住在我这里会被人说闲话的啊。” “入室弟子不是就该住在师父家里吗？”八尺女还是笑，“我看之前雪乃给你按摩的时候，你还挺享受的，一脸的女儿奴笑容。” “呃……雪乃她爸爸就没什么意见吗？” “不是有我嘛。有我帮忙游说，鹿野屋先生还是很放心的。” “你那叫帮忙游说吗？你那叫从中作梗！”神谷川感觉到了头痛。 要了命了。 怎么会有人对八尺女放心的？ 小鹿爸爸可长点心吧。 小徒弟开学以后的住宿问题，神谷和八尺女暂时也讨论不出来什么，只能等到过段时间，小鹿来东京这边再具体安排。 委托八尺女协助自己的条件就是照顾好鹿野屋雪乃，这方面神谷还是会上心的，得做到忠人之托。 同八尺女在门口拌了会嘴，两人一起进入了起居室里。 之后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家里的一大半怪谈都见过乌天狗，而且这不是展示武德的招聘会，余下的怪谈对他也很友善。 不友善也不行。 那些没见过乌天狗的怪谈，都是看家的怪谈，单论实力的话，完全不是天狗的对手。 但那天狗少年面对神谷这么一大家子，意外有些局促。 像个插班生一样，介绍了自己来自阿伊努卡姆依，原本是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的从神。 并且表示以后会和大家好好相处，会竭尽全力，一起辅佐神谷大人。 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语言掌握的不算太好，他用的词是“辅佐”。 讲完以后，乌天狗便凑到了一边，同犬神和食梦貘坐到了一起，凑成了飞禽走兽小组。 可能是狗子和小貘在之前的两场战斗里面，对他都有所关照。 乌天狗对他们两个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这样也挺好。 神谷手下的式神怪谈那么多，乌天狗刚加入进来，总得先交一两个朋友，才会有归属感。 介绍完新成员，之后就是复盘对黑艮雷神的战斗。 一场大战打下来，参战的众人都表现的很好。 无论是主力的玛丽、八尺女、食梦貘；战场游斗的犬神、化鲸、乌天狗；充当战斗挂件的座敷、日和坊；以及前期给予充分探索支持的小小老头。 神谷手头蜡烛数量还很多，正好就当成奖励分给了众人。 其实在他手下，不少式神怪谈已经不太看重安魂蜡烛。 像玛丽、八尺女，对于神谷没有什么物质上的需求，犬神本身不需要蜡烛，座敷的话进了喜社本身能得到比蜡烛更好的信仰充当“升级经验”。 发奖励主要还是发个形式。 只有像日和坊、小小老头他们，拿到蜡烛才会由衷高兴。 还有新入伙的乌天狗，他之前没有享用过安魂蜡烛的香火，初得奖励也感觉新奇。 给参与战斗的怪谈都分发了奖励，之后神谷又给留守家里的怪谈们一人也分了一根蜡烛。 之后，就是马鹿了。 “马鹿啊。”神谷开口叫它。 “呦！” 全程没被点名，也没拿到安魂蜡烛的马鹿，从房间的角落战战兢兢站起来。 说真的，大家都有蜡烛分，就它没有，马鹿还是稍稍有点落差感的。 神谷川：“其实你在战斗中的表现还算不错。协助小貘拉魔神进梦境，协助我策反夜盗精英都出力了。正常来说，我给你分几根蜡烛当奖励也说得过去。但是，一开始你没有好好执行我的指令啊。” “呦……” 马鹿晃了晃鹿角，面对神谷川有些心虚，压力很大。 “这次就功过相抵吧，以后不要掉链子了。多和身边的好同志学习。” 神谷川扶着没出鞘的一文字，眼瞳微凝起，看向这个小妖怪。坐姿随意，却带着压迫感。 “呦呦。” 马鹿当然不敢反对。 按照之前它在乃部乔手下的做事的情况来说，这种时候不受惩罚就是最大的奖励了。 等到家庭短会开完，神谷川独自回了主卧，却又一次将【乃部乔铁针】拿出来，叫出了马鹿。 他伸手掏【蜃气布袋】取出一枚小安魂蜡烛，滚到马鹿的面前。 “考虑到你是初次跟我上战场，而且面对的敌人确实很强大。最后也尽力到昏厥了……但也别得意忘形了，以后好好表现。在我手下做事，只要好好听话，总归都会有好处的。” 单独谈话时，神谷的语气比开家庭会议的时候平和了一些。 马鹿晃动鹿角，眼珠子晃动盯着身前的那枚小安魂蜡烛，一边看新主人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伸出蹄子碰了碰。 “拿着吧，别忘了我的话。” 神谷这样说道。 看，家里的其他怪谈暂时都没有跟你有亲近的表现。 只有我这个主子是爱你的。 “呦……”马鹿小声鸣叫。 这位新主人，虽然也严苛，但好像比以前的主子要仁慈不少。 好好做事……就会有奖励吗？ 我也可以吗？ 像这里的其他人一样？ 这里的其他怪谈，总是一副很快活的样子…… “我相信以后你也会和这里的其他怪谈一样的，我期待那一天。”神谷川恰到好处地开口补充。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套路确实好用，尤其是对心思没有那么复杂的弱小怪谈而言。 神谷川可太懂这个了。 本来只是单纯畏惧新主人强大淫威的马鹿，这下子忠诚度大概是上升了，眼睛湿润地朝着神谷叫嚷了几声。 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其实是被pua了。 (本章完) 第403章 同高中生涯告别，之后会是新的生活 第403章 同高中生涯告别，之后会是新的生活 日本的三月，是樱开放的季节。 同时也是毕业季。 三月的最后一天，铃高中举行了毕业典礼。 自打从对策室那边拿到“特长生”的身份后，神谷川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学校了。 不过这些天刚初步攻略了卡姆依，恰好有空，毕业典礼这一天他是有到学校去的。 学校礼堂。 男生们都穿上了衬衫和校服西装，女孩子们大多认真画上了精致的淡妆。 穿一身正装的神谷川，坐在自己班级的位置上。 周边有几个同学在小声和他搭话—— “诶？以特长生的身份去了东大吗？东大啊，好羡慕啊。” “难怪神谷君最近一直没有来上学啊。” “妖怪学？好像没有怎么听过这个专业。啊……民俗研究吗？听起来好厉害，一般人做不来这个的吧？神谷君都有在研究学习这方面吗？难怪你一直看起来那么忙碌。” “……” 礼堂的台上，有些秃顶的校长拍了拍话筒清嗓，正在窃窃私语的学生们安静下来。 “答辞，毕业生代表铃木奈央弥。” “在。” 台下有一个女生站起来，缓步走到台上。 “答辞：” “今天像往常一样，我走过往日通往校园的路。从的香气，栗子的声音里面，能感受到了春天降临的气息。感叹着，真好啊，今年的樱也如期绽放。” “三年前，我将一直憧憬的高中校服穿戴整齐，怀揣不安走过学校的正门。那时候没有想过，在公告栏上第一次看到的那些不认识的名字，会成为日后在教室里、在放学后，在部活动中，呼唤过无数次，到现在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名字。” “而如此一帆风顺的校园生活，在今天突然中断，像是当头一棒……” 神谷川坐在台下，听着学生代表的毕业答辞，倒是没有和身边的同学那样，流露出太多的表情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在铃高中上了一年的学。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独来独往，但他本人的性格并非是阴角类型，甚至还挺开朗的。 只要费点精力，同人交际相处也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要不是加载了怪谈游戏，有些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利用这一年时间和原本很好的外形在高中重新出道，调整一下之前两年的形象，成为“当红炸子鸡”也不是没可能。 总体来说，这一年时间，他和班上的同学相处不错。 虽然没有和人深交就是了。 台上的铃木同学还在继续讲话：“……时间从未像现在这样吝啬，连一分一秒都不愿留给我们。我们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总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乎，但在分别就这样不依不饶来临的时候，内心却是无比寂寞的。” “青春，就是秘密本身。让我们明白曾经的日常是多么宝贵，多么幸福的事情。不管经历过多少难过和伤心的事情，但无论何时，能拯救我们的，永远是最棒的同伴们的笑脸。” “成长带给我们的不止是失去，与之交换，也收获了许多重要的东西。我们在此宣誓，一定会积极地，坚定地迈向成人……” …… 典礼结束。 神谷川在自己的班级和同学们拍了合照。 日本的高中，某种意义上还挺严格的。 反正就铃高中而言，日常对穿着、鞋子、袜子都会有明确要求，有些学校甚至对内衣的颜色都做了规定。而且，毕业的正装因为穿着次数少，有部分学校会进行回收，之后会以低价售卖给新生。 所以男生把校服上，靠近心脏位置最近的第二颗纽扣送给心仪的女生，或者同学彼此之间在对方的衣服上签名留念这样的桥段，在铃高中里还是较为少见的。 毕业的气氛平常又带点惆怅。 感受了一下分别的气氛，神谷川趁着其他人谈话的空档，独自走出了教室。 他去了保健室。 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神谷还挺喜欢来保健室的。 空气里照例有股淡淡消毒水的味道，但不算难闻。 今天保健室里没有看到人。 那个和神谷关系不错，平常喜爱摸鱼的漂亮保健老师三上优衣姐姐，没有待在这里。 可能是在学校的某处和学生们合照吧。 神谷很自然且熟悉的走到保健室的角落，来到三上老师存放摸鱼零食的迷你小冰箱前。 他把冰箱打开，放进去一个小纸袋。 袋子里装的是今天刚从果子店大角玉屋买的两个大福。 神谷川在大福袋子里留了张纸条，没写署名，只是一句： [三上老师，要不要吃草莓大福？] 出了保健室，神谷川去了教学楼的楼顶。 和三上优衣老师那里一样，天台也是他在铃高中里面常去的地点。 这里的视线很开阔。 从上朝下往，可以看到樱林和人工湖。 神谷在这里发了一会呆，忽然远远感受到楼道处有人上来。 他转过头去，看到木户惠子朝他走了过来。 这个女生倒是神谷川在铃高中里面，为数不多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之一。 她朝自己表白过来着…… 然后恰好还是慈急病院鬼屋那边，木户先生的女儿。 另外就是，在育种师“种”爆发那会，木户惠子身上也有种鬼出现，是二口女。从后来的情况来看，那个二口女应该是木户惠子已故的母亲。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木户也没有在学校里面出现。 好像是被送到了本愿寺那边。 她爸爸到底还是有钱的，本愿寺里的和尚一直在用较为温和净土宗法术，净化木户惠子身上的二口女。 从木户惠子现在能在毕业典礼出现在学校这一点来看，她身上的二口女要么就是被退治了，要么就是无害化了。 这一点，神谷本人更倾向后者。 因为他微微凝起瞳孔打量木户惠子的时候，还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定夹带温和法术力量的怪谈气息。 “神谷同学，原来你在这里。” 木户惠子这样说着。 她给人的感觉和以前有些不同。 怎么说呢，可能是穿着正装的缘故，身上看不到之前的辣妹仪态。也可能不止是穿着变化带来的影响，她本人的气息好像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经历了一些大事以后，人总是会改变的。 “嗯，好久不见，木户同学。” 神谷川的【七情志·勾玉】，现在还悄无声息挂在木户惠子家的鬼屋里面刷情核，所以他对人家的态度挺好。 “伱很喜欢到天台上来呢。” 木户走到神谷的身边，手扶栏杆，畅快地吸了一口气。 “这你都知道？” “毕竟以前都在悄悄的观察你嘛。其实从二年级的时候就开始了，但我悄悄的没跟身边的任何人说，也没向她们承认。然后到三年级的时候，感觉你的性格好像发生了变化，不过还是独来独往来着。” “哦……” “其实我还是觉得，二年级时候的神谷君……更好让我接触呢，让人总想在那时候靠近你，照顾你。抱歉，抱歉，我不是说你的变化不好。就是之后，你好像变得……怎么说呢，非常耀眼，稍微靠近你都会感觉到自卑。尤其是经历了之前撞灵的事情，了解到你的另一面以后。” “不至于啦。”神谷川耸了耸肩膀。 二年级那会啊…… 那么，少女。 你最初感兴趣的人不是我来着。 二年级的时候，这个身体还不是由现在的我控制的。 如果你在那时候主动和“我”接触的话，没准能救赎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说不定。 神谷这样想着，不过也没太过纠结这一点。 过去的事情并不由现在的他干预，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现在的“我”才是我。 “神谷君，听说你要去东大？” “嗯，因为一些原因，拿到了去读妖怪学专业的资格。” “东大啊，真好呢。而且，妖怪学。还真是，很符合你的风格。” 木户惠子是学校里面，为数不多知道神谷川除灵师身份的人，听到这个专业的时候，倒是没有像其他人那么吃惊。 “那你呢，我是说你的大学。” “本来报考了早稻田的，但是……落榜了。” “啊……” 神谷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生活似乎并不总是如人所意的，在木户惠子的身上，垫底辣妹逆袭的桥段没有上演。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学习很难的好不好，尤其是对于之前一直都不太努力的我而言。不过也没事，我准备复读，复读申请已经通过了。我离早稻田的录取的名额，其实只差一点点啦。今年好好努力的话，没准会有机会的。” 木户惠子在撞灵之后，经常待在本愿寺那边。 不过期间倒是没有落下学习。 神谷川玩笑性质的一句话，加上之前撞灵的那次救援，给她带来的影响意外还蛮大的。 起码，变得优秀一些，面对他的时候不至于太过自惭形愧。 “那请好好加油。” 木户惠子转头，天台上的风吹动她认真打理过的头发：“嗯。明年要是我考上了早稻田的话，能联系告诉你吗？虽然那时候，你大概已经在享受新的大学生活了。” “只要你愿意，当然是可以的。” “嘻，没想到，神谷同学还挺温柔的嘛，之前倒是没有感觉到呢。” “呃……” 这不是想着以后不大可能会接触了，所以也无所谓了…… “神谷君，谢谢你。” “谢我什么？之前救了你？” “当然也包括那件事，但也有别的，比如……谢谢你之前没有接受我的告白。” “啊这……” “抱歉，好像说了奇怪的话。但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木户惠子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鬓发。 能看见她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浅色的佛珠手串。 木户惠子：“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一些自恋，因为外形还不错我之前在男生里，还是有些人气的。当时和你告白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十拿九稳。但是被你拒绝以后，我站在镜子前看自己。那时候我才发觉，我没有好的学习成绩，也没有什么才艺技能，也不是很有趣的人。” “我贪玩，爱偷懒，好像什么都没有来着。” “然后有一段时间，我是觉得自己可以用真诚打动你的。所以之前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但我不是轻浮的女孩子哦？不是的。那可是两年认真的暗恋呢……只是那时候，觉得好像我内在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真诚了。” “后来等到妈妈出现在身边，那时候见到你我才明白，可能真诚对你也不会起什么作用。原来我们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来你还有普通人难以想象，无法触及到的另一面。” “所以我就想着，最起码，我该变得优秀一些，不至于让自己的暗恋显得太可笑。想着有一天可以骄傲的告诉你——看，其实我也是挺厉害的。” 木户惠子安静说着，而后这位变化颇大的少女抬头，眼神直直的看向神谷：“神谷君。毕业季，好像是很适合告白。” “呃……” 然后，她又摇头，表情释然：“不过，谁会像在电视里一样，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告白呢？反正我是不会啦，毕竟还被拒绝过一次，再来一次就太令人难过了。但是啊，我还是能直视自己的感情的——” “因为妈妈告诉我说，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尤其是喜欢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 “嘿嘿，神谷君，希望你以后能平安。希望以后能看到你变成更厉害耀眼的人，是你的话肯定能做到的。” 木户惠子把话讲完，大概就打算离开了。 “希望你以后也能变成更厉害的人。”神谷这样回她。 “我会努力的。” 木户惠子摆摆手，笑着转过身，朝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神谷凝着视线看她离开，忽然看到木户的身后有一道阴影盘旋而起，变作一个稍稍干瘦，但又带平和气息的女人。 那女人脑后的头发飘动，能看到黑发之下一张裸露的大嘴。 之前的二口女。 二口女回头，她的面部五官，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么惊悚。倒是温和慈爱，且和木户惠子有几分相像。 “谢……谢……” 二口女转身，双手交叉在身前，朝着神谷微微鞠躬。 而后，这对母女的身影，便一齐消失在了楼梯处。 楼顶的风迎面吹拂过来，抚动神谷的刘海发梢。 他吸气又吐气，重新转过身去，最后一次从这个熟悉的地方从高向下眺望。 看见远处的樱林方向，着正装的学子三三两两走着，看见簇簇粉色瓣，在和煦的春风里簌簌抖落。 (本章完) 第404章 天花板上垂挂的人手 第404章 天板上垂挂的人手 黄昏。 披着昏黄落日光辉的乌鸦，落在街边的墙头上，歪着脑袋凝视来往路人。 这里是距离铃高中不太远的街角便利店。 同时也是神谷川之前尚且落魄时期打工的地方。 想着从高中毕业，以后可能也不太会有机会再来这附近。趁着今天来参加毕业典礼有空，结束了学校里的所有事情，神谷就来到了这里。 现在这个时间，很凑巧，河井郁美店长还有前同事冈村都在。 他们两个看见神谷走进店里来，都挺高兴的。 河井店长请神谷吃了关东煮，三人开始随意聊一些近况。 从店长还有冈村那里，神谷川顺便听到了一点关于小平头长友正男的事情。 长友从上次如月车站的事情结束，就获得了加入对策室的机会。 之后在生活的过渡阶段里，住在神谷川之前住的廉租公寓那边，有空还会到河井店长这里的便利店打工。 店长和老员工冈村对工作很认真的长友评价都很不错。 而且听他们说，长友现在已经结束兼职了。 嗯，很正常。 神谷是知道的，长友已经跟着结城大叔历练去了，从对策室也领到了固定的薪水，确实不再需要到便利店打工。 而且，因为有个从里世界带出来，特殊“背后灵”存在的缘故，小平头在结城手下表现还挺不错的。 冈村今天不是上晚班，这个时间点已经换下制服，穿上了自己的常服。 负责之后时间段的员工也已经到店里来了。 因为神谷川来了的缘故，冈村没有离开，还站着聊天：“说起长友，那家伙的女朋友好可爱的。可恶啊，好羡慕。我什么时候才可以交到那样子的女朋友。” “我劝你不要想了，好好打工比什么都实在。” 神谷嚼着关东煮里的萝卜，无慈悲地给他泼了冷水。 边上的河井店长，也煞有其事地配合点头。 “喂，你们不用这么绝情吧？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配合安慰我说，‘加油，你一定也可以找到的’什么的。”冈村不满地嘟囔。 他才刚讲完，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打工时间，冈村很自然地接起了电话：“啊啊，成田，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下班了，迟点再过来，伱们先去吧。” “又是你那些奇怪的朋友打来的电话？”河井店长单手叉着腰，无奈瞥了冈村一眼。 “什么叫奇怪的朋友啊，明明是探灵的同好。”冈村回嘴。 “探……灵？” 神谷川听到这个词，把刚刚拿起来的一串鱼丸又重新放下。 “是啊是啊，最近这个圈子还挺火的。神谷君，我跟你说，我的那些同好里面，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哦，嘿嘿。” 说到这个冈村好像一下子来劲了。 “很火吗？为什么？” 冈村摇头晃脑，表情神秘：“因为之前梦男的事情啊。有那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你不觉得‘灵’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吗？” “之前不是有专家辟谣了吗？说梦男是一场罕见的群体性心理暗示事件。”河井店长插话道。 “那些专家的话不能信的吧。” 河井店长：“你还是别参与这种事情比较好啊，冈村。神神鬼鬼这种事情，虚无缥缈的。” 冈村对此不以为意：“呀，店长你要是真觉得‘灵’不存在的话，又干嘛对这种事情半吞半吐的。” “唉，劝不了你。把你那些兴趣和精力放到别的地方不好吗？”河井店长更无奈了，也没再多讲。 而神谷对此则一直没有表态，只是皱了皱眉头。 冈村看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对了，神谷君，你不是说你大学要去读妖怪学专业吗？对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感兴趣的吧？你看，你看这个。” 说着，冈村点开手机，展示到了神谷面前。 “我那是民俗研究啊，民俗。” 神谷川耸耸肩，但还是朝着冈村的手机屏幕看去。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看起来拍得很糊，还有些失焦。 拍摄的地点，看起来是一处有些荒废的室内走廊。 乍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细看的话，貌似走廊的尽头处拍到了些奇怪的东西。 放大照片，可以看到走廊尽头处的天板上，似乎是凭空垂挂着两条苍白而扭曲的人手。 但因为实在太糊，其实也看不真切。 不太好说真的是两条人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这图都盘包浆了吧？我拿座机都拍得比你这个清楚。”神谷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一点，随即追了一句，“在哪里拍的？” “不是我拍的啦，是我的那些同好发出来的，拍摄地点是足立区的竹之冢那边的一个偏僻荒废的小屋，今晚他们叫我一起去探索那边来着。” “非得晚上去吗？” “探灵不都会选择晚上吗？白天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嘛。而且重点不是这个，是我同好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啊，超可爱的。”冈村露出向往的表情来。 神谷川无力吐槽了。 心说这些探灵爱好者还真是头铁啊。 这跟组团去给可能存在的怪谈送外卖有什么区别？ 真这么想撞灵，不如直接来找我。 我身边什么样的怪谈都有，保证你们看一眼一辈子都不会再对这种事情有不必要的好奇心。 神谷把手里的关东煮放下，拍了拍冈村厚实的肩膀：“跟我过来一下。” 冈村虽然疑惑，但还是跟着神谷川走出了便利店的大门，来到门后靠近小巷的垃圾桶前。 这地方没人。 之前便利店里的员工，偶尔会到这里来抽烟。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你也要抽烟？”冈村依旧是一脸狐疑。 “不是。”神谷摇头，“给我看看你们今晚要探索地点的具体地址。” “哈，我就说你肯定感兴趣嘛。”冈村兴致勃勃点开line上的一个讨论组，向神谷川展示了一个定位： “怎么样，等会要不要一起？不过先说好哈，神谷君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会缺女孩子喜欢的，那个同好里可爱的女生，你可不能……” “冈村。” 神谷川没让冈村讲下去，眼神冷淡地打断了对方。 “呦。” 在神谷的身边，有着一张长马脸，但又生着一对巨大鹿角的马鹿现身。 “呦呦。” 马鹿晃动大角，当即就有一股痴蠢蒙昧的气息包裹住了冈村。 而后者完全看不见马鹿的存在，表情稍显呆滞：“啊？” “听着。”神谷手拿【一千银针·改】开口，在他握着的手掌里，条条银丝滑动，其中那枚堕落的眼瞳浮现，“你对探灵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以后也不会参加这么无聊的活动。” “哦，哦，是啊。这么无聊的事情，谁会去啊……” 冈村表情痴痴的，眼睛无意识对上了马鹿那双正在不断打转的瞳孔。 “很好，保持住。” 做完这一切，神谷川又拍了拍冈村的肩膀：“走了，店长还在等咱们呢。” 后者这才从晕晕乎乎的状态里恍惚回过神来，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诶？我刚刚……诶？” 但清醒归清醒，神谷川刚才那句话，已经“种”进他脑海深处去了。 在马鹿[痴愚]状态之下，【一千银针·改】效果拔群，再加上神谷对小银棍的利用已经娴熟无比，连原本强悍或者聪慧的怪谈都抵挡不住这套蛮横组合拳。 更不要说是普通人。 在这种情况下【一千银针】直接改名叫“催眠银针”都不为过。 冈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神谷川给他种下的“心理暗示”中清醒过来了。 或者，可能永远都会被这句本身不损害他个人利益的暗示所影响，从而对灵异怪谈的事情避而远之。 神谷川也是刚刚才想到，冈村这小子好像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撞灵体质，也可能干脆就是运气不太好。 还记得，很久以前冈村在打工的时候刚跟自己讲了“玛丽的都市传说”故事。 而自己在那天回家的路上，就迎面撞上了玛丽。 还有歌舞伎、脂粉仙娘的事情，最开始也是从冈村那里得到消息的。 以后不去接触神鬼精怪的事情，对这家伙来说绝对是好事。 至于足立区的竹之冢那边，神谷川打算现在就和河井店长告别，过去一趟。 冈村展示的照片，拍得太模糊，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灵异照片。 但万一是真的…… “天板上无端垂挂下来的人手，如果真的有，那应该算是‘手部异常’的怪谈吧？” 神谷川心里这样盘算着。 蛮久以前，他的鬼手护理师卖脚婆婆就跟他说过，想要手部特长或者异常怪谈的心头血素材，以此为材料做成特定的油脂，用以进一步唤醒【鬼之残臂】。 要是竹之冢确实有这样的怪谈存在，刚好过去刷素材。 就是不知道，今晚之前有没有什么除灵师盯上那里。 不过，东京都市圈虽然是除灵师活跃的大本营之一，但潜藏着的怪谈也不是马上就会被发现的。 按照流程来说，一般是出现了奇怪的失踪或者命案，才会吸引到官方除灵师。或者是有人给出委托，才会有民间的除灵师出动。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 …… 东京，足立区。 东京都23个区中被公认的，公共安全状况最差、贫困人口最多的区。 给人的感觉就是，这片地区充斥着古怪的氛围感，令人印象不好。犯罪率也比较高，很多日本人都不喜欢这里。 而竹之冢是足立区，同时也是东京最北端的商业区，被称为“足立区的歌舞伎町”。 因为已经入夜，竹之冢商区这边已经亮了灯。 可街道却依旧显得冷清和萧条。 一行三人，两男一女的青年男女，正在街区上行走着，其中的两人身上背着相机。 商区的街边，挤满了弹珠机店，以及灯光发红的特殊情趣用品商店。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菲律宾酒吧。 里面灯光昏暗，播放着异国的歌曲小调，在街道上听起来呜呜咽咽的。 这里的酒吧和足立区另一边北千住那里的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不是明亮活泼，而是阴森森的。 酒吧门口偶尔能看到一两个醉汉坐着，醉眼惺忪地打量来往路人。 这行青年男女走过其中一间酒吧门口，还遇到一个讲话腔调奇怪的店家上来拉扯，想强硬地把他们拉进店里去。 也就是一行中的两个男生拼命阻止，三人才终于挣脱出来，慌慌张张地快步走远。 三人里面的女孩子，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名叫佐桥和叶，外形偏向娇小的邻家妹妹。 “真是的。”佐桥满脸怨容地扯了扯被拉歪的袖子，“所以我才不喜欢足立区这边啊……大家都说就算住到更远的埼玉县，都比住在这里的竹之冢要好。” “快点走吧，穿过这条街区，前面居民区路上就没什么人了。” 三人中一个名叫成田良太的男生这样回话道。 “没人其实更恐怖吧？” 剩下的那个男生叫内村康治，这时候故作轻松地插话：“那我们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说得也是啦。” 等离开商业区，四周的景象就更为萧条，放眼看去都是低矮的棚屋，只零星亮着灯火。 “那个住宅还有多远？” “地图上来看，一公里左右吧？” “笠原还有冈村呢？他们到哪了？” “笠原本来就住在足立这边，已经先到了。”成田良太一边用手机回着消息，一边这样说道，“冈村，他没回我……啊，冈村来电话了。” 成田接了电话，才讲了没两分钟就挂断了，同时表情鄙夷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佐桥：“怎么了？” 成田：“冈村那家伙说他不来了。‘探灵这种事情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个点我该去看玛丽酱的直播了，你们也应该跟我一样，备好零食，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看看可爱的vtuber嘛，这才是人生啊’，那家伙在电话里是这样讲的。” “诶？哈哈，他其实就是怕了吧？” “肯定是吧。块头那么大，意外的没用。” “算了算了，别管他，以后也别叫他了。那人真没劲！一辈子跟纸片人过好了。” 三人边走边说着。 前面不远处是一栋低矮的二层一户建，孤零零并立在街道尽头的僻静处。 整栋房屋看起来完全被阴暗包裹，荒芜破败，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住过人。 这里就是今晚要探索的目的地。 三人在路边停下。 他们身边仅有的一盏路灯不知道是年老失修还是怎么的，忽明忽暗。 几只不知名的春虫，嗡嗡飞着，时不时撞击灯罩，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 (本章完) 第405章 颊抚 第405章 颊抚 探灵小队的三名成员，进了那栋独立一户建的围墙。 庭院里也是一样的破败。 他们四处打量几下，其中的唯一的女孩子佐桥和叶开口了：“没看见笠原啊，他不会也和冈村一样放了我们鸽子吧？” 内村康治：“笠原不会的吧？他可是组织者啊。而且咱们几个人里面，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的不就是他了吗？” 而另外一名男生成田良太则是像是发现了什么：“看那边。” 他手指向左前方的围墙脚下，在那里横躺着一架黑色的无人机。 三人走过去。 “三菱的无人机，这是笠原那家伙的吧？” 笠原日出郎，这次探灵小队的成员之一，同时还是一名无人机的发烧友。 前两天在line的讨论组里面笠原就讲过，今晚会把他心爱的无人机带上。 说什么—— “那疑似人手的东西是从天板上垂挂下来的，当然要看看屋顶的情况啦。” 虽然他这个说法也有道理，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笠原那家伙更多的是想顺便炫耀一下他新入手的无人机。 内村把地上的无人机拾起：“笠原的无人机怎么在这里？有点诡异。而且，周围也没看见遥控器。” “这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肯定是笠原他原本在附近哪里控制无人机拍摄，然后机器在飞行中不小心碰到什么掉到这里了吧。”佐桥提出了有理有据的可能假设，貌似也没太当回事。 “我打电话联系一下吧。” 成田良太直接摸出手机。 嘟嘟。 电话被接通。 “喂？笠原你在哪？” 笠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听起来很正常：“喂，成田？你们到了吗？我先进到屋子里去了啦，现在在二楼这里。” “笠原啊！”佐桥和叶凑过来，提高声音，“我们捡到了你的无人机，就在屋外。” “啊，真是帮大忙了。刚刚控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屋檐掉下去了，我本来正准备出来找，麻烦伱们一起带进来吧。” 电话没有开免提，但因为佐桥凑得离拿手机的成田比较近，还是大致听到了笠原在电话那头的回话。 “看吧，我跟我说的一样。” 佐桥挺得意地轻哼了一声。 成田良太还在继续和电话里的笠原沟通：“你怎么进去的？我刚刚试过推了一下大门，好像是紧锁着的。” “哦，绕到屋后去，后面有一扇窗可以打开，我就是从那进来的，你们快进来吧。” …… “这家伙一个人就先进去了，还真是有着天大的胆子。” 成田暂时挂了跟笠原的电话，三人带着无人机绕到了屋后。 一户建的后面果然有一扇可供打开的窗户。 可以看到满是灰尘的玻璃上，留着几个手掌印，估计是刚才笠原进去的时候留下的。 三人都从这个窗户处钻入。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细碎月光透过破旧窗户照射进来，但远不足以照亮屋子里面。 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打开，三道明晃晃的电筒光四下里晃动。 通过明亮的电筒光，大致可以分辨出来三人进来的地方是这座一户建的厨房。到处堆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地面散落着一些瓷砖碎片。 墙上的纸皮已经发霉变黑，还有一些破旧的家具，椅子的腿已经破损了，靠背的位置都已经磨损。 未修补的天板上挂着一盏吊扇，被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的凉风摇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在电筒光照射中投下吊死鬼般的阴影，煞是恐怖。 三人在厨房四周看了看，佐桥和内村顺便开启自己带来的相机录像。 他们在满是灰尘，还有些潮湿发霉的脏地板上发现了一串脚印。 看起来应该是笠原的。 “笠原说他在二楼。” “我们去找他吧。” 成田一行朝屋内探索。 通往二楼的木质台阶，因为年久失修，踩踏上去吱吱作响。 一户建的二楼很寂静，同样是残破的样子，总共只有三个房间，走廊上的脚印新鲜又凌乱。 他们朝各个房间都看了看，却并没有看见笠原日出郎。 “二楼总共就只有这么点大，笠原好像不在这里啊。” “他不会是想躲起来吓唬我们吧？” 三人疑惑地退回到了二楼的走廊中。 “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成田再次掏出手机，拨出了电话。 嘟嘟嘟—— 二楼的某处，响起了电话铃声，但具体听不出来到底在哪里。 笠原那家伙，果然就躲在这里的某处。 电话接通。 “喂，笠原？” “喂，成田？” 成田和电话里的笠原同一时间发声。 前者明显有些气恼：“别玩了，你在哪？” 电话那边，又一次响起了笠原平淡的声音：“你们到了吗？我先进到屋子里去了啦，现在在二楼这里。” “你在说什么？我们就在二楼这里啊。” 笠原：“啊，真是帮大忙了。刚刚控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屋檐掉下去了，我本来正准备出来找，麻烦你们一起带进来吧。” “哈？” 笠原：“哦，绕到屋后去，后面有一扇窗可以打开，我就是从那进来的，你们快进来吧。” 边上的佐桥凑过来，晃了晃手里的电筒：“怎么了？笠原他怎么说？” 铃铃铃—— 二楼的不知道哪个房间里面，似有如无的电话铃声好像还在响着。 成田良太变得表情有些发白，呼吸稍稍急促了一点。 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边上的内村康治开口了，声音有点颤抖：“喂，你们……这里的墙上本来有这些手印的吗？” 他举着相机，正对着走廊的左侧墙壁。 那面布满灰尘的墙上，有着密集的黑色手掌印，布满了墙壁。 一个个手印看起来都有些扭曲，而且有大有小，明显不是一个人留下的。 而刚上二楼的时候，似乎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成田良太一愣，手里的手机没拿稳，落到了地上。 手机在地上僵硬弹跳两下，屏幕还亮着，似乎是碰到了免提键。 所以，在场的三人都能够听见电话那头笠原的讲话声，他的语气依旧是照常，听不出一点异样： “喂，成田？你们到了吗？我先进到屋子里去了啦，现在在二楼这里……啊，真是帮大忙了。刚刚控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屋檐掉下去了，我本来正准备出来找，麻烦你们一起带进来吧……哦，绕到屋后去，后面有一扇窗可以打开，我就是从那进来的，你们快进来吧。” “喂，成田？你们到了吗？我先进到屋子里去了啦，现在在二楼这里……啊，真是帮大忙了……” 那稀松平常的语气，至始至终都在重复着这一段话。 “啊啊啊啊！” 三人里的佐桥拿着自己的相机，失声尖叫起来。 “那边，那边……” 她哆哆嗦嗦的，眼睛惊恐地瞪大。 佐桥的相机，正对准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肉眼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在相机里，却能看到天板上有一条条苍白的东西正在朝下悬挂！ 那是大概七八只超长的人类手臂，手臂和手掌的颜色都很浅，有些发灰，弯曲的程度和正常人类手臂比起来，显得有些畸形和不符合常理。 它们的手指显得非常枯瘦，而且看不见上面指甲。 这些细长的手臂彼此纠缠挤压，真实的数量可能远不止七八只，或许还有更多的手臂在等待着从天板上冲出来，那些青灰色的手掌抽搐痉挛，疯狂地朝着四周抓住着什么。 怪物！ 这栋一户建里面，真的有怪物！ “跑！” 三道电筒灯光剧烈晃动，不知道是谁这样高喊了一声。 这三位探灵爱好者面对突如其来，接连不断的诡异情况，一个个都头皮发麻。 虽说他们好像原本就是为了这种事情而来的。 可真正见到“灵”，却还是被吓倒两腿发软。 …… 咚咚咚。 咚咚咚。 杂乱的脚步声，慌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成田良太跑在了最前面。 回到一楼的厨房处，他直接朝着被拉开一半的窗户钻出去。 成田良太多少还是有点义气的。 滚到了一户建的院子里，没有再只顾自己逃跑，而是转身手忙脚乱将后面的佐桥和叶也拉了出来。 “内村呢？” “不知道，好像是在我身后啊？” 两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却又不见同行的内村康治出来。 这时候——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屋内传来。 内村康治苍白的脸挤压出现在了没打开的另一半窗户玻璃上。 “快出来啊！内村！” 内村康治张大了嘴，五官被玻璃挤压地严重变形，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成田哆哆嗦嗦用手里的手电照去。 只见在内村的头上，身上，或是抓取或是缠着若干青灰色的瘦长手臂手掌。 一条条手臂痉挛抽搐，死死拉扯住他，要将他吞没。 那些没有指甲的手掌，摩擦抚摸内村的脸颊，动作粗暴，似乎是要把他的脸给撕扯开来！ 成田和佐桥这下子是被彻底吓到了。 尖声惨叫，跌跌撞撞要跑。 他们的叫声隐约能传到远处的密集低矮棚屋处，那些屋子里，有几个房间的灯光亮起，也有几个房间的灯光迅速暗下。 在治安本来就不算太好的足立区，其实是不会有人隐约听见叫声就会出来查看。 “哇哇——” 成田带着佐桥，连滚带爬。 惊惧之中，他慌乱抬头，看见围墙上面落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鸟禽。 好像是一只很大的乌鸦，浑身乌黑，但面部却是雪白的。 那乌鸦正落在墙上，歪着脑袋，用如同日轮的金色眼瞳盯着他们。 而后，成田迎面撞上了什么。 是一个人。 从撞上的触感来说，没错，应该是人。 那人抬手将他和佐桥全都推搡开，力气大得出奇，且语气不容置否地来了一句：“待在这里。” 而后，就见对方速度极快地朝着一户建屋后冲去。 成田定了定眼神，看到外面的路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上还有人影！ 有人，真的有人！ “救命！救命！” 成田拉着佐桥朝那辆车冲去，能看见车上一个留着一头黄发的好心人，正在朝他们招手。 恍惚间，成田和佐桥好像能听见头顶的夜空上传来些空灵的低沉响声。 但抬头的话，又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一些萤虫般的幽蓝光点，在夜空里上下浮动。 …… 砰！ 神谷纵身跳起，一脚便将一户建后面的那扇半开窗户踹得稀碎。 黑暗之中，一条条青灰色的手臂朝他扭曲而来。 锵。 一文字出窍，清澈的刀身倒映月光，发出清脆的嗡鸣声。 神谷川瞳孔收缩，拔刀就砍。 那些灰白手掌似乎也不敢对抗一文字的锋芒，纷纷收缩，快速消失在房间的黑暗罅隙中。 神谷没有马上去追，而是提起地上瘫软的内村康治，一把将他丢出了窗外。 随后，玛丽和犬神的身影显现，朝着屋内追击。 而神谷川本身则是又快速翻出来。 先是看了看内村的状态。 “还行，没死。” 这个探灵小队的成员此次已经昏厥过去，面颊上沾着玻璃碎渣，还有着触目惊心的撕裂伤口，正在流淌鲜血。 两腿之间湿漉一片。 “哇哇——” 乌天狗拍打翅膀，落在了两人身边。 “看着他，有情况就让化鲸配合你。” 神谷川这样交代一句。 这栋一户建里的怪谈，给他的感觉并不算太强。 他顺手摸出了手机。 《怪谈物语》上，已经出现了这次遭遇怪谈的基本信息——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颊抚（异化体）] [分级：d级] [状态：异访中] d级的怪谈而已，外面有乌天狗看着，还有化鲸在上空封锁。 两个上位c级怪谈把守，三个头铁的探灵者，还有灵车团他们待在外面，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这只有d级的怪谈颊抚想跑都跑不掉。 “看来真是手部特异的怪谈，得来全不费功夫。鬼手护理的特殊精油应该是有着落了。” 确认了怪谈的名称，神谷川抬手一抹一文字刀身。 华美狭长的刀锋之上，瞬间绽出明煌煌的雷光，雷弧溅射，烧灼空气膨胀，发出滋滋的响声。 给武器附加了雷属性附魔后，他翻身进入荒废一户建中，兴奋地重新追击起了怪谈。 今晚，是神谷川的狩猎时间。 (本章完) 第406章 怪谈无人机，记录美好生活 第406章 怪谈无人机，记录美好生活 颊抚。 山梨县南部出现的一种传统怪谈。 据说会夜晚出没在一条昏暗的山谷小路上，一旦有人路过这里就会被它抚摸脸颊。 “从黑暗中伸出苍白的手，平滑的抚摸过去，脸颊上的触感像是被夜露沾湿的枯芒穗蹭过。” 另外，神谷看过的怪谈资料里面，还有一种叫“细手长手”的妖怪，大概和“颊抚”是同一类型的。 “细手长手”的怪谈故事，是说有人曾在内客厅看到好几只如藤蔓般细长的怪手，从房间隔扇的缝隙中伸出来，朝人招手。 另外，在现代的都市传说之中，也有在北海道深林里出现的，“北海道之手”之类的相似怪谈存在。 至于神谷川今晚撞上的这个颊抚妖怪，大概也是从这一点怪谈背景中诞生的。 不过攻击性远比故事中要强。 这一点看内村康治最后的惨状就可以知道了，神谷今晚要是再来迟一看，这家伙的小命应该就交代了。 …… 神谷川持着刀冲进荒废的一户建内。 房间里的颊抚已经被刚刚追出去的玛丽和犬神逼到了二楼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正看见二楼的走廊墙角，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青灰色手臂缩成球状，手掌来回扭动。 这东西貌似没有其他身体部位存在，一条条手臂就是它的本体。 “嗷——” 素来喜欢打头阵抢肉吃的狗子，嚎一嗓子，浑身冒出火光，朝前扑去。 “嗯？” 刚上来的神谷本能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说呢。 犬神现在攻击的“颊抚”，和刚才楼下撕扯内村康治面部的那个，有些不一样。 虽说身上也有怪谈气息存在，但要微弱很多很多。 砰！ 一声巨响。 原本就残破的走廊震动，灰尘碎屑簌簌抖落。 狗子那一下冲锋，貌似没有咬到“颊抚”，而是直接一头撞到了墙上，且刚刚缩在角落里的“颊抚”迅速消失不见。 嗒嗒嗒。 拖着砍刀的玛丽在走廊里面不紧不慢地移动。 她那清冷的视线，固定在了走廊另一头的天板上。 与此同时，神谷川也凝着眼瞳，朝着玛丽移动的位置看去。 没错了，真正的颊抚应该在那里！ 唰！ 玛丽手上的巨大砍刀自下而上挥动，厚重的刀锋上溢出浓重血腥的红色雾气，发出沸腾一般的噪响。 这一刀砍下去。 走廊尽头的大半天板都坍塌下来。 腐朽的烂木头从上面塌落，青灰色扭成一团的颊抚也从上面滚下来。 玛丽这一刀，力道把握地极其巧妙。 如此沉重的刀锋，只是堪堪将天板砍碎，没有直接伤到藏在上面的颊抚。 其精准程度，堪比屠宰和手术的区别。 自从晋升b级，并且得到神社和信仰的加持以后。 玛丽打架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上头了，起码不会在战场上撒手就没，而是会按照神谷川的指令，出现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做该做的事。 “嗷！” 玛丽的身后，浑身浴火的犬神喷吐腐败气息扑出。 走廊上微弱的月光倒映中，犬神黑毛如林海浪涛一样波动，立起的长毛让它的体型看起来好像大了一圈，其上火星点点，蕴含极高的热量。 刚刚被耍了一次，狗子正在气头上。 见到颊抚真正现身，自然不会放过它。 而一个d级怪谈，正面撞上怒气冲冲的上位c级怪谈，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喀吱喀吱—— 渗人的啃食声响起，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糊烤肉的味道。 那颊抚无法发声，扭曲的手掌四处乱抓胡乱拍打发出的声音，没过一会就听不见了。 叮铃，叮铃。 座敷开始摇铃，给神谷川挂上很短暂的鸿运。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 [颊抚（异化体）已死亡，获得魂晶176颗！] [获得d级怪谈心头血！] 怪谈退治。 …… 击杀颊抚对于神谷来说，不是什么太值得意外的事情。 现在特定的心头血也入手了，一切顺利。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刚才那个幻像一般出现的“颊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颊抚的特殊能力？虽然这个好像是异化体，但也不太像。” 神谷川收好战利品，忽然有所感知，抬头朝上看去。被玛丽砍开的天板上，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嘎吱嘎吱—— 又一些腐朽的烂木头掉落。 从天板上滚落砸下来一个人影。 神谷川上前查看，才发觉那是一具尸体，大体上看好像是个二十出头的男性。 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尸身冰凉。 能看到面颊和腹腔都被撕扯开来，血迹凝固暗红，惨不忍睹。 “所以还是来迟了一些，已经有人死在这里的颊抚手上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 而后，他又听见一股稳定，微弱的“嗡嗡”声从身后传来。 持刀转身，看见后面正悬浮着一架黑色的无人机。 那无人机原本的摄像头，居然像投影仪一样投射出光幕来，白色微微泛着蓝光的光柱映照着灰尘飞舞，最终投出一个身穿便捷运动衫的年轻男性3d影像。 看起来，从无人机里投出的影像，就是面前这个受害者生前的样子。 “亡者执念、游魂之类构成的怪谈，看起来很弱小，随时都有可能稳定不住状态消散的样子。不过这游魂是附到无人机上了吗？” 看到眼前的情景，神谷大致能反应过来了。 刚才的“颊抚幻像”，多半是由这个控制着无人机的怪谈投射出来的。 所以，这是一个有着与时俱进能力的游魂怪谈。 这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神谷川见怪不怪。 像家里的玛丽和小悟姐妹，也是有着电子设备控制能力的现代化怪谈。 “神秘客是吧？” 神谷川持刀，盯着眼前只有投影幻象的受害者游魂上下打量。3d投影背后，黑色的无人机依旧悬空在半空，四个旋翼持续不断发出稳定轻微的嗡嗡声。 还真别说，这被灵异力量加持过的无人机，投出来的3d幻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也难怪狗子刚才脑子一热，想都没多想就扑了过去。 “只能算你倒霉了，在我过来之前就死在了颊抚手上。游魂执念化作怪谈，在颊抚被退治以后看着也快要消散的样子。” “考虑到你刚才帮颊抚干扰我们，可能是身不由己，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伱要不想消散的话，接下来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神谷川对着无人机怪谈这样说着。 其实对方大概根本就没有理解他在说什么。 那3d投影出来的男青年，只是“站在”一地狼藉之中，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尸体不动。 这游魂怪谈看起来和灵车团里面三上兄弟最初的状态有点像，估计是没有自主神智的。 但神谷也不在乎。 招聘员工之前的场面话还是要讲完的。 “不反对就当你同意了。” 神谷川走上前去，抬手握住了悬在半空中的黑色无人机。 “嗡嗡”声瞬间停止，四个旋翼停止，从摄像头位置投射出来的光线同步消失，连带那个被投射出来的游魂也蛰伏起来。 [获得游魂作祟的无人机！] 神谷的手机震动。 拿住无人机以后，《怪谈物语》是有给出鉴定信息，给了个[凡品]的评级。 但系统所说的“凡品”，其实就已经不是正常物品了。 像神谷在里世界捡的一些乱七八糟，没准有用“垃圾”；以前用雷霆附魔的硬币；现在这架有游魂作祟的无人机…… 这些凡品道具或者素材，多多少少都是带了一定的超凡或者灵异状态的。 “很好。系统有给评级，那就是可以带进里世界。” 神谷收起无人机，扭头又看了看地上那具被开膛破肚，脸颊也被撕烂的尸体，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这里的事情，就只能联系对策室那边的人来善后了。 神谷川参加完直接的高中毕业典礼，和学校内或者周边的熟人们打招呼告别，又从熟人之一的冈村那里得到了足力区竹之冢这边可能闹怪谈的情况。然后就是赶过来查看，救人以及退治怪谈。 一切情况都很合理，抛去他想着刷素材的私心不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正义且古道热肠。 之后只要如实跟对策室汇报就可以。 别的事情，他们会处理好的。 对策室擅长这个。 …… 神谷川从荒废的一户建中走出来。 乌天狗变化成面戴白色神纹面具，半人半禽的少年模样，扛着昏厥的内村康治跟在他身后。 两人走出来一些后，空中的化鲸骑着骸鲸下落，半道就化作星星点点，蔚蓝色泽的潮湿气息，消失不见。 等到神谷返回到幽灵车旁的时候，正看见刚才从鬼屋里面跑出的那对青年男女，横七竖八倒在车里。 小原妹妹正蹲在他们面前，抬手戳这对男女的脸。 “他们怎么了？” 神谷川一脸狐疑，招呼着乌天狗将第三个伤者也放上车，然后这样问灵车团里的大石和高山。 高山真衣面露尴尬。 大石俊马则是讪讪挠头：“他们被吓晕过去了。是意外，老大，这一次真的是意外。” 神谷川：…… 听小黄毛大石这意思。 那对男女好像是被灵车团吓晕过去的。 神谷：“算了，就这么着吧。本来他们就是来图刺激，还能活着就算是万幸了。” 这话讲完，大石和高山两个更加不自在了。 虽然知道老大这话不是在点自己…… 但他们五个在还活着的时候，就是为了图刺激到荒废的梦幻乐园，然后把命搭进去的典型例子。 神谷也意识到了，自己手下的灵车团，貌似能算这些探灵者的前辈。所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招呼所有人上车：“送他们去医院吧。” 幽灵车引擎轰鸣，开启[幽灵加速]疾速行驶出去。 车上因为多了三个昏厥的闲杂人等，多少显得有些拥挤。 已经有新座驾的小原早未干脆就没有坐幽灵马自达，而是带上机车头盔，直接召唤出了那台工业质感和力量感十足的幽灵摩托车。 两个重轮黑焰缭绕，一拉油门，像头奔腾的机械猛兽，直接窜到前方开路去了。后头开车的大石只能看到幽灵摩托的双排气管和浮动式尾灯在闪耀光芒。 本来小原妹妹还一脸期待，拍打机车后座邀请自己老大一起走。 不过，神谷川对此的态度是婉拒。 不是因为他有些害怕，绝对不是。 主要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幽灵马自达上，为了和后头的那三个人保持开距离，神谷川这次坐的是副驾驶。他先是联系和对策室，告知了足立区这边的情况。 而后又拿出【高天原神椟】，快速触碰进入到里世界之中。 一阵光影交叠，世界重组的变化，再加上又一次传送，神谷来到了[活鱼旅馆]。 旅馆这里，前两天击破黑亘雷神以后，他刚来过一次。 来查看当时为了击败敌人，而全员“尽节”的御前们。 七人御前打完那场boss战，一个都没活下来，所以记忆全都重置回了自己刚变成魀那一会的状态。 彼此之间显得有些生分，但见到神谷的时候，又都很恭谦，像是出于本能那样。 毕竟御前们“恢复出厂设置”，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身和神谷川存在一定的联系，神谷大人是他们的御主。 因为御主到来，有所察觉的七人御前从旅馆的各处开始汇合。最后一个赶到报道的是女装的宫内千裕，他过来的时候，手里的剔骨刀还在滴血。 估计是重开后重新又投入到了“猫鼠游戏”中。 见大家都到齐，神谷川直接从【蜃气布袋】里将【游魂作祟的无人机】取出。 嗡嗡。 黑色无人机脱离开他的手心，平稳上浮。 又一次投影出了3d影像，还是那个青年游魂的样子。这没有神智的游魂，面对周围一个个动动手指就能碾碎自身的存在，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木然“站着”。 “神谷大人，这是什么？” 御前们凑过来看稀奇。 神谷掏出一枚小安魂蜡烛点燃，放到无人机游魂的面前。 那个游魂青年这才终于有所动作，脸上的表情像是生动了一些，明明是投影的外形，这时候却张开了嘴，开始大口吞食氤氲的蜡烛气息。 一枚小安魂蜡烛喂下去，虽然远不足以让无人机怪谈开神智。 但起码可以让他不再那么虚弱，不至于自行消散掉。 做完这些，神谷川这才看向手下的御前们： “我找来记录你们美好生活的新同事……大概吧。” (本章完) 第407章 惊恐与梦境神社 第407章 惊恐与梦境神社 神谷川捕获这个无人机上依附和作祟的游魂，本意是想把他带到七人御前这里，利用他无人机摄影和投影的便捷能力，记录下御前们相处的日常。 拍摄记录下大量的实景纪录片。 这样一来，等未来御前们再次记忆清零，恢复出厂设置的时候，好歹可以凑在一起看3d投影影片。 让他们能够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的同时，还能消磨待在旅馆里的无聊时光。 但无人机游魂因为现在实力过低，且没有神智，根本无法听懂人讲话，更不要说按照指令做事。或许多喂些蜡烛，等以后晋升个一两回后，他才有可能按照神谷的设想去发展吧。 或许。 反正目前是指望不上。 无人机游魂还在继续食用小安魂蜡烛的香火，七人御前因为自身特质的原因，对于香火没有需求也无法摄入，所以只是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神谷川又取出三枚蜡烛，交给七人御前中的宫内千裕，说道：“我把他留在你们这里，之后再尝试给他投喂蜡烛。等未来这位新同事实力晋升，说不定会成为你们重要的伙伴，帮助你们记录和知晓那些可能会被伱们忘却的事情。我目前也只能为你们做这些。” 宫内自然是点头，将蜡烛收好。 上一次来旅馆看御前们的时候，神谷就耐心交代解释过他们的情况。 并且把礼文华战役里面，七人御前的英勇表现也都讲了。 宫内、稻生等人因为没有了记忆，对此其实没有什么实感，但还是大致能理解御主大人将这个很有特点的游魂带到他们这里来的用意的。 虽说没有实感，所以并不在意，可御主大人能这样为他们着想，真是太温柔啦！ 尤其是七人御前中的宫内千裕，知晓了自身一伙人的情况后，感觉神谷大人其实可以完全不用管之前的事情。 从功利点的角度来说，反正自己这些人，每次“死而复生”都还会视他为主。 直接当成消耗品用完，然后放置不管，都不会有人会对这位御主产生怨恨心理。 安顿好无人机怪谈，神谷便离开了旅馆。 他是打算让新怪谈暂时先当一段时间“附庸的附庸”，先同御前们相处看看。 未来的事情，视无人机怪谈的实力发展方向而定。 之后，他又去了趟慈急医院，找到卖脚婆婆提交了从颊抚那里获取的怪谈心头血。 神谷座下的首席精油护理大师，在拿到想要的素材以后，就兴冲冲做研究去了。 两人没有交流太久。 “希望卖脚婆婆的俺寻思之力能好使，鬼手强化的事情，目前只能仰仗她。” 神谷川这样想着，快速退回到现实。 等他意识回归，大石差不多将车开到了足立的医院附近。 然后就是安排三个伤者入院，并且将后续的一系列麻烦事都丢给了赶来善后的对策室人员。 充实忙碌了小半个晚上，还有意外收获的神谷川得以回家休息。 …… 四月，天气回暖。 对于没有粉过敏的人群来说，这是一年中较为舒适的月份。 气温的升高给家里带来的变化是，日和坊终于不用经常性的给家里供暖了。 四月初的前几天，神谷川的生活过得还算惬意。 里世界里要处理的事情不多。 [失落卡姆依]地图里刷出来的第二个任务是在“神造大地”上传播信仰，这件事情已经交由蕗草婆婆还有其他七个小矮人去做。 这几个克罗波库鲁被神谷试探性地委托了“传教”请求以后，都是兴奋地应答了下来。 对于这些小人而言，“神谷卡姆依”不但拯救了他们和他们的族人，更是给神造大地带来了久违的光明，将长久无光的故乡从黑暗中解放了出来。 有如此的恩泽行径，当然是卡姆依大地上如新升旭日一般闪耀，当之无愧的新神！ 克罗波库鲁小人们很乐意到卡姆依各处去，散播神谷卡姆依的恩泽和福祉。 尤其其中的蕗草婆婆本身就是萨满，做这种事情更是专业对口。 传播信仰的事情推进的非常顺利。 虽说在礼文华日出神迹之中，小人们原本信仰的亚乌西克普也有出现，很多克罗波库鲁从石化之中苏醒后，便重拾了对昔日母神的信仰。 但无所谓。 这并不妨碍克罗波库鲁们多信仰一个甚至是好几个新神。 阿伊努本来就是泛神体系，多神信仰是那片大地之上怪谈生灵的传统。 就是[失落卡姆依]这张地图实在太大，各种怪谈生灵数量繁多，要想把神谷卡姆依和他手下式神们的事迹传遍大地的角角落落，要上一定的时间。 所以对里世界事物的处理，神谷川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偶尔再抽空，带着小小老头、乌天狗他们去[失落卡姆依]四处探索，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找到阿澄雷神和阿伊努拉克尔之类，这些目前判断为消失的阿伊努旧土著神的遗留物品。 里世界的事情有条不紊，现实里也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神谷川已经拿到了东大那边的通知书，另外鬼冢小巫女也顺利考上东大。 等四月底大学开学，他们将会以校友的身份，迎来人生的新篇章。 日常放假在家，神谷的时间都用在看书和锻炼上。 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了一个多星期。 这天一大早，神谷川从小小老头那里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遗留在慈急病院鬼屋的【七情志·勾玉】顺利产出了两枚情核，恐核与惊核。 这意味着，食梦貘建立神社所需的重要素材，全都收集完毕。 当天的上午，神谷川就乘坐幽灵车去了练马区，从一直兢兢业业守在鬼屋里的小小老头mini2.0那里，回收了道具和素材。 另外，【七情志·勾玉】和小小老头的第二个身外身也没有闲着。 直接被他投入到了下一次情核素材的收集之中去。 反正未雨绸缪，将其中情核全部入手肯定是不会有错的，未来建立各种情绪神社都能用得上。 未来要真有某颗情核无法发挥作用也没关系。 它可以没用，但我不能没有！ 没用的核心拿来压箱底就好，反正勾玉吸纳情绪产出核心本来就是无本买卖。 生产资料都是我的，原材料甚至都不要钱。唯一要投入的就是“人力”，也就是小小老头照看勾玉所要费的精力。 当然了，神谷也不会让手底下勤勤勉勉的模范员工白工作。 回收了两颗情核后，直接给了小小老头四枚小安魂蜡烛，这些蜡烛够他吃上很久了。 至于下一次产出情核的地点，神谷川直接选在了东大医学部的附属医院。 工作了许久的【七情志·勾玉】，照例由小小老头mini2.0带着，开始吸纳所在产所最强烈的情绪。 这一次吸收的情绪，依旧是两种。 勾玉两头出现的颜色，是泛白的淡蓝色，和夹杂浑浊的深蓝色。 应该是七情里面的“哀”和“悲”。 都说医院里的白墙比寺庙里的佛像听过更多的祈祷。 这里虽然也有病症转好，迎接新生的喜悦，但也有浓重的，关于生离死别的悲戚。 世间大事唯有生死而已，能产出悲哀两种情绪核也是合理的。 而根据神谷一开始的观察，医院里面的情核从情绪收集的效率，也就是勾玉那缓慢的颜色变化速度上来看，貌似比慈急鬼屋那边还要慢不少。 但这无所谓了。 悲核与哀核本来就不是手头迫切需要的建设材料，属于提前投入收集。 神谷川有时间来等。 收获了两枚情核，神谷回家直接带着新收集去了高天原，找到了神工匠觉。 提交完材料，两人闲聊了一阵子，觉姐姐便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目前，给小貘收集的建设核心素材，包括掌控情绪的两种情核，还有掌控梦境权柄的【梦境聚合物】全部到手。 觉姐姐终于可以研究素材，准确开出之后的其他建设素材基本清单。 再配合灵喵万事屋的旅行猫猫收集一波材料，小貘的神社就可以开工了。 不得不说，第二座神社和食梦貘的契合度非常高。 梦境本来就是它的领域，这是它天生的优势。 “惊恐”情绪的话，晚上带着小貘出门转转，找些心理素质比较好的倒霉蛋，让他们做一两场噩梦，再在梦境里面留下一点和食梦貘相关的线索什么的，也是手到擒来。 很容易就可以把食梦貘和“惊恐”概念联系起来。 如此一来，收割信仰应该会非常方便。 神谷顺带连小貘的名讳都帮它初步想好了—— 世间所有好梦的庇佑者，所有噩梦的控制者，掌握惊骇与恐惧的梦境之主。 排面！ 同怪谈自身的特性完美契合，大概这才是获取信仰的正确途径，和觉姐姐新概念神社的正确使用方法。 而玛丽先前的喜气与福运神社，本身只靠着一个“喜悦”的弱相关，才和玛丽绑定起来。 至于从赤魟素材那里得来的“福运”权柄概念，更是靠着喜社从神座敷才得以实现。 好在，有着神谷川和小悟的盘外招，加上座敷的努力，玛丽的信仰已经顺利在现实世界小范围铺开了。 能顺利把信仰传播出去，使神社运转起来，顺利获取对应信仰目的就算达到。 由此，神谷也得到了一些养b级怪谈的经验之谈。 对于b级的荒神怪谈们而言，信仰是最重要的资源。 而建立神社，只是获取信仰的第一步。 目前来看，后续能不能通过神社，收割到大量的信仰香火，才是养成b级怪谈的关键。 像小貘这样，自身与神社权柄高度契合自然是大好事，直接天胡。 而像玛丽那样，拿到烂牌也不要慌。 好好运营操作，还是有机会像现在这样盘活的。 其中的区别，无非就是起步难易的问题。 “之后般若、犬神、化鲸他们，也不一定能像小貘这样直接拿到极其适合自身的神社权柄。要是选了不适合的权柄开局，还得像运营玛丽的信仰一样，吸取成功经验，找些能获取对应信仰的办法。” 神谷川是这样总结的。 不过，目前他最高也只将式神们养到b级。 以后要真想当鬼神共主，胆子就得放大，把玛丽他们养到a级、s级都是应该的。 而式神们在b级时选择的神社权柄，会直接影响到以后a级、s级的晋升也说不定。神谷冥冥之中有种猜测，没准这些权柄选择会锁定式神们未来朝着更高层次发展的上升路线和途径。 …… 现实，夜晚。 神谷川持着一文字，在自家的院子活动挥舞。 这两天他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院子里耍太刀。 里世界的探索战斗，确实能加强神谷的实力，但他还是会抽空好好锻炼现实里的身体。 这算是对另一个世界中获得到的力量的一种消化吧。 这个时间点，不会有过往的路人注意到自家院子的情况。 而且只是单纯的挥刀练习自显流，就算真被一两个普通人看到，也不会引发什么不必要的联想。 顶多就是觉得这家一户建的主人真有闲心。 “阿！” “吽！” 神谷川重复挥刀的动作，干净利索。一文字的靛青刀身倒映皎洁月光，杂糅成一种清澈的奇特光亮，刀锋舞动带起的气流让院子里的那棵红枫叶子沙沙摇晃。 近期里世界里的战斗，尤其是和七人御前的车轮战、以及礼文华神殿阴雷神团战打完，让神谷的太刀术又精进了不少。 [专家级]的熟练度都快刷满了。 最近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自身的太刀术技艺，似乎又要发生变化。 神谷川现在掌握的自显流太刀，已经脱离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拿手的奥义秋毫斩，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普通人能够施展出来的。 而这好像还不是源于鬼神传授的太刀术极限。 自显流还有一个终极奥义，名叫“云耀”。 神谷是感觉自己似乎能摸到“云耀”的门槛了，所以最近练刀也比较勤快。 但实操下来，又还有些不得要领。 可能要太刀术再突破一个阶段，或者是自身的身体素质再次得到显著强化，才有可能施展出云耀一刀来。 庭院的一侧，起居室延伸出来的地板台阶。 玛丽正坐在这里，眼神难得柔和，全神贯注盯着神谷川认真练刀的样子。 春日的夜风温和摇晃她头顶上方屋檐的风铃，叮叮当当轻响。 除去少见的温柔以外，玛丽现在其实还有点跃跃欲试。 不过在现实中，玛丽并不会对神谷川拔刀相向，他们之间的契约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要是砍死了神谷，那他可就真死了…… 而后面的起居室里，般若正带着座敷看电视。 看的是一档子供向的动画。 三更半夜的子供向节目，明显是电视台拿出来随意填到这个不受待见时间段里的。 正常孩子不可能看得到。 不过座敷好像还挺喜欢，看得津津有味。她正靠在般若的怀里，任由后者像逗弄小猫小狗一样，随意摆弄她柔软的头发和脸颊。 起居室里面，也可以看到外面庭院的情况。 不过般若没有像外面的玛丽那样，眼里只有神谷川，直勾勾盯着看。 般若只会在逗弄敷宝的间隙之中，很偶尔，且无意识地看向外面的神谷。 至于家里的其他怪谈—— 网瘾萝莉小悟今晚照例带着彩织一起，直播双人游戏。 化鲸和他最喜欢的灵车团成员们待在一起。 乌天狗同犬神以及爱打盹的小貘好像很有共同话题，虽然后两者本身不讲人话。 甚至是之前不合群的马鹿，这时候都从一贯栖身的铁针中出来活动，它正和神谷手下资历最浅的两位前辈日和坊、垢尝待在一起，看鼠鼠忙碌地打扫家里的卫生。 这是神谷家里一个很平静，也很日常的一个夜晚，一切都很祥和。 等神谷川耍了好一会野太刀，出了一身细汗，他留在起居室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会有人给他打电话属实是有点奇怪的。 坐在庭院里的玛丽微微侧头，眼神冷淡地瞥了眼起居室桌子上的手机，之后又重新回过头来。 房间里的般若也是一样，停下撸座敷的手，看向发亮的手机屏幕。 她们两个都确认了一点—— 电话不是那个人类巫女鬼冢切萤打来的。 “呀。” 本来正在看电视的敷宝起身拿正在响的手机，推开玻璃门，小跑到了院子里的老父亲身边。 神谷在接电话前看了眼来电显示。 来电的人稍微让他有点意外，是他的熟人，本愿寺的金泽星罗法师。 (本章完) 第408章 本所七大不可思议：灯无荞麦 第408章 本所七大不可思议：灯无荞麦 神谷川收起太刀，拿过电话。 而跑来给送手机的座敷童子还赖在他身前没走。 这一身红白相间和服的小丫头，正仰着脑袋，微微皱起鼻翼，邀功似的看着神谷。 “呀~” 座敷的意思大概很明白了。 阿爸快夸我！ 我抢在般若小妈妈看到电话显示之前，就把手机给你拿来了！ 神谷川瞥了一眼端坐在屋内和屋外的般若与玛丽，看她们两个淡定的样子，估计已经确认了这通大晚上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傻女儿做了无用功还得意洋洋的。 而且在敷宝的心里，自己这个当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是觉得我接个电话都要背着人吗？ 这是偏见！大概……是偏见。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神谷还是配合地揉了揉座敷的脑袋。 有点机灵过头的怪谈大女儿，这才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起居室里。 “座敷这么向着我，估计等会又要给心怀不满地般若欺负了。不过这也算她们两个的常态。可能是因为一直被欺负，所以座敷才会更向着我一点……” 神谷心里略感无奈，这时候才接通了已经响了好一会的电话。 “喂？”金泽法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神谷，抱歉，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打扰你休息。” “没事的，我还没睡。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这边……那个……”金泽的语气讪讪，这口气听起来像是想要求人帮忙，却又不太好开口。 “遇到麻烦了？” 听到神谷这样问，金泽星罗终于开口：“是有些麻烦，所以想要神谷你的帮助。” “是什么样的事情，伱先说说看吧。” 本愿寺那边，神谷还欠着个人情。 之前鹿野屋住在家里的寒假，全是由金泽法师带着修习佛法咒术的。 作为老师的金泽，那段时间一直尽心尽责。 所以小徒弟的长进还挺快。 这些事情，作为徒弟暂时监护人的神谷都看在眼里。 人家那边帮过自己，自己也就有必要帮回去。 有来有回，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要讲的。 而且，本愿寺那边教授鹿野屋的法术，都属于皮毛一类，欠下的人情不算太大。 按照之前的相处来说，金泽和尚的人品还挺不错，估计不会提出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墨田这边，发生了和怪谈有关的几起失踪案件。其实也算不上失踪，这个一时半会有点难以讲清楚。” “那想要我做什么？” “神谷你手下有一个感知能力非常出色的怪谈斥候对吧？要对付的怪谈本身不算太强，甚至好像没有伤害性，但是非常古怪。而且我们暂时无法定位那个作祟怪谈的位置，所以想要你手下斥候的帮助。” 感知能力出色的斥候，指的肯定就是小小老头了。 “好的。” 神谷没有再问太多，挺干脆的应答下来。 “你肯帮忙真是太好了。这边的事情结束，我一定会向寺里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些适合的进阶咒法，来教授给鹿野屋雪乃。”金泽明显松了一口气。 小鹿灵胎的情况，金泽法师作为她的第一位实际传道受业老师，是有所知晓的。 能有机会进阶学习本愿寺里有深度一点的法术，对小徒弟而言肯定大有裨益。 而神谷是觉得，金泽送人情的时候还挺爽快的，收回人情时大可不必如此扭捏。 不过既然人家都主动提起，那肯定也没必要拒绝就是了。 他的脸皮明显是比金泽星罗要厚的。 …… 东京都，墨田区。 和金泽星罗通完电话以后，神谷川直接坐着幽灵马自达来到了这里。 墨田区，算是东京都内最有下町感的街区。 街区形制也方方正正，非常规矩，整体给人的节奏感相对于整个东京而言，缓慢而静谧。 这里到处看得见居酒。 而居酒屋俨然已经是日本文化里的一个重要符号，是演绎着平民的夜生活，能深入感受日本生活气息的地方。下班后，约上三五知己喝上几杯，以消除或减轻一天的劳累，这对日本人来说已经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小小酒馆里面拥挤嘈杂，但永远充满故事。喝酒聊天，疲态尽显，但推杯换盏之中内心却又宁静且温暖。堪称劳苦社畜们，消解打工一天苦闷和疲惫感的最佳去处。 来到墨田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午夜，街边零星有居酒屋小店还开着，灯光暖黄。 神谷在约定地点见到了金泽星罗。 这位年轻法师没穿僧衣，而是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身边还有四个人跟着，大概也是对策室的人，一行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相较之下，最近一直在“度假”的神谷显得神采奕奕，他率先开口打了招呼：“晚上好啊，金泽法师。” “晚上好，神谷。” 金泽双手合十回礼。 他身边那几个有些陌生的对策室干员，大概也对神谷非常熟悉了，都纷纷问好。 几人客套地寒暄了一阵子，神谷川开门见山：“所以，是什么样的怪谈失踪事件？电话里说不清的话，现在应该可以讲了。” “到这边来讲吧。” 金泽法师他们的身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或者说是保姆车，里面空间宽敞，比升过一次级的幽灵车还要大一点。 进到车里后，金泽递过来一份案卷资料。 神谷很随意地在松软的皮质座椅上舒服坐下，接过卷宗翻看起来。 金泽和尚：“最近这段时间，各地怪谈出现的频率好像又变高了。本愿寺里也忙不过来，人手不够，实在麻烦你了。” “没事啦，别在意。你们关照小鹿那孩子，我本来就欠你们的。”神谷随口应答。 “孩子吗……” 金泽和尚小声这样来了一句。 他感觉神谷看起来并不比鹿野屋大多少岁吧，但总是一副很自然而然的家长样子…… 另外，金泽和尚刚刚说的话，也是事实。 好像从对策室的情况来看，整个日本各处的怪谈活动确实是又变多了，尤其是在影响了整个关东地区的梦男事件结束以后。 就目前已知，结城大叔连休假都没有，处理完一个地方的异访，又带着长友去了长崎那边协助当地除灵师。 鬼冢那边最近好像也接到任务，去了兵库县神户那边。 感觉大家都挺忙的。 神谷川受到对策室的人委托，被调动起来完全不值得意外。 沙沙。 案卷翻动，很快就可以看到金泽他们这次要处理的怪谈是什么，资料里面也有写： [造成墨田区人员短时间失踪的怪谈，疑似灯无荞麦] 灯无荞麦，神谷知道这个怪谈。 江户时代典型的都市传说。 是以“本所”也就是现今的墨田区为舞台的怪谈故事，又被叫做“本所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在日本传统曲艺形式“落语”（类似单口相声）中，表演者经常会引用“本所七大不可思议”的桥段，来引起老百姓好奇心。 另外，所谓的七大不可思议，实际上有超过七种的怪谈存在，大体上应该是九种才对。 七大不可思议其实有九个，这很合理。 神谷川曾经在活鱼旅馆里遇到的“足洗邸”，也隶属于这个怪谈系列。 至于灯无荞麦的故事，说起来也简单—— 这种怪谈主要出现在冬天寒冷的深夜。 这时的江户本所深夜，只能听到远处修行者的念佛声，此外就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朔风中呼呼作响。若不是发酒疯，谁都不愿踏出家门一步。 而在这样寒冷刺骨的夜晚，赶上差事还是会有人不得不出门。 走在路上，忽见前方出现了一盏大灯笼，上面写着“二八、手工切面，乌冬面”的大字。 这是当时荞麦面店常用的行灯招牌。 远远还能听到吆喝声：“来一来，瞧一瞧，热腾腾的荞麦面啊” 如果有不知情的路人，吃了荞麦面店里的食物，出来就会发现原本的摊位或者小店消失不见，回到家后还会发生不幸。 而如今疑似出现在墨田区这边的“灯无荞麦”，从现有资料上来看，和传统故事有所不同。 遇到的人会失踪一段时间。 短则一个星期，长则一两个月，之后当事人又会在墨田深夜的街头重新出现。 从档案上来看，遭遇了新式灯无荞麦的人，身体不会出现任何损伤，就是精神状态好像会发生一些变化。 资料里面，对几个当事人的状态描述，用了[驯化]一词。 他们被灯无荞麦“驯化”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怪谈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但从灯无荞麦失踪之中归来的人，都对社会产生了一定的抵触心理。 目前有记录的三位当事人，全是在金泽他们介入事件后才找到的。他们的情绪都很沮丧，不愿意和对策室的人沟通。且全都表现出，强烈的，想要重新回到灯无荞麦店里的想法。 因为是刚刚开始着手处理这个怪谈，资料其实不是很多，记录的内容也少。 大多都是当事人的个人信息。 另外，神谷还发现了目前这三名当事人，都是社会上较有地位的人群。 他们的职业分别是医生、小会社社长，甚至还有一名议员。 “为什么会这样？”神谷川将手里薄薄的档案资料放下。 “不知道。”金泽和尚表情苦涩地摇头，“三个当事人都是刚找到的，完全不愿意沟通。可能得等对策室那边采取一些特殊的辅助手段，才能知道他们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现在这么着急地找灯无荞麦，是因为有什么人失踪了？” “让对策室意识到墨田这边出现了新的怪谈，是因为冢田佐武先生的失踪。哦，冢田先生是德间工作室的负责人。他经营着大概90人规模的小型动画工作室。近几年，有出过一两部小有名气的漫画以及动画电影。” “啊，动画工作室啊。” 神谷川一下子来了兴致。 因为有着传播式神信仰的需求，他一直在想着有没有机会混入文化产业的圈子。 现在……没准就是机会！ “现在的情况是，冢田先生大概是在某个时间段遭遇了灯无荞麦，所以导致了失踪，现在还没有重新出现。我们在找到的三名当事人之一的口中，有听到过冢田先生的名字。” “另外，墨田区周边，近期也发生过几起失踪事件，警视厅虽然立案，但目前毫无头绪。按照对策室的判断，其中几起，可能也和灯无荞麦有关。” “今晚我们在墨田区这边，用灵能探测仪找到了轻微的怪谈能量波动。可能是灯无荞麦又出现了，但实在搜寻不到这怪谈的具体位置。所以我想到，神谷你手下那个感知很强的怪谈斥候可能会有办法。” 金泽继续介绍情况。 神谷确实有注意到，在商务车上，有着几个金属探测仪一样的仪器。 这东西，之前在讨伐脂粉仙娘的时候，他曾看金泽用过。 不过现在探测器的灯光没亮，警报也没有响。 “明白了。”神谷川点点头。 随即他又看向自己座椅的扶手处，问道：“有察觉到怪谈气息吗？” 商务车里，包括金泽星罗在内的官方除灵师的视角里，神谷川问话的位置是空无一物的，甚至没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气息。 而实际上，小小老头一直盘腿坐在那里，听着自己主人和金泽和尚沟通。 在很久以前，小小老头没有晋升的时候，金泽都只能勉强看到他的模糊身影。 现在时过境迁，金泽和尚的感知能力还是和一年前大差不差。 可小小老头又是晋升，又是掌握新技能[虚无]，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即便他就坐在面前，金泽也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阿巴！” 小小老头拍了拍胸脯，从座椅扶手上跳下，快速爬到了商务车的副驾驶。 在感知能力这一点上，小小老头非常专业。就算是掌握着超凡[秋毫斩]技巧，感知远超绝大部分除灵师的神谷，都完全不比不上他。 而看他的胸有成竹的样子，在墨田区可能真的有感觉到什么别样的东西存在。 “走了。” 神谷先示意一直等在路边的灵车团成员们自行回家，而后便按照自家斥候的导航指示，开始招呼除灵师们出发。 《杀穿美恐从致命弯道开始》 书友开的书。一本卖点是欧美杀人魔和怪物的爽文，作者是个梗小鬼，全文梗含量超标，对欧美恐怖灵异影视剧感兴趣的可以一观。 (本章完) 第409章 外面的世界糟透了，我要回去 第409章 外面的世界糟透了，我要回去 “阿巴！” 一身虚无僧僧衣的小小老头，攀在驾驶室的座椅靠背上，对着车头前方指指点点。 他确实感受到了怪谈的气息越来越近。 神谷川不断向车上的除灵师们传递自家斥候的导航指令。 商务车越往前开，街道上的灯光逐渐变得昏暗而寂静，整个街区空旷而寂寥。 只能听见低沉的犬吠声，在街道旁的不知道哪处人家里呜咽响起，回荡在夜色浓重处。 “在这里停下。”神谷说道。 商务车缓缓停下，小小老头率先跳下了车。 夜风吹过，摇晃街道行道树的树叶沙沙作响，传来的声音越发清晰而明亮，更凸显孤独和冷清。 一切都安静得让人不敢呼吸，这里仿佛城市中的一处禁区。寂寥的氛围似乎占据每个角落，每个细节，把这片街区的节奏变慢，甚至让人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五个人跟着前头的小小老头继续朝前走。 在这样的环境中，白天原本颇为热闹的街道仿佛失去了灵魂。除了夜风吹过的声音，没有其它声音可以被听到。 继续前进。 慢慢的，连风声都止了，两旁的路灯一盏盏都暗淡。 整个街区似乎成为了一个巨大的漆黑空洞，没有声音，光芒黯淡，任何的声音和灯光都显得尤为宝贵。 “阿巴！” 小小老头在前头拐弯，带着众人进入到了一条小巷之中。 拥挤的长屋改造建筑里，在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两侧，是一面面不亮的招牌和紧闭的门，小巷里面的饮食店，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都已经关门。 快步走在这条巷子里，神谷川已经能感觉到不对劲，瞳孔早已微微凝缩起来。 众人又走了一阵，只觉得周围环境越发暗淡，一时间有点分不清身置何处，忽见前方出现了一盏大红灯笼，上面写着“二八、手工切面，乌冬面”的大字。 和四百年前的江户时期一样，门前红色的灯笼就代表了店家没有说出的话：“过往的路人啊，不如进来喝一杯？” 这时候，连金泽他们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没错了，前面一片昏暗区域中亮着的那盏大灯笼，正在散发怪谈的气息！ 灯无荞麦。 这种怪谈真的存在于墨田区！ 在朝前走几步，能看见红光之下灯笼后方的情况。 那是一爿木质的，带有江户建筑风格的长屋小店，不过立在这片巷子里倒不显得突兀。 荞麦面店周围的低矮房屋幢幢，给人的感觉摇晃不定。这使得那间尚在营业状态中的小荞麦面店，虽然挤在建筑群中，但又有种孤立于荒野之上的独立感。 “辛苦了。” 神谷川唤回小小老头。 自家斥候今晚的工作一如既往做得不错。 非常顺利就找到了灯无荞麦的所在，很给自己长脸。 神谷保持着瞳孔微微凝聚，朝前观察，他有注意到衣兜里面的手机并没有在灯无荞麦出现以后震动起来。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遇到过。 像之前在青木原里看见如月车站的时候，《怪谈物语》也是没有给出怪谈评级信息的。 猜测灯无荞麦可能和如月駅一样，并非是“活”的，有“生命”的怪谈，而是单纯的一片灵异建筑。 “现在怎么做？” 荞麦面店之外，神谷川这样低声询问金泽。 门前那盏大红灯笼摇晃，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让人凭空生出一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吸引大家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只不过，几个除灵师尚且勉强可以抵挡住这种诱惑。 在神谷看来，既然已经找到了灯无荞麦，那么接下来能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个。 要么进去看看，要么直接在外面尝试拆除这间灵异建筑。 “冢田先生以及其他遇害者，大概还在这间荞麦面店里，或许该先进去看看。”金泽法师思索了一会，这样说道。 他算是较有责任心的除灵师，还会时刻考虑撞灵者的情况。 “行。”神谷点头。 “小玉、广田，你们跟我进去。川崎，你和神谷待在外面。如果失踪人员从店里出来，或者感受到我们在内部对灯无荞麦发起了攻击，麻烦你们在外面照应，做到里应外合。” 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金泽法师快速安排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身为外援来参与本次除灵，且实力强悍的神谷，被他留在了外面。 对此，神谷川本人没有什么异议。 五人在巷子里又商议了一会，在灯无荞麦之外小声密谋。之后，便有金泽带着两个除灵师，朝着红灯笼摇曳，内部灯光通亮的小店大门走去。 “务必小心，稍有不对劲，我会从外面尝试拆除这个怪谈建筑。” 神谷川朝金泽他们这样说了一句。 …… 神谷川和那个姓川崎的年轻对策室干员，在巷子里等待了一会。 那爿江户风格浓重的小面馆，从外面看依旧还是安静且温馨的样子。 “神谷君，金泽法师他们不会有事吧？” 川崎是今晚五名行动者里，唯一的女性，看起来她很担心同伴们的安危。 “应该不会。”神谷摇头。 他刚刚悄悄让座敷预测了一下今晚行动的“吉凶运势”。 敷宝给出的答复是，没有凶险预兆。 而且从现有的墨田区灯无荞麦店情报来看，进入这间小店的人虽然会短期失踪，但应该不会进入到里世界神隐。 目前被找到的那三位当事人，他们现今的社会关系依旧存在，也没有被任何人遗忘。 只要不神隐，其他事情都好说。 而且，按照神谷目前掌握的其他情况，灯无荞麦应该和如月车站一样，其中并不存在“生命特征”，大概率情况是店里有自己的一套灵异规则。 最坏最坏的结果是，金泽他们三个也消失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之后重新在墨田区深夜街头出现。 不过金泽法师他们到底是除灵师，和普通人不同。 加上还有神谷川在外面支援。 反正按照神谷和金泽两人的除灵经验来看，情况稍有不对劲，叫出玛丽强硬从外部拆除这片违规建筑，应该可以彻底打破灯无荞麦里面的规则，从而避免金泽等人迷失在灯无荞麦里。 又等了几分钟。 灯无荞麦的木质小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不是金泽他们，全是陌生人。 其中一个是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外形稍稍有些冷峻严肃的中年男人。 神谷川之前在灯无荞麦档案里面，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德间工作室的负责人，冢田佐武先生。 “这么快，这么顺利就救出来了？” 神谷和川崎都稍稍有点吃惊。 冢田佐武先生走出灯无荞麦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平静自得的神情，看不到半点恐惧，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压力，显得格外轻松，甚至有点超脱物外。 但三人才朝外走了几步，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 有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也有人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围。他们那种轻松雀跃的表情消失，全都彷徨起来。 “不……不，不！”冢田先生声音低沉而痛苦，猛地回过头。 那三名当事人的动作出奇一致，不约而同等想要冲回到灯无荞麦店里去。 只不过，在他们的视角之中，身后那爿温馨而平静的小店，已然消失无踪。 “各位，冷静下来！伱们已经得救了！” 三名当事人快速被冲上来的神谷和川崎小姐控制。 “不，不该这样的！外面的世界……糟透了！让我回去，我要回去！” 他们像是起了戒断反应，一个个声音痛苦，表情狰狞，拼命挣扎。 神谷川是无法理解这三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另外，他作为目前所有人里面，感知和灵视能力最强者，尚且还可以感受到灯无荞麦的存在。只不过，那店门口摇曳的大红灯笼，已经开始变得虚幻，整座小店也慢慢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灯无荞麦，正在消失！ 它要从这里逃走了！ 神谷川快速将自己拉住的两个遇害者甩到身后，挺步向前。 “玛丽！” 而被他摔到后面的冢田佐武先生，痛苦地蜷缩着。那副冷峻严肃，颇具领导者气质的神态全然不见，反而像是一只突然意识到自己无家可归的宠物狗，哀嚎不断。 “不，回去，我要回去啊……求求你们，让我回去，回到那里就好……” …… 冢田佐武的经历，要从一个星期之前讲起——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一如往常。 德间工作室里，冢田正在对着几个下属训话。 “混蛋！这里的上色，为什么会出错！后天就是交稿日了，你们这些饭桶！” “抱歉，实在抱歉，冢田先生！现在就改，现在就改！” 冢田佐武是整个工作室的负责人，同时本身也是漫画家，工作室出的两部动画电影，他也亲自担任导演。 是事必躬亲的领导者类型，本身也是严厉类型的。 对待下属和自身的要求都非常严格。 而他正在发火的，绘色情况令他极其不满意漫画稿件，是他们工作室近期主打的一档少年漫。 距离交稿和刊发的期限已经很近了。 冢田训斥完下属，没有离开工作室。而是和他们一起留下来，一同熬夜改稿件。 工作室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 咖啡续了好几杯，烟灰缸里也堆积出越来越多的烟灰和烟蒂。 一直改稿到凌晨2点，工作才终于收尾。 两个犯了错的下属，将画稿重新收拢起来，提交给他冢田先生看。得到他满意的答复后，才终于如蒙大赦。 等2点半的时候，德间工作室终于熄灯关门。 冢田先生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因为最近经常性的熬夜，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睛里充斥着消散不掉的血丝，时常会有些偏头痛。 但即便如此，在下班的路上，冢田也依旧放不下工作的事情。 想着近期的公司业务，想着下一期的稿子。而且，工作室的另一档动画电影两个月前也已经立项了，还有非常多麻烦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去处理。 工作室目前正在上升期，势头很好。 一定要小心谨慎经营才行，万万不能出错。 前方是红灯。 冢田停下车，脑子里思绪发乱，有些耳鸣。 他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明明是深夜，这个路口的红灯不知为何有些长久。 迷离的香烟烟雾里面，冢田将视线看向街道一旁。那里有一间小店还亮着灯，装潢复古，灯光温暖。 店门口的红灯笼在平静的夜风中摇摇晃晃。 上面写着，“二八、手工切面，乌冬面”。 “小面馆，什么时候开的？这么晚了还在营业啊。” 冢田这样想着。 看着面馆的灯笼，他忽然感到了饥饿。 好像今天一天都在忙碌，没有好好吃过饭。 “吃点东西再回家睡觉吧。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等到绿灯亮起，冢田佐武没有急着开车离开，而是直接在路边停靠下来。 他熄灭了燃了一半的烟，走进了那间荞麦面店中。 叮铃—— 木门被推开。 门上的老式门铃摇晃。 不算太大的店内，有着木制的装饰和原木制的桌椅，光线柔和而昏黄，布局干净整洁。墙壁上挂着些浮世绘题画，倒是颇有韵味。 面馆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被木质的吧台围簇着，可以直接看到厨师制作食物的过程。 “欢迎光临。” 门口，四名服务生一字排开，朝着走进来的冢田毕恭毕敬鞠躬，表情怡然自得。 “明明是小店，阵势却意外的大。而且都这么晚了，这些人还真有精神。” 冢田这样想着，直接选在了吧台位置坐下。 这间店里的厨师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中年男人，围裙和厨师帽穿戴整齐。 他站在开放的厨房里面，面朝冢田佐武露出微笑：“客人吃点什么？” “呃，我看看菜单。” 中年厨师仍是笑，吊顶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白色的制服上。他开口了，一字一句： “繁杂的俗事纷扰，让人苦恼。客人，来一份简单的荞麦面吧？” (本章完) 第410章 食物和人生的本味 第410章 食物和人生的本味 苦恼？ 说得倒是轻描淡写。 这家伙懂什么呢？知道我养将近百人的工作室有多辛苦吗？ 冢田佐武对厨师的装腔作势感觉到不屑，不过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并且顺势要了一份荞麦凉面。 “我饿了，随便吧。吃完面赶紧回家去。”冢田这样想着。 他感觉这家店里的人有些古怪，但因为难以忍耐的饥饿感，并不想计较太多。只想着快点吃完夜宵，然后回家淋浴短暂睡上一觉，明天还有更多重要的工作等着他去做。 “客人，请稍后。” 对面的厨师态度很好地向冢田点点头。 而后，又有两个制服穿着整齐的服务生走过来，给冢田先生上了一份毛豆和一杯生啤。 “这是本店的赠品，请享用。”服务生这样说着。 “面积这么小的一家店，用得着这么多人手吗？”冢田更加疑惑了。 这间荞麦面店里的工作人员，虽然服务态度都很得体，但就是透着古怪。 冢田捻起一条毛豆，将翠绿色泽的豆子挤进嘴里。 盐水浸透的毛豆咸淡合适，生啤也很爽口甘洌。 小食配酒水，很能消解人的疲惫感。 不过，给冢田佐武的感觉也就是那样。作为工作室的运营者，他也算是有钱人，再精致高档的餐品也都是吃过的，吃惯了以后，感觉也就不过如此，路边的小店食品并不能给他太多的惊喜。 冢田太忙了，而人生的时间又实在太少，只争朝夕。一个人的一天，必须要在吃饭睡觉这些琐事上投入时间，而刨去掉这些时间，又还剩多少能真正投入到有意义的事情中去呢？ 所以啊，睡眠还有食欲这些，不过是人为了维持生存需要的最低级需求罢了。 实在没有必要去享受。 其实在冢田看来，食物的话最好是方便快捷，能解决饥饿，能补充人体需要的营养，让人像被上了油的精密机器一样运作起来就行。味道什么的，实在是不太重要。 “想我走进这家店，也只不过是实在饥饿，所以必要要浪费些时间。” 冢田又吃了几颗毛豆，饮了两口生啤。 这时候，对面开放厨房里的那位厨师，终于开始烹饪了。 对方的表情认真又虔诚，十分投入，像是要雕琢制作什么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在他动手之际，周围的服务生们都围了过来，厨房里面也多出两个大概是帮厨的人。 冢田先生四下打量，发觉这家店所有的人员加起来，足足有九个之多。 “还真是……一群奇怪的人。”他继续想着。 “烹煮荞麦面的过程，和人生是一样的。”厨师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像是在授课。 周围的那些服务员和帮厨，也都像是认真的学生一般，垂手围在一起，认真听着。 咕嘟咕嘟—— 锅里的热水烧开沸腾，蒸汽在暖黄的灯光下氤氲开来。 厨师将一把荞麦面小心下入锅里，小心用筷子搅拌。 褐色的面条在沸水里蜷缩翻滚。 “水温要适宜，煮面的时间要适宜。过热了，或者煮的久了，荞麦面也会有苦恼的。苦恼越积越多，面条就会松垮软烂，从而失掉本味。”厨师一边用筷子搅拌煮锅，一边继续讲着。 他的话像是讲给学徒们听的，也像是讲给冢田听的。 “煮好的面条，要放进冷水里冷却。抛却高温带来的压力，浸透在冷水里面，是找寻自我的过程，能让软掉的面条，找到韧性。” 厨师把锅里的面捞起。 边上立刻有帮厨端出一大碗带着冰块的冷水。 “要把面条上的淀粉洗干净。洗干净这些杂质，荞麦面才会变得澄澈干净，返璞归真。没有杂质，才是做人的本真。”厨师又说。 周围的帮厨们依旧是认真听着，像是要把厨师的话当成什么金玉之言，牢记在心里。 而冢田佐武只是感觉到了可笑，嗤之以鼻地腹诽：“搞什么啊？这些人，装模作样的，真是好笑。” 荞麦面的制作非常简单。 面条煮好冷却好，撒上海苔碎和芝麻。 生抽、味淋混合，加上木鱼汁、大葱末激发风味，制成酱汁。 两者搭配，就可以吃了。 除此之外，厨师还额外做了一份白萝卜泥。 他将三份食材都盛在木质的餐盘上，推到了坐在吧台的冢田佐武面前。 “客人，请用。” “嗯。” 冢田佐武不耐地拿起筷子，就着酱料吃了。 味道嘛，和他预料的一样。 一份简单无比的荞麦面，能有多美味呢？ 快点填饱肚子走人吧。 已经不想再和这些自说自话的怪胎们打交道了。 对面的厨师微笑着，一言不发盯着冢田看，周围那些学徒，也在看着他吃面。 这种古怪的氛围，让冢田先生没来由地烦躁，他终于有点受不了了，放下筷子：“怎么了？” “客人，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品尝食物的美味了？”厨师这样问他，同时开始脱去身上的制服。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冢田更加不耐烦。 厨师没有回他，只是笑。 然后自顾自走进了店内一扇虚掩的门里，可能是去了员工休息区。那些帮厨和服务员也跟上，只留下冢田一个人在店里坐着。 “真是一群笨蛋。” 冢田不想再理会那些人，继续吃面。 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吃饭速来都吃得很快，这次也不例外。 等到吃完后，正看见那位厨师，在一众学徒的簇拥下从虚掩的门后重新走出来。 和刚才的形象不同。 那名厨师完全换掉了衣服，改穿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皮质公务包，完全就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他同荞麦面店里的其他人或拥抱或握手，看起来像是在进行着什么郑重的告别仪式。 最后，“厨师”走到一脸狐疑的冢田面前，朝他微微鞠躬：“客人，你也会在这里找到本我的，就像我一样。” 说着，对方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还深呼吸了几轮，才小心地推开门。 叮铃—— 门上的铃铛撞响，门外的景象朦胧模糊，看不真切。 “多保重啊，仓桥！” 店里的人依依不舍道别。 姓仓桥的那位先生点点头，阔步走出店外，像是要走去迎接他的新人生一样。 “搞什么？好恶心啊，这帮人。” 冢田已经受不了了，快速把荞麦面吃完，站起身准备离开。 “多少钱？”他问店里的其他人。 但店里的留下的人，一个个都表情古怪，没有人回话。 “算了，当我倒霉。” 冢田从兜里直接掏出一张面值2000円的纸币，拍在桌上。 这些钱，吃几份荞麦面都绰绰有余。 自顾自付了钱，填饱肚子的他也打算离开，不想在这家奇怪的面馆里面多待。 而当冢田走到门口抬手推门的时候，却诧异发现那一扇小小的木门，就像是万钧巨石挡在面前，纹丝不动，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来。 “喂，搞什么？恶作剧吗？伱们做的太过头了！”冢田气恼起来。 身后那些穿着制服的人，面对恼羞成怒的冢田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才有一个人开口：“还不明白吗？你吃了仓桥做的面，所以要代替一个位置留在这里。你暂时离不开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报警了！” “没用的，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店内的人这样说着，开始缓步朝着冢田靠近。 动作整齐划一，彰显他们是一个集体。 “喂！别过来！什么不能离开？你们懂什么？我和你们这些无聊的人不一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将近百人的工作室在等我养活，漫画、动画一件件事情都等着我去做。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跟你们过家家？” “工作室、漫画动画。客人，这些事情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赚钱啊赚钱！赚钱有什么错？更多的资源，更高的地位，更好的生活，这些不重要吗！” 那些店员没有理会冢田的恼怒，继续靠近—— “忙碌到眼睛充血，每天都无法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就要为了金钱和名声烦恼像傀儡一样劳碌奔波，焦躁不安，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客人，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在这样的生活里面，找到快乐了吗？” “客人，你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品尝食物的本味了呢？” “过热了，或者煮的久了，就会松垮软烂，从而失掉本味。” “放松一些吧。你也需要在冷水里浸泡一会，找到自我的韧性。” “好好清洗一下自我，洗干净那些无用的杂质，才会变得澄澈干净，返璞归真。” “……” “你们别过来！放开我，混蛋！” …… 冢田佐武就这样留在了荞麦面店里。 其他的店员没有太限制他的行动，只是给他换了一套和其他人一样的制服。 让他在外表上看起来和大家一样。 只要外表上看起来一样，人就会对相同的同类产生认同感和归属感，待在相同的群体里隐藏个性。 制服的作用从来就是如此。 “先从做服务员做起吧，好好打扫，好好整理店面，无需烦恼太多。”他们是这样跟冢田讲的。 冢田佐武当然试过逃离，但没有用。 这间荞麦面店处处透着古怪，大门无法被推开，也没有其他出口，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 一时间，冢田有点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了。 他发了狂似的敲击墙壁，但也无济于事，只能换来其他人无奈和同情的目光。 时间一晃过了两天。 被困在这里的冢田筋疲力尽，起先他还在忧愁，还在担心工作室那边的运转。 但两天过去，他开始没有力气思考这些了。 因为他太饿了。 这两天时间里，冢田佐武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他不能吃东西。 其他人围坐在一起就餐的时候，桌上总是有九份荞麦面，可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那份，冢田却无论如何都碰触不到，就仿佛是虚假的幻像，只是存在，却不能碰触。 “冢田，冷静下来吧。无所事事，不参与劳动的人是吃不到店里给的食物的。这是这里的规矩，没有人能违背。” “你顶替了仓桥原本的位置，现在排在店里的第九位名次。只要你抛却杂念，好好做自己的事，等有新人进入替换其他人，你的名次就会上升。一直到有九个人进来，你给第九个人做完荞麦面后，就可以离开了，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要学会怎么静下心来，怎么找到自我，怎么去做一份带有本味的荞麦面。” “日子不会太难过的，这里其实的生活其实很简单，什么都不用考虑真的幸福。我们这些人在来这之前，烦恼不比你的要少。” “待在这里。大概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的时间，就会有新的客人上门。所以，大概半年，也或者一年后，你就可以离开。找回自我，去外面开始新的人生，这样不好吗？” 其他人都这样劝他。 憔悴不堪的冢田佐武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其他人的话，但在第三天的时候，他确实开始作为服务生，和其他充当服务员角色的人一样打扫起店内的卫生来。 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他太饿了。 姑且只能顺从这个鬼地方的意思，起码得吃到东西。 第三天的中午，冢田终于和其他人一样坐上了餐桌。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而桌子上那份属于他的荞麦面，此时终于可以被碰触了。 冢田佐武开始就着蘸料，吃起面条来。 有食物进入枯槁的肠胃的感觉，实在很美好。 他饿的太久了，吃得狼吞虎咽，吃到眼眶泛红。 很美味，很美味啊。 浓浓木鱼片的香鲜味融在酱汁中，气味浓郁滑过口腔，拌上清凉爽滑的荞麦面。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简单，又这么美味的食物。 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子，心无旁骛，只是认认真真地品尝食物了呢？ 在吃到灯无荞麦之中，第一顿用劳动换取的饮食之后，冢田先生感觉内心的某处被激烈碰撞，从而被融化，继而被填满了。 或许其他人说得对，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食物，是人需求的第一层次。 如果连这一项基本需求都得不到满足，人类个人的生理机能就无法正常运转。换而言之，人类的生命就会因此受到威胁。 在这种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是无法去思考追求更高层次需求的。 于是，在近乎贪婪疯狂的吃下第一顿饭后，冢田佐武似乎真的平静了下来，他获得了满足。 至于什么工作室，什么漫画和动画，都暂且不再去想。 在灯无荞麦之中，烦恼这些是没用的。 这是驯化的第一步。 (本章完) 第411章 客人，来一份简单荞麦面吧？ 第411章 客人，来一份简单荞麦面吧？ 冢田佐武先生，开始适应了灯无荞麦里的生活。 其实这里的生活不错。 每天只要和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去练习如何制作一份带有“本味”的荞麦面就行。 放下了工作室里的那些事情，他感觉到了轻松和解脱，不用再去考虑业务，不用再去抠漫画的细节，不用再担心销量。 饮食规律，睡眠充足。 他的眼睛里久不褪去的血丝已经看不见了，慢慢的，也不再偏头痛和耳鸣了。 在灯无荞麦中，非常容易获得满足感。 每来一个新的客人，就会有一名老的成员离开。 他在店里的排名会毫无意外，顺理成章的上升，“同事”之间，完全不存在勾心斗角，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年。 在灯无荞麦中洗涤了身心的冢田佐武，感觉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本我”了。 而后的某一天。 灯无荞麦店里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店门打开，铃铛撞响。 能看见走进店里的客人和当初的冢田佐武一样，一样的西装革履，一样的倦容满面，双目无神，和店里其他神采奕奕，总是怡然自得的同伴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冢田先生在那人的身上，确实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客人，你有多久没有静下来，好好品尝过食物的本味了呢？” “客人，你也会在这里找到本我的，就像我一样。” 这次制作荞麦面的伊泽先生，他在认真做完面后，也就可以从离开了。 等送走了伊泽，那个新来的西装男终于开始发火：“喂！为什么门会突然打不开，你们这些怪胎到底在搞什么！？” 哗哗。 冢田佐武和其他人一起，朝前迈了一步。 动作整齐划一。 “过热了，或者煮的久了，就会松垮软烂，从而失掉本味。” “放松一些吧。伱也需要在冷水里浸泡一会，找到自我的韧性。” 冢田佐武：“好好清洗一下自我，洗干净那些无用的杂质，才会变得澄澈干净，返璞归真。” 从最开始的诋毁店员，到后来的理解店员，而现在则是成为店员。 冢田先生终于变得和其他人完全一样了。 但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呢？ 能在这里抛掉杂念，找到最简单的满足和快乐，有什么不好呢？ …… 而后，灯无荞麦里的生活，又照例平静，毫无波澜地过了几个月。 之后的一天晚上。 店里一下子来了三名面带倦容的客人，为首的是一个穿休闲服的年轻人。 因为新客人的数量比以往多，名次排在第三位的冢田佐武，这一次也需要给客人们煮面条。 但这难不倒他。 如何制作一份带有“本味”的荞麦面，冢田已经练习过太多太多次了。 他穿戴着整体的厨师装束，虔诚又认真地开始了制作。 “水温要适宜，煮面的时间要适宜。过热了，或者煮的久了，荞麦面也会有苦恼的。苦恼越积越多，面条就会松垮软烂，从而失掉本味……” 冢田和那些已经离开的前辈们一样，向后辈和食客讲述着食物和做人的道理。 等一顿荞麦面煮完，他转身去了店内虚掩着的门后，默默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 该离开了啊…… 刚来的时候，总是迫不及待想出去。 而等到现在真的能离开，他的内心又没有那么喜悦。 外面那个复杂世界的生活，真的能比荞麦面店里幸福快乐吗？ 冢田说不上来。 吱呀—— 木质的大门被推开。 这一次，没有任何阻力。 外面的景象模模糊糊，是不知涌动着什么未知的广袤世界。 而店里灯光明亮温暖，一切照常，明朗无比，所有事物行为都有迹可循，有简单规则可守。 冢田回头向着后辈们，还有不明所以的三个食客点点头，而后就同其他两名同伴，一起朝外走去。 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外面的景物变得清晰起来。 冢田佐武出现在了墨田区的一条小巷子里。 “工作室里的事情……” 冢田先生呼吸着新鲜且自由的空气，又开始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距离他进入灯无荞麦，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工作室或许早就倒闭了？ 也可能还在出于某种原因还在经营，但肯定换了主人。 总之，是不需要自己再去操心了吧？ 冢田佐武这样想着。 而这时候，他衣兜里的手机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嗡嗡。 嗡嗡。 冢田掏出手机，只看见不计其数的通知像密集的雪飞涌，接连弹出。 [7天前：冢田先生，漫画绘搞已经完成了，您要过目吗？] [7天前：冢田先生，联系不上您，请问是出什么事吗？] [6天前：冢田先生，动画制作组那边需要您，请您快回来吧。] [6天前：冢田先生……] [未接通话][未接通话][未接通话][未接通话][未接通话][未接通话][未接通话]…… [……] 那些发红的通讯消息，就像是要从挤出屏幕来，将不知所措的冢田吞没。 “为什么？我明明……” 明明离开了大半年才对。 为什么进入灯无荞麦店里之前，那段时间要处理的繁杂事务，还在追着他不放？ 冢田佐武忽然感觉到窒息，天旋地转。 “不能，不能这样离开。” 不明所以。 完全无法适应。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回到原本的拥挤社会中，也要过简单的生活，也要找寻真正的自我才对。 为什么这些消息还会不断出现？ 冢田不知道该怎么做，在灯无荞麦中待了大半年，对那个安逸简单环境本能产生依赖的他猛地转身：“回去！我要回去！” “各位，冷静下来！你们已经得救了！” 冢田听见有人朝着他喊，并且被人拉住手腕一把扯远。 咚。 冢田倒在地上。 手上紧攥着的手机还在不断恼人震动，他茫然地看向周围陌生无比的环境，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不安和害怕，于是表情扭曲，声音颤抖： “不，不该这样的！外面的世界……糟透了！让我回去，我要回去！” …… “玛丽！” 神谷川快步向前，拔出一文字，并且召唤出了玛丽。 在快要消失的灯无荞麦之中，他感受到了佛教咒法的气息在震荡。 应该是进入到其中的金泽他们，正在尝试从内部攻击这间怪谈建筑。 金泽星罗等人进入灯无荞麦之前，众人就有过商量。 如果感受到内部人员在尝试攻击，就说明深入其中的金泽他们已经有了判断，这栋建筑是可以靠着被拆除掉的！ 这时候神谷川就会快速支援。 慢了的话，金泽他们很可能就要被灯无荞麦给打包带走了！ 嗒嗒嗒。 硬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 “在你身前。” 玛丽的红黑洋裙，于一片浓重的红色雾气之中摇曳而出，灯无荞麦店门口红灯笼正在她头顶上，散发的光芒幽幽笼罩在玛丽的轻薄头纱和端庄盘起的头发上。 红色，素来和她很搭配。 哐！ 沉重砍刀挥出，重重砸在了灯无荞麦的门板上。 这一刀，砍得木屑横飞，大半张荞麦面店的门面都被砍得轰塌开来。 攻击有效。 神谷心里更有底了，他已经能感受到金泽等人的气息又重新出现在了现实里，于是配合着拉出刀光也朝前砍去。 随着灯无荞麦建筑开始倒塌，能听见里面不断传出的梵语低吟。 以及惊慌失措地尖叫—— “该死，你们在做什么！？” “你会毁了这里！” “住手，快住手啊！” “……” 轰隆隆—— 木质的长屋继续坍塌，碎屑和尘土飞扬。 那盏大红色的招牌灯笼“啪嗒”一声落到有些潮湿的小巷路面上，被撞散了的烛火将灯罩引燃，其上的字迹于火光之中变得模糊且迷离。 “二八、手工切面，乌冬面” 灯无荞麦这种没有“生命迹象”的建筑怪谈，在遇上荒神玛丽的鬼神蛮力时，还是显得不够看。 三下五除二就被拆除掉大半。 能如此肆意拆解破坏原本完好的建筑整体，玛丽看起来兴致昂然。 等到灯无荞麦彻底倒塌，金泽星罗三人灰头土脸地从中钻出来。 还带出了六个身着白色制服，一脸茫然无措，神情悲戚，痛心疾首的陌生人。 “你们都做了什么，都做了什么啊？你们怎么可以毁掉它？” 只不过。 得到救援的白制服们，看起来并不感激除灵师们就是了。 …… 今晚的行动，因为神谷川的加入，而显得颇为顺利。 后续，自然是对策室的人员赶到，准备带走从灯无荞麦中脱困的九人，并且对墨田区的这一片小巷区域进行了短暂的封锁。 凌晨的街头。 已经没啥事的神谷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在街巷口，看着街上的警车警笛灯不断闪烁红蓝光芒，看着对策的人员来来回回，在心里算计着今晚的得失： “怪谈建筑拆除完居然没有任何魂晶和素材……不过对策室那边，应该会根据我的支援表现，给我一定的报酬吧？” 还是老样子，没赚当亏。 我出来之前手头的资源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那我不是白出门了？ 之后可得好好思考上交的行动报告该怎么润色才能回血。 “神谷。” 没过一会，同其他同事交接完情况的金泽法师找了过来，他此刻依旧有些狼狈：“谢谢你在外面及时出手。要是今晚没有你的支援，我可能就要留在灯无荞麦里当荞麦仙人了。” “有这么夸张吗？”原本背靠在墙上的神谷直起身子，“话说，灯无荞麦里是什么样的？” “很普通，但是怎么说呢，有些温馨的感觉。”金泽星罗挠了挠头，“而且充斥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和力量，估计能潜移默化影响人心。另外，待在里面对时间流逝的感知也和外面不一样。” 在神谷的感觉上来说，金泽他们今晚不过只在灯无荞麦里待了十分钟左右。 但在金泽看来，他们其实已经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了。 “所以，你要是真的在灯无荞麦里待上现实时间的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出来以后就可能和其他当事人一样？” “应该吧。时间久了的话，我也不确认自己能不能抵挡那种力量的影响。” “那现在呢？你吃了灯无荞麦里的荞麦面，说不定已经被那种力量影响了一点点。” “呃……” “不过，你作为佛家弟子，本来也就应该做一些抛除物欲的修行吧。然后你又是本愿寺的带发弟子，以前都没这样的机会，说不定受一点影响反而是好事？” 因为和金泽熟悉了，神谷已经可以不冒昧地同他打趣。 “别这样说啊。别看我这样，平时我也是有在修行的。” “啊，失敬失敬。” 神谷同金泽说着话，在某一个瞬间，黑色的瞳孔忽然微微凝缩，视线越过面前的金和尚泽，正看见身上披着条毛毯的冢田佐武先生，从远处被警员带着走上了警车。 “动画工作室的负责人啊……之后得想办法再和他接触一下。灯无荞麦虽然已经被拆除，但不知道给他带来的影响还会留存多少。而且，他现在大概并不会将我视作救了他的恩人……难搞。” 神谷是觉得，之后还再见一下这位先生。 起码通过他正式接触一下东京的文化产业圈子，能顺利搭上线，就算这次行动没有白做。 因为金泽进入过灯无荞麦，也吃过里面的荞麦面，听过当事人们灌输心灵鸡汤，所以大致知晓里面流程情况，对于后续的事情，也能猜个大概。 通过他的口述，神谷也对墨田区这个特殊怪谈有了更多的了解。 灯无荞麦的情况大体上来说，就是会吸引到那些因工作而疲惫忙碌到深夜的人，将他们困在店中。 并且将店内那一套“抛弃杂念，寻回本我”的思想理念，潜移默化灌输到当事人的脑中。 或许人真的很容易走上两个极端。 这些原本事业心极强的工作狂人，一旦接纳了这种理念，就如同皈依者狂热一般深信不疑，无法自拔。 可能受困在灯无荞麦中的这些人，是真的会开始享受那种物欲极低，能获取到简单充实满足感的生活吧。 已经变成灯无荞麦的形状了。 “……还真是一个难以评价的怪谈。” “赞同。” 神谷和金泽彼此叹了叹气。 而后，神谷川抬头，看向城市午夜上空。黑压压的云层挤在高楼顶上，阴沉又压抑，灰蒙蒙的见不到光亮。 令和时代的日本，已经躺平的人是真的躺，但那些还在卷的人，也是真的卷。 拿神谷自己上学的体验来说。 日本本身是发达国家，摆脱贫困已经有很多年，所以义务教育是肯定不卷的。可以风雪月，下午两点半下课，小学教育更是各种哄孩子玩，如果想这么躺平也行，但日本的精英阶层可不吃这一套。 精英的孩子，自小就要卷各种课外辅导。 日本的课外辅导已经形成了非常完善的产业链条，目标是精准输出到各优质初中高中大学，在这个规则之外的学生要想进来是非常难的。 不说别人，鬼冢小巫女就是活生生的精英教育例子。 而社会环境从孩子起就是这样子，等到了成人后的职场，情况自然也不遑多让。 “抱歉，先生。前面有事故发生，已经不允许通过，请您绕道而行。” 对策室拉起的警戒线之外。 有一个身穿西装，提着公文包，浑浑噩噩的行人，被警员拦下。 那明显是刚下班不久的社畜，脸上透着深深的疲惫和麻木，只是朝着警戒线内望了一眼，也不说什么，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只在夜晚的街灯倒影下，留出一个越拉越长，摇摇晃晃的模糊阴影。 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在这个世界上，怪谈永不消亡，只是可能会转换一种形式重新出现。 只要“本所七大不可思议”还在流传，只要日本社会依旧是高压的形态，依旧还有人生无可恋加班忙碌到深夜。 那么总有一天—— 或许是在东京，在大阪，在名古屋的某个街头角落，那盏写有“二八、手工切面，乌冬面”字样的招牌灯笼，会再次从迷离夜幕中摇晃出现。 走进店里，会看见灯光暖黄。 会遇到一个有些古怪，开口就是莫名其妙鸡汤的厨师，满脸亲切笑意地推出一份荞麦冷面： “繁杂的俗事纷扰，让人苦恼。客人，来一份简单的荞麦面吧？” (本章完) 第412章 旅行猫猫带回的特殊物品 第412章 旅行猫猫带回的特殊物品 处理完灯无荞麦的事情，回到家实在太晚，神谷川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等一觉睡醒，摸出手机，发现《怪谈物语》在上午的时候弹出了一条新的通知—— [万事屋猫掌柜已回归！] “猫猫回来了？” 本来还有些惺忪的神谷，精神为之一振。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猫掌柜了。 上一次收集完喜社需要的素材后，神谷给猫猫稍微放了个假。等它休息够了之后就把万事屋安排到了青木原地图中，让猫猫到周边自由探索，搜寻有用物资。 自那以后，猫掌柜宛如开始了长途漫游，一直没有回来过。 神谷在此期间，不止一次打开《怪谈物语》，查看灵喵万事屋的情况。 物品信息里一直显示—— [猫掌柜正在探索中……] 神谷川也有抽空，到青木原里面查看打烊状态中的万事屋情况。 感觉万事屋里面的那个招财猫摆件和猫掌柜的联系依旧存在，而且很稳定，也就是说猫猫应该没有出事。 可能真的只是去远途旅游了。 而时间一晃就是两三个月，今天猫掌柜可算是回家了。 “这一趟出去这么久，带回来的东西没准会很特殊啊。” 抱着这样的念头，神谷川快速利用神椟进入到了里世界中。 …… 里世界，青木原树海。 现实世界春来日暖，里世界的树海似乎也一样有这样的季节变化。 茫茫的树海之中，已经看不见冬日积雪，树木抽出新芽，不过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阴沉。 典雅的灵喵万事屋就支在树海的神椟边上，此刻已经是营业状态。 竹框架，白布棚，红灯笼招摇。 另外，在万事屋小摊的边上，神谷还看见了一个奇特的东西。 看上去像是一架小马车。 只不过是无马的，只有车。 小车的轴轮、舆轸，以及前方两条稍稍弯曲的辕杆都呈朱红色，且雕琢着华丽的木纹。而且车舆部分，也就是车厢部分顶盖呈中式屋檐状，而且要很小，至多只能允许孩童钻入，所以这车看起来不像是用来拉人的。 已经有一头猞猁那么大的猫掌柜，正蹲坐在小车的顶部，舔爪子洗脸，身后的两条尾巴轻轻摇晃。 意识到自己的主人出现，它在百忙之中抽空抬头，夹着嗓子朝神谷“喵喵”叫了声，而后就继续认真洗脸。 神谷川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金渐层大猫猫。 双手托着它的腋下，举到面前，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来回打量。 “喵？” 因为被举着，猫猫的身体像是流体一般的拉长。 看起来都已经有神谷半身那么长。 而且，可能是被打断了洗脸的缘故，猫掌柜正很不满地用软乎乎的肉垫快速拍击主人的手腕。 “看起来的确没有受伤的样子。”神谷川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家的双尾小母猫真的没啥事，便将它放下。 而后目光就转移到那架朱红色的小车上，同时语气也变得敷衍起来： “话说你去哪了，还去了这么久？我可是很担心你啊。” “喵~” 猫掌柜能完全理解人言。 听到主人传递关心，表现得还挺高兴。 开始围绕在神谷的脚边来回打转，用脖颈亲昵去蹭神谷的小腿，两条长尾巴则是高高翘起，像是有自己想法一样缠绕在了神谷的大腿处。 猫掌柜和大部分的猫猫性格有些不太一样，貌似是很黏人，很爱撒娇的个性。当初第一次在宠物坟场见到它，它还是个猫灵的时候，就已经很亲近神谷川了。 性格上来说，连般若都比它傲娇。 神谷川这时候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朱红色的华丽小车上。这次万事屋的木质台面上没有东西，所以这个小车应该就是猫猫探索旅游，带回家的“土特产”。 按照惯例，收取猫猫不定向旅行收获时，先要支付魂晶。 [灵喵万事物猫掌柜于青木原周边携带物资回归，非特定搜索委托完成！请在支付200魂晶委托费用后，取走本轮物资！] “还是200魂晶啊。” 这次探索耗时很长，并且带回来的东西非常大。 很难想象猫掌柜是怎么小猫拉大车把这次的收获带回来的。 可即便如此，本轮的非特定探索收费，依旧是雷打不动的200魂晶！ 好良心，我的猫猫崽子！ 高天原上那帮工匠，真该学学你不涨价的良好品质。 神谷像是生怕万事屋反悔，快速付了钱。 一小叠灰白色泽的晶石出现在了万事屋的台面上，而后被开始摆手的招财猫摆件吸纳，氤氲出浓郁的白色烟雾，一部分融进万事屋本身，另一部分则是钻进了猫掌柜身上。 得到滋养的猫掌柜眯着眼睛，像吸了猫薄荷般在神谷脚边打了两个滚。 等它重新慵懒地站起来，那身渐层金色皮毛似乎变得更加油光水滑，隐约还透着珠光宝气，可以窥见富贵的气息。 而付了钱的神谷，这时候抬手触碰了那家小车。 [孕育怪谈的文车（超史诗级道具）：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文车的文、尘冢的尘。] [旧时皇宫里运送文书的文车。书虽然放进文车里，但到头来却没有多少人看，这些书不是被虫蛀就是堆满灰尘，逐渐变成易于藏匿妖怪的环境。] [注：已有罕见的特殊怪谈于此辆文车中孕育，即将诞生！] “文车？” 而且从《怪谈物语》中给出的鉴定信息，特别标注出从这辆文车之中，即将有怪谈孕育诞生。 “所以，这架文车居然有超史诗的评级，所以从中孕育出来的怪谈应该会非常厉害，或者非常特殊吧？猫猫这算是给我捡了个即将破壳的怪谈蛋回来？” 同书籍和文字相关，又很特殊的怪谈，神谷暂时能想到的是言灵和文车妖妃。 就是不知道从这辆文车上最终能孵化出什么。 确认完物品信息，神谷心怀期待地取下了腰间的【蜃气布袋】。 这个带着微微潮湿蜃气的布袋袋口，被他松开。而后迅速膨胀扩大，笼罩在朱红色的文车之上，片刻之后便将文车吞没，又重新收拢，变成小巧布袋的形式，回到神谷的手中。 收好这件特殊的道具，神谷川顺便将灵猫万事屋也收拢起来。 让这个和风小摊位归拢成招财猫摆件。 猫猫这趟应该是出了个大远门，神谷不打算让它无缝衔接接着工作，好歹得歇一会。 而且，高天原上的觉姐姐那边，关于小貘惊恐和梦境神社的基础素材清单，已经快列好了。 猫猫休息上几天，刚好可以投入到那边收集神社素材的工作之中。 …… 家中，一楼的客房卧室。 神谷川将装饰华丽的朱红色文车暂时安置在了这里，家里的一众怪谈，都围过来看稀奇。 其中的垢尝，在得到家主的许可之后，还非常勤勉地擦拭起文车上的灰尘。 家里还是应该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才好。 这个有些蒙尘的文车突兀的摆在这里，不做一遍清理的话，鼠鼠的身上就像有蚂蚁在爬。 在垢尝工作的时候，神谷还顺便撩开车厢上的竹制门帘查看，文车之内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不过确实能感受到，其中有一股不太完整的怪谈气息在凝聚。 气息较为平和，不太像凶戾怪谈。 “小小老头。” 带着家里人，将目前暂时只是充当摆件的文车打量完毕后，神谷叫出了手下的斥候。 “分一个分身出来，盯着文车的情况，免得它有什么异动。” 因为不知道塞在【蜃气布袋】里面，会不会影响到文车里面的怪谈发育。 而且，就算初步判断文车里的气息不太像凶戾怪谈，可目前还说不准养出来的新怪谈到底能不能沟通。 神谷川是打算，当他在家的时候就将文车摆出来，由小小老头的分身盯梢。等自己要出门的时候，再将这大件货装回布袋里面，随身携带。 安置完文车，神谷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家里的怪谈们满足了好奇心，也各自散去。只剩下兢兢业业，唯神谷马首是瞻的小小老头mini，以及还在哼哧哼哧卖力擦拭文车上灰尘的垢尝留在一楼卧室之中。 当天白天，无事发生。 …… 是夜，书房里。 “下播！” 绝不加班的小悟到点关掉了直播。 现在的悟酱，虚拟主播事业越做越有起色，在传播玛丽信仰的同时，都开始稳定赚钱了。 上个月，她的直播收入，除去平台还有apple端抽走的分成，到手有将近30万円。 这个的月收入，看后台的数据估计还会再涨点。 当然了，最后由小悟辛苦赚来的钱都进了神谷川的腰包。 能有这样的月收入已经非常不错。 小悟现在是神谷家里第一个具备赚取阳间货币能力的怪谈，也算是肩扛起养家糊口的责任了。 “好累啊……感觉最近直播间求我骂人的怪人越来越多了……人类真的好奇怪啊。相比之下，神谷那家伙都显得正常又顺眼了很多。”悟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 结束了工作，她打算拉着彩织再玩一会xbox。 虽然都是玩游戏，但开直播和自己玩，感觉是两种心境。 一种是打工，一种是娱乐。 完全不能比。 悟今晚选的娱乐是《战争机械》，前两天她拉下脸去向神谷要，才入手的豪华版。 一款支持双人同屏的爽快枪战游戏。 玩这种游戏不用思考太多，连剧情都可以跳过，射就完事了。 砰砰砰！ 超大屏的索尼电视上，光影粒子绚丽碰撞，一个个狰狞的怪物在悟的操作下哀嚎倒地。 “这边，这边，彩织！” “哎呀！救我，救我，彩织！” “……” 悟带着彩织正玩到兴头上。 在她们的身后，是一个很大的书架。 神谷川平时看的书，被垢尝有条不紊，分门别类整齐摆放在这里。 而在一本记录怪谈，名为《画图百器徒然袋》的书籍边上，忽然凭空探出一只白皙的人手，肌肤纯净细腻，整齐的指甲倒映房间里的冷光。 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摆弄过书本，显得饶有兴致。 哗。 一声微小到不可听闻的响动后。 白皙的人手连带着《画图百器徒然袋》一同消失不见。 小悟对此没有察觉。 可彩织却是感知到了，快速甩出一条条潦草的红色线条，朝着书架方向抽去。 不过，小蜡笔的攻击迟了一步。 “怎么了，彩织？” 悟不解地放下手柄回过头，看了看一切正常的书架，又看看身边的彩织。 [家里闹鬼了！欧内酱！] “哈？伱在说什么胡话啊？我们就是鬼吧？” 悟还想再问两句，这时候书房的门忽然打开，神谷川穿着睡衣，单手持着没出鞘的一文字，出现在了门口。 小小老头正在他的脚边“阿巴阿巴”说着什么。 “你们两个没事吧？” 神谷凝着眼瞳，扫视了一圈书房。 “没……没事啊？” “嗯。” 神谷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的身边，玛丽和般若一齐现身。 与此同时，犬神和乌天狗的身影，也快速于房间里勾勒出来，并且留在了书房里。 “搞什么？啊，难道是楼下那个新来的妖怪怎么了吗？”小悟到底还是聪明的，一下子就能猜到家里正在发生什么。 小蜡笔摇晃，沙沙在地板上又写： [欧内酱，神谷大哥哥在保护我们哦。] “唔……谁要他保护。”悟撇过脸去，“而且，这也算不上保护……玛丽他们可都在呢，那个大魔头怎么可能会让新来的妖怪在家里捣乱，安心啦。” …… 一楼。 神谷川走到摆放文车的客卧门口时，正看见垢尝顶着木盆，四肢着地冲过来。 一脸惊恐，仿佛大事不妙地吱吱叫着。 推开客卧的门。 嗯…… 里面的情景，对于鼠鼠而言的确是大事不妙了。 只见那架白天一直很安稳的文车，这时候散发着较为强烈的妖气，一些书信样式的纸张，正不断从文车的车厢里涌出来，飞舞地到处都是，弄得客卧一片狼藉。 明明之前查看那会，文车的车厢里还什么都没有的。 “所以，只是从书房拿走了一本书而已吗？”神谷持刀的手微微放松，这样问边上的小小老头。 “阿巴！” “好吧。” 文车里正在诞生的妖怪，貌似刚来的第一天晚上就不太安分。 但好像又没做啥太过分的事情。 (本章完) 第413章 胎教 第413章 胎教 “这些是什么？” 神谷川伸手，抓住了客卧里飞舞的一张信纸。 只见上面写着： [你是真的愿意和我一生都在一起吗？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意志力薄弱，连身体都很薄弱。所以，如果跟你结婚的话，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在知道这一点后，伱还愿意一辈子照顾我吗？] [真的，请好好考虑一下。考虑你自己的得失，然后再给出回答。如果跟我结婚的话，就要做好活得特别特别辛苦的觉悟……] [——中岛敦] [你和我结婚真的是太浪费了。你一定还不知道我是个多么糟糕的人，我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非常非常糟糕的人。] [我活到现在做过的所有事情之中，唯一没有后悔的，就只有和你之间的事。] [——中岛敦] 中岛敦，嗯，日本有名的小说家，出生在明治时期，唯美主义派的作者。 这信写的有点长，神谷只是简单看了看就放下了。大体上都在自我否定，毁灭性的介绍自己，然后翻来覆去的讲。 再拿起一沓其他的，这一沓书信上的内容，有来有回： [我想和您有个孩子。] [——太田静子] [我全都听你的，包括孩子的事情。我是反映你内心的镜子，是彩虹和雾的影法师。有谁会不祈祷你的内心平静吗？] [——太宰治] 太宰治，代表作为《人间失格》的作者，无赖派文学代表作家。 神谷依旧只是瞥了一眼。 “彩虹和雾的影法师……这种说法还真是文艺又虚幻。这么缥缈且被动的回答，怕是无法回应女方想要有个孩子的爱意吧……” 风流且丧的浪子是这样的。 真不愧是你啊，太宰治。 果然，神谷看到后续的女方信件回复上赫然写着： [我才不想和什么彩虹和雾的影法师恋爱呢！] [——太田静子] “哦？翻车。” 神谷随手放下太宰治的信件。 而身边的般若，则是将他放下的信又捡起。简单读了读，那张冷俏的脸上立刻显露出不屑的神采来，并且用鄙夷的眼神看向神谷： “嗤。” 和你还真是像啊。 神谷川：？ 不是！ 我干嘛了我…… 另一边的玛丽，也随手接着空中飞舞的一张信纸，拿到面前看了看。 她呆呆地迟疑了数秒，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懂信件上的内容，反正最后是随手将信件松开了。 而这一幕，刚好被跟下楼来，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悟和彩织看见。 “我愚蠢的姐姐啊……和那个般若比起来，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悟抬手扶额，在心里这样想道。 空中的一份份信笺依旧在飞舞。 [出国半年，有点厌恶了，想要回家。你就只写了两份信就再也没有来信了。但是我想应该没事吧？你和孩子如果死了的话，我应该是会收到电报的。所以就算没有来信，也不会特别担心。] [能一直陪伴这样不近人情的我的你，真是让人迷恋。] [——夏目漱石] [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然后又胖了一些。继续长大吧，一定不要想着减肥。就算身体慢慢长大了，心灵也要永远如孩童一般，保持一颗自然的，温柔的心灵。不要像世俗之人一样耍小聪明。] [无论何时都保持现在的状态，无论何时都不改变现在的心灵，对人来说就是最值得称赞的事情。我最喜欢现在的你，我觉得现在的你，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芥川龙之介] [……] “所以，这些是情书？” 神谷川算是看明白了。 从文车里面飞舞出来的信纸，貌似都是情书家书信件，而且还是近现代那些有名的日本文豪们写的。 “本来以为，文豪们的情书，应该更浪漫一点……” 情书这种东西，个人属性很重。 而且三言两语，不结合来往的信件，不了解双方写信时候的背景，是不能完整正确理解出信件内的具体含义的。 所以，神谷没有在心里对文豪们的情书做出什么评价。 不过，通过这些情书，他大概能确认文车里面孕育的怪谈到底是什么了。 应该是文车妖妃没错。 据说文车妖妃是经常感受到情书和文章中的怨念而化身成的特殊妖怪，和现在家里的情景吻合。 神谷川握着刀，朝朱红色的文车走近，看到那本被拿走的《画图百器徒然袋》正摆在车轸上，也就是车厢的竹制门帘前。 不断从车内吹出的气流翻动书页。 哗哗哗—— 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书本忽然静止住。 神谷看了一眼，那一页正好就是介绍文车妖妃的： “和歌虽为古人之珠玉， 却终成脏秽蠹鱼， 虽圣贤籍典亦同。 遑论载爱恋执着之千封尺牍， 将成如何妖异之形，难以思量。” 啪。 从车厢内，伸出一只白皙纤细，柔若无骨的女性手掌，按住了《画图百器徒然袋》。 并将书本拉进了门帘之中。 “这是想了解自己吗？” 神谷川好像有点明白文车妖妃想干嘛了。 不错。 还没彻底诞生，就开始了解自我认知了。 真是一个好学且上进的怪谈。 神谷川心里有了些想法，向边上的般若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假思索便理解了意思，转身走出客卧。 没一会，般若手捧着一摞书籍重新回来，身后还跟着垢尝和乌天狗。 天狗化作半人形，同样捧着一摞书，垢尝则是头顶着一沓。 《画图百鬼夜行》、《今昔画图统百鬼》、《今昔百鬼拾遗》、《徒然草》、《古事纪》…… 神谷川平时经常翻的，用以了解妖怪、神话情况的工具书，基本都在这里了。 “既然你感兴趣，那干脆也别看情书了，看看这些吧。” 神谷川将一大摞工具书，全都摆上了车轸。 既然还在孵化中的文车妖妃自己好学，那给她做做胎教也是可以的。 反正肯定比只看情书好。 从那或强烈、或淡薄，或偏执，或占有的爱意书信中孕育出来，总感觉文车妖妃的性格会出现什么问题…… 现在可能是塑造她性格的最好时机？ “既然要胎教的话……”神谷又开始思索，随后想到了什么。 他带着手下怪谈，了点时间，将自己高中三年的教科书全都整理了出来，也一同摞到了文车的车轸。 “做自我认知的同时，也学点理论知识吧？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过，这些都是高中阶段的知识，或许还得给你准备一下国中的课本书籍过渡一下？” “哦……还有更重要的是，得找些书给你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才行。嘶……家里好像没有。等会，我上网搜搜看，思想道德教育可是很重要的。” 神谷川开始认真编排起文车妖妃的胎教书籍来。 看他那架势，俨然是要把“未出生”的文车妖妃，培养有思想、有道德、有纪律、有文化的新一代四有怪谈。 是一种不顾对方死活的关怀。 窸窸窣窣。 文车妖妃那只白皙漂亮的手，又一次从车厢内伸出来。 尝试着扒拉了一下车轸上那好几摞书堆。 有点重，拽不动。 纤细的指尖轻轻敲击书本，似乎是在做着什么思考，最后她选择一本一本将书拿回到车厢内，越拿动作就越沉重。 而她拿进去的书都会消失无踪。 “哇……神谷川那家伙是魔鬼吗？” 扒在门口看热闹的小悟缩了缩脖子，已经有点同情起那个文车妖妃来了。 人家明明只是到书房拿了一本书而已吧？ 神谷那家伙，这是在给她上刑吗？ 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去？ 吓人…… 第二天。 神谷川真的在网上下单了一大堆教育书籍。 不过等这些书被送到，摆放到文车车轸上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取走。 估计文车妖妃现在应该还在消化上一批胎教书的内容，还在知识的海洋里快乐遨游。 神谷也没有太着急，反正看文车上的妖气凝聚情况，距离妖妃正式诞生应该还有不少时间。 就先这样养着她好了。 …… 几天之后。 里世界，高天原。 神谷川在下午时，抽空拜访了这里。 觉姐姐那边的小貘神社基础建材清单已经罗列好了，现在就可以开始素材收集。 另外，之前提交给卖脚婆婆的颊抚心头血，还真被这野路子工匠顺利做成了油脂。 按照她的说法，这种油脂对鬼手激活的效果绝对超好！ 建议神谷马上使用。 在鬼手养育这一方面，卖脚婆婆说啥就是啥吧…… 不过，在接受她的精油服务之前，神谷川特意换了张地图，叫出乖女儿座敷来预测了一下接下来的吉凶。 敷宝给出的吉凶结果是，小吉。 没有凶险。 所以可以一试。 高天原上，神谷川半褪了衣裳，裸露出右臂，肩胛上的恶鬼刺青狰狞发亮。 鬼之残臂以笼手的形态，顺着他的右手臂延展开。 一片片虚幻的鳞片紧密排列，上面红纹光晕微亮。暴虐的黑光，于十指关节和手掌处浮动跳跃。 “神谷大人的鬼手，不管看多少次，都是如此的雄伟！” 卖脚婆婆一边恭维，一边用一种带着奇特香味的红色油脂朝着鬼手上涂抹。 这就是她制作出来，特化鬼手激活的精油。 红油顺着鬼手的鳞片流淌，浸透进其中，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鬼手的红晕和黑光都稍稍变得浓重了一些。 一番精油护理，持续了半个小时，卖脚婆婆很是卖力。 神谷川起身活动了一下，确认鬼手的力量确实比之前强盛了一些，原本幽暗的半透明鳞片，好像带上了一点青灰色发亮的色泽。 现在右手臂笼罩出鬼笼手时的力量，再加上般若附身，不说能比上玛丽，但应该可以和团队里面另一个本身也以气力见长的犬神掰掰手腕。 当然了，狗子它浑身都是力气。 神谷现在只有加幅过的右手能看。 大致体验了一下加强后鬼手的强度，神谷川接下来也没让手下的工匠白辛苦，直接掏出一枚小安魂蜡烛，递给了卖脚婆婆。 “心头血做成的油脂真的有效，鬼手同我身体的契合度，应该是又上升了一些。”神谷这样说着，“不过，还是不能按照我自己的意识，切换鬼手的形态。你知道的，就是将鬼手独立召唤出来。” “那应该还需要再做几次护理，得劳烦神谷大人再找几个手部异化，或者有明显手部特长的怪谈心头血来给老婆子我才行。” 卖脚婆婆嘿嘿笑着，收好蜡烛，有这一较为成功的“鬼手精油”制作经验，她对自己业务的自信心明显又上升了。 “好，我会多加留意的。” 离开了高天原，神谷川去逛了一趟活鱼旅馆，还有青木原矿坑。 先是看一看御前们，还有新入伙的无人机怪谈的情况。 那个附着在无人机上的游魂，迄今为止一共经历了两次小安魂蜡烛供养，现在被“投影”出来的身体凝实了不少。 应该是没有消散的忧患了。 不过，照例没有什么神智，麻木呆滞。宫内千裕还有鹤田小姐他们，还在尝试进一步调教他。 尝试指挥他利用无人机对周围情况进行拍摄记录，但还没取得什么太好的进展。 可能等无人机游魂被喂到f级以后，事情会有什么变化吧。 至于青木原那边。 敷次郎们依旧在不知疲惫的工作，挥舞矿镐叮叮当当于矿坑里敲击不停。 现在的青木原矿坑已经能稳定产矿了，不过产出的效率还比较低。 而且，挖出来的也都还只是灵锡、铁精这两种低级蕴灵矿石。 也许等矿坑开深了，或者敷次郎能力提升以后，能开出后续的三种金属矿，或者特殊的无光锻造石。 等神谷川巡查完毕，在矿坑里面给24个敷次郎点了一根小安魂蜡烛。 怪谈矿工们闻着这股熟悉又诱人的味道，一个个表情都稍稍生动，停下开采的动作，围簇到一起，对着地上点燃的蜡烛贪婪吸食起来。 “吃吧，吃吧，最好你们这24个敷次郎里面，能尽早出一个精英矿工什么的。” 给工人们发完工资，神谷川又取出两枚制作好的泣血冥烛，一枚d级，一枚c级。 都递给一直在矿坑口当保安的兔丸。 兢兢业业的编外小兔子，现在也到了晋升c级的关头。 “最近这两天矿坑这边的情况，我会让御前们来看着的。你就先回乐园，安心晋升。”神谷拍了拍兔丸带着兔子头套的脑袋。 “知道了，谢谢大哥哥。”小兔子耸动着头套上长长的兔耳，乖巧点头。 “都是你认真工作应得的报酬。” 给员工发完工资，也检查完手下的里世界各处资产，神谷川感觉很不错。 看着手头好几处阴间产业发展，慢慢走上正轨，有种类似种田的快乐和满足感。 神谷站在矿坑口，深呼一口气，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海林木在山风中摇摆成林涛，波荡向远方。 “这两天，还真是平静啊。” 他这样感叹着。 推本书：《申公豹大圣劝死仙》 亿万灾劫铸道身，万古不磨大罗仙。 (本章完) 第414章 逢魔时：戊时调香师 第414章 逢魔时：戊时调香师 犬竹苍介还记得第一次带儿子去墓园时候的情景。 那些或新或旧，或被打扫，或无人问津而遍布青苔的墓碑，歪歪扭扭挤在面积不大的墓园里。 高矮不同，但都显得很圆润的地藏像们，零散伫立在各处。 空气潮湿，那天或许是下过雨的，所以还能闻到泥土的气味，和一些说不上来的陈腐气味。 犬竹苍介对墓园里那种混合杂糅，让人不快的味道印象很深。 作为一名香道的调香师，他的嗅觉素来敏锐。 那一次去墓园，是因为父亲病故。儿子水色那时候才六岁，小小的，被犬竹苍介抱在怀里。 “爸爸，爷爷死了。” 水色安静缩在父亲的怀里，瞪着那双天真烂漫的眸子，纯洁无垢。 “嗯。” “我再也见不到爷爷了是吗？爷爷再也不会抱我去和果子店买栗羊羹吃了。” 死亡是个模糊的概念，尤其对水色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 他大概还不能真正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但对于水色来说，爷爷的离去是实实在在的，这片带有潮湿气味的墓园也是真实存在的。 在那些纵横交错的墓碑，林立着的地藏像之中，即便是孩子也会觉察到死亡的事实。 或许他也从中意识到了什么，想到总有一天，他的爸爸，他的妈妈，乃至他自己，都会像爷爷一样死去。 对于对世界充满好奇，永远充满活力的孩子而言，过早意识到这一点是有些残忍的。 而犬竹苍介素来重视孩子的生死观念教育。 水色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爸爸和妈妈的爱情的结晶。爸爸遗传因子的一部分，和妈妈遗传因子的一部分，在妈妈的子宫里孕育，怀胎十月，而后生下了水色。 苍介是这样告诉儿子的。 苍介还记得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和水色一样，问过母亲同样的问题。 母亲的回答是：小孩子是妈妈们在街角的垃圾桶里捡来的。每当妈妈们想要孩子的时候，就会去垃圾箱里寻找。 这种欺骗的答复并无恶意，但犬竹苍介对此耿耿于怀。他不能原谅母亲对自己撒谎，也不能原谅自己居然会真的相信这种说法。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每当路过垃圾桶，年幼的苍介都会去担忧，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 可是啊，生的教育并不困难。 这是一件好事，没必要扭捏，躲躲藏藏。但死亡不一样，死亡的教育太沉重了。 许多大人尚且无法面对，更何况是孩子呢？ 犬竹苍介还记得，自己那天在墓园里是如何回应儿子的，他说：“爷爷在地藏菩萨的引导下，去了奈落投胎轮回。爷爷一辈子都是很好的人，所以下辈子轮回会过上很好的生活。” “水色也一辈子当好孩子，等死了以后，地藏菩萨也会让我过上好的生活吗？” “会的。” “那下辈子，水色还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水色那双纯粹的，不参杂质的眸子，让人不忍直视。 “会的，水色。” 犬竹苍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他相信轮回一说吗？ 或许是相信的吧。 …… 本来按理来说，儿子犬竹水色会给苍介送终。 然后可能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水色也会怀抱着孙子或者孙女，站在苍介的墓碑前，像苍介一样，对着自己的下一代说些轮回转世的话，聊以告慰。 可是命运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意。 水色的生命，过早的画上了句号。 今年，他不过才八岁而已。 他虽然也像同龄的孩子一样，偶尔会做些无谓，让人烦躁的哭闹。 但水色其实也很乖的，总是那么天真活泼，可爱烂漫。 大家都很喜欢他，水色一直都是好孩子。 一直都是。 也……永远都是。 “地藏菩萨会接引水色，让他投胎到好人家吗？” 犬竹苍介站在灵堂前，脑子里无端想些以前的事情，乱糟糟的。 “苍介，节哀顺变。” “水色他还那么小，他总是那么乖的，命运不公……” 身边人讲话的声音将犬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恍惚了数秒，看到一身深色衣服的安斋夫妇站在自己面前。 安斋夫妇和自己乃至自己妻子都是要好的朋友，往来很密切。 犬竹定了定心神，有些涣散的目光落在好友的脸上。 他看见安斋的表情悲切又同情，看见总是和和气气的安斋夫人正拿着手帕，止不住落泪，眼眶通红。 毫无疑问，他们的哀伤和眼泪都是真切的，是真情实感。 他们也很喜欢水色。 但这个时候，犬竹只感到了没来由的烦躁。 “节哀顺变”、“命运不公”…… 诸如此类的话，他最近听的太多了。本来觉得自己应该对此有些麻木，但每次听到，却又像有猫爪挠在心口，把那治愈不了的伤疤又血淋淋的剖开来。 没用的，说这些话都是没用的。 但是，客人们又能做什么呢？ 能有人有办法让水色回来吗？ “谢谢，安斋。” 犬竹没有失态，像接待其他来悼念的客人一样，接待了安斋夫妇。 房间的一角，妻子七世正把头靠在岳母的肩膀上，母女两肩膀都在颤动。 大概又在哭了吧。 奠堂上，儿子的棺木旁，摆放着黄白束，还燃着香。 香是犬竹自己调的，沉香、薰陆、白檀、丁子、甲香、麝香、香附子组起来的合香。 水色年纪还小，才刚对家里的香道产生兴趣。 苍介还记得，水色对这组如落叶般虚无的香调很喜欢。 如果水色能顺利长大的话，以后可能会继承家传的香道？ 也可能不会。 说不定他会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要做，儿子好动活泼，很喜欢在安斋家里，和大他几岁的安斋儿子一起看棒球赛。 或许他以后会成为一个运动员，棒球运动员，一路打上甲子园的那种。 犬竹是觉得，水色以后想干什么都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继承家业。 但是啊。 没有以后了。 “水色还那么小，那么小……” 犬竹又一次感到了胸口发闷，没来由的烦闷。 但他还得保持镇定接待客人，之后还要安抚妻子。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他来做这些呢？ 犬竹其实也想大哭一场。 他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了，快被压垮了，为什么经历丧子之痛这种事情的人，会是他呢？ …… 客人来了又走，人群静默，又好像熙熙攘攘。 犬竹苍介像喘口气，于是独自走到庭院里。 外面的空气好像也没比里面舒畅多少，一样透着压抑。 犬竹艰难呼吸了两口，胸口总算没有那么沉闷了。 这时候，他听见一个冷静，又带些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犬竹先生，节哀顺变。” 犬竹转过头去，这才发现，庭院的小亭里面，坐着一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很年轻，斯文干净，头发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 犬竹不认识他，他好像不是镇子上的人，但也只当对方是妻子那边不认识的朋友或者亲戚。 于是，犬竹朝对方点头回应：“谢谢。” “丧子之痛，想必很难接受吧？”那斯文男人抿了抿有些轻薄的双唇，“孩子还那么小。急性坏死性肠炎……本不该发生的。” 急性出血性坏死性肠炎，这是水色离世的原因。 爆发性起病，水色短时间内就陷入了中毒性休克，肠管坏死、穿孔。 这种病是有致死性。 可明明就医的很快…… 犬竹没有再回应对方什么，沉着脸没有说话。 “但要我说，其实现在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那男人又自顾自开口。 “你在说什么？” 犬竹又一次感到烦躁，甚至有些愤怒。他讲的话不合时宜，像是在戏弄人，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太过失礼。 让人怀疑这男人到底是不是诚心来悼念的宾客。 “说什么，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这个世界上，神神鬼鬼的事情那么多，犬竹先生你都知道的。”男人笑一笑，“伱不是接触过吗？你们家传的香道，不是参杂了民间的异术吗？据我所知，还挺了不起的。” “你是什么人？” 犬竹开始警惕起来。 这男人说的没错，犬竹家家传的香道，确实不是寻常的香道流派。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某种民间屋传神道技艺的分支。 但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多少人清楚才对。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路？ “别紧张，我是带着善意来的。”男人还是笑，“你可以叫我亥时，或者叫我律师。” “不要故弄玄虚！”犬竹压低了声音，同时也在努力压抑愤怒。 他对这个男人轻佻的态度非常不满。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还真是叫人难过。”亥时律师语调轻松，端坐着，手指摩挲亭子里的石桌，“在你赶我走之前，我长话短说。犬竹先生，你听说过返魂香吗？” 返魂香。 犬竹苍介还真的曾在家中的书籍里面看到过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斯灵物也，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 [病者闻之即起，死者薰之即活。] 但这种东西，只是传说而已。 律师饶有兴趣地观摩着犬竹的表情变化，继续道：“你家的香道，追本溯源，应该来源于泰山府君祭。起源于中国，一种诚心向东岳泰山大神祈求愿以己命换亡者之命的等价交换的阴阳秘术。所以说，返魂香，本来就该由你们犬竹家的人来制作。” “那种禁术，早就……” 犬竹说着，又突然顿住。 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质疑“泰山府君祭”存在与否，而是应该全盘否认亥时律师的话。 单纯质疑泰山府君祭，不就相当于认可了律师之前说的一部分内容了吗？ “是的，是的。我没办法为你找来府君祭，可是我的手上有一套改自泰山府君祭的另一套秘术。和你家的香道本质上同宗同源，名为‘黄泉奈落咒’，不感兴趣吗？或许两者结合，你能找到制作返魂香的方法。” 律师这样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沓泛黄的拓本，放在了石桌上。 “这种东西，你是从哪里……” 犬竹鬼使神差朝前走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那份拓本对他好像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犬竹能闻到，那拓本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沉重又缥缈，直通黄泉奈落。 就好像冥冥之中，和他家的香道，有着什么不可分割的联系。 “呵呵，我的一个朋友留给我的。如果你能研究透这东西，说不定还能跟他相见。” “那……” 犬竹又走近几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亥时律师的面前，眼里只有那份发黄的拓本。 “犬竹先生，这东西我可以送给你，本来我的目的就是这样。” “你想要什么？” “嗯，凡事总归会有代价。不过，我要你做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同我签一份合约，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办成一件事就行了。”律师又拿出薄薄的一沓纸来。 这次的纸张洁白，其上黑色字迹也清晰。 犬竹能闻到上面新鲜油墨的味道，同时所谓的合约好像远没有那么简单，带着一股难以说清的神秘味道。 代价…… 肯定没有律师说的那么轻飘。 “迟疑了啊。犬竹先生，不想你的水色吗？他是那么乖的一个孩子。” 律师的声音，好像有着某种腐蚀人心的魔力。 “水色……” 犬竹的脑海里，又响起宾客们同情悲戚的声音来。 节哀顺变。 命运不公。 他又想起妻子七世哭红的眼睛，想到妻子昨天因为看到儿子散落在沙发底下的玩具，而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想到了水色。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一双眸子总是善良，纯洁无垢。 想到水色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问自己：“那下辈子，水色还能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吗？” 那双纯洁的眼眸，让人不能直视，只要想到心里的伤疤就会被掀开…… “……” “犬竹先生，笔在这，签在这里就可以了。按照你的生辰来说，你是再合适不过的戌时人选。” “……” “不，不用签真名。你也需要一个代号。” “……” 等到犬竹再次反应过来，那份白纸黑色的所谓“合约”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看到纸张的末页，留着自己的字迹—— 戌时，调香师。 整理好剧情了，还有一更，不过应该会很迟。 (本章完) 第415章 人变成的树 第415章 人变成的树 长崎，蛤浜海水浴场附近。 这是长崎上五岛的一处有名海滨浴场，在这里可眺望一望无垠的翡翠大海和白色海滩，如画卷般美好。海滩上有海滩休息场所和淋浴设施，十分方便。 因为时间是暖春，浴场海岸已经开始有了游人活动。 不过今天是工作日，海滩的人不多。 最近在长崎这一片协助除灵的结城真剑佑，终于是结束了工作，带着跟班长友正男来到了这里休息。 按结城的性子，对海滩玩水是没有太大兴趣的。见到蔚蓝的海水，第一反应是手痒，不钓钓鱼就浑身不自在。 真正的钓鱼佬，哪怕死后过三途川都得甩两竿子。 所以结城干脆买了套渔具，租了艘小游艇出去海钓。 他穿着衬衫、大裤衩，戴着太阳镜，意气风发地驾驶游艇出海，小平头长友正男自然是跟随。 今天天气很晴朗，海面上视野开阔。 游艇速度很快，乘风破浪，咸湿的海风迎面吹过来，蓝白的海浪在船身边翻涌。 一边开船，结城一边同小平头讲话：“长友啊，这次行动的报告写了吗？” “已经写好了。” “哦，那么战斗的报销，写了多少呢？” “只有结城先生有驱灵银弹的报销吧，我没有写。” “怎么能不写呢？总会有损耗的啊，你的那柄锤子，总需要维护的吧？这也要钱的。”结城的太阳镜从鼻梁上滑落下来几分，“另外，记好了，如果有人问的话，我这次子弹的报销数，是80枚左右。” “啊……啊……” 长友支吾起来。 结城先生这次参与行动，有开这么多枪吗？ “别这么死板嘛。组织好意思让我们熬夜加班，我们也得好意思从组织上薅一点羊毛回来。咳咳，大家都是这样的。这样吧，多发的补贴我给你四成，见者有份，虽然好像也不是很多的样子，记得拿去维护一下你的锤子。我记得中国有句古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哦……” 小平头的为人和他的头型一样方正。 这种弄虚作假的事情，他还真不习惯干，但是又不好违背结城先生的意思。 “队长就是这样子的，习惯就好。”长友的背后灵缭绕出来，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这样说道。 小平头还不知道怎么回应背后灵，就又听见前头的结城对他说道：“长友，伱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那个……我不会游泳。” 长友正男不会游泳，而结城真剑佑开船的速度那是真的有点快到离谱，所以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没事，没事，真掉下去我会捞你的。这一点你得向神谷那小子学学啊，上次带他出海，我开得可比这快多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结城这样说着，同时把油门转得更狠了。 等抵达开阔无人的海域，他才终于停下来，很快就开始摆弄起渔具来。 穿风衣，戴口罩的裂口女从旁现身，娴熟地为他串起鱼饵。 停船后，小平头松一口气起身眺望。 和煦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映照在蔚蓝色的海面上。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吹拂着脸颊，气温不闷热，算得上清新舒适。 几只海鸥在上空翱翔，远处的海面波澜不惊，船头随着海浪轻轻地上下晃动，仿佛整个海洋都在展现它的平静与宁静，远处的岸边灰色的楼房依稀可见。 水天连成一色。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意境大概就是如此了。 “长友。”结城坐在船头，甩出一竿子，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讲话，“你和你那个可爱的小女友，叫石野小百合对吧？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了？这次任务一个接一个，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挺，挺好的。” “是吗？咱们明天就可以回东京去，你马上可以和那孩子见面，应该挺高兴吧？对了，石野应该也毕业了，她去了哪所大学来着？” “御茶水女子大学。” “哦？那很不错嘛。唉——这一点，神谷那小子就应该跟你学学啊。他跟巨琼神社鬼冢巫女的事情，可真是要把我急死了。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说起来，对策室里很多人，都在等着他们确认关系呢。” “嗯……” 长友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其实初见结城真剑佑的时候，小平头还以为他会是个挺严肃的人。 但实际相处下来，就会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结城先生怎么说呢…… 工作的时候确实雷厉风行，但一旦闲下来，居然显得有点聒噪，而且还挺爱八卦，像个邻家爱叨叨的欧吉桑。 诸如神谷君的八卦，还有对策室里的不少瓜，长友全是从结城大叔那里听来的。 以前小平头是觉得，神谷君就像立在云端的人一样，只能远观，无法接近。 但被迫吃了那么多瓜后，这种印象也就不可避免的幻灭了。 神谷川跌下神坛！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算太糟。了解多了以后，结城先生也好，神谷君也好，都变成了生动活在身边的，活生生的人。让长友能真切感觉到大家都一样，生活在人世间，都是要吃喝拉撒睡的。 这才算是人啊。 之后，两人不再讲话，结城开始专心于钓鱼。 他的钓竿很快就有了动静。 浮标猛地下沉，碳素材料的船钓抛竿弯曲下来，有明显的沉坠感和拉扯感。 结城的钓鱼经验丰富，运气不错，这绝对是钓到大东西了。 鱼杆上拉，一头体型巨大的马林鱼当即跃出水面，厚如皮革的鱼皮表面，在日光之下发射耀眼的白光！ 马林是凶猛的肉食大鱼，鱼体延长侧扁，壮硕有力，头高向后渐细，尾柄部坚强。 《老人与海》里面，桑地亚哥老人捕到的就是这种鱼。 “来了，大家伙！” 马林挂着钩，迅速潜回海里，开始用力拉动鱼杆潜游。恐怖的爆发力，甚至开始拖动不大的游艇。 结城兴奋地单脚抵住船沿，双手持竿，开始溜鱼。 钓鱼就是一个斗智斗勇的过程，海钓大鱼更是如此，得驾船将鱼溜翻，溜到猎物筋疲力尽，才能真正将鱼拉上船。 这也是海钓的重要乐趣所在。 “长友，去把一下船舵！按照我说的打方向！” “哦……哦！” 海面之上，人与鱼的较量维持了将近半小时。 只是帮忙把舵的长友在结城的指挥下显得筋疲力尽，水下的马林鱼也是如此，抵抗挣扎的力量明显减弱，又一次被结城拉出了海面。 “长友，我们把它弄上来，拿敲鱼棒敲它！” “啊……？” 小平头愣了愣，那头马林异常巨大，恐怕有两米长，上颌骨向前突出如枪头。 这东西是敲鱼棒能敲得晕的吗？ “我觉得队长说的敲鱼棒，应该是指你的锤子。”长友的背后灵这时候也有点跃跃欲试，给出建议。 可是，除灵用的武器用来钓鱼，这是否有点…… 正在长友迟疑之际，他清楚的看见，结城先生从原本的双手持竿，切换到单手，空出来的那只手摸到了腰间，掏出了他的史密斯维森左轮对准了水面。 砰！ 辽阔，无其他船只的海面上，响过一声枪响。 水激溅。 那条马林鱼翻了白肚，上浮上来…… 长友正男：？？？ 等会？ 这是可以的吗？ “长友，快快快，我们把鱼弄上来！”结城连忙招呼还一脸懵的长友。 小平头连忙上前，连裂口女都开始动手帮忙。 对于结成而言，反正已经享受过乐趣，小裂出手也就不算作弊了。 …… 结城开始测量这次海钓的大收获。 算上马林的长吻，整整2米长，有60千克重！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这种切实沉重的渔获更能令钓鱼佬开心的了。 收拾完头部精准中弹的马林鱼，结城还在那美滋滋欣赏着，这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很巧。 是神谷川打来的电话。 “大叔，你明天是不是要回东京来？” 神谷大概是刚去过了一趟对策室，已经知道结城明天就可以返回东京都了。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刚钓上一头大鱼？”结城兴高采烈回他。 “哈？你说什么？” “对的，对的，是一头马林，足足2米长！” “……” “哦，你问多重啊？还好，还好，也就60千克。” “你这样子我挂了。” “唉，你小子真是不解风情啊，难怪交不到女朋友……” 嘟—— 神谷那头真挂了电话。 但通话刚结束，结城的手机却又一次响起来。 他心说神谷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可一看来电显示却并不是神谷打来的，而是对策室负责联系的文员。 本来现在这个时候，无论谁打电话过来，结城都得好好炫耀一番海钓的收获，可是唯独这个电话让他没有兴致。 对策室的联系员打电话过来，就说明又有麻烦事找上门了。 果然，接完电话，结城真剑佑的表情完全发生了变化，他拍了拍身边的小平头，原来的喜形于色，也变得收敛起来： “长友，你明天回去见女友的心愿可能要落空了。长崎这边，又发生了麻烦事要我们协助。” …… 长崎县位于日本最南端，九州岛最西部，由半岛、海岬、海湾、湖岔构成，地形复杂，岛屿也多。 结城他们被委托去的地方，位于对马岛，是被掩盖在乌帽子岳群山中的一片小村镇。 地处偏僻，人烟也稀少，名叫积香宿。 小镇沿街建筑都是古朴的深褐色屋檐，倒是很有田园氛围。 而这里近期发生的事情，则是非常诡异。 这种极偏僻的小地方，如果不发生极其古怪的事情，也惊动不到直属于对策室本部的结城真剑佑。 按照联系人员在电话里的讲述，积香宿这边，有人变成了树木。 而且并非一个人，短时间内这种情况居然有数十起，甚至可能更多。 具体人是怎么变成树的，联系人员在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对马市那边就是这样上报的，具体的情况，得结城他们去查看了才知道。 积香宿。 结城带着长友来到这里，时间已经是黄昏了。 积香宿本地没有几个警察，负责接引结城等人的，是从对马市下派过来的老警员，知晓对策室情况的那种。 为首的警员姓井。 姓氏很好听，但井警官的外形就令人不敢恭维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严重发福走样，肚腩明显到有些撑开制服衬衣纽扣。 “结城先生，感谢您能到来。” 井警官见了上面派下来的大人物，确认完证件，便立刻鞠躬握手。 “都是分内的事情。听上面说，你们这里的事情有些严重？” “是，是有些严重。” 一说到这个井就感觉到了头痛。他当了二十多年的警员，在对马市那边也是个高层了，通过职务也知晓一点神叨的事情。可像香积宿这边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吊诡，真的是闻所未闻。 “遇害者数量有几十人，为什么到这种程度才上报对策室？” “不，结城先生。这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好像就是一夜之间的，等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而且按照最坏的估计，可能现在香积宿的情况还在持续变糟。” “知道了。” 对马岛香积宿“人变树”的情况，对策室那边已经给出反应，在网上全面封锁了信息。 目前对马市，乃至甚至壹岐市的警力也布置到了这里的周边，实行封控，不再允许人员进出。 另外，整个对马岛的官方除灵师数量少得可怜，目前已经全都调度过来。 积香宿的主干街道入口外。 黄昏将尽，一片死气沉沉的，落日的余晖将街道照耀得一片橘黄，模糊一片，看不到半个人影。 入口这里已经摆上了路障，好几辆警车堵在这里。 结城一行来到这里后，便有几名当地的官方除灵师围过来。 可能是对马岛这边没有称得上精英的除灵师常驻，这些人貌似是听从井警官调度安排的。在井的示意下，除灵师们七嘴八舌讲了积香宿里的情况。 “慢点，一个个说吧。”结城在进入工作状态时，速来都是很有领导者气质的，一举一动也很能令人信服，“首先先回答我，在积香宿的事情发生过之后，你们有人进去过里面吗？” “有的，结城先生。手冢、上村还有我进去过。” 除灵师中，有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女士朝前站了一点。 (本章完) 第416章 这是育种师的咒 第416章 这是育种师的咒 啪嗒。 zippo打火机银白色的金属盖子滑开，发出清脆的声响。 结城真剑佑点了一根特制的卷烟。 迷离的烟雾吸进肺里，而后又吐出。白色的烟气之中，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将适才说进入过积香宿的三个除灵师全都认真观察了一遍。 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三人的身上并没有邪祟的气息留存。 “你们有近距离接触过人变成的树吗？”结城开口问话。 “是……有的。” “知道了。” 而后，结城真剑佑又向着街道方向看去，黄昏空空的街巷也是一样，没有看出古怪来。 不过在积香宿的其他几个地方，却隐隐约约能看见缥缈的鬼气。这些鬼祟气息，在结城的眼里呈现轻薄黑烟状，整个镇子上空大致有几十处地方，都有这样黑烟袅袅上浮。 想必这些鬼气的源头，就是那些由人变树的受害者。 “好了。”结城熄灭掉才燃了一半的烟卷，轻轻吐一口气，“我想我们得再进入积香宿看看。” “这个，结城先生，进去以后会有危险吗？”井警官紧张到额角冒汗，“我是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也染上那种诡异的变化？” “没有。那种诡异的变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传播的。” 人变成树木，短时间内受害者就达到数十人。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种变化是可感染的。 不过，结城认真观察了那三个进入过积香宿，并且近距离接触过“人树”的除灵师，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异常。 另外，结城刚才还怀疑积香宿的环境是不是存在问题。 比如空气中是不是飘着什么普通人看不见的粉、孢子之类的东西，只要接触到，就会变成“人树”。 可刚才观察村镇情况时，这个猜想又被否决。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的环境还算正常。 那几十处缥缈上升的鬼气，按照结城丰富的经验判断，和普通的怪谈气息类似。 并不具备传染、附着的特性。 要是真能感染的话，在结城点烟的视角里面，那些鬼气应该要更“粘稠”一些才对。 所以，积香宿里的诡异事件传播途径，目前还难以判断。只是知道，应该并不是很容易就能传播开来的，单纯进入积香宿不足以被感染。 “好，好的。” 井警官抬手擦汗，硬着头皮安排人手打算跟着结城进去。 对策室这个特别系统，虽然比较独立，但也隶属于警察体系中，而且相对而言对策室成员有更多权力。再加上结城真剑佑本身是直属对策室的高层，从职位上来说，那可比井这个地方的警长高太多了。 他的吩咐指挥，其他人只能选择照办。 “小心点，拿好武器，跟紧我。” 进入积香宿之前，结城拍了拍长友的肩膀，这样说道。 …… 太阳渐渐沉到乌帽子岳群山西侧。 大概是发生怪事的缘故，整个香积宿异常寂静，每家每户都大门紧闭。只是偶尔有关在家里的狗，听到街道上结城一行的脚步声，不安吠叫。 众人走了一段路，来到靠近农田的一处老旧屋舍。 “结城先生，这里的屋主名叫日下部浩吉，是个75岁的独居老人。按照我们的判断，他很可能是第一个变成怪树的人。”井警官这样介绍道，同时不安地朝屋舍院落多看了几眼。 因为天光落尽，院子里面死寂又模糊，灰蒙蒙的。 夜风吹动院中的晾衣绳，上面还挂着几件老旧的衬衫和裤子，呼呼摇摆。 “我们三个人最先来到积香宿，也是因为得知了日下部老人身上发生的怪事。我们进入过这里，最开始近距离接触的怪树也是这棵。那时候……还不确定那棵树就是日下部变的。” “老人平时深居简出，又是独居的缘故，等被发现的时候，很可能已经死去多时了。根据一开始积香宿当地人的说法，起码有四到五天，没有看到过日下部老人出来活动过。” 之前表示进入过积香宿的除灵师女士，姓福山，也大致开始讲他们在这里了解过的情况。 结城真剑佑在站屋外，认真听着他们讲话，同时又点了一根烟。 没错了。 之前看到的那些飘渺黑气，属这里的最为浓郁。 大概那个日下部老人，真的是第一个变成怪树的。 不过直径茶杯大小的鬼气只是袅袅上升，升到高处便看不见了，没有向周围扩散的迹象。 结城多了一点时间，认真观察从屋舍顶部透出来的黑烟，确认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无误，这烟气的确没有附着感染的特性，而后便招呼身边的人： “进去看看吧，任何人都不要落单。” 日下部老人的家里木质墙壁单薄，随处都摆放着杂物，所以显得有些拥挤。 老人的卧室就在一楼。 没有床，直接铺的榻榻米。 地板上铺着被褥，有些发黄和潮湿，像是被什么浑浊的粘液浸濡过，而被褥之上生长着一颗古怪的树木。 鬼气就是从树上冒出来的。 这棵树大概有一米八左右，看不出属于什么树，树根已经投过被子扎进地板下面去了。枝叶散得很茂盛，叶片是绿色的，但叶脉却发红。 树干有碗口粗细，树皮老皱，布满了沟壑，表面像惹人生厌的增生组织般隆起交错，细看的话又像是挤着一张张扭曲的脸。 另外，树干上还套着一件背心和裤子。衣裤已经残破，但看起来完全和树木长到一块去了，无法分割。 一株让人看了会感觉不适的树。 结城是拥挤房间里面第一个发话的：“地上的东西，你们没有提到。” 是的。 地上还有东西。 以树干底部为中心，生长着一些纤细的红。 数量不多，只有六七朵。 杆纤细，朵像是龙爪一般簇着。大红色的，红得娇艳，红得像鲜血。 “这是曼珠沙华？” 本来就有些肥胖的井警长额头又开始冒汗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充满诡异氛围的房间多待。 “嗯，彼岸。”结城真剑佑点点头。 “这些，这些，我们上次进来的时候是没有的。”福山女士有些着急的解释道。 “知道了，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结城借助烟卷的烟雾，又将几束彼岸都观察了一遍，也没看出问题来。 只是单纯待在这个房间里，无论是怪树旁，还是那些一看就不太对劲的彼岸旁，都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 这里明明处处透着诡异，但又找不到什么核心的问题所在。 目前的发现，都像是隔靴挠痒。 结城叼着烟，继续观察起那颗古怪的树。他的视线，透过迷离的烟雾来回打量树叶和树干。 其他人都屏气凝神，生怕呼吸用力都会影响到他。 就这么看了几分钟，结城的表情忽然发生了一点变化：“这里……” 他好像是找到了什么。 只见在那布满了沟壑和隆起树瘤的树干一处，凹凸不平的粗糙纹理隐隐约约拼凑成了什么符号。 因为树干本身就布满了错解扭曲的凹凸隆起，一般除灵师没有注意到这个也很正常。 结城自己都是在点了烟以后，详细打量许久才发现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借着烟雾，照着那一小块隐约能看出符号迹象的位置开始了临摹。 黑色的圆珠笔在纸张上画画停停。 “嘶……不对。” 结城单手抓挠着头发，整整画了三遍，排除掉不需要隆起竖纹的干扰，终于是把那符号还原到了纸张上。 而后，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短暂沉吟： “符箓啊……有点眼熟。” 结城拿出手机，对着怪树的那一块树纹，以及自己笔记本上的清晰还原的符箓图案拍照。 之后，他当着房间众人的面，直接给对策室那边打了个电话。 又过一会，结城的手机响动，是对策室那边给他发回了几张图片。 而后，他参照着自己这边的图片，和对策室发过来的图片两相对比，表情变得越发阴沉。 “结城先生？”长友轻声叫他。 “嗬……”结城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走吧，先出去。各位，我们好像遇到大麻烦了。” 一行人便往屋外走。 路上，长友凑过来小心发问：“结城先生，这事情比我们之前处理的任务，都要麻烦吗？” “嗯，伱还没接触过这个，我们得找更多人手过来。”结城点头，“另外，得通知神谷那小子也过来对马岛一趟。” …… 东京都，荒川，神谷家中。 神谷川这会正在跟般若还有座敷吃晚饭。 才吃了一半，就收到了结城真剑佑发过来的两张图片。 神谷看了看手机的消息提示，有些无奈，心说结城大叔不会不死心，直接把他下午海钓的马林鱼拍照发过来了吧？ 可把消息点开，却发现不是这样。 [图片] 这是看起来是一张室内的照片，可以看到背景的房间有些老旧拥挤，但拍摄的中心却是一棵不知什么树的树干。 在画面的中心位置，能看到树干隆起凹陷的古怪树纹，扭曲着隐约好像排列成什么符号。 [图片] 这张照片，拍摄的是笔记本纸张。 上面用黑色的圆珠笔，清晰画着一份符箓，看起来和第一张的树纹图案有些相像。 “这是？” 神谷盯着第二张照片看了两秒，隐约感到有点熟悉。 而后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响，迅速联想到了什么。 接着，第三张照片发过来了。 [图片] 又是符箓。 不过是用朱砂画在黄纸上的。 这符神谷认得，他自己也有拍照留存过。 是去年慈急病院鬼屋，那被锁起来的“隐藏半层”里面被隐藏的黄符！ 通过第二张图片和第三张对比，两份符箓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却能看到共通性，绝对是出自同一套咒法体系的符。 是育种师的符。 那个自戕时，说要变成怪谈回来找神谷川的午时育种师，这绝对是他的黄泉奈落咒！ 嗡嗡。 手机继续响。 结城发了一个定位，以及一段话： [小子，我这里的发现不太对劲，育种师的黄泉奈落咒出现在长崎对马岛，你得过来一趟。] 神谷的表情沉下：“育种师，他回来了？” …… 几乎所有参与过讨伐午时育种师行动的对策室成员都知道，在关键时刻，是“鬼神弟子”神谷川直接阻止了育种师和行疫神逼近大傩阵。 所以育种师在死前对神谷抱有很强的怨念。 而像结城真剑佑这些高层，几乎可以确定，育种师绝对没有完全被消灭。 他或许通过黄泉奈落咒，将自己做成了怪谈。像行疫神一样，像他手下的种鬼一样。 育种师有很大可能会回来，以怪谈的姿态重新回归。 但所有人都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包括神谷自己也一样。 可现在，育种师的咒居然出现在了长崎的对马岛。距离上次行动，时间过去了一年都不到。 “育种师能这么快就回归吗？” 神谷不太确定。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得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去一趟长崎了。 在般若的帮助下，神谷很快收拾完行李，并且直接买了今天深夜的高价航班，打算连夜飞长崎。 去对马岛要跨海峡，幽灵车无法渡水，所以大石他们被安排留在家里。 至于其他一些怪谈的安排。 小太阳已经可以稳定充当天气挂件了，带上。 马鹿最近显得可靠，且有团体归属感了不少，神谷对它的信任有所提升，不过马鹿的能力本身就很奇特，所以也带上。 正在胎教的文车妖妃，目前来看比较温良，但为了避免自己不在家她惹出什么乱子，干脆和之前的安排一样，也装进【蜃气布袋】打包带走。 另外，还有八尺女。 联系小鹿，委托八尺样乘坐如月列车过来，再一次提供帮助。 现实里的活动，还是应该小心点比较好。 大不了事后再好好补偿小徒弟和八尺样。 临出发去机场前，神谷让敷宝分别测了一下自己和家里的吉凶。 家里无凶无吉。 而神谷自己，吉凶兼有。 之后他又想到了什么，直接给木户惠子以及金泽星罗都通了一个电话。 木户的身上，还有育种师的种，也就是她的母亲二口女。虽然按照后续接触来看，二口女好像是得到了本愿寺那边的净化。 但要是育种师真的回归的话，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反正木户先生还是挺有钱的，之前就安排女儿在本愿寺里面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让金泽直接去沟通，这段时间木户惠子肯定还会住到本愿寺里去。 神谷川现在自己都分身乏术，这样给出提醒也算仁至义尽。 一切准备妥当，神谷川于当天深夜，踏上了飞长崎的航班。 落座后，飞机缓缓划出，神谷坐在靠窗的位置，托腮发呆，从他的位置能看到机场外面的灯光洒落在飞机上形成倒影。 “结成大叔临摹下来的符箓，绝对和黄泉奈落咒有关。但育种师真的回来了吗？也可能对马岛那边，是别的什么……” 飞机升空，从窗口向下俯瞰是一片灯火通明，宛如黑夜中铺成的一副巨大的金粉画卷。 人间夜色，万家灯火。 神谷没有去欣赏这些。 (本章完) 第417章 香 第417章 香 神谷川抵达长崎机场后，直接由当地安排的警员接引，在短暂的休息过后，就径直去了对马岛的积香宿。 坐着警车，在临近这片乌帽子岳群山中的村镇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四】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戌时。] 独自落座在后排的神谷这时候正靠着车窗打瞌睡，不过睡得非常浅，很容易就转醒过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上流露出稍纵即逝的困惑表情。 现在，《怪谈物语》给的特殊事件任务，尚在进行中的有两个。 一个是从去年开始，就只做了一半的【逢魔之时·二】，要求击破午时育种师。 另一个就是靠近积香宿新刷出来的这个【逢魔之时·四】，要求击破戌时。 神谷摸了摸下巴，默不吭声，只是在心里思索： “本来以为，对马岛积香宿这边发生怪事，出现了黄泉奈落咒是和育种师相关的。可现在看起来，貌似是出现了一个新的逢魔时成员……戌时？” 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一开始预估的不太一样。 “积香宿这边人变树的事情，是戌时搞出来的？而这个戌时，恰好也会黄泉奈落咒？” 没有经过调查，神谷川暂时还搞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但直觉告诉他，积香宿里的事情恐怕不会太简单。 “委托八尺样过来帮忙是对的。” 八尺女的地藏像，这会正装在神谷的【蜃气布袋】里面。 小布袋算是一件非常便捷的道具。 本身很能装，而且装下那么多杂七杂八的物件，带在身上又不会感觉到沉重。 更重要的是，机场的安检机器扫描过【蜃气布袋】时，会显示里面什么都没有。混在随身的背包里面，根本就不会有工作人员要求打开这个不起眼的小袋子检查。 省去了很多麻烦。 …… 等到了积香宿，时间已经是上午的十点。 神谷川见到了昨天就抵达这里的结城和长友。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这两人看起来倒都没什么变化。 “神谷君，好久不见。” 长友挠了挠后脑勺，朝神谷打招呼。 “小子，来得很快啊。”而面对神谷的到来，结城大叔显得挺欣喜，毕竟是多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精英战力，“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如实上报给总部那边了，上面正在尽可能抽调人手过来，已经有人在路上了。” 各地爆发的灵异事件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了。 对策室的可用人力本来就捉衿见肘，但和逢魔时相关的事情可是备受重视的大事。组织上已经开始抽调所有空闲和休假中的官方除灵师过来，并且还额外雇佣派遣了一些民间除灵师。 但最终到底能调派多少精英赶到对马岛来，还真不好说。 “这里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只简单寒暄几句，神谷就快速切入了正题。 虽然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只是在飞机上和车上简单休息过，但他的精神状态很不错，甚至隐隐约约有些亢奋。 “只有一点头绪。目前还无法确定，导致人变成树的直接原因是什么，只是可以确定和黄泉奈落咒有关，但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发生的……” 结城将昨天的调查经过以及细节都大致讲了，同时又带着神谷，去到日下部老人家里额外查看了一番。 神谷川召唤出小小老头，主仆俩在那里也没看出太多信息来。 大致的发现和结城真剑佑昨天的一样。 “日下部老人应该就是积香宿里，第一个由人变树的受害者。最开始过来调查的除灵师还不能确定那棵怪树就是老人变的。直到后来，一个名叫明石藏之介的年轻人身上也发生了异常。” “明石藏之介在积香宿这里长大，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对马市的一家小会社上班，在前不久的一场车祸中丧生。按照积香宿这边的习俗，藏之介的尸体被运送回来下葬，一开始还一切正常。但后来，有人亲眼看见，从藏之介的坟地里面抽出血红色的枝芽来。” “那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就长成了和日下部老人屋中那棵怪树相似的形态。” “之后的事情就更加诡异。积香宿里开始有活人异变，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身上就突然抽出树芽，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受害者已经成为了一棵怪树。” “其他树的情况，我昨天也有查看过，和日下部老人家里那棵的情况相同。” “另外根据我的观察，今天早上镇子上的鬼气又多了几缕，应该是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一行人从日下部老人家里走出来，在积香宿无人的街道上走着，期间结城继续补充昨天的调查发现。 “嗯。” 神谷只是听，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一路上，虚无僧打扮，手里拿着尺八的小小老头本体，始终坐在他的肩头。 积香宿里的事情确实诡异。 一开始是死人成树，后来这种变化在活人的身上也开始发生。 怪事的源头肯定和黄泉奈落咒有关，但还不知道是有人对这些人下了咒，还是这些人接触到了其他什么东西，才导致遇害。 一行人继续走，最后停在了镇子中心，一处很典雅别致的院落前。 庭院大门上的表札上刻着屋主一家的姓氏，犬竹。 “阿巴。” 扒在神谷川肩头的小小老头给出提醒，对着这户人家指指点点。 在斥候的提醒下，神谷川微微凝起瞳孔朝着这犬竹家看去。 他发现整个犬竹家，都笼罩在一股淡青色的朦胧烟气之中。 “这些是什么？” 不像是鬼祟的气息，而是别的什么。 但既然神谷川借助[秋毫斩]的技巧能直接看到，那就说明这些朦胧的烟气，一定涉及了超凡力量。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继续开口。 在他的提醒下，神谷闻到了犬竹家里传出来的一种很淡薄的香味。 好像是熏香的味道，不过不是很能确定。 神谷对香道本来就没有什么研究和涉猎。 “这些朦胧的淡青色烟雾，是香气吗？可以看到的香气？” 神谷川反应过来，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这犬竹一家恐怕不是普通人。 “很神奇，是吧？” 结城真剑佑凑过来，这样轻声讲道： “刚发现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犬竹家的熏香好像携带着超凡的力量。昨天我通过井警官，联系对马市那边查过这家人的底细，应该是民间的能人异士。不过这家人没有和对策室那边建立什么联系，本身是生性比较淡薄的类型，并且祖辈开始就是积香宿的乡绅。他们家家传的香道，应该属于民间神道技艺的一种。” 看来，结城大叔昨天抵达这里以后，应该是做了不少的调查和工作的。 至于犬竹家的异常，目前在场的所有人里面，也只有他和神谷能直接看出异常。 “我委托井警官，联系了这家的犬竹先生。现在可以登门拜访，你来了刚好一起进去。”结城又说。 砰砰。 当地的一名警员上前一步，敲响大门：“犬竹先生在吗？我是平川。” 大门并没有很快被打开，短时间内没有回应。 在等候的过程中，神谷川听见身后剩余的两个积香宿当地的警员小声议论—— “自从上次悼念之后，我好长时间没有再进过犬竹先生家了。” “是啊，这样说起来，时间过的好快。水色那孩子离世时候的事情我还清楚记得，但一晃都过去多久了，四个月，还是五个月？” “唉……那孩子很乖的。” “真可惜。” “好像有人来应门了，进去以后可别再说这些了。” 吱呀。 古香古色的木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啊，秀子婆婆。这些是上面派来的人，我带他们向犬竹先生了解一些情况。”那位姓平川的本地警员这样说道。 这位秀子婆婆，并不是犬竹家的亲人。 不过一直都在犬竹家里工作，负责收拾卫生和做饭，日常起居也住在里面。 “先生在里面，进来吧。” 秀子婆婆看了看外面陌生的一群人，微微鞠躬，而后便转身带路。 犬竹家是一栋乡下的自建房，布局非常不错。 房屋采用古老的建筑风格，门廊围绕通往所有房间的主入口。 外面的庭院面积很大，由砾石铺成路径，院落里还设计有优雅精致的禅宗雕像、盆景树，种了不少，甚至能看到一个石质的小凉亭。 神谷、结城、井警官，以及两个当地的警员，随着秀子婆婆通过门廊，换了拖鞋，去了这栋大屋子的会客室。 对马市的除灵师，包括长友在内的其他人，则扎堆留在了庭院里。 会客室。 质的窗帘敞开，大落地窗能看见庭院里的景象。淡米色墙面，微深木色木质地板相互映衬，再配合低矮的原木茶几。 这房间倒是很雅致。 另外，房间里还布置着插以及一笼熏香。 黄铜色泽的金属香盖上，正冒着白烟，熏香的香味沉寂典雅。 神谷对这种香味品不出来太多讲究，微微凝了眼眸，却是能看见香炉里正在冒着可见的淡青色烟雾。 房间正中央的茶几边上，正坐着一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看起来颇有涵养的样子，和这里的氛围很搭。 这位应该就是犬竹先生了。 犬竹苍介。 “打扰了。” 作为客人的几人在房间里坐下，秀子婆婆退出去并且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平川警员：“犬竹先生，这位井警官是从对马室来的。还这边的结城先生、神谷先生，则是从东京来的。他们都是为了处理积香宿的怪事专程赶来的。” “嗯。” 犬竹苍介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给众人沏茶。 “犬竹先生，我们想向你询问些事情。就是关于积香宿人变树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头绪？”井警官硬着头皮发问。 “我能有什么头绪呢？”犬竹反问，“日下部老先生应该是第一个变成树的，之后是明石藏之介，再之后是其他人……” 他大致讲了些内容，不过都是结城之前就了解过的。 等犬竹讲完，结城真剑佑端起茶杯，慢慢开口：“犬竹先生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伱一直待在积香宿里面，而你和普通人并不一样。” “没有。” 听到结城说“你和普通人并不一样”时，犬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抬头，眼神扫过结城和神谷，鼻翼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似乎是从这两位从东京来的先生身上嗅到了什么。 “这不是你们要做的事情吗？”犬竹继续开口，他似乎对面前的客人们，有着一定的情绪不满，“解决，你们说解决这里的问题？可是呢，封锁了所有道路，不让任何人进入，把积香宿的人关在一起任由怪事继续发生，这就是你们解决的办法吗？” “实在抱歉，我们已经在努力了，在尽最大努力找寻解决办法，这需要时间。”井警官挺熟练地道歉。 不过犬竹苍介没有怎么表态，只是叹气，然后又默默往自己的茶杯里面添茶。 这时候，神谷川压低声音，对着结城说了些什么。 后者短暂思索，点了点头。 神谷川：“犬竹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们这里发生的事情，和一个名为逢魔之时的邪恶组织有关。这个组织的成员，以十二个时辰为代号，在各地作案，罪行累累。目前，可能还有子时、辰时、丑时、戌时、亥时等成员，潜藏在各处，蠢蠢欲动。最近有发现奇怪的人出现在积香宿吗？” 神谷刚才对结城说想直接提及逢魔之时，看看犬竹苍介的反应。 虽然现场还有三个闲杂人等的警员在场，结城短暂思索过还是点头答应。 反正积香宿里的事情如果真的和逢魔之时有关，这三个警员也迟早会知道的。 神谷一边讲，一边观察犬竹苍介的动作和神情，尤其是在说出“戌时”这个词的时候。 他身边的小小老头盘腿坐着，也同主人一起盯着对方。 不过，犬竹苍介只是淡然举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没有听说过什么逢魔之时，也没见过奇怪的人。” (本章完) 第418章 秋田犬，扶桑树 第418章 秋田犬，扶桑树 神谷和结城等人从会客室里出来，拜访这位犬竹先生并没有收获太多的额外信息。 “积香宿里的戌时会是谁呢？” 神谷川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不好说，从他的视角来看，除去“人变树”事件发生之后才接到委托赶到积香宿的结城和长友以外，其他人都不一定能完全信任。 刚刚见到的犬竹先生，甚至对马岛当地的除灵师，这些人作为超凡者都存在嫌疑。 另外，在接触过卯时小说家以后，神谷川知晓了一点，逢魔时的成员并不一定局限于超凡者。 起码上会见到的小说家从外表上来看，和之前的歌舞伎、育种师截然不同，完全就是普通人。 所以，积香宿里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的“普通居民”，甚至现在跟自己一伙人行动的井警官，本地的警员，都有可能是戌时。 又或者，戌时可能是潜藏进积香宿附近，暗中搞事的外来者。 “这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吗？”神谷在心里默默叹气。 走到庭院里面，正看见长友他们在和秀子婆婆谈话，大概就是在随意问一些村镇里近期的情况。 谈话之间，有一只秋田犬从庭院的深处摇摇晃晃走出来。 这狗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动作略微有些老迈笨拙。 秀子婆婆见到它以后，当即露出惊讶和欣喜的表情来，也顾不上和长友他们讲话了：“呀，栗子？这不是栗子吗？你跑这一个星期你都跑哪里去了？” 那只名为栗子的秋田坐下来，尾巴微微摇晃，眼神有些呆滞。 神谷凝着眼眸，朝着那只秋田看去。 只感觉那只狗的身上，代表“香气”的淡青色泽有些浓郁。 不过，犬竹家里到处都是这样的气息，包括犬竹先生和秀子婆婆身上也有。 神谷有种感觉，说不上来，这些“香味”似乎能掩盖掉其他的气息。 栗子的脖子上，有浅浅一小撮毛发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太一样，像是刚长出来不久的。 “栗子，先生和夫人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现在可不能乱跑了啊，村子里面不太平。”秀子婆婆继续说道。 栗子依旧没有回应秀子婆婆，只是蹲坐着，用有些无神的眼睛注视着家里的一群陌生人。 从犬竹家里走出了很远后，神谷同结城凑在一起。 “小子，那个犬竹家伱怎么看？” “说不上哪里有问题，但感觉怪怪的。” “我也这么觉得，在积香宿活动的这段时间里，再多盯着他家一点吧。”结城点点头。 “嗯。” 神谷朝着身边的小小老头使了个眼色。 后者很快就会意，原地分出来一个身外身，并且让身外身扭头朝着犬竹家方向跑去。 …… 犬竹家中。 秀子婆婆将栗子带到了犬竹苍介的面前。 “先生，栗子它回来了。”老婆婆朝着家里主人微微鞠躬。 犬竹先生只是点点头，看到失踪了一个星期又重新回来的宠物，并没有太过欣喜：“秀子婆婆，去给栗子弄点吃的吧，它看起来有些饿了。” “好的，先生。” 秀子婆婆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等到老婆婆走开，犬竹苍介才起身，走到秋田犬栗子的身边，抬手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那撮浅色毛发。 在那下面，是皮肉纠结在一起的一道小小伤疤。 “栗子？”犬竹开口叫宠物的名字。 秋田犬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眼神呆滞。 它的躯壳之下，好像塞着一个早已腐朽多时的灵魂。又或者说，这条秋田犬就像一块还活着的烂肉。 令人恶心。 犬竹嗅觉素来都是极其敏锐的，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 “你闻起来还是充满了腐臭味。我早该想到的，你真的还是栗子吗？” 秋田犬没动，只是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主人，嘴里垂着涎水，发出非常含糊的呜咽声。 犬竹苍介的表情忽然变得厌恶起来，说着，他从几案上拿起了香刀。 这是他切香用的小刀，柄大头小，握持稳定，刀口锋利。 小小的刃口和栗子脖颈上的新长出毛的伤疤吻合。 “栗子，我带你去院子里。” 秋田犬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而这时候。 哒哒—— 走廊上传来拖鞋踩踏地板的脚步声，妻子七世出现在了门口。 自打丧子之后，七世一直都萎靡不振。 但犬竹苍介一直将妻子照顾的很好。 他是爱七世的。 现在妻子虽然偶尔还会一个人发呆，偷偷垂泪，但精神状态终于是有所恢复了。尤其是最近这些天，她似乎是在努力振作精神。 “我听婆婆说，栗子回来了？”七世这样问道。 “嗯。” 犬竹苍介快速将手里的香刀掩到了身后。 “栗子？”七世蹲下来，看着家里的宠物，尝试逗弄了几下，表情变得疑惑起来，“栗子，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在七世的印象里，栗子本来应该是一只很活泼的狗。 而面前这一只，乍一看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就好像是长得和栗子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另一只狗。 “或许是饿了。”犬竹这样淡然地说道。 “我带它去婆婆那里，婆婆正在给它做狗饭。” 七世起身，招手示意栗子跟过来，后者摇摇晃晃跟上。 朝走廊外走了两步，七世停下来，回头看向有些木然的苍介，努力挤出笑容来：“苍介，等镇子上的怪事结束，我们两个一起去东京吧？那边的樱开了。” “嗯，我们一起去。” “苍介，镇上的那些事情……” 七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喃喃了一阵，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到在妻子带着宠物狗离开后，犬竹苍介的鼻翼轻轻耸动，而后看向庭院方向。 他闻到了一股极淡极淡，但不该出现在家里的味道。 “那些人，盯上这里了啊……这里的事情，这里的事情……” 事情变得越发麻烦了。 …… 对策室那边调派过来的除灵师，在白天的时候陆续到了几个。 其他人有些还未动身，有些还在赶来的路上。 今晚，按照安排神谷和结城会轮流带队，分为上半夜和下半夜巡查积香宿，检查情况。 夜里。 坐落于积香宿西北方向的安斋家。 安斋定久今年14岁，自出生起就生活在积香宿。 而打他记事起，这么久以来，积香宿从未发生过什么古怪的事情，一直都很平静。最近频发的怪事，实在太过于诡异。安斋住在村子东面的堂兄一家，在怪事发生以后，也变成了怪事。 一系列的诡异事件，使得定久最近两天一直都紧张兮兮的。 当晚，本来就没有睡得太深的安斋忽然惊醒，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也变成了树。 从床上坐起来，安斋定久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3点多。 安斋想下楼喝杯水。 他穿上拖鞋，走到走廊上，抬手开打廊灯。 滋滋—— 天板上的灯光有些黯淡，没有给走廊带来什么明亮的感觉。 最近走廊的灯是有些问题，可能是接触不良了。 老房子是这样的。 定久继续朝着楼梯口走去。 吱呀。 老旧的木质台阶随着踩踏，某块带裂纹的木板发出生涩的摩擦响动。 而在这种声音响起来的同时，定久好像还听见了别的什么动静。 他在自家的房子里住的太久了，熟悉这栋老房子会发出的每一种声音。他可以确定，夹杂在木质台阶响动之中的那声轻响，是从楼下传来的，是轻轻推门时门轴转动发出来的声音。 楼下是父母的卧室。 “爸爸，你还没睡吗？”定久开口问道。 没有人声回应。 但是能听到，有细微的脚步声，慢慢朝着楼梯口传来。 “妈妈？” 定久又喊了一声，但这次的声音只是在夹在嗓子眼里，变成了含糊的咕哝声。 那个脚步声，不像是父母会发出来的。 它更细微，更轻快。 像是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蹦跳的脚步声。 另外，定久还闻到了一股味道。 是香味，熏香的香味，在父母的好友犬竹先生家里好像能闻到这种味道。 安斋定久壮着胆子，又朝下走了几步，他觉得自己得去父母的卧室看看情况。 借着楼梯间里闪烁的微弱灯光光亮，他能看清楼下各种家具陈设的轮廓，但看不清具体细节，朦朦胧胧的。 他正想摸索着，去把楼下的灯也打开。 这时候，一楼窗户的窗帘忽然被风吹开。 爸妈今晚没有关好窗吗？ 不应该。 因为最近村镇上发生的怪事，家里一直都是门窗紧闭的。 哗哗。 窗帘随夜风飘动。 外面的月光照耀，照出家里的许多影子。其中的一个似乎比别的影子更加真切。 屋子里那股熏香的味道，扩散开来，变得越发浓重了。 黑暗中再一次响起了轻微的，蹦跳的脚步声，还有什么重物拖曳地板的声音。 安斋定久没来得及打开楼下的灯。 但是可能是适应了楼下的黑暗，他却是能看见周围环境的一些细节了。 父母卧室的门是开着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中走出来。 等确认那人是谁之后，安斋定久感到身体发冷，毛孔收缩，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僵了。 水色弟弟。 是犬竹水色。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早在五个月之前，自己就和父母参加过他的葬礼！ 水色穿着下葬时候的衣服，衣服上生着苔藓，正在朝安斋定久嘶哑咧嘴地笑着。 “定久哥！” 水色在“死”前，经常会到安斋家里玩，和定久一起看棒球转播的节目。 他就像往常一样亲切地叫安斋定久的名字。 可定久只感觉到一阵恶寒。 他的大脑快不能思考了。 为什么，为什么水色会在这里？ “安斋叔叔和安斋阿姨，都已经变成扶桑树啦。定久哥也一起吧？”水色又说道。 安斋定久这时候才注意到，水色的衣服上除了湿滑的苔藓以外，好像还有一些新鲜的污渍。 一些黏腻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衣摆朝下滴淌。 是血，那些是血！ 只不过，水色身上熏香的味道实在太重，所以安斋才闻不到家里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安斋本能朝后退了几步。 只有八岁，生前总是缠着他的水色，今晚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恐怖恶鬼，让人不敢直视，看一眼都会汗毛倒立。 “对不起啊，本来定久哥也应该和叔叔阿姨一样，在梦里变成扶桑树。”水色还是笑，那双纯洁的眼眸看不出半点瑕疵，“现在这样子，你就太痛苦了一点，对不起啊，对不起。” 他的一只手里抓着几颗颜色古怪的树种果实，另一只手里则拖着一根厚重的棒球棍。 棍身上沾满了血迹。 水色朝着安斋定久快速逼近，动作快得不像个人类，球棍喀喀的摩擦地板。 “不要，不要！” …… 积香宿的另一边，日下部老人的住宅。 结城正待在这里。 后半夜的时候，这里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那些娇艳如血的彼岸，不知道在何时数量猛然增多，已经从老人的家里蔓延出来了。 龙爪般的娇嫩朵绽开，条状瓣，在皎洁的月光下抖动，一朵朵开得到处都是。 结城带人在屋外认真检查了一番彼岸的情况，手里的烟卷燃到只剩烟蒂，他正想将已经轮换休息下的神谷川叫起来。 而后，忽然听见房屋坍塌，摧枯拉朽的响动。 那株原本长在老人卧室里，树干遍布增生组织般恶心肉瘤的怪树，用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拔高生长。树干撑出了房顶，并且依旧在不断向上空延伸。 地上的彼岸也越开越多。 朝着周围延伸扩散，蔓延到田地里，道路上，连成月色之下的一片鲜红绚烂海。 与此同时，结城真剑佑还远远听见了惨叫声，从积香宿的某处响起来。 “出事了。” 对策室调度的支援人手还没有完全赶到，积香宿这边就出了大变化。 结城快速掏出左轮枪。 身着风衣，带着口罩的裂口女从他身边勾勒现形。 “通知所有人！全都进入警戒！” (本章完) 第419章 返魂香 第419章 返魂香 积香宿中，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断有狰狞的树木从屋舍中生长出来，生发的气势碾碎屋舍和道路。 长满树瘤的树干像是蠕动的血肉组织，上下涌动。墨绿叶片，血红叶脉的树叶开枝茂密，沙沙摇响。 大片大片的娇艳彼岸在积香宿的各地疯狂蔓延铺开。 扶桑树和彼岸都在疯狂汲取这片土地的养分。 “这边！” 结城带人赶到了安斋家附近，于街道上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孩子，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 身上，柔软的碎发上沾满了血迹，但闻不到半点血腥味，而是散发着一股非常厚重的，静谧的熏香味道。 那孩子正站在不断有彼岸钻出的开裂街道中央，注视着积香宿各处树木耸起，脸上透着无比诡异的欣喜色彩。 他那双稚嫩的双手举过头顶又放下，嘴里几乎狂热地叨念着：“扶桑树，升起来吧，升起来吧。要来了，要来了……冥界的大门要打开了……” “喂！” 结城真剑佑迅速抬起左轮枪的枪口。 结城从那个孩子身上没有感受到半点邪祟的气息，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个举止怪异的孩子是个正常人，很可能是那股浓重的熏香气味，把他身上原本的气息完全掩盖了。 有些狂乱的犬竹水色回头，看见几个除灵师朝自己冲过来。 他那双满是童真和纯洁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一股邪恶的不耐意味：“来得真快啊。都怪你们，都怪你们……现在不得不提早让祸种升空，让扶桑树升起来，要不是你们这些碍事的人在这里话，本来可以更加完美的。都怪伱们！” 祸种？ 那孩子提到这个了，对吧？ 结城听得清楚。 这里的一切，都跟逢魔之时脱不开关系。 砰！ 他没有迟疑，直接扣动了扳机。 一枚驱灵银弹从枪口射出，在不断崩坏的血色夜幕之中，划出一道银亮光泽的直线。 而那站在街道中央的孩子反应迅速，侧身跳跃躲避。 他的动作快得完全不像是个人类。 驱灵银弹射空，砸进了地面的彼岸丛中。 “小裂！” 裂口女快速突进，红色的风衣衣领被风吹得向后掀开，她脸上的口罩半落下来，露出嘴角咧到耳根处的恐怖裂口，和湿滑的粉色长舌头。 一柄造型可怖的大剪刀被她用双手挥动，分叉的刀刃朝着犬竹水色狠狠砍去。 唰。 一些发青发黄的苔藓和早该腐朽的布条飞溅开来。 犬竹水色完全不是裂口女的对手。 锋利的刀刃将他的丧服切开，贯穿肌肤。 不过水色的身上没有流血，而是流出了一些像是树脂树汁一样，粘稠腥黄的粘液。他被切割开的皮肤下面，也不见血肉，而是木质的奇怪增生组织。 这个孩子一样的东西，果然不是个人。 结城完全没了顾虑，抬起枪口又开了一枪。 这时候—— 嘎吱嘎吱的野蛮生长声从道路边的那栋老旧木质房屋中传来。 有整整三棵扭曲的怪树朝上延伸，相互纠缠，盘根错节。枝桠张开，就像是狰狞的怪物手爪，直指天空中硬币一样的圆月。 疯狂膨胀的树干和树干碾压开房屋和街道，迸散出各种碎屑，大有将刚赶到此处的结城一行，也卷进树木之中的趋势。 “散开！” 结城毫不犹豫地发令。 而就在一众除灵师四散躲闪倾轧过来树木的同时，地上负伤的犬竹水色快速站起来。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恶狠狠剜了一眼结城一眼。而后，小小的身体便灵活攀上疯长的树木，这些似乎要吞没除灵师们的树木，同他仿佛源于一体，无论是树枝和树干都在为他开道。 犬竹水色于绽开的树冠之中迅速消失不见…… …… 神谷川一手持一文字，一手提着报丧女妖，冲进了积香宿的街道之中。 今晚发生发生这么大的异动，他不可能还在睡觉休息。 而上半夜的时候，街道还显得正常的积香宿，现在已经天翻地覆。 四处都开着娇艳的彼岸，扭曲的奇怪树木从各处疯狂生长开来。 那些相邻的树木彼此纠缠，融为一体。 整个积香宿，变成了道路错综复杂的树海。 不断有积香宿的居民四散奔逃出来，也有逃不出来的，被那些巨树倾轧席卷，卷进树丛深处。 “救命！” “让开！我不想死！” “……” “让那些人出来！” “控制住他们，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去！” “……” 逃生的居民还有试图控制场面的警员和除灵师们乱成一团，噪响声响彻在夜色之中。 行进中的神谷，也暂时被四处蔓延的树干挡住去路。 这时候，小小老头出现在了他的肩头上，双手死死抱紧主人，“阿巴阿巴”焦急诉说着什么。 他看起来略显虚弱。 “你说那个犬竹苍介趁乱把你的身外身除掉了？” 神谷川很快就理解的斥候汇报的情报内容。 那个犬竹果然有大问题。 而且更让神谷吃惊的是，那家伙居然可以击杀[虚无]状态中的小小老头mini，他的感知到底是有多强？ “那个犬竹苍介除掉了我的斥候分身，他很可能就是这里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我要赶去他家里。”神谷川对着对讲机这样汇报道。 他的话身边的除灵师可以听到，对讲机里也能。 只要结城大叔没有在一片混乱中出事的话，肯定也能知晓他的动向。 做完这件事，神谷川在小小老头的指引之下，再一次冲向前方茂密的树丛之中。 …… 犬竹家。 七世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 自打失去了水色之后，她一直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服药以后睡得较沉，很难醒来。 但今晚的积香宿实在过于沸腾，四处都是惨叫声，还有房屋崩塌的嘎吱嘎吱巨响。 七世不知道现在正在发生什么，本能朝着身边看去，却发现丈夫没在床上。 “苍介？” 七世从床上起来，感受到自家的房子似乎在剧烈震动。 顾不上再想太多，她摇摇晃晃冲出了房间。 外面各种响声不断，但那些声音好像离家很远，导致七世萌生出一种错觉来，好像家里寂静的诡异。 家中原本的熟悉陈设，全都在一片黑暗之中都显得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充满了陌生感。 “到底怎么了？镇子上的事情，还有最近苍介他……”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七世的脑海里面缭绕，迟迟无法散去。 等到七世小跑着来到家里的庭院时候，才终于看到了外面异常情况。 整个积香宿的上空，被繁茂的巨树树盖所遮蔽，那些巨大的树木像是一团团不断蠕动的血肉，彼此交融，连成一片整体。 自家的院子里面，开了一地娇艳的曼珠沙华。不断蠕动的树干和树根也同样侵占了这里，将原本别致的庭院挤压得支离破碎。 在不断松动的树干之下，七世看到两个人影。 一个是秀子婆婆，这位总是温和的老妇人，扑倒在地上，倒在那一地的曼珠沙华之中，身上带着和瓣相同的艳红颜色。 而另一个…… 七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另一个人，是水色。 不会认错的。 无论如何七世都不会认错，那是自己于五个月前去世的孩子，是已经埋葬进墓园里的犬竹水色！ 他就活生生蹲在秀子婆婆的身边，手里拿着血红色的树果般的东西，朝着秀子婆婆身上塞。 “水色？” 七世试探性叫了一声。 她的声音喑哑变调，说不清压抑着喜悦还是恐惧情绪。 “妈妈。” 丛中的水色站起身来，缓缓将脸转向七世。 他的那张脸沾着鲜血，肿胀破裂，五官零碎。像是被摔在地上杂碎了，然后又被人粗心的拼凑在一起。脸颊上几道明显的裂痕上，正在不断渗透出粘稠的黄色浆液，绽开的皮肤下面看不见血肉，而是一些木质的奇怪组织。 “妈妈！” 水色又叫起来，并且朝着七世跑过来。 他的弯腰捧起一大把娇艳的曼珠沙华，举过头顶，团簇在一起，开得娇艳无比。 七世动作僵住，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做出其他表情为好。 但是，面前的孩子毫无疑问就是水色吧？ 自己那可爱又可怜，总是像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一样，赖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儿子。 就算如此，七世依旧感到害怕，朝后退了一步。但可能又出于母亲的本能，矛盾地朝着冲过来的水色张开了双手。 我的……孩子…… 水色。 给久别重逢母亲送上礼物的乖孩子…… “妈妈，你看，！你看！你看！” 水色开心地冲进母亲的怀里，将手里的一大捧彼岸举到母亲的面前。 他的身上有着浓重的熏香香味。 “！妈妈，你看啊！看啊！！”他还在叫，但是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手里的彼岸掉落，露出藏在其中的一柄香刀。 柄大头小，握持稳定，刀口锋利。 香刀捅进了七世柔软的胸膛。 “看啊！看啊！妈妈！” 水色扑在母亲怀里，香刀不断举起又落下。 那些被他采摘下来的彼岸无力散落在地上，温和的鲜血滴淌在上面，血红色的瓣微微颤动…… …… “该死！” 犬竹苍介从狰狞扭曲，还在不断生长的树干之中挤出来。 他今晚才刚处理掉庭院里面，那些除灵师留下的怪谈眼线，就被这些肆意生长的树木卷了进去。 犬竹苍介的手里正捧着一个小小的，但是沉甸甸的黄铜香炉。 一把麝香粉末撒进香炉里面，激发出幽暗浓重的香味来，逼退了那些还在疯长，试图吞没他的恶心树木组织。 “那东西……一定是那东西做的。” 整个积香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恐怖变化，完全超出了犬竹苍介的预料。 肯定是那东西搞的鬼。 先前那个自称亥时律师的男人在骗自己，被返魂香带回人间的那个东西，绝对不是水色。 而是披着儿子外皮的污秽邪物。 “我太蠢了。” 犬竹苍介开始懊悔。 通过自家的香道技艺，还有亥时律师给的《黄泉奈落咒》结合，他确实找到了制作返魂香的办法。 制香需要生在在冥界的彼岸瓣，以及扶桑树的树果。 而这两种造物，可以通过《黄泉奈落咒》，在人的血肉之中唤出来。 积香宿之中，只有老死在家里的日下部老人，还有死于交通意外的藏之介这两具尸体上的咒，是犬竹苍介亲自下的。 至于其他的……一定都是那东西做的！ “一定得杀掉他，我早就该杀掉他的！那不是我的儿子……不是……” 犬竹苍介从不断退散的树木枝干中冲出来，他嗅到了那东西的臭味，就算被熏香遮掩，也无法完全遮住的浓烈恶臭。 而这股味道的源头，正是从下方不断崩塌的家里传出来的。 “那东西！” 犬竹苍介想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而当他终于摆脱扭曲的枝桠，冲进家门，正看见一棵夹杂着秀子婆婆衣服的怪树在庭院里快速生长起来，和周围那些疯长的树木交融。 看见了树下倒着的妻子，七世的怀里落在沾满血迹的彼岸，头部和背部靠在树干上，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除此之外，犬竹苍介还看到了那个趴伏在妻子身边的恶心邪物。 “冥界的门要开啦，要开啦。就从扶桑树的里面，轰隆隆地开出来……”那东西的嘴里念念有词。 犬竹苍介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像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般，歇斯底里尖叫咆哮起来。 尖啸之中，犬竹的理智像是保险丝烧断，再也无法修复了。 他麻木举起手里的铜香炉，喉管里面好像还残留着怒吼。 而后，他看见妻子身边的那个东西站起来。 水色的脸上破碎，像是被砍碎的木雕，布满了浓稠的黄汁液和鲜血，这些液体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下巴滴下。 他的一只手上正握着犬竹苍介的香刀，脸上唯一完好的嘴唇，向后撇开来，显露出邪恶的笑意。 “滚开！从七世的身边滚开！” “爸爸！” 水色开心地开口叫道。 (本章完) 第420章 复活爱人 第420章 复活爱人 这东西不是我的儿子，绝对不是。 这东西是从奈落里爬出来的，极其邪恶的邪祟。 不是水色，不是水色…… 犬竹苍介的视线之中，充斥着混乱的红光，身体近乎本能的狂乱动起来。 等他重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有着水色外表的东西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犬竹苍介一只手扼住“水色”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里的铜香炉正一下一下敲击在“水色”的头上。 香炉上沾满了黏腻的浊黄树脂粘液，黏糊在一起，拉丝下淌。 “水色”的脑袋，已经被犬竹苍介砸毁了大半，整个头颅都塌陷下来，裸露出带有奇怪隆起纹路的木质部组织。 腐烂的邪恶臭味更加浓重。 可即便如此，“水色”的嘴角依旧在向上拉扯，露出笑意：“为什么要这样子呢，爸爸？不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 “住口！” 犬竹残缺再一次挥动手里沉甸甸的香炉，狠狠砸在“水色”的嘴部。 他不想再听见这东西讲话。 而“水色”的下颌凹下，上下两半残缺的牙床还在继续开合：“……爸爸，妈妈怎么办呢……你看，树上又开始长果实了……妈妈怎么办呢？” “我叫你住口！” 咔吱咔吱—— 秀子婆婆变化而成的扶桑树飞快生长，和周围环境里的树木交融在一起。 数不清的树根树干朝着犬竹苍介席卷过来。 嗅到危险气息来临的一瞬间，犬竹松开“水色”，朝着妻子七世的尸体扑过去。 “水色”被不断生长的扶桑树吞没。 犬竹苍介则是带着妻子，撤到了家里的走廊处。 崩碎轰塌的声音持续充斥在耳边。 毁了，一切都面目前非……整个积香宿都要毁了…… 犬竹苍介紧紧抱着妻子，在地板上跪下来。 恍惚间，他听见了低沉的，呜呜咽咽的犬吠声。 是栗子。 那只被犬竹杀掉，又用返魂香熏活用以实验“返魂”效果的秋田犬，从正在毁塌的家中某处阴影里走了出来。 “呜呜……” 栗子发出婴儿哭泣般的低声吠泣声，摇摇晃晃走近男女主人，用脑袋轻轻地拱犬竹，用舌头舔舐犬竹手上的树汁粘液。 它的舌头湿滑又冰冷，让人感觉不适。 犬竹苍介抬手将栗子推开。但看着家里的这条秋田犬，他的脑海里面，响起刚刚“水色”所说的话—— “妈妈怎么办呢？” “伱看，树上又开始长果实了。” 一个想法从犬竹苍介的脑海中出现。 返魂香带回来的“水色”，一定不是原来的水色。 但返魂香带回来的栗子，却好像依旧是原来的栗子。 和以前比起来，它不过是痴傻浑噩了一些而已。 在栗子的身上，虽然也有腐臭的味道，但这股味道和“水色”身上的不同，并没有混入那股污秽邪恶的气息。 “所以……七世怎么办呢？” “水色”熏香复活，距离原本的水色离世，过了整整五个月之久。 而栗子是在死亡不久以后，就接受了返魂香的熏香的。 犬竹苍介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七世，七世说不定还有救。 只要现在，只要现在…… 犬竹苍介抬头，看向上空，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扶桑树已经快要融成一个整体，巨大的树冠遮住了大半的天空。 上空的月光穿透树冠，似乎是有血红色的树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茂密的枝桠上生长出来。 “只要现在救活七世……那她依旧还是七世……哪怕她会变得浑浑噩噩，也依旧还是我的七世……” 犬竹苍介没来由地坚定了这个想法。 反正，事情已经不能再变得更糟了，不是吗？ “七世，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不会有事的。”犬竹苍介看向怀里的妻子。 她的眼睛依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平静又温和。体温尚且温热，胸口的血液和彼岸瓣粘黏在一起。 不会有事的。 犬竹苍介又掏出一把麝香，撒进手里的铜制香炉里面。 静谧的熏香气味再一次扩散出来，逼散开不断生长的树木枝干。 带着这股香气，他搂紧怀里的妻子，沿着扭曲的树干，朝盘踞在积香宿顶部的巨大扶桑树冠攀登。 只要拿到那些扶桑树果。 他的爱人……就还能复活…… …… 沙沙。 夜风吹过扶桑树的枝桠。 那些叶片墨绿，叶脉泛红的树叶摇晃发出响声，像是黑暗中摇曳的孩童手掌，层层叠叠。 整个积香宿的所有的扶桑树已经融为一体，形成占据整个小镇的苍天巨木。 这棵巨大的扶桑盘根错节，树干狰狞延展，错综复杂。但也正是这样子的结构，才给了人徒步攀爬的可能性。 犬竹苍介抱着妻子，一路朝上。 期间他发现这棵巨大的，像是木质迷宫一般的扶桑树，已经变得慢慢稳定。 只有那些树干上隆起又凹陷的恶心树瘤，还在像人的血肉组织一般，耸动不停。 整棵树上，都弥漫着腐烂的臭味。 而且，那些原本长在地面上的血红色彼岸，此时已经蔓延到了树干上，仿佛同这颗大树休戚与共。 “再坚持一下，七世。” 犬竹苍介这样囔囔着。 他抬起头，看向更高处的扶桑树树冠。 在那里有一颗异常醒目的血红色果实，正在不断膨胀。 只要拿到那个，他就可以再制作一组返魂香，将妻子重新唤醒。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犬竹苍介又艰难朝上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怀里的妻子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低头，却只看到七世发白且没有血色的脸颊。 七世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她的胸口被捅了很多刀，十几刀，或者二十几刀，现在尸体都开始转凉。 “得抓紧。” 犬竹苍介继续朝上走。 “苍介……” 没走几步，他又一次听见了怀里的妻子发出声音。 这一次没有听错，七世真的在叫自己。 犬竹苍介低头，却发现怀里的妻子消失不见。 而就在身边，七世正活生生站着，面色如常，笑容温良。她身上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胸口处看不见血迹，夜风传过树木枝叶，晃动她的衣裳。 “七世。”犬竹苍介垂下手，他分不清现在看见的是自己混乱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但还是对妻子说道，“马上我就能让你复活了。” “苍介，别这样做了，我不是在怪你……但是，别这样做，好吗？” 七世的声音柔和，一切都和还活着的时候一样。 她抬起手，柔软的掌心和指尖轻轻抚摸丈夫瘦削的脸颊。 “七世，我会带你去看樱。我们一起去……” “苍介，你应该知道的，我们看不到了，没关系的。” 七世依旧温柔，在她的轻抚之中，犬竹苍介的肩膀无力颤抖。 “真的，没关系的。” 七世从背后轻轻搂住他，柔软温暖的臂膀轻轻将丈夫环抱住。 “可是，七世……” “嘘，就在这里停下吧，苍介。”七世用手指轻轻抵住犬竹苍介的嘴唇，她轻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响，“苍介啊，你看，曼珠沙华开得好漂亮。” 巨大的扶桑树撑立在月夜之下。 在这棵诡异巨木的一半高度处，犬竹苍介怀抱着爱人冰冷的尸体一个人站着，身体颤抖，眼角流泪。 从这个位置朝下俯瞰，能看到整个积香宿已经完全被毁。 大片大片的血红彼岸，在这片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村镇各处铺开，延伸到远方。 一朵朵龙爪似的团绽放，鲜艳如血。 皎洁破碎的月光，在瓣上跃动，冷淡的白色和娇艳的红色交融。 犬竹苍介：“是啊，好漂亮。” 沙沙—— 夜风摇晃树木枝桠，也拂动到处都是的彼岸。 在犬竹苍介的身边，一道朦胧如月光的身影缓缓消散，融在了夜风里，寂静无声。 那股妻子的味道，终于是闻不到了。 犬竹苍介的神情变得痛苦起来，抱住怀里的妻子，却是选择了继续朝上攀爬。 而挂在他腰间的那个小小铜香炉，此时已经不再继续有熏香的烟雾冒出。 周围树木枝干，则是开始涌动起来，缓缓将他包裹，将他拉扯到木质组织之中去。 咔吱咔吱—— “放开，滚开！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 哐！ 神谷川从一栋坍塌大半的木质建筑里面横刀冲出来。 犬神紧紧跟随在他身边，利用业火烧灼逼退沿路席卷过来的树木枝干。 “好像，停下来了。” 神谷放慢下脚步，在某个瞬间他发现整个积香宿里安静下来。 那些疯狂的，“咔吱咔吱”的树木生长声停止。 抬头向上看去，一棵高如山岳的巨木，正盘踞在整个积香宿上空，树冠遮蔽住天空，看起来比周围的乌帽子山岳还要高大。 而在巨树的顶上，有一颗无比鲜艳，血红色的果实正在生长。 这果实垂挂在巨树的枝桠上，竟然比空中的圆月还要耀眼，浓重的妖异气息，正在从那血色树果上散发出来。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神谷握紧手里的一文字刀柄。 这时候，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扶桑祸种] [分级：b级（生长中）] [状态：异访中] “扶桑？” 扶桑树，神谷川知道这个—— [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 [多生林木，叶如桑。又有椹，树长者二千丈，大二千余围。树两两同根偶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为扶桑也。] 记录于中国神话传说中的神木，据说有十颗太阳生长在扶桑树上，是日出之处。 同时，扶桑树也是人间和冥界连接的门户。 从山海经之类的传说典籍里记载，扶桑生长所在或东海之东的碧海中，或海外以东的汤谷亦或大荒之东的汤谷。另外，日本在古代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扶桑国”自居。 “连通人间和冥界的扶桑树？但这树上也没长太阳啊，不过那颗树果，祸种吗……真和育种师有关系？” 神谷川凝着瞳孔，眼神变得深邃，注视向高空。可以看到，那颗垂挂着的血红树果，还在以肉眼可见速度不断膨胀。 “b级，指的好像是那颗果子。” 在神谷看来，那颗树果上的妖异气息，可一点都不比之前受限制的阴雷神弱。 就算是b级，估计也是上位的b级存在，甚至很可能是准a级。 而且，积香宿这边的事情发展实在太快。 神谷川有理由怀疑，是结城大叔和自己这伙人介入了这里，才导致事件背后的戌时不得不加快了育成这棵扶桑树的进度。 如果给戌时足够的时间，没准要直接面对的扶桑祸种，就不是只有b级那么简单了。 “《怪谈物语》给的情报里，标注了扶桑祸种正在生长中。所以，我最好现在就上去那颗树种毁掉？它还在不断长大，而且生长很快，总感觉果熟蒂落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没准长成熟了直接就算a级？最好现在就把它打烂。” 神谷继续抬头观察扶桑树的情况。 盘根错节的复杂树干结构，足以让人像这棵高山般直入云霄的巨木上空攀登。 高处延展的巨大树枝枝干，就是一处处坚实的高空平台，足够令人在上面活动甚至战斗。 当然了，神谷川不会傻傻徒手去爬这棵巨树。 他第一时间叫出了化鲸，打算直接让小鲸鱼用骸骨鲸鱼托着自己上去。 己方有飞行能力的单位，现在有三个化鲸、乌天狗和般若。 高空战斗，就算失足从巨树上掉下来，也不是必死的局面。 就算真掉下来，且小鲸鱼和天狗救援不及时，永远守在神谷身边的般若，也肯定能第一时间将他搂住。 这一点可以确信，而且是毫无疑问的。 “其他除灵师也在赶来的路上，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结城大叔，记得第一时间用骸鲸将他送上来。” 神谷川对着小鲸鱼这样交代一句，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一剂延寿紫金霜，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服下。 而后就踩上骸骨鲸鱼，上浮到空中，朝着高处的扶桑树果漂浮过去。 补昨天的，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421章 夺衣婆，悬衣翁 第421章 夺衣婆，悬衣翁 扶桑树高耸入云。 圆顶的树盖之中，暗绿又发红，状如桑叶的树叶迎风摇摆。 巨大的扶桑树果垂挂在其中，血红莹亮，同样摇摇晃晃。 神谷川从骸鲸背部跳上巨大的扶桑树干。 那些耸动的树瘤在树干表面涌动，有朝他席卷过来的趋势，不过又都被犬神的业火以及一文字上明煌煌的浩然阳雷所逼退。 神谷现在的位置，抬头就可以看见扶桑树果。 果实本身带些透明的质感，在月光的照耀之中，能看见其中有什么东西在孕育，在涌动，在咚咚跳动，像是一个羊水里安然孕育的婴儿，又像一团腐烂尸体里扭动的蠕虫。 “这东西，长得有点恶心。” 神谷川瞥了一样眼扶桑树果，但没有停顿太久。 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这玩意毁掉，最起码要阻止它继续生长。 “小太阳，下雨。” “好的，神谷大人。” 日和坊直接以“雨女形态”现身，一身水墨裙衫，白生生的小小裸足小心踩在神谷的掌心上。 她手里的油纸伞旋转，唤来浩渺水气，原本晴朗的夜空开始凝聚湿气，如丝的雨点淅淅沥沥从更高空滴落，噼噼啪啪打落在扶桑树的树叶上。 做完这一切，她直接钻回了晴天娃娃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跟着神谷大人参与战斗了，小太阳已经能知晓自己该做什么。 不过，钻回了灵降物后，她也没有闲着。 保持降雨的同时，还唤出了温和干燥的暖流。 这股温暖的气息被她维持在了神谷大人的鞋底处，不断蒸腾掉他脚底的水汽。 这个举动能保证神谷川踩踏扶桑树干的每一步都是干燥的，所以在逐渐被雨淋湿的树干上活动不至于打滑摔下去。 虽说神谷本身有着【阿吽之息】赋予的极强身体协调性，如果再戴上般若的妒面具，敏捷属性暴涨个5点，足够适应树上复杂的场地环境。 但小太阳还是想为自己的神谷大人排除掉一切不利因素。 哪怕这个因素的影响很微小，但只要能做到，她都愿意出力去做。 小女孩的心思到底是很细腻的。 神谷川抬起枪口，瞄准那垂挂在枝叶之中，心脏一般蓬勃跃动的血红果实。 砰！ 夹杂阴雷阳雷的铁弹丸从漆黑的枪口射出。 雷霆气息因浓重的水气增强，卷动出紫电白芒，混合着雨水滋滋灼响，不断扩大。 铁弹丸爆裂开来，形成阴雷的旋涡，直袭向扶桑树果。 那颗血红的果实瞬间就被被阴雷吞没，等到雷霆散去，才重新显露出来。 树果透明质感的外皮没有出现明显破损，只是有了一点烧灼的黑色痕迹，分泌出一些浑浊的粘液。同时，里面孕育的东西扭动的更加剧烈，发出咕咕的呜咽声响。 这使得整颗树果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透明胎盘。 “到底是有b级的奇怪产物，实际比外形坚韧多了。” 有了第一枪的试探，神谷川正准备干脆来一发【三千世界】洗地，却只见那颗树果猛地从枝干上脱落下来，砸在粗大的树干上，浑圆的外形变得不再规则。 如果它有意识的话，估计也不想就这样被当成不动的靶子挨打。 噗呲，噗呲。 扶桑树果里面传出血肉蠕动的声音，从正上方裂出一道口子。 孕育在其中的东西，大概是被迫放弃了继续生长，被神谷逼出来了。 大量浓稠浑浊的液体从树果里面涌出，一只表皮如树木般枯槁的人手撕开果皮，从中探出！ 神谷那边也不怠慢，高抬起枪口，对准上空就是一枪。 虚幻的，浑身覆盖威大凯的第六天魔王从他身后立起，赤红的甲片紧密勾连，大円山形的星兜下，闪烁着两道死寂冷光。 华美，肃杀。 空中的雨丝为之变形，阴冷了好几分。 神谷川直接开了【报丧女妖·改】的战灰技，三千世界。 现在这个时候，要做的当然是攻击。 开玩笑。 我都知道这颗树果正在变身，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 难道还要很讲武德地站在原地看它变完吗？ 这不得等对方还不能还手，狠很再打一波伤害？ 数不清的虚幻火枪从神谷川的背后勾勒出来，伴随第六天魔王幻影抬起手臂前指，炮火轰鸣！ 三轮炮火轰下，大片的扶桑树叶树枝被轰炸得破碎下落。 空气中弥漫的水气里，四散着热烈的硝烟味道。 就连神谷脚下这个，可以充当巨大战斗平台的树干，都显得摇摇欲坠。 “没动静了？” 神谷川凝着眼眸，朝着还未消散的烟尘之中望去。 就只看见一条枯木般的手臂，裹挟着风压，从中迅速横扫出来。 “玛丽！” “在你身前。” 红色的血雾翻滚，红黑色的蓬松洋裙摇曳，猎猎作响。玛丽那纤细又挺拔的身影从雾气中显现出来，血腥的厚重砍刀挥下，直接格开了这一击。 刀锋同枯木手臂碰撞，看出一阵细碎的木屑，却出如同金石碰撞的铿锵声。 接着玛丽援护的瞬间，神谷川迅速闪身到一旁。 毫不迟疑地服下手里的【延寿紫金霜】，般若从他的身后盘旋而出，快速化作妒面具，覆盖到他的脸上。 打准a级的对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神谷川随时都做好了迎接硬仗的准备。 这时候再看向树冠深处的对手，那个扶桑祸种—— 它如同一棵粗壮的巨树，一个巨大的类似人形生命体。 高大粗壮，根部完全裸露，扭曲盘结，像是一条条粗壮的大腿延伸蠕动。 树干宽阔，粗壮的树枝四处伸展，叶子绿得发黑如墨，又有些发红似血，耸立在树枝上像一片片细长而尖锐的利刃，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动，散布着令人窒息的荒芜和腐败气息。 神谷刚才看见的“手”，就是其中的一条枝条。 扶桑祸种巨大的树干内部，似乎是中空的。 如果它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巨人的话，树干顶部就应该是它的头颅。 不过那里是空的，只有一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扶桑祸种的树干各处，还有几个漆黑的树洞存在。 而神谷刚才的【三千世界】轰击，无疑是对正在“破壳而出”的扶桑祸种身上打出了不俗的伤害。 它的身上，处处都有烧灼痕迹，坑坑洼洼，一些枝条和树根也无力的耷拉下来。 战斗刚开始，神谷川就抓住先攻的机会，给敌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呜呜咽咽的空洞声音从中祸种中空的漆黑树洞里传出来，一些带着尖刺，覆盖粘液的树藤像蛇一般从中延展出来，条条藤蔓一共托举着三颗人类的头颅。 树根附近的树藤，举着的头颅，残破不堪，隐约可以辨别是孩子的模样。 “嘻嘻，爸爸妈妈，大家都在一起啦，嘻嘻。” 那孩子脸部下塌，裸露出来的牙床上磕碰，发出欣喜的笑声。 树干中部捧出的人头，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性。 神谷川认得他，这里的民间异士，犬竹苍介。 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测，他大概就是戌时。 “救她，我要救她，救她……” 犬竹苍介神情痛苦，不断诉说重复着同一句话。 而从最上端树洞出来的头颅，神谷也认识。 较长的马脸，脸上长着凹凸的红疙瘩。 是他的老熟人，午时育种师。 “是你，又是你！” 育种师的脑袋在树藤上来回扭动，双目直视向神谷，愤怒无比。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比果实形态更加恶心了……育种师这家伙，居然以这种姿态回归了啊。这一副扶桑树化身的模样，他死了以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神谷没工夫和育种师叙旧。 不用想，对方现在一定想把自己千刀万剐，削皮剔骨。 鬼笼手覆盖右臂，手中的一文字嗡嗡蜂鸣，华美清澈的刀锋挥动，缠绕在上方的阳雷绽裂，于淅淅沥沥的雨幕铺成蛛网形状，明煌煌的气势逼人，朝前横扫出去。 玛丽也同步动起来。 硬质的靴子哒哒踩踏树干，九个红灵同步于周围的雾气中现形，向前突进。 咔吱咔吱—— 扶桑祸种大片的树叶倒立，枝桠收拢形成密不透风的屏障，阻挡阳雷，又朝着玛丽挥出了好几道锋利如刀刃的树枝。 哐！ 哐！ 轻盈和厚重的刀锋，同时撞上延展的锋利树枝。 砍的叶片飘零飞舞，金石碰撞的响声不断。 另外，犬竹苍介那边的树藤，还缠绕出一个黄铜的香炉来，幽幽燃着不知名的香料。 因为现在的环境在日和坊的控制之下正在落雨，那熏香的优势没有被发挥出来，气味有些被雨水冲散，难以大范围溢出。 可即便如此，突进到扶桑祸种近处的神谷，在闻到那股幽暗的香味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身体没来由地被削弱掉几分力气，但依旧可以活动。 这种影响在玛丽的红灵身上体现就更大。 他们原本都已经又笑又叫爬到扶桑祸种身上了，可在熏香的影响下，又一个个无力掉落下来，被那孩子脸的头颅控制的藤蔓抽打，哇哇大哭。 唯有作为荒神的玛丽，暂时看不出异样来。 手里的厚重砍刀翻动，身边的血雾沸腾，每次挥砍都会拆解下树种的大片树枝躯干。 和准a级的扶桑祸种初次交锋，单凭神谷和玛丽两个也没落入下风，可能因为开局的【三千世界】提前打出了不俗伤害，他们俩甚至隐约还占点优势。 “好像也没有之前的阴雷神那么强。”神谷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由育种树主导的这个b级“树种”实在太过巨大，直立起来恐怕有将近五米高，要想将它彻底砍倒，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 “这香味……” 强而有力的鬼手挥动一文字，斩断大片锋利枝条。 少有的几条穿过雷霆编织的大网穿刺过来，也直接被神谷用鬼笼手坚实的甲片直接挡住。 他左手又一次摸出【报丧女妖·改】，打出一发雨天强化版的阴雷铁弹丸。 而后快速施展一文字的战灰技[无想越身]，瞬移闪现到了安全位置。 神谷川不得不后撤调整一下。 因为他发现犬竹苍介头颅边上那个铜香炉的效果，比想象中的要强一些。 如果战斗中一直闻着那股熏香的味道，会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被慢慢卸掉战力。 但是闪到一旁调整喘息一会，又能恢复过来。 玛丽那边大概也是一样，及时遁入了红雾，提着刀出现在了扶桑树冠的另一侧高处树干上，自上而下，表情冷漠地俯瞰祸种。 只有漂浮在空中，提供远程支援的化鲸，还在召集骸骨鲸鱼向下俯冲。 雨水加幅过的骸鲸战斗里还不错，不过化鲸到底还只有c级，只能做到拖延扶桑祸种，让它不能马上追击换气的神谷和玛丽。 “小貘。”“八尺样。” 短暂的试探交锋之后，喘息中的神谷川打算唤出更多强力式神，看看能不能一举拿下祸种。 而正当他准备将食梦貘和八尺女都叫出来，大家一起并肩子上的时候，就看见扶桑祸种用延展的树枝，汇聚成巨大手掌的形状，捏碎了一只和它体型相当骸骨鲸鱼。 然后，树枝手掌快速延伸到扶桑树本体的巨大树干上，撕扯开树皮裸露出一个虚无的豁口来。 那扶桑树本体的裂口之中，传出一股神谷较为熟悉的气息。 那是不属于现实的环境气息。 “里世界？” 冥冥之中，神谷能感受到，里世界的某处似乎和扶桑树是链接在一起的，还有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的情绪从中散发出来。 “扶桑树是连接人间和冥界的门户。” 神谷又一次想到了这个说法。 所以现在这是冥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扶桑树上的那道虚无罅隙开口很小，给人一种没有完全成型的感觉。估计是扶桑祸种觉得神谷和玛丽默契的双打实在难缠，不得不用掉压手的底牌。 从那道罅隙之中，有两道人影快速扭曲着爬出。 嗡嗡。 嗡嗡。 神谷川兜里的手机震动——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夺衣婆] [分级：b级] [怪谈名称：悬衣翁] [分级：b级] (本章完) 第422章 脱！ 第422章 脱！ 《十王经》中有记载：“官前有大树名衣领树。阴住二鬼：一名夺衣婆，二名悬衣翁。婆鬼警盗业，折两手指；翁鬼恶无义，逼头足一所。寻初开，男负其女人，牛头銕棒挟二人肩，追渡疾濑，悉集树下，婆鬼脱衣，翁鬼悬枝。显罪低昂，送后王厅。” 夺衣婆和悬衣翁是三途川葬头河岸的二鬼。 相传死者赴冥土三途中，于葬头河畔之衣领树下，行将渡河时，夺衣婆必将罪人衣服卸下，交予树上之悬衣翁，悬衣翁将衣挂于树枝上，即可秤量罪之轻重。 这对婆鬼翁鬼是正儿八经的鬼差阴神，能有b级实力也不奇怪。 此外，三途川原本是佛教的冥界概念，因佛教的传播，而在东亚各国的民间广泛流传。 像日本的民间甚至有关于夺衣婆的信仰，旧时民间认为信仰夺衣婆可以防止咳嗽，特别是孩子的百日咳。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讲，夺衣婆和悬衣翁都属于外来的阴神鬼差，并不直接隶属于日本的黄泉根之国。 神谷川也确实没有在婆鬼和翁鬼身上，看到和伊邪那美势力相关的黑色蛆虫。 不过，这对融合了日本民间信仰的佛教阴神，现在确实都是敌人不假。 …… 夺衣婆和悬衣翁从扶桑树的罅隙中袭出，倒挂在树木枝桠上快速爬行，都是第一时间朝着神谷川袭来。 婆鬼身材高大，脸上的眼眶深陷，闪着灰蓝色的光芒，耳垂极长，垂挂到肩膀上，伴随移动啪啪甩动。她的双手像是猿猴一般，垂挂下来过膝，而且异常粗壮肿大。 翁鬼则是瘦小干瘪，青面獠牙，额顶生角，黑棕色的尖牙从嘴里外翻。 小个子的悬衣翁动作很快，一个呼吸之间，就冲到了神谷的面前。 那张青灰色的恶鬼脸庞抽动，嘴唇蠕动翻开，像是在低语，像是在大笑。 神谷直接挥一文字朝他砍了过去，闪耀的阳雷缭绕在刀身上，不住蒸腾雨水，肆意延伸。 悬衣翁敏捷闪过了这一击挥砍。 “噗呼！” 神谷川的身边迷离梦幻的红光乍现，身形虚幻的食梦貘现身，额头上和四肢上的红纹闪烁，身体快速膨胀起来，迎上了悬衣翁。 一直蓄势待发的犬神也扑过来，默契地协助小貘。 它们两个平时一直协同作战，虽说犬神只有c级，但有b级的小貘协助，以二敌一，倒是快速缠住了悬衣翁。 可虽说如此，神谷川这边的情况依旧有些凶险。 因为趁着刚才悬衣翁的试探性佯攻，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夺衣婆，已经从高处的枝桠上落到了神谷的背后。 “脱！” 夺衣婆青灰色的大手，拉住了神谷的衣背，朝后猛地一扯。 原本覆盖在右臂上的鬼笼手，片片鳞片崩解，变化作红晕黑光，被拉扯回了肩胛上的恶鬼刺青之中。 鬼之残臂退回身体，让神谷川一下子感觉右手的暴虐力量衰减。 还不等他完全反应过来，婆鬼的大手从背后覆盖到了他的脸上。 “脱！” 哗！ 歌舞伎能面造型的白色妒面具，被婆鬼一把扯下，甩到了半空之中。 那怪诞的面具在雨幕之中旋转两圈，变成紫白襦袢的般若。 般若冷俏的脸上，流露出诧异又带点迷茫的表情。 这是她第一次以面具形态被敌人强行从神谷的身上分离出去。 神谷这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夺衣婆的能力好像克制我！ 她能把我身上的增益buff给扒下来！ 而失去了鬼之残臂和鬼之假面增幅的神谷川，战斗力锐减，被婆鬼缠上难以反抗。 看到神谷遇险，被抛到半空中的般若第一反应就是试图支援。 可是扶桑祸种快速甩出了密集的树藤和树枝，席卷而来，直接阻碍了她的行动。 “脱！” “还脱……？” 神谷川被夺衣婆两只青灰色的大手钳制，连骨头都被捏得喀喀作响。 因为手臂受限，狭长的一文字无法挥动，甚至连左手上的【报丧女妖】都难以调转枪头朝背后打。 不过，神谷也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他还是有大招手段能脱险的。 比如用掉【云外镜】，拉来乐园或者拉活鱼旅馆应该都可以甩掉夺衣婆。 或者来点狠的，直接喊东渡者名字，邀请夺衣婆一起聆听东渡者呓语。 轰隆！ 正当神谷要被婆鬼逼出一个大招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他的脚下和身上同时一松。 神谷川和夺衣婆一起，从高空中朝下坠落。 是玛丽那边—— 玛丽意识到神谷遇险也和般若一样试图支援，但是同样受到了扶桑祸种的阻拦。 条条带倒刺的树藤缠住了她的手臂，令她无法第一时间遁入红雾跃迁。 情急之下，玛丽直接挥刀朝着身下的巨大扶桑树干砍去！ 这条枝干，先前被【三千世界】的炮火来回洗了三次，本来就摇摇欲坠，被玛丽尽全力一刀砍下，居然直接崩断开来。 原本在上面缠斗的所有人，同时朝着扶桑树的下端摔落。 神谷川得以借此摆脱夺衣婆。 呼呼—— 强风在耳边呼啸，下坠的失重感觉包裹全身。 视线之中，高处摇晃着的那些发绿发红的扶桑树叶快速被拉远。 “乌天狗！” 一头白面黑羽的乌鸦从神谷川的身边闪身飞出，变化为半人的形状。 漆黑如油墨的羽翼拍打，无数的羽毛飞速旋转，发出嗖嗖声响，宛如刀刃在切碎空气和雨丝。 乌天狗收拢背翼，卷起一阵强风裹住主人，抵消了下落的巨大势能，随后才伸手拦腰抱住了自己的主子，这样的举动直接确保了神谷川不会被猛地拉扯住受伤。 “呜——” 同时，化鲸也指挥着一头骸鲸，浮游过来。 在天狗的协助下，神谷川顺利在化鲸的背上站稳了脚，松下一口气。 “好险。” 之前他考虑过高空作战有坠落的可能性。 本来是觉得，就算掉下来，般若也一定能救自己。 可不曾想，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最受信任的般若居然被敌人们给拖住了。 好在自家的两个有飞行能力的小伙子没有拉垮。 “呜——” 骸骨鲸鱼悲歌鸣叫，缓缓浮动，神谷川重新跳上了位于扶桑树中端的一条巨大树干上。 他试着重新召唤了一下鬼手。 因为远离了夺衣婆的缘故，鬼之残臂又一次以笼手姿态于右臂上呼出。 此时，战场各处的其他式神情况都算正常，没有被刚才的坠落所影响。 犬神和食梦貘都被化鲸接住，已经重新攀爬回扶桑树，再一次缠斗上了拉住扶桑树枝干的悬衣翁。 玛丽砍断树干，顺利摆脱了扶桑祸种的拉扯，第一时间遁入了红雾。 般若也在高处飞快朝着神谷川的方向下坠飞来。 这时候。 沙沙—— 上方的茂密的扶桑树叶摇晃，体型巨大的夺衣婆掉落在神谷川的身后。 “脱！” 鬼婆灰蓝色的眼睛闪动着诡异的光芒，她大概是已经盯上神谷了。 “还来？” 神谷川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让夺衣婆再抱住自己，他的左手上出现一尊圆头圆脑的地藏石像，直接朝着鬼婆迎面砸去。 夺衣婆侧头躲闪，那地藏像落在了树干的枝桠上卡住。 “脱！” 婆鬼青灰色的大手袭来，神谷直接挥动一文字回击。 夺衣婆的手上，缠绕着许多白色的布条，那些白布像是有生命一般蠕动纠缠，卷住了一文字的刀刃，不过拦不住刀锋上延展的阳雷。 阳雷在婆鬼的身上留下黑色的烧灼伤痕，但却并不能第一时间将她逼退。 就在双方拉扯不下的空档，数条白色的黏滑触手噗嗤噗嗤的从二者背后涌动出来。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白色触手的粘膜滴滴流淌。 “神谷大人~直接把地藏像砸出去也太过分了吧？我掉到树下去怎么办？对人家稍微温柔一点嘛。” 雨幕中耸立出的巨大白色鬼影。 体型和夺衣婆相当的八尺样双手提着自己的裙角，大量湿滑的触手从她的裙底背后伸出，一条一条甩动，拖拽住了夺衣婆…… 把八尺女带来是对的。 “还有你，这样是为老不尊吧？不可以哦，连我都没有机会将神谷大人扒开来吃掉呢。” 八尺女白裙飘动，仪态优雅，嘴角的朱砂痣妩媚，盈盈带笑的眼眸对上夺衣婆那双灰蓝色的鬼眼。 因为自身被夺衣婆的能力克制，神谷川不愿意和这个敌人纠缠，直接让八尺女充当了她的对手。 己方的两个b级精英怪谈都已经出战。 再加上还有犬神、乌天狗，化鲸支援，缠斗住婆鬼翁鬼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了。 神谷重新和姗姗来迟的般若合体，选择去支援还在同扶桑祸种作战的玛丽。他服用【延寿紫金霜】的效果并没有被夺衣婆扒掉，所以般若上身依旧不会带来损耗。 虽然不知道夺衣婆是否真能把这种内用的丹药效果也扒下来…… 但还是小心为妙。 …… “罪！” 悬衣翁解开身上的灰色百衲衣。 他的衣服似乎是从千万件衣裳上剪下布条，缝合在一起制成，水火不侵。 悬衣翁挥动百衲衣，甩得呼呼作响，日和坊召唤出来的细雨落在上面，完全无法将其浸湿，水滴都完完全全从上流淌滴落下来。 灰衣急速胀大，朝着犬神卷去。 “嗷！” 狗子喷吐出浓重的腥腐气息，但却无法腐蚀掉那件百衲衣，壮硕的身体被快速缠绕包裹住。 百衲衣中包含了深重的罪孽气息，重若千钧，将犬神脚下粗壮的扶桑树干都完全压弯。 悬衣翁拽住衣服的一角，拖拽将犬神，嘴里的獠牙和头顶的尖角都明晃晃的渗人。 “罪！” 悬衣翁獠牙翻起，照着被包裹住，不断挣扎的犬神咬下。 “嗷！” 而狗子本身有从血食姬那里刨落的技能【鲜血之拥】，在负伤的情况下能越战越勇。 它身上的业火翻涌，虽然无法烧穿灰色的百衲衣，但硕大的狗头却从灰衣之下显现出狰狞的轮廓，张开大嘴，隔着衣服死死咬住了悬衣翁的手臂。 猛兽和恶鬼以极其原始血腥的战斗方式，啖咬对方的血肉。 双方的鲜血于灰色百衲衣的内外外侧涌出。 狗子到底还只有c级，正面和b级的敌人打实在过于勉强，即便如此野蛮的撕咬也无法挣开对方。 悬衣翁的獠牙倒是在它的身上嵌得更深了几分。 “噗呼！” 食梦貘牵扯出迷梦红光，裹住悬衣翁，试图将其拉扯到梦境里。 小貘和犬神的组合，配合很默契。 由食梦貘拉着敌人入梦，实现控制，而犬神伺机而动，对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睡着的敌人进行攻击。 虽说后续的攻击可能会将敌人惊醒，但是小貘可以很快补上下一轮的[眠梦]控制。 理论上来讲，这种控制加输出的配合，可以无伤解决掉一个强力的敌人。 但面对b级的悬衣翁，狗子的伤害多少显得很有些乏力。 几轮打下来，敌人虽然负伤，犬神自己也伤痕累累。 而且或许是因为食梦貘频繁拉着悬衣翁入梦，后者不知道是熟悉了这项能力，还是有了一定的抗性，摆脱控制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现在连拖拽他入梦都有些困难。 战场另一处，正在鏖战扶桑祸种的神谷，意识到了小貘和犬神那边渐渐落入下风的战况。 因为和式神们之间存在契约联系，他本来就能大致判断手下的情况，是战斗中最合适的团战指挥者和自由人。 砰！ 朝着扶桑祸种开了一枪，神谷闪身到一旁。 他摸出了【乃部乔铁针】，朝着空中抛去。 “乌天狗！” 原本就在四处支援的天狗拍打背翼，挥动手里的蒲扇，唤出天狗砾逼退开几条带倒刺的祸种藤蔓。 而后灵活地于半空中飞掠而下，接住了神谷扔出来的铁针，接着快速升空朝着高处的食梦貘方向飞去。 “呦……” 马鹿在乌天狗的怀里探出了头颅和大角，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又是这种恐怖的战况？ 神谷大人怎么老让自己参与这样的神仙打架？ 不过，有了上次对抗阴雷神的教训，马鹿也大致知晓自己该干嘛了。 它的鹿角晃动，唤出蒙昧的气息涌向悬衣翁。 悬衣翁本来就没有阴雷神那么强悍，在马鹿的协助之下，又一次陷入梦境，松开了咬住犬神的獠牙。 与此同时，食梦貘身上的红光溅射，其中的一道却是射向了己方，缠住正在飞旋中乌天狗怀里的马鹿。 对友方本来就没有什么防备的马鹿，当即就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脑袋耷拉进了乌天狗的怀中。 小貘和悬衣翁的身体都变得梦幻起来，化作光晕，同时涌向了马鹿。 食梦貘不再单纯地催眠敌人了。 而是直接施展[幻梦纳物]将悬衣翁的肉身，拉进了马鹿的梦里。 小貘通过上一次战斗就已经有所察觉，被马鹿影响过的怪谈，睡眠会更沉，更适合利用[幻梦纳物]直接拖进梦中。 神谷家里的飞禽走兽们，意外得能打出奇特配合效果。 (本章完) 第423章 怪谈无人机，堂堂初摄！ 第423章 怪谈无人机，堂堂初摄！ 见到悬衣翁被小貘拉进了梦里，神谷放下心来。 梦境之中的食梦貘可是非常强悍的，是一切梦境怪谈的克星。当初的黑艮雷神被它拉到梦里，连那身无法击毁的岩石甲胄都打穿了。 悬衣翁肉身入梦，属于黄泥掉进裤裆里。 他也是梦境怪谈！ 这时候—— “脱！” 脚下的树干剧烈颤动，夺衣婆身上裹住几条断裂的触手，笔直朝着神谷冲来。 虽然都是b级，但或许是在日本民间信仰之中夺衣婆的信仰相对悬衣翁的存在感要强很多，这种香火上的差距导致婆鬼比翁鬼强不少。 而从实际情况来看，一对一打起来八尺样其实是要被夺衣婆压一头的，但那个夺衣阴神貌似是认准了要优先攻击神谷川。 不惜任由八尺女的银色血液将她的背部划烂，也要冲到神谷这边来。 “又来了……” 没办法，为了不和夺衣婆接触，神谷在树干上纵身跳跃，变化位置，抓住机会果断开启了【云外镜】。 他想着干脆将婆鬼翁鬼阴差处理完，再集中全部的精英力量围攻扶桑祸种。 沾染有神性的付丧物快速旋转，显示[梦幻乐园]那一面的镜面影像快速被现场扶桑树的俯瞰图景所替代，并且和显示[活鱼旅馆]的另一面镜像交融。 嗡嗡—— 扶桑树枝头响起了那种熟悉的照明灯躁动声，夹杂在雨打桑叶的声响里。 枝叶黑压压堆砌的树梢上，一盏盏忽明忽暗的闪光灯亮起。 随即又有众多覆盖酒红色墙纸的墙壁耸立出来，忽远忽近，难辨别距离，旋转，倾轧又远离。 活鱼旅馆降临之处，包含了夺衣婆所在的巨大树枝中端，还有周围空荡无物的半空，空间显得错乱无比。 紧接着，不断倾轧又远离的墙面上，墙纸的颜色褪去，墙面轮廓拆解成黑色线条，凌乱朝着周围勾勒。 那些黑色线条剧烈抽动，开始崩解，显得杂乱，华丽，扭曲，又无法理解。 就像是小蜡笔彩织乱涂乱抹出来的潦草画作。 而那婆鬼被如此诡异的空间忽然罩住，居然开始变得迟疑起来，她尝试向前迈一步，但在旅馆内的位置，却是朝后退了一大截。 而她的首要攻击目标神谷川，就站在旅馆空间之外的，冷眼看着她： “先跟我的御前们打一场吧。” 二者之间视觉距离明明不远，却好像无法触及。 活鱼旅馆之内上不是上，下不是下，前后左右没有一个方向位置是清晰明确的。 只有闪动的灯光和崩解的潦草黑线，明晃晃的刺目。 旅馆之内，有七道人影显现。 以各种角度，站立在黑线构成的壁板、墙壁、天板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架黑色的无人机悬浮飞动着，四个旋翼只发出极小的声响，前段的摄像头轻微旋转，扫过四周，似乎是在进行拍摄记录。 无人机游魂平时跟着七人御前，除去吃小安魂蜡烛以外，基本上啥都不做。 记录御前们美好日常生活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 因为那附着于无人机上，麻木且没有自主意识的游魂，根本就连极其普通的言语指令都听不明白。 但不曾想，这一上了战场，无人机游魂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拍摄得非常起劲。 日常啥都不拍，但战场情况却拍得格外积极，可能这游魂更热衷于当一个战地记者？ 一直负责照看无人机的宫内千裕，本来是倒立着站在天板上。 看到无人机忽然运作，他也有些惊奇，但还是反应很快地将无人机直接抓住，然后甩手扔进了活鱼旅馆的密集黑线之中。 黑色的无人机钻进那团黑线便消失不见，不知道是掉到了这片空间的哪一处不显现的角落旮旯里。 战场上到底是危险的。 尤其是神谷需要御前们参与的战斗，那基本都是大战。 无人机游魂虽然是个挺奇特的怪谈，但本质上是连评级都没有的战五渣，在眼前的战场上充当战地记者，那随便吃上一个不明aoe都会灰飞烟灭。 要想拍摄战斗录像，还是等这游魂脑子灵活一些，能记住旅馆错综复杂的空间变化，借环境保护自己，或者干脆强大到能自保的时候再说吧。 来日方长。 “香取神道流，稻生平太郎，参上！” “手痒难耐，开打开打！” “上了，为了神谷大人！” 稻生武士手持打刀和胁差突进，刀锋的寒芒微颤；鹤田小姐手里的电锯轰鸣噪响，散发野蛮的热量；土居大叔抬手推了推头顶的阵笠，半跪下来，娴熟地用手里的肥前铁炮瞄准…… 七人御前从包括但不限于前后左右的各个方向，对夺衣婆发起了攻击。 他们和婆鬼这种进了旅馆就不知道哪是北的外来者可不一样，以前是山本五郎左卫门的御前，现在是神谷的御前，同时一直是旅馆的御前。 活鱼旅馆可能发生的每一寸空间变化，他们都熟记于心。 不管是否死亡重置过记忆，这种辨清旅馆空间的能力，就像是本能一般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尽节！” 这一次的团战中，是上回讨伐阴雷神战斗里活到最后，被养成大爹的女忍阿咲率先阵亡，身上散溢出的鬼神之力气息，快速强化剩余的队友…… 八尺女之前见过御前们战斗。 但这种一上来就“板载”的战斗方式，无论看几次都感觉怪怪的…… 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八尺女快速追进了活鱼旅馆空间之内。 她对这片不断变化结构的复杂空间同样不熟悉，不过有行动非常敏捷的宫内主动为她做起了引导。 七人御前存在的时间只有十分钟。 在此期间，众人要相互配合，争取一举拿下夺衣婆！ …… 扶桑树下。 结成真剑佑同零星几个实力较强的除灵师，终于是翻越了沿途那些恼人拦路的树根，抵达到了这里。 “下雨了？” 扶桑树的主干区域正在下着细雨，不过被摧毁的积香宿其他地方却是没雨的。 而且结成能感受到这雨点貌似还蕴含着一定的怪谈气息。 “呜——呜——” 无比高的树干高处，许多条骸鲸在雨幕中上下浮动，不断发出空灵又悲怆的鲸鸣悲歌，白骨森森的硕大躯干被蓝色的荧光缭绕。 结成知道这些，是神谷那小子在和歌山收服的化鲸。 另外，在扶桑树的树干各处，还能看到数道身影在激烈搏杀。 “上面的邪祟气息动荡，很强盛，要对付的敌人恐怕不止一个，而且……很强。” “可看起来上面已经有自己人和敌人开战了吧？” “鬼神弟子神谷川上去了，我刚才在对讲机里听到他讲话，空中那些骸鲸也和他的式神相关。” “打得好激烈。应该不止是神谷君吧？估计还有好几个好手在协同作战。” “……” 身边的那几个除灵师一边仰头查看情况，一边议论起来。 没讲话的结成也可以感觉到，扶桑树上怪谈的气息动荡不安，上面绝对有强悍的敌人。 而从战斗的大概情况来看，其中可以视为敌人的存在肯定不止一个。 可己方的人，除了神谷上去了，还有谁上去了？ 结成是知道的，目前赶到对马岛积香宿，能有能力独立处理c级怪谈的精英，基本都在自己的身边。 而这时候，空中的化鲸大概是注意到他们了，吹动手里的螺号，控制两头骸骨鲸鱼抽身下坠。 “我们上去帮忙。” 结成真剑佑第一个踏上了骸骨鲸鱼的背部。 …… 结成真剑佑同一众除灵师借助骸鲸上浮一段高度时，扶桑树的几处战场正打到最激烈的关键时刻—— 食梦貘在马鹿和乌天狗的支援下，拉着悬衣翁一同变成梦幻的红光，潮水般涌向马鹿的梦境。 夺衣婆被活鱼旅馆错乱的空间困住，七人御前和八尺女同步朝她发起了攻击。 还有神谷，分心协助其他人处理婆鬼翁鬼后，脸覆妒面，左手持太刀，右手持火枪，继续配合玛丽缠斗上了扶桑祸种。 明煌煌的雷光在他周遭缭绕嘶鸣，幽暗半透明的鬼笼手附着在他的身上，笼罩着红晕和黑光。 因为没有悬衣翁和夺衣婆干扰，神谷和玛丽的合战又一次居于上风。 他们俩的混合双打，看似是两个人作战，但实际上是三个人在战斗。 第三个是挂在神谷身上的般若。 三者之间的默契都非常强，虽然般若和玛丽可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目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能把扶桑祸种打到抬不起头来也实属正常。 “等会……树上的这些……” 也就是这时候，那些除灵师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扶桑树上强悍的敌人确实有好几个不假，但是和这几个敌人战斗的除灵师，自始至终都只有神谷一个！ 除去他以外，其他似乎都是他手下的式神。 如果将式神也视作为召唤专精的除灵师实力一部分，那么这位鬼神弟子，现在就是在单挑扶桑树上的所有邪祟。 “b级？” 一众除灵师里，最为吃惊的其实是结成真剑佑。 他已经感受到了，和神谷战斗的那三个怪谈都有着b级的实力。 而神谷这边在b级以上的怪谈似乎也不止一个！ 扶桑树上，到处充斥着顶级上位怪谈才能散发出来的气味，不会有错的。 那个玛丽小姐，嗯，好像是神谷最强的式神，实力绝对在b级以上。 还有食梦貘，应该也是b级实力的怪谈，就是本身的气息好像没有玛丽小姐那么稳定。 结成真剑佑记得神谷手下的那只食梦貘，在梦男事件发生之前，好像是c级的实力？ 是因为吞噬过大量梦男的缘故，导致的实力暴涨？ 除去玛丽和食梦貘以外，结成还看见了之前神谷从未召唤出来的其他式神。 一只鸦天狗，半人半禽的造型，大概c级。 还算，正常…… 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正常。 对于对策室的除灵师而言，能稳定独立退治c级怪谈，就是当之无愧的对策室精英了。 可是在神谷的手下，c级怪谈貌似都属于实力相对普通的式神。 而且相比天狗，更令结成在意的是其他的—— 穿着白裙，头上戴圆帽的高大女性外形怪谈，外形妩媚动人。 战斗的特征是身上黏滑触手涌动，且其自身的银白色血液，似乎带有很强的伤害效果。 初步判断，可能能力方面靠近欧美怪谈“瘦长鬼影”的八尺样。 b级，而且还是和玛丽小姐一样，气息稳定的b级。 另外，还有一片疑似由神谷持有的【云外镜】召唤出来的奇特错乱空间中，出现的整整七个人影。 这七“人”每个单体实力都在c级以上，而且貌似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人“死亡”，剩下的人会获得奇特的增强！ “神谷这小子这么强了吗？我原本是以为，神谷的手下应该已经有怪谈上b级了，不过大概率只有一个，就是那个玛丽小姐。” 哪怕是除灵经验异常丰富的结成真剑佑，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b级怪谈混战。 b级，这可是b级啊。 上次对策室和b级的行疫神交手，那可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资源的。 虽然当时把场面铺得那么大，也有其他原因，比如： 傩阵应对疫鬼比较稳妥，可以做到必胜；事情和逢魔之时相关，不得不加大重视；考虑到育种师手下可能还有其他大量种鬼。 但讨伐b级怪谈的怪谈难度，从中也可见一斑。 而且就结成所知，对策室自从近现代阴阳寮改组变革后至今，有明确历史记录的，能有实力退治b级怪谈的除灵师，不超过二十人。 现今这个时代，则是屈指可数，至多三人。 三人里面，还包括了巨琼神社的瞽婆婆。 瞽婆婆在五十岁以前，“神降”状态完美，确实是有稳定退治b级怪谈实力的。但随着年老体衰，加上身体一些无法逆转的损伤，她现在的实力已大不如前了。 绝对不可能再单挑b级怪谈。 而强度如此之高，出现一个就会让官方组织无比头疼的b级怪谈，神谷貌似带着他手下的式神怪谈们，一下子能打三个？ 结成大叔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遭受到了一次野蛮的冲撞。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吃惊的时候。 那造型可怖的翁婆二鬼，要么入梦，要么落入了活鱼旅馆，场上现在威胁最大的，只剩下扶桑祸种。 虽说那东西也在被神谷和玛丽压制就是了…… 不过祸种体型巨大，看起来光靠神谷他们一时半会也击杀不了。 现在正是一众除灵师协同参战的好时机。 帮助拿下祸种，免得战局再生什么变数！ “小裂！” (本章完) 第424章 太刀术终极奥义：云耀 第424章 太刀术终极奥义：云耀 “小裂！” 裂口女按照结城真剑佑的召唤，从高处神谷所在的树干现身。 血红色的风衣在骤雨疾风中飘动，她脸上的口罩已经完全脱落，显露出咧开的裂口和沾着莹亮涎水的湿滑长舌。手里造型惊悚的巨大剪刀两面都开刃，开合时发出咔咔的渗人金属摩擦声。 扶桑祸种的那些延伸藤蔓和树枝，被裂口女的剪刀轻易剪断。 “哦？” 裂口女支援抵达的时候，神谷略显诧异地侧头看了一眼。 这位平日里对自己一直非常友善的怪谈嫂夫人，身上的气息非常强盛，和玛丽以及八尺女有得一拼。 不会有错的，这是b级怪谈全盛作战时才会有的气势。 上次见到裂口女好像是蛮久以前了，那时候她绝对没有b级。 “是因为我送的强肾九味丸吗？” 神谷想到了那些陶罐装小药丸。 按照卖药郎的说法，一般人只要按疗程服用下一罐，肾脏的亏损就能被完全补全，后续就再也不用吃药了，吃多了反而有损害。 可是在知晓了神谷真实存在的朋友，也就是结城大叔修习的是合欢御灵术后，卖药郎又表示这种药结城可以按需求多吃。 看到裂口女现在的变化，神谷算是明白为什么结城大叔可以按需多吃强肾丸了。 “敢情多吃下去的药，全都补到嫂子那边去了是吧？” 这样想想，结城真剑佑那套奇怪的合欢御灵术，可能比原本预估得要厉害不少？ 难怪他总是吹嘘合欢御灵才是最强的御灵之道…… 原来不是盲目自信。 因为正在激战中，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念头并没有在神谷的脑海里盘旋太久。 又一个友方的b级怪谈入场，趁着夺衣婆和悬衣翁都被其他式神所牵制无法脱身，自己和玛丽刚刚又都做过一轮喘息，已经不同程度摆脱了犬竹仓介熏香的影响，现在是击破扶桑祸种最好的时机！ …… 砰砰砰！ 结城对着祸种开枪，顷刻之间就打空了一轮驱灵银弹。 他的枪法可比神谷要好太多了。 每一枪全是精准朝着祸种顶部的那颗育种师头颅打的。 清空左轮内的六发子弹，他快速装填弹药，重新瞄准。 这一次战斗要是能结束，结城上报报销的子弹数量估计会很多。 其他的除灵师也开始利用符纸或者法术提供战场支援，攻击的对象也是祸种树干上扭动的那三个脑袋。 扶桑祸种发出惨烈的嚎啕尖啸声，扬起密密麻麻鞭子似的藤蔓回收，挡在躯干前试图阻挡除灵师们集中的法术支援。 而这种防御姿态，则给了近战的神谷等人机会。 “在你身后。” 玛丽洋裙飘舞的挺拔身影，于汹涌的血雾中闪烁跃迁。 和她纤细体型不相符的巨大砍刀高高举起，厚重的刀芒凌厉无比，冰冷刺骨，杀意鼎沸！ 周遭浩浩荡荡的红雾几乎要把扶桑树所在的整个空间填满。 随着刀锋陡然一闪，玛丽在祸种的身后露出了身形，刀刃所向范围内的空间陡然凝固起来，一股毁灭的气息笼罩四方。 这倾注全力的一刀，破开防御，狠很砍上了扶桑祸种的树干。 祸种躯干上的三个脑袋，同时发出了惨烈的嚎啕声，高大扭曲的人形树木躯干倾斜倒塌。 咔咔—— 裂口女抓住机会，挥动手里的巨大剪刀。 最下方那颗属于犬竹水色的脑袋伴随着她的手起刀落，从成片的密集藤蔓之中翻飞出来。那外形如孩子的破碎头颅，落到了地面上，被裂口女一脚踹开。 水色的头颅哇哇哭泣几声，浓稠的树汁散出，变得干瘪，最后抽动几下没了动静。 少掉了一颗脑袋，原本就负伤不小的祸种更显虚弱了。 神谷川也同样伺机而动。 在阿吽之息和般若妒面具的加持之下，他有着极强的战场机动性。 在祸种倒塌的一瞬间，手里的一文字上闪动起诡异的冷光，拖拽着神谷的身体于原地消失。 这个距离刚好。 战灰技，无想越身。 零点几秒不到的时间之后，神谷川的身体重新凝实出现，却是直接踩在了扶桑祸种倾倒的树干顶端。 育种师的那颗脑袋有所感知，脖颈下条条藤蔓抽动，笔直地扭了过来。 正对上了白色怪诞面具下，那双凝缩到了极致，深邃肃杀的黑色瞳孔。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尘归尘，土归土，不该回来的。” 神谷川居高临下，手上的一文字片刻不停地落下。 因为右臂上附着有鬼笼手，而且这条鬼手，近期还刚刚得到过一次提升强化。 这一刀的速度和力量，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似乎是没有任何哨技巧的一刀，却偏偏展现了太刀术的极致，连扶桑树上的环境氛围，都为之发生了变化。 风云变色。 靛青色泽，清澈如一汪泉水的一文字，化作一道长虹落下，如同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 在场的除灵师，都可清楚看到神谷川挥刀那一瞬间令人毕生难忘的奇异情景。 扶桑树周围缭绕的云烟细雨，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接着漫天骤雨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就像是一文字刀锋上，有一道能吸纳万物的黑洞。 缭绕在刀锋上的明煌雷霆迸射。 喇啦！ 一道金矛般的电光如同感应到号召一般，从神谷背后漆黑的天幕中穿云刺落，在众人头顶裂成无数蛛网状的闪光，只把神谷川凌立于扶桑祸种躯干之上的身影照得刺眼明亮。 秋毫一斩。 或者这已经不单单是秋毫斩了，而是自显流太刀超凡阶段的最终奥义—— 云耀。 云烟水汽，暴躁雷霆都被一文字灵动的刀锋裹挟，劈砍开数不清的树枝藤蔓，砍中了育种师面带不甘神情的脑袋，连带下方的祸种那伤势不轻的躯干都被破开来。 刀锋砍中育种师和祸种树干，都是一样砍进沉闷木质的手感，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整个扶桑树冠都在暴露金黄的雷芒照射之下，一片澄明清澈。 原本收缩起来的云雨气息，在这一瞬间从刀锋上席卷扩散出来，变化成滂沱大雨激溅，把神谷和祸种的身影都没入茫茫的风雨雷霆中。 …… 扶桑祸种巨大的躯干轰然倒塌。 躯干上仅存的头颅，只剩下了犬竹苍介的那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育种师和水色的意识都从祸种里消散，犬竹苍介的大脑居然清明了几分。 他错愕地看向自己没有人形的尸体，又看向不远处，水色那颗残破，完全树木化的头颅。 “我都……做了什么？” 犬竹苍介莫名的平静下来，终于是感到懊悔了。 距离他不远处，有一尊地藏像卡在树枝的枝桠处，体态圆润，脖子上系着的红绸鲜艳，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慈悲感觉。 “爷爷在地藏菩萨的引导下，去了奈落投胎轮回。爷爷一辈子都是很好的人，所以下辈子轮回会过上很好的生活。” 犬竹苍介忽然想起自己曾和水色说过的这句话。 水色和七世生前都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他们母子一直都善良的人。 犯蠢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在犬竹苍介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道红黑色洋裙的飘荡，从浓重的雾气中显现。 玛丽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里拖着的砍刀和树干摩擦，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声响。 犬竹苍介完全没有反抗，反而释然地闭起了眼。 “终于……结束了啊，这场噩梦。” 水色和七世，应该会被地藏引领，轮回过上好生活的吧？ 该下地狱的，只有自己而已。 犬竹苍介相信轮回之说吗？ 不知道。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起码这一刻，他是相信的。 唰！ 玛丽的砍刀毫不迟疑地挥落下来。 浓稠的树汁混合着血液，溅射到开在树干上的那些娇艳彼岸上…… …… 叮铃——叮铃—— 座敷欣喜又兴奋地摇起铃铛，【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开始工作。 这一战，毫无疑问是神谷方胜了。 玛丽给了祸种最后一击，原本持刀站在祸种躯干上的神谷敏捷地跳下，来到玛丽身边，抬脚踢了踢滚落在树干上，原属于犬竹苍介的那个黄铜香炉。 “收起来，这个理应归我们。” 他扭头凑近玛丽耳边，这样说道。 “唔？” 玛丽歪了歪脑袋，努力理解了一番神谷的意思。 而后她脚边的几个红灵便拖着那个香炉，遁入了周围翻涌的红雾里消失不见。 因为有红雾遮蔽，四散在周围的除灵师们，都没有注意到神谷川的小动作。 或者就算有个别人注意到了，但也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不单单是神谷本人这边战斗取胜。 高处的战场—— 小貘拖拽着迷离的红光，从马鹿的梦境之中重新脱身出来，悬衣翁残破的身躯被它甩到了树干上，奄奄一息。 前期战斗中积累了一肚子火气的犬神，虽然负伤，但依旧气势十足嘶吼着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翁鬼的脖颈。 饮血啖肉的恐怖声响不绝于耳。 “呦呦……” 马鹿随之惊醒过来。 圆溜溜的眼瞳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惊骇不已。 刚才在梦里，它好像是看见了这辈子都不太愿意回想起来的恐怖战斗场面。 不要在擅自人家的梦里打生打死啊呦！ 虽说那场梦境的主人是马鹿不假，但是梦里的一切，却是全都由外来者食梦貘完全接管的，马鹿的本体意识完全被小貘塞到了红光遮蔽处，以第一人称视角安全地旁观完了整场战斗。 但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马鹿我……又活下来了！ 正当马鹿庆幸不已的时候，小貘控制的一道迷梦红光却是又一次卷住了它。 马鹿：？ 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且没办法反抗的马鹿，无比困惑的再度沉睡。 而小貘之所以这么做，这是因为它看到了悬衣翁的那件灰色百衲衣落在了树干上，没有要消散的趋势。 估计是作为战利品遗留下来了，于是趁着周围上来帮忙的除灵师们没注意，不动声色地施展了[幻梦纳物]，将这件战利品藏进了马鹿的梦里。 不过本来嘛，神谷那边毛走的战利品黄铜香炉，姑且算是有其他除灵师帮了点小忙。可这件百衲衣那完完全全是由小貘它们打出来的，拿走转交给主人合情合理。 神谷家的式神是这样的。 性格都随主子。 …… 同扶桑树上场景不断交叠的活鱼旅馆中。 虽然没有保存上一次全员牺牲的战斗记忆，但七人御前的战斗方式却还是和讨伐阴雷神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种所有人都不惜以命换伤的打法，令八尺女这个友军都有些后脊发凉。 她是由衷庆幸，好在神谷大人手下的御前们不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真和这些“人”交战，恐怕只会被那种疯狗一般的战斗方式给完全吞没。 这一次战斗，七人御前的战损率比上一次要好一些。 没有全灭，而是活下来一个。 存活下来的是那位日本战国时代铁炮足轻打扮的土居大叔。 因为有六个同伴“死”后赋予的鬼神力量加持，土居大叔此刻宛若战神，手里的肥前火炮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理解了，砰砰砰得开枪，都不用填弹药，甚至每枪都在冒蓝火。 每一枪炮火轰袭，都会在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夺衣婆身上剜去一块血肉。 眼前敌人就要撑不住，连防御都无法做到，八尺样再一次划开自己的手腕。割开血肉带来的疼痛感，让这位气质端庄的淑女脸上，流露出病态的红晕来。 从伤口溢出的银白色血液汇聚成血弧，撕裂开空间，朝着婆鬼的脖颈处急速斩去。 唰！ 敌我血液混合，空间交错。 夺衣婆的脖颈被这最后的致命一击完全斩断，斗大的头颅滚落到活鱼旅馆的地板上。 此时，【云外镜】的运作时间也差不多到头。 灯光闪烁，各种崩坏黑线潦草蠕动的旅馆开始消散。 土居大叔提着自己的铁炮，用两根手指朝着神谷所在的方向微微按下头顶的黑色阵笠示意。 这名战国老兵苍老又坚毅的身影，快速和旅馆一起消失不见，回归里世界。 因为旅馆交错过来的空间，包含了扶桑树枝之外的空中。 旅馆消失后，八尺样直接脚下一空，朝下坠落。 她快速甩动所剩不多的黏滑触手，拉住了不远处的树干重新回到扶桑树上。 “哇！” 空中不断盘旋的乌天狗抱着酣睡中的马鹿，朝着这边滑翔飞扑过来，鸟爪状的双足奋力提住了夺衣婆没有首级，且在缓慢化作灰烬的尸体。 他拍打翅膀重新升空，将婆鬼的尸体抛到了正在贪婪进食的犬神身边。 这个天狗少年自从加入神谷一方后，和同为禽兽外形的犬神、小貘关系是最好的。 狗子需要靠进食怪谈血肉来强化自身的特殊情况，他早就有所知晓了。 而且，神谷家“绝不浪费”的家风估计也已经从犬神、小貘那里，很好的传递给了乌天狗。 b级的夺衣婆血肉，不拿来给他的狗兄弟吃掉利用起来，不就太可惜了吗？ 喀吱喀吱—— 犬神依旧在疯狂地，尽可能多地进食。 看到乌天狗提来婆鬼的尸体，也暂时抽不出空来感谢。 现在少吃一口就是亏！ 大口食肉，才是对乌天狗举动的最好回应。 反正，这对鸦朋狗友之间的关系以后肯定会更融洽就是了。 轰轰—— 神谷那边，【制烛僧的抽血泵】已经抽出了祸种的怪谈心头血，朝着犬神所在的位置轰鸣着飞来…… 狗子继续吃边角料，抽血泵取走精华，彼此并不冲突。 (本章完) 第425章 想学啊？我教你 第425章 想学啊？我教你 扶桑祸种很可能是打开扶桑树上那道和冥界连同罅隙的钥匙，祸种被神谷川他们击破后，那道罅隙便消失了。 高耸入云的扶桑树依旧存在，虽然停止了生长。但那盘根错节的树根树干占据了整个村落范围，茂密的树盖遮天蔽日。 而既然扶桑树还在，那么其上和冥府相接的罅隙，是不是还有可能会打开？ 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结束了一场大战，神谷照例没有再参与之后的善后工作，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对策室的人比较好。 天空泛起青蓝色，且还是灰蒙蒙的。 稍稍有点冷。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要不了多久，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此刻，神谷川正地站在积香宿原入村落街道口，看小平头长友正男带人和本地的一些村民说明解释情况。 “看小平头的样子，好像蛮适应现在的工作了。” 神谷心里这样想着。 看了一阵，他转移开视线，又开始思索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比如刚才那场战斗结束后的收获。 一想到这个，神谷川的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同祸种这一战打完，收获是真的不少。 到目前为止，神谷还没有将刚刚战斗结束的战利品都正式拿出来检查鉴定。 现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不适合这么做，反正战场收获都已经在【蜃气布袋】里了，换个无人的场所再看也不迟。 主打一个闷声发财。 不过，神谷抽空看过手机里的提示信息。 三个b级的怪谈退治，光魂晶就拿了16853颗。 有三枚b级怪谈心头血入手。 另外，先前一直搁置的“逢魔时午时”任务，和到积香宿这边的“逢魔时戌时”任务，同步显示完成，也就是说保底还有两件系统的任务奖励可以拿。 “说起来，育种师回来的还真是快啊，这才一年不到，原本以为起码得有个十年八年的。” “他会这么快回来，大概也和戌时的所作所为有关吧……用和育种师相同的黄泉奈落咒，在现实里召唤了连通冥界的扶桑树什么的，得亏发现以后下手够快。” “也多亏了这一年时间我一直在勤勤恳恳修行和做任务，要是没有忧患意识懈怠了的话，育种师这样带着夺衣婆和悬衣翁来袭，我还真打不过。好在是把这个隐患给解决了。” “就是不知道育种师死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去了三途川？他的咒术本来就和冥府关联，大概真有能力在生前就通联死后世界吧……不过，婆鬼和翁鬼这一对三途川的佛教阴差，为什么会选择帮他呢？搞不懂……” 神谷有一搭没一搭想着，然后看到结城真剑佑朝他走来。 “小子，说些事情。”结城大叔打了手势，示意两人到旁边清静处讲话，“我刚刚和组织上联系过了。” “哦？上面打算怎么处理这里的事情？”神谷问道。 整个积香宿被毁，加上这棵巨大的、极其醒目的扶桑树，依旧立在乌帽子岳群山之中，感觉这里的事情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积香宿原本的居民，全部要转移走，而且还要集中观察一段时间，确保他们不会突然变成扶桑树。积香宿这边要封锁起来，之后也会留下除灵师轮换看守。这棵扶桑树还在，而且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再生什么异变。上面是打算派人研究过后，再讨论有没有砍伐掉扶桑树的可能性。” 结城大致把组织上在电话里的临时决议，都说给了神谷听。 总之就是一些还算合理的安排。 事情才刚刚发生，临时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之后具体行动措施，估计还要上面再开几次会，并且实地调研一段时间才能够真的拍板下来。 “那这边的消息呢，也封锁起来？”神谷又问。 结城大叔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卷烟，用力抽了一口，悠悠吐气：“嗯。最上层那些管事的政客，是这样说的。那些人……不太想让民众知道怪谈的事情。” “真的能瞒得住吗？这么大的扶桑树就长在这里。” “谁知道呢？”结城弹了弹烟灰，“小子，我有种感觉……迟早有一天，或者要不了多久，怪谈的事情就会变得人尽皆知。” “嗯……” 怪谈事件发生的频率正在加快。 这一点，神谷和结城都心知肚明。 之前的梦男事件，可以让专家们出面，说一些群体心理事件之类的解释。远在对马岛偏僻群山里的村落整个被毁，上面估计也能控制封锁全部消息。 但这样的大事件要是再多来几次呢？ 这样的大灾害要是波及到交通网和消息网都四通八达的都市圈呢？ 怪谈事件继续保持如此高频率的发生，迟早有一天人们是会反应过来的。所有人都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结城：“知道吗？在平安时代，人和妖鬼怪谈是共存的。对策室的前身阴阳寮，那时候是个明面上的组织，所有人都知道，阴阳寮的责任是对抗妖鬼。” 神谷：“我还以为，那种说法只是个传说而已。” 平安时代，人鬼共存。 上层的公卿们自顾自享乐，底层的百姓民不聊生，困苦不堪。 如果这种说法是真实的，那平安时期一定不是一个适合普通人生存的好时代。 “从一千年以后的今天来看，当然只会把那当成是传说故事吧。”结城大叔苦笑，“不过在平安时代的末期，妖鬼大量消亡隐匿，慢慢的也就只变成故事了。之后阴阳寮也逐渐从台前转移到幕后，明治时期前后经历了改组，变成了现在的对策室。” “你的意思是，人鬼共存的时代，在一千年后的今天可能又要来临了？”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这些年怪谈出现的数量和频率真的不太正常。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对策室没准又要被从幕后推到台前去，正式出现在民众的视野里。其实对策室内部，已经在为此进行相应的计划和应对措施安排了。” “嗯……” 神谷川沉吟了一会，在心里假想着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 可能普通人会难以接受，但对于他而言，好像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是说不定现实里的活动也会变得更加忙碌。 “喂，小子。” 结城大叔略显喑哑的声音，打断了神谷的思绪。 “干嘛？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没什么。”结城突然爽朗地笑笑，“就是觉得，如果人鬼共存的时代真的来临，你小子没准会是救世主啊。” “那也太看得起我了。” “呵呵，我可不是在说笑，以你现在的实力，对策室里好像已经没人是伱的对手了。你身边现在有几个b级的式神来着？” “呃，其实只有两个，其他的并不完全是我的式神。你可以把他们理解为，我的鬼神师父安排在我身边的帮手。” “你的师父啊。”结城这样喃喃着，但似乎又没打算对此深究，“小子，你是站在……人类这边的，对吧？我不是说非要你当这个世界的救主，只是……” “不然呢？”神谷打断了他，“我也是个人。” “呵呵，只是随便问问。嗬——” 结城又深吸了一口卷烟，吐出一团迷离的烟雾来。他的眼神被掩盖在烟雾之下，原本或许有些迷茫，但看向神谷时似乎是夹带着说不清的信任和希翼： “小子，不管你需要做什么，都去做吧。对策室里的事情，我会帮你摆平的。话说回来，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培养出两个b级的式神来。” 神谷川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阵轻松，甚至有心情揶揄：“我看嫂子也有b级了，大叔你也挺了不起的。” “那都是托你的福，在从你那里拿到那些药丸之前，小裂已经在晋升b级的边缘卡了很久了。” “那个，大叔……我有点好奇。” 一提到这个话题，神谷的好奇心就全起来了。 “你说。” “你知道的吧？怪谈在晋升到b级以后，就是荒神了，是需要香火和信仰供奉的。” 荒神的概念，神谷最开始还是从对策室的资料里接触到的。 另外，个别和对策室存在联系的中立或者友善强大怪谈，还会在组织的帮助之下，以从神的身份，被供奉进大神社里面，获取香火。 结成真剑佑作为一个同样拿手御灵术的除灵师，对这些事情肯定都是清楚的。 “我知道。不过，小裂不需要香火供奉。” “不需要？” 神谷刚才看裂口女的战斗，察觉到怪谈嫂夫人身上的气息非常稳定，和玛丽还有八尺女趋同。 绝对不是小貘那种刚上b级不久，没吃到信仰也能勉强活动的状态。 结果她其实并没有得到香火供奉？ “是的，还是因为你给的那些药丸。”结成点点头，“合欢御灵术能给式神提供代替香火信仰的能量，只不过会对驭灵师本人带来极大的身体损耗。不过吃了你给的药以后，这个弊端就被消除了。” “啊这……” 这回轮到神谷川的三观受到冲击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我为玛丽、小貘他们谋取信仰，还要一步一个脚印，深谋远虑，小心运营。 结果到了结成大叔这边，只要每天晚上动动腰，就把裂口女需要的信仰给填满了？ 这是何等的不合理！ “嘿嘿，合欢御灵术，很神奇吧？”看到神谷复杂的表情，结成大叔笑得别提多高兴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的御灵术可是很强的。” 神谷语塞。 但随即又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那套王道的御灵术优点也是很明显的。 只要按部就班运营好式神的神社，就能稳定获取到信仰。 在这个体系之下，养多少式神都不成问题。 而像结成大叔那样，养一个裂口女或许可以，但要想多培养几个，估计就是无法做到的了。 吃药也补不回来。 “你今天好像对我的御灵术很感兴趣嘛。” 结成大叔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多少有点，因为感觉很神奇。” 神谷川实话实说。 “想学啊？我教你。再帮我弄些那种陶罐装的药丸来当学费就行。” “你认真的？” “当然。你也看到了，那种药丸对我和小裂的提升可是很大的。以后小裂能不能继续变强和晋级，还都得依仗那种药。” 看结成大叔的表情，他是要来真的。 【强肾九味丸】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吃一罐保终身的极品保健品。 可对于结成真剑佑而言，可不是这样。 这种小药丸在他手上，简直就是挂。 服药没多久，就顺利为裂口女突破了b级的桎梏。裂口女的实力晋升速度，可一点都不比神谷手下的式神们慢。 现在结成大叔也算是对策室里，有能力单挑b级实力对手，首屈一指的顶尖战力了。 “也不是不行。” 面对结成的提议，神谷川选择点头。 是这样的。 结成大叔虽然年纪比神谷大很多，但是两人其实亦师亦友，关系很好。 而从卖药郎那里搞药，又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朋友既然需要帮助，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至于后续的回报，也就是合欢御灵术…… 这不重要，主要还是想帮朋友一把。 而且，神谷自认为是一个好学的人。多了解一套御灵术，有备无患。 不是说非要做点什么，主要突出一个技多不压身。 就是这样，没错。 看到神谷那一本正经，故作矜持的样子，结成露出一副“我理解了一切”的表情，似笑非笑： “小子，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迟迟没有和鬼冢巫女确立关系了。” “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话说，我师父他老人家，以前在合欢御灵的同时，和师娘也是十分相爱的。” “呃……那位传奇前辈，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 “毕竟对他老人家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过，你的话……嘿嘿，我不好说了，小子。” 结成真剑佑熄灭手里的烟蒂，咧了咧嘴。 (本章完) 第426章 战利品整理 第426章 战利品整理 积香宿这边后续的繁琐事务，无需神谷再操心，全都交给结城和长友他们去慢慢处理就可以了。 另外结城大叔还许诺，合欢御灵术的相关理论资料，这段时间他就会抽空整理出来。 估计要不了太久，神谷川就可以学上这套截然不同御灵法术的理论知识，以此满足自己旺盛的求知欲。 当天下午。 神谷买了从长崎飞东京的机票，在长崎市内短暂休息后就踏上了归家的旅程。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家里，好好写完这次的战斗报告，尽可能多的拿到酬劳和贡献点。 按照这次神谷川在积香宿的表现，估计能拿到不少钱。 “冥界的大门在现实里被打开了一次，总感觉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隐患。” 在回家的路上，神谷有这样担忧过。 可是祸种死后，积香宿那边就陷入了平静，扶桑树也再无动静。神谷川本人是不可能一直守在那里的，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要是后续扶桑树真的又有了什么变化，留守在那边的除灵师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 …… 东京，荒川区。 家里一切正常。 虽然离开家不过两天时间，但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作为一家之主的神谷还是受到了留守怪谈们的列队欢迎。 连平时总锁在书房里的小悟，也是一样到了楼下的玄关口。 当然了，这丫头嘴上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担心神谷的，也吐不出啥好话来。 哼哼唧唧了一会，她就甩着白毛双马尾，一路小跑噔噔噔回楼上去了。 而回到家里，神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外放出所有跟随自己出门的式神怪谈，打算做一波论功行赏。 宽敞的起居室里。 神谷随意地坐在主座上，家里的怪谈们齐聚一堂。 包括这趟来支援的八尺女也在。 只有两个怪谈缺席，一个是自顾自跑上楼，估计是到点要开直播的小悟，另一个是犬神。 积香宿一战的尾声，狗子在乌天狗协助下，啖食了悬衣翁、夺衣婆的大量血肉。 本来它之前就吃过不少的怪谈血肉，现在直接把两个b级的三途川阴差囫囵吃到肚子里，感觉貌似是要晋升了。 在神谷川意识到狗子开始尝试突破晋级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是：“般若她是不是有点惨？” 明明是自己的第一个式神，但在晋升b级这个关键节点上，一路输输输。 先输玛丽，再输小貘，现在可能又要输狗子了…… 不过，般若的颓势大概也就到此为止，她本来也就快要晋升b级。 之前神谷手头只剩了一颗b级怪谈心头血，拿去给小貘做了晋升材料。 后续般若其实是因为没有素材才被卡住突破的。 在积香宿一战后，一口气收获了三颗b级心头血，素材短缺的问题解决。 般若晋升，估计也就是最近这一个多月之间的事情。 “不过短期之内，狗子和般若都要上b级，给他们建神社是大问题啊。连小貘的神社到现在都还没建好呢……” 式神开始集中突破，神社建材资源的获取明显有些跟不上。 但考虑到b级是一个关键质变点，是怪谈成为荒神的节点，这个阶段的培养困难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般若的晋升是不是得考虑放缓？直接让她上b级，却长期弄不到信仰给她，反而会让她陷入虚弱，甚至无法参战。”为此神谷有点头痛。 除非…… 咳。 除非把尚未学习的合欢御灵术直接给般若预定上。 神谷在脑海里简单设想了一下，假定般若刚从式神像里晋升突破出来，自己冲上去把她扑倒合欢的场景—— “你是我最重要的式神。来吧！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晋升到b级的礼物。” 这是否有点…… 而且退一万步讲，合欢御灵术要想做到直接平替信仰，肯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技能熟练度的要求应该会很高。 结成大叔都不知道修习这套御灵术多少年了。 “要想用术代替信仰，就算我学会了那套御灵术，还能开挂上高天原挂机刷熟练度，估计也要很长一段时间。” 神谷还在胡思乱想，忽然感受到左右两边各有一道目光直勾勾看过来。 是玛丽和般若。 玛丽的眼神有些冷，般若则不知道是鄙夷还是别什么的。 除此之外，坐在对面的八尺女似乎也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神谷川：…… 她们三个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式神虽然和阴阳师一定程度心意相通，但没有理由能完全看见自己心里所想。 八尺女就更没道理了，她跟我之间连契约都没有。 话说她们三个的眼神，好像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被读懂心思什么的，大概是刚刚心虚所产生的错觉。 “咳。”神谷川轻咳了一声，“积香宿里的战斗，辛苦大家了……” 论功行赏的表彰大会进入正题，神谷川给怪谈们都分了一波蜡烛。 蜡烛这种奖励，最能激励的是非式神的那些小怪谈。 座敷除外，毕竟敷宝已经在玛丽的喜神里当了从神，早早吃上了高级经验包。 而像小小老头、日和坊、马鹿他们领到蜡烛，都还是非常高兴的。 尤其是马鹿。 这小妖怪这次战斗表现比上次可要好太多了，虽然依旧有点怯场，但还是完全听从了神谷的指挥，指哪打哪。 甚至还很“配合”的充当了小貘的工具人。 神谷对马鹿进行了一番口头上的表扬，并且给了它三根蜡烛，和小小老头、日和坊他们得到的奖励数量一样，够这小妖怪吃上很久了。 而被主子夸奖的马鹿，貌似非常兴奋。 再加上还有和它关系不错的日和坊、垢尝，以及很懂得营造气氛的大石、高山他们配合鼓掌，马鹿全程都昂首挺胸，脸上有光。 就好像之前战斗的凶险都不算什么了似的。 从它在表彰会上的反应来看，对神谷集团的归属感应该是增强了不少。 之前的职场pua很成功。 表彰会结束，所有的式神怪谈们都四散到家里各处休息。 神谷川打算上楼去主卧里面整理一下此行的战利品收获，当他走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转头。 因为八尺女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了？”神谷问她。 “神谷大人，我的奖励呢？” “呃，不是给伱了吗？整整十根蜡烛呢。” “呵呵。”八尺女那弧度完美的莹润嘴唇轻轻张开，“您应该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你想要什么？” “神谷大人，你在对马岛那边不是和另一个除灵师，学习了一套新的御灵术吗？” 八尺女微微弯下腰来，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连衣裙领口，秋波荡漾的眼眸和神谷平视。 因为贴得太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木质调的香味，甚至开口闭口吐出幽冷的气息都直接呼到了神谷的鼻尖。 “你？” “我不是有意偷听。这不怪我，我当时就在地藏像里，想不听到也很难吧？” “咳，别开玩笑了。” 神谷干咳一声，抬手按在了八尺女的额头上，将她推远了几分。 后者倒是没有反抗，任由他推开自己，只是语气幽怨：“不完全是开玩笑哦，神谷大人，对人家真绝情呢。” 神谷川正了正神色：“我有东西要给雪乃，作为你一直帮助我的回报。” “嗯——这样也不错。” 八尺女抿抿嘴唇，她似乎挺能接受这个所谓回报的，小鹿本来就是他们同盟的利益关键点。 好好照顾小徒弟，确实就是最好的回馈了。 看八尺样终于不再纠缠，神谷松了口气。 他朝台阶上走了两步，但忽然又停住，沉吟两秒回过头来：“八尺样。” “怎么了？” 八尺女依旧立在楼梯口，单手提着裙角，脸上笑容嫣然，嘴角朱砂痣妩媚。 “谢谢你。” 就算神谷川能开出让八尺样满意的回报，就算八尺样帮助自己另有所图。 可人家接连两次硬仗毫无怨言地过来协助，总不是假的。 不好好答谢，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po~po~神谷大人，意外的有点傲娇呢。可爱，更喜欢您了。” “住口。” 好吧。 果然这家伙很难应付。 …… 应对完八尺样，神谷川终于回到了卧室里。 这次出任务的战利品有不少，要好好整理一番，考虑这些东西的用途—— [道具名称：圣德御香炉] [品质：史诗] [效果：一切香道咒术，于御香炉之中以两倍效果激发；持香炉者施展的一切佛法咒术，效果大幅度提升。] [说明：日本历史上佛教地位奠基者，第一位用香者圣德太子的香炉。对香道、佛法咒术效果，有不同程度提升。] 这铜制的小香炉造型奇特。 是从犬竹苍介那里收缴过来的，品质意外得高。 香炉本身是一个圆形的小球，上盖镂空雕，装饰精美，尾部又链有一条小铜链。 个头不大，却是沉甸甸的，貌似除了用来点香以外，还可以直接挥动铜链来砸人。 而鉴定信息里提到的圣德太子，在日本的历史里可是很有名头的重量级人物。 在飞鸟时代，佛教从中国初传到日本，开始与日本本土的神道教争夺“国教”地位。 这场浩大的宗教争夺战，最终的取胜者是佛教。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神道教都是作为佛教的附庸而存在的，而促使佛教在日本意识形态领域确立统治地位的，正是圣德太子。 圣德太子建立了日本最早的一所佛教寺院，四天王寺。且他自称是中国天台宗第二祖南岳禅师慧思转世。 而在日本的后世，圣德太子已经完全被圣人化，甚至有“圣德太子信仰”。在8世纪，圣德太子更是被认为是“日本的释迦牟尼”。 另外由于圣德本人熟悉中国文化，是日本历史上被公认的，第一个从中国学习，并使用“香”的人。 日本的佛法、香道，两项渊源都开始于他。 所以他曾持有过的御香炉，会对佛法、香道咒术持加持效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道具名称：悬衣翁的罪衣] [品质：超史诗] [效果：包罗世界罪孽，重若万钧。倾压目标，可使对象无法翻身。] [说明：三途川翁鬼，将死者所着衣裳悬挂于衣领树，视树枝压弯程度，称量此人生前罪孽轻重。罪衣是悬衣翁选取世间九十九个罪恶滔天之人衣裳布条，编制而成，包罗世间所有罪孽。] 这罪衣明明看起来非常轻薄，但却重得惊人。 神谷之前试过，就算他右臂附着起鬼手，都无法将这件灰溜溜的衣服给拾起来，甚至玛丽来拿这件衣服都显得勉强。 也难怪之前战斗的时候狗子被这件罪衣裹住，就完全没办法脱身了。 得亏小貘施展了[幻梦纳物]，以梦境为载体，用这种特殊方式这才把【悬衣翁的罪衣】带回来。 “超史诗的评级，b级怪谈身上爆出来的确实是好东西。不过这东西我完全拿不起来，那就意味着没办法使用啊……等会让小貘帮着带到高天原上，给觉姐姐看看。” [六道钱（特殊素材无评级）：六文钱为六道，即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间、天上。将以地藏之钱，化六道，即过三途之川的料金，以达极乐轮回。] 六道钱，造型上就是六枚串在一起的铜钱。 铜钱之上，附着有很强的阴腐气息。 这东西是完成了“逢魔时午时”任务以后，《怪谈物语》给的限时任务奖励。 六道钱的鉴定信息里提到了三途川。 在日本佛教的三途川说法里，葬头河岸的婆鬼翁鬼在称量死者罪孽后，死者会按照罪孽轻重，以三种不同方式去往彼岸世界。 善人过桥；罪孽轻者要蹚过名为“山水濑”的浅河；罪孽深重者则要蹚过名为“强深濑”的深渊。 过强深之渊基本就是死路，是会被激流带着，永堕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 而六道钱则是开后门的渡金，相传三途川上，还有一位冥河船夫，只要向他支付六道钱，无论罪孽深浅都可坐渡船安全过河抵达彼岸。 像日本战国大名真田氏的家纹，就是“六连钱”图案。 这种家纹既表明了武士上战场就做好渡冥川的死志；同时也是武士自知杀人罪孽深重，希望通过六道钱渡过冥河的死后愿景。 “这六道钱暂时不知道有什么用，三途川里开后门乘坐渡船的道具……或许以后我有机会去三途川，这东西可能会发挥奇效？” 神谷是这样想的。 不过他所想的“以后”，可不是真的等自己死了以后。 三途川，应该也是里世界的一部分。 而且对马岛积香宿那边的扶桑树，甚至把冥界大门都开了一次，从里面爬出来了夺衣婆和悬衣翁，没准那道罅隙之后就是三途川。 神谷川作为鬼神共主预备役，日常的修行穿梭阴阳，没准真会有机会去趟那里。 以攻略地图的目的去。 (本章完) 第427章 白骨彼岸花 第427章 白骨彼岸 [白骨彼岸种（特殊素材无评级）：同白骨骷髅交融在一起的彼岸种子。种的生发气息和骨骸的死腐气息交叠，难分彼此。于三途川彼岸种下，或许会有什么奇特的变化？] 最后一件道具收获，是完成了“逢魔时戌时”任务的奖励，看鉴定信息描述应该是一颗种。 说是种，其实更像是一颗生长着细微根须的球茎，类似于小小的洋葱。 彼岸，也就是曼珠沙华。原本就是石蒜科的植物，都是带球茎的。 另外这“种子”外形有些奇特。 球茎惨白中空，像是一颗骷髅头骨，质地也很坚硬。 不知道是不是午时和戌时都和黄泉奈落咒有一定关联，完成他们的任务，《怪谈物语》给的东西也都和冥界相关。 这件道具，倒是更加坚定了神谷川想去趟三途川的想法。 要是不去趟冥川，这两件道具不都白拿了吗？ “就是不知道白骨彼岸种能在三途川彼岸种出什么来。” 神谷川之前在长崎休息的时候，就大致看过这四件战利品的情况，现在不过是重新整理一遍，而且他在心里已经确定好了对这批战利品的安排。 【六道钱】、【白骨彼岸种】当然是先压箱底，估计等之后真去了三途川才有机会派上用场。 【悬衣翁的罪衣】，一会就带到高天原上，委托觉姐姐看看情况。 至于【圣德御香炉】，这件道具品质还挺不错的，神谷是打算把它给小徒弟。 等过两天徒弟到东京来就交给她。 无论是香道的法术，还是佛法，神谷川本人都没有研究。 不过小鹿却是在本愿寺里学了一些佛门法术皮毛的。而且，上次协助金泽和尚处理了灯无荞麦，那位佛门二代表示过，会申请传授一些进阶的佛法咒术给小徒弟学习。 圣德太子的御香炉放在鹿野屋手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东西送给小鹿那丫头，应该算是很到位的补偿了吧？” 神谷川之前就考虑过，等戌时任务完成以后，就好好给小鹿和八尺做出补偿。 刚才表彰会上给出的十枚小安魂蜡烛，总价值也就是1200魂晶。 光拿这个打发八尺女，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但是把【圣德御香炉】送给小徒弟，之后就算再多使唤八尺样一两次，神谷也能问心无愧了。 “而且，雪乃那丫头目前浑身上下唯一的超凡物品，好像就是那枚家传的灵摆。【宽叶芭蕉】也还没来得及给她，想想确实是太寒酸了一点，到底也是我名义上的徒弟……再加上现在怪谈的活动越来越频繁，八尺样又时不时会被我抽调走，那丫头确实需要些东西傍身。” 甚至，已经决定送出御香炉的神谷川，还顺便把徒弟之后的学习方向计划都一并给制定好了。 “佛法是要继续学的，拿了御香炉以后，似乎还可以尝试让雪乃去学些香道的法术。” “犬竹家的家传香道，不知道后续有没有被对策室收缴走。不过那种香道和黄泉奈落咒相关，多少有点邪门，犬竹一家的惨剧就是前车之鉴。还是不要让雪乃去练比较好……之后得关注一下，看看对策室那边有没有修习比较正统香道法术的除灵师，然后试着把雪乃放置过去学习。” “啊——我虽然只是那丫头名义上的师父，但对自己冒失徒弟的前途发展还真是上心。不愧是我，没准我本来就很适合当一个老师？” …… 高天原。 神谷川这趟是抱着熟睡的化鲸上来神居的。 当他走到觉姐姐的铁匠摊位前，化鲸的身上忽然有红光迸射，食梦貘现身。 “噗呼。” 小貘轻声鸣叫，一道红色的光束从它脚上的红云纹路上延展出来，将藏在小鲸鱼湿漉漉梦境里的【悬衣翁的罪衣】扯出，直接抛到了觉面前的大铁锭上。 包罗深重罪孽的罪衣实在太重，只能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搬运。 做完这一切，神谷怀里的化鲸也转醒过来。 小鲸鱼抬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身后的巨大鲸鱼尾巴啪啪甩动。等被放到地上之后，可能是高天原的环境让这孩子有些不能适应，所以他寸步不离，怯生生地躲在神谷身后。 只探出半个脑袋，眨动蔚蓝色的眼睛，偷看前面举着巨大铁锤的觉。 “都几岁了，还这么害羞。见到漂亮的大姐姐很紧张吗？”工匠姐姐先是呲牙，恶趣味地“恐吓”了一下神谷身后那个胆怯的怪谈小男孩。 神谷川：…… 小鲸鱼见到漂亮大姐姐会害怕，可能也不能怪他。 家里活跃的那些漂亮姐姐…… 像玛丽啊，般若啊，八尺女啊，一个两个的仿佛都能要了他的命，也就是还有个高山，能让小鲸鱼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所以在他的心里，可能已经下意识认为越漂亮的姐姐越危险了？ 般若，看你做的好事般若！ 觉没有察觉到神谷的表情变化，随意逗了逗化鲸，便把目光转向铁锭上盖着的那件灰色百衲衣，问道：“这是又带来了什么？” “悬衣翁的罪衣。” “悬衣翁？三途川的翁鬼？” “嗯，你认识？” “不认识。”觉摇摇头，“但那不是冥河的鬼差吗，怎么会折在你手里？” “其实不仅仅是悬衣翁，夺衣婆我也一并干掉了。”神谷平淡地补充道，“反正他们一出现就对我发起了攻击，我总不能站着给他们打。” 这种平静语调说出来的话，倒是让觉姐姐倒吸了一口凉气：“伱一口气把三途川翁鬼婆鬼都击杀了？两个阴差应该非常强才对吧？” “其实是一口气干掉了三个大怪谈。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吃惊吧？黄泉的阴雷神我不也除掉了一个。我到底是要做鬼神共主的人，总不能一直都很弱吧……作为辅佐我的工匠，能不能对我的实力增长有点信心。” “说是这么说啦，但你变强的未免也太快了一点。”觉咂了咂嘴，那颗异色的黄金瞳孔慢慢流溢出光亮来，“这件罪衣好像还挺厉害的，想让我帮你鉴定一下具体的能力还是怎么样，鉴定一次一百魂晶哦？” “那你鉴定一下吧。”神谷耸了耸肩。 作为神工匠，觉给出的鉴定信息是要比《怪谈物语》具体和细致许多的。 末了，他又补充：“其实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件罪衣包罗了世间的恶业，它太重了，重到根本没办法使用。” “啊咧，好像是这样。” 觉的黄金瞳孔光芒更甚，她试着伸手拖拽了一下盖在铁锭上的那件灰扑扑的单薄衣裳，可是这东西却是纹丝不动。 神谷耐心等待，没有打搅工匠姐姐的工作。 大概十几分钟过去，趴在罪衣上又摸又看的觉抬起头来：“我有个想法。” “说说看？” “我感觉这东西最好的利用途径是拆掉。” “拆了？” 自从上次在敷宝新能力帮助下，拆解掉【屏风后的窥探】以后，工匠姐姐貌似对拆解道具素材，有了更强的兴趣。 “是啊。不过可能需要你身边座敷童子的帮助。” “我之前让座敷接触过这件衣服，她没有什么灵光一闪的想法。”神谷川很诚实地摇头。 “你的座敷现在是什么评级来着？” “因为在喜社里面充当从神，前不久已经晋升到d级了，估计之后晋升c级也不会太困难。” “那就让她晋升到c级再看看嘛。我感觉，你手下座敷童子对道具素材的感知和赐福能力，只要使用得当，会成为我工作的极大助力。” 神谷揶揄地笑笑：“我可不打算让她在你这里当童工。” “这叫什么话？”而觉姐姐闻言明显不乐意了，“说到底，我们都是在替你打工吧？” “咳……那什么，你刚才说的想法是什么来着？为什么想把这罪衣拆了？” “你看啊，这件罪衣是由众多罪人进入三途川，身上所穿代表生前罪孽的衣衫碎片缝合起来的。”觉没在意神谷生硬转变的话题，开口解释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把它拆解回九十九段罪缕，然后当成素材来用，最后生成的素材应该可以被投入到神社的建造上。不过最好是经过座敷童子能力的赐福，提升最后得到的素材品质。” “有把握吗？” “不太好说，如果座敷童子能给出类似上次的道具赐福，把握还是不小的。” “明白了。那拆出来的九十九段罪缕，是可以充当神社的核心素材是吧？” “嗯，给神社附加罪孽、断罪之类的权柄。不过最后做成的神社，应该不属于情绪社。” 神社的核心建材，这是神谷目前非常缺的素材。要是罪衣拆解掉之后能拿来筑社，那倒是也不亏。 反正这玩意他也使用不起来。 以后击杀的b级怪谈身上，要是都能产出神社的核心材料，对神谷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那等座敷晋升c级以后，我再来找你研究一遍这件罪衣。” 罪衣的利用计划，暂时被按下。 得等神谷把乖女儿座敷的评级培养的高一些再作考虑。 敷宝反正有着喜社信仰加持，晋升速度还是很快的，这点时间可以等。 后续，神谷同觉又讨论了一会马上要建造的，属于小貘的惊恐和梦境神社的一些细节事宜。之后又去制烛小僧那里，下了新的一批小安魂蜡烛订单和几枚泣血冥烛订单，这才离开了高天原。 …… 慈急病院。 离开高天原，神谷川又来了趟医院，在二楼的厕所里找到了卖脚婆婆。 他从【蜃气布袋】里面，摸出一枚明晃晃的血红色心头血，递到自己御用的鬼手护理专家眼前：“这个能拿来做进一步唤醒鬼手的特殊精油材料吗？” 神谷拿出来的怪谈心头血，是属于夺衣婆的那颗。 先前积香宿一战中，他就有所留意，婆鬼的双手形状非常奇特，像是猿猴一般，垂挂下来过膝。而且青灰色的手臂异常粗壮肿大，即便婆鬼的身材高大，双手的比例也和身体不太协调。 而且婆鬼的大手，还有卸去增益buff的特殊能力。 把这些结合起来考虑，感觉说不定夺衣婆也是可以被当成“手部异常”怪谈的。 卖脚婆婆将夺衣婆的心头血接下来，举到眼前，愣愣看了约莫一分钟，忽然开始惊呼：“了不得，了不得啊，神谷大人！” “……别一惊一乍的。” “神谷大人，您看，这枚心头血多么强壮，孔武有力，孔武有力呀！简直和您的鬼手臂绝配！” 神谷川：…… 这玩意你是怎么看出孔武来的？ 一谈到涉及鬼手的话题，卖脚婆婆总是过于兴奋。 而且可能是在神谷手下做事习惯了，她曾经面对神谷的那种恐惧感，现在也消除了不少。且因为一直从事热爱事业，加上酬劳也很到位，这已经可以被视作神谷集团一员的老婆婆怪谈，倒是对自己的“老板”多了不少爱戴感。 “所以，是可以拿来强化鬼手的对吧？” “没错，没错！老身有感觉，这枚心头血做成的油脂，没准可以让您自如切换鬼手的第二种形态！” 鬼手的第二形态。 说的应该就是那种能够悬浮出来，且还能按照神谷心意自如活动的“悬浮炮”状态了。 卖脚婆婆到底是有着一套不讲道理的“俺寻思之力”，连卖药郎和觉这两位专业工匠都夸赞过她。 所以在鬼手培养的问题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卖脚婆婆顿一顿，嘿嘿发笑，脸上干瘪的褶子簇到一起，“这枚心头血有些太强了，可能还得要弄一枚弱一些的心头血过渡一下，才能给大人您使用。” “哦。” 这野路子工匠居然没有直接把夺衣婆心头血制成油脂，咔咔蛮干。 而是难得提议先过渡一轮。 神谷对此表示很欣慰，大概卖脚婆婆也是有成长的。 “我会想办法再弄一枚合适的心头血回来的，之后就要辛苦你了。” “为神谷大人服务都是应该的，是老身的荣幸。” 虽说是恭维不假，但卖脚婆婆的这句话，倒是又带着真情实感。 (本章完) 第428章 师父！我除掉了一条龙！ 第428章 师父！我除掉了一条龙！ 四月中下旬。 四月是日本的开学季，今天是小徒弟鹿野屋雪乃到东京来的日子。 关于小鹿在东京的住宿问题，最终神谷还是妥协了，让她住到了家里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鹿野屋只是神谷名义上的徒弟，但这下子，她入室弟子的身份算是坐实了。 其实让小鹿住到家里来，也是有其他方面的考虑的—— 首先，小徒弟就读的御茶中位于文京区，文京区就紧挨着荒川区，距离神谷家的距离还真不算太远。 如果是坐电车出行，算上步行时间，至多半个小时就可以抵达。 要是让灵车团送的话，那更是七八分钟就能到。 所以小徒弟走读上学放学的通勤不是问题。 还有就是，小鹿除了要上学以外日常还有法术修行要做，住宿在学校确实不太方便。 而且小鹿来东京读高中后，神谷这个“师父”多少得保障她的安全问题。 住校舍的话，八尺女也不太方便活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神谷保护欲有点过头，反正他确实是认为，在现在这个怪谈活动加剧的大环境下，还是把小徒弟放在身边比较稳妥。 另外，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小鹿来东京之前，神谷和她的爸爸，也就是鹿野屋先生通过两次电话。 虽然电话里讲的话并不多，但通过交流，鹿野屋先生给神谷川的感觉，是一个忠厚老实，且不善言辞类型的男人。 小鹿从她妈妈那里继承的灵胎体质，鹿野屋先生早就通过八尺女知晓。 并且，估计八尺女还向这位父亲一定程度上进过谗言。 “那位神谷川大人，是目前帮助雪乃控制先天灵力，保障雪乃不受反噬，好好活下来的最好选择。” 类似的话，八尺女肯定不止和鹿野屋先生说过一次。 所以，这位父亲虽然也有些不可避免的顾虑，但在电话里对待实际年龄可以当自己儿子的神谷川异常的恭敬。十分诚恳的委托和致谢，拜托神谷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没有哪一个父亲是想看见女儿早早离世的。 “雪乃是好孩子，但就是性格有些跳脱。要是她平时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神谷先生作为师父，请不用顾虑地打骂责罚她，我也会教训她的。” 鹿野屋先生原话是这样讲的。 末了，他还很有诚意的提出邀请，说神谷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和女儿一起回大栗岛上做客。 总之，未来小鹿在东京上高中这三年，神谷川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监护人了。 …… 当天下午，神谷家。 穿着紧身黑色皮衣，头戴亮色猫耳头盔的小原早未，驾驶着幽灵机车，轰鸣着直接穿过了院墙。 两个冒着黑焰的机车重轮一甩，横移着停进了车库里，之后解除了无视体积碰撞的[幽灵加速]。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唔呼！”鹿野屋从机车后座上跳下来，“早未姐姐，你的幽灵机车，实在是太酷啦！” 这小丫头早在去年就和灵车团的成员们混熟了。 “唔唔……” 小原妹妹也下车，抬手晃晃悠悠按住了自己的头盔。因为黑色机车服紧身的缘故，她的举手抬足，都能勾勒出曼妙柔美的身躯曲线来。 啵。 一声轻响。 头盔连带她的脑袋一起被摘了下来。 小原抱着头盔晃荡了一会，取出脑袋来重新按在自己空荡荡的脖颈上，被这样高度夸赞了以后，她似乎也很开心：“老大……也是这么说的哦。” 随着她摘下头盔，那台炫酷无比的重机车消失不见。 幽灵机车入车库之后好一会，大石俊马才开着幽灵马自达出现，同样停进了车库里。 鹿野屋是今天下午的航班抵达羽田机场。 不过神谷没有像上次一样，让她自己坐电车过来，而是吩咐了灵车团去接她。 小徒弟对师父家的新座驾还挺感兴趣的，直接坐着幽灵摩托就回来了。 这家伙本来就有点没心没肺，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大石和高山帮鹿野屋拿下了行李，之后众人一起进了家里。 神谷川这时候正坐在起居室里面看书。 “师父！” 已经对家里十分熟悉的鹿野屋自己在玄关换好拖鞋，噔噔噔小跑进了房间。 “来了？”神谷合上手头的书。 “嘿嘿，我一直在期待来师父这里呢！师父你呢？有没有想自己的徒弟？”小鹿凑近神谷坐下来，乌黑的眸子闪着小兽般野性又温顺的光亮。 “没有。” “诶？这样说好过分！” 神谷没管小徒弟脸上略显夸张的沮丧表情，从地板上站起身来：“去收拾一下，你还是住楼下的卧室。” “哦哦！”鹿野屋点头，然后转身在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中翻找起来，“师父我给伱带礼物了哦？” “你不是都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吗？用不着每次来都带吧。” “爸爸要我带给你的嘛。” 和上次一样，小鹿带了大栗岛那边的特产，美球海胆。 之前神谷吃过这东西，随口夸赞了几句味道很不错，她大概是认真记到心里去了。 其实除去海胆以外，鹿野屋还带了第二件礼物。 不过对于这件东西，她显得神神秘秘的。 “师父，师父。你快夸我，我前两天除灵成功了哦？我除掉了一条龙！” 小鹿这样说着，然后献宝一般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条破烂的白布团，递到神谷的面前。 神谷没有马上去看徒弟递过来的东西是什么，而是反问道：“你除灵了？” “是哦，是哦，厉害吧？没有给师父丢脸，我以后肯定能帮上师父的忙的！” 自己的徒弟有几斤几两，神谷川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是先天的灵胎，对于初阶的法术学习有着先天性的优势。 但在大栗岛那会，这丫头还只会玩灵摆和塔罗牌。 就算在本愿寺那边认真学习了几个月，但实力肯定也不会突飞猛进到很离谱的程度。 目前而言，大概最多能用那些皮毛佛法解决f级的怪谈？ “是八尺样做的吗？” “是啦。主要是八尺大人出手，但我也有帮忙的。等八尺大人晚上过来的时候，师父可以问她哦。” “没有八尺样在的时候，不要直接和怪谈灵体做接触，能跑就跑。” 神谷这样说教了徒弟一句，不过语气挺柔和。 既然是有b级荒神在身边而进行的除灵活动，在是否安全的问题上，重视鹿野屋的八尺样肯定也是做过评估了的。 没有得到师父的夸奖，鹿野屋的语气稍稍弱了几分：“我知道的啦。” “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不希望你出事。”看着徒弟的表情变化，神谷微微叹口气，这样补充道。 听了这话，鹿野屋明显又高兴起来。 这家伙，果然还是个孩子…… 本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 神谷这时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徒弟手上那团白色的烂布团上。 这东西上面，确实有超凡的气息，不过不是很强。 而且经验和直觉告诉神谷，这团布条很大概率是一件怪谈遗物。 “说说吧，这东西怎么来的，一条龙是什么？” “是这样的哦，我不是确定考上御茶中了嘛，前些天和朋友去了青森玩，作为国中的毕业旅行。哦，我的朋友都是女孩子哦，加上我一共四个人，还有八尺大人一起。” “……这种事情没必要跟我强调啦。” “要的！”小鹿表情认真地摇摇脑袋，“八尺大人说了，入室弟子对待师父要像对待爸爸一样。所以这个也是要报备的！” 神谷川：…… 奇怪的执着。 “然后呢？” “然后我们旅行的最后一天住在汤屋旅馆里嘛。那间旅馆里有怪谈，是一条这么大，白色的龙！”鹿野屋一边比划一边讲，她双手比出来的尺寸，大概也就是二十公分左右，“那条白龙在换衣间里，想袭击我的朋友，还好被我和八尺大人发现了，提前把它退治了。” “龙？” 小鹿用力点点头：“是哦，是哦，八尺大人说，那是付丧神，叫什么白容裔。” “哦，难怪。” 小徒弟手里这团白色的烂布团，怎么看都不像是强力怪谈产出的。 而要真是一条白龙的话，怎么想都不应该太弱才对。 但如果是白容裔，那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白容裔。 如八尺所说，是付丧神的一种。 一般被认为是其为抹布或者杂巾变化而成的妖怪，其姿态为破布条幻化为龙的样子。 长期使用，全身破烂的布条，挂在屋外无人问津，深夜会变成龙蛇，从绳子上游下来，飞进屋内破坏摆设；也有种说法，说白容裔会用恶心的黏液缠住人，并放出恶臭，让人气绝身亡。 总之是具备一定攻击性，但不算太强的怪谈。 “抹布的付丧神怪谈遗物，本身气息也不算太强，没准和垢尝很搭啊。”神谷这样想着，抬手把徒弟手上的白色布团接下。 [白容裔布团（优良素材）：白容裔的本体，从用烂抹布怨念中形成的奇怪怪谈。]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白容裔布团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还真是怪谈遗物。” 神谷颇为满意，这算是养徒弟的意外收获。 “诶嘿嘿。”看到师父脸上满意的表情，鹿野屋心情舒畅，“因为师父你之前说垢尝晋升一直缺一件怪谈遗物，八尺大人跟我说这个说不定刚好合适，我就带来给你了。” 听起来，貌似神谷川之前和小徒弟聊天过程中随口提到的事情，她都会好好记住。 也算是很有孝心了。 师父没白疼你！ 好吧……虽然暂时还没怎么疼过你。 神谷不客气地将【白容裔布团】收下，摸了摸自己的【蜃气布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他将【宽叶芭蕉】、【神德御香炉】两件道具，全都摆到了面前的桌几上。 “都……都是给我的？” 看师父拿出来了两件道具，虽说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但小鹿还是兴奋到有些语无伦次。 “嗯，你好歹也是我的徒弟，没点道具防身有点说不过去。这个芭蕉叶子，有捆绑束缚的效果，不过只能对弱小或者极其虚弱的怪谈有效果。御香炉的话，倒是个好东西，它能强化你在本愿寺学习的那些佛门法术，另外还有……” 神谷还在解释两件道具的用途。 原本跪坐在地上的鹿野屋，忽然泪眼婆娑地窜起来，啪得一声搂住了神谷。 给了自己师父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鹿本来就冒冒失失的，加上难得被总是“冷淡”的师父关心，不免有点失态。 “喂，你这家伙。” 神谷保持着站姿没动，无奈地摊了摊手。 因为天气回暖，加上东京远比青森那边要热，小鹿今天穿得不厚。 上身是宽大的长袖白t恤，下身是束腰的水洗色牛仔裤。简单干净，和她那少女的样貌身材搭配，又显得青春洋溢。 被她这样扑住，感觉怪怪的…… 话说，这丫头是不是有点长大了？ “呜呜——我就知道师父是疼我的。” 小鹿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可能在她看来，这算是神谷对自己的一种认可吧。 这孩子虽然没心没肺，但可能挺需要自己非常崇拜的师父认同。 鹿野屋也就搂住了神谷半分钟不到，而后突然打了个寒颤。 身边的空气，似乎是被两股气息包裹，温度骤降了几度。 神谷川有所感知，连忙抬手，按着徒弟的脑袋，将她推远了几分：“上来高中你可就是大姑娘了，没大没小的。” 鹿野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尴尬垂手拉了拉衣角，讪讪一笑：“太高兴了，没……没忍住嘛。” 师娘们，对不起！ 有点得意忘形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小鹿的行李照例被安排在了一楼的卧室里。 那里原本摆放的文车，已经被提前转移到了空间较小，通往地下室的杂物间里。 回到这个熟悉的房间里，鹿野屋先是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白板画。 [……退治怪谈比我想象的还要辛苦，累了的时候，请一定要好好休息。如果还能记得偶尔联系徒弟就更好了。] 鹿野屋之前留在白板上的涂鸦和文字，依旧保留。 而且整块白板很干净，看不到丝毫的灰尘。 看到这个，正提着自己行李的小鹿嘴角不禁上扬。 虽然师父家里的清洁，一直都是垢尝那只大老鼠干的，但这么久了都没有把这块小画板撤下来…… 那之前的担心肯定是多余的。 “师父他肯定没有外表表现的那么冷淡，他也是认可我这个徒弟的！” 今年来到东京的第一天，鹿野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本章完) 第429章 成立一间动画小作坊 第429章 成立一间动画小作坊 杂物间。 文车的竹质门帘下方，一只纤细的女性手掌正伸着，灵活翻动着车轸上摆着的一本书。 手指纤纤如嫩荑，皮肤白皙如凝脂。 尚未完全诞生的妖妃，正在翻阅的是高三的国文教材书。车轸边上还摆着其他的教材书籍，数学、物理、化学都有，甚至还有特意网购的，用以培养正确道德观、价值观的青少年读物。 科目丰富，知识面很广。 “呦，在看书呢？” 神谷推门进来。 感受到神谷川的气息出现，妖妃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朝后缩了缩。 哪怕文车妖妃再喜欢读书，在还是“胎盘”形态就被人按头学习的感觉依旧不算太好。 得亏她是文字中孕育出来的妖怪，不然按照神谷川安排的胎教强度，她高低得患上厌学症。 “感觉最近你的气息又强盛了不少，或许就快要彻底成型了？等你有了完全体以后，可得知恩图报啊，是我一本书一本书把你拉扯大的。” 神谷继续自说自话。 文车妖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比较好，毕竟她只是个“胎儿”，末了只是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敲了敲车轸。 “我就当伱给出肯定的答复了。” 神谷在杂物间里待了一会。 大概十几分钟后，已经在一楼卧室里简单收拾好行李的鹿野屋从外面探出脑袋来：“师父，你在干嘛呢？诶——这个朱红色的木车是什么？” “文车妖妃。” “那是什么？” “新同伴，估计要不了太久就能诞生了，到时候你们要好好相处。” “哦！” 师父家里总是有很多神奇的事物，还有很多神奇的友善怪谈，对此鹿野屋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将双手叠放在大腿间，朝着文车45度微微鞠躬：“你好！初次见面，我叫鹿野屋雪乃，是师父的入室弟子。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以后请多多关照！” 妖妃的那只手顿了顿，几秒钟后，再一次用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咚咚”敲了敲车轸。 “她也在向你问好。” 已经颇为精通“怪谈交流”的神谷川，帮忙翻译了一下家里新生怪谈所表达的意思。 “是嘛？嘿嘿。” “东西收拾完了？”神谷将话题从文车妖妃身上引开。 “已经好了。” “行吧，跟我出趟门，我们去一下本愿寺，见一见你的金泽老师。” “好！”小鹿乖巧点头。 师徒两个都要离开杂物间，文车妖妃微微紧绷的手掌才终于放松下来。 虽然不是特别能理解，但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且时不时给自己塞书看，还会偶尔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自己的主人吧？ 像是之前看过的书籍里记载的，阴阳师和式神之类的关系之类的。 文车妖妃记得，那本描述式神和阴阳师关系的书里面，很多地方都被做了标注，还加了大量的手写注解。 反正按照那些解释来看，自己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关系。 不过，真是奇怪的主人。 虽然自己不排斥看书，但是车厢里总被他塞得满满的…… 要是能别这么粗暴就好了。 文车妖妃继续翻动面前的教材书，认真学习起她很感兴趣的俳句来。 而后，就听见主人在带上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安排给文车妖妃看的书是不是又要看完了？接下来给她准备什么学习资料好呢？” 文车妖妃：？ 竹质门帘下伸出来的那只漂亮手掌，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 净土宗南本愿寺。 庙廓绿树环抱，草簇拥。 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香火幽幽。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神谷川带着鹿野屋乘坐幽灵车到这没一会，就看见了穿着僧袍的金泽星罗。 小鹿大老远就朝着自己的授课老师挥手：“哟！金泽老师，好久不见！” “规矩点。” 啪。 神谷抬手在徒弟的脑袋上敲了敲，并且按着她的头给金泽法师鞠了一躬。 原本还兴高采烈的鹿野屋，只能哭丧着脸任由师父摆布。 不过，态度素来挺亲和的金泽显然不会计较这些，他都当了小鹿这么久的佛法老师了，早就知道这个和神谷君关系匪浅的女孩子是什么性格。 “好久不见，鹿野屋。贵安，神谷。” 这趟来找金泽主要就是谈一谈小鹿接下来的佛法课业的。 上次提到的事情进展很顺利，金泽向本愿寺提出教授鹿野屋少量进阶法术的申请，已经得到了他叔叔的同意。 因为是家长和老师在谈话，小鹿这一次没再耍宝了，安静站在神谷边上听着。 但紧接着就听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内容—— 金泽星罗：“木户惠子已经从本愿寺离开了，神谷你去长崎的时候，她身上的二口女状态比较稳定，没有出什么乱子。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向我询问了你的情况。” “没出问题就好。”神谷平静回应。 鹿野屋：! 不会有错的，这是八卦的味道。 小鹿下意识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对话里的某个细节。 这劲头可比她之前上金泽的教学课要认真多了。 八卦总是比知识更吸引人。 木户惠子，一个没有听过的名字呢。 直觉告诉小鹿，这可能是师父的一个爱慕者，不然那么关心师父做什么呢？ “啧啧。” 小鹿流露出想入非非的神情来。 这样想想，师父真了不得啊。 身边不是都有两个怪谈师娘了嘛，还有八尺大人也很喜欢师父。 不过看师父的样子，会受女孩子喜欢也很正常。 唉~受欢迎的男人，真是幸福又苦恼呢。 啪！ 神谷冷着脸，又一次抬手敲了敲徒弟的头。 “哎呦。”小鹿下蹲一点，抱着脑袋抗议，“干嘛又打我啦？” “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也不能老敲我脑袋啊……好过分，这里面装的又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那可是我的脑子诶。” 八卦的事情，提几嘴也就过去了，之后金泽又讲起了另外一件正事：“神谷，还有关于冢田先生的事情，他最近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跟他提到过你想要见他，冢田先生并不反对。” 冢田佐武。 之前遭遇灯无荞麦的当事人，同时还是德间动漫工作室的负责人。 因为这位冢田先生本身从事文化产业，且小有名气，神谷川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感觉和这位先生接触，或许是接触动漫产业的敲门砖。 这对以后传播式神们的信仰很重要。 “他不反感对策室的人了？”神谷追问。 “已经不太会了，灯无荞麦对他的影响依旧还存在，不过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他现在也是认可，我们那天晚上在墨田的所作所为，是在拯救他了。” “我现在能见他吗？” “那我帮你联络一下。” 神谷川从金泽那里得到了冢田先生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并且表示下午会登门拜访。 之后，他把小徒弟留在了本愿寺，并且留下了小原早未。 自己则是直接乘坐幽灵车离开，打算去见见那位冢田先生。 …… 东京，墨田区。 神谷按照地址，来到了一片高档小区的门口。 这里就是冢田佐武的住所。 叮咚—— 找到了对应楼层和门牌，神谷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大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大哥哥，你找谁？” “我找冢田佐武先生。” “哦。”小女孩扭头朝客厅跑去，“爸爸，爸爸，一个好看的大哥哥找你！” “呵呵。” 这种会说实诚话的孩子真是可爱。 过了半分钟，神谷被后续走到玄关来的冢田佐武请到了家里去。 这位动漫工作室负责人的家里面积挺大，黑色简约风格的装潢，看着简单但又气派。 冢田佐武请神谷在客厅沙发坐下。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看不见倦容，眼睛里也没有红血丝，最近应该也是一直在好好休息。而且，脸上也没有刚从灯无荞麦里出来时候的那种迷茫和狂热感觉了。 “神谷先生是吗？之前那晚上的失态真是抱歉，而且一直没机会跟你说谢谢。” 冢田佐武对眼前这位将他从灯无荞麦里救出来的年轻除灵师，明显是有着挺深印象的。 “不用这么客气。” 两人就灯无荞麦的事情交谈客气了几句，冢田直接开门见山地提问：“我之前就听金泽法师说，神谷先生你想要见我？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个嘛，其实是一点私事，有点唐突，是关于动画工作室的，想请教您一些事情。” “神谷先生对动画制作也感兴趣？”冢田一边说，一边给神谷倒了杯茶。 神谷川笑着将手揣进兜里，捏住了【一千银针·改】，小银棍微微发烫。 “是的。在我小时候，就一直想成为一名动画制作人，只不过之后的发展事与愿违。” 这种无关痛痒的谎言，在升级过后的小银棍加持下，基本没什么被揭穿的可能性。 冢田佐武看着神谷的眼睛，表情略微恍惚。 一名神秘无比的官方组织“除灵师”的理想是制作动画；以及这种事情特意跑到自己家里来讲是不是有点奇怪之类细枝末节的小问题，被他下意识忽略。 于是，冢田先生很自然地接话：“那真是可惜，德间工作室马上就不属于我了。” “啊？” “从灯无荞麦里出来以后，我变了不少。神谷先生，我是感谢你们冒危险来救我的，不过我并不觉得，荞麦店给我带来的变化都是坏处。”冢田先生笑笑，“我不打算继续工作了，之后想好好陪陪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偿还之前欠她们的陪伴，也想去做些年轻时候一直想做的蠢事。所以，我打算出让德间工作室。” “卖了？” “嗯，是的。一间大的动漫会社把我的工作室收购了，具体的事宜已经在讨论。” “虽然这么问有点失礼，但是我能知道大概的交易金额吗？” 因为之后有考虑涉足文化行业，神谷还是挺好奇一家规模不算太小，且做出了一定成绩的动画工作室值多少钱的。 “连带着版权交接，大概5亿円左右。” 5亿円。 神谷川不禁咂舌。 其实对于德间工作室而言，这个收购价格已经是白菜价了。 如果不是冢田佐武某种意义上已经“无欲无求”，只想享受生活的话，精力好好规划一番，他肯定能把工作室卖出更高的价格。 “神谷先生好像有什么意向？” “呃。坦白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有一家自己的动画工作室，只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 冢田先生对于神谷有些“异想天开”的话语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反而是认真给出了建议： “如果只是十人左右的小型工作室的话，前期要准备至少3000万円，费在场地、器材和前期薪酬等方方面面开支投入上。一年内能出不错的作品，就不会出现资金短缺的问题。只不过后续盈亏与否，实在很难去说。” “不过，德间工作室最开始也是从小工作室起步的，任何的大工作室都是从小做起。” 3000万円。 十个人左右的小型动画工作室，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动画小作坊。 神谷川对此来了兴致。 还真别说，这笔钱他真有。 之前和歌山，以及梦男事件结束，对策室那边下发了3500万左右的薪酬给他。 最近又处理了扶桑树，估计要不了多久又会有一笔巨款入账。 “之后要不断传播信仰，有一家完全自主控制的文化公司对我而言帮助是巨大的。就算是小作坊，那也能产出内容来，本来也就不求爆火……甚至只要不亏钱，单纯赚到信仰对我而言都是划算的。” 神谷开始在心里盘算。 沉吟了数秒，他又提问：“如果我真的打算成立一家动画工作室，冢田先生认为我该怎么组建自己的最初班底呢？” “这个……”冢田佐武的视线微微游离，显出迟疑的表情： “其实，德间被收购的事情正在洽谈中。后续真被大会社接手，人员会面临重组，就我目前所知，有一部分人会被裁掉。而且，也有些人不打算在重组后的工作室继续工作。” 神谷川：！ 听明白了，原属于德间工作室，有经验的动画行业从业者之后可能会流入人才市场！ 这不就是机会嘛！ 虽然以神谷的经济实力，吃下整个德间工作室不现实，但捡走一些有丰富从业经验的专业人士，组建起自己的小作坊没准真的可以做到！ (本章完) 第430章 鼠鼠我也变强了捏 第430章 鼠鼠我也变强了捏 德间工作室的易手，诸多细节大概要到等到七月或者八月才能敲定下来。 内部人员的重组估计也得等到那个时候。 而现在的时间是四月的中下旬，神谷川要是真的想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动画小作坊，用来进一步传播式神信仰，那现在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神谷川一不懂动画制作，二不懂公司的运营管理，完完全全就是门外汉。 而且他平时要忙的事情很多，也根本不可能亲自去管理工作室。 “小工作室的话，应该是允许我做甩手掌柜的吧？只要找一个人代替我管理。这个人必须要有非常优秀的管理能力，并且对动画行业也要有充分的了解，关键是要忠心耿耿，要是还任劳任怨就更完美了。” 神谷开始在心里思索“代理人”应该具备的优秀素质。 就他提出的这些要求，正常来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人才。 不过，神谷川却是丝毫不慌。 好歹也是鬼神共主预备役，现实里找不到合适的“代理人”，可以找个“代理怪谈”嘛。 对于他而言，驱使怪谈干活可比驱使活人干活要方便太多了。 而且，怪谈们本身不需要太长的休息时间，就算是生理结构上和人类最接近的人形舆论怪谈，一天时间里象征性休息个四个小时就顶天了，可以适应任何高强度工作。 此外，怪谈们还有不需要阳间货币工资这个优点！ 给他们发的薪水，可以用小安魂蜡烛代替。用于购买蜡烛的阴间货币，神谷川目前存量可是很足的。 综上所述，怪谈们简直就是天选打工人！ 至于“代理怪谈”的人选，神谷川其实已经在心里敲定好了。 家里不是有个还在胎教中，且求知若渴的文车妖妃吗？ 神谷家不养闲人。 等妖妃成型后，情况合适的话，优先考虑安排她上岗就业！ “正好妖妃手头的书也快看完了，给她安排大量金融、管理、动画制作方面的书，供她好好学习……以她那种堪比量子速读的阅读速度，应该能很快掌握这方面的海量知识吧？” “而且，动画小作坊的试错成本相对而言较低。文车妖妃掌握大量理论知识后，刚好去那里实践消化。” …… “我和我儿时的伙伴，曾对着葫芦屋的甜甜圈起誓——总有一天，不论如何也要一起制作动画……” 神谷川一边在心里构想未来动画小作坊的蓝图，一边还绘声绘色同冢田先生描述他儿时的“动画制作梦想”。 因为时不时灵活熟练使用【一千银针·改】，神谷的“梦想”让冢田先生感触良多。 就算其中有些不太合理的细节，也会被选择性忽略。 感人就完事了。 说真的，就算冢田佐武现在因为灯无荞麦的影响，已经有些“超脱物外”的心理了，但面前这个年轻人对梦想执着的追求，以及如今大胆勇敢的选择，都令冢田颇为感动。 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所以，或许还是帮他一把吧？ 就算是致敬世间赤诚的梦想。 冢田佐武：“德间工作室重组之后，我会向离开的那些人推荐你的工作室，试着帮你联络，如果那时候你确实有了工作室的话。” 所谓的帮助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样。 总不能把离开德间的那些人绑到神谷目前还没成立的小作坊里。 要不要去，那都得是人家自愿。 但说真的，一个目前连八字都还没一撇，且创立者是个仅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 这样的工作室，按照常识来讲前途堪忧。 不过就算工作室倒闭，那也是法人的事情，这位神谷先生听到要拿出3000万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这个年纪，要是真能随手拿出这样的巨款怎么想都不会缺钱。 而且，要是真有老员工去了神谷先生的工作室，感觉不合适自己也是可以辞职的，又不是签了卖身契。 “那就先谢谢伱了，冢田先生。”神谷川笑着点点头。 行了。 这趟来拜访这位前动画工作室负责人已经不亏了。 紧接着，坐在沙发上的神谷，又将目光从对面的冢田身上移开，转移到两侧的墙边。 这两侧都是壁挂的书架，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冢田先生家里有很多书，多到书房里都放不下，得放到客厅来。 大致瞟了一眼书名，好像很多都是专业书籍，从企业管理到动画制作各方面的专业书都有涉及。 神谷川：“冢田先生，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如果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动画工作室负责人，在理论知识的储备上，应该去了解什么？或者有什么书单推荐我去看吗？” “啊，如果您有需要的话，尽管从我这里把书拿走就是了。我马上就要退休，以后这些工具类的书都用不上了。而且，其实我更希望没事的时候，翻翻《千只鹤》、《且听风吟》这样的闲书。” “这怎么好意思呢？”神谷川开口推脱。 最终—— 神谷还是从冢田先生那里搬走了能装满幽灵车一半空间的书籍，来回搬了五六趟。 毕竟也算是行业内大佬认证过的专业书，拿回去喂文车妖妃准没错。 拿走这些书，神谷本来是打算付钱的。 不过冢田佐武没收，出售了德间工作室后，他根本就不差钱。这一大批书籍，就算是对神谷川“救援”自己的谢礼，也算是对这个年轻人梦想的支持。 “多谢招待。” “路上小心。” “大哥哥再见~” 拜访的收获还不错，神谷川没有一直赖在人家家里，差不多了就道别准备离开。 冢田佐武和他的女儿都到玄关送他。 “再见。” 神谷笑笑，穿好鞋朝着门外走去，在楼道里面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 冢田先生正一边关门，一边和女儿说着什么，大概就是等妈妈回来晚上做些什么菜，吃完晚饭一家人要去广场散步之类的琐事。 父女两个有说有笑。 砰。 门轻轻关上，那对父女的笑脸便都看不到了。 “受怪谈影响，改变了人生轨迹，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不过，要是一般人遇上灯无荞麦，可没有像冢田这么雄厚的本钱，来悠然度过余生。” 神谷不禁在心里这样想道。 但不管怎样，这里的事情都不需要他插手去管。 “走了，回家去给文车妖妃安排新课程，她一定要高兴坏了。” 神谷川招呼跟在身边的灵车团成员朝着电梯走去，脚步轻快。 …… 回到家后，时间还早。 小鹿都还在本愿寺那边还没回来。 神谷带着灵车团的成员，将从冢田先生那里得来的书都搬回了家里。 堆积成山的书籍，当真称得上是汗牛充栋。 就这个数量，就算是会“量子速读”的文车妖妃，估计也要上极长的时间才能看完。 “胎教的时候看不完，那就成型以后继续看。” “动画制作的那些专业书姑且先不谈，经济和管理的那些书籍感觉给文车妖妃看异常合适，以后还可以帮我管管钱啥的。” 神谷川指挥灵车团的四人，将所有的书堆到了杂物间里。并且还在文车前面，自说自话对文车妖妃委以重任。 因为感受到主人的热情，妖妃吓得连手都缩进车厢里去了。 安置完书籍，神谷又在地下室找到了正在给天板扫灰的垢尝，将从徒弟那里得来的【白容裔布团】交给了它。 鼠鼠在f级已经卡了太久，一直缺一件合适的怪谈遗物来突破上限。 而小鹿和八尺女在青森温泉旅店里除掉的那个白容裔本来就不强，最多就是e级。 虽然是白龙的外形，但抹布成精能强到哪里去呢？ 这种评级的怪谈遗物，加上相性合适，正是垢尝所需要的！ “吱吱？” 垢尝望着面前的白色烂布团，先是拿粉色的鼻子嗅嗅，之后又着急忙慌，手足无措地围着布团绕了三圈。 当它打算绕第四圈的时候，神谷抬手拦住了它：“试着吸纳一下这个布团，接纳它的力量。这和小太阳之前吸纳的雨女伞是同一类素材，不过是更适合你体质的。” 听到主人这样讲，垢尝终于稍稍冷静下来，抬爪子触碰【白容裔布团】。 那白色的布团刚被接触到，就仿佛活过来一样，迅速扭动起来，并且还明显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清啸。 “吱吱！” 本来就不是战斗单位的垢尝，见到这场景有些被吓到，当即四肢着地，就想朝着主人脚边跑。 但【白容裔布团】的速度比它还快，像是游龙一般甩动着，一下就绕住了垢尝的尾巴。 并且快速朝着鼠鼠身上缠去。 “吱！” 垢尝以为自己鼠命休矣，朝主人发出最后的哀鸣。 就算以后鼠鼠我不在了，大家也一定要搞好家里的卫生啊。 而这时候—— 身上的束缚感猛地一松，【白容裔布团】绕紧垢尝的身体虚化消失不见，随即又有一股比鼠鼠原先强盛许多的怪谈力量，犹如粼粼水纹，从它的身上四溢出来。 神谷拎着垢尝的后脖颈，把它从地上拉起来：“别紧张，都是正常现象。你做的很好，接纳遗物成功了。” “吱？” “试试看吧，你的新能力，你现在变强了。” 接纳了白容裔遗物以后，垢尝在外形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头顶上，却是多出了一条白色的头巾。 鼠鼠立在地上，用爪子挠下巴思索了一阵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哪里变强了。 它摘下头巾，摇摆挥动。 “吼——！” 那条白色的，稍微有些破烂的头巾，居然发出了一声清啸，抽动变化，快速化为龙型。 头顶长角，浑身白鳞，腮颔下生出银须，一身水气，四爪祥云。 虽然只有大概二十公分左右的长度，但是颇为威风。 如果小鹿之前看到的白容裔就是长成这样的话，难怪她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跟神谷汇报了。 而这样一条神气的小白龙，现在却是由毛茸茸、灰扑扑的大鼠鼠控制的，这场面倒是颇为喜感。 “吼！” 那白龙从垢尝的手里甩尾腾起，游动升到了天板，那种如粼粼水纹一般的怪谈气息再一次四溢出来，倒是真的变成了清洁的水汽，随着白龙的盘旋移动，对天板进行了无缝无死角的全方面清洗。 没过一会，整个地下室的顶部焕然一新。 “吱吱！” 神谷川还没来得及对垢尝的新能力做出评价，鼠鼠它自己先一步眯着眼睛，兴奋叫嚷起来。 好厉害！ 神谷大人提供的东西真的好厉害。 鼠鼠我也变强了捏！ 好强！以后清洗家里的高处再也不用苦恼了，会很方便！ 而且鼠鼠我啊，现在有信心了！有着神谷大人给的新能力，就算小蜡笔把家里搞得再乱，唤出白龙来一起收拾，也能快速整理好捏！ 这真是太棒了！ 神谷川蹲下来，大致从垢尝吱吱的叫嚷声里，理解了它的意思。 “是在高兴以后能更快更方便的做家务吗？以及，能更好的应对彩织了……” 都变强了，结果就这么点出息吗？ 而且，看来垢尝被彩织迫害的有够惨的啊…… 鼠鼠的新能力，大致上属于召唤类的技能。 召唤出来的小白龙有一定的战斗力，不过和玛丽的玩具红灵、化鲸的骸骨鲸鱼比起来可差太多了。 而且看垢尝的样子，好像只想好好做家务，没有什么战斗的念头。 也行吧。 处理好家里的琐事也是很重要的，算是后勤和保障悠闲日常的一环。 神谷也没有强迫垢尝上战场的意思。 不过，虽然不用专职战斗，他还是打算继续帮助鼠鼠晋升的。 现在接纳了遗物，鼠鼠也差不多可以准备晋升e级了。 神谷做这些，一方面算是给垢尝辛苦工作，任劳任怨的回报。另一方面嘛，如果未来有一天，各种晋升素材都不缺，忠诚度很高的垢尝也不是不能让它步入高层次评级。 “我家里连保洁员都是荒神。” 这种事情不是很酷吗？ (本章完) 第431章 犬神一直很省资源 第431章 犬神一直很省资源 里世界，铃诡校。 神谷这两天经常会往这里跑，主要是来检查犬神的晋升情况。 自从积香宿回来以后，犬神就一直待在式神像里没有出来过，这种情况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星期。 可能是晋级b级有些吃力。 不过吃力归吃力，狗子本身还是争气的。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它的式神像气息一直很强盛坚韧。 今天下午，神谷川照常来铃诡校看犬神的时候，更是发觉它式神像上的气息开始趋于稳定了。 “看来狗子的晋升就要成功了。” 于是神谷索性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直接在诡校里练了一会太刀。 目前他已经能在鬼手和般若面具的加持下，施展出自显流太刀的最终奥义[云耀]，不过还不太熟练。 而且以后还希望在没有增益加持下也能自如施展终极奥义，所以在表里两个世界勤加练习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 在神椟边上持续练刀找感觉，并且还抽空砍倒了零星几个喜奇童子的神谷川忽然有所感知，将一文字收刀入鞘。 “狗子那边好像成了？” 回到神椟边上，正看见犬神已经镀成黄铜的式神像上，古老而腐朽的妖异气息激发四溢，朝着周围席卷开来。 浓重的妖气凝成实质，吹动樱林里白粉色惨淡的樱簌簌抖落。 原本色调就很阴森的诡校，当即有大半的面积，都被这股浓重腐朽的妖气所占据。 这种强烈的气息，不会有错的。 狗子绝对是顺利晋级到了b级，可以称得上是一尊荒神了。 “犬神？” 神谷川微微凝起瞳孔，卷动的妖气摆动他黑纹羽织的衣摆。 那浓重的妖异气息感受到召唤，骤然聚拢，漫天的红黑烟气都消弭无踪，凝聚在了神谷川的身边。 一个巨大无比的狰狞野兽身影，从他身侧缓缓立起。 “嗷——” 低沉嘶哑的咆哮声，令人毛骨悚然。 在树叶和瓣不断抖动的樱林里，犬神现身。 身躯高大，浑身肌肉虬结，完全显露真身的情况下，比原本c级的时候大了好几圈。 毛发乌黑浓密，无风自动；牙齿锋利如刀，牙间闪动寒光；猩红的眼睛危险而贪婪，似乎能透过人的灵魂，摄人心魄。 它起身的动作缓慢而沉重，但却充满了力量和威胁，耸动坚实的肌肉之下仿佛能听到骨骼活动的“喀喀”声。 如果是普通人，甚至是一般的除灵师和现在的犬神对峙上，估计会感觉到心胆俱裂，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和恐惧笼罩。 不过，神谷是不可能害怕自己的式神的，他的脸上流露出和年纪不符的和蔼笑容：“看来晋级成功。恭喜你啊，狗子，现在很威风嘛。” 本来还霸气无比的犬神，在凑近主人的一瞬间就变得温顺起来，喉咙里发出类似“嘤嘤”的低吠声。 它开始用自己戴着头骨的脑袋轻轻拱神谷。 但完全显露原形的狗子实在太大，一颗狗头估计就要比神谷川本人还要重。 “好了，好了，硌得很。” 神谷川抬手拍打犬神的硬脑袋，并且挠了挠它的下巴。 撸了一会大狗狗，神谷掏出了手机，查看犬神现在的状态。一般来说，晋升为荒神的怪谈，实力都会有质的飞跃—— [技能：鬼神蛮力] [鬼神蛮力：吞孽犬神身具超额的鬼怪蛮力，具体量化咬合力量可达12000磅。] [特殊技能：红莲业火] [恶业害身如火。吞孽犬神可引红莲恶业之火焚烧敌人，业火燃于幽冥，附带巨量灼烧伤害，无法被水源浇灭。] [特殊技能：刨尸吞孽] [吞孽犬神独有的特殊技能。区别于通用的烛火育成体系，拥有此项能力的式神，无法吸食烛火气息，无法通过阴烛育成。而是必须通过啖食其他怪谈的血肉精华，强化自身。] [其他怪谈的孽障越重，食用后的增幅效果越强。] [刨尸吞孽子技能：猩红腐败、鲜血之拥、空白、空白] 这些都是犬神的老技能。 个别技能的名称发生了变化，效果也都得到了加强。 譬如原本的咬合力量化得到了翻倍。 业火能力伤害增加，并且不会再被水源浇灭，估计之后日和坊再变化天气为雨天，对犬神的战场发挥就不会起到任何削弱了。 除此之外，原本的两个[刨尸吞孽子技能]也得到了相应的加强和变化。 并且子技能的槽位扩展到了四个。 除去这些以外，犬神还额外多出了一个特殊技能—— [特殊技能：信仰掠夺] [[吞孽犬神独有的特殊技能。区别于通用的神社育成体系，拥有此项能力的式神，可以通过啖食其他荒神或者神祇血肉，来掠夺相应神明的信仰香火，强化自身。] “不愧是我手下唯一一个带前缀的式神。狗子的培养方式，好像一直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神谷认真看了看狗子新技能的说明。 感觉和它原本那个特殊技能[刨尸吞孽]是一个类型，都是直接影响培养变强方式的能力。 技能介绍有些短，但狗子应该是不建造神社，或者不给其他神明当从神，也依旧可以获取信仰。 通过掠夺的方式。 “其他怪谈晋升为荒神，走的都是种田流的路子，但狗子可以走掠夺者的途径，别人屯粮我屯枪，从其他神明那里抢夺来信仰，供给给自己成长……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狗子它真的太给自己省心，太好养活了。 以前就不需要香火蜡烛，光靠在战斗中吃边角料，也就是那些怪谈缓慢消散的血肉，就可以强化自身。 晋升成为荒神也还是一样省资源，连信仰都可以从神明的血肉里面抢。 不过和[刨尸吞孽]有些不一样的是，[刨尸吞孽]明确了犬神不可以食用安魂蜡烛，但是[信仰掠夺]的说明里面并没有提到这样的局限。 也就是说，狗子应该也是可以建立神社的，只不过是多了一条获取信仰的途径。 “似乎八尺样也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她能从无主，且依旧有香火供奉的神社里面窃取信仰，狗子的这个能力估计和她是同类型的。” 神谷放下手机，对于犬神晋升以后的能力变化，他还是很满意的。 属于是团队里面吃草挤奶的典型。 完全不和其他式神抢资源也能自己发育。 “神社我也会给你建的，不过现在材料短缺。后续先找一个有香火供奉的敌对荒神，给你掠夺信仰过渡一下。” 神谷川敲定下犬神短期内的培养方针。 …… 四天之后的早晨。 七点十分。 神谷家的玄关里，已经梳洗好，并且吃过早饭的鹿野屋正在换鞋。 今天是御茶中开学的日子，意味着小鹿正式成长为一名jk。 她今天的穿着也确实很符合这个新身份。 白色的衬衫，衣领上端正系着蓝色的领带，外套御茶中的修身黑色制服西装。 下身则是及膝的灰色百褶裙，黑色的船员袜和英伦风小皮鞋。 “嘿咻，搞定。”小鹿站起身来，捋了捋百褶裙，并且朝不远走廊处突兀立着的一尊地藏像挥手，“我出门啦，八尺大人！” 走出大门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师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和休闲裤，正在院子里做挥刀练习。 他手里的一文字太刀，在柔和的晨光中闪耀，每挥动一下都呼呼生风。 “我出门了，师父！”小鹿也朝自己的师父打招呼。 神谷收住刀势，回过头来：“这么早吗？”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嘛，当然要早点过去。”小徒弟似乎是很有干劲的样子，“哦，对了，般若师娘不在吗？师娘她早上煎的三文鱼超级好吃！我想学！” 神谷川：…… 一口一个师娘叫的还真是自然。 家里恐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小鹿崽子头更铁的了。 而且，小徒弟这随口一嘴的话讲完之后，神谷川明显就感觉到身边有怪谈气息躁动出来。 作为契约的阴阳师，能明显从那气息里面感受到不满的情绪。 不过这股怪谈气息，并不属于般若，而是玛丽的。 般若估计也是听见鹿野屋讲话了，但反常的没给出任何反应。 而鹿野屋本人在讲完话后，就来去如风，跳上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的小原妹妹的幽灵机车后座。 “师父，晚上见！玛丽师娘、般若师娘晚上见！” 小鹿朝着师父挥手，然后就搂住了小原妹妹纤细的腰杆，机车进入[幽灵加速]状态，拖拽出黑焰，快速于街道上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神谷川站在庭院里，面色复杂：“呃……玛丽好像，又不生气了……” 这一大早，就有一种目送家里女儿上学的奇怪感觉。 但考虑到，小鹿老是把“入室弟子要像对待爸爸一样对待师父”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有这样的感觉可能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这个‘爸爸’，再过两天自己也要开学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并且把一文字收起来。 回到家里二楼主卧里简单冲了个澡，洗掉锻炼的细汗，神谷川掏出【高天原神椟】进入了里世界。 “得去看一看小貘的神社建造的怎么样了，觉好像说这两天就可以建好。” 关于小貘的神社，惊核、恐核，还有【梦境聚合物】这三样筑社关键素材都早早备齐，觉姐姐开出的其他建社普通材料，之前也被猫猫陆续找到。 所以神社已经施工了好一段时间了。 算上之前在灵喵万事屋的投入，以及还没付给觉的工程尾款，小貘神社整个建造下来费的魂晶差不多是一万五千多颗。 整体和玛丽喜社的消费差不太多。 高天原上。 神谷川在铁匠摊位边上看见了觉，更令人高兴的是，工匠姐姐身边还摆放着一座精美华丽的小神社！ “终于来了。” 觉看起来应该已经等候神谷多时了。 “造好了？这次用时好像比上次造喜社快。” “有了上次造喜社的经验，这次建造这种新概念神社熟练了一些。”觉抬手打了个哈欠，她的眼下肌肤有些发黑，明显是熬夜久了产生的黑眼圈。 从这个细节来看，工匠姐姐大概是生理特点和人类非常相近的怪谈。 “我记得怪谈并不需要太久的休息吧？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因为最后关头太投入了，天黑天亮了一轮都没注意。哈啊——快点验货吧，姐姐我要去付丧乡睡觉了。” 小貘的神社，主要的色调是紫色。 不是那种沉重的紫色色调，而是柔和、梦幻又神秘，像一片盛放的绚丽紫罗兰海，又像一戳即破的肥皂泡。 神社整体就给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如梦似幻。 “惊恐与梦境神社”同玛丽的“喜气与福运神社”规格相似，长宽高都在一米多，有些像真正神社的等比例缩放，也有点像一座神龛。木质结构同样投入了“逆柱”这种材料，主体神殿，也是由拱门、三重塔和台阶组成。 透过拱门，能看见神殿里面一片虚幻，诸多幻梦一般的透明气泡上下沉浮。 每个气泡上，都在折射一场迷离的梦境剪影，这些梦境场景有美好的，但更多是惊悚恐怖的。 惊核、恐核的带来的惊恐情绪，梦境聚合物的梦幻，三种权能权柄的力量，缭绕在神社的内外。 另外神谷还发现，小貘神社的侧殿位置和喜社不一样，不是一个，而是有两个。 他指指新神社的两个侧殿：“这是什么情况？这座神社，可以供奉两个从神？” “是啊，毕竟同时用了惊核和恐核嘛。”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供奉从神的规则和上一座一样，任何和惊恐或者梦境权柄相关的怪谈，拿毛发之类东西让我捏个像，供奉进去，就可以汲取信仰香火，从神评级有f级就可以。” “可正常来说，所有怪谈都和惊恐这种情绪相关的吧？” “没错！”觉得意地一扬嘴角，略显疲惫的脸上流露出骄傲的神采来，“所以，这就是这座新神社的厉害之处，几乎可以算得上分享信仰香火的万能神社！” (本章完) 第432章 我想给你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 第432章 我想给你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 神谷川带着小貘的神社离开了高天原。 并且在觉姐姐那里结清了建造神社的酬劳，一共8000魂晶。 八千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换一座能给几乎所有怪谈补充信仰，甚至还有两个从神槽位的神社，简直不要太划算。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神谷在高天原的时候甚至想冲上去拥抱工匠姐姐。 铃诡校。 樱林边的神椟。 小小的木质立牌边上，伫立着式神像和玛丽的喜社，黄绿色的荧光蛰伏于其上。 神椟有着很神奇的空间效果，所有归神谷所有的式神像和神社，和它绑定到一起以后，在任何一片已经开启的地图里都存在。 而且只允许神谷川使用。 个别携带【高天原通行牌】的怪谈，则是需要在他的许可之下，才能使用。 小貘的神社自然也被安置在神椟边上。 放好惊恐与梦境神社，神谷川将食梦貘的式神铜人像拿起，摆放进了神社的大殿之中。 殿堂诸多悬浮的梦幻气泡开始分裂变多，新产生的透明气泡上，同样折射着一些梦境的剪影。 这些梦境，神谷川看着有点眼熟。 有几个气泡上，甚至能看见梦男那张奇怪的脸从中浮现。 “后续折射出来的这些，大概是小貘曾经吞噬过的梦境。这样看来，这座神社应该算是正式和小貘绑定起来了。”神谷川这样想道。 “噗呼。” 迷离的红光溅射，食梦貘甩动长鼻子从神谷川的身边出现。 “小貘，你有神社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荒神。” 神谷抬手，摸了摸食梦貘的脑袋。 “噗呼~” 这白色的小兽亲昵地享受着主人的爱抚，之后又围着自己的神社来回打量。 和玛丽的喜社不同，小貘的这座神社刚和式神像绑定，就已经开始了运作。 象征信仰的气息，正在从大殿里的那些悬浮气泡中缓慢溢出，荡漾起一片片柔和的空间涟漪，缓慢流向小貘的铜制式神像。 按照觉制造的新概念神社特性，不需要专门的祭祀供奉，只要有人将“梦”这个概念同食梦貘联系起来，就会有类似信仰的力量被神社收集到。 食梦貘在各种传说故事里面，本来就是和梦境相关的。 而且，在之前梦男肆虐关东的时候，小貘可是处理了上万个梦男梦境的。 也就是说，有近万人在梦里隐约见到过这位梦境守护神。 这些人提供的信仰，相比那些仅仅只是知晓食梦貘传说故事的人来说，更加纯粹和旺盛。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可以视作小貘的“资深信徒”。 “自己的能力和神社的权柄完全吻合就是好啊，收割信仰快人一步。” 神谷川看着神社运转，喜悦又宽慰。 “噗呼！” 见主人高兴，食梦貘则是更加雀跃了。 “之后我带你晚上出门找噩梦吃的时候，可以偶尔找几个心理素质比较强的倒霉蛋，由伱控制他们做成噩梦，并且会和你自己的形象联系起来。这样一来，惊和恐的信仰应该也可以传播了。” 神谷川继续规划食梦貘传播信仰的方式方法。 小貘本身有一个[布恐]技能，制造和散播恐惧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转念想想，让它去一对一散播噩梦的话，多少有些费时费力。而且还要掌握好度，得让做梦者本身将食梦貘形象和“惊恐”联系起来，但同时又不影响他们正常生活，只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投入和产出好像不成正比。 而且，这种行为并不适合大范围去做。 大肆在人类梦境里传播恐惧，没准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乱子。 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这样考虑的话，或许还是通过文化产业传播的方式，联系起小貘和惊恐情绪的直接关系比较稳妥。”神谷川又想。 果然动画小作坊的建立还是得抓紧。 文车妖妃那边已经在抓紧看书学习了，这个计划还是有不小实施可能性的。 简单规划了一下小貘未来的发展，神谷川又把视线投到了“惊恐与梦境神社”的两个从神侧殿上去。 两个从神槽位，给谁比较好呢？ “好像可以提前给般若预定一个。” 般若晋升b级的事情目前也已经提上日程，而她的神社还毫无头绪。 至于合欢御灵术，结城大叔目前在忙积香宿扶桑树的事情，还迟迟没有整理出理论给自己。 学都还没学会。 而且那套术是下下策…… 就算学会了，现在肯定也还不适合放开了用，一个不小心家里可能就要闹翻天了。 并且，般若到底愿不愿意都还得两说。 反正神谷是还没有腆着脸征求过她的意见。 那个总是冷着脸，总是一脸嫌弃看自己的般若，真的会同意做那样的事情吗？ 但感觉如果对象是玛丽的话……她可能会很乐意？ “可惜结城大叔的师父圣威先生英年早逝了，不然真想和这位前辈取取经。到底是怎样做，才能处理好和式神的关系，甚至还同时和身为人类的妻子也关系融洽的？” 神谷在心里颇为惋惜地这样想道。 想想那位圣威先生，会被誉为合欢御灵的第一人，的确是有道理的。 真乃神人也…… 反正就目前而言，神谷川这边考虑到反正从神像随时可以拿进拿出，或许可以先委屈一下般若，放她到小貘那里当一会从神，获得少量的信仰，起码保证晋升以后的日常行动不出现问题。 当自家式神的从神，那自由度可比当现实世界那些大神社、大寺庙的从神要高太多了。 像伊势原上的青行灯，因为是伊势神宫里从神的缘故，本身都无法离开伊势原。 估计充当其他神社、寺庙从神，对怪谈本身也会有着什么限制。 结城大叔手下的裂口女，大概率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所以就算以前卡在晋升边缘，也一直没有送到任何一座神社里当从神。 “总之，狗子也好，般若也好，短时间内都不用太担忧他们的信仰缺失问题。” 神谷对于手下式神们的现状还算满意。 …… 失落卡姆伊。 这张原本暗无天日，天寒地冻的阿伊努神话地图，因为神谷川一行曾来过，重新有了日升日落。 虽然那轮太阳有所残缺。 虽然控制太阳升起落下行为，完全牵制住了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的所有精力。 但这一切是值得的。 因为太阳重新轮转，卡姆伊大地上重新有了光明和温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片白茫茫的冻土和雪原了。 各种残存的怪谈生灵，也都从长久的石化中苏醒过来。 卡姆伊大地的某处，面覆萨满面具的蕗草婆婆正带着十几个克罗波库鲁小人进行着长途跋涉。 从梦幻乐园里回来以后，最初被小太阳力量唤醒的，包括蕗草婆婆在内的八个小人，都成为了“神谷川信仰”的传教士。 按照神谷大人的嘱托，各自带队于这片根源大地上不辞辛苦地进行漫长旅程。 每到一个怪谈生灵聚落，他们就会停下来和当地人接触，传播着新出现在阿伊努的信仰，不知疲惫地重复诉述着神谷大人的慈爱和福祉。 蜘蛛母神于礼文华大山中，手捧太阳的那一幕是唤醒阿伊努生灵的仪式，像是显圣一般映照进了这片大地上所有生灵的眼里。 而神谷一行人在那一幕中都有出现。 所以，传教还算顺利。 大部分阿伊努怪谈生灵，都不介意信仰供奉这些将他们从无尽苦难中救援出来的外来新神明。 这天，蕗草婆婆一行走得久了，在一条冰雪消融的小溪边停下脚步，扎营休整。 作为一片创世神话大地上的生灵，他们虽然也算怪谈，但习性貌似比舆论怪谈要更接近于人类。 如果传统舆论怪谈可以被视为妖怪的话，克罗波库鲁们可能更类似于半人半妖的存在？ 虽然它们本身并没有人类的血统，但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感觉。 天空中那略有残缺的太阳，渐渐落到雪山顶上。 柔和的日光笼罩住了白雪皑皑的山顶，昏黄色泽里透着圣洁感。 蕗草婆婆在这样的环境中畅快的长舒一口气。 在石化之前，她和族人在暗无天日的环境里苟延残喘了太久，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光景了。 “这都是神谷大人的恩赐。当然，还有我们伟大母神展现的神威。” 蕗草婆婆这样想着。 她会像现在这样，不辞辛苦传播神谷川信仰，一方面是受到了那位大人本人的嘱托。而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她也真心实意信仰着那位大人。 那位来到这片大地之后，就将族人从苦难中解脱出来，给大地带来光明的神明大人。 完全值得他们在信奉母神的同时，去虔诚爱戴。 休息了一会，手下的几个克罗波库鲁忽然叫嚷警戒起来。 蕗草婆婆抬起头，看到小溪的对面出现了一些人影，看起来大概有数十人的样子。 从身形样貌来判断，对面那些也是克罗波库鲁。 卡姆伊这片根源大地上，并不只生存有克罗波库鲁这一个种类的怪谈族群。而且因为地域辽阔，就算是同一族群，因为聚落不同，本身生存的方式和主要的神明信仰也会有所不同。 阿伊努本来就是泛神体系，各种族群信奉哪一位神明都不会奇怪。 不过不是所有怪谈生灵的运气都像蕗草婆婆他们那么好的，他们信奉的母神亚乌西克普现在起码还活着。其他生灵部落原本信奉的神，大多都在之前的黄泉入侵中彻底陨落了。 “同族！” 小溪对岸，开始有人试探性朝着蕗草婆婆这边喊话。 双方各自派出了少量代表开始彼此接触。 对岸克罗波库鲁的话事人，也是萨满一类的存在，是个脸带面具的小老翁。不过他的面具样式和蕗草婆婆不同，蕗草婆婆脸上的面具最明显的特征是六只眼睛，代表了他们的母神亚乌西克普。 而那个小老翁脸上的面具，则是带有翠绿色泽的龙纹。 这是信仰既是龙神又是雷神的康纳卡姆伊，也就是阿澄雷神这位大神威的部族才会携带的面具。 一般来说，信仰阿澄雷神的怪谈生灵生活在根源大地的更北部。 好像是不太可能出现在目前这个位置的。 而且从对方的人数来看，好像是在进行着举族迁移？ “我们是圣林的边缘部族。”对面的小老翁这样自我介绍道，“我们这些人从石化中苏醒过来，只看到满目疮痍，部落已经被毁。圣林方向充斥着大量堕落和怨恨的气息，并且还能听见遥远的厮杀声。那种气息还在不断外溢，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组织所有人迁徙。” 圣林部族。 没错了。 阿澄雷神就是那片圣地的守护者，曾经的圣地是整个阿伊努的核心，但无光之灾发生以后，那里变成了最惨烈的主战场。 “根源大地的其他地方已经变得适合生存了，你们可以继续南下，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你们肯定会找到适合驻扎的地方。”蕗草婆婆这样提议道。 虽然信仰的主神不同，但阿澄雷神可是根源大地上最古老，最受生灵崇拜的神威。 蕗草婆婆面对这一群同族感觉很亲近，且多少有些同情他们。 对面的萨满叹气：“圣林周边很大的区域，都被堕落的气息包裹。我担心那些气息还会不断扩散，前面很危险，你们这些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倒不如说，你们为什么要到这边来？信仰亚乌西克普的部族，你们本来应该在礼文华大山那边的吧？” “我们？” 一说到这个，蕗草婆婆明显来劲了。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具备了一个传教士的基本素养，养成了一定的职业习惯。 “同族，你们醒来的时候，看到过我们的亚乌西克普母神手捧太阳的一幕了吧？” “是的。亚乌西克普是个好神威，值得我们所有人爱戴。” “当然！但不仅仅是如此。你们看到那一幕中出现的其他神明了吗？” “其他……” 其他神明，指的当然是神谷川一行人。 而对于圣林部族来说，看当然是看到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那片显圣景象中出现的“其他神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蕗草婆婆：“那么，我亲爱的同族，再占用你们一点时间。我想给你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高天原上的伟大神王，以及祂座下的诸位神祗。包括传播喜气和福运的女神、掌控惊恐和梦境的主人、司握太阳光辉的稚女……” (本章完) 第433章 神骸骨的作用 第433章 神骸骨的作用 高天原。 神谷川昨天在高天原上敲过一次编钟，今天上午卖药郎就响应号召回来了。 见这位老朋友的目的是为了买药，买结城大叔所需要的【强肾九味丸】。 以神谷现在的阴间货币存量来说，这种陶罐装小药丸还挺便宜的，一罐只要650魂晶。 买个四罐回去，当成之后要交给结城大叔的学费备用。 除了强肾丸以外，神谷还顺便买了一剂【延寿紫金霜】。 “钱货两讫。” 卖药郎从他的大药匣子里取出药来，并且收下了将近一万的魂晶。 “等下。药郎，我还有话要问你。” “你说。” 和卖药郎交易就是这点好，虽然他这里药卖的贵，但是询问一些信息，让他提供一些不太过分的帮助，都是不要钱的。 “你知道神的骸骨吗？” 神骸神骨，神谷川手头一共有三份—— 分别是富士山神木开耶姬的神骸、黄泉黑艮阴雷神的神骨、阿伊努旧日神的神骨。 三份神骸骨来自于神道教、黄泉根之国、阿伊努根源大地三方不同势力。 共同点是，三名产出骸骨的对象全是各自势力中正儿八经的神明，也就是区别于荒神的正神。正神们遗留下的素材，怎么想都应该很厉害才对。 而关于神骸骨，《怪谈物语》给出的鉴定信息是：或许能在某种高级的仪式里面派上用场。 关于这一点信息，神谷川之前翻阅神话故书籍的时候，其实有些想法，就是不能确定。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有两个对象可供询问。 一个是阿伊努那边的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另一个自然就是面前的卖药郎。两者相比较，神谷川还是选择了和自己关系更亲近一些的卖药郎。 卖药郎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神谷一眼：“伱得到神的骸骨了？” “嗯。这东西是不是拿来给怪谈晋升用的？” “可以这么理解吧，不过不仅仅是你手下的怪谈。你既然要做鬼神共主，要登上高天原上的神座，迟早有一天也得用上。” “连我也用得上？” “看来你是真不清楚那东西有什么用啊。” “知道还要问你吗……” 卖药郎脸上虽然没做表情，但因为嘴唇涂彩的原因，还是会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神的骸骨，是用来成神用的。不是晋升荒神，按照你的理解，是s级的正神。” “a晋升s的素材？” “是这样的。要想晋升为正神，肉、灵、骨三样条件不可或缺。肉即为身体的强度，灵则是充沛的信仰和香火，最后的骨，指的就是原本正神的骸骨了。”卖药郎进一步给出了解释。 关于他所说的肉、灵、骨，神谷川隐隐约约感觉有些熟悉。 想了想，好像之前青木原上的堕山彦也在用收集“肉灵骨”的方式塑造身体？ 不过山彦那个是极低配版的，“肉和骨”都是用其他怪谈作为替代，之前好像还准备拿神谷川来充当“骨”，而“灵”则是大量的生人生魂。 “敢情青木原里那套仪式，是在模仿a级晋升s级的过程？”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考虑到青木原树海里的山彦、山姥、猪笹王，全都是被腐化的木开耶姬死后，遗留下来的素材所化，山彦会知晓成神的仪式好像也很正常？ 又或者，山彦并没有完全获取木开耶姬的记忆和知识，理解出了偏差，所以那套低配版仪式才会那么邪性。 “要晋升成s级的真正神明，为什么一定要用到旧正神的骸骨？”神谷川又问。 “因为神骸骨是有限的，你可以把神骸骨理解为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而身具神骸，是晋升到s级的必要前提。只有上古时期，降临到天地间的那些神明才具备神骸骨。而这类神明，也就是最初的正神降生到一定的数量，分完了天地之间的神性，之后就算是神明的子嗣后代，也都没有先天的神骸骨了。” 按照卖药郎的说法，神骸骨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一种神明资源。 神谷川有点庆幸自己不知不觉中收集到了三份。 另外，联想到之前卡姆伊礼文华一战后，亚乌西克普直接将黑艮雷神的神骨转交给了自己。现在知晓了神骸骨的重要性后，神谷后知后觉又对那位阿伊努蜘蛛母神上升了一些好感度。 神谷：“那你说的，我未来也要用上神骸骨是指？” 卖药郎：“要成为鬼神共主，你当然也得是正神吧？据我所知，你的神工巧匠不是在按部就班为你能够收纳充足的‘灵’而工作吗？” 同为高天原上的工匠，卖药郎和觉自然是聊过天的。 神谷川大致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所谓的工匠姐姐在为神谷能收纳“灵”而工作，指的是建设神社的事情。 觉目前所做的所有神社，包括未来要建造的神社，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式神收集到的信仰，会通过“逆柱”这种素材，连同神谷与式神之间的契约联系，反哺极微小的量到神谷川这边来。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神谷自己能在身体里巩固出鬼神力量来，并且以后能建立起属于神谷的神社。 所以她确实是在为神谷川收集“灵”，也就是香火信仰而做准备。 另外，觉姐姐那边并不知晓神骸骨的用途。 这一点之前就询问过她了，毕竟她是神谷川手下的“道具素材研究官”，而且神谷川对她的信任程度比卖药郎还要高。 不过觉之前也说过，生人是不能够直接享用香火信仰的，身体会吃不消，很容易被香火冲死。 现在想想可能神工匠掌握鬼神共主的辅助者所掌握的知识，本来就暗合“肉灵骨成神”仪式—— 要有强大的“肉”，才能够接纳下“灵”。 等到“肉”和“灵”强盛充沛到一定程度，最后才能容纳下“骨”。 “一个荒神，只能接纳一种神骸骨吗？” 看到本身作为s级神祗的卖药郎，似乎对神骸骨这种素材非常了解，神谷川便多问了一些问题，打算直接将成神的仪式给搞清楚。 而作为可靠盟友的卖药郎，也确实知无不答：“一般都是接纳一种。但这个其实不一定，只要肉与灵足够强大，就可以接纳下更多骨。而且，骨的强度也是不统一的，越强的骨所需要的肉和灵强度就越高。另外，正神接纳的骨越强，本身也就越强。” “还有，神骸骨既然是旧正神遗留下来的，那么后来的荒神把‘骨’吸纳真的不会有什么隐患吗？比如曾经的旧神在身体里复苏什么的？” “这个倒是不会。”卖药郎很肯定地摇了摇头： “骨原本是天地之间的神性，是虚无缥缈的。被最初的那些正神降世所吸纳，这才有了实际的外形。但骨本来就是死物，旧神陨落以后，和祂们曾经的骨就没有关系了。” “不过旧神们倒是给那些‘骨’奠定了一些神格上的基础方向，这导致后来要晋升成神的荒神，必须得考虑自身的相性来选择合适的神骸骨。” 以神谷川手上的富士山神木开耶姬骸骨为例子。 木开耶姬降世时，吸纳了天地中的神性和灵性，在身体里孕育出神骨。 祂的骨所掌握的神格就被固定了下来。 关于草木森林的生发力量、关于火山的毁灭力量。 后续想吸纳木开耶姬神骸骨的荒神，他们在b级时所建造的神社，必须要和这种神骸骨相性有所吻合。 神谷川之前就猜想过，荒神筑神社的权柄选择，很有可能会影响后续晋升的途径。 现在来看，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明白了。”神谷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话说你也容纳的神骸骨，对吧？” 卖药郎是一千年前东渡者手下的童子，明显不属于古世纪“含着神骸骨”出生的旧神类型。 所以，他肯定接纳过某个神骨。 “蛤贝比卖。” 卖药郎点了点头，直接说出了自己接纳神骨的旧神名讳。 神谷川平时看了不少神话书籍，对于这个神明名讳自然有所知晓。 蛤贝比卖和另一位女神蚶贝比卖，是一对姐妹神。 两者都是贝壳的神格化身。 神话中有记载，出云大国主曾遭到自己的八十个兄弟（统称八十神）的迫害，被八十神推到一块烧红的岩石上烫死。 之后产巢日神便派来了蛤贝比卖和蚶贝比卖。 蚶贝比卖将蚶子的贝壳削下来烧焦，蛤贝比卖则放出蛤蜊身体中的水，将贝壳的粉末溶解在水里做成了一种乳膏，然后抹到大国主的身体上。 过了一会儿大国主复活，而且比以前更加俊美。 所以两位贝壳女神都主掌着疾病治愈，医疗疗伤的权柄司能。 这倒确实是和卖药郎的相性吻合。 同卖药郎一番交流下来，神谷川算是彻底搞清楚了神骸骨的作用，以及最终晋升s级的流程。 不过想想，好像目前手头的三份神骸骨，和已经确定了神社的玛丽、小貘都不太搭配。 木开耶姬的神骸，神格方向是草木生发，火山毁灭，另外应该还有山岳的神格。 黑艮雷神的神骨，神格方向应该是黑暗和雷霆？ 雷霆这一点可能要待定。 因为和黑艮雷神战斗的过程中，神谷并没有看祂释放过雷霆，祂虽然名为雷神，但却没有打过雷。 而且从黑艮雷神的形象、战斗方式还有名称来推测，好像这个阴雷神也带有一定山峦、岩石的神格。 最后是阿伊努旧日神，应该和太阳的神格有关系。 神谷川手下的怪谈式神里，好像只有日和坊能和这个产生联系。 但小太阳距离晋升s级还早得很。 虽然手头有三块神骸骨，但是好像没有一块是适合主力们用的。 …… 告别卖药郎，离开高天原。 神谷川去了一趟神话地图卡姆伊。 然后又乘坐如月列车，去了蕗草婆婆的部落。 卡姆伊地图的列车车站，就设置在他们部落门口。按照信仰的主神所在地域划分，那个正在全员训练为“高天原神主信仰”传教士的克罗波库鲁部落，原来是叫礼文华部族。 因为根源大地上重新有日升日落的缘故，这片原本被积雪所覆盖的小聚落已经变了样子。 冰雪消融，原本破败的泥土小屋舍，也在进行着重建。 在外面就能看见小人们忙碌的身影。 这倒是有点欣欣向荣的意思。 进了部落里面，马上就有几个克罗波库鲁小人放下手头的活围了上来，闹哄哄对着他们的神明大人诉说着什么。 他们说的是阿伊努语，神谷听不懂，叫出了乌天狗作为翻译，了些时间才理解这些小人们表达的意思。 是关于圣林那边的消息的。 蕗草婆婆之前在传教的路上，遭遇到了圣林部族的同族，之后便让手下的人把这个消息带回了自己的部族。 兜兜转转，现在终于是被来卡姆伊做日常探索的神谷所知晓。 “圣林的部族在南下迁徙，阿伊努的圣地那边尚且还被堕落的气息所覆盖。” 神谷对这个消息挺感兴趣的。 卡姆伊这边的传教任务一时半会还做不好，里世界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进度可推了。 “圣林那边，曾经是无光之灾的主战场啊，现在还能远远听见厮杀声？”神谷又通过乌天狗的翻译，进一步了解了些信息，“不知道那边有什么，或许是黄泉残留的敌人，也可能有守护圣地的阿澄雷神或者祂的儿子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的遗产？” 总之，阿伊努圣地那边似乎值得探索。 不过作为曾经无光之灾的主战场，那边很可能会有比黑艮阴雷神更危险的东西残留。 “圣林怎么去？” “一路向北。”乌天狗马上回话道，“我可以带路，神谷大人。不过去那里要很长的时间。” “知道了，先出去整顿一下。顺便让座敷测一轮吉凶，安排妥当，一切合适的话，我们就去圣林那边看看。” 神谷川当即拿定了主意。 (本章完) 第434章 阿伊努圣地 第434章 阿伊努圣地 去阿伊努圣地之前，神谷川先是叫出座敷，预测了一下接下来的吉凶运势。 敷宝是团队里晋升速度最快的非式神怪谈，已经是d级。虽然等级越升越高，不过各项能力都还是偏辅助类型的。 像那一套“吉凶预测”的技能，现在变得更加准确娴熟了一些。 按照座敷童子的预估，神谷川前往圣林的运势是吉凶兼有。如果不考虑阿爸在里世界“不死”的特性，凶险的程度要比去对马岛积香宿那里大一些。 “积香宿一战打了三个b级的敌人。比那还要危险一些，圣林附近恐怕有很难缠的敌人，怕不是真有黄泉神的余孽。” 按照敷宝的吉凶判断，神谷川简单预测了一下圣林那边可能会遭遇的情况。 积香宿一战毕竟是现实战役，而里世界战斗神谷是以不死人状态出击的，可操作的空间比较大。 稍高一点的风险也不是不能承担。 “看来可以去看看情况，起码摸个底。” 神谷退回到现实，先是叫上了在家里津津有味看手绘漫画的八尺女。 因为给小鹿送过一波装备，现在多委托几次八尺样帮忙，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后，神谷又找来了灵车团的小原早未。 按照根源大地本地人乌天狗的说法，圣林距离礼文华大山区域非常远，徒步的话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去，所以这一趟有必要带上交通工具。 小原妹妹的幽灵机车，速度极快，而且无论是山地还是林地等崎岖地形都能穿梭自如。 带上她无疑是合适的。 先让小原早未穿梭到铃诡校就位，之后再乘坐搭建在里世界中的如月列车交通网，就可以顺利抵达失落卡姆伊。 从铃站到卡姆伊站，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一切准备就绪，返回了里世界。 …… 失落卡姆伊。 神椟木牌的边上，黄绿荧光飞舞，神谷川于一片光点之中重新现身。 在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张神话地图的如月车站从克罗波库鲁小人们的聚落外转移回了神椟边上。 所以一进来就可以看到就位等候的小原早未。 小原已经戴上了那个亮色的猫耳头盔，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紧身的黑色机车服，凹凸有致。 “老大！” 她跨坐在重型的漆黑摩托上，见到自家老大出现后就抬手快速拍打机车后座。 看到小原跃跃欲试的样子，神谷川不自觉感到后背发凉。 “不过这里可是里世界，我什么死法没体验过……” 在心里简单快速地做完心理建设，神谷面不改色地坐上了小原的车。 挂空挡，捏离合。 用穿靴子的左脚勾起支架，将挡位踩到一挡。 小原早未一套起步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帅气无比。 轰—— 油门转动，机车的引擎轰鸣，车身震颤，令人血脉喷张。 “老大，抱住我哦？” 小原妹妹弯下腰，蓄势待发，在戴上头盔这个“外接大脑”的时候，她讲话倒是比平时流畅很多。 “好。”神谷照做，但还不忘补充交代，“小原，我们这趟是以探索为主。如果路上没有遇到敌人的话，不需要把车开的太快，免得错过了沿途值得注意的东西。” “明白！” 离合猛地一松，幽灵机车的两个重轮上腾起黑焰，猛地窜了出去！ 卡姆伊的旷野之上，只能看到一道速度极快的漆黑魅影。 刚开出去，前头不远处就是一道小陡坡。 小原早未驾驶着机车，愣是连减速都没做，径直冲了过去。 幽灵机车直接腾空飞起。 是真的在飞。 坐在后座上的神谷川能够感觉到自己明显滞空了好久，不由下意识抱紧了小原一点。 轰—— 燃着黑焰的重轮呼啸落地，甩动砂石碎屑，剧烈颠簸两下又重新平稳，继续加速朝前冲刺。 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上开车，对于小原妹妹来说可太爽了。 又没有弯道，直线加速谁都会做，不需要太多技巧，拉油门就完事了。 纯享受速度。 当然老大上车时候的嘱咐，小原妹妹也是有听进去的，并没有把速度加到极致，真的是“慢”了一点。 只不过，她所理解的慢一点，大概和神谷川理解的不太一样。 但还好…… 多坐几回确实是适应了一点。 “哇！” 原本作为向导的乌天狗，是伴随着飞行在上空的。 但很快天狗少年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下发的幽灵机车势头风驰电掣，哪怕自己全力挥动翅膀都难以追上。 他入伙的时间不长，还没切身体验过小原的机车速度。 可是，在主人的手下，就连司机都这么特别吗？ 没办法。 在神谷的示意之下，小原减缓车速停下来。 落在后头的乌天狗变化回鸟禽外形，落到自己主人肩膀上，一行人这才重新上路。 当小原妹妹重新启动机车，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乌天狗的爪子将自己抓紧了几分，但又不敢太过用力。 可能他也很难办吧…… …… 小原开机车，快也有快的好处。 平时步行跋涉要很久，甚至狗子驮着都要跑上一段时间的距离，转瞬就可以冲过去。 而且，幽灵机车可没有耐力这种说法。 驾驶过程中本身只消耗小原的精力，又因为小原妹妹“人车一体”的精湛驾驶技术，而且又没有开到全速，这种消耗非常小。 幽灵机车行进了一个小时左右。 期间天狗时不时的指挥，把控大致的行车路线。 小原一路带着神谷翻山头，冲树林，别提开得有多欢快。 要是在现实世界中，小原妹妹驾驶机车开启[幽灵加速]，无视障碍物全速行驶开一个多小时，从东京跨越小半个日本开到大阪去那是绰绰有余。 在卡姆伊大地上虽然速度有很大程度上的放缓。 但能让她开这么久的车程，也足以证明这张神话地图的面积到底有多大了。 “快到了。”肩膀上的乌天狗张开鸟喙，口吐人言。 “停一下，小原。”神谷川抬手，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 “好。” 小原妹妹听话地减下车速，停下车来，穿靴子的左脚“唰”得蹬住地面。 神谷川从车上跳下来，原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乌天狗也落在地上，时不时拍打翅膀，转动脖颈。 休整过程中，神谷开口问话：“这里距离圣林还有多远？” “大概四五公里就可以到圣地的外围。”乌天狗很快回道。 如果是五公里的话，神谷川光靠步行一个小时也肯定能到了。 要是偷懒，骑一会现在真身大得像小卡车的犬神还能更快。 考虑到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圣地的周边都还被堕落的气息覆盖，且很有可能有强大的黄泉敌人遗留，神谷川不打算让小原继续开机车朝前了。 小原妹妹既不是式神，也没有灵降物可供依存。 哪怕像马鹿、八尺样这两个非灵降怪谈，都是有铁针和地藏像栖身。里世界活动遇到巨大危险，神谷川还有一手殉身自爆断后，然后由替死纸人收拢一切随身物品，带着大家一起撤离。 而如果陪同探索危险地带的话，小原妹妹虽说开车很快，但安全得不到保障。 神谷要是下线，没有信物留在老大手里的她，那可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卡姆伊了。 这是万万不行的。 而且，小原妹妹用一个多小时就把徒步好几天都跨越不了的距离处理完毕，对于神谷川而言接下来无非就是自己走一会。 不碍事。 掏出如月列车的钥匙，神谷在原地召唤了列车站台。 钢筋水泥砖块上下翻飞，简易的车站很快就搭建完毕。 原本留在神椟边上的如月车站出现在了这里。 如月駅在里世界的运用还是很灵活的，像探索这么大的地图，完全可以当一个存档点来用。 今天初步探索一下阿努伊圣地，就算失败了下回也可以直接坐着如月列车过来，不需要再进行漫长的三百六十五里路跑图跋涉。 “小原，你坐列车回去。回到诡校那边，大石和高山他们一直在那里等着。”神谷川开始吩咐手下行动。 “不用我，再帮老大了吗？”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好哦~” 得到老大夸奖的小原没再坚持什么，摘下头盔，照例将脑袋装回到空荡荡的脖颈上。 她甩了甩短发，身边的重机车快速消散，身上的装束也变回了不再性感的日常衣物。 小原妹妹用刚安好的脑袋，朝老大露出自认为可靠的笑容，而后就直接走上了车站站台，要走前还不忘挥手： “老大……加油……武运昌隆。早未……回家等你。”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从不知何处的虚无中行驶出来，缓缓停靠入站。 之后便带着自家还算可靠的机车司机，于看不见的远处撞破空间，跃迁去了新手村的站台。 送走了小原，神谷川带着乌天狗在原地又休息了一会。等到体力充沛，便放出小小老头，继续朝前探索。 …… 虽说卡姆伊重新有了日升日落，整片根源大地上重新有了光明和温暖。 但圣地附近的地质依旧是冻土。 行走踩踏，脚下会时不时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可惜，不能把蜘蛛母神叫来帮忙。亚乌西克普明明不是日神，但却在强行执行日神的权柄工作，现在好像和卡姆伊的残缺太阳完全绑定在一起了……” “礼文华大山变成了根源大地上太阳升落的场所，而蜘蛛母神本人也无法再离开那里。” “要是她能自如行动的话，一起探索圣地这边应该会很乐意吧？毕竟是卡姆伊这边的事情，估计不用给什么报酬就会跟我临时组队。可惜啊，可惜。” 神谷川一边跟着乌天狗和小小老头赶路，一边在心里做些思索。 走着走着，前头的小斥候忽然给出预警，空中的乌天狗也变化成半人形落下。 神谷凝起眼眸，朝着前头看去。 前方远处的冻土平原，如果细细凝望的话，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紫黑烟瘴于地平线上弥漫。 这股烟瘴气和黑艮雷神带来的那种完全黑暗不同，不过气息上却是有相似的地方。 初步判断，应该同为黄泉遗留。 “神谷大人，前面就要进入圣地的区域了。无光之灾刚爆发的时候，阿努伊的神明曾在这里同黄泉神发生过惨烈的厮杀。亚乌西克普母神没有参与过这处战场，我和曾经的同伴也没有靠近过这边。” “阴雷神吞噬日神之后，我被黑暗和风雪困在礼文华附近，所以也是战后第一次来这里。无法提供太多的信息，抱歉。” 乌天狗一手拖着长柄斧钺，一手拿着黑色蒲扇，大致又说明了一下前面的情况。 “明白了。”神谷点了点头。 所以这里应该算是日升以后，解锁出来的新区域？ 关于黄泉根之国侵略根源之地，所掠夺的东西是什么，神谷现在大致已经能想到。 肯定是神的骸骨。 这东西作为不可再生的资源，战略意义很大。 而无光之灾的结尾是以阿努伊诸神陨落，黄泉根之国取胜告终。像蜘蛛母神那样，能在偏僻战场拉着落单的阴雷神共同沉睡于地下，都算是运气好的。 估计主战场上双方神明死亡后遗落的骸骨，都已经被黄泉那边当成战利品带走了。 “但既然有危险的话，就意味着还有什么战利品可以捡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神谷川手持一文字继续朝前。 深入一些，大片的雾瘴就算不利用[秋毫斩]的技巧，也已经可以被清晰看见。 “这些烟瘴会不会有毒啊？”神谷这样想着。 短暂思索过后，他将外面的小小老头和乌天狗都叫了回来。 打算用不死人的身体，身先士卒先试试水。 神谷川独自一人在雾瘴的外围，较为谨慎地待了大概半个小时，没有继续深入探索。 结果还算不错。 紫黑色的瘴气应该没有毒素，就是气味腐臭难闻，不过闻久了勉强可以适应。或者曾经有毒，但随着时间流逝，危害减轻，反正以神谷川不和般若合体的身体素质也能扛得住，没出啥问题。 他都没事，那么怪谈们在这里短暂活动自然也不会出问题。 确认了这一点后，神谷才继续深入。 (本章完) 第435章 英雄神 第435章 英雄神 神谷川手持一文字，孤身一人朝前进发。 四周的紫黑色烟瘴已经开始变得浓郁，得靠[秋毫斩]的视觉技巧，才能看清周围情况。 能看见一些早已枯槁的树干，散在四周，整体都是黑色，扭曲变形，了无生机。四散的枯木高高低低，好像一坟坟荒冢累累，静沉沉的，罩在一大片无边无垠的荒凉感中。 “这地方的黄泉气息很重，四处都看得见死亡的阴影，经久不散……到底是无光之灾的主战场。” 又走了一阵，四周的烟瘴气息更加重。 如果这些令人厌恶的瘴气是战斗遗留，很久以前无光之灾主战场战斗越惨烈的地方瘴气就越重的话。 那神谷很可能是走到了曾经的某处战场腹地里来了。 此外，这些瘴气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毒素特征，但浓重起来后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乌泱泱的瘴气就像是空中凝聚起来的巨大紫黑色舌头，由上自下，一遍一遍舔舐冻土地表和地表上那些坟冢一般的扭曲死树。 这时候，一直留着心眼的神谷，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前方的紫黑色烟瘴中传来。 “有东西盯上我了，可能还不止一个。” 虽然神谷川的听觉没有像视觉一样经过特化加成，不过肯定没有听错，前头传来的细微声响，类似于金属刃面在冻土上拖动发出来的摩擦声。 做好交战准备，屏息凝神。 神谷川凝缩起瞳孔，朝着前方层层叠叠的瘴气里看去。 忽然瞥见一片紫瘴中幽蓝的寒芒一闪！ “这东西，怎么出现的？” 纵使是神谷也没有完全看清那道寒光到底是从个位置劈砍过来的，不过现在显然不应该计较这个，因为那幽蓝色泽的冷光已经冲到面前。 是刀光！ 哐！ 刺耳的金属碰撞响起。 一柄猩红厚重的砍刀纵砍出来，精准格开迎面而来的幽冷刀弧。 红黑色的洋裙摇曳，五官精致，却不带任何表情的玛丽出现在了神谷川的身边。 她现身的一刹那，红色血雾便呼得涌动出来，沸腾躁动，将四周紫黑色的瘴气全都卷开，以其自身为中心，生生重塑了一片主场。 格开敌人的刀刃，玛丽右手拖刀，左手轻轻上抬。 折纸鸟拍打翅膀，从她纤细白皙的手指间萦绕飞出，脆弱洁白的色泽同周围汹涌的红雾形成鲜明的对比。 纸鸟一边围绕玛丽盘旋，一边清唱儿歌，声音稚嫩，纯真无邪，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诞。 随即便有九个红灵便在红雾里面时隐时现，配合歌谣嬉笑拍手，蠢蠢欲动。 神谷那边也快速给一文字抹上了阳雷，刺目雷弧乍现迸射的同时，从他右手肩胛处，层层虚幻紧密的鳞片排列而出，完全覆盖到右手臂上，形成一条强而有力的鬼笼手护具。 条条鳞片上倒映着冷冽的微光，又有红晕和黑光缭绕凝聚，显得肃杀又暴虐。 进入战斗姿态的神谷川定睛朝前面看去，被红雾不断侵蚀的冻土上，一道幽蓝色的人形鬼影浮现而出。 像是游荡在冻土上的幽灵。 那“幽灵”身体没有实质，只能看见模糊的幽蓝色。但身上又偏偏穿着轻便的长袍，似乎是由小块染过色的布像被子似的缝缀在一起，长袍上带着羽毛，以及不知道是鸟皮还是鱼皮的装饰，同时还穿戴着鹿皮制成暖身的斗篷、绑腿和手套。 对方手上持着同样透明，看似没有实质，但又带着腾腾杀气的虚幻长刀。 另外神谷还留意到，“幽灵”现身的时候，自己的手机没有响动。 也就是《怪谈物语》没有给出怪谈鉴定信息来。 “幽灵”的脸上覆盖有面具，上面纹路复杂，类似旋涡状，对接排列。 这是阿努伊的木兰乌纹路，象征着“神的眼睛”，守护人眼顾及不到的区域，睥睨众多恶魔。 “侵略者，杀！” “幽灵”开口讲话，听起来是少年的声音，但因为讲的是阿努伊语，所以没办法听懂。 可既然讲的是阿伊努语，那就说明这敌人是原属于阿伊努势力的。如果他还有神智的话，和现在的神谷不应该是敌人。 “停下！” 神谷川试图用前不久刚从乌天狗那里学来的简单阿依努词汇，叫停对方的动作。 但那幽灵的动作很快，不由分说便冲到了面前。 哐！ 情急之下，神谷只能挥动一文字接下这一刀。 伴随一文字的挥动，靛青的刀光闪耀，其上毕毕剥剥的阳雷弧光势不可挡，呈蛛网状朝四面八方溅射铺开。 双方接刃过后，那幽灵倒是被煌煌的阳雷给逼开了一段距离。 身边的玛丽这时候用眼神示意询问，是否要一同出全力将这不讲道理的阿努伊幽灵击杀。 不过神谷却是摇头。 “乌天狗。” 他呼唤手下的阿努伊本地式神，打算先看看这幽灵一般的敌人有没有沟通的可能性。 “哇！” 白面黑羽的天狗应声出现。 但还不等双方交流，神谷的视线却是警惕地投向了周围。 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四周盯上自己的敌人，绝对不止一个。 只见周围的黑紫色烟瘴中一道道黑影缓慢立起。 随着这些模糊的黑影出现，周遭出现了污秽堕落的熟悉气息。 扭曲，混浊，令人作呕。 黑影的身上，能看到肥硕的条状物在蠕动。 那些来自黄泉的蛆虫。 “黄泉军……” 这些是神谷川曾经交手过的敌人，不过只能算是喽啰，单体的实力只在d级左右，个别精英或许有c级。 而且出现在冻原上的黄泉军数量并不多，只有二十多个。 “噗呼。” 小貘扬鼻傲立，轻声鸣叫，出现在主人身边。 额头上，四肢上的红云纹路中，迷离的梦幻红光四射。 “嗷呜！” 体形巨大的狰狞犬神，也盘踞立起身子挡在主人的面前。 浑身浴火，车灯大小的猩红眼睛里流露出威严又贪婪的气息来，咄咄逼人。 这种三个b级现身的阵容，处理掉二十多个黄泉军轻轻松松。 而在黄泉的敌人出现以后，那个脸带木兰乌纹路面具的幽灵，注意力便不在神谷一行的身上了。 连话都不讲，挥刀直冲向腐烂扭曲的黄泉军。 很明显。 这个阿努伊幽灵，对于黄泉的仇恨值要远高于来历不明的神谷川一行。 …… “杀，杀杀！” 阿努伊的幽灵陷阵冲锋，他嘶吼的声音远比刚才面对神谷要喑哑和高亢好几分。 幽蓝色的模糊身体于战场上跃动，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以至于很多时候都看不清他的样貌，只能看见那件染着殷红色泽的轻质长袍，在红雾和黑瘴之间卷动。 阿努伊幽灵冲向了黄泉军最密集的位置，气势如虹，他的身后似乎站着一头看不见的巨龙。 每踏出一步，就会有震耳欲聋的龙吟吼叫声从他的身边缭绕出来，手里那柄没有实质的虚幻长刀划出巨大的扇面，两个距离他最近的黄泉军当即被砍作两截。 从黄泉军身体里蠕动出来的几条肥大黑色蛆虫，也被那幽蓝的幽灵极其厌恶地一脚踏出脓水。 不断有黄泉军试图阻拦阿努伊幽灵的行动，但那柄其实不存在的长刀刀锋实在太利，完全不是d级怪谈能挡下来的。那幽灵所过之处，无论是黄泉军腐朽的战甲、武器、身躯，还是那些蛆虫，每一样挡在刀锋前的东西都被斩为两段。 等到他杀了七八个黄泉军，才终于停下来。 因为周围已经没有黄泉的敌人了，剩余的那十来个，都同步被神谷川一方处理。 如果按照单人斩杀数量来说的话，一个人砍杀了将近一小半黄泉军的阿努伊幽灵，战意无疑是最强盛的。 “哇！” 已经是半人形的乌天狗，手持斧钺和黑蒲扇，从半空中落下来。 其实刚才天狗就觉得那阿努伊幽灵隐隐约约给他一股熟悉的感觉，可能认识，但对方连实质的身体都已经变成幽蓝的虚幻一片，所以又说不上来到底是谁。 而等看到对方斩杀黄泉军的战斗姿态，乌天狗才终于将着眼前幽灵形象，和印象里只远远见到过一次的一位大人物对照起来。 “阿伊努拉克尔大人！” 阿伊努拉克尔，阿努伊神话中的英雄神，根源大地的守护者。 同时也是阿澄雷神的儿子。 “这是阿伊努的英雄神？” 神谷川手持一文字，始终同那幽灵保持一定距离。 对方的状态很奇怪。 如果是阿努伊真是这边的大神威，那他身上的气息未免也太羸弱了一些。 感觉这“阿伊努拉克尔”给人的压迫感，甚至都比不上玛丽和八尺女。 随即，神谷川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或许面前这个，并不是英雄神的本体。 而是投影之类的存在？ 类似于之前在宝船上看到七福神。 也可能是由英雄神对黄泉入侵者的敌意和执念化身成，或者是英雄神遗留物里诞生出来的什么东西。 “如果这里是无光之灾主战场的腹地，且阿伊努拉克尔曾经深陷在这里的话……那么那位守护根源大地的英雄神，大概真的陨落了。”神谷这样想着。 而对面的英雄神，在面对会讲阿伊努语的乌天狗时，出现了明显的迟疑：“你是谁？” 看他的样子，貌似是有交流的可能性。 “我是母神亚乌西克普的从神。” “你和外来者在一起，你背叛了阿努伊？” “不，没有！”乌天狗坚定摇头，“神谷大人是从高天原来的仁慈神主，对根源大地施以援手。阿伊努拉克大人伱曾经说过的，阿努伊要和高天原联手，共同抵御黄泉根之国。” “高天原……联手……” 英雄神的声音变得飘忽起来，像是在回忆很古老的事情。 神谷川听不懂乌天狗和幽灵英雄神的交流内容，但看英雄神趋于冷静的样子，感觉沟通应该是有效的。 稍稍能放心一点了。 于是，他朝着手下的三个b级怪谈动作幅度很小的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 三个式神里，目前唯一态度平和的是小貘。 剩下的玛丽和犬神其实都明显带有敌意。 犬神始终挡在神谷的面前，虎视眈眈注视着英雄神幽灵。 对狗子来说，不管你是谁，挥刀砍向我的主人就是不行。 当然…… 如果是玛丽小姐的话，那就两说。 那种事情，可能是主人和玛丽小姐之间别致的情趣互动…… 狗子可不敢管。 而玛丽嘛，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显露出什么来，但手里的砍刀刀柄却是一直握得很紧。 她同样不允许其他人在里世界对着神谷川下死手。 在玛丽看来，这是她的特权，是她与神谷之间的特殊羁绊。 不可以分享给别人。 长久以来，除去玛丽自己，所有妄图在里世界杀死神谷的怪谈，不管有没有得手过，现在都无一例外变成飞灰和魂晶了。 哪怕是曾经和神谷川进行过生死决斗的七人御前，因为都死过一两轮，也早就不记得和神谷战斗的事情。 所以，玛丽一直固执地在当那个唯一。 虽说玛丽的想法很奇怪，但和她相处久了，已经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神谷川同样不太对劲，他甚至能从容地对症下药安抚玛丽：“别急，他不是没杀掉我嘛。” 同神谷进行过“扭曲游戏玩耍”，并且顺利杀死过神谷，且现在还活着的怪谈，依旧只有玛丽你呢。 得到了这样的安慰，玛丽稍稍平静下来了一点。 但其实神谷自己心里清楚，硬要说的话，达成过这一成就的怪谈，还有一个海坊主。 不过玛丽对此并不知情。 毕竟神谷川死海坊主手上那会，她还没有入队。 神谷也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玛丽，免得她产生莫名其妙的醋意气炸掉。 或者把范围缩小一点，达成过那个“成就”的女性怪谈就只有玛丽。 嗯，这就很严谨了。 “想想我自己也挺难的，还得惯着玛丽奇怪的执着。” 神谷川这边在和玛丽进行着奇怪的交流，而乌天狗与英雄神幽灵那边听不懂的对话，似乎也越发顺畅了。 讲到最后，天狗回过头来，汇报了一个新消息：“神谷大人，阿伊努拉克大人希望我们和他一起进入圣林。” “哦？这么突然吗？” 也不知道天狗和英雄神到底都详细交流了什么，讲到最后貌似大家都可以一起组队了。 出色的外交工作，乌天狗！ “因为阿伊努拉克大人他说……他说……” 乌天狗的语气变得为难起来，似乎是在认真考虑该怎么翻译要说的话，迟疑一会，他终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他说希望我们能帮助他……杀死他的父亲，也就是阿澄雷神大人。” (本章完) 第436章 请杀死阿澄雷神 第436章 请杀死阿澄雷神 阿伊努拉克想要杀掉他的父亲阿澄雷神。 什么父慈子孝的请求？ 神谷川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就只见阿伊努拉克朝前一步，单手握拳抚胸。 他没有实质的身体，不过从身上衣物手套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在做这套动作没错。 乌天狗：“神谷大人，阿伊努拉克大人在向您致歉。” “啊，没事，不用在意。”神谷摇摇头。 接下来，通过乌天狗的实时翻译，他可以和阿伊努的英雄神对话了—— “父亲守卫圣林，在无光之灾中战斗到了最后。黄泉的阴神和士兵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攻破圣林的防线。” “黄泉阴神撤离之后，遗留的强烈堕落气息一直围绕在圣地附近。周围的怪谈生物，还有阿伊努的士兵不断被这种腐化的力量吞噬，原本的理智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圣地周围彻底覆灭，在不断扩散的黄泉堕落气息中无人生还。” “曾和黄泉战斗过的父亲，也早就被这股力量腐蚀了。但父亲是阿努伊强大的战士，他没有被击倒，依旧坚持心里的理智。” “他收拢起还未被彻底腐化的士兵们，在圣地附近抑制堕落的进一步传播，一直到现在。如今那些将领士兵，也都已经腐化发狂了。” “而前不久，父亲残留的力量将我唤醒。他抵御堕落太久了，已经撑不住了。父亲独自徘徊在圣林之外，一人对抗腐化，他怕自己输给黄泉的力量，怕自己堕落后完全陷入疯狂危害整片根源大地。我知道，父亲之所以唤醒我是希望我能……杀死他。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带来的伤害最小化。” “父亲是阿伊努最伟大的战士，战死沙场才是他的归宿，他应该带着荣耀死去，死得其所。只不过……以我的力量，并不足以为他践行。” “我本来是打算在根源大地上，寻找残存的其他阿伊努神明完成这件事。但在我醒来之后才发现，这片大地之上，已经没有什么神明残存了。所以，来自于高天原的神王。如果你真的是带着善意而来，那么我恳求你，陪同我一起狩猎我的父亲。” 乌天狗将阿伊努拉克的话大致都翻译了出来。 阿伊努英雄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看不出来什么波动，貌似很平静，反倒是乌天狗讲着讲着有些哽咽。 神谷川听完后，短暂地陷入了沉默，半响之后开口问道：“你是曾经的英雄神吗？” “我不是。”阿伊努拉克摇头，“真正的阿伊努拉克已经战死，他的骸骨都被黄泉取走，而我没有那么强悍的伟力，只是英雄神的一个化身罢了。” 可以组队的“阿伊努拉克”不是真的阿伊努拉克。 但被委托去杀死的阿澄雷神，却是如假包换的阿澄雷神。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以我们的力量，真的能杀死阿伊努最伟大的战士吗？”神谷又问。 “我不知道。但现在应该是父亲最虚弱的时候，他的肉身堕落，意识残存。要是未来父亲连最后的意识都被腐化，和身躯达成一致的话，大概真的没有办法将他杀死了。” 阿伊努拉克实话实说。 参照之前座敷给出的吉凶预测，不考虑神谷川“不死人”特性的话，这一趟来阿伊努的凶险程度要比之前现实里去对马岛积香宿危险一些。 如果这种“危险”完全来自于阿澄雷神，那么这位正在独自对抗腐化的阿伊努旧神，现阶段的实力大概比三个b级怪谈加起来要强？ 神谷川看着对面的英雄神化身，权衡了一阵子，最终给出答复：“我明白了，请带路吧。” 当然，他也是有着不少私心的。 目前已经知晓阿澄雷神并未真正死去，且是状态最虚弱的时间段，如果真的顺应这位阿伊努大神威自身的想法，将其杀死，或许会得到一批极其丰厚的战利品回报。 最起码，应该能拿到阿澄雷神的神骸骨。 神谷川可是很久以前就动了能不能舔包英雄神或者阿澄雷神的想法了。 除此之外，如果事情真如阿伊努拉克所说，阿澄雷神未来完全堕落，堕化的躯体和意识合而为一，危害整片根源大地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么对于还在[失落卡姆依]上做任务的神谷川而言，这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坏档了？ 最起码鬼神共主的修行会被大大拖延。 对于正在不停追求力量，试图登上高天原神座的神谷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神谷川的肯定答复，对面的阿伊努拉克颇为感激地点了点头。 乌天狗更是直接朝着自己的主人“噗通”跪下，好半天才将这固执天狗少年扶起来。 就这样，神谷川要朝着阿伊努圣林进发了。 …… 冻土平原之上，冷风怒号，但却吹不散积压在空气中的那股黑紫瘴气。 瘴气里面潜藏着少量黄泉军，和一些腐化畸变，原属于阿伊努的战士。 无论哪一方，现在都是身躯腐朽，且身上长有黑蛆虫的模样。 他们现在都是敌人了。 神谷川一行的战斗力本来就很强，那位阿努伊英雄神的化身实力估计也和玛丽或者八尺样不相上下。 瘴气里的这些敌人能被很轻易的被处理掉，化作神谷的魂晶。 算不上是前行路上的太大阻碍。 而且和这些实质的，可以被击杀的敌人比起来，周围的那些紫黑色瘴气，反而给了神谷较大的困扰。 越往里走，这些瘴气就越发深沉。 且战且进深入个把小时，神谷川感觉周围快要凝成实质的，不知道在此处沉淀了多久的浓瘴简直就像是要活的一样，似乎正在诡异的蠕动。 瘴气中持续不断的有声音从似近似远的方位传来。 这些声音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由他的灵魂或者身体中的每个细胞感知到的。 像是黄泉的低语，万物的鸣颂。 像是惨烈战场中，潜藏在的黑暗里无数神祇怪物们的厮杀嘶吼…… 周围坟冢般的死树这时候看起来也更加扭曲怪异了，原本应该笔直的树干缠绕在一起，像一张张惊骇无比的人脸。 甚至渐渐的，穿行过雾瘴气的体验居然有了渡过水流般的阻碍感。 纵使持续保持着阿吽之息，但要是呼吸进水一样的瘴气，肺部依旧会感觉到不适。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趟跋涉有玛丽陪伴，神谷没机会吸入太多的瘴气。 玛丽席卷出的大量血腥红雾，早早就温柔地将他包裹起来。红雾围绕着他旋转，但又不直接腐蚀他的身体。 其他出战的式神队友，玛丽也一同给予了红雾的援护。 这种自带主场效果的技能确实好用，主动削弱一点红雾的伤害性，就能够大大提升队伍在恶劣环境下的状态。 “这些紫色瘴气或许短时间内没有太大的毒素伤害，但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不管是谁都得san值掉空发狂吧？”神谷不禁这样想道。 不过，在前头带路的阿伊努拉克状态倒是还好。 他行走的动作稍稍也有些阻塞，但因为没有实体，所以不需要吸入周围的瘴气，不太需要玛丽的保护。 又且战且进行动了许久，期间经历了两轮的休整。 这一趟探索费的时间非常久。 神谷是在白天进入到[失落卡姆依]里世界来的，现在外面的现实世界估计已经是深夜了。 这么久的时间投入，终于是换来了周围一定程度的场景变化。 远处，似乎是紫黑瘴气的尽头，原本浓重到阻碍行动的黄泉瘴气，连绵到这里就停了。 能看见高大的，充满生机的树影林立。 “那里是圣林。”前头的阿伊努拉克这样说道，“父亲在圣林的外围。” 那片林地，仿佛亘古之前就伫立在这里，和时间一样古老。 离得近了，满目的苍翠蓊郁，不计其数的古树伸展着细长的枝叶，挤挤攘攘，争相生长，连成一片绿色的林海。 枝叶缝隙中点点的荧光上下翻动，带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影，充满了空灵感。 和外围瘴气中的死寂荒凉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是荒漠中的一片绿洲。或者说比沙漠绿洲更加神秘和美好，美好到与外围环境产生极致的不协调。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神谷川反而不敢掉以轻心，神经紧绷起来。 他将瞳孔凝缩到极致，看见整片圣林像是一个活着的庞然大物，正在有规律地进行着呼吸律动，林木摇曳摆动的频率都有迹可循。 可似乎是因为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原本较为平静“呼吸”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就像是垂垂老者的剧烈咳嗽。 圣林表现出了敌意。 “父亲注意到我们的到来了。”阿伊努拉克快速给出预警。 纵使过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准备，但事情发生的速度，还是快得有些超出了神谷的心理预期。 “这就来了？” 他分明的看见，从圣林方向有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缓缓立起。 那是一条龙，一条华美的，同时正在腐朽的龙。 阿伊努文化处在东亚地区，所以阿伊努乃至于日本传说中的龙，也是趋近于东方龙的形象，并不是西方长翅膀的大蜥蜴。 不过，日本龙比起中国龙来要更妖异一些。 而实际的阿伊努龙神，外形也和这一形象趋同。 与其说是龙，祂更像是一条头上长角，且生有爪子的大蛇，盘旋着从圣林里涌动出来，滔天的气势带动大地轰鸣震动。 这便是阿伊努最古老，最强大的神威之一。是龙神也是雷神，是圣地的守护者，康纳卡姆依。 “阿澄雷神……” 神谷川手持着太刀，立在原地倒是没有退缩。 但是面对如此庞大的生灵，让人不得不抬头仰视。龙神出现带动的强大风压，胡乱扯动他的头发和衣摆。 龙神头顶的角宛如一顶华丽的皇冠，身上覆盖的鳞片全都是翠绿的颜色，大多数都像绿宝石一般的闪耀华丽，带着草木生发的气息。 祂的眼瞳呈现琥珀色，原本该是智慧且庄严的，但现在却透着混浊和疯狂。 黄泉腐朽的痕迹在龙神的身上也同样明显。 龙尾和两个龙爪附近，将近大半个龙身处都出现了腐烂，鳞片脱落，死气弥漫。那些黑色的蛆虫，正于黑腐的烂肉中上下涌动。 神谷的视线同龙神那对琥珀色的眼睛对上，二者之间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大，且双方分别身处的瘴气和圣林，环境差异也巨大。 清醒和狂乱的两双眼眸里同时倒映对方的身影，天地间的渺小与庞大，腐朽的紫黑死气同神圣的绿意生机。 一切都格格不入，充满了割裂感。 隆隆—— 龙神发出落雷般响亮恐怖的痛苦咆哮，祂的周身则真有强悍的雷电光弧迸射而出。 那雷光和神谷川的两套雷法都截然不同，不像心宫阳雷那样明煌浩正，也不像水脏阴雷那样绵柔浩渺。 龙雷居然是碧翠的刺目颜色，而且蕴含着生发的力量，犹如草木森林一般生生不息。 翠绿的雷光于龙神高抬的手爪之中流动，居然凝聚成一条奔腾闪耀的雷电长枪。 耀眼的雷光刺亮强风中狂乱摇摆的圣林树木，电弧溅射，鞭子似得外围抽打向冻土地面。 滋啦——！ 狰狞又蜿蜒的庞大雷枪一扫，雷声同雷芒都激烈无比，朝着地上的神谷一众横扫倾泻而来！ 神谷川也不敢怠慢。 龙神出现的瞬间，般若就从他的身后出现，化作妒面具覆盖到了他的脸上。 怪诞的歌舞伎面具，虽然会降低“魅力”，但能让神谷直接享用般若的鬼神之力，还附加给他极大的敏捷属性加成。 之前探索圣地周边，他一直没召唤出般若。 妒面具带来的实力加成，现在依旧可以视作他个人战力的重要底牌，果然还是打硬仗的时候使用比较好。 虽说随着神谷川的实力越来越强，能佩戴面具活动的时间也相应变长。 但要是一路上遭遇的那些小型战斗都要把般若叫出来附身的话，这轮的里世界替死纸人早就被耗光了生命力死在半道了。 “迎战！” 式神们四散开来。 神谷手里的一文字闪动出诡异的光芒，在最合适的瞬间，拉动他于原地消失。 下一秒，雷霆袭过，他的身影又重新在两米开外，已经化作焦土的地面重新显现。 完美规避了伤害。 (本章完) 第437章 龙雷 第437章 龙雷 神谷川估计，阿澄雷神在实力鼎盛时期绝对是s级的评级。 这种事情其实都不用估计，就是板上钉钉的。 在圣林外围带领手下将领士兵，筑起血肉之墙抵御黄泉一方的大规模入侵，一直打到黄泉一方从根源大地上撤退都没有败阵，屹立不倒。 阿澄雷神绝对是顶尖的神明战力。 不仅仅在阿伊努势力这边首屈一指，放在神道教、黄泉势力中，估计也很少有神明能同祂匹敌。 如果阿伊努这边能多几个像阿澄雷神一样的战士，那么黄泉一方能不能将阿伊努打到覆灭估计都很难说。 不过现在极其虚弱的雷神还有多少实力能发挥出来呢？ 神谷川说不准了。 这个还得再试探一下，或许有a级？ 而目前来说，神谷一方的实力也是不弱的，积香宿一战后至今，犬神晋升成荒神，小貘也有了初步稳定的信仰来源。 就b级的式神或者助力，神谷川这边就有五个。 再算上他自身buff挂满的情况，和阿伊努拉克的化身，能以荒神实力出战的友方单位，满打满算有七个。 另外神谷本人还有一些额外的奇技淫巧，这一战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性。 隆隆—— 龙神巨大无比的身躯盘踞在林地的外围，节节滑动，像一道移动的石壁，充满威严。生发气息的绿色鳞片，和啖食祂血肉的黑色蛆虫，在祂的身体上时隐时现。 翠绿色泽的龙雷再一次于圣林的上空轰鸣，整座树林都为之共鸣震颤。 龙神的手爪中再一次出现了庞大刺目的雷枪，狰狞地朝四周横扫倾泻！ 在雷枪扫下的一瞬间，神谷川左手娴熟无比地抬起了【报丧女妖·改】的枪口。 漆黑的枪口发出女妖报丧的尖锐嚎啕，一枚铁弹丸呼啸着射出，炸裂为紫电白芒的浩渺旋涡，以吞食天地的气势席卷出去。 与此同时，他被鬼笼手强化的有力右臂也挥刀。 刀刃上明煌煌的阳雷奔腾呼啸，延伸出铺天盖地的密集雷网，滋滋炸响，金蟒似的朝着空中蜿蜒。 这一战，神谷川没有冒然让日和坊出来改变天气。 直觉告诉他，如果将战场环境改变为雨天，没准会生出什么变数来，水气或许不单单能强化他的阴雷，没准会把阿澄雷神的龙雷给一并增强了。 他这种猜测是有依据的，根据他所掌握的残缺《五雷正法》理论—— “五气朝元，一尘不染，能清能净，是曰无漏，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 五雷蕴育于五脏，神谷的阳雷起于心火，阴雷发于肾水。 虽说自从练了卖药郎用外丹术补出来的“五雷邪法”以后，他的雷法就有点背离传统，可能是走上其他未知的补全途径了，但大体上还是这么个理论。 而龙神施展出来的翠绿色雷弧，从表现来看，貌似是带有生发气息的奇特木属性雷霆。 这和阿澄雷神圣林守护者的身份倒也吻合。 肾水雷遇水则强，可水能生木，或许龙雷遇水也会发生什么变化？ 保险起见，还是先在非雨天的环境下同龙雷碰一碰再说。 阴雷形成的浩荡旋涡，同阳雷铺开来的密集电网，同时朝着空中卷去，正面撞上了龙神的雷枪。 一时间。 天地之间风云色变。 灰蒙蒙的天顶上，骤然裂开一条条缝隙，像是有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口同时在天穹中划过，漫天都是那些“大刀”的光亮，一条条狰狞的银蛇在裂口中乱窜。 白色的闪电照亮了雾霭弥漫的冻土，同半空中那些颜色不同的阳雷、阴雷以及龙雷剧烈地绞在一块，拧成一道道光芒刺眼的雷鞭溅射，轰隆隆的震耳雷鸣跟着响起来。 狂风从雷霆碰撞处肆意卷出，呼呼咆哮着，搅乱圣林的古木。 雷声、林涛声、龙神的咆哮声混成一片，猛烈的震撼天地。 神谷川虽然同时释放了两种雷霆，但他的阳雷阴雷汇聚威能，却终究敌不过翠绿的龙雷。 这和雷霆本身的属性强弱无关，大概是施术者自身实力相差过大。 不过，这一次雷霆碰撞输是输了，但那威力浩瀚的雷枪力量，也被神谷卸去了大半。 “在你身前。” 红色血雾中响起硬质鞋跟踩踏地面的响动，玛丽挡在了神谷川的面前，红黑色的洋裙摇曳，挺拔的纤细身躯潇然临风。 那柄快有一人高的厚重砍刀，在玛丽的手里就仿佛毫无重量一样，自上而下纵劈下来，刀锋所过之处，红血腥雾膨胀沸腾，爆鸣不断。 裹挟血雾的刀锋径直劈砍在势头大减的雷枪之上，炸响起一片隆隆雷鸣，翠绿的电光四溅。刀刃范围内的空间霎时凝固，一股毁灭的气息肆虐震荡，硬生生将没有实质的雷枪劈砍开来。 “噗呼！” 食梦貘甩出迷离的红光牵扯住战场上残余的龙雷，那部分蕴含雷电气息的迷梦红光，被拉扯向了在空中灵活拍打翅膀上下飞动的乌天狗怀中。 天狗怀里这次抱着的不再是马鹿了。 而是小小老头遁逃之前留下来的一个身外身。 此刻的小小老头mini因为早早受到小貘的[眠梦]能力影响，正在呼呼酣睡。 浩瀚的雷霆于他的梦境里炸裂开来，直接将他惊醒，醒来以后还不住惊恐颤抖。 不过身外身大体无恙，雷枪的威能已经被神谷和玛丽消耗了两轮，主宰梦境的小貘还在梦境里给了他保护。 而且这次充当小貘能力工具人的毕竟是个分身，又不是小小老头的本体，理论上是可以消耗的。 阿澄雷神的雷枪，就这样在众人的配合之下消弭于无形。 “能打。” 神谷川见状信心大盛。 正面碰撞之下，龙神的一个技能无非就是换掉了己方配合默契的三个技能或平a，而荒神实力的战斗单位，我这边全叫出来可是有七个的。 真的能打！ “八尺样！”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八尺女的地藏像。 那地藏石像上的红绸鲜艳，迎风招展。 身着白裙，头戴圆帽的八尺女从神谷的身边耸立起来现身。 “这次直接打一条龙吗？” 面对这次的敌人，八尺女倒是也没有太多惊讶了。 自打遇到神谷以后，她已经增长了太多的见识和见闻。反正帮助神谷川，出战打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包括且不限于黄泉的阴雷神、三途川的翁鬼婆鬼阴差。 一条龙，也算合理……吧？ 不得不说，小鹿的师父可太能惹事了。 …… 圣林之外上，神谷一方的各个式神怪谈都异常活跃。 作为荒神初战的犬神，沉甸甸的身体宛若一座小山，虬结的肌肉有力耸动，在战场上冲撞奔腾。 在红雾的掩护之下，狗子和玛丽同步突破到了龙神的后方。 龙神的尾部已经堕落腐烂，条条黄泉黑蛆蠕动。 可能是意识到了危险靠近，那些蛆虫居然成群的涌动出来。 玛丽控制的红雾沸腾四溢，将涌向她的黑蛆侵蚀，肥大的虫身迸裂。就算稍有几只能抗住红雾的第一波攻势，也会被雾气中潜藏着的九个红灵拖住。 那些红灵就像充满恶意的无知孩童一样，嬉笑着将拖拽住的蛆虫扯碎扑杀。 “在你身后。” 处理掉大量的蛆虫，玛丽遁入红雾之中，下一刻便踩到了龙神的巨大龙尾之上。 血腥的砍刀砸开龙鳞，皮开肉绽，翻出血肉来，并且伴随着玛丽持刀的移动拉出一道长长的豁口。 “嗷！” 犬神身上的业火熊熊腾起，口腔和鼻腔中同时喷吐出猩红腐败的气息。 大片的黑蛆被烧灼腐蚀，化作恶臭的脓水。 狗子则是抓住机会，弓着身子扑出去，张开大口，亮出尖牙，死死咬住了龙神尚且完好的一块尾部区域。 那些绿宝石般翠绿的龙鳞，本来就不太稳固了，在它的铁齿铜牙绞落之中崩裂开来，发出类似于玻璃碎裂开来的声音。 犬神就着破碎的龙鳞，狠狠咬下了一块阿澄雷神的血肉。 这可是阿伊努最强神威的血肉，无论是经验还是信仰都兼备，对于狗子而言，大概是吃一口就能延年益寿的程度。 隆隆—— 正在应对前头神谷川、八尺女、阿伊努拉克等人猛烈袭击的龙神，甩动尾部，翠绿色的龙雷在祂的尾梢凝聚迸射，伴随尾部用力的挥摆轰隆着倾扫开来。 玛丽第一时间遁入雾气之中。 犬神作战风格则是异常的凶悍，直接对着龙神的尾巴咬下了第二口。 大块的龙肉分离，沉重如小山的狗子也被龙神的力量甩出，大片龙雷轰鸣着袭向了它。 “呜呜——” 空中主要负责支援的化鲸及时吹奏起手里的海螺，螺声低沉变调。 一头骸骨鲸鱼急速下沉。 【鲸骨·盾】 森森的白骨像苞般绽放开来，化作骨盾，笼罩住了犬神。 砰！ 被敌我力量牵扯的犬神飞旋进圣林之中，硬生生将一棵高大无比的古木撞得崩断倒塌。 骨屑和木屑纷飞之中，一双猩红贪婪的眼瞳晃动，狗子再一次直直站起了身子。 因为已经是荒神，它的身体素质早就今非昔比了，再加上化鲸的及时援护，硬是吃下了这一波伤害。 当然，用荒神的身体去接阿澄雷神的攻击自然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就算龙神的大部分精力都被前头的神谷等人牵制，没有发挥全力也依旧如此。 犬神鼻腔喷气，身上的业火暗淡了几分，嘴里大口啖食的血肉里面混进了自己的淋漓鲜血。 可它还有一个[鲜血之拥]的被动能力，负伤情况下能越战越勇，吞下敌人的血肉甚至能回复自身的血气。 “嗷！” 犬神将嘴里的碎肉囫囵吞下，熊熊业火再次不屈地腾起，悍勇无比地扑向阿澄雷神。 空中化鲸能提供支援的骸骨鲸鱼还有七只，除去他自己坐着的那个也还剩六头。 神谷的手下除去不要命的七人御前以外，最凶猛的当属犬神，它是铁了心要和阿澄雷神换血了。 …… 前部的战场。 神谷川再一次释放阳雷阴雷，在空中抵挡绞杀龙神刺目的雷枪。 残余的龙雷威能，则被食梦貘牵扯进了小小老头身外身的梦里，以及被八尺样银色血液割开的空间收聚，送到了不知何处的虚空中。 哐！ 阿伊努拉克挥动那柄幽蓝色的幽灵长刀，架住了龙神后续拍下来的巨大龙爪。 没有实质的长刀同龙爪碰撞，爆发出了阵阵的金铁交击声响，幽冥的火四溅，坚硬的龙爪上也留下了道道白色的刀痕。 神谷川抓住机会向前突进，一文字上闪动出诡异的光芒，拉着他消失于原地。 一个已然娴熟[无想越身]，算上冲刺的距离，他径直冲到了龙神的龙腹之下。缭绕着雷霆的一文字挥出，大片明黄狰狞的阳雷，顺着刀锋砍上了翠绿色泽的龙鳞。 与此同时，挂在神谷川脖子上的【云外镜】开始转动。 记录着[梦幻乐园]光景的那一面，快速被阿伊努圣林场景的俯瞰图覆盖替代，[活鱼旅馆]的情景开始同战场交叠。 一盏盏忽明忽暗的闪光灯亮起。 覆盖酒红色墙纸的墙壁，潮湿的地毯突兀地在龙腹位置出现。同旅馆交叠起来的空间，瞬间变得错乱无比，前后左右难以分辨。 紧接着，四处倾轧的酒红色墙壁崩解开来，墙面轮廓拆解成黑色线条，凌乱朝着周围勾勒。 凌乱，华丽，又扭曲。 足足七道不同的身影，或倒悬或正立地出现在这边空间的上下左右各处。 神谷在合适的距离位置，召唤出了手下最后一个b级实力的战斗单位—— 七人御前。 除了御前们以外，旅馆里还有一架黑色的无人机兴奋飞出来，摄像头旋转不停，似乎是想记录下战场内惊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但和上次一样，无人机游魂再一次被手持剔骨刀的宫内千裕擒住，丢进了一处凌乱的黑线交错处不见了踪迹。 “拿下祂！” 神谷川将一文字一挥，雷电弧光乱涌，简单发号施令后，便身先士卒地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御前们自然个个奋起。 他们其实从来都不在乎自己到底在哪，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敌人是谁，只要跟着御主作战就是了。 (本章完) 第438章 战斗尾声 第438章 战斗尾声 阿澄雷神现在确实虚弱的不成样子。 虽然祂鼎盛时期，是阿伊努最强悍也最伟大的战士，但此刻神谷一方却是对祂打出了压制。 正面战场的神谷川、八尺女、食梦貘、阿伊努拉克四个主力，牵制住了龙神的绝大部分精力。 尤其是前三者，配合之下能将阿澄雷神的龙雷消弭于无形。 后续参战的七人御前的冲锋陷阵，更是勇猛难当。虽然没两分钟就“牺牲”了两人，但阵亡的稻生武士和鹤田小姐给龙神造成不俗伤害的同时，还强化了剩下的五名御前。 后方的战斗效果也不错。 本身就异常灵活且强大，且还有背打伤害加成的玛丽，自然是给龙神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而犬神同样展现了它晋升荒神的价值。 不仅负伤情况下屹立不倒，甚至越战越勇，还能够通过啖食敌方血肉来回复自身。 龙尾处和龙身背脊处，没有腐烂的区域，已经被犬神咬得鲜血淋漓。狗子打到现在，不断被击退开，又不断吞咽着血肉爬起，坚韧不屈，斗志昂扬，大概是连自己的血型都换了一轮了。 …… “尽节！” 随着女忍者阿咲的“战死”，战场上的七人御前又拼到只剩下一个人。 这次最后存活，得到伙伴们全部鬼神之力加持从而实现最大幅度强化的，是润一郎。 就是只穿着兜裆布，拖着一条极其沉重铁棒，体型像相扑手的大块头。 “润一郎我，给大家报仇！” 他身上的鬼神力量充盈四溢，竟是让他的体型都膨胀了好几圈，虽然依旧比不上龙神的体型，但也像一座庞大的肉山，举手投足之间仿佛能带动地动山摇。 这看起来很憨傻的壮汉膨胀起来的身体以及四溢的鬼神力量，直接抵挡住了龙神周遭大量的翠绿龙雷。 他挥动的巨大铁棒和龙神的爪子磕在一起，居然是半步不退地僵持起来。 趁着润一郎战斗状态高昂，神谷川一方相互配合，发起了最猛烈的一波攻击，阴阳雷霆、银色血液、赤色迷梦、沸腾红雾、业火吐息……各自的力量于战场上的暴起纠缠。 隆隆—— 龙神那如移动高墙般庞大的身躯首次轰塌下来。 祂蜷缩在地上，似乎是终于被打到力竭，龙口吐息微弱，身上那股象征着黄泉力量的死亡和腐烂气息，变得更加浓重，完全盖过了祂作为圣林守护者的生发生机。 这使祂蜷曲盘踞起来的身体，像一座穿越不同时代的巨型坟墓。 见龙神被打到伤痕累累倒地，变得高大如山岳的润一郎当即向祂扑过去。 龙形同人形扭曲撕扯到一块，咆哮嘶吼着翻滚撞进圣林里面，许多高耸入云的巨木被这两个庞然巨物撞得轰然倒塌。 润一郎就算吃到了全部同伴鬼神之力加持，也终究只有b级的实力。 拖入地面战后，他虽然生生折断了阿澄雷神的一条金爪，身体也终于被龙雷完全击穿，消散开来。 不过，[活鱼旅馆]的存在时间毕竟只有十分钟，作为七人御前本场战斗的最后一员，润一郎本来也就不能再打多久。 润一郎最后如同自杀一般的攻势，也算是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为御主尽节了。 “敌人势颓！” 素来很能打顺风局的神谷抬起了【报丧女妖·改】的枪口，直指向布满各色雷霆的上空。 砰！ 浑身披铠的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从他身后缓缓立起，华美的甲胄像是冻土平原上跃动的一团火焰，于向上拉伸。 锵—— 神谷川将一文字朝前一指，靛青色的刀身像是有所感知一般，轻颤嗡鸣。 织田信长虚影也是同步抬手，朝着伏地的龙神头颅指去。 霎时之间，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神谷身后的空中勾勒出来。 炮火轰鸣！ …… 【三千世界】洗了整整三轮。 圣林外侧被轰得坑坑洼洼布满弹坑，硝烟弥漫。 炮火之中，那痛苦的龙吟声则是慢慢的听不见了。 “赢了？” 神谷微缩起来的眼眸朝着烟尘里看去。 貌似确实是感受不到太多龙神的气息，可直觉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又告诉他，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当心！” 阿伊努拉克大声喊道。 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都能感觉到这是一声预警。 只见那硝烟浓重处，原本庞大的龙形身影已经消失无踪，却是有一道人影晃晃悠悠走出来。 那人身上的装束和阿伊努拉克类似，很具野性。轻便的长袍，上面附带有羽毛和鸟皮的装饰，还穿戴着鹿皮斗篷、绑腿和手套。 脸上同样覆盖着木兰乌图腾纹路的面具。 这人的身份完全不用去猜，正是阿澄雷神的人形。 显露出人形的阿澄雷神伤痕累累，血肉翻动，数不清的黑色蛆虫，在祂的身上蠕动翻涌。刚才那一场大战在祂的身上留在了难以扭转的沉重伤势，可即便如此祂给神谷的感觉比龙形更加危险，这种危险感觉并非是来源于简单粗暴的实力上涨。 刚才巨龙形态的龙神，身体强度要远比现在人形态强，但给人的感觉是—— 身体大半腐化堕落，精神也腐朽不堪，趋近疯狂。可就算如此也还有一点理智尚存，那最后的一丝理智正在不断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也正因如此，神谷川等人才能对龙神进行压制打击。 神谷一方确实不弱，但虚弱的龙神并没有拿出全部实力和他们打。 可现在，阿澄雷神最后一点理智似乎也不存在了。 身体和精神趋同，一起堕落，祂似乎是要被黄泉的力量所完全腐化了，或者说正在被完全腐化，正在朝着万劫不复的深渊滑落。 “龙神正在堕落，击破祂！别让祂彻底倒向黄泉！” 神谷川当机立断。 完全堕落的阿澄雷神，身心同步，纵使身负重伤，但自己一群人会是祂的对手吗？ 神谷还真没那个信心，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绝对不能让祂彻底堕落。 式神和怪谈们全都对自己的主人唯命是从，听到指挥无人退缩。 这时候—— 隆隆。 正步履蹒跚走动的阿澄雷神身上响起腐朽的龙吟，声音低沉震耳，像是冥府的吟唱。 难以用言语描述，令一众荒神都感觉到心惊的腐朽气息从祂的身上席卷出来，乌云压城，叫人窒息。 “呜——” 空中那些原本还自如上下浮动的骸骨鲸鱼崩坏成片片骨屑，炸裂开来坠落，连同骑坐在骸鲸背上的化鲸也直直跌落下来。 同为飞行单位的乌天狗同样抵御不住龙神的威压，背翼难以扇动。 但从空中掉落之前，他努力收拢羽翼，油亮的黑羽尽全力割开空气，强行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硬是接住了化鲸。 天狗将小鲸鱼死死抱在怀里，环着翅膀护住这个小弟弟，之后才重重砸到了冻土平原的某处去。 化鲸和天狗同为c级，是出战式神里最弱的一档，他们完全无法抵御腐朽的龙威，可身为b级的玛丽、八尺女一众，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立在原地勉强抵抗，被龙息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神谷那里就更糟。 本来有鬼笼手和般若面具加持的情况下，他也算不折不扣的b级战力。 可令人心胆俱裂的龙威压下，鬼笼手的状态尚且稳定，但般若却是从他的身上被强行剥离了出去。 这是般若第二次以面具形态从神谷川的身上被敌人强制分离出来。 上一次算是刚好被那个手部有特殊能力的夺衣婆克制，而这一次则是完完全全的实力碾压才维持不住妒面具的形态。 “吼——！” 一声如同叹息般的龙吟响起。 阿澄雷神的右臂已然在刚才的战斗中折断，似乎是无法动弹，但黑蛆蠕动的左手却是变化成巨大的龙爪，那巨爪宛若黄金浇筑，威严不可直视，以横扫天地的气势朝着神谷川抓过来！ 龙爪推进的速度并不快，对于实力强悍的神谷川一行而言，甚至可以用缓慢来形容。 但这金色的手爪抓取的范围面积很大，大到仅有两米范围的[无想越身]跳脱不开。 而且在被强大龙息镇压的情况下，没有人能进行有用的反抗。 没有般若鬼神之力加持，这一爪子抓实了，不出意外基本就可以宣告神谷死亡。 而只要他退场此战便会告负。 那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阿澄雷神继续堕落。 强大的龙神堕化成黄泉的一员，失落卡姆依这张神话地图大概就要坏档了。 堕落的龙神会让这里生灵涂炭。 战场之上，距离神谷最近的是刚刚从他身体里剥落的般若。 强大的龙息让她无法化作面具回到自己阴阳师的身上，但般若却是顶着这股威压动了起来。 或许是考虑到了这场战斗若是失败会给神谷带来多大的麻烦和损失，也或许般若根本什么都没有想，完全出于不过脑子的本能。 那道紫白襦袢的纤细身影，远不如荒神体质的其他式神们强悍，却是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神谷川的面前。 无论她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般若目前还只有c级，被龙神抓住的话，结局大概和神谷是一样的。 不，应该是会更惨。 般若顶着龙息的压迫力，视线里金色的龙爪轮廓变得越来越大，强大的压迫感让她的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 而正当般若要被袭中的前一秒，她看见了神谷川挺直的背影。 只是背影。 黑发飞扬，衣摆烈烈翻动。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在犬鸣峠的深山里面，般若被白儿们围攻初次遇到神谷川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一幕。 神谷的身形勾勒在面前两米处，从模糊瞬间变成清晰，手里的一文字闪烁着诡异的弧光。 无想越身越不开这一击，但是…… 可以迎面撞上！ 般若和神谷彼此献身的拉扯，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之间。 隆隆！ 那只如同黄金浇筑的龙神手爪收拢，一把擒住了自投罗网的神谷川。 浩荡的龙息终于减缓，般若的身体猛然一松，她金色的眼眸原本是坚毅果断的，这时候却蒙上了说不清的迷茫。 …… 浑身的骨骼被捏得喀喀直响，也不知道断了几根，五脏六腑大概也被挤压破损。 要不是还有条鬼笼手勉强抵挡一下，被龙神抓住的那一瞬间，神谷大概就会暴毙。 不过他现在也同样撑不了多久了。 人形的龙神面前，神谷川脚不沾地，双手和胸腹都被钳着，高高举在半空，强烈的疼痛感让他的面部扭曲。 可他的视线却是和阿澄雷神对上。 龙神面具下裸露出来的眼睛里，只剩下了虚无，堕落还有疯狂。 而神谷的眼睛，却依旧深邃、冷静，甚至还有一点……兴奋和沾沾自喜？ “咳咳……” 铁锈的味道顺着喉咙溢出，神谷呕出血来。 强烈的痛楚感并没有让他放弃挣扎。 虽说好像很久没有在里世界中死过了，但这又不是第一次死。 而且，阿澄雷神到底还是不了解神谷川。 我这不是还能发声吗？ 龙神啊，如果你真有机会再选的话，真该扼住我的喉咙。 神谷川奋力吸气，被压缩的肺部勉强胀起。他几乎是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开口高喊出了那一个不得不求助的名字： “徐福！！！” 呜咽变调的喊声，混着血水，响彻在凌乱的风中。 被高喊出来的那个名讳，像一道闪电，像一截黏答答的触手，从神谷以及阿澄雷神的脑海里同时划过。 层层叠叠的呢喃呓语，从不知何处的虚空中降临，在两者的耳边、脑海中、身体里响起来，含糊呢喃，一遍又一遍。 空洞死寂，又好像黏滑湿腻，不可名状。 似乎有某些难窥面貌的东西正在嘶吼欢腾，声音通过一个简单的名讳被触发传递过来。 那些东西在高喊着： “徐福！徐福！徐福！徐福！” “徐福……徐福……” 庞杂的，令人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信息，伴随的“徐福”的名字，强硬的塞进神谷川和阿澄雷神的脑中。二者身上，都开始有奇怪的不规则肉芽隆动。 龙神身上的那些黑蛆痛苦扭动，黄金一般的左手也终于握持不住。 噗通。 神谷川滑落到了地面上。 (本章完) 第439章 战士的终局 第439章 战士的终局 “徐福……徐福……” 那些层层叠叠的呓语，仿佛来自于虚空，不是在圣林外的冻土平原上响起的，而是在所有听到呓语的人的脑海里，身体里不断回荡。 这是神谷川第三次喊东渡者的名字。 之前的第一次是无意识下的行为，第二次则是为了对抗青木原的堕山彦。 而三次东渡者呓语带来的影响，很明显是一次比一次强的，甚至波及的范围也比前两次要大。距离神谷和阿澄雷神较近的般若，稍远一点的玛丽、八尺女、犬神，全都受到了影响。 距离激战中心稍远的平原，东渡者没有影响到这处战场外围。 浓重的紫黑色瘴气里，乌天狗动了动身体，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化鲸。 还行，家里的怪谈小弟弟看起来没受伤。 不仅是没有受伤，化鲸甚至还很平静，平静地睡着了。 “神谷大人那边……” 圣林外战场敌我双方不断响起的嚎啕声，让乌天狗担忧不已。 他扶了扶自己的长柄斧钺，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背部强烈的撕痛感让他难以撑起身体来。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天狗有些沮丧和懊恼。 这时候—— “噗呼！” 食梦貘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从化鲸的身上，迷离如梦境般的红光牵扯而出，落到地上，变成白色的奇特小兽。 本来熟睡中的小鲸鱼也快速转醒过来。 小貘是在神谷被阿澄龙神的龙爪抓住，战场龙息威压骤减那一个瞬间，迸射出红光，给远处的化鲸施加[眠梦]，而后顺势遁入化鲸梦中的。 主人被抓住的那一瞬间，通过契约的纽带向自己传递了一个念头。 聪明的小貘领悟的很快，它知道主人又要用那招了，于是快速利用落到远处的队友藏身。 有一点是肯定的，谁都能被东渡者的呓语影响，但唯独食梦貘不可以。 它是团队里唯一能解开呓语的钥匙。 “噗呼。” 小貘朝着负伤的乌天狗甩了甩鼻子，快速朝着正面战场奔去。 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啦呼！ 数条迷离的红色光柱从紫黑色的瘴气中甩出来，缠绕住了神谷川一众人。 所有被呓语影响的友方单位都同时平静下来。 东渡者的呓语响在他们的脑海里，海量无法理解的知识和信息在他们的大脑里膨胀乱窜，带动所有人的身体肉芽涌动。 目前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由小貘出手，借助梦境的力量安抚大家，强制把所有的人的大脑短时间重启一遍。 “噗呼……噗呼……” 因为已经是有信仰来源的荒神，小貘的实力早就大有长进。 同时用[眠梦]控制好几个人也不在话下。 但把队友的脑子都“重启”了一遍，还是让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它的能力对处理呓语有奇效，但这一次的呓语影响，远比上一次要强烈，照顾完队友几乎耗费了食梦貘全部的残存精力。 “噗呼……” 好在是完成了，这样子就可以了呼…… 下一次……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小貘有感觉，如果主人真的第四次呼唤东渡者，就算是它也无法将大家从疯狂和污染的深渊里拉出来了。 …… 红光缭绕，遁入梦境，再到红光褪去，从梦中苏醒。 这个过程费的时间不过就是七八秒钟。 神谷川抓起手边的一文字重新站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痛的，身体很沉重，哪怕是简单的持刀动作都会牵扯到身上撕裂的肌肉或者断开的骨头。 可他现在顾不上那么多。 龙神依旧还在受呓语的影响，身上肉芽耸起，那些黑蛆痛苦翻涌。 也不知道阿澄雷神有没有能力摆脱开这种来自于东渡者的力量影响。 但现在显然是机会，最后的机会。 就像是回光返照，神谷川仅凭意念控制这幅按照常理来说已经动不起来的身体。 他的左手上凝聚出阳雷，照着已经黯淡下来一文字刀刃上抹去。 狭长的刀锋上，再一次有雷弧蜿蜒迸射开来，明亮澄澈。 刺目的雷霆将空气烧灼膨胀，发出滋滋的爆鸣声，浑身浴血的神谷川衣摆于风中呼啸摆动，被刺目光芒映照得如同恶鬼修罗。 “阿——” “吽——” 短暂呼吸，集中精神。 浑身的血液哗哗涌动，已经伤重身体肌肉被阿吽之息最后一次调动紧绷起来。 神谷黑色的眼瞳变得深邃果决，强烈的疼痛感似乎感觉不到了。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兴奋，那是生死搏杀之下诡异的亢奋感。 轰隆——！ 正在同东渡者呓语做抗争的阿澄雷神有所感知，周身炸出翠绿色的龙雷，呼啸奔腾。 到底是阿伊努曾经最强的战士，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做出反击举动。 神谷川脚步迈动，迎面朝着奔腾的龙雷冲去，附着鬼笼手的右臂有力挥出。 靛青色泽，清澈如一汪泉水的一文字，如同漫天星芒一般刺出。 太刀术的终极奥义，云耀！ 狰狞的阳雷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周遭翠绿色龙雷，乃至于漫天的死气也在同一时间收聚，朝着一文字的刀刃上汇去！ 风云色变。 刺啦！ 二人的头顶，那如同裂开一道道缝隙的灰蒙蒙天空中，一道道闪耀的雷霆鞭子似的抽打下来，炸成一片树根状，铁树银的闪光，模糊了两道冲杀在一起的人形剪影。 灵动的一文字直直刺入了阿澄雷神的胸膛。 原本收缩起来的雷霆，还有那些死腐的气息，全在这一瞬间从刀锋上席卷扩散出来，席卷吞没一切。 神谷直直看向龙神。 在这一瞬间，神谷川从对方那双满是虚无和疯狂色彩的眼眸里面，似乎看到了别的情绪底色，是一闪而过的清醒，或许还有宽慰、释然，还有感激？ 说不上来了。 他忽然看到了阿澄雷神抬手，撕扯开被一文字捅穿的胸膛，取出一片翠绿且充满生机的光团。 而那道灵动的绿光则是快速顺着一文字刀锋，蔓延钻进了神谷的身体里…… 经过了前期的激战，阿澄雷神本来就身负重伤。 在祂彻底滑向堕落的过程中，又被东渡者呓语影响，还吃中了神谷川回光返照，用尽全力的一击云耀太刀。 紧接着赶来的玛丽和八尺女，则是合力给了龙神最后一击。 由此，这位昔日阿伊努的强悍神威终于是倒下去了。 伟大战士的终局，是带着荣誉死在战场上。 这是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的化身给予神谷一行的委托，或许也是阿澄雷神自己所希望的结局。 龙神沉重倒地的刹那，整座圣林开始响动，树枝树叶哗哗颤动，呼吸律动宛如恸哭和哀歌。 而伴随着阿澄雷神的身体消散，原本苍翠蓊郁，挤挤攘攘，争相生长的绿色林海也快速枯萎，成片成片的死去，冻土平原上的紫黑色瘴气卷进了圣林之中。 天地荒凉，归于寂静。 …… 啪嗒啪嗒。 化鲸湿滑的大尾巴在冻土地面上轻轻甩动。 他正搀扶着负伤的乌天狗，朝着神谷川那边走去。 两人才跌跌撞撞走了半道就被拦住，挡在前面的是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 “呜。” 化鲸下意识想往乌天狗的身后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又没有这么做，而是胆怯地朝天狗的前面站了站，小手紧张扯住衣摆，抬起蔚蓝色的大眼睛不安地去看英雄神。 小鲸鱼是不知道这个临时的同伴想要干嘛。 “没事的，小鲸鱼。”天狗抬手，拍了拍化鲸的脑袋，而后又看向英雄神，“阿伊努拉克尔大人。” “你知道的，我不是阿伊努拉克尔，只是一道无足轻重的幻影。”英雄神的化身摇了摇头，随即又道，“谢谢你们。” “我什么都没做。都是神谷大人他们……”听到道谢，乌天狗有些羞愧。 “你也很努力了，是能让阿伊努骄傲的孩子。” 天狗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比较好，沉吟了一会，才说道：“阿澄雷神大人祂……” “父亲想要这样的结局，像个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祂也会谢谢伱们的。” 阿伊努拉克尔这样说着，抬手摘下了脸上带有木兰乌神纹的面具，递给乌天狗。没有了面具，这位英雄神化身的脸依旧看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的一片幽蓝色。 “我没有什么可以答谢你们，这个给你。” “阿伊努拉克尔大人……” “拿着吧，算是我的遗物，我觉得在你身上应该可以被好好利用起来。你是阿伊努的战士，或许能成为下一个英雄，只可惜阿伊努拉克尔的神骨已经被黄泉抢走了。不然的话，真想把那份神骸骨也交给你。” 阿伊努拉克尔充满了心愿已了的释然感。 乌天狗颤巍巍的抬手，将木兰乌面具接下来。 而后他正好看见，不远处的圣林正在整片死去，被黄泉的黑紫色瘴气席卷吞没。 “圣林！？” 圣地对于阿伊努的生灵来说，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亲眼目睹圣林整片死亡，对乌天狗这个土著来说，无疑难以接受。 尤其……某种意义上来说，圣林是由他自己参与毁掉的。 而这时候，天狗听见了身边的阿伊努拉克尔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父亲祂在滑向堕落的最后一刻都在守护圣林，直到祂死去，圣林才被腐朽。别沮丧，这应该是值得我们每个卡姆依骄傲的事情。” 天狗的眼睛，还在死死盯着圣林方向：“可是……” “可以拜托你们吗？阿伊努的未来……拜托给你，还有那位神谷大人。以后这片根源大地，只有你们可以被依仗了……你是阿伊努的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 阿伊努拉克尔的声音变得模糊了几分，夹杂在风声里面听着有些喑哑。 “乌鸦哥哥。” 一旁的化鲸，忽然惊慌地抬手拉了拉乌天狗的衣袖。 天狗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而等他扭头，却只看见阿伊努拉克尔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点点幽蓝的光芒微微闪动。 数秒过后，就连那些微弱的光点都看不到了。 冻土平原上冷风呼啸，吹不散浓重的紫黑瘴气。 “以后，就拜托你了。” …… “龙神死前，给了我什么？” 神谷川现在还不能确定。 但他有一种感觉，从阿澄雷神身上钻进自己身体里的绿色光芒，并非是恶意的诅咒，反而是那一瞬间清明之下的善意赠予。 那似乎是某种力量？ 而带有生发气息的力量貌似正在和心脏处的阳雷，还有肾脏处的阴雷彼此交融。 “龙雷吗？”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阿澄雷神已死亡，获得魂晶69873颗！] [获得s级怪谈心头血！] [获得阿澄雷神的残缺神骸！] 随着龙神的死亡，加上座敷最后的福运加护，神谷川获得了神明份额的战利品。 不过此刻他已经虚弱濒死，这一次的替死纸人已经撑不了太久，或者说早该死掉了。 “唔。” 神谷川扶着一文字从地上强撑起来，边上八尺女一声不响，抬手轻轻地扶住了他。 在此情况下，他反常地没有去查阅新获取的强力素材，而是目光涣散地注视向死腐成一片的圣林。 被堕落侵蚀折磨，甚至已经失去理智的阿澄雷神，依旧坚持着，直到最后一刻都在坚持用自己的力量守卫那片美好到有些不切实际圣地。 大概是这样的吧。 已经死亡的圣林里面，紫黑色的瘴气弥漫，那些枯槁下去的树干扭曲变形，就像一座座高高低低荒冢墓碑林立，静沉沉的了无生机，荒凉死寂。 “安息。” 神谷川朝着那一座座坟冢轻轻颔首，喃喃开口。 阿澄雷神，阿伊努曾经最伟大的战士，已于战场上带着荣耀死去，死得其所。 “而我会带着你的骸骨，登上高天原的神座。” 庇佑阿伊努的根源大地，或许也是鬼神共主的职责吧？ 应该是的。 起码神谷觉得是。 呼呼—— 冻土平原之上冷风猛烈。 神谷川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倒向身边的八尺女，变化成一张早已千疮百孔的白色纸人。 (本章完) 第440章 最近般若有点怪 第440章 最近般若有点怪 击败了阿澄雷神，神谷川一直休息到第二天。 他还算恢复比较快的，毕竟有在里世界有“不死人”的特性，在那个世界打斗再激烈，死得再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无非就是获得了诸如疲劳、肌肉酸胀、精神涣散之类的负反馈。 以他目前的体质点来说，歇一歇就没事了。 但式神们不一样，这一战打完几乎所有式神都负伤，食梦貘更是耗空了精力。 昨天凌晨的时候，般若强撑着给大家都上了“药”特性的白脂粉，之后就全员进了式神像。 后续，神谷川还给大家都点了小安魂蜡烛，加速伤势恢复。 除了负伤最严重的犬神，它因为吃不了小安魂蜡烛的烛火气息，所以只能靠着般若的白脂粉和式神像本身的效果疗伤。 这一战打完，收获还是很大的。 大量的魂晶就不提了，更厉害的是拿了一份s级的怪谈心头血，以及阿澄雷神的神骸骨。 另外这场战斗结束，神谷一方得到的还远不止于此。 乌天狗从阿伊努拉克尔分身那里得到了木兰乌面具，昨晚敷药的时候就上交给了自己的主人。 这神纹面具和天狗存在相性，但有些特殊，算是真正英雄神的遗物，阿伊努拉克尔分身能有b级的战力好像全都是依仗这个东西。 乌天狗现在还没办法接纳，估计得等他上了b级才有可能吸收。 所以，这种从天狗本家大长辈那里得来的馈赠，孩子暂时用不上，当然是神谷这个做家长的先代为保管啦。 还有，木兰乌神纹面具虽然也是面具，但是和般若之间并不存在相性。 这个神谷川已经研究过了。 般若需要的面具素材，应该是本身带有“恶意”的那种类型。 像她自己的笑面具，本身就带有一定“恶作剧”的小小恶意，后来的妒面具就更不用说了。 而木兰乌面具带有“守护”和“英雄”的特质，和般若不搭配。 当然！ 这种研究就只是研究而已。 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木兰乌面具是阿伊努拉克尔分身留给乌天狗的，神谷也确实只打算给天狗用。 等孩子长大以后就给他。 除了天狗，犬神在阿伊努圣林之战中收获也不小。 它在战斗过程中啖食了一小部分龙神还未腐化的血肉，后续堕落的肉，就算是狗子也没办法去吃。 但这有这一小部分也很不错了。 刚成为荒神的犬神得到了一波不小的实力强化，还掠夺到了较为充沛的信仰力量。 估计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就算没有神社，甚至没有再掠夺到其他信仰，也能很自如的活动。 另外，除去血肉经验和信仰以外，狗子还从龙神那里得到了一份特殊的收获。 它的[刨尸吞孽]，从阿澄雷神身上刨落下来了一个名为[龙鳞]的子技能。 [龙鳞：吞孽犬神召唤强韧的龙鳞覆盖身体，鳞甲可抵消相当大程度下的攻击和咒法伤害。] 一个看描述很不错，且偏向于防御的技能。 参照龙神本体的战场表现来看，祂的防御还是很强的，七个b级实力的单位技能乱轰了很久才将其首次击倒在地。而且，这还是祂的鳞甲已经被堕落腐坏的情况，如果龙神保持最鼎盛的状态，估计防御会更高。 不过阿澄雷神本身应该不是以防御见长的神明。 神谷川之前击败的黑艮雷神，那一身熔岩铠甲才真的像龟壳一样，怎么打都打不穿。 但狗子这一战后能取得这样的收获已经很叫人欣喜。 估计等它伤势痊愈，日后会有更加强力的战场表现。 最后是神谷川自己。 阿澄雷神在死前，将某种力量赋予馈赠给了他。 那是蕴含着生发气息的，龙的雷霆。 …… [龙雷（入门级）：孕育于肝脏，带有龙威和生发气息的木属性雷霆，象征着世界万物的生生不已。] 从阿澄雷神那里得到馈赠以后，神谷川在《怪谈物语》里的个人信息面板里，就多出了这样一个技能来。 第二天休息完毕后，神谷川掏出神椟进了里世界，照例传送到了铃诡校。 还是老样子。 在新手村找几个喜奇童子，试试新技能的效果。 自从诡校被神谷川攻略后，这里后续生成的无头高中生们，基本上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教练”。 前辈死完了，后辈顶上。 而且喜奇童子们真的很认真在履行教练职责，他们没有脑子，但怨念和凶性却都非常强烈。 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手，直接就会扑过来索命。 按照神谷川现在的实力来看这些新手村小怪，感觉他们就是又菜又爱打的典型。 操场上。 神谷顺利在这里找到了两个喜气童子。 一个是无头的jk，另一个是dk。 “呜呜——嘻嘻——” 察觉到生人出现，两个喜气童子都是又哭又笑，极其热情地扑将过来。 神谷此时任何武器都没有拿，面对气势汹汹的两个无头高中生，只是微微朝后退了半步。而他的动作，倒是让扑杀过来的喜气童子更加兴奋了，大概是觉得这个猎物怂了，想要逃跑。 可没有脑袋的新手村小怪不知道的是，人类如果想要逃跑而后退的话，应该是侧身先迈右脚。 而像神谷川这样，朝后迈左脚，并且弓下身子的动作，则是说明这是在蓄力了。 肝脏处一股全新的生发力量孕育，快速流过经络百骸，凝聚到了神谷川的右手掌上。 滋滋—— 一道翠绿色泽的电芒，在他的手中蜿蜒出来，光弧噪响迸射，最终凝聚成为一柄耀眼的雷枪。 神谷川的龙雷雷枪，比起之前阿澄雷神召唤出来的，简直判若云泥，完全不能比。 大致也就是两米长，也不够粗，反而是显得很狭长。 甚至相较于神谷自己的阳雷阴雷，也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这应该并非是龙雷本身不够强大，而是技能熟练度过低的缘故，只要把经验刷上来，战斗表现肯定会得到相应的加强。 之前的阳雷和阴雷也是这样过来的。 而且，翠色雷枪相对而言虽然又短又细，可处理两个喜气童子完全不在话下。 刺目的雷枪一扫。 翠色雷霆于其上狰狞延展，瞬间便将冲在前面的无头dk劈砍成两截。 而后，神谷川简单一轮阿吽之息，一个呼吸之间，浑身肌肉筋膜调动，腰腹乃至大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雷枪被他投掷出去，呼呼夹带风声宛如龙吟，翠色的狰狞雷枪像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狠狠贯穿了无头jk。 两个喜奇童子死亡，化作魂晶。 神谷川甩了甩手腕，表情自得：“只论战斗技巧，我还是挺不错的嘛，刚上手龙雷就能玩得转。” 他的[阿吽呼吸法]等级已经刷得很高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达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利用才刚学会的龙雷近身确实不在话下。 “之后只要把这套木属性雷法的熟练度刷上去，提升威能，我的战场表现肯定又能得到突破。” 此外，还有一点—— “肝为东魂之木，肺为西魄之金，心乃南神之火，肾是北精之水，脾至中宫之土。” 无论是《五雷正法》，还是卖药郎糅合外丹术写出来的《五雷邪法》，里面都有提到这个要点。 神谷川原本掌握的阴阳雷法，一个是孕育于心脏的心火阳雷，另一个是起发于肾脏的肾水阴雷，分别象征了火的“力量升华、光辉和热力”性能，以及水的“滋润、下行、寒凉、闭藏”特性。 现在又多出了一套和肝对应的木属性龙雷来。 “呃……所以，这算肝木龙雷？” “貌似我练的两套雷法杂糅起来，本身就脱离了《五雷正法》原本的修行路径，但是从五脏中各自孕育出雷霆这个基调还是没有变的。我现在心、肾、肝三处都有与之属性对应的雷霆力量，要是把肺金之雷和脾土之雷也补上的话，是不是就算大成了一套全新的，只属于我的强悍雷法？” 神谷川这样想道，并且感觉自己的思路正确。 五脏内各有一套位格很高的雷法，以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协调，糅合在一起。 这要是让我练成了，以后再对外说自己是雷神就一点都不带心虚的，腰杆子都硬了。 我当之无愧好吧！ 只不过剩下两种不同属性的雷法，具体要去哪里找补还是个大问题。 …… 击败阿澄雷神之后，现实里的时间大概再过一个星期，东大那边就要开学了。 而这一段时间里面，式神们都在休息静养，包括外援八尺女也一直在食用安魂蜡烛疗伤，基本上都待在地藏像里没有出来。 神谷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在所有的式神中，受伤程度最轻的般若是最先恢复行动的。 但怎么说呢，貌似从阿伊努圣林一战结束以后，般若就变得有点奇怪。 说不上哪里怪，反正就是不太对劲…… 一个平凡的周六晚上，神谷家里的餐厅。 身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正在准备和乖女儿座敷、入室弟子鹿野屋，还有般若一起吃晚饭。 晚餐照例是般若做的。 餐桌上摆着牛肉蔬菜沙拉、裙带豆腐汤、凉拌秋葵、肉末烧茄子、三文鱼拌饭。 很家常，但每道菜看起来卖相都很好，让人很有胃口。 刚刚结束完日常太刀术练习的神谷，自信能吃下三大碗饭。 “般若，这两天差不多要给你做晋升b级的仪式了。晋升顺利的话，你也是荒神了，不过要先委屈你在小貘的神社里面当一段时间从神。伱的神社，我后续会想办法的。” 吃饭前，神谷川以闲聊的口吻这样说道。 般若确实到了该晋升的时候，一切准备都很齐全了。 “嗯。” 般若将最后一盘菜摆到桌上，听了神谷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晚饭进行了一会。 般若全程没有吃东西，只是手捧着一杯清茶，安静坐在神谷对面小口喝着。对于怪谈而言，食用人类的食物本来也就是满足口腹之欲的享受行为，并不是刚需。 但她平时好像多少都会一起吃一些。 等到神谷吃了一半，般若忽然捧着茶杯站起来，转身出了餐厅。 好像是去了起居室那边，大概是看书或者看电视去了。 “呀。” 坐在神谷边上的座敷将手里装饰可爱的儿童小碗放下，拉了拉老父亲的袖子。 “怎么了？” “呀……呀……” 座敷比比划划，略显忧虑地说着什么。 阿爸和般若妈妈可不能吵架呀，家里大家要和和睦睦、相亲相爱才好。 对此，神谷其实也非常困惑：“可我们没吵架啊……” “呀？” 座敷眨着眼睛想了想，其实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的老父亲和小妈妈之间到底怎么了。 但最终座敷还是跳下椅子，努力踮起脚尖拍了拍神谷的肩膀以示安抚，然后就小跑着去起居室找般若。 身为家宅福神的座敷童子，一直将家庭关系和谐的维护视作己任。 般若和座敷这对“母女”离开后，餐厅里面只剩下了一对便宜师徒。 “阿姆……阿姆……虽然感叹过很多次，但般若师娘做的菜真的怪好吃的咧，姆姆姆——”小鹿用力扒饭，一边向神谷川搭话。 “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讲话。” “咕。”小鹿停下筷子，扭头打量神谷，语气稍稍变得狐疑，“那个，师父啊，你真的没有惹般若师娘生气嘛？” “没有。” “可我觉得，这两天你们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诶。” 啪。 神谷极为顺手地敲了敲徒弟的脑袋。 “小孩子不要管这么多。” “哎呦。”小鹿被敲得缩了缩脖子，但又不能拿师父怎么样，只能愤恨地又猛扒了两口饭，“姆姆姆，真是的，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啦！” 无视了嘟嘟喃喃抱怨中的徒弟，神谷川微微皱了皱眉。 话说，般若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 虽说她以前也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最近给人的感觉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 “似乎是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抗拒感？” 怎么了啊，这是…… 神谷川扪心自问，感觉自己最近是没有惹过般若的。 (本章完) 第441章 般若晋升B级的礼物 第441章 般若晋升b级的礼物 虽然般若这两天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她到底怎么了。 女孩子的心思大概都很难猜吧。 小袄座敷有尝试过调解，但没有取得太好的效果。敷宝可能是从般若小妈妈那里知道了什么，但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老父亲去说。 大概神谷和般若之间的事情，还得他们自己去处理。 后续，从制烛小僧那边预定的c级和b级泣血冥烛都顺利交付，神谷川便按部就班给般若准备了晋升仪式。 般若的晋升倒是异常顺利，毕竟是高贵的异化体，本身的成长上限就很高，而且还吸纳过准b级脂粉仙娘的怪谈遗物。 平静等待了几天，等到原本正在休息中的式神们都恢复了状态，等到东大开学的前两天。 般若的晋升便顺利完成了。 …… 铃诡校。 这片里世界的时间和现实世界完全相同。 同样是夜晚，同样是四月末。 神椟所在的樱林，樱还在枝头没有完全落完，虽然色调有些阴沉，但总体上是樱粉色一片。 今晚的里世界上空半轮月亮光芒黯淡，但繁星密布，星河比现实世界璀璨得多。 式神们晋升成功，神谷川照例都是会等候迎接的。 般若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这是般若晋升成为荒神的节点，对于她而言意义重大。 肯定不能缺席。 两枚泣血冥烛幽幽燃尽，般若已经铸铜的式神像上荧光飞舞，铜像微微倒映黄绿光芒。 夜风轻拂过去，带动荧光飘舞。 般若于一片光屑中现身。 早早等候在一旁的神谷川微笑着开口：“恭喜你啊，般若，现在是荒神了。” 般若只是默不作声看他一眼，那张冷俏的，充满东方少女美感的脸上，没有太多生动表情。 神谷川：…… 好像还是不太想搭理我啊…… 平时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嗤”的轻哼一声，然后拿那种鄙夷的眼神看自己才对。 晋升为荒神的般若，外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雅致的紫白襦袢，袖口和衣摆都很宽大，在夜风吹动之中微微摆动。 穿着白足袋和木屐的细足没有沾地，稍稍悬浮在空中，不过也没有悬得太高，只是保持着视线大概和神谷川齐平的样子。 另外就是她随身的面具。 恶鬼造型的笑面具表情生动，歌舞伎样式的妒面具似笑非笑，都在她的腰间漂浮旋转，而除此之外还多出一个没有成型的红色面具雏形。 本来是两个，现在变成了两个半。 最开始遇见般若时，她就有一个半面具，后来吸纳了脂粉仙娘的面皮，那半个才终于成型变成妒面。 “所以，般若还需要第三副面具。”神谷这样想道。 他没有直接点评般若多出来的半个面具，甚至没有拿出手机马上查看般若现在的状态。 因为总感觉彼此之间有什么话要说。 而且得好好讲讲清楚。 般若一直这样子也不是个事，虽然啥都不影响，但让神谷感觉很不自在。 “那个，最近……” 神谷开口了，但又马上顿住。 二者之间眼神对视，般若那看似平静的眼眸里面，好像有一些说不清的奇怪情绪。 气氛稍稍有点僵。 这时候—— 神谷川的身上鬼气窜动，神椟边上的一尊尊式神像上，原本安静的黄绿荧光像是被惊扰的夏夜流萤飞舞。 本次跟随着进入里世界的所有怪谈，还有原本在这里的式神们，大多都显形出现。 一身僧袍的小小老头是第一个主动现身的，他算是神谷川座下除去大石和高山外，最有眼力劲的手下。 出现以后他半秒都不耽误，转头就跑开了。 “阿巴呜唧。” 这里氛围明显不适合继续待下去。 老夫的心里绝对支持主人，但是现在老夫得先溜了！ “嗷。” “噗呼~” 狗子用它的硬脑袋轻轻在主人的怀里拱了拱，食梦貘则是抬起小爪子，拍了拍主人的裤腿。 各自给予神谷鼓励后，它们便朝着诡校人工湖方向散步去了。 虽说式神的活动范围不能离开阴阳师或者神椟太远，但是给予主人和般若一点私人空间还是完全能做到的。 “犬神前辈，食梦貘前辈！等，等一下咱呀！” 后续出现的日和坊，先是朝着神谷慌慌张张45度鞠躬，然后就去追赶犬神和小貘。 “……哥哥。” 化鲸的大尾巴在地上上下拍打，懵懂地站在一旁。 因为惧怕般若的缘故，他出现在神谷的身后，小手拉住神谷的衣袖。 “咳。神谷大人，听说这里的湖很漂亮，我带小鲸鱼去那边转转。” 半人形态的乌天狗背翼收拢，一把拉下小鲸鱼不安的手，也是急急忙忙跟随犬神它们离开。 当然，怪谈里面也有没啥眼力劲的。 譬如说马鹿。 这个痴愚的小怪谈是看到同伴们纷纷现身，为了显得合群才跟风出来。 但出来后也不知道及时离开，就站在边上，眼珠子在眼眶里直溜溜来回打转，看看自己的主子，又看看般若。 还是已经走出了几米远的狗子有所察觉，扭头几步回来一口叼住这家伙的后脖颈，才把它给拖走的。 家里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飞禽走兽式神怪谈，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最后神谷的身边，只剩下了一脸认真，看起来是要为他打气的座敷，以及笑盈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尺女。 不过她们也没有久待。 “po~po~po~” 八尺样意味深长地多看了神谷一眼，随后便弯腰将小小软软的座敷童子给抱了起来，转身要走。 “呀！” 这一下子可把座敷给吓坏了，连忙挥动小手挣扎。 干什么呀！ 座敷和你没有那么熟的呀！ 阿爸快救我，怪阿姨要把座敷带走吃掉了！ 不过很快的，她又安静了下来，因为八尺女凑到她的耳边，轻轻来了一句： “你爸爸和伱小妈妈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就算你和他们都很亲近，也还是不要留在那里比较好哦。他们的心结，还是得他们自己来解开。” “呀……” 没办法了。 为了阿爸和小妈妈的幸福，为了大家庭能一直和和睦睦，座敷只能先跟着不太熟的八尺样走了。 而走出一段距离，敷宝又听见八尺女似笑非笑地开口：“只有你爸爸把和身边女孩子们的关系都处理好，我才能顺势得手呢。po~” 她这样讲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逗座敷。 座敷童子：！？ 警觉！ 这个怪阿姨，对阿爸来说绝对好危险！ …… 等到一众闲杂人等都离开，樱林边上就只剩下了神谷和般若。 哦，其实还有玛丽一直没有现身。 玛丽的式神像刚刚有微微发亮，不过很快又黯淡下去了。 那么，接下来是谈心交流时间。 “你最近好像不太开心？” 神谷川努力给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脸来。 般若没有太大反应，双手抱在胸前，只是轻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 这个小动作…… 居然有点怀念，她回来了，那个傲娇的般若好像要回来了！ 因为感觉“密码正确”，神谷川乘胜追击：“那个，是这样的，我们对阿澄雷神的那场战斗……” 般若是从阿伊努圣林一战回来以后才变得有些奇怪的。 那她之所以对自己态度变化，肯定和那场战斗有关。 但说实在的，圣林一战神谷自问也没啥惹到她的地方。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面对龙神最后趋近堕落袭来龙爪的那一瞬间，自己利用[无想越身]挡到了般若面前去吧？ 可保护她咋还保护出错来了呢？ 难搞哦…… “你那时候到底还只有c级，要是被阿澄雷神抓住的话，可就非死即伤了。我不是在说你弱啊，就是……好吧，培养你的进度落后，确实是我的问题。” 神谷这两天认真想了想，要说唯一能让般若对自己感觉到生气的事情，想想也只有这个了。 她明明是我手下的第一个式神，但是强度和评级却一直落后。 先输玛丽、再输小貘、又输狗子…… 是有点惨。 而且一直以来，在战场上出风头的都是玛丽，般若除了给自己挂个状态，基本就没做什么事情。 现在而言，虽然玛丽和般若能勉强相处，但她们还是不太对付。 难免会心理不平衡吧？ 如果般若能更强一点，面对龙神也就会有更好的表现，就不用自己的“没用的阴阳师”保护了。 般若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才闹别扭什么的。 神谷是觉得，这个思路很符合她一直以来傲娇，且默默和玛丽较劲的心理。 “但你现在也是荒神了，之后给你筑造神社的事情，我会抓紧，不会让你落下太多。嗯，你到底是我的第一个式神。”神谷川继续道，但说着说着就来劲了： “而且阿澄雷神最后一击的时候，我挡在你面前也没有什么问题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怪谈世界里可是不死的。大不了就是战败，阿伊努这张地图的进度卡住就卡住，以后总会想到办法的。说真的，我宁可永远推不动那张地图，也不想你死在那里啊。以后可不要这个样子了，你是笨蛋吗？还要反过来跟我要计较这个。” 这番话本来就要讲。 只不过这两天般若一直态度古怪，才没有说出口。 里世界中，神谷川殉身的优先级才是最高的。 “嗤。” 般若表面上不太在意神谷说的话，但听着听着终于回过了脸来。那双漂亮的金色瞳孔，略点恼怒和鄙夷地瞪向自己的阴阳师。 这个表情！ 对味了。 明明是被鄙视了，但神谷川莫名有点兴奋。 这可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觉得般若终于要恢复正常了。 而后他就看见，般若用力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开口，是脆生生的羞恼语调： “说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哈？你怎么像小孩子斗嘴一样。”神谷不禁发笑，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完全呆住，“等会，你说……等会！你说话了！？” 没听错吧？ 般若居然开口讲话了！ 这是成为荒神以后的连带作用吗？ 明明挨了句讥讽，但神谷川明显更高兴了，不自觉笑咧了嘴。 当然这也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挨骂兴奋什么的，恐怕只有小悟的一部分粉丝才是这个样子。 但话又说回来…… 嘿嘿，般若的声音还怪好听的诶。 “哼！” 看见自己阴阳师嬉皮笑脸的样子，般若明显更加恼怒了，气不打一处来。 自顾自生了几秒闷气，她才又狠狠瞪向神谷：“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呃，开口讲话是晋升成荒神的附带效果吗？早知道的话，就早点让你晋升了。” “现在没在跟你说这个！” “哦，抱歉。我又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你这个……笨蛋！”般若咬了咬牙，“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变强，当不当荒神也根本就无所谓！” “那为什么？” “你……！” 般若一时语塞，她大概本来也就不太习惯开口讲话。 可就是这个啊！ 这家伙总是轻飘飘的轻浮态度，无论什么时候看了都叫人不爽！ 胸口起伏了两轮，般若平静下来了一些，声音也轻了一点：“我的命本来就是你的，让你拿回去本来就是应该的。” “哈？你在说什么？” “在犬鸣峠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那时候就应该死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捡回来的。” “那个啊……也不能这么说吧，我那会其实是半强迫让你当了式神来着，算是互利互惠？” 说起这个，神谷不免有点心虚。 “对，我是你的式神，只是式神而已！我们互利互惠就好了！” 般若这一句话加了好几个重音，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只是你的式神。你救了我，所以我听你的，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所以我保护你，就算死掉也心甘情愿，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所以你……所以你就不要那样子做！你就应该只把我当成式神，什么时候都一样。不要自以为是的挡在我的前面，那样子……一次两次，你会让我觉得……让我觉得……” 般若似乎是有些说不下去，一口气讲这么一大段话对她来说好像是负担。 “我可不希望我的式神们死掉啊。”神谷苦笑道。 其实这个时候他多少有点明白过来，般若到底为什么闹别扭，明白她想听自己说什么了。 这家伙，到底是个傲娇啊。 “而且，你和其他式神多少是不一样的。” 嗯，说出口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神谷川的性格其实和般若倒是有相似之处。 不被逼一把，大概也很难说出这样的话来。 “唔……” 般若看似强硬的伪装态度出现了明显动摇，她悬在空中直直看着神谷，腰间的面具来回剧烈摇摆。 “你是不一样的。” 神谷重复了自己的话，语气坚定了许多。 是不一样的。 而般若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这个。 不然的话，她也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子。 “和玛丽也不一样？” 但般若还是比较清醒的，没有被一两句话马上冲昏头脑，反而是快速冷下了脸。 喜神里面的玛丽式神像则是再一次微微闪光，不过也仅仅只是闪光。 “呃……玛丽的话，其实……其实吧……” 神谷的话虽然没有讲完，但他讲话的语气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实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般若又明显变得气恼起来，恼怒情绪比之前还要强烈： “神谷川，你就是个混蛋！”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神谷的名字，虽然以前也没条件叫就是了。 她一甩袖子，腰间悬着的笑面具如同活物，呼啸着朝神谷飞过来。 而这种速度的“袭击”，神谷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没有去躲，就原地站着被般若的面具咬中。 青面獠牙的面具，表情生动，大嘴一张咬上了神谷的鼻子。 神谷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般若这家伙，怎么每次不高兴都要用笑面具咬我的鼻子？ 看她这样子，大概是不能接受自己同时喜欢她和玛丽吧？ “喂，很痛啊……” 而就在神谷无奈地想要叫停般若的任性举动时，下一秒—— 他忽然闻到一股奇妙又熟悉的香味充盈到鼻尖。 这股好闻的味道，神谷川其实不经意间闻过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嗅到。 那香味就像是橡木苦基调里面，同时混进了冷淡的佛手味和温暖的雪松味。 具有强烈女性特质，又带点清冷、典雅和神秘。 这是般若身上的味道。 同时，神谷川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双柔滑的手略显粗暴地捧起。 哗。 一声轻响。 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忽然化开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少女那张冷俏又生动的脸。 般若白皙的脸颊泛红，不知道是羞是恼。那双漂亮的眼眸就贴在神谷的面前，挺秀的长睫毛在眼睑上柔软颤动。 神谷被咬得火辣辣的鼻尖，感受到了一丝冰凉的肌肤触碰。 “般若？唔……唔唔……” 神谷的下巴被抬起，两瓣莹润微凉的触感，撞上并且贴合住了他的嘴唇。 今晚的铃诡校上空，挂着半轮黯淡的月亮，但漫天星斗却是璀璨耀眼。 月下星前，柔风拂过。 夜风和缓地摆弄神谷和般若的衣摆，卷起一地粉色落英，飘飘荡荡。 (本章完) 第442章 玛丽，听到了，看到了 第442章 玛丽，听到了，看到了 “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旖旎夜色里笨拙贴紧的两道人影终于分开一些。 一道细小的银色水线在唇边拉断。 神谷川正准备松开怀里的般若，但对方却是用力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般若？” 紧接着，般若重新凑近，突然张嘴照着神谷的嘴唇狠狠咬下！ “唔！” 作为长期死去活来的“不死人”，这一点肌肤上的痛楚神谷还是能忍耐下来的。 意识到神谷吃痛了，般若便抬手不留情面地将他推开，像是大仇得报似的轻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你依旧是个混蛋。” 她迅速将笑面具覆盖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样一来就看不见那绯红的面色了，般若好像又恢复成原本那副对神谷充满鄙夷的模样。 “立马翻脸不认人也太绝情了一点吧？”神谷用手背碰了碰带齿痕的下嘴唇，没皮没脸地朝着般若笑道，“明明刚刚我们还……以后还继续吗？” “嗤！” 般若一甩袖子，狰狞面具下金色的眼眸用力瞪了瞪神谷。 只不过她的眼神里面除去鄙夷嫌弃外，似乎还夹带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而后，那一身倩丽的紫白襦袢，便于纷飞的粉色瓣和黄绿荧光中逃也似得快速消失，大概是没什么底气继续和脸皮挺厚的神谷川继续对峙了。 神谷嬉皮笑脸地目送般若离开。 “她好像……也没表示拒绝？” 下嘴唇依旧带着酥麻的疼痛感，身上还残留着那股橡木苦混佛手和雪松的香味。 种种痕迹，都像是某个已经是荒神的式神在神谷身上留下的标记，宣誓着主权。 虽然被她咬了两下，但是……好像也不错？ “混蛋就混蛋吧。” 而且在这一刻，神谷这个混蛋忽然理解了一点。 就是为什么般若之前老爱用笑面具和自己互动，不管是捉弄也好，还是表达生气也好，都只用那张笑面具。 明明她晋升到c级那会，笑面和妒面就都非常生动，且能各自自如的做表情了。 因为妒面具有一半是属于脂粉仙娘的，而笑面具却是般若与生俱来，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代表她自己的。 “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神谷川重新朝着神椟边上看去。 属于般若的式神铜人像此刻已经光芒蛰伏，现在大概不管说什么，待在里面的般若都会选择当鸵鸟充耳不闻。 不过…… 喜社里面，玛丽的那尊式神像，却是荧光点点，气息强烈。 神谷川：…… ……坏了。 “玛丽，在你身后。” 属于另外一个少女的熟悉声音，语调冰冷，似乎不带什么情感地从耳边响起。 红雾弥漫将色调阴沉的樱林都染成血腥的色泽。 “玛丽，等……”神谷僵硬地转动脖子，而后就像认命了一样，“算了，你动手吧。” 厚重的刀锋一闪！ …… 因为在里世界里断开了链接，神谷川返回现实，在自家主卧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不多时，刚才在铃诡校选择四散出去的式神怪谈们都一股脑从他身边涌现出来。 大家基本都没什么表示，只是拥挤着快速离开主卧。 显然这里也像个是非之地。 今晚主人身边的气场充满了我等无法干预的不详！ 也就只有座敷童子还留在神谷边上，一脸好奇地打量老父亲的表情神态。 最后就连般若也现身出来，穿白足袋的细足纤尘不染，飘飘然踩上地板。 她的脸上依旧戴着笑面具，所以看不见表情。 “哼。” 般若鄙夷地撇了神谷一眼，拉上座敷，径直走出主卧的门。 走了敷宝，下楼给伱热牛奶喝。 让这家伙自生自灭吧。 见到阿爸和小妈妈这个样子，敷宝貌似还挺开心的。 临出门前，她还欣喜而轻松地朝着神谷挥了挥手。 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阿爸和小妈妈明显是和好了吧？ 她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又变得和原来一样了！不过也可能有哪里稍稍不一样了…… 作为家宅神，座敷童子对于家庭关系的感知或者说直觉还挺准确的。 “呀～” 真好呀，今天又是家庭和睦的一天！ 式神怪谈们都离开后，只剩下神谷一个人被留在了主卧里。 他呆坐着，表情看不出是欣喜多一些还是忧虑多一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过了一会，他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打开了《怪谈物语》。 因为刚才的事情，般若晋升为荒神的能力都还没查看呢。 b级的般若原来的几个旧技能没有发生本质性的变化，不过倒是都有一定程度的加强。 她的用面具幻像袭击敌人的[鬼袭]，现在也算是个小型的爆发技能，而且还带有显著的，能使敌人惊骇眩晕的控制效果。 只不过般若平时战斗基本都和神谷川绑定在一起，这种个人向非团队的能力，倒是很少用到。 另外，般若操控的白脂粉，无论是[腐蚀]还是[药]的特性都再次得到了加强。 [药]特性的脂粉还是经常性被使用到的，对于外伤的愈合促进效果拔群。不过一般都是大战结束，团队开始修整的时候，般若才会有空给受伤的同伴敷药。 算是个后勤技能。 白脂粉的[药]特性再度增强，应该可以看做般若的医疗水平又一次得到了增长。 最后就是[鬼之假面]的系列技能。 让神谷有些意外的是，般若晋升荒神以后，无论是笑面还是妒面的增幅效果，貌似都没太大变化。 反而是般若的特殊技能栏里，多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新技能—— [鬼之假面·三面空相（能力未完整）：三面一体……] “这算怎么一回事？”神谷川看着新技能的词条陷入了困惑。 般若解锁了一项新能力，但好像只解锁了一半？ 不对，看这个极其简短的词条内容，没准是连一半都没解锁出来，只是单纯解锁了个技能名称…… “因为技能带有‘鬼之假面’的前缀，所以大概是和笑面、妒面类似的强化技能。不仅能强化般若自身，还能让她以面具形态附着在我身上，共享增幅效果给我。” “三面空相，三面一体……这技能，是不是要等般若的第三张面具被补全才能够完整？” 神谷川看着手机，思索了一阵子般若的新技能效果。 但这种事情靠脑补显然没太大用处，或者以后真把般若的第三张面具补全，这个技能自然而然就会被解锁。 “啊——都这个点了。” 看了看床头闹钟的时间，现在其实已经过了午夜零点，神谷川将手机放下。 心说今天就先这样睡了，不过睡觉前先下楼找一下般若，问问她自身对于那个[鬼之假面·三面空相]技能有没有什么感觉。 顺便看看她给座敷热的牛奶有没有多。 喝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正当坐在床沿上的神谷要起身之际，主卧里忽然飘荡起淡淡的红色雾气来。 一袭红黑配色的哥特洋裙从眼前摇曳而出，洁白色泽的折纸鸟从淡薄的雾气里翻飞出来，浅唱着童谣。 但和战场的情况不同，在房间里上下飞动的纸鸟，这一次发出来的声音极轻，像是小儿女耳鬓厮磨下的喃喃私语。 “呃……”才刚站起来的神谷的动作一僵，“玛丽？” 不妙啊。 往常玛丽在家里现身，可不会把红雾和折纸鸟一起带出来。 这种自带背景和音乐的强势出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大概玛丽刚才虽然在里世界中砍了自己一刀，但还是觉得不解气？ 她到底是神谷的式神，现实里是不可能再给神谷川来一刀的。 而且刚刚和般若做了那样的事情，面对玛丽心虚归心虚，但终是要面对的。 这一点，神谷倒是有所觉悟—— “我全都要”这种受人唾弃的道路，不是我自己选的吗？ 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能光想着享受和不同心仪女孩子之间的缱绻旖旎。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与此相对的，可能会出现的矛盾和苦难，也得自己去承担。 只有不畏艰险，努力解决掉一切困难，才有可能创建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啊！ “在你身前。” 嗒嗒。 玛丽踩着红雾，站在了神谷的面前。 “我会向你谢罪的！另外绝对不会抛弃你，你刚才应该听到了，你和般若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神谷川硬着头皮说道，这个时候对玛丽也没办法逃避了。 “玛丽听到了，看到了。” “呃。” 嗒哒。 玛丽又迈近一些。 面对玛丽的步步紧逼，神谷没有后退，但是表情有些为难。 确实是在直面困境了，但这困境该怎么处理比较好呢？ 之后多让玛丽在里世界砍几次？ “呃，玛丽？” 窸窸窣窣。 环境昏暗的主卧之中，已经同神谷贴得很近的玛丽，忽然双手抬起，一把扯住了后者的衣领。 可以清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那股玫瑰混合安息树脂的香味。 香味优雅华丽，融合安息树脂甜美精致的味道，显得热烈饱满。 说起来，神谷一直不知道自己女性式神们身上的香味到底是怎么来的。 可能真的有“体香”这种东西？ 也可能是神谷的嗅觉系统，单纯受到了自我荷尔蒙的刺激。 不过，她们身上的气味倒是和她们的形象挺搭配，辨识度也高。长期相处下来，光靠气味都能分清谁是谁。 “你和她……玛丽，都看到了。” 玛丽小姐重复道。 她那精致到有些失真，总是没有什么情绪波澜的五官，这一次倒是染上一些带酸意的情绪。 唰。 神谷略显凌乱的衬衫衣领，忽然被拉地绷直，是玛丽在轻轻用力。 与此同时，她缓缓抬高了下巴。 窗外略显黯淡的月光照映在玛丽脸上，朦胧又柔和。 她精致的面部没有任何多余的赘肉，而且随着这个微微抬头的动作，能看见她白皙脖颈的弧度优美，能看见非常清晰的下颌线条，流畅而紧致。 神谷没有反抗玛丽的动作，乌黑的刘海摇晃，顺势弯下了腰去。 “真该死啊我。” 在沉浸到另一场缱绻旖旎中之前，神谷川这样想道。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主卧里面光线昏暗，淡薄的红雾弥漫，静谧无声。 而过了不知道多久，这种安静被神谷川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给破坏了。 “很痛啊！玛丽！” 因为是在家里，神谷吃痛的惨叫低沉压抑到了极点。 毕竟，隔壁书房的小悟，还有楼下楼梯拐角卧室里的小徒弟鹿野屋，对于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完全不知情的。 神谷川要是叫得响了，没准她们都会过来查看情况。 而玛丽似乎还并不打算放过神谷，意识到他轻微的抵抗，拉扯住他衣领的手边加大了力量。 “唔……唔唔……” 对于玛丽而言，这次奇妙的初体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瘾性。 也难怪刚才在诡校樱林里，他和般若会维持那么久了…… “等一下，玛丽！好痛！最后这一下不是必要的……唔……” …… 第二天一早。 虽然是周日，但因为要去本愿寺修行，鹿野屋只比上学的日子多睡了半个小时。 梳洗完毕，小鹿还有些迷糊，打着哈欠去了餐厅。 般若师娘照例在厨房准备早饭，小座敷元气满满地围在她身边打转。 而自己的师父，正坐在餐桌边上随手翻看早上刚送上门的报纸。 “今天家里的气氛好像很不错诶？师父和般若师娘已经和好了吗？” 女孩子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小鹿在和师父隔了一个位置的桌角坐下来，朝着师父一家都打了招呼： “早~” “早，小鹿。” 神谷点了点头。 另外，除去早上都会出现在餐厅的“师父一家三口”外，今早餐厅还多出一个“人”。 不是师父一家三口，是师父一家四口。 玛丽师娘也在。 在小鹿的印象里，玛丽好像基本不和大家一起吃早饭的。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鹿野屋困惑眨眼，望向自己哥特洋裙着装的那位漂亮师娘。 而玛丽正坐在神谷的边上，单手托腮，直直盯着神谷川看。 师父大概是被这种热烈的视线盯得有点不自在，翻动报纸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这位师娘还是老样子呢。” 小鹿在心里发笑，这样想着。 而后她开口朝着师父搭话：“师父啊，你一大早坐在餐桌前翻报纸，像极了我爸爸那个年纪男人才会做的事诶。” “你不是本来就把我当爸爸吗？” 神谷朝着徒弟看一眼，感觉这小鹿崽子又有点欠收拾了。 “嘿嘿，这么说也对啦。”鹿野屋说着，目光忽然停留在神谷的脸上，“诶？师父，你的嘴唇怎么了？就是上嘴唇这里，有点肿哦，发炎了？要不要给你泡点茶？” “呃……” 神谷川一下被问住了。 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照过镜子，感觉已经消肿了才对，结果还是能看出来吗？ 而小鹿不经意间的问题一问出来，餐厅乃至厨房里的氛围都发生了变化。 玛丽的眼神里有了某种情绪波动，厨房里的般若则是回头，白了神谷一眼。 也就是座敷和小徒弟一样，有些不明所以。 啪。 神谷抬手，敲了敲徒弟的脑袋。 他以身为师父的身份压制正色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哎呦……”小鹿委屈地抬手揉脑袋，“怎么我关心你也要挨打的，师父你不讲道理哇！” (本章完) 第443章 东大开学 第443章 东大开学 东京都，千代田区。 日本武道馆坐落于此处。 八角形的武道馆是日本为传播传统的武道而兴建的设施，为柔道、剑道、空手、武道提供会场，现在也经常作为各种大大小小演唱会或live的场馆使用。 神谷川于早上八点左右来到了这里，他穿得较正式，穿衬衫打领带。 武道馆周边有很多同龄人，有人单独行动，也有人三三两两聚集，绝大部分人都比神谷穿得要严肃得多，基本都穿上了西装外套。 还有许多人在派发传单，基本隔个几步就会遇到一个，传单内容是关于聘请学生家教，还有各种考资格的机构宣传。 今天一整个白天，东京大学会在武道馆这里举行开学典礼。 上午是学部，下午是大学院。 所谓的学部即为大学学士，而大学院就是硕士研究生，日本这边叫“修士”。 神谷川只要参加上午这场就可以了。 神谷没有径直朝着武道馆进去，而是先在外面转了几分钟，顺利找到了今天一起来参加典礼的鬼冢切萤。 “阿川，这边！” 小巫女朝着神谷挥手。 她今天穿得倒是和其他人差不多，米白色衬衫配蓝色的领结，收腰的西服，下身是百褶裙和小皮鞋。 可是站在人群里，又亭亭玉立得亮眼，吸引到了不少身边经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目光短暂停留，而且是男女通吃。 “要是让那些留意鬼冢的人知道，这个外表是百分百美少女的女孩子，一个可以打他们十几个都不带大喘气的，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神谷和鬼冢碰了头，一起朝着武道馆走去。 鬼冢上了大学以后，生活状态是会发生不少的改变的。这些事情，神谷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譬如—— 上大学后小巫女的活动范围会从神奈川县正式转移到东京都这边。 作为对策室的正式成员，而且还是青年精英，小巫女之后估计会频繁接到东京都内的除灵委托任务。 但话说回来，东京和神奈川两边其实也不算特别远，小巫女估计还得时不时就回趟巨琼神社，不过以后的生活应该会稍稍自由一些。 还有，日本的大学一般都不提供宿舍。 尤其是坐落在东京都的这些大学，寸土寸金，要真建宿舍将所有学生都安排起来，那绝对是各种意义上的划不来。 像东大的话也只有七栋学生寮，大部分都远在校区之外，也就是较便宜的地段，譬如三鹰和目白台之类的。 而且基本还都是给留学生准备的。 所以日本的大学生，一般会选择在校区周围租房子或者寄宿。 不过鬼冢作为除灵师，需要的私人空间比较大，加上可能偶尔会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本来就是自己住最合适。 她，嗯…… 据神谷所知，为了上学放学方便，鬼冢在千代田区的神田淡路町买了套高层公寓。 两室一厅，100平米左右的公寓，将近4亿円全款买下。 虽然都位于东京都，但千代田区这边的市中心高档住宅，价格确实不是神谷住的偏僻荒川区那边能比的。 只能说巨琼神社的财力是真的很恐怖。 神谷之前听到鬼冢为了上大学方便在千代田这边顺便买了套公寓，一开始是觉得震惊且有点离谱。 可后来又听小巫女说，反正神田淡路町那边的高档公寓一直卖得挺紧俏。 读完大学，或者后续再读完大学院用不上那套公寓了，还可以再卖掉，亏是亏不了太多的，甚至运气好没准还能赚点。 就…… 很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最后就是鬼冢的专业。 她和神谷不一样，不是只能读特定专业的“特招生”，毕竟是完完全全凭自己的学力考进来的。 鬼冢读的是政治学，这也算是东大的金牌专业之一。 东京大学的政治学教育水平排名，在整个国际上都是有着一定地位的，能排到35名左右。 不过按照小巫女自己的说法，只要她有空的话，会尽可能到神谷这边的妖怪学专业旁听些课程。 …… 进入武道馆后，神谷和鬼冢暂时分开。 下午东大是放假的，他们两个人的专业基本在一个同一个校区上课，之后可以一起去学校里逛逛。 典礼的仪式过程无非就是那样，校长、学科长还有学生代表致辞，最后唱东大校歌。 东大的开学典礼对学生的关怀还不错，台上甚至还有手语翻译，另外还有现场直播配了实时的字幕。 神谷川坐在下面稍微有些心不在焉，想些其他事情。 关于鬼冢的。 之前听小巫师说完“神降”的事情，神谷曾夸下海口，说要帮她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找到一条超越“神降”的变强道路。 现在这方面可能真的有思路了。 “接纳神的骸骨，成为神明肯定比‘神降’强。只不过人类要肉灵骨的强化难度应该会很大吧？起码得等我自己接纳了神骸骨以后，才有条件考虑鬼冢。” 困难归困难，但好歹是有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而且，未来如果真有机会帮助鬼冢接纳神骸骨，那她是不是就算我的一个手下了？ 应该是算完完全全纳入了神谷势力吧？ 那样的话，她会接受玛丽和般若的存在吗？ 胡乱想了一阵子，神谷才终于听了听台上学科长的致辞内容结尾。 “……我想，台下的很多人都是已经有了很明确的人生目标，所以才会坐在这里。但是我最后的几句话，其实是想给坐在台下，但是还比较迷茫的人。迷茫是人生的常态，大家无需太过担心和纠结。如果觉得内心脆弱的时候，请大胆依赖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依赖学校的老师同学，并且相信学校可以成为大家的坚实后盾。” “最后，由衷祝愿各位在今天开启人生新阶段后，都能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总之，随着开学仪式的落幕，神谷川的人生新阶段就这样开始了。 …… 武道馆的门口。 神谷川和鬼冢切萤重新碰面。 “阿川，一起吃午饭去吗？我看中了一个餐厅哦，终于不用住在神社里，我有很多想吃的东西的。” “好。话说，你在神社的时候饮食格外健康吧？从今天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我可是每天都有在好好锻炼的！”鬼冢这样反驳道，随后又凑近了神谷川一点，眼神略微变得狐疑起来，像一只机警的雏狐，“话说，阿川，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见到我有点怪怪的？” “哪有。” “就是有点奇怪，和之前不太一样。” 神谷川：……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有点心虚吧。 不过，鬼冢也没有揪着这种说不清的感觉不放，一边同神谷并肩走着，一边转变了话题： “说起来，阿川，你最近是不是收了一个徒弟。听说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咳！嗯……是有这么回事。” 神谷和鹿野屋的师徒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小鹿被安排在本愿寺那边放置修行，而且神谷最近还联系认识的除灵师尝试给徒弟物色第二位能教香道的老师。 不少官方除灵师都知道这个，并且大家对小鹿这位“鬼神弟子的弟子”还挺好奇的。 所以事情会传到鬼冢耳朵里，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阿川都开始教徒弟了，很，厉，害，嘛。”小巫女笑起来，“我还听说，她是伱的入室弟子哦？” 只不过，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在神谷看来有点像是质问—— 哈，哈，哈。用我出资一半的房子养其他女孩子，可真有你的啊！ 神谷川：…… 要了命了。 让小鹿住到家里来，最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那个，那孩子只是把我当成爸爸而已。”神谷尝试解释。 听了他的话，鬼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看神谷的表情也变得古怪，好一会才重新无力开口： “当成爸爸就更奇怪了吧……你才18岁而已啊？” “但确实是这样的。而且，别担心，她有家长一起住在我家的。” 神谷所说的家长，当然是指八尺样。 “我可没有担心的身份……” 鬼冢自顾自走到了神谷前面去，同时用难以听闻的声音这样喃喃。 在听说小徒弟鹿野屋雪乃其实是和“家长”一起住到神谷家里，小巫女的语气确实放松了不少。 你要说血气方刚的神谷川和青春期的鹿野屋，孤男寡女同居在一个屋檐下，这种事情肯定让人无法接受。 但要是说鹿野屋那边，还有一个成熟可靠的怪谈家长陪同，事情又稍稍变得合理了一点。 八尺样的话，如果她不是想着把神谷吃干抹净的话，确实配得上“成熟可靠”这个形容词。 要是让鬼冢了解到，相比那个执着于“入室弟子就是要像对待爸爸一样对待师父”的小徒弟而言，那位所谓“家长”其实问题更大…… 不知道小巫女会做何感想。 “而且，鹿野屋她的情况特殊……” 在吃午饭的过程中，神谷将鹿野屋的情况都大致讲了。 关于灵胎，关于他本人和八尺女之间的利益同盟。 鬼冢：“天生的灵胎，不修习术法就会很早过世……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样子说，你的徒弟好像有些可怜。” 神谷：“嗯，但她其实挺坚强的……而且，最近的怪谈活动不是很剧烈吗？我查过对策室的资料，灵胎吸引怪谈的可能性比普通人要大，鹿野屋一个人从青森过来，要是出了问题，我很难向她爸爸，还有她的那位怪谈家长交代。” “你还真是有点保护欲过头，这一点意外的像一个操劳的老父亲。”小巫女略显无奈。 可能家里养的怪谈小朋友太多了，神谷有时候确实会表现出和外表年纪不相符的“老父亲”既视感。 小鹿执着于把他当成爸爸，或许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算是这样吧。”鬼冢叹口气，随后又用很难说清是认真，还是玩笑的语气道： “可要是让我知道，你借着师父的名义对自己未成年的徒弟动手动脚的话，我是真的会报警的哦？”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神谷嘴上这样说着。 但心里还不忘吐槽——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自己就是警察吧？ “有机会的话，我可以见见你的徒弟吗？不是要干扰你收徒弟啦，就是……嗯，预防你堕入犯罪的深渊，我可不想以后去牢里给你送饭。” “……你会有机会见她的。” 小鹿和鬼冢，一个是自己的徒弟，另一个是自己的……嗯…… 反正她们迟早是会见面的。 而且让小鹿和小巫女见面问题似乎真不大，最起码自己和小徒弟之间清清白白。 “总感觉我在玩火……” 神谷在心里感叹。 而鬼冢那边，则是终于放弃再盘问鹿野屋的事情。 确实，小鹿的存在让她很介意。 可是鬼冢除了介意以外，也没办法向神谷表示其他不满了。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现在的关系暧昧不清，肯定远高于朋友，但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侣。 “阿川他肯定也会介意那个吧，神降的事情……” 鬼冢不再讲话，一边用吸管吮吸冰柠水，一边微微鼓着脸，将视线注视到餐厅窗外的街道上去。 因为自身是“神降”候选人的缘故，她在面对和神谷感情的事情，难免会陷入被动。 “如果我们真的成为恋人，就会很对不起他。他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她会对神谷入室弟子的事情妥协的原因之一。 醋意是有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鬼冢下意识咬了咬嘴里的吸管。 小巫女其实知道，知道自己的爱意没有未来，终究有一天，她会成为神降，会成为巨琼神社的继承人，然后抛开世俗的爱情。 换位思考一下，没人会接受这样糟糕的爱人的吧？ 除非…… 神谷真能找到，比成为神降更强的途径。 可是那只是这家伙那时候昏了头随便说说而已的吧？ 鬼神弟子…… 真的会有办法吗？ “就算会有，比神降还厉害的手段途径，又何必给我。怎么想都不值得……以身相许什么的，完全弥补不上他的吧？” “用补全我的爱意作为奖励，驱使阿川为我完成比登天还难的任务……那我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坏女人了吗？” 冰柠水喝到见底，鬼冢的视线从街道上收回，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神谷川。 “要是我不是巨琼神社的神子，不是未来的神降就好了。” 在某一个瞬间，她的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 在成为巨琼神社的神子那一天开始，名为鬼冢切萤的少女就注定要背负上很多东西。 (本章完) 第444章 相阿弥流香道 第444章 相阿弥流香道 因为是暮春，今天的天气挺舒适。 坐在西餐店的二楼，透过大落地窗能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 神谷和鬼冢的午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小巫女放下手里的刀叉：“对了，神谷。我听说，你在给鹿野屋找香道老师？” “嗯。” 神谷点头，心说鬼冢你真的只是“听说”吗？我感觉你听得非常具体啊…… “为什么是香道呢？” “因为感觉她比较适合……好吧，其实是她手上有件适合香道法术发挥的道具。” 积香宿一战后，【圣德御香炉】被神谷捡走，对于这种“小事”对策室那边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估计不知情，或许有人知道但默许了。 “那伱找到合适的老师了吗？” “暂时还没有。” 小鹿的第二位老师，神谷川之前有积极物色过，但确实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选。 去年的和歌山一战，以及针对梦男的行动中，有不少官方除灵师欠了他的人情，直接说神谷对那些人有救命之恩都不过分。 如果那些除灵师中有精通香道的，直接委托教导小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惜，研究香道流派的官方除灵师数量并不算太多，和神谷有交情的那些都不会这个。 之前来回询问了一番，倒是知道了几个会香道法术的人，但那些人神谷川都不认识，或者活动范围离东京实在太远，神谷川目前还在等待欠他人情的除灵师帮忙向合适的人牵线搭桥。 “这样啊。”鬼冢若有所思，“修习香道法术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个诶，是我的朋友。她就在东京，说不定会很合适。” “你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眼神啊？”神谷略显诧异的眼神让鬼冢有些不满，“我也是有朋友的！” “啊，抱歉，没听你说起过。”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问我吧？也没有主动跟我提过你徒弟的事情哦？” “好像是的……” 鬼冢摇摇头，说回了正题：“云居晴香，相阿弥流的传人。晴香姐是梨姐的朋友，经常会来巨琼神社玩的，所以我和她的关系也很好。” 她嘴里的梨姐，是指富。 也算是神谷的熟人，就是巨琼神社里那位有些腹黑的祢宜，之前针对梦男的行动里他和那位祢宜大姐姐建立了还不错的交情。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人家的全名叫什么。 而所谓的“相阿弥流”是香道的一个流派，历史上记载这个流派的创始人相阿弥，是日本菊王朝室町幕府第八位将军足利义政的庭师近侍。 足利义政在政治上挺失败的，但他对日本室町时代的文化发展做出了不小贡献，足利义政好艺术风流，常庇护艺术者与文化人。相阿弥就是他手下艺术成就颇高的佼佼者。 不过，史书上只会说到足利义政的庭师相阿弥，通晓绘画书法、书画鉴定、室内装饰、庭院设计，以及香道，不会提到相阿弥同时还是个术法修行者。 他开创的相阿弥流香道，即为涉及到超凡力量的香道流派，再经过后世传承者的补全迭代，已经成为一种体系较为完善的奇特民间术法流派。 而且不同于积香宿犬竹家那套带点邪性的香道术法，相阿弥流走的是风雅且正道的路子。 从这个层面来讲，比较适合小鹿去学习。 另外，按照世俗的说法，相阿弥流香道已经“失传”了。 但实际上并没有，这种涉及超凡力量的香道流派，包括另外的“建部流香道”、“风早流香道”，其实一直都在除灵师体系中传承，只不过没有面向普通人而已。 神谷：“云居晴香，相阿弥流。我之前打听物色人选的时候，好像也听过这个名字，据说对香道法术的研究非常深入。不过听对策室的人说，她和对策室的关系并不是很密切。” 鬼冢：“嗯，晴香姐算是外援一类的人啦，和你有点像？严格意义上并不完全隶属于对策室的，平时行动也比较自由。” “那能帮我联系到她吗？” “不就是为了这个才跟你讲的吗？不过，晴香姐愿不愿意帮你教徒弟，我就不能保证了。” 小巫女还是很善良的，在知道了鹿野屋灵胎的体质后，主动推荐了合适的香道术法老师。 当然，她这么做可能也有别的考虑。 譬如说，如果真能让和她关系很好的云居晴香接触一下鹿野屋，那鬼冢多少可以间接了解到神谷川的小徒弟到底是什么秉性。 果然还是不太放心。 “万一是个奇怪的孩子，就算有怪谈家长陪同，和阿川住在一起也不对劲的吧。”鬼冢是这样想的。 小巫女当着神谷的面打了通电话，看她和电话那头聊天的样子，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蛮轻松。 估计有戏。 七八分钟后，鬼冢将电话挂掉，朝着神谷川笑笑：“晴香姐说这周六可以见见我们。” …… 神谷大学的生活过得意外轻松。 妖怪学专业总共就开设了两个班，而且人数不算太多，大部分时间是小班授课，不过课程安排上偶尔也会和其他人文学科一起上大课。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神谷本人的课程很少，一个星期只有十几节课，几乎是其他人的一半。 就算是和同专业的同学比起来，有部分课程他都是免修的。 相比之下，鬼冢那边的课程就显得繁重很多。 不过听说鬼冢好像是有频繁休假的特权？ 具体是怎么操作的，神谷并不清楚，但似乎只要小巫女学期末的考试都通过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反正对于这两位青年杰出除灵师来说，能较为自由的安排时间，终归是件好事。 至于神谷学习的妖怪学，对于他个人而言还是挺有趣的，专业对口。 日本世俗学术界对于“妖怪”的讨论，早已不再执着于“是否真实存在？”“是否是迷信？”这样的问题意识。 而是通过不同的方法论，例如历史学、文献学、民俗学、社会学、心理学、古典文学等等，试图解答“妖怪鬼怪，以及怪异现象是如何产生的”这一问题。 学部主要的学习，就是围绕这些展开的，适用于动漫、设计、民间文学、日本文化研究等多个专业方向。 几节课初体验下来，神谷还挺感慨。 从不考虑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角度来看，最早研究妖怪的柳田国男、爱尔兰裔小泉八云这些人，还是很厉害的。 这些早期的日本民俗学者硬是将原本难登大雅之堂的民间妖怪文化，结合西方神话学的治学方式，强行搬运进了学术殿堂。 日本的妖怪文化能蓬勃发展，浸透进文化领域的方方面面，变成实际的经济来源，这些学者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 “不过传播影响越广，怪谈生成的速度也越快……也难怪现在要用相对怀柔手段，在文化侧大力萌化、无害化妖怪形象了。” 至于神谷川本人，对于妖怪的了解早就非常深入，毕竟表里世界中除灵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自己平时也在看各种相关的书籍。 但是能如此系统化的接受相关学习，对他还是大有裨益。 尤其是民俗相关的日本各地宗教、妖怪风土考究，这些知识点，光靠他自己看书、看对策室里的资料，还真得不到太全面的了解。 东大里的课程，对于他而言是很好的理论知识面扩充。 也难怪对策室那边会动用自身的权力和各个大学取得联系，以“特招”的形式，将青年除灵师送进大学学府里面深造了。 ……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周五，也就是约定好和那位相阿弥香道传人云居晴香见面的前一天。 这天中午，神谷刚在本乡校区这边上完一节《妖怪讲义论》的课，就接到了鬼冢那边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小巫女说云居晴香那边似乎出了点状况。 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两人约到了学校的安田讲堂前面碰面。 二人碰面以后，小巫女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川，你下午还有没有课，要不要一起去埼玉县那边见晴香姐？” “我倒是没课，不过你的课程不是很多吗？” “我没关系的，可以请假。” “嗯……本来不是说好明天见面，那位云居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晴香姐倒是没事，不过她最近这两天都会待在埼玉县那边。”鬼冢摇摇头，“其实有些状况的是她的男朋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感觉晴香姐需要我的帮忙，咱们去琦玉的路上再讲？”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的12点，从本乡校区所在的文京区出发到琦玉县，坐电车的话大概下午一点多也就到了。 不过嘛，神谷习惯用幽灵车通行，当然就更省时省力。 家里现在一共有两辆交通工具。 大石一直驾驶幽灵马自达在给神谷当专职司机，不过控制幽灵机车小原妹妹，最近基本都被安排跟着鹿野屋。 算是实现那丫头上学放学都有幽灵车坐的小小心愿了。 在幽灵车上，鬼冢大致给神谷讲了云居晴香那边的情况—— 说是云居小姐一个月前刚刚交了一个男朋友，男友名叫泷口孝史。 最近这两天，云居小姐一直待在琦玉，是因为陪着那位泷口先生参加丧礼悼念。 去世的人，是泷口的奶奶。 “晴香姐除灵师的身份是比较隐秘的，虽然在对策室登记过，但也很少去给对策室帮忙。她自己在东京的港区那边经营一家香道馆，平时就是卖香，然后给普通人授课，教授普通的香道知识之类的。泷口先生本来是晴香姐的客人，大概在今年一月的时候才认识的。” “然后泷口先生平时吧，怎么说呢，明明也不是很瘦弱，甚至还会经常锻炼，但好像是有些多病。晴香姐似乎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些不太好的微弱气味。” “晴香姐最开始没有太管这个，毕竟只是普通的客人嘛，所以只是提醒过泷口先生多去神社寺庙祈福。但是两人交往之后，就难免开始重视起这一点来，所以就试图找到泷口先生身上那股令人在意的气味来源。” “本来是没有什么头绪的。但好像说昨天去了琦玉的乡下以后，泷口先生身上那股味道就突然变得浓重起来，比平时要强烈非常多，甚至夹带着死气，让晴香姐感觉很不妙。” “刚好我前两天联系过晴香姐，她今天就拜托我也去琦玉那边看看。” 小巫女将和云居晴香相关的信息都讲了。 神谷听完也没有发表太多的看法，那位泷口先生身上到底出了怎么的怪事，还是得等到了琦玉那边，亲眼看过才好下结论。 …… 按照云居晴香发的导航位置，大石俊马将车开到了琦玉的神泉村附近。 在无人的僻静处，神谷和鬼冢都下了车，然后步行去往目的地。 因为泷口家正在办丧礼的缘故，并不算太难找。是一栋农村的自建房，面积还挺大的，自带庭院。 神谷和鬼冢在门口见到了等候的云居晴香。 云居小姐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鹅蛋脸，五官精致姣好，因为参加葬礼的缘故，她烫卷的红色长发被规矩的盘起，身上的衣着也都是深色且朴素。 但可能是身为风雅流派香道调香师的缘故，她自带一股优雅高贵的成熟气质，另外整个人还稍稍有些慵懒感。 给人的初印象，就是那种好像面对任何情况都能游刃有余的漂亮大姐姐。 “晴香姐，我来了。” “你好，云居小姐。初次见面，我叫神谷川。” 鬼冢和神谷各自朝着这位姐姐打招呼。 “贵安。” 云居晴香微笑点点头，她的声音低沉柔美，问好过后，她将视线转移到神谷的身上，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子： “小萤，这位就是你经常说起的小男友吗？一表人才呢。” “我没说过阿川我男朋友吧。” 小巫女嘴上这样说着，同时抬手抓住神谷的手腕，轻轻将他朝后拉了拉，拉到自己的身后。 云居晴香仍是笑：“这不是都开始护食了嘛，小萤真可爱呢。” “晴香姐别取笑我了。”少女到底是没有大姐姐那份从容感的，鬼冢已经被逗得面色发红，却也只能小声抗议，“我是来给你帮忙的诶，真是的。” (本章完) 第445章 奶奶 第445章 奶奶 提到帮忙的事情，云居晴香的表情正色了几分。 男友的事情确实令她头疼。 “谢谢你能过来，小萤。” “嗯嗯，这样还差不多。”鬼冢松口气，“还有，阿川也是来帮忙的哦。晴香姐知道的吧，他很厉害的。” 小巫女说后半句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骄傲感，连下巴都抬高了几分。 “也谢谢你，神谷君。” “不用这么客气。切萤把你当成姐姐，所以伱也是我的姐姐。”神谷摆了摆手。 “呵呵，你们两个关系真好呢……” 云居晴香还打算和鬼冢、神谷说点什么，这时候泷口家里却突然传来了骚动。 三人同时转头看去。 身后的庭院里，有人在争执。 “……我和那个糟老太婆可没有任何关系。” “奶奶已经离世了！这个时候，最起码这个时候，咳咳咳……你就不能把你颐指气使的表情收起来吗！” “……” 一个青年在同一个中年妇女争执冲，院子里有不少人在劝慰拉住双方，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 “那是泷口孝史？” 神谷川凝起眼眸，目光落在那个正被人拉扯，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上。 他基本可以确定，那个青年就是云居小姐的男朋友泷口。 得出这个结论不靠别的，就凭对方现在的状态—— 借助[秋毫斩]的技巧，神谷能在他身上看到浓重的不祥黑气缭绕。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香道法术的研究者，大概都是通过嗅觉来判断异常的……而云居小姐说能在泷口先生的身上闻到令人不安的气味，想必就是那些了。”神谷在心里继续这样想着。 庭院里的争执结束的很快，双方大概是不欢而散了。 那穿着艳丽，完全就不像是来参加葬礼的中年妇女只留下一句：“你爱怎么样就怎么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泷口家的院子，坐上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车，径直驾车离开。 “阿巴。” 不过在女人走之前，神谷的身边快速闪出一个小小老头的身外身。 在主人的眼神示意之下，斥候分身行动迅速，直接上了那辆奔驰车跟着一起走了。 神谷川倒是没看出来那个中年女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但可供消耗的小小老头mini不用白不用，跟上去看看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查看泷口孝史的异常而来，神谷进入工作状态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抱歉，失陪一下。” 云居小姐朝着神谷和鬼冢致歉，微微鞠躬，而后快步走回到了院子里，去到了男友的身边。 “那个是晴香姐的男朋友吧？”小巫女用手肘碰了碰神谷，凑近了小声问道，“阿川，你怎么看？” “他身上那股气息很不对劲，确实像是有大麻烦的样子。” “我也感觉到了。” 两人意见一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之后，神谷和鬼冢再一次见到了云居晴香，这一次是和泷口孝史一起的。 后者看起来已经冷静了下来。 “孝史，这位是鬼冢，这位是神谷，都是我的朋友。哦，鬼冢是神奈川巨琼神社的神子，他们神社很厉害的。”云居小姐这样介绍道。 泷口先生大概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个挺厉害的除灵师，不过他多少已经了解，云居小姐和一些难以解释的超凡力量有接触。 另外泷口的身体情况，云居晴香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本人提起。 再加上这一次到琦玉乡下，他的身体明显比平时更加虚弱。找有神社背景的人，直接来这里看看，也是提前和泷口打过招呼的。 “你们好。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刚才的是我的妈妈，她和奶奶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咳咳咳……” 泷口孝史没精打采强挤出一个笑容，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句话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 其实对于女朋友的安排，他略微有点抵触。 就是，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现在呢？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他奶奶的葬礼才对。 可是，泷口到底也没有驳斥云居晴香的一番好心，毕竟也是在为他的身体考虑。 只要这两位看起来特别年轻，且神神秘秘的朋友不要影响到葬礼的进行，他还是能保持礼貌的。 “泷口先生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 神谷川这样问道，其实这也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离得近了，不单单是那股不详的黑气，甚至能在泷口孝史的眉心额头处看到浓重的死气。 如果可以的话，神谷很想来上一句—— “这位先生，我看你印堂发黑啊。” “咳咳……是老毛病了，我这人一直有些体弱多病的。不过昨天回到琦玉以后，好像确实身体更加虚弱了。你们为这种事情特意来一趟，真是叫我有些诚惶诚恐。” “你是晴香姐的男朋友，这都是我们该做的。”鬼冢开始说些必要的客套话。 边上的云居晴香这时候插话，直奔主题：“孝史，能给他们讲一讲你的情况吗？” “嗯。” 泷口先生点点头。 …… 泷口孝史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云居小姐的推测，他的异常很可能和琦玉老家这里有一定关联，所以他就大致讲述了自己和神水村的一些事情。 泷口孝史的童年，是在神水村里度过的。 他由自己的奶奶带大。 泷口的父亲，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对父亲没有太多印象。 但可能是隔代亲吧，奶奶对孙子的照顾一直无微不至。 在他的印象里，母亲很早就改嫁了，基本也没怎么管过他，而且母亲和奶奶的关系很不好。 而要说神水村，泷口也说不出这里有什么异常。 在他的记忆里，他只是正常在这里度过了童年。 “从小我就比同龄的孩子要多病一些，奶奶经常会带着我去村子的神社祈福。可能真的是奶奶的祈愿奏效了吧，我虽然多病，但还是顺利活到了现在。” “后来纵使我长大了，离开了神水。奶奶她……肯定也一定在这里一直默默为我祈愿。” “现在或许是奶奶不在了吧，没有人再为我向神明祈祷。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才会像现在这样开始垮掉？” 泷口孝史这样说着，咳嗽声中带着些哽咽。 从小父亲离世，母亲又不太负责任。 由奶奶一手带大的泷口孝史，对奶奶想必是充满依恋的。 而那位老人家离世，一定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悲痛。 毕竟按照他的原话，奶奶是这个世界上他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亲人。 “祈愿的神社在哪里呢？”神谷川问道。 “在后山那边，离家这边有些远，每次走过去都要很长时间。”泷口孝史一边追忆，一边讲道。 儿时同奶奶一起去神社祈福的记忆还是很美好的。 泷口孝史记得自己一直被奶奶有些粗糙的温暖大手牵着，走得累了还可以趴在奶奶背上撒娇。 等到了神社，奶奶在里面祈福，泷口就一个待在外面自己玩耍。 春日的野、夏日的蝉鸣、秋日的落叶和冬日的细雪，山里的一切都让儿时的泷口感觉到由衷的开心喜悦。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奶奶的祈福结尾，总伴随着类似于木鱼或者鼓面的“邦邦邦”敲击声。 邦邦邦—— 这种声音一响，就代表可以回家了。 泷口很喜欢这个声音。 因为每次回家路上，奶奶都回带他去小点心店，用十円钱给他买一个敷果子吃。 “奶奶是一直希望我可以健康长大的，咳咳……”泷口孝史悲戚起来。 之后，可能是讲得动情了，他讲述的事情主要都围绕自己刚去世的奶奶。 说奶奶总会给他炸好吃的天妇罗；说奶奶总会在院子里亲手给他理发，剪出来的发型土气但很可爱；说小时候放假，总会和奶奶一起去田间…… 说到最后，泷口孝史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抱歉，好像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 神谷川和鬼冢小巫女都摇头，并且让他节哀顺变。 几人交谈过后，泷口先生便回到大堂那边去了，虽然难过但奶奶的葬礼还需要他继续操持。 云居晴香暂时和神谷以及鬼冢待在一起，她看着男友的背影到了屋子里，才有些忧愁地轻轻开口：“你们能感觉到吧？他的状态很不妙。” “嗯。” 云居晴香：“我感觉他身上那股气息的源头一定来自于神水村，但我现在不太敢离开他出去调查。总觉得如果他脱离我的视线，就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确实。 看泷口先生眉宇间萦绕的那股浓重死气，就是他下一秒突然暴毙，神谷川都不会感觉到太意外的。 “晴香姐，我和阿川不是来了嘛。我们会好好在神水村调查看看的，泷口先生会没事的。”小巫女出言安慰道。 神谷和鬼冢没打算继续在泷口家待下去，而是表示要去村子里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辛苦你们了，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们的。” 云居小姐向着二人鞠躬，但脸上的忧虑情绪却没有减少。 之后她便跟随男友回到屋子里去。 这个时候，云居小姐还是不太放心让泷口孝史脱离她的视线。 …… 神水村里。 神谷川和鬼冢小巫女兜兜转转。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的本体跟在主人的脚边，诉说着什么。 大致就是汇报了一下泷口母亲那边的情况。 泷口的妈妈离开神水后也就是开车朝着东京方向走，目前没有任何异常。 “阿川，你怎么想？”边上的小巫女这样问道。 神谷只是摇头：“不好说，完全没有头绪。但我也感觉泷口先生身上的异常，和这个村子脱不开干系。不过貌似这里的其他人都很正常，没有看见谁身上有类似的不祥气息。” “嗯。泷口先生身上的气息那么奇怪，能顺利长大都像是奇迹。或许，真的是她奶奶一直以来的祈福起效了？” “也许吧。” “接下来，要不要去神水这里的神社看看？” 泷口先生的自我讲述中，唯一有可能涉及一些超凡力量的，好像也就只有那座一直祈愿的神社。 鬼冢的想法和神谷是相同的，现在只能先去哪里看看情况。 看看那座一直以来保护泷口先生长大的神社，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神水村很大，所谓的后山离泷口家还挺远的。 沿着乡间的土路，呼吸着乡下青草和泥土的气息。神谷二人通过几次问路，便走到了后山附近。 “阿巴呜唧。” 刚到山脚下，小小老头便抬头环视，并且出声给了预警。 倒不是他感觉到危险了。 以神谷和鬼冢的实力，上这座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自家的斥候就是从山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他不太舒服的气息，不过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神明”性质的怪谈，小小老头靠近其他神社寺庙也会感觉到不舒服。 同斥候简单沟通了一阵子，见小小老头似乎无意躲回凫鸟铜配中，神谷便让他不要离开自己太远，随后和鬼冢一起上了后山的板石阶梯。 由小小老头感知气息走在前头，朝上攀登了好一阵子。 一座荒废的神社出现在面前。 石质的鸟居看起来有些苍白，上面背阴处生长着滑腻的青苔。 距离鸟居不远，就是神社。 面积不大，也就是一间小屋子，而且看起来年久失修，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打理过了。 “诶？”鬼冢围着神社绕了一圈，“这里供奉的是贵船大明神？” “贵船大明神？” “是啊。”小巫女看着神社里的图腾符号说道，“就是水神还有龙神，暗淤加美神。” 贵船大明神即为暗淤加美神。 神谷对这位神明是有印象的，不过不是好印象。 因为他在里世界活动时，曾从阿伊努的蜘蛛母神那边听说过—— 从火神迦具土血液中诞生的神道教龙神暗淤加美神，是在神战中倒向黄泉根之国一方的高天原神明代表之一。 (本章完) 第446章 邦邦邦 第446章 邦邦邦 神谷川也瞥了眼神社里的图腾符号：“暗淤加美神应该不管疾病和健康吧？” “印象里一般都是祈雨和止雨之类的。”鬼冢附和着说道。 嗯…… 好像祈雨和止雨，家里的日和坊现在也可以做到？ “不过，泷口先生的奶奶如果只是乡下普通的小老太太，可能也没想这么多？” “也许吧。” 普通的老年人拜神，会不会考虑神明的基本属性这种事情还真不好说。 很可能是有神社就拜了。 前天，神谷川还听东大研究亚洲民俗和宗教的老师在课堂上提到过，说他十几年前到越南边境的小村落考察的时候，去过一个信奉安拉的小村子。 那村子里老人祭拜的方式，是给真主摆上乳猪当祭品，然后哐哐磕头。 还挺微妙的。 不过话虽如此，这座暗淤加美神神社给神谷的感觉还是怪怪的，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气息。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阿巴阿巴！” 感知很强的小小老头忍着不适感，在小小的神社里面四下活动观察。 神谷就凝着眼眸看他活动。 小巫女那边已经掏出了她的竹制横笛。 那笛子呜呜轻响，带动一些蓝色的光点上下飞扬，这使得这座荒凉小神社的环境氛围变得有些空灵。 这个横笛是鬼冢协助感知的道具，不过好像也还有其他的一些用途。 去年在神奈川那边宠物坟场里抓捕猫灵犬灵的时候，曾见她用过。 两人虽然都是除灵师，不过感知异常的手段倒是差别很大。 没过一会。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手舞足蹈，叫嚷着钻到了小神社的老旧供桌下面。 鬼冢横笛操控那些光点也在朝着供桌的下方汇聚。 似乎是有所发现了。 “阿巴呜唧。” 撩开破旧的桌布，可以看见已经摇摇欲坠的供桌底部，是落满灰尘的方砖地面。 不过其中一块，相比其他的似乎灰尘痕迹要少一点，似乎是近期刚被人动过。 神谷川随意拨弄那块特殊的砖头，很轻易就将它取出。 方砖下面是一个类似于暗格的小空间，说是暗格，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土坑。 土坑里面，摆放着一个紧闭的木盒。木盒表面也没有落太多灰，暗沉沉的，估计是刚放进去不久的。 “这东西不是很对劲啊。” 神谷能明显从盒子上看到阴沉的不祥气息外溢。 “等一下。”鬼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朱砂绘制的黄符纸，啪得贴到了盒子的顶部。伴随她的这个动作，盒子的不祥气息明显收拢了不少，“好了，打开看看？” “嗯。” 虽然盒子不太对劲，但上面的气息强度也就那样。 神谷和鬼冢到底都是除灵师里的青年才俊，低等的邪祟物品也伤不到他们两个。 小巫女抬手贴张符箓都算是谨慎起见，其实直接打开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吱呀。 木盒开启，合页发出陈旧的转动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小的木槌，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稻草小人。 小人的身上，用有些褪色的红字写着—— [泷口孝史] 字迹上似乎还留有着丝丝淡不可闻的腥味。 这东西就算神谷川之前没有见实物，但看一眼也能大致知道是什么。 下诅咒用的草人。 “这东西和泷口先生身上的异常有关？” “有可能。” 紧接着，神谷用手指拨开草人身上的几捻稻草枯杆，从中显露出大量的黑色发丝来。 整个草人也就是外表用稻草杆包裹了一下，内部全是长短不一的头发。 除此之外，头发里面还夹杂了一张小小的纸卷。 取出摊开来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扭曲的小字—— [淫妇熊仓瑠夏出轨通奸，害得我儿泷口秀行自尽。熊仓瑠夏所生之子泷口孝史，外表言行同我儿无半点相像，实是奸夫淫妇所生孽障。] [信徒泷口伦子日夜祈祷，敲砸草人，祈求报应不爽，罪孽不伦中诞生之泷口孝史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现信徒泷口伦子行将就木，编泷口孝史二十四年发丝，愿暗淤加美神垂怜，咒杀此子。予其解脱，同我共赴黄泉。] 泷口伦子，这个名字神谷川是见过的，就在泷口家的大堂那里。 这个“伦子”是泷口孝史先生的刚去世不久奶奶。 看清字条上歪歪扭扭的小字，神谷和身边的鬼冢对视一眼，沉默好一会谁都没有开口。 他们两个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都是面对凶恶怪谈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狠人。 但在此刻，在这个温暖的暮春，在深山的荒废神社里面，却都不约而同感受到了一丝阴恶的寒意爬过背脊。 这当然不是在害怕，而是单纯的心理不适。 泷口先生的奶奶在诅咒他？ “泷口先生，应该很爱的他的奶奶吧？” 半响，神谷听到身边的小巫女梦呓般的这样囔囔了一句。 他也不知道回应什么好，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而后，神谷的脑海里又回响起刚刚在泷口家，听泷口先生讲的那些话—— “从小我就比同龄的孩子要多病一些，奶奶经常会带着我去村子的神社祈福。可能真的是奶奶的祈愿奏效了吧，我虽然多病，但还是顺利活到了现在。” “去神社的路上，被奶奶有些粗糙的温暖大手牵着，走得累了还可以趴在奶奶背上撒娇……回家路上，还可以拿十円钱买一个敷果子吃。” “奶奶总会在院子里亲手给我理发，剪出来的发型土气但很可爱。” “……” 泷口先生应该是无比怀念和喜欢在神水村，由奶奶陪伴长大的那段时光的吧？ 好像在那位泷口先生的心里，奶奶才是他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亲人吧？ 神谷川有点恍惚起来，视线缓缓上移，落在被摆在高处的暗淤加美神神牌上。 那神牌阴沉沉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明明只有一块木牌，却带着黑压压的沉重感。 随后，神谷又把头低下，看向手里木盒中的那个木槌。 他的瞳孔微微缩着，深邃幽黑。 不知道是想象力过于丰富，还是其他原因，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听见了木槌敲响的声音。 邦邦邦。 通过木盒里那股蜷缩的不祥气息，他似乎能看到一片奇特的景象。 或许是十几年前，这片小小神社中发生事情的一个片段闪回—— 神谷川看到了还没有这么荒凉破败的暗淤加美神小神社。 看到一个和蔼的老妇人，跪在神社里面祈福，用手里的小木槌不断敲击什么，发出“邦邦邦”的声响。 神社外面，是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孩。 一会追逐飞舞的蝴蝶蜻蜓，一会蹲下来看成群结队的蚂蚁搬运食物。 神社里祈祷的奶奶时不时会回头去看孙子。 二人对上视线。 老人的表情和蔼慈祥，男孩的眼神天真烂漫。 祖孙二人相视一笑。 而等男孩的注意力再次被其他有趣的事物吸引移开之后，那老人原本慈爱的脸色一变，慢慢睁大了眼睛，皱紧眉头，抽动鼻子，鬓角的筋抽动，嘎吱嘎吱地咬着一口老牙。 那是强烈的憎恨，厌恶和怨毒。 她回过去，手里的木槌再次举起，一下一下敲击在面前的稻草小人身上。 一下，邦！ 罪孽不伦。 两下，邦！ 报应不爽。 三下，邦！ 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邦邦邦。 …… 呼呼。 鬼冢纤细的指间捻着一道黄符，简单甩动一下，符纸上便燃起了赤红明亮的火焰。 她将地砖下挖出来的整个木盒都一并烧了。 这东西小巫女能处理，神谷一样能处理。用他熟练度已经很高，充满煌煌正气的阳雷击穿烧掉效果应该也是一样的。 火焰熊熊腾跃，却没有散发出什么热量来，反而是让周围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那盒子里的稻草人被火焰烧得卷缩，散发出恶臭的焦味。 “泷口先生那边应该没有大事了。或许还要经过很久很久的调理吧，但那是晴香姐要做的事情了。” 看着一盒子的咒物都变成灰烬，鬼冢这样说道。 神谷川点点头：“回去吧。” 两人将地上已经没有热量的残余黑灰散开，而后才肩并肩一起下了山道。 一路上，神谷和鬼冢都没说话，只是朝着泷口家方向走着。 临近傍晚，阳光有些暗淡。 乡下的空气似乎也没有那么清新了，一些鸟雀落在路边的电线，叽叽喳喳地叫嚷。 等走到泷口家附近，神谷才终于开口讲了一句话，不过是和泷口先生的事情没有直接关联的：“暗淤加美神，同诅咒的权能有什么关系吗？” “好像有的，不过一般很少被提到。”鬼冢闷闷地回道，“阿川，你有没有听过宇治桥姬？” “没有。” 神谷川确实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来收集补充各种日本怪谈神话知识，但肯定没有从小就在认真学习这方面知识的鬼冢知道得多。 于是，鬼冢随口把宇治桥姬的故事讲了—— 相传平安时期，一位贵族女子因为怀有深深的嫉妒之心，为了得到咒杀的力量，她向贵船大明神祈祷让自己变成鬼神。 贵船大明神应允说：“若你真心这么想，就二十一天都扮成鬼神，浸于宇治川中。” 女子真的做到，而后也真的获得了鬼神的力量。 而她连续二十一天所扮的鬼神姿态，后来被认为是著名咒杀仪式，“丑时参拜”的起源。 “人变成鬼神，这么容易吗？” 神谷听完这个故事感觉不太对劲。 他一个鬼神共主的候选人，为了获取真正属于自己的鬼神力量，那都得千辛万苦。 要帮式神建立神社，还得是觉造出来的特殊神社，才能从式神的香火信仰里获取到一点点的力量，反哺到自身，然后长此以往巩固出鬼神之力。 而在宇治桥姬的故事里，凡人扮演二十一天鬼神就能获得鬼神之力。 他不相信，肯定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可以，估计也要向暗淤加美神付出难以接受的代价。 “肯定没那么容易的吧。”鬼冢说道，“貌似以前有人试过丑时参拜，但下场很不好。” 两人交谈着来到泷口家的门口，并且很快在这里见到了云居晴香。 晴香大姐姐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拉着两人小声说道：“孝史身上那股令我不舒服的气味真的减弱了，你们做的这么快？是在哪里找到问题的？” 鬼冢和神谷面面相觑，表情都略微有些复杂。 这倒是把云居小姐搞得一头雾水。 最后三人到了门外安静处，确认周围没人后，才把暗淤加美神小神社那边的发现都如实讲了。 “伱们说，孝史多病的原因是被人长期下咒？而对他实行诅咒的人是他的奶奶？” 云居小姐刚听到这个情报的时候也是有些恶寒。 人心的复杂叵测，或许真的远超凶恶的怪谈。 “晴香姐，这件事你打算告诉泷口先生吗？”小巫女这样问道。 后续的事情，她和神谷都不太好插手了。 或者本来就不该插手。 这趟来琦玉，本来就可以看作是来完成云居小姐的一个委托任务的。 为得是方便小徒弟鹿野屋日后向这为相阿弥流香道传人学习香道法术。 任务做到这里也就算圆满完成了，之后该怎么做，那都是云居小姐的事情。 “我不打算告诉他，起码现在不会告诉他。”云居晴香也是想了好一会才这样说道，之后又道谢，“小萤，还有神谷君，我会好好答谢你们的。” 其实不管要不要让泷口先生知道事情真相，都是有理由说的。 神谷和鬼冢不打算管。 而且，对于泷口先生来说，他所认为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其实对他怀有最强烈的恨意。 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吧？ 神谷和鬼冢又简单和云居小姐说了些别的，不过暂时没有提让小徒弟学习的事情。 这个后面再说也不迟。 “可是为什么是孝史呢？我是说，如果孝史奶奶留下来的字条是真的，为什么她不去诅咒孝史的妈妈，或者那个所谓的奸夫呢？”云居小姐最后这样说道。 “或许是没有拿到他们的头发吧。” 这个问题，神谷回来的路上也想过了。 大概如此。 事情的真相或许只有死去的泷口伦子才完全知晓。 至于泷口孝史是不是泷口家的后代，这个也不能确定…… 谁知道身为乡下老人的泷口伦子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呢？ 之后，二人又见了一次泷口先生，便暂时从琦玉乡下离开，直接乘坐幽灵车返回了东京。 神谷在对方身上仍然能看到那股不详的气息缭绕，不过印堂处的死气确实已经消散。 如鬼冢所说，之后这位先生身体调理的事情，就是云居小姐的工作了。 (本章完) 第447章 一轮怪谈突破 第447章 一轮怪谈突破 东京都，港区麻布。 麻布一带，由麻布区、芝区、赤坂区合并而成，是一片高级住宅区。 早期，麻布虽位于港区的市中心，但因交通不便而被称为“陆之孤岛”，作为与都市喧嚣隔离的“隐居区域”聚集了很高人气。 随着东京地铁南北线、都营地铁大江户线的开通，麻布区域的便利性一下提高了不少，知名度也就跟着上去了。 在麻布一带生活的全职太太，一般被称为“麻布妻”，这可不是什么贬义词汇，而是富裕阶层女性居住者的代名词，这些麻布妻日常居住生活着的房屋都在亿円以上。 港区麻布是属于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距离上次去琦玉县四天后的晚上。 神谷和鬼冢在东大的本乡校区那边上完课，约着一起在中央食堂吃过晚饭，然后就来到了港区麻布。 云居晴香的香道馆就位于这里。 宽阔的道路上，宅邸鳞次栉比，路灯明亮，街道整洁，氛围高雅。 “阿川，再过个路口就到了。” 小巫女负责带路。 她也不是第一次去云居小姐的店里，这一带很熟悉。 虽然小巫女以前长期住在神社里，可同时也是能一口气支出4亿円在千代田买下高档公寓的主。 富人区的环境，对于鬼冢来说实在没有什么稀奇的，所以她不会像神谷一样四处张望观察。 至于云居小姐，能在这个地段开香道馆，自然也是有钱人。 “原来富婆的朋友也是富婆。” 神谷在心里这样感叹道。 云居小姐的香道馆，是个很雅致的和风小馆。 安静坐落在富人区的街巷拐角，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残枝落尽，香气已成空； 移上佳人袖，芬芳忽又浓。” 进到里面大堂，最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诗词。 毛笔写就，字迹娟秀。 貌似是《源氏物语》里描写香道的诗，因为鬼冢小巫女以前论坛的昵称就是“紫之上”，所以神谷有去看过《源氏物语》。 这间香道馆的主人云居小姐，本人虽然是相阿弥流的传人，不过她的馆子里教授的却是御家流。 正常来讲，一名香道师是不允许学习两种香道的。 起码名义上不可以。 但是对于世俗世界来说，相阿弥流早就失传了，甚至很多人觉得这种流派根本就没存在过。 而云居晴香世俗身份，是御家流里最年轻的“奥传”，除灵界身份则是相阿弥流传人。 这两者并不冲突。 御家流香道发展于崇尚品味香气以及氛围的贵族和朝臣之间，图风雅，重气氛，香具豪华，程式繁中求柔。现在面向大众，且并不涉及任何超凡要素。 对普通人进行教学完全没有问题，也就是起到陶冶情操，传承文化的作用。 虽然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但香道馆里也有客人。 神谷和鬼冢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十几位客人，围坐在长长的橡木桌旁进行闻香活动。 奇妙安宁的香气弥漫。 “第三香，点燃。” “各位，请闻香。” “……” “他们在干嘛？”神谷凑近了鬼冢小声问道。 小巫女也同样小声回他:“玩源氏香。” 那些人正在进行名为“源氏香”的组香游戏。 所谓组香就是先闻过数种的香味，然后猜出它是何种香味的游戏，也就是香游。 至于“源氏香”，是根据《源氏物语》的记载设定的组香。 源氏香纹图共计五十二枚，对应《源氏物语》的五十四个回目，卷首桐壶、卷尾梦浮桥不计入内。 玩源氏香要取香木五种，各分为五包，总共二十五包。打乱其秩序，任意取其中的五包，先后放在香炉中薰，香客依次捧炉闻之，反复五次。 最后游玩者区别五次点香气味的异同，并且将气味排列方式，同五十二枚香图之一对应。 挺高雅也挺复杂的游戏，鬼冢能参与，神谷就不用想了。 就在小巫女压低声音，给神谷解释源氏香规则的时候，正在组香的人同样也留意到了他们两个。 其中一个放下手里的香炉，径直走了出来。 “鬼冢还有神谷，你们好。来找晴香吗？” 之前在琦玉见过的泷口孝史先生。 “嗯，下午跟晴香姐约好了的。”鬼冢点点头。 “泷口先生不继续组香吗？” 神谷则是友善微笑，同时微微缩起瞳孔打量对方。 泷口先生身上依旧有不太正常的气息缭绕，这应该和他长期受到诅咒有关，不过死气确实是看不到了。 看来鬼冢之前毁掉咒杀用的木槌、草人确实是有用的。 之后这位先生要做的，就是长时间的身体调理了。 “反正我也当不了今晚的‘玉’了。”泷口先生摆了摆手，“晴香就在后面，我带你们去找她。” 三人在香道馆后面的房间里见到了云居晴香。 “哦，你们来了。” 今天晚上，其实是云居小姐约的鬼冢和神谷。 四人先是随意交谈了一阵子，顺便简单聊了聊泷口先生现在的身体情况。 “其实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奶奶下葬以后，我就感觉到身体有明显的好转，或许是奶奶成佛了在保佑我吧。” 泷口先生这样讲道，但很快又改口对着鬼冢和神谷补充： “当然，也很感谢伱们二位。” 余下的三人听了这话，表面上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泷口并不知道神谷他们两个上星期在琦玉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查看过自己的身体情况。 神谷对此是没有所谓的。 泷口先生怎么想都没关系，只要云居小姐那边记下一个人情就行。 交谈一阵之后，云居小姐对着男友说：“孝史，我同小萤还有神谷君讲些事情，你知道的，神社的那些事情。” “好的，你们聊，我去看看外面源氏香进行的怎么样了。” 泷口先生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云居小姐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一对大学生：“不跟我说说吗？你们有什么想委托我做的事情？” “诶？晴香姐怎么会这样想呢？”鬼冢眨了眨眼。 “你们两个到琦玉见我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 神谷：…… 不得不说，这位大姐姐…… 看人真准。 “是这样的，晴香姐。阿川他呢，有一个徒弟，想学习一下相阿弥流的香道法术。”鬼冢也不再装了，凑到云居小姐的身边，“你看，我们不是帮了你嘛。把我那份也算在阿川头上吧。” “徒弟？神谷君要把徒弟给我来教？” “阿川带徒弟是这样子的啦，他平时的修行很忙的，本愿寺那边也在帮他教徒弟来着。而且，晴香姐，我跟你说，阿川的徒弟很可怜的……不需要倾囊相授，大致指点一下也是可以的，晴香姐最好了。” 鬼冢大致将鹿野屋灵胎的情况讲了。 “那我知道了，相阿弥流并非是不传之术。” 大概是看在被自己当做妹妹的鬼冢小巫女面子上，云居小姐倒是很快点了头。 然后这位云居小姐又似笑非笑地去看神谷川。 这位鬼神弟子有点厉害啊，小萤这不是明显的胳膊肘朝外拐？都到我这里薅好处来了。 真替瞽婆婆还有梨她们感到担心啊，巨琼神社的小神子要叫人拐跑咯…… “咳。”神谷被云居晴香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轻咳一声，接着顺势开始道谢，“有劳云居小姐了。” 云居小姐：“没什么，本来就是我该答谢你们。等有空的时候，神谷君就把徒弟送到我这来吧。” 鹿野屋的香道术法放置计划算是非常顺利的成了。 等从香道馆离开，时间差不多是晚上的八点多。 神谷和鬼冢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顺便一起去了港区的六本木逛逛。 一边逛街，两人一边交谈—— “阿川，这次算你欠我的哦？” “嗯，那我该怎么报答神子大人呢？” “哼哼~再说吧，先记下来。” 六本木这边，行道树上点缀着灯饰，晚上莹亮一片，颇为好看。 两人又走了一阵子，神谷忽然问道：“对了。泷口先生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就是最亲近的人其实有另外一面，如果是你的话，你希望知道真相，还是被继续隐瞒？” “干嘛突然问我这么沉重的问题。”鬼冢将双手背到身后，仰起头看了看夜空，“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还是希望知道真相的吧，就算真相很难接受也一样。” 知晓事情真相，不愿意受蒙蔽。 小巫女似乎确实会是这样的性格。 而且在她的心里，神谷大概也是这个样子，所以她才会早早把神降的事情和神谷讲了。 “阿川，阿川！别走这么慢啦，我们到前面的路口去！后到的人要请先到的人喝饮料！” 已经跑到前面去的小巫女看起来精力旺盛。 “知晓真相啊。”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过没有马上去追鬼冢。 也就是请杯饮料而已。 …… 随着神谷迈入大学，生活节奏上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过日常要做的事情也就是那些，看看书，练练太刀术和雷法，以及养成式神怪谈。 小貘的惊恐与梦境神社，是最好的“老带新”工具。 目前已经把般若的像放进去充当从神，身为荒神的般若暂时不用担忧没有信仰支撑平时的活动和战斗。 不过要想实力再度得到升级突破，还是得给她也造一座神社才行。 小貘神社的另外一个从神位置，目前是小鲸鱼和天狗轮换。 提前获取信仰，增长实力，能有效帮助他们两个早日迈步进荒神领域。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神谷手下的非式神怪谈们实现了一轮集中的评级突破—— 任劳任怨的斥候小小老头，从e级到了d级。 或许是有两件怪谈遗物加持的缘故，他的这次升级还挺顺利。升级过后最显著的强化表现，是可以召唤出第三个身外身。 回想当初最开始遇到小小老头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连评级都没有的弱小妖怪。 现在不知不觉有了d级实力，能不能打先不谈，就这个评级都可以塞进新手村铃诡校里当boss了。 而且小小老头这种怪谈，本身的上限就非常低，神谷手下这个可能已经是全世界最强的小小老头。 只能说，小小老头确实很有眼光。 在神谷实力还很弱的时候就认了主，现在跟着鸡犬升天。 除去斥候以外，彩织、小悟、垢尝也实现了一轮晋升。 彩织d级晋升c级，小悟和垢尝从f级到了e级。 各自原本的能力都得到了加强。 守家组怪谈们更厉害了，神谷以后外出也就能更放心一些。 另外彩织上到c级以后，除了实力变化，还出现了外形上的变化。 这熊孩子怪谈本体是一截红色蜡笔，平时可以用杂乱的红色线条勾勒成稚嫩双手的样子，这双手还行动自如，甚至可以陪悟一起玩游戏。 而升级到c级以后，彩织可以直接用红线勾勒出一个人形来。 六七岁孩子的身高体型，全身都是不断摆动的红线，脸部则留白出眼睛和小嘴的轮廓，模模糊糊。 这造型多少有点潦草，普通人见了可能会觉得惊悚，会被吓到屁滚尿流。 但艺高人胆大的神谷觉得还行，非要形容的话，属于怪诞又可爱。 而且，彩织勾勒出来人形萝莉外表，大概是还原了她自己本来的样子。 她勾勒出来的人形态，发型非常有辨识度，看起来应该是软萌风格的水母头吧。 看着真跟个水母一样，有种“圆润宝宝头”既视感，弧度圆润，整齐的刘海，上头是蘑菇盖一样的形状，下头两条是水母须须。 拥有人形态的彩织依旧不会讲话，但是能蔓延出好几条红色线条，直接用线条的末端当成笔尖。 也就是说，她的表达速度会更快，无论写字还是画画都非常方便。 这一点，对于彩织直接来说可能是好事。但对于垢尝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 不过鼠鼠晋升到e级，也能更好控制它的白容裔了，同彩织算是旗鼓相当吧。 (本章完) 第448章 雌小鬼受难日 第448章 雌小鬼受难日 因为进入了五月份，天气转暖。 虽然还不算太热，但等到六七月份，东京应该会挺热的。 入夜。 怪谈们这会儿都在家里的各处做自己的事情或者休息，神谷则是一个人在起居室里对着笔记本电脑看学习资料。 正经的学习资料。 是结城真剑佑发过来的，关于合欢御灵术的理论部分。 没有系统的帮助，神谷川的学习进度中规中矩。 合欢御灵术理论的有些地方其实不是很能理解，甚至会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不是……这里不对吧？合欢凭什么能给荒神级别的式神提供类似信仰的力量？光看这描述完全没道理啊。” “嘶，这看起来像是献祭仪式一类的表述……可是到底献祭了什么啊？自己的遗传因子是吧？” 神谷一边学习，一边在心里吐槽。 说真的，这套御灵术实在太古怪了。 今晚的晚自习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小徒弟鹿野屋穿着拖鞋踢踢踏踏从门口走了进来：“师父，要不要喝冰椰奶？般若师娘刚给我两杯。” 神谷见她进来，直接滑动鼠标，随手关掉了电子文档。 小鹿手里捧着两个杯子，在茶几上放了一杯，自己则是坐下来抱着另一杯喝了一口，凑近神谷身边一些。 “师父啊……” “干嘛？” 小鹿咽下嘴里的椰奶，眨巴眨巴眼睛：“你为什么要盯着电脑桌面发呆？” “……想事情不行吗？” “哦。”鹿野屋也没有太计较这种事情，伸直了穿着短裤的双腿，在地板上左右微微摇晃，得意洋洋的样子，“师父，我刚刚给大家送了礼物哦。” “礼物?” 神谷也开始喝奶，冰镇的椰奶甜丝丝的，味道很不错。 “对啊。给般若师娘送了茶叶，给大狗狗送了磨牙棒。”小鹿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来，“还有，悟酱是巧克力，彩织是一盒蜡笔，小老头是清酒，大老鼠是和果子。反正就是庆祝大家晋级的小礼物嘛。” 神谷川不禁发笑：“你还挺上心。” 看来是最近晋升过的式神和怪谈都收到了徒弟的礼物。 不得不说，小鹿这丫头虽然冒冒失失，但其实性格还是很好的。 也难怪家里的式神和怪谈都很喜欢她。 但话说回来，给犬神送磨牙棒真的没问题吗？ 而且，彩织的礼物是蜡笔？ “要不你再多给垢尝送份和果子赔礼吧。”神谷想了想，这样补充道。 “诶？为什么？” “伱是第一天住进家里来吗……你说为什么？” 师徒两个坐了一会，慢慢悠悠地把各自的冰镇椰奶都喝完。 神谷川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小鹿。这个周末有空吗？” “我平日要干什么，上什么课不都是师父你安排的吗？”鹿野屋这样随意说着，之后忽然来了劲，“师父是要带我出去玩？” “算是吧，带你见个朋友。” “师父的同龄人？” “嗯。” “那是男生还是女生呢？” 小鹿狡黠一笑，乌黑的眸子发亮。通过观察神谷讲话的语气合神态，这丫头显然有所察觉。 “女孩子。” 之前就说过让鬼冢见见小鹿的，这个周末有空的话可以安排上，反正她们两个迟早要见面。 还可以顺便去小巫女四亿円的豪宅参观一下。 “师父你居然有同龄的女性朋友！”鹿野屋问明白以后，似乎是非常吃惊。 “你这叫什么话？” “我以为你只对非人类的女孩子感兴趣啊！” 小鹿还是那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震惊表情，就是多少显得有点夸张。 “咳……是朋友而已。” “哦？真的吗？”小徒弟没大没小地朝自己师父挑了挑眉毛，接着把脑袋凑到神谷面前，小小的鼻翼抽动两下，“撒谎。我闻到了说谎的味道，我可是和云居老师上过课哦，现在鼻子可灵了！” “你能闻出来就怪了。” 啪！ 看徒弟耍宝的样子，神谷当即给了她一个暴栗。 才去云居晴香那边上了一节课，能闻出什么来就有鬼了，神谷才不听她胡话。 “哎呦诶……”小鹿揉着脑袋，委屈巴巴，“不信就不信嘛，那也不要敲我脑袋啊。” “见我朋友的时候规矩一点，不准乱讲话。以后没准还得靠她教你点桔梗符箓。” 为了保险起见，神谷又多提了一嘴。 “哦？我就知道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小鹿这样叫嚷起来，然后在师父再次敲她脑袋之前，快速抱起茶几上的两个空杯子啪嗒啪嗒跑出了门外。 出了门，她又探回脑袋，朝神谷笑嘻嘻敬了个礼：“放心师父，我肯定不会乱讲话！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算以后有人拿柴刀砍你，我也会帮你的！” 之后小鹿崽子便在神谷极具威慑力的眼神注视之下，哼哼唧唧地小跑着朝厨房去了。 小徒弟在见鬼冢这件事情上确实没动啥心思。 只不过，想想师父哪哪都好，就是也太心了一点吧？ 家里有两个如似玉的师娘，还有八尺大人眼巴巴等着都还不够诶。 没准会再给自己弄出一个人类师娘来？ 可家里两个师娘都管不了他，鹿野屋作为徒弟自然也不敢管什么。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小鹿抱着空杯子感叹，“师父可真是罪孽深重啊。” 不过在鹿野屋的眼里，师父很厉害，也很帅气，虽然经常吊儿郎当，但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这样想想大概真的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 …… 夜深一些。 二楼的书房。 “下播！” 小悟完成了今天的直播任务，从人工力学椅上跳下来。 彩织一直待在她边上，是用红色线条勾勒出身体的崭新人形态，不过身上还有好几条红线延伸，每条线的末端都卷着一支新的蜡笔。 她正在望着地板和墙壁，似乎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锵锵！” 小悟从桌上抱下来一大盒巧克力，在彩织面前晃了晃。 “神谷那家伙的徒弟送我的哦！”悟翘着鼻子，“虽然姐夫是个杂鱼，但他的徒弟意外的让人感觉顺眼啦。肯定是被悟大人我的魅力吸引，所以才送礼物讨好我的。哼哼哼~” [鹿野屋姐姐，也给彩织送礼物了。] 小蜡笔晃动持着的好几支新蜡笔，这样写道。 “啊？我就说你怎么多出这么多新的蜡笔来。”悟把彩织上下都打量了一番，“你那个又不能吃的。要不要一起吃巧克力？你现在能尝出味道来吗？” [彩织也不知道。] “那就试试吧。” 悟麻利地拆开包装。 其实鹿野屋把巧克力送给她的时候，这小鬼就已经有点馋了。 “这个给你。” 小悟剥出一颗圆溜溜的巧克力，先是给了小蜡笔。 彩织用线条构成的小手接过，抬手就塞进了有些潦草的白色“嘴巴”里。 她的动作就像是连环画翻动，不算太流畅，看起来有些卡顿。 彩织的小嘴一张一合，巧克力进了嘴里也没有掉下来，似乎是消失了，可能算是被她吃进去了吧。 “怎么样？”悟歪着脑袋问她。 [甜的，好吃！欧内酱也吃。] 彩织的两条“水母须须”摇晃，似乎是很满足的样子。 “你还真能吃出味道来啊。” 悟又分出一半包着纸的巧克力，全都推到了彩织的面前。 这小鬼虽然说不出啥好话来，但对待自己名义上的妹妹还是很不错的，不然彩织也不会整天粘着她。 “我也吃一个。” 小悟给自己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柔软细腻的巧克力包裹着干果，咬开融化在口腔中释放出浓郁的甜蜜味道。甜味带来的幸福感觉，让她愉悦地甩了甩双马尾。 “唔唔……好吃。” 这对萝莉怪谈姐妹就这样坐在书房的地板上，一颗一颗开始剥吃。 鹿野屋送的这盒巧克力分量还挺大的，而且有多种口味。 但怪谈应该没有啥蛀牙的风险，都吃完也没啥问题。 彩织那边又自己剥了几颗，吃到某一颗时，忽然剧烈摇了摇头。 悟从满足的咀嚼中抽出空来：“怎么了？” [这个，不好吃。] 彩织指了指已经消失在嘴里的那颗巧克力。 “嗯？” 小悟把地板上的纸捡起来，拿到眼前看了看：“哦哦，你吃的这颗是酒心的，小孩子吃不了这个的啦。” 随后，悟又认真挑挑拣拣，将彩织那边的酒心巧克力全都拣走，然后又从自己这里换了些其他口味的给她。 小孩子当然吃不了酒心的。 但悟自认为是个了不起的大姐姐，她吃就肯定就没问题了！ 小悟剥开一颗酒心巧克力塞进嘴里。 “嗯，也就这样嘛。味道还不错，果然是适合大人吃的啦。” 又一颗。 “去年吃寿喜烧的时候，神谷川那个大魔头还不让我喝酒呢。哼！他在瞧不起谁！” 再一颗。 再一颗…… “嗝……姆……彩织我跟你说哦，神谷川那个家伙啊……” 不知不觉，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大舌头了。 …… 主卧。 神谷川在浴室里冲了个澡，换上了睡衣。 他盘腿坐上床，并且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了大腿上。 今晚早些的时候他已经逛过里世界了，失落卡姆依的信仰传播还在继续。 现在也没有其他安排，所以好学的神谷川打算再挑灯夜读一会。 学习，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错的！ 《合欢御灵术》文档，开启！ 就当神谷打算今晚安安静静自我提升，自我成长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好像是悟在嚷嚷着什么，不过听不太清。 总之就是很吵。 “那家伙在搞什么？平时她就算玩游戏，也不会整出这么大动静来啊。” 被干扰了学习进程的神谷将笔记本放到一边，疑惑起身，推门出去。 才刚走到走廊，就看到垢尝正在书房门口，一边用一只小爪子摩挲下巴，一边来回打转，看起来似乎很焦虑。 而在它的头顶，一条英武的小白龙上下翻腾，水气涌动。 “吱吱！” 鼠鼠又转了两下，终于是注意到家中的主人出来，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它开始诉说起什么来。 而神谷听了几句，也算是大概听懂了。 “你说，悟从厨房里拿了两瓶酒上来？” “吱吱！” 垢尝用力点头。 家里是有些酒，一点甜气泡酒，啤酒，以及果酒。 神谷本人不大喝。 但手下有个别怪谈，像小小老头、大石俊马、还有犬神他们，偶尔会在主人没有安排，夜深人静的晚上，聚集到车库或者地下室，就着一点神谷从便利店里买来的零食小小喝一点，算是成年雄性怪谈增进感情的方式。 这种事情神谷川是知晓的，也不反对，只要不会耽误事就没问题。 不过，悟这小鬼什么时候会喝酒了？ “你先待在外面。” 神谷川对垢尝这样说道，拉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被留在外面的鼠鼠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又开始原地打转。 不行。 鼠鼠我啊，还是好难受！ 总感觉这扇门的后面会非常非常乱啊，让我进去整理！ …… 书房里一股酒味。 好吧，其实也不是很浓。 地上散了很多纸，还有不少小蜡笔留着的笔迹。 至于彩织本体，倒是依旧维持着人形，但看神谷进来就缩到墙边去了，一副做了亏心事面壁思过的样子。 最后就是悟那糟心的丫头，正抱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石榴果酒酒瓶，很没仪态地坐在地板上，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嘟嘟囔囔。 神谷按了按太阳穴，走到这明显迷糊了的丫头片子身边。 “悟！” “唔？” 悟抬起头来，白毛的两条马尾甩来甩去，红色的眼眸晕晕乎乎盯着神谷的脸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闪动出奇特的光彩来，就像是期待已久： “哦！杂鱼你来啦~” “为什么喝酒？” “哼哼~当然是因为悟大人高兴！”悟朝着神谷“噗”地吐出粉色的小舌头，不屑地扮鬼脸，“你不要管，八嘎~八~嘎~” “你这家伙……” 这家伙的语气里是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哼哼！”悟得意哼唧两声，从地板上晃晃悠悠站起来，抱着酒瓶子朝自己的小床上一坐，朝着墙角面壁的彩织道： “彩织，你看我跟你说了啦。杂鱼他肯定会来的啦，以前，以前那会啊……嗝……你是没看到，他抱着我的大腿，哭着喊着求我发发慈悲，求悟大人我给他用一下……用一下……”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神谷的眼角抽动。 “嗝……求我给他用一下未来视……嘿嘿嘿。” 悟一边打着酒嗝傻笑，一边把没说完的后半句补全。 (本章完) 第449章 雌小鬼受难日（续） 第449章 雌小鬼受难日（续） 神谷看着醉醺醺的悟，掏出了手机递给自己在墙角罚站的彩织： “彩织，把这家伙的蠢样子录下来。” 当你喝醉了以后，你的朋友并不一定能照顾好你，但一定会在手机里给伱留下几段珍贵的醉酒迷惑行为实录视频。 尤其今晚喝醉的还是悟这丫头。 这神谷不得好好拍下来，然后狠狠笑话她一整年？ 原本缩在墙角掩耳盗铃，幻想着“只要我不看神谷哥哥，神谷哥哥就看不到我”的彩织忽然被点到名字，有些手足无措，凌乱线条卷着的蜡笔啪啪掉到地上，手忙脚乱好一阵才将手机接下来。 彩织思索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听从神谷的吩咐。 虽然小悟是她最爱的姐姐，但神谷川这个一家之主，“绝对家长”的命令，在彩织心里的优先级还是非常高的。 “嘻嘻~杂鱼，了不起的悟大人我现在又能用未来视了！你要不要，求我给你用？只要求我，就让你用哦～” 悟又开始了。 虽然平时这丫头片子偶尔也会自不量力想要下克上，但是万万不敢嚣张到这种地步的。 大概真的是酒壮怂人胆了。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的脸上透着绯红色，眼神有些迷离，原本就是红色的眼眸里面带着平时不曾有过的娇媚感觉。 好怪。 随后，她抱着酒瓶脚踩床沿，在自己的小床上站起来，似乎是打算从上而下低头俯瞰神谷。 可能是觉得这样的视线比较有感觉，比较符合她现在的气质吧。 但很可惜，悟的身高实在是不够，就算站在床上也依旧只到神谷的脖颈处。即便是用被白丝包裹的脚尖点住被褥，努力踮脚还是得抬头看神谷川。 “喂！杂鱼！” 悟红着脸不满地嚷嚷了两声，可能是在示意神谷川稍微蹲下来一些，但神谷依旧没有搭理她。 这小鬼自讨没趣闹了一阵子，又重新在床边坐下，仰头抱着酒瓶子要喝。 “别喝了。”神谷抬手要拿走悟的石榴酒。 “不要！这是我的！不给你喝！” 小悟一侧娇小的身子，将酒瓶子揣紧在只有一点弧度的胸口，像只炸了毛的小刺猬。 “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 真叫人头痛。 而悟显然没有适可而止的想法，这醉酒的萝莉怪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抱着酒瓶，摇晃身体，摆动双脚，开始哼起歌来。 作为一个虚拟主播中之人，这丫头唱歌还算好听。 不过她好像不太在直播间里唱歌。 唱了一阵子，她重新抬起头，直勾勾注视面前的神谷。 一身黑白配色类似于女仆装的洋裙，袜口勒肉恰到好处的白色过膝袜，灵动且很有弹性的白毛双马尾，发红发烫的精致脸蛋，自下而上注视过来的小兽一般的红色眼眸。 这小鬼如果不是那么讨人厌的话，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悟：“杂鱼~你很想要对吧？悟大人我的未来视~如果你愿意做我的狗狗的话，我就给你用哦。” 神谷川：…… 果然，这家伙一开口就可爱不起来了。 想教训她…… 见神谷没有反应，悟不满地哼声：“明明只是一只废犬，却敢不听悟大人的话。你需要被好好调教呢，杂鱼~” “……到底是狗还是鱼？” “啰嗦！” 悟在床上坐直了一点，抬起右脚搭在了左脚上。 随后，她微微弯腰，手指勾住右脚的袜口，光洁的丝质长袜顺着她滑腻的腿部肌肤褪下。 悟就这样脱下右脚的袜子，并且甩给了神谷川。 神谷：？ 然后，就只见悟晃动手里的石榴酒顺着光溜溜的小腿倒下。 她微微压低足尖。 嫣红的酒浆顺着白皙的肌肤向下蜿蜒流淌，像是红色染料泼在纯白的纸张上，红的白的颜色分明。 酒水流过她白腻的脚背，顺着指缝和小巧的脚趾滴落到地板上。 悟还是那种晕晕乎乎但又莫名娇媚的样子：“来吧，舔干净~你不是想喝吗？这是你不听话的惩罚，不过对于你这个变态来说，应该是奖励吧？” 边上正在充当手机支架的彩织：！？ 小蜡笔是不清楚姐姐到底在干嘛，但这眼前这一幕还是给孩子纯洁的心灵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和冲击。 彩织连忙双手捂眼，背过身去重新面向墙角。 手里的手机掉落，但又被她身上的线条卷住，还算平稳地继续拍摄姐姐的行为。 单手捏着悟袜子的神谷川眼角剧烈抽动。 这小鬼是哪里学来这种东西的？ 神谷川不知道的是，作为从秋叶原里世界诞生的怪谈，悟看过的acg作品要远超过他，甚至比精通画本子的鹿野屋还要多。 “不想要悟大人的未来视吗？乖乖听话，就可以满足你哦？”小悟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右脚，进一步发起言语攻势，“呼呼，对着悟大人发情了对吧？真是没有出息的杂鱼呢~” 神谷川：…… 忍不了了。 神谷确实对悟有了反应，很激烈的反应。 血压已经被她拉满了。 本来还在心里劝自己，这小鬼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姨子。但今天就算是“生下”玛丽和小悟的那台电话开口都没用，非得给她点沉痛的教训长长记性才行。 “我看你是神志不清了。” 忍无可忍的神谷抬手，一把按住了小悟的脸。 “诶？” 因为醉酒而得意忘形的雌小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的气势十足，但到底只是个小怪谈，身娇体轻，随便一推就“咚”得一声倒在了床上，手里捧着的小半瓶石榴酒也滚到了地板上。 只有e级的小悟，根本不可能是神谷的对手。 被按倒以后，这小鬼的酒瞬间醒了一半，哇哇开始挣扎起来。 但神谷对她的教育已经开始了…… “等一下，等一下啊！你听我解释……哇！好痛！很痛啊！你这个变态杂鱼！死萝莉控！” “哇，别，别！杂鱼，不是，姐夫！神谷大人！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嘛！我刚刚醉了的嘛，呜呜！”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哇！不要，住手啊！裙子翻开了啊！别打了，好痛，别打了，哇呀！” “……” 在一阵惨烈的哀嚎求饶声中，墙角的彩织缩了缩身子。 欧内酱……看起来好惨啊…… …… 冷着脸结束了家庭教育，神谷川甩了甩手腕，重新从床上站起来。 “呜呜……” 悟摸摸索索将自己的裙子拉下来，死死扯住，红透了的脸羞恼无比地瞪向对她施暴的神谷川。 但对上神谷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她又不敢说什么，只是转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头顶冒热气，生无可恋，奄奄一息。 果然教育一顿就老实了。 神谷川面无表情地把悟的袜子甩到她身上，并且从彩织那里拿回了手机：“把房间里收拾干净，你也一样，彩织。你们两个一起，等会我再来检查。” 说着神谷转身离开了书房。 [内酱，还活着吗？] 墙角的彩织凑到床边，抬手戳了戳正在装死的悟。 “那家伙，那家伙怎么能打我的屁股！还那么用力，我是女孩子啊！而且还撩开我的裙子，死萝莉控！” 刚刚接受完教育的悟，虽然清醒了一些，但嘴上依旧没有太服气的样子。 刚刚的激烈求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浑身上下嘴最硬。 [内酱的裙子不是神谷大哥哥撩开的，是内酱乱动的时候自己翻开的。] 目睹了刚才惨烈一幕的彩织，实事求是地在地板上这样写道。 “我难道一动不动被他打吗！那家伙好用力的！他就是故意的，就是个变态！”悟张嘴咬住枕头，似乎是要把枕头当成神谷来报复，随后她又愤恨看向身边的彩织，“彩织，他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救我？” 彩织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思索了一阵子，很认真地在地上写道： [如果我来帮内酱的话，不是也要被神谷大哥哥按住打屁股了吗？很痛的样子。] 姐姐怎么敢去招惹神谷大哥哥的呢？ 彩织想不通。 悟：…… 小蜡笔说的好有道理。 “反正你是叛徒！”悟咬牙切齿。 亏我平时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你，结果你都不愿意陪我一起挨顿打吗？ 叛徒！ 正说着，门口传来神谷的咳嗽声。 悟：！ 那个大魔头还没走。 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从床上一股脑爬起来，但屁股确实是被打痛了，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又一脸不服地收拾起杂乱的书房来。 清醒大半的小悟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这个时候要是不快点收拾被弄乱的房间，一会那个变态大魔头回来，没准又要挨教育了。 因为姐姐吸引了全部火力而逃过一劫的彩织，也开始延伸出数条杂乱的红色线条一起帮忙。 这对萝莉姐妹，今晚应该都老实了。 …… 书房门口。 因为悟求饶的惨叫声实在太大，家里自由活动的怪谈们基本都被吸引到了二楼来。 连原本已经睡下小鹿也被吵醒，在楼梯口不明所以地探头探脑。 “垢尝，不要进去帮她们。让那两个丫头自己收拾房间，这算是对她们的惩罚之一。” 神谷川弯下腰，对着还在门口的垢尝这样吩咐道。 “吱……” 大鼠鼠无力地点头应一声。 里面果然很乱吧？ 好想进去打扫…… 所谓的“惩罚”，看似是惩罚了两个人，实际上难受的有三个。 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垢尝，被明令禁止进去收拾……对于它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神谷重新站直身体，朝着书房门又瞥了一眼。 说起来，悟刚才说她的“未来视”cd转好了？ 这应该不是醉酒以后的胡话。 上次她用未来视，还是讨伐育种师那会。 这个奇特的，有“观测未来”效果的能力，冷却时间很长。小悟用一次，会强制休眠两个月，且就算苏醒也还要再过四个月左右才能再次使用这项能力。 而且，根据“观测的难度”，具体的冷却时间还会有不同程度的缩短或者延长。 “算算时间，好像这个能力确实是可以再次使用了。”神谷这样想道。 有未来视的小悟，几乎可以被看做是顶级的后援军师。 之后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考虑动用她的能力。 另外，悟晋升e级，“未来视”的能力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个可能得尝试过才知道。 不过她升级后倒是多了一个新的能力。 这个小悟之前就跟神谷讲过了。 悟的新能力，是关于电子设备控制领域的，姑且可以称呼为[电子作祟]，效果是在任一电子产品上遗留下悟的一缕意识，然后可以凭借这一点意识，自由对设备进行控制。 这种控制可以远程并且独立存在，不过悟本人会有感知，且可以进行控制。 目前，她正在尝试利用这项能力，代替进行直播…… 就是类似于把那缕意识进行“编程”，然后控制书房里的电脑，以及电脑里的直播软件，参照自己往常的行为模式来自动直播。 嗯……人工智能皮套人…… 到底是电子向的怪谈，这很赛博。 一想到悟那丫头的能力，以及她平时虽然总是抱怨，但是还是会认真直播为玛丽传播信仰，神谷忽然有点心软了。 “这样想想，刚刚是不是打她打得太狠了？” 神谷开始自我反思。 算了，那小鬼确实该长长记性。 谁叫她刚才那副样子实在太欠教育了！ 而且，神谷川刚才也没有动用鬼笼手一类的能力，小悟挨打的时候也没有用她e级怪谈的实力真正反抗。 一场家庭教育，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虽然就算双方都动真格的，挨打的也依旧会是小悟。 “之后再找个机会，对她好一点吧……那家伙真叫人头痛。” 总之，今晚的小小闹剧，最终以小悟认清自我老实下来告终。 只不过，后续的好几天时间里，这丫头片子见了神谷都会想老鼠见到猫一样跑开，并且红着脸躲起来暗暗骂他死萝莉控、变态姐夫什么的。 这家伙可能并没有真正的长记性。 (本章完) 第450章 青木原矿洞的特殊产出 第450章 青木原矿洞的特殊产出 里世界，青木原树海。 身穿短袖和背带裤，头上戴着兔子头套的兔丸，照常尽职尽责守在青木原矿坑口。 他扶着那柄巨大的消防斧，坐在残破的铜制八音盒上，头顶的兔耳朵耸动，认真地观察周围。 这处矿坑和梦幻乐园一样是大哥哥的产业。 兔丸既然受委托要看好这里，那就一定不会让这块地盘出差错。 他虽然只能算是神谷的编外手下，但是跟随神谷以后自身实力也是有了不小突破的，之前已经顺利迈上了c级。 c级的怪谈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大妖怪了，放在已经被攻略的树海里面，那也是一夫当关的角色。 而关于他的保安工作—— 平常就是盯着树海里新生成的小怪，像如果有什么儿啼爷、人面树之类的靠近矿坑这边，都会被小兔子手起斧落退治了个干干净净，并没遇到过路过树海的强力异访。 另外，活鱼旅馆那边的七人御前，经常会到树海这边放风，和小兔子换班。 所以兔丸倒也不算太累。 “说起大哥哥的御前们……明明叫七人御前，但是我见到的有八个来着。那位穿白色礼服，很漂亮的鹤田姐姐还告诉我说——七人御前实际上有八个，这不是常识吗？” 呃……这应该是常识吗？ 还是说只是在跟我开玩笑？ 小兔子转动手里的消防斧这样想着。 他大概理解不了鹤田的幽默感，反正在他看来，御前里有一个比较特别。 会操作一台飞行的黑色机器，好像是叫无人机？ 那个操控无人机的，貌似实力比其他御前要弱非常非常多，而且小兔子觉得他总是呆呆的。 “前两天御前们过来，那台黑色的飞行机器，好像还对着矿坑周围录像了，把我也拍进去了。那位穿裙子的宫内先生说，这是为了记录美好生活什么的。还说无人机最近已经开始主动记录一些非战斗的琐碎日常了，说这是好事。” 小兔子是不太懂这些啦。 反正大哥哥手下总是会有些很有意思的人就是了，能和他们打交道，兔丸在里世界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无趣。 在矿坑口坐了一阵子，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小兔子拎着斧子进了矿洞。 神谷川每过一个月会到青木原这里一趟，取走矿洞的产出。 兔丸平时则是时不时进到矿洞里面，收拢一下敷次郎采的矿石，方便大哥哥一次性拿走。 走进矿洞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断从深处传来出来。 机械重复，不知疲倦。 矿洞里面光线昏暗，但是墙壁上会有一些微微发亮的奇特石块，而且敷次郎本身都携带矿灯，所以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相比兔丸最初来这里的时候，青木原矿洞已经被敷次郎们采挖的扩大了很多，面积扩大到了更深处。 但越是里层的岩壁就越坚硬，开采的难度也比外面要大不少。 “越往深处挖没准能挖到高品质素材的可能性就越大，不过考虑到敷次郎最近挖矿效率下降，或许得给他们提升一下评级。二十四个敷次郎里面，已经有四五个有要晋升f级的趋势了，给他们安排仪式也就是最近的事情。嗯……大哥哥他是这样讲的。” 小兔子认真将散落在敷次郎身边的那些有用矿石，从废石堆里挑选出来。 矿洞里的矿石和普通石块长得明显不一样，不需要太专业就能识别。 敷次郎们都浑浑噩噩，也不在意他的行为，只是不停地挥动手里的矿镐，重复凿砸岩壁。 “18颗灵锡矿石、7颗铁精矿石、3颗首铜矿石……比上个月多。” 兔丸大致清点了一下这个月的矿石产出。 随着青木原矿洞的开发利用，现在差不多每个月都能产出“蕴灵五金”中的锡、铁、铜。 这三种素材神谷估计都不会太缺了，可以较为从容地将这些素材投入到式神像前期升级、神社建设、低级武器锻造之类上。 不过，五金之中更高级的银和金还一直没有被挖到。 而且神谷川是觉得青木原矿洞不仅仅能产蕴灵五金，应该还有其他素材。 譬如最开始的时候，他就在矿洞里面捡到过一枚【无光锻造石】。 青木原矿坑的潜力还是很大的。 “好像就这些了。” 兔丸在矿洞里逛了一圈，正要离开，视线忽然落在身边的一个敷次郎脚边。 那里有一块橄榄球大小的“石块”，乍一看和废石差不多，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小兔子到底是在矿坑里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干一行爱一行，观察力是有的。 他弯腰将那块刚才被忽略的“石块”捡起，感觉沉甸甸的，掂量在手里的手感确实和废石不太一样，明显要重很多。 “这难道也是一种矿石产出吗？” 兔丸有点拿不准，但还是决定把这东西交给神谷川看看。 为了保险起见，小兔子又在矿洞里重新认真逛了一圈，确定了类似沉重且手感奇怪的“石块”只有一个，这才走出矿洞。 …… 神谷川本来正常在东大里上着课。 在课间换教学楼，去往下一个教室的路上，般若忽然以旁人察觉不到的姿态现身。 “兔丸找你，非急事。” 她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这样讲了句话，也没在乎神谷有没有回答，便重新消失不见。 自从般若成为荒神后就具备了开口讲话的能力。 但她平时依旧不太喜欢说话，大多时候还是用眼神简单和神谷沟通。 初晋升那晚上，在铃诡校樱林里说过的话，比后续至今讲过的话加起来都要多。 不过嘛，不喜欢讲话和不会讲话是两码事。 能这样和她沟通，神谷川其实已经很满意了。 “兔丸要见我？是矿洞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 高天原。 去了一趟青木原见兔丸，很快神谷川又回到了神居。 还真别说，小兔子汇报了一个好消息。 他上交了一份矿坑的特殊素材产出—— [乌木金（史诗素材）：极少矿层中可能存在的罕见素材，由上古携带灵性的乌木残骸埋藏地底，金属化后形成。] 一块椭圆形的矿石，灰扑扑的其貌不扬，但拿在手里却格外沉重。 而且从《怪谈物语》给的鉴定信息来推测，这东西可能兼具了“木”和“金”的两种属性？ 面对这种看不明白的素材，神谷川的处理方式当然是带上高天原找觉。 觉姐姐的金色异瞳流光，拿着乌木金看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开口：“啊咧，这东西有点意思。” “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差不多吧，这东西和你使用的神椟是同一材质的，或者说神椟大部分是由这种素材组成的。” “神椟，你是说这东西可以拿来造神椟？可以造出我上次拿给伱看的那种【空白神椟】来吗？”神谷川一下来了兴致。 【空白神椟】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拿来随意开里世界地图。 能够帮助去往《怪谈物语》没给出任务的里世界区域，算是自己给自己开支线。 之前神谷川入手过一块，然后在大栗岛那边被消耗掉。 不过那块神椟除了拿来打赤魟和鮟鱇以外，并没发挥其他作用。或许是因为大栗岛上荒神盘踞，就算现在也还算是八尺女的地盘，所以那个岛屿的里世界并没有普通小怪存在。 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好刷。 “光靠一块乌木金不行，估计还得嵌一块核心进去，才能像其他神椟那样工作起来。” “核心？” “嗯，我感觉这个应该可以。”觉晃了晃被她绑在手腕上的【高天原通行牌】，“或者说本来就应该是这个小令牌。” 这种材质奇特，非金非木非石的小令牌可以拿来做【空白神椟】的核心。 嗯……倒不是不能接受和理解。 本来通行牌和神椟就同一体系的道具。 “有把握吗？”神谷川试探性问道。 “还行吧，让我试试看的话，大概八成可能成功。” 或许是涉及到神椟这种能连同神居的上位道具，觉姐姐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信誓旦旦一口咬死所有可能性，也没有拿自己的婚嫁问题做赌注。 神谷川沉吟一会：“八成也不小了吧，要不你试试？” 近期要是能入手一块【空白神椟】，对他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八成能成功，就值得一试。 毕竟目前里世界的推图节奏还卡在【失落卡姆依】那边，根源大地上的“神谷体系信仰”完全传播开之前，没有什么主线任务可以做。 而现实世界里又有一片很奇特的区域存在—— 对马岛那边的积香宿。 因为扶桑树的缘故，积香宿那里对应的里世界很可能变成了“冥河三途川”。 在积香宿一战结束后，神谷获得了【六道钱】、【白骨彼岸】这两个道具，能去一趟三途川肯定是不会亏的，收益绝对会大于消耗掉一块【高天原通行牌】。 之前是看不到进入三途川的机会，急也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有可能的路径，那肯定是要尝试的。 至于通行证，截止至今神谷通过做任务一共获得了三块，这东西比【空白神椟】的入手概率大不少。 如果之后还能拿到一些，且青木原矿坑那边还能偶尔采出一两个乌木金的话，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空白神椟】！ 这不比单纯等着刷小概率的一件任务奖励要好得多？ 只能说控制一个采矿点确实是好处多多，还能收获点意料之外的惊喜。 而要说手里哪块通行证适合拿来尝试合成神椟，那当然是卖脚婆婆那块。 反正这位首席精油推拿师本来也就不太主动上高天原。 在给卖脚婆婆搞到新的通行证之前，就算她需要进神居，神谷也可以张罗从觉或者小和尚那里借用一下通行权限给她。 而且作为一名野路子的工匠，她和觉、绿皮小和尚有很大的一点不同—— 不管是制烛僧还是神工匠，貌似在里世界中都在遭受不明力量的迫害，要躲进高天原、付丧乡这种特殊地图才算得上安全。 可卖脚婆婆则不然，在里世界的各个地方活动都没啥大问题，从来没有招惹过什么未知的东西。 从这一点来推测，那个至今未知的神秘力量，应该是只针对于“正统”怪谈工匠的。 野路子工匠并不在迫害范围之内。 不过，卖脚婆婆到底也是神谷的手下之一，而且目前已经可以信任，作为老板神谷川还是会考虑她的安危问题的： “先暂且收回卖脚婆婆手头的通行证，然后让她彻底搬到梦幻乐园或者活鱼旅馆这种被我完全控制的区域。如果她想着去什么地方收集断肢，就让御前们陪同。” 忙活一阵子，神谷川重新安置了卖脚婆婆，并且将通行证和乌木金都一并交给了觉。 …… “您尾号9527的储蓄卡账号，转账收入41600000円，请注意查收。【三井住友银行】” 周六的上午，神谷川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 是对策室处理完繁多战斗报告后，终于打来的积香宿之战酬劳。 4千万円，一笔巨款。 考虑到积香宿一战，神谷以一敌三，几乎靠一人之力全歼了三个荒神级别的敌对怪谈。要不是他在那里，别说积香宿，整个对马岛估计都得被掀翻了天。 拿多点奖金也是应该的。 这笔钱到手，神谷对下半年成立小工作室的信心就更足了。 除了钱以外，对策室那边还给神谷结算了580点的贡献点。 其实积香宿一战打完，神谷川终于是将自己身为“鬼神弟子”的恐怖实力掀开来一角，展示到对策室的面前。 现在对策室那边，已经没有人会怀疑他是否真的“师承鬼神”。 而且神谷在对策室内部还有了相当强大的人脉背景—— 高层之一的结成真剑佑长期支持他，为他背书，前期还为神谷压下了不少的反对声音，这一点几乎人尽皆知。 另外巨琼神社这种顶尖的神社势力，同样对神谷持支持态度。巨琼神子同他关系亲密，这同样不是秘密。 再就是不少像本愿寺这种中流势力，对神谷的态度友善。以及组织内还有不少和他有交情，欠他人情的除灵师存在。 有这样的人脉支持，神谷已然是对策室里炙手可热，举足轻重的存在。 以前还有不少人会非议，觉得神谷川并非完全安全，毕竟他背后的师父一直没有真正露过面，对策室的人对这位鬼神所知甚少。 但现在“神谷川威胁论”这种声音基本已经听不到了。 就算鬼神弟子身份依旧成迷，还有很多地方的信息模糊不清，但他近一年时间，在各种大型行动下发挥的强悍作用总不是假的。 他的拳头实在是太硬了。 再加上近几年怪谈活动频率异常，对策室的高层们迫切需要神谷川这种的顶尖战力。 得益于这些，神谷参与对策室行动变得越来越从容。 “想想一年前我还过得饥寒交迫来着。” 将短信上尾款有多少个“0”认真数了好几遍，坐在起居室的神谷川才慢慢悠悠将手机收起来。 这时候，鹿野屋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进来：“师父！我准备好啦，我们出门去见你的朋友吧。” 今天不但是发工资的日子，也是原先说好的，带小鹿见鬼冢的日子。 (本章完) 第451章 谁是坏人谁自己心里清楚 第451章 谁是坏人谁自己心里清楚 鬼冢的公寓位于千代田的神田淡路町，是高档小区。 都不用谈小区环境有多好，光看大门处保安的配置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来。 这里的保安都是身着制服清一色的年轻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非高档住宅可没有这样的配置，一般都是一个大爷或者大妈守着保安亭的。 在电子门外拨通了鬼冢住处的门铃，得到了应允后，神谷带着鹿野屋进入了小区。 “师父啊，这位鬼冢姐姐很有钱吗？” 小鹿手里抱着一个小礼盒，跟在神谷身后四处张望。 因为是初次见面，她是有给鬼冢准备礼物的，前天大栗岛的鹿野屋先生生鲜快递了一盒美球海胆到东京来。 海的女儿登门拜访送海产品可太合理了。 “嗯，很有钱。”神谷点点头，“她是一座神社的继承人。” “神社的大小姐？” “算是吧。” “突然有点紧张了……” “你还会紧张的吗？” “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没心没肺的样子。”鹿野屋鼓了鼓脸颊。 不过想想，师父认识的人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 像金泽老师就是本愿寺的继承人，还有云居老师在麻布那边开香道馆。 和他们相比，师父貌似是过得比较节俭的那一类人？ 鬼冢家位于高层14楼，坐电梯上去后，神谷又不忘对徒弟补充一句：“见到她可别乱说话。” “放心吧师父，我会努力让鬼冢姐姐喜欢我！” 小鹿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看这家伙的认真样子，神谷只是耸了耸肩：“一般小猫小狗都会比较招人喜欢，你就像平时那样就可以了。” “我比较招人喜欢吗？嘿嘿。”鹿野屋先是笑，随后反应过来，“等一下，师父。在你眼里我是类似于小猫小狗的存在吗？” “大部分时间是，挺治愈的。” “好过分！” 在鬼冢家门口按过门铃，十几秒钟后，门便被打开来。 “阿川，伱们来啦。” 短袖短裤便装的鬼冢站在门后，扎着灵动轻便的高马尾，一脸笑意，但是右手上却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尖锐水果刀。 “噫！”本来正在心里预演打招呼场面的小鹿没啥防备，下意识失声。 神谷也是略微吃惊：“切萤？” “啊，抱歉抱歉，我在开快递来着。”鬼冢反应过来，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快递盒。 虚惊一场。 “打扰了。” 师徒两个被鬼冢邀请进了门，在玄关处换了鞋。 “这是我的徒弟鹿野屋，这是巨琼神社的神子鬼冢切萤。”虽说两边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但神谷还是简单给她们当面做了介绍，“小鹿，叫人。” “哦哦！”鹿野屋唰得站直，然后朝着鬼冢一鞠躬，双手递上手里的礼物，“鬼冢姐姐，你好！我是神谷师父的徒弟，鹿野屋雪乃。目前正在师父家里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哈哈哈，鹿野屋很可爱呢，和晴香姐说的一样。” 小巫女微笑着接过礼物，面对年纪小的鹿野屋，她倒是很有成熟姐姐的做派。 就是夸奖小鹿的时候，她的眼神却是直直看着神谷的。 神谷：…… 话说，这家伙怎么还不把手里的刀放下。 挺晃眼的…… “师父，师父，听到了吗？鬼冢姐姐夸我可爱诶。”小鹿回头朝着神谷眨眨眼。 “听到了，听到了。” 这时候就别强调这一点了。 神谷川总感觉自家的徒弟也是故意的。 “你们坐一下，我给你们泡点茶。”鬼冢手里的水果刀终于放下来了，转身去了厨房的吧台，“阿川喝红茶吧，鹿野屋你想喝什么？” 神谷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行，本来带徒弟见朋友就不是什么应该紧张的事情。 应该吧…… 鬼冢新买的公寓虽然只有100平左右的大小，但是复室的结构，楼上还有一层，她的卧室应该也在二楼，而一层的客厅空间很大。 总体的装潢偏欧式，很简约。 三人坐在客厅，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大多数时间都是鬼冢在和鹿野屋讲话。 就和神谷说的一样，小鹿确实有点交际的优势在身上，就像是小猫小狗那样，本身性格好的人和她接触很难对她产生太大的防备感。 “鹿野屋，你和阿川是怎么认识的？” “就是在我老家大栗岛那边嘛。鬼冢姐姐我跟你说，师父那个时候可厉害了，解决了我们岛上的大邪神……” 鹿野屋给鬼冢讲了大栗岛上的赤魟和献祭。 什么地方该详讲，什么地方该略讲把握的很好。 这丫头确实是和自己师父一条心的。 而后，鬼冢那边也讲了自己和神谷经历的一些事情，譬如之前的梦男事件。 其实双方都多多少少从神谷那里知晓过这些，不过现在换个角度来听原本有点熟悉的故事对她们而言都挺新鲜的。 两个女孩子讲得起了劲，话题里还穿插了一些化妆品、护肤品的讨论，神谷川自然而然就被晾在了一边，只能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喝茶看电视。 “这和我原本想的，她们两个见面的场景有些不太一样……正常来说，我才应该是三人谈话的中心吧，左右逢源帮她们拉近关系什么的。结果现在好像没我什么事？” …… 本来就是类似于朋友的见面。 所以在鬼冢家过得挺愉快，喝茶吃零食，三人甚至还一起玩了会游戏。 等到晚饭的时间点，小巫女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起吃晚饭吧？我去准备，不过我的厨艺很一般，不要嫌弃。” “哦！鬼冢姐，我给你帮忙。”鹿野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神谷也是同步从沙发上起来：“我也给你们帮忙。” “阿川的话，还是待在客厅吧？” “是哦是哦，师父笨手笨脚的，别过来了啦。” 神谷：？ 神谷川在原地愣了一会，看着两个女孩去了厨房。 甚至看到鹿野屋回头古灵精怪地朝他挤眉弄眼，然后这丫头又很自来熟地凑到鬼冢那边，帮小巫女系围裙。 “我现在算是被排挤了吗？” 神谷苦笑。 他是看不懂女孩子们到底是怎么建立友情的。 但经过半天左右的相处，小鹿和鬼冢两个关系好像变得挺不错？她们两个意外的挺有共同话题的，叽叽喳喳了一下午，自己都没怎么插上话。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 厨房里。 虽然在神谷的面前两个女孩子都挺能讲的，但进了厨房独处，却都安静了下来。 鬼冢在煎虾仁，小鹿就在水槽边上默不作声洗菜。 只能听见哗哗的水流声。 “鬼冢姐是在师父的面前才那个样子的吧？现在才是和她搞好关系的关键时候，不能和这个姐姐好好相处的话，师父可能会很苦恼。”小鹿一边清洗手里的黄瓜，一边这样想着。 而正当她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鬼冢那边先发了话：“鹿野屋。” “叫我小鹿吧？师父也是这么叫我的，听起来很可爱。鬼冢姐你可以和师父一样。” “小鹿。” “嗯嗯！” “那个，你有想过学符箓之类的法术吗？” “诶？为什么？” “因为你师父说，说你……” 鹿野屋是灵胎的事情，她早就从神谷那边听说过了。 虽然鬼冢心里对神谷和徒弟住在一起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意。 但碍于自己和神谷之间暧昧但又不确定的身份，又确实不好指手画脚。 而且小鹿看阿川的眼神，怎么说呢…… 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就是比较纯粹，更多的是崇拜和敬爱。 神谷对待她的方式也很正常，师父对徒弟，关爱和爱惜之类的。 目前为止，他们应该真的只是一对关系很好的师徒而已。 这方面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只能算是女孩子的直觉。 不过，只是崇拜和敬爱就没关系了吗？ 他师徒两个朝夕相处，再加上其实年龄根本就没有差多少…… 谁能保证崇拜不会变成别的情感呢？ 可起码目前还不是。 而且要说朝夕相处的话，阿川身边那两个漂亮的女性式神可能更危险吧？ 如果阴阳师和自己的式神恋爱的话……那该怎么算呢？ 好像以前很有名气的神威先生，在和式神保持关系的同时，还有一位彼此相爱的人类妻子？ 呃……怪怪的，说不上来。 其实退一步来说，就算神谷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小巫女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本来就是朋友嘛，又没有确立恋人的关系。 嗯……神降嘛……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会束手束脚。 再加上今天见到鹿野屋这孩子，鬼冢是真的觉得对方是个可爱乖巧的小妹妹。 挺惹人喜爱的。 小鹿身为先天的灵胎，妈妈也早早因此去世…… 小巫女不会对鹿野屋说些“我同情你”之类的话，这样不好，很不好。 她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能够感同身受。 这孩子也只是正常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一样。 但是……多少还是会想着帮她一把。 “师父说我是灵胎，对吧？”小鹿把话接上。 “嗯，如果你想要学一些符箓的法术，我其实可以教你。” 鬼冢到底是善良的。 “如果师父同意我学的话，我当然愿意啦。”小鹿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来，“嘻嘻，鬼冢姐。你人真好，又漂亮又善良哦。” “也没有吧。只是因为你是阿川的徒弟。” 小巫女拿着菜铲的手顿了顿，煎锅里面的热油滋滋作响，厨房里弥漫着煎虾的香味。 “鬼冢姐。” “嗯？” 小鹿离小巫女近了一点，轻声问道：“你很喜欢我师父，对吧？” “……算是吧。” “是就是嘛，‘算是’是什么意思。那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呢？我看师父也蛮喜欢你的，好奇怪。” 小鹿这样说着，同时朝着坐在客厅里的神谷看一眼。 玛丽师娘和般若师娘都没有现身，这个距离应该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吧？ “因为……我不太值得阿川他喜欢。” 鬼冢摇了摇头。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鬼冢姐，如果你和师父在一起，我一定会支持你们哦！” 小鹿嘴上这样说道，但心里不免有些抱怨。 真是的…… 这都是师父他太心的错，搞得自己也要给他当共犯。 鹿野屋其实还挺喜欢这个漂亮的神子姐姐的，但其实家里的两个师娘也很好，尤其是般若师娘…… 啊！烦恼！ 都是师父的错啦！ “因为有一些事情……有一些很难改变的事情。”鬼冢皱着眉头，思绪明显有些游离。 “听起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诶。”因为看小巫女表情复杂，虽然心里燃起了八卦的欲望，但小鹿难得克制，没有问太多。 “……” “鬼冢姐。” “嗯？” “虾要糊了哦？” “抱歉！” 厨房里的两个女孩，各自有各自立场的苦恼。 …… 从鬼冢家里吃完饭，神谷和鹿野屋就道别要回家了。 大石的车停在离小区稍远的巷子里，为了不引人注目，师徒两个得再步行一段时间，就当是饭后消食了。 夜晚的凉风习习。 “师父啊，鬼冢姐是个很好的人诶，我很喜欢她。” “你们两个好像相处挺不错的。” “嗯嗯！还有，玛丽师娘和般若师娘也很好，我也很喜欢她们。” “……然后呢？” “就是，你看大家都是好人，那肯定也有坏人嘛。”小鹿笑嘻嘻说道。 “你想说什么？” 总感觉小鹿崽子话有所指。 她是不是在骂我？ “我想说——”前头就是大石停车的小巷，小鹿特意朝前跑了两步，和神谷拉开距离，“谁是坏人谁自己心里清楚啦！” 小徒弟冲进了巷子里，这下子倒是没挨打，并且没过几秒就出现在小原早未的幽灵机车上。 “早未姐姐，我们快跑！” 神谷看着徒弟坐在幽灵机车的后座朝他招手，然后快速消失在夜色里，只是颇为无奈地叹气。 “坏人吗？” 好像…… 确实是。 (本章完) 第452章 三途川 第452章 三途川 高天原的觉那边传来了好消息，关于【空白神椟】制作的。 她了三天时间，将神椟和【高天原通行证】都认真研究了一番，而后终于是用通行证和乌木金为材料，顺利打造出了一个【空白神椟】来。 神谷在神居拿到新神椟后，马上就用《怪谈物语》做了鉴定，鉴定结果和先前消耗在大栗岛上的那个如出一辙。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多问了一句：“这东西没问题吧？我是能够正常使用替死纸人还有你做出来的神椟，在里世界实现复活的吧？” “当然！”觉拍着裹胸布担保，信誓旦旦，“要是不能复活，你就大胆来给我差评，我把自己赔给你。” “……我要是复活失败了，还怎么给伱差评？” “那我给你殉情？悲壮赴死的高天原主人和他忠诚的工匠，这故事听起来很不错，说不定会被世界传唱呢。” “大可不必，我们还是都好好活着比较好。” 神谷嘴上这样吐槽，但听了工匠姐姐的话，心里却是彻底放心了下来。 一般觉讲这种“我把自己赔给你”、“我嫁给你”之类的话时，就代表了她有着绝对的信心。 在专业领域，觉素来都是靠谱。 给辛苦加班的工匠姐姐支付了600魂晶作为费用，神谷川带着新入手的【空白神椟】离开了高天原。 …… 拿到空白神椟之后，神谷川请了一天假直接飞去了横滨，再次抵达了对马岛的积香宿。 积香宿这边还处在对策室的封锁之中。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组织那边似乎是打算将生长在这里的扶桑树砍伐掉。 砍伐的具体工程细节还在商讨，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会落实下来了。 时间还来得及。 只要顺利把神椟立进里世界的三途川，那么现实世界关联冥河的扶桑树被毁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 毕竟那时候新神椟和三途川已经捆在一起了。 参考[失落卡姆依]的情况，根源大地在现实世界没有对应地区，但只要神椟立在里面，神谷川就能够自由出入。 逻辑上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积香宿的周边，现在依旧被对策室所封锁，但神谷川进入的较为顺利。 之前这里的战斗结束之后，神谷川提交战斗报告那会，对策室就有隐晦询问过，问神谷的“鬼神师父”对扶桑树持什么看法。 他当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是说会找机会请示师父。 如果师父感兴趣的话，那自己会重新返回积香宿，按照祂老人家的吩咐，再做一点调查。 现在就是动用这个借口的时机。 看守积香宿的除灵师都是生面孔，之前留守在这里的结城大叔、长友正男他们已经做完了交接工作离开了。不过，负责主持这边大局的那位对策室精英，对神谷的态度还是挺热情和恭敬的。 后续的事情发展也很顺利。 神谷重返积香宿待的第一天，登上扶桑树“调查”了几次。 大多数时间都有对策室的人陪同，但期间他也抓住机会，独自上去了一趟。 一个人上去那次没待太久，顺利用掉了【空白神椟】并且进入了里世界。 新开出来的地图灰蒙蒙一片，能听见远处的川流声，和不知道源头在哪里持续不断的呜咽哀嚎声。 地图信息显示这里正是[三途川]。 神谷川没有在三途川里做任何探索，将已经被立进里世界的神椟彻底激活便暂时离开了。 之后，他又装模作样在积香宿多停留了半天，第二天的下午才找了借口返回东京。 …… 里世界，三途川。 神谷攻略过不少的里世界地图了，连隐里地图和神话地图拿下过。都但冥河这张地图的场景，依旧给了他不小的震撼。 毕竟是现实里完全看不到的景象。 整个场景中都弥漫着浩渺的水雾，灰蒙蒙一片，天地看起来完全连接在一起，看不出分界线在哪里。 汹涌的水流声在远处激荡回响，数不清的冤魂哭嚎声夹杂其中。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冥河地图的阴冷无比，水气很重，估计不用小太阳降雨，阴雷还有龙雷就能打出很好的效果来。” 神谷对着新地图的环境下了这样的判断。 因为是自己开的“支线地图”，进了三途川以后，《怪谈物语》没有给任何的任务提示。 而立进这个神话地图的神椟还是老样子，黄绿色的荧光飞舞，式神们的像还有玛丽、小貘的神社簇拥在立牌的周围。 现在神椟，与其说是立牌，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建筑群系。 “神椟看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觉姐姐诚不欺我。” 神谷川对着神椟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有这东西在，冥河地图里他也依旧是不死人，安全感十足。 神椟的后方是一棵极其巨大的树木，扭曲地直指向灰霾的天空。 这棵树的规模看起来和现实世界里的扶桑树有得一拼。 唯一不同的是，各处的树杈上都悬挂着衣裳，各式各样的风格、男女老少的款式都有，有褴褛老旧的，也有鲜艳崭新的。 数不清的衣物压弯了枝桠，环境里明明没有风，但大树的枝桠却一直在“吱呀”作响，带动上的衣物鬼魅般的飘动，鬼影重重。 “这棵应该就是衣领树了。”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判断道。 不管生前的身份地位如何，死后进了三途川都会被夺衣婆扒掉衣服，由悬衣翁将衣物挂上衣领树称量罪孽。 三途川的神话反正是这样讲的。 不过，原本的夺衣婆和悬衣翁已经都被神谷击杀，现在这棵衣领树没了主人。 而且还有一点违和的是，神谷川并没有在三途川场景里看见什么亡魂存在。 他有种感觉，这里可能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没有亡灵了。 “三途川是日本佛教的冥界，夺衣婆和悬衣翁作为阴差，会爬到现实世界攻击我这个大活人这一点也太奇怪了。” 这地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另外还有一点，三途川是佛教在日本传教，民间杂糅进中国地府一些传说形成的。 和神道教的掌管死亡的黄泉根之国并不属于一个体系。 这一点在文化角度有说法，神谷在东大课堂上也听民俗方向的老师简单提过—— 简单来说，就是宗教文化入侵融合带来的变化。 佛教在日本很长一段时间占据主导地位，压过了本土的神道教。 并且“死亡”这一块的职权，更是完全被佛教划走。 即便现在的日本，控制丧葬领域的依旧是寺庙僧侣而不是神社，墓园里也都是地藏菩萨像。 从这个角度来讲，[三途川]有点像独立在日本神道教根之国的一块佛教飞地。 “佛教这边的阴差出了问题，不知道会不会和黄泉根之国有关。是两边在某一个时间点，又争夺过死亡领域的权能导致的？” 关于三途川的异常原因到底是什么，神谷目前也只能这样模糊的猜测。 他在衣领树下站了一会，之后放出小小老头正式开始了新地图的探索。 …… 主仆二人是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的，但是行进了许久都看不见冥河的实质方向。 那些啾啾的鬼哭声更是夹杂在声里，但却完全辨别不出源头。 行进了好一会，周遭的水雾越来越浓重。 神谷身上的阵羽织浸透了雾水，衣摆滴滴淌水。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周围的水雾甚至对身体的行动产生了阻遏，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朝前走了，而是在向前“游”。 “这鬼地方。” 神谷掏出了【溺女的顶心发】捆在了手腕上。 一路上，能看到不少用石头堆砌的“小塔”，还有许多形状规则的石块散乱在地面上。 石塔没有一座是完成的，基本都是未完成的状态。 神谷川大致可以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在日本传说中，若是比父母早死的孩子们必须在三途川的“葬头河之原”堆石头之塔，当作他们没有供养父母的补偿。但这些石头永远没有堆完的一天，因为每当工作即将完成之时，就会有恶鬼出现毁掉这些早夭子女的石头之塔。 那些早夭的孩子，就会被迫在葬头河之原，进行这种没有终点的行为，永无止境。 “但这里和衣领树下一样，也没有看到亡魂，没有堆叠石头塔的孩子亡灵存在。” 在大量毁坏石塔的周围停留观察了一会，神谷川甚至还尝试堆了堆石块，之后又叫上小小老头重新朝前进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堆了石块，接下来没走出多远就发生了异样。 “阿巴！” 小小老头快速预警。 等他话音落下，一块石子“唰”得从水雾深处飞出，正朝着神谷的面门而来。 鬼之残臂当即化作鬼笼手，附着在右手臂上一抬，便挡开了这一击。 棱角尖锐的石块，磕在鬼笼手紧密排列的虚幻鳞片上，愣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嗡嗡—— 手机响动。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葬头河原小鬼] [分级：e级] “敌人？” 神谷川凝起眼眸，看见灰蒙蒙的雾气里面，有几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爬行。 那是孩童形状的小鬼，有男童也有女童，一个个嘴生獠牙，头长尖角，脖颈上还挂着大大的黑色佛珠串。 “哇呀！哇呀！” 这些小鬼像是一只只被激恼的小兽，龇牙咧嘴，咿咿呀呀叫喊不停。 粗略来看，葬头河原小鬼大多都是e级，少数个别有d级。 数量有点多但是不足为惧。 就连小小老头见了这波敌人都没有马上开溜，只是退到了主人的身后。将主人护到身前的同时，吹尺八完全消除了自己的气息。 感知超强的斥候没有逃跑，就说明眼前遭遇的事情对于神谷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威胁。 可以游刃有余处理。 “三途川是佛教的地盘，这些小鬼脖戴佛珠，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也算是阴差？” 神谷观察着雾气里的那一个个稚嫩又狰狞的奇怪身影。 他估计这些葬头河小鬼，应该就是传说里就是不断推倒沿途石头之塔的恶鬼。 嗯，没错。 传说故事里的那些推石塔恶鬼也是阴差的一份子。 毕竟按照旧时候日本佛教或者民间的死后说法，孩子死在父母前面，没有供养父母就是“有罪”的。 不断堆石头塔就是对那些孩子的惩罚。 这种传说很残忍，也很不讲道理。 另外，看到这些“葬头河小鬼”全是孩子的模样，神谷川还有别的猜想—— 或许他们原本都是在葬头河原上堆石塔的孩童亡灵，长期受折磨，渐渐地与三途川同化，变成这里的一份子。 原先是他们被恶鬼推到石塔，后续则是他们推到新一代受罚亡灵的石塔，以此往复，循环不止。 唰唰唰！ 正想着，那一个个扭曲匍匐在地面上的葬头河小鬼都有了动作，他们抓起地上的石头，一边嚎叫，一边死命朝着神谷川砸去。 石块骤雨般的落过来。 “三途川的阴差们，攻击性是真的很强啊……” 神谷川连武器都没有掏，他的身上响起隆隆声响。 像是雷声，又像是古龙的叹息。 一道翠绿色泽的电芒，在他的手中蜿蜒出来，光弧噪响迸射，最终凝聚成为一柄耀眼的雷枪。 阿吽之息控制身体肌肉筋骨，腰腹大臂发力，翠绿色泽的龙雷长枪被神谷川猛地抛掷向空中。 雷枪如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浩渺的水气被雷枪卷起，滋滋蒸腾，灰蒙蒙的空间中雷声大作。水气和雷弧同时炸开，光芒耀眼，撕裂开水雾，赫然有一道树根状的雷电大网炸裂出现，完全笼罩住空中飞行的石块。 所有的石子全都被轰鸣的龙雷碾碎成为齑粉。 释放龙雷的同时，在神谷川的身边，还有红雾翻涌，业火熊熊。 玛丽和犬神的身影显现。 一群e级，个别d级的小鬼，妄图攻击神谷还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在两个荒神的简单攻击之下，葬头河小鬼很快就死伤大半。他们似乎也不算特别蠢，见识到敌人的恐怖实力也不执着战斗，剩下还活着的如鸟兽散，哇哇叫着，哭喊逃窜。 “搞定。” 神谷川拍灰尘似的拍了拍双手，也没有去追葬头河小鬼，而是叫上小小老头进行前进。 一些不太入流的阴差小怪而已，等什么时候真缺魂晶了再来找他们麻烦也不迟，还是先找找冥河到底在哪里要紧。 (本章完) 第453章 摆渡人 第453章 摆渡人 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神谷川于三途川转了好一会。 最终顺利找到了冥河所在。 三途川虽然名为“三途”，但实际上只有一条河，所谓的三途指的是过河的三种途径。 亡魂来了冥河，先在夺衣婆和悬衣翁那边称量完生平罪业。根据罪孽的轻重，冥河会自动切换过河的难易模式。 无罪善人可以轻松通过金银七宝建造的桥。 轻度的罪人则无法渡桥，要凭借自己力量渡过冥河的山水濑。山水濑的情况下，冥河只是一道浅滩。 而重度罪人则会面对冥河的地狱模式，即强深濑。 传说强深濑的水流像箭一样快，海浪也像山一样高。从上流滚出的大岩石会粉碎罪人，罪人即使被打碎死也会复活，然后又会被大石头砸碎。 罪人浮出水面，会被箭矢射击。而罪犯一旦沉入水底，强深濑大蛇就会在那里等待。 所以只要踏入强深濑，基本就没有出去的可能性了。 冥河岸边。 “冥河现在应该是强深濑的状态……我是坏人？” “不对，夺衣婆和悬衣翁都已经没有了，也没人给我称罪，现阶段的冥河大概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神谷川面前的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恐怖大河，犹如暴戾的恶龙，穿山破壁，气势汹汹地迸流而下。 黑沉可怖水面上波涛汹涌，恶浪排空，发出阵阵巨响。 大河里巨石滚动，暗流横生，黑色的漩涡不断地旋转，带着吞没一切的气势。在河岸两侧，高耸的山峰仿佛是巨人在注视着这股凶猛的力量，而河水则无情地冲刷着它们的根基，让它们变得摇摇欲坠。 虽然站在河边，但激流溅起的浓郁水气让神谷川感觉跟站在水里没什么区别，这地方只要稍微失足，就会被湍急的水流卷走，再也无法挣脱，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神谷川站在岸边，凝起瞳孔朝着河对岸看去。 大河之上激流和水雾交融，能见度很低。而且强深濑的水面异常辽阔，黑黢黢一整片绞在一起，就算[秋毫斩]提供了视觉上的加成，也依旧一眼望不到头。 “这河完全没有依靠自身渡过去的可能性吧？” 神谷砸了咂舌，随后叫出了化鲸。 小鲸鱼拖着大尾巴顺应召唤现身。 神谷川：“你的鲸灵能在这水里活动吗？” 面对漆黑汹涌的强深之渊，小鲸鱼似乎是有点发憷，大尾巴不安摆动。明明是一头海洋怪谈，倒是怕上水了。 但他还是没有迟疑地将手下的鲸灵召唤了出来。 白骨构成的巨大鲸鱼才刚一入冥河，就听见隆隆的响动，还有悲怆的鲸鸣声响起。 神谷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团幽蓝的荧光团便从水里升起，回归进了化鲸手里的海螺号中。 刚刚尝试下水的那头骸鲸应该是无了。 小鲸鱼费了点工夫，同神谷解释了刚才的情况——水下有很多大石头，隆隆砸过来，鲸灵躲不开。 看来强渡水是行不通的。 神谷沉吟几秒，又召唤出了另一名式神：“乌天狗。” “哇！” 天狗以乌鸦出现，站在了化鲸的脑袋上。 “你觉得冥河能飞越过去吗？”神谷对着天狗问话。 又是一番简单的尝试。 乌天狗没有直接飞渡冥河，而是试着在河岸边盘旋了一阵子。 最后他得出来的结论是：强深濑上风浪过大，而且盘踞着奇异的力量，如果尝试飞渡的话，勉强飞一会或许可行，但估计撑不了太久就会被罡风卷进河里去。 要是掉到河里，那可就是和刚才那头鲸灵一样的下场了。 “水里和空中都不能强渡。也可能是以化鲸和乌天狗现在的实力没办法强渡，目前而言要过三途川只能用规定的方式过。” 神谷川大致得到了关于冥河的一点有用信息。 至于家里的两个男孩子式神，因为没帮上家主的忙，还都挺沮丧的。 不过神谷不太在意这个，这不是他们的错。 冥河要是能那么简单过去，反而才显得不正常。 简单安慰了化鲸和乌天狗两句，神谷川将他们全都唤回，只带着小小老头沿着河岸探索。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 站在神谷川肩头的小小老头忽然凑近主人的耳朵大喊起来，并且抬起手朝前指去。但强深濑的水声实在过大，导致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太清。 想必应该发现了什么。 顺着斥候的手指方向看去，可以看见前头漆黑的深渊某处，有一点米粒大小的微光正在左右摇晃。 那光亮是幽蓝色的，和宽阔澎湃的冥河比起来实在过于不起眼。 就像是漆黑的幕布上，用细针戳出了一个透光小孔。 “你先回凫鸟铜配。” 神谷望着冥河上的光亮，短暂思索了一会，先是将小小老头唤回去，而后又自己手持着未出鞘的一文字，继续沿河岸朝前走。 黝黑汹涌冥河与白色的浩渺水雾交叠处，那点幽蓝色的小小光亮持续摇曳。但无论怎么朝前行走，神谷和那光亮的距离似乎都没有被拉近。 双方始终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那东西到底在什么位置上？” 而就当神谷川停下脚步，短暂思索的空档，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 冥河里的某些东西似乎注意到了他。 这种感觉一经产生，原本视野中只如米粒般大小的光亮忽然放大，顷刻之间便有车轮大小。 昏幽地闪烁到神谷面前。 此时也能看清这光亮到底是什么了，那是一盏提灯，马蹄灯的造型，但通体散发古怪的幽蓝色光亮，像是一团飘忽的鬼火。 提灯悬挂在一艘小木舟的船舷处，一半的灯罩完全浸透进冥河的河水里，但也不见灯光熄灭。 至于那艘挂着灯的木舟，完全的木质结构，老旧狭长，看起来大概能容纳十几个人的样子。 “冥河上的摆渡船？” 这种造型极其简单古朴的木舟，神谷川只在影视作品里见到过。 这小木舟飘荡在浩渺的冥河之上，就像是在无边海面上飘荡的一片渺小枯叶，随着浪潮左右，老旧的船体吱吱呀呀作响，让人看着没有一点安全感。 骸鲸入冥河都会被砸得尸骨无存，这简陋的木舟处境虽然看起来险而又险，但却是能漂在冥河上的。 真是没地方说理去。 木舟上立着两个高瘦的人影，高得异常，至少在两米五之上，都身着黑色的斗篷长袍，手持木船桨。 两人的身上被盖得严严实实，除了枯槁瘦削，如同干树枝的一对手掌以外，看不见其他任何身体部位露出来。 就连斗篷之下也是漆黑一片，就像一个死寂的黑洞，阴沉沉的压抑，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如果这挂着马蹄灯的木舟是冥河摆渡船的话，那么这两道人影应该就是冥河上的船夫了？” 神谷川左手握着一文字，大拇指抵在刀镡上，随时准备将刀口顶出刀鞘。 他微微缩起来的幽深瞳孔来回打量船上的那两人。 夺衣婆、悬衣翁、葬头河原小鬼这些三途川阴差，攻击欲望都无比强烈，谁能保证冥河上的摆渡人就是什么好货色呢？ 迟疑了一阵子，神谷才在心里暗自做了决定，伸手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六道钱】。 按照传说，六道钱是渡过冥河的料金。 先试试看吧，有这种道具在手上总得试试，看看这两个摆渡人愿不愿意收了钱直接把自己渡到彼岸去。 六枚古朴的铜钱在神谷的掌心微微交叠，排开一点点，展示给两名船夫看。 不过他们对六道钱并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耸立在船头位置不动，像两尊猎奇的沉默雕像，黑压压的渗人。 木舟下不断有浪溅起，漆黑阴冷的河水打在两名船夫身上，将他们本就完全浸湿的宽大黑袍拍打哗哗翻动。 “不要？” 神谷有点诧异，这和传说不太一样啊。 略显尴尬地拿着六道钱又展示了一阵子，两个船夫还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应。 没有办法，神谷只能暂且先将道具收起来。 可铜钱刚收好，其中一名船夫就动了起来，他伸出细长干瘪的手掌，手指缓慢弯曲又松开。 一个古怪且僵硬的招手动作。 宽大的黑袍袖口随着他的动作抖落，可袖口处也是黑洞洞一片，除了露出来的手掌以外，完全看不见衣服下遮盖的其他身体部位。 “他让我上去？”神谷川大致明白了船夫意思。 这是在招呼自己上船吧？ 而且好像还不收料金的样子。 这样想想这两个船夫人还怪好的。 又或者说，三途川里现在不兴私下收钱这一套了？ “有劳了。” 短暂迟疑了一阵子，神谷川将手里的一文字刀鞘默默握紧一些，双眸始终保持着收缩在极致的状态，抬脚迈上了渡船。 吱呀—— 摆渡人的船桨撑岸一推，小小的木舟朝着水气弥漫的强深濑水面驶去。 这船刚一离岸，神谷就听到了一些奇特的响动。 之前在岸上的时候，光能听见澎湃的水流声，其他声音都注意不到。 但到了水面上，那些本来听闻不清的动静却都显露出来。 水下充斥着巨石碰撞的声音，还有苦痛惨烈的哭喊哀嚎声，惊骇声响和嘶吼声夹在在怒吼的水流声里，一声盖过一声。 地狱里的声响，大概也就是如此。 黑沉可怖的强深濑，恶浪排空，恐怖的噪声不绝于耳。河底巨石滚动，恶蟒潜伏，魂魄于暗流中倒转。 小小的摆渡木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飘飘荡荡，完全身不由己，那马蹄灯挂在船舷上摇摇晃晃，时不时同水浪还有船体碰撞在一起，发出类似苦痛呻吟的古怪撞击声。 而后木舟被浪潮越推越远，渐渐没进水雾里面，提灯的灯光也在浩瀚的水面上化作米粒大小的一点光点，逐渐看不见了…… …… 神谷川也不知道摆渡船到底在强深濑上飘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位置。 反正现在待在船上朝外望去，漆黑的恶浪激荡白色的水雾，前后左右全是一个样子。 至于那两个冥河上的船夫，全程没怎么工作，连划水的动作都没有，完完全全的随波逐流，任由小木舟在滔滔恶浪之中上下翻滚。 正当神谷感觉到有些许不耐烦的时候，木舟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撞击船身。 紧接着，水雾之中传出整齐的吆喊声，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呀撒！呀撒！” “呀撒”是划船时的吆喝声。 “总算来了。” 神谷川按住刀柄，环顾四周，同时也用余光注视留意着船头的两个冥河船夫。 本来他就没觉得这两个摆渡人有什么好心思。 他们甚至连六道钱都没有收！ 啪啪啪。 神谷听见了拍击声。 在噪声震天的强深濑里面，这拍击声也清晰无比。 似乎是有人在水里用力拍击船身。 啪啪啪，啪啪啪！ 很快的，从水里传出来的，湿漉漉的拍击声越来越剧烈，整座木舟似乎被水下的某些东西完全包围了起来。 而后，只见一只干瘪的手掌从漆黑的河水中探出，用力攀住神谷身边的船帮。 枯树枝一般的手指直接剧烈抖动两下，能明显听见有人声从这截手臂所在的水面下传出来：“咕噜咕噜……柄勺借我一下……咕噜咕噜。” 而面对如此怪诞惊悚的一幕，神谷却是丝毫没有惊慌，反而咧嘴一笑：“舟幽灵全是这种套路吗？连冥河上的也一样。” 水下的东西是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怪谈物语》给过提示。 甚至那两个“摆渡人”也一样。 系统给他们定义的名称是——[强深濑舟幽灵] 在日本的民间传说中，如果有人乘船出海死亡，会化作舟幽灵。 这种亡灵怪谈通常成群聚集出现，现身的时候会用下巴挂在船帮上，招呼道：“跟我们一伙吧？” 也有说法，说舟幽灵会向船上的人借柄勺，一旦他们得到了这种工具，就会把柄勺倒过来，于是水就神奇地开始流进船里，直到这些船里再也装不下。 而在对小一点的渔船，舟幽灵们甚至会亲自一勺勺地把水舀进船里直到船沉下去。 总之按照民间说法，遇到舟幽灵借柄勺，一定要在勺底打洞，或者出海前干脆带上一个没底的勺子。 而强深濑上这的这些舟幽灵，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可能是在此不断受折磨的那些恶人亡魂所化？ 大概是因为他们诞生的背景特殊，且携带有“强深濑”这样的高档前置词缀，这里的舟幽灵还都挺强的。单体的实力都在d级以上，充当“摆渡人”的那两个甚至都有c级。 关于这两个控制渡船的，神谷有些吃不准。 他不确定舟幽灵在冒充摆渡船夫，还是说冥河上的船夫本来就是舟幽灵。 不过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反正已经撕破脸，就算这两个舟幽灵真的是三途川上的阴差又怎么样呢？ 神谷川干掉的阴差也不差这一个两个的了。 “我这里可没有柄勺啊，试试这个吧！” 神谷快速翻转身体，【报丧女妖】赫然出现在他的掌间，青铜材质的刺刀猛地弹出。 咚！ 一声闷响。 神谷抢在舟幽灵之前发难，火枪的刺刀贯穿了从水底率先攀上来的那只手掌，将它死死钉在了船帮上。 这还不算完。 剧烈摇晃的小小木舟上，神谷川俯身敏捷前冲，动作丝毫不受场地影响，一发凌厉无比的居合直直朝着船头之一的黑衣舟幽灵斩出！ “早就想砍伱了！” 靛青色泽的灵动刀光闪烁，舟幽灵身上那件散发湿气的黑袍绽出一道大口子来。 衣袍缺口之下，瞬间有数不清的奇怪形状鼓动起来。 皮肉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出。 几条被一文字砍断的断肢从衣袍里滚落出来，随后“嗞啦”一声，从那裂开的黑袍之下，无法分辨数量的干瘦手掌拥挤着钻了出来！ 那舟幽灵的袍子下面，没有其他东西其他身体组织，全是这种骨瘦如柴的渗人手臂。 “柄勺借我一下……跟我们一伙吧？” 手掌在说话。 (本章完) 第454章 你们五个有人会开飞机的吗 第454章 你们五个有人会开飞机的吗 “我可不想跟你们一伙！” 一发居合斩破开船头一个舟幽灵的黑袍，黑袍下那些枯槁的人手，像是被激恼了似的源源不断涌出。 皮肉骨骼，掌心掌背啪啪碰撞。 面对这样的场面，神谷川斗志昂然，动作流畅到见不到半秒停滞。 紫白襦袢的般若从他的背后显现，快速化作白色的妒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 神谷川的左手朝着残留粘稠血迹的一文字刀锋上一抹，登时就有刺眼的雷霆从刀锋上呼啸炸出来。 而他的右手臂，则有片片幽黑的紧密鳞片排列而出，构成了暴虐有力的鬼笼手。 “变身”的过程华丽又诡异，但实际上一眨眼就能完成。 皮质面具下的眼眸闪动冷光，神谷川将一文字斜劈而下，刀锋上的雷霆暴躁卷动烟云水汽，也一同呼啸砸下。 这一刀砍得烈血喷溅，那充当船夫的舟幽灵袍子下面，大片断肢抖落下来，扭动着落在木舟上，或者掉进水里，直溅得黑袍上都染满了血污。 c级水平的敌人，已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现阶段的般若同本身也在不断变强的神谷川合体，二者合二为一早已不再是堪堪b级的战斗力。 如果只是理论的纸面实力，他们甚至要强过团队里最强的玛丽和八尺样。 木舟上另外一个舟幽灵见同伴遇险，第一时间想救援。 可是下一秒，它便被忽然席卷出来的红雾给包裹住。 一袭红黑色的洋裙在雾气里面摇曳，数个矮小的玩具红灵又拖又咬拉扯住它的袍子。 “玛丽，在你身后。” 一道厚重无比的刀锋，长虹贯日般从它的背后地呼出。 那猛地扑倒在木舟上，黑色的长袍上受到砍刀凌厉的挥砍，绽出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断有手掌的形状扭曲着于长袍之下隆动。 玛丽面无表情拖刀而立，冥河上的强风哗哗摇动她的裙摆和头纱。 舟幽灵黑袍上的血迹逐渐扩散，又被红雾渲染，像一朵朵妖冶的红，告示着死亡…… 强深濑上的幽灵们，显然找错了对手。 因为摆渡木舟上可活动的空间不大，再加上之前测试过，无论是空中还是冥河里，都不适宜己方式神活动。 所以神谷川在战斗爆发的一瞬间，只叫出了玛丽和般若。 对付船上船下的一群舟幽灵，出战两个荒神都算是给足了面子了。 随着两个“冥河船夫”被退治，座敷抓住机会摇铃，【制烛僧的抽血泵】呼啸着飞出。 在玛丽那边，被她背刺击杀的舟幽灵，还遗落下一个长柄的木勺。 估计是战利品之类的东西，没有消散的迹象。 而玛丽到底也是神谷家的重要一份子，多少受到神谷川的行事作风影响，虽然她连看都没看那长柄木勺一眼，但手下的玩具红灵却是七手八脚将那木勺拖住，拽进了雾气里面。 …… “呀撒！呀撒！” “和我们一伙吧？” 虽然船上最强的两个舟幽灵被干净利落的处理了，但水下那一大群依旧存在。 一只只干瘪湿漉的手不断从漆黑的河水中探出来，五指蜷缩攀住船帮，密密麻麻一大片。 舟幽灵们也不直接现身，就是露出手来，不断摇晃撞击船身。 小小的木舟剧烈摇摆，之前在强深濑上随波逐流的时候，船身虽然也晃得厉害，但好歹没有翻，可现在估计是撑不住了。 而且船底已经开始渗水，漆黑的黑水打着涡旋，浸透过了神谷的脚踝，触感冰冷刺骨。 “看来坐船行不通啊。” 神谷川上渡船的时候，就做好翻船的心理准备。 掉进强深濑，这次探索也就到头了。 三途川凶险，化鲸的骸骨鲸鱼进入冥河里都会被顷刻间击碎，估计就算是荒神掉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得另想办法了。” 神谷叹口气，唤回了玛丽和般若。 她们两个倒也听话，只是深深看了自己阴阳师一眼，便双双消散。 “呀撒！呀撒！” 水下的舟幽灵们依旧在叫喊。 狭长的木舟不堪重负，吱呀作响，已然沉了一半。 冥河河水没过神谷的小腿，寒冷刺骨，甚至已经变成了痛感。 “和我们一伙吧？” 舟幽灵的手开始从四面八方朝神谷抓过来。 这些亡灵似乎都是长久以来在强深濑里面受苦，永无天日的恶人所化。 他们对待未入水的渡河者充满了恶意，巴不得把船上的人拖下去撕碎，和他们一样遭受永无止尽的苦难折磨。 “行行行，一伙就一伙，变成魂晶跟我走吧。” 面对死局，神谷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他以自身为容器，同时唤动了阴雷和阳雷，甚至还一道召唤出了龙雷。 三色雷霆在他的身上交融，光芒乍现之下，神谷的意识瞬间脱离里世界。 冥河之上，恶浪涛天。 摆渡船上的那盏马蹄灯完全落入水中，微弱的光芒终于是看不见了。 只有一只只干瘪湿漉的手掌，还在不断从水里探出来，咔嚓咔嚓抓向渡船残骸。 “呀撒！呀撒！” 数不清的舟幽灵堆积聚拢在这里。 而后—— 轰隆！ 昏暗的冥河之上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铺天盖地的暴虐雷霆如同龙卷腾空而起，伴随着雷弧电妖艳绽放。 连那些水下激烈碰撞的巨石，都被这雷霆之怒炸得粉碎，碎裂的石块夹杂着水浪重新坠落，残肢断臂和殷红血光四处飞溅。一切实物和虚幻之物，都在剧烈的气浪冲击之下摇摇欲坠。 舟幽灵的吆喝声终于是听不见了。 等爆破的响动平息下来，汹涌的冥河之上，只剩下了风浪怒号。 …… 神谷在自家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先是检查了一下自身情况，没出任何问题，就是有些疲劳。 而后他又掏出手机查看，原本无奈的脸上不合时宜露出喜色：“这一炸，拿的魂晶还挺多。” 刚刚在冥河上唤出三种雷霆殉爆强制退场，爆炸的结果是拿了将近4万的魂晶。 “强深濑里面的舟幽灵数量估计很多，远不会因为我一次自爆就死绝，那里没准是一个很好的刷魂点……三途川自提款银行？” 有地方刷魂当然是好事。 神谷现在魂晶存量还挺足的，或许可以考虑从卖药郎那里大手笔多弄点【延寿紫金霜】回来。 不过嘛，第一次探索三途川渡河失败也是事实。 “我总感觉手头的【六道钱】才是渡过冥河的关键，但是充当船夫的舟幽灵根本就不收……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跨越到冥河的彼岸去。” 一轮探索以失败告终，不过神谷川还屯着一个备用的替死纸人。 要想直接重返三途川也是可以的。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主要是身体疲倦的厉害，而且今晚时间也有点晚了。 刚刚里世界，最后的一场战斗倒算不上什么，但坐船在冥河上飘飘荡荡，被风浪打得东倒西歪的漫长经历实在太磨人了，身体劳累反馈的大部分来源都是因为这个。 “明天再去三途川看看吧……” 随后，他又开始检查起本次探索的收益，最重要的收入有—— 两枚c级怪谈心头血。 这个等级的心头血，神谷已经有不少了。 不过这两枚有些特殊。 “那些舟幽灵，尤其是渡船上穿黑袍的那两个好像还是异化体。它们袍子下面全是手掌，应该也属于手部异化的怪谈吧？一会直接去乐园找一下卖脚婆婆，这份心头血要是能拿来强化鬼手那还是很不错的。” 卖脚婆婆承诺过，只要给鬼手上了“夺衣婆心头血的油脂”，就能一定程度将其唤醒。 很有希望开启鬼手的二阶段。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其他弱一段的过渡一下。 舟幽灵的心头血没准能弥补上这一块空缺。 对于神谷来说，这倒是意外之喜。 还有就是，其中一个黑袍舟幽灵在被退治之际，遗留下一个战利品。 [强深濑舟幽灵的柄勺（珍奇素材）：舟幽灵的柄勺，能对任何形式的船只进行有效控制。]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舟幽灵的柄勺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这东西居然是怪谈遗物啊……控制船只？”神谷把玛丽转交给他的那个长柄木勺拿在手里来回翻看，心里有些想法，“船，也是交通工具吧？” …… 神谷下楼，到了自家的车库，灵车团的五人都在这里。 “老大？” “老大……晚上好？” 大石、高山、小原都对神谷打了招呼。 墙角边上站着发呆的三上兄弟，也木讷且呆滞地朝他点头。 “大石你过来。”神谷朝着黄毛大石招了招手，并且将刚得到的木柄勺拿出来，“伱看看这个。” 大石将木勺接下来，拿在手里翻弄了一会，有点不明所以：“这个怎么了吗？” “有没有吸纳的冲动？” “呃……说不上来，不过有点奇怪的感觉。” 大石随手将木勺递给高山，高山又传递给小原，最后转交到三上兄弟的手上。 灵车团里这一对神智水平最低的兄弟，在拿到木勺以后，都有了奇特的反应。 只不过他们两个无法很好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嗯嗯啊啊”地摆手。 神谷川凝起眼眸观察，发现三上他们身上的气息，正在同木勺上面的气息趋同。 不过吸纳现象最终并没有发生。 “这木勺和三上他们似乎是有相性的。”神谷心头一喜。 至于三上兄弟为什么没有将舟幽灵的木勺吸纳掉，估计只是因为整体实力不足。 这件遗物是c级怪谈身上产的，不过灵车团整体目前还只有e级的实力。按照以往培养怪谈的经验来看，起码得到了d级才能接纳这个等级的遗物素材。 但是有吸纳的兆头就是好事！ 神谷暂时将【强深濑舟幽灵的柄勺】收回，打算等灵车团上升到d级再拿给他们吸纳试试，同时还顺便问大石和高山：“三上他们两个，会开船吗？” 大石：“这个以前倒是从来没听他们两个说起过啊。” 高山：“不过，我记得三上他们说，他们老家是香川县小豆岛的吧？” 大石：“啊……那没准他们真的会开船？” “那这个木勺或许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要是他们能吸纳，对你们五人整体的实力也会有提升，就像之前小原吸收无头骑士遗物一样。”神谷微笑着点了点头。 大石和高山还是很机灵的。 他们大概能猜想到，老大应该是给他们几个找来了什么大好的成长机缘。 不过他们俩并不嫉妒今晚被老大格外看重的三上兄弟。 反而是由衷为自己的朋友开心。 毕竟他们五个是一个整体，不分彼此，三上兄弟有了，就相当于他们也有了。 不过话虽如此，之前吸纳无头骑士头盔那会，最直观变化是发生在小原妹妹身上的。 小原的变化直接让家里多出一台拉风的幽灵交通工具来。 而这一次，没准三上兄弟也可以复刻这种变化？ 家里除了幽灵马自达、幽灵机车以外，再喜加一艘幽灵船？ 那可太酷了。 水陆工具可就齐全了。 以后要是再来一个飞行的交通工具，那灵车团五人不是可以满足任何形式的出行要求？ 而且，强深濑舟幽灵可是三途川上的特殊存在，不同于一般的舟幽灵，神谷合理怀疑这种可能是阴差的怪谈身上产出的素材，没准会附带有“死亡”、“冥差”、“死灵使者”之类的属性。 这要是能吸纳成功，灵车团的整体档次都得提高一大截。 谁还敢说他们是乌合之众，孤魂野鬼？ 好好好！小小的灵车团人才济济！ “行了，木勺我先给你们留着。”神谷转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保险起见，我多问一嘴，你们五个有人会开飞机的吗？” 小原妹妹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老大：“早未……不会哦。” 大石和高山对视，都苦笑着摇头：“老大，这就有点难为我们了。” (本章完) 第455章 茨木童子之手 第455章 茨木童子之手 五天之后。 今天东大的课程不多，神谷下午只有一节课。 至于鬼冢，好像是临时接到了组织上的委托，同从神奈川过来的富祢宜一起出任务去了。 最近都不会到校区来。 既然小巫女不在，神谷川也没啥在校区多待的念头，上完课便快速回了家。 这些天神谷有积极尝试推进[三途川]的进度。 不过结果不太好。 冥河一直是强深濑的状态，横贯在三途川地图之上无法跨越。 本来还想着，冥河的上游或者下游某段，可能会是比较好横渡的“山水濑”浅滩，如果找到浅滩河段，渡河应该会比较容易。 可那条恐怖的强深之渊仿佛没有尽头，神谷带着小小老头沿着河岸探索过很多次，目之所及，都是黑沉可怖，恶浪排空，暗流汹涌的景象。 不过，对此神谷也没有马上就放弃希望。 这不是还没找到尽头嘛。 只要没走到头，山水濑浅滩就依旧有存在的可能性。 [三途川]的探索进度没有太好进展，里世界之中这两天也是有好消息传来的，喜报主集中在卖脚婆婆那边的鬼手研发进度上。 …… 里世界。 现任乐园主神谷川从高天原上传送，抵达了他忠实的乐园，并且很轻易在这里找到了卖脚婆婆。 “神谷大人，您可算来了。” 座下首席精油推拿师见到主人来访满脸殷勤，脸上的褶子灿烂地堆在一起。 其实如果不考虑喜欢给人或者怪谈接上额外手脚这个怪癖，光从外形上来看，卖脚婆婆甚至配得上“慈祥”这个形容词。 “般若说你在神椟那里找过我，是鬼手的精油有进展了吗？” “是！”卖脚婆婆笑得更加灿烂，脸色里还带点自豪，“很顺利，我有信心给神谷大人您的鬼手实现升级！” 舟幽灵的怪谈心头血在入手以后，就转交到了卖脚婆婆这里。 并且很顺利做成了特殊油脂。 三天之前，那份油脂就已经涂到鬼手上去了。 效果还不错，能明显感觉鬼之残臂变得更具活力，力量感也提升了一个档次，甚至连神谷肩胛上的那个恶鬼纹身都更妖艳了几分。 经过休整，第二份鬼手强化材料也吸收的差不多了，今天卖脚婆婆呼叫神谷来乐园，是为了给他上第三份强化素材，也就是夺衣婆那一份。 按照之前的预估，第三份材料涂下去之后，鬼手就可以正式开启二阶段了。 “做吧，只要做得好了，不会少了你的奖励的。” 神谷川本人对鬼手的升级也充满了期待。 两人同行去了乐园的红兔子剧场。 卖脚婆婆工作用的材料和工具，都堆砌在剧场这边。 褪下上衣，裸露出右臂。 神谷在剧场的观众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卖脚婆婆从她的瓶瓶罐罐里面，乒乒乓乓掏出了一个玻璃瓶来，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油质流体。 和之前的强化材料不同，这一瓶油脂是透明的灰白色，里面看不见任何悬浊物，算得上清澈。 这东西就是用夺衣婆的心头血做出来的，好像很久之前就完工了。 神谷凝起眼眸朝着那玻璃瓶看了一眼，只觉得那油脂蕴含的气息确实不同凡响，其中蕴含的超凡气息浓度和之前的完全不同。 “神谷大人，请放松一些。” 卖脚婆婆真的就像一个按摩师傅一样，站在神谷背后，替他捏起肩膀来。 或许真的是专业对口吧，她的推拿还挺舒服的，力道拿捏地很到位。 同小徒弟捏肩膀时，那种柔柔弱弱，软酥酥的触感完全不同。 虽然小鹿给自己捏肩膀的时候也挺舒服就是啦。 不过嘛，平心而论，小徒弟按摩带来的舒适感，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她的可爱外形加成。 而卖脚婆婆这个……没有里胡哨，纯粹就是技术好。 “嗯。” 神谷在座椅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把眼睛闭上。 右臂的鬼手以鬼笼手的姿态呼出，片片幽暗透明的鳞片紧密排列，附着微光，澄明清澈。 给神谷按了一阵子，确认他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卖脚婆婆将油脂倒出来，小心翼翼朝着鬼手上涂抹。 刚一接触，片片鬼鳞便哗哗响起来。 原本倒伏排列的鳞片像是受到了刺激，都翘起一定的角度，簌簌抖动，似乎是欢欣雀跃的样子，就是这种状态摸起来有点扎手。 “唔……” 手臂上一阵酥麻的感觉令神谷的背脊肌肉一收紧，从椅子上猛地起身。 “神谷大人，这油脂的效果太激烈了吗？”卖脚婆婆连忙停手。 “还好。”神谷扭头看了一眼鬼手，只觉得接触了油脂的部分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他默默用阿吽之息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而后重新背靠座椅倒下，“你继续吧，有问题我会喊停的。” “好。” 精油推拿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推拿的效果强度比前两次大很多，但只要习惯了那种油脂浸透下来的酥麻感觉，其实体验也还不错。 结束之后，神谷上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浊汗，感觉通体舒畅。 认真工作的卖脚婆婆也累得够呛，不过老人家看起来还挺兴奋的：“神谷大人，我觉得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 神谷川从座椅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右手臂。 卖脚婆婆搬来一面镜子，通过镜面可以观察肩胛处的纹身状况。 那恶鬼刺青似乎变得很之前有些区别，虽然赤面獠牙，狰狞霸气，但似乎又显得阴柔妖艳。 两种本该冲突的气质，同时存在于那刺青图案之上，诡异的融洽，更衬得那鬼脸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兼具这两种气质的大鬼……果然就应该是茨木童子吧？”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 而卖脚婆婆这时候，显得比当事人还期待不少，老眼放光：“神谷大人，试试看吧？能不能将鬼手臂脱离身体唤出来。” “嗯。” 神谷应声，他甩了甩右手腕，原本附着在右臂上的鬼笼手哗得收缩，片片幽暗鬼鳞崩解，钻回到了肩胛的刺青处。 而后如同遵循本能一般，神谷再次将身体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肩胛位置。 心念一动。 肩胛上的鬼脸刺青，图案瞬间变得扭曲起来，越发鲜活。 表面覆盖鳞片和红晕纹路的粗壮鬼手，在神谷川身体右侧凭空延展。 整体依旧是虚幻的，半透明的幽黑底色，不过鳞片上染上了一点和“夺衣婆油脂”相似的灰白光亮色泽。原本的断肢切面处，正被一团黑焰包裹，熊熊燃烧，也不和神谷川的身体连接，只是同他背部的鬼脸纹身隔空呼应。 因为鬼手第二形态是独立存在的，比鬼笼手状态更显健壮和结实。 通过这截悬浮手臂的样子，甚至能感受到那暴虐孔武外形之下，看不见的肌肉纹理形态，线条流畅仿佛是一条条细腻河流蜿蜒流成。 狰狞同美感并不冲突，称得上是暴力美学的造物。 “美！太美了，神谷大人。”卖脚婆婆一半恭维，一半由衷赞叹，“就该是这样！强而有力，强而有力！” 这小老太太赞美词汇量挺匮乏的。 神谷没回应卖脚婆婆老一套的夸赞，而是看向刚召唤出来的鬼手臂，微微发愣。 这玩意该怎么控制呢？ 虽说好像是能挺轻松地将鬼手以第二形态召唤出来，但在操控上，还显得有些不得要领。 神谷下意识右手握拳，但浮空的鬼手纹丝不动。 这截手臂是独立存在的，并不会跟随模仿他原生的双手动作。 但神谷能切实感觉到“它”的存在，感受到它虽然没有和自己连在一起，但却是能算作是自身身体的一部分。 怎么说呢…… 目前的体验就像一条能看得见的幻肢？ “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跟我是一体的。”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而后再次感受了一下肩胛处的恶鬼刺青，这一回，浮空的鬼手真切的动了起来。虽然只是做了一个握拳的简单动作，但确实是按照神谷意愿的行动。 再之后，想做点其他动作就显得很勉强了。 卖脚婆婆凑到浮空的鬼手臂边上，情不自禁抬手触碰。 神谷川：…… 有感觉。 幻肢真的被人摸到了…… “神谷大人，同您的新手臂还要多磨合哩。经常性的控制训练，还有通过战斗运用，肯定能让您更好的操控手臂的。”卖脚婆婆似乎一眼就看出了神谷现在的处境，这样提醒道。 “嗯。” 经常性的控制训练，怎么听着像康复训练呢？ 卖脚婆婆继续观察检查鬼手的状态，兴致勃勃：“之后也要经常到老婆子我这里来，神谷大人的鬼手还需要经常上油保养才好哩。” “也要手部异常的怪谈心头血作为材料吗？” “保养的话，其他心头血也是可以的，老婆子我觉得可以。当然，能有那种特殊的心头血就更好。” “明白了。” 还行，保养材料的供给条件，不像唤醒材料那么苛刻。 同卖脚婆婆交流维护事项的同时，神谷自己也抬起右手，触碰了一下浮在身侧的鬼手臂。 嗡嗡—— 手机在这一瞬间震动起来。 [茨木童子之手已唤醒！] [茨木童子之手（传说）：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的手臂，被鬼切斩断。原因年代久远已经枯槁，但现已接肢唤醒，为伱所用。它现在是你的了。] “还真是茨木童子的断臂啊……” 【鬼之残臂】在作为道具入手的时候，没有任何生命力，就是一干瘪的残肢。 就那种状态下，《怪谈物语》都给出了[超史诗]的评级。 现在唤醒成功，变成[传说]品质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而关于这鬼手原主人的猜测也符合预期，倒不如说是之前的猜测现在被证实了。 确实就是大江山里的大鬼茨木童子。 “话说，里世界有茨木童子存在吗？要是未来某一天，我带着他的手去和他交战……嘶，这另类的背德感……”神谷的心里产生了一点恶趣味的想法来。 …… 给茨木鬼手开了二阶段后，神谷接下来好几天都在研究这个“新玩具”。 算是终于大致掌握了一点控制的要领。 首先鬼手在第二形态之下，虽然独立浮空存在，但其实和自己肩胛上的刺青存在紧密联系。 要是和刺青的直线距离离开七八米远，就会断开链接，自动消散钻回来。 所以只能贴近自身使用。 而经过两三天的“幻肢使用”训练，神谷对茨木鬼手的控制也稍微熟练了一点点。 握拳、挥手、一定范围的移动这些动作，都可以已经办到。 复杂点的行为暂时还不行。 就目前而言，鬼手的二阶段在实战中的效果可能不如鬼笼手形态好用。 可能就只能用来僵硬的挥砸敌人，还有利用鬼手超乎寻常的坚硬属性，移动到身边做简单防御。 能做到这样，神谷也挺满意的了。 这种事情也急不得。 神谷川相信，只要慢慢适应，慢慢提升契合度，肯定还能更灵活的控制使用这条鬼手。 能进一步开发它进行更战力的战斗。 “鬼手既然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那肯定能拿它来放龙雷吧？” 对此，神谷甚至已经脑补过了—— 浮空的暴虐鬼手，掌心从虚空中抓出一把耀眼的闪亮大雷枪…… 那场面，肯定很帅！ 另外在研究鬼手的这两天里，神谷还发现了一个好消息，算是鬼手唤醒过程中得到的意外好处。 可能是利用夺衣婆心头血唤醒鬼手的缘故，茨木之手上一直附带着原本没有的灰白微光。 这些白光并不是简单的皮肤特效，是能利用起来的。 在“第一阶段”的鬼笼手状态下，神谷可以控制灰白微光凝聚到掌心和指节上，以此得到的效果是——能够通过抓取，强制将某个目标身上的增益效果扒下来。 就和当初的夺衣婆一样。 神谷愿称之为“冥河之握”。 大概鬼手在独立悬浮的时候，也是可以使用这招的。但因为操作太复杂，所以暂时无法实现。 “反正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算是继承了夺衣婆的遗物能力了。” (本章完) 第456章 淑女闲谈，冥河的桥 第456章 淑女闲谈，冥河的桥 周六的下午。 今天是个和煦的艳阳天。 鹿野屋在港区云居小姐那边结束了相阿弥流香道的学习，早早乘坐幽灵机车回了家。 因为今天课程不多，加上天气很好，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小鹿是属于那种很容易找到自我满足感类型的人。 五月的中旬还没入夏，东京气温确实还算舒适。 但鹿野屋毕竟没在东京久住过，等到了盛夏季节，城市里会变得又热又闷又潮，那就有点折磨人了。 轰—— 幽灵机车保持着[幽灵加速]的状态，轰鸣着穿过院墙，一头撞进车库里。而后一个帅气甩尾，小原早未的靴子蹬地，稳稳将幽灵机车严丝合缝停在了幽灵马自达的边上。 这个技术含量拉满的停车动作可能有点多余，毕竟每次小原摘掉猫耳头盔，机车就会随着消散。 但是帅就完事了。 鹿野屋从后座上跳下来：“早未姐姐辛苦啦！” 提着书包出了车库，小鹿在庭院的另一侧看到了三个身影。 她的两个怪谈师娘，还有八尺大人。 “是要世界末日了吗！？八尺大人居然和两个师娘们待在一起，好奇怪的组合……而且她们三个也没有剑拔弩张的。” 如此难得一见的景象，让鹿野屋吃惊不已。 而那一边—— 般若踩着一双小巧的木屐，手拿园艺剪刀，正在修剪庭院里的草木枝条，八尺样则是站在她身边，饶有兴致地观察。 至于玛丽，她正端坐在从起居室延伸出来的地板上。 屋檐上的风铃在她头顶摇晃轻响。 玛丽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不集中在身前的般若和八尺样那里，而是落在后方的起居室里。 因为神谷正待在房间里。 八尺女：“没想到般若小姐还精通园艺呢。通过合理的修剪，进一步调节营养物质的合理分配，抑制徒长，可以培养出优美的树形，做得很厉害。” 般若：“只会一点。” “太谦虚了，这可不止像只会一点的样子，明明大家都是荒神，为什么你会的事情就这么多呢？” 八尺样似乎对般若充满了好奇： “哦，我知道了，说不定和你诞生的故事背景有关系？般若小姐是不是从那种‘古代知书达理的贵族大小姐，出嫁之后在夫家受到不公待遇，最后化身为般若怨灵’之类的故事里诞生出来的？” “我没有嫁人。” 般若在讲这句话的同时，下意识想转头去看起居室里的神谷川，但是才刚侧过脸就又生生忍住了。 她自然是没有嫁过人的，现在也都还是少女的样子。 对于舆论怪谈而言，诞生的故事背景就只是故事而已，像神谷家的般若，她的性格和出生时候的能力确实受到各式各样的“般若故事”的影响。 但她并不是那些故事的主人公，是独立存在的。 更直白点来说，她应该是算是从古代女子的各种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才对。 般若从出生开始就待在犬鸣峠，日常就是有事没事跑去逗逗白儿，直到后来被那头恶犬神打成重伤，在山林里被神谷“捡”走。 这基本就是她在遇到神谷川之前全部的“人生经历”了。 “po~抱歉，请别在意。我知道故事就只是故事而已。和我们有关，但并不是我们。” 八尺女也是舆论怪谈，能清楚分清故事和自身的区别。 “你呢？从什么故事里诞生？”般若停下动作，如此反问。 八尺女认真想了想：“嗯……孤岛上掠夺男童童贞的邪神大姐姐之类的？” 般若眨动眼睛，没有接话，继续用园艺剪刀修剪草木残枝。 “催生伱诞生的故事里，那些古代大家闺秀，是不是从小就要做嫁修行？所以插、茶道、书法、料理这些事情样样精通？” 忽然冷了场，八尺样倒是不气馁再次和般若搭话。 可还不等般若回答，一直安静坐着的玛丽忽然站起来：“嫁……修行？” “就是新娘修行哦，玛丽小姐。”八尺样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外国佬好像不太懂这个呢。 “新娘，要会剪树枝？” 作为从“复仇洋娃娃”这种故事背景里诞生的玛丽，大概是没办法和般若以及八尺女在同一频道上聊天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什么，短暂沉吟便抬脚走到院子的红枫树边，握刀柄的手紧了紧，刀刃在地上轻轻摩挲。 “你想做的事情不算修剪。”边上般若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语气不紧不慢，言简意赅，“另外，他很喜欢这棵枫树。” 玛丽：…… 沉默了一阵子，玛丽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看般若，选择拖着刀走开。 “玛丽小姐居然会听般若小姐的话呢。” 八尺女赞叹地笑出了声。 印象里，这位玛丽小姐在里世界砍神谷大人的脑袋都不带手软的，到了现实里，居然连砍棵红枫树都没下去手。 有趣。 …… “八尺大人，还有师娘们，我回来啦！” 鹿野屋拎着书包出现在八尺女一众的身边，刚才这边的情况，她可是都看见了的。 “学习辛苦了，雪乃。” 八尺女热情回应了小鹿的招呼。 般若则是很端庄得体地朝她点头示意，她好像已经很能适应“师娘”这个称呼了。 最后是玛丽，不明就里看了小鹿一眼，面无表情，微微歪了脑袋。 可能也算是回应了吧。 八尺女：“雪乃要一起加入淑女们午后的闲暇会谈吗？” “我就不啦，我进去了哦。” 小鹿朝三位长辈微微鞠躬，然后噔噔噔小跑进了家里。 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心里纳闷：“好奇怪……最近般若师娘和玛丽师娘的关系，是不是变好了一些？” 放下书包，鹿野屋在起居室里见到了神谷川。 刚才在庭院里，隔着玻璃门她就注意到了，师父貌似在做奇怪的事。 起居室里。 小座敷坐在神谷川的身边，屏息凝神注视着老父亲的一举一动。 还有垢尝正把爪子搭在茶几上，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以及日和坊正端正跪坐在茶几上。 最后就是神谷，他正端坐着，双手自然放在膝盖上。 在他的身边，凭空悬浮着一条巨大的虚幻手臂。 那幽黑色的手臂呈半透明状，看起来暴虐无比却又充满美感。 而且手臂的体积很大，最粗的部位都快赶上鹿野屋的腰那么粗了。 “师父，这……这是什么？” 鹿野屋凑上前去，一点都不显得害怕，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鬼手的二阶段。 之前因为控制得不太好，神谷川一直都是在里世界铃诡校里召唤茨木之手的，等操作水平上来了，才敢在家里直接放出来。 而现在，神谷正在进行鬼手的精细动作控制训练。 “我的鬼手，你之前见过的它鬼笼手的状态。” 神谷这样回应道。 “神谷大人，我再给您沏茶！” 茶几上的小太阳站起来，哼哧哼哧双手举起茶壶倒了杯茶，接着又重新跪坐下，满脸期待看向家主。 “呀！”座敷开始给老父亲打气。 只有刚进来的鹿野屋一脸茫然。 大家这是在干嘛呢？ 然后，她就看见师父身边悬浮着的巨大鬼手忽然动起来，鬼手爪小心翼翼掐住了小小的素色茶杯，递到神谷的唇边，微微倾斜。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ohhhhhh！ 神谷川喝到了茶！ “呀！”座敷开始欢呼。 “神谷大人果然能做到！”日和坊非常捧场。 连垢尝都叽叽喳喳兴奋叫嚷起来。 神谷川本人也显得异常得意。 起居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就好像是神谷干了件了不起的大事。 鹿野屋：…… 咦——！ 师父好幼稚哦。 嫌弃。 大家居然还那么配合他…… “好厉害，好厉害，师父。” 小鹿配合着气氛，棒读开口，同时还不忘用手指戳戳悬浮的鬼手臂。 表面的鳞片很坚硬，但按下去又有些弹性。 手感意外的不错。 “停，很痒。” 神谷用自己的右手拨开小徒弟的手，阻止了她进一步对茨木之手动手动脚。 “师父，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tdk，嗯，断臂侠。” “那是什么？” “诶？你没看过吗？就是超级英雄啦，不对，好像是超级反派。” “那这个tdk厉害吗？” 小鹿咧嘴一笑：“电影里出场没多久就惨死啦。” 神谷川：…… 不知道是不是小鹿崽子那略带嘲讽的语气让神谷的思绪有了波动，茨木之手的狰狞指节一个没控制住，微微缩紧。 小小的动作力量却那么大。 “啪”的一声。 鬼手手心那盏小小的茶杯崩裂开来，茶汤撒了一地。 “呀……”座敷表情遗憾，摊了摊小手。 “吱吱！” 茶几边上待命的垢尝迅速行动，积极开始清理起茶水和碎陶瓷。 桌上的日和坊则是抿了抿嘴：“第，第三个了。神谷大人，不要灰心，我们肯定可以的！还要我给您倒茶吗？” “好不容易成功了的……”神谷气不打一处来，“鹿野屋！” “诶？怪……怪我的嘛？”小鹿反应迅速，从神谷身边跳起来，在被师父敲脑袋之前一股脑逃出了起居室，只留下了一句，“师父我去写作业啦！晚餐的时候见！” …… 整个周六的白天，神谷过得都蛮悠闲。 用鬼手喝茶，用鬼手看书。 共计损毁了四个茶杯，外加三本书。 但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神谷是觉得经过一些日常的精细化操作，他和鬼手的契合程度又上升了一点点。 本来他兴头正盛还想晚上用鬼手吃饭的，不过被般若冷着脸阻止了。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阵，神谷川去了里世界。 照例开启了今天的三途川探索之旅。 他没有直接用神椟传送到三途川，而是在铃诡校，坐着如月列车过去的。 里世界的如月列车交通网确实便捷，作为列车长，神谷甚至能在冥河区域搭建站台。 前些天，每次探索强深濑沿岸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都会重置一遍如月站台的位置，然后纵身跳进冥河“炸鱼”，带着满满的魂晶收获返回现实。 等到下一次回来，还可以出现在上一次设立的列车站台位置。 在大地图里用如月列车当存档点算是被神谷玩明白了。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冲破虚空出现在了离冥河河岸稍远的坚实地面上。 刺目的车灯灯光被空气中浓密的雾气水珠折散开来，变成朦朦胧胧的昏黄。 神谷下了列车站台，叫出小小老头，主仆两个从昨天的“存档”位置继续开始探索。 走出大概半个小时，斥候忽然有了反应。 阿巴阿巴叫嚷起来，抬手指向前头的水气浓重处。 神谷川凝起眼眸朝小小老头手指方向看去，那边还是汹涌的强深濑冥河，不过河岸边上，隐约能看到一道轮廓，直直通向冥河的深处。 “一座……桥？” 加快步伐朝前走去，水雾中的情景可以看的更加真切。 没错，前头确实有一座桥。 一座由闪耀金银堆砌，蔚为壮观的大桥，横贯在雾气之中。 “过河的事情，终于是有些进展了。” 神谷川精神振奋。 在传说中，三途川的三种过河方式里，就包含了过桥这一种—— 生前未做恶事的人，可以跨桥过河，脚不沾水。 “我平时积德行善，过桥那是应该的。” 神谷让小小老头爬上肩膀，然后大跨步上了桥。 上桥以后，他还不忘去掰一掰金光灿灿的护栏。 但很可惜，桥上的金银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感觉和之前宝船上看见的金银珠玉类似。 “掰掉的话，可能整座大桥就消散了……啧，可惜，样子货。既然不让人拿，那就不要用金子来做桥啊！”颇为惋惜地叹口气，神谷朝着桥面开始前进。 跨桥的路程有些枯燥乏味。 因为周围的水汽浓重，不管怎么走，四周的景物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 前面是望不到头的桥面，后面也是。 桥下是汹涌的冥河河水，巨石在暗流中轰轰滚动，数不清的舟幽灵冤魂在其中嘶吼哀嚎。 又朝前走了半个小时，估计是走到了冥河的中段。 前面的路却消失不见。 这座金银大桥是断的，走到这似乎就到头了。 神谷川站在大桥断面处，皱着眉头朝下看了看巨浪汹涌的冥河。 之后又凝起眼眸望了望前方，因为浓重的水雾遮盖，就算动用[秋毫斩]的技巧，也看不见远处的情景。 “又失败了？走桥也不行？” 踌躇迟疑了一阵子，他想到了什么，从【蜃气布袋】里将【六道钱】摸了出来。 这六枚铜钱，之前坐船渡河时充当船夫的两个舟幽灵没有收。 但神谷总觉得它们能派上关键用场。 铜钱是钱，构成这座大桥的金银也算“钱”，没准真正能用上六道钱的地方是这里？ (本章完) 第457章 牛若丸和鬼武丸 第457章 牛若丸和鬼武丸 【六道钱】被神谷川拿在手里，没过一会，脚下的金银断桥就像有了感应似的，“隆隆”颤抖起来。 六枚铜钱也同频率震动，而后化作斑驳的铜光从神谷手中飞出。 铜钱于黑水白雾之中穿梭，轮廓陡然变大，嗡嗡响着从空中落下来，缓缓镶嵌进了断桥的截面。 冥河里浪涛声震响，冤魂嚎哭声不断。 神谷立在桥头，浓重的水气沾湿了他的衣摆和头发，他那早就变得深邃无比的眼眸朝前望去，只见前方六枚硕大无比的铜钱彼此相叠排列，铸成了新的桥体，通向远方未知的黑暗浓重处。 “六道钱还真是用在这里的啊。” 和传说中的用法不太一样，但确实是成为了渡河的工具。 没有迟疑太久，神谷抬脚迈上了前方的铜钱。 脚下稍微有些摇晃，但以他的身体协调性，加上阿吽之息的辅助，还不至于从铜钱桥段上跌落下去。 “日和坊。” 因为桥上只有一条路，小小老头暂时回了凫鸟铜配，换成日和坊小心翼翼坐到了神谷肩头。 “我在的，神谷大人。” 暴躁狂怒的冥河让小太阳心生恐惧，她贴近了神谷一些，小手微微颤抖，用力抓住神谷的衣领。 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出的软乎乎气息喷在脖颈上。 有些痒。 但即便如此，小太阳还是用她能力，唤出柔和干燥的暖流，持续烘干主人脚下的道路。 以此确保神谷不会脚下打滑。 “要是有危险，你第一时间回到晴天娃娃里，不用管我。” 神谷川对着日和坊这样交代了一句，开始朝着“铜钱桥段”前进。 六枚铜钱的跨度比想象中的要长，走了许久才到尽头，而后又看见了金银铸成的桥面。 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意外。 六道钱应该是把断桥缺失的部分给补上了。 “看来是顺利来到了另一侧的桥上，这一次应该能顺利渡河到彼岸去。”神谷川精神振奋，抬手轻轻戳了戳日和坊柔软的脸颊示意她回去，然后一个人继续赶路。 …… 冥河彼岸。 跨越整座金银大桥，费了神谷川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三途川的宽度真的是长到有些惊人。 来到对岸，神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置如月站台的位置。 把站台立到彼岸来，留个存档点，之后想来彼岸就坐列车，想去另一边就开神椟传送，在[三途川]这张地图上活动会变得方便很多。 水泥和钢筋上下翻飞，很快就搭建成小小月台的模样。 “总算是顺利过来了。” 做完了这件事，神谷开始认真打量周围的环境。 冥河的彼岸和另一边有所不同，水雾没有那么浓重，能见范围要大非常多。 这里的土壤是暗红色的，像是干涸的鲜血。 红土上开满了彼岸，空旷又寂静。 冥河那边的躁动声，在彼岸这一头完全听不见了，就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厚厚壁障隔绝。 纤细的杆，龙爪般蜷缩绽放的朵，成片成片微微摇晃。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情绪，在遍地的彼岸上交融，光是站在这里都可以感受到内心生出一种空痒痒的氛围来。 这里是亡魂沉眠之地。 神谷川打开【蜃气布袋】的袋口，翻找【白骨彼岸】。 按照鉴定的信息，这颗奇特的种得种到冥河彼岸来才能“结果”。 种也是他来三途川的目的之一。 “就是不知道种这颗特殊的彼岸该怎么做，是挖个坑，埋点土就好了，还是要做其他的照料。” 【白骨彼岸】上的气息奇特，总感觉种下去后，未来会有什么特殊的收获。 而在神谷翻找种的过程中，忽然察觉到布袋里的另一件道具发生了异样。 是长期被他压箱底的一件道具—— [鬼武丸的兵符（特殊道具无评级）：镰仓幕府首任征夷大将军，日本幕府制度的建立者源赖朝所持的兵符，身份的象征。] 紫铜材质的小令牌，正在散发奇特的光泽。 “这东西怎么亮了？” 神谷将令牌一并拿出来，放在手里掂量。 数秒之后，他感受到了右侧肩胛处传来奇特的触感。 茨木童子的恶鬼刺青也有了古怪的反应，鬼手“哗”得一声勾勒出来，片片虚幻鳞片颤动，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如临大敌，却又亢奋无比。 “怪事。” 神谷川被这一系列的变化搞得一头雾水，当即按住一文字警戒。 而后，就看见手心上的【鬼武丸的兵符】崩解开来，变化成点点荧光，带着复杂的情绪波动，沉沦进了绚烂的彼岸海里。 一朵朵彼岸摇晃震动，丝丝条状的血红瓣飘荡，静默无声。却在这宽旷悲凉的天地之间，勾勒出一片迷幻的光景来—— …… 兵鸣马嘶，尸横遍地。 空气中弥漫着烧灼的气味，和浓重的血腥味道。 战场上的烟火和天边黄昏的红霞烧在一起，天地殷红一片。 一个身上披甲，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踉踉跄跄于尸山血海里翻找着什么。 一直到找到一名身中乱箭的大将尸骸，少年砰的在血水里跪下，肩膀不住抽动。 “父亲……” 眼泪同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少年用颤抖的声音这样喃喃，像尊泥塑一样扑在那里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战场远处，绣有“源”字的旌旗折断倒下，同响起嘈杂的人声： “逆乱源氏已诛，贼首源义朝已死！” 而后是甲士沉重的步伐声，远远可以看见又有旗旌飘扬，上面赫然绣着“平”字。 是平家的人马过来了，敌人过来了。 源家的少年血水尸海中起身，又从父亲的腰间扯下一块小小的紫铜令牌，用发红的双眼朝那“平”字大旗怨毒望上一眼，而后一路丢甲遁逃。 …… 彼岸里的光影迷离变化。 还是那个源家的少年，但此时他已经不是战场上披华美大凯的模样了。 完完全全的平民打扮，穿一身不太合身的麻布水干服，潦草的细带系住领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发梢里夹杂着干草碎屑。 落魄的贵族少年狼狈不堪。 源家的少年躲藏于一间破旧的野寺里，在他的身边还多出了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 也是一身麻布短衣的打扮，同少年有几分相像，乌黑的眼睛像狼崽子那样发亮。 这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源家战败，平家屠戮源氏一族，掳走女眷。但家里也逃出一点人，少年辗转流离，只将这个年幼的九弟从混乱中救出来。 野寺漏风，深秋的傍晚寒气很重，两个源家的孩子都冻得瑟瑟发抖。 哥哥将弟弟搂紧了一些，抬手擦掉他鼻下挂的涕水，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源义经。” 弟弟想都没想便答道，语气甚至还带着那种源家孩子自报姓名的骄傲感。 “蠢货！” 哥哥一把拉过弟弟的手，一巴掌重重扇了下去。 打得两人手心都阵痛。 “我问你，伱叫什么？” “源……牛若丸，我叫牛若丸。” 弟弟抖了抖身子，终于知道改口了。 “我再问你，我叫什么？” “三哥叫鬼武丸。” “源家没了，那个源义经的妈妈被平清盛掳走。朝廷的人，还有平家的人都要抓源家的人，要杀他们。但这跟我们没有关系，记好了，你叫牛若丸，我叫鬼武丸，我们只是两个流浪的乞儿。” “哦。” 只有五六岁的牛若丸，对哥哥所讲的事情都懵懵懂懂，他只知道父亲死了，他的生母被坏人带走了。 家族仇恨在他心里并不算非常深刻。 不过，三哥说什么就是什么。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牛若丸自小就亲近鬼武丸。家没了，父亲死了，他什么都听三哥的。 这对兄弟在荒芜的野寺靠在一起，但单薄的衣衫在露气深重的寒秋实在难以保暖。 牛若丸抖了好一会，又抬手摸了摸腹肚：“哥，我饿了。” 鬼武丸的身体颤了颤，而后从地上爬起来：“待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弄些吃的。” 牛若丸缩在破庙里面，拿干草杆裹住身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完全暗下来。 寺庙里面黑沉沉的寂静，漏风大殿上的泥塑佛像在黑暗中显得怪诞狰狞，不知道哪里传来野犬的吠叫声。 牛若丸怕极了，也饿极了。 他想出去找三哥，但碍于兄长出去前的交代，又实在不敢乱动，只是把身子缩得更紧了些。 “三哥是不是被野犬衔走了？三哥会不会不回来了？”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无助感、恐惧感同压抑的黑暗将这半大的孩子完全包裹吞没，让他不自觉小声抽泣起来。 又不知道哭了多久，牛若丸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蠢弟弟，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没有哭！” 牛若丸抬手去擦脸上的泪痕，看见兄长摇摇晃晃从门口走进来，重重坐在了身边。 鬼武丸那不合身的水干服被撕了好几道口子，领口的细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的脸上带着些淤青，但是表情却眉飞色舞。 他朝地上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 而后从怀里摸出一串黏在一起的糯米丸子，递给弟弟。 “吃吧。” “哥，你同人打架了？” “嗯。但那些人可打不过我，闭上嘴，快些吃吧，不是你喊饿的吗？” 牛若丸把那串糯米丸子接下来，眼巴巴望了两眼：“哥，你也吃。” “我在外面早吃过了，吃了四串！”鬼武丸朝着弟弟张扬地一咧嘴，“可别说我不公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去弄吃的很辛苦，自然要吃的多点。你就待在破庙里没动，所以只能吃一串。” “哦。” 牛若丸点头。 原来三哥已经吃过了，还吃了四串。 他倒没有觉得这不公平，丸子确实是三哥带回来的，而自己只在破庙里哭哭啼啼等哥哥回来。 “吃吧，吃吧。” 看了一眼狼吞虎咽吃东西的弟弟，鬼武丸撇过脸去。 喉头微不可见的耸动，咽下一口带着淡淡铁锈味的唾沫。 他转身走到漆黑的院子里，用水瓢勺了两瓢凉水咽下去，但干瘪的腹腔似乎饿得更厉害了。 在院子里转了一阵子，等重新进破庙大殿后，只看到牛若丸已经抱着干草睡着。 估计是刚才哭累了。 鬼武丸是觉得自己的九弟蠢兮兮的，本来就只有丁点大，什么都不懂。“什么吃了四串”他大概是真的信了，对自己的话，牛若丸从来都深信不疑的。 竹签上四个冷丸子都被吃完。 “蠢就蠢点吧，我现在也只有这个弟弟了。” 看着牛若丸安然的睡相，鬼武丸抬了抬嘴角。 九弟最近确实受了很多苦。 自己好歹年纪大，还跟父亲打过战，也算吃过苦。牛若丸他才这么点大，本来还在家里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突然间流离失所，他能撑到现在就很不错了。 鬼武丸从弟弟的手里把那跟竹签取下来。 用牙剔了点糯米残渣下来，没有甜味。 “四串啊。”他又笑起来。 光偷这一串都叫人发现了，扭打了半天才逃出来。 鬼武丸还真不擅长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接下来还会做的。 什么武士和贵族的气节，鬼武丸不是很在乎这个，他和弟弟都得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向平氏复仇。 “明天就绝对不可能叫那些人发现了。” 干草堆上的牛若丸睡得安稳，鬼武丸站在破庙大门门口朝外看。 外头夜色沉沉，冷风瑟瑟，近处远处的树影摇晃如鬼魅。 “我叫什么？” 鬼武丸忽然这样小声的问自己。 接着从怀里摸出一枚紫铜材质的小小令牌，用拇指轻轻摩挲上面磨得有些包浆的纹路。 “我是关东河内源氏首领，上总御曹司源义朝之子，我是源赖朝。” …… 公元1159年，二条天皇平治元年。 源氏家族首领源义朝叛反，拘禁上皇和天皇，杀死天皇的亲信。 而后叛乱被平氏家族首领平清盛镇压，源义朝身死。 源氏一族受屠受掳，仅有少量族人逃亡流离。 其子源赖朝与源经义于逃亡中被俘，但并未被处死。 最终，源赖朝流放到蛮荒伊豆半岛的蛭岛。 平家还安排伊豆的土豪乡绅北条时政，监视源赖朝一切言行举动。 而包括源经义在内少数几名幼子，得到平氏“若是今后作为僧侣而活，便可饶其一命”的承诺，被寄放佛寺。 经此一事，源氏家族的仇敌平氏家族彻底崛起，专揽朝政，平步青云，跻入朝廷公卿之列，平清盛官至太政大臣。 史称平治之乱。 源经义，就是fgo里的牛若丸。 历史上源经义是跟着生母流亡，并非跟着三哥源赖朝走的。他们的父亲源义朝也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流亡的路上。 但我写的毕竟不是历史小说嘛，为了交代方便，服务剧情啥的，改动点细节，大家当故事看就好。 (本章完) 第458章 吾乃判官九郎 第458章 吾乃判官九郎 源家兄弟被平家抓捕，鬼武丸源赖朝被流放蛭岛，牛若丸源义经被寄养于鞍山寺。 这对在野庙里同食一串糯米丸子的兄弟，至此分离，难有相见之日。 而平安末期的日本，又完全被平家所控制。 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再无出头之日。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源家兄弟的两个却都展示出了他们非凡的才能，在那个时代各自开启了波澜壮阔的传奇一生。 牛若丸从七岁起在鞍山寺生活，机缘巧合之下，于某天夜里在僧正谷遇到了当时的大妖“鞍山天狗”。 而鞍山天狗非但没有杀害牛若丸，反而收他为弟子，向他传授武艺。 后来他便常常夜遁至天狗处学习武艺，不但夜遁习艺而且图谋打倒平家。 牛若丸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师承鬼神。 来自于鬼神的传承令他的实力突飞猛涨，据说牛若在11岁的时候，在夜习返回寺庙的途中，路过五条大桥遇见一位称为武藏坊弁庆的武勇僧侣拦路。 弁庆当时正在进行“刀狩”，只要看上往来武士身上的太刀便要求比武，在遇到牛若丸之前已经强夺了999把太刀。 武僧看上了牛若丸的佩刀，故技重施。岂料牛若武艺高强，身轻如燕，弁庆虽然武勇纵横，但却处处受制，攻而屡挫。以柔克刚的牛若丸让膂力过人且一向仗恃刚勇的弁庆败得口服心服，从此弁庆便跟随在牛若左右，为他鞍前马后。 这场发生在五条大桥上的“一骑打（一对一单挑）”，至今还被后世传唱。 年仅11岁就可以挑翻勇武的大汉武僧，可想而知师承鬼神的牛若丸到底有多强了。 又过了五年，成长飞速的牛若丸拜别了他的恩师鞍山天狗，并且彻底摆脱了鞍山寺对他的控制，出奔奥州，投靠藤原一族。 藤原一族和源家是亲家。 牛若丸的大母，也就是他父亲源义朝的正室，三哥源赖朝的生母由良御前，就是藤原家的人。 虽然牛若丸是侧室所生的庶子，但这并不妨碍他与藤原一族存在的戚族关系。 藤原家的家主藤原秀衡，非常赏识这位后辈，给他提供了充分的庇护。 而且据说藤原秀衡在牛若丸抵达的数日前梦见黄金鸽子飞来，而鸽子乃源氏氏神八幡神的信使，因此视之为大大的吉兆，更加深信牛若丸必能成就大业。 因为寄养佛寺，并且被强迫出家，牛若丸此前是没有世俗身份的，他在戚族藤原氏的见证下认祖归宗，正式改回源姓，改名为源九郎义经。 当时正值平安时代末期，日本还是人妖共存的时代，源义经便在藤原家的支持之下，一边讨伐恶鬼邪妖，一边积攒力量，以其超凡的能力，还有非凡的个人魅力聚拢了一帮能人异士。 也留下了很多讨妖的传说故事。 在除灵界同一百多年前的另一名“源氏”，也就是传奇除灵武器“鬼切”的持有者源赖光，被并称为“二源”。 就这样又过了六年。 于奥州一带活跃的源义经，得到了来自伊豆蛭岛那边传来的消息，和他三哥源赖朝有关的消息。 那个他自小最喜爱和敬仰的兄长，十几年前逃亡路上偷来一串糯米丸子也要让给他的哥哥，同样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十余年的时间里面，源赖朝在偏远的蛭岛卧薪尝胆，一刻都不忘家族大仇，同样在默默积攒力量。 作为两雄争斗的牺牲品，平治之乱把他远远地抛到政治旋涡之外，被流放到政治和经济落后的伊豆半岛，长期过着冷寞、孤独的生活。但蛮荒之地的生活养成了他坚韧的忍耐力和强烈的复仇精神。 和弟弟源义经的骁勇难当不同，源赖朝的能力体现在他的权谋手段，还有笼络人心上。 原本为平家做事，负责监督源赖朝一言一行的伊豆土豪北条时政，愣是被他拉拢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而后，北条时政更是将女儿北条政子许配给了赖朝，从他的兄弟变成了他的岳父。 在伊豆，源赖朝非常清楚地看到了社会上对平氏的广泛不满，也深深体会到民力的不足和百姓的饥苦，深知地方武士的苦衷和所求。他像是盘踞在莽荒的野狼，密切注视着平氏的动向，冷静而周密地分析形势，在北条家的支持之下迅速拉拢起了为自己效忠的人手势力。 等感受到平氏政权已如大厦将倾，源赖朝振臂一呼，喊出了—— “凡此二三年，彼禅门及子孙可击败之！” 源赖朝起兵要反平家。 而位于奥州的源义经，当即同庇佑他的藤原家商议，迅速聚拢人手响应他的三哥。 讨伐平氏，诛杀仇敌。 “朝廷权臣的位置，平清盛坐得，我三哥难道坐不得？” 甚至在彼时少年意气，且铭记兄长恩情的源义经心里，别说是平家的权臣位置，就是天皇他也敢拉下马来。 …… 彼岸海里的光景，像是走马灯一般闪烁。 来回放映源家这对上演复仇戏码兄弟的事迹—— 富士川之战，兄弟重逢。 “平清盛杀父夺母之仇，我片刻都没有忘记，我愿与兄长大人一道，势必要消灭父亲大人的仇敌！” 宇治川之战。 “为了兄长大人，我愿奉上这条性命！九郎义经，现在就去砍下源义仲的首级，进而向西进军，剿灭平家！” 屋岛之战。 “在下九郎义经，一旦出战，便战无不胜！” 源义经就是天生的将种，又身具鬼神技艺，无论是讨伐平家，还是为兄长扫清其他争夺天下的反平势力，几乎战无不克。 他手下兼具斩鬼能力的武藏坊弁庆等家臣，战场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有了源义经的活跃，天下讨平实力中之中，源赖朝一家独大。又经过了屋岛之战，原本由平家控制的整个濑户内海都拱手让与源氏，四国等地的武士集团也一一向源氏俯首称臣。 源家兄弟起兵后仅仅五年，原本权势滔天的平家已经面临山穷水尽的局面。 很快，战役推进到了源平决战。 决战之前，源家兄弟分别之际。 源义经跪倒在兄长身边，语气难掩兴奋和热忱：“我就要率兵出征去同平家决战了。” 源赖朝看着昔日流亡之时还只会哭哭啼啼的弟弟，已由无知孩童蜕变成威风凛凛的大将，心里自然欣慰感动。 不过，现在的源赖朝是乱世里的枭雄，是一方势力首领，天下于他而言已经唾手可得。只要他想要，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他已经不是那个一串糯米丸子都要靠偷挨打的落魄少年了。 源赖朝望向的弟弟，眼神里又闪烁起其他一些不够分明的情绪来。 迄今为止，弟弟的军功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短暂沉吟，源赖朝从腰间取下一块紫铜材质，沉甸甸的小小令牌：“好好表现一番吧。你是源家最引以为傲的子孙，父亲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源义经将那块令牌接下，欣喜地别到了自己的腰间去：“为了兄长大人，为了父亲大人，我一定全身心投入此战！” 源赖朝不再看弟弟，而是看向远处出征的甲士队伍。 “九郎啊。等你打仗归来，等平定了天下，我们两个就彻夜畅谈吧。” “我会先梦想着和兄长大人彻夜畅谈的那一天的！” 马上的源义经意气风发，笑得张扬肆意，扬鞭子远去。 …… 屋岛之战仅过去一个月。 这次战败对于平家而言失去的不仅仅是地盘，树倒猢狲散，原本依附于他们、给他们提供资金、兵源的家族纷纷脱离了平家，独木难支的平家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到了长门的彦岛。 源义经步步紧逼，率领熊野、播磨、伊予的水军，组织起各地投诚武士集团的水军人手，一路西下，逼向平家的最后根据地彦岛，率船八百艘。 而平家此时的家主平宗盛心知，这一场战斗除了胜利没有第二条生路。 只有这场仗赢了，才能为平家赢得喘息之机，才能让那些叛逃的武士集团再次畏惧平家的威势，战战兢兢地跪在他的脚下，颤抖着手献出自家的财富。 平宗盛挖空老底，派出战船五百艘应战。 双方在坛之浦对垒。 早春的清晨，海面上寒气深重。 肃杀充斥在空气中，刀兵气息将沿岸的水鸟都吓得远远飞走。 平家的船队在西面拉开，黑蒙蒙一片，船舰赤旗上的“平”字尚依稀可见。 血红的朝霞在渐渐消退，平家以擅长海战为倚仗，率先发起进攻。 “杀!” 顿时，杀声震天，平家海军顺着潮流向源氏的船阵中冲来。而源氏的海军本就逆流而上，行动迟缓，简直就成了平氏海军的活靶子。 船身冲撞，箭矢飞射，鲜血随着一个个从船上坠落的士兵在船身和水面上飘散开来。 血光将黎明的坛之浦映照的嫣红一片，浓烈的血腥味于海面上弥漫。 身为源家总将的源义经，身穿赤红的大凯立在船头，他抬头去照耀着红色海面的新升太阳，只觉得连带将远处水天交际处上那道黎明的青白曙色也映得凄惨苍凉。 己方势颓，身为大将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源义经将自己的长弓取来，搭弓瞄准，箭矢飞射而出，直射在平家舰船上不披甲的浆手身上。 他高呼道：“敌人已经上钩，不要犹豫，先行射杀对方浆手！” “不能杀浆手，浆手不是士兵啊！”一旁的副将立马阻拦。 “无所谓！” “义经大人，我们会被后世耻笑的啊！” “哈！让他们笑好了！”源义经将佩刀一挥，“放箭！放箭！” 平安时期的日本，海战有规矩，不得杀害身为平民参加战斗的浆手和舵手。如果这么做的话，即使赢了也会被人辱骂和耻笑。 但是源义经完全没将副将的劝阻当回事，世人和后人要笑就笑吧，为了兄长和源家，这场战斗他必须要赢下来。 哪怕赢得卑鄙也好，什么规矩，在战争面前，胜利就是规矩。 在源氏军队激烈的攻击之下，平氏部队的机动性开始降低，士兵也逐渐显现疲态。 血腥的战斗，从清晨打到了中午。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源氏一方。 到了正午，潮流发生了改变，原本逆流的源氏船队得了地利。 源义经更是如虎添翼，他下令让船去靠近、撞击平家的船舰，借机登船杀敌。 平家的船原先就因为丧失水手和舵手，机动性大大降低，这个时候改变的潮流却是把平家拉入更深的泥沼，平家的船根本来不及撤退，源家士兵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上了敌船，并在船上与敌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 源义经身先士卒，一骑当先。 套在大凯外面的羽织猎猎飞舞，手中的长刀仿若一道银色的闪电，横扫间迎上的十多人的钢刀，磕得那些刀刃生生折断，将敌人虎口震裂。 一刀扫出，源义经余力未尽，刀刃又重重击在平家士兵的腰间胸前，带倒一片！ 这便是鞍山天狗弟子不讲道理的恐怖实力。 他纵身于平家舰船上连跳，一边甩开后方敌人的围堵，一边砍杀前头近处的敌人。 将战场搅动得天翻地覆。 一艘、两艘、三艘…… 源义经飞身过八艘舰船，一人身姿笔挺，无一合之将。长刀飞舞挥洒纵横，于千万人之中，来回冲杀，进时，敌兵纷纷后退，退时稳如山岳。 打到最后，竟无人再敢追击半步。 “吾乃判官九郎义经！” 源义经肆意高呼，腰间那枚小小的紫铜令牌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动荡，飞溅上鲜血，闪烁微光。 …… 坛之浦一战，终究是源家赢了。 包括平宗盛在内的各个平家大将，见大势已去，投海自尽。 源义经孤身杀到平家舰船的后方，浑身浴血，如地狱修罗。 平宗盛那边应该自知此战就是决战，也怕彦岛被源家突袭，大战开始之前连带着家眷都登了船。最后一艘舰船上，载的是平家的女眷和老小。 其中包含了年仅8岁，母亲为平家平德子，也就是有着平家血脉安德天皇。 源义经斩了平家的亲兵，朝着平家残存的老幼走去，每迈一步，身上的大凯咵咵颤动，散发血腥味。 看着那一张张没有反抗能力，又惊恐无比的脸，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又想到流亡时候，从兄长那里得来的那串黏在一起，冷得没有味道的糯米丸子了。 “天皇啊。” 源义经笑笑，一抹脸上的血水，腰间的紫铜令牌摇晃。 平家的人没有杀死年幼的源氏兄弟实在是犯了大错。 而这样的错误，源义经不会去犯。 他将一把肋差丢到安德天皇面前，沾血的刀身哐得砸在甲板上。 “天下要改姓了，伱自戕吧。” 年幼的天皇自然不敢自杀，最后被他的祖母二位尼挟抱着，在源义经冷漠的注视之下，投入了坛之浦的滚滚海水之中溺亡。 源义经立在甲板上，身边平家的赤旗飘摇。 “父亲大人，兄长大人……” 肮脏的事情我都做了，我把天皇都逼死了。 天下，该是源家的了。 源义经上扬起嘴角。 他抬头去看海面之上高挂的太阳，猩红的阳光耀得他睁不开眼。 (本章完) 第459章 神谷川VS源义经 第459章 神谷川vs源义经 源平决战之后。 源义经押解着平氏残存的族人返回镰仓，准备会见源赖朝，但在抵达镰仓城外的腰越时，源赖朝遣使命令源义经不得进城，只要交出人犯即可。 源义经并没有等到和兄长的彻夜畅谈。 他最敬爱的三哥，已经不是当初带着他逃亡时候的那个兄长了。 安德天皇已死，源赖朝开始着手组建镰仓幕府，成为日本的第一任幕府将军，虽改朝但不换代。 傀儡皇室，坐拥天下。 他没有再会见过功高盖主的弟弟义经。 受到兄长猜忌的源义经心灰意冷，抑郁成疾。转身又回奥州，回到藤原家。 文治四年，身为幕府将军的源赖朝下令讨伐源义经。 次年，源义经于高馆自戕，他的首级和那枚紫铜令牌，被一同送去了镰仓兄长处。 …… 绚烂的彼岸海之中，光影摇曳。 一切景象定格在了那块小小的紫铜令牌之上，而后所有的迷离剪影全都暗淡下来。只剩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情绪，在遍地的彼岸上交融。 神谷川按着一文字，像是观影一般看了源氏兄弟的生平。 正当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时候，远处的海之中，片片彼岸瓣升腾飞舞，一道身穿赤红威大凯的人影，从那舞动的瓣中缓缓站立起来。 “吾乃判官九郎义经！” 神谷川听见那人这样高喊。 张扬肆意，一如在坛之浦上飞身连越八艘舰船时的肆意张扬。 血腥的杀意在彼岸海中震荡开，搅动成片的血色球乱摆。 “源义经的亡魂？” 神谷将眼眸微微凝起来，看向那道人影。 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冥河彼岸，是亡灵沉眠之地。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黄泉根之国同佛教三途川在某个阶段又抢夺过死亡方面的权能，冥河这一片现在已经看不见新的亡灵了。 但古代死去的那些亡者，依旧沉睡在彼岸这边。 “我持有的那块紫铜令牌，就像是信物，把这里与之相关的亡魂给唤醒了？” 才刚回过味来，那源义经的亡灵已经持刀朝他冲了过来。 践踏一地的彼岸，身上的赤红威大凯哐哐抖动，血腥味弥漫。 很明确的战意。 “怎么冲我来了？我不过就是站在这里看电影似的看了看他们兄弟之间的爱恨情仇，也没招惹过他啊！因为是亡魂，所以没有什么神智？” 虽说莫名其妙，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还是让神谷川快速有了战斗反应。 完全是凭借肌肉记忆，一文字“锵”的一声出鞘，正面迎上了源义经。 哐！ 兵刃交锋，磕得金鸣不止。 没有唤出鬼手当笼手，这一刀接下来神谷只感觉手臂阵痛不已。 “好霸道的力气……” 他同那无法讲理的源义经拉开距离。 敌人是正儿八经的鬼神弟子，师承平安时期的大妖鞍山天狗，纵使成为亡魂实力也不容小觑。 刚才紫铜令牌消散时候带起的海影像里面，神谷也已经见识到传说中的牛若丸到底是多勇猛了。 这对手也是能斩鬼的存在，不是普通人。 真打起来，神谷是不敢托大的。 “玛丽！”“般若！” 红黑洋裙同紫白襦袢同时降临到神谷的身侧。 玛丽拖刀划过血红色的地面土壤。 般若则是快速化作面具，覆盖到了神谷的脸上。 “同我一骑打！” 源义经的星兜下面，一对森冷的眼眸像是鬼火一般幽幽泛光。 他把手里的金刀一甩，似乎对神谷川摇人的行为感到了不满。 “谁会和你单挑啊。要么别打，要么打我一群，我建议你选前者。” 神谷摇摇头，甚至还变本加厉，将犬神和小貘一并唤了出来。 四尊荒神加上他自己，别说是源义经，就算是他师父鞍山天狗，神谷川都敢碰一碰。 大不了再把八尺女也叫出来就是了。 团队作战，以多打少一直是神谷一方的行事作风，良好战斗习惯是不可能摒弃的。 而且，源义经开口以后，倒是让神谷多了点想法。 感觉这个传奇悲剧英雄的亡魂，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神智的样子。 这就更不能忍了。 你要能讲道理的话，更不该一上来就拔刀砍我这个路人了！ “同我一骑打！” 源义经再次重复，手里的金刀猛地一抬。 “都说了，要打就打我们一群！” 神谷也不甘示弱。 源义经平白无故的敌意本来就让他有点恼火，他自然是不愿意和对方单打的。 而就在双方要再次接刃的瞬间。 神谷忽然感受到身边一阵奇特的力量动荡，将他包裹起来。 下一秒，绚烂的海之中，他和源义经的身形同时消失。 只余下了玛丽一众留在了原地，甚至连附身神谷的般若都被逼退了出来。 “噗呼？” 小貘甩了甩鼻子，有点搞不清状况。 它刚准备给飞扬跋扈的敌人上个[眠梦]来着，结果那么大的目标一下子就不见了。 话说，饲主又哪里去了噗呼？ “嗷？” 原本蓄势待发打算扑向敌人的犬神困惑环顾四周，刚抬起的爪子悬在半空，迟疑了好一会才弱弱地放下。 它抽动鼻翼。 主人的气味和敌人的气味确实还在这里，但又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在哪？” “不知道。” 玛丽和般若对视了一眼，都有点茫然。 她们也能感受到神谷就在身边。 阴阳师要是远离了式神，式神没了依凭，是会被逼回式神像的。 现在四个荒神都还能在海里保持形态，就说明神谷肯定还在。 这时候—— 哐！ 一声剧烈的金属交接撞响声响起，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那是剑刃削击在一起的声音，尖锐刺耳。先是一声，而后接连不断，像是一串串火爆裂开来。 伴随着打斗的声音，四周的许多彼岸球唰得碎开，像是被两把无形之刃挥砍切割，瓣随着无法感受到的气流上升。 虽然还是不清楚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的情况应该是—— 神谷川可能在玛丽和般若感知不到的位置，同敌人交战上了。 情况有些诡异。 玛丽手里的砍刀刀刃摩挲地面，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生动的情绪波动。 而般若的话，稍稍比她冷静一点。 这里是里世界…… 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多写半章，让神谷出场 (本章完) 第460章 一骑打和八艘跳 第460章 一骑打和八艘跳 铛！ 神谷川的一文字同源义经的金刀磕在一起，刀口迸射火。 因为已经唤出了鬼笼手覆盖右臂的缘故，这次接刃在力量上倒是没有吃亏。 甚至太刀刀锋上缭绕迸射的阳雷，还顺利将源义经逼开老远。 “很厉害。” 源家九郎暂时一收刀势，青灰色的脸上流露出赞许的神情来。 神谷没有回应对方。 小心持刀迈步，深邃的瞳孔始终死死盯在源义经的身上。 现在的情况有点太诡异了。 不过连遗留在“另一片空间”里的般若都大致能够猜想到神谷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么作为当事人神谷川对现在的处境自然是有更详细的认知的。 神谷川现在所处的空间，场景和“外面”相同。 还是那片绚烂的彼岸海，天地嫣红一片，就是光影稍稍暗淡一些。 而原本在身边的玛丽、般若一行，全都消失不见。 神谷能感受到他们四个还在“身边”，但又不完全在身边。 粗略判断，自己似乎是被源义经拉取到一片完全独立的空间里面，强制进行一骑打了。 另外，先前在“外面”没有召唤出来的化鲸和乌天狗，还有随身灵降物里的日和坊、马鹿他们，现在都没办法在这个独立的空间内现身。 但是随身的武器，以及没有怪谈附着的道具都可以正常使用。 不过，神谷的底牌之一【云外镜】在进了这片奇特空间，前后两个镜面保留的影像都被洗掉。 只能说，源义经的能力古怪的很。 真就是排除了一切外在因素的硬汉单挑。 而且，这片“一骑打空间”似乎还存在有范围限制，存在边界。 神谷川刚刚试过边打边退，退到后方大概200米范围的位置，就被无形的空气墙阻挡住了。 假设一开始所处的位置是这片独立小空间的中心，那么这片空间的可活动范围，直径应该是四百米左右。 “这是源义经的能力吗？拉一个目标单位强制进入这片独立空间1v1?什么铁铠冥魂……” “敢情他刚才叫我跟他一骑打，根本就不是单挑邀约，我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只是他的例行通知？” 源九郎应该有这种“强制一骑打”的能力吗？ 刚才神谷通过彼岸海的影像，看过对方的生平，好像他还活着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技能。 所以是死了以后，变成亡魂才有的？ 神谷川的思维向来是很活络的，联想一下人类英豪死后遗留下的战灰。 那些战灰技能也完全不像是对应英豪生前该有的能力。 估计也是死后附加的。 像织田信长，是因为他善用火枪三段击，所以战灰才有[三千世界]的技能。 这些生前故事被世人传唱的传奇英雄，没准死亡以后，会根据对应的传说故事，延伸出一些独特的能力来。 这样一想就合理了。 源义经的“一骑打”，对应的应该是他在五条大桥上和武藏坊弁庆单挑的故事。 五条大桥一骑打，坛之浦八舰连跳。 这两个故事，算是源义经个人传奇故事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想想，他该不会还有一手奇特的‘八舰跳’吧？ 彼岸海里的神谷川和源义经各自持刀，像是两头猛虎虎视眈眈注视着彼此。 双反都没有后撤，也没有进攻。 “别走神，要来了！” 先沉不住气的是源义经，他身上的大凯咵咵抖动，散发淡淡的血腥味，朝着神谷猛冲过来。 发起攻击之前，甚至还给了句提醒。 “放马过来！” 神谷的战意也完全被激发，持刀正面迎上。 反正只要打起架来，别管能不能赢，他在气势上从来就不会输人一头。 一文字同那柄金色的大太刀再一次纠缠起来。 源义经手里那柄沉重的大太刀金光翻飞，一道道金色色的刀芒随着舞动四散开来，搅动彼岸海沸腾，血红的条条瓣四散。 而神谷川附着阳雷的一文字同样不遑多让，靛青色的清澈冷光附带暴躁的雷蛇狂舞，每一次挥砍都会有明煌煌的雷霆迸射将两人笼罩。刀影光晕下，两个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都被轰鸣雷霆映照的刺目闪亮。 捉对厮杀到现在，神谷对源九郎的实力也有了大致的评估。 身为鞍山天狗弟子他是很强，但并没有强到离谱。 就是这一骑打的能力实在太变态了一点。 假如有般若挂在身上，神谷是完全有信心打赢对方的。 但般若不在，完完全全靠个人实力的话，不太好说，起码现在双方打得难舍难分，鹿死谁手还很难下定论。 铛！ 两把太刀再一次狠狠磕在一起。 双方手握刀柄开始角力，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阳雷在耳边轰隆炸响，刺眼的雷光映射之下，那双深邃的黑瞳以及幽幽如冥火的鬼眼里面，同时反射出对方狰狞喋血的凶恶表情来。 “你果然是值得一战的对手！” 源义经的双手再次用力，刀口交叠，位于上方的金刀下压的气力宛若千钧。 神谷也没有示弱，鬼笼手上紧密排列的鳞片倒竖起来哗哗响动，愣是格着对方的金刀纹丝不动。 “喂，源九郎，你只是想跟我单挑是吧？” “同旗鼓相当的对手交战，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源义经果然是有理智的。 他可以交流。 打得痛快了以后，话都多了不少。 这家伙说不定就是在冥河彼岸睡得久了，突然被唤醒手痒难耐想找人练练手？ “原来是个武痴啊。”因为顺利搭上了话，打都打到现在了，神谷索性在言语上乘胜追击，“我和你不一样，我同人打架，从来都是要搏彩头的。” “哦？” “我赢了的话，起码伱得给我点好处吧？不然我不就白打了吗？” 一文字同金刀颤抖着相抵，咬在一起，不断发出喀喀的摩挲声。 源义经扬起嘴角一笑，不过这笑容出现在他那用力过猛的鬼脸上，只显得狰狞：“好狂妄，等你赢了我再说！” “就当你答应了！” 如果赢了的话能拿到好处，那神谷可就来劲了。 莫名其妙找他单挑的源义经看起来也顺眼了不少。 神谷川用附着鬼笼手的右臂握刀，松开左手，金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让他的身子一下被压低了好几分。一轮阿吽之息强行稳住身体，他空着的左手一翻，手心赫然出现了一把檀红色的火枪。 源义经的鬼火瞳孔闪烁，似乎是意识到了危险。 但为时已晚。 砰！ 漆黑的枪口白森森的电光跳跃。 一发附着阴雷的铁弹攒射出来，发出女妖嚎哭一般的凄厉声响！ 贴脸的一发阴雷爆丸！ 紫电白芒卷成剧烈的涡旋，源义经在神谷摸枪的那一瞬间凭借敏锐的战场嗅觉就已经收刀后跳，但还是被阴雷旋涡卷住。 阴雷所过之处，遍地的彼岸都被撕扯成齑粉，红色的土壤也焦黑一片。 神谷川自己也被近距离的强大冲击震开老远，靠着鬼笼手挡住身前，才抵消了大量的爆破伤害。 “阿——吽——” 身上被震得剧痛，但神谷的神情却是病态的兴奋和雀跃。 火枪居合，小子！ 时代变了，源义经你这个生活在平安时期的老东西没见过这个吧！ 摇摇晃晃支起身体，神谷将左手一抬，【报丧女妖·改】的枪口直指上空。 乘胜追击！ 砰！ 又一声凄厉如女妖恸哭的枪响。 浑身披铠的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从神谷的身后缓缓立起，华美的甲胄一团火焰同嫣红的场景烧成一片，向上空拉伸。 锵—— 一文字朝前一指，刀身轻颤嗡鸣。 织田信长虚影也是同步抬手，朝着前方的阴雷漩涡指去。 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神谷身后的空中勾勒出来…… “感受一下你离世后几百年的文明科技魅力吧！” 其实[三千世界]说是科技，更多的还是超凡力量。 但无所谓了。 不计其数的弹丸，朝着还未消散的阴雷旋涡处骤雨般硝烟弥漫倾斜而下，每一发弹丸都炸起一片暗红火光跳跃，打得绚烂的彼岸海沸腾躁动不止。 …… [三千世界]的炮火才洗地两轮，“一骑打空间”的地面就完全被犁穿。 “下手太狠了？” 神谷缩着瞳孔朝着浓重的硝烟里望去。 他倒是没有将源义经直接打的魂飞魄散的打算。 毕竟对方可以交流。 而且说好的单挑，过程中源义经挺讲武德的。 棋逢对手，打着打着，双方难免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更重要的是，刚才已经和源家九郎说好了，只要自己打赢了，就能拿好处来着。 虽说将他打消散，没准也能拿到战利品。 但……最好还是点到为止。 正想着，神谷川那凝缩起来的眼瞳忽然一颤，他看见了硝烟中有身影冲出来。 “源义经，果然没有这么容易退场啊。” 神谷持刀握枪，精神振奋。 从最后一轮炮火强袭中冲出来的源义经，身上那赤红色的威大凯已经完全被打烂，裸露出死气沉沉的青灰色肌肤，狼狈又褴褛。 但他的动作却出奇得快，身形如电，他的脚踏在炽热的弹坑里，犹如浮光掠影一般，闪过大片劈头盖脸砸下来的炮火，在原地遗留下一个残像。 而下一秒，那道残像竟然也随着他跑动起来。 动作迅疾，纵跃如飞。 又是一道栩栩如生的残像出现。 随着他的骨腾肉飞的起落，直至完全冲出炮火覆盖范围，一共有四道残影一同冲出，朝着神谷川袭来。 这大概就是“八艘跳”了。 他真的会这招，而且是和他的“一骑打”一样，完全超脱常理认知的能力。 他应该就是用这一招，规避了刚才的一大波伤害。 至于八艘跳为什么冲出来只有四个残影，可能是另外四个已经被阴雷的旋涡和[三千世界]完全击毁了。 “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在说大话，但没准你真的能赢我！” 虽然狼狈，但源义经似乎非常亢奋。 挨了一顿痛打能兴奋成这样，很难不让人产生些奇怪联想。 不过神谷倒是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源九郎已经冲到他面前了。 哐！ 双方再次接刃。 能明显感觉到源义经的力量衰减了不少，鬼手抬刀一挡，便将他的金刀给震开老远。 那肆意炸开的阳雷，也毫不留情地穿透过他已经称不上着甲的躯体。 但容不得神谷沾沾自喜，一道模糊的残影便从左右包夹了上来。 同样手持金刀呼呼带风的砍下！ 神谷刚接了源义经一刀，虽说完全来不及再招架，但也还有别的应对手段。 手里的一文字闪动诡异的光芒，一声嗡鸣，清澈的刀身拉动他于原地消失，而后又在两米开外的位置重新显现。 而双脚刚一沾地，神谷就感受到了左腹传来的剧痛。 他的腹部赫然有一道血淋淋的刀口，虽说入肉不深，没有伤到内脏，但鲜血淋漓看起来也很是渗人。 这一刀，是刚刚那两个残影之一砍出来的。 适才因为招架源义经本体的一刀，错失了最佳的时机，神谷的“闪现”还是吃到了伤害。 “明明只是跳跃过程中遗留的残影，却可以打出真实的伤害来？” 神谷暗自吃惊。 容不得他多想，源义经同他的四个模糊残影就又冲了过来。 “说好的一骑打呢？” 神谷川这下是能体会到，过往那些敌人被他拉着式神围殴的时候到底有多憋屈了。 明明一对一自己都要赢了的。 可恶，你这不是跟我平时的作风差不多了吗？卑鄙！ 有本事跟单挑到底啊！ 不过，源义经吃了刚才的两波伤害，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虚弱得厉害。 相比之下，只挨了一刀，仅伤到皮肉的神谷处境比他要好上太多。 而且源义经的“八舰跳残影”虽然能打伤害，但实力远不如他的本体。 还未必会输。 “源氏判官九郎参上！” 源义经的速度比“八舰跳残影”快很多，率先冲到了神谷面前。 四个残影则是分散开来包夹，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消散的趋势，估计要吃了伤害才会不见。 “哪有打到现在又报名号的……” 神谷嘴上这样说着，目光却是灼灼。 现在就是决胜时刻！ 他的心里快速下了判断：源九郎战损严重，而身上的许多道具对他应该都会打出很好的效果来！ 就譬如—— “嘿嘿呼呼哈哈嘻嘻！” 神谷的袖口一甩，一件小物件呼啸着飞出。 那是一张嘴，就只是一张嘴，凭空存在。 艳红妖娆的红唇弧度完美，充满弹性，双唇开合，弹出一条湿滑的长舌来，颤抖着发出怪笑。 【倩兮女的笑齿】 对男性以及雄性特攻的控制型道具。 (本章完) 第461章 犹豫，就会败北！ 第461章 犹豫，就会败北！ 冥河彼岸被唤醒的源义经是男性，并非后人将其娘化了然后塞进卡池里的版本。 虽说多少有点可惜，但对于此刻的神谷而言，源九郎没有娘化还真是帮了大忙。 “嘿嘿呼呼哈哈嘻嘻！” 【倩兮女的笑齿】接连发出尖笑声。 那源义经身负重伤，本来就状态极差，他的注意力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就被勾引了过去。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了浮空飞掠的笑齿上。 那妩媚的两抹红唇，嫣红的色泽娇艳欲滴，那从嘴里探出来的舌头，灵活且充满了弹性。 很奇怪，但有着莫名其妙的美感和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战斗中的时间，每一秒都是宝贵的。 源义经被笑齿牵制，鬼眼迷离，过了一阵子他被雷霆火炮轰到褴褛的身体忽然打了个冷颤，瞬间清醒了过来。 等回过神来，再去看本次一骑打的对手，才惊觉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同自己拉开了数十米远的距离。 而那四道“八艘跳残像”，他们本来就不存在思维，倒是没有被笑齿影响，依旧在对神谷川进行着围攻。 可是残像的实力可比不上源义经本体，再加上源九郎刚刚犯了大部分雄性都会犯的错，精神完全着迷在妩媚笑齿之上，四个残影得不到有效的指挥，打得没一点章法，动作也僵硬无比。 以四敌一，倒是神谷占了上风。 甚至原本四个残像，已经被打到消散了一个，只剩下了三个。 “糟糕。” 源义经顿感不妙，还不等他驰援。 只见神谷川挥刀格开迎面而来的一个“八舰跳残像”，同时抬起暂且空着的左手，向着除去嫣红彼岸瓣舞动缭绕以外就再无他物的身旁空间一扯！ 呲啦！ 令人惊骇的雷声炸响开来，伴随着古龙叹息一般的长吟。 一把巨大的，翠绿色泽的闪耀雷枪，刺破虚无，硬生生被神谷拖拽了出来，噪声和电芒炸响。 [龙雷]这技能，虽然从阿澄雷神那里入手的时候，还只有[入门级]，但神谷修习法术（指大部分时间挂机）向来都是很勤奋的，这套木属性的雷法，已经被他顺利肝上了[精通级]。 随着熟练度的提升，马力全开召唤出来的雷枪越发耀眼，体型也膨大了数倍。 召唤出如此巨大的一柄雷枪，光靠神谷的单手，都显得有些玩不转。 不过，没有关系！ 神谷川右臂上的鬼笼手，那紧密排列的鳞片忽然片片崩解开来，停滞在身侧空中，又骤然聚拢，不消片刻便重组成一条凌空悬浮的虚幻鬼手。 鳞片上的红晕，同掌心还有断面上的黑光交叠，暴虐无比。鳞片之下又蕴含有看不见的肌肉纹理形态，线条流畅仿佛是一条条细腻河流流成。 狰狞恐怖又富有美感。 鬼手接替过神谷的左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巨大雷枪的中端。 幽暗虚幻和翠绿刺目搭配，意外的适合，极具有冲击力和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神谷的鬼手在“第二形态”之下，目前还做不了什么精细活，所以直接用鬼手召唤龙雷还是无法办到的。但是先行唤出阳雷，由鬼手挥舞攻击这种事情，已经可以自如的做到了。 平时的“第三只手康复训练”毕竟也不是白做的。 翠色如玉的雷枪，被茨木之手握着，势大力沉的横挥出去，雷霆如游龙破浪般起伏般溅射急窜，带有生发之力的雷芒卷动周遭那些残存的彼岸瓣舞动，将它们扯作齑粉，飘飘荡荡落到已经焦黑的地面上去。 这一幕倒真有几分肃杀又浪漫的味道。 神谷本人则是将手里的一文字一挥，发起了冲刺，附带着阳雷狰狞四散，炸成树根状的雷网铺天盖地袭出。 那剩余的三个“八艘跳残影”都贴得离神谷川较劲，源义经那边不过刚刚清醒过来一瞬，三个残身动作都还迟缓，所以全都被卷进了阳雷和龙雷的电网之中。 肝木雷同心火雷交融，甚至将阳雷的威能激发得更甚。 三个残影无一幸免，在刺目的光芒中被碾作了青烟。 刚刚摆脱笑齿控制的源义经在如此华丽的攻势之下恍惚了一阵，却只见一道人影于一片澄明清澈的雷光收势之中冲了出来。 身姿挺拔，动如脱兔，本该是洒脱肆意，但那人冲出来的气势又如同洪水猛兽，呼啸而来。 “别分心啊！源九郎，要上了！” 神谷双手握刀，几个腾跃冲击到了源义经的身前，那雷霆缭绕的一文字一挥，靛青色泽，清澈如一汪泉水的一文字，如同漫天星芒一般落下。 原本狰狞四散的阳雷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周遭翠绿色龙雷，乃至于飘飘荡荡的彼岸红泥，也在同一时间收聚，朝着一文字的刀刃上汇去！ 源义经反应过来，抬起手里的金刀去挡。 攻守易势。 铛！ 电光火石之间，火星和雷弧溅射。 虽然勉强挡住，但神谷川这一击[云耀]，打得源义经双臂剧烈震颤，被压弯下去的腰无论如何也挺不起来。 “你刚刚犹豫了，对吧？”神谷继续保持施力，双瞳如炬，目光灼灼，“犹豫，就会败北！” 话音落下，一柄巨大耀眼的翠色雷枪，被茨木之手挥舞着呼啸而来！ 原本就是强弩之末的源义经，还被这一击云耀的余威震慑，脱不开身，也再没有精力释放“八艘跳”了。 巨大的雷枪这样横扫过来，他根本就躲不开来。 龙啸雷鸣，雷枪扫到源义经的身侧稍远处，骤然一顿，停滞在了空中。 是茨木之手停住了。 也不是什么非要打死对方的生死搏杀。 而且，神谷是觉得刚才源义经的残像砍自己那一刀，正正好好只伤皮肉，不伤内脏。 只是疼而已，却又不致命，没准是留手了。 自己也点到为止比较好。 神谷川依旧保持着用一文字死死下压咬住源义经金刀的动作，手上的力量半点也没有放松：“你输了！” 胜负到了现在已然明朗。 是神谷川按照“一骑打空间”力硬汉一对一决斗的规则，赢了源义经。 赢得倒也算堂堂正正。 毕竟这里没有禁止用道具，动用笑齿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犯规，说好的一骑打就是一骑打，反正没有摇人就是了。 源九郎金刀抵抗的力量忽的一松，语气释然，却是没有半分不悦：“你赢了。” 倒是个输得起的家伙。 …… 源义经的一骑打能力消散，两人重新回到了“外面”。 真实的彼岸海，以二人刚才所在的位置，直径400米范围的场景都被破坏了大半。 不过要比刚才的“一骑打空间”内好一些。 那个特殊空间，已经被场景破坏小能手神谷川的技能犁穿，基本找不出一块好地来。 重返真实之中的神谷，当即就被他手下的四个荒神围住。 而被打得负伤更重，还输了单挑的源义经就显得惨多了，没有任何人迎接他。 见到式神们，神谷原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些。 可保持亢奋的时候还好，这一放松下来，身体被顿时被强烈的疲乏和酸痛感包裹，腹部的伤口也疼地更加厉害。 以往战斗，他都是在般若挂在身上，提供鬼神之力加持的情况下完成的。 施展各项能力，有一半的负担都被般若给承受走。 而刚才的单挑，完全只靠他自己，打得那么激烈多少是有点勉强了。 甚至因为少了鬼神之力的加持，大部分技能的威力都有所缩水。 所以神谷川之前才下判断——要是般若在，绝对能稳赢源义经。 别的不说，光是火枪居合加上[三千世界]那一波强势攻击，有般若提供加成，源九郎没准利用[八舰跳]都跑不出来，就算能出来，估计八个残影也都要消散殆尽。 见到自家的阴阳师虚弱，式神们群情激奋，偏执的玛丽和暴躁的犬神已经蠢蠢欲动。 完全不在乎源义经其实被打得更惨，只要神谷一个念头，他们就会冲上前将这个敌人碾碎。 看到玛丽的红雾和犬神的业火都在翻涌，神谷抬手阻止了他们的举动：“别这样，只是一场点到为止的一骑打，已经结束了。” 听了他的话，式神们才稍稍冷静一点。 不过玛丽虽然有所忍耐，但对源义经的敌意却是丝毫未减。 得亏源义经没有把神谷“击杀”掉。要知道在里世界中，用充满爱意的杀人手法将神谷川杀死，且保持存活，那可是玛丽一直以来自认为的特权。 有人妄图染指这个成就，她是绝对会暴走的。 至于般若，则是保持脚不沾地的悬浮状态，目光下瞥，看向神谷腰腹处那道皮肉外翻的渗人刀伤。 金色的眼眸里面隐隐约约带点心疼的意味。 她抬起宽大的襦袢袖口，唤出“药”属性的白脂粉，覆盖到了神谷的伤口处。 细腻的脂粉凉丝丝的，上了伤口并不痛，就是痒痒的，而且止血止痛都很迅速。 成了荒神以后，兼职奶妈的般若奶量明显提升了不少。 “嘶……呵，我又不会死的。” 神谷抬头去看般若，虚弱地笑笑。 “别嘴硬，会痛。” 般若小声嘀咕了一声，轻柔地给自己的阴阳师上完药，继而将目光瞥向别处。 确实，身为不死人神谷在里世界“死”是死不掉的，但负伤的疼痛感依旧存在，得返回现实才会消除，被疲劳以及一些酸胀的负面反馈所取代。 神谷那边被四个式神众星捧月般捧着，而孤家寡人的源义经就被衬托得更加凄惨了。 不仅仅是输了一骑打，感觉其他地方也完完全全的输了…… “呵。”这位传奇英雄亡魂干笑一声，用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鬼火般的眼瞳闪烁，“我还不知道伱的名字。” “神谷川。” “神谷，嗯，你很厉害，赢得很漂亮。我输得心服口服，按照我们战斗时候的约定，作为败者的我要给身为胜者的你一份供奉。” 一说到这个，神谷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彩，精气神提升。 只见源义经从自己胸口褴褛的衣襟处摸索，最后掏出一枚乌黑色泽，又泛着斑斓光泽的羽毛来：“这个便给你吧，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天狗的气息，或许你能用得上。” [鞍山天狗翎羽（超史诗）：平安末期大妖鞍山天狗的翎羽。鞍山天狗精通武艺，此枚翎羽是他赠与弟子牛若丸的信物。翎羽中夹带鞍山天狗的妖力，且因同入冥界融入了牛若丸技艺精华。] [相性相近的怪谈，如若能将鞍山天狗翎羽吸纳作为己用，实力可得到精进。] “这东西算遗物？” 神谷川将那枚羽毛接下，难掩惊奇。 这好像是一件非常特殊的遗物，一半人力，一半妖力。 两份力量分别来自于鞍山天狗和源义经。 更准确点来说，可能相当于怪谈遗物与英豪战灰的杂糅物？ 不过只能由怪谈吸纳，神谷自己用不了这个。 “乌天狗。” 他将手下的天狗叫出来。 乌天狗应声以白面乌鸦的形态飞出来，落到地上变作半人半禽，脸戴神纹面具的少年模样。 神谷川直接将【鞍山天狗翎羽】递给乌天狗。 那枚翎羽在接触到这卡姆伊怪谈少年的一瞬间，便化作一道斑斓的光芒，附着到了乌天狗的脑后。 在他半人形态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后脑勺的一小尾辫发。 “你还真有一个乌天狗作为式神啊。”源义经笑笑，“看着有些亲切，不过我师父鞍山天狗是老僧的外形，和你看起来完全不同。” 作为平安末期活跃的以技艺斩妖的除灵师，他对阴阳师一派的式神还是很了解的。 而他的师父鞍山天狗本身也是乌天狗，所以才和神谷家的天狗相性这么契合。再加上那枚翎羽不完全是大妖的怪谈遗物，还融合和身为源义经的能力，很稀有，但意外好接纳。 见神谷家的天狗完全接纳了自己的馈赠，源义经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 “你是个除灵师，对吧？而且你身上有活人的气息，所以你还未死？完全不明白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现在的人间，依旧还有性情凶恶的妖怪要除吗？” “有的。” 源义经上下打量神谷，充满好奇，但随后又很快释然： “呵呵，同师父修行的那段时间里，我是希望能通过自身力量，斩杀恶妖，来守护人间的。但后来……为什么修行连我自己好像都想不明白了呢……神谷川，你很强大，希望你和你手下的天狗好好利用我的[一骑打]和[八艘跳]。把我们的相遇，当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老前辈的一场试炼吧。” 说着，他转过身去，褴褛的身影在破败的彼岸海中消散不见。 …… 神谷在般若的搀扶之下，于原地站了一阵子，表情没有显露出太大的波澜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边上还有点搞不清楚状态的乌天狗小声开口：“神谷大人，刚才那位大人是？” “师承大妖怪鞍山天狗的人类英豪。嗯，也是除灵师，不过后半生都在参与复仇和战争。是个英雄来着，就是命不太长。”神谷这样说着，然后微笑着拍了拍天狗的肩膀，“他让你好好利用他的能力，加油。” 按照源义经的说法，吸收了那枚【鞍山天狗翎羽】，乌天狗似乎是直接传承走了他的[一骑打]和[八艘跳]。 通过查看《怪谈物语》里的式神信息，这个说法也被证实了。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乌天狗这种怪谈，和另一种相近种族的怪谈大天狗不同，相比法术，其实更擅长体术。 那个大妖怪鞍山天狗就是一个例子。 自家的乌天狗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也算是牛若丸的半个徒弟了吧？ 源义经的[一骑打]和[八艘跳]能力都非常奇特，让小天狗学了也行，反正式神的力量到头来都会为己所用。 而且这样一来，这卡姆伊的怪谈少年，就更有培养的价值了呢！ 很期待他成为荒神的表现。 送别了源义经，鼓励完自家乌天狗，疲惫的神谷川也没忘了正事。 他到冥河彼岸是为了种而来的。而正当他打算尝试性的在彼岸的红土里，将那枚【白骨彼岸】种埋下的节骨眼上—— 嫣红海里的一簇簇球摇摆，之前那枚紫铜色小令牌消散时迸射出来的点点紫光，又一次在海里飘荡起来。 “又来了？” 通过刚才的判断，那枚令牌在冥河彼岸，也就是这片亡灵沉眠之地，似乎是充当了信物有着唤醒关联亡灵信物的作用。 所以这是还没完吗？ 又有谁被召唤出来了？ 绚烂瑰丽的海摇摆，从远处又有一道人影立起来，体型明显区别于源义经，而且看起来老成很多。身上是平安时期公卿的束带装束，墨黑色的一套。 “这一次没出影像……要真是被那枚源氏令牌召唤出来的另一个亡魂，那没准是源赖朝？” 神谷在心里这样猜测，同时更觉得新出现的亡灵和刚才看到的源赖朝相像。 现在出现的，应该就是日本第一任幕府将军没错了。 可源家的兄弟怎么回事？ 弟弟刚打完，又换哥哥来？ 神谷倒是不怕跟源氏兄弟打车轮战，他自己是虚弱了没错，可式神们的状态是全盛的，还真没道理怕。 这源赖朝总不可能也会“一骑打”吧？ 正这样想着，那后出现的源赖朝，开始朝着神谷迈步走来。 能看到对手的手里正拖着一把极其妖异，通体泛诡异紫色光泽的大太刀。 而一注意到那柄妖异太刀，神谷肩胛处的茨木刺青瞬间变得狰狞起来，鬼手直接自动呼出，鳞片倒竖，哗哗作响。 如临大敌，又亢奋不已。 见到这个架势，对面的源赖朝顿住脚步，用沉稳的声音开口：“稍安勿躁，我不是来同阁下打架的。” (本章完) 第462章 鬼切 第462章 鬼切 神谷川没有回话，只是默默注视向赖源朝手里的那柄妖异大太刀。 刚刚踏上冥河彼岸，源氏一族紫铜令牌消散的那一瞬间，鬼手就过奇特的反应。 而现在源赖朝现身，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茨木之手的应激，很可能和赖源朝手里的那柄刀有关系。 “那把刀，该不会是鬼切吧？” 鬼切，日本平安时期的一把名刀。 相传是源氏多田满仲打造，原名髭切，与另一把名刀膝丸是一对。 后来两把刀都流传到源赖光的手里，各自有了一段传说—— 髭切因源赖光手下的渡边纲用其在五条渡口切下鬼神茨木童子的手腕，因此有了“鬼切”的称呼。而膝丸则是因为有着斩杀土蜘蛛的记录，有了“蜘蛛切”的称号。 两把刀都是斩杀鬼神的灵刃。 再后来，鬼切还有着被木曾义仲持有在户隐山杀鬼的记载。在平安时代末期到镰仓幕府成立那段时间里，鬼切又辗转传到源赖朝手中，据说是成为日本当权者才能使用的宝刀。 不过鬼切的转手记载，到源赖朝那里就停止了，后续的幕府将军也没有持有此刀的记录。 没有人清楚这把强悍名刀到底去了哪里。 因为自身持有茨木之手的缘故，神谷川有认真查看过鬼切的相关情况。 这把刀会出现在源赖朝的手上，倒是让人可以接受。 毕竟这位初代幕府将军也曾被记载过是鬼切的持有者。 “难怪鬼切的记录到了源赖朝那里就断了，敢情是被他带下三途川去了吗？这玩意是怎么带下来的？”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保持着对那束带装束来人的打量，沉声开口：“源赖朝？” 那沉稳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是我。” 好吧，确实是源义经的哥哥。 “我知道你叫神谷川，刚才你同九郎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能击败九郎，得到他的赞赏，很厉害。” 看来神谷刚刚和源家九郎一骑打的时候，源赖朝一直在海的某处潜藏观望。 不知道是不是彼岸那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情绪杂糅起来，掩盖了他的亡灵气息，在他主动现身之前，神谷一方并没有直接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伱见我想要做什么？”神谷继续观察源赖朝，同时也用余光小心观察他手里散发妖异紫气的太刀，“其实我觉得，比起见我，你更应该见你的弟弟才对。” “呵呵。”源赖朝牵动嘴角，露出微笑来，但整体的表情却又没有什么笑意。这家伙似乎城府很深的样子，和他的九弟完全不同，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我没有脸见九郎。” “嗯……” 确实。 源家的这对兄弟，能共患难，却不能同享福。 最后发展到手足相残，以源赖朝起兵逼死弟弟为收场。 哪怕是下了冥界，源赖朝大概也没办法面对源义经。 王侯将相家的兄弟情谊，大概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位神谷大人。”源赖朝讲话用上了敬语，“我是代表冥河主人来见你的。” “冥河的主人？” “是的，阎魔大君。我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但苏醒过来就感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召唤。” “阎魔啊……” 貌似日本佛教中，冥界确实是由阎魔或者地藏来掌控的。 神谷眼眸幽深，并没有完全信了对方的话：“为什么你会是代表？” “我说不上来……” 源赖朝苦笑着摇头。 彼岸海的球无风自动，簌簌摇晃。 而那幕府将军的亡魂，就像是从着一片苍凉寂静的氛围中聆听到了什么：“神谷大人，您是从高天原来的，对吧？” “是的。” “想必您一路走到冥河彼岸，已经见到过前面区域的情况了。阎魔大人原本的手下都已经失控，那位大人现在无人可用。” “所以刚刚被唤醒的你，作为亡灵，作为冥河的一部分，才会被阎魔大君选作代表？” “我想是这样的。” 这个解释，神谷暂时可以接受。 再结合刚才他的气息完全被彼岸海掩盖，估计源赖朝确实和三途川的主人存在一定的联系。 “那么你代表的阎魔大人，想让你跟我传达些什么？” “那位大人指示说，三途川在与黄泉根之国的争夺死亡权能的过程中败下阵来，导致冥河彻底荒废混乱。那位大人想同代表了高天原的您结盟。” “这样吗……”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三途川势力确实和黄泉根之国势力发生过直接冲突。 只能说伊邪那美树敌还挺多的，里世界的势力这位黄泉母神好像都祸祸过。 “结盟的条件是什么？”神谷问道。 三途川地图探索下来，最真切的感受是，冥河势力这边的处境还挺惨的。 原本的权能没了，昔日的那些阴差也几乎全部陷入疯狂。 所谓的“结盟”，肯定不是口头达成协议说“我们两边从今往后就是一伙的了”这么简单，阎魔大君估计想从神谷所代表的高天源那里获得一定的支援。 “阎魔大君已经陨落，只有残存的一些意识保留在三途川之中。祂希望您能从黄泉势力手上抢夺回祂昔日的神骸骨，带回冥河。神骸骨被带回后，会和大君残存的意识融合，孕育出下一代冥河之主。只要能完成这一切，给冥河重新带来秩序，新生的阎魔会向高天原俯首称臣，会向您提供丰厚的谢礼。” 源赖朝这样说道。 他只负责传话，具体什么“神骸骨”，什么“二代阎魔”之类的说词，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源赖朝不懂没事，神谷能懂就行。 “听起来像是要空手套白狼。” 神谷川未置可否。 跟我搞画饼这一套是吧？ “可以先证明我的诚意。”临时使者身份的源赖朝苦笑，说着，他用双手将那柄妖异的大太刀捧起，微微鞠躬，“只要高天原的神明大人您能应允，我愿意将鬼切奉送给您。” 源赖朝其实并不清楚神谷到底算不算来自高天原的神。 并且他的身上有明显的生人气味。 但这个时候捧对方一手总是不会有错的。 “这把鬼切是属于你的吧？”神谷川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鬼切上，“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刚苏醒过来被阎魔的残存意识选定为冥河代表的。三言两语就愿意把自己的名刀奉上……是不是有点太忠心了？” 没办法。 源赖朝是个枭雄，跟他打交道总归是要小心一点。 “如您所见，我是冥河的亡魂，除去站在那位大人那一边也别无他选。如果您能完成阎魔大君的嘱托，之后我自然是可以在这里得到属于我的好处的。” 到底是日本的第一任幕府创始人，少年时期的卧薪尝胆，让他具备非常强的局势分析能力。 才刚在彼岸苏醒过来不久，就能冷静地认清自身处境，并且快速适应自身的新身份。 如源赖朝所说，他不过是冥河彼岸的亡魂，除去站队冥河的主人以外别无他选。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在彼岸海里游荡，然后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重新沉睡过去？ 而协助阎魔大君，押宝这位高天原来的神秘神明。要是有朝一日，冥府真的重建秩序，以源赖朝今日的所作所为，在新的冥界获取一席之地并不是什么难事。 “三途川已经彻底被黄泉根之国打废了，所以面对我姿态才会放的很低……结盟吗？帮助建立新的冥河……” 神谷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 按理来说，三途川和黄泉根之国也有仇怨。 敌人的敌人确实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冥河势力要是能重新建立，对神谷日后对抗黄泉根之国肯定会有帮助。 作为正在成长中的鬼神共主，按照把“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思路发展并不会有错。 而且，就算只讲眼前…… 神谷表面尽可能不动声色，但他是真的眼馋那把鬼切。 按照这把名刀的知名程度和传说故事，武器强度估计会在打了战灰的南泉一文字之上。 虽说现在暴起发难，让式神们一拥而上解决掉源赖朝，也能把鬼切抢过来。 但阎魔大君那边虽然透底说自身已经陨落，可谁知道这位冥河主人有没有什么后手呢？ 而且在对方先讲理的情况下，神谷川也是会讲道理的。 他对待卡姆伊那边的态度也是这样。 这算是他在里世界行事的最后底线。 “我会想办法帮你背后的阎魔大君夺回神骸骨，高天原和三途川有共同的敌人，希望祂也能够恪守承诺。” 神谷川抬手，将鬼切接下。 算是接下了三途川的支线委托。 才刚一接手，那刀身上的妖异气息便完全震荡开来，曲刃剧烈震颤，发出的不是嗡鸣，而是类似厉鬼嚎啕的呜咽声。 [三途川的阎魔残存意识，通过源赖朝亡魂向你发起委托。希望你能夺回原属于阎魔大君的神骸骨，孕育二代阎魔，协助三途川重建冥府秩序。] [获得鬼切！] [道具名称：鬼切] [品质：传说] [效果：暂无（可附加战灰效果）] [说明：鱼皮装贴香木鞘，黄白闲杂鍮与铜。源满仲打造的名刀，刀成之初便可切金段玉。后又为源赖光所配，截断大妖茨木童子手臂，斩杀诸多邪妖。刀身啖食妖血无数，已经变得妖异无比，难以驾驭。是当世少有武器能出其右的斩妖名刀。] 持着鬼切，神谷川感觉右肩胛处的茨木刺青躁动得更加厉害。 已经呼出的鬼笼手鳞片震颤不已。 鬼手和鬼切本就是类似于“宿敌”的关系，肯定是不对付的。 不过，茨木之手现在已经是神谷川的所有物，忤逆不了他这个主人。 心脏、肾脏、肝脏三处雷霆力量涌动，三色雷霆彼此不交融（防止殉爆），流过身体百骸，堵在了右肩胛处。 在雷霆的威逼之下，鬼手终于平静下来，鳞片崩解缩回刺青之中。 就是那狰狞又阴柔妩媚的茨木刺青鬼脸，莫名透出一点委屈的感觉来。 对面的源赖朝是不知道神谷川身体里的情况，只是恪尽职守的继续为阎魔的残存意识传话：“那位大人一定会恪守承诺的。” “阎魔的神骸骨，具体在黄泉的哪个阴神手上？” 因为接了委托，神谷便额外又问了一句。 “这个不知道，阎魔大人也不知道。”源赖朝摇头。 “这样啊……既然没有头绪，那抢夺回神骸骨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具体什么时候能拿回来，我不能给任何保证。” “阎魔大人可以等，可以等很久很久。” “这样就最好了。” 对于冥河的主人来说，或许多久的时间都不算久。 反正作为高天原主人的神谷，是注定和黄泉根之国为敌的，一面对抗黄泉，一面再找阎魔神骸骨就是了。 对他而言啥都不耽误。 收下了鬼切之后，源赖朝依旧站原地不动，青灰色的鬼脸上浮现出一点复杂的情绪来，他似乎是还有话要说。 “还有事？”神谷问他。 “有一个问题想询问神谷大人。” “是代表阎魔，还是代表你自己。” “是私人的问题。” “那你先问吧，能不能答再说。” 源赖朝踌躇了一阵子：“神谷大人，按照阎魔大人的说法，您能往返于高天原和三途川，也能去往人间，是吗？” “是。”神谷倒是没有否认这一点。 “那么人间现在是什么时候，幕府……” 原来是想问这个。 “现在的人间，是你死后的一千多年以后。至于幕府早就不存在了。” 源赖朝得到这个答复，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一千年，还真够久的。那现在的人们，是怎么看待我的？” 神谷想了想，按照自己掌握的日本历史给了回答：“还行吧，评价挺高的。毕竟你开创了幕府，是第一任幕府将军。” 嗯，估计还会有机会被娘化了然后塞进游戏卡池里。 没想到吧！ 来自一千年后的小小震撼！ 反正你弟弟是已经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了。 但真别说，你弟弟娘化以后还怪可爱的咧。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源赖朝本人能不能接受。 “那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源赖朝的问题还挺多。 但看在他献出了鬼切的份上，神谷还是尽可能把知道的事情讲了：“你死了以后啊。好像你的岳父北条时政，还有你的妻子北条政子全盘接收了你的政治遗产。” 源赖朝死后十几年。 政治手腕极强，并且身为前期战争主力的北条家登上政治中心，源家辛苦争夺来的天下权落外戚之手，之后源氏将军家更是彻底绝后，镰仓幕府的实权完全被北条一族控制。 镰仓幕府将军在源氏绝嗣后先后由公卿和皇子担任，但都是没有任何实权的摆设。 实权长期被北条家族垄断。 “是这样啊……时政同政子，真是有好手段……” 源赖朝终于变得沮丧起来。 源赖朝没有再讲话，原本老成持重的中年形象，似乎颓靡了许多。他朝着神谷川鞠躬，而后在海中消散。 他戎马一生，甚至不惜同室操戈，最后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源家……还是没了啊。 那这一切还值得吗？ (本章完) 第463章 C级的座敷童子 第463章 c级的座敷童子 神谷川没忘记在彼岸找了块地方把【白骨彼岸】的种给埋掉。 就埋在彼岸的如月站台边上，这样子之后过来查看会比较方便。 种埋进红壤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神谷观察了一阵子，决定先行离开，今晚探索[三途川]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按照源赖朝的说法，他已经被唤醒，一时半会不会在彼岸海重新沉睡过去，那估计源义经也是一样的。还有，已经和我结盟的初代阎魔大君的残存意识也留存在冥河区域。” 他这样想道。 源义经经过一骑打，已经被打服了，而源赖朝和阎魔意识都有求于自己。 那么再顺便委托他们做一点小事也不算太过分吧？ “喂，源家兄弟。我在这里种了颗种下去，有空的话，请帮我照看一下！” 神谷对着空旷寂静的海这样喊话。 无人回应。 只有一地的嫣红球无风自动，簌簌摇晃。 “就当你们答应了吧。”神谷川自说自话。 他唤回式神们，收拢起武器道具，还有新入手的鬼切，转身朝着冥河方向走去。 走了一阵子，可以看见过来时候的那座金银大桥了。 神谷特意朝着大桥所在的下游，又走了十几分钟，确保离那座桥足够远。 而后纵身一跳，唤出三种雷霆在身体里交融，投入了滚滚冥河之中去。 今晚用的这个替死纸人虚弱的厉害，从使用率的角度来说，直接殉爆掉等刷个新的出来反而更高效。 而且，自爆算是探索里世界中少有的几种“无痛自尽”方式。 技能一开，视线里光芒一闪，意识直接断开链接返回现实。 非常好用。 甚至还能嘎一大波魂晶。 死亡性价比很高。 噗通一声。 神谷投河带起的水，和冥河原本的汹涌波涛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但河底的舟幽灵们，对于外物入水似乎非常敏感。 带着恶意成群结队涌来，想将落河者死死拉进水里，同他们一起遭受永无止境的折磨。 结果可想而知—— 轰隆！ 昏暗的冥河之上雷霆怒吼，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冲击爆破，铺天盖地的暴虐雷霆如同水龙腾空而起，伴随着数不清的雷弧电绽放开。 某种意义上来说，被神谷川自爆变作魂晶带走的这些舟幽灵，也算是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解脱了…… …… 成功探索了冥河彼岸之后，神谷过了一段时间的悠闲日子。 他的“悠闲”仅仅指不用在里世界中翻来覆去死亡。 每天还是去东大那边上上课，好好学习怪谈和民俗知识；修行法术和体术；培养式神…… 这些都算是挺重要的必修事项，能够帮助他全面发展。 当然了，学习之余和怪谈式神们相处，以及在家逗逗小徒弟，到学校逗逗小巫女这些琐碎日常，能给他的心理带来不错的放松。 反正他自己是觉得这样子还不错啦。 充实之余又不会心力憔悴。 另外，这段时间里神谷还不少时间好好研究了一下新入手的鬼切。 这柄传说武器，是把大太刀。 刀身很长，刀锋很重。不知道是原本打造出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后续已经饱饮了邪妖血液，才慢慢变成这个样子。 总之使用起来没有一文字那么轻便。 神谷川目前，在不考虑般若和鬼手加幅，仅凭自己身体素质还有阿吽之息支持的情况下，就可以单用右手自如的使用一文字。 双持的时候可以将太刀术的威力发挥到更为极致，而单持的时候，空出的左手可以使用【报丧女妖】。 战斗姿态还挺灵活的。 具体怎么打，可以看战斗情况自由改变。 但如果拿起鬼切来，那就没有这么自如了。 这柄传说中的大太刀，不仅仅只是刀锋重而已。一经握起，鬼切的刀身就很震颤不止，刀刃上妖气肆意扩散，鬼哭狼嚎。 缭绕在鬼切上的繁重怨气和妖气，似乎能大大加强这柄武器的伤害能力，使其的杀伤力远超一文字。 可也加大了使用者的控制难度。 神谷已经练习了很多次，他得在般若附身的情况下，双手握鬼切，才能较好的使用这把大太刀。 可相应的，火枪和雷法的使用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果然，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是——让二阶段的鬼手握着鬼切，以鬼手的力量，应该是可以控制住这把武器的。这样一来我自己还可以自如地使用一文字和报丧女妖，保持以前战斗灵活性。” 经过深思熟虑，神谷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理想和现实总是存在冲突的。 茨木之手和鬼切这对死对头，实在是太不对付了。 鬼手一握住鬼切，鳞片就会哗哗倒竖起来，像是起了应激反应似的，变得极难控制。 神谷本来也就只能操作茨木之手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在鬼手应激的前提之下，想要用它挥刀就显得难上加难。 对此，神谷川也是制定了一系列的日程计划的—— 比如，进一步提高自身和鬼手的契合程度。 每天都进行“鬼手康复训练”，勤快一点去卖脚婆婆那里多做精油保养，都能够实现这一点。 虽然进度缓慢，但效果确实是有的。 等量变引起质变，等到以后的某一天，神谷和鬼手的契合程度足够高，能够更好控制这“第三只手”，相信用鬼手拿起鬼切应该是可以被实现的。 本来茨木之手就是神谷川身体的一部分，等它完全变成神谷的形状，还不是让它干嘛就得干嘛。 除此之外，还将另外一件事项也提上了日程。 关于新的剑术修习。 神谷川现在修习的剑术，是赤鬼老师的野太刀自显流。 这套来自于怪谈的剑术，和现实世界的普通剑术有着很大不同，是携带超凡力量的。 具体的区别，就和香道里有超凡的相阿弥流，也有完全不携带任何超凡要素的御家流差不多。 野太刀自显流神谷已经炉火纯青了，连最终奥义云耀都能运用自如。 现阶段是可以考虑再修行一门其他的剑术。 而要学的新剑术要求明确，首先得带超凡要素，另外还得是双刀流。 神谷对未来自身的战斗规划是，同时持一文字和鬼切作战，自己的原生双手拿一文字，鬼手握鬼切。 融会贯通掌握双刀流技巧，对他而言大有裨益。 至于新的剑术去哪学，向谁学，他其实早就有了目标—— 七人御前中的稻生武士。 稻生所掌握的香取神道流是综合古流武术，是包括太刀、小太刀、两刀的剑术，还包含棒术、薙刀术、枪术、手里剑术、柔术、忍术，甚至风水术，筑城术等等多种类的技艺。 而稻生武士，他的双刀术掌握的非常好，本身就惯用打刀和肋差作战。 看他作战的姿态，剑入超凡是没跑了的。 所以，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学艺对象吗？ 更值得一提的是，七人御前满门忠烈，稻生本来就是神谷川忠心耿耿的部下，跟他学艺连学费都不用出！ 前两天，神谷就去过活鱼旅馆，向稻生提出了学习香取神道流的想法。 那位忠诚的武士自然不会开口拒绝，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甚至，御主会不耻下问向他学艺，让他都有些诚惶诚恐。 反正那次之后，香取神道流就这么轻松的给安排上了。 具体的学习进程，因为没有系统的帮助，所以不能一蹴而就。得像和结城大叔学习合欢御灵术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不过只要神谷去活鱼旅馆，稻生就会倾尽全力教学，学会香取神道流也只是时间问题。 慢慢来吧。 另外，作为御主的神谷川本身也不是什么魔鬼，完全白嫖手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他向七人御前们提供了更多的小安魂蜡烛。 御前们享用不了香火，但是无人机怪谈可以。 而且，根据神谷的观察，因为他发给御前们的工资全都转移到了无人机那边去，那个小小的游魂怪谈，近期已经有获取f级评级的趋势了。 所以后续他又转交给宫内千裕一枚f级的泣血冥烛。 能为这批忠诚手下做的事情，也暂时只有这么多了，希望那个无人机实力晋升以后，能够更加有效的为御前们记录美好生活吧。 …… 转眼到了六月。 东京的天气变得更加炎热了。 在六月初，神谷家迎来了夏季的第一个好消息—— 因为老天爷赏饭吃的小悟虚拟主播生涯顺风顺水，外加卡姆伊根源大地那边以神谷川为中心的“新高天原派系”信仰进一步传播，玛丽的喜社得以收获大量的信仰。 每天的信仰获取量都挺可观。 而早早就在玛丽喜社里面当从神的座敷童子则是吃到了红利，在今年入夏后的第四天，正式举行了d级晋升c级的仪式。 敷宝晋升的过程非常顺利，两枚泣血冥烛燃烧的都挺快，蜡烛差不多只烧了一天半就要完全烧完了。 神谷家，儿童房。 座敷的晋升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作为老父亲的神谷川自然是早早等在了女儿的房间里。 家里的其他怪谈也基本都在二楼现身。 连悟都带着彩织出现在儿童房里，坐在角落里面哼哼唧唧。 还有犬神，因为它的体型比较大，没有直接进较小的儿童房，就蹲在走廊里面，一边甩尾巴，一边留意里面的情况。 会有这样的阵势也不奇怪，敷宝到底是家里的团宠。 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以“维护家庭和谐为己任”的小福神。 两枚红烛滴落最后一滴蜡油，原本静谧燃烧的烛火熄灭，变化成袅袅淡薄的青烟。 摆放在蜡烛当中的金球铃铛发出清脆响动，座敷现身。 “呀！” 因为晋升非常顺利，敷宝本身也是很高兴的。 小丫头喜形于色，双手各捻住和服的一只袖口，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就咿咿呀呀的扑进了一旁神谷川的怀里。 在老父亲那里撒了会娇，敷宝忽然感受到身边一道不满目光投来。 她从神谷的怀里拱出脑袋，正对上般若有点幽怨的眼神。 “明明我平时也很疼她的！” 般若心里委屈。 如果不是这里有太多人看着，她甚至想可怜巴巴地咬自己袖口了。 “呀~” 座敷倒是也没有厚此薄彼，从神谷怀里钻出来，又热情地给了自己般若小妈妈一个拥抱。 唉。 真难办呢，家里的这些大人。 生活不易，敷宝叹气。 “嗯，真乖。” 成功抱上座敷的般若终于不再幽怨，不过脸上还是端着，只是用手轻轻地去揉座敷的脑袋。 不过她那微微抿起的双唇，还是暴露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起码在神谷的眼里算是暴露了—— “好可爱，果然这座敷孩子就是最可爱的！好想去掐她软乎乎的脸颊，好想看她的表情变得乱七八糟……但是必须要忍耐，现在要忍住……忍住！” 神谷川：…… 同家里的爸爸妈妈都较平等亲近过后，座敷还从鹿野屋那里得到了一份晋升礼物。 小鹿特意跑到葛飾区有名的高木屋老铺买回来的铜锣烧，红豆馅的。 敷宝喜欢红豆，这份礼物送得很合她心意。 等热闹过后，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座敷的新变化来。 乖女儿晋升c级以后，外形上倒是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就是和服上象征祥瑞的白色部分更多更明显了。她那套和服，现在红白面积各占一半，大体是红底，且有大量白点缀。 配色很华丽漂亮，充满了祥瑞的美好气息。 “恭喜啊，敷宝。距离变成白座敷又进了一步。”神谷再一次抬手揉了揉座敷的脑袋，小丫头发梢的触感柔柔软软的。 而因为得到了老父亲的夸奖，小福神更高兴了。 双手叉腰站着，眯着眼睛，略显得意得抬了抬小巧的鼻尖。 “哦，对了，还有这个。”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面掏出一件道具来。 是去年就入手的【同体鮟鱇】，外形是一条干枯的鮟鱇鱼干。 大栗岛上邪神鮟鱇的怪谈遗物。 这东西和狗子还有敷宝都存在一定相性，不过两相比较之下，拥有福祸掌控能力的座敷，同这份遗物的适配性要高出犬神很多很多。 所以神谷干脆就一直把这鱼干留着了。 (本章完) 第464章 没事的，呆毛也是萌点啦 第464章 没事的，呆毛也是萌点啦 在将【同体鮟鱇】交给座敷之前，神谷又犹豫了一下子。 怪谈在吸纳其他怪谈遗物的时候，虽然能继承对应的能力，但有时候也会在外形上发生改变。 像小小老头的虚无僧打扮，还有日和坊有些过于妩媚的“雨女形态”。 可邪神鮟鱇……长得怪丑的吧？ 要是吸纳了那条深海大鱼的遗物，自己香香软软的乖女儿顺带继承了鮟鱇的某些外貌特征，或者干脆多了一个“鮟鱇形态”的话…… 那不是相当于长残了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强不强是一个版本的事情，好看不好看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如果这件遗物有可能影响外表的话，是不是喂给狗子吃比较好？”神谷的内心摇摆了一阵子。 门口并拢前肢，坐姿端正的犬神动了动毛茸茸的耳朵：？ 主人他那副表情，是不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 是错觉吗？ “呀！” 座敷似乎也看出了老父亲的纠结。 抬高下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她大概是在说——相信座敷，肯定没问题的！ 小福神刚才有对自己吸纳【同体鮟鱇】这件事情做过吉凶占卜，结果是大吉。 现在她有c级了，吉凶占卜的精准度更高。 甚至因为有家里其他怪谈吸纳遗物的前车之鉴，在占卜的过程中，座敷连外貌变化都考虑过了。 女孩子嘛，终究是有些爱美的。 何况这小丫头本来就是个外形可爱的小美人胚子。 而占卜结果既然是大吉，那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要吸纳了以后，就一定会给阿爸帮上忙的！ 看座敷如此肯定，又听她咿咿呀呀，比比划划讲了占卜的事情，神谷最终还是按照小福神的意愿将【同体鮟鱇】交给了她。 那条干瘪丑陋的鱼干才刚被敷宝用双手捧住，就快速化作一道恶兆黑气，围绕着她转了两圈，涌进了她的和服下摆。 红白相间的和服下端，出现了黑色的鱼型纹路。 一共五尾黑鱼，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红白黑的配色，纹复杂华丽，但倒是不显得里胡哨，总体还是和谐且有美感的，就是原本的祥瑞之中，透出了一股灾厄的味道。 “看来外表上的影响只反应在敷宝的和服上。” 女儿没有长残，神谷松了一口气。 如果以后敷宝真有机会变成“白座敷”，应该就是纯白的和服底色，配上下摆几条黑色的灵活鱼纹。 造型应该会取向简约，黑鱼纹刚好当成服饰上的“小设计”。 也挺好。 而就在一屋子的家里人都在为座敷的变化感到高兴时，小福神忽然有所感知，微微抬头，乌黑的眸子朝上瞥。 “呀！” 她手指自己的头顶，叫嚷了两句。 然后就只见敷宝的脑袋顶上，有一小撮头发duang的翘起。 发尾处立起，但是前端又自然的耷下。 一根其实还挺可爱的呆毛。 “呀？” 座敷抬双手，将那根呆毛用力按下来。 按了一阵子，小心抚平发梢，可等她一松手，呆毛又桀骜不驯地再次立起。 “呀呀！” 座敷这下子不淡定了。 阿爸，阿爸，大事不好了！ 她慌慌张张地弯腰，把那根不听话的呆毛展示给神谷看。 神谷川盯着女儿看了一阵子，确认除去衣服上的黑鱼纹路，还有头顶的一撮呆毛以外，她确实没有其他变化。 所以只是抬手温柔揉了揉她的碎发：“没事的，呆毛也是萌点啦。这样也很可爱。” 听到阿爸这样讲，敷宝稍稍放心一点，又咿咿呀呀展示呆毛给自己的小妈妈看。 而后在般若那边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答复。 座敷抬手又拨弄了自己那根呆毛一阵子，既然爸爸妈妈都是这么讲的，那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 神谷川：“敷宝，吸纳了鮟鱇的遗物以后，掌握了什么新能力吗？” “呀！” 小福神开始展示自己新获取的技能。 她晃了晃和服的袖子，衣摆下方那几条黑鱼纹路更显生动和鲜活。不，它们就是“活”了过来。 那五条鱼纹，在红白的和服之上开始甩尾游动。 一个呼吸之间，直接脱离开和服表面，变作漆黑的鱼形影子，晃动尾巴，结队于空中浮游。 而敷宝头顶的呆毛翘得更高了些，最前端开始微微发亮。 真就像鮟鱇鱼头顶的触手一样，不过比那种肉触可要好看太多了。不但没有拉低座敷的颜值，反倒显得她更可爱了些。 看来怪谈遗物带来的对应外形变化，本身也是很看脸的。 五条黑鱼在儿童房里灵活游动了一阵子，又钻回到座敷的和服上。 她头顶呆毛的光亮也同步收缩下来。 座敷展示了一下技能，但没有施加到任何一个家里人身上。 但神谷川凝着瞳孔观察了一阵这技能的表现，也大概能推测出具体效果来—— 总的来说，应该就和当初的鮟鱇掌控祸运的能力相似。 能给选定的目标施加上一个[厄运]的debuff，会让目标开始“走霉运”，并且还有可能削减目标一定的抗性。 等会去里世界找两个喜奇童子再试试水，应该就能完整将这个技能的效果推测出来。 反正大体上给神谷的感觉，应该就是座敷之前无法控制的那个【祸福相依·祸兮】的加强版。 威力加强的同时，还变得自由可控。 神谷对这个变化还是很满意的。 以前在里世界探索的时候，神谷川一直不大直接把座敷放出来。但现在女儿好歹也是c级的怪谈，也算是个精锐力量了，战场上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在战斗过程中短暂现身出来，给敌人挂个[祸运]buff，肯定是没问题的，而且估计某些特定战斗场合还能收获不错的战场收益。 好运归我们，霉运给敌人。 主打一个玄学。 “为了庆祝敷宝顺利晋升，今晚家里就吃点好的吧？”神谷开始招呼家里的式神怪谈们下楼。 “哦！那我和师父一起去超市采购！”鹿野屋第一个举双手附和。 夏季初始，虽然天气不太叫人喜欢，但家里是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 …… “喳喳——吱吱——” 庭院里的夏蝉不知疲倦的叫嚷，有些恼人。 最近这两天都是艳阳天，热得厉害。 院子里面。 灵车团的成员带着小鲸鱼忙忙碌碌，他们几个经常会帮忙打理庭院。 庭院的草木刚被浇过一轮水，所以就算是炎热的午后，植被并没有被晒得失去生机。 反而是因为季节而显得草木茂盛，那棵红枫树的叶子也转为绿色，油亮油亮的，倒是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荫。 今天是周六，神谷川在宽敞的地下室里按部就班练了一阵子香取神道流的剑术。 地下室早就被打理干净，垢尝也会经常下来整理。 再加上神谷很久前就给这里装上了空调，家里现在不缺这点钱。 所以在这里练剑倒不算太难受。 不过练了两个多小时，他还是出了一身臭汗，上二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重新下楼。 神谷在厨房冰箱里拿了两根garigari君冰棒，一根蓝色的苏打味，一根绿色的青苹果味，而后转身去了起居室。 今天金泽法师和云居小姐都有事，小徒弟鹿野屋没有出去学习，吃过午饭以后，她的气息就一直停留在起居室。 起居室的门没有关。 走到门口，能看见小鹿正背对着推门盘腿坐在小桌子前面，似乎是在对着稿纸地涂涂画画。 房间里的电视正开着，放些无聊的节目，估计是拿来当做背景音的。 因为今天天气热，小徒弟穿得很清凉，显露匀称长腿的热裤，配上略微有泡泡袖设计的短袖公主衫。 这丫头的穿搭审美倒是一直挺在线的。 哪怕是待在家里的起居穿着也一样。 “原来在画画。” 神谷站在门边没有直接出声，放轻了脚步走到徒弟的身后。 而鹿野屋绘画状态极其认真，时不时用笔头戳戳自己的下巴思索着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师父的到来。 神谷朝着桌上的画稿瞥了一眼，忽然抬手，啪得将手里的一条冰棒贴在了小鹿光洁的后脖颈上。 “噫——呀呀！” 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让鹿野屋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 等她回头看见神谷正一脸正经地站在身后，又急忙手忙脚乱去收桌上的画稿，同时还不忘大声开口抱怨：“不要捉弄我啊，师父！我被你吓了一跳诶！” “在画画？” “不，不给你看啦！”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画什么。” 神谷在徒弟的身边坐下来，顺手将那根绿色的garigari君冰棒递给她。 “知道还要问……”小鹿小声嘟囔，接着将冰棒接下来，“哦，谢谢师父！” 哪怕刚被捉弄了一下，她还是会和神谷讲礼貌。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尊师重道的典范了。 嘶啦—— 师徒两个各自撕开手里冰棒的包装袋，丝丝凉气冒出。 “一个下午都在画这些？作业做了吗？法术修行呢？” “唔唔！什么叫‘画这些’，这些也是很重要的。有一份绘画稿，马上就要过了交给八尺大人期限了的。” “你也蛮辛苦的……不过，八尺样怎么现在还催更你画画催得这么紧？” “也不算催啦。我和八尺大人约好的，每当八尺大人帮师父你参与战斗一次，我就要给她画一份定制的手绘稿，现在还欠着两份呢。啊呜——” 鹿野屋这样说着，将冰棒塞进嘴里。 她吃的那根青苹果口味的冰棒中加入青柠味的小豆，酸中带甜，像是夏季青春剧的味道。 “哈？” 神谷微微皱了皱眉头。 啥意思？ 小鹿现在给八尺样画本子的份数，和八尺样协助自己打怪的次数是相关联的？ “诶？师父你不知道吗？” “我上哪知道去？” 神谷在心里捋了捋情况。 不对啊…… 八尺样会帮助我打怪，那是因为我和她有过约定，会好好照顾小徒弟，帮助徒弟学习各种有益于她控制自身先天灵力的法术。 而到了鹿野屋这边，八尺样每次协助我出手，还会得到一份手绘的本子？ 好家伙！ 八尺女干一份活，结果吃两头是吧？ 把我们师徒两个都吃死了？ 还有憨憨小鹿也是的…… 我的傻徒弟，你可长点心吧！八尺样帮我完全是因为你啊，怎么你这边还给她发报酬的？ “等八尺样回来，我得找她好好算账才行。” 神谷对着自己的苏打味冰棒咬了一口。 “诶？为什么？” 鹿野屋下意识反问，她似乎并不认为这样子有什么问题。 神谷川：…… 八尺样现在并不在东京。 她上午从里世界乘坐如月列车去大栗岛了，为的是“偷吃赤魟神社贡品”。 八尺女现在的信仰来源是窃取赤魟的神社，得回去待上几天补充一下子。 虽说现阶段，通过小貘神社灵活的从神位置配置，也可以她提供信仰。但大栗岛那边尚且鼎盛的香火也完全没必要浪费，都收了总归是好的。 而且偷取掉赤魟神社的信仰，还有较为有效防止未来下一个赤魟降临。 师徒两个坐了一阵子。 电视里，原本无聊的综艺节目忽然停止，转换成了新闻：“下面播放最近地震灾害消息。6月14日，大阪发生5.4级地震。截止至今日，已有5人死亡，29人失踪，300人受伤。据消防厅消息，居民住宅损毁数量为大阪303栋、京都府206栋、奈良县3栋、兵库县2栋……” 鹿野屋的注意力被电视吸引，手里的冰棒化开一些，等她反应过来快速伸出舌头舔了一大口，然后又把半截冰棒整个塞进嘴里，冻得哧呼哧呼直哈气： “呼——呼——师父，我怎么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地震的消息有点频繁诶？” “频繁吗？” 神谷川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都会随手翻看当天送来的报纸。 最近这段时间，印象里—— 北海道县浦河发生4.1级地震、冲绳本岛近海海域发生5.2级地震、本州东岸近海海域发生6.3级地震，大阪5.4级地震…… 好像，是有点多？ 不过，日本本来就地震多发，整个国家都处于地震带，一年到头每天都有各种小型地震发生，所以日本的房屋都会特别注重抗震设计。 说频繁倒是真的，但好像又不算太过异常？ 神谷将电视遥控拿起来，随手换了个台，依旧是在播放震级较为强烈的大阪地震最新消息的。 再换几个台也都是如此。 一直换到东京电视台—— “……令人向往的烤饼，我的状态上来啦！” 嗯，不愧是东京电视台，在其他电视台都在放送灾情情况的时候，它正在放映动画片。 还行吧。 只要东京电视台还在放动画片，那就代表问题不大。 (本章完) 请个假 整理一下细纲，晚上再更 第465章 地震鲶 第465章 地震鲶 这天上午，神谷和鬼冢都在本乡校区这边上课，中午很自然就约在一起吃午饭。 [阿川！我在安田讲堂前面的广场等你，今天想尝尝中央食堂的赤门拉面。] 或许是以前在巨琼神社里面吃得实在太健康和清淡了，鬼冢一直对各式美食充满了热情。 而她今天兴趣满满的赤门拉面，算是东京大学最有名的食堂餐。 赤门拉面以东大的重要古迹“赤门”为名，因其汤汁与赤门颜色都呈深红色。拉面本身有些像浇卤面，用中华油面为底，厚厚地铺上香菇肉燥、豆芽菜、木耳、笋、白菜等多种食材，汤汁略带辛辣感。 一碗拉面里有两个球面，价格的话只要400円，算得上价格亲民且份量豪迈。 售卖赤门拉面的中央食堂，建在安田讲堂前面广场的地下。 神谷和鬼冢碰头下来食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来这里吃饭的人形形色色。 因为东大本乡校区这边本身是没有围墙的，只有几个门象征性的表示这一片是学校区域。整个校区差不多就是全开放的状态，所以学校食堂也是完全面向社会的。 除去东大的学生以外，还有不少游客也会到这里的食堂来打卡。 两人排队买了面，找位置面对面坐下。 他们来得不算早，食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隔壁桌是几个大学男生，各自捧着一碗赤门拉面呼哧呼哧吃得满头大汗，发出大声的吸溜面条的声音。 在日本确实有吃面条刻意发出声响的习惯，这甚至可以算得上一种礼仪。 这个国家就是这样子的，这里也有礼仪，那里也有礼仪，像什么“地铁上不能接打电话啦”、“坐电梯在电梯门开启时要鞠躬啦”，诸如此类小规矩非常多，神谷生活在这里一年多早就有切身感受了。 至于吃面条发出吸溜声，日本在吃其他食物时，发出多大的声音其实也是会被认为不礼貌，但唯有面条是特例。 这种习惯好像从江户时代就有了。 至于为什么这样子，有说法说江户时期的人们性子都比较急，面条作为平民食物，平民们着急将其快速吃完早点返回工作岗位；也有说吸溜面条是为了将面和汤汁一起送进嘴里，这样子一起吃的味道才会最好，而且吃得快点能保证面条不失去弹性，算是对食物和厨师的一种尊重。 不过日至今日，也不是所有日本人都还会保持这做做法。 像鬼冢，她吃面就很安静。 小巫女在她那碗面里加了些辛辣粉，没吃两口就呛出了眼泪，然后用纸巾擦擦眼角继续吃。 日本人对辣的接受程度本来就很弱，鬼冢大概属于又菜又爱吃。 至于神谷倒是不觉得赤门拉面有多好吃，真的尝到有种网红食物拔草的感觉。 这面的勾芡实在太咸了 但四百円一大碗的价格，确实让人不能挑太多毛病。 鬼冢的话，可能是以前少盐少油的食物实在吃太多了，对咸卤还挺中意。 无所谓了，她高兴就好。 反正跟小巫女吃饭本来就主打一个陪伴。 “好辣——”鬼冢张嘴哈了两口气，又喝了一大口水，随后狐疑地看向对面笑盈盈的神谷，“阿川，你不吃面老看着我干嘛？不好吃吗？” “好吃，好吃。” 神谷其实是觉得看着鬼冢扎起头发，明明吃到白皙的脸颊发红，额角冒细汗，却还要坚持一口一口吃面的样子挺有趣的。 不过他不会直接承认这一点。 两人又吃了一阵子，期间随意聊些闲话。 “萤，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地震的情况？” “你说大阪的？” “不是，是各地的。最近好像地震的频率有些频繁。” “地震本来就经常会有的吧？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最近是有些多。” “……” 一碗赤门拉面吃完，鬼冢连纸巾都快用了小半包。 正当两人打算一起离开中央食堂的时候，彼此的手机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响起。 神谷没多想将电话接起来，是对策室那边的联络人员打来的。 联络员在电话那头讲的很简短，但语气有些焦急。 就是通知神谷川往对策室大楼去一趟，因为组织上怀疑，近期东京很可能要发生地震。 “知道了。” 神谷挂掉电话，看到鬼冢那边随意说了几句也把电话挂断。 小巫女的脸色有点复杂。 “是对策室那边打来的？” “嗯，他们说……近期东京很可能会发生地震。具体情况已经向上汇报了，但也只是刚报上去。” 看来两人是接到了同一项通知。 要知道，地震这种事情以目前的科技手段是无法预测。 而且还是对策室这种组织率先给的预警，那就说明即将发生的地震很可能并非自然原因，而是和某些超凡因素挂钩。 具体的事宜估计得到组织那边才能有所知晓。 二人快速收拾东西离开中央食堂。 上到安田讲堂广场的时候，只觉得天地之间昏昏沉沉，隐约不祥。 不太好的预感越发剧烈，神谷川一边朝外走，一边尝试给家里还有正在御茶中上课的小徒弟鹿野屋打电话，还顺便叫出了小小老头。 只是电话还没来得及拨通，忽然感觉脚下震颤，校区里刺耳的警报声被拉响，身边的人群也发生了一点骚乱。 大地在战栗，就像是地表之下有未知的庞然大物正在翻动身体。 神谷和鬼冢立在人群之中，面面相觑。 他们现在身处广场，周围的环境都算得上安全，而且看身边的大楼虽然微微摇晃，但频率不是非常剧烈，貌似没有要倒塌的危险。 可是地震真的来了。 对策室那边的预测预警，仅仅只比地震来临快了一点点而已。 …… 文京区，御茶之水女子大学附属中学校。 这里是鹿野屋雪乃就读的高中。 高中生放饭的时间没有大学生那么早，神谷和鬼冢吃赤门拉面那会，鹿野屋还在自己学校的体育馆上体操课。 小鹿和同年级的几个女生在体育馆里多练了一会体操棒，之后才陆续去到换衣间换衣服，准备去食堂吃饭。 东京这边上体育课的女子体操服感觉比大栗岛国中时候的要暴露不少。 尤其是下身的短裤都勒到大腿根了。 不过其他女生都还挺习惯的，小鹿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她读的是女校，教体操的老师也是女性。 在更衣室里脱下微微带着汗味的体操服，换回水手服，小鹿将衣服装好，准备带回家去洗。 然后她又从自己的柜子里拎出自己的小提包。 “鹿野屋同学，你为什么到哪都带着书包，明明放在教室里就好了吧？” 边上一个女生凑过来。 这女生是小鹿在御茶中里认识的朋友，名叫秋道奈寻。 两人关系不错，平时都是一起活动的。 “因为书包里装了我的宝贝！”鹿野屋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样回道，“秋道你快点换衣服啦，太慢的话，我就不等你吃午饭了哦？” “等，等一下嘛！我马上换！” 书包里当然装着鹿野屋的宝贝。 她的灵摆、塔罗牌，还有师父给她的芭蕉叶子，圣德御香炉，以及云居老师给的一些香道材料，金泽老师给的一本经文帖，可都被她好好保管在里面。 集除灵界各方大佬宠爱于一身是这样子的。 几分钟之后，两个女生嬉笑着离开换衣间。 走廊上能看见一身虚无僧打扮，只有巴掌大的小小老头盘腿，用手撑着下巴静坐着。 这个不是小小老头的本体，而是一个身外身。 自从家里的斥候拥有了第三个分身，其中的一个就一直被安排在鹿野屋的身边。 小鹿在心里默默给“小小老头军团”编过号，本体是0号，跟着她的这个则是3号。 虽说不管是几号，意识都是共通的就是了。 早在大栗岛上的时候，小鹿就被神谷用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盯梢过。 那时候得知这件事是感觉受了冒犯的。 但现在就还好。 小鹿很清楚，有点傲娇的师父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安排怪谈守在自己身边确实是一种保护。 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发生，有斥候通风报信，同在东京的师父乘坐幽灵车十分钟之内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表面上不表示，但师父多多少少是有点保护欲过头的。” 鹿野屋心里是这样想的。 而小小老头呢，就属于那种家里非常可靠的长辈，也很尊重小女孩个人隐私的。 像厕所啊，换衣间啊，绝对不会跟进去而是默默守在门口。 如果小鹿主动让他稍微离远一点，他也会照做。 鹿野屋作为神谷川的入室弟子，某种意义上也是家里的大小姐。小小老头自我定位是神谷的仆从，而且忠心耿耿，一门心思只想跟着主人搞事业，对待小鹿自然非常尊重。 “阿巴。” 见到小鹿出了更衣室，走廊里等候的小小老头3号，快速起身亦步亦趋跟上。 他没有吹尺八进入[虚无]状态，甚至没有完全隐藏自身气息。 小鹿能够看到他的存在，不过有些模糊。至于秋道奈寻这种普通人，自然是感受不到有怪谈跟在身边。 两个女孩并肩朝着体育馆大门走，讨论着午饭要吃什么好。 白色的室内鞋啪嗒啪嗒踩在光洁的木地板上。 而不等她们走出大门，忽然感觉到地面震颤摇晃，震动的幅度其实不算太大。但是周围散在地上的器材和排球来回滚动，头顶的吊灯也摇晃不止。 同一时间，学校的警报也被拉响。 日本到底是个地震频繁的国家，所以学校里的地震演习还是做的挺到位的。 两个女孩第一时间也没有感觉到太过害怕。 “地震了？” “快走，秋道！我们到操场上去！” 小鹿反应很快，拉住同伴的手快步朝着大门口跑去。 地震不算太严重，像演习的时候那样做就好了。 体育馆的门外能看见外面灰蒙蒙一片，天地之间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而就在距离门口数米远的位置，鹿野屋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连身体不由自主惊颤起来。 她最近一直有在和云居老师学习相阿弥香道，但刚入门不久，嗅觉才初步得到一点强化，可是在这一个瞬间，她嗅到了极其强烈的，带着土腥味和咸湿气味的危险气息。 “呜唧呜唧！” 跟在身后的小小老头快速预警。 鹿野屋只感觉此刻连双脚都无法迈动，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像是缭绕在骨骼上的恶心蠕虫，顺着她的脊梁爬上背部。 “鹿野屋同学？” 而作为普通人的秋道奈寻，反应远没有那么大。 她甚至停下脚步，关切地询问鹿野屋的情况。 “出去！” 小鹿双腿没办法移动，但是上身却是能做动作的，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抬手朝着秋道推了一把。 “哇呀！” 这一推，推得那不明所以的女孩猛地朝门口摔了出去。 而刚做完这个动作，鹿野屋就听见了“咔嚓”一声巨响。 在她的脚下，木质的地板裂开一道恐怖的缝隙，腥湿的风从中鼓出，吹得人睁不开眼。 明明完全算不上剧烈的地震，居然将体育馆的地板撕开了这么大的一道裂缝！ 鹿野屋的瞳孔不自觉放大，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的余光瞥见脚下的缝隙中有活物在动。 一个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东西，噗呲噗嗤的在蠕动。 那东西湿滑的皮肤，似乎在地缝下微微泛着水光。 小鹿感觉到了失重，身体下坠。 在她瞥见脚下缝隙的那一瞬间，她就在朝下坠落了。 “鹿野屋！” 她听见头顶传来秋道尖声的叫喊，以及剧烈的坍塌声响。 而后就视野转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阿巴！阿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野屋才慢慢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看见巴掌大小的小小老头3号正站在一边，焦急地推搡她的肩膀。 “我这是怎么了？好像在地震中掉到地缝里去了……唔，地缝里有怪物的。” 鹿野屋有点恍惚地从地上撑坐起来。 “好痛哦……” “阿巴！阿巴！” “我没事的，只是一点点疼，让你担心了。” 鹿野屋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视野非常开阔，抬头能看见灰蒙蒙的天空，自己也没有被任何建筑物压住。 “我……我不是在体育馆里吗？地震了最多被压在地下，或者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吃到肚子里吧？可……这是哪里？” 看清楚自身的所在后，小鹿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466章 鹿野屋大冒险 第466章 鹿野屋大冒险 突如其来的东京地震平息，震感退去之后，神谷就和鬼冢分别。 小巫女先行去了对策室进一步了解情况。 而神谷则是径直去了御茶中。 他在地震发生的时候，分别联系了家里和徒弟。 荒川那边的家里没有出什么问题，地震仅仅只影响了家中的供水，房屋完好无损，留守家里的怪谈们检查了一圈，连裂痕都没有发现。 可鹿野屋这边的情况，却让神谷始料未及—— 他的徒弟失联了。 不但电话打不通，甚至小小老头本体在地震发生的一瞬间，就和跟随小鹿的身外身3号失去了联系。 按照小小老头的感受，分身3号未消亡，依旧和本体存在一点点的感应，但非常微弱。 甚至无法判断那个分身现在到底身处何处。 而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原本和他是一体的，类似于蜂巢或者虫群的意识。 现在突然失去联系，如果3号真的还存活，那么现在很可能是脱离母体独立存在的状态。 很难想象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前就算小小老头的本体和分身分别身处于表里两个世界，都是不会断联的。 目前小小老头正在尝试凭借那一点微弱感应，和自己的分身进行联系，但还没有取得很好的进展。 御茶中。 神谷川来到这里的时候，警视厅、消防厅的人都还未赶到。 学校里的学生正在朝已经稳定下来的校外疏散。 神谷朝着安保室出示了自己的对策室证件，以警视厅成员的身份没说任何废话，没受任何阻拦进入了校园里。 他在学校里快速找到了鹿野屋的班主任，生田女士。 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有些严厉的女性。 生田女士在见到神谷的一瞬间，原本焦急的脸上就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来。 “神谷先生……” 生田女士讲话的语气有些弱，她是认得神谷的。 作为鹿野屋在东京的监护人，神谷和这位女士见过一次面。 其他学生的监护人都是父母长辈，但鹿野屋这边是看起来似乎是大学生的“兄长”，所以生田女士印象还挺深刻。 又因为神谷和鹿野屋姓氏不同，这位女士之前自顾自把二者的关系理解成了表兄妹。 “雪乃呢？” “鹿野屋她……实在抱歉，鹿野屋同学好像被压在体育馆下面了，我们已经联系了消防署，救援人员很快就会到了。” 生田女士依旧是惭愧的样子，虽然是“自然灾害”，但学生在学校里出了问题，作为班主任的她自然是要担负责任的。 神谷连话都没回，抬手招呼跟在身边的小小老头本体，转头就朝着学校体育馆跑去。 同时也无视了生田女士在身后焦急的叫喊—— “神谷先生！那边危险！” …… 御茶中的体育馆面积还不小。 当神谷赶到这里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废墟。 刚刚发生的地震，至多不超过五级。震源似乎就在文京区，且对东京的二十三个区都有所波及。 只有少数的人员受伤和失踪，极少数的房屋出现小规模损毁。 且影响了一部分地区的供水和供电。 日本法律在建筑物抗震等安全性方面的要求非常严格，《建筑基准法》就规定，新建建筑必须达到在百年一遇的地震中不倒塌，在数十年一遇的地震中不受损的抗震强度。 而一个建筑工程在日本要想获得开工许可，必须提交建筑抗震报告书。学校建筑就更为严格，其抗震报告书动辄厚达三四百页。 御茶中的体育馆采取的是免震结构设计，就是在地面和建筑物之间加入摩擦滑动承重座，当地震发生时把震动的地面隔开，以降低振动强度，就如同在房子底下加了一个大弹簧。 刚才那种规模的地震，能把这样的建筑震塌实在是匪夷所思。 神谷朝着脚边的小小老头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钻入体育馆废墟开始搜寻起来。 神谷川本人也凝缩起眼眸四处观察，他看见了一些怪谈出没后才会残存下来的“黑气”。 这里有怪谈来过，刚刚的地震绝对涉及超凡力量。 这样想想，拥有免震结构的体育馆会坍塌就显得可以解释了。 在小小老头搜寻鹿野屋踪迹的过程中，一个穿水手服，满脸泪痕的女孩子，跌跌撞撞从后方跑过来。 是小鹿的朋友秋道奈寻。 体育馆坍塌之前，鹿野屋将她推出了大门，所以秋道只受了一点擦伤。 而后建筑开始坍塌，这女孩没办法再救小鹿，只能自己先爬起来跑开。 鹿野屋遇险生死不明，秋道愧疚无比，她得知了鹿野屋同学的哥哥来到了学校里后，原本已经离开校园又折返回来。 见到神谷，这女孩只是双手攥在胸前，一个劲地哭，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鹿野屋同学……鹿野屋同学是为了救我才被压在下面的……呜呜呜……” “雪乃之前和你在一起？” “嗯，在一起。”女孩还是抽泣。 “那你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看到……体育馆门口的地板裂开一道大缝，然后……鹿野屋同学她就掉下去了哇！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 “……” 神谷川努力保持了镇定，多向秋道问了几个问题。 但这女孩现在本来就面临崩溃，哭哭啼啼翻来覆去讲的不过也就是那么几句话。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在地震发生之后，小鹿掉进了突然出现在地板上的巨大裂缝里。 神谷川没再问什么，也实在分不出心思来安抚这个陌生的女孩，只是重新集中注意力去观察眼前的废墟。 后续生田女士赶来，想将二人劝离。 地震才刚刚平息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余震发生，一旦发生余震，待在废墟处是有危险的。 但神谷没有听劝，再一次出示了自己对策室的证件，说自己是警视厅的人，要留在这里配合后续的救援人员。 生田老师没有办法，只能带着秋道奈寻先离开。 等这两人走后，终于有救援人员赶到。 领头的人是对策室的，神谷看那人有点面熟，之前在梦男行动中见过，似乎是姓玉城。 现场又混乱嘈杂了一阵子。 在玉城先生的示意之下，没有人打扰和尝试劝离神谷。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小小老头的工作完成钻出了废墟，他把废墟下面里里外外，每一个角落翻了个遍。 “怎么样了？”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摇头表示没有找到鹿野屋。 这个结果神谷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因为他在外面也没有感受到小鹿的气息存在。 斥候的认真搜寻，只是彻底认证了这一点。 小徒弟不在废墟下面，她就这么不见了。 很离奇的不见了。 根据秋道奈寻的说法，小鹿应该就在这里才对。那女孩虽然情绪激动，但看起来并没有说谎。 有那么一瞬间，神谷心里产生了猜测。 秋道说小鹿在地震发生时掉进了地面突然出现的裂缝里面，且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震塌御茶中体育馆的力量同怪谈关联。 小鹿该不会被某个怪谈所影响，然后神隐掉进里世界了吧？ 可这种想法很快又被否决。 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还记得小鹿，这不符合神隐的规律。 “那雪乃到底哪里去了？她还……” 不，她一定还活着。 神谷在心里这样自我告慰，并且强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小鹿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小老头的第三个分身很可能还跟在她的身边。 不然无法解释那个分身为什么会突然和小小老头断联。 他们一定是一起陷入了某个极端诡异的事件之中。 而刚才已经知道，那个3号分身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可尚且存活，和母体还存在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 小鹿的情况很可能也类似。 探查完御茶中的情况，神谷没有在这里停留。 他主动找了正在指挥现场的玉城先生，留了一个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在现场。 刚才探索废墟，小小老头虽然没有找到鹿野屋，但是找到了其他五个学生被压在废墟下的位置。 玉城先生是个除灵师，能看见不隐藏气息的小小老头，留下身外身可以帮助他解救那些学生。 再者，御茶中是鹿野屋失踪的第一现场，留一个分身在这里时刻观察情况也是有必要的。 “神谷君，我听说你的妹妹……呃，应该是你的徒弟吧，她也被困在废墟下了。别担心，我们会第一时间将她救出来的。” 玉城先生可能是已经从生田女士那边了解了一点这边的情况了，看神谷脸色严肃，这样出言安慰。 “她不在这里，我不确定她到底去了哪里，或许是被某种怪谈影响了。”神谷摇摇头，“玉城先生，如果这边有其他的发现，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话讲完，他便转身快步离开了现场，行色匆匆。 “不在……这里？” 玉城先生愣了愣，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神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御茶中外。 神谷刚走出校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鬼冢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小巫女言简意赅—— “阿川，对策室这边有点线索，现在怀疑近期影响整个日本地震和地震鲶有关。” 地震鲶，日本传说中的妖怪。 古代的日本人却认为，地震是由巨型鲶鱼的地下活动引起，而这种怪力的鲶鱼就被称作地震鲶。 有一种说法是，地震频繁的日本，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地震前鲶鱼的反常行为，并将二者关联起来。 于是有了“鲶鱼闹，地震到”之类的谚语。 也有说法说，西汉的《列仙传》记载：“有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抃舞，戏沧海之中。” 这个传说传入日本，“巨灵之鳌”被替换成了“大鲶鱼”。 神谷：“地震鲶？知道了，还有其他消息吗？” 鬼冢：“都是一些琐碎的，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我没有找到雪乃，她不见了。” “不……见了？需要帮助吗？” “暂时还不用。哦，对了。萤，帮我查查对策室的资料，看看地震鲶有没有让人失踪，或者将人带入奇特空间的能力。还有，之前的那些地震中，是不是存在完全找不到踪迹的失踪者？” “知道了，一有线索马上联系你。需要帮助的话，我一直都在。” “好，再联络。” 挂断电话，又走了一小段距离，神谷登上停在隐蔽处的幽灵马自达。 他坐到后座沉默了大概一两秒钟。 不知道是在思索什么还是在平复心情。 车厢里的气氛分外压抑。 前排的大石和高山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小心打量老大的表情。 徒弟不知所踪，神谷川没有表露出明显的焦急和忧虑，也没有怨愤悲伤，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波动来，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第三者，仿佛表面上风平浪静的海面，展露出来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冷静。 也可能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他压抑在那份冷静之下了。 “回家，找小悟。” 神谷沉声开口。 大石和高山都是聪明鬼，老大来御茶中，是为了来找联系不上的鹿野屋大小姐的，现在人没带出来，那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黄毛大石点点头，一脚油门轰下，用最快地速度驾驶幽灵车朝着家里赶去。 ……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散不去的阴霾。 鹿野屋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她的手机没有任何信号。 反正这里肯定不是御茶中，甚至应该都不是东京都。 “好像掉到那道裂缝里，就被转移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了。” 现在鹿野屋身处的位置，可以远远看见一个破败老旧的村庄，一些斑驳的，没什么美感的矮小水泥建筑坐落其中。 她没有去那边探索，而是等在原地。 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可能是跌落缝隙的过程中磕碰的，但并不严重，不影响行动。 “所以我肯定没有掉到底，大概是掉落的过程中就被转移到了这里。” 除此之外，小鹿还检查了一下自身目前所携带的装备。 还好她有到哪都带着书包的习惯，老师们和师父给的东西都在身边。 而且她的包里，还装着自己的水瓶和早上出门般若师娘给的三明治。 将小提包的牵引带拉长，变成挎包斜跨在肩膀上。 这样一来就可以空出手来。 “小小爷爷说那个村庄里有危险来着，外围也算不上绝对安全。”小鹿碎碎念，继续整理装备，还不不忘在心里自我安慰，“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师父肯定会来救我的。在师父找到我之前，我得保护好自己。” 她要在现有条件下尽可能武装自己，以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手足无措。 师父给的圣德御香炉，是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武器，佛法香道双加成，就拿在手里。 云居老师给的香料，按照目前掌握的香道法术，将它们分门别类组合成各个小料包，直接装在书包的最外层，需要启用对应法术的时候，直接掏配好的料包会很方便。 金泽老师给的经文帖，辅助施展佛咒的；师父给的宽叶芭蕉，束缚效果的道具，这两个也都放在书包外格，方便拿取。 “还有我换下来的体操服……这个怎么也跟过来了。” 把体操服折好，压缩装衣服的袋子，然后塞到书包内格。 还有灵摆和塔罗牌，有感知特化的小小老头3号在，时灵时不灵的灵摆就用不上了，都放内格。 “还好我的书包挺能装，毕竟是为了装下这些东西特意选的。” 在收起塔罗牌之前，小鹿还神神叨叨给自己起了一卦。 用最简单的方式摸了张牌。 看到自己摸到的牌，小鹿乌黑的眼眸忽然生动发亮，这张牌她很熟悉—— [逆位的命运之轮] 之前在大栗岛上，神谷摸的也是这张牌。 “哼哼！我不愧是师父的徒弟诶。”摸到了这张牌，小鹿感到了莫名的安心，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虽然是逆位，但这可是师父拿过的幸运牌。我肯定会和师父一样逢凶化吉的。” (本章完) 第467章 猎人和狼 第467章 猎人和狼 “小小爷爷，怎么样了，联系上师父了吗？” 收拾好装备，鹿野屋对着一旁的小小老头3号这样问道。 从刚才开始小小老头3号就一直保持着盘腿坐在地上冥想的状态，他很努力地想同自己的本体还有主人取得联系。 但很可惜，现在所处的空间过于异常。 不但手机通讯完全失灵，“怪谈通讯”也一样不好使。小小老头3号仅仅只能感受到本体和自己之间还存在着一点点微弱的联系。 通过这一点联系，双方或许有“通讯”的可能，但现在的“信号”并不支持这么做。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3号摇头回应。 “这样啊，看来事情比我们一开始想的要麻烦。”小鹿没有马上沮丧，同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小小爷爷，你和原本的小小爷爷0号已经失去联系了对吧？也就是说，你现在是独立存在的？”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3号点头，随后又开始从地上爬起来，单手握拳敲了敲胸膛。 那身虚无僧的服饰随着他坚定的动作猎猎摇摆。 这个动作，一般是小小老头向神谷川表示忠诚的时候做的。 小鹿和家里的各个怪谈相处这么久了，自然也能明白意思。 “我就是这样一问啦，没有要怀疑你的。”鹿野屋连忙摆手，“就是，之前师父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你们分身和本体之间都不会失去联系的吧？我刚刚是想说，也许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比那个里世界还要诡异。” 假设小小老头分身和本体的意识，是在忠心耿耿的3号追随鹿野屋跳下御茶中的地震裂缝，被传送到这里的那一瞬间断开的。 那么就算是3号形成了独立的意识，也应该还保留着在此之前本体的所有记忆才对。 所以他才会和之前一样，对鹿野屋这位家里的大小姐之一始终保持着亲近和尊敬。 从这个角度来讲，小鹿是认为就算小小老头3号思维独立，也依旧可以被信任，依旧是那个非常靠得住的家中长辈。 他完全没有背叛师父和自己的理由。 而且，想要在被师父解救之前保护好自己，小鹿也必须要依赖小小老头3号。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抬手摸了摸下巴，算是附和了小鹿刚才的猜测。 他有着斥候的天性，自带很强的感知能力。并且和本体一样拥有丰富的探索经验。在他看来，这个地方确实太过不同寻常了。 他的本体曾经跟随过主人探索过许多诡异莫测的所在，现在这里虽然表面看起来有点寻常，可暗地里潜藏的诡异程度，可能要比那些里世界中的所在更甚。 光从小小老头本体和分身被强制断联，分身甚至因此衍生出独立意识就可见一斑。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小鹿苦恼起来。 目前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是在原地苦等，等师父来救自己；第二个是把握主动权，试着探索一下周边，没准可以对这片诡异的地区掌握更多信息。 她没有想过和小小老头3号分开，比如让后者去周边探索，自己留在原地什么的。 “感觉还是一直和小小爷爷待在一起比较好，恐怖电影里不都是这样吗……主角团在很恐怖诡异的地方却偏偏要分开来行动，然后被一个个击杀……” 小鹿是这样考虑的。 她的想法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毕竟鹿野屋不是神挡杀神的神谷川，自身实力有限，目前全部的底气还都来自于师父和老师们送的道具。 小小老头3号要是离开身边，那她对周围突发情况和危险的感知，可就要减弱一大截了。 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起码有个照应。 而眼下可选的两个方案，鹿野屋其实更倾向于第二个。 她到底是神谷的徒弟，骨子里还是有些冒险精神的，四处探索看看，掌握一点信息，应该比现在两眼一抹黑被动要好。 不过，小鹿虽然偶尔冒失跳脱，但也并不是真傻。不远处那个占地面积看起来很大的萧条村落，她不太愿意靠近，所以只打算在外围周边先探索试试。 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小小老头思索了一阵子也就同意了。 他们开始一同朝着原来村落的方向，向周边探索。 …… 沿途都是泥泞的山林小路，鹿野屋脚下的那双白色室内鞋已经沾满了泥污。 大概只走了半个小时，小鹿与小小老头便走到了尽头。 是的，尽头。 前方的道路就像是被刀削开一样，出现了笔直的断痕，连同此处的山体和大地也是一样。 断面之外，是浓重的灰色雾霾。 浓雾弥漫翻滚，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但却能听见似有若无的呼啸声，像是风声，也像是怪物的嚎哭。 站在山体的断面处朝下看，下方也是浓重的灰雾，也不知道下方具体有多深。 总之鹿野屋朝下眺望一眼，就感觉到了本能的晕眩。 她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从一旁幽暗的林地里搬了一块大石头，朝着刀切般的悬崖丢下去。 石块掉进雾气里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许久之后，也没有听见落地的声音。 “这悬崖下面到底有多深？或者根本就没有尽头？”鹿野屋缩了缩脖子。 这下子，她更加确信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绝对不是现实了。 因为前方无法通行，鹿野屋只好在小小老头3号的带领之下，转而进入山林。 茂密的树枝遮天蔽日，林地里昏昏沉沉的宛若迷宫，但有斥候在倒也不用真正担心迷路。 只可惜他们两个探索一阵子，走到鹿野屋脚底被硌得发痛也没有找到离开的出路，反而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处萧条村落的附近。 “所以，这里没有通往外界的出路？” 就算是总是积极的鹿野屋，这时候也不免有些沮丧起来。 时间来到黄昏。 村落外侧的山林环境本来就幽暗，日光再一减弱，就更显得寂静和恐怖。进入傍晚有些凉意，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太阳才落下一半便没了明显的光亮，天空的灰色里面透出一片无垠的漆黑，一直伸向远处。 小鹿停留在村落外围的远处休息，只简单用自己的水杯喝了一点点的水。 然后掰了一小块三明治吃了。 她身上带的食物和水都有限，但好在本身的食量并不大。而且可能是现在紧张且忧心忡忡的缘故，她没有太大的胃口。 休息一阵子，正在原地警戒的小小老头3号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他快速从地上起身，示意鹿野屋逃跑。 有东西在山林方向靠近他们所在的位置！ 鹿野屋的反应迅速，快速起身跟着小小老头离开。 在这个瞬间，她似乎在山林的遥远处未知处，听见了一声野兽低吠。 像是一声狼嚎。 夜晚的山林并不好活动，鹿野屋也不敢打开手机的电筒直接照明，怕把什么未知的东西给吸引过来，所以躲藏逃跑的速度并不快。 四下里都是暗沉的灰蒙蒙一片，草木和树丛的剪影在地上和空中扭曲。 鹿野屋努力压低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身边的灌木树枝划过胳膊和大腿，有些疼。 跑着跑着，她看见前头的小小老头3号扭头，抬手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靠近我们的东西有三个的意思？” 小鹿此刻是慌乱的。 她毕竟没有任何独立战斗的经验。 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不知道小小老头3号感知到的是什么东西。 未知的事物本身就携带天然的恐怖感觉。 在小小老头3号指出山林中威胁目标数量之后，小鹿回头一瞥，似乎是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明晃晃的光亮照过来。 她的脚步一乱，脚下一滑，直接在一个斜坡滚了下去。 “唔……好痛……” 摔得很疼，但鹿野屋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的右脚膝盖磕得有点重，很痛，挣扎了一会才十分勉强从地上匆忙爬起。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在她身边焦急地诉说什么，下一秒身影忽然暗淡，消失不见。 斥候没有吹奏尺八，只是收敛起了自身气息。 不过以小鹿的感知能力，这种程度就完全看不到小小老头3号在哪了，只能凭借练习香道而得到一点点强化的嗅觉，隐约嗅到对方还在身边，并没有抛下自己离去。 小小老头自然是没有跑的，只是隐藏在了鹿野屋的身边。 危险已经逼到身边，他们跑不掉了。 所以，小小老头3号只得隐匿起气息，守在小鹿的身边，看看接下来的情况发展再作打算。 他的本体以前跟随神谷探索的时候确实经常性跑路，但那是因为主人很强大，强到有办法应对各种危机和突发状况。 可鹿野屋大小姐她……就那么两下子。 这要是跑了，那可就真的不忠不义，以后没脸再见主人了。 而且，山林里的那三个目标离得近了以后，感知超群的斥候反而感觉到危险下降了一些。 或许那三个东西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鹿野屋大小姐？ 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沙沙—— 身后传来灌木枝叶摩擦的声音。 鹿野屋闻到了类似于人类的气味，还有一点奇怪的水腥味和土腥味，以及硝烟的味道。 杂糅在一起，感觉很危险。 可小鹿的膝盖疼得厉害，勉强想抬脚再走，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脚下的土块飞溅。 火药的气味浓重四溢。 有人开枪了。 “噫！” 鹿野屋低呼，快速俯下身子，一手握紧圣德御香炉的黄铜链条，一手伸进书包外格捏住一个香料包。 沙沙—— 又是灌木翻动的声音。 一道昏黄但强烈的光照到鹿野屋有些惊慌的脸上，让她一时间睁不开眼。 等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照，她看见斜坡之上站着一道人影。 “啊，抱歉，抱歉啊。我还以为是那头恶狼。”那人开口说道，声音有些苍老，虽然说着“抱歉”，但语气乐呵呵的。 类似人类的气味，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水腥味和土腥味都是从那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硝烟和火药的味道，则来自于对方手里的一柄双管枪。 那看起来好像是一把猎枪。 “持猎枪的……猎人？是个人吗？但……总感觉不太对劲。” 鹿野屋握紧了御香炉的铜链没动。 日本社会理论上是禁枪的，禁止私人持有枪支，但这个“禁止”并不是那么严格。个人如果能得到合法的持枪证，那么就可以合法拥有枪支，但拥有的枪支种类限制非常大，只能购买猎枪和气枪。 一般来说获取持枪证的难度很大，而且个人能持有的猎枪和气枪，弹容量不能超过两发。 且只允许用来进行捕猎和射击赛事运动。 但因为这一层面的原因，在日本的部分地区，确实有机会看见拥有猎枪的猎人。 虽然这类人的数量会非常少就是了。 那猎人端着枪，拿着手电筒朝走下山坡，鹿野屋可以更清楚看清对方的样貌了。 是位大概六十来岁的爷爷，鬓发白，五官透着坚毅，身体很硬朗的样子，在山林里步伐稳健。 而且令人奇怪的是，这老猎人的脸上始终挂着慈善且空洞的笑意。 就那么一直笑着。 “你一个小女孩，怎么晚上一个人待在山林里，很危险的。”老猎人用关切的语气这样说道。 “我……” 鹿野屋没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就在她迟疑的过程中，边上又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又有两道身影打着手电筒出现。 是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男一女，手里也拿着猎枪。 和那个老猎人一样，新出现的两人脸上也都带着无法散去的奇怪笑意。 手电晃动，照耀在他们的脸上，映照咧着的嘴和露出的牙齿。 这种笑容让鹿野屋感觉到了不适。 “是个女孩？还以为是那头狼。渡边老爷子你刚才开枪了吧，伤到人家了？” 新出现的两个猎人中的那个中年女性这样说着，还试图查看鹿野屋的情况。 但鹿野屋对此很抗拒，朝后缩了缩。 “没打到。不过我想是吓到她了，开枪是我不好。”姓渡边的老猎人笑着说道。 “你们说……狼，对吧？” 鹿野屋这个时候终于发话了，不过却是主动将话题从自己的身上引开。 面前这三个人看起来很奇怪，但好像可以沟通。 而且对方手里那三柄猎枪让鹿野屋只能尝试沟通。 “是哩，是哩。”渡边爷爷点点头，“前些天地震过后，山里发生了泥石流，塌了好几处。然后那头畜生就突然出现了，已经伤了村子里的好几个人。我和隆夫、夕贵就想着联手猎杀那头畜生。” 鹿野屋听到这个答复又不说话了。 她想到了一个问题—— 日本，有狼吗？ (本章完) 第468章 只存在欢乐的家乡 第468章 只存在欢乐的家乡 日本有狼吗？ 如果不算动物园里的那些，只论野生的，那确实没有。虽说日本多山林，但野外真就找不到狼的踪迹。 不过，大概在一百多年以前，日本还是有狼存在的。 百年前的日本狼，也叫倭狼，是狼的一个亚种，体长大概只有1米，在狼中体型最小。 娇小的日本狼喜欢在晨昏集体嚎叫，此时狼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因此被日本人称为“吼神”。另外，因为狼能追赶捕杀遭踏田地的鹿，彼此日本的民众还会将狼视作“庄稼的守护神”。 但由于犬瘟热等一系列传染病；工业化减少森林面积，倭狼栖息地缩减；以及政府所鼓励的灭狼行动。日本狼数量渐减，最后于大概于1907年完全灭绝。 日本狼算是比较有代表性的本土灭绝生物，鹿野屋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点介绍。 不过，小鹿刚才在逃跑的时候，好像确实有听见一声狼嗥…… 如果野外没有狼的话，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幽暗的山林里面，三道手电筒的光亮摇摇晃晃，光柱刺破黑暗，但却不能给人一点安全感。 “野外应该是没狼存在才对的，但这些人明明是猎人，肯定知道这一点的吧？可却把猎杀狼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鹿野屋一边思索，一边小心打量面前的三个猎人。 其实她一开始就有点察觉了，面前这两男一女的穿着打扮非常奇怪。 猎人中的老人和男人，都穿皱巴巴的米黄色衬衫，下身是灰扑扑的长裤。他们身上的衬衫样式看起来规规矩矩，袖口和领口磨损严重。 至于那个中年女人，穿的好像是杂色的小袖，腰上系着灰色的袴。 三人的衣服上都能看见补丁。 鹿野屋在现实生活之中从未看过这样的装扮，电视里倒是可能会有，这实在是太复古，太有年代感的穿着了。 “所以他们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们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鹿野屋心里有了更多的想法。 并且根据狼的灭绝时间，大致推测面前这三人应该属于什么年代。 可能是1907年之前的人？ 但也不尽然，毕竟在官方确认的日本狼灭绝时间1907年之后，后续的几十年间日本各地还曾传出过目击狼的传闻。 而且，如果是偏远山区里的人们，以前见过狼，之后并不知道狼其实已经灭绝了也很正常。 但不管怎么说，鹿野屋做出了猜测—— 这些人和自己绝对不是同个年代的。 他们可能生活在百年之前，也可能是七八十年以前。 “所以，我掉进了地震的缝隙里被送到了过去，这个算穿越吧？但是，我之前看到过大山和道路的尽头，还有不见底的深渊……” 之前见到的，刀砍斧削般隔断开来的道路和山体，还有那望不到头的恐怖迷雾，这种超现实的场景，让鹿野屋感觉这里不是正常的现实世界，反而像是一场不真切的噩梦。 应该不能算是穿越到了过去。 刚才探索可以确认，这地方遗世隔绝，被超凡的力量和外界阻断开。 没有参照物，谁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以前”？ 鹿野屋努力在心里分析局势，希望给自己找到破局的关键，同时也在小心警惕面前的三个猎人。 而后，只听那位名叫夕贵的女性猎人忽然欣喜地叫喊起来，也不管小鹿本人是不是抗拒，直接凑上前。 女猎人脸上的笑意更浓重了：“是鹿野屋吧？难怪看着眼熟，都长这么大了？你不是上东京求学去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松泽来了？” “啊？” 连珠炮般的提问，直接把小鹿给打懵了。 这女猎人认识我？怎么好像跟我很熟的样子？ 而且对方提到了“松泽”，听起来像是地名，指的应该就是这里。 听女猎人的口气，仿佛鹿野屋就是在松泽这里长大的。 “原来是鹿野屋啊，小丫头长这么大了。那刚刚见到我们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老猎人渡边开始乐呵呵的附和，他似乎也认识小鹿。 “是渡边老爷子你开枪吓到人家了吧？” “唉，这不是在追捕那头恶狼……实在是对不起。鹿野屋你这丫头怎么还是愣愣的，不会出去读书太久连渡边爷爷都不认识了吧？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哩。” 三个猎人都端着枪笑起来，昏暗的山林里面，手电筒刺目的黄光随着他们爽朗的笑声胡乱抖动，气氛异常的温馨和睦。 这种和谐的气氛，让鹿野屋情不自禁瞳孔震颤。 “不……不对的，什么小时候还抱过我，我完全不认识他们的啊！” 小鹿看着那三张完全陌生的脸，在心里如是否定。 她可以确定自己从小就是在青森的大栗岛上长大，和爸爸还有八尺大人生活在一起。 什么松泽，绝对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 为什么这三名猎人会把这里说的像我的故乡一样？ “如果我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这三个猎人。他们通过某种方式掌握了我的一些信息？怎么做到的？” 这时候，女猎人夕贵又开口了：“鹿野屋，待在林子里实在太危险了，还是先回村子里去吧。” “是啊，跟我们一起回去。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在这里乱逛，是会被狼叼走的。”其他两个猎人点头。 “我……” 小鹿本来想拒绝这些猎人。 什么回村子里，我又完全不认识那里。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的装着，还有我的穿着，我们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同乡？ 还有山林尽头，那奇怪的刀削悬崖以及浓重的迷雾，完全将松泽和外界孤立开。 鹿野屋初来乍到都探索到了那边，她不相信这些猎人会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比起猎狼，这种事情更值得担忧吧？ 村落周边的情况如此怪异，你们是怎么始终保持着怡然自得，乐呵呵的状态的？ 而且，松泽和外界隔断，这些人都不奇怪我是怎么进来的吗？ 反正这种显而易见，同猎人们话语认知有冲突的点，似乎被他们选择性地忽略了。 又或者他们只是在装糊涂。 鹿野屋实在想不明白，cpu要烧掉了。 总之松泽的人太古怪了，哪哪都透着诡异。 可三个猎人手里的双管猎枪，又让鹿野屋不太敢直接拒绝他们的提议。 别看这三个松泽人现在都是慈眉善目，亲切无比的，刚才那个渡边老猎人，可是不由分说就朝鹿野屋开过枪的。 谁知道拒绝他们的提议，他们会不会突然翻脸？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要是神谷川在这里，就算他被三柄猎枪指着，估计也完全不会怕的。 保不齐还会直接给大家表演一手刀劈子弹。 可鹿野屋没有她师父那么强的战斗力。 “偏偏有三个，要是只有一个的话，我还可以试着反抗一下……” 小鹿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认知的，没有自不量力。 为今之计，只有先妥协一下，配合松泽当地人，看看这些奇怪的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然后尽可能多拖延时间，等待师父的救援。 “师父，你不争气的徒弟好像要不战而败，给你丢脸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这地方活多久，快来救我啊师父……” 小鹿的心里七上八下，但表面上却配合着松泽人逢场作戏，挤出一丝微笑来： “那么，我们就回村子里去吧。” 听到她这么讲，三个猎人都友善地笑起来。 “是啊，是啊，跟我们回家去吧。” 女猎人夕贵单手举枪，搀扶了膝盖受伤的鹿野屋一把。 她的力气很大，大的有点反常。 而且触碰到对方手部的肌肤，鹿野屋感觉到了奇怪的光滑触感，还透着点湿漉漉的感觉。 对方身上那股水腥味和土腥味可以更清晰地被嗅到。 鹿野屋忽然意识到，这股气味和御茶中体育馆坍塌的时候，地缝里蠕动的那个怪物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和这里的松泽人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 小鹿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一点。 …… 那座占地很大的村子，名叫松泽村。 鹿野屋被三名猎人带着，走在村子里，小心四处观察。 村子萧条老旧，建筑墙面斑驳，看起来不像是21世纪会有的村落。 现在天色暗了，但少有建筑亮灯。 走过两栋并排的小屋舍时，老猎人渡边忽然抬手，指了指其中一栋：“鹿野屋，你家到了。” “唔……” 我家？ 小鹿完全不认得夜色里那栋矮小破旧的建筑。 松泽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不但将我这个奇怪的外来者视作同乡，连家都给我准备好了？ 夕贵：“一个人住多少有点辛苦，而且你家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谢谢。”鹿野屋摇头，“那，我回去了？” 听起来自己的“人设”在村里是独居的。 这样也好。 鹿野屋撞伤的膝盖疼得厉害，好像还肿起来了。 好在金泽老师教给她的进阶净土宗佛门法术里面有能控制伤势的，她需要一点时间治愈自身，让自己恢复状态，在此之前能有一个屋子容身是件好事。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都被这些松泽人带进村子里来了，多少得做点有益于自己的事情。 而且之后要想逃跑的话，也得等膝盖的伤势控制住才行。 “先不急。”老猎人渡边摇头，“鹿野屋饿坏了吧？先跟我们去食堂吃晚饭吧？” 食堂？ 这村子里还有食堂的？ “那个，我其实不饿。” “不饿也去一趟吧，现在村子里的大家都在食堂那边，见见大家也好。你回来他们一定很高兴。”渡边仍然是乐呵呵的，但语气却不容置否。 鹿野屋观察着三个猎人，在心里权衡了一阵子，最终还是以尽量不起冲突为行动要义，点了点头。 松泽村的食堂，是一座很大的排屋，而且是尖顶红瓦白墙的西式建筑。 说是食堂，鹿野屋感觉这里更像是教堂。 食堂的正门之上，有一座很奇怪的浮雕。 底部是斜放的十字，而十字之上，却雕刻着一只巨大的蠕虫。 这古怪的造型显得雕像怪异无比，充满割裂感。 “虫子？不对，好像又有点像水蛭。松泽村里，是存在什么奇怪的信仰吗？” 鹿野屋在心里推测，并且默默记下这点。 来都来了，就不要再怨天尤人，多掌握一点信息也是有必要的，对自救总归会有帮助。 透过食堂的彩窗，能看见里面亮着温暖的灯光，热闹的欢声笑语从中飘逸出来。 三个猎人在大门口虔诚用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轻点胸口两下，然后由老猎人渡边推开了门。 里面男女老少聚集，不少于六十人。 所有人都是很高兴的样子，欢声笑语，和三个猎人如出一辙。 如此场景，就好像松泽村是一片只存在欢乐和喜悦的乐土。 见到大门推开，食堂里的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杯碟碗筷碰撞的声音平息，大家都抬头，直勾勾朝着新进来的四人看，空洞的笑容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鹿野屋注意到，这里人绝大部分穿着打扮的风格都和猎人们相同，很复古。 但也有小一部分人，他们的衣着是t恤和短裤，是西装或者裙子。 明显是和自己一类型的穿着。 那些应该不是松泽人。 “我和师父讨论过，最近的地震有些频繁。地震发生之后，消防厅有通报出失踪的人数……这些人是不是跟我一样，在地震中失踪，所以来到了松泽村？” 小鹿的脑子转的还算快，想到这一点，她有些不寒而栗。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些应该和自己一样的人，脸上也带着松泽人那种古怪又空洞，挥之不去的笑意？ 他们已经融入这里了？他们到底在高兴什么？ 小鹿环顾四周，终于是在那些现代人之中，找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同类”。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样貌普通的女性，穿着碎的长裙，盘着头发。满面愁容，和周围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就是因为她没有笑，反而显得格外正常。 那女人正在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鹿野屋。 “大家，鹿野屋回来了。”老猎人渡边用轻快欣喜的语气这样说道。 食堂里的那些人都像过节一样欢呼起来，一张张陌生的脸在柔黄的灯光下笑得亲切又温暖。 “我们也吃饭吧。” “鹿野屋真的不吃吗？出去这么久，不想念家乡的味道？” 隆夫和夕贵两个猎人步入食堂的中央，狩猎活动似乎让他们饿坏了，直接抓过其他人餐盘上的食物就狼吞虎咽起来。 鹿野屋这下子终于看清食堂里的人在分食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块块黑色的，光滑的，泛着水光的生肉。 食堂里充斥着浓重的水腥味。 “呕……！” 小鹿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吐出来，急促呼吸，心里默念静心咒才尽可能镇定。 食堂里的人则是又开始吃饭。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抓取餐盘上的奇怪生肉，大快朵颐，发出吭哧吭哧的进食声。 欢乐又友善的松泽人热情好客，乐于分享，同乡之家亲如一家，杯碟碗筷碰撞发出热闹的声响，幸福洋溢。 他们自己进食的同时，也不忘招呼脸色苍白的鹿野屋，完全没有忽视这个“同乡”的小姑娘。 “真的不吃一点吗？” 他们手捏肉块，笑着问道，黑色的汁水顺着上扬的嘴角流出。 (本章完) 第469章 悟的攻略 第469章 悟的攻略 现实世界，东京荒川区。 神谷家二楼，书房。 “悟，拜托你了，我需要未来视的帮助。” 从御茶中马不停蹄赶回家，神谷川径直找到了小悟。 徒弟鹿野屋不知所踪，很可能已经陷入到了难以预测的危险之中，多耽误一刻，她就多一分凶险。 神谷很果断。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委托小悟使用她的奇特能力[未来视]，通过观察未来的可能性，用最小的时间成本直观的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鹿野屋救回来。 小鹿到底是神谷的入室弟子，而且也是他和八尺女利益关系的纽带。 她要是真出事了，作为监护人的神谷自认为难辞其咎，以后一方面无法再面对八尺女和大栗岛上的鹿野屋父亲，另一方面可能自己也没办法再睡好觉了。 神谷川就是这个样子，虽说嘴上不说，甚至偶尔还会捉摸和口头上嫌弃小徒弟。但事实上，他对这个古灵精怪，总是吵吵闹闹的徒弟是很爱护的。 这一点，和这对师徒接触过的鬼冢、金泽、云居这些除灵师全能看出来。 “好了，好了。你这家伙今天婆婆妈妈的，我又没说不帮你。” 悟坐在她直播的人工力学椅上，翘着腿，白丝包裹的细足有些不知所措地摩擦地板。 杂鱼姐夫忽然面无表情，认真请求自己，让她有点不能适应。 要是放在平时，神谷有求于自己，悟高低得趾高气昂嘲讽上两句。但今天她却反常的没有这么做，微微叹口气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去了自己的灵降物，也就是那台有些脱漆的老旧台式电话前。 悟将手按在那台老式电话上，同时闭起眼。 在她的能力驱动之下，屋子的电器发出嘈杂的电流声。电脑和电视机屏幕，都显示出雪和噪点，冷白暗灰的光芒胡乱闪烁。 小悟开始以不正常的频率开始皱眉，轻轻摇头，就目前已经的情况，开始在脑内推测未来的可能性。 坚持了大概十分钟，悟猛地将手从电话上松开，像是脱了力一般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神谷川抬手扶住了她。 “怎么样了？” “呼——呼——”悟的额头冒出细汗，微微濡湿了鬓发，小嘴一张一合吃力地喘息，“我看到了一些画面……你的，还有鹿野屋的我都看了……好费劲……” 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挂壁电视的雪噪点消失，开始浮现出画面来。 小悟的未来视，原本只能感觉单个目标的“未来可能性”进行推演。 但是晋升到e级之后，能力也发生了进化，刚才她同时推演和神谷和鹿野屋“关联的未来”，以求看到更加全面的信息。 不过她窥探和神谷川有关的未来非常吃力。 最开始是不会这样的，比如去年窥探和脂粉仙娘事件相关的那一次，负担并不算太重。 那次推演完未来后，悟甚至还有余力在里世界中维持形态多待了几天，一直到指挥玛丽去新宿协助神谷川才沉睡过去。 而第二次，也就是育种师和行疫神那一次，因为窥探了神居上的事情，悟开完未来视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当场就昏了过去。 再到现在这一次，小悟虽然没有看到高天原上的情况，但窥探和神谷川相关的“未来”，带来负担居然不小于育种师那一次。 会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神谷川本来就是高天原认可的主人，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玛丽和小貘神社的香火现在也在持续影响他的身体，试图为他孕育神性。 他是真的有在朝着鬼神共主的位格迈进的，行走在卡姆依、三途川这些势力地图上，也一直以新生高天原势力领袖的身份自居。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神谷川本人会在神秘学的角度上完全代表高天原。 真等到那个时候小悟窥探他个人情况，和窥探神居其实没什么两样。 “雪乃现在在哪里？” 神谷搂住小悟的肩膀，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同时扭头去看电视里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片被灰色浓雾遮盖的空间，看到了一片破旧，仿佛不属于21世界的老旧村落。 “她在一个很奇怪的独立空间里。不是现在，也不是过去，但既连接着现在，也连接着过去。” 悟根据自己看见的零星未来碎片画面，给出了目前她可以确定的信息。 “什么意思？” “别说你了，我也不明白。” “那片空间里有什么？”神谷换了问题。 “永生和极乐。” “啥！？” “别追着问啊，杂鱼！我也不知道嘛，我只能告诉你我感知到的东西！”悟不满神谷打断她的话，她的状态虚弱的很快，像是撑不了太久了。 电视里的画面开始变化。 同时，原本闪烁的电脑屏幕也平稳下来，打开了一个文档，自动开始飞速打字。 悟大概没有办法把自己感知到的东西全讲出来。 但她有一项很方便的电子设备控制能力，讲不完没关系，可以统统写下来。 悟：“那个空间里有一个神明，很奇怪的神明，好像是你现在接管的……高天原的一个旧神，那片空间所有力量都来源于祂。那个村子里的人，和祂是一体的，地震……地震鲶也是祂。” “我都……写下来了，你一会要认真看。呼呼，哈——看到那柱神明的负担也很大……真是的，每次帮你，我都……好遭罪……你欠我的啊……” 好吧。 悟好像已经有点意识恍惚了。 这小鬼现在好像很痛苦，迷迷糊糊张嘴去咬神谷的肩膀，哼哼唧唧的，似乎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不过却用不出太大的力气来。 而另一边，电脑之中的文档依旧在飞快自动码字。 悟晋级e级以后，掌握的那种类似于ai程序的能力，真的是个好技能。 神谷完全无法理解小悟所说的意思，但他没有再开口打断。 电视里的画面闪烁—— 神谷看到了一个巨大黑影从那座村落里面盘踞而起，遮天蔽日。 看不清那东西的全貌，但是能看见大片光滑的，带着水光的黑色皮肤。 “杂鱼，你要当心……那个空间里面，还有……逢魔时。是你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很特殊的逢魔时。如果轻敌的话，不但救不出你的徒弟，你自己也有危险的……” 悟松开嘴，在神谷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湿哒哒的咬痕。 “我都写下来了，嗯……都写了……” 小悟的话，有点超出神谷原本的认知了。 特殊的逢魔时？ 逢魔时是怎么和高天原某个旧神搅到一起去的？ “我好累，好难受，我想睡觉了……杂鱼……呜，你平时，你平时应该对我再好一点的……明明你对鹿野屋就那么好，你太偏心了啊……我也一直在帮你啊，可你就只会骂我。” 小悟靠近神谷怀里一些，胸口剧烈起伏，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她在还清醒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悟？” 这小鬼现在惨兮兮的样子，倒是让神谷有点于心不忍。 “马上，马上就写完了，别催我啊……维持画面太累了，但我把知道的都写了……我能看到的所有未来里，你把鹿野屋完完全全救出来的结果，只有两成。但我都写了，现在就肯定不止是两成了……” “抱歉，辛苦你了。” “呼——呼呵呵，杂鱼偶尔也会说点好听的话嘛。” 小悟的声音开始变得细若蚊鸣，身体也变得虚幻起来。 “去救你徒弟吧，等我醒来以后，我要……我要吃巧克力。上次鹿野屋送我的，味道很好……让她亲手再送我一盒吧，不，两盒……如果不是她亲自给的，我是不会……不会……” 悟没头没尾的话没有讲完全，身形消散开来，化作缥缈的白色烟气钻回到了那台脱漆的电话里。 书房里嗡嗡的电流声一下子停止，电脑上的文档也恢复正常。 [大哥哥，内酱，还活着吗？] 一旁的彩织目睹了悟开[未来视]的全程，小心翼翼凑上来，延伸出来的几条红色线条在地上这样写道。 “……她睡着了，但要不了太久就会醒的，我可以保证。” 神谷叹口气，有点恍然若失，抬手拍了拍彩织的水母头。 那小鬼明明只是睡着了而已，而且估计只会睡两个多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不过，等她醒了……就对她再好点吧。 可话又说回来，难道我平时对这家伙还不够好吗？ 肯定是她的错觉。 [那彩织在这里陪着内酱，等她睡醒。] “嗯，乖。有你陪着，悟会高兴的。” …… 神谷在椅子上坐下，开始查看电脑里刚刚写好的文档。 悟在开完未来视之后不久，就完全神志不清了，但写下来的东西却很有条理。 她从许许多多的未来可能性中，为神谷归纳出了营救鹿野屋的重点注意事项。 这是悟的“遗策”—— [要救出鹿野屋得你们两边配合才行，盲人摸象一般行动当然成功率会低，但有悟大人的指挥，情况就不一样了。果然没有悟大人的话，杂鱼你做不成事情呢！对我感恩戴德吧！] 神谷：…… 悟那家伙，真实情况已经靠在自己的肩头哭哭啼啼了，但写下来的东西还是平时那种口气。 也真是难为她了。 [首先是杂鱼你，要救鹿野屋你必须连下两城，所以要做好打两场硬仗的准备。] [第一个对手是地震鲶，如何找到它，如何击败它，那个对策室已经在做计划了，你只要配合他们行动就可以。那些人意外的靠谱，所有可见的未来里面，击败这第一个敌人你都没有失手过。] [然后是第二个对手，那片奇怪空间里的神明和特殊的逢魔时。] [地震鲶被击杀之后，战场上会出现巨大的裂隙，通往鹿野屋所在的地方。但你强制进入，最多只能在那边待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那片空间就会坍塌。不抓紧时间打赢第二场战，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徒弟了。] [要确保地震鲶是被你击杀的，杀死它的人才能第一时间进去那片空间。你的式神和随身道具也能一起进去，所以击杀地震鲶的一瞬间，要让那个八尺样回到地藏像里。如果你没有拿下地震鲶的击杀，导致进了其他的对策室除灵师，救出鹿野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要掉以轻心，在第一场战斗之后必须要保证你和手下的式神们状态都良好，不然你是有可能会输的！这是重点！（加粗下划线）] 神谷川：“呃，有种看攻略的感觉。” 继续往下看—— [其次是鹿野屋。] [因为杂鱼你能在那片空间里行动的时间只有半小时，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完全只等你营救，那就完蛋了，时间上完全来不及。我看到过最好的情况是，她在你进入那片空间之前，恰好弄出了大动静，将那里神明和特殊逢魔时都激出来。后续你赶到，刚好直接打第二场战。] [具体鹿野屋该怎么做，我看不见，那一段的画面太过碎片化了，但肯定是有机会的。] [鹿野屋在那片空间里的行动伴随着风险，但是有悟大人帮你们作弊，有些风险可以规避！] [你是可以和你的徒弟取得联系的，大概有两次联系的机会。你手下的斥候很可靠，虽说跟随鹿野屋那个分身已经有独立的意识了，但是也完全靠得住。] [联系的事情，只能交给你的斥候，你瞎操心也没用。小小老头能很出色的完成他该做的工作，这一点可以放心，我没看见过他联系失败的未来。] [和鹿野屋取得第一次联系时，将我总结的这些注意事项完完全全告诉她——] [第一，千万不要吃那个空间里的食物，喝那里的水也不行。] [第二，找到帮手。我在有些未来可能中，看见了鹿野屋在那片空间里找到了帮手……一只，娇小的母狼？可能是某种怪谈吧。你徒弟现在会的法术都是辅助向的来着？有帮手的话，能大大提升她的存活概率。我看见的两成成功营救未来里，大多数都有那只母狼的身影。] [第三，和她对好时间。没有悟大人干预的未来里面没有这一项，毕竟你们都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现在有了。在你和地震鲶开战之前，鹿野屋也要同步行动起来，最好将她所在的那个村子搅得天翻地覆……] [……] (本章完) 第470章 特殊的逢魔时 第470章 特殊的逢魔时 悟在“拯救鹿野屋大作战攻略”里标准出来的要点事无巨细，将她未来视得到的所有信息全都记下了。 除去一些她总结出来的行动要点，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情报。譬如—— [那个高天原的神明会知晓进入那片空间里的人部分信息，但通常情况下，神明本体对此并不关心。] [人类或者怪谈一旦饮食那片空间的水或者食物，就会慢慢被同化，神明会在其身上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降临。被同化的途径或许还有其他，譬如停留的时间超过一定的时限。但是在可见的未来里面，鹿野屋至多只因为被迫饮水被同化过。] [小小老头和他的3号身外身算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组合，这个组合因那片空间产生，但又有点像侵入那片空间的病毒，或者说一个bug。] [小小老头的本体和分身的前两次交流，不太会被那柱旧神知晓和察觉。但事不过三，如果进行第三次联系很大概率会引起那个有些迟钝的旧神的感知。所以，要用前两次沟通的机会，将所有需要交代给鹿野屋知晓的事情交代清楚，避免出现第三次大声密谋，导致被敌人占据先机。] [……] 神谷将悟留下来的情报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确保没有遗漏。 “地震鲶，逢魔时，高天原的旧神……这三者之间不知道是怎么联系到一起去的。” “悟说过那片区域中的人都被旧神同化，连地震鲶也是旧神。再结合旧神会在人类和怪谈的身上以奇特的方式降临这一点……或许是寄生什么的？” “还有逢魔时，我从未遭遇过的特殊逢魔时……” 关于逢魔时该有多特殊，神谷川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一点想法了。 逢魔时指的“一天之中最容易遭遇到妖怪怪谈的时间”，对应了三个时辰—— 在野外，晨昏交替，也就是凌晨的寅时，和黄昏的酉时这两个时间段最易撞灵。 而在室内，则是午夜子时时段，最易发生灵异事件。 所谓的逢魔时，指的就是这三个时辰。 “但是以此为名的逢魔时组织所包含的成员，光是我对付过的，就有巳时歌舞伎、午时育种师、卯时小说家和戌时调香师。他们对应的四个时辰，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逢魔时。” “在对策室的资料里面，我还看到过代表其他时段的逢魔时成员出现或者被击败过的记录。” “也就是说，逢魔时组织的成员满编情况下应该有十二个，而且旧的成员死亡以后，会有新的成员接替其身份出现。但是在资料中，我从未见到过子时、寅时、酉时这三个时间段的逢魔时成员出现过的记录。” 神谷估计如果真有特殊逢魔时的话，那么对应的应该是子、寅、酉这个三个时间段的。 “可是，特殊的逢魔时能和旧神搅和在一起，还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难怪这个组织会被《怪谈物语》所针对。这个成员反社会的超凡组织到底是怎么发展来的？最初的创立者又是谁？” 神谷川感觉这些问题背后的真相，或许会非常重要。 “希望这次战斗顺利的话，我能多获取一些这个组织的情报。搞清楚在现实世界里，我一直在对抗的势力，到底代表了什么。” 思索了一阵子之后，神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他看见由凌乱红线构成的彩织正站在墙角，有些好奇的对着小悟栖身的那台老旧台式电话摸摸碰碰。 如果把那台电话视作小悟的话，小蜡笔现在可能算是在对着昏睡着的，没有抵抗能力的姐姐动手动脚？ 虽然后者对此并不会有什么感知就是了。 “帮大忙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悟。” 神谷朝着那脱漆的电话这样讲道，转身走出了书房。 为了营救鹿野屋，为了对抗地震鲶，以及旧神和逢魔时的组合，他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先去趟对策室，那边现在可能已经在着手规划对抗地震鲶了，神谷要全力参与其中，并且可以和组织上分享一些手头的情报。 …… 不知位于何处的特殊空间。 松泽村。 鹿野屋已经从村子食堂离开。 这丫头掉到这种鬼地方来，真的是倒霉透顶。 刚才松泽人分食晚餐的有爱一幕，实在是给她未成年的幼小心灵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阴影。 小鹿被吓得险些在那里哭出来。 但是后续松泽人并没有强迫她一起吃晚饭。 反正鹿野屋脸色惨白地推辞说自己归乡“旅途劳顿”，现在还没有什么胃口。 村子里的人只是友善热情地跟她又客套了几句，并且还诚挚地表示了关心，然后就让小鹿“回家”休息了。 松泽人只顾自己吃自己的，像是在分享世间少有的山珍海味，饕餮大餐。 另外，鹿野屋还注意到，那个满面愁容的正常女人，也没有食用餐盘里的那些黑色肉块。 可以的话很想和她交谈一下，但是坐满松泽人的食堂显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点。 “如果晚上饿了的话，还可以到食堂来，我给你留份宵夜。” 鹿野屋离开食堂前，老猎人渡边还乐呵呵这样提了一嘴。 如果不去看他那沾满浓稠汁水的嘴角和胡须，光听这关怀亲切的话语，还真有一种乡里和睦，同乡人都淳朴善良的感觉。 怀里抱着一床小被褥，鹿野屋一个人走回了名义上属于她的那座矮小房屋。 她手上的被子，是离开食堂之前，村子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特意回家一趟拿给她的。 鹿野屋的“家”，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房屋结构倒是完好。 屋子不大，落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家里有电灯，是那种球状的老旧白炽灯，内部已经发黑。电灯的开关是拉线式的，只能在年代剧里看见的东西，果然是很久远以前的产物。 “松泽人都是疯子啊，而且那些掉进松泽的人，似乎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可他们到底想干嘛呢？还是说，在他们的眼里，我真的就是一个同乡的小姑娘？” 鹿野屋此刻还心有余悸，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正当她举棋不定，想着不如先处理一下身上伤口时，家门忽然被人敲响—— 笃笃笃。 不大的敲门声响在寂静的夜幕里，莫名令人恐惧。 “谁？” 鹿野屋再一次摸出了【圣德御香炉】。 “我……”门口的人开口，是有些沙哑的女声。 对方停顿一会，可能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过了几秒才压低声音继续： “我不是松泽人，起码现在还不是，我想和你谈谈。” 不是松泽人？ 小鹿立马想到了在食堂见到过的那个满面愁容的女人。 她来找我了？ 将握御香炉的手背到了身后，鹿野屋小心将房门打开一道缝。 外面果然是那个穿现代碎裙的女人。 “只有我一个，没有松泽人跟来。”女人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其实松泽人并不会在意我们谈话，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到深夜……他们可能真的认为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同乡。所以，我能进来吗？” “唔……” 迟疑了一阵子，鹿野屋点了点头。 不过背后的御香炉依旧没有放下，让女人进屋的同时，面对着对方后退开了一定的距离。 “我叫杉浦久美子。” 那女人反手把门关上，看鹿野屋警惕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继续走近。 二者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我叫鹿野屋，刚才您已经知道了的。那个，找我是要说什么？” 因为两人并不认识，且对方是长辈，小鹿习惯性地乖巧用了敬语。 “你是从哪里来到这里的？”杉浦久美子这样问道，并且补充上了自己的情况，“我是从冈山县津山市的行茂。津山发生地震的时候，家里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我掉进那里面，等再次醒过来，就来了这里。” 冈山县的津山确实有发生过地震，大概是在鹿野屋遭遇的东京地震的一个星期前。 津山地震的震级也不大，地震发生后无人员伤亡，但有极少数的人员失踪。 鹿野屋对于冈山县那边情况，只大概有个模糊印象，具体的肯定是记不得的。 不过听杉浦久美子所说的经历和自己差不太久，应该不是在说谎。 “我是从东京来的，遭遇跟您一样。” “鹿野屋，那个……”女人的语气忽然变得急切起来，不自觉用手抓住了衣襟，“你到松泽来以后，有看到过一个小女孩吗？穿裙子，梳着羊角辫的。她是我的女儿，叫阳菜。我看见她和我一起掉进那道裂缝里，但在松泽醒来以后却没有看见她。” “抱歉，我没看到。” “这样啊。”杉浦沮丧的情绪溢于言表，不像是装出来的，“对不起，我有些太激动了。” 小鹿没有回话。 片刻之后，杉浦女士调整了一下情绪：“鹿野屋，虽然很冒昧，但是可以拜托你吗？” “拜托我什么？” “如果你从村子里出去，见到我的女儿的话，能不能拜托你照看她？” “为什么这么说呢？而且我的膝盖受伤了，根本就出不去。”鹿野屋摇摇头。 “抱歉。我也知道这很可笑……其实我对每个到村子里的每个正常人都说过这样的话。有些神经质，对吧？”杉浦惨淡地苦笑，“但根本就没人离开村子过，大家都变成了松泽人。” 本来小鹿是觉得杉浦女士突然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很古怪。 但如果她对每个见到过的正常人都讲过这样的话，又稍稍可以理解。 换位思考了一下，站在杉浦久美子的角度来说，一个母亲和自己的女儿在如此诡异恐怖的地方失散，任谁都是会发狂的吧？ 杉浦女士现在这样可能都已经算比较镇定的了。 见到还正常的人就要问一下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就要拜托对方如果看见了一定要帮忙照顾。 虽然那个拜托可能并没有什么大作用，但总比不做要好。 而且，听杉浦女士说话的意思，她似乎已经在松泽村停留过一段时间了。 鹿野屋感觉可以从她这里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追问：“变成松泽人？” “是的。只要吃这里的食物就会变成松泽人，除去傻笑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表情，到夜晚还会化身成可怕又恶心的怪物。” 杉浦女士的表情带着明显的恐惧。 小鹿听她这么讲，心里顿时生出许多疑问来。 “食物？杉浦阿姨您是说那些食堂里的黑色肉块吗？真的有人会去吃那种东西吗？” “如果有正常的东西吃的话，没人愿意吃那个。可是在这里困得久了，什么都不吃的话，也是会死掉的啊……等饿急了以后，就会有人尝试去煮熟那些肉块吃下去，或者只喝肉汤。但结果是一样的，那些人你刚才有看见过，他们和原本的松泽人变得没有任何区别，在食堂里手抓生肉吃。” “那些肉块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可是，杉浦阿姨你为什么……？”小鹿表情狐疑。 既然其他人都被松泽同化了，那么杉浦久美子为什么是特例呢？ “我带了压缩饼干和罐头。地震发生的时候，家里房屋坍塌，我带着阳菜跑不出去，只能躲进了厕所里，那里有紧急避难包。之后地面才出现裂缝。” 日本毕竟是个多地震的国家，防灾意识好的家庭，确实是会在家里准备紧急避难包的。 杉浦久美子这样说着，眼神忽然有些飘忽不定起来：“只是，现在应急食品已经吃完了。” 这位阿姨似乎并不擅长撒谎。 或许她还有食物留存。 之后，杉浦女士的表情又惨淡起来：“我不想变成松泽人，不想变成恶心的怪物，等到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我会选择自尽的。” “唔……杉浦阿姨。您刚才说不能吃这里的肉块，那么饮水呢？喝这里的水也会被同化吗？” “喝水不会。”杉浦十分平常地摇头，像是在讲述自己实践过的，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如果你恰好有带食物的话，一定要规划好每天摄入的量，绝对不能多吃。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尽可能活下去吧。” 鹿野屋将杉浦久美子说的话记下，然后提出了第二个很在意的问题，她必须要尽可能多的掌握信息： “杉浦阿姨，您说的松泽人深夜会变成怪物，是指什么？” (本章完) 第471章 水蛭人 第471章 水蛭人 “我见过松泽人在深夜时的样子，完全就不像人类。” 杉浦久美子面露惊恐，似乎是开始了回忆，声音变得讷讷：“他们的皮肤会变成潮湿的黑灰色，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圈一圈的环状纹理。他们五官会畸变，像是退化了。湿漉漉的脸上看不见眼睛，鼻子只剩两个小孔，嘴巴则变成恶心的血肉吸盘。” “变成怪物的松泽人，有些感知似乎是退化了，但是嗅觉变得非常灵敏。他们会用脸上的两个孔洞，还有那身黏滑的皮肤来感知气味，以此行动。” “还有四肢，对，四肢。手脚缩短，贴合躯干，但是依旧能动，手指也能使用工具。不过，变成怪物以后，他们的行动会比正常时候要迟缓一些。” “他们畸变以后，就像是水蛭，就像是村子里食堂上面的那个雕像！那个斜放十字架上的东西，那是一只水蛭！松泽人崇拜这东西。” 杉浦久美子越说越激动，因为恐惧身体很明显战栗起来。 鹿野屋：“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当然会了解，我想从这个村子出去啊。”杉浦又沮丧地苦笑，“而且要不了太久你也会和我一样的。只要在这里多住两晚，你就有机会看到松泽人变成的水蛭人形，他们在深夜从你的窗前游荡过去，或者可能干脆一整个晚上都贴在你窗户上。” 呃，这听起来怪吓人的。 脑补了一下松泽人变成“水蛭人”深夜在村落中游荡的景象，鹿野屋又问：“杉浦阿姨，您一直说没有人能从松泽村里离开，但我看那些松泽人虽然诡异古怪，可好像也没有要直接限制我们自由的样子。” 杉浦久美子正色：“别被松泽人表面友善乐呵呵的模样骗了，只要进入松泽村，如果你待在村子里不出去倒还好。但只要你尝试迈出村子，那些松泽的猎人就会把枪管对准你。” “松泽村有多少猎人？” “大概二十多个。” “这么多！？”鹿野屋感到无比诧异。 接着她从杉浦久美子那里得知，松泽村里大概有一百八十多人，把原本的村民和后续被同化的现代人都算上差不多是这个数。 而小鹿之前在食堂见到的那些人只是一部分。 在松泽村土著中，有二十多人都是持枪的猎户。 考虑到这片空间的时代背景似乎是现实世界的七八十年以前，想想村民有这种程度的持枪率好像也很正常。 “有这么多猎人，如果他们真的会阻止我离开村子的话，那事情会很麻烦。” 鹿野屋在心里这样想道。 她本身是被渡边为首的那三个猎人带来松泽村的，所以知道这些持猎枪的人都是危险分子。 如杉浦阿姨所说，别看松泽人总是在傻乐，似乎是没有太大威胁的样子。可那个渡边老猎人，在林子里撞见鹿野屋的第一反应就是开枪，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再加上松泽人宛若过节日庆典，在食堂里喜悦颠狂进食黑色生肉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松泽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会显得不合理，因为他们就是“不合理”本身。所以，小鹿感觉杉浦阿姨所说的，松泽的猎人会攻击试图离开村子的人应该不是假话。 而一提到松泽的猎人，杉浦久美子很自然提到了她之前的遭遇—— 其实在鹿野屋来松泽村之前，村里子还有另外四个正常人，加上杉浦一共五人。 五人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得逃出松泽村，远离这里的怪人。 出逃一共进行了两次。 一次在白天，一次在晚上。 “松泽的猎人们白天算是一支配合默契的队伍，如果试图在白天逃出去，要不了太久就会面临猎人们有组织的狩猎追捕。” “反而是晚上出逃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尤其是深夜，这里的人水蛭化了之后。而非猎人的水蛭人，深夜一般不会离开自己家里。至于原本的猎人们，他们倒是会带着枪四处游荡，但很少再互相配合，可能是他们变成怪物以后连同思维都迟钝了。” “但因为变成水蛭人后的松泽猎人对气味异常敏感，晚上那次出逃最后也以失败告终。” “五人里面，有两人被猎人开枪打死了，有两个选择吃下肉块融入这里，只剩下我在苟延残喘。” 谈话进行到这里，鹿野屋对杉浦久美子的警惕心已经下降了很多。 毕竟从对方那里获得了许多有用的情报。 两人约好了接下来在村子里会尽可能互相帮助，之后杉浦久美子在鹿野屋的“家”里待了一阵子，才告别离开回去自己“家”。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多停留下去，松泽里的人就该变成水蛭人了。 …… “阿巴呜唧！” 送走了杉浦久美子，小小老头3号解除收敛气息的状态，在鹿野屋面前现身。 “小小爷爷，你一直在我边上吗？” “阿巴！” 小小老头3号点头。 鹿野屋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夜幕，将窗帘拉上，又问：“这屋子边上，有松泽的人监视吗？” “呜唧。” 小小老头3号摇头。 鹿野屋找到一张老旧的椅子，擦了擦灰尘坐下，这下子她终于有机会处理身上的伤口了。 她拿出圣德御香炉，以及金泽老师送的经文贴，摆在面前。继而续上手印，纤细的拇指、食指、小指伸展相接，其余紧扣。 这是从本愿寺那里学来佛门手印，叫内狮子印，表现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 说白了就是一种作用于自己或者选定目标躯体，治愈类型的佛家法术起手势。 内狮子印疗愈效果，比般若那种能瞬间止血止痛的白脂粉要差很多。 但对于鹿野屋现在的处境也够用，反正治疗个跌打损伤是没啥问题的。 “嗡班喳萨埵萨玛呀，玛奴巴拿呀，班喳萨埵低罗巴……” 小鹿控制着自己的灵力，合上眼皮，摇头晃脑地开始诵念金刚萨埵心咒。 她面前的圣德御香炉黄铜色泽明亮了几分；摊开的经文帖也有所感应，居然开始微微发亮。 这两件道具对佛门的法术都是有着很不错的加持效果的。 “万物之灵力，任我接洽。” 那经文帖原本是空白的，但随着鹿野屋不断张口闭口，上面有金色的梵文小字浮出，正对应经文内容。那些梵文小字飘向鹿野屋红肿的右腿膝盖，化作无形的柔和暖流包裹住伤口…… 等过了七八分钟。 内狮子印的效果发挥的差不多，小鹿的膝盖已经看不见红肿，只留下了些淤青。 无论是起跳，还是下蹲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以前倒是没有试过真正把这种法术用在身上，但治疗效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诶？难道我真是个天才？不……也可能是金泽老师和师父送我的道具太厉害了……” 正当鹿野屋在为自己成功的施咒疗愈而感到开心之际，默默守在她边上，感知周围情况的小小老头3号突然像触电般的一个激灵。 “阿巴！” 他朝着自家的大小姐叫道，手舞足蹈，兴奋无比地比比划划。 “怎，怎么了？” 不过，小鹿不是神谷不能通过语气和肢体语言就大致理解家里怪谈们想表达的意思。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3号直接用手指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写字，字迹歪歪扭扭很难看，但却可以辨认—— [主人在联系我们！] …… 现实世界，对策室大楼。 从悟那里拿到攻略以后，神谷就赶到这里来开会了。 议程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都没有结束。 而且神谷川还带了了其他的情报，关于逢魔时，关于未知的某一柱旧神。 至于这些情报是怎么来的，倒没必要完全撒谎。 直白说自己手下有根据目前情况，窥探和推演未来可能性的怪谈，现在的情报都是窥探和推演结果的总结归纳。 神谷川对悟的能力是非常信任的。 不过对策室这边的人就不尽然了，但问题不大，只要把“鬼神师父”搬出来背书即可。 神谷带来的这些情报，这让会议要讨论理清的问题一下子变得更加复杂。 今晚的对策室会议，神谷川很少见的展露出了主动的态度，为了能救鹿野屋，他必须要主动，最好是直接能包揽下之后针对地震鲶讨伐行动的最高指挥权。 以他现在的实力，以及在对策室的人脉和威望，还真就没有太多人反对“神谷川负责指挥”的这项提议。 不过少数反对的人也是有理由说的—— 鬼神弟子个人实力确实摆在那里，但武力值高不代表统御值也高啊。 这种反对的理由，神谷本人镇定思索下来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他真的没有指挥人类进行大规模作战的经验。 唯一一次，好像是和歌山收服小鲸鱼那会？ 但那只是一场c级怪谈评级的事件，甚至最终事情解决靠得其实还是神谷的个人硬实力。 而讨伐地震鲶，目前来看可是大型行动，指挥者的一个决策失误，是可能会关乎到很多人生死的。如果只是为了营救鹿野屋方便，就强制拿下这里的指挥权，那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神谷他徒弟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最终，行动的指挥被划派给了结城真剑佑。 这个结果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结城大叔老万金油了。 他本身的指挥能力就很强，所以能服众；神谷川也不用担心结城大叔的指挥会和他救援徒弟的有所冲突，两人对彼此的信任和默契都是有的。 目前结城大叔正在福冈往东京赶的路上，估计一回来就要开始统筹规划忙碌起来。 时间凌晨1点半，神谷川还待在对策室大楼里。 会议还没有结束，但是短暂让大家休息了一会。 地震鲶的情报，还有各地地震的情报还在进一步整理总结；神谷带来的新情报，会议上暂时还没有研究方向，不过办公室的文员已经在加班查阅文献资料，试图找到与之对应的有用信息。 茶水间里，神谷和鬼冢正在泡咖啡喝。 整栋大楼依旧灯火通明，但因为是深夜，没有什么非常热闹的氛围。 安静，忙碌，又压抑。 而还不等神谷将他的那袋速溶咖啡冲泡起来，小小老头忽然现身，情绪激动地朝他比划诉说着什么。 “等会，你是说，联系上雪乃了？” 神谷看明白了斥候的表情和动作，一下子振奋起来，这消息可比咖啡醒脑多了。 悟确实交代过，在所有她看见的“未来”之中，小小老头办事都非常靠谱，能够稳定帮助师徒两个取得联系。 但没想到这联系来得还挺快的。 …… “阿巴阿巴。” “呜唧呜唧。” 一边是窗明几净，整洁明亮的办公室，一边是陈设破旧，落满灰尘的旧屋舍。 两个截然不同，甚至可能都不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之内的世界，在小小老头的本体和三号身外身的努力之下，终于取得了联系。 刚一联系上“信号”还算稳定。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信号”又会断开，师徒两个快速开始交流。 具体的交流方式，是让两边的小小老头将神谷川和鹿野屋所说的话都同时持笔写下来。 也就是说，斥候现在干起了文秘的活，要做会议纪要了。 [师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父了啊，呜呜。诶？等一下，小小爷爷，这一句不用写。] 相比小鹿，神谷这边一开口就是争分夺秒在输出重点，连点寒暄都不带的—— [小鹿，悟用了未来视，所以我大致知道一些你现在的情况。接下来要给你看的是你在那片奇特空间里活动的注意事项，你一定要好好记下来。] [第一，不要吃那个空间的食物，不要喝那里的水。] [第二，找到帮手，一只娇小的母狼怪谈……] [第三……] 小悟给的攻略，其实里面还是有不少她个人口语化的习惯用词的。 神谷后续又将这一部分的重点精简，为了就是应对现在的情况，让小小老头对着抄就行了，能够确保极快速地就将有效攻略传递到小鹿那边。 最重要的注意事项写完后，小鹿那边给了句回话： [师父？喝水也不行吗？我遇到一个自称是从津山地震来的，名叫杉浦久美子的阿姨，她跟我说喝水是可以的。也就是说，她在骗我？] 神谷看着斥候在纸上写下的字，微微皱了皱眉头：“杉浦久美子？悟给的攻略好像没提到这个人啊。” 这不是开卷考吗？ 怎么上来第一题书上就没有的？ (本章完) 第472章 永生极乐 第472章 永生极乐 [那里的水一定不能喝。] 神谷川将这一点重新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了，师父。] 悟的未来视当然要比来历不明的杉浦久美子可靠。 饮用那片奇特空间里面的水，当然是有问题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那个杉浦为什么要骗鹿野屋呢？ 悟之前说过，在她看见的“未来”之中，存在鹿野屋喝下那个空间的饮水而导致被同化的“失败结局”。 所以，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傻徒弟被人给诓了？ 因为已经把最重要的“注意事项”全部告诉小鹿，现在小小老头的通讯未断，师徒两个开始交流彼此手上的其他信息。 小徒弟把她在松泽待了快一天得到的线索全都简明扼要跟师父讲了。 包括松泽村的名字，还有这里疑似七八十年前的奇怪时间背景。 松泽村的地名，小悟在未来视中并没有直接看到，不过现在通过徒弟那边的信息得到了重要补全。 鹿野屋还把自己的见闻都讲了—— 持枪的猎人；松泽人总是带着古怪的笑意，仿佛永远没有烦恼；村民食用黑色的奇怪生肉；松泽村疑似存在奇怪的水蛭信仰…… 除此之外，还有从杉浦久美子得到的信息。 考虑到杉浦的话里似乎带着谎言，这一部分的线索小鹿还没有验证过，拿不准是真是假，只是单纯向师父做个汇报。 神谷那边则把悟告知的其他情况都说明了，像什么“旧神和逢魔时的存在”，什么“永生和极乐”。 一番交流下来，师徒两个对松泽村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结合现在掌握的信息，神谷为鹿野屋分析了一下她现在的处境，尤其是关于那个攻略里没提到的杉浦久美子。 [那个杉浦，你之后如果和她再接触要格外小心，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她为什么要对你说喝水是没问题的。可能是她自己掌握的情报有误，比如喝水其实只是比吃那些黑色肉块同化的速度慢而已。她不清楚这一点，好心办坏事。] [也可能她知道事实，单纯想骗你被同化成松泽人。其实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我现在不能马上到你身边，一切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神谷的话被小小老头写下过了两三秒，徒弟的回话也被歪歪扭扭写到了纸上： [我会小心的。师父，你觉得那个杉浦为什么要骗我？她和松泽是一伙的吗？还是说，她就是师父你说的逢魔时？] 鹿野屋想不明白这一点。 她回想刚刚和杉浦交流的情况。 对方在说“自己应急食品已经吃完的时候”，眼神飘忽，明显是在说谎。 会给人一种杉浦不善于说谎的感觉，会让人下意识觉得“自己的言语技巧要高于对方，很轻易就能将对方看穿”。 而后续杉浦说“喝水没问题”时，反而表情神态都正常。 如果她真的在骗人的话…… 也就是说，前一个“拙劣的谎言”，是有意为之，完全是对方的演技？ 杉浦可以镇定自若把假话当真话来讲，甚至可以把假话伪装成“假话”来讲？ 好恐怖的表演能力！ 小鹿有点后背发毛了。 “如果不是和师父及时联系上了，那我不是要被那个杉浦骗得团团转？” 小鹿并不是真的傻，但她到底只是个才上高一的女高中生，心眼子没有那么多。 另外，小小老头3号刚才给了情报，说杉浦身上的气息应该属于普通人。 那她到底为什么要骗鹿野屋呢？ 神谷川：[你身上有什么她想要获取的东西吗？对了，你刚才说，你带了水和食物？] 鹿野屋：[因为我一直带着书包嘛。然后为了上体育课装了一壶水，还有般若师娘给我当午餐的三明治也在包里，另外还有两个小面包。但我没有告诉杉浦我有这些东西。] 又是数秒的停顿。 鹿野屋：[师父……呃，但我的包鼓鼓囊囊的。而且，杉浦主动跟我说了食物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回应她，但如果她真的很善于交谈技巧，没准已经把我看穿了？] 小徒弟的话有一定道理。 如果杉浦只是普通人的话，那她骗鹿野屋只可能是对鹿野屋身上的东西有所图。 已知松泽人邻里和睦，只要不主动离开松泽村，就会被当成一家人。 假设小鹿提前被同化，变得和松泽人一样，那她对正常食物就没有需求了。 身为同乡的杉浦再向她索取食物，是不是就不会被拒绝？ 所以杉浦才会重点又提醒鹿野屋一定要控制好食物的分配，每天都不能吃太多。 为的就是后续再进一步哄骗小鹿喝水，然后顺理成章取走小鹿身上的物资？ 甚至到时候杉浦向鹿野屋“借用”其他的东西，看在同乡的情分上，是不是也会很容易就被应允下来？ 看来那女人很可能是把随身带着鼓鼓囊囊书包的小鹿当肥羊了。 神谷川：[那女人大概率是很高明的骗子。她甚至可能不是从津山来的，可能早就骗过其他的人。津山地震发生在六天前，那女人没准不止在松泽待了六天，津山的情况可能是从上一个受害者那里获取的。之后不管她再跟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我们应该还有一次联系的机会，如果她又跟你说了什么，在下一次联络的时候完完全全告诉我。] [我知道了，师父。] 师徒两个交流了十几分钟，两边的小小老头终于维持不住联系，断开了联络。 不过，斥候们已经做的很好。 这次交流非常充分，神谷和鹿野屋该对对方讲的事情基本都争分夺秒交代了。 …… 现实世界的对策室。 神谷待在属于结城真剑佑的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出神。 身边的鬼冢切萤将一杯刚冲泡好的黑咖啡递给他，也朝那纸上看去：“我们该怎么做，阿川？” “先查一查这个松泽村吧，不知道对策室里的资料会不会有提到。至于小鹿那边给的情报，等会就在会议上分享出去。” “嗯，那现在我去跟资料室的人讲，他们现在还正在加班。” 鬼冢转身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对水蛭的特殊崇拜，松泽人在深夜会变成水蛭人。” “松泽人永远带着笑意，似乎没有烦恼。” 神谷将纸上的一些情报用笔圈出来，他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松泽里的那尊特殊旧神……是水蛭子吗？” 水蛭子，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第一次相媾所生之子，自然神近亲繁殖出来的怪胎，从而放入苇编船随流遗弃。 之后神话里就没有更多的记载了。 不过，神谷对于这个被弃之神有更多的了解。 譬如，知晓水蛭子同情绪权能有着一定的关联。 他手上有一件原属于水蛭子的道具—— [七情志·勾玉：人有喜怒哀思悲恐惊七情，该块勾玉可感知情绪，并将情绪缓慢凝聚成核。本是被弃之神水蛭子的所属物。但神明们漠视情欲，诸天神位中也不需要水蛭子。] “永生和极乐指的是这个？” 好像对上了。 神谷川的思维活络，继续推测—— 松泽里的人被水蛭子同化，神明在他们的体内复苏，获得长久的寿命，就是永生。 而被水蛭子的能力影响，抛去七情中的“怒哀思悲恐惊”，只留下“喜”，就是极乐。 “那松泽人吃的那些黑色肉块是什么呢？” 神的血肉？ …… 松泽村。 鹿野屋结束了和师父的通讯。 她时间将密密麻麻的笔记本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关于自己接下来行动注意要点的那一部分。 小鹿随身带着书包，包里有纸笔再正常不过。 认真看完记下后，小小老头将笔记本中的“攻略”部分撕下，一张张塞进嘴里嚼烂了咽下。 他们这边的情况和神谷那边不同。 神谷川可以保留那些纸质的资料，可以和对策室的队友分享情报，但小鹿和小小老头3号身处于危险环境之中，这些东西还是只记在他们的脑子里比较稳妥。 事关性命，记下来以后也没那么容易忘。 “好了，接下来就是按照师父的指示行动。” 鹿野屋深吸一口气。 “师父说他会来救我的，所以肯定没问题。” 相比之前的六神无主，和师父交流过后她已经镇定了很多，也有了更多的自信。 神谷身上确实是带着些特殊的人格魅力的。 他身边的人和怪谈，无论是遇到困难问题还是身陷危险中时，只要神谷出现就如同有了主心骨。 哪怕只是一通“怪谈联线”，也能大大提升鹿野屋现在处理危机的状态。 小鹿，斗志昂扬！ “师父说了，杉浦是个骗子，她的话真真假假不能相信。但如果只是想骗我喝水的话，那给我的其他情报很大可能都是真的。九真一假，这样可能提升我对她信任的程度。” “等到深夜的时候，水蛭人出现，可能凭借小小爷爷3号验证一下她说的水蛭人的相关情报。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深夜行动离开松泽村。” “师父让我去找帮手来着，娇小的母狼怪谈，应该就是山林里的那个。只要得到那只母狼的帮助，我接下来的行动成功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不过……师父为什么要强调说那是一只母狼呢？呃，难道那只狼的性别，对我说服它帮助我有什么联系吗？” …… 现实世界和松泽村的昼夜时间是同步的。 鹿野屋本来就是凌晨的时候才和神谷联系上，联络断开只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小小老头3号就给了预警。 房屋的周边似乎是有东西靠近了。 小小老头轻声吹奏尺八，发出来笛声呜咽苍凉。像是月夜之下，夜风吹动麦田，田埂上怪物急走奔腾的声响。 声音非常轻微，离开房间就听不见了。 尺八声过后，小小老头3号彻底消失，鹿野屋完全嗅不到他存在的气味。 小鹿靠近窗户微微掀开窗帘一角。 外面灰蒙蒙的，月色苍凉。但是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身影朝着自己所在房屋缓慢走来。 那东西的动作异常迟缓，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呈现青灰色，泛着古怪的水光。 “所以，那是水蛭人吗？” 鹿野屋躲在窗户，小心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水蛭人的四肢短缩，贴合躯干，手里持着一柄猎枪，走动的时候浑身的肌肉都在有力蠕动。 他脸上原本是鼻子的位置只有那个孔洞，游荡到鹿野屋“家”边上，停留了一阵子。那两个孔洞抽动两下，配合水上湿漉皮肤感知着鹿野屋“家”方向的味道，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便又端着枪晃晃悠悠走了。 这种细微的小动作，躲在房子里的鹿野屋是看不见的。 但是吹了尺八近距离去到水蛭人身边的小小老头3号，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小小老头算是天生的斥候，近距离观察之下可以判断怪谈的一部分能力。 这项天赋在替神谷探索地图时，尤其是在前期也有被频繁使用过。 根据斥候的观察，变作水蛭人的松泽人，其他感知能力确有下降，但是嗅觉得到异乎寻常的提升。 不过这项提升也没有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反正依旧感知不到进入[虚无]状态的小小老头。 又跟了水蛭人一段时间，将要验证的情报都观察了之后，斥候返回到了鹿野屋的身边，没有现身，而是直接在布满灰尘的地下用手指把情况都写了。 “嗯嗯……嗯嗯……”鹿野屋看着小小老头3号反馈的情报，“看来杉浦所说的，关于水蛭人的情报是真的。” 一到深夜，水蛭人就会在村庄里面游荡，透过窗户小鹿是有很大可能看到这种怪物的。 这方面的情报为真，能大大提升杉浦话语的可信程度。 从而导致忽略掉她话里的谎言陷阱。 是高明的骗术。 要是心思还较为单纯的小鹿没有看过攻略，大概率会对对方骗到。 “到了深夜不再团队合作，更趋向于独立游荡，其他感知能力下降，但对气味非常敏感。”鹿野屋有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将地上的字迹全都擦掉，“哼哼。很凑巧，我的云居老师可是处理气味的大师，我也是跟她学了一些本领的。” 昨晚睡着了，算是补了个觉。今晚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473章 我为你念过往生咒了 第473章 我为你念过往生咒了 “嘿咻，搞定。” 鹿野屋从包里取出那套用袋子装好的体操服，套在枕头上，然后用被子盖住。 她小巧的鼻尖微微皱了皱，判断房间里的气味情况。 “嗯……是我的味道。” 气味的话，用这个应该没有问题。 毕竟体操服是贴身的衣物，而且下午刚运动过，上浸了汗来着。 水蛭人如果不进入屋子，应该是判断不出来鹿野屋已经悄悄离开了。 “接下来是消除我身上的气味，让我想想云居老师教我的……”小鹿翻了翻书包的外格，手指掠过一个个分配好的香包，“用[梅方]，嗯，没错。” 现阶段鹿野屋在云居小姐那里学习的香道法术，名叫“六熏四方”。 算是一个法术系列，根据香方组合不同，有四种不同的效果。 其中的六熏，指的是沉香、丁子、贝香、熏陆、白檀、麝香六种熏物，这六种熏物是四种香方的基础。 在此基础上，撒上詹唐，名为“梅”。 撒上郁金，名为“落叶”。 撒上零陵，名为“侍从”。 撒上乳香，名为“黑方”。 “六熏四方”并不是最低级，于实战意义不大的入门香道法术，而是进阶类型的法术。 像小鹿在本愿寺最开始学习那会，一开始金泽和尚只能教她学非常基础，用处不大的入门法术。 后来神谷帮金泽处理了灯无荞麦，以此为契机，金泽又向自己的住持叔叔申请，这次换来了鹿野屋学习进阶佛法的机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本愿寺是一个大势力，不是金泽和尚一个人说了算的。而且还隶属于官方，本身规矩就多，各种事项的流程麻烦也可以理解。 而云居小姐没有宗门限制，她自己就是相阿弥流首屈一指的传人，本身也是个很随性的人，自然是想教学生什么就教什么。 鹿野屋是天生的灵胎，学习一些容易上手的法术有着天生优势。 另外，一开始就教鹿野屋可掌握范围内最厉害的法术，也有云居小姐挺喜欢这丫头，且对神谷和鬼冢两人帮助她男友的事情心怀感激这些原因在。 “小小爷爷，外面现在还有水蛭人在边上游荡吗？” 鹿野屋将打包好的六熏底方，还有一剂詹唐都摸了出来，跃跃欲试。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之后，小小老头3号在她面前现身，朝她用力且肯定地摇了摇头。 好了，外面那个水蛭人大概已经游荡到远处去了。 现在就是行动的最好机会。 鹿野屋在圣德御香炉里撒上六熏底组，直接用灵力点燃。 黄铜的香炉里面，亮起熏红色的点点星火来，透明的热力扩散。 六熏底方要是让普通人点的话，气味是很明显的。但小鹿现在也算是个超凡香道学徒，老师还是香道界的大佬，她用灵力点燃这组底香后，那香烟呈现反常的无色无味状。 “和平时练习的一样就行，我做过很多次了。” 鹿野屋小心地吸气呼气，又按照云居老师教学的那样，控制灵力在御香炉雕文镂空的铜盖上撒上一小撮詹唐。 原本炽热的熏红星火，变作了黯淡的微微白光，香气也转变为类似初春残梅的微香。 寒梅傲雪，香气幽来。 梅方是“六熏四方”中香气最淡薄的一组，悠悠的冷梅气味会消弭覆盖掉使用者身上原本的气息。 是用于掩盖自身行动的香道法术。 而且，因为【圣德御香炉】本身对于香道法术有着很强的加强效果，纵使是鹿野屋这个初学者，用出这组香方效果也非常好。 暗暗的梅香只包裹在她的身边，并不朝外扩散。而且只要她离开原地，原本留下的气味也会很快消散。 嗅嗅，嗅嗅。 鹿野屋的鼻翼微微皱起抽动，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嗯，原本的气味已经没了，现在只有很淡很淡的梅香。”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鹿野屋蹑手蹑脚推开房门，朝着外面沉重的雾气望了一眼，随后持着御香炉的铜链，带着小小老头3号遁入夜色之中。 …… “我没问题的，师父肯定会保佑我。啊，不对，这样说好像师父已经不在了一样，呸呸呸，这个不算。” “师父在费尽心思想把我救回去，一定不能让他失望。所以，加油鹿野屋！” 一路上，小鹿都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她现在的状态很好，很镇定，也有自信。 一路走来，身后遗留下来的梅暗香都会很快消弭。 现在想想，鹿野屋觉得自己傍晚时分，在山林里遭遇三个松泽猎人的处理是不够好的，犯了不小的失误。 她那个时候太慌乱了，六神无主的，再加上本身也没有任何实战的经验。 会出错也算情有可原。 但短短几个小时过去，因为跟神谷川联系过，有了底气。再加上已经知晓了现在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没有了对未知的恐惧。 鹿野屋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得更好。 她或许能在这次遇险的经历之中，得到不小的个人成长。 夜雾灰蒙蒙的沉重，可视范围有限，稍远处的情况就看不清了。 不过，有小小老头3号带路，鹿野屋还是很顺利，没有撞上任何一个游荡的松泽猎人就来到了村口。 之后要做的，是潜入山林，寻找师父说的那只母狼怪谈。 “小小爷爷，有感觉到我们要找的帮手具体在哪里吗？” 鹿野屋轻声问前头的小小老头3号。 后者则是摇头：“呜唧。” 松泽的山林还是很大的，估计得再探索试试看，得靠近了一定距离以后，小小老头才能找到目标。 “那我们去林子里吧。” 小鹿同斥候一同进入山林之中，周围的环境更加暗沉，还有烦人的灌木林木挡路，山林之中没有正常的道路，所以他们的行动比一开始迟缓了不少。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 寂静无光的山林里面，忽然响起哇哇的林鸟鸣叫。 身后的树林中，几只鸟禽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惊动了，拍打翅膀腾空而起，只在夜空中留下漆黑的剪影。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快速预警。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跟上来。 水蛭人来袭！ 小鹿的梅方确实能消弭自我的气息，而且残留在行动轨迹上的暗香味也消解的很快。但那些松泽的水蛭人，本身也经过嗅觉的强化，要是运气不好，没准会被某个敌人给察觉到跟上来。 今晚鹿野屋的运气，显然就不算太好。 沙沙—— 鹿野屋听见了不知何处的高处林叶摩挲晃动的声音，还嗅到了一丝水腥臭味若远若近。 “是水蛭人吗？好像一下子就靠过来了。” 原本以为水蛭人的移动速度是很慢的，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察觉到猎物的水蛭人，移动的速度没准会非常惊人。 而且松泽是他们的地盘，那些怪物清楚这里的地形。 “是不是逃不掉了？” 鹿野屋心里警铃大作，但很奇怪，她并没有傍晚在山林里害怕到心里七上八下，手忙脚乱的感觉。 “有几个？”她快速朝着身边的小小老头3号一瞥。 后者竖起一根手指：“阿巴！” 只来了一个。 不是不能打！ 被困在松泽，随时要面对危险，不能光逃跑。 小鹿总得要战斗。 现在紧张是有的，心脏也在清晰地砰砰直跳，好像就要跳出胸口。 但是既不恐惧也不慌张，反而是因为肾上腺素上升，给身体带来了一丝丝兴奋感觉。 小鹿这丫头，似乎是终于进入了除灵的状态了。 沙沙—— 又是树叶翻动的声音。 “阿巴！” 小小老头没有躲藏起来，而是就站在鹿野屋的身边，抬手上指。 鹿野屋精神集中，她嗅到了那股水腥味的来源。 在上面！ 不远处的林木之上，一道青灰色的人影跃动，从一棵树的树梢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虽然进入松泽的遇难者，将村民异变后的怪物称为水蛭人，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水蛭，这种树梢上的跳跃行动，简直比猿猴还要灵敏！ 那畸变的松泽猎人在树顶快速固定住，腹部的肌肉蠕动攀住树干。 他用变得短小古怪的手抬起双管猎枪，朝着下方的猎物瞄准。 但不曾想，那地上的鹿野屋没有手足无措，也没有慌乱逃窜，而是在数秒前，水蛭人于空中跳跃的间歇就朝着他落点的那棵林木之下笔直冲来！ 在水蛭人抬枪的瞬间，小鹿抢先一步挥动起手里的圣德御香炉。 黄铜的链条发出金属相互碰撞的声响，哗哗延伸。 小巧但分外沉重的圆形香炉撞击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继而又被重重弹开，只在树干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凹痕。 没有命中目标。 这香炉的链条就算甩到最长，也是打不中高处的水蛭人的。 不过，御香炉撞在树干上的时候，炉内的熏香星火已然变了颜色。不再是黯淡的白光，而是带点肃杀感觉的，宛若暮秋落叶的沉黄色。 刚刚预判锁定了敌人位置的那一瞬间，鹿野屋就撒出了一道香剂，改变了炉内的香方。 “六熏四方”的香方之间，可以相互替换，底方不变，只要动用自身灵力撒上另外的香剂，就可以将法术的效果改变。 现在香炉里的已经不是“梅”了。 郁金，鹿野屋撒了郁金。 这剂粉末撒下去，香方便切换成了“落叶”。 白刃万舞，秋叶待霜。 “落叶”一方，带有焚烧秋叶的气味，悠远之中又透着肃杀。这组香气可不像“梅”那样幽暗，而是像金戈横扫那样有力翻涌，能出其不意削减敌人的气力和判断力。 唰！ 落叶香若如凋零万物的秋风，簌簌上卷，包裹住树梢上的水蛭人。 御香炉对落叶香的效果提供了加成，而且水蛭怪物本来就是嗅觉特化的存在，香道法术对其特攻！ 树上的水蛭人腹部的肌肉一松，猎枪的扳机也没来得及扣下，径直掉落了下来。 咚！ 水蛭人重重摔在地上，鹿野屋却并没有停下。 在她的身边，那本经文帖完全延展开来，围绕着她旋转翻飞。 无字的纸张上，有诸多带着金光的梵文小字流动。 那些梵文金字包裹着鹿野屋，舞动她的发梢，却让她看起来圣洁无垢，像是金池里亭亭的并蒂莲。 在“秋叶方”一击得手，水蛭人于空中掉落的一瞬间，小鹿就快速把这本经文帖祭出来了。 而且是用灵力控制其飞舞的状态。 小鹿的手上熟练续上手印，虽然握着香炉链条，但并不妨碍手印续成，食指回收，中指伸展相接。 佛门的进阶级法术，外狮子印。 这个手印意味着勇猛果断，遭遇困难反涌出斗志的表现。 宇宙共鸣，统合一切困难。 和内狮子印一样，外狮子印也是由金刚萨埵心咒驱动的，效果也同样作用在躯体上。 不过内狮子印内化，用于疗伤。而外狮子印外显，强化身体力量和灵巧程度，适用于战斗辅助。 小鹿一个女孩子，情急之下能挥动挺重的御香炉甩向正确方向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东西她本来就还没用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接下来要更好使用，还是给自己挂个增益buff才能实现。 外狮子印结成的瞬间，鹿野屋的左手翻出一叶翠绿色泽的芭蕉宽叶，叶端分裂开来，抽出条条柔软的绿色线条，于空中隐隐约约编织成人脸的形状，快速袭向水蛭人。 宽叶芭蕉卷住了敌人手里的猎枪，在那脱力且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怪物反应过来之前，哗得翻动，将猎枪甩出好远。 香道法术、佛法、道具使用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身上萦绕圣洁金光的鹿野屋，像甩流星锤那样甩动带链条的香炉，铜链翻动，发出锵锵的金属声。 她追击向已经被缴械，而且还倒地不起的敌人。 “希望你能成佛，我为你念过往生咒了！” 小鹿果断地甩出了御香炉。 铜链哗哗延伸，铜炉飞矢般射出，附带肃杀的秋叶香气席卷。 哐！ 御香炉精准贯砸在水蛭人泛着水光的脑袋上，发出骨骼崩裂的闷响。 小鹿的六熏香是香道里真实存在的香方，不过其实有六组，没写的那两组叫“荷叶”以及“菊”。 (本章完) 第474章 狗含剑 第474章 狗含剑 “什么嘛，我还是蛮厉害的嘛。” 鹿野屋手持御香炉的铜链，末端沉重但小巧精致的铜炉沾着血污，微微摇晃。 地上的水蛭人被砸击了脑袋以后，就彻底瘫软下来，不再动弹。 小小老头3号上前检查敌人的情况，随后举手欢呼。 敌人已死，这场遭遇战是自家大小姐赢了。 “还行，还行，没有给师父和老师们丢脸。” 鹿野屋松一口气，一放松下来就感觉头晕目眩，抬手扶住了边上的一棵松树树干才堪堪站稳脚步。 刚刚接连使用咒术、控制道具，短时间对灵力的消耗是很大。小鹿虽然装备精良，且有佛法和香道两个体系的法术傍身，但到底还是学徒的实力。 也就是靠着她先天灵胎的优势，才能打出那样流畅的爆发操作来。 “感觉各个法术释放消耗进去的灵力比例，还是可以再优化一下……这样才能保障我进行持久性的战斗。” 鹿野屋在心里默默复盘刚才的战斗情况，在心里总结经验教训。 第一场实战的胜利，对于她而言意义重大。 但还是那句话，这场战斗打得还算漂亮，没有给她的师父神谷川丢脸。 而小鹿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的作战何止是没丢脸…… 其实她的师父在一年多以前第一次下副本，表现可比她这个徒弟差远了，在铃诡校里被喜奇童子们打得满地乱滚。 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导致小心眼的神谷川到现在还很喜欢跑到新手村找那些无头高中生给自己喂招。 白手起家，荜路蓝缕的一代目到底有多辛酸和狼狈，鹿野屋这种得到“父辈们”抚照的除灵二代是体会不到的。 休息了一小会，小鹿恢复过来状态。 她在圣德御香炉上重新撒上詹唐粉末，将香方切重新换为隐匿使用者气息的“梅”，又将【白衣观音经文帖】和【宽叶芭蕉】都重新收好，并且取走了地上的双管猎枪，背到自己的背上。 做完了这一切，鹿野屋重新去看地上的水蛭人。 这个怪物猎人身上的衣物有些眼熟，小鹿刚才就隐约认出来对方是谁了。 应该是那个老猎人渡边。 或许渡边的个人实力，在所有的松泽猎人里面都属于较强的一档。鹿野屋傍晚在树林里就是被他率先发现的，晚上用了[梅香方]也被对方给跟上了。 “阿弥陀佛。” 鹿野屋双手合十，朝着地上那具头颅塌陷，青灰色身体畸形的尸体微微鞠了一躬，表情有些黯淡。 “如果渡边老猎人不是水蛭人的形态，而是人形的话，我大概不会像刚才那么果断挥香炉去砸他的脑袋吧？” 不过小鹿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松泽人应该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而且他们还有不小的攻击性。 “师父还在想办法救我，在他来之前，我得坚强一点。” 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鹿野屋带着小小老头3号继续探索山林。 渡边老猎人的尸体她没有去处理，这里本来就是深山老林，而且现场也不会留下她的气味。 …… 黯淡的月光被树荫剪碎，零散地碎在地上。 四处有不知道名字的夏虫凄切声，夜幕和雾气编织成一道柔软的大网，将周遭的所有景物都罩在其中。目光所视之处，都被这道柔软大网笼罩，一草一木都不再像白天里那样现实，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它们似乎都有着更模糊、空幻的色彩。 鹿野屋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继续赶路，或许是之前的遭遇战让她信心倍增，倒是没有太多恐惧的情绪。 大概是凌晨3点左右，她又遭遇了一个水蛭人的袭击。 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她这回应对的更好。 而且，第二个敌人的实力似乎并没有渡边那么的强。鹿野屋用香炉砸塌了对方的头颅，连灵力使用过猛的头晕目眩都没有感觉到。 击败掉第二个水蛭人，小鹿同样缴了对方的猎枪。 但才刚把那柄猎枪拿起来，在身边警惕周围情况的小小老头3号突然预警。 夜晚的松泽山林并不平静，很显然又有东西靠过来了。 鹿野屋刚刚战斗续的外狮子印效果还没褪去，目光烁烁看向斥候：“这次是几个？” “阿巴！” 小小老头3号竖起一个手指头，还是单个目标在靠近。 而正当鹿野屋摆出迎战架势的瞬间，她忽然听见了一声野兽的嗥叫。 “嗷呜——” 这是一种有点带悲怆情感的转音，又带着些许孤独。 瘆人，凄凉，而凄厉。 狼来了。 鹿野屋没有害怕，反而是振奋了一点：“小小爷爷，是师父让我们找的母狼怪谈吗？” 斥候继续感知周围的气息波动，随后快速点头。 今晚遭遇的第三个对象，气息和前两个都不同，肯定不是松泽的水蛭人。 鹿野屋等候一阵子，忽然看见前方有道暖黄的光亮摇摇摇摇晃晃靠近。 那光芒不像之前遇到的，松泽猎人带的手电筒那样刺目，反而是带了点温暖和平静，将被夜幕笼罩的山林划出一道光亮的豁口，莫名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喂！您好？” 鹿野屋朝着那光亮的方向喊话。 而后就看见，一头体型大约只有一米长的野兽从不远处的灌木后面现身。 那只野兽有着一身漂亮的白毛和柔美的身段，耳尖而直立，看起来机警又高贵。 像狼，又像一只漂亮的大狗。 而那道柔和温暖的光亮，则是从它脖子上挂着的一盏小巧提灯上发出来的。 是小鹿此行要找的帮手没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白狼会主动现身在了鹿野屋的附近。 或许是它也感知到了这一带有非水蛭人的奇特气息存在。 “呋——呋——！” 白狼原本没有什么战意，但在看清鹿野屋之后，忽然皱动鼻子，鼻腔喷气，威胁的意图浓重。 于此同时，它脖子上挂的灯也快速熄灭。 突然展露出凶性的白狼一晃尖长的头颚，一柄金光流动的弯弧短刀，赫然出现在它的口中。 刀柄处被它嘴牙叼着，尾部狭长的刀身延展展现，发出剑刃出鞘的铿锵声，声音清脆的像是清泉击打磐石。 “狗……狗含剑？” 鹿野屋愣了愣。 不对，对方好像是狼来着。 而且，这是要同自己战斗的意思？ “等一下！我没有敌意的！” 鹿野屋心里焦急，连连摆手。 坏了，师父只说要找母狼怪谈当帮手，但并没有说怎么和对方谈判。 不过今天晚上的时候，鹿野屋刚被杉浦久美子上过一课。 那个杉浦是个大骗子，很擅长跟人谈话。 她一开始是怎么让我放松下警惕的来着？ 哦，对了，自报家门。 杉浦久美子一上来就说出了自己和鹿野屋差不多的遭遇，在潜意识里让小鹿将她视作共同困难的倒霉蛋。 “那个，我叫鹿野屋雪乃。是从东京来的，东京发生了地震，我掉进了地面上突然出现的罅隙才来到这里的。我没有吃过松泽的东西，也没有喝过这里的水，所以我没有被同化！” 小鹿现学现卖。 师父给的情报中有提到说，怪谈也是会被松泽同化的。 具体同化的方式还未知，师父初步猜测可能是在松泽停留的太久。 而面前的含剑白狼明显不属于松泽那一方，甚至和松泽猎人是敌对关系，肯定还没有被同化。 鹿野屋猜测对方可能也是在某一场地震里面掉进了地面出现的罅隙，才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一来，大家都是共患难的同伴，就不要搞窝里斗了。 “呋——” 白狼没有直接朝着鹿野屋发起攻击，就停留在不远处观望，但嘴里叼着的金光匕首依旧没有消失。 它的目光停留在鹿野屋背上背着，以及刚才拿在手里的两杆猎枪上。 这东西是松泽的猎人才会带的。 “这个？”鹿野屋可算是看懂了白狼警惕的视线，将身上的两杆猎枪都甩到了一旁，“这个是我击败了两个水蛭人缴获的，算是战利品，战利品啊！” “呋！” 白狼口鼻继续喷气，瞥了眼地上的水蛭人尸体，没有放松警惕。 战利品吗？ 白狼确实是感觉到这里发生了战斗才赶过来的。 战斗的双方，一边是水腥味浓重的松泽人，另一边的气味在远处察觉不到。 原本是觉得不管是谁在和松泽人打斗，它都得过来帮帮场子。 而且，既然能和松泽人打起来，那很大可能是其他掉进松泽的怪谈同类。要是有理智的同类，白狼和对方就有合作的可能性。 可现在看来，出现在山林里的并不是同类，而是一个人类女孩，而且还是能打赢水蛭人的人类女孩。 所以这个人，是个除灵师？ 如果是普通的人类就算了，白狼会选择将人从水蛭人手里救下来，然后默默离开。 它所属的那类怪谈有一半是比较亲近人类的，而白狼属于友善的那一半。 但亲近普通人可以，人类中的除灵师不行！ 白狼在现实世界里见过除灵师，那一次经历导致它对这类特殊人群没有任何好感。 它之前遇到的除灵师，二话不说就朝它发起了攻击，最后费了好大劲才从终于逃掉。 明明都没有招惹过那个人！ 那次只是在夜晚的野外，跟在那人的身后，想送对方回家而已！ 甚至还贴心给那人点了提灯！ 不识好狼心，人类除灵师肯定都不是好东西！ “那个？” 鹿野屋看不远处的白狼始终保持叼着匕首，立在原地不动。小鹿是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再次尝试和它交流： “我真的没有恶意的，你被困在松泽了对吧？我也是，我们应该是一边的啊。我们互帮互助，可以吗？” “呋……” “而且，而且我有一个很厉害的师父，他已经在想办法救我了。我们合作，只要我能出去，我保证也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所以，别……别这么凶了，好吗？” 小鹿不会那么多谈判的技巧，主打一手真诚。 但晓以利害，本来也就是谈判的关键。 “呋！” 白狼对鹿野屋的话不置可否。 虽然这个人类女孩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有上次在人类除灵师手上吃瘪的经历，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被这女孩的外表给骗了。 但是…… 这女孩真的能有办法从这个古怪的地方出去吗？ 被困在松泽，一直孤立无援的白狼稍稍有点动摇。 它继续打量鹿野屋，之后才终于后知后觉看到了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小老头3号。 “呜唧，呜唧！” 斥候看看自家大小姐，又看看含匕首的白狼，拼命地摇手，似乎是在劝说后者先冷静下来。 “呋？” 一个……看起来有理智的怪谈同类？ 他是怎么和人类的除灵师混在一起去的？ 被奴役了？ “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敏锐感知到了白狼的情绪变化，但是百口莫辩。 而鹿野屋则是察觉到白狼怪谈似乎对小小爷爷有所在意，连忙道： “所以你看，我和师父同怪谈们的关系都是很好的。不仅是小小爷爷，我家里还有其他很多的怪谈，大家都相处的很好，都是一家人。”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拼命点头，作证自家大小姐所说的话为真。 这下子倒是把心思其实挺单纯，心眼子并不比鹿野屋多的白狼怪谈给搞懵了。 怪谈同类和这个女孩的关系很好？ 难以置信。 鹿野屋：“哦，对了，我家里还有一只很威武的大狗，它是……嗯，公的。它很帅气的，要是我们能出去，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真的，骗人是小狗。” 小鹿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重点。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强调要找的帮手是头母狼了…… 狼和狗，在生物学上其实是一个物种的吧？ 好像家犬本质上就是灰狼的一个亚种，两者之间连生殖隔离都不存在来着？ “嗷。” 那白狼摇了摇脑袋，发出呲呲的鼻响声。 它嘴里的金光匕首没有马上消散，同时因为听了小鹿的话，脸上浮现出无语的表情来。 很难想象，一头狼的脸上能有这么生动的表情。 白狼觉得，这个除灵师女孩好像和之前遇到的那个二话不说就攻击自己的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 她有些憨憨的，透着一股子清澈的愚蠢。 她会是个威胁吗？ 还是说，她真的是个可以合作，然后一起逃离这个诡异地方的对象？ 要好好考虑一番。 (本章完) 第475章 夜送狼 白狼是可以被说服的，甚至应该是很容易被说服。 毕竟在悟的未来视窥探推演中，只要能遇上，鹿野屋光靠自己将白狼邀为同道的可能性也不小。 而事实也是如此。 提灯含剑的白狼真的开始考虑小鹿的提议了。 虽然它不太喜欢人类除灵师，但现在的情况是一人一狼都被困在松泽，这片诡异的空间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当有明确外部矛盾存在的时候，内部的矛盾，还有白狼主观好恶，都是可以做出一定的让步的。 而且，这个除灵师女孩说她的师父很厉害，正在试图将她营救出去…… 白狼不知道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 可万一是真的呢？ 那会不会是脱困的机会？ 而且白狼认真想了想，似乎暂时相信这个女孩的话，双方达成合作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 除灵师女孩好歹是一个可以联合的战斗力，就算不能真诚的互帮互助，哪怕只是互相利用，局面也会比现在要好不少。 如此分析完局势，白狼口中衔着的金色弯刀缓缓化成点点光芒消散。 见到这个的情景，鹿野屋和小小老头3号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头白狼是比较理智的。 “所以，我们现在是队友了，对吧？”鹿野屋这样问道。 白狼没有回话，它本来也就不会讲话，只是和鹿野屋保持着一定距离，安静而优雅地坐着，静静注视着鹿野屋。 “那么既然我们是一伙的，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是这样的，我师父他说了……” 小鹿开始絮絮叨叨诉说情报，开口闭口全是“我师父怎么怎么样”，和松泽有关的有用线索都没有进行隐瞒。 白狼端坐着，尖而直立的耳朵微微抖动。 说实在的，它有些诧异。 面前的女孩似乎知晓很多的有用的情报，而且事无巨细全都讲了。 她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怪谈，就一点都不设防的吗？ 鹿野屋表现出来的真诚，让白狼稍稍有些触动。 但它所不知道的是，小鹿对它这个攻略上指名道姓写着的“队友”，有着先天的信任感。 毕竟按照小悟和师父的指示，这头白狼会是之后行动的可靠助力。 小鹿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悟酱和师父都那样说了，那你指定能行！ 手头的情报都分享给白狼没有问题。 看过攻略办事就是比较方便。 …… 了一点时间，将手头的情报全都共享完毕，小鹿讲得口干舌燥，从包里拿出水壶，小小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她不敢喝太多。 毕竟自己身上“未受污染的水源”就只有这么一壶，一定要小心分配摄入的量才行。 而后，鹿野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狼。 它还是那样端坐着，一动不动，眼神闪烁，机警地注视着自己。 谈话开始到结束，二者之间一直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如此的情景，让鹿野屋忽然想到“小王子驯服狐狸”的故事桥段—— 一开始小王子坐得离狐狸有点远，但是每天见面坐得靠更近些…… 现在鹿野屋就是小王子。 她要先礼貌的和白狼保持按让彼此都舒适的安全距离，在之后的接触中，再一点点将距离拉近，直至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 “那个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呋呋。” 白狼的鼻子轻轻喷气，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问题。 小鹿搞不懂对方的意思，不过一直在安静待在边上的小小老头3号，却是突然拾起一块石子，在地上歪歪扭扭开始写起字来—— [夜送狼] 这便是白狼的怪谈名称。 小小老头事业心很强，跟随了神谷来到现实之后，是有意识和主人一起学习过怪谈知识的。 家里那些记录怪谈的资料，他闲着没事的时候都有翻看过。 小小老头的文化水平不算太高，肯定比不上天生大家闺秀的般若，但看书勉强够用。 而且他自己是认为，了解怪谈知识是身为斥候应该做的事情，能更好的帮助主人探索和分析情报。 之后，小小老头本体有了身外身，学习进度倍速增长。再加上家里多出一个还没完全出生，就求知若渴的文车妖妃，也算是给小小老头树立了榜样，得到激励后他看书更加有动力了。 就目前而言，小小老头的怪谈知识储备量已经挺可观。 而跟随小鹿的这个身外身3号，虽然意识独立，但完全共享了本体之前的全部记忆，自然是将先前的学习内容也一并继承。 “夜送狼？我好像看过这个怪谈的资料描述。” 鹿野屋认真回忆了一下，对这种怪谈还真有点印象。 她平时也在神谷的要求下，进行过怪谈知识的学习。不过因为又要忙课业，又要学习香道、佛门两家的法术，而且还得抽空给八尺样画本子，所以掌握的不如小小老头全面。 夜送狼，又叫送狼，送行狼。 是一种尾随在走夜路之人身后的妖怪，以前生活在山里的人们经常会提到送狼。 在传说故事里，这种妖怪有善有恶。 善的送狼，会在夜晚点亮提灯，为走夜路的行人照明道路，同时还会保护行人不受邪恶山妖的伤害。 而且热衷于给在夜晚山里迷路的人充当向导，为人带路。 一般把人平安送回家以后，就会自行离开，深藏功与名。 是深山夜晚的护送者。 但据说也有恶的送狼存在，这一类送狼会跟在悄悄夜晚行人的背后，伺机而动。一旦赶夜路的行人跌倒，它就会扑上来将人吃掉。 日本各地都有这种妖怪的传说，不过彼此的形象大相径庭。 有些地方这种妖怪的外形更像狗，所以被叫做送犬。甚至伊豆半岛北部，还有一种名叫送鼬的妖怪，外形是狸鼬，但会做的事情差不太多。 鹿野屋：“所以你是送狼，对吗？” 白狼抖动耳朵，口鼻轻轻喷气，点了点头。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我的名字，但现在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初次见面，我叫鹿野屋雪乃，接下来我们就是患难与共的同伴了。只要互帮互助，我的师父肯定会把我们两个都从松泽里救出去的。” “呋呋。” 夜送狼皱动鼻子。 同伴吗？ 真是奇怪的女孩。 …… 同送狼交流完，时间差不多是凌晨四点的样子。 鹿野屋今晚外出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她考虑接下来先返回松泽村。 按照目前已知的松泽人情报，只要外来者好好待在村子里，就会被视作是同乡，不会遭受到攻击。 只要松泽人不知道鹿野屋晚上偷偷跑出来过，回去村子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且夜晚行动过后，小鹿很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补充体力。 再加上，鹿野屋在白天的时候有必要在松泽村里露一下脸，比如说恰当地在食堂之类的公共场所晃荡一下，表明自己还在村子里。 那个杉浦久美子就是这样做的。 她去食堂又不吃那些黑色肉块，只是单纯让松泽人看见她而已。 如果不这样，要是让白天智慧程度较高的人形态松泽人发现鹿野屋已经离开村子，之后没准就要面对猎人队伍有组织、成规模的搜寻围剿了。 二十多杆猎枪，血肉之躯的小鹿应付不来。 甚至不仅仅是鹿野屋，就连送狼在白天都在有意识躲避松泽的猎人。 猎人们手里双管猎枪，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松泽气息的影响，对怪谈也能打出伤害来。 所以送狼之前看到小鹿身上带着两柄猎枪才会警惕忌惮。 另外，白天在松泽村里活动，还可以多收集一点可能有用的情报，等着第二次和师父联络上的时候汇报过去。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鹿野屋觉得自己白天还是待在松泽村比较好。 “我是熏着[梅香方]出来的，梅掩盖我自己身上气味的同时，本身的味道消散很快。再加上小小爷爷观察过水蛭人的活体以及尸体，差不多可以确定夜晚的水蛭人视觉听觉等感知非常弱，只有嗅觉超乎寻常的灵敏。” “只要松泽猎人没有在晚上进入过我的房间，就算其中凑巧有一两个不知道在哪里嗅到了梅的味道，应该也判断不出来是我。” 精巧香道法术，加上御香炉对此类法术的大幅加成，鹿野屋对于气味的处理称得上专精。 多少有点底气在。 她现在打算趁着还有夜色，先带着小小老头3号回去松泽村周边，让斥候探查一下村子里的情况，如果没有异常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去。 而接下来的行动，鹿野屋也和小小老头，还有刚刚成为临时队友的送狼确定好了—— 明晚的午夜时分，小鹿会故伎重施，再次潜逃出松泽村，在山林里的固定地点会见送狼。 之后他们合作，去山林里猎杀那些落单的松泽猎人。 二十多个持枪的猎人，对鹿野屋的威胁其实是很大的。 按照神谷川的计划，当他在现实世界中正式和地震鲶交手时，小鹿这边也差不多要同步行动起来，在松泽村里搞出大动静，最好是卡着时间直接将潜藏在这里的神明力量唤醒。 这个大动静该怎么搞出来，鹿野屋还没有考虑好。 得返回松泽村再观察一下。 但不管她需要做什么，松泽猎人都会成为行动的巨大阻碍。 最好就是趁着晚上，这些猎人变成神智不高的水蛭人，彼此分散开来的时候，将他们一一击破。有送狼的帮助，以及小小老头3号的探索感知能力，完成这一点应该不算太难。 没有了猎人以及猎枪的威胁，之后在松泽村里搞破坏的成功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行动计划敲定，鹿野屋带着小小老头3号同送狼告别。 临走前，她将缴获的两柄猎枪都遗留了下来。 送狼会将其中的一柄完全摧毁，然后将另一柄藏起来。 松泽的枪械应该属于超凡道具，毕竟能对怪谈造成伤害。 如果可以的话，鹿野屋也很想把这些战利品带出去。但是眼下危机重重，现在就想着带出战利品，有着半场开香槟的感觉。 对这些枪械最好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应该就是摧毁。 之后击破其他猎人获取的猎枪，鹿野屋也打算如数报销掉。 山林也是松泽人的地盘，作为地头蛇他们可比鹿野屋和送狼要更清楚这里的地形情况。要是把猎枪都藏起来，谁知道会不会被松泽人找到呢？ 要是被找到的话，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经过今晚的战斗，鹿野屋是感觉这些猎枪的危险性好像比水蛭人本体还要高一些。 再加上她也不太会用枪，所以留一把就得了，其他的毁掉总比被其他松泽人拿在手里对付自己要好。 …… 返回松泽村非常顺利，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异常。 鹿野屋在自己“家”附近熄灭香炉里的熏香，又等候一会，确定了周围“梅”的气味消散，才返回家里。 家里的情况正常。 离开的时候，鹿野屋在房门上侧的门缝里面插了一小片不起眼的纸屑。 纸屑还在，位置也没变。 房间里嗅不到水蛭人的水腥味残留。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我们的行动计划操作性很高。”小鹿满意点了点头。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天微微亮。 她将床褥上代替自己的体操服收好，装进袋子里，尽量折叠密封压紧。 “之后得再把我的气味沾些到这套衣服上才行。” 简单收拾了一下，鹿野屋在床铺上躺下。 今晚的行动可把她给累坏了，只躺了一小会，便疲惫地睡了过去。 “阿巴呜唧。” 忠心耿耿的小小老头3号，现在已经是[虚无]的状态，他就在自家大小姐边上静坐着，警惕屋子周围的情况变化。 怪谈本来就不需要太多的休息，虽然晚上的行动也费了他很多的气力。 但还是等大小姐睡醒后，再简单小憩一下吧。 …… 鹿野屋一口气睡到日晒三竿，然后被小小老头3号叫醒。 “阿巴！阿巴！” “怎么了，小小爷爷？”小鹿快速从床上坐了起来，睡眠和苏醒状态切换的非常快。 待在家里，待在神谷身边时，她可不是这样的。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手指墙壁，不对，大概是指向屋外的意思，然后焦急地尝试诉说什么。 不过鹿野屋没有听懂。 但她还是很快就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已经是白天，有许多松泽人从她家的窗前走过去，三五成群的。 看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是要赶去村口。 接着，又有几个人脚步匆匆地走过去，其中一个是名叫夕贵的女猎人。 “夕贵姐，怎么了？你们这是去干嘛？” 鹿野屋推开窗，试探性叫住女猎人。 对方听见声音，倒真的停了下来：“鹿野屋啊，你看起来刚睡醒？” “嗯。刚回来还有点不太习惯，所以睡得有些迟，夕贵姐还没说怎么了呢？” 小鹿点点头，她现在已经挺能代入角色和松泽人扮演超真实过家家酒了。 “啊，是渡边老爷子，他出事了啊。” 夕贵这样说道，虽说讲出来的话不是喜讯，但她的嘴角至始至终保持上扬。 鹿野屋明知故问：“渡边爷爷他怎么了？” “据说是夜晚在山林里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给袭击了，虽说人没大事，但是他的猎枪丢了。松泽最近不太平啊，山林有野狼，现在还多出了怪物，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夕贵继续说道，笑得爽朗且开怀，完全看不出紧张。 第476章 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第476章 回来的东西是什么？ 鹿野屋：“那我收拾也一下，也去看看渡边爷爷。” 夕贵：“好，渡边老爷子就在村口那边。” 小鹿将窗户重新关上，两步走到房间的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一觉睡醒起猛了，松泽村正在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老猎人渡边，不是在水蛭人的状态下被我杀死了吗？” 鹿野屋很肯定昨晚渡边已经死了，这一点还得到了小小老头3号的验证。 所以不会有错的。 难道说，昨晚在山林里击破的水蛭人并不是渡边？ 也不对。 夕贵说渡边老猎人昨晚在山林里遭到了未知怪物的袭击，而且还丢了猎枪。 这和鹿野屋昨晚的行为一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野屋忽然想到了昨晚和师父联系时，取得的一条意味不明的情报：“极乐……和永生……” 松泽人，难道是不死的？ 相比渡边死而复生的事情，鹿野屋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处境。 “既然渡边老猎人没有死，那他是否知道昨晚袭击他的所谓怪物就是我？” 如果知道，那小鹿可就完蛋了。 或许是看出了自家大小姐心里所想，小小老头3号在身边叽里呱啦轻声诉说起什么来，并且配合手势和在地上写字，了些时间总算是将他要表达的意思传递给了鹿野屋。 按照小小老头的说法，渡边虽然死而复生，但应该并不知道昨晚袭击他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首先，斥候昨晚是有凭借超高的感知能力，认真观察过“水蛭人”状态下的松泽人情况的。无论是活着的水蛭人，还是“死掉”的水蛭人，都有好好观察过。 小小老头可以断定，松泽村民在变成水蛭人以后，智力水平会下降，而且几乎不存在视觉能力，仅仅只靠退化畸变成两个孔洞的鼻子，还有潮湿的皮肤，来感知空气的流动和其中夹杂的气味。 这一点在昨晚的探索过程中，也曾被反复提及过。 而袭击渡边时，鹿野屋身上的味道完全被“梅”香味所消弭覆盖。 在那种情况下，渡边没理由能将她认出来。 其次，在刚才自家大小姐还没醒来时，小小老头有遁入[虚无]，在家附近好好探查过。 没有异常。 松泽人并没有对鹿野屋的家采取任何的行动。 假设渡边老猎人知道昨晚袭击他的怪物是鹿野屋，且还将这个消息带回了村子。那么并非猎人的鹿野屋既私自外出，又攻击同乡，犯下如此恶行，讲究和谐友爱的松泽村肯定是容不下她了。 松泽的猎人们应该已经荷枪实弹，将鹿野屋“家”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才对。 根据杉浦久美子的情报，松泽猎人曾经杀死过尚未被同化，且试图逃出村子的正常人。 那么鹿野屋的外出行为如果真的被发现，没理由会被特殊优待放纵。 综合这些情况来看，小小老头3号是觉得大小姐还不需要太悲观，现在大概率还是安全的。 “所以我们昨晚的行动没有被发现？渡边老猎人称呼我为‘未知的怪物’，是因为他真的分辨不出来那时候身上只有一点点‘梅’味道的我到底是什么？” 鹿野屋同小小老头沟通完以后，稍稍镇定了一点。 同时也在心里自我安抚，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应该对云居老师的香道法术，还有师父送的神奇道具有信心。因为有他们的关照，自己昨晚对气味的处理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和其他人一样去村口那里查看老猎人渡边的情况？” “阿巴。” 既然村子里很多人都去了，那鹿野屋也应该去一趟。 能在村里同乡们面前露个脸的同时，说不定还能获得一点松泽人“死而复生”的情报。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 鹿野屋收拾了一下，推门离开家里。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在刀尖上跳舞，危险重重。 不过这场刀尖上的舞蹈，并不是在此刻才开始的，而是早在昨天她掉进松泽村的那一刻就拉开了帷幕。 …… 松泽村的村口，有一棵很大的松树，此刻有很多村民都聚集在这里。 熙熙攘攘。 在衣着老式的松泽人土著身边，还能看见一两个穿着时尚的现代人穿插站立。旧时代的人和新时代的人亲亲热热，彼此脸上都挂着喜悦的微笑，仿佛真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和睦同乡。 鹿野屋来到这里，小心观察了一番情况，感觉松泽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的到来。 人群中央，老猎人渡边同另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被村民围着，述说着他们昨晚“巡林”所发生的经历—— “我只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然后忽然头顶一痛，昏了过去，等再醒过来天都亮了，而我随身带的枪也不见了……” 鹿野屋站在人群的外围，踮脚尖伸脖子朝里看了一阵子。 她在心里想着：“昨晚袭击他们的人是我没错，但可不是将他们打晕那么简单，两个水蛭人的脑袋都被我砸凹陷了。” 可再看现在的渡边二人，脑袋完完整整，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另外死者苏生的两个人身上完全湿透，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头发和衣服上都在湿哒哒淌水。 但两个猎人都并未对此进行什么说明，围观的村民也没有一个发问。 似乎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另外，鹿野屋还有注意到，渡边二人身上的水腥臭味要明显比其他松泽人强烈和新鲜很多。 “总之，现在山林里有野狼又有怪物，村子很危险……” 目前是人群中焦点的渡边以及另一个猎人还在讲话，但两人的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那些围观的村民也时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 欢声笑语洋溢之下，导致现场的气氛不像是在讲述村子的危急存亡。反而显得渡边和另一个猎人像是一对搞笑艺人，正在给大家表演漫才。 村里的人在村口聚集了好一阵子，最后快乐的散场。 鹿野屋也跟随人群离开，全程松泽人对她的态度较为平常。 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一点：“看来松泽人真的没有意识到我昨天晚上的行动。” 回到家里，小鹿又午睡了一阵子，养精蓄锐。 起来后喝了点水，且因为饥饿将三明治吃了一大半。 “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来救我，我的饮水和食物消耗也是一个大问题。” 鹿野屋现在要面对的问题非常多。 白天的下午，她一直待在村子里，四处转转看看，还遇到了杉浦久美子。 这个女人并不可信，鹿野屋只同她虚与委蛇，聊些有的没的，还听她说了一点她女儿阳菜的事情。 期间鹿野屋有想过尝试从她这里询问松泽人“不死”的缘由。 但又不知道怎么套话比较好，总不能直接说—— “我昨晚溜出去打死了两个水蛭人，但白天他们又变成人形回来了，对此你怎么看？” 至于杉浦久美子，只是很隐晦了又暗示了小鹿关于食物和饮水的问题。 可因为鹿野屋对她不信任，这个话题也没有太好的进行下去。 …… 时间好不容易挨到了夜晚。 鹿野屋经过一番思索，决定像昨晚一样，再溜出去山林里一趟。 想着和送狼先碰个头，交流一下现在新掌握的情报。 除此之外，鹿野屋还想去昨晚和渡边还有另一名猎人战斗的地点查看一下。这两个猎人由死转生，他们昨晚“死亡”的地点，没准会留下什么线索痕迹。 因为对气味的精准控制，加上还有小小老头3号，今天夜晚的行动也非常顺利。 而等走到昨天晚上发生战斗的地点…… 小鹿过来的路上，有在脑海里设想过这里的情况，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幽暗的山林里面，那棵被御香炉砸过的松树树干上，还留着清晰的凹陷痕迹。 而树下的阴影处，一具青灰色的尸体静静横躺在那里，头颅塌陷，毫无生机。 就和昨晚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水蛭人肌肤的青灰色似乎有些朝着黑色转变，这导致尸体的血肉变得有些像松泽人在食堂里抢食的那些肉块。 “这个水蛭人……就是渡边没错吧？” 小鹿瞳孔震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连边上的小小老头，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一头雾水，半响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来。 应该是渡边没错的吧？ 白天回来的那个老猎人渡边，所讲述的“巡林遇袭”经历，和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是对得上号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一具尸体？ 渡边不是活过来了吗？ 夜晚的山林寂静昏暗。 在黑暗和遥远的角落里，只有夏虫还在鸣叫，微弱的虫鸣像是半股溪流般翻滚着，被山雾融化在空气中，声音的轮廓完全听不清晰，只留下一层薄薄飘渺的响动，像死人的皮肤那样冰冷。 “如果地上的尸体就是渡边的话，那白天回到村里来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那东西又是从哪里回来的？” 夜晚的山风习习。 内心茫然的鹿野屋忽然感觉到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松泽这个地方很古怪，但这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师父快来救我啊……” …… 现实世界，对策室大楼。 昨晚熬大夜开会和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方针，等到了白天，又有新赶到东京的除灵师参与了议题。 被钦定为接下来对地震鲶行动的结成真剑佑也回来了。 神谷和鬼冢白天都回家休息了一阵子，但神谷川没过太久就又回到了对策室大楼。 等神谷川进入大楼，在大厅处看见了长友正男在和一个对策室的文员交流着什么。 小平头因为特殊的经历过早离开校园，在结成大叔的身边以助手的身份跟了大半年，现在再见到他，只觉得他身上的青涩气质褪去了不少，整个人变得更加沉稳和可靠。 而且在他的身上，神谷川看到了灵力的波动。 长友现在应该也能算是一名除灵师了，能这么快入门，应该和他身上那个特殊的背后灵脱不开关系。 “神谷君。” 见到神谷进来，长友主动打了招呼。 “结成大叔呢？” “还在会议室里。上午你们离开后不久，有两位民俗学者也过来对策室了，最开始就是他们推测东京很可能要发生和超凡力量有关的地震的。” 长友简单交代了一下神谷川回家休息这段时间单位里发生的事情。 “那两位民俗学者有带来什么新的消息吗？” “有的，而且现在还在讨论和经一步验证。现在是说，结合之前的地震鲶活动动向，还有参照本州各地的一些异常情况推测，下一次地震鲶出现的地点，很可能在茨城县和栃木县附近。” 这倒算是一个消息面上的突破。 好歹粗略知道要去哪里打地震鲶了。 “哦，还有，你来的刚好。”长友将手里的一份档案递过来，这档案是他从刚才谈话的文员那里拿的，“资料室那边整理了一些档案出来，是关于松泽村的。” 和松泽村有关的资料，没想到对策室里还真的有。 神谷接过档案，和松泽相关的资料记载非常少—— 从资料上来看，只知道这个村子曾经位于根岛县东出云的大山里面。 算是个与世隔绝的存在。 在1928年，因为地震和后续发生的泥石流，这个村子彻底消失。 现今东出云那边的记录资料里并没有相关的记载存在，但仍有许多关于松泽村的历史传言，长友给的档案里是关于这些传言资料整理结果： 松泽村曾拥有异端信仰，有在其它地方不曾见过的神秘风俗及传承。 松泽被邻近村落称为“神隐之村”，人口失踪事件频发的地方。 在松泽地区，自然灾害发生次数异常的高。 另外，神谷还在这份薄薄的资料记录中，还看到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人名出现—— [相传，曾有自称是八百比丘尼的人，于消失前的松泽村出现过。] 八百比丘尼，日本传说中因吃了人鱼肉而获得无尽寿命的女人。 (本章完) 第477章 圣威先生后继有人 第477章 圣威先生后继有人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五】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酉时。] [特殊事件任务将根据事件最后综合评分发放丰厚奖励，请积极参与！] 等到神谷看完了松泽村的零星情况，尤其是看到八百比丘尼的名讳之后，《怪谈物语》里刷出了新的封魔时限时任务。 神谷川没有当着长友的面查看手机，但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已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同又交流了一会，然后离开去了趟厕所，独自在厕所隔间里面确认了《怪谈物语》新弹出来的文本内容。 “确实是逢魔之时的任务没错。” 而且还是这次要对付的，还是真正意义上三个逢魔时段中的“酉时”。 “所以特殊逢魔时成员应该真的有三个，代号对应子时、寅时和酉时。这次的酉时，会是那份资料里只提到一句话的八百比丘尼吗？” 传说中的永生者，如果真的存在，倒是担得起“特殊”的名头。 可是这种重量级的传说人物，居然隶属于逢魔之时？ “假设松泽的旧神真的是水蛭子，而酉时逢魔时真的是八百比丘尼。那第二场战斗难度应该会很大吧……难怪悟会反复提醒我小心行事。不过，按照悟给的攻略，第二场战斗我也是有胜算的。” 但不管如何，该打的战还得去打。 徒弟鹿野屋还等着自己这个师父去救呢。 …… 对策室的二楼。 神谷川进入会议室的时候，结成真剑佑他们的会议还没有开完。 会议室的前方立着一块白板，上面用磁吸贴固定着一张日本地图。 地上多个地点被用红圈标注出来，都是近期发生过地震的地带，包括冲绳、大阪、津山、东京等地。 两位六十多岁，衣着随意的老先生，正在对着地图，朝会议室里的众人讲解着什么。 神谷是从后门进来的，没有打断会议，安静坐到了结成真剑佑身边的一个空位置上。 结成大叔转着手里的一只中性笔，侧过头小声道：“来了，小子。你看起来状态不算太好，回家有好好休息吗？” “睡不太着。” “你徒弟的事情我听说了，但这时候还是得好好休息啊。”结成真剑佑的语气随意，但还是能听出关心来的，“按照石村和平成两位教授的说法，我们要对付的地震鲶近期很可能会去栃木县，讨伐地震鲶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开战前，我会好好休息的。” “嗯。” 结成大叔所说的石村教授和平成教授，就是会议室最前方侃侃而谈的两位老先生。 根据结成的介绍，石村教授是位民俗学者，但平成教授其实是地质学家，不过跨专业的对民俗很有研究。 和组织上都有一定联系。 对策室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官方组织，和什么专家保持着联系都不奇怪。 这两位专家是最早推测出东京可能会遭受到近期反常地震影响的，专业能力肯定没有问题。 神谷安静听了一会教授们的讲话，看着地图上被连成线的地震点，有种在东大上课的感觉。 他对专家的分析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但心里也还有其他疑问：“就算地震鲶会去栃木县，但这个范围也有点大吧？如果等地震发生以后，我们再行动，会不会赶不上让地震鲶跑了？” 神谷的担忧不无道理。 要知道，东京地震的时候，地震鲶的活动地点就在御茶中附近。 而等神谷川后续赶到御茶中，地震鲶已经不在那里了。 “这个我也已经有安排，我找了一个帮手。他这会去御茶中那边查看情况了，应该过一会就能回来。他获取的情报和两位教授的分析结合，应该能提前截断地震鲶的活动。” “帮手？” “嗯……怎么说呢，算是我们两个的同行吧，也会御灵术的，我之前还跟你提过他。那家伙虽然有点奇怪……但他手下的一只式神应该能在寻找地震鲶位置上发挥奇效，之后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会议又持续了十几分钟。 后来主要都是结成大叔在做战斗部署，确认这次参与行动的人员，以及联络栃木的轮王寺、日光二荒山神社等除灵势力参与行动。 差不多今天下午，所有行动人员就会一起动身去往栃木县。 本次行动名单里的对地震鲶的战斗主力，主要是神谷川、结成真剑佑，还有包括鬼冢在内的巨琼神社人员。 这个配置已经相当豪华了。 经过对御茶中那里煞气的分析，地震鲶被归为荒神级怪谈一档，而本次作战的主力之中，除了鬼冢的实力稍次一点，神谷和结成都有着单挑荒神的战斗力。 悟之前也说过，她看过的所有未来可能性中，神谷在第一场战斗中都是获胜的。 区别无非就是战斗胜利以后状态是否良好。 另外，神谷川在本次作战之中，有着必须要击杀地震鲶的需求，只有他杀掉地震鲶，才能第一时间进入松泽去救鹿野屋。 因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结成真剑佑，这方面的考虑他直接接纳了。 结成大叔考虑制定的作战行动直接围绕着神谷展开，他自己同鬼冢等人从旁协助，同时尽量确保其他参战，较为边缘化的除灵师不发生太大伤亡。 结成很清楚神谷有多能打，这样制定战斗计划，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问题。 …… 会议结束之后，组织开始紧锣密鼓调动人手。 神谷则是去了结成的办公室。 在有些杂乱的个人办公室没坐一会，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穿着白色打底衫，外搭格子马夹，下穿印短裤，脚踩红色短靴。 脖子上戴项链，右耳还夹着耳骨夹，身上有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左手手腕上的一块欧米茄星座蓝盘引人注目。 要不是他身上有灵力波动，光从他骚气十足的穿着打扮来看，实在很难让人将他同除灵师联系到一起。反而更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或者混迹夜店的玩咖。 “师父，我回来了。” 男青年笑着走进来，语气轻浮。 总是吊儿郎当的结成大叔，见到这人似乎也有些头痛：“别管我叫师父。” “不要这么绝情嘛，明明我们都有师徒之实了啊。”那青年仍是笑，随后注意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神谷，“这位就是鬼神弟子神谷川吧？久仰大名。我可是听说过你的很多事迹。” 说着，他掏出名片递给神谷。 神谷川迟疑了一两秒。 结成大叔有徒弟的吗？ 好像从没听他说起过啊。 “他是尾崎龙一，我跟你说的帮手，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尾崎之前一直待在名古屋那边，所以神谷你同他应该还没见过面。虽然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但其实并不坏。” 结成帮忙做了介绍。 “什么叫游手好闲，结成老师你这样说，我也是会难过的。而且，我明明有着远大的理想。”尾崎龙一当即反驳道，“我可是一直都在以圣威师公为目标好好努力着。如果实现不了这个理想的话，以后可就只能回家继承我爸的会社了。” 结成大叔没搭理他，按了按太阳穴，对着神谷继续：“我跟你说过尾崎的事情，就是以前有一个年轻的除灵师，遇到了一只异化的垢尝娘……然后整天缠着我教他合欢御灵术，那个人就是他了。” “嗯嗯，没错，小垢尝是我的大老婆，我们是纯爱来的。”尾崎龙一煞有其事地点头。 神谷川：…… 好像印象里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结成大叔以前只是这么提了一嘴，并没有说到后续。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叔应该是把合欢御灵术教给这个尾崎龙一了？ 难怪尾崎会管结成叫师父。 尾崎龙一给神谷的初印象是个怪人加有钱人，不过这两种人在除灵师队伍里都不算少。 见怪不怪了。 “嗯，久仰。” 神谷从沙发上站起来，将尾崎龙一的名牌接过，还跟对方握了握手。 三人短暂寒暄过后，结成真剑佑直接切入正题：“尾崎，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原本轻佻的尾崎龙一听了这句问话，倒是很快就正色，虽然没啥正形，但他对结成大叔似乎是很尊敬的： “已经好了，我让美人样控制鼠群，探查了御茶中的地下深层，鼠群已经标记下了地震鲶留下残余的煞气。结成师父你说地震鲶之后会朝栃木县去对吧？我想只要去一趟栃木，让美人样调动那边的鼠群，应该可以较为准确找到地震鲶藏身的地下位置。不过到时候如何截断那只大鲶鱼的行动，怎么把它退治掉，就得看你们的了，我的式神可都不太擅长战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神谷看到尾崎的身边立起一道高挑的人影来。 那是一只……老鼠。 而且是人形的，带着明显的女性特征。 她的头顶毛发呈现银灰色，柔软顺滑，就像是人类的头发，两只灰粉的耳朵，立在头顶两侧。粉红的眼睛带着说不清的妩媚感觉，柔波似水。 手部更像人类，不过裸露出来的脚却是爪子的形状。 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则是只有细细的银灰色短毛。 雌鼠人身上披着绿色的，由树叶装点的斗篷，带着山林的气息，除去斗篷以外，身下的衣着暴露，衬得身材婀娜有致。 明明是一只巨大的老鼠，但愣是给人一种天生媚骨的感觉。 不，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只老鼠了，更像是一只福瑞。 好怪哦。 这只雌鼠，应该就是尾崎龙一嘴里的美人样。 一种记载很少的罕见怪谈。 貌似在长野县那边有一些相关的记录，以前的长野县人说深山里有一种名为“美人样”的妖怪。但很少有人说得清楚这种妖怪的外形，只有少量目击者说，是一团黑云包裹的球体。 大小大概是是成人勉强用双臂能抱下的程度，据说出现的时候会发出树木低鸣般的声音。 一般这种妖怪出现的时候，山里的人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算是表达崇敬的举动。 毕竟，在长野那边的记载来看，美人样应该算是一种山神。 但是，尾崎手下的这只，怎么是只福瑞雌鼠呢？ 而且……这家伙是练合欢御灵术的吧？ 你好怪啊，兄弟。 不愧是那位圣威先生的徒孙。 尾崎似乎看出了神谷眼里的困惑，开口解释道：“美人样她吸纳过旧鼠的遗物的，不过我在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也是带着鼠类的特征的就是了。” 旧鼠，一种山精怪谈。 相传活得足够久的老鼠，体毛会变成赤、黑、白三色，性情也变得极为凶暴，可捕猫而食。不过日本民间却有另一种描述，说旧鼠与猫为友，母猫意外死亡，旧鼠还会代为哺育幼猫。 美人样既然是山神的话，吸纳山精的遗物倒也说得过去。 难怪神谷可以在这只雌鼠人身上感受到山林的气息。 另外就是，尾崎手下的美人样，给神谷的感觉大概是堪堪c级的评级，估计刚晋级不久，而且很明显是个斥候类型的怪谈。 不同怪谈斥候的能力也有区别。 像神谷的小小老头，善于隐匿，而且还有好几个分身，足够应对大多探索需求，但要追踪地底深处躲藏的怪谈多少有些苦手。 而这个美人样，有大山岩石力量加护，还能驱动鼠群，也难怪结成大叔说尾崎的式神适合追踪地震鲶。 有他的帮助，应该可以锁定地震鲶的位置。 确认了这一点，虽然神谷心里依旧觉得尾崎是个怪人，但心里对他的观感倒是提升了不少。 不管这家伙有多奇怪，能帮上忙就是好的。 而且因为尾崎龙一的加入，本次行动缺失的那一部分线索也可以得到补全。 如此一来，神谷也就可以不再操心该怎么搜寻地震鲶的具体位置。 按照悟之前的说法，对策室对于讨伐地震鲶的安排是较为靠谱的，神谷川只需要配合他们行动，就可以打赢第一场战。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先动身前往栃木县。 大概要不了太久，就能如愿以偿去松泽救徒弟了。 (本章完) 第478章 飞雷神，深潭 时间又过了一天。 松泽。 时间是深夜，遥远的天空上月光朦胧，整片山林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颓然又无力。 一个肌肤青灰色，手持双管猎枪的水蛭人，正在此处缓慢穿行。 他身上的肌肉上下起伏，分不清到底是在用畸形的足脚行走，还是在用身体的其他部位蠕动。 蠕动前行了一阵子，水蛭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发出嗬嗬的沙哑喘息声，站在原地，用脸上的鼻子孔洞还有一身带着水光的肌肤感知空气的流动和其中夹杂的气味。 周围似乎有一股奇怪的香味若有若无卷动而出，像是冬季冷风寒凉的寒凉，水面结冰的涩香味。但又夹杂着某些更加古怪森冷的气质，就像是天寒地冻荒山破庙中，孤魂野鬼争抢祭品发出的渗人啃食声。 水蛭人嗅到了危险！ 不过为时已晚。 唰的一声。 一柄金光流动的弯弧尖刀，从密林深处不知道哪个位置攒射了出来。 虚幻刀身撕破空气，发出锵锵的兀自鸣响，凌厉地刺向水蛭人的胸膛。 刀刃入肉的同时，山林里响起一声凄厉的狼嚎。 一头脖颈上挂着精致的提灯，体型娇小的白狼，裹挟着那股鬼气森森的涩香味凭空闪现而出，出现在金色弯刀的位置，猛地将水蛭人撞倒。 钉入水蛭人胸膛的弯刀被用嘴衔住，朝上一甩。 血肉绽裂，骨骼破碎，刀弧划至的下颌处才堪堪停住，完全破开了他的喉管。 带着水腥味的黯淡血液飞溅，那水蛭人连枪都来不及开，就如烂泥一般瘫软到了地上没了动静。 “呋呋。” 夜送狼伸出舌头舔舐自己白毛上的脏污。 水蛭人的血液味道很难闻，送狼脸上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只舔了一口就停下来，衔着金色弯刀，摇晃着尾巴朝后方走去。 “赢了，这一次好快！”鹿野屋手握香炉的铜链条，从不远处的树荫处走出来，“甩出弯刀，然后唰得直接位移到弯刀落点标记处这一招也太帅了吧！我知道这个，动漫里也有的，叫飞雷神！” “呋呋。” 送狼走得靠近了一点，甩了甩脑袋。 “哦哦，稍等一下。”小鹿好像是理解了这头母狼的意思，从包里掏出手帕，帮它擦掉了洁白毛发上的血污，“我们现在好像越来越默契了嘛，我就知道我们合作肯定很利害！” 刚刚送狼一招制敌确实很厉害，但是鹿野屋这边也是有出力的。 比如，水蛭人的位置是小小老头3号找的。从打被动的遭遇战，变成能抢占先机的主动袭击战，斥候功不可没。 还有就是鹿野屋。 在送狼出手之前，为它切换了香炉里的熏香效果。 现在她的圣德御香炉里，熏香星火是鬼魅般的幽蓝色。 这是[侍从香]，由六熏物的底香里面撒上零陵粉末构成。 具体的效果是能吸引到周遭没有评级、实力微末的游魂野鬼，以让它们分食“侍从”香气为代价，焚香者能短暂驱使游魂为己所用。 呼星召鬼歆炉香，山魅食时人森寒。 另外侍从香那鬼气森森的香味，还能为游魂提供一定幅度的能力加幅。 香阿弥流香道虽然以风雅著称，但是任何香道法术，多多少少都是带点祭鬼的能力，毕竟香道文化诞生最初和祭祀是脱不开关系的。 而小鹿刚才运用侍从香，是操控灵力，让香气直接作用在送狼的身上的。 还记得，鹿野屋在最开始学会侍从香的时候，想着要用这个香组给八尺大人战斗时提供加成。但事实上，八尺样可是荒神，鹿野屋那点香道法术对她的增强实在是不够看。 可情况到了夜送狼这里就有所不同。 白狼的评级实际上只有d级中下的评级，算不上特别厉害。所以“侍从香”配合上对香道法术加成极高的【圣德御香炉】，最后形成的加幅效果作用在送狼的身上还是很可观的。 式神越弱就越强，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解决掉水蛭人，鹿野屋和送狼照例将对方的猎枪给直接摧毁了。 “我想想，这应该是摧毁掉的第十六把猎枪，松泽的武器库存已经被我们消耗了很多了。” 小鹿这丫头在神谷和八尺样都不在的情况下，其实还是挺坚强的。 昨天的深夜，她看到了渡边水蛭人形态的尸体，知晓到松泽这里“死者苏生”背后可能有很大的未知秘密。那时候多少有些茫然和恐惧，但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状态。 先是去约定地点见了送狼，双方通气，交流了一下新情报。 而后从昨晚开始，她就在山林之中有意识的狩猎起水蛭人来了。 虽然松泽人“不死”，但缴械还是有效的。 之前制定的计划一样有可行性，人杀不掉，那些威胁很大的猎枪总得毁掉。 因为昨晚和今晚都是在小小老头带领之下主动出击，而且还有送狼的帮助，肃清水蛭人的效率很高。 “只要将猎人的猎枪如数销毁，之后师父指示我在松泽闹出大动静的行动，可行性也很提升很多。”鹿野屋是这样想的。 至于如何闹出动静，她暂时有了些计划。 小鹿打算时机一到，就放火把松泽村给点了。 重点要烧的地方是松泽的公共食堂，经过白天的观察，她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那座食堂除了平时放饭以外，还承当着宗教活动场所的作用。把那里烧掉，松泽人绝对会发狂。 另外，通过两个白天抽时间在村子里调查情况，鹿野屋还选定了其他几个放火点，并且参考小小老头3号的提议，给自己制定了好几条逃跑躲藏的路线。 “不过……我现在也还面临其他的问题。其中最大的，是水源和食物已经不够了。” 鹿野屋在松泽已经待了两天半，带进来的三明治以及两个小面包都已经吃完，还有那一壶水也只剩浅浅的一点。 她确实已经严格控制了饮食，少吃少喝。 而且也尽可能在保存体力，比如今晚的战斗就主要都是送狼在进行，鹿野屋简单辅助。 可原本的物资储备实在是太少了。 “师父那边可一定要快点行动起来啊……不然的话，我可能要先在松泽饿死了……” …… 将香炉里的熏香切换为“梅”。 鹿野屋同送狼，在小小老头3号的带领之下，重新在山林里活动起来，寻找和击杀落单水蛭人。 等又狩猎了三名松泽猎人，这支小分队在处理缴获的猎枪时，原本警戒周围的小小老头忽然打了个激灵。 “阿巴呜唧！” 他在鹿野屋的脚边激动的小声叫嚷起来。 “怎么了，小小爷爷，诶……是不是师父他？” “阿巴！” 小小老头迅速点头，并且拾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看来是现实世界的神谷川又来通讯了。 [小鹿，情况还好吗？] 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鹿野屋的精神为之振奋，同时也忽然有点哽咽。 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听到师父那边传来的消息，就代表一切都有希望。 师父肯定会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鹿野屋是这样坚信着的。 “我……我很好呢，师父。我是你的徒弟嘛，肯定不会给你丢脸的，嘿嘿。” 她是想轻松地笑笑的，但讲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一点呜咽的鼻音，继续道： “我找到了师父你让我找的怪谈同盟，是送狼来着。我们现在是一起行动的伙伴。还有，松泽这边的水蛭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是死不掉的。虽然击杀掉以后会留下尸体，但第二天都会莫名其妙以新的身体回到松泽村去……我们毁掉了村子里的大量猎枪，之后……” 鹿野屋将这两天获取的新情报，都简单一五一十告知给神谷知晓。 [你做的很好，小鹿。再稍微坚持一下，明天我就把你救出来。] “呋呋。” 边上的送狼有点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地上写字的小小老头，又看了看努力压抑情绪的鹿野屋。 地上的字，送狼多少也认得一些。 所以……鹿野屋雪乃她真的有个师父，她的师父也真的在筹划将她从松泽救出去？ 她没有撒谎？ 小小老头继续写—— [明天的15点30分，我和对策室的人会正式开始讨伐地震鲶，预计击杀地震鲶会用上十多分钟的时间。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你也要同步行动起来。] “我知道了，师父。” [你有戴表对吧？我们对一下时间。] 鹿野屋左手手腕上是有一块小巧的石英表的，进了松泽以后也依旧还在转。 师徒两个核对了一下两边的时间，没有差错。 [小鹿，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之后就交给我，你会没事的，别担心。等你回来以后，我带你去吃怀石料理。] “嗯嗯！” 小鹿抬手揉了揉有些不争气发红的眼眶。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刚才都还好好的，但看到师父的信息传递过来，鹿野屋忽然就感觉自己好委屈。 不过，现在还不是向师父撒娇的时候。 她得再坚强一点。 这一次的通讯，主要是核对行动时间的。 除此之外，神谷又把新获取到的，松泽的一些其他情报，以及关于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的猜测都告知给徒弟知晓。 随后通讯就断开来。 鹿野屋同送狼又交代了明天的行动计划，一切做完时间已经不早，她差不多得返回松泽村去。 迄今为止，小鹿和送狼一共摧毁了十九把猎枪，藏了一把。 松泽村尚且还持枪的猎人，应该只有一两个了。 而这几个今晚恐怕是很难再找到。 只能先这样。 明天就是决战，送狼也会在下午五点多出现在松泽村。有它配合，仅有的这一点猎枪应该已经构不成太大的问题。 “那么送狼，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起加油。” 鹿野屋朝自己的狼同伴道别。 “嗷。” 送狼优雅地在地上坐下，点了点头。 而鹿野屋朝前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扑到送狼的面前，搂住它娇小的躯干，把脸埋进它颈部柔软的白毛里。 “呋呋……” 白色的母狼对此稍稍有点抗拒，但终究是没有主动挣脱开来。 虽然以它的能力，脱离鹿野屋的亲密举动易如反掌。 “明天，明天师父会把我们都救出去的。到时候我会再见到我的师父和家人，你可以和我家里威武的大狗狗见面，我保证！” “嗷……” 果然是奇怪的女孩。 我从来没同意过要见你家的什么大狗吧？ 高贵的狼怎么会看上被驯化的狗呢？ 送狼有些无语，可却又主动用湿润的鼻尖，轻轻碰了碰鹿野屋的右耳耳垂。 虽说奇怪是奇怪了点，但凭心而论送狼并不讨厌这个除灵师女孩。 …… 告别了鹿野屋，送狼独自在山林里踱步。 脖颈下挂着的提灯摇摇晃晃。 松泽的山林还是很大的，虽然这片山林的边缘地带，就是那刀削斧切的悬崖峭壁送狼也抵达过，但整片山林它并没有探索完。 这两天，除去晚上一些行动袭击敌人以外，白天一般都是鹿野屋在松泽村里调查收集情报，送狼就在山林里四处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走着走着，被树木枝叶遮蔽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不过山林里的雾气却是更浓重了几分。 送狼打算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虽然怪谈不需要太多的休息，但还是要为下午的决战养精蓄锐。 这时候，它听见了哗哗的水流声。 松泽里的水是不能喝的，作为它怪谈也不需要饮水。 不过顺着水流的声响，送狼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种水蛭人身上夹带的水腥味道。 它朝前又走了几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较高的陡坡上，因为还在山林中央，陡坡峭壁之下不是山林最外围那种恐怖的迷雾，而是一个幽暗的深潭。 边上的崖壁有流水淌下，淌进水潭里。 水潭的周围景象奇异，大地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树木也是交错断裂，像是一条巨蟒爬过草地后留下的痕迹一般。 “呋。” 送狼微微抽动鼻子，朝着下方的幽黑水潭中央看去。 那里好像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在沉沉浮浮，不时发出奇怪的凫水声响……(本章完) 第479章 阳菜 第479章 阳菜 咕嘟，咕嘟。 深潭中央的黑色物体仍旧在水面起起伏伏。 那东西是活的吗？ 和松泽的水蛭人有关？ 送狼匍匐下身躯，继续在上方朝下观察。 那黑色物体的周围开始有大量的水泡上浮，破出水面，融进空气里，下方那种水腥味更加浓重了。 而后，以原本那块黑色物体为中心，潭水之下浮上来更多的不断蠕动的黑色块状物，每一块都连接着一条黑线，直直地通向深潭底部。 那些像是肉块一样的东西，在水里扭曲、扩大，慢慢畸变成人形。水潭那里的场景，就像是一个个黑色畸形的婴儿，被脐带连着，在子宫羊水里上下浮动。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嗬嗬……” 送狼听见那些黑色肉块开始发出声音。 它们身上的人形特征越发明显，一个个在外形上都稍稍分化出些许不同来，像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类。 不，应该还不能算是人类。 因为那些东西的皮肤是青灰色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圈一圈的环状纹理。脸上的五官也是畸变的状态，看不见眼睛，鼻子只剩两个小孔，嘴巴则是恶心的血肉吸盘。 是水蛭人。 不过，现在的已经日出后的白天，深潭里那些水蛭人没有维持太久怪物的形态，皮肤上的青灰色慢慢褪去，变成正常的人类肤色，脸上五官的畸变感也在逐步消退。 哗哗。 水潭里面水翻滚，所有水蛭人都蜕变为正常的人形，肚脐上连接的黑色脐带都自动脱落。 他们纷纷爬上破碎的岸边。 这些新诞生的人看起来全无神智，眼神都空洞无比，只是脸上都带着古怪的微笑，像是一个个没有生气的傀儡。 初阳将天空渲染的灰黄，晨曦的微光落在交错蔓延的大地裂痕上，也落在那些没有神智的松泽人身上。 他们赤裸着身体，扭动着从水中爬上破碎的岸边，正常健康的肌肤湿漉漉的，正映照着微光。 新生和朝阳交相辉映，原本应该是充满希望的画面，但水潭这里的情景却只会让感到不寒而栗。 七八个松泽人开始穿行过破碎的大地，木然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大概是要回松泽村去了。 “呋呋……” 位于高处的送狼努力压低身体，它从鹿野屋那里得知过一条情报—— 松泽人被“杀死”之后，是会换一具新的身体，然后重新回到松泽村去的。 现在它有点明白过来，这里发生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所谓“新的身体”，都是在这个水潭里面诞生的。 高处观察情况的送狼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按照鹿野屋雪乃的说法，和今晚新获取的情报，松泽村存在一个恐怖的神明，还有一个同神明有所联系的特殊人类，好像是叫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 这两个都是得交给鹿野屋师父才能处理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水潭，没准就和水蛭子或者八百比丘尼有关。 在这里冒然行动没准会引发什么无法处理的恐怖事件，所以送狼思索了一阵子，还是打算按兵不动。 只可惜现在鹿野屋已经回去松泽村去了，要是能早一点找到这片水潭，让鹿野屋也知道这里的情况就好了。 送狼匍匐身体，注视着水潭方向的情况，开始慢慢迈动四肢后退。 这时候，它突然看到水面中央的那块黑色物体剧烈上下浮动起来，带动幽黑的潭水起伏。密密麻麻的气泡从水底上浮出来，那些球状的气泡之间，还裹挟着一个娇小的人形。 那似乎是一具溺尸，已经不知道在水里浸泡了多久了，面目全非。 但却闻不到腐烂的尸臭，只有一股浓重的水腥味。 尸体出现之后，水潭中央的黑色肉块也终于开始蠕动变形，像是延展出畸形的四肢，变成青灰色的水蛭人，而后怪物的特征慢慢褪去，转变为正常人。 送狼看得很清楚，那黑色肉块最终变成了一个皮肤白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阳菜？ 送狼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还是来源于鹿野屋雪乃所分享的情报。 那个除灵师女孩，在同送狼一起行动时候，喋喋不休地将自己在松泽的所有见闻几乎都给讲了个遍。 所以送狼知道，在松泽村里还有一个没有被同化的人类，杉浦久美子。 似乎是个图谋不轨的骗子。 那人曾经对鹿野屋说过，她在寻找她的女儿杉浦阳菜。 所以，水潭里那具难以辨认，只能勉强看出来是孩子的尸体就属于阳菜？ 她很早以前就溺死在了这里？ 如果是溺死的话，那么阳菜生前肯定呛入过松泽的水，符合被同化的条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阳菜“新生的身体”迟迟没有出现在松泽村里。 而且，现在阳菜的身体，是由水潭中央那块黑色肉块变化而来的。或许，那个小女孩有些特殊？ 送狼试图分析眼前的情况，而下方的深潭处，新生的阳菜已经拖着自己旧的尸体缓缓上岸。 那女孩从尸体上缓缓脱下衣物，给自己一件一件穿上。 她的表情比其他的松泽人要生动不少。 “呋呋。” 送狼小心皱动鼻子，在高处的悬崖上尽可能轻的继续后退。 在它即将脱离悬崖之际，下方那个疑似阳菜的女孩却忽然抬头，直勾勾看向它所在的位置。 送狼的眼瞳放大，正对上那女孩的脸，那一张是充满童真，极致灿烂夺目的笑脸。 “呋！” 送狼的嘴上凝出弯弧的金刀，向后用力一甩。 金光流转的弯刀撕裂空气，兀自锵锵作响，咚的一声钉在了远处一棵松木的树干上。 娇小的白色野兽身影随之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了那棵松木位置。 树干上的弯刀嗡鸣着消散，送狼迈开四肢于山林之中奋力奔跑。 那个疑似阳菜的小女孩实在太不对劲。 光被她看一眼，送狼都感觉浑身的白毛倒立。 阳菜出现，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得去找鹿野屋，让她知道这边的情况！ 可是，鹿野屋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松泽村里去了…… 送狼要是出现在那个村子里势必会提前引起骚乱，影响下午约定好的行动。 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送狼现在也顾不上休息，打算直接潜伏到松泽村的周围去。这样做会有风险，但一旦那村里提前发生任何异动，它就可以第一时间去支援鹿野屋。 它已经没得选择，只能完全去相信鹿野屋，相信对方所说的师父，真的能把他们救出去。 所以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都得确保鹿野屋下午的行动可以执行。 得保障她活下来。 而深潭处，阳菜却并没有去追击送狼，只是盯着高处的悬崖又看了一眼。 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忽然消失，变得和之前的松泽人一样麻木又空洞。 阳菜跟上前头行走的同伴，于清冷的晨曦之中，沐浴着透过枝叶缝隙的晨光，缓步离开…… …… 松泽村。 鹿野屋带着小小老头3号，在天亮之前，平安无事地潜回了村子里。 她在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感觉肚子咕咕作响。 这三天来，小鹿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下午就是决战，我得再撑一下子。” 鹿野屋喝了一点水，在铺开的床褥上躺下。 她努力控制自己按照佛门的心法冥想，疲惫感战胜了饥饿感，很快就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是上午的10点。 小鹿只睡了四个多小时。 不过可能是下午就是关键决战的缘故，再加上昨晚行动的上半夜，她也有小小的睡一会，现在的精神状态居然还算可以。 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师父和八尺大人身边，有的是时间睡。 但精神虽然勉强还不错，可因为饥饿，身体的无力感还是很明显的。 “感觉真的是到极限了。” 鹿野屋从床上起来，又听见了外面有些喧闹的声音。 对此她已经有点习惯了。 在松泽待了三个晚上，每天的深夜鹿野屋都会出去狩猎松泽的猎人。 而一到早上，原本“死去”的人就会以全新的身体，浑身赤裸，沾满水渍地回到村子里来。 所以每天上午，松泽村都会有骚动。 鹿野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随后推门出去，照例跟着外面乐呵呵的松泽人一同去了村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回来的是昨晚被鹿野屋和送狼袭击的那些松泽猎人，这些人已经穿上了衣服，不过身体还是湿透的状态。 而在今天早上回来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很特殊。 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七八岁的女孩，和猎人们站在一起，正甜甜地朝着村里人微笑。 “阳菜回来了啊，哈哈。” “真是的，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妈妈很担心你啊。” “……” 村里的人对那个女孩似乎都很熟悉，笑盈盈地对她说着什么。 至于怪物又袭人的事情大家也在说。 但所有人始终都快乐地笑着，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紧张或者压抑的气氛。 鹿野屋站在人群里，上下打量阳菜：“这是杉浦久美子的女儿？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变成松泽人了。” 正这样想着，她忽然听见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杉浦久美子叫喊着，近乎疯狂地冲进了人群中央。 “阳菜，阳菜你……” 杉浦双手捧起女儿稚嫩的脸，声音和身体都在不住颤抖。 可她的女儿，却没有给她任何强烈的回应，只是空洞又灿烂地笑着。 “妈妈。” 阳菜的声音娇娇软软。 “你……你……是妈妈不好，是妈妈的错……” 杉浦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声嘶力竭地大声哭泣。 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变成松泽人了，变成了让她避之不及，打心底里厌恶的怪物。 其实杉浦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阳菜已经失联了这么这么久，她会想不到可能发生了什么吗？ 她只是不想面对现在的结果。 而且哪怕希望渺茫，但就算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点可能，她也想和自己的女儿，以正常人的身份在这里诡异的地方苟活下去。 女儿几乎是杉浦进入松泽以后仅有的心理支柱。 而这根支柱崩塌，杉浦久美子的心里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是哭，放声痛哭。 而她的女儿，以及身边的所有松泽人，却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她笑。 人群的笑声和仅有的哭声交叠，诡异的让人窒息。 鹿野屋站在人群里，也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好。 松泽人只说些恭喜杉浦找回女儿的话，又讨论了一会山林里的怪物和讨厌的恶狼，之后便开开心心地散了场。 村口只剩下了杉浦母女，还有一言不发的鹿野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杉浦久美子终于停住了哭泣，从地上缓缓起身。 她的眼睛红肿带血丝，但表情却已经看不出悲喜，似乎是终于不再悲戚，只有一种鹿野屋看不明白的淡淡情绪分明残留。 杉浦牵起了女儿的手，回头朝村子里走去。 等路过鹿野屋身边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住。 她张张嘴，有些费力地开口，声音沙哑地像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妇人：“抱歉，别喝松泽的水。” “唔……” 小鹿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杉浦在身上摸索起来，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鹿野屋：“我房间的地板下。” 鹿野屋迟疑了两秒，将钥匙接下，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杉浦没有回话，牵着女儿的手继续朝前走。 快乐而活泼的阳菜，就围绕在母亲身侧蹦蹦跳跳。 鹿野屋看着这对母女远去，看着她们的身影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 今天的松泽，很少见的晴朗。 天气居然非常不错，日光充足，阳光之下尘埃飞舞。 占地巨大的松泽村，似乎在这明媚的日光中也变得懒洋洋的，更加和睦而幸福。这村子就像是一头在打盹的巨兽，重重地把头搁在渐行渐远的的杉浦肩上，无意识地用舌头舔舐她的身体，涎水顺着她的碎裙子缓缓流下去。 那不能想象的巨大重量，将杉浦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子，压得佝偻腐朽。 “松泽要接纳杉浦了，或者说，杉浦要接纳松泽了。” 鹿野屋忽然这样想道。 她看到杉浦带女儿走去的方向，是村子的公共食堂所在。 (本章完) 第480章 妈妈也好幸福 第480章 妈妈也好幸福 穿过大门上方浮雕的那尊水蛭雕塑，杉浦带着女儿来到了食堂。 现在临近饭点，食堂已经有了一些松泽人活动。 所有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 餐盘已经摆放上了餐桌，上面铺着一块块黏滑的黑色生肉块。 “妈妈，我饿了。” 阳菜拉了拉杉浦的手，满脸笑容。 “我们吃饭。” 杉浦久美子带着女儿在一张餐桌边上坐下，身边的松泽人吃得嘴角流淌汁液，却还不忘向这对母女问好。 她朝着桌子上的食物看去，那些肉块似乎还在抽搐蠕动。 杉浦感到了恶心，不管看多少次都还是感觉恶心。 那些甘之如饴吃下这些东西的松泽人，真的还算是人吗？ “妈妈，吃饭。” 原本挺挑食的阳菜，用她的小手抓起餐盘里的黑色肉块，像个茹毛饮血的原始人，贪婪地张嘴去咬。牙齿磨碎肉块，发出幸福和满足的咀嚼和吞咽声。 女儿已经变成那些让她恐惧，让她恶心的松泽人了。 可看着女儿快活的样子，杉浦也想陪她笑。 却只是嘴角抽搐，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她用颤抖的手伸向餐盘里的肉块，手掌之间沾满了黏滑且令人不适的触感。 “我们吃饭……” 她说。 杉浦的眼眶再次溢出眼泪来，而后便将嘴张到最大，将那不管不顾将那肉块塞进嘴里。 胶质的，腥臭的，滑腻腻的口感，让她想要呕吐，但她还是尽可能将嘴里的肉块完全咽下。 杉浦的视线变得稍稍模糊迷糊，她看见手里捧着的，留着她齿痕的残余肉块正在指尖蠕动，在她的口腔蠕动，在她的食道蠕动，在她的五脏六腑蠕动。 紧接着，杉浦久美子忽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就好像所有的烦恼、忧愁、痛苦，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完完全全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去一般，只剩下了极致的快乐。 什么情绪都感觉不到了，就只是没来由的，发自肺腑的想要开怀大笑。 在这一个瞬间，杉浦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松泽人总是在难看的傻笑了。 她的大脑、思维好像在强烈的愉悦感冲击之下溶解，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蠢蠢欲动，继而复苏过来。 随后，杉浦久美子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食堂里面杯盘碰撞。 所有人都想有说不完的开心事，他们分享食物，也分享心里的喜悦。 而在角落里面，杉浦母女正并排坐着，对着桌上的黑色肉块狼吞虎咽，满足而幸福的咀嚼吞咽声不绝于耳。 “妈妈，阳菜好幸福。” 杉浦阳菜向嘴里塞着食物，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阳菜……” 杉浦久美子在进食肉块之前，从眼角滑落的最后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下，混进她嘴角四溢出来的黑色汁水之中，便再也看不见了。 她咧起嘴，脸上看不见半点阴霾，像是云开见日，露出了进入松泽以后，最快乐也最由衷的笑容。 “妈妈也好幸福。” …… 鹿野屋站在无人的村口，迟迟未动。 她的表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鹿感受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无力感，这种感觉她长这么大，只体会过两次。 上一次是在大栗岛，在那个被赤魟力量献祭的小男孩浅川半平的葬礼上。 “可能……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杉浦变成松泽人了。” 鹿野屋终究还是读懂了杉浦久美子在离开之前，脸上那点残存的分明情绪到底意味着什么。 踌躇了一阵子，小鹿终于动起来。 她没有去村子的食堂，而是去了杉浦位于村子的西边的“家”。 那也是一栋有些老旧，但结构勉强完好的一层老房子。 鹿野屋用刚刚得到的钥匙插进大门，轻轻转动，门便啪嗒一声打开。 房间里没有多少家具，但还算得上整洁干净，估计是被好好整理过。 不过，和小鹿分到的那个房子不同，杉浦的家里有一张木板床。 “小小爷爷？” 鹿野屋将门带上，站在房间中央四处打量了一阵子。 小小老头3号顺应她的呼唤现身。 “杉浦说在地板下，我想应该是她留的食物吧，小小爷爷能找到吗？” “阿巴，阿巴！” 斥候在房间里简单转了一圈，连半分钟都没有用，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钻到了靠在墙边的那张木板床下。 鹿野屋将被褥铺得很整齐的单人床小心拉开。 和房间里的其他地方一样，床底的地板似乎也被杉浦打扫过，很干净。 “阿巴！” 小小老头3号敲击其中的一块木板。 “看来是在这里。” 鹿野屋蹲下来，伸手撬了撬，较为轻松就将好几块木板移开。 下面是一个小隔层。 里面摆放着一些罐头、压缩饼干，还有两个白色的饮用水长期保存罐。 看起来是紧急避难用品包可能会有的应急食物和饮水，而且小鹿也确实看见了防火处理的聚酯材料制作紧急避难背包。 除了这些较为专业的物资外，隔层里还有些别的。 像是零散的袋装面包、果这种小零食，以及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一听没开的罐装可乐，甚至一盒口香。 另外，还有几个尚能开机的手机、一个充电宝，小手电和防灾兜帽。 五八门，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带在身上的东西。 杉浦藏在隔层里的食物，并不是杂乱堆放在一起。而是很有目的和计划的分开，按一定量排成两小列。 上面一列，下面一列。 显然是严格分配以后，为两个人准备的。 鹿野屋看着隔层里的物资，沉默了一阵子，随后伸手拿出一包压缩饼干，一个猪肉罐头，还有一桶装饮水的保存罐。 拿出食物的水源的时候，小鹿看到隔间里面放着一张字条。 上面字迹娟秀，不过稍稍有点凌乱—— [不想变成恐怖的怪物，绝对不要变成怪物。］ ［我只是想和阳菜一起活下去。] 这字条应该是杉浦久美子写的。 但特意写这样的字条留在储存物资的隔层里，让小鹿感觉有点意义不明。 或许，杉浦是想每次在隔层里拿取和存放物资的时候，都能看见这行字？ 这样一来，当她存取那些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时，或许能得到一点点虚无的自我安慰吧。 小鹿沉默地将杉浦的房间恢复原状。 她只拿刚才那些东西就够了。 下午就是和松泽的决战，赢了就可以出去，输了的话……要这些东西也没有意义。 鹿野屋将刚拿到食物和水源都打开，凑近嗅了嗅气味。 只要是属于松泽的东西，总是带着一点水腥味，区别只是味道轻重而已。 而小鹿跟着云居小姐认真练习过香道法术，在这地方待了三天，嗅觉也依旧没有迟钝和疲劳，稍稍动用一点灵力，就能闻到常人察觉不到的气味。 杉浦的物资上，没有水腥味。 所以是没有问题的。 为了以防万一，鹿野屋还让小小老头3号也观察了一阵子她拿取的食物和饮水。 后者得出的结论和她一样。 彻底安心下来后，鹿野屋带着这一些物资回到了自己家里。 在松泽里困了三天，仅靠带进来的那点东西生存真的太过勉强，小鹿其实已经很饿了，因为进水不足，嘴唇有也些干裂，身体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但得到这一轮补充，再好好休息一下，到下午三点多配合外面的师父行动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 现实世界。 栃木县，鬼怒川。 鬼怒川是日本关东北部的一条河川，发源于栃木县日光市的鬼怒沼，流过关东平原，于茨城县守谷市与利根川合流，是利根川支流中最长的河川。 自古以来，鬼怒川便以洪水泛滥而闻名，因此到了近世，人们以日语发音相近的汉字改称为“鬼怒川”，取其“凶猛狂暴如鬼之怒”之意。 现今鬼怒川发源地的日光市附近有鬼怒川温泉区，为关东著名的旅游休憩胜地之一。 神谷和对策室讨伐地震鲶的选定地点，就位于这条大河流域之内，不过离旅游区蛮远的，而且选定战场周围已经拉警戒设路障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夏虫聒噪，蚊虫很多。 神谷正和对策室里的同事们在观察战场地形，听身边的专家讨论些专业问题—— “在这里讨伐那种会带来地震的怪物真的合适吗？栃木县是有活火山的吧？” “你是说男体山和女峰山那个火山群系？离这里很远的吧？而且，男体山也休眠了七千多年了。” “本来就到处都是火山带，这已经算是附近较好的地域了。” “……” 神谷听着他们谈话，心里想着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小鹿那边怎么样了…… 小鹿的情况，神谷已经和之前在大栗岛上的八尺女，还有鹿野屋先生都说明了。 把这消息告诉小徒弟的两位家人有些艰难，但是必要的。 小鹿的父亲鹿野屋先生，在电话里知道女儿的事情以后，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只是压抑着情绪，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请求神谷一定要把雪乃给救回来。 “我可能不算一个好师父。” 神谷其实也不太好受。 但怨天尤人是没用的，现在得全力把小鹿救出来。 绝对要把她救回来。 至于八尺样在得知消息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请不要愧疚，神谷大人，这并不是你的错。而且，你是雪乃的监护人，我一样也是。雪乃出了事，我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八尺女这样讲了一句，然后直接回到了东京，现在就在地藏像里，被神谷携带着。 她是肯定要一起参与战斗，去救自己的“侄女”的。 神谷站在原地想些有的没的，过了一阵子，尾崎龙一带着美人样走了过来。 在那只雌鼠人的身后，神谷看到了好几只山鼠亦步亦趋跟随。 美人样能控制的老鼠数量可不止这么一点，更多鼠群的现在都在地下活动。 尾崎龙一大大咧咧跨过几块裸露的岩石，走到神谷川面前：“结成师父呢？” “在那边和作战人员讲话，伱那边怎么样了？” 神谷这样回答，顺便丢了瓶水给自己这位可能算一半……不对，应该是“四分之一的师兄”。 “还不错！” 尾崎龙一拧开瓶盖，仰起脖子灌了一口。 看起来，这富二代待在深山里还挺怡然自得的。 他身边好像看不见蚊子存在，估计是身为山神的美人样帮他驱散了。 再加上现在是夏季，山里比较凉爽，还挺舒适。 待在山里真不错。 只可惜下午就要打大战，神谷是没心情感受周围绿意盎然的美好景象。 尾崎龙一：“我已经可以确定了，地震鲶下午绝对会从这里的地下经过！” 神谷川：“辛苦，辛苦。” “没有的事，你和师父他们才是下午的主力吧？到时候最辛苦的是你们才对，等真打起来，我是会躲到后方安全区域去的。” “哦，好像是说你不参战来着。” “当然啊，我的式神可都没什么战斗力的，面对荒神还是不要凑热闹比较好，而且我也不愿意找会打架的怪谈当式神。” “为什么？” “哈？”尾崎龙一像是理所当然一般，“哪有让老婆们上战场的道理？” 神谷川：…… 不是很想跟他讲话了。 很勉强能算同门的两人交流了几句，尾崎龙一又去找结成大叔汇报情况。 周围的人都忙忙碌碌。 今天下午的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完成—— 由代表对策室高层的结成真剑佑为指挥，东京势力的除灵师们主导，同时牵头栃木县当地二荒山神社、轮王寺等除灵势力共同参与。 地震鲶的活动已经被美人样的以牺牲众多老鼠为代价标记。 已经确定潜藏在鬼怒川附近。 等到下午，以巨琼神社为首，精通岩土法术的除灵师们会联手，共同将地震鲶从地下逼出来，令它正式出现在战场附近。 像巨琼神社的神子鬼冢，精通的桔梗符箓之中，就包含了“风林火山”四部。 虽然小巫女平时战斗更喜欢用火部的符箓轰炸敌人，但是其他三部也是很擅长的。 而这次参与行动的众多除灵师，除去担任攻击主力的神谷和结成等人以外，其他人的主要工作就是这个。 等到地震鲶现身以后，就是神谷他们发挥的时间。 (本章完) 第481章 点火 鬼怒川所流经的山林之中。 这一段的鬼怒川河段还算平静，没有“凶猛狂暴如鬼怒”的姿态。 河水平和地从林地之间的河床流淌过去，沿岸的树木被山风吹得沙沙摇晃，绿叶落到河面上，粼粼波光泛上叶片将叶脉照得晶莹。 但是，如此静谧的画面只是表象。 现在是下午的3点20分，距离讨伐地震鲶行动开始只剩下最后十分钟。 山林之中参与本次行动的除灵师们都已经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尾崎龙一和他的美人样一起站在稍高处的土坡上，许多褐色的山鼠吱吱叫着，从美人样的脚下破土钻出。 又观察了一阵子，尾崎从土坡上跳下来，朝着不远处正看着他的神谷川摆了摆手，掉头离开。 他的工作已经做完。 而那成群结队的山鼠，则是快速四散开来，鼻头不停耸动，围绕着山林里负责逼迫地震鲶出土的那些除灵师来回打转。 “唔……” 作为巨琼神社的神子，鬼冢是本次释放岩土向法术除灵师队伍中的重要角色。 她不太喜欢老鼠，但毕竟见过很多大场面，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眼前山林里鼠群乱钻乱跑的情景，只是让她稍稍感觉不太舒服，并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小巫女跟随“带领”自己的那只山鼠开始中移动，其他的除灵师也同样动起来。 众人分散到林地之中，那些老鼠则是于他们的脚边重新打洞钻回地下。 这是美人样的能力在控制鼠群，为除灵师们做最后的施法位置指引和标记。 “噤声。” 众人不再出声，原本有些躁动的山林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不远处鬼怒川的河水流淌声。 鬼冢在自己的位置看向四周。 这片较为原始的森林上空密密层层，枝条交错，阳光很难射到地上。而难得漏下树梢的一点阳光，就像色彩鲜艳的昆虫，在苍苔和淡红色的枯萎羊齿革上蠕蠕爬行。 小巫女右手的指尖捻住了一枚桔梗黄符，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除灵师们在行动之前都已经对过表了，按照计划，三点半一到，大家就要一同释放岩土系的法术。合力撼动地底深处，将途径此处的地震鲶给逼迫出来。 现在距离行动时间，还剩最后两分钟。 “呼——” 鬼冢盯着腕表，浅浅做了一轮呼吸。 表盘里的秒针缓慢转动，直至即将第二次划过0点位置…… 哒—— 时间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久罗仙且主结愿菩提罗且那，萨婆诃。” “急急如律令！” 除灵师们开始用各自的手段同步行动。 “大地，上浮吧。” 鬼冢晃动纤细的手指，那枚桔梗黄符化作褐色的光柱直射向脚下的地面。 大地开始震颤，原本平静的鬼怒川泛起了反常的波澜。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法术发力，这种地面的震颤明显变得剧烈，岩石和土壤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漫天的岩石像骤雨般坠落，山崩地裂，蠕动的地面模糊了山林里那些曾经清晰的轮廓。 可这不是地震，而是现场人为控制的法术汇聚起来的结果。 “没想到场面这么大。” “你以为呢，小子，这可是在讨伐荒神啊。” 神谷和结成大叔站在一起，他凝着瞳孔，能明显看到现在山林里面各种灵力碰撞动荡。 混乱的场面持续了一阵子，继而有一道古怪的，带着水腥和泥腥味的庞大气息，从鬼怒川中冲天而起。 “来了？” “嗯，应该是。” 山石滚落，参天的古树被拦腰折断，河滩中劈开一条裂缝，深处传来洪钟般的咕噗声响。 一只漆黑的愤怒巨兽，从河水蹦腾落下的缝隙之中挤出来。那是一头极其巨大的鲶鱼，光是从土下钻出那颗山包般大小的脑袋，就令人望而生畏。 它那宛如洞穴的大嘴边上，有着六根白色的胡须，每一根都有古树般粗细。对称生长在扁平鱼头上的四只眼睛，咕噜咕噜地打转。 能唤出地震，并且和几十年前在地震中消失的神秘松泽村相关联的怪物，地震鲶。 “所有人，准备作战！” 结成真剑佑直接抬手鸣枪。 裂口女伴随着令人惊骇的恐怖气息出现，风衣猎猎摆动，手上的巨大剪刀刀刃倒映寒芒。 而原本合作撼动地下深层岩土的除灵师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地震鲶出现以后，这些成员要做的事情变成了—— 在鲶鱼引动的地震之中，用他们拿手的岩石系咒术法术，维系住战场的情况，不让这片山林中出现大规模的塌方。 同时努力封锁地下道路，让地震鲶不能轻易遁入土中逃离。 神谷川也同步进入了战斗状态。 哗哗—— 他右侧肩胛处的茨木纹身，虽然掩盖在衣服下面，但此刻变得生动妖异无比。 幽黑色，夹杂一点苍灰白光的鳞片从他的右臂呼出，紧密排列，上面红晕与黑光暴虐缭绕，构成一条奇特的笼手。 直接磕下一剂【延寿紫金霜】，紫白襦袢的般若紧随着盘旋而出，化作妒面具附着到他脸上。 滋滋—— 与此同时，神谷川右手握太刀，左手于狭长华美的刀锋上一抹。 澄澈的煌煌阳雷溅射跳跃，雷电弧光刺目，烧灼空气，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声。 “轮到我们了，拿下地震鲶！” 神谷川果决无比地将刀一挥，一马当先冲向正在翻腾不止的巨型鲶鱼。 兔起鹘落的腾跃之间，动作快得拖拽出残影。 而在他的边上，有数道荒神身影林立随着现身…… …… 时间倒回到下午的稍早一点，大概是二点三十分左右。 松泽村中。 小鹿将从杉浦久美子那里得来的食物都吃了，水也喝了一部分，之后又休息了一阵子。 她现在感觉自己满血复活，充满了活力和斗志。 当然了，鹿野屋其实已经饿了三天，身体要想一下子恢复到最佳状态并不现实。但小鹿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是假的，这可能跟她较为乐观的性格以及决战前的心里气氛有关系。 人的意识或者说主观能动性，还是很奇妙的，很多时候能激发出个体超乎寻常的身体潜力。 鹿野屋现在大概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之中。 “小小爷爷，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去大闹一场了。” “阿巴！” 小鹿检查了一下装备，将包挎到肩上，推开家门，挺直胸膛走入到日光和煦的村落里。 她最先去的地方，并不是村子中央的食堂。 而是位于村子东侧边缘，这里有几座联排的木质结构房屋。 在松泽里面待了三天，村子的情况她都已经摸清楚了—— 像村子东边住的人相对较少，只有零星几个猎人。 来到目标房屋处，鹿野屋看了看表，现在还不到三点。 “再过半个多小时，师父那边就会开始行动。按照计划，大概在三点四十到五十分的时候，师父就会出现在松泽村里。我要在这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内，尽可能破坏松泽村，然后存活下来。” 鹿野屋简单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作战计划。 她边想边继续往前走，看到前面房屋的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是认识的猎人，名叫隆夫。 这名隆夫，是鹿野屋最初来到松泽村，在山林里遇到的三个猎人中的一个。同时，在连续三天的晚上，鹿野屋和送狼都没有攻击过隆夫。 所以对方手上还保存着松泽村已经为数不多的一把猎枪。 这也算是小鹿会把这里当成第一个袭击点的原因之一。 前方房屋的小院子里，健壮的猎人隆夫正微笑着坐在板凳上，擦拭猎枪。 日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一切都那么平静和谐。 他抬头，正看见鹿野屋沿着外面的土路，走过他家门口。 “啊，鹿野屋，怎么到这边来了？” 隆夫乐呵呵地打招呼。 小鹿表情严肃地停下脚步。 隆夫看见她的手里，正拿着一片翠绿的芭蕉叶子。 鹿野屋转身走进了院子，所站的位置刚好背对着下午太阳的方向。 她脚步轻移，边走边开口，声音很低，带着一股很奇特的悲悯意味：“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有些晃眼的日光透过她的发梢，落在她的肩膀上，明的暗的光影在她身上流动。 “哈哈，鹿野屋你在说什么呢？诵经吗？”隆夫依旧笑着，嘴角越咧越开。 “嗯，是往生咒。” 鹿野屋认真回道。 下一秒，她手里的宽叶芭蕉，叶端分裂开来，抽出条条柔软的绿色线条，于空中隐隐约约编织成人脸的形状，袭向隆夫，顷刻之间就将那猎人持枪的手给牢牢捆紧控制。 使用宽叶芭蕉发难的同时，鹿野屋还掐了一个强化身体素质的外狮子印。 一沓佛贴从她的包里飞出，沙沙延展开来，飞舞之际，原本是空白的纸面上，有诸多符文的金色小字浮动流转出现。 那些梵文金字包裹着鹿野屋，原本就笼在日光下的少女，看起来更加圣洁了几分。 “对不起，或许会很痛。” 虽然很清楚，面前的隆夫不能算是人类，在夜晚就会变成恐怖的水蛭人，甚至被杀死了也会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依旧是人形的外表。 经历并不算多的小鹿，内心远没有她的师父那么强大，就这样对隆夫出手，会让她有明显的愧疚感。 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做。 如果下手快一点的话，应该就不会感觉那么痛了吧？ 话音落下，鹿野屋手中翻出了圣德御香炉，链条发出金属摩擦的响动，小巧而沉重的御香炉脱手而出，呼呼生风！ 至于猎人隆夫，似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手被捆住的瞬间，依旧笑吟吟坐在板凳上。 砰！ 一声头骨崩裂开来的闷响。 隆夫直接从凳子上向后倒去，瘫在地上顷刻之间便没了生气。 他的头颅凹陷，水腥味浓重的血液四溅，但嘴角却依旧保持着高高上咧的快活模样。 “抱歉。”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鹿野屋也没有了任何退路。 她像使用连枷一样，一提又一甩，沉重的香炉铜链子翻动，重重砸在猎枪的枪管上。 只这么一下就把枪管砸得变形。 外狮子印带来的身体素质强化，确实让小鹿能更好的使用和控制御香炉这个奇特的武器道具。 随后，鹿野屋将地上变形了的猎枪拾起，快速转身进了隆夫的家。 因为之前到处观察情况时，有小小老头帮忙踩点，对于隆夫家中的情况，小鹿早就有所了解。 她将窗台处的一盏煤油灯拿起，甩手掷向床头。 玻璃材质的油灯被砸得粉碎，煤油溅到床上，还有木质的墙壁上。 鹿野屋划了一根火柴，丢到床上。 火柴燃烧发出的硫磺味与煤油的焦油味混合在一起，瞬间引燃起橘红色的火焰。 扭曲的火光倒映在鹿野屋的眼底。 小鹿没有过多停留，将变形的猎枪留在房间里，转身大步离开。 等她走到离隆夫家稍远的位置时，那座木质结构的房屋已经腾起熊熊烈火，丈余长的火舌舔上房檐，又接着燃烧起来，能听见屋瓦激烈地爆炸声。 鹿野屋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快速逃离现场。 这还只是一处而已，她是打算将松泽村的许多处地方都点了，制造出混乱，从而把松泽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走，然后再去烧最重要的村里食堂。 …… 鹿野屋的行动确实给松泽村带来了混乱。 在这个和睦的午后，松泽人忽然发现村子的好几处都莫名起了大火，而且火势连绵不绝，越烧越旺。 四处都是烧灼的刺鼻烟味。 松泽人没有在火灾之中感觉到恐惧，只是嘻嘻哈哈开始组织救火。 他们本来就不会恐惧。 而在村子里冲天的火光之中，还有人听见了凄厉的狼嚎声，似乎是原本游荡在山林里的那头恶狼也出现在了村子周围。 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头恶狼真的很令人头痛，很可能已经和山林中游荡的未知怪物联手了。 村子里现在已经不剩几把猎枪，对于总是快乐的松泽人而言，眼下的情况似乎很难应对了。 昨晚写了一点就睡着了，今天午休的时候才把这章补完，抱歉。 第482章 我主从水中来 第482章 我主从水中来 松泽村里各处起火，灰色的烟尘于上空盘踞，张血盆大口翻涌，带着浓烟与灼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呼啸声。 鹿野屋的放火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 而且她选取的点火位置也是有说法的，比如附近活动的人不太多，方便她袭击得手；比如距离食堂稍远…… 在村子里制造出足够的混乱之后，鹿野屋在小小老头3号的带领之下，绕了一点路来到了食堂。 因为现在不是饭点，再加上松泽人大多都被四处的火势所吸引，忙着救火去了。 所以食堂里面没什么人，就只有一个老妇人乐呵呵坐在这里，对着浮雕在高处的水蛭浮雕祈祷。 鹿野屋把腰挺得笔直，缓缓走进食堂中央，脸色冷峻，手里的御香炉链条发起轻微的金属摩挲声。 鹿野屋认得这老妇，第一天到达松泽时，就是她给自己送了床褥和被子。 但是，现在没得选了。 “抱歉，真的很抱歉。” 链条在小鹿的手里哗哗翻动，御香炉直射而出闷击在那老妇的头上。 干净利索。 虽然鹿野屋自认为是神谷川的徒弟，是肯定要踏上除灵的道路的，而且本身也不反感除灵，消灭恶灵对于鹿野屋来说其实是英雄般的作为。 可对手的外形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 尽可能快的结束对方现在的这一条生命，就是小鹿最后的仁慈了。 解决掉正在祈祷的老妇，她快速进了食堂的后厨。 虽然这个地方基本不生火，但是后厨里却像正常的厨房那样摆着柴垛，这也是鹿野屋之前就探索过的信息。 点燃柴垛，纵火什么的有点习惯了。 干柴上烈焰燃起，焦黑的浓烟四处弥漫，火势在小鹿的引导之下一发不可收拾。 “应该没问题了，绝对能把这个食堂烧掉……咳咳！” 鹿野屋捂着口鼻冲出松泽食堂。 刚来到外面，只看到远处近处都烧成一片火海，火舌舔舐吞没一切可燃物。四处都是火光熊熊，浓烟滚滚，人声鼎沸之中还夹杂着一些被热浪扭曲了的怪笑声，像一场荒诞的盛宴狂欢。 小鹿抬头。 看到食堂大门上的水蛭雕塑也被火焰包裹，那原本纯白的雕像，在热浪和火光之中显得扭曲无比，就像是要活过来，从大门上方蠕动下来一般。 “这个动静已经够大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把这里的邪神给引出来。” 按照原定的计划，鹿野屋要提前制造骚乱，逼迫控制松泽的邪神现身，如此一来后续赶到的神谷就可以抓紧时间将其击败。 现在骚乱是肯定有了，但是邪神会不会出现还犹未可知。 ……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3号在前方迈动短腿狂奔，鹿野屋紧随其后。 她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生存下来，先尽可能避开松泽的人，村子里躲的下去就躲村子里，躲不下去就逃进山林。 “呜唧！呜唧！” 正跑着，前头的斥候突然急刹住，焦急回过头，朝着自家的大小姐比比划划。 他伸出七个手指，而后又变成八个。 周围有东西靠过来了，而且很多！ 经过斥候的提醒，小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中的味道有些不同寻常，本来是只有浓烈的烧灼气味，铺天盖地，足以将其他气味都掩盖。 好像在她点燃了村食堂之后，这种味道就发生了变化，一股浓烈的水腥味夹杂其中，甚至隐隐约约要占据主导。 熊熊火海之中满是水臭味，这种情况还挺诡异的。 鹿野屋停住脚步，握紧手里的【圣德御香炉】，她看见周围屋舍的火光之中，有幢幢的人影出现，在火焰散发的光与热的映照之下，摇摇晃晃，快速包夹过来。 等这些人影逼近，小鹿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青灰色的皮肤，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圈一圈的环状纹理。脸上的五官也是畸变的状态，看不见眼睛，鼻子只剩两个小孔，嘴巴则是恶心的血肉吸盘。 水蛭人。 这些松泽人在白天也变成了水蛭人！ 事出反常，但是小鹿知道这很可能是她点燃松泽食堂的行为起到一定效果了。 如果一切照常的话，反而说明刚刚四处破坏的行为没有意义。 鹿野屋将包夹过来的水蛭人都扫视一遍，没有看到有哪个端着猎枪。 很好。 之前夜晚牺牲睡眠时间出去狩猎松泽的猎人是有效的投资。 由于敌人已经包夹过来，鹿野屋现在也只能选择破敌突围。 她朝着御香炉里面撒了一把郁金粉末，将香方改变为削弱敌人战斗力的“落叶”，并且快速掐了一个外狮子印。 金色的梵文在鹿野屋的身侧流光不止，手里的黄铜链条翻动，发出哗哗的响声。 精巧而沉重的香炉在她的身侧高速甩动，呈圆轮状旋转。 这样高速甩起来以后，香炉砸击的威力会很高。 神谷川送给小徒弟的道具，要是拿来当武器用的话，那还真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算是个极难掌握的软兵。 而小鹿经过这两天松泽之中战斗的洗礼，已经完全把御香炉当成流星锤或者连枷来使用了。可她到底是没系统学习过该如何使用这类武器，只能靠着外狮子印提供的身体素质增幅，还有各种法术手段大致去战斗。 “嗬……嗬……” 一个水蛭人率先发难，以极快的速度扑过来。 鹿野屋不断旋转的香炉也随之脱手，泛着沉黄色星火光芒的炉身宛如一条吐信的活蟒扑出，结结实实重击在那水蛭人的胸口。 一下便将那畸形的怪物砸得仰倒在地上。 哗哗—— 一击得手，小鹿灵活的拐腿缠铜链，顺势上抛收香炉。 随后一个转身，脚发踢在铜香炉上。 软底的室内鞋用力蹬在铜炉的侧面，这一脚直接改变了香炉的轨迹弧线，让香炉朝着右侧靠近的水蛭人头部攒射过去。 四周的火光映照在铜炉的表面，炉盖之下那种秋风扫落叶的肃杀香味呼呼席卷。 “落叶香”能削弱敌人的行动能力和判断力，而且高速运动中的香炉被踢击控制掉头，附带的力量远比一开始挥出更强！ 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第二个水蛭人应声倒地，头骨绽裂，附带浓烈水腥臭味的脏污，白的红的溅了一地。 小鹿耍了很漂亮的一套连击。 挺不错的将这种奇特软兵“缠、绕、点”的进攻方式发挥了出来，一照面就解决了两个敌人。 接下来…… “快跑！” 鹿野屋拽着御香炉的铜链，从刚刚打开的包夹缺口中大步抱头逃窜。 她只会这么两下子，多的就没了。 而且就这么两下，还是最近在松泽的实战中领悟出来的。 再打下去，一旦被其他几个水蛭人围住，那可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 身后的水蛭人穷追不舍。 而且，周围火光之中现身的水蛭怪物还越聚越多。 全是冲着鹿野屋来的。 这些畸形的怪物移动速度很快，也就是鹿野屋频频朝后甩动带有“落叶”香味的铜炉，削减他们的行动力和判断能力。而且还时不时控制宽叶芭蕉拽倒冲最前面的水蛭人，这才勉强没有被追上。 可虽说已经尽力在跑了，但甩不掉这些敌人并不能令小鹿的处境转危为安。 正当她边打边跑，跑到有些气息紊乱，慌不择路的关头，忽然听见了一声狼嚎声响起。 “送狼来了？” 鹿野屋心里振奋。 本来应该意味着危险的狼嚎，在她听来就像天籁般美妙。 锵！ 从不远处的火光之中，一弯金色的弧光飞射而出。 金光擦过鹿野屋的身边，径直射向她后侧方的一个水蛭人胸口。 一点金光闪闪的冷芒先到。 随后，那道躯体柔美优雅，白毛柔顺的野兽身影便凭空凌厉飞身出来，狠狠将那名被标记的水蛭人扑倒！ 白狼衔刀上扬，快速处决掉倒地的敌人，又灵巧跃起，挡在了鹿野屋的背后。 “呋呋！” 送狼皱着鼻子，露出獠牙，狼眸子里带着浓烈的凶性，弓下身子，身上的白毛在热浪中张扬。 “有救了！” 鹿野屋在心里松一口气，左手伸进书包的外格，摸出一剂零陵粉末。 粉末撒上，香炉内的香方切换为“侍从”。 一回头，正看见叼着金色弯刀的送狼已经冲进了追击的敌人之中，左突右冲，灵活腾挪。 虽说送狼放着自己天生的尖牙利齿不用，非要用人类的刀剑武器攻击敌人这一点有些奇怪，但突入战场其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却是可圈可点的。 只要纵身起跳，弯刀一挥，便精准破开一名敌人的咽喉。 而且那柄金色的弯刀还能按照它的意志出现消散，甚至还能灵活改变它在战场上的位置，无论进攻还是闪避都有良好发挥。 鹿野屋用灵力控制着“侍从香”覆盖送狼，从主攻手转为辅助，她的战场压力骤减。 只要抓准时机击倒一个两个冲过防线的敌人即可。 追击鹿野屋的十几个水蛭人，在一人一狼逐渐默契的合作之下，很快就被击破。 这一下更加体现了之前“缴械松泽猎人行动”的必要性。 刚刚的敌人里面，但凡有几个带枪的，战斗都不可能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击败了这群水蛭人，小鹿用眼神询问身边的小小老头。 在得到斥候摇头示意周围暂时已经没有敌人追击后，她才轻快地跑到送狼身边：“送狼，你救了我的命哇！” “呋呋。” 而送狼却不像鹿野屋那么轻松和乐观。 它将嘴里衔着的弯刀刀尖抵在地面。 鹿野屋看见送狼歪歪扭扭在地上写下两个汉字—— [阳菜] “你说阳菜？杉浦的女儿，她上午和复活的猎人一起回到松泽村里来了，你知道些什么吗？” “呋呋。” 送狼用力摇头，它在凌晨于山林水潭里面看见的那诡异一幕，要完全传达给鹿野屋太费时间，于是只是继续用弯刀写道： [那个女孩可能很特别，有问题。] 算是一句总结性的发言。 就算把凌晨在水潭那里看到的情况都说明了，最后得到的结论好像也就是这样子。 至于阳菜到底有什么问题，送狼说不上来。 “啊……阳菜好像是有些奇怪。但是点燃了松泽的食堂以后，我就没有再看到她了。” 鹿野屋顺着送狼的话题这样说道。 一人一狼实在没有时间细细讨论阳菜身上的问题所在，随后便在小小老头3号的催促声中再次行动起来。 先前被追得到处乱窜，小鹿已经不知不觉跑到了村子的边缘。 考虑到松泽村里出现的水蛭人对她明显抱有敌意，可能是她点燃村子食堂的事情已经暴露，再留在村子里也得不到什么安全的保障。 于是鹿野屋索性就带着小小老头和送狼逃去了山林里。 现在的时间是3点10分左右，按照约定好的计划，再坚持半小时师父神谷川就会以神兵天降的姿态出现在松泽。 只要师父出现，只要师父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松泽村内。 一道道水蛭人的身影于火光重重之间游荡。 变成怪物以后，松泽人已经不在致力于救火了，没那个智商。 而在这一个个畸形的水蛭人形之中，一个稚嫩娇小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 是杉浦的女儿阳菜。 所有松泽人都变成了水蛭外形，可就只有这个小女孩没有变化。 她正拉着一个女性水蛭人的手，站在于熊熊烈火之中坍塌的食堂之前。 “山林里的那头狼，还有那个叫鹿野屋的女孩……他们在反抗我主的赐福啊。” 阳菜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天真烂漫。 也就是这一种笑容，使得阳菜的心理状态变得难以读懂。 她现在是不该笑的，因为一旦笑起来，配合着周围熊熊火光映照，使得这个女孩不像是一个“财产”受损失的松泽人，反倒像是因为滔天焰火而愉悦的纵火犯本人。 “我会醒来，是为了感化反抗者……他们只是误入歧途的羊羔，之前那些猎人的意识太粗暴了，甚至在外来人蒙受我主赐予的永生和极乐之前，杀死了那些外乡人……这不是主想看到的。” 阳菜脸上的笑意不再稚嫩，开始变化，变得成熟，圣洁，且慈爱。 和她外表的年龄完全不相符。 “我主被众神遗弃，流离失所，更能体恤众生之苦。” “我主自水中漂流而来，怜悯世人苦弱，故而特许我等食其肉，饮其血，共享永生极乐。世间一切有意识之物，都该感我主恩德，都有权分享我主的慈爱……” “所以，我醒来了……” 在熊熊的烈火之前，阳菜还在笑着述说着什么，像是一场不分对象的平等布道。 只不过，她原本就不大的声音渐渐被焰火毕毕剥剥的烧灼声，还有周围水蛭人的呻吟声掩盖，以至于慢慢听不清晰了，逐渐变成一种无意义的呢喃沉吟。 (本章完) 第483章 倾巢 第483章 倾巢 现实世界，鬼怒川。 流经丛林的大河早就不再平静，波涛汹涌，水面上下涡旋和暗流肆意涌动，浑浊浪狂击之下发出滔天声响，真如鬼怒一般。 被除灵师们围堵在河边的地震鲶，正翻滚水光鳞鳞的黑色躯体，它肥大的尾巴不断拍击地面和地下，带动大地颤栗，引动地鸣地震不止。 得亏一众除灵师尽力控制各自的法术，要么垒起石柱高墙，要么令地下岩层的碎石不断修复变回磐石一片，这才堪堪保证了战场没有坍塌。 战斗不过只开始了七八分钟，但因为对策室这边的荒神数量实在太多，地震鲶完全陷入劣势。 水光湛湛的身躯上已经绽出好几道渗人的伤口来，水腥味浓重的粘稠物从外翻的血肉里面溢出。 铃、铃、铃—— 鬼冢小巫女手里的神乐铃不住摇响。 几张桔梗黄符在铃声的控制之下在她的身边浮动，飘飘扬扬，化成一道道岩黄色的光柱，直射向地下。 趁着这个空档鬼冢还从腰间取下和弓，搭弓持箭，箭头上钉着两枚黄符，一枚火部，一枚风部。 唰！ 箭矢破空而出，发出尖锐的哨响声，轻灵的疾风承载长箭，令其在林木茂密的山林之中以不规则、违背物理学的轨迹急驰，避开沿途障碍升空。 在半空中化作一团烈火，像一颗殒星似的笔直坠落下来，带动一连串炮竹似的爆炸声，轰击在地震鲶扁平状的巨大鱼头上。 火部符箓带动的剧烈的爆炸，升起的耀眼白光，震动出惊骇的气浪，令爆破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跟着颤抖，扭动，龟裂，翻涌。 正被神谷川、结成真剑佑等人牵制的地震鲶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巨大的身躯在浪涛和岩层之中痛苦翻滚。 带水光的黑色肌肤同苍白水浪还有不断崩碎的土黄岩块搅动在一起，巨兽的惨厉咆哮声响彻天际。 “干得漂亮，萤！” 神谷川趁势带着手下的式神们，还有他那同样很擅长打近战的荒神嫂夫人裂口女，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裂口女同玛丽是冲得最快的，都攻向了地震鲶肥大的尾端。 红黑的洋裙子于血红雾气之中摇曳，厚重的砍刀刀光如同长虹贯日一般落下。 那柄寒光渗人的剪刀发出的“咔嚓”声响不住响动，像是啖食猎物的鬣狗，紧紧咬上了地震鲶的尾鳍。 带有浓重水腥味的粘液同血肉翻飞。 地震鲶也只是一尊荒神而已。 面前这两个近战专精的同级怪谈就已经有些难以应付，更不要说正前方还有神谷、八尺样、食梦貘、犬神等一众b级实力的战斗单位在不遗余力同它游斗。 地震鲶头上两对圆形的眼球噗呲噗呲转动，锁定住了神谷川。 它大概也知道，神谷才是这场遭遇战的核心角色。 轰隆—— 鲶鱼张开它的巨口，发出洪钟般的咕噗声响。 它在浪潮和岩土之中的活动异常灵活，肥大的身躯没入地下，而后受伤的尾鳍如同蠕动的山丘，从地上轰鸣隆起，照着神谷所在的位置狠狠砸来。 这以命搏命，灌注了全力的舍身一击落下，一时之间山崩地裂。 鬼怒川中升起的惊天巨响，仿佛天地同步撕裂，漫天的水浪同灰尘弥漫在空中，大地在极大的痛苦中裂开，震耳欲聋的巨响声震得整个地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面对山峦崩塌般的袭击，处在攻击范围中央的神谷却没有太过慌乱。 被怪诞白色面具覆盖下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裸露出来的深邃眼眸却是炯炯有神，目光如炬。 “噗呼——！” 神谷川的身边，一道灵活的白色小兽身影跳跃。 两道迷离如梦的红光延展伸出，拉扯住地震鲶庞大的身躯。 食梦貘抓住了机会出手。 别看小貘的体型不大，甚至长得有些可爱，但它也是正儿八经的荒神，是享受信仰供奉的惊骇与梦境之主。 两道红色光芒上附带的[眠梦]和[布恐]效果，带动无数瑰丽的云团聚集落下，气势磅礴地覆盖了山林大川。 情绪本来就在异常波动的地震鲶可挡不住来自于同级荒神的强力控制。 落入梦境令它颓靡，短暂失去意识。 而小貘平时[食梦]得来的恐怖情绪，在这一瞬间以梦境为桥梁，大量涌入地震鲶的脑海之中。那种足以令荒神颤栗的惊骇感，像一条獠牙发光的蛇扭动身躯；像利刃入肉深入骨髓。 鲶鱼的舍身一击威力骤减。 于此同时，神谷川手里的一文字刀身锵锵响动，华美的刀弧上绽出诡异的光亮。 一文字将他迅速拉至两米的半空之中，不过这个距离还不足以躲开地震鲶的袭击。 “哇哇——!” 丛林上空，一直在盘旋着的乌天狗急速落下。 下落过程中，原本的乌鸦外形急速更迭变化，等掠身到自己主人的身侧，已经变成了半人半禽的少年模样。 乌天狗甩动手里的黑色蒲扇，唤出劲风托住主人的身体，随后又用爪子拉住神谷被鬼笼手覆盖的右臂，油亮的背翼拍动，迅速腾空而起。 轰隆—— 地震鲶的尾鳍落下，并没有击中目标。 而神谷川则是在乌天狗的协助之下飞掠到地震鲶扁平的头顶。 这大鲶鱼显然已经不太行了。 鬼怒川这里发生的这场战斗，双方实力悬殊，一经打响，结局就已经确定。 地震鲶没有赢的可能。 他一手握住一文字，狭长华美的刀身上阳雷缭绕，另一手则是从空无一物的空中拖拽出一条翠绿蜿蜒的龙雷雷枪。 阿吽之息带动身体肌肉耸动，血液哗哗流向，雷枪朝着地震鲶四只眼睛中央投掷而出，强而有力！ “哇——” 乌天狗在这时候松开爪子。 神谷顺势从上空落下，鬓发同衣角被劲风吹得飞扬摆动。 喇啦！ 翠绿的龙雷雷枪率先落下，穿云刺落，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雷声呼啸宛若古龙沉吟。 靛青色泽，清澈如一汪泉水的一文字，化作一道长虹坠落，如同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 鬼怒川激怒的浪涛水汽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接着漫天骤雨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缭绕在刀锋上的明煌雷霆迸射。 两色雷霆交映，只把神谷川从天而降的身影照得刺目闪耀。 云耀！ 浪潮同雷霆都被一文字刀锋裹挟，带着大荒星陨的气势，直坠向地震鲶的头顶。 刀锋入肉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原本收缩起来的水汽，在这一瞬间席卷扩散，变化蛟龙破浪般的浪潮涌向大川两岸，冲泄山林。 “避让！” “垒起土墙！” “……” 神谷打出的这一击，将林子里的友方除灵师都给震慑到了，反应稍快的友军急忙控制岩土法术抵挡激流。 荒神地震鲶都没有把他们怎么样，但要是被鬼神弟子攻击附带的aoe打出友军伤害…… 那可太憋屈了。 …… 神谷川从天而降的云耀落下，原本就被好几个荒神夹击的地震鲶回天乏术。 式神们包括嫂夫人裂口女在内的主要战力在这一瞬间都停下了攻击，按照原本的计划，最后一击得让给神谷。 他得去那个松泽村里救徒弟鹿野屋雪乃。 神谷川也不含糊，因为刚刚那刀云耀砍得太狠，一文字完全嵌进了地震鲶的头颅之中，他索性拔出了从战斗开始就背在背上的鬼切。 而且用附着鬼笼手的右臂去拔。 茨木之手接触到鬼切的刀柄，虚幻的鳞片像是炸毛一样倒立，发出坚硬金属碰撞般的响动。 但暴戾的手爪终究还是握实了刀刃。 这得归功于神谷从赖源朝那里接手鬼切后，对茨木之手持续不断的，耐心的调教。 拿了鬼切距今这段时间，卖脚婆婆直接一跃成为鬼神共主手下最“受宠”的工匠，找婆婆的次数远超过找制烛小僧和觉姐姐。 锵锵—— 茨木之手的鳞片还在震动碰撞，但同时也握紧了鬼切刀柄。 泛着妖异紫光的凶刃，刀锋上的杀意和妖气弥漫，嗡嗡自鸣，发出的声音如同无数鬼魅凄厉的哭嚎。 神谷早就注意到了，只要鬼手握住鬼切，两者之间都会有奇特的反应，而且这种反应并不完全是坏的。 感觉它们之间没准有着反常的相性，妖刀和鬼手谁都不服谁，都想着要压对方一头，如此一来两者的潜力威能都在超常的爆发。 只要神谷川这个实际控制者始终占据主导，尽可能压低鬼手和鬼切的对立，没准可以好好利用它们互相攀比的势头，达成很不错的组合强度。 唰！ 鬼切落下，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神谷那张覆盖怪诞面具的脸，刃身上的血槽寒光流动，更增加了锋利的凉意。 这大巧不工的一刀挥下，破开地震鲶头颅处伤痕累累的血肉，喀喀得斩断头骨。 又一尊荒神于神谷的手下陨落。 山林的震动终于停止，四散在周边的除灵师们额手称庆。 在这时候，结成和鬼冢都去看正站在地震鲶尸体上的神谷。 看到他昂着头，抬手拔出自己的双刀，然后迎着山风笔直站立着；看到他的脚下的空间骤然裂开一道虚幻的裂隙。 “阿川！” 鬼冢手握神乐铃朝着战场中央的方向跑了几步，却看见神谷朝她回头，被面具覆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来，只有漆黑的眼眸闪烁。 而神谷身下出现的那道罅隙骤然收缩，仅仅只吞没了他一人。 “真的只有击杀地震鲶的人才能去松泽……” 鬼冢停下脚步，无意识抬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对策室的战斗到现在就算是圆满结束了，可神谷川的另一场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不远处的结成真剑佑也收起枪，唤回裂口女。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沾着的带水腥味的粘液，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卷烟，缓缓点燃，深吸一口。 周遭的除灵师们开始欢腾起来，刚才战斗带来的紧张感和亢奋感也都被尼古丁所稀释。 “武运昌隆，小子。” …… 松泽，山林中。 小鹿同送狼又解决了十几个水蛭人，持续的战斗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和灵力。 确认周边暂时没有敌人，便在原地短暂休整。 得亏中午刚从杉浦那里得到过食物和水源的补充，不然按照先前的身体状态，现在就该倒地虚脱了。 “呼——哈——我们已经打倒多少个敌人了？四十个，还是五十个？” 鹿野屋回忆刚才发生的几场战斗。 因为松泽人没有了猎枪，她和送狼在战斗中倒是占据优势。 不过以她们的实力，一口气打赢十几个水蛭人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再多的话估计不是对手。 所以该跑还是得跑。 小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已经是3点半，按照原定的计划，师父那边应该已经和地震鲶交上了手。 至多十几分钟以后，师父处理完地震鲶就会来救自己。 想到这一点，鹿野屋还不忘对身边同样疲惫的两个怪谈打气，同时也是在激励自己： “再坚持一下，我们离胜利不远了。松泽人现在白天都能变成水蛭人，我们的所作所为绝对让这里发生了异常，师父交代的事情应该算是完成了，所以再坚持一下。” 又休憩了一阵子，小小老头3号忽然无征兆地原地跳起。 “阿巴呜唧！” 斥候开始焦急预警，同时示意鹿野屋和送狼赶快继续逃亡。 “又有水蛭人了？”小鹿握着御香炉的铜链，从地上站起来，“这次是几个？” “呜唧……” 小小老头原本还想用手指比划，可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停滞住，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惊骇表情来。 “呜唧！” 他把拳头一握，用力挥了挥。 按照之前和大小姐约定好的简单手语，这个动作就表示周围出现了数量难以预估的敌人。 可具体有多少呢？ 小小老头一下子说不出来，他只想让鹿野屋大小姐快跑。 因为他感受到了绝对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数量出现。 在山林四周有不下百个独立的危险气息，正在从远处快速靠近。 这说明松泽村可能倾巢而出了。 而且就是朝着己方所在的位置来的！ (本章完) 第484章 或者说，所有人都可以是八百比丘尼 第484章 或者说，所有人都可以是八百比丘尼 松泽山林之中。 数不清的条条人形黑影游荡。 林地中，高处树杈上，到处都是水蛭人的影子。 它们行动敏捷，活动的时候浑身肌肉都在有力蠕动。 鹿野屋烧毁村子食堂的行为实在是触犯了大忌，现在整个村子的水蛭人都出动了。 于山林之中追逐前头的目标行进了一阵子，大群的水蛭人忽然停下来。 “嗬……嗬……” 水蛭人们仰头，脸上吸盘状的口器还有只有两个孔洞的鼻子一张一合，再配合潮湿肌肤对于空气中气味的感知，可以判断从这个位置开始，它们所追逐的猎物选择了分头行动。 应该是分开来朝着山林的东侧和西侧跑。 两边都有新鲜的气味，或者说信息素残留。 而且比较可疑的是，两个方向都有那个人类女孩的味道。 百来个水蛭人在原地徘徊了一阵子，继而也选择分兵行动。 在数量上，松泽的怪物们可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哪怕从这里分散成每边六十多个水蛭人的大队，优势也依旧在它们。 而且，水蛭人们现在都由一个主要的意识控制。 这个意识包容且慈爱，认定众生皆苦弱，一切有意识之物都应该投入它们的神明水蛭子的怀抱，都有权分享水蛭子赐予的永生和极乐，完全没必要厚此薄彼。 而在她的带领之下，松泽会平等地接纳现如今三个离经叛道的叛逆者。 不管是那个人类女孩也好，还是那两个协助女孩的怪谈也好。 大家终将变成友爱和睦的一家人。 …… “呜唧！” 小小老头3号拖拽着一个塑料袋，在山林中迈开短腿狂奔。 袋子里装的是鹿野屋大小姐的体操服。 虽然小鹿和斥候在最初讨论过，一般情况下，在松泽里都不要分开来行动。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一般，百来个水蛭人倾巢出动。 虽说鹿野屋大小姐有那个“梅”香方可以很大限度消弭气息。 只能说那个香方确实可以掩盖气味，但还是会留下来一点淡淡的冷梅香味，这种气味是消散得快，但还是有很小的概率被嗅觉敏锐的敌人给黏上。 之前也有过点了梅香，还是被老猎人渡边追上的先例。 按照斥候的感知，那百来个水蛭人移动的位置目标明确，很显然是已经盯上自己这一伙，所以想靠着掩盖气味甩掉它们已经不现实。 至于分开跑，也是小小老头3号主动提议的。 他的能力是感知、隐匿、搜集线索，可面对茫茫多奔袭而来的敌人，这些能力已经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了。 鹿野屋大小姐被水蛭人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他预不预警都没什么用，因为危险就跟在身后，如影随形。 小小老头3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牵制分散开一定数量的敌人，给自家大小姐的求生换取更多的时间。 少一点敌人的追击，鹿野屋逃亡的时间应该能多一点。 小小老头3号相信主人很快就要到了，所以哪怕只是多争取来一两分钟也好。 “呜唧！” 小小老头继续跑。 他并不是什么很强大，很勇敢的怪谈，甚至各项能力比起本体来说还要再弱一些。 所以他会害怕，双脚不听使唤，跑得跌在地上。 等小小老头3号再爬起来时，已经能感觉到身后大量的水蛭人靠近了。 不单单能感受到这些怪物的气息，甚至能看到黑色的人影在丛林深处闪动，看到上空的水蛭人用身体肌肉攀附住树枝树干，猿猴般灵巧地腾跃。 跟过来了好多…… 斥候身体颤栗，但还是努力拖着袋子朝前跑，再往前去的话，好像就是那刀削斧砍一般的悬崖峭壁，还有那望不到头，也望不到的的浓重迷雾了。 那里的雾气尽头是什么？ 以小小老头的感知能力也无法判断出来。 他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跑，尽可能将身后的水蛭人拉得距离鹿野屋大小姐远一些。 主人还有另一个更厉害的自己，是会赶来救大小姐的吧？ …… “呋呋！” 送狼衔着的弯刀甩出，掷中一名水蛭人的胸膛，同时快速闪现含住刀刃，结果掉了这名敌人。 鹿野屋一面控制御香炉的侍从香方强化白狼，一面用人面芭蕉束缚边上跟进的另一个水蛭人。 小鹿这边已经不是在一股脑逃跑了，而是被迫边打边撤。 已经有水蛭人追了上来，能看见后方的丛林深处还有更多。 这个数量的敌人，逃是逃不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争取时间。 鹿野屋又用御香炉砸倒一名敌人，同时瞥了眼腕表，现在的时间将近三点四十分。 师父应该要到了吧？ “可是，我这边已经不行了……” 山林之中，水蛭人的沉吟声此起彼伏。 “呋呋……呜……” 还在努力作战的送狼被敌人隔绝在了不远处，它的身影被树木和敌人遮挡，看不见情况，只能听见凄厉而恼怒的呜鸣声。 而鹿野屋的身边也围上来了不下十个水蛭人。 这时候，她看见了敌人之中的一道人影。 并非是畸形的水蛭人姿态，而是人类的模样。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是阳菜。 随着阳菜的出现，那些围堵在身边的水蛭人停止了进攻，只是越聚越多，将小鹿的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打是已经没办法再打了。 但是那个阳菜看起来那么特殊，她似乎是水蛭人的核心…… “阳菜，你到底是什么？杉浦久美子的女儿，还是别的什么？” 情急之下，鹿野屋选择朝着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喊话。 “我吗？” 阳菜牵着一名女性水蛭人的手，笑盈盈地开口，她的笑容温暖又治愈，似乎带着能感化任何人的慈悲感。 而她身边的那个水蛭人，从衣着上判断，应该是杉浦久美子。 那个女人还是变成了她讨厌恐惧的松泽人。 “我是杉浦阳菜，也是八百比丘尼。” 阳菜这样说着，并且朝着鹿野屋靠近。 她的另一只手上，正抓着一块黑色的黏滑肉球，肉球正在不断蠕动，散发着水腥味。 是松泽人吃的那些。 “你……别过来！我会杀掉你的！” 鹿野屋握着御香炉的铜链朝后退，可后面是成排的水蛭人，她根本就退不到哪里去。 “不，你不会，你杀不死八百比丘尼。不要恐惧，孩子，松泽只是想同你分享。” “分享……什么？” “永生和极乐。” 阳菜似乎很有耐心，像一个慈爱的长者，孜孜不倦，不过动作倒是没有停顿，依旧在逼近鹿野屋。 “那我可以拒绝吗？如果是分享的话，我可以拒绝的吧？” “可你不该拒绝。”阳菜摇头，头上的羊角辫轻轻甩动，“我知道，或许你觉得松泽人外表可怖。但是，你没有亲自融入，就不能体会到成为松泽的一份子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这里的人都很快乐，不是吗？” “我觉得……我觉得，如果只有快乐也是不对的……而且，永生什么的，是不能实现的吧？” 鹿野屋摆摆手。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阳菜在讨论什么。 但是多讲一会话，就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我在等我的师父。 “可以实现，吃下我主的血肉，你也会成为八百比丘尼，而八百比丘尼是不死的。”阳菜有些热忱地继续诉说道，她很像一个狂热的布道者。 “我也会变成八百比丘尼？可你说你才是……我不懂，八百比丘尼到底是谁？” “第一个吃下我主血肉的女人，这样说好像也不完全。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世界上没有八百比丘尼，或者说，只要吃下我主的血肉，将意识献给主，所有人都可以是八百比丘尼。主会在你的身体里醒来，接管你的记忆，抛掉你的悲苦，只留下喜乐，让你永远快乐的存在于松泽。” “神在我的身体里醒来？接管我的记忆？” 鹿野屋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有点明白过来松泽人为什么可以在死亡以后，以全新的身体复活了。 所有吃过阳菜所说的神明，也就是水蛭子血肉的人类，都会把意识交给水蛭子。 就算他们一遍遍死亡，过去的记忆也依旧会得到保留。 水蛭子会给松泽人新的身体，然后让死者的记忆苏醒过来？ 应该是这样的。 小鹿已经听出了问题所在—— 如果神接管人的记忆，那活下来的东西，还算是原本的那个人吗？ 这到底算是人吃下神的血肉得到永生，还是神吞噬了人？ 这些松泽人，是不是神明操控的，一具具带着过往人类记忆快乐生活的傀儡？ 鹿野屋拼命摇头：“不，如果只是记忆的话，那原来的我不是就没掉了吗？” 而阳菜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举起手里的黑色肉球：“过去的记忆就是你自己，你会一直存在，孩子。” “不，不对的，肯定不对的！” “你的顾虑太多了，孩子。吃下去，你会看到我说的一切。”阳菜笑着说道，“松泽人只要带着记忆，快乐生活下去就可以了，他们不需要知晓太多，八百比丘尼不需要时刻苏醒在他们的身体里。而你不一样，你是个灵胎，对吧？吃下去吧，你会成为优秀的八百比丘尼。” 而周遭的那些水蛭人摇摇晃晃，口器一开一合，也随之附和，他们的声音各不相同，但都在说着同一句话：“你会成为优秀的八百比丘尼。” “不……我不愿意！” 鹿野屋挥动手里的御香炉想将阳菜砸倒。 就算对方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就算对方的笑容不带任何恶意。 但在小鹿眼里，这孩子就是一个恐怖的怪物。 比水蛭人更加恐怖。 小鹿现在已经差不多理解阳菜话里的意思了，或者说心里有了一些猜测—— 也许所谓的“八百比丘尼”就是最早吃下水蛭子血肉的那个女人的记忆，是了解最多，知晓最多的那段人类记忆。 而这段记忆，可以在任何一个松泽人的身上复苏融合。 能做到这种事情，还算是人类吗？ 所以什么永生极乐都是胡说的。 吃下这黑色的血肉原本的意识肯定就不存在了。 那个水蛭子接纳了所有松泽人的记忆，然后将这些记忆分配到对应的身体里去。 如此一来，松泽人不就是披着人类记忆的水蛭子吗？ 或许，每个水蛭子都会把自己当成对应记忆的主人，可本质上整个松泽村简直就是那个神明操控的过家家！ 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类存在！ “我不会吃这东西的！” 可不等鹿野屋将御香炉挥出去，那个应该是杉浦久美子水蛭人，和身边的其他水蛭人就一哄而上，将小鹿按倒，完全控制住。 “放开，放开啊！” 鹿野屋拼命挣扎，但于事无补。 就算有外狮子印的身体素质加幅，她的力量也比不上几个水蛭人。 那些黏滑的，不断蠕动的畸形血肉，死死按住了她的四肢。 “就像我说的那样，你顾虑地太多了，孩子。” 阳菜将蠕动的水蛭子血肉递到鹿野屋的唇边。 那股浓烈的水腥味，充斥鼻腔。 这一瞬间，鹿野屋能听见层层叠叠的水蛭人外围，传来送狼愤怒的，断断续续的嚎叫声。 白狼大概还没有放弃，还想将她救出来。 只是小鹿和送狼的力量都太有限了。 “我还是没做好，没给师父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没有带送狼逃出去……” 小鹿终于绝望。 “吃下去吧，吃下去以后你就能理解一切，就能体会到主的慈爱和善意。” 阳菜的手按住了鹿野屋的脸颊，逼迫她张口，明明只是个小女孩，力气却大得恐怖。而就在那恶心的蠕动感即将碰触鹿野屋的唇边之际，松泽山林的上空响起了一声沉闷的雷鸣。 紫电白芒耀眼乍现，如利剑刺穿林海，雷声隆隆，带动风压乱涌，怒不可遏地席卷向层层叠叠的水蛭人。 与此同时，鹿野屋的视线之中红雾弥漫，她看到一道红黑洋裙从雾气里摇曳而出，华丽的哥特裙角飞扬。 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冷淡，不带感情。 是小鹿平时稍稍有些害怕的那位师娘的声音：“玛丽，在你身后。” 前面有一个bug。地震鲶不应该属于水蛭子的一部分，应该是纯粹的从神比较合理，等星期一编辑上班以后我把前面改一下，sorry。 (本章完) 第485章 她管这位叫“我家的大狗”？ 第485章 她管这位叫“我家的大狗”？ 松泽山林之中。 送狼被数量众多的水蛭人隔绝在距离鹿野屋稍远的位置。 尽管它左突右冲，但依旧冲破不了这么多敌人的包围。 唰！ 送狼再一次甩出金色的弯刀，并且随着闪现到弯刀的落点，衔住刀柄破开一名敌人的咽喉。 可还是不够，这样子远远还不够。 送狼能听见不远处那个除灵师女孩的惨叫声。 它很想去救援，可做不到。 “呋呋！” 金刀刀刃从黏滑的血肉之中分离出来。 送狼腾跃着从半空中落地。 前肢着地的那一瞬间，右脚传来钻心的疼痛感，让它几乎要一瞬间趴伏在地上。 白狼的眼眸里闪烁着强烈的不甘和愤怒，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水蛭人实在是太多了，送狼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好几处也受了伤，它的动作变得不再如之前那样灵活。 它终于感觉到了无力。 果然，还是太弱小了一些。 看来是没办法和鹿野屋一起逃离松泽这个鬼地方了。 “呋呋！” 送狼抽动鼻翼，不知道是不是殊死的搏杀带动起的身体变化，它的视觉处理似乎极大地得到了加强，眼前看到的一切景象似乎都像开了慢放，原本一两秒的时间好像变得十分漫长。 它看到那些水蛭人蠢蠢欲动。 看到其中有两名持枪的水蛭人，朝着自己举起了漆黑的双管猎枪。 那大概是松泽那边仅存的两柄枪了。 注意到了水蛭人抬枪的动作，送狼想着躲避，但它已经变得迟钝的身体却跟不上大脑反应。 扳机扣下。 可反常的是送狼并没有听见枪响，而是听见了一声更为巨大，更为骇人的雷霆怒吼，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一些令它恐惧和惊骇不已的强烈怪谈气息骤然出现于战场之中。 这些气息难以抵御，让送狼的四肢一下子发软，无意识嘤嘤低吠起来。 “嗷——！” 紧接着，它听见了一声嘹亮的犬吠声。 好像是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炽热的火光于那道魁梧的黑影之上狂乱跃动。 好热…… 这是……什么？ 将娇小送狼护在身下的，自然是冲进战场的犬神。 狗子现在已经显露了自己完全的形态，体型几乎和一辆泥头车等大。 它稍显凌乱的黑毛肆意张扬舞动，肌肉弘结，充满了力量感。身上业火缭绕，腐败气息外泄，那张恐怖的大嘴咧开，露出尖锐的长牙，灯笼大小的红瞳充斥着贪婪而兴奋的色彩，虎视眈眈扫视周围的敌人。 在神谷唤出阴雷，犬神现身的同时，那两名持枪的水蛭人其实同步开了枪，都是瞄准了送狼去的。 只不过枪声被雷声掩盖了。 而面对四散而出霰弹，犬神不躲不闪，只是稍稍压低了一点身体，将身下娇小的送狼完全遮盖住。 甚至为了不烫伤送狼，它还有意收拢起了腹部的业火。 霰弹弹丸袭来，犬神的身上浮动起翠绿色泽的龙鳞。 砰砰！ 犬神岿然不动。 那些弹丸径直撞在它身上，非但没有在那些流动出现的鳞片上留下任何一点凹痕，反而是纷纷爆裂，化作齑粉。 “嗷——！” 不痛不痒挡下两枪，犬神朝着持枪的水蛭人咆哮着冲出，沿途的树木和敌人被它随意的撞断碾倒，几乎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它简直就是战场上轰鸣运作的绞肉机，所有的敌人对于它而言，只是不会反抗的生肉罢了。 等狗子冲出去以后，送狼稍稍弓起身子了来。 它终于是能看见刚刚护在身上那道黑影的全貌了。 那是一只极其巨大，令人看一眼就会情不自禁心生敬畏之情的黑色巨犬！ 其一举一动，仿佛能带动山林震颤，勇猛难当，威风凛凛。 “我家里还有一只很威武的大狗，它是……嗯，公的。它很帅气的，要是我们能出去，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送狼忽然想起了鹿野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难道她所说的“大狗”，是指这一位？ 鹿野屋她管这样的存在，叫做“我家的大狗”？ 送狼稍稍有些恍惚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负伤有些严重的原因，有那么一二秒这只娇小优雅的母狼心跳地很快。 …… 与此同时，鹿野屋这边—— “玛丽，在你身后。” 哐！ 玛丽的那柄血腥的砍刀，裹挟着风声落下。 顷刻之间便将阳菜那娇小的身躯撕碎，周围控制鹿野屋的水蛭人也被这长虹贯日般的一刀带动的威压给震开老远。 鹿野屋见状连滚带爬从地上起身。 “呸呸呸！还好没吃下去！” 她拎着御香炉想站到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玛丽师娘身边去。 师娘到了，那就说明师父也到了！ 一切都有了转机。 接下来只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给师父的战斗拖后腿就可以了。 而还不等小鹿彻底站定，她忽然听见一声凄厉的乌鸦啼叫从空中落下。 “哇哇——！” 抬头。 只看见半人半禽的乌天狗收拢背翼，油亮的黑羽如同刀刃在风中卷动，垂直地朝着鹿野屋所在的地方急速落下来。 不等小鹿反应过来，身边一阵奇特的力量动荡，将她完全包裹起来。 随即，她与乌天狗的身影同时在战场之中消失不见。 等到周围的空间动荡平息，鹿野屋手持御香炉的链条，茫然看向周遭。 自己好像还在松泽的山林里。 但是不管是那些水蛭人，还是玛丽师娘，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乌天狗一手拿蒲扇，肩扛一柄斧钺，恭敬地站在不远处。在天狗少年的身边，还立着一面绣旗，上面绣着“源”字，旗帜迎风招摇。 “鹿野屋大小姐，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们就在这等到主人结束战斗。” 乌天狗朝小鹿轻轻鞠躬，脸上野性的木质神纹面具轻轻摇晃。 “啊……啊，好。” 在印象里师父的式神乌天狗，好像新学会了一招[一骑打]？ 好像是说可以选定任何一个目标单位，进入“一骑打空间”里，排除一切外界因素强制进行1v1单挑来着？ 看现在情况天狗应该是把这个能力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师父和他手下的式神们，对战术的运用总是很灵活。 [一骑打]不仅能拉取敌方进行单挑，特定的场合也可以用来强制保护己方单位。 小鹿绝对信任着她的师父神谷川。 “只要师父出现，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她一直这么相信着。 而神谷也确实没有辜负徒弟的信任，他一出场，鹿野屋连后续怎么在大战中生存都不用再考虑了，神谷直接安排好一切。 “得救了啊……” 小鹿长舒一口气，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待在松泽的这三天时间，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她没有一刻不在担惊受怕。 但随着师娘和师父的强势登场，所有的不安感都被瞬间驱散。 接下来，小鹿只要安安心心在一骑打空间内等到外面的战斗结束就可以了。 师父会处理一切的。 …… 林地里。 神谷川带着手下的一众式神突袭进了战场。 “赶上了，做得很好。” 他朝着坐在肩头的小小老头本体点点头。 “阿巴阿巴！” 斥候听了主人的赞赏大为受用，接着很快便消散不见。 小小老头的本体和3号身外身之间，自从后者掉进松泽后便断了联系，并且分身还因为进了松泽这个奇怪的地方而有了独立意识。 所以他的本体是刚刚才跟着主人进来的，进来之前知道的信息和神谷一样。 不过小小老头初到松泽，还是很好发挥了他斥候的作用，根据松泽各处值得注意的异常地点，快速找到了鹿野屋的所在位置。 紧赶慢赶，终于是抢在小徒弟出事前把她救了下来。 现在小小老头的本质工作已经出色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其他同事和他的主人来办。 “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啊！” 神谷川持刀冲杀，妒面具下那双近三天来都出奇镇定的眼眸里，终于是有了一些锋锐的情绪流露。 他右手的一文字上阳雷缭绕，左手的报丧女妖哭嚎出阴雷旋涡，已经独立浮空的茨木之手握着一柄巨大的翠色龙雷雷枪肆意横扫。 撕碎，击穿，轰鸣，燃烧。 三色雷光灼灼，龙吟电闪，溅射奔腾。 没有任何一个水蛭人能在神谷的手下活过一个回合。 其他式神的情况也差不了太多。 玛丽纤细身影闪现不止，那柄大到有些恐怖，和她身材完全不相符的砍刀在血色的雾气中举起又落下。九个红灵跟在她的裙角边，如影随形，欢呼雀跃，飞舞的洁白折纸鸟上吟唱的童谣，昭示着死亡的降临。 八尺样优雅地踮脚提高裙角，黏滑濡湿的触手从她的裙下还有背后涌出，噗呲噗呲蠕动着砸在地上。一条条粘膜包裹的触手末端变得坚硬而锋锐，将一切触及到的敌人刺穿勒断。 食梦貘在战场中央仰起长鼻子鸣叫，迷离诡异的祥云和梦境光芒从上空压下，顷刻之间便有一大片水蛭人获得了婴儿般的睡眠。 犬神依旧野蛮地持续着攻势，越战越勇，大有焚烧，腐蚀一切的气势，但是在解决敌人的同时，狗子也没忘了照顾保护那只陪着鹿野屋大小姐出生入死的娇小母狼。 甚至不单单是荒神们，就连处于c级上位的化鲸，浮在上空，控制着手下的骸骨鲸鱼撞断树木袭下，也能瞬间将众多水蛭人碾碎。 百来个水蛭人，对于鹿野屋和送狼而言，就是恐怖的地狱模式，可对于神谷他们来说，这种战斗简直不要太轻松。 仅仅三四分钟过去，山林里就见不到还能动弹的敌人了。 目之所及，树木崩断，土地焦黑，到处都是水蛭人完整或者不完整的尸体，以及黑色的肉块。 将眼前的敌人全都处理完，神谷一众停下了动作。 “解决了？” 神谷持刀环顾四周。 不应该，肯定没有这么容易的。 这里是被弃之神水蛭子的地盘，就目前而言，水蛭子都还没现身过。 下一秒，大地开始震颤。 一股浓重的水腥味四溢弥漫，这种气味重到凝实，化作灰蒙蒙的雾气笼罩在整个松泽上空。 神谷川凝起眼眸观察四周，他感知到这股水腥味的强烈程度，比起一尊荒神的气息要更甚许多。 “这气息，是a级……吗？” 感知到这股气息，神谷莫名感到了一点安心。 他也是有和a级以上敌人交手的经验的，所以不会有错，这股气势应该是a级的怪谈或者神明发出来的。 难怪按照悟在未来视中看到的影像中，第二场战有胜利可能。 如果是a级的话，联合手下的一众荒神就还有得打。 但随即，神谷又有些疑惑。 这气息的源头，真的是水蛭子吗？ 水蛭子，那个被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遗弃，日本神话中父神和母神首次交媾所得的第一个孩子，只有居然a级？ 处在荒神之上，正神之下的尴尬位置？ “是因为祂被父神母神遗弃，才导致迟迟成不了正神吗？” 神谷在心里简单做了点猜测，但现在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他看见了地上那些本该死去的水蛭人肉块，纷纷蠕动起来，钻入地下。 另外，山林之中有两个方向同时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声。 神谷才刚来松泽，并不知道这两个方向到底是什么位置。 不过要是让小鹿和送狼一起判断，还是能够知晓这两边的源头的，一边是松泽村，一边是送狼发现阳菜等人“复活”的那个奇怪水潭。 大地开始断裂，裂缝交错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样四处崩坏。 整个松泽正在坍塌。 “哇哇——” 乌天狗似乎感知到了战场的情况，解除了一骑打空间的状态，带着鹿野屋重新出现。 神谷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徒弟拦腰抱起。 “诶……诶！师父！？” 鹿野屋慌张地蹬了蹬腿。 这样不好！ 我在松泽里都没洗过澡的…… “安静！” “哦……”小鹿不知所措地把双脚耷拉下来。 另一边，犬神将负伤的送狼衔住，甩上了自己宽大的脊背。 神谷一众纷纷躲避地上的巨大沟壑。 等到强烈的空间震动终于平息了一些，众人同时抬头，就算是情绪最少的玛丽，脸上也有了一丝丝的诧异。 他们看到了一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怪物，盘踞而起，山林和村庄都因为这怪物的出现而变得支离破碎。那东西实在是太过巨大，比神谷川迄今为止面对的任何一个体积庞大的敌人都要大，大到不合常理。 庞然大物这个词已经不适合拿来形容祂了。 那些泛着水光的黑肉，跨越群山，刺破云霄，踏破山谷，夷平森林，遮天蔽日的在神谷等人头顶的高处隆隆耸动，散发着浓重的水腥味。 (本章完) 第486章 被遗弃的神 第486章 被遗弃的神 那说不清到底有多大的怪物，黏滑的身体隆隆蠕动，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山岳。 祂身上的黑色肉块不断隆起，扭动出一具具人体的形态，人的躯体，手，脚，还有不断尖声大笑的头颅，数不清的人体器官，堆砌成了这尊怪物陈腐的身体。 祂身体中隆出的人脸虽然都在大笑，但却感受不到什么切实的欢乐情绪，只有空洞的绝望和绝对的毁灭混在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水腥味之中，挥之不去。 或许这怪物本身就是毁灭的象征。 “这东西是水蛭子？” 神谷川持刀的手微微发抖，这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本能的颤栗。 或许面对这种怪物，哪怕是荒神都会感到恐惧。 但一轮阿吽之息调整，再加上自身的意志力以及数不清多少次的生死搏杀经验，还是让他很快就调整回了状态。 水蛭子给人的压迫感，和当初同为a级的黄泉阴神黑艮雷公相似。 不，应该是比那尊阴雷神要强不少。 不过，当初和阴雷神决战的时候，神谷也没有退缩畏惧过一分。现在无论是他本身，还是附着在他身上提供加成的般若都强大了许多，没理由找不回战斗状态的。 就这么一两个呼吸之间，原本内心的颤栗感变作了纯粹的紧张和亢奋。 “拿下祂，然后我们回家！” 神谷将怀里的小鹿放下，单手抬刀指向天空中庞大到几乎看不见边际的黑影。 这时候，他作为团队主心骨的作用就很好的发挥出来了，同他存在契约羁绊的式神们也快速从水蛭子降临带来的惊惧感中挣脱出来。 就算是和神谷没有联系的八尺女也振奋起来。 不为其他，松泽里有她绝对要保护的人。 如神谷川所说，八尺样是一定要带着自己所珍视的“侄女”鹿野屋回家的。 “乌天狗！”“化鲸！” 被主人点名的天狗从空中俯冲而下，收拢背翼落在小鹿的身边。 阿伊努的怪谈少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全力保护好鹿野屋大小姐。 适才解除“一骑打”跟随主人移动，只是为了改变一骑打空间的覆盖范围。 确保大小姐能待在主人的身边。 这样一来，等到决战结束，主人可以第一时间将大小姐带回到现实世界里去。 “师父，师父！” 小鹿知道自己又要进安全屋了，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留在这里只会是个累赘。 她不知道自己这时候为什么要开口。 或许只是想叫一声师父而已。 可是，可是啊，面对如此巨大的怪物，哪怕看一眼都让人头昏目眩，两腿发软，师父和师娘他们真的，真的能…… “等我带你回家。” 神谷连头都没有回，始终注视着不断蠕动的水蛭子，只是这样平静地对徒弟讲道。 “嗯……嗯！” 小鹿用力点头。 果然担心太多了。 肯定没有问题的，因为师父绝对是最厉害的。 鹿野屋同乌天狗再一次消失。 另一边，化鲸控制着一头骸骨鲸鱼下落，从犬神的背上吞下受伤的送狼，而后快速浮游向远处。 小鲸鱼的保护肯定比不上乌天狗那种绝对意义上的安全，但胜在灵活。 让他带着送狼远离战场一些，等到战斗结束再及时返回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水蛭子攻破不了正面的荒神防线，就没有问题。 让己方两个c级的式神脱离开战场，以此快速安置好两个需要的保护的友方单位，接下来神谷一众便要竭尽全力对抗松泽里的最终boss了。 迄今为止，神谷战胜过最强的敌人，当属a级的黑艮雷神，还有s级的阿澄雷神。 但这两柱神明都不是以全盛状态战斗，都没有发挥出祂们鼎盛的实力。 当时的黑艮雷神被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所牵制。 至于阿澄雷神就更不用说，祂在战斗时，仅存的清醒意识一直在和黄泉的腐败力量抗争，甚至是由衷希望神谷川能杀死祂，予以祂解脱的。所以战斗的表现都没有比黑艮雷神强多少。 可现在的水蛭子不一样。 松泽是祂的地盘，祂在这里完全不受任何限制，状态全盛。 这算得上是神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a级以上的敌人作战。 “没有问题的，悟也说了我有赢面。” 神谷川蓄势待发，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把要刺破苍穹的剑，锋芒毕露。 他身边的式神们也斗志昂扬。 比起讨伐黑艮雷神那会，神谷势力的总体战斗力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他自己和荒神级别的般若组合算是最强的战力，再加上四个都获取过稳定信仰的荒神，还有短时间内战斗力爆发不虚任何荒神的七人御前。 能赢。 也一定要赢。 …… 正在不断扭曲耸动的水蛭子终于短暂平息动作，水蛭一般的身躯顶部悬在高空，遮挡住了太阳，黑压压地朝下俯瞰。 神谷川也分不清这东西到底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但既然那一段朝上的话，应该就是头部了吧？ 水蛭子的头顶，黑色的肉瘤涌动，凝聚出巨大的半人人形。就像是上身裸露出来，而下身嵌在水蛭躯干中。 而那裸露出来的人形半身，正在不断变化形象，一会像是杉浦阳菜，一会像是杉浦久美子，接着又变成渡边老猎人，夕贵女猎人…… 唯一不变的是，那道醒目的人形脸上始终带着慈爱悲悯的笑意。 “强行进入松泽的外来者？啊，我知道了，地震鲶被你杀死了是吗？” 那人形开口了，居高临下，但却不显得气质跋扈。 “你是什么东西？”神谷这样反问。 “我吗？我是八百比丘尼，代表我主的意识，要向世间播散无尽的欢乐福音。” “你的主，是水蛭子对吧？” 神谷川身侧浮空的茨木之手，握住了背后的鬼切剑柄。 鬼手和鬼切同步发出强烈的震动，而这种震动逐渐趋同，茨木之手拔出了鬼切。 鬼手的鳞片倒竖，哗哗碰撞，发出金石声响；鬼切那妖异的刀锋之上，妖气弥漫，肉眼可见。随着这种气息的扩散，宛若恶灵嚎哭一般的声音不绝于耳。 或许是水蛭子带来的强烈压迫感，让这彼此过节很大的宿敌站到了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你不该这样直呼我主的名讳。”自称八百比丘尼的东西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哦……你，你的身上，有高天原的气味，我主的情绪在动荡……但是，没关系的，没关系，就算你们背弃了我主，主也依旧平等地爱着你们。” “是吗，以德报怨还真是了不起。为什么不让你的主同我对话？” “我主，我主不能同你对话，你不知道吗？主没有所谓的意识，或者说，主只有一片混沌的，包容的爱。啊……哈哈。”八百比丘尼又笑起来，“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嗯，等等你不像是神明。” 听八百比丘尼的意思，水蛭子连意识都没有。 那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状态的东西？ 一团蠕动的，混沌的黑色肉块？ 而后这块肉团被遗弃，随波放逐，直至到人间遇上了不知道出于何原因，选择吃下肉块的八百比丘尼？ 之后，水蛭子融合了最初那个八百比丘尼的意识和记忆。再接纳漫长岁月中其他吞噬祂血肉人的记忆，这才有了现在的水蛭子，有了现在的松泽村？ 可能是这样的。 神谷川抬头直视向高处的巨大怪物，三只手架起两把太刀，阳雷跃动不止：“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逢魔时的酉时对吧？” “酉时，逢魔时……哈哈啊，真是好久远以前的称呼。是在哪一段记忆里面呢……记不清了，记不清了啊。等一下，我记得，记得一点，是和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师做了交易。芦屋……芦屋道满？嗯，是他。他和你很像，他用神骸骨同我做交易，可是……他没有把骨给我……他不见了。我知道了，你们是一类人吧？这一次，这一次，不要再逃了！” 八百比丘尼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从高空之中呼啸而下。 “很奇怪，明明你们骗了主，但主似乎依旧并不讨厌你。你应该感到高兴的，同我一起侍奉我主，你也能成为八百比丘尼。” 那臃肿巨大的水蛭身躯上，延伸出数不清的黑色丝线。像是一条条脐带，每一条脐带的末端，都连着着一个畸形胎儿状的肉块，甩动着涌向神谷等人。 “按照你的说法，骗你们的人可不是我。还有，另请高明吧！” 神谷川动起来，一直处在战斗戒备状态的式神们也同步行动。 现在没有时间从八百比丘尼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水蛭子现身后整个松泽都在崩塌，能用来击杀这个神明的时间有限。 “座敷！” 铃铃铃—— 清脆的金球铃铛声响起。 祥瑞的气息瞬间将神谷一方笼罩。 晋升c级之后，小福神座敷控制鸿运已经不再会带来任何负面影响了，维持“幸福buff”的状态，消耗的只有座敷的精力。 所以大战开始直接开启是没有问题的，起码能让己方在战斗之中持续受到好运的眷顾。 神谷川的左手抓向身侧。 从他的身边响起隆隆的响动，像是雷声，也像古龙叹息。 一道翠绿色泽的电芒，在神谷川的手中蜿蜒凝实，光弧噪响迸射，最终凝聚成为一柄耀眼的巨大雷枪。 “阿——吽——” 一轮阿吽之息控制肌肉筋骨，翠绿色泽的龙雷长枪被猛地抛掷向空中。 雷枪如游龙破浪起伏急窜，电弧滋滋溅射，带动雷声大作，赫然炸成一道树根状的雷电大网，迎面撞上八百比丘尼的身躯一角。 “你在抗拒我主的赐福，为什么冥顽不灵呢？迷途知返，同我融为一体，不管是肉体还是精神。” 八百比丘尼雄浑山脉般的黑色身躯猛地落下，成千上万条脐带状的肉线交错起伏地砸向地面，大地的裂缝交错蔓延，村庄山林的残骸四处迸射。 水蛭头顶上不断变化模样的半人身躯变得狂热起来： “和你有关的，高高在上的神居遗弃我主，连最低劣的骸骨都不愿意留给主。和你一样的芦屋道满欺骗我主，可即便如此，主还是平等地爱着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感受不到这种伟大的，包容的慈爱呢？为什么要抵抗呢？你不该，你不能够！” 神谷川持刀，动作敏捷地躲避砍断漫天的肉线。 他的心中有了些想法—— 听八百比丘尼的意思，水蛭子好像没有神骸骨？ 就目前所知，神骸骨和a级以上的神祇存在关联。 某些未能突破s评级的神祇也可能有神骸骨，譬如黑艮雷神，还有阿伊努日神。 但是没有神骸骨的神祇是一定上不了s级的。 所以，这应该就是水蛭子依旧是a级的原因了。 祂没有对应的神骨。 就算祂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第一个孩子，就算祂成长为令人惊骇，遮天蔽日的巨物，但没有神骸骨就等同于没有通往s级的门票。 被遗弃的神还真是有点惨。 不过，神谷此刻并不太在意水蛭子的悲惨遭遇。 他得击败这东西。 按照悟给的攻略，得击杀水蛭子才能离开松泽，不然的话可能真的会被这东西以诡异的方式吞噬下去，然后和八百比丘尼融为一体。 又或者直接在崩塌的松泽之中消弭于无形。 神谷川又投掷出一发雷枪，趁着绽裂的翠色雷霆破开迎面而来的黑色肉线，他抓住机会，用一段[无想越身]纵身上了水蛭子的尾端。 挂在脖子上的【云外镜】开始转动。 一面映照着乐园的景象，另一面则是活鱼旅馆之中的情景。 而乐园的那一面飞快地被松泽的影像覆盖。 正反两面镜像开始在旋转之中交叠，那些间断的，稳定的白炽灯噪响声出现。 被斑驳酒红色墙纸所覆盖的墙面忽远忽近，难分距离的四处林立，又快速崩坏成凌乱的，华丽的黑色线条，御前们的身影于这片错乱的空间之中时隐时现。 神谷川在水蛭子的身体上召唤了活鱼旅馆。 (本章完) 第487章 向上攀登 第487章 向上攀登 水蛭子的身体一部分，彻底和活鱼旅馆融合。 崩解的黑色线条，杂乱，华丽，扭曲，又无法理解。 毒蛇般扭动着四处延展，同水蛭子黑色血肉交融在一起，从那些黑色血肉人体躯干器官之中串连而过。 线条之中刺目的照明灯光亮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不断出现，伴随着那种突兀的，恒定的嗡嗡噪响。 活鱼旅馆所覆盖的区域，就宛如一副潦草而恐怖的工笔画，阴暗又森寒。 造型各异的七人御前踩踏着线条出击，每迈出一步，都会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现身。 御前们的战斗意志素来都是神谷一方最高昂的，悍不畏死，这次也是一样。 刚一登场，便操持着各自手上的武器，朝着水蛭子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水蛭子身上延伸的脐带条条扭动抽打向御前们所在区域，脐带末端的畸形胎儿呱呱笑着，以诡异的速度成长为成人的姿态，变成皮肤青灰，肌肉蠕动的赤裸水蛭人。 数不清的连接着脐带的水蛭人陷进黑肉里，又噗嗤噗呲涌动出来，朝着七人御前袭去。 但活鱼旅馆的空间错综复杂，无法用常理去理解。 进入其中的水蛭人行动受到限制，明明是向前冲锋，但却莫名其妙出现在后方几米处的情况屡有发生。 而七人御前就不一样了。 旅馆里的结构到底如何，只有他们最清楚，他们很能利用这一点优势。 “来打，来打！” 一身洁白晚礼服的鹤田真姬挥舞手里造型夸张的电锯，绞碎目之所及的一切敌人，并且将高速旋转的锯刃绞进脚下的黑色肉块里。 细碎的肉糜，粘稠的流质液体一同溅射，落在她的白裙和头发上，将她原本姣好漂亮的脸庞映衬得病态癫狂。 不远处的铁炮足轻打扮的土居大叔，在宛若太郎兵的润一郎掩护下持续开枪。 火枪爆响声同鹤田手里电锯轰鸣声混在一起，变奏成一曲混乱难听，但却异常高昂的交响曲。 其他的御前同样悍勇，太刀、剔骨刀挥舞，苦无射出，顷刻之间就碾碎砍倒了众多的水蛭人。 活鱼旅馆和七人御前，就像是牢牢生长在水蛭子躯干上的一块病变斑块，以迅猛的气势腐烂破坏周围完好的血肉，不断朝四周扩张…… …… 轰隆！ 水蛭子翻动身体，中段躯干撞在远处的山峰半腰上，撞得块块斗大的山岩飞火流星似的坠入战场。 神谷将一文字狠狠刺入脚下水蛭子的血肉之中，握住刀柄固定身体，同时左手翻出【报丧女妖】，一发裹挟阴雷的铁弹丸射出，紫电白芒卷成旋涡迎面撞上数块飞落的山岩，将那些坚硬的岩石都击碎成碎屑粉末。 而后又挥舞巨大的茨木之手挡在身前，将骤雨般劈头盖脸落下的尖锐碎石子格开。 巨大的水蛭子光凭身躯就将战场分割成了好几块，神谷同式神们暂时被打得分散了开来。 貌似玛丽和小貘现在正处在水蛭子的尾端。 远处红雾滔滔滚动，稚嫩的儿歌声隐约可以听闻，所以玛丽应该没什么问题。 食梦貘就更不用担心了。 小貘的生存能力绝对是团队里拔尖的一档，毕竟它有一项[梦境齐物]的神奇能力，能模糊自我同梦境的边界，从而变得难以捉摸，难以被攻击。 战场上方，能看见盘踞着迷离红光笼罩成的祥云，气势磅礴压下。 这是小貘在持续发力，它正在不断地尝试将水蛭子拖入梦境之中，虽说这种控制状态很快就会被后者挣脱出来，但也很好的打乱了水蛭子的攻击节奏。 犬神正在水蛭子身体中段的位置。 水蛭子的血肉特殊，狗子不能张口去咬，所以只是用爪子嵌进黑色的肉里移动，用来源于阿澄雷神的翠色龙鳞抵御伤害，用业火和猩红的腐烂侵蚀敌人。 最后是八尺样，她是目前唯一一个在神谷视线范围之内的友方单位。 刚刚巨石铺天盖地落下的一瞬间，八尺女收拢回黏滑的触手，仅用数条缠住水蛭子隆起的黑色肉块，其余的就像闭合的苞那样包裹自己全身。 等待周遭情况平复下来，那些白色的触手又噗嗤噗嗤蠕动落回她脚边。 还行。 己方的荒神们战斗力不俗，就算水蛭子是上位存在，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对神谷这边造成减员。 这里的“减员”不包括七人御前。 因为是那种用命换伤害的自杀式战斗风格，现在已经有两人化作“伙伴的力量”回旅馆复活去了。 作为战场指挥者的神谷川，用极短的时间确认了一下式神们的情况，而后又抬头望向于高处不断耸动的水蛭子。 “这东西……” 现在的战况乐观，同时又不太乐观。 按照悟给的攻略，神谷一行至多只能在松泽里面待上半小时，之后整个松泽就会在水蛭子的力量影响之下崩塌。 进入松泽救援小鹿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水蛭子的体型实在过于巨大，按照现在的情况打下去，赢不赢先不谈，二十分钟内是肯定结束不了战斗的。 “得攻击祂的要害才行。” 水蛭子身上特殊的部位，目前看来只有头顶半人形的八百比丘尼。不过正式开战之后，八百比丘尼就将水蛭子“头颅”始终高高昂在刺破云端的空中。 得尝试朝那里打。 神谷川同不远处的八尺女对视，后者当即明白了他意思，点了点头，配合着神谷向着黑色肉山的上方发起了冲锋。 …… 水蛭子不断耸动的身躯之上。 因为体型过于悬殊，神谷一方就像是活跃在祂身上的跳蚤。渺小又不起眼，但是却很难从身上甩下去。 只能说体型太大也有坏处。 而这些跳蚤当中，现阶段吸血最狠的，当属七人御前—— 女装的宫内千裕倒竖着剔骨刀，狠狠刺进前方一个水蛭人的头顶，能清晰听见头骨破碎的声音。 他用脚抵住刚刚杀死的水蛭人的胸口，用力将剔骨刀抽出来。 刀柄上也已经沾满了血污，滑腻腻得难以握紧，在掌心打滑。 “这敌人好难缠，御主到底在和什么样的对手战斗？” 连接着“脐带”的这些人形肉块，要比单纯只有村民意识的情况下强大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八百比丘尼给它们灌输缝入了某些特殊记忆的缘故。 此时，宫内的御前队友已经死亡超过一半，但这并不一定是件坏事。 因为队友的退场，他身上的鬼神气息浓郁了好几分，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宫内千裕甩动剔骨刀，一边踩着脚下凌乱的黑线，在水蛭子的身上变化位置，一边向下方望去。 他看见御主还有御主的式神们都在尝试朝着水蛭子身躯上攀登进攻，但除去那位能在红雾里灵活变化位置的玛丽小姐以外，其他人的攀登速度并不算快。 “是要攻击顶部的那个巨大的半人形肉块吗？” 宫内抬头。 上方黑色的血肉连绵望不到头，耸动的肉块宛如蜿蜒的巨龙在翻身欠腰，骨节舒张，格格作响，水蛭子扭动身体的恐怖声音犹如千枚水雷炸爆。 同时活鱼旅馆崩坏出来的黑色线条，也在上方持续狂乱延伸。 “要上去……” 宫内千裕短暂思索，没有再像另外两个残存的御前一样持续对周围发动猛攻，而是脚下一变，主动下落，掉进一团杂乱潦草的黑线之中。 他的红裙鲜艳如火，砸进线团里迅速消失不见。 …… 犹如脐带的黑色肉线铺天盖地甩来。 悬浮在神谷川身侧的茨木之手猛地一挥，狭长沉重的鬼切呼啸而出，凌厉破开空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紫黑色的光线，刀锋裹挟空气发出鬼泣般声响呼啸，将那些脐带，那些成型或者未成型的水蛭人一并撕碎，撕裂成漫天血腥。 可这样还远远不够。 尝试攀登水蛭子头顶的过程并不顺利，这东西实在太过巨大，上攀和攀山实在差不了多少。 而且这座山还是会活动的，要随时提防被甩下去，沿途还会时不时遭受那些脐带肉线和水蛭人的骚扰。 “神谷大人，我们这样上不去。” 八尺女已经放弃了用脚去攀登，她的身体以微微下倾的姿态浮空，裙下和身后有数条触手垂下，变得坚硬，尖端锋利，刺穿水蛭子的血肉，其余的则仍然保持柔软湿滑的状态自然延展。 这使得她像一只巨大又优雅的白色蜘蛛一般，在水蛭子的身上快速爬行。 因为以这幅姿态站得较高的缘故，八尺女视线较为开阔，她忽然看见很远处的上方黑色血肉耸动处，有一条条凌乱的黑线卷动，那些难以理解的线条之中有一道艳红色的身影跃动。 是神谷大人的手下，那个不死的，且有女装喜好的斯文男人。 八尺女看见宫内千裕的同时，宫内也注意到了她，快速招手。 “他是想……” 因为不是第一次联手作战，多多少少也知道活鱼旅馆的特性，八尺女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噗呲。 她的两条黏滑触手从裙底滑下，缠住神谷的腰间，湿哒哒地滑动。 “神谷大人，您的御前似乎想帮您向上攀登。” “我的御前？” 因为“地势”的原因，水蛭子耸动的血肉遮挡了上方的情况，神谷川看不见宫内。 “是的。深呼吸，神谷大人，我瞄得很稳。而且，还有般若小姐在您身上，所以不会有问题，对吧？” 八尺女用来充当足部的那几条触手立得更高了几分。 “等会，你什么意思？” 神谷感受到腰间的黏滑触手噗嗤噗嗤地收紧。 柔软的，附带粘膜的触手末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轻轻摩挲过他的下巴。 他就这样被八尺女温柔提起，而后忽然用力甩了出去。 飞出去的一瞬间，神谷川和八尺女原本所在的位置有众多脐带黑线蜿蜒射出，水蛭子似乎是想把神谷重新拉下来。 但那些黑色的肉线，都被八尺女延展开的白色触手阻拦，以及被她飞舞的银色血液所切断。 劲风呼啸着袭过耳边。 空中的神谷理解了八尺女的意思，因为他看见了远处的宫内千裕，还有那些不断扭曲延展，将空间切割成错乱结构的活鱼旅馆黑线。 锵！ 茨木之手将鬼切收回背后的刀鞘，燃烧黑焰的切面末端同神谷右肩胛处的茨木纹身呼应融合，随后手爪一张一合，落到合适位置的瞬间，暴虐的爪子嵌入水蛭子的血肉里！ 神谷川以此稳定住身体。 茨木之手又快速脱离他肩胛，变为更加灵活的浮空状态。 鬼手和纹身之间，宛如一个便捷的接口开关。 “神谷大人，我送您上去，旅馆的几条黑线已经蔓延到了上方。”宫内千裕迎上来。 他拉着神谷进入活鱼旅馆黑线覆盖的区域，两人的身影同时于凌乱复杂的线条交叠处消失。 大概用了半分钟在旅馆不断扩张的覆盖范围之中移动，二者最终出现在水蛭子身体的上段。 在水蛭子的身上把旅馆召唤出来，还真的是无比正确的选择。 “做得很好。”神谷川朝着宫内千裕点点头。 神谷能冲上水蛭子身体上端是个很关键的战略节点，毕竟他可不是一个人上来的。 这可不仅仅因为他身上还挂着一个般若，更因为—— 阴阳师就是战场上可供式神活动的踏板。 是个屹立不倒，可供传送的真眼！ “玛丽，在你身前。” 红雾于眼前翻涌而出，一身黑红洋裙，纤细又挺拔的身影摇曳出现。玛丽拖着厚重的砍刀，硬底的复古靴子踩踏蠕动的黑肉，于雾气之中缓步走出。 “嗷——” “噗呼！” 另一边，犬神和小貘主动放弃了对自身状态的维持，继而又重新从神谷的身边现身。 这样子来到神谷身边操作麻烦一些，所以速度比玛丽要慢，某种意义上真就算是传送了。 但这都不打紧。 除去半道上帮助神谷川飞渡的八尺女以外，神谷集团在这里重新集结！ (本章完) 第488章 喜 第488章 喜 水蛭子的头部高耸在云霄之上。 神谷川等人风卷残云击破了沿途碍事的水蛭人，终于抵达了这里。 水蛭子的身体十分巨大，神谷川等人所在的位置宽广的就像是一个足球场。 而八百比丘尼的半身就立在水蛭子头部中央的位置。 刚才在地面朝上看时，注意力主要被水蛭子吸引，而现在登上顶部神谷川才注意到，八百比丘尼同样带着压迫感。她就像一座巨大巍峨，由血肉雕铸的雕塑，抬头仰望，只觉得诡异森然。 构成八百比丘尼身体的黑色血肉哗哗翻动，她直起身来，不断变化样貌的脸上始终带着慈爱的笑意：“居然能这么快冲上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强。” “而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弱。”神谷回她，“意识是八百比丘尼主导，但身体却是神明水蛭子。你控制不好这具巨大又混沌的神明身体，对吗？” “不是控制，是侍奉……要是你的意识也加入，或许能更好的侍奉呢。” 八百比丘尼仍是笑，一条条脐带状的黑色肉线，从她陷入水蛭子头顶的腹部涌出。脐带发出血肉蠕动的咕咕含糊声响，连接在末端的畸形水蛭人胎儿呱呱尖笑。 “我记得我拒绝过了。” 神谷的话音刚落下，脚下的水蛭子便又一次隆隆耸动起来。 这尊混沌的神明躁动着，也不知道是祂身体的中段还是尾端，又一次撞上了极远处的山峦。 一时间山摇地动，天地暗淡无光，数不尽的山岩朝着整个松泽范围迸射。 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袭击并没有将神谷等人击退。 玛丽遁入了红雾，小貘开启了[梦境齐物]。 犬神飞扑向神谷川，俯下身体，四只巨爪深深嵌入下方的黑色血肉之中，将主人护在身下。 迎面而来的岩石撞上翠绿色泽的龙鳞，如数化成齑粉。 挡下这一波攻击之后，狗子一边口鼻喷气，一边哗哗抖动身体，用家犬抖水的动作，抖掉了身上沾着的厚重灰尘。 没空再和敌人讲垃圾话，神谷一方也发起了袭击—— “在你身后。” 红雾在八百比丘尼的背后涌现，玛丽洋裙摇摆的挺拔身影，于汹涌的血雾中闪烁跃迁。 手里厚重的刀芒凌厉逼人，杀意鼎沸！ 刀锋陡然一闪，刀刃所向空间仿佛陡然凝固，随后又化作一股毁灭的气息，随着波澜涟漪状的红雾朝四面八方扩散。 与此同时，正面的食梦貘仰起鼻子。 始终笼罩在水蛭子身边，那些象征梦境力量的红光同瑰丽祥云压下，像一首温和的夜半摇篮曲，安抚那些从八百比丘尼腹部延展出来，蠢蠢欲动的血肉脐带和水蛭人。 抓住这个机会，犬神和神谷川同步袭出。 狗子化作熊熊燃烧的业火火球冲撞过去，神谷则是唤出了煌煌的阳雷，以一文字控制澄明的雷霆挥砍劈落。 这对人兽主仆之间也存在着明显的体型差异，狗子和八百比丘尼等大，神谷则要小上很多，默契地一起发起攻击，倒是莫名有几分步坦协同的味道。 同庞大的水蛭子比起来，半身的八百比丘尼强度似乎要弱不少。 八百比丘尼这里，大概真的是水蛭子的命门所在。 面对四个荒神水平敌人的夹击，她有些力不从心，那些脐带和水蛭人完全就不够看。 正面要面对无比凶猛的犬神，以及手段灵活的神谷川，又要提防玛丽时不时变化位置的背刺，还有小貘一直在控制梦境的力量干扰她的行动。 刀光剑影，雷霆业火闪烁，压制得八百比丘尼收拢脐带连连败退。 黑色的肉块四处飞溅。 这更加验证了神谷之前的猜测—— 既然水蛭子是一团没有主观意识，混沌的活肉，而控制这团活肉运动起来的，是众多人类意识的集团八百比丘尼。 就算八百比丘尼的意识因为融合而变得庞大，但那些意识原本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人真的能完美控制得好神的躯体吗？ 战斗持续一阵子，属于活鱼旅馆的黑线从水蛭子的头部之上蔓延上来，虽然只有凌乱的数条，但是仅存的三个御前都踩踏着旅馆的黑线出现。 连八尺女都甩动着她的触手，稍稍有些蹒跚地现身。 可能是八百比丘尼太集中于眼前的麻烦战斗了，下方的战场被经过四轮强化的御前们还有八尺样联手突破。 神谷一方的战力再次加强八百比丘尼似乎已经没有胜算，身下的水蛭子也只是不住地痛苦翻腾。 …… 目前还留在战场上的御前，分别是宫内千裕、已经杀到癫狂的疯批美人鹤田小姐、以及总是沉默不语，一身黑西装的川原先生。 在宫内和川原的默契掩护之下，鹤田依旧是冲得最快的。 而且，可能是因为存在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多，她的战斗方式极致疯狂。 面对八百比丘尼的反扑完全不躲不闪，以自身被黑色的脐带贯穿为代价，将电锯挥砍进八百比丘尼的腹部。 “去死，神明也好，怪物也好，统统去死吧！” 鹤田不知疼痛，兴奋地尖啸着。 渗人的电锯声轰鸣，搅动血肉横飞。 “神谷大人，我们只剩一分钟了，开枪！” 宫内千裕回头朝着自己的御主喊话。 神谷川能理解御前们的意思，他们想要的“开枪”肯定不是普通的一枪，最好是将八百比丘尼以及御前们在内，都统统吞没的神怒一枪。 报丧女妖被抬起，枪口朝上。 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带动如女妖恸哭的凄厉哀嚎。 浑身披铠的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从神谷的身后缓缓立起，华美的甲胄如同一团熊熊火焰同跃动于黑色的血肉之上，并且持续向上空拉伸。 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织田信长的虚像身边勾勒出来。 炮火轰鸣！ 神谷川的[三千世界]素来威力强悍，释放稍稍有些笨重，但伤害性堪比他的大自爆。 玛丽等一众荒神有所感知，也不愿意去吃这一波强大的友方伤害，纷纷脱离炮火覆盖区域。 但御前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不惜性命，不惜任何代价，强硬地将八百比丘尼拦截住，将她拖入炮火轰炸的深潭泥沼，不让她脱困，为得就是让她将这三轮狂轰滥炸的伤害全部吃满！ 火枪轰鸣声不断，硝烟弥漫。 神谷川在放大招的时候甚至都没闲着，拉住一柄闪耀的龙雷雷枪，朝着火力覆盖区中央投掷了进去。 而等到一切终于平息，硝烟散去，血肉横飞的炮火区中央，只剩下一袭污浊残破的晚礼服还在飘动，是鹤田撑着电锯还勉强站立着。 她赤裸的脚边，有大大小小的黑色肉块蠕动。 这些肉块属于水蛭人，也属于八百比丘尼。 鹤田的身上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是[三千世界]打的伤害，还是八百比丘尼对她造成的创伤。但同时鬼神气息也强盛无比，看来这一轮战斗，鹤田是活到最后，享受到最强加幅的终极御前。 她将右手伸向腹部，翻开自己的一道伤口，掏出一些蠕动的黑色肉块，混着自己的血肉，一同掷到脚边。 “这些东西，可不能留在我的身上……”鹤田抬头看向神谷川，“神谷大人，夸赞我们吧。” 语毕，鹤田同崩坏的活鱼旅馆一同消失不见。 神谷看着御前退场，环顾四周，水蛭子的头部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结束了……吗？” 神谷握刀，同身边的式神们对视，他心里的不安感并没有消失。 身下水蛭子那连绵如山岳的身体依旧存在，虽然好像保持着一定的僵直姿势不太会动了，但似乎没有要消亡的意思。 紧接着，神谷川的眼眸收缩，他看到了那些蠕动的，零散的黑色肉块，快速堆叠到一起，形成一道腐朽且残破的高大半身人形拔地而起，是八百比丘尼，她还未死！ “他们管你叫神谷大人，所以我也应该这样称呼你吗？神谷，大人？” 八百比丘尼脸上似乎依旧带着那股悲悯的笑意，但因为脸上的五官已经缺失不全，这使得她的笑容看起来分外诡异。 此外，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愤怒和怨恨，就算被打得如此狼狈，她依旧对神谷一行保有一种诡异的“善意”，就像是面对迷途叛逆的孩子。 八百比丘尼：“我不想这样做的，这样会让主好不容易形成的伟大神躯崩溃，再次形成这样的身体，要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你们实在太过于迂腐……你们该被好好救赎的。唯一的好消息是，你们足够强大，有你们的融入，主未来新的身体，应该也会更强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神谷一行感受到了剧烈的失重感。 原本保持一定姿势僵直不动的水蛭子身体，开始下坠。 不，更确切的说，祂在主动消解。 那些黑色的肉块从躯干上脱落，变化成浓重的水腥味，变成一种可感可触的，但又分外空洞的，难以言喻的喜乐以及幸福意味。 而在这份极致的喜乐之下，似乎还有什么汹涌的暗流涌动。 哗哗—— 更多的血肉消融掉落。 原本立在高空之上的神谷众人失去了站立的依凭，向下掉落。 “我在。” 坠落之中，神谷川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贴近他的耳廓轻语。 附着在他身上的般若解除了妒面具的状态，冰凉柔软的双手将他环住。 除此之外，他还听见了鲸鸣声。 应该是脱离战场，在远处徘徊的的化鲸正在驱赶鲸群赶来，试图接住从高处掉落下来的众人。 “等会……有些，不对劲。” 还是般若的声音，神谷川感受到她用力将自己抱紧了几分。 但紧接着，神谷忽然变得难以思考，对身边的情况也一下子失去了判断力。 作为战斗的指挥者，他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思维掉线的，可偏偏事情就是如此。 似乎是有一股强烈的，复杂的情绪将他彻底包裹住，侵占了他大脑的全部思绪。 那些情绪，就隐藏在刚才那股空洞的喜乐和幸福感之下，就像是一颗夹心的奇怪果，外层虚幻甜蜜那层衣溶解，从里面满溢出来的，是无法用言喻来形容的痛苦。 那些带来痛苦和不安的情绪，就隐藏在刚才喜乐和幸福之下，这时候被彻底释放出来，肆意汹涌。 神谷好像坠入了一道由情绪构成的无边深渊。 他看见了身边一道道人影闪烁，听见了一声声话语围绕着他呢喃—— “这个地方，这地方……松泽村。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啊！” “那些水蛭人好恐怖，他们是怪物，怪物！” “我不想死在这里……呜……” “我只是想，和阳菜一起活下去……” “……” 那些声音，语气、音色各不相同，似乎是很多很多人发出来的。 唯一一致的，是所有人声之中都包含着强烈的痛楚。 接着，神谷又听见了别的声音，比起先前的这一次要清晰很多，有人在用怜悯的口吻娓娓道来： “人有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愤怒、忧悲、思绪、惊恐都是不好的情绪，它们让人混乱，让人难过，让人烦闷，让人惧怕，让人痛苦。” “但只有喜悦，只有喜悦是好的，它能给人带来幸福。” “主剥离只会给人们带来痛苦的六种情绪，只留下幸福的喜悦，平等的，慈爱的赐福给所有人。它把那些痛苦都吞进身体里，由自己承受。因为主想给人们创造一个只有永久快乐的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感受不到这种悲悯，这种慈爱呢？为什么对主的伟大，主的牺牲视而不见呢？” “所以……所以你现在看到了，看吧，大家的痛苦。” “和他们一样吧，神谷，大人。把那些无用的情绪，把那些痛苦都抛弃，投入我主的怀抱之中。同我一起，成为八百比丘尼。” 确实。 好痛苦，那些复杂苦楚的情绪令人窒息。 而顺着八百比丘尼的声音，神谷在这一片无边的痛苦情绪深渊之中，看到了光亮。 极致的光亮，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那刺目的，虚幻的，不切实际的白光，就像是救赎。 慈爱，悲悯，平等，包容万物。 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摆脱无数人痛苦情绪的折磨，大脑就可以抛去无用的细枝末节，在一片喜乐幸福感之中彻底消融。 (本章完) 第489章 我们才是情绪神 第489章 我们才是情绪神 七种情绪构筑成深渊，怒忧思悲恐惊交织痛苦，宛若拖人下坠的黑暗泥沼，而在在浓稠的黑暗之上，是耀眼又虚幻的白光，其中充斥着无尽的喜悦和幸福。 “将惊恐、忧悲、嗔怒、愁思这些只会带来苦楚的情绪抛却，彻底融化在眼前那片白光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神谷川确实想这样做。 这个选择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娇嫩欲滴，赤裸裸的诱惑。 但还不等神谷做出选择，那只有黑与白的深渊里开始有第三种颜色逸散出来，是一些淡薄的，轻烟一般的红色。 同刺眼的白光相比，那些极淡的红色实在过于不起眼。 这些红色似乎也属于某一种情绪，而且是从外部强行介入进来的，同水蛭子无关。这薄纱一般的红色实在太过渺小，就像是米粒大的烛火对上天空之中的娇阳，似乎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一抹淡薄的外来情绪，阻止了神谷想继续靠近白光的冲动。 他又一次听见了声音，从那红色的情绪之中涌动出来—— “玛丽酱实在太可爱啦！单推！” “骂骂我，也骂骂我啊，玛丽酱！” “十连出金了，来直播间还愿。” “我想给你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高天原上的伟大神王，以及祂座下的诸位神祗。包括传播喜气和福运的女神、掌控惊恐和梦境的主人、司握太阳光辉的稚女。” “我们族人所信仰的，是给根源大地带来光明和新生的神。” “……” 不同人发出的，层层叠叠的声音，其中一些话语神谷川完全都听不懂。 但他可以感受到那些话语之中包含的喜悦和快乐。 就算那些快乐非常渺小，就和那抹淡淡的红晕一样，同耀眼的白色光芒相比微不足道。 其中的一些喜悦情绪甚至算得上奇怪。 但它们并不空洞，并不虚无。 这些喜悦的情绪，神谷川都曾经见证过，或者旁观过。 最起码，同水蛭子虚构出来的快乐和幸福相比，那些看似不足以称道的喜悦是真实存在的。 “玛丽？” 渺小的真实同庞大的虚无碰撞，令神谷川从水蛭子构筑的无尽情绪深渊之中惊醒过来。 他发觉自己正躺在支离破碎的地面上。 一头头骸骨鲸鱼像是搁浅了一样无力伏在四周，骸鲸的身边还倒着其他式神，似乎是陷入了深层的昏迷。 包括化鲸和由化鲸保护的那头白色小母狼也一样，倒在地上，一样不省人事。 距离神谷最近的是紫白襦袢的般若，她闭着眼，锁着眉头，脸上的神色痛苦，但在昏厥之后却依旧保持着紧紧抱着神谷的动作。 “刚才？” 刚才发生了什么？ 神谷记得一些，好像是水蛭子那无比巨大的身体忽然消融，众人同时从空中坠落。 随后似乎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影响，所有人都陷入了异常状态。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远离主战场一些的小鲸鱼，在受到波及昏厥过去之前用骸骨鲸鱼及时接住了坠落的所有友方单位。 神谷想尝试从地上撑起身体，但如此简单的动作似乎很难完成。 他看到已经破碎的整个松泽区域，都充斥着一些奇怪的光芒，无孔不入，侵占每一寸空间。 黑色、灰色、蓝色、紫色…… 一道道光弧缭绕呼啸，饱含着令人窒息的痛苦。 “那些是，情绪？” 神谷川认得这些颜色，因为他入手过“情核”。 印象里，惊和恐是蠕动的黑色和灰色，忧和悲是凄冷的蓝色和紫色。 所以缭绕在众人身边的这些东西，应该就是水蛭子或者八百比丘尼最后释放出来的情绪了。 而再远一些的地方，神谷看到了于废墟之上翻腾的红雾。 看到了雾气里面，玛丽纤细的背影正持刀傲立，红黑洋裙摇曳。 在玛丽的身边，是众多破碎的蠕动黑色肉块。她正在同什么东西对峙的，是一尊庞大的，破碎的半人形血肉雕塑。 不对。 那不是雕塑，是八百比丘尼。 神谷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八百比丘尼在战斗的最后，唤出了水蛭子吞噬下去的，那些所谓不好的六种情绪，以此将痛苦传递出来。而后又用美好虚幻的幸福和喜乐诱惑深陷在那浓重苦楚中的神谷一行人接受水蛭子的赐福。 刚才，在那一片“情绪深渊”之中，神谷川要是接纳了美好到不切实际的白光，现在估计就要和水蛭子或者八百比丘尼融为一体了。 而神谷一方之中，唯有玛丽没有受到这一切的影响。 她本身就是个难以正常理解情绪的洋偶娃娃，同时还是接受“信徒”们喜悦信仰供奉的喜神。 那些虚无的喜悦吸引不了她。 甚至，玛丽还用她的信仰唤醒了神谷川。 “我得去帮她。” 神谷再一次尝试起身，拼尽全力想要拾起落在身边的鬼切。 但还是做不到。 惊恐、忧悲、嗔怒、愁思包裹着他，令他惧怕、难过、混乱、烦闷、痛苦。 哪怕意识确实稍微清醒过来一些，但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正在挣扎之际，神谷听到了食梦貘的声音。 “噗呼。” 小貘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体。 神谷是昏迷的友方单位中第一个清醒过来的，而小貘是第二个。 看来玛丽应该是在尝试用她的信仰唤醒所有人。 小貘刚苏醒，还没有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迷茫又无力地晃动鼻子。 “噗呼……” 紧接着，它听见了自己主人的声音—— “小貘，那些情绪！惊和恐，能控制住吗？不对，得把它们控制住！”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的问题了。 不摆脱六种情绪的干扰，就算醒过来也只能坐以待毙。 “噗呼！” 虽然没有弄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但食梦貘完全不质疑神谷的命令，它的鼻子微微昂起，额头和四肢上的祥云纹路发出迷离的光芒。 那些瑰丽的梦境光芒卷动而去，就像是捕食一般，将四散在松泽之中象征的“惊”和“恐”的灰光黑光俘获，拖拽到食梦貘的身边。 神谷这一边情绪神不止一尊。 貘可是惊骇与恐惧的主人！ 一时之间，神谷感觉到无比煎熬痛苦的情感得到了缓解。 干扰他的那些负面情绪之中，令他无法抗拒惧怕颤栗的那一部分一下子就不存在了。 似乎是意识到空间中的负面情绪得到削弱，玛丽又一次有了动作，她周遭的红雾翻涌，扩散到周围，将空间之中四处冲撞的橘黄色情绪蚕食吞没。 不过这一过程远比小貘那边要吃力。 玛丽虽然是情绪神，但是只执掌喜悦，强行吞没其他的情绪对于她来说太过勉强，应该会带来极大的负担。 而随着那些橘黄色的情绪消散，神谷心中暴躁混乱的负面也随之消失。 看来玛丽从松泽之中取走的是“怒”。 现在影响神谷川的只剩下带来难过哀凉的“忧悲”，以及惹人烦闷的“愁思”。 六种负面情绪被去了一半，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终于能动了，身边的式神们也有要陆续转醒的迹象。 “般若！” 神谷川抓住鬼切从地上暴起，考虑到接连的两场大战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磕下一剂【延寿紫金霜】。 “……我在。” 略带虚弱感的响应声。 能闻到般若身上那股橡木苦基调中混进了佛手和雪松的淡淡香味，能感受到她身上冰冷柔软的触感贴紧后背。 刚刚苏醒过来的般若脸上依旧残存痛苦的神色，但也是想都没想就顺应了神谷的呼唤，化作妒面具再一次附着到了他的脸上。 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摇晃，怪诞诡异的白色皮质面具之下，神谷的眼眸正在闪闪发光。 鬼手哗啦一声呼出，紧密排列的鳞片因为握住了鬼切而震动不止。 “上了！” 神谷川朝着八百比丘尼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小貘和玛丽因为在控制和蚕食空间中情绪的缘故，现在都没办法再出手。 神谷孤身冲到了八百比丘尼面前，刀光陡然一闪，鬼手挥动鬼切，以云耀的姿态劈落。 厚重狭长的刀锋挥下，刀刃之上爆发出凄厉的自鸣声响，就像是数不清的鬼魅阴军，鸣金敲鼓，气势磅礴地冲杀而出。鬼切撕裂开空气，也撕裂开八百比丘尼残破的高大身躯，直到要将其拦腰斩开，势头才终于有所减缓。 而八百比丘尼面对如此猛烈的攻击，却只是不躲不闪，也不反抗的立在原地。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这样立着。 她的脸上终于看不见那种悲悯的微笑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惘。 “为什么？”八百比丘尼的眼睛像是狂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只剩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那应该是主的力量，你们为什么可以控制？” 情绪，是水蛭子的力量。 好像是这样的。 神谷川手上有件道具【七情志·勾玉】，这道具的物品信息也是这样说明的。 好像那块勾玉原本就属于水蛭子。 或许水蛭子原本就是衔玉而生的，可能在之后被放逐漂流的过程中，那块勾玉遗失，这才辗转变成了《怪谈物语》的任务奖励。 “或许，我很早之前就和你的主有所联系？”神谷这样回她，“而且，之前忘了告诉你了。我这边，也是有在向人间传播欢乐的，只不过和你那种不讲道理的方法不同就是了。” 因为持有【七情志·勾玉】，神谷川确实算是和水蛭子有所关联。 “传播欢乐？” 啪。 八百比丘尼用手握住鬼切的刀锋，她被切开的上半身已经摇摇欲坠。 “所以，你也是八百比丘尼？你也会和我一样，为主，为世人创造一个充满欢乐的理想乡，对吧？” 神谷没有给予八百比丘尼任何回应。 但随即就看到对方脸上的迷惘消失，变作一种不带悲悯包容意味，但却释怀的笑意。 她身上的黑色血肉蠕动，以被鬼切切开的巨大豁口为界限，身体一分为二。 “主啊……那才是您想看到的吗？” 八百比丘尼最后将双手握到胸前祈祷。 之后轰然砸在地上，变成一滩不再蠕动，水腥味也逐渐淡去的黑色死肉。 松泽之中，其他的肉块也同步萎缩下来，渐渐地失去了生机。 看起来，被放逐的旧神还有因吞噬神明血肉而获得“长生”的使徒，终于一同逝去了。 …… 随着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的死亡，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松泽彻底崩塌。 神谷川的面前出现一道巨大的黑色罅隙，同击杀地震鲶之后出现的裂缝很像。 玛丽和小貘有些支撑不住，率先消散回归，之后其他苏醒的式神的身影也从原地淡去。 八尺女的触手蠕动，从遍地的血肉之间卷出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战利品一类的，塞到神谷的怀中，之后也进入地藏像。 最后是乌天狗。 全程都处在安全区的天狗带着小鹿重新出现，他也很好的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师父，这里……” 鹿野屋出来以后，看着崩坏的松泽，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 虽然想过师父他们会和水蛭子还有八百比丘尼打得非常激烈，但居然能打到这种份上吗？ 这已经相当于把整个松泽都拆毁了吧？ 但果然，最后是师父师娘他们的胜利。 “回家。” 神谷收拢起道具，打到现在，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鹿野屋将尚在昏迷中的送狼像抱宠物狗那样抱在怀里，随后又焦急看向四周寻找着什么：“师父，小小爷爷没有回来。不是本体，是跟我进来的那一个。” “那一个……” 神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身边，小小老头本体也就是鹿野屋在心里所编号的0号现身。 “呜唧。” 小小老头0号朝神谷川师徒摇头。 其实从刚进入松泽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不到自己那个独立的身外身存在的气息了。 小小老头3号大概已经不在了。 “我们得走了，小鹿，松泽要塌了。” 神谷抬手拉住了鹿野屋。 “可是，可是，师父！我，我……”小鹿的肩膀颤了颤，不自觉将怀里的送狼搂紧了一些，她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了。” 不断塌缩的松泽之中，那道空间罅隙越扩越大，直至将神谷师徒两个都吞没进其中。 (本章完) 第490章 贤内助，战利品整理 第490章 贤内助，战利品整理 神谷川带着鹿野屋重新出现在了现实世界的鬼怒川。 他们师徒两个回来的时候，这里还在做战场打扫。 神谷川的顺利回归让忧心忡忡的结成真剑佑、鬼冢巫女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至于现场的其他除灵师，对于“鬼神弟子”的表现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在对策室里，已经很得人心的神谷川，某种意义上和“奇迹”这个名词挂钩。 在鬼怒川现场的大部分人都知晓本次完全的行动计划—— 先要讨伐荒神地震鲶。 之后，神谷川会孤身涉险，进入一片名为“松泽”的奇异空间，在那片空间里面还有比地震鲶更加恐怖的敌人在等着他。 现在神谷归来，那就说明松泽的战斗他肯定也打赢了。 不愧是鬼神弟子，轻易就完成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考虑到两场大战打完，神谷川的精力有些透支，看起来疲惫不堪。结成大叔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没有让神谷在鬼怒川这边多待，反正地震鲶战斗之后的善后工作交给他们这些人来做就好。 “小子，你先回去休息吧？松泽那边的事情，等你有力气讲的时候，我们再讨论——鬼冢神子，你陪他们师徒两个回去？” 之后，神谷师徒还有鬼冢小巫女，便先行乘坐远离战场之外等候的幽灵车回东京。 一路上，众人没有怎么讲话。 坐在前排的大石还有高山都为老大还有鹿野屋大小姐的回归感到由衷高兴，兴致很高，但因为神谷和小鹿看起来都非常疲惫，他们两个都没有多讲什么，只是专心开车。 鬼冢也差不多，虽然想说的话很多，但只是全程安静的坐在第二排，看着身边正在打盹的神谷川侧脸发呆。 “这三天，虽然开会还有制定战斗计划的时候阿川都是精神又镇定的样子，但他其实很累吧。”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就让他好好休息。 至于鹿野屋，这小丫头从松泽里出来以后好像很沮丧。 鬼冢估计可能是发生了什么。 小鹿上了幽灵车以后，就抱着还没醒过来的送狼坐在后排一言不发，没过一会就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她到底只是个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刚上高中的小女生，松泽里的经历对于她的冲击有些太大了。 再加上这三天一直提心吊胆，在终于获救之后，精神和肉体的透支和疲惫感会有多强不言而喻。 她比神谷川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缓一缓。 栃木县离东京荒川区并不算太远，因为老大和大小姐都睡着了，大石俊马开得很慢，但半个小时左右也就到家了。 回到家里，小巫女忙前忙后安顿神谷师徒。 之后没待太久，她接了富祢宜的电话，便又匆匆搭乘幽灵车离开。 这次讨伐地震鲶，鬼冢是代表了巨琼神社的，后续还有一系列的善后工作要做。 …… 神谷川在二楼的卧室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 他从床上坐起，感觉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一些。 这时候，一道身影从床前盘踞而起。 是身穿紫白襦袢，脚上只穿白色足袋的般若。 她站着，俯瞰坐着的神谷川，脸上表情淡漠，不过金色的眼眸里却带着些温柔的神色。 般若伸出手，很自然地为神谷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睡衣领口，轻声道： “你应该再睡一会的。”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左右。” “差不多够了，还有事情要做。”神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玛丽他们怎么样了？” “正在休息。” 松泽一战结束，神谷一方的损耗也不小。 式神们都不同程度负伤，其中有一段时间独自对敌的八尺女得伤比较严重。 还有玛丽和小貘，似乎是吸纳了大量水蛭子外溢的负面情绪的缘故，她们显得很虚弱。其中食梦貘稍好一些，但玛丽因为既用自己的信仰对抗水蛭子，又强制吸纳了大量“怒”的情绪，现在已经返回式神像沉睡，估计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般若简明扼要将这些情况都讲了。 在神谷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是她在里世界的神椟边上打点一切，安置一众式神，给大家都上了药之类的。 这些事情交给般若处理，其实也挺令人放心。自从晋升荒神并且有过之前铃诡校樱林的事情之后，般若越来越像一个称职的贤内助。 人妻属性都快满出来了。 “玛丽沉睡了啊……作为喜神，她强制吸纳了水蛭子‘怒’的情绪，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 对于玛丽的情况，神谷川稍微有点担忧。 之后还得持续关注才行。 “嗯。” 面对神谷对玛丽的关心，般若显得很淡然从容。 她同玛丽之间的关系，或许早就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了。 而且这一次，大家的命都是玛丽救回来的，没有那位喜气和福运女神在场力挽狂澜，自己这伙人大概就要交代在松泽里，成为水蛭子的一部分了。 所以别说是神谷，就算是般若自己，刚才为式神们上药的时候，也大方地对虚弱的玛丽表示了关心。 聊了一阵子，神谷川侧过头。 他看见在床头摆着一碗粥，已经有些凉了，而且看起来很清淡，就是白米粥上加上了一点梅干。 不像般若的手笔。 注意到神谷的视线，般若只是用比刚才更加冷淡的语调说道：“那个巫女留下的。” 在日本，人们平时情况下是不吃粥的，一日三餐最常吃的食物是白米饭，粥算是是病人专用的食物。家里一旦有人头疼发热，或是生病住院，吃的就是粥。 鬼冢离开前做了粥，肯定是把神谷当成病人看待了。 “巫女对你很上心。”般若补刀道。 她眼眸里那些柔和的神色暂时消失，恢复成以前很常用的那种，类似于看垃圾的鄙夷眼神。 很显然。 这一份鄙夷和不屑，并不针对于鬼冢小巫女，而是针对神谷川。 “咳。”神谷干咳了一声，“小鹿怎么样了？” 可能多少有些心疼神谷川最近的劳累，般若顺着他转移了话题：“喝了一些巫女煮的粥。巫女走了以后，我、座敷、小原轮流陪了她一会，现在也睡着了，她看起来很低落。” “嗯，我知道了。” 那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小小老头分身没能一起从松泽回来，对小鹿的打击应该挺大的。 她大概很长时间内都没办法开心起来了。 随后，神谷川又想到了什么：“那个和小鹿一起从松泽回来的白狼呢？” “伤得有些严重，还没苏醒。我给它上了药，为它点了安魂蜡烛。现在让大石和高山，还有彩织在地下室里守着它。” 送狼虽然还未醒，但般若“药”特性的白脂粉，加上小安魂蜡烛，对这种较弱小的怪谈治愈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估计得到充分休息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 果然，般若她将一切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关于送狼神谷还有些想法—— 或许可以尝试让它成为小鹿的式神？ 自己好歹对送狼也有救命之恩，让它以身相许，成为己方势力的一员不算太过分吧？ 而且，看那白狼和小鹿的关系还挺好的。 “这样一来，我得考虑教小鹿御灵术了。” …… 同般若交代完事情，神谷川先进里世界看了看玛丽以及其他式神们的情况。 之后又回到现实，到一楼卧室门口查看鹿野屋的情况，并且去地下室看了还未醒来的送狼。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在餐厅里开始吃鬼冢留下来的粥。 般若没跟他待在一起，还有一些时常的家事也得由她这个“女主人”操持，比如给杂物间里貌似快要孵化出来的文车妖妃投放学习书籍之类的。 神谷川将鬼冢留的粥喝完，本来是想自己洗碗的。 但后续餐厅外探头探脑的垢尝掐准时机，头顶木盆跑进来，先是挥舞方巾吱吱叫着欢迎主人回家，之后又控制着它的召唤物白容裔，缠住碗筷，开开心心跑向水槽边。 鼠鼠本来就眼里有活，任劳任怨，自从晋升且学会新技能后，家里是真的一点家务活都留不下来。 可还真别说，回到家以后的这种放松感，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向垢尝道了谢，神谷川回去房间里开始了一项重要工作—— 整理本次的战利品收获。 本着绝不走空的原则，这次松泽之战神谷一方自然拿了些东西回家。 首先是一柄老式的双管猎枪。 这东西其实是小鹿带出来的。 好像是她之前在松泽的夜晚出门狩猎水蛭人获得，松泽之中的大部分猎枪都被小鹿和送狼摧毁，不过她们藏了一把起来。 决战之前，小鹿逃进山林里又将那把猎枪取了出来。 只不过她没有什么使用枪械的经验，虽然在被阳菜带水蛭子围起来之前也开了几枪，但命中率很低。 再之后得到了神谷川的救援，小鹿索性就把这把没派上什么大用场的猎枪背在了身上，一起进了“一骑打空间”，最后又一起带回了现实。 另外，犬神救援送狼的时候也解决了两个持枪的水蛭人。 但那两柄枪在水蛭子现身时，大概掉进了地缝里，神谷一行那时候光顾着躲避，也无暇去顾及那一点蚊子腿的收获。 总之从松泽里带出来的枪，只有鹿野屋持有的这一把。 神谷将猎枪放下，打算之后带上高天原给工匠姐姐再看看。 “枪上有超凡气息波动的样子，和小鹿之前说的一样，是能伤害到怪谈的超凡武器。可能是这猎枪长期处在被水蛭子控制的松泽，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变化。不过这柄枪上的气息比起我的报丧女妖，还有结成大叔的m1917左轮都要弱。” 除了猎枪以外，在松泽战斗结束时，八尺女还从地上捡了点东西—— [神胎血（超史诗素材）：水蛭子的胎中血液，连接着水蛭子同其血肉分身的血液精华。极其罕见的素材，如今可能仅此一份？] 这是一小管被透明肉衣包裹住的浓稠液体，呈现金色，液体还于肉衣中不断涌动。 这份所谓的“神胎血”和水蛭子身上黑色的血肉完全不同，其中的气息似乎要神圣很多，而且也没有那股令人生厌的水腥臭味。 因为看起来就有些不同寻常，难怪八尺女会把这东西捡回来。 可惜用途暂时不明。 也一样带上高天原，看看觉姐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譬如拿来当神社的素材之类的。 “水蛭子没有神骸骨，多少有点可惜。呃……祂要是有神骸骨的话，我大概也回不来了。” 最后一件道具，这个是重头戏。 是完成了“逢魔时酉时”《怪谈物语》给的任务奖励，神谷已经兑换出来了—— [道具名称：两面宿傩木雕] [品质：传说] [效果：持有者获得第二条神明途径。] [说明：宿傩，一体有两面，面各相背，顶合无项，各有手足，其有膝而无腘踵力多以轻捷，左右佩剑，四手并用弓矢。一面为善，一面为恶，善恶两面各成神躯，享有不同神社供养。] 一件传说品质的道具！ 【两面宿傩木雕】真就是个木雕，材质不明，上面超凡气息非常浓重。 这件道具雕刻得非常精美，完全就是艺术品，而雕刻的宿傩形象和道具说明中相同，是一尊一体两面的神明。 一边宝相庄严，一边怒目金刚。两面背对背连在一起，且只有一个脖子，有四手和四足，四手持双剑和弓箭，哪怕是不大的木质品，也显得威严无比。 在日本确实有关于两面宿傩这尊奇特神明的传说。 阅读量很丰富的神谷也有看到过。 《日本书记》中记载，两面宿傩以掠略人民为乐，最后被武振熊命所诛杀。 这算是官方记录，其中的宿傩是恶神的形象。 但在民间，还有不同的说法—— 在飞驒地区丹生川流传的民间传说中，宿傩是观音的化身，曾亲手消灭在丹生川作恶的“七傩”鬼神。当地袈裟山的千光寺就是因宿傩开山，寺中还供奉着宿傩的神像。 此外，在本金山地区流传的传说中，宿傩曾与武振熊命对峙三十七天。在此期间宿傩一直在诵经，祈求国家安泰、五谷丰登，因此当地人便将宿傩镇守的山命名为镇守山，并在山上建庙供奉、祭拜宿傩。 还有，在日龙峰寺流传着宿傩在高泽山上制服为祸的毒龙，后被人们称为“两面四手上人”的故事。 在这些民间故事中，宿傩都是善神的形象。 这些零碎又不统一的记载，应该就对应了两面宿傩善恶两面的特性。 “这道具好像很了不得啊。”神谷将【两面宿傩木雕】拿在手里反复观摩，“看道具说明，宿傩的善恶两面各有不同神社，持有这件道具可以开启第二条成神途径……是不是持有者可以建立第二座完全不同的神社的意思？” (本章完) 第491章 喜怒的武福神 高天原。 神居的大厅之中，朱红色的鸟居上密集的黄绿荧光飘飘荡荡，同典雅宏伟的大厅相得益彰，超脱又神圣。大厅建筑的破损痕迹，没有让这里显得荒凉，反而是加深了一种悠久的岁月厚重感。 神谷川今晚的工作还没有做完。 得到了战利品以后，按照以往的流程都是要拿上高天原来给工匠姐姐看看，听听专业人士评价的。 上来神居他没有在铁匠铺看见觉，倒是烛火铺那边，能看到制烛小僧在安静又认真地手搓蜡烛。 前些日子，神谷川又下了大量的安魂蜡烛定单，绿皮小和尚现在还在加班加点的赶工。 “阿弥陀佛，神谷大人。”原本坐在地上的小和尚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礼貌朝着自己的庇佑者问好，继而又补充，“神工匠大人在付丧乡里。” “好的，工作辛苦了。” 神谷向辛勤工作的小和尚点点头，有种领导巡视基层工作线的感觉。 会有这样的感觉也没错，毕竟高天原这里算是他的产业，工匠们算是他的员工。 离开神居，神谷川去了付丧乡，在一众付丧神的夹道欢迎之下，被簇拥着送去了觉的住所。 在这里终于见到了工匠姐姐。 觉平时没有工作的时候，都会到付丧乡里休息，日常就是和濑户大将下下将棋，去听三味长老、古琴主这些老先生们吹拉弹唱，或者干脆躺在自己的院子里晒太阳。 总之很是悠闲。 整个付丧乡完全就是个高雅的员工度假村。 “呀咧呀咧，神谷大人在付丧乡里真是受欢迎啊。每次你过来，付丧神们都跟过节一样。” 将同神谷一起过来的那些付丧神们送出家门，觉懒洋洋地揶揄道。 “怎么？他们爱戴我，让你吃醋了？” “是啊，你抢了我的风头。” “没办法，再怎么说我也算整个付丧乡的恩人。” “虽然你带走云外镜确实是拯救了付丧乡，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种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感觉。” “可这是事实。”神谷耸耸肩，他已经很习惯同觉这样开玩笑了，可能这样算是他们关系好的表现，“说回正事。” “嗯。”觉点点头，懒洋洋的表情也收敛了一些，“你之前说要去讨伐高天原的旧神是吧？” “对，收获了些东西。” 神谷将新得到的三件战利品都在觉的面前排开，让她一件件过目查阅。 “这把猎枪……”觉先把产自松泽的双管猎枪拿起来，“比我给你改良的报丧女妖要差许多，但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估计是受到水蛭子，哦，就是我这次讨伐的旧神。受到了祂气息的影响，所以才变成超凡的武器的。你有什么改良强化的想法吗？” “有一点，等我拆开研究一下。对我来说，研究火器的机会还是比较少的。” 自从开了青木原矿坑，得到了稳定的矿藏产出，库存资源丰富使得觉作为神工匠能做的事情也变多了不少。 还记得以前改良【报丧女妖】那会，给火枪加的“刺刀”都是拿【制烛僧的抽血泵】上拆下来的零件铸的。 现在家底阔绰了，那种紧巴巴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能改良的话就改吧。对了，这柄枪我不打算留着自己用，是我徒弟的战利品，我还是打算之后交给她自己处理，所以不太需要考虑我个人的需求。” “好，先留在我这里，估计改良不会用上什么稀有素材，也不会收你太多魂晶。” 不消耗稀有素材，估计矿坑的资源就足够支持改造了。 实在有矿坑里不能产出的，委托万事屋猫猫去特定搜寻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然后，是这个，这是个什么东西？” 觉又把【神胎血】给小心捻起来，透明的肉衣中，金色的血液翻涌。 “水蛭子的胎血精华，但不知道有什么用。” “……胎血？你还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敢往回捡啊。” “这叫什么话，这可是神的血啊！”神谷为自己辩护道，“你有什么想法吗？比如拿来做建造神社的材料之类的？” “暂时没有。”觉姐姐摇摇头，“哦，对了。我记得你那里好像还有一条脐带来着？” “是有。” 神谷掏了掏【蜃气布袋】，将觉所说的“脐带”取出。 [死胎脐带（珍奇素材）：本该是象征着生命孕育的脐带，却饱含污秽和死气。在掉落之前依旧和母体相连，是较为罕见的一种素材。] 这东西去年就入手了，是退治了家里地下室的产女，也就是彩织妈妈的恶灵遗留的素材，一直没派上过什么用场。 而觉作为鬼神共主手下的首席工匠，对于老板的库存里有什么东西一直是一清二楚的。 “这两件东西有什么联系吗？”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胎血和脐带挺配套的。” 觉将神的胎血与恶灵的脐带都拿在手上端详，一手圣洁，一手污秽，两边还真难看出什么关联来。 看了一阵子，她摇摇头：“血啊，肉啊之类的东西，虽然也能视作素材吧，但我能想到的利用方法还真不是很多。对了，你抽空把卖脚婆婆叫来，我和她一起研究一下这两件东西？血肉之类的素材，那个老婆婆总能提出很多有意思的想法。” 确实。 卖脚婆婆真的是神谷川无意捡到的，研究血肉的特殊怪谈人才。 让她和觉联手研究的话，没准真能找到利用胎血和脐带的办法。 手下有不同种类的工匠人才储备是件大好事，像卖脚婆婆、觉还有制烛小僧，包括同盟的卖药郎，他们彼此之间一直保持着跨专业领域的“学术交流”。 比如为神谷接肢，还有利用怪谈心头血制作特殊油脂之类的，都是多方合作交流后而取得的“学术成果”。 而且，工匠们并不是死板的npc，他们活生生的存在，是会学习和成长的。 这里就要重点提一下卖脚婆婆。 神谷川总感觉这个野生工匠的未来大有可为，没准她和觉这些正统工匠好好交流学习，以后的专业技术领域会更开阔，不局限于手啊脚啊之类器官的拼接缝合。 “你们一起研究一下吧。不管能不能取得有用的成果，我都会给你们支付报酬的。” 作为一个挺开明的老板，神谷对这种跨专业的研究交流，素来都持提倡和支持态度。 “嘿嘿，很大方嘛。”觉笑着，最后将【两面宿傩木雕】拿起，“最后是这个，这个东西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好像是能给使用者提供第二条成神的途径。” “第二条成神途径？两套不同的神社，两个方向对应不同神社的神骸骨？” 觉啧啧称奇。 工匠姐姐以前对于“神骸骨”部分的知识是空白的。 可能神工匠本来就不负责神骸骨这部分的运作，也可能是她的师父还没来得及教她这些东西。 但神谷得知了这方面的情报后，第一时间就告知给了觉。 后续觉姐姐又找机会认真询问了卖药郎一些相关问题，还研究了一下神谷川手头的几份神骸骨，现在对这方面的知识算是有个基本的认知了。 还是那句话，工匠们也是会自己学习的。 “应该是这样。” “请务必让我再研究一下！” 觉一下子来了精神，那只异色的瞳孔闪烁金光。 “嗯，留在你这，但别拆了它。” “我可舍不得拆，这要是弄坏了，就算真把我自己赔给你都不够的吧？” “你知道就好。” 神谷对工匠姐姐的信任度很高，接触了这么久早就知根知底，再说神工匠本来也就和鬼神共主绑定在一块，把【两面宿傩木雕】这种传说级别的道具留在她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顾虑。 算是用人不疑。 “话说，如果这木雕真的能支持使用建立两套不同的神明体系，你打算把它给谁用？”觉将【两面宿傩木雕】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忽然这样补充问道。 “目前还没想好。而且这是我想给谁就给谁的吗？得看之后的情况的吧，比如得我拿到了适合谁成长的素材。” “是这么说啦。但是……你不考虑用在自己身上吗？” “我自己？” “对啊，现在我不是在帮你筹备七情志的大神社吗？而且，已经完成一小半了，喜、惊、恐三种情绪，都已经通过式神的神社和你相关联。顺利的话，你之后会成为掌控七情的大神。” “然后呢？” 觉煞有其事：“然后，你自己不觉得你和其他神格也有契合吗？比如杀戮或者雷霆之类的？” 神谷川：…… 原来在工匠姐姐的眼里，我和杀戮这个词是可以划等号的吗？ 我怎么一直觉得我是个挺平和的人？ 但话说回来，雷霆……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 神谷现在能施放三种不同属性的雷霆，要是把土象、金象两种雷霆也补全……直接以雷霆击碎黑暗，好像当个雷神也很合理？ “我会考虑的，但主要还是得看以后能拿到什么素材吧。” “是啦。反正你这个鬼神共主足够强，作为依附你生存的神工匠，我才会更有安全感。” “对了，说到情绪。这次讨伐水蛭子出了些状况……” 神谷将玛丽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同觉讲了。 “你的式神强行吸收了旧神‘怒’的情绪？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太好，已经陷入沉睡。”神谷摇头，提到玛丽的情况，他有些担忧，“我去看过她，现在似乎是在式神像里努力消化那部分同她本身不相符的情绪负担。” “一会带我去看看。” “好。” “啊咧，别愁眉苦脸啦。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只要你的玛丽能醒过来，没准会变得更强也说不定？” 觉很体贴地反过来安慰神谷。 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的，但她到底是个大姐姐。 “怎么说？” “我是觉得，只要玛丽小姐能把那份属于旧神的‘怒’的情绪消化，没准会多出一个情绪方向的权能来。” “那玛丽的神社……” “怒也是情绪啊，你把‘怒核’素材弄出来，我或许可以把喜社给升级了。但不打包票，得看情况。” 听觉的意思，玛丽强制吸收了“怒”的情绪，没准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座情绪社里面，有两个情核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好吧，或许是挺稀奇的，但在鬼神共主和神工巧匠的手下并不是。 像小貘的神社，就同时铸造进了“惊核”和“恐核”，虽说这两种情绪本身就挺相近的，但也是打入两颗情核的成功案例。 如果这个思路可行，那以后玛丽的神社就会升级为“喜怒和福运神社”？ 能带来喜气和福运，但也会以怒意对人施加惩戒的“武福神”，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将三件新道具都交给了觉，后续他带着工匠姐姐看了看玛丽的情况。之后，又将制烛小僧的工作场所转移进到付丧乡，用小和尚的高天原通行令牌换卖脚婆婆进入神居。 忙活着做完这一切，他独自在玛丽的神社前待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退出了里世界。 …… 现实世界。 神谷从二楼卧室的大床上苏醒过来，今晚需要他处理的事情还不少。 小鹿回家之后，就给她的爸爸打了电话，报了平安。 但作为徒弟在东京的监护人，出了这么大的事，神谷也有必要和鹿野屋先生再联络一下，做个“家长”之间的谈话。 虽然神谷经常性将小徒弟视作只小自己几岁的女儿，或者说像个妹妹更贴切。 可人家毕竟是有自己的爸爸的…… 同鹿野屋先生的通话持续了十几分钟。 小鹿的爸爸是个很通情达理的朴实大叔，像小鹿在东京出了事，神谷下意识会觉得自己这个“监护人”责无旁贷。但小鹿爸爸并不这样认为，他只觉得神谷是救了女儿的大恩人。 不管是这次解决危机也好，还是帮小鹿打点学习法术控制身上的先天灵力也好，小鹿爸爸都是由衷感谢神谷的。 电话里，鹿野屋先生的声音稍稍有点哽咽，说了很久感谢的话。 他说自己正在过来神谷家的路上，一会就登门拜访，想见见女儿。 小鹿掉进松泽以后，鹿野屋先生当天就从青森赶来了东京。 不过他没怎么打扰当时正在忙碌的神谷川，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在附近的旅馆里。 父亲见女儿天经地义，神谷当然不会反对。 他挂了电话，只是在心里想着：“小鹿倒是有一个好爸爸。” 或许也就是这样的父亲，才能养出小鹿这样的女儿吧。(本章完) 第492章 小子，你要怪谈遗物不要？ 第492章 小子，你要怪谈遗物不要？ 神谷家的会客室。 这个房间的装潢很简单。 白墙，木地板，榻榻米。 一张原木色的茶几，几个供人盘腿坐的蒲团，一点装饰用的室内绿植。家具与木地板相衬，没有刻意使用五颜六色的涂料去染色家具，就是保持了木色家具本身的那种自然性和纯粹性。 房间是推拉式的木格子门，木格子门中间以半透明的樟子纸取代玻璃，薄而轻，在灯光的映衬下，焕发出淡雅的朦胧美感。 鹿野屋父女和神谷川，此刻正对坐在其中。 身穿紫白襦袢的般若，手捧一个茶托亭亭推门走进来，在茶几上摆了三杯热茶，随后朝着今晚的客人微微欠身，便又端庄地走了出去。 很有家里女主人的做派。 而既然这个家里是有女主人的话，对于鹿野屋先生来说，将他的女儿寄养在这里就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另外，鹿野屋先生是同八尺女有接触的，所以神谷这边没必要对他隐瞒般若这些怪谈的存在。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多。 小鹿爸爸本来应该更早一点到神谷家的，不过他好像是不大愿意空手过来，又去准备了点拜访的谢礼，所以路上费了点时间。 他刚到时正在休息的小鹿还没睡醒。 鹿野屋先生也没有去叫醒女儿，只是在会客室里同神谷川讲话。 算是一个挺体贴的慈父吧。 等过了半个多小时，小鹿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喝水，在餐厅被正在喝晚间热牛奶的日和坊和座敷告知了她爸爸现在正在家里。 于是小鹿简单洗了个脸，便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过来和父亲还有神谷见面了。 而一见到女儿，鹿野屋先生又表现出了严父的一面—— “我家不成器的女儿给您添麻烦了，神谷先生！” “等一下，爸爸！其实不用这么……哎呦！” 小鹿跪坐着，几乎被她爸爸按着脑袋向神谷行礼。 “呵……呵呵，其实不用这么严肃的。” 神谷干笑着将徒弟没讲完的话补全，感觉有点应付不来这种庄重的，扑面而来的谢意。 “不，不。神谷先生你对我家的恩情，光靠道谢是没办法偿还的——雪乃，在东京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要有做徒弟的样子，知道吗？” “我知道啦，爸爸你别按我的脑袋了，有点痛诶。” 小鹿爸爸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双眼睛闪烁着纯朴的光芒。他是大栗岛上一艘海上渔船的船长，长期的海上作业让他的皮肤晒得黝黑，平时总是精力旺盛，但最近这些天因为担心女儿，稍稍有些萎靡。 鹿野屋先生并不古板，同他交流并不会有什么压力。 神谷刚才已经跟他独自谈了半小时的话了，感觉就是一个挺亲切的大叔，而且还有不错的幽默感。 同鹿野屋父女又边喝茶边谈了一会话，期间主要是听小鹿说她在松泽的经历。 之后，鹿野屋先生又询问了一下八尺女的情况。 八尺样最早是小鹿外婆的式神，同小鹿外婆的关系大概类似于母女。 之后到了小鹿妈妈那一辈，则又像小鹿妈妈的姐妹；最后到了小鹿本身，则是处于长辈，也就是小鹿阿姨的身份。 而对鹿野屋先生来说，八尺样是他亡妻的姐妹、女儿的阿姨，自然也算半个家人了。 神谷川实话实说：“八尺样她受伤了，还在休息，但不会有大碍。” 鹿野屋先生正色道：“我之后还得再好好感谢八尺大人才行，还有雪乃，你也一样。” “我知道的啦。” 小鹿嘴上这样说着，同时在心里补充—— 我会好好给八尺大人画本子的。 鹿野屋先生没有在神谷家过夜，确认了女儿没有事，又多说了一阵子诸如“雪乃一定要好好孝敬师父”、“神谷先生，我不懂事的女儿就托付给您了，实在给您添麻烦了”之类的话。 然后留下了谢礼，又给女儿大包小包留了很多家乡的特产，随后风风火火地打算离开。 说是要回去大栗岛那边继续工作。 神谷川让灵车团还有小鹿一起送鹿野屋先生去了机场。 临出门前，小鹿和她爸爸一起整理那些海岛特产，美球海胆、咸墨鱼之类的，都是小鹿平时爱吃的。 鹿野屋先生就和天底下许许多多的父母一样，大老远跑来见在外求学的女儿，还不忘收拾出一些女儿爱吃的家乡物产带上，给女儿在异乡留一点家乡的味道。 机场外。 鹿野屋家的父女做了道别。 “雪乃，爸爸要走了。” “哦……爸爸。” “嗯？”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的。我以为爸爸你可能会不同意我继续留在东京，说东京太危险了，要我跟你回大栗岛。” “怎么会……雪乃，爸爸没有什么本事，一辈子也只能在岛上捕鱼，也没有照顾好你的妈妈。但是你……”鹿野屋先生顿了顿，“你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知道吗？神谷先生，他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鹿野屋先生会将女儿托付在神谷这里，最根本的原因还是—— 灵胎的问题一般人根本解决不了，只有神谷川这种被八尺女承认且欣赏的除灵师才有办法应对。 “师父他很好的。” 小鹿点点头。 机场里又有一架客机起飞，冲上云霄，化作夜空中的一点斑斓光亮。 虽然现在情绪多少还有些沮丧，但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小鹿努力露出了笑脸，仲夏夜有些闷热的晚风吹拂她耳边的碎发： “而且，爸爸。师父他说过我会长命百岁哦。” …… 三天后的下午，神谷川去了对策室大楼。 松泽里发生的事情，还得和结成大叔讨论交流一下，尤其是从八百比丘尼那里得到的情报。 就目前已知，八百比丘尼确实是逢魔时的特殊成员，酉时。 此外对于逢魔之时这个组织，终于是有些有用的情报了解了。 按照八百比丘尼所说，这组织貌似和平安时期的阴阳师芦屋道满有关。 这一点有些超出神谷的预料。 因为按照他之前所知的信息，芦屋道满似乎就是上一任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人类，也就是神谷的前辈。 还有，芦屋道满登临神座貌似是失败了的。 “我在现实世界中对抗组织，被《怪谈物语》所特别针对的逢魔之时，和上一任鬼神共主预备役之间存在联系，为什么会这样？这组织难道是芦屋道满创立的吗？” 神谷川暂时想不明白这个。 对策室又开了场会议，参会的除了神谷、结成，还有鬼冢代表的巨琼神社，以及其他一些大的除灵势力。 会上主要是神谷汇报了一下松泽的情况。 他倒是没有做太多隐瞒，除了鬼神共主相关的事情没讲以外，其他基本就是如实陈述。 并且重点提了八百比丘尼、芦屋道满以及逢魔时之间的联系。 自从在官方组织内的地位水涨船高，神谷川在这里说话做事也少了很多顾虑。 情报分享出去，之后就是看对策室这边动用他们的信息库，看看能不能提供更多和芦屋道满有关的资料。 会上的众人也发表了些看法—— “千年前的阴阳师？对策室现有的资料，对这方面的记载应该很少吧？” “以前阴阳寮时期的资料中会有吗？” “不知道，我联系人去查。” “各地的神宫神社里，应该会有些不公开的古籍保留吧？是不是也要委托查找？” “或者干脆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同各个神宫神社联系，实地去看资料原件吧。” “……” 结成大叔还是很靠谱的，同参会的众人讨论了一阵子，很快制定出了查找与芦屋道满相关资料的计划。 之后的事情神谷干着急也没用，只能选择等待。 他昨晚上网还有翻阅书籍找过芦屋道满的情报，但这些公开的信息里有用的实在太少，完全没有和逢魔时相关的。 对策室这样的官方部门，能找来的资料肯定比他个人要全面。 等到终于散了会，结成大叔招呼神谷去他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还没等坐下，结成便开口道：“小子，你要怪谈遗物不要？” “什么样的遗物？” “就是这次讨伐地震鲶收获的战利品，一块要石。” 之前击杀地震鲶，神谷着急去松泽救徒弟，之后现场留下了什么战利品还真是反常的没怎么上心。 不过，当时【制烛僧的抽血泵】自动运作，倒是抽走了一颗b级的怪谈心头血。 那东西没有人提及，应该是默认给了神谷川。 至于结成所说的“要石”—— 坊间有诸多传闻，认为要石是平息地震的，大部分时间埋在地下的灵石。 传说鹿岛明神为了镇压地震鲶，不让这种大妖地震作乱，用钉子把大鲶鱼的首尾钉住了，而要石就是那个钉子。 结城真剑佑悠悠点了根烟：“我看过这件战利品，山岩和水属向的遗物，感觉和你手下的化鲸会有相性，鲶鱼、鲸鱼都是鱼嘛。” “鲸鱼不是鱼。” “哎呀，那就都是水里的生物，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个要石，只要我开口就送我吗？” “怎么可能啊，都收到组织上来了。”结成弹了弹烟灰，“不过这次作战我是指挥，走个流程就可以给你。如果你要，等之后的酬劳结算，不给你算贡献点，直接把要石给你，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你行动的主力，是地震鲶的击杀者。不过，你还是先看看那块要石吧，要是觉得不合适，直接拿贡献点也是可以的。” 还行，选择权在神谷。 本次讨伐地震鲶的战斗，神谷川确实是主力，不过情报和战斗辅助都是对策室在做，有赖于尾崎、鬼冢他们的活跃，这方面做的很好。 能击杀那头鲶鱼算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 战利品已经被摆上了桌面，这个时候就不好再独吞了。 而且，平心而论把本次的贡献点换成战利品报酬也不算太亏。 假如是神谷川独立讨伐地震鲶，杀死那个荒神以后，要石肯定是他的，但除此之外就不会有其他收获了。而和对策室合作，除了可以拿块要石，之后还有现金酬劳。 这样想想，好像还赚了？ “行，那我去看看那块要石。” “嗯，你想要就跟我说一声，办个手续，过几天就可以交到你手上。” 后续，神谷去看了地震鲶遗留的“要石”，感觉确实和同为水属的化鲸存在相性。 而且，虽然“要石”在传说中是镇压地震的灵石，但因为是从地震鲶身上产出的，经过对策室有关人员的鉴定，这东西好像是具备召唤地震和潮汐的能力。 对策室的仓库里，这种荒神级别的遗留物还是比较少有的。 其他除灵师拿这东西也会有用，比如制作成呼唤地震或者潮汐的道具法器之类的。 “小鲸鱼有c级，距离晋升b级也不会太远。有一块荒神遗物吸收，对他的发展也大有好处。” 权衡了一阵子，感觉这笔买卖不亏，神谷川便折返回办公室同结成大叔打了个招呼。 过个几天，这块“要石”就是他的了。 …… 从对策室回到家，神谷先是去了二楼的书房。 因为悟不在，这房间里多少有点冷清。 现在这个时间点，是“虚拟主播玛丽酱”的直播时间。 书房的电脑正开着，皮套人“玛丽酱”正在正常开播玩游戏。 能看到直播后台画面，还能看见弹幕—— [单抽出金，特来还愿！] [玛丽酱已经连着两次直播没有开口骂过人，好不适应，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求求你了，玛丽酱，骂我两句吧！] [玛丽酱最近不是很有精神啊，是现实的工作太辛苦了吗？要好好休息啊。] [现实工作忙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唉，我感觉玛丽酱完全可以当全职主播吧。] [……] 小悟自从晋升e级，领悟了一个名为[电子作祟]的新能力。效果是在任一电子产品上遗留下悟的一缕意识，然后可以凭借这一点意识，自由对设备进行控制。 悟在掌握了这项能力之后，就兴致勃勃尝试开发“怪谈智能直播姬”来进行代播。 当时神谷以为这小鬼只是单纯的在偷懒而已。 但现在想想，她可能那时候就已经在为自己动用“未来视”沉睡这种情况而做准备了。 而这一手准备，现在确实派上了用场。 此外悟睡着的第二天，平台上“玛丽小姐”的账号自动发了一条动态—— [摩西摩西~这里是不同于传统都市传说，新时代的喜悦和福运女神玛丽小姐，尔等凡人快在这里对玛丽大人进行电子参拜！] [玛丽我呢，因为个人的一点工作原因，近期直播就不会那么频繁了。但还是会定期和我无知的信徒们见面的，每个水曜日和土曜日都会照常直播。大概在两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再恢复日播的频率吧。] [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也不要忘了对玛丽大人我歌功颂德，我会大发慈悲的保佑你们的~] 简单来说就是调整了一下直播的频率，从之前一周六次，改为一周两次。 虽说悟确实用[电子作祟]弄出了一个代播姬，但和她本人多少还是有些差距，那一缕意识直播要呆板很多，没有小悟亲自上场的节目效果。 所以减少直播频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悟不在的这两个月，“怪谈代播姬”大概会代播十几场，这样做只能说尽可能保持粉丝数不会掉的太厉害。 另外，那个发在“玛丽小姐”账号动态上的文本是从电脑本地的文档里面拉取的。 神谷看过那个文档创立日期，就是悟这个小鬼上次喝醉酒被教训的第二天，也就是她恢复“未来视”能力的第二天。 所以她是真的有好好考虑过自己要是沉睡了，该怎么帮姐姐姐夫继续运营喜社信仰的。 “那家伙，明明只要不嘴臭，或许再坦率一点就很可爱，但她偏不。而且还很喜欢招惹我或者般若，然后就要受欺负，被欺负了也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神谷看了眼墙角那台脱漆的老式电话，无奈叹气。 (本章完) 第493章 小鹿养成计划 第493章 小鹿养成计划 神谷川走到书房的升降桌前。 这桌子是去年为了给悟直播特意买的，桌面很长，摆了一台主机、两台显示器还有不小的空间。 供给两个人使用都不成问题。 有时候悟不开直播，在电脑前独自玩游戏时，神谷会特意进书房坐她边上一本正经地看书，顺便做做笔记啥的。 不为别的，主打一个犯贱碍眼。 每当那个时候，小悟都会凶巴巴地瞪他，嘟嘟囔囔发些牢骚，但又不会真的把他赶出去。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逗悟那个小鬼，看她气急败坏但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样子确实很有趣，但神谷川喜欢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捉弄她。 这小鬼平时不太愿意从书房里出来，如果不主动到书房逗逗她，见她的机会就挺少的。 到底是家里重要的一份子，又是玛丽的妹妹，神谷川总不能太冷落她。 “所以悟现在不在，书房里多少有点寂寞，还真有些不习惯。” 神谷在电脑桌前坐下。 “玛丽酱”的直播还在继续，不过摄像头和录音设备都没有开，完全是悟留在电脑里的那一点意念程序自主在运作，坐在这里并不会鸠占鹊巢成为“玛丽酱”的中之人。 神谷川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笔记本，又拿了支笔。 摊开本子思索一会，在空白页写下了—— [小鹿养成计划] 这件事情吧，从松泽回来以后神谷就一直在考虑了。 小鹿的这次遇险，让他这个当师父的切实感觉到，或许很有必要再针对性的强化一下徒弟的实力。 至于怎么养成和强化徒弟，他也有了想法。 圆珠笔在指间灵活来回打转，随后神谷沉吟着写下了[御灵术]几个字。 教徒弟御灵术这件事，他最近是有认真想过的。 “我的那套御灵术，对于小鹿来说多少有点复杂了。我最初学会还是靠着《怪谈物语》开挂来的，而且那套御灵术还要配合式神像才能使用，小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 神谷继续写写划划。 “话说，小鹿外婆家也有一套御灵术，但那套具体是怎么运作的尚且不清楚，不知道八尺样会不会知道细节，之后等八尺样醒过来可以问一问。” “而且，小鹿外婆的御灵术……阴阳师和式神之间的联系好像很弱啊。” “眼下最好是把我那套御灵术精简一下，先教个青春版本的给小鹿学会。但这对我的工作量也不小，总结御灵术的简单要点什么的，就要上不少时间了。” “那个送狼现在还只有d级吧，现在是想着让它当小鹿第一个正式式神的。” “把一些复杂的理论原理暂时剔除，让小鹿能和d级或者最多c级的式神建立起阴阳师和式神的联系，好像就够她现阶段使用了……以后再时间，让她把完整的知识慢慢补全，这可能要上很长的时间，但学习的过程本来就很漫长吧，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开挂的。” 神谷终于有点当师父的样子了，现在所做的事情，甚至算得上是在备课。 他所考虑的教学方法说来也简单，就是由浅入深。 像正常的学校学习，初中时候学到的知识，上了高中后就可能会被告知那些知识是不全面的，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讲是错误的。 等到上大学以后也是同理。 神谷现在就是考虑先拆解御灵术的知识点，先教会小鹿最浅显，甚至有些片面的理论部分。 然后再分阶段慢慢深化教学补全。 另外，说到鹿野屋的第一只正式式神预备役送狼，那只白狼昨天已经醒过来了。 虽然还没有彻底康复，但已经没什么大碍。 而且送狼醒来以后，并没有要离开神谷家的意思，就一直待在鹿野屋的身边。 “果然小鹿和那头白狼的关系很不错吧……如果送狼可以自愿成为小鹿的式神，那么我一开始要教会小鹿的知识还可以再简单不少。” “还有，根据我的御灵术，式神被契约了之后必需要有个栖身的依凭，就是类似于式神像那样的东西。但小鹿没办法一上来就把御灵术学完全，式神像她是用不了的……” “但是，单纯给式神栖身且能和阴阳师之间形成联系的东西，觉没准也能造，她之前也造过从神像来着。” 随着笔记本上的字数增加，神谷川的教学思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已经打算要教小鹿御灵术的“阉割版”，强不强先不论，能先用起来就是好的。 “反正只要把基本盘打好，不要出现地基打歪了，以后真要建高楼建不起来的情况就行。嗯……这方面得更慎重一些……果然没有什么当老师的经验，还是得慢慢摸索着来。” 正式契约一个随叫随到的式神，能在短时间内提升除灵师的战斗力。 这方面神谷也算是过来人了，想当初他就是因为契约了般若，实力才有几何倍增长。 除去式神以外，其他能在相对较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办法也还是有的。 比如…… 神谷又在笔记本上另起了一页，写下—— [超凡枪械] 枪这东西是真的好，好就好在它便于掌握。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培养一个合格的弓箭手需要几年，但培养一个合格的枪手却只需要几个月。 当然了，这里的“合格”当然不是指神射手，也只是说勉强够用的程度。 “要养成小鹿，一开始真是哪哪都靠勉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神谷叹气。 其实不单单是弓箭手，冷兵器的使用总是比热武器要难掌握的。 这方面神谷川一样有发言权，他的太刀术现在确实出神入化，至臻化境。但最开始掌握还是靠着开挂，一下子把普通人以年为单位的基础练习过程全都跳过了。 然后才有通过一次次生死搏杀，不断强化剑术领悟，达到如今水平这么一回事。 可是枪械使用，神谷川是去年才开始学习，而且是不开挂完全靠着自己去学，学到现在火枪打得也已经挺准了，作为副手武器战斗完全够用。 “小鹿的御香炉是个很厉害的道具武器，对于她掌握的两门法术都有很大程度的强化效果，肯定不能荒废使用，或许可以给她找一个使用连枷或者流星锤方面的老师系统学习一下。但在她彻底掌握这个特殊武器之前，搞把超凡枪械当副手武器过渡，短期内提升战斗力也是完全可行的。” 神谷还是那副爱操心的样子，一旦开始考虑怎么养成徒弟，巴不得把小鹿从头到脚改造，直接武装到牙齿。 而说到超凡枪械。 松泽猎枪觉姐姐已经在改造了，虽然改完以后品质肯定超不过报丧女妖，但到底是神工巧匠亲自改良的，性能上肯定是有保障的，肯定会变强不少。 “可是，双管猎枪太大了啊，就算锯短枪管也一样携带不方便。小鹿平时主要在市区活动，带着这么大的东西来来回回太显眼了。所以……要么给她找一个类似于【蜃气布袋】的空间道具，要么就给她配备一把能除灵的手枪。” “空间道具不好找，但较次一点的超凡手枪，对策室的仓库里应该会有的。用我的贡献点换一把出来，然后一样拿给觉姐姐改造一下，小鹿应该能用。” “小鹿持枪的凭证，还有平时枪械训练的场地，这个对策室都可以搞定。甚至不用麻烦到结成大叔，我跟长友打个招呼应该就能办了。” 神谷又翻了一页纸，写道—— [佛门法术]、[香道咒术]、[简易御灵术]、[流星锤或者连枷使用训练]、[枪械训练] 这差不多就是他暂时给小鹿更新出来的全新课表。 一周五场不同课程的除灵训练，然后周末给她留一天，别把课业落下。 剩下一天时间休息，做她自己的事情。 由此小鹿的学习计划，已经有精英教育那味道了，课余时间完全被除灵教学填满。 估计鬼冢她在上高中的时候，过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 “御香炉的使用训练老师，还得再找，对策室里不知道会不会有。枪械训练由我来做就行，反正我现在每周也都还会抽一天时间去对策室练枪，也就是把小鹿捎带上的事情。” 说起来，小鹿和神谷虽然是师徒，而且业界的除灵师大多也知晓鬼神弟子有个姓鹿野屋的可爱女徒弟。 但小鹿一直是被放置教育的，她学习的能力神谷全都不会，而神谷会的小鹿一窍不通。 这层师徒关系只有一个名分。 但新的学习计划表一旦实施，且鹿野屋按照上面安排掌握新的技能后，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能召唤式神作战，并且还会熟练利用超凡枪械作为副手武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谁的徒弟！ 果然，武侠小说里角色对战一出手就能看出对方出自哪门哪派是有点说法的。 “嘶……”神谷看着已经写了好几页的笔记本，又开始思索，“话说超凡枪械的使用，光用普通的除灵子弹有些单调啊，要是能加点什么的话，肯定还能更强。” 这一点也算是过来人的经验。 神谷使用报丧女妖，是会在铁弹丸上灌注阴雷，以此打出高额伤害。 小鹿真开始学习枪械，也可以考虑这样做。 “但是我已经没空教她雷法了。雷法要想掌握入门也非常难，难度完全不低于御灵术……我自己最开始，也还是靠着开挂掌握。” 神谷平时有表里两个世界的事务要处理，非常忙碌，光教学一项御灵术估计都要掉不少的心思，再教徒弟雷法实在是没有时间。 而且，小鹿一个星期已经被排上了五项不同的除灵课程，再多学一项十分复杂的雷法，估计她也吃不消。 总得给孩子一点喘气的时间。 “不过，小鹿本来就在学习香道和佛门的法术，这两项似乎也有和超凡枪械融合的可能性吧？香方的特殊子弹，或者铭刻上佛法的特殊子弹……不知道有没有搞头。” 神谷滑动身下带滑轮的人工力学椅，稍稍离桌面远了一些。 他掏出手机，分别给金泽和尚，还有云居小姐打去了电话。 超凡枪械在使用过程中，能不能和香道或者佛法融合，还是听听这些专业人士的意见比较好。 …… 等到神谷重新从书房里出来，已经晚饭的饭点。 能闻到温暖的食物香味从楼下传过来。 “好饿。” 他走下楼，进了餐厅，看见座敷正坐在餐桌边上。 见老父亲进来，敷宝雀跃地跳下凳子，咿咿呀呀同他打招呼。 厨房里面，般若正在做菜，鹿野屋跟在师娘的边上打下手。乒乒乓乓的声响，同热锅烧油的呲啦声混在一起，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融成一股温馨的烟火味。 除去她们三个以外，今晚的餐厅里还有一个生面孔。 就是跟随鹿野屋从松泽里出来的送狼。 白狼蜷着身子，卧在餐厅靠近开放厨房的墙边角落。那动作神态，像极了一只刚来到主人家里，还不熟悉环境的小白犬。 注意到神谷这位家庭主人进入餐厅，原本正在休息的送狼忽然站了起来，头顶那对尖而直立的耳朵机警地抖动两下。 它抬头，注视向神谷川身边，似乎是略带期待感地在寻找什么。 但看了一阵子也没找到想要找的那个对象。 “呋。” 于是，送狼稍稍失望地重新坐了下来，并且朝神谷川小心垂了垂脑袋。 这应该算是在问好了。 送狼还是懂事的，它知道鹿野屋的师父非常厉害，有着令人恐惧的实力。 面对这样的大人物，想不懂事都很难。 而且鹿野屋师徒对送狼有救命之恩，再加上现在又暂住在这里养伤，它对神谷川肯定是要恭敬一点的。 “嗯，晚上好。你看起来精神不少，送狼。” 神谷很亲和地给了白狼怪谈回应，随后就被乖女儿拉着手坐到了餐桌边。 晚饭很快做好，小鹿帮忙端了菜，也在餐桌边坐下。 吃饭期间，神谷川同自己的徒弟说道：“小鹿，后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吃饭，先前说好的怀石料理。还有鬼冢、金泽法师、云居小姐他们也一起，你受了他们不少关照的，到时候记得好好谢谢他们。” “嗯嗯，好。” “哦，对了，还有。”神谷川很自然夹起一块煎鱼放到座敷的小碗里，但目光仍是看着对面的徒弟，“最近我打算给你弄一把新的法器。” “诶？这样吗？谢谢师父了！” 看来师父又有东西要送给自己，既然是法器的话，估计和佛门的法术有关吧。 对此小鹿当然不会拒绝。 这可是师父给的东西，怎么可能拒绝。 当然了，等收了新的法器，要更加努力孝敬和报答师父才行。 鹿野屋又咀嚼了两口米饭，没等完全咽下去，她忽然后知后觉回过味来。 师父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一把法器？ 法器……为什么是论“把”的？ (本章完) 第494章 还是回家吃师娘煮的拉面比较好 第494章 还是回家吃师娘煮的拉面比较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带小鹿去吃怀石料理的日子。 众所周知，日料素来都是以量小，精美，价格贵，且吃不饱著称的。 而怀石料理就厉害了，作为日料中享有盛誉的种类，它的特点是分量更少，更吃不饱，而且更贵。 不过，一般情况下吃怀石料理也不是为了吃饱去的。 像神谷这次，主要还是想替鹿野屋感谢一下鬼冢他们。 小巫女在讨伐地震鲶的行动中出了不小的力。而金泽法师和云居小姐作为小鹿的老师，没有他们教授的技艺，小鹿可能进了松泽，还没等神谷川进去救援就变成松泽人了。 本来这次感谢的对象还有结成真剑佑以及尾崎龙一。 但结成大叔最近工作繁忙，几乎住在对策室大楼里，实在脱不开身。 至于尾崎龙一，这个富二代两天前就回名古屋去了，好像是他爸爸的会社有事情要他回去做。 说到尾崎，从松泽回来后，神谷和他也还有接触过。 如结成大叔所说，这个富二代虽然看起吊儿郎当，但意外的好相处。 后续的接触，神谷还知晓了更多关于尾崎的事情。 这家伙好像是对异性的怪谈情有独钟。 而且还必需是带明显的非人要素的怪谈他才会喜欢，就像他手下的式神垢尝娘还有美人样。 被这富二代的奇怪xp吓晕。 这兄弟实在太怪了，也难怪就连结成大叔提到他都有些头痛。 所以，尾崎没来参加饭局也好，免得他把目前画本子画得还算正常的小鹿给带坏了。 …… 今晚预定的店位于东京的墨田区，店名以主厨的名字命名，叫“大庭”。 数年维持在米其林二星。 怀石料理加米其林，量少价高的buff快叠满了。 神谷带着小鹿，在门口一位穿和服的男性接待人员的接引之下，进了大庭的大门，一进门就有两位年轻的和服侍女垂手过来，一边问候，一边为师徒两个换鞋。 在侍女的领路下，神谷他们通过回廊进了餐厅的后院。 这里环境还是很好的，院子里看得见山石松树。布景好像是按照“露地”的风格来的，用拙朴的步石象征崎岖的山间石径，地上的矮松寓指茂盛的森林，蹲踞式的洗手钵指代清冽的山泉，再用沧桑厚重的石灯笼营造和、寂、清、幽的氛围，很有禅宗的意境。 位于后院的包间私密性也很强，挺适合谈话。 这种日料店高昂的价格，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可能都是顾客在为这里的服务和环境买单。 在包间里坐下后，趁着和服侍女出去端茶水的空档，坐在边上小鹿鬼鬼祟祟凑到神谷川的身边：“师父，这家店看起来好像很贵诶……” “怀石料理不都很贵吗，安心。” 虽然多少也会有点心疼，但神谷川现在也算颇有家资了，这顿饭的支出还是出得起的。 而且，说真的也挺有必要的。 毕竟这顿饭的主要目的还是答谢鬼冢小巫女他们。 鬼冢的话，按照她的性格其实就算吃平价餐厅也会吃得挺开心。之前她和神谷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也很少去昂贵的地方吃。 金泽法师和神谷的关系倒是挺要好，人也很平和。但在此之前，神谷还没请他吃过饭，不了解他的口味。 然后云居小姐，说实在的，这位调香界的大佬和神谷并不算太熟络，除了上次帮她男朋友处理诅咒的事情以外，私下并没有什么接触。 所以，在经济许可的情况下，请他们吃饭还是把牌面做做好比较好。 反正比起他们教授给小鹿的本领来说，请这么一顿饭实在算不上什么。 没过一会，金泽法师也跟随侍女来到包间。 他在师徒两个的对面坐下来。 “阿弥托佛。神谷，让你破费了。” 虽然嘴上说着破费，但金泽星罗的表情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毕竟他也是个二代，这种餐厅对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 金泽今天也是穿着私服，和尾崎龙一那种张扬的打扮不同，他的穿着一直都挺低调，上身甚至是优衣库的t恤。 再加上不用剃发的原因，如果不是开口闭口总是偈语，实在看不出他是个和尚。 “没有的事。” 神谷朝这位法师笑笑。 又过了几分钟，鬼冢和云居小姐也在约好的时间到了包间里。 她们两个是一起过来的。 鬼冢今天穿了一条挂脖露肩的米白色连衣裙，袖口荷叶边，带收腰设计，面料自然又有垂感。穿在她身上，显高显瘦，配合她今晚出门前卷过的长发，很有千金少女的感觉。 不过她本身也就是神社千金就是了。 进门以后，鬼冢放下包，先是双手捧着鹿野屋的脸端详了一阵子。 小鹿还是很喜欢这个既漂亮又对她很温柔的神子姐姐的，完全不排斥这种亲昵举动。 反正，对于萤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师父的错！ 师父这个人太不像话了！ “还好，还好。”鬼冢小巫女松开手，在神谷的边上自然坐下，又打量了一会神谷，最后才松一口气，“你们师徒两个今天都很精神嘛。上次刚从松泽回来的时候，你们两个的状态可太差了。” 自从上次从鬼怒川陪着神谷师徒回家，小巫女还是第一次再见小鹿。 神谷的话，后来在对策室倒是还有碰面的。 同鬼冢一起过来的云居小姐，看着小巫女同神谷师徒的亲密举动，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笑着坐到了金泽的边上去。 “萤姐姐上次煮的粥很好吃哦，吃完就有精神了啦。” 小鹿揉了揉自己刚刚被捧热的脸朝鬼冢这样说道。 这丫头该讲话的场合嘴还是很甜的。 人到齐没多久，大庭的和服侍女服务员就开始上菜。 因为除灵师们要谈些和松泽有关的事情，所以没有让侍女进来服务，只是让她们上菜的时候再敲门进来。 第一道菜是毛豆做的豆腐，淡绿色的，搭配了淡路岛的海胆，还有山葵和鱼子酱。 豆腐的毛豆味很浓郁，口感细腻，搭配上酸味的醋汁，清甜的海胆，咸鲜的鱼子酱以及鲜辣的山葵，味道的层次很丰富。 但……就是量少。 一人就一小块。 随后上来的是炭烤竹夹鱼寿司，正统怀石料理的第二道菜，一般都会上点像这样的主食。 寿司的米饭用的是酸甜口感的醋饭，和炭火烤过的肥美竹夹鱼味道倒是很搭。 等用过前两道菜，包间里的五人话就开始多了起来。 主要是小鹿讲述她在松泽里的遭遇。 这些事情鬼冢已经了解过了，但金泽和云居还没有详细知晓，小鹿从松泽回来以后，基本还是在休息，暂时还没去他们两位老师那里上过课。 “松泽的那些水蛭人，长得好可怕，他们……” “……多亏了金泽老师教我的内狮子印，那天晚上我才能处理膝盖的伤口……然后就是用云居老师教的梅香方，处理我身上的味道……” 小鹿有一搭没一搭讲着。 菜品很快上到了碗物，今天供应的碗物是飞鱼肉。 五个碗物上齐，能看见陶色的碗盖上撒着些细细的小水珠。 一般直走老派的和食餐厅都会采取这种做法，碗物做好后会在碗盖上用雾洒轻轻喷一下。这些细细的水珠，一个是表示这个刚做好的料理，另一个是表明料理的正面，一般来说水珠多的那一个方向是正面。 鬼冢她们三个对这种小规矩是很熟悉的，但都并不在意神谷师徒会从哪个方向开碗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听小鹿讲话上。 而且因为没有让侍女进来服务，小鹿还主动承担起了帮大家倒茶倒饮料的工作。 饭桌上最忙的就是她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今晚在场除她以外的四个人，包括她的师父神谷川在内都是她能从松泽里活着回来所要好好感谢的恩人。 不过，小徒弟的忙碌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她忙了一圈，料理上到刺身环节，今天大庭供应的刺身是海鳗鱼，因为是夏季，似乎所有怀石料理店在刺身这块都是上的海鳗鱼。 等到刺身吃完的空档，鬼冢翻开她带的小提包，从里面拿出一枚御守递给了小鹿。 是巨琼神社里的御守，好像还是瞽婆婆亲自开过光的。 “小鹿，你把这枚御守好好带在身上，婆婆说能开运除厄，我们神社的御守还是很灵的。”鬼冢送出礼物时，很有大姐姐的气势。 小巫女的性格其实和小鹿还挺像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大学，外加承担起了更多巨琼神社的责任，她比以前端庄了不少。 或许也有在小鹿边上以姐姐身份自居的原因在。 不过平时和神谷独处的时候，她倒是会再活泼一些。 “谢谢萤姐姐！” 小鹿开心把鬼冢的礼物收下。 之后，她的另外两位老师也分别给自己的学生送了礼物。 送礼这个环节，神谷之前是不知道的，大概鬼冢他们三个私下里有沟通过。 金泽法师送小鹿的是一串菩提念珠，说是佩戴有安神镇定的效果。 云居小姐则是送了几份稀有的香料，并且表示之后打算教小鹿更高阶的香道法术傍身。 果然大家都是很疼小徒弟的。 很明显这次鹿野屋遇险后，不仅仅是神谷一个人想着要提升她的实力。 怀石料理上到釜饭和最后的甜品便宣告结束。 这一餐吃下来，按照神谷的饭量来说完全没有吃饱，但是消费达到了12万円。 之后时间还早，但大家没有再续摊。 鬼冢回家还有本次的行动报告要继续写，而且明天她会去东大上课，还会和神谷见面，今晚主要还是来看小鹿的。 大家分别之后，神谷带着徒弟朝着大石他们停车的位置走去。 夏季的晚风吹拂，但散不掉闷热。 “师父啊，这顿饭果然好贵哦。” 路上，小鹿背着手，嘟嘟囔囔。 “怎么，不好吃？” “好吃倒是好吃的，就是感觉很不值诶。那么多钱，只吃了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小鹿边说边比划手势，用以说明今晚的餐量真的很少，然后又拍了拍自己鼓着的一侧衣兜，“结账的时候我都感觉心疼，所以抓了一大把回来。” “这种东西本来也就这样的啦。” “那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吃这个了。” 小鹿摇摇头，头发甩动，她看起来确实比掏钱的神谷川还要肉痛。 前面就是大石停车的小巷子，小鹿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开车门坐上去，然后又回头认真道： “总感觉根本就没吃什么，还是回家以后拜托般若师娘给我煮一碗拉面好了，师父你要吃吗？” “要。” “其实我感觉师娘做的东西要更好吃……” “呵。” “不要笑我啊师父，我说认真的！” 神谷仍是发笑，心说自己的蠢徒弟好像是属于那种经济且好养活的类型。 …… 是夜。 吃完了般若做的加餐，鹿野屋在一楼的浴室里慢腾腾泡了澡，换上了宽松的睡衣。 师父好像已经上楼去了。 因为是夜晚的缘故，为了不打扰主人的休息，家里的怪谈都比较安静，有不想休息的一般也会在地下室或者车库活动。 所以关了灯后，一楼显得很寂静。 鹿野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没过一会又推门出来。 她手里提着一小壶没开封的清酒，走到起居室外延伸的木地板处，也就是庭院里坐下。 然后轻轻将清酒瓶打开，放在身边。 小鹿自然是不喝酒的。 庭院能听到些夏虫的轻鸣声，头顶屋檐处的风铃在夜风中摇晃，发出些细碎的响动，草木无声。 今晚的月色很皎洁。 院子里蚊子有些多，小鹿点了盘蚊香，然后就抱着膝盖安静坐着，一言不发。 没过一会，她的身后传来细小的哒哒脚步声。 是送狼跟着过来了。 白狼轻轻皱动鼻子，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耷着毛茸茸的尾巴，在鹿野屋的身边很是优雅的坐下，脖颈处挂的小巧提灯发出安宁的暖黄光亮。 一人一狼在水波似的月色中静坐了一阵子。 “送狼。” 鹿野屋终于开口了，她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膝盖上，沾着月光的睫毛颤动。 “小小爷爷他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 “呋。” 送狼晃了晃脑袋，凑近小鹿一点，用温湿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背。 “师父他们对我很好，我不想在他们面前……我想让他们看见我开开心心的。” “可是，都是因为我。” 小鹿又说，声音变得很低。 少女的话语声和朦胧的月色含糊在一起，好像夜风一吹就化开了，听不见了。 (本章完) 第495章 要石和格洛克17 第495章 要石和格洛克17 叮铃—— 屋檐上的风铃摇晃。 安静陪同鹿野屋的送狼有所感知，竖起的耳朵抖动，回过头去。 它看见这栋房子的主人，那位神谷大人还有般若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起居室里。 这两位大人推开起居室通往庭院的玻璃门走到了鹿野屋的身边。 而起居室连接室内走廊的推拉门处，顶着木盆的垢尝、娇小的日和坊正在探头探脑，灵车团的五个成员也带着化鲸也出现在走廊上。 但最后只有身穿漂亮和服的座敷童子跟着走进来，其余怪谈依旧待在走廊里。 “呀……” 敷宝靠近鹿野屋，轻声细语，同时用小小的身体，从背后轻轻给了小鹿一个拥抱。 小福神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小姐姐。但对于以守护家人为己任的敷宝而言，小鹿也是这个家里重要的家人，拥抱或许会让她好过一点。 “座敷？” 鹿野屋回过头去，看到了敷宝，也看见了自己的师父和般若师娘。 “我，我没事的，师父。”她侧过脸去，用手背去擦有些发红的眼眶，“……我没有哭。” 神谷同般若对视一眼，在徒弟的身边坐下来，语气少有的温柔： “就算哭了也没关系。” 紧接着，圆润的地藏像于庭院木地板下的台阶处出现，脖颈处围着的红绸无风自动。 八尺女高大的身影在院子里显现出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原本红润妩媚的神色带着些苍白。 八尺女伸手压下裙边，在小鹿的面前蹲下，轻轻抚摸小鹿的脑袋。 “雪乃一直是个好孩子。” 她这样说道，语气温和。 “我……我……” 或许是家人们的温柔让小鹿再也无法保持伪装，她开始抽泣，肩膀颤动，之后终于忍不住，泪水涌出眼眶，“哇”的一声嚎啕起来，扑进八尺女的怀里。 她很难过。 从松泽回来以后就一直很难过。 “八尺大人，那个小小爷爷是为了救我才没有回来的……都是为了救我才……” 八尺女轻轻拍抚小鹿的脊背，边上的般若则是将手温柔放在小鹿的头顶。 大家都没有再说话，院子里只能听见鹿野屋越来越剧烈的哭泣声。 人是有难过的权力的，不应该像松泽人那样沉浸在虚无的欢乐里，那样子并不健全。 因为有些事情必定会让人难过。 院子的矮墙上，乌天狗维持乌鸦的形态，静静站立，用红色的眼眸注视主人和大小姐这边。 在他的身边，一身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本体正托下巴坐着，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坐了一阵子，小小老头取出了尺八，呜呜开始吹奏。 皓洁的月色之下，苍凉的尺八声犹如麦田卷起麦浪的响动，也像一场素未谋面的送别。 小小老头同他的3号分身有过联系，但在最后一点微弱的联系彻底断开之前，他都没有真正见过那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分身。 说实在的，那个分身的离去，对于小小老头而言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这感觉就像是他的影子在某一天突然活了过来，跑得不知所踪，然后消失不见，再之后又有一个新的正常的影子重新出现了。 这种说法有些灵异，但作为怪谈的小小老头就是灵异本身。 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3号彻底断联之后，小小老头又能正常的召唤出三个没有独立意识的身外身来了。 而那个3号所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小小老头觉得那一个特殊的身外身，或许比他本身还要勇敢。 那是一个了不起的分身。 小鹿听见熟悉又悲凉的尺八声响起，只是哭。 她忽然想到八百比丘尼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的记忆就是你自己。” 小鹿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但是，那位3号小小爷爷，就是因为带着和0号完全相同的记忆，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保护自己吧？ 如果和自己一起进入松泽的是现在的0号的话，他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吧？ 今晚月色皎洁，是轮圆月，柔和的月色水波似的浸透下来。 神谷家的庭院里面鬼影静立。 月圆人缺。 古往今来，总归如是。 …… 两天之后。 神谷结束了东大那边的课程，去了一趟对策室。 他从对策室那里带回来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要石。 这东西是地震鲶的怪谈遗物，有地震和潮汐方面的能力，和小鲸鱼意外有着不错的相性。 因为结成大叔上报走了流程的缘故，神谷本次讨伐地震鲶不获取贡献点，直接换取了这块要石回来。 这是一块椭圆形的光滑石头，带点卵石的质感，大概40公分长，很沉很重。 表面上看起来可能平平无奇，但毕竟是荒神的遗留物，感知高一些的除灵师能清晰感受到要石上强大的超凡气息。 除去要石以外，神谷还从对策室带回来一把手枪。 格洛克g17。 格洛克是世界上公认最好用的手枪之一，这把g17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也是格洛克家族中最初代的型号。外观方方正正，中规中矩，能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 拥有除灵能力的枪械，一般都是这种老式的枪械，并且大部分还经历过特殊的灵异事件。 用除灵师的眼光来看，这柄格洛克g17算是比较普通的除灵武器。 同类型之中对比，灵能要弱于未改造的【报丧女妖】，以及结成大叔那把m1917美国制史密斯维森，大概和小鹿捡回来的松泽双管猎枪一个档次。 但这不碍事。 送上高天原，些素材和魂晶，让觉姐姐改造强化一下应该就够小鹿用了。 这把格洛克g17之前是另一名除灵师的配枪，不过那名除灵师最近换了新的武器，旧枪就交到了对策室仓库里换贡献点了。 神谷川了100点的贡献点，将这把枪兑换了出来。 经历过多次除灵大事件，他在对策室累计的贡献点囤积了将近700点，这种支出还是负担得起的。 神谷到家的时候，鹿野屋还没有回来。 她今天去本愿寺金泽法师那里学习去了。 但也不急，反正这把格洛克还需要觉姐姐的改造。 神谷目前还没有向徒弟透露要教她用枪的事情，之后徒弟回来一并说明好了，给她一个惊喜。 …… 在里世界的铃诡校，神谷川叫出了化鲸。 “哥哥。” 化鲸拖着大尾巴现身，尾鳍无意识轻轻拍打地面，眨动蔚蓝色的眼睛，懵懵懂懂。 “小鲸鱼，这个给你。” 神谷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要石。 “石头？” “嗯，是很厉害的石头。” 小鲸鱼现在有c级，而且之前就充当从神轮换着和乌天狗在小貘的神社里面享受信仰供奉，现在是c级的上位。 距离成长为荒神也差不了太远了。 所以地震鲶的怪谈遗物，完全在他的接纳范围之内。 “谢谢，哥哥。” 虽然不知道石头到底有多厉害，但化鲸还是听从了神谷川的吩咐，拖着鲸鱼尾巴走上前去，将小手放在了要石之上。 椭圆形，光滑的要石在他的碰触之下，变化成一种水汽浓重，还附带岩石气息的雾气，飘飘荡荡涌进化鲸的身体。没等小鲸鱼彻底反应过来，那块要石便不见了。 吸纳过程出奇的顺利。 “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神谷用哄小朋友的语调这样问道。 化鲸的手指局促地拉扯自己的衣摆，支吾了一阵子似乎是终于理解过来意思。 “有的，哥哥。” 他将海洋气息浓重的海溺螺号取出，呜呜吹奏，幽蓝的光点扩散在诡校的上空。空中数道沉重而空灵的鲸鸣声响应，八尾骸骨鲸鱼浮空而出。 其中一头骸鲸托起化鲸小小的身子，将他带上了半空。 而后就听见螺号声变调，变得坚毅几分。 空中一头原本普通的骸鲸身上传出洪钟般的咕噗声响，体型骤然扩大。身上白惨惨的骸骨泛起岩石的色泽，一块椭圆形，灵力震荡的巨大卵石从这头骸鲸的背部隆出，和石化的骸骨完美融合在一起。 那头变得特殊的“地震鲸鱼”翻动起身，原本空灵的鲸鸣声变成震耳欲聋的巨兽嘶吼声。 在它的带动之下，铃诡校的建筑和地面都开始颤抖，原本平静的人工湖卷起数米的巨浪，轰然拍击上岸边。 “可以了，小鲸鱼！” 站在樱林处的神谷连忙朝空中的化鲸喊话，让他收了神通。 够厉害了，已经够厉害了。 再继续下去，没准诡校的建筑就要塌了。 这里可是喜奇童子的生成点，是神谷的训练场，没了怪可惜的。 化鲸十分配合地停止螺号吹奏，空中的“地震鲸鱼”体型缩小，岩石状态的骨骸也变回了白骨森森的状态。 而后一条条骸鲸消失，最后一头将化鲸送回地面后，也甩动尾巴化成幽蓝光点不见。 “化鲸，可以帮上哥哥姐姐更多的忙了吗？” 新技能的演示，让小鲸鱼稍稍有点兴奋，似乎是有点意犹未尽。 “可以可以，很厉害。” 神谷抬手去摸化鲸的脑袋，之后又掏出手机，在《怪谈物语》的页面里查看了化鲸的信息。 果然，化鲸的技能栏里多出了一栏—— [特殊技能：鲸骨·要石] [鲸骨·要石：化鲸吹奏变调坚毅螺号，指挥一只骸骨鲸灵祭出要石。指定变化的骸鲸获得控制潮汐和地震的强大能力，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大规模的区域破坏。] 看来地震鲶的能力，已经很好的通过遗物被小鲸鱼所继承了。 …… 等到晚上的九点半，鹿野屋才搭乘着小原的幽灵机车回到家里。 晚饭她已经在本愿寺里吃过了。 等徒弟回家，神谷神神秘秘地把她叫进了起居室里。 而起居室的茶几上，正放着那把格洛克g17。 “小鹿，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要送给你的法器，之后我还会教你使用方法。” 神谷盘腿坐着，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带点莫名的骄傲。 鹿野屋则是放下自己的书包，凑近了茶几，疑惑盯着那把黑色的手枪左看右看，面露难色。 “师父啊，这个……” “怎么，不喜欢？”神谷也朝格洛克g17看了一眼，心说这不是挺好看的，可能小女孩不懂枪械的魅力，“没事，之后还要改造的。嗯，黑色可能太过严肃了，交给你之前，我把它给你刷成粉色？” “这，这是颜色的问题吗？师父，这不是一把枪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鹿野屋不由把眼睛睁大了几分：“枪怎么能是法器呢？” 她倒是不排斥神谷送枪给自己。 师父无论送什么东西，小鹿都会满心欢喜地收下来的。 她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师父要管手枪叫做法器，还叫得那么理所当然…… “哼哼！”神谷笑着摇头。 看来小徒弟对于“法器”的认知，还是停留在原教旨主义的层面上。 不够灵活。 为了改变小徒弟的死板认知，他开始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在想好了给你送把手枪之前，我分别给你的云居老师，还有金泽老师打了电话。询问他们，除灵枪械有没有和香道法术或者佛法结合的可能性。” “然后呢？” “云居小姐对此持一定否定态度。她说香道法术本来就是通过气味来扩散传播的，直接扩散出去和子弹打出去的效果其实相差无几。但不排除特殊的香道法术和特殊的子弹搭配可能会打出很奇妙的配合效果，这方面她没有尝试过，所以不能彻底下定论。” “那，金泽老师呢？” 神谷的语调又微不可见地骄傲了几分：“金泽他夸我的想法很大胆。” 鹿野屋：…… 不知道为什么，小鹿总觉得没准金泽老师所说的话，并不完全是在夸奖师父。 神谷继续：“金泽说，在他的印象里有一位非本愿寺的一位得道高僧，哦，那是位方丈住持，那位高僧除灵就是配备枪械的。” “还有这种事情的吗？” 小鹿听着听着，眼睛开始泛光了，很显然来了兴致。 “所以，小鹿你看。这把格洛克手枪，因为携带超凡气息，可以对灵体造成伤害，所以可以除灵对吧？” “嗯嗯！” “那么，我们将经文刻上子弹，将功德塞进枪膛，将佛法融入枪口绽放的火光，它怎么就不能算是一把法器了呢？” “嗯……” 小鹿开始认真思索。 师父他说的，说的……好有道理！ (本章完) 第496章 怪谈版3D全景视频通话 第496章 怪谈版3d全景视频通话 夏天傍晚，似乎总是带着迷人的色彩。 有点深沉却又浪漫的云在紫红色晚霞的映射下，火烧似的幽悠明艳，一片瑰丽。 荒川一户建的二楼书房。 因为悟依旧还在沉睡，这里稍显空荡。 桌面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杯冰饮，甚至还有一盘切好的还冒凉气的西瓜，神谷川正在进行学习。 他在看的是合欢御灵术的理论部分，自学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感觉理论相关的内容自己好像已经可以初步掌握了。 正专心自习着，神谷川忽然感觉到房间里动荡起一股强悍的怪谈气息。 回头看去，书房角落的阴影处一道健硕威武的野兽身影缓缓立起。 “汪。” 是犬神。 在家中现身的时候，狗子一般会以一种大型犬的体型活动。 也就是会好好收着实力，毕竟它要是显露出泥头车大小的真身，那随随便便就能把这一户建创散架了。 而松泽一战打完，狗子也是有负伤的。 不过它的自愈能力实在强悍，单靠着白脂粉的药敷，还有在式神像里的休息，现在就恢复如初。 堂堂复活！ 现在神谷方的几个荒神，八尺女的伤势还未痊愈，小貘和玛丽还在消化来源于水蛭子的大量情绪。 “狗子？”神谷抬手将笔记本合上，“你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嗷——” 犬神没有在意主人刚刚在专心致志看什么东西，只是甩动尾巴靠近，用戴着硬头骨的脑袋轻轻拱了拱主人的大腿。 而后又坐下，歪着头，用后腿唰唰地给自己的脖颈挠痒。 非战斗情况下，狗子虽然依旧威武，但一举一动看起来和家犬无异。 同主人打过招呼后，犬神离开了书房。 它打算下楼去找和它关系要好的天狗、大石、小小老头他们。 在式神像里憋了这么久，还真有点想念同伴们。 悠闲踱步下了楼梯，走到一楼的过道，犬神忽然有所感知。 似乎是有一道稍显陌生的视线从身后直勾勾投来。 犬神回头。 却只看见在过道的拐角处，露着一对竖起的，柔软白色兽耳。 那对机警的耳朵快速抖动两下，缩回到墙角之后。 犬神：？ 虽然有点疑惑，但狗子也没特别在意，还是自顾自穿过起居室的玻璃门去了庭院里。 它打算先去车库找大石俊马。 “嗷？” 可刚走到院子里，那种注视感又一次从身后传来。 犬神停下脚步，宽大的肩部耸动，再次扭头。 这一次是在院子通道的尽头，通往大门处的墙角。在那里，送狼不单单只露出了耳朵，稍稍尖长但弧度优雅漂亮的下颌，还有闪闪的红色狼眸子都鬼鬼祟祟地探出来。 但注意到犬神回头的视线，原本正在窥探的送狼又一次藏到了墙后。 犬神：？ 犬神的脸上流露出生动的困惑表情来。 和鹿野屋大小姐从松泽一起回来的那头白狼，为什么要这样子跟在我后面？ 那白狼到底在干什么？ 作为狼的特殊爱好？ 不对，警觉！ 那白狼不会是想这样偷袭我吧？ 那……也太自不量力了一些。 “嗷……” 狗子继续思索。 话说回来，我有得罪过它吗？ 怎么想都是没有的，明明还救过它。 狗子不理解。 当然了，如果送狼想同犬神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较量切磋的话，犬神乐意奉陪。 但搞小动作什么的，未免太不大气了一点。 而等狗子迟疑地走进了车库大门后，躲在墙后的送狼才再次探出脑袋来。 “呋呋。” 娇小的白狼口鼻轻轻喷气，身后垂挂下来的，毛茸茸的尾巴摇晃，四肢莫名有些发软。 终于，终于又见到它了！ 犬神大人，实在太帅气了呋！ …… 这个夏季的七月过得很快。 这段时间，神谷的现实生活主要是侧重于自己的学习和锻炼修行，还有对小徒弟的培养上。 小鹿现在已经开始正式学习枪械使用，还有简易御灵术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前些日子，神谷川还正式将小妖怪马鹿转交给了自己的徒弟。 马鹿这个小怪谈能力很奇特。 刚加入神谷一方时甚至在大战中发挥了作用，主要是利用它的控制能力协助小貘作战。 不过，随着小貘获取的信仰越来越稳定，实力越来越强，已经逐渐不太需要那一点[痴愚]控制效果来打配合。 简单来说，马鹿退环境了。 于是，神谷川索性让它下岗再就业，转移到小鹿的手下。 算是租借给自己徒弟使用吧。 马鹿目前已经被养得挺熟，可以信任，给他们师徒两个谁打工都是打工，在小鹿的“分公司”那里反而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而按照设想，鹿野屋在学会简单的御灵术后是要契约送狼做式神的。 对于这件事，神谷川曾经和送狼沟通过。 那白狼对于当小鹿式神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谈话的全程就是盯着端坐在一旁的犬神看，偶尔点点头这样子。 虽然在那场谈话之中，犬神是被神谷川刻意叫出来坐在边上的。 但在场的所有人可都看见了，他全程并没有施加淫威强迫送狼怎样。 招聘谈话是平等的，小母狼是自愿的。 而既然送狼已经确定是小鹿的式神预备役，那么小徒弟未来的阴阳师道路职业规划也就初步成型—— 因为掌握着香道和佛法两项法术，小鹿本身是个不错的战场辅助，等把格洛克彻底掌握，开发出枪械结合佛法的技巧，还能补些输出。 而送狼则是行动灵活的输出单位。 青春版玛丽。 再给这个配置里补充上马鹿—— 一个出色的，还在成长中的控制手。 青春版小貘。 至此辅助、输出、控制齐全，另外还有一个新的小小老头分身持续跟随，就算八尺女不在身边，小鹿也可以应对很多突发情况。 未来可期！ 除此之外，鹿野屋的成长规划之中还有【圣德御香炉】的使用技法这一项，本来是想在对策室里找一个流星锤武器专精的除灵师给她当老师的，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这不奇怪，毕竟之前给小鹿找香道老师也找了很久。 而这个问题，在最近几天意外地被七人御前，还有那个怪谈无人机所解决了。 御前中的阿咲，本身会使用锁镰这种奇特软兵器。 所谓的锁镰，大约是室町幕府末期被使用的一种武器。 可以视作流星锤和镰刀的结合体，前端差不多是流星锤，但是末端链接一把镰刀，由此可以远程打击敌人，也可以持末端的手镰近战。 阿咲因为原本是旧时代忍者的缘故，所以掌握着这种非主流武器的使用方法。 貌似她还是大草流锁镰术的传人。 只不过在成为旅馆里的魀之后，她随身并没有佩戴锁镰就是了。 神谷在某一次去旅馆探望慰问御前，并且向稻生武士学习双刀技法的时候，偶尔知晓了这一点，不过当时并没有多想。 毕竟御前们无法正常来到现实中，最多就是利用【云外镜】出来十分钟，而小鹿在不神隐的前提下也去不了里世界。 而就在前两天，一直被放养在活鱼旅馆里的怪谈无人机又一次晋升。 从f级到e级。 本来就是低评级的晋升，再加上神谷川送给御前们的蜡烛全都被投放给了怪谈无人机，所以这种升级速度也不是很夸张。 到达e级评级的怪谈无人机，终于有了一些神智，他已经能够在宫内他们的指挥之下，拍摄一些御前们的日常影像。 拍下来的音影可以随时通过无人机，以3d的形式投放出来，而且貌似还没有内存之类的问题困扰，拍多少都可以。 由此，在一场场硬仗中死去活来，满门忠烈的御前们，终于是找到了获取过往记忆的办法。 对于他们而言，在旅馆里排排坐看“纪录片”也算是大战归来以后的一种消遣。 可这还是不是最厉害的。 怪谈无人机晋升到e级以后，掌握了一项特殊的技能，神谷在了解过后给这个技能命名为[幻像无人机群]。 启用这个技能的时候，怪谈无人机能以投影的方式，在原地又投射出一个全新的无人机来。 这个新的无人机是个幻象，而且只会僵硬地停留在技能开启的原地，但却和本体一样，具备拍摄和投影的基本功能。 这就很强了。 神谷试验了几次，开发了这项能力的特殊使用方法，具体流程是—— 让怪谈无人机在活鱼旅馆内，遗留下一个“幻象无人机”并且维持幻象存在，而后带着无人机的本体返回现实的家中，两边同步开始拍摄和投影。 如此一来，便实现了怪谈版的3d全景视频通话！ 这些和现代电子设备挂钩的新时代怪谈，能力的延伸使用是真的很有意思。 在这方面小悟和玛丽的能力也不遑多让。 怪谈无人机的新能力，算是正式打破了表里世界沟通的壁垒。 御前阿咲也由此成为小鹿的第四位老师。 不用钱，也不用欠人情。 大家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理所应当。 阿咲会以远程教学的形式教授鹿野屋大草流锁镰术，掌握了锁镰术也就相当于掌握了【圣德御香炉】的战斗方法。 神谷已经让觉姐姐给阿咲打造了一副新的教学锁镰。 就在昨天晚上，家里的地下室中，一脸懵逼的小鹿在家人们好奇的围观之下，上了人生的第一堂怪谈网课。 还真别说，两边的实时3d投影使得网课的效果非常不错。 就是一堂课上下来，小鹿和充当工具人的怪谈无人机都累得够呛。 …… 而里世界中的事务。 卡姆依那边，神谷所代表的高天原信仰依旧还在有条不紊地传播中；三途川种下去的彼岸种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开出新地图来。 所以这段时间，神谷主要还是在培养式神。 现阶段在c级上游的小鲸鱼和乌天狗都有要突破到荒神的等级的趋势。 还有就是小貘和玛丽。 在七月中旬的时候，小貘终于从式神像中出来，恢复了自由行动。 它毕竟是惊骇与恐惧的主人，水蛭子那里吸收的大量负面情绪已经被它很好的消化掉，而且因祸得福，小貘对惊恐的把控上了一个台阶。 玛丽则是在七月的末尾才终于苏醒过来。 从松泽那里取走的大量“怒”的情绪也终于被她吸收压制，不过这部分情绪和她并不存在相性，所以控制的时候要耗费掉大量的精力。 某种程度上削弱了玛丽的战斗力。 不过解决办法也不是没有，之前神谷就和觉姐姐讨论过了，等玛丽吸收下那庞大的“怒意”之后，就给她的喜神融入“怒核”升级。 等神社兼并了怒的权柄后，玛丽就不需要再额外的精力去控制那些多余的情绪负担了。 然后就是情核素材方面的收集—— 由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控制，在医院里收集“忧核”与“悲核”的工作已经顺利完成，神谷又入手了两枚情核，并且马不停蹄开始收集“怒核”。 最开始，神谷川将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同【七情志·勾玉】，一起投放到了市区里一家“情绪发泄室”中。 那种发泄室里有假人，电视、柜子、酒瓶等等日常物品。客人付过钱后，可以尽情的打砸里面所有的东西，以此宣泄情绪。 但后来发现“怒核”的收集工作在那里进展的并不顺利。 根据小小老头身外身的潜伏调查，貌似去那家“发泄室”的绝大多数人，并不是去真正发泄怒意。 甚至，那地方还有“喜悦”这种情绪存在，因为客人中有不少是小情侣去“发泄屋”里约会的。 发泄屋里并没有很真实，很纯粹的怒，所以收集工作自然不是很乐观。 没有办法，神谷川只能调转了思路。 让小小老头的分身吹奏尺八，进入虚无的状态，然后带着【七情志·勾玉】开始流动到各个场所收集“怒意”。 选定的场所包括但不限于—— 工作日早晚高峰通勤的拥挤电车、一些工作氛围压抑的小型会社…… 这下子，“怒”的收集工作立刻变得顺畅了不少。 无论是身处在拥挤的交通工具，还是压抑的工作场所之中，打工人的怨念怒意真的很纯粹。 只能说，早八、麻烦的同事关系、职场冲突之类的事情，确实会让人想毁灭世界。 不过因为是流动在收集“怒意”，所以神谷川也会经常和小小老头一起出门行动，掉了不少的时间。 但为了玛丽能快点摆脱那些不属于她的情绪影响，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 估计要不了太久，玛丽所需要的“怒核”就可以成型。 (本章完) 第497章 生了！是个好漂亮的大姐姐！ 第497章 生了！是个好漂亮的大姐姐！ 这天下午，神谷坐在起居室里翻看从对策室那里拿到的，记录着怪谈传说的正经书籍资料。 看了一阵子，小徒弟鹿野屋从走廊里赤着脚走进来。 “师父，吃冰棒。” 小鹿往神谷的手里塞了一根井村屋红豆冰棒，而后快速跪坐下来，抬手为自己的师父捏肩。 她的手指在神谷的肩膀上游走，用的力气不大，所以感觉酥酥软软的。 这也不是徒弟第一次主动过来提供按摩服务了，所以神谷其实还挺习惯，他本来打算随手拆开那根井村屋的包装，但想了想又停下动作，问道： “干嘛这么殷勤？” “诶——？师父怎么能这样说？”背后的小鹿故意拖长音，手上的动作不停，“徒弟孝敬师父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样力度合适吗？按这里呢？是不是很舒服？” “总感觉你好像憋着什么话。” “嘿嘿，就是那个嘛，那个……师父，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的除灵课程太多了？” 原来是想说这个。 “没有。”神谷将井村屋红豆冰棒拿在手里晃了晃，“像今天你不就休息吗？” “可是，一个星期五种课程……师父，呜，我吃不消的嘛，这样子学下去我会累死的哇！” “死不了的，我问过你的萤姐姐了，她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过段时间你就习惯了。” “我和萤姐姐又不一样的，师父你行行好。你知道的，我才十几岁就远离了家乡，在东京只有师父是我的依靠，你怎么忍心……”鹿野屋说得可怜巴巴。 “停，我忍心的，撒娇无用。”神谷直接打断了徒弟的施法，义正言辞，“平时多流汗，遇到危险不要流血。” “唔……” 鹿野屋一下子哽住。 唉，师父最近变得好严格…… 我还想说什么来着？ 但是好像，师父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等她考虑清楚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堕懈了一些，却只看见般若师娘从门口款款走进来。 般若同神谷川对视，极为简短地开口：“文车。” 神谷朝着杂物间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隔着层层墙壁，但确实可以感受和平时不同的气息从那边传来。 那个方向，似乎有一种熟悉但又崭新的怪谈气息，正在生成茁壮。 “文车妖妃她有动静了？” 神谷川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要生了？ 文车妖妃要诞生了？ 盘腿坐着的神谷快速起身，站起来的同时还顺便“嘶啦”一声撕开了手里的井村屋冰棒，随后转身一手捏住徒弟的脸颊，用另一只手直接将冰棒塞进徒弟的嘴里。 “师父，等……唔唔！” 鹿野屋摇晃拍打双臂，像一只雏鸟扑腾翅膀。 神谷川却不理她，丢下徒弟，和般若一起去了杂物间。 “嘶哈——呼——好凉好凉。”小鹿手忙脚乱将嘴里的冰棒取出，着急忙慌小跑出去，“等等我啊！师父，般若师娘！” …… 杂物间。 文车的异动，将家里的所有怪谈都吸引了过来。 不过杂物间的空间有限，所以只有神谷和般若进到了里面，其余的怪谈包括小鹿都挤在走廊处张望。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恰当，但此刻家里上下确实有种在产房外迎接新生命的即时感。 哗哗—— 杂物间里的文车，朱红色的车身微微震颤，车厢前悬挂的竹帘翻动。 一张张散落的书籍纸张于空中翻飞，舞动，旋转。 熟悉，但又和以前稍微有些不一样的怪谈气息，正从文车内四溢出来。 “好像还真要诞生了。” 神谷川观察了一阵子，这样下了结论。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怪谈诞生的全过程，虽然每个怪谈诞生的方式可能都不一样，但第一次的经验总会让人兴奋又紧张。 哗哗—— 文车还在继续颤动。 终于，一只女性的手从车厢内拨开竹帘伸出。 柔滑白皙，皓腕霜雪，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朱红色车轸。 这是文车妖妃的手，家里的怪谈们对此已经很熟悉了。 以往文车妖妃只能从车厢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其他身体部位都是看不到的，也可能根本就还没有成型。 哒哒。 纤细修长的手指敲动车轸处，之后继续朝外伸出。 这一次，能看到文车妖妃更多的身体部位了。 她在向外移动，端庄优雅地从车厢里躬身出来。 文车妖妃终于有了完整的身体。 等妖妃从车厢之内现身出来，只是坐在文车的车轸上，她看起来有些迷茫。 而神谷等人也终于看清她的样貌。 妖妃穿一身黑底金纹的和服，腰间用金丝软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头钗。 脚上套着素雅的白足袋，含而不露，因为坐姿的缘故，纤尘不染的足尖垂着，轻点地面；裙衩开合，修长的双腿，白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文车妖妃身上的和服虽然色彩鲜亮，雍容华贵，但仔细看会发现材质很特殊，那和服似乎不是由布料编织而成的，而是由柔软的纸张拼凑组合得来。 妖妃的气质，同般若有几分相像，都是带书卷气的古典美人。 即便是略显迷茫地端坐着，也显得仪态大方，那副清冷的神情，配合上修长的体态，明明看起来不可亵玩，但莫名又有一种妖妖艳艳，直勾人魂魄的感觉。 当然了。 文车妖妃和般若确实有相似的地方，但本身的区别也是很大的。 般若虽然偶尔会表现出母性，但大体上一直还都是少女的气质仪态。文车妖妃外形上看起来则约莫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要比般若成熟很多很多。 “生了！是个好漂亮的大姐姐！” 外头的鹿野屋叼着冰棒，一边踮脚朝里打量，一边还不忘向身边的座敷诉说自己看到的情况。 嗡嗡—— 杂物间里，神谷川的手机响起。 是《怪谈物语》弹出了文车妖妃的信息，从系统的给出的评级，妖妃初诞生的实力就有d级。 有些可惜的是并非高贵的异化体。 不过文车妖妃这种怪谈，本身就属于少见的，“高种族值”的那种，培养的价值还是很高的。 “我是？” 坐在文车上冷艳又莫名妖冶的妖妃开口了，她的目光在神谷和般若的身上流转，最终锁定在了前者的身上。 听到她极为清晰的开口讲话，神谷川更加欣喜满意。 很好！ 一出生就附带语言系统！ 怪谈会不会讲话这件事情，可能和对应个体的神智、实力都有关系，也可能就是完全的玄学。 而小文车一出生就会说话无疑是件好事。 “文车妖妃，一种从书卷、幽怨中诞生的妖怪。”神谷川给了妖妃回应。 回答完问题，神谷还不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边上的般若，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道： “你们刚诞生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你刚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吗？”般若没好气地回他，这种近距离的咬耳朵没有让她感觉不适，毕竟他们之间做过更亲昵的互动，“不过，也就是刚诞生那一小会，对于从舆论中诞生的，有理智的妖怪，过一段时间也就自然明白了。” “哦，原来如此。”神谷点头，“那之前给她看的那些东西呢？她会记得吗？” “会的，我有感觉。应该会像知晓自己的妖怪背景一样，深入在她的脑海里，只要一点时间就能想起来。” 神谷川有点担心之前给文车妖妃做的胎教是无用功。 但般若并不这样认为。 另外，所谓的胎教内容，其中有一部分……般若认为那是自己卑鄙阴阳师对文车妖妃的诱拐和荼毒。 把那些东西也像思维钢印一样印在脑海里，文车妖妃和神谷家应该就脱不开关系了。 但这样也好。 般若到底是家里的女主人，也是会好好为家里考虑的。 最起码这个新诞生的文车妖妃，从一开始就很可靠，值得信任。 属于是“三岁看一生”。 “妖怪……”对面的文车妖妃稍稍出神，“那么，你是？” “我吗？”神谷正色，“我是这里的主人，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主，你的庇佑者。你还未诞生的时候，就是我和我的家人们在照顾你，现在你也是我们的家人了。” “家主……庇佑者？” 文车妖妃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如般若说所的那样，确实有一些东西记忆在文车妖妃的脑海里。 有点想不起来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些信息，但越想就越觉得那部分信息越发清晰，就像是刻在身体里的常识或者本能。 “你是我的……阴阳师？”文车妖妃又问。 “可以这么说。”神谷咧嘴一笑。 很好，看来之前的胎教是有效果的。 神谷在给小文车做“胎教”的时候，给她看过阴阳师的信息资料。 而那部分资料中，还带有很多他手写的笔记，夹带了私货。 文车妖妃既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那就说明那些资料信息都被她吸收进脑子里了。 “我明白了。” 妖妃从车轸上起身，款款朝着神谷川行了个礼。 家主，阴阳师，家人。 她似乎越发理解这些词汇的含义了。 这里是家。 是安全的，亲切的场所。 “高山，小鹿。”神谷朝着走廊处点名。 “老大。” 高山小姐从形形色色的怪谈之中出列。 “师父，我在！” 小鹿举着手从外面欢快地挤进来。 “你们带文车妖妃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吧，刚诞生她似乎还有些懵懂。有什么需要的，再来告诉我或者般若。” “好的，老大。” “交给我吧，师父！” 高山和小鹿，一个冷静细腻，一个活泼且很有亲和力。 带文车妖妃熟悉家里的工作交给她们就可以了。 对于神谷的安排，妖妃并不排斥，朝着高山和小鹿也行了个礼，接着便跟她们朝杂物间外面走。 “文车姐姐你好漂亮！虽然之前就感觉你应该会是个大美人，但没想到会这么这么的漂亮！嗯……叫你姐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算了，不管了，这边这边，我先带你去餐厅和厨房！哦，不对，好像应该先让你认识一下大家。” 小鹿在外头兴奋地嚷嚷。 而文车妖妃在离开杂物间之前，又一次回头，看向身后的神谷川。 那位年轻帅气的家主，自己的阴阳师…… 他站在那里，一脸笑意，看起来是亲和且温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文车妖妃看着他的脸，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感。 不是那种厌恶的恐惧。 更像是小学生面对班主任，是一种战战兢兢，但又完全可以依靠信赖对方的奇特感觉。 这种感觉用敬畏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 为什么会这样子没来由的敬畏这位大人呢？ “妖怪对自己的阴阳师，都是这样的感觉吗？” 文车妖妃不是很确定。 …… 随着文车妖妃的诞生，神谷在现实世界的一些预定安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后续几天，他又和妖妃谈话接触了几遍。 感觉小文车确实慢慢褪去了一开始的懵懂和迷茫，但是对“这里是她的家”、“大家都是她的家人”、“神谷川是她的家主”之类的事情，依旧保持了深信不疑的坚定态度。 除此之外，神谷还问了她一些关于怪谈、关于文学以及数理化知识，还有团队管理、动画制作的事情。 文车妖妃能对答如流。 她也不清楚这些知识要点是怎么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的，但就是很清晰，如同本能。 也就是说，虽然妖妃不记得之前胎教的过程，但所学习内容是完全是有用的。 对此，神谷川的第一反应是有点惋惜。 “果然，胎教的时间太短了。要是能再提前几个月，肯定能把小文车塑造成更优秀，更专业的人才。” 不过，现在也不晚就是了。 虽然已经诞生，但文车妖妃毕竟是书卷里形成的妖怪，本身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基本上过目不忘。 先天没来得学会的东西，后天慢慢补上也是一样的。 而且，神谷还发现了一点—— 文车妖妃诞生以后，思维健全的非常快，没过几天就真的如同一个博闻强识的大姐姐一般，最初的迷茫状态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了。 而对于后天学习的内容，妖妃存在很强的辨别能力。 会自己思考，不会单纯刻板地将书里的东西奉为圭臬。 对此，神谷又感觉有些庆幸了。 “还好对文车妖妃夹带私货的教育是在胎教环节完成的。不然等她神智彻底成型，再想忽悠这种智慧型的怪谈心甘情愿为我打工可就难了……” 补觉睡太久了，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498章 棍之勇者扬名录 “大哥哥，喝茶。” “谢谢。” 神谷川现在正在前德间动画工作室负责人冢田佐武的家中。 他是带着礼物来拜访的。 刚登门在客厅坐下，冢田先生的女儿就蹦蹦跳跳给他捧来了热茶。 这小萝莉怪可爱的，而且嘴很甜。 神谷同冢田佐武在客厅里寒暄了一阵子，找了个恰当的时机道明了来意：“冢田先生，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询问之前的事情。就是我说过的，我想成立一家小规模的动画工作室。” 因为冢田经历了灯无荞麦的事件，萌生了退隐不干的心思。 而他的德间工作室则被大会社收购。 按照冢田先生之前的说法，这次收购重组，会给德间工作室带来一次规模较大的人员洗牌。 届时会有一些有经验的动画行业从业者流入人才市场。 神谷川之前就打过如意算盘，他打算笼络一些原德间工作室的动画制作人员，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型工作室。 现在时至七月下旬，德间工作室被收购的事情已经落实的七七八八。 于是神谷便带着礼物和诚意来冢田佐武这了。 “你果然还没有放弃这个想法，我还真是很欣赏你这种坚持梦想的劲头。”冢田呵呵笑着，自从免去了工作，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亲和了不少，没有初见时候那种紧绷和严肃的感觉了，“我这两天本来就有打算联系你的，刚好。” 冢田先生说着，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本小册子递过来。 神谷接过，翻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些姓名，以及联系方式，还有就是职位。 像什么原画师、3d制作人、制作进行、动画导演、上色、剪辑之类的。 冢田佐武：“这些都是很不错的伙计，出于各种原因要离开重组的德间。神谷先生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试着联系他们。不过愿不愿意加入你的工作室，得看他们个人的意愿了。” “帮大忙了。” 神谷川也是有好好预习过成立动画工作室流程的。 看小册子上记录的那些职位，要是把这些人全都笼络过来，还真就能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草台班子。 再将声优之类的工作外包出去，十几个各司其职的专业人手已经足够支撑运作一部小成本动画了。 不过，将这本册子上的人全都收为己用多少有些不现实。 这些人也是出于各式各样的原因离开重组的德间的，对于下一份工作的需求各不相同。 神谷川能做的，目前只有向他们开出和德间相同的工资薪酬，还有带上【一千银针·改】，挨个上门拜访，看看能不能用自己“儿时的动画梦”之类的热血说辞打动对方。 认真翻了翻冢田先生给的小册子，神谷的目光停留在了第二页。 这里有一个联系人的信息被下划线特别标注—— [虚色，脚本家，联系电话……] 脚本家，也就是动画剧本家，等同于编剧。 在动画制作中负责改编版权作品，或者进行动画剧情原创创作的关键角色。 一部动画作品的剧情如何，全看剧本家的创作和发挥，由此脚本创作者也成为了仅次于监督最容易被观众喷的位置。 冢田先生给出的可供联系的脚本家，只有这位虚色一个。 嗯，“虚色”很显然是笔名。 “这位虚色老师？” “哦，原名叫三宅千彰。他是一位很优秀的脚本家以及原创作家，我觉得他是个少年天才。神谷有听过《棍之勇者扬名录》吗？那是他写轻小说出道的成名作，在电击小说大赏上拿过奖的。” 冢田先生对虚色的评价很高。 说这位老师写轻小说出道少年成名，现在也依旧很年轻。冢田佐武当初也算是慧眼识珠，但依旧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拉拢他加入工作室。 德间工作室去年主打的动画企划，就是由虚色负责脚本和脚本监制。 动画制作的业内对虚色的评价也很不错，偶尔会有人将他同行业内另一位虚字辈的大佬前辈一起提及。 当然了，作为行业内刚刚展露头角的新人，虚色同那位爱发刀子的大佬之间所隔的职业差距还是很大的。 但这也算是一种认可吧，说明他未来可期，前途不可限量。 神谷川：“听起来，虚色老师似乎是德间的王牌脚本家？” 冢田佐武：“是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没有留在重组的德间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原本收购德间的会社也很看重他，出大价钱希望他留下，一开始虚色同那边也谈拢了的。但是前天吧，他突然回绝了签合同的事情。或许是打算单干了吧，以他的才能，自己写轻小说也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 “这样啊。”神谷苦笑，“那我要说动这样的人加入我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应该不太现实吧。” “试试吧……也许你能打动他也说不定，毕竟他也是个年轻人。” “嗯，能给我虚色老师的住址吗？” “稍等，我找一下。” 一个好的动画剧本家，对于神谷成立动画工作室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算得上是灵魂角色。 毕竟神谷可以对动画制作的其他方面都不干预，但唯独对动画剧本有着自己绝对不可变更的要求。他要创作动画的首要目的，还是为手下的式神们传播信仰。 实在不行，只能考虑让文车妖妃去学习剧本创作。 但神谷对于小文车的培养定位，是工作室的总务、总监制之类，是统筹全局的管理者。 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放心的当甩手掌柜。 让文车妖妃彻底兼顾剧本创作，或许有点太难为她了。就算怪谈本身需要的休息时间比人类要少，但一天毕竟只有24小时。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东京都，港区六本木。 雨。 这是位于六本木的一栋公寓楼。 一辆黑色的本田车穿梭过瓢泼的雨幕，停入了这栋公寓楼边上的停车场，车上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心烦意乱，似乎最近休息的不太好。 男人穿一身上班族标配的西装，而现在的时间是下午的三点，并未到正常的下班时间。 他在驾驶室里坐着，揉了揉有些乱的头发，摇下一点窗户点了根烟。 雨点啪啪打在前挡风玻璃上，蜿蜒成水流流淌。 也有不少顺着驾驶室边上车窗开启的缝隙，溅到男人的衣袖上。 烟抽了一半，他拿出了电话。 嘟嘟—— 一通电话打出去，无人接听。 “该死！” 男人握拳敲击方向盘。 他的身体很健壮，身着西装也能看出不错的肌肉线条，比起上班族，或许他更像一个运动员。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将烟头熄灭，再次拨出电话。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男人有些恼怒：“千彰，你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啊，大哥。抱歉，抱歉。”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歉意。 男人名叫三宅康太，电话那边是他的亲弟弟，三宅千彰。 “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也不见你来，今天的电话也打不通。就因为你，我向公司里请了假，你到底在搞什么！？” “请假？大哥你？” “我在你家楼下！” “不，不。大哥，我不在家里，实在抱歉。” 嘟—— 电话挂断。 三宅康太明显气恼了，又一次握拳砸向方向盘，砸得本田车响起警报，哔哔作响，但这声音完全被暴雨声掩盖，只有刺眼的双闪灯在雨幕中跳动。 “这家伙！” 三宅兄弟在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他们跟随着母亲长大。 但在弟弟三宅千彰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他们的母亲也因病离世。 至此，在这个世界上，这对兄弟同个家庭的亲人只剩下彼此。 这对兄弟都离开了家乡，在东京生活。 成人以后他们的关系算不上特别亲近，总之是没有小时候那么要好了，成年人似乎总有自己的事情和烦恼。 但是三宅兄弟每个月还是会定期联系一次，一起吃一顿饭，互道近况。 昨天就是他们约好的一起吃饭的时间。 三宅康太昨晚在居酒屋等了半个小时，依旧没有见到弟弟的踪影。只是接到了对方的来电，电话里千彰并没有详细讲爽约的原因，只是说自己有事要忙，暂时过不来。 康太当时自己郁闷地喝了会酒也就回家了。 等到今天早上，他再一次拨打了弟弟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直到下午也是如此。 三宅康太没有办法，只能向公司请假，开车来到弟弟家楼下。 “那家伙在躲着我？我知道的……他小瞧我。没准现在就躲在楼上笑话我吧。” 三宅康太将车窗摇上，打算开车离开。 本田车抖动两下，正常启动。 但康太摇方向盘的手又停下来，他朝着左侧玻璃望了一眼，看向边上那栋公寓楼，车窗完全被雨水打湿，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真是个混蛋！” 康太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再一次将车子熄火，拿上了副驾的伞，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铅块沉沉地压下。 远处，一道电光划破天际，发出巨大的轰鸣，把天地间映照的白茫茫一片。 三宅康太撑着被狂风摇晃的伞，朝着那栋被雨水模糊了的公寓楼走去。 …… 公寓楼下。 啪。 康太收起雨伞。 明明从停车场过来不算太远，但因为雨下的过大，他的身上还是湿了一半。 “我刚买的西装。” 三宅家的哥哥又开始咒骂起来。 他不太喜欢夏天。 这个季节闷热又多变，晴空和暴雨切换突兀。 就像今天这样。 要是知道下午会突然下暴雨，他是不会来弟弟这里的。 另外，三宅康太也……不太喜欢自己的弟弟。 怎么说呢，或许也不是不喜欢吧，而是别的什么。 康太拿着滴水的雨伞朝楼上走。 弟弟家在公寓的四楼，这栋公寓没有电梯。 楼梯里的声控灯没有亮，不知道是白天的缘故还是坏了。配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的大雨，朝上走的过程黑漆漆的压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弟弟的呢？ 三宅康太说不上来。 其实在小时候，他们兄弟的关系很要好。 康太那时候是个模范哥哥。 弟弟千彰从小是个不起眼的豆芽菜，属于在班级里不受人重视的角色，性格也很怯懦。 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上国中的时候，千彰被班里的坏孩子霸凌过。 当时在上高中的康太知道这件事后，翘了课，特意在弟弟学校外面等着，将那两个霸凌的小屁孩拖进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 至此，学校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的弟弟了。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的呢？ “啊……” 康太继续朝上走，雨伞上流下的雨水滴在他的鞋子上。 他已经上到了四楼。 因为下雨的缘故，走廊里也很暗。 而且，这里有些阴冷。 在小时候，或许是因为没有爸爸的缘故，千彰很黏康太。 高中时期的康太是学校里备受瞩目的存在。 他是棒球社的王牌。 身边的人都说，康太未来是会打上甲子园，成为运动明星的。 他是天之骄子，人生不会平凡。 而那时候的千彰……不起眼，真的很不起眼。 康太习惯且享受那种感觉，当一个耀眼的哥哥，被不懂事、各方面都是吊车尾的弟弟崇拜。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变得不一样起来了呢？ 或许是从千彰开始写那愚蠢的轻小说开始吧…… 三宅康太上了大学，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终于可悲地意识到，原来一个小镇子学校里的棒球王牌，实在算不上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的是天才。 绝大部分人注定平凡。 可他那个弟弟，却出人意料地变得不平凡起来。 千彰写的轻小说拿下了电击文库的奖项。 至此，兄弟两个小时候的身份互换，哥哥成为随处可见的不起眼社畜，而弟弟成为了万众瞩目，受人追捧的小说家。 怎么会这样子呢？ 我才是耀眼的那一个，我才是被崇拜的那一个啊。 所以，其实不是不喜欢弟弟。 而是…… “……而是嫉妒吧。” 三宅康太嫉妒自己的弟弟。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到了弟弟家的门口，狼狈地呆立着。 第499章 竿灯祭，夜路 第499章 竿灯祭，夜路 砰砰砰！ 三宅康太握拳砸门，坚固的防盗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千彰，你在里面吗！” 砰砰砰！ 又敲。 “我真的生气了，你最好讲清楚你这两天到底在搞什么！” 依旧无人回应。 三宅康太凑近防盗门，弟弟的家里听不到半点声音，整个走廊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点点雨水顺着走廊砖石筑造的围栏飞溅，将空气浸的阴冷潮湿，让人不悦。 弟弟似乎真的不在家里。 “那小子到底去哪了？” 可刚才千彰接过电话，听起来语气平常。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出什么事。 可能只是单纯不想见自己吧。 三宅康太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成人以后兄弟两个的社会地位差距越来越大，每次见弟弟他的心理压力都会很大。 也是，对于千彰那小子来说，一事无成的大哥有什么好见的呢？ 他终于打算离开。 等走到楼梯口，三宅康太甩了甩手里的雨伞，再一次回头。 弟弟公寓的大门依旧紧闭着，在昏黑的环境之下，像一冢毫无生气的墓碑静立。 墓碑自然是无法打开的。 “见鬼，这里好冷。” 三宅扯了扯被雨水打湿发皱的衣服，走下楼去。 …… 在三宅康太离开后的一个小时左右。 神谷家那辆改装风格，重工业质感浓重的幽灵马自达行驶到了三宅千彰所住的公寓楼下。 大石俊马将车子嵌入附近的一条小巷子，车门朝着巷子停下。 幽灵车从来没有停车难的问题，只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哪里都能停。 前头的大石从驾驶室中下来，撑开一把黑伞，接自己老大下车。 “大石，我自己能撑伞。” 神谷从车上下来，站到伞下。 大石俊马握着伞柄，似乎是很兴奋：“求你让我来吧，老大！我老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老大你不觉得由我来给你打伞更帅吗？我就像你的司机兼保镖，咱们这样去见那位小说家，你就像是极道公子出场，气场绝对把控到位。” 神谷默不作声朝着自己小弟头上张扬耀眼的黄发瞅了一眼。 极道公子的气质有没有我不清楚，但跟你站一块总感觉我身上街头不良少年的感觉重了好几分。 近墨者黑。 “别让你的脑袋掉下来吓到人家。” “没问题，老大！” 由大石撑伞，神谷走出小巷。 刚才离开冢田佐武的家，神谷按照联系方式给虚色老师打了个电话。 但无人接听。 神谷一寻思，干脆直接按照住址登门过来看看。虽然作为陌生人不打招呼就上门来多少有点失礼，但是优秀的剧本家可遇不可求，还是尽可能见上一面比较好。 哗哗—— 今天下午的暴雨下了许久，现在也没见要停的意思。 水气之中夹杂着泥土的潮湿气味。 天空和大地在雨水滂沱之中浑浊成一杯浊液，地上黑压压的建筑，犹如杯底的沉淀物。 神谷就这样走到公寓楼下，忽然停住了脚步。 在他面前，五层高的公寓楼仅有几家亮灯，灯光在迷离的水雾中显得朦朦胧胧。 “阿巴呜唧！” 在他的脚边小小老头自发现身，抬手指向公寓的四楼，诉说起了什么发现。 “老大，还有小老头前辈？怎么了？” 大石俊马的感知能力并不算太强，看到老大停步也跟着停下来，并且将手里的雨伞更多朝老大那边倾斜。 神谷没马上回话，只是抬头，眼眸微微收缩，变得深邃幽暗。 雨水顺着黑色的伞面流下，汇聚成水线，从他的眼前缓缓滑落下来。 啪嗒。 水线砸进地面的积水之中，晃荡成浑浊的涟漪，溅起细小冰冷的水珠。 “这里，有些不对劲。”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之中抽出了一文字。 …… 三宅康太从港区的六本木开车回家。 他在品川区这边租了一栋一户建，和女友同住。 不过最近这两天女友出差去了，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三宅康太拎着半路从便利店买的便当回到家里。 他随手把便当放在桌子上，脱去半身的衣服，正打算冲个澡，可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却听见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 铃——铃—— “谁？” “大哥，是我，千彰。” 弟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千彰？ 刚才还找不到他人，现在这小子怎么自己过来了。 “等会！” 康太套了件短裤，拿着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朝着门口走去。 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果然是他的弟弟三宅千彰。 那个他所不喜欢的，心里暗暗嫉妒的弟弟。 千彰和他高大魁梧的哥哥长得不太像，他有些瘦削，个子也有点矮。 千彰身穿白色的衬衫和一件牛仔裤，衣裤沾湿了大半。他手里拿着一把伞，鼻梁上的框架眼镜上蒙着水汽，一脸歉意地站在门口。 不知道是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薄薄的嘴唇有些发白。 “你……你去哪了？” 康太又有些想发怒，但看弟弟狼狈的样子，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的怒意在刚才回家的路上已经消减了大半。 “抱歉，大哥。我遇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难说清的事情。” 千彰这样说道，略显不安地朝后望了一眼。 他的身后只有黑漆漆的街道，街道的树木被风雨吹打地摇晃不止。 “先进来吧。” 康太侧开身子，让弟弟进来，顺便又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丢给他。 兄弟俩在客厅的榻榻米上坐下。 “到底怎么了？你要喝点水吗？”三宅康太问他。 “不，大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奇怪的，但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千彰坐下来之后，依旧显得有些不安和焦躁，频频抬头去看墙壁上的挂钟。 “你说吧。” 康太心里疑惑，弟弟似乎有些不正常，他以前没有这么神神叨叨的。 “我好像……被一个东西盯上了，一个……说不清是什么，超自然的东西。” “哈？你写小说把脑子写坏了吗？” “真的，大哥！大哥，你……你刚才去我家了，对吧？” “是、是啊。但是敲了一会门，没有人回应我就走了。” “你不该去的，那东西很可能在我家里，它说不定盯上你了。大哥，你现在去附近的神社或者寺庙吧？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总比待在这里要好！啊……不对，我跟你一起去，得一起去，说不定它半路上就出现了。” “你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神社寺庙？我看还是先把你送到医院比较好。” “大哥，真的，你要相信我，真的相信我！” 千彰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近乎哀求，而且语无伦次，让康太有些猝不及防。 沉默了大概十几秒钟，三宅家的哥哥叹了口气：“如果去神社能让你冷静一些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好歹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不然这么大的雨，你让我怎么傻傻地再跟你出门？” 听到康太的话，千彰终于镇定了一点。 康太并没有完全否认他那没有逻辑的话语，只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像……小时候那样。 在小时候，只要千彰能把事情以及内心的想法向哥哥讲清楚，他的哥哥就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 包括写轻小说也是一样的。 千彰最初把这个念头分享给哥哥，也从哥哥那里得到了支持。 想到这个，三宅千彰似乎是安心了一些，他打算用最简短的话，用最短的时间，将最近这些天的经历大致讲给哥哥听。 “大哥，是这样的——” ……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因为德间工作室被收购重组，再加上之前手头的脚本工作都已经做完，三宅千彰获得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假期。 他的两个朋友广照、介佑得知情况，便邀请他去秋田玩。 这两位友人都是秋田县人，和三宅千彰是大学同学，平时的关系不错。 而邀请千彰去去秋田玩的契机，是因为正值夏季，那边要举行夏日祭。 竿灯祭。 届时，身着传统祭典服装的年轻人会在夜晚进行游行表演。用臀部、肩膀或额头，轮流举起十二米高，以 46个纸灯笼和纸片装饰并用竹棍固定的竹竿。 游行队伍会随着笛声和鼓声穿行于城镇的街道，在游行时热情欢呼，同时确保灯笼不会熄灭，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一般来说，秋田市区的竿灯祭会在8月份举行。 不过有些乡下地区举办的时间可能会有些不一样，像广照住的岩木山那边的一个乡下镇子里，七月就会开始，夜晚还有集会。 很适合三宅千彰过去放松一下，以作家的身份去采风取材也很不错。 三宅很自然就答应了友人的邀约。 等到了秋田，他就住在广照的家里。 岩木山夏日灯祭的当天晚上，三个年轻人一起去了举行祭典的临镇。 他们是骑机车去的，两个当地的朋友各开了一辆，三宅千彰坐广照的后座。 灯祭很热闹，那些夜晚中闪耀，汇聚成长河游行的竿灯，单看就好稻秆，上面放出璀璨光芒的盏盏提灯则象征着金黄色的累累稻穗。 三个年轻人玩得很开心。 等到庆典祭祀，又参加完集会，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半。 三人今晚打算都住在较近的广照家里，于是便开车往回走。 一开始路上的车还是比较多的，因为有不少同样参加完庆典回家的人。等开了一段路，过了些路口，道路上车辆减少，直至最后空旷的乡下公路只剩下了他们两架机车。 就这样开着开着，坐在广照后座的三宅忽然注意到，原本一直跟在边上的介佑的车不见了。 好像是过了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慢了一点，之后就再也没有跟上来。 于是两人便靠路边停下。 等了五分钟左右，依旧不见介佑出现，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没有办法，千彰和广照只能原路骑回去找人。 回去的路上，他们倒并没有太担忧什么。 “可能介佑的车只是故障，打不着火了。” 大概开了一公里的样子，两人找到了介佑的车，就停在公路一边。 钥匙都没有拔。 广照上前试了试，果然车点不了火了。 但很奇怪，这里只留了机车，介佑人却不在。 于是两人只能再次尝试拨打对方的电话，同时在四周叫喊找他。 那段公路两旁都是农田，不见光亮，能听见田间蛙虫聒噪鸣叫。 电话刚打出去，就在附近的田边听见了手机铃声。 两人顺着声音找过去，终于看到了介佑。 他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双眼圆睁，嘴巴也用力张开，脸上带着泪痕，满身泥泞。就那样子站在水田里面，保持着向前伸直双手的奇怪姿势，像个稻草人一样一动不动，无论千彰和广照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 介佑的那个动作实在太古怪了。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自己自然伸直手臂，反而是像有人在前面用力拉扯他的双手。 广照和千彰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但最后没有办法，两人硬着头皮下去将介佑拖上来。 又推又扛将他安置上广照的机车，最后是以广照坐在最前面，失魂落魄的介佑夹在中间，千彰坐在最后这样违规的方式，才勉强回了广照的家。 至于介佑那辆机车，只能拔了钥匙停在原地。 等回到家里，收拾了好一会，是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失神的介佑在此期间终于缓慢恢复了一点清醒，在千彰他们询问之下，断断续续，声音颤抖地说起了之前的遭遇。 “我的车坏了，打不着火。所以只能将车推到路边，想着打电话叫你们回来。” “然后在公路的对面，路灯下面，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向我招手。那个女人……很奇怪，穿的衣服也也奇怪，直直站在有点刺眼的路灯下，看着心里毛毛的。” “我朝她喊话，她没有任何反应，就是站着，保持向我招手的动作。” “我感觉害怕，但是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 听完介佑的讲述，千彰和广照都背脊发凉。 今晚的事情太过诡异。 因为是乡下的屋子，广照家的房间有好几个，他们本来是分好了房间的，但今晚就索性铺床褥睡在一起。 不知道是晚上的什么时候，睡得迷迷糊糊的千彰，好像听见了躺在边上不远的介佑含糊地，机械地嘀咕了什么。 他勉强撑起身子看向介佑的方向，看到自己的朋友依旧躺在被子里，没有什么动静。 于是困倦的千彰便又重新睡下。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他的这位友人全程都睁着眼睛，身体僵硬地躺着。 介佑确实在呢喃。 他说：“……还是要，回去啊。” 等到第二天睡醒，介佑已经不在房间里，广照家里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之后，千彰和广照接到了介佑妈妈的电话，那位母亲哭着告诉了他们一个难以接受的消息—— 介佑死了。 (本章完) 第500章 棺材 原来，那天晚上介佑在两个好友都熟睡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了广照的家里。 他甚至回去自己机车熄火的地方，重新骑上了自己的机车。 那辆车不知道怎么的，故障似乎又消除了。 介佑的妈妈在今天早上看到儿子的车停在院子里，心说儿子已经回家了，便去房间里看他。 可一进房间，看见的却是儿子的尸体。 介佑死在了自己家的床上，他躺在那儿，眼睛睁大，嘴巴也张开，脸颊带泪痕，嘴角残留混着血液的口水。死前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受惊过度，表情扭曲，嘴唇发白。 他的双手伸长伸直，指向天板。 那种不自然的姿势，不像是自己伸手，反而像是有人在用力拉扯他的手臂而形成的姿势。 那副样子，简直就和千彰他们昨晚在田地里找到介佑的时候如出一辙。 千彰和广照当即便赶去了介佑的家里。 他们没有直接看到友人的尸体，后来的一些事情也只是听说。 据说介佑死的时候，两只手臂已经脱臼变形，但依旧是保持着那种直直前伸的姿势，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他的手臂给压下来。 此外，日本的葬礼一般都会在寺庙或者请和尚来主持。 虽然现在火化已经得到了普及，但按照葬礼的流程以及秋田乡下的习俗，死者的遗体一般会安置在棺木之中三到四天的时间。 可介佑死亡的姿势太过古怪，因为他的双手无论如何放不下来。 好像说，如果不把僵直脱臼的双臂锯下，正常的棺木就无法容纳。 所以必须得特制特殊的棺木。 而就在介佑死后的第二天，他的家中出现了一口棺材。 那东西并不是介佑任何一个家人订来的，他们家定制的棺木那时候还没做好。 它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反正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摆在了大厅的显眼位置。 那不是正常的棺木，虽然长度和普通的棺材没有什么区别，但高和宽都接近两米，外观没有任何的装饰。 而那口诡异的特殊棺材，居然和死状离奇的介佑完全契合。 就好像是有人提前预知了他的死亡，而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当然了，介佑家人没敢留着那口凭空出现的棺木，最后把它送到寺庙里烧毁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是听广照家附近的老人们提及到一些事情。 据说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的父辈或者祖辈流传下来的一个故事，具体真假已经无从考证。 只是因为介佑离奇死去，才又被人们所回想起来—— 相传，在那天晚上介佑机车抛锚的位置，在明治之前，或者更早以前被称作为棺材坡。 居住着岩木山一带制作棺材的匠人。 当时这些棺材工匠，社会地位都较为低微，所以制作售卖的棺材价格也很便宜。 因为社会身份低，这些工匠生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受人欺负也是常有的事。 而这样一份难以糊口的工作，唯一真的能赚下一大笔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制作特殊的定制棺材。 因为旧时日本人体型较为矮小的缘故，当地的棺材一般都是特定的尺寸，棺木总体不算太大。 要是有长得比较高大的人，例如身高有一米七以上的人死去，那种固定尺寸制作的棺材便无法装下死者的遗体，于是便需要定做。 不过，在当时一米七以上的“高大壮汉”本来也就属于少有的特殊人群。 所以定制棺材的订单本身是很少的。 而据传，棺材坡曾经有一位女性工匠，她制作棺材的手艺非常好，在她活跃的那段时间里，岩木山一带甚至周边地区的定制棺材订单都被她一家收下。 由此，她是所有棺材匠中生活最好的。 可这个女人多少有点古怪。 因为制作定制棺材，肯定是要在死者死亡，家属上门委托之后才能得知死者的身材情况。而且还得赶在尸体腐烂之前，将特殊的棺材制作出来。 碍于当时的手工作业背景，这项工作的难度其实是挺大的。 但那名女工匠，却总能很快地将客户所需的成品交付出来。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包揽几乎所有的特殊棺材订单。 可这样久而久之，棺材坡的同行工匠不免对女人产生疑心。 她制作棺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有些不正常。 好评率百分之一百，没有一次在死者腐烂之后交货，哪怕是高温的夏季也依旧如此。 而且做出来的棺材非常的精良，绝对不像是短时间内能造出来的。 怀疑一旦产生，在那个时代，后续发生的事情就显而易见。 说是嫉妒也好，或者忌惮也好。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那个女人被她的同行们杀死了。 在某一个竿灯祭的时间节点前后，那女人被其他工匠用制作棺材的工具殴打得不成人形，最后丢到了田里草草掩埋。 身为棺材匠的女人生前为他人制作了数不清的精良棺木，但她死后却没有人为没有人给她做棺材，就那么随意的埋掉了。 而那些工匠在杀死女人之后，便闯进了家里，试图寻找她为什么能又快又好制作出定制棺木的原因。 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亦或者特殊的工具？ 在女人的家中，他们找到了一些固定尺寸的棺材，还有几口提前制作好的，特殊无主的定制棺材。 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一个没有人见过的诡异祭坛。 而在女人死后不久，周边又有尚且不知情的人来到棺材坡找她定做棺木。 当地的工匠将那新订单的死者身体数据，同女人家里那几口尚没有主人的定制棺木一对比，居然找到了一口完美吻合的棺材。 由此，当地的工匠便将女人家里发现的奇怪祭坛，还有种种怪事都联系起来。 认为那个女人用某种方式，在周边选取了特定的对象，用咒杀之类的杀人，并且提前做好棺材，以此获取高额的订单。 最后，女人的家被工匠们一把火烧掉。 这个故事便到此结束了。 …… 三宅千彰将自己之前经历的事情大致讲了。 当然，没有讲的那么详细，只是把介佑离奇的死亡经过，以及诡异的死状，还有那个棺材女工匠的传闻都简单讲述了一遍。 以求得到自己哥哥的信任。 三宅康太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介佑那晚机车熄火，以及后来离奇死去，是因为遇到了那个女工匠的恶灵？” “是，是的，大哥……而且，那个东西它不止在秋田。”千彰的声音颤抖起来，“回到东京以后，我感觉它在跟着我，它就在我身边，甚至跟着我到了我家里。所以我不敢回家，所以我只能……” “这样啊……” 康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这就是弟弟这些天行为异常的原因吗？ 总觉得哪里还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但看弟弟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说谎，他也不是爱开这种恶劣玩笑的人。 他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坏了。 “然后，你说因为我去过你家，所以那个工匠的恶灵很可能缠上我了？” “是的，大哥，我不确定，但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啊……啧。”三宅康太叹气，然后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如果你觉得要去神社才能安心的话，那我们今晚就一起去吧。” “太好了，太好了，大哥，那我们现在就……”因为说动了哥哥，千彰变得欣喜了几分，但那种喜悦的表情又很快僵在脸上，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你又怎么了？” 正在穿衣服、拿车钥匙的三宅康太看向弟弟。 “可能，可能……抱歉，大哥。” “你在说什么啊？” 这时候—— 砰砰砰！ 玄关外的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夹杂在外头的风雨怒号之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谁？” 三宅康太疑惑，又有谁找上门来了？ “别过去，大哥！”千彰紧忙起身，叫住哥哥，他的表情变得惨淡起来，发白的薄嘴唇不住颤抖，但随后又勉强挤出一个非常奇怪的微笑来，“大哥，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三宅千彰：“就是我写的第一部轻小说，让我成名的那个棍之勇者。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写它吗？” 康太瞪着眼睛，无比疑惑看着弟弟。 他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要说起这个。 而且，那个什么《棍之勇者扬名录》，康太一直很不愿意提起这个。 因为这是他和弟弟之间，耀眼和平凡转变的开始，是他们兄弟关系慢慢疏远的开始。 康太知道自己是个很卑劣的哥哥，他没有办法接受原本无能弟弟的巨大成功，以此为对比就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平凡。 他嫉妒自己的弟弟。 所以，他一直都很不愿意谈起这个。 为什么要提起呢？ 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而后他听见身边弟弟又一次开口，用一种发颤的语调，讲出了他意想不到的话：“我写那部小说，是因为大哥。” “我？” “是啊，因为大哥在球场上挥舞棒球棒的样子真的超级帅气，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大哥是英雄，其实现在也一样。” “你这家伙……突然在说些什么啊？” 奇怪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门口的敲门依旧未停。 砰砰砰！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人声：“康太大哥，你在家里吗？” 那声音有点耳熟。 而等康太想起这声音主人的时候，不禁感觉后背发凉，汗毛倒立。 这是，介佑的声音。 介佑是弟弟的朋友，康太也曾见过他几次，所以勉强记得他的声音。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砰砰砰！ “康太大哥，我是介佑。你听我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千彰走进你家里。你还在吗？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但不要相信他，快逃，千彰他在秋田就死掉了啊！” “什么……意思？” 三宅康太诧异无比。 今晚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而就在这时候，哔的一声，家里的电灯忽然闪烁起来，光亮不定，仿佛随时都要泯灭进黑暗里。 三宅康太回头，看向身边的弟弟。 刺目同黑暗交叠的环境之下，他看见了弟弟的样子。 千彰站在那里，站在明暗的灯管之下，眼睛睁大，眼孔之中眼白的部分被血色完全占据。 他的嘴巴张开，脸颊带泪痕，发白的嘴角残留混着血液的口水。 双臂则以一种诡异无比的姿态，扭曲僵直前伸，伸到仿佛要脱离肩关节，发出咔咔的骨骼响声。 就以这样无比诡异的姿势直直地站着，那张到几乎要下颚脱落的嘴里含糊咕哝： “大哥，我为你写了小说……” …… 时间稍早一些。 位于港区的公寓楼。 神谷川握着一文字的刀柄，顺着楼梯走上四楼。 外头还在下着大雨，不过楼道里的声控灯照明稳定。 走到四楼三宅千彰的家门口，他凝着眼眸打量。 没错了，怪谈残余的气息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阿——吽——” 用阿吽之息调节身体，神谷抬脚朝着防盗门的把手处猛地踹去。 哐得一声巨响。 稍稍变形的铁门被轰然掀开。 如此巨大的响动惊动了边上的邻居，旁边的公寓有人探头出来。 神谷只是淡然地朝那边挥了挥手里的对策室证件：“警视厅办案。” 随后便堂而皇之走进大开的公寓之中。 三宅千彰的公寓里很暗，而且温度很低。 握着刀四下打量了一阵，神谷走向了主卧。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大箱子。 像是一口棺材，长度和正常的棺材一样，但是宽和高都接近两米。 神谷川无所忌讳，微微一鞠躬，便上前推开棺盖。 这口奇特的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双手变形直直上升的姿势躺着。 三宅千彰。 过来的时候，神谷在冢田先生那里看过他们工作室的一张合照，所以认得棺木里的那张脸。 神谷不知道三宅到底死了多久，这方面他毕竟不是专业的。 估计已经超过三天，尸体表面已经出现尸斑。 可能因为这里温度极低的缘故，暂时闻不到明显的臭味。 但还记得，冢田先生说过在前天，三宅千彰致电回绝了加入重组德间工作室的邀请。 那个时候，他还活着吗？ 第501章 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第501章 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冢田先生说虚色老师前天打过电话回绝了签合同的事。” 神谷这样想着，暗道一声“对不起”，然后在三宅千彰的身上摸索，拿到了他的手机。 手机还有一点电，但是解锁需要密码。 “玛丽。” 随着神谷的呼唤，卧室里响起高跟皮靴轻轻的踩踏声。 嗒嗒嗒。 玛丽从一团红色的淡薄雾气中缓缓踏步走出。 因为还在压抑吸收的“怒意”的缘故，玛丽那张精致如同玩偶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感，身上的洋裙色泽则比往常艳丽。 神谷看向她，低了低眉眼：“还好吗？抱歉，本来应该让你好好休息的……” “玛丽，不想听你说抱歉。” 玛丽走近一些，用手指轻轻点住神谷的嘴唇，二者之间血色的雾气缭绕，又能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气了。 红雾无声包裹住三宅千彰的手机。 随后锁屏自动解开。 神谷打开了通话记录，本来是想确认一下前天那则通话的。 但记录的第一页，全是同一个号码打来的电话。 备注是“大哥”。 近期所有来自于这个号码的通话都显示未接，但有一个，显示为接通，通话时长十秒。 而这则通话的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前。 虽然不知道一个小时前这栋公寓里有没有其他活人，但对于身为除灵师的神谷而言，就算这通电话是三宅千彰本人接起来的，这种事情也算不上特别惊世骇俗。 “玛丽，帮我定位这个来电的号码。” 随着话音落下，三宅千彰大哥的手机位置立刻出现在神谷自己的手机上。 这栋公寓里有怪谈气息残留，但并没有怪谈存在。 也就是说先前在这里的怪谈因为某种原因已经离开了。 “去休息吧，玛丽。” 神谷川没有在这栋公寓里耽误太久，拿到新的地址便转身离开。 走下楼梯的时候，还顺便给小平头长友正男打了个电话—— “喂，长友。我这边有事情需要你们处理一下，位置在港区的六本木，我把定位发给伱。” 三宅千彰公寓这里的事情，让对策室派些人来处理就好。 …… 品川区，三宅康太家中。 “……大哥，我为你写了小说。” 三宅千彰的表情扭曲可怖，双手僵直朝前伸直。 就算手臂脱臼变形，也依旧那样直直伸着。 “千彰，你！？” 突如其来，如此惊悚的画面，让三宅康太猛地后退，险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难以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事情。 弟弟……已经死了？ 千彰刚才所讲的，发生在秋田县岩木山的诡异灵异事件之中，死者其实是他自己？ 不，不对。 可那个介佑呢？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砰砰砰！ 外面的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剧烈。 这声音已经不像是敲门发出来的了，而是像有什么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在撞击大门。 “康太大哥，千彰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外面介佑的声音还在喊，但始终只是这样重复着一句话。 渐渐的，叫喊声变调，变作凄厉的哀嚎和尖啸。 轰！ 一声巨响。 三宅康太看见玄关之外的大门被巨大的力量轰开，门板砸进过道，木屑四散飞溅。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质的大箱子，长度和棺材相似，但是宽和高都接近两米。 那是，棺材！ 古怪的方棺撞击进来，碾碎过道墙壁。 棺木和棺盖啪啪得被拍响，摇晃不止，像是有什么东西急不可耐地想从里面出来。 而介佑的声音，正是从这口棺材里发出来的，他终于不再重复之前的话了，而是用一种尖锐，近乎嚎哭的语调咆哮：“康太大哥，我们为你做了棺材！不要理会千彰，和我们一起吧？” 这东西！？ 容不得康太再多想，那口巨大的棺材的棺盖哗得掀开来，从中缓缓站起一个变形的人影。 同样面容扭曲，同样朝前直直伸出手臂。 三宅康太哪里还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 介佑同样不是活人！ 千彰和介佑都死了，他们，他们…… 死掉的介佑朝着三宅康太扑来，但还不等扑中，便被一道黑影狠狠地撞到了墙壁上。 撞得墙灰簌簌抖落。 而阻止介佑的，正是千彰。 现在发生的事情，三宅康太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他看见外形可怖的弟弟，和同样可怖的介佑撕扯扭打成一团，肉眼可见的不详黑气在两人身上萦绕。他们嚎叫着，撕咬彼此，毫无章法凶狠地互相攻击，如同两头红眼的野兽。 重力对他们而言似乎并不存在。 他们在墙上撕扯啖咬对方的血肉，随后又滚到天板上，将吊顶的吊灯撞碎，又同吊灯的碎屑一起砰地砸在地上。 千彰死死抱住发狂的介佑，却是朝着康太喊：“快走啊，大哥！去神社，去寺庙，去哪里都好！” 而介佑则只是尖啸：“怕跑不掉的，你跑不掉的康太大哥，殓收给你也做了棺材！你也有份，你也有！千彰，快看啊，看你的大哥，他怕你，怕得发抖，哈哈哈！” 三宅康太终于明白过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千彰不是活人……但他想要救我。” 跑，得跑！ 三宅康太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双腿终于有了一点力气，他跌跌撞撞，用不协调的步调尝试逃出被砸开的大门。 可还不等逃出去，身后又传来了其他的响动。 那是金属的声响，像是铁链哗哗撞击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三宅康太回过头去，虽然要想逃生，他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回头的。 他看到了那撞进客厅，一小半嵌入墙壁的巨大棺材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女人的衣着很奇怪，身上满是泥泞和伤痕。 有数条带血的铁链缠在她的手上和腿上，那些链条哗哗砸在地上，黑漆漆的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摇摆游走，穿刺过千彰的身体，拉扯住千彰的双臂和双腿。 似乎是想要就这样将他的四肢就这样给扯下来。 千彰那原本就变形的双臂，被又一次拉长，已经失去了人类手臂的轮廓。 强烈的痛苦让他哀嚎惨叫，惨厉的悲鸣声穿刺耳膜，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让人不寒而栗。 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三宅千彰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哥哥呆呆站在破损过道里。 他完全被吓傻了。 千彰那双充血的眼睛看不出什么人类的色彩，他只是张嘴，却发不出太清晰的声音：“……跑！” 弟弟的叫喊声终于让康太清醒了过来。 要跑！ 可是……千彰怎么办？ 不对，千彰已经死了啊，把他留在这里又能怎么样？ “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可我得活下去。” 三宅康太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是的，弟弟已经死了。 那个无能的，懦弱的，没有主见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 那样耀眼的，被人尊敬的，让自己心生嫉妒的弟弟。 他已经死了，所以现在跑掉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宅康太转身。 他正站在玄关前的过道处，距离破损的大门并不算太远。 而转身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过道的地上，有一抹银色的金属反光。 一根高硬铝合金的棒球棍。 这东西很久以前就被康太放进杂物间里了，但可能是刚才那巨型棺材砸坏了墙壁的缘故，导致这根棒球棍滚了出来。 “……因为大哥在球场上挥舞棒球棒的样子真的超级帅气，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大哥是英雄，其实现在也一样。” 三宅康太的动作又一次僵住。 他的脑海里，有理智的，清醒的声音在催促他赶紧逃离。 “留在这里肯定会死的，要快点逃跑，逃去哪里都好。” 于是，三宅康太又一次迈动不太听使唤的双脚。 但他却没有朝着大门冲刺，而是扑向地上那抹银色的光亮。 三宅康太双手握住棒球棍，转身面对客厅里那些恐怖的，非人的东西。 “大哥，你在做什么，快走啊！” “怎么可能逃跑啊，混蛋！” 三宅康太依旧很害怕，他能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这份恐惧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他竭尽力气嘶吼，喊出来的声音嘶哑变调，不住发颤，并不像一个勇士发出来的声音： “你不是说我是英雄吗？英雄怎么可能临阵脱逃啊！” 三宅康太的双手双脚都在发抖，手里的球棍也没办法握紧。 说实在的，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少勇气。 而且，自己无疑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但是……千彰。 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弟弟。 就算自己不喜欢他，就算自己卑劣地嫉妒他。 可作为哥哥怎么可能抛下弟弟逃跑啊！ “你给我，放开他啊！” 三宅康太朝着客厅里那个古怪诡异的女人冲去。 那个女人面对康太发起的不值一提的攻击，只是冷漠站着，她的眼里甚至流露出了一丝的不屑。 “我给你也做了棺材。” 她这样说着，缠绕在身上的锁链又一次哗哗抖动出来，像是阴恶的毒蛇游走。 链条很轻易便穿刺过三宅康太的大腿，缠绕住他，将他狠狠拽倒在地。 随后，那些锁链蔓延上他的双臂，拉扯他的胳膊。 能听见骨头喀喀的响声。 三宅康太倒在地上不住抽搐，睁大了眼睛，眼角流出泪来，强烈的痛苦感袭来，他张大了嘴，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肺部的最后一丝空气被缠绕在身上的铁链挤出。 他要变得和千彰还有介佑一样了…… “大哥！” 而在意识模糊的瞬间，三宅康太听见了弟弟的叫喊声，以及……乌鸦的啼叫声。 “哇——” 一只黑羽白面，眼瞳猩红的乌鸦撞破窗户，飞掠进了家中的客厅。 它那油亮的羽毛抖动，犹如刀刃切割空气以及飞溅开来的玻璃碎渣。 那只乌鸦在空中360度回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变成人形，变成一个服饰奇怪，脸上覆盖神秘面具，且带有鸟类特征的半人少年。 乌鸦少年一手持长斧，一手拿着黑色的蒲扇。 眼瞳泛光，如同火炬。 哐！ 沉重又锐利的斧刃从空中落下，化作数道看不清的残影。 斩断铁链的同时，还直接将介佑利落的劈成了两段。 长斧的势头不停，最终砸进在墙里，发出沉闷的响声，留下触目惊心的一条斧痕，甚至将墙上嵌入的棺材都碾碎成齑粉。 从上空挥下一斧头的同时，那乌鸦少年拍打黑色背翼，直直撞向房间中央的女人。 随后两道身影都消失不见。 原本躁动的环境一下变得沉寂，仿佛刚才恐怖的一切都消散不见。 三宅康太挣扎着从地上撑起身体，他看见自己的弟弟正倒在不远处的狼藉之中。 “千彰……” 康太朝着弟弟的方向挪动，被链条贯穿的大腿传来钻心的痛苦。 紧接着，玄关处有声音传来：“我不建议你现在乱动，最好是安分躺着等救护车来。” 康太回头，看到一个十八九岁，持长刀的少年，淡然又从容地走了进来。 “你，你是谁？” “我吗？一个正义的除灵师。” “除灵师？我的弟弟……” 持刀的少年走到三宅千彰的身边，蹲下身子，掏出了一枚白色的蜡烛。 他只是简单晃了晃手腕，那枚蜡烛就被点燃，发出安宁的烛火光芒。 “你弟弟没什么事，看来我赶来的还算及时。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少了一个潜在的优秀员工。” 持刀的少年回过头来，咧开嘴角，露出白洁整齐的牙齿，在脸上组合成一个带善意的微笑。 “员……工？”三宅康太不理解那少年在说什么，但他的前半句话还是好理解的，“我弟弟他没事吗……那就好。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救了我，对吧？” “嗯。”持刀的少年点头，然后又走到三宅康太的身边，“你是三宅千彰的哥哥，嗯……三宅康太？说实在的，你很了不起，很少有普通人敢向怪谈发起的攻击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这样的人。” 上一个敢做这种事情的，还是小平头长友正男。 那家伙好像在青木原拿石头砸过鬼司机来着。 虽然那一幕神谷川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后来听说而已。 听到少年的夸赞，康太苦笑：“我有点分不清你是不是在嘲笑我，我什么都没做的，怕得发抖。” “害怕很正常，是人都会害怕的，这是本能和天性嘛。”那少年还是笑着，“但就算怕的发抖也依旧违背天性，直面恐惧的人，就是了不起的勇敢者了。你是个英雄啊，三宅康太。好好休息吧，已经没事了。” “我吗……” 三宅康太摇头，放松下来的意识逐渐模糊。 英雄吗…… 真是令人惶恐的称谓。 (本章完) 第502章 衡量怪谈强弱的单位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殓收] [分级：d级] 从《怪谈物语》提供的信息来看，那个浑身捆满铁链的女性恶灵，名叫殓收，d级的评级。 对于目前的神谷川而言算不上什么麻烦。 乌天狗刚才已经把殓收拉去一骑打了。 天狗虽然是神谷座下式神之中最弱的一档，但这个“弱”是相对于其他荒神们而言的。 再怎么说天狗也是不掺杂水分的的c级上游实力。 果然，没过几分钟，半鸟禽的阿伊努少年再次现身，出现的时候正一手提着殓收的脑袋，一手拖着被铁链缠绕，没有首级的尸体。 神谷川：“放……放下，乌天狗。咱们不搞提头来见这套。” 乌天狗顺从地将殓收的脑袋放下。 随后犬神现身，扑向了殓收正在消散的残骸。 狗子今晚没来及打头阵，不过它的好兄弟天狗贴心留下了殓收的尸骸。 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当即响起渗人的啃食声。 犬神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吃过精英怪物的血肉了，但d级的怪谈对于身为荒神的它而言也仅仅只是一盘零嘴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餐。 料理完战场，没有收获太有价值的战利品，无非就是一点魂晶和一块心头血。 后续，对策室的人带着医疗人员赶来，三宅康太被送上了救护车。 神谷之后没有在现场多待，将三宅千彰带上幽灵车回了荒川的家里。 他这可不是在强行掳人，都是为了行善积德。 已经是怪谈的三宅千彰，刚才为了救自己的哥哥同殓收开战，不敌负伤，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好在心地善良的神谷川为他点了小安魂蜡烛，接下来带回家调养一下子应该就可以醒过来。 医院可以照料受伤的人类，但照顾受伤的怪谈，还得看神谷川。 他很有经验。 …… 两天之后。 神谷家中的起居室里。 外形瘦弱的三宅千彰拘谨地端坐着：“所以，秋田县那边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神谷……大人。” 因为得到小安魂蜡烛香火治愈的缘故，这位生前为作家、剧本家的亡灵怪谈已经于今天早上苏醒了过来。 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但已经没有大碍。 三宅千彰醒来后，神谷川会见了他。 三宅在那天同殓收战斗失去意识之前，看到过乌天狗破窗而入的场景。 所以只要将天狗叫出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神谷川救了他们兄弟的这一事实，并且由衷表达了感谢。 在会谈的过程中，三宅千彰将生前在秋田县遭遇殓收的事情大致都讲了。 他那天同他哥哥三宅康太所讲的遭遇，基本全是真话，只不过少了些后续而已。 而真实的事情后续是—— 三宅千彰回到东京，等他真的察觉到被殓收缠上已经晚了，在港区的公寓中被直接杀死。 “被杀死后，我成为了殓收的柩灵。” 三宅千彰这样说道，表情多少带点古怪。 他还不是很习惯像讲述一个故事一样讲述自己的死亡经历。 而所谓的“柩灵”，估计可能和神谷去年以前遇到的，犬神和白儿的联系有些相似。 被殓收杀死，或者被她用棺材收殓过尸体的人，会化作怪谈依附于她存在。 “变成柩灵后，我一直待在港区的公寓里。殓收就在我的家里游荡，那些天她一直在欣赏给我做的棺材。” “后来，因为我原本所在的工作室重组，新的人事部门给我打了很多通电话。为了避免那些人来到我家遇到危险，我找机会避开殓收，然后回绝了签合同的事情。” “再之后是我大哥……” 三宅康太出现在弟弟公寓门前时，不知道为何引起了殓收的兴趣。 那凶灵将其锁定为了新的猎物。 而三宅千彰为了能拯救哥哥，最终强行脱离了殓收的控制，前去提醒哥哥找神社避难。 再之后就是殓收带着另一个“柩灵”介佑截杀三宅兄弟，且神谷一行关键时刻抵达，将已经是一人一鬼的兄弟两个全都救下。 听完三宅千彰的描述，神谷点了点头：“这样啊，强制摆脱了殓收对你的控制去拯救兄长，不得不说，你们兄弟两个都挺厉害的。” “那个，也可能是殓收对我的控制本来就不是很强。”前作家先生补充道，“像现在她已经被神谷大人你们消灭了，而我却依旧存在。” “嗯，这么说也有点道理，不过挺好不是吗？你自由了。” 神谷脸上带着有些难以捉摸的笑意，心里则是又粗略复盘了一下殓收的情况—— 三宅千彰所讲的那个棺材坡女工匠的故事，应该就是殓收的起源。 不过毕竟是很久远以前的民间故事，具体真假已经难以考据。 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也可能故事半真半假。 说不定当初棺材坡真有女工匠被同行活活打死，但其余棺材匠打死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的手艺太好，抢夺走了大家的订单，从而导致嫉妒积怨。 至于咒杀乡邻之类的事情，不过是其他人为了使自己的杀人理由变得正当而杜撰虚构出来的。 再之后，真实的事件同虚假的杜撰便混杂在一起，一并流传了下来。 神谷现在对民俗学已经有了不错的研究和见解，据他所知很多民间故事逸闻，都是这样半真半假构成的。 当然了。 也有可能，整个棺材匠的故事仅仅只是一个流传于岩木山老一辈口中的恐怖故事，并没有真实的事件对应。 但不管是这三种情况中的具体哪一种，真实的死者亡灵也好，故事舆论传播也好，都足够支持“殓收”这种怪谈诞生。 还有就是，怪谈殓收杀死介佑的事情，在秋田县岩木山那边貌似没有被官方的除灵师注意察觉到，这才导致了殓收后续一路跟随三宅千彰回到东京。 而考虑到前作家先生撞灵的时间点，刚好是之前地震鲶在各地活动的时间，那头带来地震的荒神在此期间几乎吸引了各地有点能耐的除灵师关注…… 只能说三宅确实有点太倒霉了。 因为神谷看起来像是正思索着什么的缘故，三宅千彰不敢开口打扰，就只是如履薄冰地坐着。 其实从谈话开始到现在，或者说从走进这间起居室起的第一刻起，前作家先生就一直战战兢兢。 他甚至不太敢抬头，至多就是用余光快速瞥一下周边的情况。 要不是身为幽灵的缘故，估计他现在已经满头冷汗了。 会这样子，全是因为这间起居室里的环境实在是太恐怖了！ 除去表情轻松，怡然自得坐在主人位置上的神谷川以外，整个房间被各式各样的妖魔鬼怪填满。 令人汗毛倒竖、牙关打颤的恐怖气息在这里横冲直撞。 “这位神谷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宅这样想着，再一次用余光打量四周。 可以看到在距离他较近的位置，随意坐着五个穿着现代的人形，五个“人”的脖颈上全都没有脑袋。 其中一个男性的躯干，手捧一个黄色头发，的染血头颅。那头颅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被无头的躯干像抛球一样在双手之间来回抛动。 剩下四个人的头，则像气球一样悬在空中，上下浮动，睁着眼睛直勾勾注视着自己。 这种造型看起来比殓收，或者比三宅千彰自己变成柩灵还要瘆人！ 还有那位少年除灵师的身边，正静静坐着一个紫白襦袢的少女。 少女姿态很恬静端庄，腰间有两个造型奇特的面具悬浮着。 三宅前彰不敢把注意力放在那名少女的身上，或许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吧，他有一种直觉，好像只要直视向这名面具少女，就会被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压迫感袭中，一下子不省人事都是有可能的。 还有西侧的墙边，几只鸟禽兽形的妖怪，同一个长着鲸鱼尾巴的孩子待在一起。 因为是职业作家的缘故，三宅平时会有意无意积累一些无用的知识。 他大致可以猜出这些鸟兽形象的妖怪是什么—— 譬如那只狰狞又威武的巨大黑犬，没准是犬神什么的。 那像猪又像象，带着迷离梦幻感觉的异兽可能是传说中的食梦貘。 这两位似乎也都强大到了一种无法理解的地步，和那个襦袢少女一样，都属于只要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就会情不自禁灵魂颤栗的存在。 覆盖古朴神秘面具，收拢背上黑色羽翼的是武艺超群的乌天狗，这个之前倒是介绍过了。 至于蓝色头发，长相格外漂亮的那个孩子，三宅千彰一瞬间分辨不出这孩子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孩子的漂亮，是那种不分性别的漂亮。 对方貌似有点怕生，全程都卷着湿滑的大尾巴，藏在天狗少年的背后。然后眨动蔚蓝色的眼睛，小心翼翼打量着现在起居室里的情况。 可是这孩子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三宅有一种感觉，这长着鲸鱼尾巴的孩子，有很大可能比殓收还要强上很多。 他在身为柩灵的那几天，基本都待在殓收的身边，能感受到那个女性凶灵身上有很强盛阴冷怨念。 那种气息，应该就是强大的象征。 而这个孩子，身上则是有很强烈的海洋气息，比殓收给三宅的感觉要强上非常非常多。 或者说，二者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没准…… 这个看起来有些胆小的孩子，能一边哇哇哭着说好可怕，一边像乌天狗那样极为轻松地处理掉殓收？ 作家先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这到底算是什么，难以想象……” 在稍远的房间角落，停着一辆朱红色的文车。 一位冷艳，又雍容华贵的和服美姬，正翘着长腿，端坐在车轸上。 这位和服美姬似乎是完全不在意三宅前彰，全程都是定定的看向神谷川。 那是一种很冷静的，仿佛置身事外的眼神。 就像是看台下的观众。 她似乎是在观察这位一家之主的一举一动。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初来乍到的三宅千彰当然无从知晓。 作家先生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文车上的和服美姬正在看向那位神谷大人。 三宅根本就不敢看对方的脸。 因为这一位身上所携带的气息也丝毫不输给殓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三宅千彰刚死亡时的认知，殓收应该是非常强悍恐怖的凶灵才对啊！ 可在这位神谷大人，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家里，这种级别的怪谈随处可见。 作家先生心惊胆战地观察了周围一圈，最后是距离谈话区最远的一个角落。 那里……聚集着一群外形非常可爱的孩子，是整个房间里光从外表上看最无害的一些存在—— 像是一个红白和服，身上缭绕祥瑞红光，娃娃头的小女孩。 一个鹅黄裙衫，背着晴天娃娃，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姑娘。 一只像是毛茸茸龙猫，头顶木盆的大老鼠。 还有，一截……蜡笔？ 除此之外，一位看起来似乎不是怪谈，大概十五六岁的短发娇俏少女，正怀抱一头气息恐怖的娇小白狼坐在当中。 三宅先生的余光视线同样不敢停留在那边太久。 那个角落的孩子们，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其中也照样有气息不输给殓收，甚至强过殓收的。 譬如那个红白和服的小女孩，譬如那小半截红色的蜡笔…… 见鬼，为什么一截蜡笔携带的怪谈气息会比殓收还要强？ 反正作家先生在不自觉之间，已经完全将殓收当成衡量怪谈强弱的单位了。 还有，那位看起来很活泼，似乎是jk的人类少女。 因为是活人的缘故，三宅先生分辨不出她的气息强弱。 但和这一屋子凶神恶煞怪谈坐在一起，还能自顾自交头接耳，怡然自得的人类，会是个正常的人类吗？ 甚至包括那只毛茸茸的大老鼠。 这样的造型，无论怎么想都不会太厉害。 可刚才三宅先生在神谷家的地下室醒过来时，亲眼看到这只老鼠正指挥一头英武的白龙擦拭天板！ 那一幕给人的冲击感真的很强烈。 不管是灰扑扑的老鼠在指挥一条龙也好，还是一条英武的龙居然在干打扫天板的活也好…… 所以，貌似这只老鼠，在神谷大人的家里是属于保洁员一类的存在？ 但就算是这个保洁员…… 三宅内心无比确定一点，就连这只大老鼠，只要它想，轻描淡写抬抬爪子就可以把自己这个“柩灵”给消灭！ 所以现在的情况，用作家先生习惯的动画、小说剧情来形容，大概就是—— 殓收属于新手村的一个boss。 她具备前期boss的一切特征，很强，压迫感十足，似乎完全无法战胜。 而这位神谷大人的家里，则是这个世界最强大魔王的魔窟！ 这里群魔乱舞，新手村的boss在这里不值一提。 自己刚从新手村出来，就来到终极魔王的府邸了。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剧情展开…… 第503章 动画企划：《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第503章 动画企划：《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神谷川：“三宅先生，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现在需要和你谈些事情，嗯……我认为这应该算是很重要的正事。” “啊……” 三宅千彰愈发惶恐不安。 来了。 这应该就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自从三宅醒来，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尤其是现在见识了起居室里地狱绘图一般的恐怖景象，他通过脑补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这位自称叫神谷川的魔王先生，肯定不是因为单纯发善心救下自己兄弟两个的。 救命之恩的代价或许会很沉重。 但三宅想不明白的是，自己这样一个新生的，无比弱小的怪谈，对于这位神谷大人而言到底有什么价值？ 该不会，这位神谷大人是想要自己和他签订什么献祭上灵魂的恐怖交易吧？ “三宅先生？” “实在抱歉，我走神了，您请说。” “嗯，是这样的。三宅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后，作为怪谈而存在的……以后吗？” “是的。” “我不知道。”三宅先生愣了一会，然后摇头，“活着的时候，我的愿望是成为国内顶尖的，首屈一指的作家以及剧本家。可我没想过我的一生这么短暂，以至于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而现在，成为了怪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顶尖的作家以及剧本家，很不错的理想。” “不要取笑我了，神谷大人。”作家苦笑道。 神谷川：…… 不是，这三宅家的两兄弟，怎么总把自己真心的褒扬当成揶揄？ 是我讲话的语气有问题的吗？ 停顿了两秒，神谷只能补充说：“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可是，那种事情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不见得吧？” “啊？”三宅千彰显出很吃惊的样子来，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神谷会这么说。 “我想，你应该没有拿不起笔，或者不能敲键盘的问题。” “如果不变成柩灵状态……确实是可以和往常一样做那些事情的。” “那不就是了吗？你依旧可以努力成为一名极其出色的作者。” “可是……” 三宅千彰张了张嘴。 可是，身为怪谈或者说鬼魂，以杰出作家为发展目标，是不是有点太不务正业了一些？ 但话又说回来，作为鬼魂的正业应该是什么？ “这也是我想和你谈的事情。是这样的，三宅先生，我呢，打算成立一间动画工作室，急需一名优秀的脚本家加入。所以，我希望雇佣你。至于报酬——” “成为怪谈以后，你应该已经体会到了，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危险的。而说句有点冒犯的话，以三宅先生你的实力，要想作为怪谈孤身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情况不是很乐观，可以说是很困难。” “所以，我开出来的报酬是，给你提供庇佑，给你绝对安全的活动场所。以及，每个月固定的安魂蜡烛，报酬的蜡烛数量我们可以再详谈。哦，那种蜡烛你已经接触过了，对于怪谈的成长大有好处的。就我所知，目前只有我能稳定提供这种特殊资源。” “当然了，作为怪谈，我没有办法和你签订什么有效力的雇佣合同。不过这方面你不需要太担心，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现身说法，他们可以证明我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神谷川终于图穷匕见，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招揽，收编，雇佣。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怎样理解都好。 “您想成立动画工作室？” 三宅千彰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不可一世的魔王大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具体的原因有点复杂。我成立工作室的最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是这样的，怪谈在成长为荒神以后，需要信仰……” 神谷川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诚布公。 将荒神、神社、信仰之间的关系大致讲了，同时特别说明自己手下的荒神们获取信仰的方式有别于传统的神明。 他讲的很详细，作家先生听完后大致能理解这其中的关联。 所以，这才是这位魔王大人的真实目的。 三宅千彰是没有想到，自己对于神谷川的价值居然体现在这一方面。 虽说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相当于给老板献上灵魂。 但这总比真正的灵魂交易要好上太多，而且还是有偿的，会获取到对怪谈有利的特殊资源，甚至还会得到庇护。 这位神谷大人手下随便一个怪谈都有不输给殓收，甚至远强于殓收的实力，能得到他的庇佑，无疑会非常安全。 他是毋庸置疑的重量级靠山。 神谷川：“因为是雇佣，所以你有考虑的权力，但最好不要让我等待太久。” “我想我不需要再考虑了。”三宅千彰摇头，“我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神谷集团的实力有多雄厚，作家先生已经看在眼里。 按照以往的社会经验来说，这样的大人物实在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无论是安全的庇佑也好，还是那种特殊的蜡烛资源，对于三宅千彰而言这些东西很有吸引力，弥足珍贵，但对于神谷而言其实算不了什么。 三宅千彰是觉得，既然自己有价值，那就不用担心这方面的福利待遇得不到落实。 而且，成为了怪谈还能够无顾虑地继续追求生前的理想，这样子似乎也挺不错的？ 如他自己说所，对于神谷所开出来的条件，他是真的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那就最好了，合作愉快，三宅先生。” 神谷笑着向三宅伸出手。 后者微微一愣，随后将神谷的手握住，轻轻晃了晃。 在双方握手的时候—— 三宅：“对了，神谷大人，我的哥哥他？” 神谷：“三宅康太现在在医院里，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带你去见他” “谢谢您，真的……很感谢您。” 虽然没办法签订雇佣合同，但自此，生前被认为前途无量的剧本创作者三宅千彰，算是正式以非战斗人员的身份正式加入了神谷势力。 可喜可贺。 …… 活鱼旅馆。 三宅千彰在看望过自己的哥哥之后没多久，就被神谷川用如月列车带到了这里来。 作家先生还挺敬业的，确认兄长无碍后，主动提出了想要开始创作工作。 可能作为怪谈写作，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较为新奇的体验吧。 不过，这位作家先生同时也委婉地向现任老板提出说，他独居习惯了，创作的时候希望能有一个绝对安静，完全不受干扰的环境。 而神谷的家中怪谈来来往往，并不太满足他的需求。 神谷川是个体恤员工的老板，这些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可以理解的。 作家嘛，只用负责写出好的作品来，至于创作的硬件条件，老板都会想办法摆平。 活鱼旅馆算是一个不错的创作地点。 这里的房间足够多，分一个僻静点的豪华型房间给作家先生，就可以做到不被任何细微响动所打扰。 而且，旅馆还足够安全。 这里原本存在的，那些没有理智，攻击欲望很强的怪谈，早在去年就已经被处理完。 再加上，现在实际控制旅馆的是神谷手下的大将，七人御前。 御前们在旅馆里有荒神的战力水平，还能灵活利用这里错综复杂的空间规则。 有他们坐镇，活鱼旅馆自然就成了神谷川在里世界控制的几个安全区之一。 除此之外，为三宅先生布置他的房间设施，神谷也了不少心思。 桌椅、纸笔这些东西，旅馆里本身就有，不需要过分操心。 但作为新时代的作家，电脑也是必要的生产工具。 在获取里世界可用的电脑这一方面，神谷川委托大石俊马他们去了趟秋叶原，将小悟原本住处的可用设备给搬到了旅馆里。 还真别说，悟在以前野生状态下的那些收藏品还挺好用的。 她的电脑甚至可以连接上现实世界的网络。 还记得，小悟以前在里世界也可以通过通讯设备和现实的人实现通话。 至于这是什么原理，神谷也研究不明白，只能说是“幽灵讯号”、“幽灵ip”什么的吧。 反正很方便就是了，甚至可以实现偷跑，不需要交网费。 纸笔电脑齐全，一名作家工作所需的工具也就备齐，三宅先生在创作期间可以安心待在旅馆里。 “三宅先生，这里如何呢？还有需要其他东西的话，我再想办法。” 分配给作家专用的旅馆豪华房间里，神谷随意地拉了张椅子坐下。 三宅千彰则是站在他的身边，不住打量房间情况，最后满意点了点头：“非常好，神谷大人。我感觉，我现在就可以在这里进行工作了。” “近期我会筹备工作室成立的事情，你现在就能开始创作脚本的话，无疑是帮大忙了。” “神谷大人，剧本的创作方向，还有什么要和我再确认的吗？” “嗯……大致上和我之前跟你说的差不多吧。你现在创作的脚本，以玛丽小姐为主角。因为我跟你说的信仰之类的原因，剧本里的玛丽人设，得同喜悦情绪、愤怒情绪，以及福运相关。” “我明白的，以怪谈为主题的故事。” “然后在主要角色之中，再设定一个食梦貘，关键要素是梦境和惊恐。将它设定为玛丽的伙伴，或者玛丽的敌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玛丽和食梦貘的角色设定，一定要有记忆点，让观众能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 神谷川对于剧本的唯一定制要求，也就体现在角色设定上。 这第一部动画企划，就先以目前已经有神社在工作的玛丽和小貘为中心构造。 神谷川：“你在创作过程中，可能会用到的一些书籍参考资料，我已经让文车妖妃扫描传输到你的电脑上来了，有其他需要的可以再联系我。下午我再带文车妖妃去趟对策室，那里有不少怪谈事件的记录，我让会她整理一些非机密的出来，之后一并传给你，你可以当成剧情创作的蓝本来用。” 文车妖妃虽然才刚诞生不久，但现在已经完全承担起神谷川贴身秘书的工作。 或许是书卷中诞生的先天优势，文秘方面的工作妖妃处理的非常好，挑不出任何毛病。 属实为神谷分担走了绝大部分的日常繁琐杂务。 “您考虑的很周全。”三宅千彰再一次点头。 “那就先这样，我不打扰你了。有其他需要也可以联系七人御前，他们是这里的控制者，刚才已经带你认识过了。只要你喊一声，应该就会有御前到你房间里来，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某种意义上无处不在——期待你能创作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剧本。” 神谷没在作家的房间里久待，事情交代完便离开了。 而对于三宅千彰而言，现任的老板也还挺不错的。 没有在创作的事情上对他指手画脚，除去两个主要角色的设定有需求以外，其他的创作内容给了他很大的自主空间。 作家在房间刚布置好的书桌前坐下，再次环顾四周。 说真的，这里的环境很不错。 其实有部分业内的作家，在创作的过程中，都不会选择待在家中，或者待在会社里，而是住进度假酒店。 一来完全不会受人打扰，二来起居饮食方面的事情也不用操心。 甚至，在三宅千彰的记忆里，好像说墨尔本那边还有一家监狱，专门出租牢房给作家创作使用。 算是作者交钱强制把自己关进真实小黑屋里，物理性地排除掉一切影响创作的现实因素。 三宅千彰开启桌上看起来稍稍有点老旧的电脑。 他确实收到了一个资料压缩包。 解压以后，里面的文件夹分门别类，条理清晰，有非常细致扫描好的工具书，也有其他记录怪谈的电子文档。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文件夹中是视频资料。 那个文件夹的名称是“玛丽形象参考”。 点开来一看，里面好像是一个虚拟主播的直播切片—— 全新人设的都市怪谈主播玛丽酱。 在众多视频之中，还附带一个记事本： [已经确认过，该虚拟主播形象版权完全在主人手中。只要不影响喜怒、福运的权柄设定，三宅先生可以自由参考该虚拟主播外形，或者性格特点，构造剧本中的玛丽形象。] “一个虚拟主播吗？” 三宅千彰不禁失笑。 这或许也是那位大人传播玛丽信仰的一种方式？ 神谷大人所做的事情，貌似想象中的要有趣。 看了一阵子“玛丽酱”切片，作家先生拿着笔随意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灵感。 “神谷大人的要求和传播信仰有关，这方面我已经大致可以理解了。不过在那位大人的手下，我并没有看到都市传说玛丽小姐，是没有现身吗？” “还有，玛丽小姐所需要的新形象设定，喜悦、愤怒、福运，都和原本的都市传说故事大相径庭。该怎么让观众更容易接纳这一点，并且留下深刻印象呢……” “话说，喜怒福运，真有这样权柄组合的神明存在吗？” 作家先生又打开参考书的资料夹，这里面归总了日本神明的介绍书籍，以及其他国家的神明记载书籍。 很详细。 按照文车妖妃制作的搜索图录，三宅千彰挑挑拣拣找了一阵子，还真找出了一个大致符合这一点的神明来。 七福神中的大黑天。 起源于印度的神明，在印度教中是湿婆的化身。 而在日本这边是招福之神，慈眼视众生，福寿海无量。 同时，大黑天也是一尊携带怒意的杀神，本身司掌着驱除厄运，诛杀邪祟的职能。 “这个形象和神谷大人要求我创作的玛丽小姐的形象，倒是有些共通之处，我可以考虑以此为基调进行二创改动。” “剧本里面，玛丽的形象应该要可爱一些吧，得让观众能一眼喜欢上这个角色……那个虚拟主播的性格特点可以参考，雌小鬼现在挺有市场的，但又不能太过讨厌，得给她设定一点柔软的特征……在传播喜悦福运时的玛丽，和惩戒邪祟时的玛丽，在外形上可以发生大的变化……或者干脆是两个不同的人格……” 作家先生进入了工作状态，并且脑中有了初步的构想。 他打算创作一个以玛丽小姐为主角，主要讲述有特殊神明背景的玛丽小姐在人鬼共生的世界之中，传播喜悦和福运，惩治恶人与邪祟的王道故事。 以单元剧情的结构展开，几集为一个篇幅，每个篇幅都用一种不同的怪谈作为主题。 “食梦貘……设定为主线的终极反派吗？惊惧、梦境……外形的话……成熟邪魅的御姐，和主角玛丽小姐萝莉的外形可以形成对比……好像和神谷大人手下的食梦貘差别有些大，但那位大人说只要名字和权柄对应，且让人记忆深刻就行……容我再想想……” 事实上，三宅先生初步设定的玛丽形象，和神谷家的玛丽也是完全不同的。 但这问题不大，只要名讳和权柄对上，且给人留下印象，对应的神社就可以运作起来。 唰唰。 随着构思和大纲内容不断被写在纸上，三宅千彰还写下了刚刚想到的，本次作品的主题名称—— 动画企划：《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本章完) 第504章 给文车妖妃搞套时装 对策室大楼的档案室。 文车妖妃正端坐着，翻看一大摞非机密的除灵资料报告。 时不时还在纸张上记录着什么，并且还整理出了一叠她认为有价值的资料，准备一会去档案室复印出来。 神谷川先前说过，要在对策室这边找些可用的资料回去给已经在旅馆开始工作的作家先生当成素材参考。 妖妃现在就在处理这一项繁琐的工作。 她做的很细致和投入，并且全程无人打扰。 鬼神弟子手下多出一个文车妖妃充当怪谈秘书这种事情，对策室的人之前就知晓了，妖妃的一些信息也已经在对策室里留了备案。 所以，只要她被神谷带着进来的，在这栋大楼里的行动就较为自由。 “主人，这份来自于鸟取县，同死人凭相关的退治报告记录的很特点，或许非常适合供作家先生创作参考，您要看……”文车妖妃将手头的一份资料放下，轻轻抬起头，两鬓乌黑柔软的碎发摇晃，“嗯？” 抬头后才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百无聊赖翻动资料的神谷川已经不见了。 大概是去了对策室的其他地方。 而文车妖妃刚才工作太过投入，所以没注意到。 此外，神谷川原本坐的位置桌面上，还留了一杯喝到一半的咖啡。 文车妖妃向档案室外看去。 没有人，外面也很安静。 “咖啡……” 妖妃观察过，自己的主人在家里也经常喝这种饮料，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 盯着那小半杯咖啡看了一阵子，文车妖妃忽然起身，将小杯子捧起，凑近唇边，小小抿了一口。 黑咖啡有些苦涩，但因为加了牛奶的原故，又丝滑醇厚。 “是这种味道吗。” 文车妖妃将杯子放回原位，然后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个本子是她用来记录一些特别的观察内容的，而且贴身存放。 翻页，提笔。 文车妖妃在小本子上的空白页上记录—— [黑咖啡，加两勺牛奶，工作时钟爱的饮品。苦涩，淡淡的甜味，并不难喝。] 写下这段话后，妖妃又快速将她的“神谷川观察记录本”收好，然后波澜不惊地重新坐下，再一次集中精神投入到资料整理的工作中去。 …… 对策室的仓库。 说是仓库，但其实是各种超凡道具素材的储存点。 位于对策室大楼的地下二层。 “北野女士。” 神谷川走到“仓库”的办公室中，这里的主管姓北野，是位看起来很有亲和力的中年妇女。 “下午好，神谷先生。”北野笑盈盈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您来得刚好，之前你提交的兑换申请已经通过了。我现在就带您去取你所要的东西？” “有劳了。” 神谷前些天在对策室的仓库清单里淘宝找到了一件好东西，正适合兑换出来给文车妖妃使用。 他要换取的道具，名叫【画皮】，一件史诗级别的道具，价值260个贡献点。 比送给小鹿的格洛克小手枪要贵不少。 【画皮】同神谷川持有的【鬼之皮衣】效果类似，不过一个作用于人，一个作用于怪谈。 【鬼之皮衣】是人类穿着以后，会附带上神秘的，极高位格的怪谈气息。 并且还能模糊穿戴者的外表特征。 而【画皮】的效果则要弱很多，简单来说，给怪谈穿戴上【画皮】能掩盖其身上的怪谈气息，让对应怪谈变得更像人类。 至于什么高位格气息，模糊外表之类的附加效果，统统都没有。 就是一个单纯的伪装效果。 考虑到文车妖妃作为神谷的贴身秘书，以及正在筹备中的动画工作室的指定代理管理人，之后免不了要和不少普通人类接触，所以这件道具很适合她。 “神谷大人，您要兑换的道具有些特殊，虽然上面已经审批了，但按照流程还得请你再做一次登记备案。” 北野女士将【画皮】交到神谷的手上，这样补充。 这份道具是一卷画轴，上面绘制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大部分留白。 “嗯，应该的。” 神谷是打算把【画皮】用在妖妃的身上，算不上什么特别值得向对策室保密的事情，备案用途也没有什么所谓。 费十几分钟，填写了有些繁琐的资料，神谷终于带着新道具返回了档案室。 他回来的时候，文车妖妃已经将手头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 一些需要带回家的文件资料也都复印完毕。 另外，桌子上神谷遗留的杯子已经被洗干净。 “您回来了，主人。”见神谷进门妖妃站起微微躬身，“这些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劳烦主人再向管理人员申请，查阅新的档案。” “不用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也忙了一下午了，劳逸结合。反正我经常会到对策室来，带你翻看资料的机会还有很多。”神谷川摆了摆手，“我们回家吧，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 回到家里，神谷川带着妖妃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侧卧一直都没有什么怪谈活动，只有垢尝会经常性的进来打扫卫生，所以房间干净整洁。 文车妖妃诞生以后，神谷川就把这个房间划给她使用。 不过妖妃在休息的时候，还是更愿意待在文车里就是了。 进了房间，神谷随手关上了门，接着掏出那一小卷画卷在手里晃了晃。 “这是什么？” “【画皮】，一件能掩盖你身上怪谈气息的道具。因为安排给你的工作有些特殊，所以这件道具对你来说会派上用场的。你试着将你自己的力量灌输到画卷上，应该就可以使用了。” 文车妖妃照做。 那小卷画卷哗哗展开，画面上下舞动。 画纸中央的模糊人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变得同文车妖妃一致，最后【画皮】又飞舞几圈，围绕着妖妃消失不见。 “好，站着别动，我看看。” 神谷川凝缩起瞳孔，眼眸变得深邃起来。 按照他的观察，妖妃在融入了【画皮】之后，外形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依旧是身穿雍容华贵和服，盘发插发钗的古典模样，犹如一位古代成熟的长公主。 同时她身上的妖异气质减少了很多，还附带了一些人类的气息。 不过，以神谷的感知能力，在全神贯注观察的前提上，还是可以察觉到她身上残余着淡淡妖气的。 但这样应该足够了，在东京活动和普通人相处都绰绰有余。 而且，就算感知能力很强的除灵师能够察觉出端倪来也无所谓，毕竟文车妖妃的一些信息，还有使用【画皮】的信息，神谷都是在对策室那边备过案的。 拥有超高感知能力的除灵师，再怎么说都得是对策室的高层。 那些人知道文车妖妃是神谷川的人，所以就算平时遇到了也肯定不会刁难。 “很不错。”神谷满意点了点头，随后又指了指侧卧的衣橱，“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衣服，日常的，职业的都有，其实主要是小鹿她挑的。你使用【画皮】以后，可以穿那些。嗯……还有一些内衣物，这个更是完全由小鹿挑选，要是有不合身的话，你直接跟她讲吧，她会再去买的。” “鹿野屋小姐吗？” 文车妖妃回想起来，前两天那位活泼的鹿野屋大小姐是跑过来问了她一些奇怪的问题。 那位大小姐甚至还拿着卷尺直接动手动脚，在妖妃的身上不安分地摸上摸下，说是要帮测量三维，画画的时候想要参考她的身材什么的…… 原来如此。 文车妖妃打开衣橱，里面确实挂了不少衣物。 比较显眼的是衬衫，修身的灰色西装，包臀裙，还有好几份未开封的黑丝裤袜。 上层的格子上，还放着一副职场气质很强的半框眼镜。 作为怪谈，妖妃的视力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这幅眼镜是平面镜，仅仅只有装饰效果。 “所以，这是主人对女性着装的喜好？还是那位鹿野屋小姐的？” 妖妃在心里这样想着，抬手拉了拉自己黑金颜色的和服。 她的纸和服确实不方便行动。 穿着的时候很讨厌靠近水火。 所以，全家的怪谈之中，文车妖妃对那个小小的可爱拇指姑娘日和坊尤为中意。 那小姑娘的身边总带着干燥舒适的气流。 对纸张先天亲和。 不过，日和坊还有第二种“雨女”形态，变成雨女以后，她身边的空气都一同变得湿漉漉的。 那种情况下，文车妖妃会敬而远之。 纸和服湿哒哒黏在身上是会很难受的。 看完衣橱里的衣服，妖妃转过身：“我需要现在就换吗？” “嗯，换上看看吧。” 神谷略显期待地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出去，却只见文车妖妃轻轻呼吸了一轮，衣襟微微敞开的丰满胸口起伏。 而后，她身上那套纸质的，黑金和服便哗得一声消解，变作纸屑四散。 神谷川愣了愣，以面朝文车妖妃的站姿朝着门口猛退两步：“停！我还没出去。” “唔？” 妖妃消融了一半的和服停止了变化。 但原本端庄华贵的和服破损，白腻的肌肤在半遮半露的衣着之下若隐若现，似乎更加令人想入非非。 “咳，别随便在别人面前脱衣服啊，这可不行，绝对禁止。” 神谷川正了正脸色，故作镇定地说教，但视线却是心虚地游离。 “主人也不可以吗？可我记得……” “……我出去了。对了，要把小鹿叫上来吗？有些衣物的穿戴方法……” “我想我可以。” “好。” 神谷带上门来到走廊。 这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之前给妖妃胎教中夹杂的私货似乎有地方写的不对劲。 他是写过，作为妖怪或者说式神，要毫无保留地绝对信任自己的阴阳师。 但可没写要信任到毫无压力坦诚相待的地步…… “我到底在做胎教的时候给文车妖妃灌输了什么不得了的思想？她的服从性也太强了一些，要是保持这样子，哪怕我让她……” “该死，我在想什么呢，玛丽现在可还在辛苦休养。” 神谷川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从刚刚的躁动不安中清醒过来。 等候了几分钟，侧卧的门自动打开。 神谷转过身，看到文车妖妃正站在房间的中央。 她原本盘起的乌黑长发已经放下，慵懒地散在腰间，上身是白衬衫以及干练的西装，下身则是包臀裙和黑色的裤袜。 鼻梁上也架上了那副半框架的眼镜。 或许是换了装束的原因，妖妃身上那股妖艳已经完全不复存在，只剩下清冷干练的气质。 修身的西装显得她的肩膀和腰部都纤细，唯有上围丰满，而包臀裙勾勒出的曲线也堪称完美，黑丝裤袜架上高跟鞋和衬她修长的双腿。 很好。 虽然文车妖妃穿着职业装的样子和之前穿纸和服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完美符合了神谷川想象中的，漂亮ol大姐姐的形象。 “鞋，有些不合适……” 妖妃坐着，修长的双腿翘着叠放。 她脚下的那双高跟鞋似乎确实尺码不太合适。 不得已，妖妃重新俯身。她微微蹙着眉毛，略显笨拙地用手指尝试提起鞋跟，黑丝包裹的足弓在倾斜鞋面的修饰之下勾起一道恰到好处的弧度来。 “我会给你换的。” “嗯。” 尝试一阵子未果，文车妖妃索性脱掉鞋子，用纤细的双脚直接踩踏上地板。 她落落大方地站着，同时也在默默观察神谷川的表情和眼神。 “主人，您满意了吗？” 神谷川：…… 这叫什么话。 不过，我确实很满意。 我的好徒弟眼光真不错啊！ 挑得漂亮，小鹿！ “很适合你。” “谢谢，我很喜欢。但还是有些……不太舒适。” 文车妖妃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脸上的这幅眼镜也让她稍稍有些不适应。 “嗯……在家里不用这么穿啦，主要是给你之后工作的时候穿的。而且小鹿还给你挑了一些宽松的居家服。或者，平时待在家里你卸下【画皮】穿那套纸和服也行，那样应该更自在一点。” “嗯。” 文车妖妃点头，并且继续观察神谷的表情。 果然，主人很喜欢自己的这套装束。 职业装，眼镜，丝质裤袜…… 之后也把这一点记录到小本本里去。(本章完) 第505章 蒸蒸日上 第505章 蒸蒸日上 “主人，原德间工作室的原画师清田麻里小姐给了回电。她提出薪资需求保持和德间相同，月薪在25万円左右。我已经和清田小姐约好了明天下午面谈，您要一起去吗？” 文车妖妃手持一份资料走进餐厅。 神谷川这会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看报纸。 他随手将那份资料接过来，同时瞟了小文车一眼。 还是衬衫、包臀裙、黑丝袜，且戴眼镜的打扮，不过因为是在家里，她脚上没有穿新买的高跟鞋，而是换了拖鞋。 虽说之前好像跟她说过，在家里不用携带【画皮】，直接以她那套纸和服的装束活动就可以。 那样子她会比较自在。 但不知道为什么，文车妖妃在家保持着这种漂亮ol风格打扮的频率，远比穿纸和服的频率要高。 在家里也是一板一眼的职业女秘书姿态。 虽说确实很养眼，神谷川内心某处的一种奇怪虚荣感被满足了，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清田小姐啊，原画师吗？我看看。” 神谷将视线转移回资料上—— 清田麻里，25岁。 进入动画制作的行业的时间三年不到，第一家工作的会社就是德间工作室。 另外，从资料上可以看到，她是去年从动画师被提升为原画师的。 一年多的工作时间就实现了这样的进阶，说明清田小姐要么很有天份，要么就是在这个本来就很卷的行业里面拿出了比别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势头。 至于这位清田小姐会在德间重组之中被裁掉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她的从业经验太短，做原画师的时间才一年不到，之前参加的也不是工作室里的头部企划作品，所以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成绩。 收购德间的大会社那边，从业时间长的画师一抓一大把，甚至不乏有经验超过这位清田小姐的动画师存在。 所以，以新人身份拿原画师档位工资的清田小姐自然就被裁掉了。 至于清田麻里的工资收入，原本的月薪在25万円左右。 考虑到东京的高消费，这些工资真的不算高。 这也是动画行业长期存在的问题了。 从业者的工资非常低。 甚至清田小姐这个收入都还算好的，因为她是原画师，算是行业里收入的中层。 像低一个等级的动画师，月平均收入大概在10万円左右。 甚至远不如711便利店的收银员。 还有和这个行业相关的其他职业，譬如说声优，尤其是那些新人声优，只有在接到活的时候有钱拿，而拿到的钱也实在少的可怜。 所以绝大部分声优都会兼职做其他工作，不然根本活不下去。 像之前水树奈奈这种等级的声优也曾自爆过，说未成名前每天只能靠吃面包皮生存。 动画行业从业者到底有多惨可见一斑。 敢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基本上一开始都心怀梦想或者热爱，但现实对他们无疑是很残酷的。 能混出头站上金字塔尖的人只有少数。 “我就不去了，明天你让大石他们接送你。对了，如果需要的话，你把【一千银针】也带上。” 神谷川将那份简历放下。 他收编从德间出来的动画从业者的计划推进的还算顺利。 一开始，神谷川对于这种面谈还会亲自带着文车妖妃到场。 但两场面谈下来，之后的谈话就变成了基本都由小文车来主导。 她的学习能力简直强到可怕。 这无疑是件大好事，确定了妖妃一个人也没问题，神谷索性就这样放权了。 当然，那些动画行业从业者，会考虑加入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正在努力成立中”的工作室，也有冢田先生为神谷川做保的原因在。 冢田佐武也不是乱保的，他有当面了解过神谷的资产情况。 确定了神谷川手头的流动资金完全足够支撑成立一间小型工作室，并且资金量能保证运行产出产品。 “好的，之后还有房仲联系我们看房子。” 文车妖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掏出一本笔记本来，这本是非私密性的笔记本，只记录她日常的工作内容相关。 哗哗—— 纸张翻动。 “先前看的，位于港区和墨田区的两个场所，存在面积过小，以及租金过于高昂的问题，所以都被纳入了重新考虑的范畴。这一次房仲提供的，是位于荒川的一栋房子，租金稍可，原本是一间小会社，而且距离我们家不算太远……” “嗯，那这次看房我和你一起去，你安排时间吧。” “好的，主人。” 文车妖妃汇报完毕，收起笔记本转身离开餐厅。 神谷抬头看了眼她高挑的背影。 “这个就叫专业。” 他不禁在心里这样想道。 要是小文车离开的时候，还伴随着清冷的哒哒高跟鞋声音，那将是绝杀。 自从文车妖妃一丝不苟地投身工作，神谷的压力骤减。 而且家里的事情也不用他操心，般若会管理的非常好。 家里的怪谈们都很听般若的话。 嗯……除了化鲸吧。 小鲸鱼一般见到般若就拖着尾巴跑没影了。 但这也问题不大。 化鲸平时还是比较乖的，不属于家里的刺头。 总之，文车妖妃和般若，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属实是给了神谷很大的日常自由，让他可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自己的修行之中去。 “原德间的人员已经开始被拉拢过来，他们和那边解除合同也就是最近的事情。所以工作室的成立也得抓紧了，工作场所什么的，最好这个月内就能定下来……” “正式开工得等三宅先生那边提交剧本，起码得先交一个《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故事篇幅的完整剧本。不过作家先生在活鱼旅馆里的工作效率好像非常高，剧本方面似乎不用特别操心。”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构想道。 还行吧，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发展，优秀的怪谈员工们已经开始发光发热。 我们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 里世界。 根源大地，卡姆依。 和去年暗无天日，冰天雪地的景象不同，这片大地重新有了日升日落，也有了生机和希望。 神谷川抵达蕗草婆婆部落的时间是傍晚。 克罗波库鲁土居小房子就隐没在绿意复苏大地的皱褶里，在青枝绿叶覆盖之下。 山野上被日光蒸发起的水气清散，那轮残缺的太阳落进了礼文华的方向。 于是，旷野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从远处叠嶂的山峦向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聚落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朦胧瑰丽的黄昏混成一体。 很奇特的怪谈式田园风光。 站在克罗波库鲁聚落之外，神谷舒畅地呼吸了一轮空气。 他在这里感觉挺自在的，也乐意看到这里变好。 说句不谦虚的话，根源大地天翻地覆的变化因他而起，看到这里的景象趋向于美好，神谷能感到一种精神上的愉悦。 靠近部落，神谷很快被一些热情的克罗波库鲁小人围住。 他们叽叽喳喳叫着，说着些听不太懂的话。 勉强可以听清楚的词汇是“卡姆依”，是这片大地的名字，也是指代神明。 “神谷大人，克罗波库鲁们在感谢您。” 恭敬跟随神谷川的乌天狗这样说道。 因为面带神纹面具的缘故，他的表情无法辨清，但语气却是由衷快乐的。 “献上信仰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神谷川半开玩笑式地回应。 对此天狗却是回答地很认真：“他们虔诚的爱戴您，崇拜您，对您的信仰是毋庸置疑的。” “不单是我，还有你，乌天狗。蜘蛛母神，还有阿伊努拉克尔都很看重你，他们似乎是希望你成为这片大地上新的英雄神和守护者。” 神谷川语气轻松，抬手拍了拍天狗的肩膀。 他没有用多大力气，但后者却感觉肩上的重量沉甸甸的。 “可是……” “没有可是，别让你的家乡失望，你会成为这里的骄傲的。” 神谷带着天狗，在小人们的簇拥之下进入了部落之中。 蕗草婆婆不在这里。 作为“神谷信仰”的大主祭，那位小人婆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这片辽阔的大地上四处奔波，尽自己所能为神谷川传播信仰。 而这些小人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就在刚才，神谷川在《怪谈物语》上收到了[失落卡姆依]地区任务完成的通知。 从系统提供的数据上来看，在这片辽阔的阿伊努大地上，神谷川所代表的新信仰覆盖率突破了50%。 这些拥有神智的怪谈们信仰很纯粹，他们甚至按照原本阿伊努的信仰体系，建立了新的供奉仪式，由此供给到玛丽和小貘的神社中效果非常不错。 相比现实世界那边，目前卡姆依这边提供的信仰量要大很多。 这里有望发展成一片信仰的基础根据地。 不过，目前卡姆依这边主要的供奉对象，还是玛丽和食梦貘。 其他的式神怪谈，同时包括神谷川在内，因为没有自己的神社，没有名讳和权柄的对应联系，暂时收取不到信仰。 尤其是神谷，现阶段他如果真的大规模得到信仰，反而弊大于利。 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问题，之后有式神建立新神社，就让阿伊努传教士在他们的教义里增加新内容就是了。 反正现阶段神谷体系的信仰还处于较为蒙昧原始的时期，后续是肯定要经过系统改良的。 在蕗草婆婆的部落里转了一圈，神谷又带乌天狗去礼文华大山看望了蜘蛛母神。 做完这些事情，他重新登上了高天原。 [失落卡姆依]地区任务的完成，伴随着新的奖励。 奖励神谷已经领取出来了，是两枚【高天原通行令牌】，以及一份【寻隐桃】。 这两种道具都不陌生。 通行令牌是好东西，能够给予独立怪谈进入高天原，还有使用各地神椟的权限。 多得到两枚，神谷手下的工匠们终于不用轮换令牌上高天原打工了。 人手一份，持证上岗。 而且，【高天原通行令牌】还可以拿来造【空白神椟】。 后者也是价值很高的道具，持有【空白神椟】神谷川可以自由地开启一些里世界区域，自己找支线任务做。 至于【寻隐桃】，这件道具之前也有入手过。 高天原的一个侧厅边上，有三个不同颜色的空间罅隙，需要这种特殊的桃激活。 其中白色的对应了付丧乡，已经被开启了，目前正充当神谷势力科研员工的休息场所。 剩下的红色还有黑色罅隙有待开启，那两边应该也对应了某个类似“隐里世界”的区域。 “不同的罅隙颜色意味着什么呢？还是说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 神谷川手持【寻隐桃】，站在三处罅隙之前，踌躇思索。 他有种猜想—— 不同的颜色，或许意味着三处不同区域的危险程度。 像付丧乡是白色的，虚幻的光轮罅隙看起来也比较平和。 那边也确实不存在有什么危险。 而红色的这个，颜色鲜艳，带着一种警示的意味。 至于黑色的，则完全是恐怖的未知感。 “简单、中等、困难？” 神谷川将目光落到了红色的罅隙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果然还是想选这个。 起码循序渐进。 更何况黑色的那个，总给人一种潜藏着极大危机的感觉。 “进去看看吗？” 神谷势力目前并不是全盛的状态。 玛丽还在对抗来源于水蛭子的怒意，在怒核诞生，神社升级之前这个问题似乎都会一直存在。 还有八尺样，她还没有完全康复。 虽然也恢复了一些作战能力，但神谷川不倾向于让伤员上战场打硬仗。 “由我自己带一个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先探路吧，暂时不叫出式神们，察觉不对劲就回来。” 神谷川还是拿定了主意。 他里世界不死人的先天优势还是很大的，探索未知地图可以身先士卒，一有不对劲还可以自爆离场。 先看看，看一眼那边到底是什么。 手里娇嫩的桃被捏碎，变化为点点的粉色光点扩散。 随后，神谷的面前有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流淌而出，水流潺潺。溪流边上，一棵棵桃树撑开枝条，绽放出繁茂的粉。 落英缤纷荡进溪水里，在流水的推动下一路朝前，涌向那片红色的光晕罅隙…… (本章完) 第506章 潮汐海之国 [特殊地图已开启，潮汐·海之国！] [区域任务：扶持被海之国认可的新任国主上位。] 出现在神谷面前的是沙滩，以及一片浩瀚汪洋。 这里的时间和现实中似乎相同，现在都是夜晚。 玉盘一般的圆月悬在天穹之上。 月光洒在海面上，淡淡的，泛起涟漪，犹如一盘流光溢彩的珍珠互相碰撞。 但与静谧美好不相衬的是这片海洋，海水异常浑浊，激起浪泛着古怪又不详的红色，像血水。 “这次是海洋？” 神谷川观察四周的环境，同时在身边的海滩上看见了神椟和神社建筑群落，黄绿色的荧光点点飞舞，和海面上的月光相称。 看到神椟他安心不少。 没问题了，有这东西在替死纸人就能正常运作。 随后他又拿出手机来，看到上面新出现的文本信息。 “这里是海之国？” 看到新开出来的副本名称，神谷川是有些诧异的。 海之国是神话中须佐之男的神居。 按照神话的说法，伊邪那岐在从黄泉归来，洗尽身上污浊的时候诞生了诸多神明，其中最强，最具代表性的是三贵子。 也就是天照大神、月读命、须佐之男。 经历了黄泉的事情之后，伊邪那岐似乎是有些心灰意冷，自己退隐出云，神国则分给了三贵子。 天照镇守现在被神谷川控制的高天原，月读命掌管夜之国。 而须佐之男分到的就是海之国。 虽然后续须佐之男因为思念黄泉的亡母，并没有去治理海之国，只是在海滩上一个劲的哭泣，但这里确确实实是祂的神居没错。 “按照我掌握的信息，须佐之男在神战中是倒向黄泉的。这里既然是祂的神国，该不会也是黄泉的地盘吧？” “我这是直接跑到敌人的一个分据点里来了？这地方会有难对付的黄泉阴神吗？” 神谷川不由警惕起来。 但是再看新出的任务，又感觉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扶持海之国的国主上位？” 这地方的任务，居然不是击杀黄泉阴神？ 扶持海之国国主…… 这是要间接控制海之国的意思？ 很古怪，暂时看不明白在这里要面对什么。 又朝着浑浊的海洋望了一眼，神谷叫出了小小老头，让他分一个身外身出来。 还是先按照原定计划行事，由自己和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探索这里，要是感觉到不对劲就先行撤离。 等到斥候的分身现身，神谷示意他向周边探索。 而就在这时候，一股奇特的感觉袭来—— 像是沉重的呼吸，像是一声叹息。 先是舒缓，如同潮水一声声有节奏地拍打海滩发出的声响，如同慈母拍抚婴儿入睡所唱的摇篮曲。 随后这温和响动又没来由地变强劲，视线之中好像看到暗红色的海水，卷起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狂涌而来，阵势如同千匹奔腾的战马冲锋陷阵，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冲上沙滩。 疯狂的浪潮充满令人颤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 片刻之后，这种感觉消散，神谷川微微出神立在海滩之上。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变化。 静谧的圆月辉照之下，浑浊暗红海洋依旧是初见的蛰伏状态。 “阿巴呜唧？” 一旁的小小老头身外身注意到了主人的反常反应，疑惑凑近，仰起头观察主人的情况。 “你刚才没感觉到吗？”神谷问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类似于潮汐涌动，潮涨潮落的微妙感受。” “呜唧。” 斥候分身摇头。 “啊？” 神谷川心生疑惑。 小小老头的感知是强过他的，即便分身也依旧如此。 他本人感受到异常，但斥候却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不同寻常。 海之国很不对劲。 神谷川站在原地继续感受了一下，但无论如何都再体会不到刚才那种奇特的潮汐异动。 无奈只能先作罢，将这一点异常记在心里。 …… 神谷川手持一文字，将鬼切系着背在背上。 以这种枕戈待旦的姿态，跟随在小小老头身后，二者沿着海滩向一个方向探索了将近一个小时。 依旧没有看到海岸的边界在哪。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张面积极大的地图。 又走了一阵子，小小老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略显兴奋地发出预警。 神谷川凝着视线四处打量了一番，暂时没有看到什么反常的事物。 也就是说，斥候感受到的东西，还远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外。 刚才经历了片刻的奇怪“潮汐律动”，神谷还心生疑惑，怀疑是不是小小老头出于某些原因，在海之国中的感知能力被削弱了。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斥候能感受到自己感受不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小小老头的感知能力是强过神谷川的，这样是正常的。 “带路。” 主仆两人快速朝前赶去，行进了十分钟左右，神谷川也感知到了异动。 前方有怪谈妖怪的气息，不算很强，但好像很多。 继续朝着目标地点赶去，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矮小断崖之上，下方是一片黄褐色的沙滩，而沙滩上的场景—— “这是什么情况？一群海鲜在混战？” 神谷看到了一群海洋怪谈正在激战，战斗的双方明显分属于两个不同的势力。 其中一方是，螃蟹？ [异访图录已更新。] [怪谈名称：平家武士蟹] [分级：d级] 那是一只只体型超过两米的巨大螃蟹，头胸甲宽大而坚硬，中等隆起，前宽后窄，表面光滑，似乎泛着铁一般的硬质光泽。 蟹甲后背纹路，酷似一张愤怒的人脸。 平家蟹，这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一种螃蟹，在亚洲各地沿海都有分布，也叫武士蟹，中国沿海管这种螃蟹叫关公蟹。 得名的原因都因为它的背甲纹路很像一张不怒自威的人脸。 日本人认为这像武士的脸，而中国则认为这背纹很像关公脸谱。 当然了，现实中的平家蟹是不会长到两米这么大的，长成这样明显不是正常的生物，说是妖怪才比较合理。 而在日本，确实有关于平家蟹的妖怪传说。 这个传说和神谷川在三途川认识的源氏兄弟有关。当初源氏和平氏两大武士家族集团在坛浦决战，平氏全军覆没，平氏武士也大都葬身于濑户内海。 日本人认为这种在濑户海出没，后背纹露酷似愤怒武士脸的螃蟹是平氏武士之亡灵所化，因而被称为“平家蟹”。 而此处战场上的这些巨型螃蟹，倒也真有几分武士的样子，张牙舞爪，横行无忌。 在平家蟹的那一方，神谷川还观察到一个奇特的身影。 是一个类人形的存在，外形上看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小的脑袋，顶着大大的蟹壳。 身上也是一样，坚实的甲壳如盔甲穿戴着，同时还穿着白色的羽织，腰间缀上可爱的珠子，挂着一把挺帅气的短刀，腿部绑着厚实的护腿。 和其他平家蟹的蟹壳颜色不同，这只蟹娘身上的螃蟹甲胄是红色的。 比那种漆黑的黑铁颜色要鲜亮帅气不少，但考虑到她本身大概率是只螃蟹，红甲莫名有一种被煮熟了的违和感。 她的手里持着一柄造型夸张的巨锤，锤子顶部是一颗巨大的，布满尖刺的奇特海螺。 一身蟹壳盔甲，加上巨型的武器对于蟹娘来说似乎是有些沉重，所以她的动作稍显迟缓，但海螺锤挥砸下来气势十足，地动山摇。 [怪谈名称：蟹姬（异化体）] [分级：c级] “蟹姬？”神谷川将目光锁定在战场表现非常霸道的小蟹娘身上，“她是平家蟹的异化体吗？评级好像也是那边最高的，是螃蟹们的头目？” 同螃蟹战斗的另一方，外表形象没有那么统一。 但大体上都是些鱼类。 那些东西，可能算是人鱼，或者鱼人？ [怪谈名称：岩鱼坊主] [分级：d级] 其中有些戴斗笠，穿僧袍的鱼人型妖怪。 上身是鱼，长着鱼头，但却长有四肢。 暗蓝色的僧袍垂挂下来，覆盖住腿部的时候，倒是有些像光滑的鱼身。 这些应该就是岩鱼坊主了，长相多少有点丑陋。 [怪谈名称：矶女] [分级：d级] 人鱼一方还有另一种怪谈存在。 上身是人形，下身长着鱼尾。 上身赤裸出来的肌肤是灰色的，有些身上缠绕乱糟糟的水草遮盖关键部位，有些则干脆赤裸着。 这类怪谈全为女性，身体结构像童话中的美人鱼，但实在算不上美。 她们的嘴裂开至耳根除，长着尖锐的牙，而且头上有两支像鹿角的角。 造型比神谷在诡校里见过的海女房好看些，但好看不了太多，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邪恶阴毒感觉。 在日本的传说之中，矶女是相当可怕的海妖。 传说她们藏匿在狂风巨浪的海岸边，一有人靠近，就乘浪袭击，将人的身体从头扭断，饮食人血。 两方的妖怪激战正酣，杀声沸腾，沙石飞溅，沙滩上已经遍布双方的尸骸。暗红色的浪潮在血色的晕染下变得更加妖异，潮水在妖怪们的脚下来回拍打，时不时卷走一具螃蟹或人鱼的尸体。 因为神谷川站在地势稍高处，可以看到全局，从战场的局势来看，现在貌似是平家蟹那边略占优势。 “这……” 他和脚边的斥候对视了一眼，一时半会有点拿不到主意了。 突然遇到了妖怪们的激烈战场，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可问题是帮哪边比较好呢？ 正当神谷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下方的战场出现了较为关键的占据变化。 出现问题的是平家蟹那边的头目，也就是那只小蟹娘。 她挥动巨大的海螺锤，凶猛劈下，直接将一只岩鱼坊主砸得头颅绽开，尸体陷入沙土之中。 一击得手，又处决了一个敌人，蟹姬似乎有些得意。 “哼哼！” 她耀武扬威地抬手擦拭脸上的血渍，身上的赤红蟹甲咵咵抖动。 而就在这时，蟹姬脚下的沙土抖动隆起，一道黑影从出钻出，那是一只矶女。 那突然杀出的矶女似乎有c级的实力，应该是人鱼一方最强的一个。 她像只扑食的猛兽般袭击，将手一挥。 那只矶女的手上连着蹼膜，指甲尖锐如同野兽的利爪，抬手之间，数道尖锐的鱼鳞裹挟着浓稠的血腥气味簌簌射出。 蟹姬反应不及时，被那些鳞片袭中。 赤红色的蟹甲上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鱼鳞居然将那看起来无比坚固的蟹甲砸得深深凹陷进去！ “嘶——！” 人鱼女妖咧开布满尖牙的大嘴愤怒嘶吼，一头枯死水藻般乱发如同灵巧的蟒蛇抖动而出，刁钻喋血地啄向蟹姬的面部。 这一击袭中，那蟹娘小小的脑袋估计都要被钻出好几个孔来。 而就在此时—— 嗡！ 清脆的剑鸣声响起，一道靛青色泽的轻盈刀光如同寂冷的弯月一般自上而下斩落。 刀锋所向，清明一片，能将晨昏分割破开。 女妖的黑发被瞬间斩断，断发落在潮湿的沙滩之上。 一袭黑色的华服羽织落下，一道高挑又挺拔身影拦在了女妖和蟹姬之间。 作壁上观的神谷川终于出手了。 选择帮助蟹姬他倒是也没有想太多，混乱的战场也没有给他深思熟虑的时间。 或许单纯是因为这小蟹娘是战场上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也可能是因为人鱼那一方有矶女这一种邪恶海妖的存在，总体给人的观感并不太好。 不过，神谷川在里世界素来都奉行反击自卫的原则。 一般是妖怪怪谈对他有明显敌意，朝他发动进攻，他才会斩杀对方。 所以拦下矶女的致命一击后，他没有再多作追击。 而他的出现，以及刚才那一刀的威力都太过出人意料，无论是蟹姬还是矶女都明显出现了呆滞。 最后还是蟹姬先行反应过来。 “只会搞偷袭，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坏家伙一直这么卑鄙！” 蟹姬越过神谷川，气势汹汹朝着矶女抡下一锤。 噗！ 钝器砸中血肉的闷响声响起，伴随骨头的碎裂声。 矶女有意抖动鳞片去阻挡这一击，但因为后知后觉，半人半鱼的身体像个破麻袋一般飞了出去，狠狠砸进了远处的浅滩里。 蟹姬哇哇叫着，还准备去追。 但其余的矶女和岩鱼坊主都纷纷停止了和平家蟹的鏖战，转身涌向他们首领落地的位置。 蟹姬一行遭到阻拦，最后也没能阻止那些类人鱼的妖怪潜逃入昏红颜色的大海。 “有本事就不要夹着尾巴逃回深海里！像个武士一样和本将军堂堂正正决斗！” 蟹姬挥着海螺锤，气急败坏地跺脚叫骂。 无人回应。 海面哗哗溅出浪，一些鳞片于海水中闪烁，随后没入其中，不见踪迹。 人鱼们溃逃了。(本章完) 第507章 宗像三女神 第507章 宗像三女神 不知道是不是螃蟹们在水下的速度比不过人鱼，也可能是那些人鱼们在水中会比在岸上更凶恶，人鱼撤退以后，武士蟹们都没有下海去追。 那只小蟹娘也只是用那柄巨大的海螺锤哐哐敲砸浅滩地面，无能狂怒。 发泄了一阵子，她终于是想到了刚刚的救命恩人，拖着锤子又咵咵跑回来。 “你帮我们打跑了那些坏东西，还救了我，你是大好人呐！” 蟹姬一身赤红的蟹甲，配上白色的羽织，头顶上是蟹壳形状的星兜头盔，只把一张白皙玲珑的小脸露出来，鬓角坠着几缕黄色的柔软碎发，乍一看像个会移动的小罐头。 但又不可否认，她确实有几分威风凛凛海洋大将的气质。 蟹姬比神谷川要矮不少，近距离对话得仰着脑袋。 或许是她头顶的大蟹壳太重的缘故，看她抬头的动作总感觉有些吃力。 这可能源于小蟹娘娇小体型和一身重甲结合带来的错觉，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c级的妖怪，估计没有那么柔弱。 “好人啊……” 神谷川心说我救下你其实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而已。 不过这种心里话是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所以神谷只是短暂沉吟，便煞有其事地点头：“没错，我是个大好人，见不得那些邪恶海妖做坏事。” “嗯嗯！那些岩鱼和矶女好坏的！” 听了神谷的话，小蟹娘星兜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只要你跟我一起骂那些岩鱼和矶女，你就是我的朋友！ 看她的样子，神谷川莫名有种想用刀柄敲敲她头顶蟹壳的冲动。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这套看起来像被煮熟的蟹壳敲起来到底是什么手感。 不过考虑到初次见面，加上对方外形上还是个小女孩，这种不礼貌的冲动到底还是被抑制住了。 “我没有在蟹岛上见过你，你看起来和矶女长得有些像……”蟹姬开始认真打量神谷川，但话说到一半又改口，“不不不，是和我有些像。你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是她认为矶女都是邪恶的，而面前这个“大好人”不应该和那些坏东西归为同类。 所以还是说他像自己比较好。 “我从海国之外来。” “外面？”小蟹娘的眼睛闪烁地更加厉害了，跃动着好奇和雀跃的光彩，“外面是怎么进来海国的？” “这个啊……” 不等神谷川回答，沙滩上的武士蟹都围了过来。 那些两米多高的巨型螃蟹横行着靠近，站在蟹姬的身后，连成一堵铁黑色的高墙。它们眼窝中的眼柄伸出，眼球晃动，略显警惕地锁定在外来者的身上。 这一幕有些压迫感，但神谷川可不会害怕一群d级的妖怪。 即便不叫出手下的荒神，他光靠着个人实力都可以轻松掀翻这些妖怪。 所以，神谷川只是手握一文字，挺背站着，风轻云淡地咧嘴朝那些大螃蟹笑笑。 嗯…… 看来小蟹娘挺天真无邪，一副很好套话的样子，但这些大螃蟹的警惕性貌似还蛮高的。 “蟹姬，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嗯，可以！” “你说话管事吗？” “什么……什么意思？” “听你刚才说的话，似乎是没有人从外面进来过海国对吧？所以我很特殊。” “嗯嗯！非常非常特殊，我从来没有见过从外面来的人。” “那么我作为一个非常非常特殊的客人，并且还是个大好人。”神谷川将一文字收入刀鞘，“那么应该有资格见一见你们管事的首领吧？” 蟹姬思索了一阵子，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用力点点头，头顶的沉重星兜摇晃两下，又被她抬手扶正：“我明白了，我带你去见蟹坊主爷爷！” 说着，她转身就要带路。 身边那些如同高墙般的武士蟹，它们蟹壳上的眼睛探出又缩起，面面相觑，最后都让出一条路来。 这些大螃蟹警惕归警惕，但神谷川刚才出手救了蟹姬是不争的事实。 有这样一个前提，武士蟹一方自然不会不识好歹地将他视作敌人。 而小蟹娘才刚转过身，看见沙滩上遗留的大片武士蟹尸体，脸上的兴奋又快速消失，变得暗淡起来。 “你……你可以等一下吗？我的同族不可以留在这里，我要带它们回家的。” 这小姑娘确实没有什么城府的样子，喜怒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当然。” 神谷点头。 之后他也没有催促武士蟹一方，只是安静地在沙滩上等候。 等到螃蟹们将它们同族的尸骸背负起来，神谷川才跟着浩浩荡荡的巨型螃蟹队伍从沙滩进入后方的丛林之中。 …… 进入丛林没过太久，神谷川就来到一条林间的大道上。 这里原来并不算路，不过体型巨大的武士蟹经常在这一块来来回回，撞倒碾碎沿途的树木，走得多了自然形成了一条路。 沿着泥泞的大路又跋涉了一阵子，沿路神谷也同蟹姬进行了一些交流。 不过这小螃蟹罐头的兴致显然没有一开始那么好，打了胜仗，以及见到外面世界的人的喜悦只是暂时的，现在已经完全被同族牺牲所掩盖了。 神谷零星地从蟹姬的嘴里得到了一点信息。 譬如他们为什么会和人鱼一方打起来。 据蟹姬所说，她是在带队同族查看海水情况的时候，突然遭到那群人鱼的袭击的。 武士蟹一方和人鱼一方的两边阵营，似乎一直都不对付。 蟹姬只说人鱼都是邪恶的坏家伙，经常侵扰蟹岛，和蟹岛的居民发生冲突。 但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战斗却还是第一次。 “那些坏家伙肯定一早就憋着坏，想要攻打我们。”蟹姬如是说道。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查看海水的情况。 蟹姬只说大海的情况恶化的很厉害，那些恶化的红浪已经开始出现侵蚀蟹岛的势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海洋异变相关的事情，武士蟹一方好像所知甚少，但她觉得一定是人鱼们搞的鬼。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神谷川眼前的林木遮蔽减少，一个巨型而原始的部落式建筑群系出现在眼前——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山崖，有密密麻麻的岩洞覆盖在崖壁之上。 这里的空气潮湿，岩壁上覆盖着泥土和苔藓，以及一些生长不太茂盛的草植被，光滑难以攀登。 但几乎每个岩洞之前，都能看见木桩捆绑而成的木台，各个木台都固定在墙面上，由很长的木板绳梯相连，组成一个巨型的回廊。 地面上，岩壁上，能看见不少背壳上带着人脸纹路的武士蟹。 不过这些领地里的螃蟹居民，大多数体型都没有两米那么大，看起来也没有d级的评级。 所以跟随着小蟹娘战斗的那些武士蟹，应该就是螃蟹一方的精锐战士了。 在整个部落的中心位置，峭壁之下，神谷川还看见了一座巨大的石雕，古老宏伟。 那石雕曲线柔和，不过表面有些斑驳，所以难以具体的样貌特征，只能看出雕的是一个女性，双臂以怀抱婴儿的温柔姿态收拢在胸前，从高处慈爱的俯瞰众生。 “这些螃蟹还会雕刻的吗？” 神谷川抬头仰望石雕神像，这样想着。 边上的蟹姬注意到他的视线，恭敬朝着神像方向行礼后，主动开了口：“那是我们的神明，宗像大神田心姬大人，我们蟹族都是宗像大神的子嗣。” 宗像大神田心姬，又叫奥津岛姬命，或者多纪理姬命。 神谷川在怪谈以及神话方面也算较为博学了，所以知晓这柱神明的情况。 田心姬是宗像三女神之一，是当初须佐之男和姐姐天照在高天原上互相清洗对方神器，以验证须佐之男有无攻打高天原想法过程中，所诞生出来的一位神明。 《古事记》中记载： “二神至天安河而为誓约。时天照大御神取须佐之男所配十拳剑，亦令己身八尺琼勾玉之串振响，并取天之真名井之水涤断剑，啮碎其剑，口吹狭雾。于雾中，现女神三——” “其神名，多纪理姬命，亦名名奥津岛姬命；次现之神，市寸岛姬命，亦名狭依姬命；再次，多岐都姬命者现。” 宗像三女神都是后来的海洋女神，而田心姬是三位女神的长女。在现实世界，三位海洋女神享有全日本七千余所宗像神社供奉，且因为祂们都是从须佐的天之尾羽张上洗下来的，所以被认为是须佐之男的女儿。 “田心姬，海洋三女神之一。现在已知的是，须佐之男在神战中投靠黄泉，但不知道祂三个女儿的立场是什么样子的。这些武士蟹既然自认为是这位女神的子嗣，那么和我到底是敌是友还不好说。”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暗暗想道。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和蟹坊主爷爷说明现在的情况。”蟹姬指了指最不远处的一个巨大崖洞，这个岩洞的地势最低，洞口也最大，“爷爷就在那里。” 赤红的螃蟹小罐头说罢，便拖着海螺锤沿着木质的回廊木台小跑过去。 因为身着重甲的缘故，这小丫头算上她一身敦实的装备估计重得惊人，向上跑动的时候木质的回廊吱呀晃动。 神谷川在下面看着还真担心这原始的大型建筑塌下来。 不过，这回廊上也能看到不少巨型的武士蟹活动，所以应该不算什么特别脆弱的危险建筑……吧？ …… 在田心姬的雕像下等候了一阵子。 期间有不少武士蟹土著远远朝着神谷川这边观察，从海滩那边回来的巨大武士蟹中，也有几只蹲伏在附近，似乎是在静静休息。 神谷也没有太在意它们，只是等着。 等待是有必要的。 这些武士蟹既然是海之国的土著居民，那么肯定了解不少这里的情况。 是敌是友先不论。 既然已经和它们这个阵营拉近了一点关系，那就刚好从它们这里收集些信息回来。 免得在海之国这张地图里两眼一抓瞎。 又过一会，回廊上下来一只大约一米长的青蟹，嘴部的一对大颚开合，发出瓮声瓮气的人声：“外来的客人，蟹坊主很感谢您帮助了蟹姬一行，坊主大人希望能同您谈话。但坊主年纪太大了，不方便离开岩洞，所以麻烦您跟我去吧。” “好。” 敢情除了小蟹娘以外，还有螃蟹会讲话。 身为不死人的神谷川无所畏惧，直接大摇大摆跟随着这只青蟹上了木质回廊，行进了一小会便来到那巨大的岩洞口。 “蟹坊主在里面等您。” 带路的青蟹两个钳子收在胸前，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留守在了洞口。 神谷点了点头，走进这巨型的岩洞。 洞中的环境比想象中的要好不少，比较干净，而且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就是有些湿气，很阴冷。 深入其中不久，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深潭。 洞中的光线昏暗，但有[秋毫斩]附加的超凡视力感知，神谷川能大概看见这深潭的面积，光是岩洞表面覆盖的潭水就有百米的直径，下方深处的结构空间可能会更大。 小蟹娘不在这里，但是神谷川来到深潭之前，就看见潭水波动出两圈涟漪，一对足足有卡车车轮那么大的一对蟹眼从水面之下探出。 “这位外来的客人，我代表奥津岛的蟹族向您致意，感谢您帮助了族里的孩子。” 潭水之中涌出巨大的气泡，并且传出了如同洪钟，又垂垂老矣的声音。 这声音虽然是从水下传出来的，但却能听得很清晰，在面积巨大的岩洞之中久久回响。 奥津岛…… 听起来是这处巨型岛屿的名称，应该是用田心姬的神明名讳命名的。 蟹姬之前管这里叫蟹岛，应该是俗称。 “您是蟹坊主？” 神谷川盯着深潭中央的那对蟹眼，在心里推测这只巨大妖怪的实力。 可能有荒神的水平，但气息如同游丝，似乎是很虚弱的样子。 “是我，如您所见，我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不能出来迎接您，还请见谅。”老迈的声音再一次在岩洞之中回响起来。 “不碍事。” “客人，您从何处来？在您的身上，似乎有和宗像大神类似的神明气息。” 蟹坊主似乎是察觉到了神谷身上的高天原气息。 不过它特别点出，这股气息同田心姬类似，或许是在表明蟹族的立场？ 田心姬在神战中，是站在高天原那一方的吗？ “我和你们的宗像大神从同一个地方来。”神谷短暂思索，这样回道。 “那就是来自高天原的大人了。” 深潭下的蟹坊主并没有太多的异动变化，苍老的语气之中似乎还带了点欣喜。 这不禁加深了神谷刚才的怀疑。 看这意思，田心姬在神战之中真是高天原那一边的？ 说起来，无论是武士蟹的部落，还是这处巨大的岩洞，都没有黄泉的那股污秽气息。 按理来说，接触过黄泉力量后，就算是强如阿澄雷神那样的神明都有可能被感染。 所以，蟹族势力不属于敌人？ “……嗯。” 蟹坊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恭敬和期待：“那么大人，您来奥津岛是为了什么呢？” “我来见证，见证海国新的国主诞生。” (本章完) 第508章 你还有妈妈？ 深潭下的蟹坊主沉默了一阵子，半响之后采用苍老的声音续上话：“您是为了蟹姬那孩子来的啊，所以才出手救下她吗？” 哦？ 神谷川表面不动声色，但感觉上是听见了有价值且很有趣的信息。 海国新任国主这个话题一抛出来，武士蟹一方的首领蟹坊主几乎是理所当然地提到了那个挺可爱的螃蟹小罐头。 听这意思，蟹姬似乎是海国国主的预备役？ 是因为她c级的实力，在蟹族这边是拔尖的新生代？ 不，总感觉还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接下来如何进行对话，摆在神谷川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故弄玄虚，当谜语人旁敲侧击套取信息，以此保持“高天原上使”的强大和神秘感。 另一个是直接“不耻下问”，开诚布公表示自己对海国的情况所知甚少，直接问取更多情报。 在这两个抉择之中，神谷川毫不迟疑地选择了第二种。 他本来就是毋庸置疑的“高天原上使”。 甚至高天原现在都在他的控制之中，哪怕自称一声“高天原主人”神谷川也是不会面红的。 此外，他已经认真观察过了，武士蟹这边部落里面，目前所见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有荒神实力的，只有潜在洞穴深潭之下的蟹坊主。 而且这老坊主或许真的是因为年纪过大的缘故，气息非常虚弱，日薄西山。 可神谷这边不一样，年富力强的新生代荒神随随便便就可以叫出好几个来。 哪怕是他自己，就算不和般若合体，但有鬼手和鬼切，加上三种属性的雷霆，综合战斗实力也能勉强够到荒神的门槛，再不济最起码也得是荒神之下第一。 有这样压倒性的实力作为依仗，实在没有必要装腔作势。 如果神谷一边的实力弱于蟹族，那他可能会考虑当谜语人。 可现在的事实是，他真的是来自于高天原的见证者，神谷势力也是真的很强。 所以就不用考虑靠营造神秘感来装了。 既然我有绝对的实力，并且现在套在身上的身份也当之无愧，那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神谷川开口了，面色坦然，不卑不亢：“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海国现在的具体情况，救下蟹姬也只是一时兴起。” 这下子倒是把蟹坊主给整不会了，它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久：“可您说……” “我来，我见证。我知道海国要诞生新的国主，所以来了，仅此而已。听你刚才的意思，蟹姬是海国国主的候选者，对吧？” “那孩子是‘宗像’，她身上有宗像的力量，所以有成为海国国主的资格。” “宗像力量？” 开诚布公的效果不错，又听到了一条对于完成区域任务有用的信息。 “是的，源于田心姬大神的力量。” “这样啊，蟹姬说蟹族是田心姬的子嗣。可我记得，掌管海洋的宗像女神一共有三位。”神谷川直接根据现有信息举一反三，“海国之中还有其他的，有权成为国主的女神子嗣吗？譬如说，那些人鱼。” “人鱼……”蟹坊主似乎在叹气，水下涌出的水泡变得密集了几分，“它们是堕落的神明子嗣，源于狭依姬命大神。按照现在的情况，人鱼一族的矶姬，应该也携带有源于那位女神的宗像力量。” 矶姬？ 神谷川联想到了刚才在战场上袭击蟹姬的那个c级的特殊矶女。 应该是指她吧？ 看来人鱼一方也有成为海国国主的可能。 “还有一位女神，多岐都姬命。祂的子嗣呢？” “属于那位大神的子嗣没有留存下来，多岐都姬命大神的宗像力量也一直不知所踪。目前的海国，只有我们蟹族和人鱼一族两方势力。长久以来，每过三百年，双方都会诞生出一位继承宗像力量，有资格成为海国国主的神嗣。为了己方势力能在下一个三百年接管海国，我们同人鱼一族明里暗里竞争了很久。” 蟹坊主的话，让神谷川明白了蟹族和人鱼们为什么不对付了。 他们两方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在新任国主诞生之际，会发生摩擦冲突也就理所当然。 神谷川：“成为海国国主需要进行什么流程吗？” 蟹坊主：“十五天后，月隐之时，宗像大社会从海中显现。于大社中举行过禊祓仪式，得到认可的海洋子嗣，即是下一任的海国国主。” 对话进行到这里，神谷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新任海国国主的上任流程了。 得由特定的人员，在特定的时间地点举行祭祀，才能够名正言顺地上位。 不过他还是有点在意，关于三位海洋女神之中最小的那一位多岐都姬命。 这位女神是真的没有子嗣留存吗？ 祂的那份宗像力量又在哪里？ 在心里对这一点多加留意，神谷川说道：“感谢你的知无不答，作为回报，我想我会协助蟹姬登上国主的位置。呵，我算不上一个绝对公正的见证者。” “我代表奥津岛再次感谢您，大人。” 蟹坊主这样回答，有气无力。 这位老坊主的语气变化，神谷川从刚才开始就捕捉到了，于是他很干脆地开口问话： “蟹坊主，我此行的目的似乎没有达到你的预期？” “不，不是的。” “总觉得你还有困扰的事情，不妨说说看？” 老螃蟹又一次哑声，等了好一会才用老迈的声音答道：“海洋，大人。海洋在恶化。” “浑浊的海水，红色的不祥浪潮，我来的时候看见了。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蟹坊主的声音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海洋的变化从两百年前，上一任国主消失的时候开始，那位国主出身于人鱼一方。她离奇地消失以后，异变就开始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人鱼一方知道更多，最初的时候，人鱼一方还愿意和蟹族沟通。双方曾联合派遣过一支队伍下潜入深海，但那一次蟹族的族人并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 “后来，人鱼们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直到变成现在这样。” “灾变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族里的一个普通武士。海洋的变化，带走了蟹族很多的族人，原本的奥津岛比现在繁荣很多。我成为族长之后，也只能带着同族盘踞守在这里，尽可能苟延残喘。可奥津岛正在受到海洋恶化的持续侵害，或许下一个百年这里会变成不毛之地。到时候，蟹族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听蟹坊主的意思，同上位国主相比，海洋的无端危机带来的影响似乎更加迫切。 所以，它一开始的期待语气，或许是认为神谷这位“高天原上使”是为了解决海国危机而来。 “也不要太悲观了，既然我来了，或许我会为你们找到处理海洋危机的办法。”神谷川出言安慰道。 “大人，您是认真的吗？”蟹坊主的语气上扬了几分。 “当然。不过，能不能解决可不一定，毕竟我才刚到，海之国海洋的变化现在也还不知道真正原因。” 海之国的海洋为什么会恶化，神谷也很好奇。 既然来了，肯定要试着了解一下。 感觉背后会隐藏着什么值得解开的秘密。 而且神谷是觉得，就算真解决不了这里海洋的问题，大不了等蟹族依附他，变得完全可靠之后，就把它们都带出去，在里世界找个新的地方安置它们。 到时候还可以顺便在它们这里传播一下信仰。 考虑到蟹坊主说奥津岛距离被恶化大海完全侵蚀还有大概百年时间，这件事情还算不上太急。 可以等把扶持十五天后新国主上位的区域任务做完，再徐徐图之。 当然，带着蟹族举族搬迁是下下策。 最好还是把海之国保留下来。 神谷川的算盘打得非常好—— 扶持小蟹娘上位，解决海之国的奇怪危机，再和蟹族刷满区域好感，这样一套流程下来，那海之国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作为鬼神共主的预备役，神谷川的野心从来就不算小。 我来，我见，之后是我征服。 如果我这个“高天原上使”能解决海之国土著们解决不了的大危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之后怀柔地让它们献上忠诚，依附于我也不算太过分吧？ 蟹族还得谢谢我呢！ 多控制一个神国肯定是好事，估计会有不少好处，就像现在掌控高天原那样。 这里迟早得是我的地盘！ …… 神谷川在蟹坊主的岩洞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他出来以后，这里的武士蟹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变得恭敬了很多，可能是“高天原神明”降临的事情已经在这里传开了。 因为得到了地方领主的认可和尊重，神谷能在蟹族的领地里随意自由活动。 不过，之后他没打算在这里久待。 进来探索[潮汐·海之国]的时间本来就是深夜，之后又探索海滩、跋涉来到蟹族领地，又同蟹坊主会谈，现在天都快亮了。 神谷川需要回到现实去休整一下。 现实世界里也还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做，像是玛丽的怒核收集。 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正在流动收集怒意，事关玛丽，神谷得时刻跟进。 还有就是最近一直在忙的动画工作室成立。 这个倒是有文车妖妃在代为处理。 至于东大那边的课业，翘掉也问题不大，反正遇到要紧事，神谷川作为“特殊学生”本来就有挺久的请假权限。 等闲下来再时间补上就是了。 海之国这边，十五天后就会举行新任国主上位的仪式，神谷川得长时间待在这里。 得亏妖妃现在接手走了现实里的不少事务，不然遇上这样的情况，他是真的分身乏术。 神谷在蟹族领地了一圈，之后登上了山崖的顶坡。 这里景致不错，能远远看到大海。 海天交际之处，已经泛起晨曦的微光，有几缕金光正在挑动层层薄幕，不过尚且还是万物静籁。站在这里，似乎只要大声开口，就会惊扰到大海浅层的眠梦。 有些清冷的晨风将海水的鼾声远远送来，时而静谧，时而喧闹，一切都显得恬静又深不可测。朦胧的晨光和模糊的声响，像是海洋斑斓的梦境和轻柔的呓语。 “如果这片大海不是浑浊昏红的话就更好了。” 神谷在山崖顶上站立了一会，在这里召唤出了如月站台。 他打算乘坐如月列车去往铃诡校，再利用那边的神椟上高天原，挂机回现实。 [海之国]的神椟距离武士蟹领地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留个站台下来，相当于一个存档点。 而且，如月列车只听从神谷川的召唤，单单一个站台留在目前算是友方的武士蟹领地这边没有什么所谓。 这时候，有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去外面的世界？” 是那只小蟹娘，神谷川其实刚才就注意到她跟过来了。 “嗯。” “那你还会回来吗？” 神谷川回过头去，看到蟹姬拖着她的海螺锤，站在不远处。 低着头，脑袋上重重的蟹壳星兜垂着，正在漫不经心地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很快就会回来，我得帮助你成为海国新的国主。” “我知道的，我听族人们说了，你是很厉害的神居使者，是来帮助我们的。” “没错。说起来……”既然又见到了蟹娘，神谷川索性又问了个问题，“宗像的力量是什么，蟹族只有你有吗？其他人不行？” “唔……我不明白你在问什么。田心姬大人的‘宗像’就是我啊，我生下来就是了。”小蟹娘理所当然地回道。 “生来就有吗？” 神谷川短暂沉吟。 他还是有点好奇于所谓“宗像”的本质，是不是真的只有蟹族一方的蟹姬，还有人鱼一方的矶姬可以成为海国的国主？ 蟹姬没太在意神谷在思考什么，走近了一点，自说自话：“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嗯。” “在我还是小螃蟹的时候，大海还没有这么红，这里看起来要更好看。我经常偷偷跑来上，在这里睡懒觉，晒太阳。下午的海风远远吹过来很舒服的，你回来的时候也可以试试！而且，而且我之前在这里睡觉还做了很厉害的梦，梦见了我的蟹钳长到了三米那么长呢！超帅气！” 小蟹娘絮絮叨叨。 神谷瞥了眼她的双手，目前看起来是人类的样子。 “还是不要长到三米长比较好。”他笑着摇摇头。 “哼！你根本就不懂！”蟹姬面朝着海面上冉冉升起的太阳坐下来，“你肯定会回来的对吧？我想我们可以当好朋友的，在你的身上，有一股很亲切的味道。” 味道吗？ 神谷觉得小蟹娘说的应该是高天原的味道。 “会回来的。” “那个，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呢？” “你想去看看吗？” “很想很想！”蟹姬用力点头，身上的重甲咵咵作响，但随后又摇头，“但是我要成为海国国主的……这一次一定不能让给人鱼那一边。族里的人都说了，很久以前肯定是因为人鱼那边的国主，大海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等你当上国主，还会有机会的，我可以偷偷带你出去。” “真的假的？”小蟹娘两眼放光。 “真的。” “那只要你带我出去玩，我就给你烤鱼吃！我跟你说，我烤的鱼超好吃的，以前我经常偷偷去海边抓鱼的。” “你说的是人鱼吗？那我拒绝。” “怎么可能！是正常的鱼，不过现在海里也很少了……” 因为和蟹娘谈上了话，神谷没有马上离开，也随意在地上坐下。 这小姑娘目前是他选定的，要扶持上位海国国主，和她拉近点关系也挺有必要。 而且，好像和这小罐头拉近距离很容易嘛。 “外面也有大海吗？” “有。” “海里有人鱼吗？” “一般情况下应该没有。不过，海里有蟹奴。” “蟹奴是什么？” 小蟹娘疑惑抬头。 好奇怪的名字。 听起来的感觉，很大胆，很刺激，充满了想象的空间。 “你们这里没有吗？一种寄生于螃蟹存在的生物，钻进螃蟹的身体以后会像菌丝一样生长在螃蟹身体里的每一处，直到控制全身。被寄生的螃蟹，甚至还会将蟹奴的巢袋视作自己的挂的卵养育……” 神谷川用一种近乎讲鬼故事的语气这样讲道。 这种事情对于身为螃蟹的小蟹娘来说，确实就是鬼故事。 “停停停！”蟹姬头上的蟹壳剧烈摇晃，眼睛瞪得老大，讲话都有点结巴起来，“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邪恶的东西？是一种很厉害的妖怪吗？” “不是妖怪哦。所以外面的世界也很危险的，我只是提醒你，像你这样可爱的小雌蟹，真的出去了之后也要小心。” 神谷没有继续恶趣味地吓小罐头。 后者也稍稍松一口气。 如果不是妖怪的话，那应该还没有那么恐怖，只要一海螺锤下去，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小蟹娘还是把头晃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我才不会把那种怪物当成自己的宝宝呢！我，我我，我以后会自己孵小螃蟹的！” “哈？你还会孵小螃蟹？” “现在不会，但以后不是肯定的吗？” “等一下。”神谷似乎是发现了某个了不得的重点，“你们蟹族会生孩子？” “这值得奇怪吗？”蟹姬一脸疑惑，“我妈妈生下我，妈妈的妈妈生下我妈妈，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是田心姬大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你还有妈妈！？” “你是不是在说什么冒犯的话……我当然有妈妈的啊！” 蟹姬身上的蟹甲颤动，咵咵直响。 第509章 你有妈妈可太好了！ 怪谈能不能生育？ 这一个研究性的课题，神谷川在很早之前就有设想过。 后来他还和结成大叔谈过这个问题，之前解决完松泽的事情，人外娘爱好者尾崎龙一还在东京的那会，神谷也和他闲聊过这个话题。 当然，聊这些事情完全是为了满足旺盛的求知欲。 按照两位合欢御灵术传人的说法，怪谈可能是理论上能生孩子，但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践的结果。 而就在刚刚，和蟹娘谈话的过程之中，这个困扰了神谷很久的问题，终于被解开了。 还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惊了，怪谈真的可以生孩子！ 蟹姬是妈妈生的，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虽说刚到达蟹族领地时，神谷川就已经听闻蟹族是宗像大神田心姬的子嗣。 可当时听到这个说法，他也没有太当回事，下意识认为所谓的“子嗣”是一种概念性的说法。 就好比，蟹姬他们也可以自称是“海洋的子女”类似的感觉。 而就在刚才，神谷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敢情蟹姬他们所说的“子嗣”，就是物理意义上的，真的是从田心姬大神开始，一代一代繁育后代至今的意思。 不管这个说法是真是假，反正蟹族就是这样相信着的。 这让神谷川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目前所掌握的相关知识都串连在了一起—— 已知，神明是可以繁衍后代的。 繁衍的方式，可以有性，也可以无性。 譬如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曾通过交媾生下其他神明，又譬如伊邪那岐从黄泉回来，洗了个澡就又生下了众多神明。 从这个层面去推测，就算海洋女神田心姬真的一代一代繁育过子孙后代，也是可以理解的。 其次，关于奥津岛上的蟹族是不是田心姬真正的直系后代，神谷想通了以后觉得确实有可能性。 虽说蟹族现在的实力羸弱，完全没有神的样子。 但是神生下的孩子，很大概率本来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的。 就好比“生下”了宗像三女神的须佐之男。 将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视作一代神明的话，那么须佐之男就是二代神明，宗像三女神是三代。 三代神普遍比二代要弱似乎是很合理的事情。 或许这些次生代的神，刚诞生时身上的神性和神格本来就来源于父母一辈？某种意义上来说祂们生来的力量，就是父母分给祂们的？ 所以祂们的起点先天就比父母一辈要低。 就算三代之中个别神明，未来有了什么特殊经历导致实力增强强过父辈，那也是后天努力得来的结果。 再结合另外一条掌握的信息，关于神骸骨—— 神谷川知道，神骸骨算是一种和神明息息相关，数量有限的不可再生资源。 最早诞生的神明生下来自然而然会孕育出神骸骨。 可等到神明诞生超过一定数量，将这种资源瓜分完毕，之后再诞生的神就失去了这一种特权。 神性经过繁衍被稀释，加上得不到神骸骨，神明的后代一代不如一代似乎是既定的事实。 混的惨一点，完全有可能沦为蟹族这样较为弱小的妖怪种族。 刘皇叔是中山靖王之后，开局不还是得卖草鞋？ 祖上确实阔过，但没有福泽所有子孙后代，差不多是这样的道理。 “这样看来蟹族还真有可能是正统的神裔啊，那个所谓的宗像力量，可能也和这种神明血统有关。” “所以，没落神裔和妖怪没有太大的区别……嗯，按照日本的神话，神明和妖怪之间的界限本来也就挺模糊的。” 再结合神谷的实际情况。 他手下的怪谈，虽然绝大多数都是从舆论中诞生，属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纯野生存在。 但他们和蟹姬这种源于神明的妖怪，可能区别也不算特别大？ 毕竟手下式神们的发展路线，最终目标就是朝着成为神明去的。 至于这其中的关联—— “对于真正神明来说至关重要的神骸骨，是类似于天地灵气的存在。” “而怪谈们，除了卖药郎那种特殊存在类型，大部分起源于死去生灵的灵魂执念，或者某些能带来恐惧感的故事舆论。假设执念和舆论只是构成怪谈形成的要素之一，怪谈形成的过程之中，还需要结合天地之中，一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实际存在的‘气息’……” “文车妖妃孕育的过程之中，我确实有这样的感觉，那架孕育妖妃的文车是真的有可能在吸收着什么。” “大胆点去猜，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有没有可能就是浑浊的，低劣的，无法凝聚出神骸骨的劣等天地灵气？” “对啊！目前为止，绝大部分的怪谈在被击杀以后，都会化成灰烬消散。很可能就是重新被打散成了那种‘本源的物质’！被打散的‘本源’扩散回到天地之间，受到其他的执念或者舆论激发，再度形成新的怪谈，所以怪谈生生不息，永远不可能被消灭。” “如果我的猜想大部分是对的，那么怪谈和神明虽然有云泥之别，但在本质上不就同宗同源了吗？” “所以怪谈才可以通过建造神社，吸纳信仰，接纳神骸骨等一系列复杂有序的强化措施，一步步成为真正的神明？” “再进一步猜想，那些“低劣灵气”，那些“本源的灵力物质”，很可能和信仰相关联。而我作为人类，先天没有这些东西，所以才需要式神们的神社，提前给我极微小地供给信仰，之后才能够走成神的正常流程……” 串起来了！一切都串起来了！ 小蟹娘一句“我是妈妈生的”，直接掀起了神谷川的一场头脑风暴，让他抓住了某些灵感，继而发散地将一些零散碎片的已知信息串成了一个逻辑勉强自洽的闭环。 虽然一些细节上可能和真实情况有所出入，而且很多内容都是靠猜，但没准这就是鬼神世界的某些底层逻辑！ “好好好！蟹姬！”神谷川欣喜起来，“你有妈妈，你有妈妈可太好了！” 要不是彼此还不算太熟，他真想狠狠地给螃蟹小罐头一个拥抱！ “你好怪啊。你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小蟹娘歪头，重重的蟹壳星兜也耷拉下来，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有妈妈当然是好事。 但至于替我高兴成这个样子吗？ 他是一直都这么奇怪的吗？ 蟹姬实在无法理解神谷川在刚才短短的数分钟之内到底想了些什么。 甚至就在她疑惑的这个空挡，神谷川还联想了些别的—— 回归一开始的问题。 怪谈能不能生育？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一开始就摆在那里： 神明是可以有性繁衍后代的。 而怪谈们进阶发展的最终形态就是神明。 亡灵怪谈也好，舆论怪谈也好，他们并不像蟹姬这种本身就靠自然繁衍的妖怪怪谈那样，先天可以繁育后代。 但他们可以成神啊！ 成了神不就没问题了吗？ 也就是说，不管是玛丽还是般若，只要她们成为真正的神明…… 啊！真是一条有趣的知识！ 活到老，学到老。 …… 蟹姬在山坡顶上坐了一会，之后告别离开。 她是田心姬的“宗像”，也是蟹族的希望，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已经不能像还是小螃蟹那会一样，无忧无虑的玩耍和偷懒了。以前那些在海边摸鱼，在山顶上晒太阳、睡懒觉的日常，变得离她有些遥远。 朝山坡走下去的时候，蟹姬又不由回想起刚刚和神谷对话的内容。 尤其是关于蟹奴的那一段。 寄生在螃蟹身上，像菌丝一样的寄生组织会钻入螃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甚至会蔓延上眼睛…… “不行，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好恶心。” 蟹姬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一想到这种邪恶的怪物就有点心里发毛。 外面的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的存在？ “本大将军才不是害怕呢！但是……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再想下去，之后要做噩梦了。” 蟹姬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因为想得入神，她脚下的步子一乱，拖着海螺锤，下意识以螃蟹的姿态横行着下了山坡。 在山坡顶上，神谷川的身边，一道紫白的襦袢显现出来。 般若以漂浮的姿态现身。 “蟹奴吗？用来吓那个螃蟹小女孩还真是合适。” 般若看着蟹姬离去的滑稽步调，不由发笑。 自家的阴阳师，偶尔也会讲点很有趣的故事出来嘛。 恐吓小孩子最有趣了。 可那张冷俏的脸上才刚浮现出笑意，随即般若又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将笑容收敛起来。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重点不是这个。 不是！ 神谷川这个混蛋，怎么随便遇上一个长得好看的异性怪谈都能跟对方聊得那么开心？ “啊？”神谷后知后觉和般若对上了眼，“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嗤！” 般若的眼神变作冷冰冰的鄙夷，一甩宽大的袖子，身侧两个半面具上下飞舞。 狗男人！ 要不是这里是外人的地盘，且家里众多跟随进来的式神怪谈也都能看到现在的情况，所以多少得给他留点鬼神共主的体面。 否则，真想一口把这家伙的鼻子给咬下来！ 不对，干脆叫玛丽把他的脑袋给削下来！ …… 神谷川从海之国返回现实。 先是向东大那边请了一个长假，之后补了一会觉。 起床以后又带着小小老头的分身，外出搜集了一轮怒的情绪。 因为他对“怒核”的收集很上心，流动去了不少饱含社畜怨念的场所，所以这颗情核的生成速度并不算慢。 “按照现在的速度推断，可能再过一个多月，怒核就能到手了……关于玛丽神社的升级，觉姐姐那边又开始拍着胸口，翘着鼻子说些什么失败就以身相许之类的胡话了，看来她是势在必得。” 喜社升级的事情还算乐观。 觉那边应该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等情核素材。 只要喜社把怒意权柄兼容进去，玛丽身上源于水蛭子的负面情绪应该就能被很好的消化掉。 以此为契机，获得一个全新的情绪神柄，也算因祸得福。 “可玛丽还得再遭一个月的罪，要是能再快点就好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神谷川乘坐返回家中。 他这趟出门，并没有乘坐幽灵车，而是直接搭乘的电车。 不仅是他，其实在两天以前，小鹿往返学习也开始乘坐电车，没有了小原早未的专车接送。 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不是因为神谷家的司机们罢工了。 而是灵车团开始了晋升仪式。 家里员工的蜡烛发放，神谷川已经完全交给了般若去做，他自己只负责上高天原进货。 而在家中女主人的规划投喂之下，灵车团成员在前不久终于开始了晋升。 从e级到d级。 灵车团日常得到的蜡烛量并不算少，而且跟随神谷的时间也很长。 不过可能是五位一体的原因，他们升级的速度一直偏慢。 现在才又迎来一轮实力突破。 回到家里。 现在这个时间，小鹿和文车妖妃都不在家，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吱……” 还不等神谷开门进玄关，就看见垢尝顶着木盆慌慌张张地穿过院子的小径跑过来。 鼠鼠围绕着他，一边比划，一边雀跃地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还真是难得回到家里，看到垢尝不是带着白容裔在辛勤地工作。 “怎么？大石他们的晋升是有结果了吗？” “吱吱！” 临出门前，神谷吩咐日和坊带着彩织去车库代为照看灵车团成员，自己也还去看过，那时候两枚晋升用的泣血冥烛确实是快燃尽了。 所以外出收集怒核，他也没走太远。 带着鼠鼠从车库的侧门进去。 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怪谈气息在这里交融汇聚。 现在的神谷川，育成怪谈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这感觉不会有错的，灵车团的晋升很顺利。 虽说他们五个最开始也就是孤魂野鬼，除去开局有辆幽灵车这一点很特殊以外，本身的“种族值”并不算太高。 但好在小原妹妹吸收了无头骑士的遗物，所以身为整体的灵车团步入d级水平没有受到太大阻碍。(本章完) 第510章 骑射手 “你们感觉怎么样？”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老大，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晋级很顺利，老大。” “早未……感觉非常好哦。” 顺利晋升的灵车团五名成员，围绕着幽灵车站着。 其中的大石俊马，昂首挺胸，容光焕发，像一只雄纠纠气昂昂的引吭公鸡，其他四人脸上都有喜色，但没有像他那么热烈难以控制。 神谷川上前拍了拍大石的肩膀，随即又取出【强深濑舟幽灵的柄勺】，递给了身材蛮结实的三上兄弟。 这个柄勺是冥河c级舟幽灵的怪谈遗物，给现在d级的灵车团吸纳刚好。 “谢谢……老大。” 三上兄弟的表情比以前又生动了不少，没有那么木讷和呆板了，而且已经能简单开口讲些词汇，他们两个看起来倒是比大石沉稳得多。 这两兄弟抬手接触到柄勺。 c级的怪谈遗物化作潮湿陈腐气息，涌向他们两个的身体，同时也有部分涌向了停在车库中的幽灵车。 数分钟后，一切变化停止。 像日和坊、垢尝、彩织这些过来围观灵车团晋升结果的家中怪谈，叽叽喳喳交谈，满脸期待地看向车库里的五名主角。 神谷川也凝起视线打量自己的小弟们。 他感受到了类似三途川中死亡的冥界气息。 这种冥界的气息，灵车团的五人身上都有，其中三上兄弟身上最为强烈，包括幽灵车上也有沾着。来源于冥河的气息位格应该不算低，不像是孤魂野鬼会有的。 估计之前的舟幽灵确实就是阴差没错了。 “从气息上看，倒是有了点亡灵使者的感觉。” 神谷在心里这样点评道。 这变化他还挺满意的。 “三上，你们有掌握什么新能力吗？” …… 铃诡校。 神谷川在灵车团晋升的当天晚上，将他们五个都带到了这里。 他来这主要是试一试三上兄弟的新技能。 晋升d级，并且容纳了【强深濑舟幽灵的柄勺】后，三上兄弟掌握了一个全新的能力。 具体和小原早未的差不多，都算一种召唤技能。 早未妹妹是能通过猫耳头盔召唤出一台很酷炫的幽灵机车，而三上则是能通过柄勺，召唤出一艘幽灵船。 诡校的人工湖区域。 这里的湖面面积比现实中的要大很多，夜晚泛个舟还是没问题的。水里可能还有一点数量稀少的海女房存在，但以三上他们现在的实力摆在那里，料理那种没有评级的小怪还是轻轻松松。 神谷川挎着入鞘的一文字，随意站在人工湖边上：“在这里再试试吧，你们的新能力。” “好的……老大。” 三上兄弟有点迟缓地点头，其中的哥哥摇晃手腕，一柄阴气极重的木柄勺出现在他的手中。 木勺投入湖中，荡起水波。 而后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一艘黑色的小快艇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三途川里舟幽灵的船，是木质的小舟，但他们遗留下来的遗物，被三上兄弟接纳以后，召唤出来的幽灵船却更为现代一些。 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受了幽灵车的影响，还是三上兄弟本身的影响。 反正对于神谷川而言，载具现代化是件好事。 “试试看？” 神谷在右手腕处系上【溺女的顶心发】，从岸上跳上了船尾。 三上兄弟也上船，动作娴熟地去了驾驶位置。 随着这一次晋级，这对沉默寡言的兄弟终于多了些话，进来诡校之前神谷也跟他们聊过，确定了两兄弟在生前确实有着不错的驾驶船只经验。 据他们的说法，是小时候他们爸爸在故乡小豆岛教过他们。 轰—— 引擎声又响了几分。 幽灵船于人工湖内掀起叠浪，铁甲艇头，刺破水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 被激起的层层幽暗湖水带着银白的浪掠过船舷，然后在艇尾汇合汹涌的波涛，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水带扩大到整个湖面，在月光倒映下泛起万顷波光。 作为同为幽灵系的交通工具，幽灵船和幽灵车还有幽灵机车一样，一脉相乘了快的特性。 只用了五分钟，就绕了面积很大的里世界人工湖三圈。 得亏是神谷川之前乘坐幽灵机车，有些习惯了早未的离谱速度，所以幽灵船的体验算不上太糟。 “速度很快，比化鲸的骸骨鲸鱼不知道要快多少倍。就是小了点，只能乘坐四五个人的样子，不过能载上我也就够了，毕竟我一个人身上就带着一家老小。” 一番体验下来，神谷川对家里新的交通工具非常满意。 在神谷带着三上两个在体验全新的幽灵船的空档，大石和高山就站在岸边。 “好耶！再来一圈！” 好事的黄毛大石俊马，还不忘给自己的老大和两个好友加油助威。 灵车团的全体成员里，只有小原早未不在这边。 小原妹妹这会正在操场那边试验新武器，松泽猎枪。 这东西是小鹿那丫头送的。 今晚早些时候，鹿野屋从云居小姐那边练习完香道法术回到家里，得知灵车团已经晋升完毕，就带着送狼屁颠屁颠去了车库。 她给灵车团晋升的五人送上了礼物。 每次家里有怪谈晋升小鹿都会这么做，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送给灵车团的东西就是改造后松泽双管猎枪。 这东西本来就是小鹿的战利品，神谷以前就说过，不管她怎么处理都是可以的。 小鹿现在已经有一把格洛克17，同样是被高天原上的觉姐姐亲手改造过，枪械威力大幅度增强。那柄【格洛克17·改】携带方便，非常适合小鹿在东京活动的时候带着防身。 而且格洛克的枪身一部分还被刷上了粉色的涂漆，具备十足的少女感。 女孩子用粉色的枪，这很合理。 松泽猎枪送出去问题不大。 虽然这柄猎枪是小鹿送给灵车团整体的，但后续他们几个内部讨论了一下，主要是管事大石和高山在讨论，他们俩最终决定平日也抽空练练猎枪，但平时最主要还是把猎枪保管在了小原妹妹这里—— 诡校的操场上。 月光微弱而凌乱地照亮这里，在那台黑色的工业风机车上闪耀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小原早未身穿紧身皮衣，骑跨在车上如同一只准备出击的猎豹。 引擎轰鸣，机车释放出野性般的力量。 小原头戴封闭式的头盔，看不见表情，头盔顶上两只猫耳装饰是她变装以后身上唯一的鲜活亮色。轻轻拧动油门，摩托车瞬间加速冲出，风从两侧呼啸而过，但她那身贴身的厚重机车服却是纹丝不动。 机车在跑道上迅猛地穿梭着，灵活而稳定地转弯，每一次换挡都伴随着清脆的机械声音和发动机的咆哮。 “嘻嘻！” “呜呜！” 操场上零星几个喜奇童子被机车的噪响声惊动，又哭又笑朝着小原扑过来。 但幽灵机车的速度实在太快，被甩在后头的无头高中生连车尾灯都摸不着。 轰—— 又跑过一圈，小原握紧机车把手，在最后关头用力踩下刹车，幽灵机车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野兽，在尖锐刺激的刹车声中只稍稍减缓速度。 这一个瞬间，一个无头dk同小原妹妹擦肩而过。 她改为单手握方向，另一只手上，改造过的松泽猎枪的双管漆黑闪耀，平伸出去直指目标。 轰！ 扳机扣下。 子弹从枪膛之中喷射而出，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强大的后坐力令幽灵机车以45度角的倾斜横移，但小原的惊人操作能力，却依旧保持了机车行驶的流畅性。 一枪开出，被视作目标的喜奇童子脚边塑胶和泥沙飞溅。 “唔，没打中。” 小原小声嘟囔一句，身下的机车呼啸着发力继续跑圈。 她的车技确实无可匹敌，但对于枪械的把握却才刚上手，高速移动的过程中打不中目标无可厚非。 但即便如此，刚才那一套动作依旧很帅！ “早未，要加油。让老大看见，早未也很厉害。” 小原妹妹锲而不舍，拉动油门继续在操场上进行她的骑射手实战练习。 松泽猎枪经过觉姐姐的改良，配套的大号破灵霰弹工匠姐姐直接用青木原矿坑里的材料就能搓出来，子弹数量管够，自产自销也不贵。 反正早未日常除了接送小鹿上学放学以外也没有其他工作需要做。 神谷川对她的安排是，平时多在诡校里深造，练习打移动的靶子，反正诡校里的那些喜奇童子完全就不是小原的对手，相信只要勤加练习她迟早有一天能掌握骑射的技艺。 …… 潮汐海之国。 市寸岛。 这是距离蟹族居住的奥津岛非常遥远的另一座海国大岛。 这座岛以宗像三女神之中的次女市寸岛姬的名字命名，一直以来都是人鱼一族的领地。 自从两百年前海洋突发灾害，来历不明的红潮侵吞各处，整个海国之上，就只剩下了这两座大岛留存。 市寸岛和奥津岛的情况并不相同。 蟹族的领地那边，岛屿上好歹还有林木保存，但人鱼一族这边，整个岛屿已经变为不毛之地。 这里是已经死去的岛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域。 厚重的瘴气遮蔽了日月星辰的光芒，整个市寸岛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岛上所有树木早已枯死凋零，枝叶如同长出了尖刺般扭曲变形，宛如墓碑散落在荒凉的土地上，每一个都沾满了苍白的死气。 阴风呼啸而过，吹动岛上的死树秃岩，回荡起阵阵宛如哀嚎和低沉的呻吟声，那些古怪的声响有时像是细小而尖锐的笑声，有时像是深沉而低沉的呢喃。 浑浊的浅滩之上，两个湿漉漉的光头钻出来，深蓝色的古板僧袍滴滴答答朝下流淌浊水。 这是两只岩鱼坊主。 和蟹族们不一样，人鱼一族的栖息地并不在岸上，而是主要分布在沿海的岛礁。 只有特定的情况下，他们才会选择上岸。 因为时不时泛起红潮侵袭，人鱼的领地已经盲目疮痍。 所剩的族人也没有多少，就算把族里老弱病残全算上，所剩的岩鱼和矶女也不足百人。 之前袭击奥津岛的人手，几乎就是他们这边的全部青壮了。 “公主大人在哪？” 适才钻出的岩鱼坊主中的一个这样开口问话。 他的声音之中夹杂着如同老旧的风箱呼呼喘息的含糊声调。 “在那块岛礁上。” “她……又去唱歌了？” “嗯，海洋还是没有回应公主……蟹族把公主伤得很重，她本来就很虚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那些缩在甲壳里的混蛋！是他们背信弃义在先，他们把我们丢在这里发臭等死！” “……我们还有希望吗？” “如果公主能成为新的海国国主，如果她能拿到海神权杖。” “可我们，我们不是那些螃蟹的对手。甚至，就拿到了上一任女王大人的权杖……拿到了以后，真的能拯救族人吗？”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 两个岩鱼坊主窃窃交谈着，直到他们的私语声被远处一块礁石上传来的咏叹声打断。 那声音，如同一缕清亮的清风轻柔地穿越腐朽的浓瘴，带着一点点诗意和温暖的意味，像是来自遥远星辰的呢喃，像是柔软而细腻的绸缎。 市寸岛上的瘴气在这阵没有歌词的咏叹声调中肉眼可见变得淡薄起来，原本被拦截在黑暗之外的月光伴随着歌声洒落进岛屿。 乌云拨开。 浅滩上的两个岩鱼坊主抬头，借着难得的光亮看见了他们的公主正屹立在远处的礁石顶上。 轻纱似的月光朦胧笼罩着她的全身，原本矶姬身上那些暴戾的气息都被掩盖，只剩下一种空灵的圣洁感。 可这种景象只持续了数秒。 很快，岛上的瘴气再次卷动，海滩上浑浊的海水也不安躁动起来，那才刚刚开始的歌声被浓瘴遮蔽，被嚣杂的浪声覆盖，很快就变得含糊不可听闻。 最后只剩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但这声叹气也被卷进浪声里，绝望而难以听闻。 还有一章 第511章 红潮来袭 神谷川：“海洋的红潮到底是什么？好吧，我知道你也不清楚成因，但其他的部分能说得具体点吗？” 蟹姬：“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自从开了[潮汐·海之国]的地图后，神谷川有事没事就往这里跑。 奥津岛上的武士蟹们已经很能习惯这位外来神明大人的存在了。 现在他正跟着蟹姬围绕岛屿的外围巡视，查看海洋的情况，聊些和红潮有关的事情。 “其实你现在看到的，浑浊的海水，暗红色的海浪，都不算是真正的红潮。最起码现在的海水虽然看起来异常，但却没有很明显的伤害性，真正的红潮远比这个要可怕。” 蟹姬在海滩边上蹲下，用白生生的小手掬起一捧海水，然后又摊开五指，让海水顺着她的指缝流下。 “嗯，接着说下去。”神谷川示意小蟹娘继续说。 “红潮真正到来的时候，伴随着狂风和海啸。海水变得鲜红又危险，海浪叠得高高的，就像……嗯，巨大的海妖在张牙舞爪。真到了那个时候，那些恐怖的，有腐蚀性的海浪会一波一波涌上整个奥津岛，年纪太大或者太小的族人，很容易在那种灾难里丢掉性命。” “那么红潮多久会发生一次呢？” “不好说，没有确切的固定时间。可能好几年都不会有，也可能一年之间就发生两次。不过，大概是可以观测到的，我们蟹族对此有了些经验。像现在这样，海水已经变成很深的暗红……就说明红潮可能快要来了。” “快要？”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好几个月后，但它一定会来。”蟹姬的声音低了几分，忧心忡忡。 “那有抵御红潮的办法吗？” “勉强算是有吧。”蟹姬点头，但马上又摇头，“或许我真的当上海国的国主，拿到海神的权杖，就能保护族里的大家了吧。” “海神权杖？” 随着和蟹姬的关系变好，神谷能从这小罐头这里听到越来越多有用的信息。 “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上面有一颗宝石，族里的人管它叫海洋之泪，里面有超乎想象的能量。权杖是历代国主的持有物，族里人说，上一任人鱼那边的女王虽然离奇的失踪了，但她那时候持有的权杖，好像被大海的力量送回到了宗像大社里——”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啦，两百多年前我连小螃蟹都还不是，反正蟹坊主爷爷是这么说的。然后，宗像大社因为有宗像大神们的加护，只在国主继位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拿到权杖。” 神谷川听完，出言安抚：“这样啊，我会帮你拿到权杖的。” “谢谢你哦。等我当上海国国主，我就，就……嗯，请你吃烤鱼！我跟你说，一波红潮退去之后，海里可能还会有些幸存的小鱼。其实现在也有啦，我知道它们就躲在蟹岛的下面，蟹岛算是海国唯一一个还算安全的地方了。” 看小蟹娘天真无邪的样子，神谷发笑：“你答谢的方式就只有请我吃烤鱼吗？之前说带你出去玩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那我拿不出别的东西来了嘛……要不然我送你我收集的海螺？有一个晚上会发亮的哦，很漂亮的。或者，或者还有一个放在耳边能听见声音，我经常抱着那个睡觉，虽然很喜欢，但你要的话也可以给你。还有就是一些好看的小石头，都是我以前在海边一个个捡回来的。反正，反正只要我有，只要你要的，都可以给你。” 小蟹娘略显着急地补充，随后又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细数自己收藏的宝贝，似乎是真的马上要转手送人似的，表情还隐约带点肉痛。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神谷这个新朋友是真的很大方，毕竟她也只有那些东西了。 …… 奥津岛这些天意外的平静。 神谷川本来以为，人鱼那边还会对蟹族袭击，但事实上并没有。 仔细想想，可能是因为人鱼那边的“宗像”，也就是那个c级的矶姬负伤。 先前的战斗之中，小蟹娘那一锤子砸得可是丝毫都没有留手。 不过，考虑到海国国主的继位仪式即将到来，宗像大社即将出世，神谷是觉得人鱼那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或许是在暗地里积蓄力量，准备搞一波大的。 如果那边也有成为海国之主的野心，可能在月隐之时的当天，或者前一天，人鱼们会朝着奥津岛发起声势浩大的一场决战。 “其实有可能的话，我还希望能去人鱼那边看看。关于海国的红潮灾难，那边不知道有没有掌握什么额外的信息。” “不过，也可以在之后可能发生的决战里亲自下场。到时候把小貘放出来，将人鱼那边如数俘获不算难事，都抓起来说不定也能问到些什么，早知道如此，上次就不放那些人鱼离开了。” 神谷川有着自己的考虑。 还有就是关于红潮。 之前是打算将这件事情的解决放在蟹姬成为海国国主之后，不过这些天没出什么大事，神谷待在海之国的研究重心也就放在了这上面。 该从武士蟹这边问的信息基本都问了，和上次蟹姬同他讲的差不了太多，无非就是一些细节具体了一点。 除此之外，神谷也有试过下海实地考察。 不过，他没有离开奥津岛太远。 基本上就是缠上【溺女的顶心发】探索岛屿周边的海域。 如蟹姬所说，奥津岛大概真的是海之国中唯一的安全区。 从这里下海，浅一点的位置，还能看见礁石中躲藏着零星一点正常的海洋鱼类。 里世界里为什么会有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鱼？ 这一点神谷也没太想明白。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像铃诡校、犬鸣峠这些里世界地点，只有怪谈生存，不存在正常动物，植物的话倒是有，不过那些植物正不正常其实也不好说。 可能…… 海之国算是神国，所以和其他里世界区域不一样？ 考虑到这里生活的怪谈，基本上都是能自然繁衍的神裔妖怪，没准整个地图的环境真的和其他的地区不同？ 而要是从奥津岛向下潜得太深，或者游得太远，海洋内的情况就逐渐变得荒凉起来。 距离岛屿更远的海水，浑浊和暗红的程度也更严重。 残破礁石散落在海底，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废墟，周围没有生机，只有寂静和孤独。 沙波流动着，铺满了海底，细细软软地覆盖着大片区域。 然而在这片沙波之中，并没有任何形态吸引人眼球的生物存在。没有鱼群、没有珊瑚、没有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 光线在这些死寂的海域里也逐渐变得暗淡，只有微弱的光芒穿过水面投射下来。这些微弱而迷离的光线勉强能够揭示出一些模糊轮廓，死寂无声中漂浮着一些飘忽不定的水草和藻类。 海洋更深处，似乎传来微弱的海流声。 这就是远离了奥津岛所能看到的一切了。 至于神谷川为什么没有干脆借着手下式神怪谈向更远，更深的地方探索。 比如最近刚刚获取幽灵船的三上兄弟，借助他们速度快得超乎常理的幽灵快艇，肯定能轻易去到更远的地方。 还有就是化鲸，让骸骨鲸鱼用气泡包裹住腹部，然后带人进入深海领域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没有这样做，神谷也有他自己的一些考虑。 主要是因为按照蟹族的说法，下一场红潮很快就要来临，而且是蓄势待发，蠢蠢欲动。 没人能说清红潮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可能是几个月后，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神谷川是担心自己在探索更深更远的地方时，红潮突然来临，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没有经历过所谓的红潮，对于这种灾害的了解仅限于蟹族的描述。 红潮的伤害性到底有多么强？ 按照目前的粗略估计，以三上兄弟的水平估计抵挡不住这种灾害的侵袭，所以神谷暂时还不想把他们带进来。 至于c级上游水平的化鲸能不能抗住，还不知道。 反正同为c级蟹姬的说法是，她是不会愿意直面红潮，进入其中的。 在里世界行动，神谷从来都将怪谈和式神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这个不死人重要得多。 自己可以死去活来，但他们不行。 所以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最好还是等这波红潮过去，海洋稍稍平静下来，神谷也充分了解红潮的情况之后，再做些大动作，这样比较保险。 在有条件可以尽量避免风险的情况之下，总不能让自己的亲信手下们无谓去冒险。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该有的作为。 …… 时间过得很快。 距离开启海之国地图，一晃过了十五天。 神谷川观察过海国的月亮。 月相和现实世界差不多。 十五天前是满月，而今天晚上则看不见月亮，是月隐之时，同时也是每隔三百年宗像大社从海里出现的日子。 而从前几天开始，神谷基本就都待在海之国里了。 因为对外宣称在进行修行，对策室那边也没拿什么琐事打扰他。 现实世界里其他一些要做的日常事务，妖妃能处理，或者徒弟能代劳的都交给她们去做。 像工作室快要成立的事情。 还有怒核的收集，这个小徒弟这两天暂时代做。 因为八尺女已经康复痊愈，目前正被按着脑袋勤学苦练除灵技艺的小鹿带上荒神八尺女，在东京跟着小小老头分身在各地流动收集情核出不了什么岔子。 碰上除灵师，小鹿出面报师父名号就行，或者直接给鬼冢、金泽他们打个电话。 鬼神弟子、巨琼神社、本愿寺这些名头的面子，除灵师们都是会给的。 碰上怪谈，八尺女则可以轻松摆平。 当然了，这些都是假象中的糟糕情况，事实上小鹿这两天跟着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收集情核，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小徒弟很不错的分担走了师父的工作。 有她们的帮忙，神谷这些天从里世界回现实，基本只做吃饭和睡觉这种基本的事情。 他不在蟹岛上的时候，也会留下一个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盯梢，情况一有不对他马上会到场。 当天晚上。 白天好好休整过的神谷川一直待在奥津岛上。 今晚，蟹族领地的气氛也很平时完全不同，很严肃和凝重，武士蟹们都严阵以待。 神谷同蟹姬站在部落中央的田心姬石像下，看着小蟹娘一本正经，十分恭敬地朝着神像行礼，末了才开口问道：“感受到宗像大社出现的地点了吗？” “暂时还没有，可能还要再等等。”蟹姬摇头。 按照蟹族的说法，大社从海国的何处升起没有一个固定的场所，不过神社升起之时，作为“宗像”的蟹姬可以明确感受到。 虽说十分好奇，想着亲眼见证海国国主诞生，但神谷还是耐下了性子等待。 身边的小蟹娘，只是又闭上眼，虔诚朝着田心姬的神像祈祷。 作为今晚的主角，她看起来远比神谷川这个局外人要紧张。 不过，今晚的等待，先等来的并不是宗像大社的出现—— 大概距离海国的太阳下山四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待在奥津岛蟹族领地的神谷川，明显感觉到了异常。 辽阔苍莽的大海，原本还算平静的景象被毫无征兆的天气变化所打破。 乌云密布，雷电交加，狂风呼啸着搅动着海面，海浪高高涌起，犹如巨兽般张牙舞爪。 这种变化几乎就发生在一瞬之间，没有丝毫的过渡。 巨大而鲜红的海啸就像是凭空出现，从远处滚滚而来，如同狰狞的血色巨人挺立在海面之上，凶猛地向前推进。浩瀚的水墙随着海啸的到来不断扩张，形成了一堵高大恐怖骇浪水墙，铺满了整个天际线。 海洋在躁动。 就算没有待在海边，没有站在山崖顶上，看不到海面的具体情况，神谷川也能清晰感受到这一点。 领地之内的武士蟹们，明显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好像不太对劲，这是宗像大社升起前该有的氛围吗？还是其他的……” 神谷看向四周，下意识抽出了一文字来。 原本正在安静祈祷的蟹姬猛地睁开眼睛，她那对莹亮的眸子颤动，脸上写满了惶恐：“不，不是的。这是红潮……红潮来了。” 第512章 我们都是寄生虫 神谷川此前并没有经历过海国的红潮。 现在这种灾害降临，他多少可以加深一下了解，对于之后解决红潮应该会有所帮助。 只不过，红潮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居然刚好在海国国主任选的月隐之夜爆发，蟹岛的居民都很慌乱。 一片混乱之中，有几只巨型的武士蟹从外面的丛林之中横着穿行过来。 其中一个瓮声瓮气地对着蟹姬说了些什么。 “蟹姬大人，人鱼们……人鱼们和红潮一起来了。” 神谷川之前就有猜测，人鱼一方会在国主确立之前，再一次对奥津岛发起进攻。 这也是他最近几天不太愿意远离奥津岛的原因。 一方面神谷希望扶持小蟹娘上位，间接控制海之国，所以有帮奥津岛守家的打算。 另一方面，他之前就有所考虑，想着俘虏人鱼一方，看看能不能获取到和红潮相关的更多信息，人鱼主动来袭，正是抓捕的机会。 “我们现在去海滩！” 蟹姬抓起她的海螺锤，正要指挥人手出去防御。 但这个时候，一只青蟹从山崖之中的岩洞里钻出：“蟹姬大人，蟹坊主它……这次的红潮似乎比以往都要凶猛，坊主大人很可能……它需要您的帮助。” 作为族里的“宗像”，蟹姬是蟹族天生的领袖。 但她的年纪相对而言太小，经验实在算不上丰富。 宗像大社即将升起、人鱼来袭、红潮来临，几件大事在同一时间发生，一下子便乱了阵脚。 “我……我……” 是先去协助蟹坊主抵御红潮，还是先带队处理人鱼的进攻？ 蟹姬看向海滩方向，又焦急后头看蟹坊主的岩洞，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边上的神谷川发话了，语气格外平淡：“蟹姬你去蟹坊主那边吧，我去帮你们把人鱼处理掉。” 蟹岛有一套处理应对红潮的办法。 这一点神谷之前就了解过了。 他上次询问蟹姬红潮能否抵御，蟹姬的回答是“可能算有办法吧”，之后才又补充说或许自己成为海国国主能更好的庇佑族人。 应对红潮的重点，应该在虚弱的蟹坊主，还有身为“宗像”的蟹姬身上。 “唔……” 听到神谷的话，小蟹娘猛地抬头。 沉重的蟹壳星兜之下，她黄色的柔软碎发摇晃，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快去吧。” “我一定，一定会报答你的！” 小蟹娘眼神像小狗一样湿渌渌的闪烁。 她身上的赤红蟹甲咵咵颤动，张开双臂笨拙地给了神谷一个拥抱。 这个动作大概率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愫包含，以小蟹娘单纯的性格，她估计也想不到太多。 而且被这全副武装的小罐头猛地来这么一下，神谷川只感觉硌得慌。 他抬手拍了拍蟹姬头顶的星兜，后者则是快速转身，拖着海螺锤跑向了蟹坊主的岩洞。 “人鱼们从哪里攻过来了？带路吧。” 神谷川抽出了一文字。 “神谷大人，请随我们来。” …… 快速穿过丛林。 距离海岸边越近，神谷川越能感受到躁动的海洋气息。 在临近丛林的尽头，终于能看见海洋的情况。 整片大海已经变成了诡异无比的鲜红色，海面剧烈晃动，大地仿佛在颤抖。巨大的海浪高高涌起，如同垂直立起的巨型墙壁般扑向陆地。水流翻滚澎湃，庞大暴怒，又凶险无比。 “这就是红潮吗？” 从红色的浪潮之中，神谷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污秽又堕落。 这种感觉，他只在黄泉的黑色蛆虫身上感受过。 但红潮蕴含的这种感觉又不算特别强烈，像是被稀释了百倍。 “海国海洋的变化和黄泉有关？” 神谷心里这样猜测，继续朝着海岸赶去。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奇特的感受。 脚下的蟹岛似乎在移动，且整个岛屿上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力量作为守护。 从红潮来临时起，岛屿上就有一股强烈的怪谈气息包裹四溢。 神谷能分辨出这种气息的来源。 他在蟹坊主的岩洞里面感受过，这应该属于那位垂垂老矣的蟹族老首领。 “蟹坊主一直待在那个大岩洞的水潭深处出不来，估计不完全是年纪多大老迈的原因。它可能在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守卫蟹岛，从而导致被完全钳固在了那处深潭之下。” 这一点神谷川之前也隐约有点猜测。 轰—— 大海正在咆哮，地动山摇的声响震耳欲聋。 “这次的红潮，这次的红潮规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大……” 大海的异动，让身边同行的武士蟹惊骇惶恐。 神谷也注意到了，光凭蟹坊主的力量，似乎远不足以抵御那有着高楼坍塌气势的鲜红浪潮。 而正当远处的海面上，一座惊人的巨浪穿过那无形的屏障，即将倾倒而来之际，从蟹岛的中央冲出了一道光柱。 那道光芒直冲向漆黑的天穹，又像烟火般散落下来。 在黑暗的天幕上，翠绿、橙红、紫色和粉红色的光辉交织在一起，连接成梦似幻的彩带。它们在空中舞动着，变换着不同的形态和颜色，像流星划过天际，像绚丽多彩的帷幕垂挂下来。 宛如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夜空中划过华丽的弧线和曲线，这些光芒透过重重的黑云缓缓洒落，如同瑰丽静谧的极光。 随着这道光芒的出现，蟹岛外围的屏障力量得到加固。 从海天交接处涌来的数十米高的鲜红海浪，在靠近蟹岛的过程中终于被削减，等真的冲上海岛，只剩下了几米高的势头。 蟹姬说过，蟹岛是红潮来临之时整个海国唯一还算安全的地带。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规模空前巨大的红潮来临，蟹岛一方终于亮出了他们的底牌。 神谷无法确认这股绚烂的光芒力量从何而来。 但隐约感觉和刚才冲去岩洞里协助蟹坊主的蟹姬有关。 “这难道是宗像的力量吗？神明血脉里蕴含的能力？” 脑海中思绪纷飞，神谷已经来到了海岸边上。 鲜红的浪潮力量被削减，已经不足以冲进丛林，涌向蟹族的聚居点。 但海岸边上潮涌潮落，即便是较浅的位置，海水也足以没过腰身。 神谷川的手腕上早就缠上的【溺女的顶心发】，他感受了一番红潮的实际危害。 海国的其他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清楚，但在蟹岛上，红潮对于他而言并不致命。 如果这种海洋危机真的因黄泉力量而起，那么做个类比，红潮在蟹岛上的危险程度，远比黑蛆虫直接钻进身体里要低得多。 不过，红潮和黑蛆虫又有所不同。 蛆虫进了身体还能直接处理，但这鲜红的浪潮，它一直就在这里。 简单点来说，一个是强烈的即时伤害，一个是无法驱散的持续伤害。 “化鲸和乌天狗不适宜在这里出现，但是荒神应该能在这浪潮里撑住一段时间。” 神谷川对抗黄泉也已经有了很丰富的经验，很快就判断出了红潮的危害程度。 “般若！”“小貘！” 他当即唤出了般若附身。 又叫出了掌握梦境力量的食梦貘。 再看海岸上的情况，鲜红色的潮水之中，有一道道人影涌动。 是那些人鱼。 这些岩鱼坊主和矶女和上一次见面的状态完全不同。 它们身躯扭曲变形，皮肤苍白如死尸般，已经变得和鲜红海潮底色相同的眼眸之中之剩下了冷酷和残忍。长长的锯齿状牙齿从嘴巴中突出，散发着血腥的气息。 上一次它们看起来虽然暴戾又邪恶，但勉强还有理智，能够听从首领的指挥。 但这一次红浪之中出没的人鱼，完全就像是那些失去神智，只会凭借本能发起进攻的低智怪物。 另外在海岸之上，神谷没有感受到c级以上怪谈的气息。 来袭的人鱼实力都在d级以下。 它们的首领矶姬似乎并不在这里。 “等到红潮退去，这些人鱼能恢复理智吗？” 脸上已经覆盖起荒诞且令人不愿靠近的妒面具，神谷朝着身边的武士蟹问话。 他的外形变化，身上那荒神的气息，令这些不算太强的友军都有些胆寒。 “或许可以……但这些人鱼在如此的浪潮之中活动，就算红潮退去，也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多少……” “这样啊，总之交给我吧。”神谷川手上的一文字嗡嗡轻响，“对了，你们蟹岛上，有什么关押犯人的地方吗？” 一群最高不过d级敌人，数量也就几十个。 就算发狂了，有绝对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对于神谷而言也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威胁。 …… 蟹坊主所在的岩洞之中。 那片深邃的潭水正在不住颤抖。 蟹姬立在水潭边上，脸色焦急：“蟹爷爷，您还好吗？” 潭水抖动的更加剧烈，中央卷出两道旋涡来，一对巨大的蟹眼虚弱探出。 “蟹姬，这次的红潮比以往的都要大……爷爷不中用了，光靠我自己可能挡不下来……而且我听说，人鱼一方对我发起了袭击，对吧？” “我会帮你的，爷爷！而且，而且神谷大人也在帮我们！” “那位大人啊……” “嗯！只要我拿到权杖，一切都会好的。”蟹姬把话说的斩钉截铁，但表情却十分悲戚。 “蟹姬，你还这么小，不该像爷爷一样。很久以前，海国还平静的时候，像你这样的小螃蟹，应该过的无忧无虑才对。” 晒太阳，睡睡懒觉。 下海摸鱼，在海边捡贝壳和小石头。 这些事情，或许才是蟹姬这个年纪的小妖怪该做的。 “别……别说话了，蟹爷爷，您的气息比以前要弱很多，我现在就帮您。” 蟹姬在水潭边上坐下来。 她把眼睛闭上，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小蟹娘身上赤红的蟹甲开始变得流光溢彩。 那些翠绿、橙红、紫色和粉红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流向深潭，又折射向岩洞之外。 光柱蔓延上田心姬大神的石像，在神像如同怀抱婴儿的双手上汇聚，散射向蟹岛的四方。 蟹坊主爷爷在用尽全力保卫蟹岛，蟹姬自认为作为“宗像”也责无旁贷。 唤出身体里的宗像力量，小蟹娘白皙的脸颊像是被蒸熟了一样发红发烫。 她在这个瞬间想到了神谷川。 那位来自于高高在上神居，明明和蟹族没有什么关联，却愿意帮助他们的神明大人。 “蟹姬，其实你有别的选择，那位大人好像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的话，他应该会带你去神居的，离开这里也是一个出路。爷爷想着，如果那位大人是可靠的，如果我们坚持不下去了，就求祂把你和族人都带出去。” “可是，可是海国才是我们的家啊。” “蟹姬，你知道的，奥津岛早就不在了。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家，在哪里都一样。” “呜……” 小蟹娘想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是的，奥津岛早已消亡。 在很久很久以前，蟹姬还未诞生的时候，在一场红潮灾害之中就毁灭了。 而现在的奥津岛，也就是蟹岛，是以那损毁岛屿的残骸，结合蟹坊主庞大的身躯构筑而成的全新岛屿，是一座活的大岛。 “我不走。”蟹姬倔强地摇头，“我不会把蟹爷爷你留在这里的。我是宗像，是田心姬大人的子嗣，我要成为海国的国主，不能抛下海国。” 蟹坊主早就和新的蟹岛融为一体。 就算神谷川愿意将蟹族人带离海国，这位老坊主也是离不开的。 它本身已经变成了海国的一部分。 不知道为什么，蟹姬又联想到了神谷恶趣味恐吓她时所讲的那个“外面世界的奇怪生物”—— 蟹奴。 一种寄生在螃蟹身上的生物。 靠着掠夺螃蟹的生命力和养分生存的自私邪恶怪物。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和这种怪物也没有区别。 自私地寄生在蟹坊主的身上，靠着老坊主消耗的生命力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红潮之中苟活。 这一次的红潮规模大的出奇，以蟹坊主的能力已经无法独自应对。 就算这波红潮退去，蟹岛也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可是，怎么能就这样把蟹坊主爷爷丢在这里呢？ …… “阿巴呜唧。” 而在岩洞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进入[虚无]状态，无法被察觉的小小老头分身盘腿托腮静坐。 他将蟹姬同蟹坊主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有所思。 主人之前猜想的没错，蟹族的情况确实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本章完) 第513章 海异光 第513章 海异光 “小貘，那边还有两个！” “噗呼！” 食梦貘战斗力和控制能力毋庸置疑。 再加上它还吸收了水蛭子的惊恐情绪，且在根源大地那边也有一群忠实的阿伊努怪谈信徒。 哪怕放在同评级的荒神之中，实力也是不算差的。 应付一群发狂的d级怪物不要太轻松。 那些代表了梦境的迷离红光来回穿引，散发出柔和而微弱的光辉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如梦似幻，在猩红的海岸线上闪烁。 华丽而奇特的弧线飘忽不定地舞动着，如同幽灵般地来回席卷，任何一个发狂的矶女或者岩鱼坊主被小貘的红光袭中，都会当即陷入成眠。 全程神谷川几乎都没怎么出手，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利用鬼手将那些陷入梦境的人鱼给拎起来，甩到岸上的丛林的安全地带。 不过十分钟左右，战场便处理完毕。 神谷倒是没有直接杀死这些人鱼，他总感觉人鱼这一方也有着什么未获取的情报和秘密，所以还是先控制起来再说。 不过正如刚才的武士蟹所讲，在这样的红潮之中丧失理智活动，就算红潮退去这些人鱼清醒过来，能活下来几个也还是未知数。 “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不过有点可惜，没有抓住人鱼一方的‘宗像’矶姬，看来她真的没来奥津岛。” 神谷川回到岸上，将那些昏迷不醒的人鱼交给了武士蟹们。 这些螃蟹多少知晓来自于高天原的神明大人实力强悍，但此前对于神谷川到底有多强一直没有很清晰的认识。 他们只知道这位大人能毫不费力地一刀分隔开正在缠斗的蟹姬与矶姬。 可见识了刚才那场“轻松无比”的战斗，武士蟹们终于有了更深的了解和认识了—— 这位大人刚刚召唤出来的两个帮手，身上所携带的恐怖气息丝毫不亚于蟹坊主，不对，是比蟹坊主还要强盛！ 这这就是高天原的实力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蟹族对神谷这位外来的神明大人一直很恭敬，再加上刚刚见识到神明大人轻描淡写展示出来的实力，对神谷川暂时控制人鱼的安排自然唯命是从，不敢有任何异议。 处理完人鱼，神谷唤回了般若和小貘，持刀站在红潮侵袭不到的丛林边上。 他又一次感觉到了脚下的岛屿正在移动。 这次的感觉不会有错的。 蟹岛就像是一艘巨型战舰，巍然屹立，高耸入云，冲撞开汹涌的红潮，于动荡的海洋之中破浪前行。 红潮泛滥的海洋上，波涛汹涌，浪飞溅。 蟹岛面对着滔天巨浪，随着海浪起伏摇曳，但始终稳定地向前行进。 鲜红的海浪直冲云霄，但是在靠近蟹岛周围的时候，又被那无形的屏障力量，还有极光一般的绚烂光彩所阻拦，势头削减。 “阿巴，阿巴，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的本体围绕在主人的脚边，诉说他刚才在蟹坊主岩洞之中听到的情报。 “原本的奥津岛已经损毁，蟹坊主的身体是现在蟹岛的一部分？难怪这座岛屿会动了。”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 他吩咐那些跟来的武士蟹将俘获的人鱼都控制起来，但却没有着急返回岛屿中央的部落，只是站在丛林的边缘观察海洋的情况。 神谷差不多能猜到蟹岛如此剧烈活动起来是要去哪—— 宗像大社。 宗像三女神的神社今晚就要从海里浮出来，而现在红潮没有摧毁蟹岛，人鱼的最后袭击也如土鸡瓦狗。 两场危机似乎都没有带来太大影响。 虽然人鱼一方的矶姬目前还不知所踪，但有神谷这个“不公正的见证者”在，估计也影响不了大局。 今晚扶持小蟹娘上位海国国主，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天空开始泛起了青色的光亮。 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海面上，整个海洋仿佛被点亮了一般。 海天交接处，颜色渐渐从深蓝转变为柔和的粉红和金黄色，原本暴怒的大海也稍显平静。天空中密布的黑云转白，大片的云彩柔软而浓厚，宛如絮般漂浮。 “红潮这是结束了？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危害……也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待在安全区，所以感受不太深刻。” 随即，神谷川看到了远处平静下来的海面上，显现出了一抹赤红色彩。 不是红潮那种如血的鲜红。 这种红色更加庄严，也更加神圣。 那是一座巨大的鸟居。 “那是宗像大社吗？” 海洋上孤立着一座巨型的神社，被浩渺的海水环绕着。 这座神社由高大的石块和木材构成，巍峨耸立。屋顶的片片琉璃瓦，闪耀着金色和碧蓝色的光芒，整个建筑仿佛是一座与海洋融为一体的宏伟殿堂。 即便是从这个距离，都可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神圣而悠远的氛围。 而蟹岛这边，那充当屏障，属于蟹坊主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快要感受不到了。 整座岛屿似乎岌岌可危。 “我们到神社了，大人。” 神谷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一转头，看到蟹姬疲惫地站在不远处。 依旧是一身赤红蟹甲，严严实实像个小罐头的样子。 但才一个晚上过去，这小蟹娘对神谷的态度似乎变得恭敬了不少，在之前的相处之中，很少听见她用敬语。 “是啊。” 神谷川知晓这种变化的缘由。 他已经从小小老头那边听过了—— 蟹族有求于自己。 虽然之前也算有所求，但没有像现在这么的直接。 神谷川停顿了一会，开口问道：“蟹坊主怎么样了，还有蟹岛，蟹坊主的力量还能支撑蟹岛维持现状吗？” “您好像都知道了。”蟹姬闷闷地说道。 “昨晚守护蟹岛的屏障，还有岛屿的移动……我很难不知道吧？” “蟹爷爷的状态不太好。”蟹姬垂着双手，无意识地拨弄手指，如实答道，“虽然爷爷再一次守护住了族人，但昨晚的红潮规模实在太大了，情况比之前预想中的要糟糕。” 大吗？ 感觉没有什么实感。 或许有人负重前行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吧。 待在岛屿上，或者说待在蟹坊主的身上，是无法切实感受到昨晚那场红潮到底有多恐怖的。 “神谷……大人。”小蟹娘有些生疏地开口，她的态度又恭敬起来，声音近乎是在哀求了，“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 “如果红潮无法解决，如果未来蟹岛不存在了。能请您带着蟹族的族人离开海国吗？我知道您许诺过会尽力处理红潮的危机，我不是在质疑您的能力，只是……蟹岛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话是蟹坊主教你讲的？” “唔……嗯。”小蟹娘迟疑一阵子，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你还是像之前那样活泼的样子比较可爱。”神谷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答应你，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种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会把蟹族带出去的。但是你呢，蟹姬，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离开这里吗？” “我……我会陪着蟹岛到最后一刻。但如果蟹岛毁灭，我也会走的，我答应过爷爷，就算去了外面也要守护好族人。” 蟹姬和蟹坊主昨晚的对话，其中的重要内容小小老头基本都向神谷川转述了。 小蟹娘倒也没有固执地想要和蟹岛共存亡。 身为领袖的她，身上还肩负有带领族人的重任。 “好。那现在呢，我们要做什么？登上宗像大社？” “嗯，成为国主，拿到海神权杖。然后用海洋之泪激发我身上‘宗像’的力量，我会变成蟹岛上的风，蟹岛上的浪，蟹岛上的光。代替爷爷守护这里很长的时间，一直到红潮被解决，或者……蟹岛被毁灭。” 蟹姬身上的“宗像力量”的表现，神谷川昨晚已经实质见识过了。 那些极光。 该说不说，那种力量还真有几分神裔该有的样子。 至于小蟹娘说的，她会变成岛屿上的风浪和光，具体是指什么，神谷也已经清楚了。 毕竟小小老头昨晚把蟹坊主岩洞里的对话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听了个清楚—— 大致上来说，消耗掉海洋之泪中蕴含的力量，能极大幅度增强蟹姬的宗像能力，她会化作蟹岛无形的守护力量，修补这座岛屿，和这座岛屿共存。 和现在蟹坊主的情况有些类似。 不过那种情况之下，身为国主的蟹姬相对蟹坊主而言要自由一些，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解除掉守护的状态，从蟹岛上脱身出来。 小蟹娘是打算一直维持那种状态到红潮被彻底解决，亦或者未来蟹岛抵御不住红潮侵蚀，被彻底毁灭的那一天。 “明明是国主了，守护一座岛屿却还如此悲观，海国的神裔混得还真是有点惨。”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其实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希望蟹岛被毁灭的。 毕竟想要控制海国，还得在这里留个根据地下来。 所以之后，还是得经历处理红潮的问题，将蟹姬解放出来。 眼下应对红潮，已经有了些头绪，起码知道这种危机和黄泉似乎相关。 而且一波红潮结束，大海平静下来，下海探索的危险性也降低了。 现在的结局，神谷觉得勉强还可以接受。 蟹族惨归惨，但还保留着希望和退路。 蟹姬有要为族人献身的打算，不过代价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失去自由，起码不会把命搭进去。 “蟹岛好像停止移动了，我们去神社吧？” “嗯。” …… 神谷川同蟹姬穿过巨人门庭般的鸟居，登上宗像大社。 才踏入神社的范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正在衰竭的怪谈气息。 这种感觉，是有某个怪谈正在这里死去。 神谷凝起眼眸，四下探查，最终在威严的宗像大社前方不远处，找到了一具正在缓慢化成灰烬的人形尸骸。 “这个气息，是人鱼那边的矶姬吧。” 矶姬昨晚并没有出现在蟹岛上，估计是想要不惜代价抢先登上宗像大社。 不过，她失败了。 之前战斗之中，蟹姬那一锤子给她的创伤过于严重，加上后续红潮的侵蚀。 一个负重伤的c级怪谈，在那样的恶劣的环境下估计是没办法存活的。 “人鱼这边，是不是也有不得不当上国主的理由？” 神谷在这具有些狰狞，消散大半的尸骸前停下脚步。 貌似，昨晚俘获的那些人鱼一族的战士，最后也没有幸存下来多少。 相比蟹岛的留有希望，人鱼那边几乎是全灭了。 一股突兀的想法，没来由地出现在神谷的脑海里—— 如果刚到海国那天，面对蟹族和人鱼的战斗，他选择帮助矶姬，现在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 “人鱼那边好像和红潮联系更加密切一些吧？” 蟹姬也在矶姬的尸体边上停下脚步，等到对方的完全化作灰烬消散。 那些怪谈的气息，迎着初升的朝阳上升，直到再也感受不到。 小蟹娘的表情说不上来悲戚，只是沉着脸。 她一直都不喜欢人鱼们，它们像是堕落的海妖，而且很凶残。 但是蟹族和人鱼一族是不死不休的吗？ 这一点蟹姬也说不上来了。 不过人鱼们很卑鄙，为了能当上国主，只会耍小手段。 在半个月前人鱼对蟹岛发起的那场袭击战斗开始之后，双方的关系应该就无法挽回了吧？ …… 神谷川目送蟹姬进了宗像大社的宏伟正殿之中。 他没有跟进去。 按照就任海国国主的流程，蟹姬接下来会在神社之中进行禊祓仪式。 禊祓，说白了就是洗澡。 神谷川还没有养成偷看小姑娘洗澡的癖好，所以就待在外面。 等候了大概半个小时。 从庄严又神圣的宗像大社之中，涌动出一股强盛的妖怪气息。 和之前的蟹姬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小蟹娘缓步从神社之中走出来。 她的样子已经和之前不同，身上的蟹壳重甲已经被脱掉了，不过白色的羽织还穿着，腰间也还缀着可爱的小珠子和那边装饰用的帅气小刀。 因为脱了甲，不再像个小罐头，终于是展示出了纤细的肩膀和腰肢。 下身的护腿也脱了，羽织遮盖之下，赤裸着的双腿若隐若现，肌肤色泽像是煮熟的上好蟹腿肉一样细嫩。 很难想象，这样单薄稚嫩的身体，是能够穿着重甲挥舞巨型武器作战的。 蟹姬的发色有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黄色，而变成了类似正常海水的蔚蓝。一头长发散开流淌下来，柔顺慵懒，如同海水波涛一般在身后缓缓拂动。 她的手上拿的也不再是那把巨大的海螺锤，而是一柄华丽的权杖。 权杖的主体是一根精心雕琢的黄金柄，表面覆盖着精细纹饰和浮雕图案。顶部是一颗巨大的泪滴状蓝宝石，其中涌动出旺盛的海洋力量。 晨光透过庄严的宗像大社，将她的身体线条朦胧成粉红和金黄色。 现在的蟹姬倒是真有几分海洋小女王的感觉。 嗡嗡。 手机震动—— [怪谈名称：海异光] [分级：b级] “成为海国国主的蟹姬是荒神啊。还有……海异光，这是连种族都变了吗？” 海异光，日本传说故事中的一种海洋妖怪。 这种妖怪出现的时候，总伴随着奇异的光彩，因此得名。 相传海异光能保佑渔获丰收，还能祛除瘟疫，如果疫病蔓延，只要把海异光的画像给生病的人看，他们的病痛就会被治愈。 说是妖怪，其实更像是海洋上的瑞兽之类的存在。 至于蟹姬成为海国国主以后，为什么连带种族都变了，神谷估计，她身体里可能本身就流着海异光的血吧，可能这份血脉才是源于那位海洋女神田心姬的。 有这种血脉，说是神明子嗣可信度一下子就高了。 而且蟹姬之前就能召唤极光来着。 “恭喜你了，蟹姬。” 神谷表情轻松地祝贺道。 而蜕变后的小蟹娘则是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谢谢。” 她挥动手里的权杖。 一股强盛的海洋力量，像是潮水一般从杖顶的海洋之泪之中流动出来。 咚。 权杖的底部触及地面。 神谷又一次看见了昨晚的极光，这一次要更加绚烂和壮观。 先是若有若无的微弱光芒，像一片淡淡的绿色或紫色薄纱轻轻缭绕上天空上。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微弱的光线逐渐增强、扩散，并迸发出炫目夺目的光辉。 它们如同绚丽华彩的帷幕，比朝阳耀眼，变化着形状和颜色。 跳跃，舞蹈。 是梯度渐变，流动般柔和曲线，又是尖锐而锋利的直线或弧形。 蟹姬的身形还有那柄黄金权杖，以及颜色黯淡下来的海洋之泪，都在这片光彩之中缓慢消散，和光芒融为一体缓慢流向距离宗像神社不远的蟹岛。 神谷听见了清晨柔和的风声呢喃： “我会等你。等你拯救我们，或者带走我们。” …… 神谷川回到了蟹岛上。 他登上了放置如月车站的山崖，远远看着海里的变化。 太阳升起，神社落下。 暂时变为正常的海面平静，波光粼粼。 “所以，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了。蟹族的结局，只能说还能接受吧。小罐头她想守护蟹岛，我总不能拦着她。等我真的处理掉红潮，她大概又会回来吧。” 接下来就得看自己的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蟹姬变成海异光，变成海国国主还真是让人一下子难以适应。 “本来是多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孩子。” 大概是压在她肩膀上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吧。 山崖上的暖风吹过来，清新怡人。 蟹姬之前说得没错，海洋不是红色的时候，这里确实很漂亮。 正这样想着，身边的风喧闹了一些，远处的海浪涌起，空中盘踞着的奇异光彩也落下几分，就落在神谷的身边。 他侧过头，看到那道光芒消散。 草地之上，遗留了几个漂亮的海螺，一把亮晶晶的卵石。 还有两条鲜活的，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海鱼。 “……” “要不然我送你我收集的海螺？” “还有就是一些好看的小石头，都是我以前在海边一个个捡回来的。” “我跟你说，我烤的鱼超好吃的，以前我经常偷偷去海边抓鱼。” “……” 神谷川看着地上的东西，微微愣神。 心说小罐头果然还是之前那样比较可爱啊。 “不管怎么说，区域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神谷掏出手机，点开《怪谈物语》。 [区域任务：扶持被海之国认可的新任国主上位。] 奇怪的是，这则明明算是做好了的任务，依旧显示为“未完成”状态。 “嗯？” 就在神谷疑惑的空档，一股奇特的感觉袭来—— 像是沉重的呼吸，像是一声叹息。 先是舒缓，如同潮水一声声有节奏地拍打海滩发出的声响，如同慈母拍抚婴儿入睡所唱的摇篮曲。 随后这温和响动又没来由地变强劲，视线之中好像看到暗红色的海水，卷起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狂涌而来，阵势如同千匹奔腾的战马冲锋陷阵，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冲上沙滩。 疯狂的浪潮充满令人战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 不知道源于何处，潮涨潮落的感觉。 等神谷川再次回过神，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蟹族聚集地的山崖之上，而是站在了海滩边上，身边就能看见神椟和式神们的小神社。 面前的海洋浪浑浊，而且变了颜色，不是暂时恢复正常的蓝色，而是浓重的暗红。 这是红潮来临前的颜色。 他错愕地抬起头来。 天空之中刚刚升起的太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满月挂在黑漆漆的天穹之中。 像一面玉盘。 彩蛋章的海异光是萌化以后的形象，按照对应故事描述其实海异光长得像图中洗手液上的那个脑袋。因为相传这种妖怪有驱散疫病的能力，所以疫情的时候在日本受到了一定追捧。如果套用本书的设定来说，可能算是特殊背景下得到了一次大范围信仰传播吧。 (本章完) 第514章 二周目我要换个阵营 第514章 二周目我要换个阵营 眼前的情况实在太过诡异。 明明刚刚是站在蟹族领地的山崖上，可恍惚之间就来到了距离很远的，坐落着神椟的海岸上。 海国的海洋，明明一轮红潮过去，海水已经暂时恢复了正常的蔚蓝色，可现在又莫名其妙变回了红潮即将到来之前的暗红色泽。 还有就是天上的月亮。 神谷川之前就有观察过，海国的月相和现实世界区别不大，大致就是一个月时间内月圆月缺。 宗像大社升起的时间是月隐之时，夜空中看不见月亮，对应的是农历的月末或者月初。 可现在天空中却正挂着一轮皓洁的圆月。 “怎么回事？幻像，还是其他的？该不会……” 神谷川尝试理解眼前突发的情况，数秒之后，他的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点猜测。 如今看到的一切，都和十五天前初到海之国的景象相似。 “小小老头？” “阿巴呜唧。” 斥候就站在神谷的脚边，听到点名便点头回应。 “我问你，你还记得距离我们攻略海之国过了多久吗？” “呜唧？” 小小老头困惑起来，迷茫的情绪分明地写在脸上。 主人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们不是刚刚才抵达这个地方吗？ 虽然疑惑，但小小老头还是如实给了回答，他是绝对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主人的。 “你说我们刚来？”神谷会意，表情凝重了几分，“般若。” 紫白襦袢盘旋而出。 她看了看小小老头，又看了看海面的情况，不等神谷回答便主动开口：“十五天。” “呜唧！？” 家中夫人的回话，可把斥候给吓坏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般若夫人也肯定不会对主人说假话，那难道是自己出了问题？ 遇到问题，遇到和家中的主人们认识相左的情况，小小老头首先想到的是自我质疑。 斥候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神谷川倒是已经回过了味来。 式神和随行的怪谈出现了常识认知上的偏差，且自己的认知和式神相同。 这种事情，神谷川不是第一次遇到。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对待进入里世界的“神隐者”，也就是小平头长友正男的认识上。 “最大的问题不在我们，是海之国有古怪。” “现在这算什么，时间回溯吗？我被送回了十五天前的海国？随行的怪谈，像小小老头感受不到回溯的事情，但是和我有契约链接的般若可以感觉到，和我一样没受到认知上的影响。” 神谷川又回想起刚才那一种不知道源头从何而来的，奇特潮起潮落感觉。 在他的认知之中，十五天以前也就是刚到海之国的时候，这种感觉也出现过。 如果海国的时间真的发生了回溯…… 那么这种潮涨潮落的感觉，是不是就类似于存档和读档？ “如果时间真的回溯了，这种改变时间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没有受到影响？是因为有高天原气息的加持吗？” “还有，为什么会发生回溯？该用什么办法打破这种时间的循环？” 神谷川心里的疑惑非常多，而且无从解答。 他本来是想着，要不要回到现实去，看看现实的时间有没有受到影响。 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海国“十五天前”的时间节点，按照上一次的经验，那在蟹岛的遥远某处，蟹姬即将和人鱼一方展开抢滩登陆战。 “小小老头，带路，我们去蟹姬那里！” “呜唧？” “对，伱不记得了……跟我来，我记得我们上次是往这边走的。如果你察觉到大群怪谈聚集的气息就立马带我过去——还有，犬神！” …… 紧赶慢赶，神谷川骑着犬神抵达了上一次蟹族和人鱼族爆发战斗的海滩位置。 这次他来的比上次要早一些。 不过因为沿途的路线并没有记得特别清楚，只记得一个大致的方向，加上一开始理清情况也了一些时间。 抵达的时候，海国的两方土著势力已经在开战了。 蟹族和人鱼一族激战正酣，杀声沸腾，沙石飞溅，沙滩上已经遍布双方的尸骸。暗红色的浪潮在血色的晕染下变得更加妖异，潮水在妖怪们的脚下来回拍打，时不时卷走一具螃蟹或人鱼的尸体。 和上次一样，神谷处在地势较高的崖坡上，能自上而下看清战场的情况。 他在一片混战之中，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赤红色的坚实蟹壳铠甲，白色的羽织，腰间缀上可爱的珠子，挂着一把挺帅气的短刀，腿部绑着厚实的护腿。 “嘿——呀！” 穿着如小罐头的蟹姬，正挥舞着她的海螺锤，骂骂咧咧地于战场上横行霸道。 “蟹姬身上的气息依旧只有c级的水平，没有变成海异光，也没有成为海国的国主。”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神谷川已经肯定自己就是经历了一场奇怪的时间回溯没跑了。 “蟹姬之前明明成为了海国的国主，但这片区域的任务却没有显示完成……这会不会和回溯的原因有关？蟹姬不是海国认可的国主候选人？” 神谷在过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就算现在这样的疑惑也盘踞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同时他还在持续关注着下方战场的情况，直到似曾相识的一幕再一次发生—— 蟹姬挥动巨大的海螺锤，凶猛劈下，直接将一只岩鱼坊主砸得头颅绽开，尸体陷入沙土之中。 正当她洋洋得意之际，脚下的沙土抖动隆起，一道黑影钻出。 是人鱼一方的“宗像”矶姬。 数道尖锐的鱼鳞裹挟着浓稠的血腥气味，从矶姬的身上簌簌射出。 和上次一样，蟹姬的反应依旧不及时，被那些鳞片所袭中。 赤红色的蟹甲上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深深凹陷下去。 小蟹娘的脚下也因为突然地强烈冲击而站立不稳。 “嘶——！” 人鱼女妖咧开布满尖牙的大嘴愤怒嘶吼，一头枯死水藻般乱发如同灵巧的蟒蛇抖动而出，刁钻喋血地啄向蟹姬的面部。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救她。” 神谷川手握一文字从崖坡上跳下，动作快得如同鬼魅，拖拽出残影来。 嗡！ 清脆的剑鸣声响起，一道靛青色泽的轻盈刀光自上而下斩落。 刀锋所向，清明一片。 如同冷冽的星光坠落。 女妖的黑发被瞬间斩断，断发落在潮湿的沙滩之上，混进暗红的海水之中。 缠斗中的双方都因为神谷川的突然出现，和那令人胆寒的“云耀”一刀而乱了阵脚。 最后是得到救援的蟹姬先行反应过来。 她身上的重甲咵咵抖动，气势如虹地越过神谷，朝着矶姬的胸口用力挥出了海螺锤。 砰！ 预想中的，钝器砸中血肉的闷声并没有响起。 反而是一种类似于金属磕碰的刺耳响声动荡开来。 无论是蟹姬还是矶姬，都被神谷川登场后的第二个动作所震撼到了。 她们两个从极近距离清楚的看见，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战场的外来者，背后呼出一条狰狞暴虐，又附带有阴柔美感的半透明鬼之手臂。 那只鬼手臂手爪张开，稳稳地抓住了蟹姬的海螺锤，而且岿然不动。 反倒是蟹姬，动作一滞，又被鬼手的强烈气息所震慑，脚下再一次失去平衡，直接朝后跌坐在了地上。 “别打了。”神谷挡住了蟹姬沉重的一击，持刀转向了还在激战之中的战场，“我说，别打了！” 随着话音落下，在他的身边—— 如同泥头车大小的犬神屹立而起，面带妒面具的般若盘踞而出，连小貘也顺便现身为主人造势。 三柱荒神丝毫不收敛身上恐怖的怪谈气息，浓重的，极具压迫感的荒神力量于战场上呼啸盘旋。 一时之间，还在忘我厮杀的蟹族和人鱼全都停了手，在无法抵抗的威压之下控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实力也算是一种话语权。 在场的海国土著，确实没有一个敢在继续争斗了。 “你……？” 小蟹娘这下子是真的急了，而且近距离面对神秘莫测的神谷川是又急又怕。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实力好恐怖，算上他的手下，哪怕是蟹爷爷也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吧？ 这人之前从没见过，是坏人鱼那边找来的帮手吗？ 想到这个，蟹姬有点绝望地呜哝起来。 完蛋了。 那蟹岛不就完蛋了吗？ 虽说怕得不行，但小蟹娘还是想保持硬气，虽说手脚有点发软，没办法马上从地上起来，但还是尽力直视向凶神恶煞的神谷一方。 只可惜，双方的实力差距过大，三柱正儿八经的荒神立在身前，小蟹娘那对原本亮闪闪，神气无比的眸子，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果然，果然还是好可怕…… “你到底要做什么？” 蟹姬的声音不争气地颤抖。 “我吗？别怕，我是个大好人。”神谷川朝她笑笑。 还真别说，看小罐头被吓到哭唧唧的样子，还怪有趣的。 好像稍微有点能理解般若的恶趣味了。 “咳。”抛去不合时宜的想法，神谷清了清嗓子，“我只是一个爱好和平的路人，见不得你们厮杀。还有，别这样瞪着我，再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这是你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救了我……” 蟹姬晃了晃头顶上沉重的星兜，不明就里。 好像……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神谷：“喂，小罐头，别发呆了。” 蟹姬从地上爬起来，先是朝着左右疑惑地看了看，随后明白了什么，抬手指了指自己：“小罐头，是在叫我吗？” “不然呢？” 蟹姬：…… 罐头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是有点讨厌的轻浮称呼。 “小罐头，带着你的族人们回去吧。有我这个和平主义者在，人鱼不会再进攻你们蟹岛了，我向你保证。” “你……我……” 好奇怪的一个人。 但听他的意思，他并不是坏人鱼们的帮手，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外来者？ 这话能信吗？ 可刚才，这人从矶姬手上救下自己也是不争的事实。 见蟹姬还愣在原地不动，神谷反手抬起一文字，朝下一挥。 咚！ 刀柄不轻不重地磕在了蟹姬的蟹壳星兜上。 “唔！” 原本就觉得面前这人不知所谓的蟹姬，这下子更加手足无措了，只是抬手抱住了脑袋。 而敲了小蟹娘的头盔，神谷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 原来，那蟹壳星兜敲起来是这个手感。 之前就想敲着试试看来着。 神谷川：“回去吧，再打下去对你们蟹族没有好处，你也不想看到族人再死伤吧？尤其是现在，红潮快要来了，不是吗？” 蟹姬扭头看向战场，表情终于变得黯淡了下来。 刚才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族人的死伤情况。 她不是一个成熟的领导者。 而神谷的话，也终于让她冷静了一些，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确实是撤退比较好。 这个莫名其妙又阴晴不定的男人实力过于强大，再做任何挑衅他的举动都是不明智的。 还不如趁着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带着族人撤回部落，向蟹坊主爷爷汇报这边的情况。 “小罐头，你可以把你的族人都带回去。” “唔，谢……谢？” 蟹姬也不再和神谷对峙了，只是照着他说的，让手下的武士蟹带起伤亡的族人，回撤向丛林。 和之前一样，小罐头还是挺好打发的。 不过等走进丛林后，蟹姬又回过头，大声喊道：“人鱼们都是坏家伙。别说本将军没提醒你，你帮他们，肯定好心没好报的！” 说着，她便逃也似地钻回了林地之中，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目送蟹族离开，神谷回过头，看向还停留在海滩上的人鱼们。 他刚才和蟹姬讲话的过程中，人鱼这边的矶姬一直被犬神他们围着，哪怕稍微动一动都会被狗子用凶恶可怖的眼神给瞪回去。 犬神那巨大的体型，加上身上恐怖的业火和腐败的气息，还是很能说服人的。 原本面目可憎的矶姬，在三个荒神的包夹之下，居然显得有几分无助和楚楚可怜。 包括海滩上的矶女和岩鱼坊主也一样。 不管它们想干什么，只要稍微动一动，小貘都会抬爪子，赐给它们如同婴儿般安稳的睡眠。 人鱼这边实在没办法，撤退不走。 基本等同于被神谷生擒了。 “那么，轮到你了，我们谈谈吧。” 神谷川笑盈盈地看向矶姬。 (本章完) 第515章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第515章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神谷示意犬神他们稍稍收敛一下身上的气息。 式神们照做后，矶姬那涣散的目光才终于有了一丝生动光亮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你妨碍了我！” 她将那张血盆大口咧开，露出锯齿状的不规则尖锐长牙，头上两只类似鹿角的角泛着邪恶的水光。 “嚯，你好像比小罐头硬气不少。”神谷丝毫没有理会矶姬的威胁，“是的，我妨碍了你，但同时也救了你。挨下蟹姬那一锤子，在之后来临的红潮之中，你大概是活不成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这条命应该算我的。现在我俘虏了你，应该算是你的主人了，最好摆正和我说话的态度。” 人鱼不像蟹族他们那样好说话，神谷川干脆一改一周目和海国土著的友善交流方式，态度变得强势了不少。 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 海国里面没搞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那些未解的事项之中，或许某些就和“回溯时间的潮汐”相关。 要想攻略海国这张特殊的地图，他就得搞清楚这背后的真相。 谈话、威慑都是一种方式，只要有效，能获取到想要的东西和情报就行。 “嗷。” 一旁的犬神眼眸中涌动出凶戾的光芒来，獠牙露出，随时会将矶姬生吞活剥的样子。 狗子它可太会利用自己的外形优势来为神谷造势了，这种事情它也不是第一次做。 可能也受神谷的话语影响，也可能是再一次被犬神给威慑，矶姬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岸上那些没有睡死过去的人鱼，听得清楚刚才的对话，公主正在受到那个轻浮男人的羞辱，它们都异常恼怒，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矶姬把可怖的头颅昂了起来，似乎是无法接受神谷川的说辞：“杀了我。” “呵呵。” “杀了我！” “别这么着急，当我的俘虏也不一定是件坏事。我是来自于高天原的神使，为了拯救海国而来。你们人鱼一族，正在面临巨大的危机，不是吗？红潮即将来临，海国国主也即将诞生。至于你，矶姬，你似乎是很想成为海国的国主，哪怕不惜性命。现在我来了，你们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帮你们拿到。” 有一周目经验，神谷很轻易就能知晓人鱼一族的需求。 从上一次的经验来看，矶姬哪怕身死都要强行登上宗像大社。 神谷川画出来的这个大饼，想必她是无法拒绝的。 而且，直白说出自己来自于高天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红潮应该是因黄泉而起，人鱼一族明显也因为红潮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样想来，它们不应该属于黄泉一方。 果然，听到神谷川的话，矶姬愣了好一会。 “你来自高天原？” “没错。” “来拯救我们人鱼一族？” “准确的说是拯救海国，包括你们人鱼。” 矶姬似乎是终于想明白了，低着脑袋，声音沙哑：“我做你的俘虏，但放了我的族人。”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你是我的俘虏是现在的事实，不管你同意与否都是这样，你不能拿这一点跟我做交易。” “你……” “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所以我不会对你的族人怎么样，放心吧。” 神谷川也没有把矶姬逼得太紧了。 虽然物理上俘获她是事实，但能让她在心理上初步认同自己的“俘虏”身份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知道小丑人鱼对此肯定不会服气，但好歹她会下意识代入这个有点屈辱的身份。 谁上谁下的身份地位确立，这样就足够了，之后有的是办法拿捏住她。 这可能类似于驯化的第一步。 矶姬是人鱼一族的“宗像”，是领袖，拿捏住她和拿捏住整个人鱼一族也没啥区别。 “好，既然如此，带我去你们的市寸岛。” 市寸岛这个人鱼据点的名称，神谷川之前在蟹族那边听到过。 矶姬闻言，又开始迟疑起来。 将眼前这样一个巨大的威胁带回到部落去，怎么想都像是在自取灭亡。 “你得想明白，你面对我的要求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如果是你带我去市寸岛的话，不会发生什么坏事，但如果是我自己去的话，对于你们人鱼一族来说，应该会是一场难以接受的灾难。另外，红潮即将来临，作为海国的救世主，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并且我要知晓你们人鱼掌握的，一切和红潮相关的信息。” 神谷川说得言之凿凿。 矶姬也已经看明白了，这个外来的强者，对于海国的情况似乎了如指掌。 他真的是为了拯救海国而来的吗？ 想想他刚才做了什么，救下了蟹族那边的蠢螃蟹，又救下了自己…… 不说真的解决红潮的危机，如果这人真的愿意帮助人鱼，那么十五天后，登临国主的位置或许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吧？ …… 矶姬同意带神谷川去市寸岛。 人鱼一族的矶女和岩鱼坊主，也在小貘的控制之下重新苏醒。 它们看神谷川的眼神颇为幽怨，但还是无可奈何地潜入海中开路。 神谷川又把化鲸叫出来，召唤了一头骸骨鲸鱼当成海上赶路的工具。 按照之前的经验，红潮应该会在月隐之夜降临，现在在海域上活动暂且还算安全。 另外，神谷没有把矶姬放到海里去，而是勒令她待在自己的身边。 多少已经有些放弃挣扎的人鱼首领，也没有反抗，只是照做。 “说说吧，红潮的事情，你们人鱼被红潮影响的更深，你们应该知道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这部分的情报，对于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和盘托出，对你和你的族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害处。” 路上，神谷川一直在和矶姬搭话。 现在是又起了个话题。 后者先是沉默了一会，身为“俘虏”，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蛮横的男人。 人鱼的公主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反正就是感觉就算待在他的身边都会有种奇怪的欺辱感。 可这个讨人厌的男人说的话却是没错，红潮的情报就算全说出去，对人鱼一族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影响。相反，如果这男人真的是为了解决红潮而来，他知晓地越多，那么危机被处理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这样想想，矶姬反而是能稍微接受一点神谷川那种令人不太愉快的态度了。 她有些别扭的开口，声音依然沙哑，像是喉咙里卡了一口浓痰： “红潮起源于两百年前，从我的母亲失踪开始。那时候我才刚出生不久，所有相关的事情，都是从族人那里听来的。母亲失踪以后，大海变得暗红，诡异躁动，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只不过一开始并没有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灾害。” 听起来，矶姬是上一任海国国主的女儿。 那就是海的公主。 海国的两边势力都是宗像三女神的后裔，这种事情神谷川已经见怪不怪，不会再下意识发出“原来你还有妈妈”之类的感叹了。 “你的母亲失踪的原因，你们有任何线索吗？” 海国的上一任女王离奇的不见了，这件事情神谷川觉得还蛮可疑的。 或许会是接下来调查的一个突破口。 “我们不知道原因，但母亲失踪之前，似乎是去了多岐都岛。” 多岐都岛，一听就是用宗像女神中的最小的女神多岐都姬命命名的岛屿。 和蟹族的奥津岛，人鱼族的市寸岛一样。 神谷追问：“多岐都岛现在还存在吗？” “已经沉没了很久了，不过海里还有遗迹存在。在两百年前，蟹族和人鱼族尚且还在合作的那一小段时间，两边曾共同派遣精锐去往埋葬在深海的多岐都岛遗址。大部分人都没有回来，少数几个幸存者也神志不清，无法说明那边的情况，没多久回来的族人也死去了。” “族里的老人说，那次行动让蟹族和人鱼族都损失掉了最精锐的战力，之后双方也都没有能力再去探索那里。从那次开始，蟹族出于某种原因，彻底抛下了人鱼们，彻底躲进了奥津岛。” “我们的族人当时没有想着躲避放弃，还试图用族内的力量，寻找母亲，并且尝试了解多岐都岛和大海异变的未知情况。” “结果就是，红潮突如其来到来，摧毁了我们的家园。于水中栖息的族人受浪潮影响，背负诅咒，堕落成海妖……” 矶姬大致把她知晓的一些情报讲了。 她在讲述的时候，没有附带进去太多的感情，就是平铺直叙，可能是不太愿意在神谷川面前流露什么真实情感。 人鱼族过往的遭遇，可能要比她讲述的惨烈得多。 “所以，两百年来人鱼一族都没有再次尝试探索多岐都岛吗？”神谷思索了一阵子，这样问道。 “有过，但没有什么结果，族人们甚至无法靠近那边。其实我们在强盛的时期，联手蟹族共同探索都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更不要说现在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很弱小……” “这样啊，如果多岐都岛真的与红潮还有你母亲的事情有关，那么我会去看看的。”神谷的语气平静，仿佛理所当然，平静的浪潮声卷动他说话的声音。 在一周目的时候，神谷是将“扶持新国主”上位，摆在“解决红潮危机”之前的。 这个处理事情的顺序没有什么问题。 先把简单的，且看起来时间更为紧迫的任务做完，之后再专心处理大麻烦。 可现在二周目，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因为遭遇了诡异的“回溯潮汐”，直觉告诉他，处理红潮的事情，或许比扶持新国主上位要急迫。 这次选择接近人鱼势力，本来也就是为了红潮而来的。 矶姬听到神谷那将海国安危轻飘飘揽在身上的口气，先是愣了愣，她浑浊的眼睛里面，泛动起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你……真的会帮我们处理红潮？” “不然呢？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图什么？逗你开心？” “……” 矶姬不说话了，但为了不表现出明显的动摇，她选择将头转向了波澜壮阔的海面。 海上，皓月孤悬，神秘宁静。 骸鲸在暗红色的海面上缓缓前行，留下一道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波纹和空灵的幽蓝光点，空气中泛着淡淡咸味和湿润的味道。 远处，海面与天空交汇处仿佛消失了界限，颜色不同，却又浑然一体。 发了一会呆，矶姬又听见那个讨厌的，自称是她主人的男人开口了：“海国的大海很漂亮啊，如果不是红色的话。” “嗯……” “对了，矶姬，你有没有考虑过离开海国？你们人鱼的处境似乎比蟹族恶劣不少，他们尚且还可以再支撑一下，但你们……离开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我们走不了的。” “为什么？” “我说了，我的族人们背负了诅咒。我们被红潮困住，和已经堕落、变得污秽的家乡市寸岛捆绑在一起。离开市寸岛的范围，只要过去一天左右的时间，我的族人就会变成……泡沫。” 这一次，矶姬没有按捺住情绪，语气和眼神都变得悲戚起来。 神谷川明白了。 他之前还在疑惑，蟹族那边因为蟹坊主还有蟹姬的能力，多少能防御住红潮侵袭，人鱼一族想要求生，完全可以选择解决双方的矛盾，搬去奥津岛和蟹族同住。 再大的矛盾，都没有他们自己的命大吧？ 现在按照矶姬的说法，敢情他们是没办法搬家。 谈话之间，时间过的较快。 海上的行程大概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神谷川在骸鲸的背上远远望见了一个岛屿的轮廓。 那是一个在海洋深处，被浓雾和黑暗所笼罩的孤岛。 被浓密的雾瘴笼罩着，岛屿周边的能见范围非常低。海风在这一带显得剧烈了不少，远远送来了那片迷雾中的声响，类似于阵阵幽怨的呼喊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市寸岛到了。 (本章完) 第516章 神谷集团对海国异常特别会议 抵达市寸岛，神谷直接在这里立起了如月车站作为存档点。 这座岛屿被浓重的雾瘴包裹，简单感受了一下，这里瘴气似乎对人有害。 “卖药郎那边好像有对应的药丸，要在这座岛屿上活动，我得去找他进点货。” 站台已经召唤出来，之后要想来市寸岛会很方便，神谷打算先退出里世界，回现实休整一下。 顺便等下去高天原敲一下编钟，明天找卖药郎进些抵御有毒雾瘴的药丸。 算上一周目结尾的时间，他已经有将近20个小时没有合眼休息了。 下一次来探索海之国，得查看一下市寸岛，还有去看看那个问题似乎很大的多岐都岛，尤其多岐都岛那边不知道会遭遇什么，还是养精蓄锐，回去做些准备比较好。 “矶姬，我要离开海国一趟，大概明天会回到市寸岛来，你做好随我一起去多岐都岛的准备。” 神谷用例行通知，而并非讨论的口吻对着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矶姬这样说道。 人鱼那边的公主从如月站台上收回好奇的目光，努力换了一副不卑不亢，不可受辱的表情：“你要离开？” “我从高天原上来，能回去高天原不是理所当然吗？” “那你，不看守我？你说我是你的俘虏。” 神谷川：…… 神谷心说这小丑人鱼还挺自觉的，不过却仍是淡淡然道：“没那个必要，我相信你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矶姬不说话了，垂着头，凌乱如枯死海草的头发在瘴气中微微摆动。 她是越发看不明白这个自称来自高天原，趾高气昂的神使大人了。 对待俘虏，也有“相信”一说的吗？ 还是说，他真的有这样的魄力？ 矶姬不知道的是，神谷嘴上虽然说着相信，但其实留下监视矶姬的小小老头身外身已经进入[虚无]状态。 市寸岛上的雾瘴对人类和怪谈都有慢性的损害。 不过小小老头的分身牺牲自我健康留在这里没什么问题，反正本体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有斥候留守，人鱼一族在海国的一举一动，都不会逃离他的视线。 神谷川是没在意矶姬在想什么，反正她越是胡思乱想，神谷就越有信心拿捏住她。末了，只是补充了一句：“不要再去奥津岛那边找蟹族的麻烦了，你刚才说了，你们袭击蟹族的目的，是想要削弱他们的力量，好在十五天后登上国主的位置，没错吧？” 矶姬没说话，默认态度。 “现在我来了，你见识过我的一部分实力，有我的支持国主的位置对你来说唾手可得。所以别做没必要的事情，我是为了拯救海之国而来，蟹族也在我的庇护范围之下，不要让我看见你们再互相争斗。” “可是，为什么？” “嗯？” “为什么要帮我？蟹族那边的那个蠢雌螃蟹说的没错，我是个坏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海国而来，应该去帮那些螃蟹。” “呵，你们人鱼不也是海国的一份子吗？或许大海抛弃了你们，但我不会，我一视同仁。至于为什么选定你为下一任的国主……”神谷想了想，总不能说我已经帮过蟹族一次，现在属于服从调剂才来帮你们人鱼，于是便信口胡诌，“因为我是你的主人。” 矶姬：…… 什么“我是你的主人”。 这男人自说自话，自以为是的样子可真是惹人讨厌。 屈伏于他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不过。 “大海或许抛弃了你们，但我不会。” 这句话听起来…… 算了，别多想。 只不过是一句胡诌而已。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被这样拙劣的谎言给蒙蔽。 哐锵——哐锵—— 神谷川召唤来了如月列车，列车的声响从远处的虚无之处传来，明亮的车灯刺破市寸岛上的浓雾。 临上车前，他又扭头看了眼呆立在原地，明显心事重重的矶姬：“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要配合我做很多事。不用担心我不回来了，既然说了要帮你们解决红潮，那我会说到做到。” 这话讲出来，矶姬的心里明显又是不甘心的。 谁会在意他这样一个魔头会不会回来？ 最好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可能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他的实力确实强悍，有他在或许真的能去探索多岐都岛，去那片难以踏足的禁地，去找红潮和母亲失踪的真相。 对，只是想利用这个自大的神使而已。 矶姬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再一次抬起头。 眼前那个奇怪的，银白色金属长盒子却已经呼啸着离开，撞破市寸岛上的迷雾，消失在了虚无的尽头。 那个让她讨厌的高天原神使也消失无踪。 “我才不会认可你是我的主人。” 矶姬这样低声嘀咕了一句，摆动鱼尾转头进入雾瘴之中，潜进了暗红的海水里。 …… 上高天原敲了钟，神谷回到了现实世界。 回到现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时间，结果外面的时间很正常，并没有被拨回到十五天以前。 “所以，回溯的潮汐只影响海国区域？不，现在还不能确定，海国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算是时间意义上的倒退，有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力量。” 待在海国里面的时候其实还好，但一回到现实，神谷就感觉到了身心的疲惫感涌上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他便在自己的卧室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今天搭乘幽灵车外出确定工作室办公场所的文车妖妃；还有放了学以后，就乘坐幽灵机车跟着小小老头分身四处为玛丽师娘收集“怒意”的鹿野屋都已经回家。 神谷川醒来以后，先是简单吃了些般若准备的晚饭，之后便把家里人都聚集在了起居室里。 他打算开个家庭会议。 针对海国异常的特别讨论会议。 随着家里形形色色的怪谈数量增加，遇到问题神谷川可以考虑开个短会，将事情放在桌面上和大家一起讨论。 海国的事情有些复杂，听听怪谈们的意见，没准会找到什么解决问题的新见解和办法。 再不济，自己好歹可以重新整理一下思路。 起居室里。 除去还在休息的玛丽，还有正在沉睡的小悟两姐妹，家里的所有怪谈都到齐。 不管家里的怪谈们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会议里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让他们单纯听一听神谷的经历，增长增长见识也是好的。 小徒弟鹿野屋是较迟进入起居室的。 她进来的时候，八尺大人已经慵懒地跪坐在靠近神谷的房间角落里了。 小鹿朝八尺使了个眼色，带着送狼，刻意走到房间的另一边，靠近犬神的位置坐下来。 而靠近这边，狗子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从容地半卧着。 倒是小母狼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前肢并拢，板板正正地正襟危坐，娇小的身躯弓得僵硬，而且目不斜视，直勾勾看向前方。 “唉，送狼你这样子可不行啊。” 鹿野屋在心里暗自叹气。 自己的式神好姐妹不是很争气的样子，给它机会也不中用。 感觉来到家里以后，和大狗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接触。 虽说最近这些天，犬神跟着师父攻略里世界也很忙，很少露面就是了。 不行！ 等之后闲下来一定得做点什么才行。 得给它们制造独处的机会，比如把送狼和犬神一起关到地下室去！ 然后，然后…… 然后会怎么样，小鹿也不明白了。 她也没有恋爱的经验，非要说的话，画本子的经验倒是有的。按照本子的走向，其他无关紧要的内容都可以一笔带过，关在一起后，可能就要开始造小狼崽或者小狗崽了？ 呃……那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小鹿操心不已。 正这样想着，神谷那边已经开始讲述本次会议的主题了，鹿野屋收了收心思听师父讲话，顺便抬手怒其不争地轻轻拍了拍送狼的背脊。 而这一巴掌拍下去，送狼颤抖一下，连尾巴都瞬间绷直，白色的毛发从尾巴开始炸毛，一直倒竖到头顶……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神谷川坐在起居室的主座上，一边喝着般若刚泡好的咖啡，一边讲述最近在海之国的经历。 期间，小小老头的本体会持笔，补充一些主人讲漏的信息。 般若偶尔也会开口补充点什么。 所以海国里的情况，大致可以完全分享出来。 神谷川又抿了一口咖啡，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击茶几：“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海国的时间回溯，还有可能破局的办法？” “师父，我我我！” 小鹿原本跪坐着，但为了彰显存在感，挺起了上半身，像一个着急抢答问题的学生，迫不及待地举手。 神谷川心说自己的徒弟还挺积极为师父分忧。 “你说。” “师父，我觉得那个蟹姬好可爱！” 好吧，收回刚才的话，这丫头完全没有为师父分忧的心思。 神谷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抬手，朝着小鹿的头顶熟练地敲了下去。 咚。 “哎呦！干嘛又敲我头啦，好痛的，师父。” “我觉得你应该闭嘴。” “可是诶，师父，你不觉得蟹姬他们很可怜吗？”小鹿一边揉脑袋，一边眨巴眼盯着神谷川，目光灼灼，“这一次，师父你也会救他们的对吧？会把他们带出来吗？没准我可以和蟹姬做好朋友的说。” “会尽力救他们。但把他们带出来可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不知道把他们带出来以后海国的时间如果再一次回溯，他们身上会发生什么。退一步说，按照之前的经验，蟹姬本身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奥津岛和海国的。” “就算海国那么危险，她也不愿意走吗？” “那里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家啊。你愿意突然离开熟悉的家乡，去到一个未知的地方生活吗？” “愿意啊。”小鹿晃了晃脑袋，“我是离开了大栗岛，来东京投奔师父了嘛。师父那么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人拒绝追随你呢。” “……住口。”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唱反调，真是多余问这么一嘴。 但是小鹿后半句的夸赞恭维，还是让人感到很受用的。 没有再理会徒弟，神谷川向着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安静坐在墙角的文车妖妃身上。 “文车，你怎么看？” 因为悟那小鬼还在沉睡，文车妖妃算是眼下家里智慧型怪谈的代表了。 妖妃原本还在拿着笔，对着自己的私密小本本写些什么。 她面前的那一页写着： [对家中的女孩们尤为宠溺，无论人类还是怪谈（存疑）。] 这句话上的“存疑”一词已经被划掉，改为了“确信”。 突然听到主人点名，妖妃不动声色将那本私人记录本压下，移出另一本记录公事的本子。 她刚才可是有好好听主人讲海国的事情的，并且还随手做了笔记。 一心二用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非常容易。 “有一点猜想。”文车妖妃轻声说着，“主人提到海国的回溯潮汐，原因未知，触发潮汐的机制目前也模糊不清。” “说下去。”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引发回溯潮汐的可能有这些——”妖妃娓娓道来： “一个是海国没有诞生被认可的国主，如果是这样的话，回溯的源头很可能是海国本身的意志。” “另一个，可能和海国的宗像们有关，主人说到，上一次海国之中的经历，人鱼一方的宗像矶姬死亡。如果某个宗像死亡就会引发潮汐回溯，那么这股神秘力量的背后，可能和庇佑子嗣们的宗像三女神有关。” “不过，回溯海国的时间应该是很大的动作。我觉得这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譬如，如果时间不回溯，之后海国就会发生一场比红潮更甚，颠覆性的巨大灾害。” “灾害啊。”神谷川用手指划过咖啡杯的光滑杯壁。 这个猜测倒是很有趣。 神谷之前对海国的危机，只停留在红潮上，倒是没有想其他的。 但听文车妖妃这样说起来，相较于前两种猜测，这种猜想貌似更加合理—— 整个海国面临被颠覆的危险，所以才触发了某种保护的机制，将那边的时间推回到了十五天前。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所谓的颠覆性灾害，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在“失败”的结尾，红潮都被度过了。 如果真有比红潮还危险的危机，那它藏在哪里？ “会是黄泉吗？有可能，毕竟我还没在海国找到黄泉力量的源头在哪，或许就在之后要去的多岐都岛。” 神谷在这样补充猜想。 文车妖妃用纤细的手指摩挲笔记本的纸张： “海国的时间回溯，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从主人抵达那里之前，蟹族和人鱼或许就在无尽的轮回里挣扎了很久。但我们不能确定，每一次回溯都是没有任何代价的，主人第二次攻略海国，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另外我觉得，那个被认为失踪不见的多岐都姬命宗像，或许也可能是处理海国危机的突破口。主人这一次不单单要调查红潮，或许也该更多地寻找和第三个宗像相关的线索。” 妖妃的成长肉眼可见，不管是常识还是超凡领域的知识都掌握飞快。 她确实能提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点来。(本章完) 第517章 大安宅 “钱货两讫。神谷，这是你要的四罐辟瘴丸，还有两剂延寿紫金霜。” 高天原上，神谷川会见了卖药郎。 从他那里买到了抵御毒瘴气的药丸。 顺便神谷将海国的事情也和卖药郎讲了，希望听听他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神居海之国，会回溯时间的潮汐……还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神谷你现在涉足的地点，光是听起来就充满了危险。我是越来越相信你能登上鬼神共主的位置了。” “想一起去光顾吗？看在我们的交情这么好的份上，我带你去，不收门票钱。” “不了，我可没有你那种死去活来的能力。” “你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神祇吧。” “更正一下，我是工匠神祇，从来都是以和为贵的。” “是是是，那么工匠神祇大人对于海国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和见解吗？如果有，你将会得到我诚挚的感谢。” “其他的倒是没有。”卖药郎摇头，什么海之国，什么回溯时间的潮汐之类的事情，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你刚才说的宗像三女神的宗像力量，能展开点讲吗？” “宗像啊……目前感觉挺玄乎的。好像海洋三女神的后代中会有对应的存在，应该是通过繁衍延续的。蟹族那边是蟹姬，人鱼那边是矶姬，潜藏在她们的血脉里。然后，三女神中的多岐都姬命似乎不存在后裔子嗣，祂的宗像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没有后裔，确定吗？” “呃……不确定，你有联想到什么吗？” “有一点猜想。如果宗像是血脉中潜藏的力量，而多岐都姬命的子嗣已经灭亡的话，那么这位女神的最后一位子嗣，在没有留下后代的情况下死亡，身体里的那份奇特力量很可能会析出分离。” “析出？” “是的，那样的一份力量，不应该会不明不白消失不见，可能是了换成另一种形式存在。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多岐都姬命真的没有留下后代。” “你的意思是不是，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血脉力量，析出分离以后会变成类似于实质的存在？” “嗯，类似于素材。我以前也接触过有血脉传承的妖怪，不过没有像海国神裔名头那么大就是了。” “这样啊……等会，你老早就接触过能生孩子的妖怪怪谈了？” “是的。” 神谷震惊：“可你从来没跟我说起过啊。” “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 神谷：…… 好吧。 好像确实每次和卖药郎谈话，都是讲些正经事，没有聊过什么闲话。 将这茬暂且放下，神谷把话题引回了正题： “说回宗像的事。假设刚才的猜想都成立，那么析出来的那份以实物存在的宗像……拿到那东西的人或者怪谈，是不是就有竞争海国国主的权利？” “这个就不一定了，肯定没有你说的那个蟹姬和矶姬那样具备正统性。不过这也只是我们两个的猜想而已，海之国里的规则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情。” 在高天原上同卖药郎多聊了一会海国的事情，待了许久后，神谷川才离开。 海国里的情况复杂，多听听大家的想法，集思广益，比自己一个人琢磨要好一些。 …… 海之国，市寸岛。 哐锵——哐锵—— 银白色的如月列车从虚空之中行驶而来。 列车在站台停靠片刻，又再一次启动，急速行驶撞破前头的浓瘴。 神谷川挎着一文字站在站台上，他的黑发和身上的阵羽织被如月列车带起的风压吹起，又被列车车厢的冷色灯光照亮，羽织拂动出飘逸又华丽的线条和轮廓，形成光暗交织之下一道流动的影子。 在来之前，他已经服下一枚辟瘴丸。 效果很好。 昨天他登上市寸岛，在浓瘴中活动呼吸，会感觉到肺部有轻微的烧灼感。 现在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在二周目的临时据点上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自如行动。 “虽说这岛上的瘴气短期并不致命，但对身体的损害肯定是有的。又是红潮又是毒瘴，也难怪矶姬他们会畸变堕化，生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就算是美人鱼也漂亮不起来。” 神谷重返市寸岛的时间，是海国这边的晚上。 不过这座岛上因为被浓重的有害雾气遮蔽，白天晚上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荒凉，昏暗，又死寂。 “小小老头。” 神谷川将斥候叫出来，示意他带路去找人鱼的公主。 在神谷不在的这十几个小时之中，人鱼这边还挺安分的，以至于监视的小小老头都没有打他们的小报告。 “阿巴，阿巴。” 在斥候的带领之下，神谷走过暗红的海滩。 前面浑浊的海水里，两个湿漉漉的光头若隐若现。 是两只人鱼坊主。 “是那个自称来自高天原的可恶神明。” “走了，别惹他，公主吩咐过，我们招惹不起他，叫我们对他恭敬些，免得他发怒。” “……” 两个人鱼坊主显然是察觉到了神谷的到来，交头接耳了两句，一转身钻进了海里。 神谷也没太在意它们，继续朝前走。 又走了两步，他忽然听见了奇特的声音。 一开始是一声空灵的咏叹，而后是如遥远星辰呢喃般柔和的，没有歌词的歌声。 如同一汪银色的清泉回响，流淌回荡在海岸边上。 每一个吟唱的音符，似乎都带着对海洋深情厚谊的诉说，市寸岛上的瘴气被歌声搅动，变得稀薄起来，原本隔绝在上空的月光也随着歌声洒落进岛屿。 借着月色，神谷看见不远处的一块礁石上，正坐着一道婀娜的身影，如同轻纱的柔和光亮覆盖在那道身影上，空灵圣洁。 “那是矶姬吗？这是她宗像力量的体现？” 像是蟹姬的异光。 这种携带奇特力量的歌声，可能正是矶姬血脉中宗像力量的外在表现形式。 可以明显感觉到，海洋正在回应她的歌声，像是沉睡婴儿的呼吸律动，轻柔的，和缓的符合。 只可惜，这份回应并没有持续太久。 岛上的瘴气再次卷动，海滩上浑浊的海水也不安躁动起来，才刚刚开始的歌声被浓瘴遮蔽，被嚣杂的浪声覆盖，很快就变得含糊不可听闻。 最后只剩下一声沉重的叹息。 礁石上的身影不再晶莹圣洁，而是混进了浓雾，被黑暗涂抹均匀，变得丑恶又暗淡。 神谷走近到礁石边上。 “唱的很好听。” 坐在礁石上的矶姬回过头，咧开可怖的大嘴，露出不规则的尖牙。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声音又变得喑哑难听起来，和刚刚歌唱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从你刚开始唱歌那会。” “我没在做不利于你的事情。只是在向大海祈祷，祈求庇佑族人，摆脱身上的诅咒。”或许是觉得神谷川会不厌其烦地发问，矶姬索性自主抢答，免得被他问来问去。 “不用解释到这个份上，我没有那么多疑，祈祷有效果吗？” “没有。”矶姬摇头，“海洋没有回应我。” “如果你成为国主，拿到海神的权杖，情况会有好转吗？” “或许吧。” 矶姬对此也不确定。 不过神谷是见识过，海神权杖上的那颗泪滴状的宝石对蟹姬的能力加幅有多么直观和明显的。 如果能拿到权杖，同为宗像的矶姬肯定也会脱胎换骨。 到时候没准真能解决掉她族人身上的诅咒。 反正就是有希望。 也难怪上一周目，矶姬就算身死也要强行登上宗像大社了。 这样想着，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一个小陶罐，丢给矶姬。 后者用带蹼的手接住，下意识摇了摇，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 “辟瘴丸，抵御市寸岛上有害瘴气用的。虽然你们已经受这种瘴气侵蚀很久了，但有总比没有好。” 捧着陶罐的矶姬闻言一愣。 她越发看不明白眼前这个自称神使的男人了。 这是在对自己和族人表示善意吗？ 他说要离开海国到外面去，是为了去找这个？ “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还不是因为你们需要吗？哦，这样吧……因为我是你的主人，保障你不受伤害也是身为主人的责任。” 矶姬：…… 果然，这个男人只要一开口，就还是那么的惹人生厌。 好想把这罐子砸回到他的脸上…… 不对，也许这罐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抵御瘴气的药，而是其他奇怪的东西。 感觉还是不吃为好。 “反正我把这东西给你了，吃不吃都随你。” 神谷川就好像是一眼看穿了矶姬的想法，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人鱼的公主到底还是没有将陶罐砸回神谷的脸上，她别扭又小声地道了句谢，抬手召唤出一个晶莹的气泡包裹住辟瘴丸罐子，而后捧着泡泡跳入了海中。 看这样子，大概是去存放药剂了。 潜入海水的时候，矶姬还听见岸上的神谷川漫不经心地喊话：“别离开太久，一会我们出发去多岐都岛的遗址！” …… 矶姬对于去多岐都岛显得很配合。 神谷昨天离开的时候，她就有做准备，重新细致地和族人讨论了多岐都岛的信息情报。 嘴上抗拒，但身体却诚实的唯命是从，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主人的任务不可违背”。 但事实上，矶姬本身也有探索多岐都岛遗址的想法。 之前去不了完全是因为实力不够。 现在神谷川出现，对于矶姬和她的族人们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既然不能反抗，还不如好好利用。 至于人鱼们，它们对公主要和神谷单独外出，而且去的还是多岐都岛那样的禁地，自然都放心不下。 可本次的行动，矶姬没有带上任何手下，勒令族人全部留守。 和蟹族那边的族内结构不同，蟹姬身为宗像虽然是天生的领袖，但上面还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蟹坊主管事。人鱼这边，本身人数就很少，矶姬是完完全全的统治者。 她的命令族人不敢违背。 而神谷川并不在乎这次行动有没有其他人鱼跟随，知晓情况的向导有一个就够了。 最多只有d级的喽啰们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离开多岐都岛，依旧是坐化鲸召唤出来的骸骨鲸鱼。 神谷、矶姬还有化鲸都在一头骸鲸的背上，反正骸鲸的体积足够大。 小鲸鱼似乎不太害怕面目可憎的人鱼公主，很从容地独自坐在鲸头吹奏海螺控制方向，两边一直相安无事。 “说起来，化鲸好像只怕长得非常漂亮的姐姐。” 神谷川这样想道。 像家里新成员文车妖妃小鲸鱼也是避之不及。 如果不凑巧单独在走廊上撞见妖妃，恨不得多长两条腿逃跑。 “什么美貌质检员……” 千错万错都是般若的错。 要不是她在小鲸鱼非常懵懂的时候，给他留下了难以抹平的心理阴影，这孩子会形成现在这种畏惧漂亮姐姐的奇怪个性吗？ 童年的伤痛估计得用一生去治愈。 “但说起来，化鲸一直都很亲近高山啊。难道是因为化鲸内心觉得高山是家里颜值水平最低的女性？啊这……你多冒昧啊，小鲸鱼。” 因为海面上的景色一成不变，四下里都是暗红的海水，多岐都岛遗址也很远的样子，路上要很久时间。 神谷川的心思没有那么集中，想些有的没的。 也不知道思绪到底游离了多久，他忽然感知到了什么，在前头吹奏海螺的化鲸慢了大概五六秒钟，也停下了螺号声。 “有什么东西……” 像是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从海水之中涌现出来。 瞳孔骤然收缩，神谷迅速立起，朝着异常的方向望去。 前方的9点钟方向远处，暗红的海水卷出一个巨大的旋涡，水四溅，巨大的浪潮随之形成。 一道巨大的阴影，从旋涡中毫无征兆地碾压了出来。 那是一艘大船，从海底冲上了海面，如同一只妖魅般的巨兽张开爪牙。 “那是什么？一艘大安宅？” 神谷川定了定眼神。 木质的船身破旧，被藻类和贝壳覆盖，但还是能看出明显的安宅船造型，船头到船尾都有楯板做的装甲防护，外覆铁甲，上面遍布用来射箭、放枪的孔洞。 安宅船一种日本战国时期的大型战船。 当时船的动力还是以人力划桨为主，大型的安宅船甚至需要百人来划船。船上可以配制大炮，有极高的攻击防御能力，堪称海上的移动城堡。 大安宅船舷高耸，残破的船身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光，帆篷呼呼摇曳，交织着邪魅的鬼火和低沉哀怨的呼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海面之上。 第518章 抚浪妖 “安宅丸？居然能看见安宅丸。” 身边的矶姬难得语调上扬。 见到类似于幽灵船，阴森恐怖的安宅船从海中升起，她似乎很欣喜。 安宅丸。 理论知识丰富的神谷知晓这个怪谈。 他会认识安宅船这种古代的战船造型，也完完全全是因为之前了解过安宅丸的传说。 据说，安宅丸是日本江户时代的第一大船，全长约六十九米，是江户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最为喜爱的一艘船，一直作为幕府将军的御用船只。 安宅丸之所以被认为是怪谈，是因为它一直就被认为是一艘拥有自己灵魂的大船，不论何时，但凡是窝囊之人或者身带罪孽之人脚踏上甲板，安宅丸就会发出忿怒的咆哮，船身就会剧烈晃动以此拒绝对方登船。 大概是类似于有船灵之类的传说设定。 就是不知道所谓的有灵魂的大船上的“船灵”有没有性别之说。 如果有且恰好是女性的话，那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宅丸大概可以算成是古老的舰娘？ 还真别说，这种可能性是有的。 好像在欧洲那边，一直用的是“she”，而非“he”或者“it”来称呼指代军舰，日本在很早以前也沿袭了这个传统。 安宅丸距离神谷他们的位置有些距离，而且航行的速度非常快。 从海底破浪钻出来以后，一眨眼的功夫就远远行驶离开，变成了海天交际处的一个小点。 这种速度，化鲸的骸鲸是追不上的，估计只有三上兄弟驾驶幽灵船，开启[幽灵加速]才能勉强跟上。 “这算什么？中立怪谈？” 神谷持刀站在鲸背上，有点摸不着头脑。 本来都准备好开战了的，但没想到安宅丸压根就没有朝着这边过来。 他回头看向矶姬，问道：“见到安宅丸你好像很高兴？” “当然，这艘大船很少从海里出来，非常罕见，反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按照我们族内的说法，见到安宅丸的人会有好运。” 矶姬似乎是把安宅丸当成了好运的象征。 见到这艘幽灵船，意味着他们这趟去往多岐都岛没准会有好事发生。 能将这种阴森的鬼船当成鸿运的象征物，神谷心说你们人鱼的风物习俗还真是剽悍。而且如果只是想要好运的话，与其寄希望于幽灵船，还不如来拜拜我家的小袄。 座敷对运气的加持，那可是实打实的。 不过入乡随俗吧。 既然是好的征兆，就姑且信一信，就当图个吉利。 神谷川又想起关于第三个宗像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海国这里只剩下了你们人鱼还有蟹族，原来还有安宅丸这样的怪谈存在的吗？那艘大船有没有可能是多岐都姬命的宗像？” 矶姬摇头： “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应该不是，安宅丸连意识都不完全，不可能是神明所生的后裔，或许更像是付丧神的一种。在红潮肆虐之前，海国还有其他妖怪存在，现在到底还剩多少个，我也不清楚，就算有估计数量也会很少，安宅丸本体是舰船，应该受到红潮影响较小，应该算是比较特殊的个体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它依旧存在于海上。” “而且所有以前已知妖怪，除了蟹族和人鱼族外都不是神明子嗣，在海国的历史上，从来只有我们和蟹族在竞争国主的位置，没有出现过第三方。也正因如此，大家才会觉得第三个宗像已经消失了。” “这样啊。”神谷若有所思。 看来要找到第三个宗像并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安宅丸，有点遗憾的是，这艘幽灵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而且出现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 一下子就没影了。 神谷川本来还想登上那幽灵船，看看上面是不是真的有舰娘存在。 可惜了。 …… 遭遇安宅丸，只是海上航行的一个小插曲。 虽说神谷对那艘幽灵船颇为在意，但是安宅丸的出现，对于他之后赶路并没有任何影响。 后续时间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暗红色海浪翻涌的大海还是没有任何景色上的变化，不过神谷川却是能感觉到这附近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靠近多岐都岛的遗址了。” 矶姬在边上提醒道。 “前面海域的气息让人不太舒服。” 神谷凝着瞳孔，观察周围。 他已经能感受到，这片海域有明显的超凡气息涌动，而且感觉非同小可，不可忽视。 也难怪矶姬说她的族人们都不太能靠近这片海域。 尚有理智的弱小怪谈在这附近，估计本能就会感到惶恐不安，甚至可能会被这股神秘气息直接劝退。 这片海域里有什么？ 神明级别的怪谈？ 但这股气息给神谷的感觉又有些不太像，总感觉是藏了其他什么东西。 骸鲸继续前进。 越往前走，那股奇特的超凡气息就越为浓烈，但反常的是这里的海面异常的平静，浪潮无比平缓，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不断抚平大海的褶皱，轻柔的浪涛声宛如一首小夜曲。 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之下，神谷川抽出了一文字来。 靛青色泽，如同清冽泉水的名刀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发出嗡嗡轻响。 “矶姬，一会打起来别离我太远，你要是跑没影了，我可照顾不到你。”神谷川头也没回的向人鱼公主嘱咐道。 海里有东西正在靠过来。 不过貌似不太强，就算神谷这边的水战不算特别厉害，但也应该是较为容易应付的类型。 “打起来？” 矶姬的感知能力远没有神谷川那么敏锐，但听他这么说起来，也进入了战斗的戒备状态。 人鱼公主顺着神谷的视线，朝着暗红色的平静海面上望去。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终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样—— 因为是在海水中活动，充当交通工具的化鲸控制骸骨鲸鱼负担很小，所以这一趟旅程他直接召唤了鲸群伴行。 十五只骸骨鲸鱼，排列成三角形的队列，众人乘坐的那头位于最中央。 异常是在队伍最前头，无人乘坐，领航的那头骸骨鲸鱼前方发生。 只见距离那头骸鲸大概六七十米开外的地方，忽然有一条巨大的尾鳍浮出海面。 那条鱼类尾巴和骸骨鲸鱼的尾巴大小有得一拼，不过有皮有肉，表皮总体是深蓝色泛些灰色。 鱼尾大概有一半探出了水面，另一半则沉在水底，尾巴轻轻摆动，像是扇子送来清风，缓缓靠近。 等到离得近了，那鱼尾忽然用力一甩，整个脱离海面。 尾鳍上暗红色的海水滚落飞溅，在夜幕之中形成一道怪诞的弧线，而后在那尾巴完全脱离海水的瞬间，矶姬看到了更为诡异的一幕。 那条灰蓝色的巨尾下面，居然生长着一条鱼钩一般的倒刺！ 倒刺可能是骨骼构成，但又带着明显的金属光泽，肉眼可见的坚硬。 令人胆颤的尖锐弯钩末端，在月色之下倒映寒光。 哐！ 尾鳍砸下，钩住了领航骸鲸的骨架。 而神谷川一方也早有准备，小鲸鱼在进入战斗戒备的时候，反而不像日常时候那么胆怯了，他吹奏手里的大海螺，队列之中好几头骸鲸破浪冲出，朝着那道巨大尾巴的位置狠狠撞去。 巨兽争斗，海面上终于不再平静。 随着骸鲸们发起猛烈的反击。 那生长着惊悚大尾巴的东西被从海浪中直接顶了出来，强大的身体肌肉，流线型的身体，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血盆大口，嘶吼着在浪之中翻身。 水下的敌人，形似一头巨齿鲨。 [怪谈名称：抚浪妖] [分级：c级] 海里的东西是抚浪妖。 一种光听名称好像很温和的怪谈。 但事实上，这怪谈的性情极为凶戾。 “抚浪”这个名称，是源于它出现时，海面平静，宛如浪被轻轻抚平而来的。 而在对应的传说故事里，这种平静的假象，只是抚浪妖麻痹猎物的诱饵。 它会在如此平静的环境之下靠近目标，然后出其不意甩出尾巴下面的巨大倒钩钩住猎物。 就像刚才攻击骸鲸一样。 抚浪妖的尾钩可以轻易钩断大船，出海的捕鱼的渔夫都很惧怕这种妖怪，据说只要遇上了基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是一种类似“人钓鱼”行为，反过来“钓”人类的恐怖妖怪。 “小貘，去帮忙！” 海里的那只抚浪妖有c级的实力，和小鲸鱼同评级。 化鲸在这个级别的怪谈之中，也属于顶尖的存在，他本身就离晋升荒神不太远了，再加上还吸纳过地震鲶的遗物。 水里同样也是小鲸鱼的主场，他打赢抚浪妖应该是没啥问题的。 不过为了尽快解决掉敌人，神谷还是叫出了食梦貘去帮忙。 小貘的身上红光迸射，灵巧越过好几头骸鲸的背脊，抵达了鲸群的前端。 眠梦的光芒覆盖住水中翻腾的抚浪妖，令它沉睡，随后又利用[布恐]，借助梦境的桥梁向着抚浪妖的脑海中灌注了大量的惊恐情绪。 这一番战场控制支援下来，敌人的战斗力锐减。 “那是什么东西？” 矶姬倒是真的很听话，没有冲向战场，而是待在了神谷的身边。 有荒神出手战斗局势很明朗，也不需要她帮忙。 “抚浪妖，你不认识吗？”神谷目视前方，随口答道。 “抚浪……妖？从来没有听说过海国里有这种妖怪存在啊。” “嗯？以前没有吗？” “就我所知是没有的。” 矶姬连难得一见的安宅丸都认识，但却不认识抚浪妖，这倒是有点奇怪。 难道这种鲨鱼怪谈不是海国的土著？ 谈话之间，前方的战场已经分出了胜负。 小鲸鱼在水中控制的鲸鱼数量众多，围追堵截之际，还有小貘帮忙控制，赢得不要太轻松。 那头抚浪妖顷刻之间，就被撞击得血肉模糊，朝着水底沉去。 两头骸鲸在小鲸鱼的控制之下下潜了几分，重新托起了抚浪妖的尸骸。 同时有低声的犬吠声响起，犬神嚎叫着跳跃而至，张嘴朝着那正在消散的鲨鱼尸体咬去。 神谷家素来是不主张浪费的。 这种传统上行下效，就算现在家底阔绰了，也依旧被保留了下来。 可一口咬下去，狗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血肉可以汲取的养分极少，完全不像是一个c级怪谈该有的口感。 神谷也察觉到了异常：“这抚浪妖死了以后，怎么没爆魂晶的？” 正在疑惑之际，水下又一次有了动静。 鲸群所在的海域周围，有足足几十条蓝灰色的巨大尾巴从水里浮出来，一半露出水面，一半藏在水下，快速靠近。 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 不对，抚浪妖这种怪谈本身外形就是鲨鱼。 它们大概是顺着血腥味来了。 “好像都有c级……”神谷环伺周围。 这可太古怪了。 海国之中，此前见到的c级以上怪谈，也就是蟹族那边的蟹姬和蟹坊主，人鱼这边的矶姬。 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 “呜——” 骸鲸发出空灵婉转的鲸鸣声，白森森的骸骨周围蓝色的荧光浮动，纷纷脱离海面，浮游上空中。 小鲸鱼在水里控制召唤物是完全不费力的。 控制骸鲸们浮在空中，那就得消耗不少的体力和精力了。 但敌人的数量众多，他也不敢托大，还是先离开水里比较保险。 海水之中，几十只抚浪妖翻腾，形成庞大而紧密的队列，它们快速穿梭，尾巴甩出泛着寒光的巨大倒钩。 最后脱离水面的一头骸骨鲸鱼，不巧被一只抚浪妖的钩子甩中，眨眼之间便有其他五六只围了上来。 哗哗—— 一道道尖锐倒钩翻滚，钩上了那头骸骨鲸鱼的身体。 而后朝着四面八方一拉，巨大的力量令那头骸鲸的骨头崩解开来，四散掉落。 只有幽蓝色的鲸灵本体缓缓上浮，飘荡回化鲸手里的螺号之中。 “矶姬，这地方怎么有这么多实力和你相近的抚浪妖？你刚才的意思，它们不属于海国？” 神谷于空中朝下俯瞰，暗红色的海水里面，鲨鱼的尾鳍数量好像又变多了。 “我不知道，没有族人能靠近这里。” 人鱼的公主一脸茫然。(本章完) 第519章 跟它们爆了！ “呜——” 化鲸手里的海螺声嘹亮了几分，带上浓重的坚毅色彩。 空中一头普通的骸鲸身上随之传出洪钟般的咕噗声响，体型骤然扩大。白惨惨的骸骨泛起岩石的色泽，一块椭圆形，灵力震荡的巨大卵石从这头骸鲸的背部隆出，和石化的骸骨完美融合在一起。 融合进要石的“地震鲸鱼”上下浮动，原本空灵的鲸鸣声变成震耳欲聋的巨兽嘶吼。 海平面上出现一道巨大而昏红的浪墙，如同足以吞食天地的巨大帷幕笼罩着海洋。 这道庞大而可怕的威胁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 水面开始剧烈波动，水墙轰然袭来，浪潮高耸入云，拼凑成大到无法想象的浪尖。 化鲸升高了鲸群在空中的位置，同时借助要石的力量，唤来了海啸。 “这……” 神谷掏出【报丧女妖·改】，眼瞳凝缩到极致，眼神复杂地看向下方被化鲸力量涌动的海面。 在汹涌的浪潮之中，更多的抚浪妖尾鳍涌现翻滚出来，这片海域中抚浪妖的数量超乎神谷川的想象。 远不止几十个，而是上百，甚至可能有五六百个。 而且就像是集中养殖出来的产物，数量众多的抚浪妖体型大小相差无几，清一色的c级实力。 “这地方怎么能有这么多的c级怪谈？” 别说是海之国里，纵观神谷川去过的所有里世界地图，这里的c级怪谈都是最多的。 “感觉更不对劲了，有数量如此惊人，实力也不算弱的抚浪妖聚集在这里……上一周目的时候，它们居然没有出来搞事情？” 难不成是固定待在多岐都岛遗址海域附近的？ 它们是不是在守护着什么？ 这样想想，在海下的多岐都岛遗址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或者秘密潜藏着。 感觉更得下去一探究竟了。 但有这么多精锐抚浪妖封锁海域，要想潜入海底绝非易事。 “如果是在陆地开战，就算堆怪堆出上百个c级来，应该能应付，毕竟我这边能拉出好几尊荒神出来。可在水里的……” 水中从来就不是神谷一方的主场。 他手下的主力荒神们，在水里发挥都不占优势。 像是犬神这样子擅长打地面近战的，进到水里甚至有可能会哑火。 唯一一个在水下实力能得到大幅强化的化鲸，偏偏又不在一阵的主力里面。 “有点棘手。” 神谷川犯难了。 “这下怎么办呢，我、的、主、人？” 一边的矶姬俯低身子，用带蹼的手紧紧抓住骸鲸的骨骸，并且一直在观察神谷的表情。 看到眼前男人神色微苦，人鱼公主莫名感觉到了一丝畅快，以至于语调抑扬顿挫，一字一句，揶揄地喊出了之前从未喊过的“主人”称谓。 真痛快，好像大仇得报。 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也会吃瘪的。 但感觉到舒畅的同时，矶姬的内心其实也很烦闷。 她的情绪实在过于复杂和矛盾。 毕竟她也很希望下去这片深海，调查多岐都岛。 眼下这个情况，可能是办不到了。 矶姬看得清楚，下方那些名为“抚浪妖”的妖怪，实力完全不输自己，来个大概三只左右，就足够游刃有余屠杀市寸岛里的所有的族人。 而这样恐怖的东西，这里居然有不下上百个！ 就算是神谷川实力强大的这位高天原神明，冒然再下多岐都岛海域，估计都得无功而返，并且被扒层皮下来。 但矶姬真心觉得这怨不得神谷。 是这片海域实在太诡异了。 神谷听见了矶姬的问话，但没有马上搭理她，而是抬起【报丧女妖】的枪口，朝天鸣枪。 轰！ 一声如同女妖恸哭的尖锐枪声响起。 在神谷背后的空中，第六天魔王虚影浮现而出。 华美的赤红甲胄如同一团明媚的烟火，在暗红海洋的高处燃烧，并且向上空拉伸。 锵—— 神谷川立起来，一文字朝前下指去，刀身轻颤嗡鸣，上空的罡风吹动他黑色的阵羽织猎猎作响。 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也是同步抬手，朝着巨浪排山倒海的海面指去。 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神谷身后的空中勾勒出来。 炮火倾泻轰鸣！ 三轮炮火强袭洗过，海面上硝烟弥漫，但效果一般，大概是抚浪妖能躲回水下规避伤害的缘故，只轰杀了十多个。 就这十多个，还是被化鲸的海啸冲回到海面上成为靶子的。 而且更令神谷在意的重点是，击杀了抚浪妖以后，依旧没有收获到魂晶。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 矶姬错愕地看向神谷，不自觉用了敬语，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神谷川使用杀伤性极强，气势惊人的[三千世界]。 “我们先回去。” 神谷没在意她想说什么，收了[报丧女妖]，对着前头的化鲸这样吩咐道。 “回去吗……” 矶姬没有感到太意外。 果然还是不行。 但似乎真的是没办法的事情。 人鱼公主刚才那种畅快的感觉完全消失，起码在探索下面这片被视作禁地的海域这一点上，她和神谷川的立场是一致的。 正有些沮丧之际，她又听见身边那位讨厌的神明大人开口了： “我已经知道从市寸岛到多岐都岛海域的路线了，你留在这里帮不上太大的忙，先把你送回市寸岛上。接下来我需要几天时间，将这里的抚浪妖清理干净。” 矶姬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骗人的吧？ 他说要点时间将这里的抚浪妖清理干净？ 而且听他讲话的语气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这位神明大人，还有什么未亮出来的手段？ 难道自己之前的估计还是过于保守了，这家伙的实力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强悍很多很多？ 可是他打算怎么做呢？ 神谷看得出矶姬脸上的疑惑和震惊，但也没有主动去跟她解释什么。 只是站在鲸背上，朝着下方巨浪之中翻滚，密集而庞大的抚浪妖群又望了一眼。 这片海域之下，一定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 “我还非得下去看看不可。” 神谷川这样想着，他应对抚浪妖群的对策很简单粗暴。 现在手下团队水上作战确实有些乏力，难以一口气处理数量如此巨大的精英敌人，而这块短板在小鲸鱼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神明之前，估计都很难补全。 但问题不大。 总归是有对策的。 这些倒钩大鲨鱼不让我下去，是吧？ 我能受这委屈？ 跟它们爆了！ 肉身打窝炸鱼，算是神谷川的传统艺能了，而且屡试不爽。 早在踏上成为鬼神共主道路的初期，他就曾凭借微弱的阳雷，加上遇水潮鸣电掣的阴雷，在铃诡校的人工湖炸过海女房。 现在的情况也没差。 无非就是用已经很强力的阳雷，加上在水中有增幅的阴雷和龙雷，再配合化鲸的海啸辅助，去炸这里成片的抚浪妖。 虽然不是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但是同一个配方味道。 也算是不忘初心。 将暂时派不上太大用场的矶姬送回市寸岛，并且嘱咐它们人鱼这些天不要挑事后，神谷川重新返回多岐都岛，坐着骸骨鲸鱼浮在上空。 先是举着【报丧女妖·改】宣泄了一阵子紫电白芒的阴雷输出。 之后瞅准时机，在化鲸的海啸浪潮卷出大量抚浪妖的瞬间，纵身跳进海里，顺手砍死两只抚浪妖后，干脆利落地唤出三色雷霆殉爆。 一道刺目的白光迸射，神谷的意识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替死纸人8个小时刷新一次，除去路上的时间，两天来个五趟不成问题。过来先在空中打几十发阴雷，一天放一次[三千世界]，等到时机合适，跳下去吸引这些抚浪妖，直接拉着它们一起爆了。 在此期间，让小小老头留两个分身，监控蟹岛和市寸岛的情况。与此同时，始终留一个预备的纸人应对不时之需。 距离月隐之时降临，时间都还算充裕，来来回回几天，按照这套方案计划走，上百只c级精英一样给你连窝端掉。 …… 两天后的傍晚。 在里世界有些施法过度的神谷川，坐在起居室，一边喝茶静坐恢复精神，一边等待着下一轮的替死纸人刷新。 正这样发着呆，他感受到街道上熟悉的怪谈气息出现，穿梭过院墙，还伴随着发动机轰鸣的声响。 应该是小原的幽灵机车回来了。 而后又过了几分钟，从玄关处到走廊上，响起噔噔噔的欢快脚步声。 光听这元气满满的动静，就知道是徒弟鹿野屋进了屋。 “师父！师父！” 果然小鹿提着自己的书包，风风火火冲进起居室，几乎是飞扑到了神谷的身边。 那双黑亮的眼眸扑闪扑闪，神采飞扬。 “你怎么一身的汗，快去洗个澡。” 神谷瞥了徒弟一眼，并且抬手将她凑过来的小脸推开。 就算小鹿外形是个娇俏可爱的现役jk，但身上出了汗闻起来依旧不是香的。 “唔唔……” 鹿野屋柔软的半边脸被神谷的手心推得变形。 她低头在自己的衣领上嗅了嗅，红着脸从师父的身边弹开老远，随后又不满地伸手捋了捋被细汗粘在脸上的一缕鬓发，端正了坐姿，嘟囔为自己找回面子： “因为今天外面很热嘛……而且我可是大热天在帮师父你干活诶！你居然还嫌弃我，也太坏心眼了吧！不对，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师父，师父！你快看这个！” 说着，鹿野屋拉开提包的拉链，献宝似的从里面掏出了两件小玩意。 一个是色泽温润的【七情志·勾玉】。 另一个，是橘红色的，正在发着淡淡光芒，鸡蛋大小的小球。 小球之中那些橘红的颜色，正在汹涌上下窜动。 “这个小球啊，刚才‘砰’的一声就从勾玉上分离下来了诶！师父你快看是不是玛丽师娘需要的东西！” 毫无疑问，鹿野屋手里拿的那枚小球，就是“怒核”。 这段时间，因为神谷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海之国的攻略上，收集情核的工作就交给了小鹿代劳。 小徒弟虽然平时很跳脱，但对于师父难得的委托任务，还是非常上心的。 前两天其实就有观察到“怒核”在她的认真努力之下快要成型了。 神谷将怒核接下来，拿在手里看了一阵子，原本有些疲惫的神情生动了不少：“帮大忙了，小鹿！” 高天原上的觉姐姐，可是一直都在等着这件素材产出来给玛丽升级神社呢。 “嘿嘿~我做得很好吧？” 鹿野屋得意地翘起小巧的鼻尖，“快多夸夸我能干”几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 神谷也没有扫徒弟的兴致：“做得很好，之后给你点奖励。” “哦哦，师父最好了！” 小鹿很捧场的欢呼。 她其实不太在意神谷送她什么东西，就算是不值钱的小物件，只要是师父给的，她都会小心地收好保管起来。 重点是这个被奖励的过程。 有种得到师父认可的感觉，会让小鹿有非常大的满足感。 “这样吧，等会文车她回来，我口述两套简易御灵术的习题，让她抄录出来。你拿回去做了，争取早点掌握这项除灵技艺。”神谷一边满意点头，一边这样补充道，“是很不错的奖励吧？” “好耶！诶，等会……啊？” 鹿野屋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不是！ 师父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啊！ “师父，其实我觉得的，作为您的入室大弟子，帮你做事完全是应该的。能帮到师父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再贪心奢求别的就不对了。而且师父你最近都那么累了，再辛苦给我出习题，我可是会很愧疚的。嗯！就是这样……我，我我洗澡去了哇！” 小鹿讪笑着，飞快抓起自己的书包逃离起居室。 离开后，还能听见她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习题什么的，等下次我表现好再奖励吧！” “呵呵。” 神谷将“怒核”收起。 逗小徒弟算是日常生活里很有乐趣的一环。 话说小鹿那丫头，好像是真的被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学习给压榨怕了。 至于奖励啊。 小鹿确实是对自己的吩咐非常上心和认真。 她喜欢什么来着？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神谷对徒弟的喜好还是有所掌握的。 比如小鹿喜欢甜食，像芝士蛋糕，珍珠奶茶之类的。 因为年纪小新陈代谢旺盛，日常运动量又大，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好像对她的身材也没有什么影响。 “给她买点零食吗？然后……” 印象里之前好像听小鹿说富士的一款拍立得外形很可爱。 只不过，以小鹿目前的课业繁忙程度，拿到了拍立得估计也没有太多时间拍照臭美吧。 “嗯……也不一定，那丫头像只不知疲倦的奈良鹿一样，精力永远那么旺盛。” 之后也送她一台好了。 第520章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统一战线的？ 第520章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统一战线的？ 高天原上。 得到了“怒核”之后，神谷直接搬运玛丽的小型神社上了神居，来接受工匠姐姐的升级改造。 觉姐姐一手叉腰，一手握着大锤，那只异色的瞳孔流光闪耀，看起来神气无比：“搞定，工本费加我的劳动所得，一共收你2000魂晶，谢谢惠顾。” 神谷川的眼角抽了抽：“不是……哪来的工本费，材料不都是我给的吗？而且，这才十几分钟就升级完毕了？你赚我的魂晶未免也太方便了一点吧？” “嫌我太快了？那好吧，你先回去，明天下午我再把神社给你，如果这样你能好受一点的话。” “不了，我也只是随便吐槽一下。” 觉作为技术垄断者，和她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价格好讲的。 神谷端详了一阵子玛丽的神社—— 依旧是红白两色，白色素雅明净，红色鲜艳庄丽。 喜社的主体神殿，由拱门、三重塔和台阶组成。拱门用厚实的逆柱木料制成，辅佐鲜艳的朱红色火漆线条勾勒。 整个神殿呈现弧形，外形如同一条象征福瑞的赤魟鱼趴伏。 内部以赤魟骨作为梁柱，节节红骨支撑着整座神殿，片片流光溢彩的福鲤鳞点缀其中。 雕梁画栋，小巧，却又宏伟壮美。 大体上和原本的造型没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原本玛丽神社之中只蕴含了喜核的欢乐情绪，以及赤魟骨的丰饶福瑞，现在又多出一股躁动肃杀的怒意，一并浸透在喜社建筑中。 光凭这气息判断，升级应该是很成功的。 除此之外，原本的喜社只有一座侧殿，升级过后又多出了一座。 也就是开启了第二个供奉从神的槽位。 只不过，玛丽的神社没有小貘神社泛用型那么强，目前而言也只有座敷能在里面共享到香火信仰。 但多个从神位置总归是好事，未来没准就可以利用起来。 “所以，这样就没问题了？”神谷川来来回回将喜社打量了好几遍，但作为一个外行，其实也看不出太深层次的门道来。 “我的手上功夫你还不清楚吗？”觉志得意满地拍了拍胸口半露的裹胸布，“再说了，姐姐我早就卖身给你，又不会跑，出了问题你再来找我不就是了。” “什么时候就卖身了？”面对工匠姐姐的戏谑揶揄，神谷川已经免疫，甚至还能回上一嘴，“不过，你这次怎么不说出了问题就嫁给我之类的话？没有类似的担保，我总感觉不是很放心。” “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有点像职场骚扰哦？尤其是在这个完全被你掌控的神宫里。我明白了，色虐的暴君终于要对可怜柔弱的女工匠下手了吗？” 神谷川：…… 算了，说不过她。 工匠姐姐的嘴上功夫和她的手上功夫有得一拼。 随意和觉也聊了聊最近海国里的事情后，神谷带着神社离开了高天原。 …… 等到将喜社搬回去放置的第二天。 神谷川登录了铃诡校，在樱林中召唤出了玛丽小姐。 还真别说，神工巧匠的技艺无可挑剔，而且她用升级神社来解决玛丽目前困境的思路也非常正确。 “别动，让我看看。” 神谷川绕着圈给玛丽检查身体。 后者很配合地立在原地不动，只是哥特洋裙的裙角微微摇摆飞扬。 可以看到，玛丽今天脸上的疲惫感明显减少了。 身上携带的怒意也不再暴躁，而是开始趋向于温顺可控。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源于水蛭子的力量没准真的可以为玛丽所用。 “你的状态好像真的在恢复。” 玛丽全程只是是微微歪着头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等到神谷忙活完了，才终于开口：“玛丽，感觉很好。玛丽的心在跳。” “这样啊。” “心脏，很重要。也要检查，对吗？” “如果你是打算让我把你的胸口剖开来的话，那还是不必了……呃，等下，不用拉我的手，我可以自己来……好吧，嗯，你的心跳……很健康。” 此刻的樱林里，其他式神和怪谈们都已经很识趣地离开。 唯独没有现身的只有般若。 而这时候—— 夜风吹拂樱树的枝桠，紫白的襦袢飘荡而出。 “啧。” 般若不合时宜地出现，脚不沾地悬在空中，金色的眼眸睥睨向和玛丽举止亲密的神谷川。 神谷扯起嘴角讪笑：“咳，你来的正是时候，般若。你看，玛丽的状态正在恢复。” 般若没有搭理他。 “跟我来。” 套白足袋，踩着木屐的细足落地，随后抓住了玛丽的手腕，将她从神谷的身边拉开，朝着樱林的深处走去。 而玛丽居然没法抵触般若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地跟了过去。 反倒是神谷被她们两个留在了原地。 “这是在搞什么？” 神谷川看向两位女性式神站立的方向，她们似乎是在窃窃私语什么。 主要是般若在讲，玛丽在听。 前者在讲话的同时，还时不时恶狠狠朝着神谷瞪过来。 神谷川：？ 虽然知道玛丽和般若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再剑拔弩张，她们都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但她们两个是有这么要好的吗？ 怎么还背着我这个核心枢纽，说上悄悄话了？ 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玛丽和般若谈话结束，一起走回了神谷的身边。 玛丽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但般若似乎在谈话的过程中释放了不少的怨气，现在已经没有了家里主妇的气度，而是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好吧，平时那种气度，也可能是她端着装出来的。 “呃……你们聊什么呢？”神谷试探性发问。 “嗤。” 般若没有回话，对他嗤之以鼻。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玛丽开了口：“般若说，让你切腹谢罪，让我做你的介错人。” 话毕，玛丽似乎在思索什么，又补充道向般若问道：“介错人是什么，你刚才没说。” “就是你最擅长做的事情。” “哦。” 玛丽好像明白了。 神谷川：！？ 你们两个不应该都是我的翅膀吗？ 聊了半天就在聊这个！？ 考虑到面对玛丽和般若，无论怎么想确实是自己理亏，神谷川稳定住了情绪：“那个，让我谢罪的理由呢？” “般若说，你和海之国女妖怪们关系暧昧，需要管教你。”玛丽继续没有情绪波动地复述般若对她说的话。 “嗯嗯。” 一旁的般若重新拿出女主人的态度来，煞有其事地点头。 两个式神难得站在了同一边。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般若和玛丽都已经默认了彼此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样，光是之前神谷同时吻过她们两个的那一天，家里就该不得安宁了。 房子都给你拆平。 至于所谓的“管教”…… 那大概就是御夫术了。 其实就般若看来，神谷川在海国里干的叫人事吗？ 这个混蛋似乎自带招猫逗狗，招蜂引蝶的特质，不知道是不是他阴间魅力点过高的缘故，似乎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到女性怪谈。 光是在海国的两个周目里，就换了两个不同的势力宗像下手，知道的知道他是在攻略海之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新地图那边玩恋爱养成，收集不同女性角色的cg。 之后他还会干出什么事情来，真是叫人想都不敢想。 有一个玛丽，还有一个人类巫女，加上家里虎视眈眈的八尺大人就已经够让般若头痛的了，她可不想以后为神谷管理后宅庞大的后宫。 般若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光靠她自己，根本没办法约束住神谷川这条脱缰的野狗。 果然还是联合玛丽比较好。 玛丽在家里的地位已经是既定的事实，连般若自己也承蒙玛丽救过几次命。要说有多讨厌她也讨厌不起来，所以与其和她搞内斗，还不如先一起对抗外敌。 不然的话，等这家伙真的成为了至高无上的鬼神共主，指不定身边得围着多少和他关系不清不楚的女性怪谈和神明。 多少也得适可而止一点吧！ “啊这……” 神谷总算明白过来，敢情刚才般若是拉着玛丽打小报告。 心情微妙。 总感觉哪里怪怪。 她们两个这算是统一了战线？ 很难说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神谷：“般若还说了什么？” 玛丽：“般若说，你最近很辛苦……” “噫！”原本保持着冷傲的般若，身上的两个半面具簌簌抖动起来，一把拉住玛丽，“不是说这句话不要讲的吗？” “呵。” 神谷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般若恼火。 “没什么，看到你们两个能好好相处，由衷替你们感到开心。” “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果然你还是去死一死，赶紧切腹谢罪吧！” “玛丽，来当介错人？” 玛丽手里的砍刀刀刃摩挲过地面。 神谷川：“不……不用了。” “会抛弃玛丽吗？” “不会。” 同占据了家中管事女主人位置的般若相比，玛丽似乎只在意会不会被遗弃这一点。 神谷清楚这个。 眼看玛丽马上要被安抚下来，般若开口：“别听他的。” “般若，先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这次的替死纸人还得留着去海国炸抚浪妖用，之后再向你们谢罪。” 但很可惜，同样的神谷川也很懂得如何堵住般若的嘴。 归根结底，她还是会把眼前海国的事情放在第一位，到底是不会乱来的。 果然这话一讲出来，般若又狠狠瞪了神谷一眼，到头来却又只得愤恨地咬牙：“啧……过段时间，绝对要你好看！” “我已经有所觉悟了。”神谷川倒是坦荡，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般若，我会努力让你和玛丽都成为真正的神明的。” “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个混蛋冷不防地说些什么呢？ 贿赂我？ 算了，不是很想搭理他。 …… 随着喜社的升级完成，玛丽的状态终于得到了恢复。 相信要不了太久，就能正常参与战斗。 还有采集了关键素材“怒核”的道具【七情志·勾玉】，已经再一次投入了工作。 七情之中，“喜怒哀思惊恐悲”的情绪核心素材，神谷川已经入手了六种。 只差最后一件“思核”。 他已经安排小小老头的分身，带着勾玉潜伏到东大里去了。 这种高水平的学府，倒是一个收集“思”这一种情绪的好去处。而且因为是定点的收集，也不用再安排人手跟随，找个地方放置起来，让斥候分身守着就行。 海之国。 沉没的多岐都岛海域。 神谷川扶着一文字的刀鞘，坐在高空中的骸鲸背上朝下望去。 化鲸正在用“地震鲸鱼”的要石力量于海面上兴风作浪，高耸的浪墙一波接一波，将水下的抚浪妖冲刷出来。 虽然这种影响场地的能力对于水生的抚浪妖没有太大的伤害，但能大致帮助分辨下方的敌人数量还有多少。 “很好，应该剩下不多。”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这片海域的抚浪妖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自爆炸鱼的策略果然屡试不爽。 以神谷集团现在的实力，海里剩下这点抚浪妖，已经无法封锁住海面，也没有了太大的威胁。 “今天或许可以考虑不自爆，直接下去再清理一次残余敌人，然后试着下潜看看。” 神谷川在心里拿定了主意。 其实对于多岐都岛海域，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主要是这里的抚浪妖很奇怪，它们死亡居然不产生魂晶。 类似的情况，神谷以前也遇到过是在梦幻乐园那会。乐园里面的人头气球，一开始被击破也没有产生魂晶，后续才发现其实看似单个的人头气球，都是c级怪谈大首身体的一部分。 “这些抚浪妖不会也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吧？但总感觉不太像，和乐园里大首的情况似乎有哪里完全不同。” 搞不懂。 这里的秘密，很可能都藏在沉入海下的多岐都岛里。 下去是一定要下去看看的。 不过还是要小心行事。 “一会处理掉最后的一些抚浪妖，先把歌舞伎傀儡放下去探雷。” (本章完) 第521章 夜之食原上的月读命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在暗红的海洋之上。 此刻的大海，海啸浪潮已经得到平息，化鲸控制着十几只骸骨鲸鱼，于海面上列队巡游。 哗哗—— 水浪荡漾。 残余的抚浪妖甩着巨大的尾鳍，不知畏惧地靠近。 泛着寒光的巨大的倒钩骨刺勾连在蓝灰色的鱼尾底部，像是船锚一般朝着骸鲸的队列之中砸来。 因为绝大部分的抚浪妖都在神谷川的炸鱼行动之中灰飞烟灭了，剩下的这一点，对于神谷一方已然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完全可以正面应对。 骸鲸彼此连接，形成一片浮于水面之上的“白骨陆地”。 神谷和荒神们一起，各自抵御四面八方袭来的抚浪妖。就算是下水战斗力锐减的犬神和玛丽，站在白骨陆地上打一手防守反击也都是没问题的。 砰！ 扣下【报丧女妖·改】的扳机，冰冷金属与指尖紧密贴合。 铁弹丸刺破潮湿的空气发出尖锐啸叫声，火光从枪口喷薄而出，划出一道令人炽热惊骇的弧线，又迅速迸射为紫电白芒的漩涡，直接将一头抚浪妖击沉。 击杀一只的间隙，又有一只抚浪妖甩动尾钩，冲上骸鲸的方阵。鲨鱼状的精锐怪谈血盆大口张开，身躯庞大，肌肉贲发，眼神中透露着野性和凶残。 神谷川不闪不避，收起报丧女妖，身体稳定而灵活。 当抚浪妖扑来时，他迅速弯下腰身，并用力挥动一文字。刹那间，缭绕明煌煌阳雷的刀刃从下方飞起，斩出一段优雅又凶戾的弧光。 太刀与抚浪妖的腹部相触，发出一声沉闷而剧烈的撕裂声，锋利的刀锋轻易地穿透了硬实的皮肉。 鲜血喷涌而出，抚浪妖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身体停滞了片刻，然后被神谷重重地贯倒在骸鲸的背部。 嗡嗡。 太刀从抚浪妖的腹部抽出。 神谷血振甩刀，并且将一文字架在左手的羽织衣料处一划，擦干残余的血迹和海水。 华丽的阵羽织沾了血水，染上血腥味和一抹红色，更加妖异了几分。 虽说之后回家清洗羽织会辛苦鼠鼠，但这样擦血很方便，而且动作很帅！ 海面上的抚浪妖不过十几只，第一波冲击骸骨鲸鱼的攻势被阻拦，第二波攻击就更是完全不成样子。 神谷川一方以零战损的代价，顺利处理了这些残兵败将。 “水下可能还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但应该不碍事了。” 神谷将式神们召回到身边，又观察了一阵子海洋的情况。 这里已经没有太明显抚浪妖的妖气了，但是海洋上弥漫的那股奇特的超凡气息依旧存在。 他将武器收起，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歌舞伎傀儡】。 将手里的傀儡木偶稍稍握紧。 木偶的头部、四肢、躯干处开始有透明的丝线生成。 一共六条。 六条细丝越拉越长，延伸到骸鲸的背部。 丝线碰触的地方，有一个人形缓缓生成，站立起来。 这个人形一开始很模糊，慢慢开始变大，变清晰，最后变得和神谷川等高。 面敷白粉，剑眉星目，歌舞伎表演里的武士打扮，类似狂死郎。 歌舞伎傀儡成型的瞬间，神谷川共享和它的“感官意识”，和自己的意识并行不悖，就像是脑海里多出了一个“无人机”之类道具的操作画面。 “耽搁了这么多天，总算有机会下去看看了，这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神谷川在骸鲸的背上坐下，控制着“狂死郎”跳入海中。 傀儡本来就是死物，没有呼吸之类的需求，下海探索正合适。 …… 被已经变得无形的丝线拉扯着的傀儡被咸涩而清冷的海水包裹，越潜越深。水面上的波浪声渐行渐远，光线透过波纹穿过水面，折射下幽暗而苍白的光芒。 水下荒凉，只有沉默而庄重的岩石和沙砾铺满了海底，被漫长的岁月冲刷得毫无生机，晦暗一片。 深海中傀儡四处探索和海面上骸鲸配合着移动下潜位置结合，大概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神谷川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座沉没于水下的岛屿。 其实已经和海底的岩石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但这里有一片建筑物的残骸，一座隐约可以窥见曾经是神宫的水下废墟。 四散着断裂的石柱、倒塌墙壁，这座神宫原本应该是辉煌而尊贵的。而现在残留下来的建筑结构苍白而脆弱，周围的砂石里半埋着碎裂的雕像和一些腐朽的装饰物，在被深海的暗流冲刷着，随时会消失在无情的波浪中。 “人鱼那边是说过，多岐都岛上曾经有一座神宫，大概就是这里了。” 神谷借助傀儡的身体感知观察四周，在神宫残骸的周围徘徊了一阵子，找到了一条建筑塌陷而形成的狭窄洞穴。 成人的身体穿不过这条通道。 不过歌舞伎傀儡可以变化体型，最小的外形可以变得和七八岁孩童差不多大。 借助变化后的体型优势，神谷顺利挤进了通道之中。 在幽暗的通道之中摸索前进了数十米，身边的水位落下，歌舞伎傀儡从水中浮出。 这里似乎是形成了海底的气腔区，密闭的环境之中有空气存在。当然会这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宫殿中有什么其他的残余力量影响。 傀儡爬出水面，站上了潮湿的神宫石板地砖上。 现在应该是来到了坍塌的神宫建筑内部深处。 “这片神宫的内部结构好像没有损坏的过于严重，里面的面积意外还挺大的，好像很有探索的价值。而且一直能感受到的那种超凡气息，在这里又浓重了不少，没准这处神宫就是那种奇特气息的源头。” 神谷没有迟疑，控制傀儡甩了甩华丽服饰上的水渍，便朝前走去。 周围的墙壁上，阴刻着诸多壁画，但色彩早已褪去，变得斑驳不堪。观察一阵子，那些画面也残缺且晦涩难懂，不知道具体指向什么。 不过，倒是能看到壁画上频繁出现海洋还有月亮这两种景物。 其中的月亮画得格外醒目显眼。 甚至在不少的壁画之中，月亮的意象要明显盖过海洋，被描绘得如此真实而又超凡脱俗。 月亮悬挂在壁画的中心，是一个圆满而明亮的光球，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场景。月亮的表面绘制得栩栩如生，仿佛可以感受到轻柔的质感和凉爽的气息。细腻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月球上的山脉和撕裂状纹理，立体且真实。 仔细观察壁画上的月亮时，会感受到神秘而宁静的氛围弥漫开来。 [……素戋呜尊疏于管理沧海之原，在此期间，海原长期由其姊夜之食原月夜见尊管理……宗像三女神诞生，接替沧海之原权柄，受月夜见尊庇佑……] 神谷在某一处壁画之前伫立良久，依稀辨别出了这些字样。 素戋呜尊也就是须佐之男的别称。 沧海之原指的当然是海之国。 按照神谷川的了解，须佐之男在被其父伊邪那岐指派治理海国之后，因思念亡母，悲痛欲绝，而迟迟没有赴任，确实是“疏于管理”。 而壁画字样中提到的“夜之食原”，指的是另一处神国“夜之国”。 如果这壁画上的信息无误的话，须佐之男没有管理大海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是祂的二姐，夜之食原上的月读命，也就是“月夜见尊”在代为管理这里。 此外，在神话奠基之中，月读命的性别一直没有被具体描述出来。 民间关于月读命是男神、女神，或者干脆是无性之神的说法皆有。 不过按照壁画上的说法，这位三贵子中的老二应该是位女神。 “月读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代为治理海之国，难怪要频繁把大海和月亮画在一起了。” “按照神话和我掌握的神战信息来看，须佐之男始终没有上任过海之国，从高天原离开后，先是行走人间，之后又投奔黄泉……也就是说，海之国后来也应该是由月读命间接控制的，后续出现的宗像三女神实际上司可能还是祂们的姑姑月读……看来须佐之男给祂的大姐和二姐都带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片区域的奇特气息，会不会和月读命有关？” 神谷提炼掌握出关键信息，而后继续沿着坍塌的石墙石柱朝前走。 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庭室，有四个雕刻繁复精美图案的石柱支撑，四周的墙壁上微光闪烁，让这里的视野明亮不少。 在其中一个石柱之下，神谷川看到了一具尸骸。 人身鱼尾，以坐姿靠在石柱上，应该是女性。 人鱼尸体的表面已经严重脱水，干涸成为干尸，表皮像是死鱼翻起的鳞片，粗糙又暗淡无光。 但即便如此，这具尸体依旧保留了一丝华贵且威严的气质，身上也没有任何畸变的部位。 神谷有种感觉，这只人鱼在还活着的时候，一定是美丽且尊贵的。 “这是人鱼的女王吗？矶姬的母亲。” 神谷控制着傀儡，在死去的人鱼面前蹲下来。 或许，矶姬他们在没有被污染堕落为邪恶海妖之前，也是高贵美丽的人鱼形象。 歌舞伎傀儡抬起手来，轻轻触碰那具人鱼的尸体。 毫无生气的僵硬触感。 可在碰触到的那一瞬间，神谷看到死去人鱼的两个只剩空洞的眼孔之中，忽然有幽暗的火光一闪。 咔咔。 干瘪的骷髅下颌开合，抖动不止。 其眼洞之中的火光强盛了几分，跳跃燃烧，那种瞳火蔓延到歌舞伎傀儡的眼中，越燃越烈。 一些杂乱的画面信息，通过火光的链接，涌入傀儡的脑海之中。 好吧，傀儡是没有大脑的。 所以那些情报，只是单纯的浮现在了海面之上，身为操控者的神谷脑海之中。 还行。 这种感觉并不算太难受。 和召唤东渡者老乡那种不可名状的低语呢喃和钻进脑髓里的庞杂知识那种感觉比起来，完全不算什么—— …… 草木繁茂，景色秀美的海岛。 这处岛屿不是沉没的多岐都岛，而是两百多年前，还未被污染的市寸岛。 不知道为什么，神谷就是知晓这一点。 市寸岛上海风柔和轻抚。 一道明艳又绮丽的人鱼身影，坐在海岸的礁石之上。 头顶生一对白色如玉，剔透晶莹的小角，人身鱼尾。 不，或许不是单纯的鱼尾。 那尾巴要更细，更灵活，鳞片也鲜亮，宛若琉璃般闪光，尾巴的末端生长着柔软而自然的白毛，在风中轻轻飘动。 或许说是类似于蛟龙的尾巴更为贴切。 看到这道身影如同电影的画面一般在脑海之中浮现，神谷川很自然地“联想”到和她相关的信息。 人鱼一族之中的上一任宗像，贵为龙女的稚蛟姬。 也就是现在矶姬的母亲。 稚蛟姬坐在礁石之上吟唱着没有歌词的曲调，歌声清亮空灵，大海在她的咏叹之中，浪涛摇曳，温顺如同被驯服的家畜。 “小妹。” 唱了一阵子，稚蛟姬停顿下来。 身后有人在叫她。 回过头去，后边立着一道半鱼半人的身影。 和美丽的稚蛟姬不同，新出现的身影上身为鱼，下身类人。 和现在人鱼那边的岩鱼坊主相似，但没有那些岩鱼那么丑陋。 那道身影高大而威武，身着青色的铠甲，不怒自威，颇有大将的风范。 “哥，你回来了？讨伐手洗鬼顺利吗？” 稚蛟姬喜悦地回应来人。 同知晓稚蛟姬的情况一样，看到那道半鱼半人的人影出现，神谷的脑中也自然浮现出与其相关的信息—— 他的名字是“大鱼登楼”。 名义上是稚蛟姬的哥哥，人鱼一族能征善战的长子。 但实际上和蛟姬没有血缘关系，是人鱼一族首领的养子。 本身是海国里的土著海妖，没有任何神裔的血统。 “嗯，那愚笨的大妖怪已经老实下来，之后估计也没有胆量来干预海国国主的登临仪式了。”登楼点点头。 时逢新旧海国国主交替之际，大海上的妖怪们蠢蠢欲动。 不单单是老对头蟹族那边，海上一些有实力的大妖怪，有些也动了歪心思。 像手洗鬼这种盘踞在海峡之上，拉拢一方妖怪成为势力首领的领袖，自不量力地想要干预国主继位。 那愚笨的大妖明明连宗像都不是，而且不堪一击，却偏偏听信了海上最近流传的——“只要得到第三尊宗像，就有资格进入宗像大社登上国主之位”这样荒诞的谣言。 登楼是清楚的，手洗鬼的身上流淌着低劣下等的妖怪血液。 就和自己一样。 低劣的海妖绝无可能和贵为神裔的妹妹竞争国主。 这很可笑，也很可悲。 第522章 稚蛟姬和大鱼登楼 稚蛟姬成为新一任的国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人鱼这边的大鱼登楼实在是过于强悍，海国之中的妖类，没有敢不服他的。 像海峡上的手洗鬼明明实力也不弱，但被登楼讨伐教训了一顿后，也彻底老实下来，不敢再觊觎海国国主的位置。 后来，像什么“第三尊宗像并非神裔，而是一件素材，只要找到了就有登临海国国主位置权力”之类的谣言，也在稚蛟姬上位没多久，就不攻自破了。 时间一晃过了近百年。 稚蛟姬成长为一名超凡的领袖。 她贵为宗像，有着天生的威严和优雅，她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海洋，充满了无尽的智慧和洞察力，她的歌声宛如海浪般柔和，能够平息狂暴的海浪。 这位人鱼女王以其卓越的领导才能和深远的智慧，让这个海国维持着难以想象的安定与和谐。 女王的治理方式充满了智慧和公正。她倾听每一位族人的声音，尊重每一个决定，海国各部运行各司其职。在她的统治之下，海国迎来了一段众妖和谐的盛世。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海国迎来了一场灾难。 一股外来的势力介入了这里，来自黄泉的阴神。 其实算不上什么顶级的黄泉阴神战力，只是一小部分从最后一场神战之中苟活下来，本身也已经非常虚弱的黄泉神明。 可是，这片神国太平和封闭的太久了，海国之上的妖类根本无法抵御住真正神明的神威。 于是黄泉的阴神开始攻城略地，祂们侵吞蚕食下海国的部分地盘，奴役腐化部分海国妖族供己驱使。 黄泉的余灰在这里重燃，海国之上的战斗局面升级，愈演愈烈。 海国一方防守的大将，自然是最为骁勇的大鱼登楼。 在黄泉降临之前，登楼在海国征战从无败绩，但面对黄泉情况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主动或者被动投靠了黄泉的海妖，受到黄泉气息的侵蚀，黑化以后的战斗力和以前不能同日而语，就算登楼个人勇武也无济于事，海国的抵抗力量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只能勉强守住宗像三岛附近的区域…… …… 已经变得有些浑浊的大海之上。 海族同黄泉附庸的又一场战斗结束，海国一方勉强胜利，抵御住了进攻。 战后的大鱼登楼静坐在一块磐石上，战甲上痕迹斑驳，棱角不屈，他的身影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庞，不可动摇。 “唉。” 这位海国大将叹气。 一场小规模的胜利，实在无法解决现在海国的困境，无非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登楼大人。”一名部下小心上前，“我们抓住了手洗鬼，他叫嚷着要见您。” “带他过来。” 手洗鬼的传说，在现实香川县存在，据说是会出现在海湾上，两脚横跨海峡洗手的巨大妖怪，头生犄角，喜欢在夜晚出现，性格好战。 日本作为神明和鬼怪杂糅的地区，现实之中的香川县，许多神社中会将其当作一种神灵来供奉。 而在海之国中的手洗鬼，形象同现实传说类似，实力不俗，发起怒来开山破石，莽力无穷。 百年之前，在稚蛟姬上位的那段时间里，这只愚笨的大妖怪被登楼教训过一次，之后就老实了下来。 但在黄泉出现后的不久，他就背弃了海国，投奔向阴神。 又在刚才的那场战斗之中被俘。 很快，手洗鬼被带到了登楼的面前。 足足有五六米高的巨大人形妖怪，半身赤裸，肌肉健硕，体毛茂密，黄褐色的须髯呈放射状四散开来。 这大鬼在刚才的战斗之中被削断一足，现在正被捆着。 “登楼，放开我，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手洗鬼挣扎着开口，声若雷霆。 “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情。” 登楼冷眼看向巨大的海妖。 对方身上除去海洋妖怪该有的海洋气息以外，还夹杂了污秽堕落的气息，这种气息属于黄泉。 可以看见在手洗鬼的腹部和腿部，有几个拇指大小的孔洞，正在不停流着黑色的脓水，那是黄泉的蛆虫钻入身体后留下的痕迹。 很恶心。 登楼对此嗤之以鼻：“我以前觉得你只是蠢而已，并不算坏。但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一百年前，我就应该杀掉你。” “你该庆幸没有那么做。登楼，我给你一个机会，阴神大人托我给你带话。” “什么？” “只要你能投降黄泉……” “做梦！那些恶心的神祇，只不过是溃逃到这里来的懦夫。” “呵呵，不要强撑着了，登楼。这是你和你的部下唯一活命的机会，你们不是黄泉的对手。要不了太久，宗像三岛也守不住了，你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只是时间问题。” “我会守护住海国，将阴神驱逐出去的，不用你操心。” “登楼，海国给了你什么，值得你为它卖命呢？”手洗鬼笑起来： “一百年前，你是悍勇的海之大将，所有海妖都服你，连我都对你服气。之后呢？你妹妹登上了国主的位置，在黄泉来临之前，所有人都只对她歌功颂德，一切功劳都是女王的，还谁在乎你？” “然后黄泉来了，大家才想起你来，让你上战场流血。就算这样，海国的人感谢过你吗？因为你打输了，他们只会嘲笑和怨恨你的无能。” “登楼，你远比你那懦弱的妹妹有才能，海国国主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可你看看这个鬼地方，宗像是天生的贵种，只有宗像才有权利成为国主，而我们这些肮脏低劣的海妖，就只配俯首称臣。这样公平吗？” “所以，来吧。加入黄泉，阴神大人会在海国建立新的秩序，不看出身，不看血统，只有强者支配的新秩序。” 登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手洗鬼讲，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有某些情绪在闪动。 过了半响，他才恢复了原本严肃的神色开口：“我很好奇，你背后的阴神既然那么强大，为什么现在不亲自来攻打我们？而是让你们来送命？” “阴神大人正在静养，呵呵，祂其实根本就看不上海国，只是需要一个地方积蓄力量，等着东山再起，复兴黄泉。等到阴神大人成功，海国就是我们的，祂许诺过了。”手洗鬼又一次抛出劝降的饵来，“而且，阴神大人现在对海国的另外一个东西更感兴趣……月读的力量，这里有，对吧？” “连这种事情，黄泉都知晓了？” “当然，所以现在机会就在你的面前。你再怎么说，也是人鱼的王族，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在阴神大人亲自找到月读力量的之前，将那份力量献给黄泉，你就可以活命，可以得到被许诺的一切。” “我明白了，辛苦你的游说。” “那么……”手洗鬼的语气欣喜了几分。 而大鱼登楼只是转过头，朝着手下摆了摆手：“杀了他。” “登楼，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手洗鬼的叫喊声渐渐远去。 大鱼登楼又形单影只独立着，他在思考刚才的对话。 海国确实要守不住了，就算登楼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至于月读命遗留在海国的力量…… 登楼只知道那似乎和历代的海国国主相关。 或许小妹会知晓。 “一个不看出身，不看血统，只有强者支配的，新的海国吗？” 登楼有些动摇。 …… 除去这些画面和信息以外，神谷还能看到的内容就很少了。 其中最为重要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断闪回的猩红片段—— 地点似乎就是现在的多岐都岛神宫。 画面之中只有两人。 一个是人鱼女王稚蛟姬，一个是大鱼登楼。 登楼一手紧搂住妹妹，另一只手却将尾巴锋锐的匕首刺进了稚蛟姬的胸口。 断线的血珠沿着伤口滑落。 嗒。 血珠，滴落在地溅射成一朵妖艳的血红朵。 一滴，两滴，随着匕首深入，血珠变成一道血流，从稚蛟姬的胸口流向尾巴。人鱼女王倒在登楼的怀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始终定定地直视向兄长的脸。 “小妹，原谅我。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啊……” …… “大鱼登楼在多岐都岛的神宫里，杀死了上一任海国国主稚蛟姬？” 神谷川脑内躁动的画面和信息终于平静下来。 “所以，登楼最终投靠了黄泉吗？” 从稚蛟姬闪烁过来的情报有些残缺，只能看得大概和猜测脑补。 但好歹是知道两百年前，海之国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海国的异变，应该是从某一个从神战之中残存下来的阴神，抵达这片海洋开始的。 “奇怪啊……” 知晓的情况变多，神谷川心里的疑惑却不减反增。 真的好奇怪。 海国同黄泉的余孽开战，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一件大事吧？ 可是不管是之前的蟹族，还是现在的人鱼这边，都完全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说起两百多年以前，他们的说法就是“上一任国主离奇失踪”，仅此而已。 “而且，也完全没人跟我提过大鱼登楼这号角色啊。从人鱼女王瞳火里的情报来看，登楼应该算是矶姬的舅舅，怎么想都是大人物。” “大鱼登楼杀死稚蛟姬，是为了获取可能被国主掌握的月读力量，然后投靠黄泉吗？” “海国那时候就守不住了，但现在又苟了两百多年，考虑到回溯潮汐的存在，真实的时间还可能不止两百年，那黄泉的阴神哪里去了？” “月读命长期控制海国，并且庇佑宗像三女神，这里有祂的力量我多少可以理解。但所谓‘月读的力量’指的是什么？” 一个个疑问缭绕在心头脑海，完全没有头绪。 不过，也不是没有疑惑被解开。 譬如神谷川感受到的，徘徊在多岐都岛的那股奇特超凡气息残留，或许可能和“月读的力量”有关。 三贵子的力量能有这样的气息影响，说的过去。 所以，不管月读的力量是什么，之前这份力量很可能是保存在多岐都岛神宫的。 神谷川控制歌舞伎傀儡，在人鱼女王尸骸的身前站起。 女王的头骨摇晃两下，重重垂下，额顶一只剔透如玉的角脱落下来，而后整具干涸的尸体开始化成灰烬消散。 傀儡将那只角拾起，而后又对着正在消散的人鱼女王轻轻鞠了一躬。 “稚蛟姬的尸体一直没有化成灰烬，可能是因为保留了一点神智或者记忆在里面吧，姑且先把这只角带回去给矶姬。” 我会把你的遗物，带回去给你的女儿。 神谷很想对消散的女王这样讲，但是傀儡是不会说话的。 之后他又控制傀儡在水下的神宫探索了许久。 没有太大的收获。 坍塌的神殿里面，只有石墙石柱，还有一些腐朽的不成样子的器物，没有任何东西能和“月读力量”对标的。 如果之前的猜测正确，“月读的力量”真的被以某种方式保存在这片神宫里，那它的结局应该是被大鱼登楼夺走，又或者是在某种条件之下被激发了。 …… 在水下了很多时间，最终歌舞伎傀儡只带着稚蛟姬的一只角回来。 “走吧，先回市寸岛去。” 神谷川招呼化鲸返程回去。 又是将近两个小时的无聊路程，期间神谷一直在观察海水。 好像颜色又暗红且浑浊了一些。 “上一周目，红潮是在月隐之夜来临的，如果时间一致的话，这一周目的红潮也快要来了。蟹族那边面对红潮，起码到上一周目结束都勉强可以自保。这一次，我得试着尽可能将保住人鱼这边。” “好像说，人鱼离开市寸岛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就会变成泡沫……希望这一次的红潮和上一次时间一样，这样我可以提前把人鱼们带到蟹岛上去避难。” “由我来和蟹姬以及蟹坊主交涉，承诺不靠近蟹族聚落，应该问题不大。” “就是可能又要用强硬点的方式，威胁一下蟹族那边……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蟹姬那小罐头没准又要哭唧唧了，这周目她跟我是真的不亲近，明明上次我们相处的那么好……” 第523章 再登蟹岛 第523章 再登蟹岛 “我在多岐都岛海域下看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 回到市寸岛，神谷川见了矶姬，大致讲述了自己在多岐都岛废墟里的发现。 并且交出了稚蛟姬的角。 矶姬手捧母亲的遗物，良久都没有讲出话来。 这位人鱼公主外表本来就阴郁，此时神情变得沉重和忧虑，双眉紧皱，大嘴合拢嘴角微微下垂，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哀伤。 神谷看向她，沉默了一会，语气变得柔和了一点：“你或许需要一点时间缓一缓，其他的事情之后我再问你吧。” “不，不用。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矶姬抬起头来。 “那，关于我刚才讲的两百年海国同黄泉的战争，你知道什么吗？” “抱歉，完全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矶姬摇头，枯海藻一般的头发无力甩动。 “关于大鱼登楼呢？” “也……从来没听过。”矶姬锯齿状的尖牙咔咔摩擦。 按照神谷川的说法，大鱼登楼是她的舅舅，而且还杀死了她的母亲。 可矶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存在。 “那么，月读的力量之类的？” 矶姬的语气愈发无力：“……也不知道。” 她现在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两百年前，海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之后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但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知晓。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羽毛笔，将那段时间的岁月记录全都划得干干净净。 相关的事件、一些重要人物，全都被删除干净，没有任何人记得。 人鱼一族再怎么说也算是长生种，这种情况非常不合理。 “这样啊。” 神谷叹气。 一问三不知。 在多岐都神宫产生的那些疑惑，人鱼这边似乎一个都解答不了。 “我会去询问族人们的，但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矶姬这样说道，语气里带着些歉意和迷茫。 这似乎是接触这么久以来，人鱼公主第一次因为帮不上神谷而感觉到由衷的抱歉。 “去吧。”神谷叹气。 矶姬手捧着那一小截剔透的玉角，转过身去，尾巴摆动着潜入浅滩之中，但在完全没入水中之前，她又回头：“谢谢……谢谢你为我，为人鱼一族做的一切，神谷大人。” 语毕，相貌可憎的人鱼公主遁入浑浊暗红的海水之中。 只在水面上留下一道细碎的涟漪，搅动粼粼波光。 …… 关于海国的一系列谜团，人鱼这边给不出任何解答。 神谷后续又独自一人去了趟蟹岛。 虽然他不觉得蟹族这边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但好歹得来问问。 踏上蟹岛，在海岸边站了一小会，随后就看见岛内的丛林之中尘土飞扬，伴随着不知道有多少只腿交叉敲击地面，凌乱鼓点一般的脚步声。 小蟹娘带着一群武士蟹气势汹汹地从丛林里冲了出来。 自从上次神谷救走了矶姬之后，蟹族这边对海岸线可谓是严防死守。 一旦有风吹草动，蟹姬就会带队冲过来。 “你、你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蟹姬拖着她的海螺锤，另一只手指向神谷，身上的铠甲咵咵抖动不止，如临大敌。 但双方相差多大的实力摆在那里，又实在令她提不起多少战意来。 神谷摊了摊手：“你就是这样欢迎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小罐头？” “我才不是小罐头！” 虽然依旧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什么，但小蟹娘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但我确实是你的救命恩人。” “唔……！” 蟹姬被呛得完全说不出话来，星兜下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 就算再不想承认，但这个讨厌的轻浮家伙确实她一命，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过了好几秒钟，小蟹娘的气势弱下来：“你……你是帮那些坏人鱼来攻打我们的吗？” “没有那个必要吧？” “你……！”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太弱了，只是……我这个人爱好和平，这次来海国，是为保护你们所有人，蟹族也好，人鱼一族也好，一视同仁。” 神谷朝着武士蟹一方走近。 螃蟹们面对他本能的有些恐惧，一对对巨大的螯钳开合，咔咔作响，却没有一个敢不自量力发起进攻。 就连蟹姬也稍微把手里的海螺锤朝身后挪了挪：“我才不会相信你，你明明就是帮着坏人鱼的。” 神谷抬手在小蟹娘的星兜上敲了敲。 咚咚。 小罐头的头顶发出沉闷，但格外有趣的响动。 “你别碰我啊！” 蟹姬呲着牙，凶巴巴护住自己的脑袋。 “呵呵，带我去见蟹坊主。” “我才不会带你去见蟹爷爷，那个……那个引狼入室！” “我又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礼貌性地告诉你一声，小罐头你又拦不住我的。” “呃……” 蟹姬瞪着眼睛，泫然欲泣。 因为感觉受到了不小的欺负，她想用自己掌握的最恶毒的词汇去咒骂神谷，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这个坏人！” 说着，便拖着锤子逃进了丛林深处。 “小罐头还真是……一点当领袖的样子都没有。” 神谷耸了耸肩。 不过这样也不一定算是坏事吧？ 上一周目她变成海异光以后，那种生疏又成熟的样子，叫人挺难适应的。 蟹姬跑远以后，武士蟹之中，一只体型较小的青色螃蟹开了口：“神使，大人。” “哦？你们知道我是神使了？” “抱歉，蟹姬大人她有些任性……您之前和人鱼的对话我们有听见，蟹坊主大人也知晓了。坊主大人说，只要您回来，就请求和您见面。我可以为您带路。” 青蟹的态度和蟹姬不同，还挺恭敬。 反正就算把整个蟹岛绑在一起，也打不过面前这位神秘的大人物，还不如把态度放恭敬一点。 这也是蟹坊主交代过的。 “嗯，省了不少麻烦，请带路吧。” …… 神谷在海国之中的人设，一周目是来自于高天原的见证者，来见证海国国主诞生。 而到了二周目，他给自己修改了一下设定。 把参与度提高，改为来自于高天原的庇佑者，前来庇护海国的子民。 这个人设是站得住脚的。 毕竟他二周目出现在蟹族和人鱼一族的战场上时，没有再拉偏架，行为非常中立。 虽然后续神谷跟着人鱼们走了，但那也是为了调查红潮，而且在蟹族这边，好歹坐实了“蟹姬救命恩人”的身份。 来到蟹族的聚集点。 这一次过来，气氛比上一次凝重不少，据点中的武士蟹们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安氛围。 神谷顺利见到了蟹坊主。 和上次一样，还是岩洞之中的水潭，还是只看到蟹坊主的一对眼睛。 “神使大人，请恕我不能亲自出来迎接您。” 水潭下气泡滚动，老迈的声音翻涌出来。 虽然两个周目对蟹族做的事情不同，这片区域对神谷的友好程度也肯定没有上次那么高。 可蟹坊主这边的态度，和上次却是一模一样的。 起码表面是一样的。 瞧瞧，蟹姬。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有城府的领袖该有的样子。 “不碍事。”神谷川摆手，“同整个蟹岛连接在一起也怪辛苦的，就不用亲自出来接我了。” “您……” 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打了蟹坊主一个措手不及。 “难道不是吗？我刚到蟹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神谷开始胡诌，他很擅长这个，就算不拿【一千银针】，语气和动作神态也很能唬人，“你们蟹族似乎能应对红潮，但那些人鱼不行，所以我额外帮了帮那些人鱼，不介意吧？” “不，并不……您的仁德令人印象深刻。” “很通情达理。然后，我去到人鱼那边也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调查红潮的起因，有些事情我想向你了解一下……” 神谷开门见山。 他把之前和矶姬说过的话，大致又原封不动同蟹坊主讲了。 这样的行为，倒是把他的新人设立得更稳了一些—— 为了拯救海族，为了解决红潮而来。 而且雷厉风行，有实际行动。 忖度揣测了一番神谷的真实想法，蟹坊主稍稍放心下来一些。 现在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这位神使大人对于蟹族应该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也是真的在做处理红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位神秘又强大的大人不打算和蟹族为敌，那就是一件大好事。 双方可以进行沟通。 等听完神谷在多岐都岛海域下的见闻，蟹坊主沉默了良久：“实在抱歉，您的疑惑，我也没办法解答。两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连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两百年前你在做什么？” “印象很模糊了……就是驻守在奥津岛上，原本一切正常，前任国主的统治也很安定。而后忽然有一天，国主失踪，红潮来临。”蟹坊主回忆了一阵子，如是说道。 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螃蟹，本来应该是海国和黄泉战争的亲身经历者。 但就算是他给出的答复，都如此的含糊且没有重点。 神谷不觉得蟹坊主会骗他。 有上一周目的经验在，可以确定的是蟹族同样是红潮的受害者。 他们肯定也想处理这个灾难。 现在话都说开了，协助神谷川才是正确且唯一的选择，说谎对于蟹族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神谷在深潭前来回踱步：“这问题很大啊……难道两百年前，重要事件相关的记忆被某种力量动了手脚，月读的力量？” “抱歉，大人，我没办法对您的猜想进行任何切实的佐证。但听你这么说，海族对两百年前事情的记忆，确实有些异常。” “不是你的错。” 感觉抓住了一点思路，但谜团依旧没有解开。 不过神谷也没有太气馁，他这次来蟹岛还有其他目的，正好现在谈话的氛围不错，可以一并讲了：“对了，蟹坊主，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只要蟹族能做到，都会为神使大人提供帮助。” “也不是什么大事。按照我的观察，这一次的红潮很可能在月隐之时左右抵达，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红潮依旧没有被解决掉，我希望能将人鱼一族转移到蟹岛上暂时避难。不会太靠近你们的据点，我会看着他们，怎么样？” 二周目，神谷还是朝着尽量保全两边神裔的目的去的。 “您对海族……果真是一视同仁。” “人鱼那边也挺惨的，我挺乐意看见你们不起纷争。” “如果红潮来临，我会按照您说的，一同保护前来避难的人鱼。但神使大人，能否也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蟹坊主没有马上说出请求，而是先问了个问题：“您打算，扶持人鱼一族的矶姬成为新的国主，是吗？” “目前来说，是的。” 神谷没有回避，直接给出了答案。 语气神态都坦然。 “您足够仁慈，想要蟹族和人鱼都能在灾难之中存活下来，所以选择帮助弱势一方，我能理解您。事实上，比起让蟹姬成为国主，我更想看到的也是蟹族能够好好延续下去。”蟹坊主苍老的声音终于带上了请求的语气： “我请求您，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红潮长时间无法解决，未来蟹岛不复存在……到那个时候，能请您带蟹族离开海国吗？蟹姬那个丫头不太懂事，也请您能代为照顾她，拜托了。” 和上一周目一样，不管局势发展如何，蟹坊主最大的心愿都是希望蟹族能够延续下去。 并且将最后的退路，寄托在神谷这个外来的神明大人身上。 老螃蟹以身为岛，不惜用自己的身躯和生命力来抵御红潮，族人对于他来说，应该就是一切。 “我答应你，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我会带走蟹姬他们，并且给他们安排新的住所。” 神谷郑重给了答复。 “谢谢您。” 蟹坊主的声音沉寂下来，一对巨大的蟹眼也潜回了深潭之下。 “今天，还真是听了不少的‘谢谢’。” 神谷朝着深潭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岩洞。 (本章完) 第524章 第二个结局 又过了几天。 这些日子里，神谷川依旧忙碌。 里世界尽可能调查红潮和月读力量相关的事情，为此还又重回了一趟多岐都岛海域，只可惜依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额外收获。 蟹族和人鱼族那边也确实没有对于有用信息。 而现在世界中，神谷川停了日常的其他活动，从对策室那边要来了沧海之原、夜之食原、须佐之男、月读命、宗像三女神、黄泉根之国等等相关的资料档案。 以他现在在组织里的地位，就算不把虚无缥缈的“鬼神师父”搬出来，也可以较为容易地申请查看这些资料。 和两个神国还有几位神祇的资料有不少，但大多都是神话传说，少数的古籍则是语焉不详，能真正派上用场的并不多。 在档案室里待了许久，神谷又带着一大摞复印的资料回了家。 荒川家中的起居室里。 神谷对着宽大的茶几坐着，桌面上摆着好几沓复印的卷宗。 起居室里除了他以外，还有文车妖妃、般若、八尺女，以及玛丽。 妖妃手头筹备动画工作室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所以现在没有出门办事。而且她干练聪慧，自诞生开始，就是神谷川身边秘书型的贴身帮手。 查阅整理资料信息之类的事情，她基本上都会参与，今天也不例外。 至于般若，秀外慧中，不但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处理这些文字类的工作也是可以帮上忙的，而且她跟随神谷亲身见证经历了海国内迄今为止的一切，对于有用信息的敏感程度要超过文车妖妃。 还有八尺女，神谷进海国的时候她也有跟随，查阅有用信息这块和般若差不了太多。 最后就是玛丽了，她不像前三位这样能帮上忙。 用八尺大人揶揄的话来说，就是：“外国佬多多少少有点文盲呢。” 玛丽待在起居室里，主要是在陪着神谷川。 另外，她还在向般若学习。 学着读书写字这块对她来说有点困难，所以玛丽目前只学会了和般若一样，端坐着，安安静静小口小口喝清茶。 就是……这种又淡又涩口的饮品，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包括神谷川平时工作经常喝的黑咖啡也一样，玛丽也不太中意。 现在的时间是夏末，快要入秋，但天气依旧有些炎热。 整洁的房间里开着空调，阳光透过被垢尝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门照射进来，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神谷对着一张白纸写写划划，纸上写着诸如“月读力量”、“宗像”、“回溯潮汐”、“黄泉”之类的字样。 他在尝试整理目前已知的海国复杂情况，稍稍有一点头绪，但一些猜想还得不到证实。 枯燥的资料翻动声音响了许久。 “嗯？” 神谷川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桌面上的杯子。 但里面的咖啡已经见底了。 他朝屋内那侧的木推门看了一眼，看见座敷和日和坊正在探头探脑。 正好。 “敷宝，还有小太阳，去厨房帮我倒一杯咖啡，加两勺奶，不要加，谢谢了。”神谷伸了个懒腰。 “交、交给我，神谷大人！” “呀！” 或许是终于能给神谷帮上一点忙了，外头两个好奇的小家伙兴奋地跑开。 不过，她们两个才刚离开，身边的般若便站起身来。 这位家中的女主人瞥了眼脸上明显带着困倦的神谷：“我去吧。” “般若小姐虽然嘴上不说，但对神谷大人的一切都放心不下呢。” 等到般若走出门去，八尺样放下手里的一份资料，这样调笑道。 接着，她稍稍活动活动了肩膀。 因为身材的原故，哪怕身为怪谈，但久坐下来，还是会感觉到肩膀被胸口带的稍稍发酸。 “说起来，神谷大人不去睡一会吗？你上午从海国回来，到现在还没有合过眼吧？晚上还有再回去的哦？”八尺女又这样补充。 “等看完这沓资料就去睡。”神谷摇摇头。 海国里确实还有事情要做。 而且二周目的月隐之夜又快来临了，就在后天。 这些天小小老头的分身全天候盯梢奥津岛和市寸岛的情况。 不过目前斥候本体没有汇报过任何异常。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主人最近很操劳。以人类的作息需求来说，休息的时间太少了。” 文车妖妃也抬起眼来，附和八尺女。 并且还习惯性地伸手去推脸上的眼镜，不过她今天没有套【画皮】，穿的是那套纸和服，所以只摸到了自己光洁的鼻梁。 八尺女：“是啊。你最近的休息时间，比怪谈也多不了太多。可不要等还没攻略下海国，就先累倒了。你要是病倒了，雪乃那孩子肯定会很心疼哦？没准会悄悄躲在房间里擦眼泪。” 神谷川：“我有分寸的。” 文车妖妃思索了一阵子：“主人很希望拯救海族吗？” “这是一方面吧，毕竟蟹姬和矶姬都挺努力地想让她们的族人活下去。另一方面是，海之国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是须佐之男的地盘，又受月读命的庇护，还有三个海洋女神……顺利攻略那里，估计会得到非常丰厚的回报。为了这个，辛苦一点也不算什么。” 神谷是从来不会放过收益的，尤其是这么潜力如此巨大的一份收益。 八尺女听了这话，只是笑着没有接嘴。 有利可图。 好像神谷大人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这样的。 连雪乃那丫头，最近都被影响得有这方面的趋向了。 文车妖妃又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再次开口：“主人，很渴望力量？” 她倒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深入了解自己主人的机会，而且事无巨细。 按照文车的理解，海国获得的收益归根结底会变成培养神谷势力力量的资源。 主人似乎很看重这个。 “怎么可能不渴望啊。” 神谷川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在各个阶段，没有足够的实力，那么现在跟随在身边家人会是什么结局—— 般若会死在犬鸣峠。 玛丽很可能会被现实的除灵师退治。 座敷应该会离开长友家，开始在现实里流浪。 八尺女大概率无法抗衡赤魟和鮟鱇两个荒神，而小鹿会因为灵胎体质而早早离世。 还有其他许多。 大部分人的结局，都不会太美好。 “我把你们召集在我的身边，让你们跟随我，就得对你们所有人负责，没有足够的实力可保护不了你们。玛丽、般若、座敷、小鹿，还有所有的家里人……当然也包括你，文车。你是我唤醒的，我一样也得对你负责。” 如果现在的世界，是个太平盛世也就算了。 神谷不会拼命地去追求力量。 但无论是表世界还是里世界，给他的感觉都是暗流涌动。 里世界接触到黄泉相关的事项越来越多，而作为高天原的现任主人，神谷天然就和黄泉对立。 现实世界也不遑多让，那个逢魔之时组织背后也还有很多谜团，一个特殊的逢魔时成员居然可以牵扯出水蛭子这样的存在。 而且，现实里的怪谈活动近些年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这一点是得到对策室证实的。 神谷总感觉或许在未来，不管表世界还是里世界都将有大事发生。 或许，已经偃旗息鼓的黄泉势力会卷土重来也说不定？ 在这样的大前提之下，他无疑是渴求力量的。 所以，该休息的时候休息，该努力的时候就要不遗余力。 文车妖妃不说话了，只是想着一会把主人说的话给记到小本本里去。 “神谷大人，刚刚点名的人里面居然不包括我啊。”八尺女在一边开口，语气也不知道是揶揄还是认真的幽怨。 “你被包括在‘家里的所有人’，这个范围之内。” 神谷这样答复八尺女。 “po~喜欢您。” 也行吧，我和神谷大人有个家了呢。 他心里有我！ 啪。 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玛丽，将手里的清茶杯稍稍用力地放在了茶几上。 八尺女也已经摸索出一套应对玛丽的方法来，语气轻松：“别动气，神谷大人可是专门提到你了哦？你对他可是特殊的存在呢。该嫉妒的是我吧？” 起居室里热闹了一阵子。 一直到般若带着座敷和日和坊回来。 紫白襦袢的女主人将杯子放到神谷手边，一句话没说重新在大茶几边上跪坐下，继续翻看成堆的资料。 “谢谢。” 神谷目光盯着面前写满笔记的白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一点都不苦涩，也不提神。 这不是咖啡，而是一杯热牛奶。 神谷舔了舔嘴角的牛奶：“呃……怎么把给敷宝喝的给我了？” “给你的，喝完去睡觉。”般若连头都没抬，鬓角的碎发摇晃，如此温婉的模样却意外的强势，“我会继续翻看资料。” “我也会的，主人，请好好休息。” “po~我们怪谈可没有你这么脆弱哦？而且这么多资料，有价值的内容太少了，不值得您这样的大人物操心，还是给我们来吧。” 哒哒。 走廊处响起脚步声，是大石和高山过来，并且敲了敲开着的门。 “老大，般若小姐叫我们来帮忙。咳咳，主要是高山帮忙啦，我看书就头疼，但一定不会添乱的！” 神谷没办法拒绝式神怪谈们的好意。 最后喝完牛奶，被敷宝推着腰上了二楼的主卧。 起居室里，只剩下了怪谈们。 玛丽将茶几边上的位置让出来，给了参与工作的众人。 坐远了一些，继续学着般若续了一杯清茶。 又一小口茶水咽下。 果然。 还是不好喝。 …… 潮汐海之国。 月隐之夜还是如期而至。 很可惜。 虽说努力调查了，但是这一周目，神谷依旧没有找到和红潮有关的绝对真相。 不过，按照先前和蟹坊主之间的约定，在这天的白天，他将人鱼一族全都转移到了蟹岛上。 蟹坊主和神谷已经做好了交易。 蟹族放弃这一次的国主竞争，并且保护人鱼一族。 与之相对的，神谷川要在未来最坏情况发生时，带走保护所有的武士蟹。 在远离蟹族聚居点的丛林里找了块地方安置人鱼一行。 人鱼一族完全离开水以后，貌似会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但撑个一天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谢谢您，神谷大人。” 一切安排妥当后，矶姬找到了神谷道谢。 “等你的族人真的避过了这场灾难，再向我道谢也不迟。” “今晚，红潮会来吗？” “应该吧，你准备好登上海国国主的位置了吗？” “我会努力的。” 矶姬好像是比之前坦率了不少。 接触人鱼这边，帮矶姬拿到她母亲的遗物，神谷和这一位宗像的关系其实不比上一周目的蟹姬要差。 扶持国主上位，是海之国这边的区域任务。 就算矶姬成为海国新一任的女王，未来神谷在这片神国一样拥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 海国国主的主人什么的，听起来有点不健康，但还不错。 枕戈寝甲，将时间挨到凌晨时分。 红潮如约而至。 海平面上升，逐渐形成巨大的波形，像千万匹奔腾的野马，向奥津岛冲来，那些高大的暗红浑浊浪峰，比岛屿本身还要高，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时间和上一次一样。” 见到红潮按时来袭，神谷川没有紧张，反而是感到了一点安心。 后续的事情和上一次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蟹坊主的力量还有蟹姬召唤出来的异光庇护住了整个蟹岛，作为被庇护者，矶姬也主动唱歌安抚大海。 只不过，她的能力反馈出来的效果没有蟹姬那么好。 汹涌失控的海洋依旧没有听命于她。 等到天光泛亮，红潮稍稍退去。 整个蟹岛在蟹坊主的控制之下，向着宗像大社升起的位置移动。 神谷川立在海岸上，凝着眼眸观察岛屿情况，矶姬跟在他的身边。 “蟹岛的毁坏是不是比上一次要剧烈？” 神谷发现了一点和上次稍稍不同的情况。 这一次抵御红潮，除了人鱼一族上蟹岛以外，和上一次并没有任何不同。 那么唯一说得通的是，红潮的威力可能变强了？ 不过因为待在被庇护的蟹岛之中，“只缘身在此山中”，神谷对红潮的实际威能看不太出来差别。 “如果红潮真的会变强，那海国的回溯存在变量，应该就不是无限的了吧？或许在不知道多少次回溯以后，红潮会将整个海国吞没，那时候情况说不定无法挽回？” 神谷川感到了一丝忧虑。 正这样想着，他看到了远处海面上的巨大鸟居，如同巨人门庭一样立在晨曦的光亮之中。 宗像大社到了。(本章完) 第525章 最后一尊宗像 矶姬进了宗像大社进行禊祓仪式。 神谷和上次一样，待在大殿的外面四处观察，希望能在三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宗像大社里面找到点什么有用线索。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在紧贴着神社的奥津岛上出现了一道赤红的小小身影。 “嘿咻！” 蟹姬从岛上跳进了神社的范围，落地的时候，一身的重甲颤动。 这个时候才出现，她应该是真的没有要竞争国主的意思了。 “小罐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啊，宗像大社三百年才出现一次，不看看不是很可惜吗？”蟹姬一本正经四处摸摸看看，而后又不忘回嘴，“不对，我才不是什么罐头！我明明有名字的！” “呵呵，没有让你当国主，你是不是有些不服气？” 毕竟一周目帮的是蟹姬，有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帮助矶姬感觉多少有点对不起小罐头。 “不服气又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蟹姬撇了撇嘴，一副认命了的表情，“而且蟹爷爷说了，以后可能要靠你才能保证族人们的延续，特别交代让我不要顶撞你，对你恭敬一点。” “那你蟹爷爷的话，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听啊。” “哼。” 小蟹娘闹别扭似的扭过头去。 “蟹岛怎么样了？”神谷又问她。 “不太好，蟹爷爷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如果下一次红潮到来，可能蟹岛就……”蟹姬面露沮丧的神色。 上一周目在结局的时候，蟹姬成为了国主海异光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耗海洋之泪中的能量，修补蟹岛。 而这一次，她没有成为国主。 还记得之前蟹坊主的预估是，蟹岛大概还可以撑个百年。但没有蟹姬的那种祥瑞极光力量，蟹岛大概真的撑不了太久了，岌岌可危。 可能下一次红潮到来就会彻底覆灭。 到时候就真的只能指望神谷川带着他们举族搬迁离开海国。 “我会解决红潮，然后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好的结局的。” 神谷抬手，敲了敲蟹姬的赤红星兜。 “别，别碰我啊！” 可能是因为多少有点习惯，小罐头的反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激烈了，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和神谷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缓和了不少。 一个想要拯救所有海族的强大外来神明，虽说多多少少有点偏袒坏人鱼那边，说真的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解决红潮，说得好听……好吧，我也看到你最近好像很忙，很辛苦的样子了。但是，红潮出现那么那么久，都没有找到解决办法，甚至还原因都不知道。就算你很厉害……” “会的。” “唔，你说是就是吧。如果你真的能处理红潮……” “就把你收集的海螺和小石头都给我？” “诶！？你怎么知道我有什么东西的？才、才不给你呢！那些都是我还是小螃蟹的时候，很辛苦一块一块捡来的，等以后交了很好很好的朋友才会送人的！不过……不过我可以请你吃烤鱼，只要你不要再叫我小罐头。” “好的，小罐头。” “你好讨厌！你这个人肯定是交不到朋友的，只有笨蛋才会想着跟你当朋友！” “嗯，是的啊。” 因为联想到了一周目的事情，神谷似笑非笑看向小蟹娘。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嘛！” 如果不是实在打不过。 蟹姬真想一锤子把神谷川夯进宗像大社的地砖里去。 …… 宗像大社之中探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样。 可就在蟹姬登上神社后的几分钟。 那道屹立于海上的巨大鸟居边上，忽然有了奇怪的动静。 神谷川率先反应过来。 锵得一声抽出了一文字。 这个动作倒是把蟹姬吓了一跳，但随即她也注意到了异动—— 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已经平静下来的海面上引发了波澜。 海水开始微微涌动，仿佛有生命的东西在海面下蠕动，准备破水而出。 突然，一阵“咔嚓咔嚓”，犹如老旧木门松动的木料相碰声从水中接连不断响起。一道巨大的黑影倾轧而出，宛如一个幽灵突破了神社的界限。 那是一艘古老的战舰。 木质的船身破旧，被贝壳和盐所覆盖，船头到船尾都有楯板做的装甲防护，外覆铁甲，遍布孔洞。 船舷高耸，海水滚落，腐朽的船身上跃动着诡异的幽蓝色火光，帆篷呼呼摇曳，交织着邪魅的鬼火和低沉哀怨的呼啸。 “那艘舰娘？” “安宅丸？啊——你在说什么，舰娘又是什么？” 神谷和蟹姬同时出声。 小罐头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因为神谷川眼疾手快直接持着一文字和报丧女妖，朝着安宅丸出现的地方冲了过去。 不对劲。 上一周目没有这一出的。 安宅丸朝着宗像神社碾压而来，于船头处，神谷看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个船首像。 安宅船上怎么会有船首像？ 那是一尊石雕的女神雕像，没有和西方的船首像那么大，有些斑驳，但栩栩如生。 女神上身略向前倾，体态丰腴又优美。海风似乎正从她的正面吹过来，薄薄的衣衫隐隐显露出女神丰满而富有弹性的身躯，衣裙的质感和衣褶纹路雕刻都令人叹为观止，向后飘扬的衣角和环在胸前的双手构成了极其流畅的线条，明明是石像却有着生命般勃勃的活力。 上次见到安宅丸的时候，因为离得太远，神谷似乎没有被注意到这尊小型的船首像。 但现在想不注意都难，那尊船首像上正散发着奇怪的光芒，而且和宗像大社之中的气息隐隐约约成呼应状态。 就像是蟹姬和矶姬站在这里的感觉。 “那个雕刻的好像是多岐都姬命大人。等一下，为什么会有不属于我和矶姬的宗像气息？” 后知后觉的小罐头惊呼出声。 作为宗像本身，她比神谷更能感受到“同类”的力量。 海国上的第三尊宗像，是极少出现在海族视野之中，航行速度极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安宅丸？ 不，不对。 安宅丸应该只是个初步有了点意识的付丧神而已。 而且貌似意识一直都没有成型过。 它怎么可能会是宗像呢？ 转眼之间，神谷川已经冲到了安宅丸之前，并且唤出了式神帮忙。 这安宅丸只是一艘有点意识的船而已，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但就这样冲击进宗像大社，肯定会对正在进行仪式的矶姬产生影响。 可还不等神谷出手，那艘大船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气息，船板发出近乎呜咽的咔咔响动。 随后又立刻调转了船头，朝着海底潜下去。 “要逃？玛丽！” 红雾翻涌。 已经恢复鼎盛状态的玛丽，从雾气之中摇曳而出，屹立于船头之上。 她的洋裙黑红颜色鲜艳分明，烈烈摇晃，手里的巨大砍刀落下，照着安宅丸的船首削去。 木材崩断。 那尊船首像连带着一些木料“唰”得分离，而后又被几个攀附在船身上的红灵接住，拖进了红雾之中。 安宅丸上的响动近乎悲鸣。 但在神谷的示意之下，玛丽没有继续追击赶尽杀绝，而是重新遁入了雾气之中。 大安宅很快就潜入海中不见。 玛丽则是将那尊船首像带到了神谷的面前。 “蟹姬，你过来。” 抢到了那尊奇特的船首像，神谷招呼蟹姬。 一回头，却看见小罐头正闭着眼睛，双手十指相扣，举在胸前，非常认真地默念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两三秒后，蟹姬才停了动作，理所当然道：“许愿啊，据说见到安宅丸会有好运诶。”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把幽灵船当成好运的象征啊？” 神谷被整无语了。 “可能，因为它真的很难见到？” 小罐头像是没有听懂吐槽，一本正经地这样分析猜想。 “算了，你过来看看这个。你刚刚说的宗像的气息，是不是这个？” “啊，好像是啊。” 蟹姬对着多岐都姬命像上下打量。 这尊生动的石像，其实只有二十多公分长，在巨大的安宅丸上确实很难被注意到。而且也已经不是刚才发亮的状态，外表已经暗淡下来，刚才那种和宗像大社交融的感觉，也已经没有了。 不过蟹姬还是能明显从中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但这个“同类”和自己，还有矶姬是不同的，要弱很多。 所以，第三尊宗像并不是安宅丸。 而是这尊石像本身。 也就是说，海国上的第三尊宗像是死物，只是连接在了安宅丸上。 “本来的气息就不强，而且比刚才在安宅丸上要弱很多了。但这个，好像是死的宗像？” 蟹姬高呼自己的发现。 “原来真有这样的东西？” 一瞬间，神谷川的脑中串连起了之前掌握的信息—— “有谣言说，只要得到第三尊宗像，就有资格进入宗像大社登上国主之位。” 稚蛟姬的瞳火记忆中，有提到过这个。 “如果第三位海洋女神多岐都姬命的子嗣，在很久以前就死亡，并且没有留下后裔，那其身体里的宗像力量，很可能会以素材的形式析出。” 不久之前，卖药郎也曾在高天原上提出过这样的猜想。 所以，海国上真的有第三尊以素材形式存在的宗像？ 但回想起来，神谷川和矶姬之前曾见过安宅丸一次，那时候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安宅丸身上有这样特殊的气息。 就算对“同类”气息敏感的矶姬，也没有说发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可能真如卖药郎所说，析出的宗像力量本身并没有蟹姬、矶姬这些“活宗像”这么强。 没准是靠近了宗像大社这边才被彻底激活了过来。 “拿到第三尊素材形式的宗像，就有竞争海国国主的资格。” 神谷这样说着，蹲下身，触摸地上的多岐都姬命宗像。 但什么都没感受到。 好像行不通。 “有这样的说法吗？”蟹姬疑惑，“你也想当海国的国主？但坏人鱼已经进去好久了，来不及了吧？而且，就算这个说法是真的，你又不是海洋的子嗣，大海不可能回应你的啦。” “海洋的子嗣吗？”神谷收了手，心说我手下也不是没有，“化鲸。” 海洋的水汽弥漫，小鲸鱼懵懵懂懂拖着大尾巴现身。 出现以后，他默默朝着神谷的身后移了移，并且拽住神谷的衣角，反正就是尽可能地远离了一脸好奇的小罐头。 很显然，小鲸鱼不是单纯的怕生，而是犯ptsd了。 蟹姬外表看起来大概十五六岁，身心年龄都只有七八岁的化鲸很自然将她划入了姐姐的范畴。 再加上，颜值超过了小鲸鱼能接受的阈值…… 一切条件都符合。 所以在非战斗情况下，他害怕蟹姬。 但如果能打起来的话，小鲸鱼好像又不会害怕漂亮姐姐。 神谷也不是很懂他小小脑袋里的脑回路。 “你的这位那个什么……式神？为什么很怕我的样子？我看起来很凶吗？” 蟹姬尽可能友善地朝这个鲸鱼小弟弟露出笑容。 但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小鲸鱼小小身板直接开始发抖，湿滑的大尾巴不安地啪啪拍击地砖，拽着神谷的衣角不敢撒手。 “离他稍微远一点吧……算是他刚刚诞生不久后童年阴影，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但你应该为此感到骄傲。”神谷川也有点无奈，随后摸了摸化鲸的脑袋，“小鲸鱼，你去触碰一下地下的雕像。” 化鲸稍稍迟疑，心有余悸看了看稍稍远离并且一脸迷茫的蟹姬，而后拖着大尾巴按照吩咐照做。 他的手一碰到多岐都姬命像，女神的石雕上便再一次发出光芒来。 那种类似于蟹姬、矶姬身上，同宗像大社交融的气息重新出现。 “搞不好，两百年前那个所谓的谣言，其实是真的啊。” 第三尊宗像存在于极少出现，且速度极快的安宅丸上。 而且，在不接近宗像大社的情况下，似乎没有特殊表现。 也难怪一直没有被海族找到了。 可让神谷川不理解的是，安宅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明明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从我个人的视角来看，和上次不同事情好像只有——我提前见到了安宅丸一面？难道是因为我吗，是我把幽灵船吸引过来的？又或者是，宗像大社这边聚集了两个还活着的宗像，所以才把安宅丸吸引过来了？” 神谷川还在困惑难道自己真的被舰娘看上了的时候，身后不远处的宗像神殿之中，一道尊贵的曼妙身影，手持一把黄金浇筑上镶璀璨泪滴状蓝宝石的权杖，迎着晨曦的微光，从殿门内款款走出。 矶姬那边的继位仪式，已经结束了。 第526章 还扶持个屁，让我上桌！ “那个坏人鱼，她原本是这么漂亮的吗？” 看到矶姬从大殿里面走出来，外头蟹姬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 她的那位死对头完成了继位国主仪式之后，同原来的样子变化实在太大，如果不是提前知晓情况，根本就没办法分辨这是同一个人。 原本的矶姬，外形是邪恶的海洋女妖，周身都透着阴沉和暴戾的感觉。 可现在从宗像神殿之中走出来的那道高挑身影，身上却只有尊贵、空灵和圣洁—— 她头顶的一对小小犄角变得色泽剔透，泛着淡红色泽，像是宝石，像是珊瑚。 原本如枯燥般的长发变得柔亮，闪烁幽深的蓝色光芒，细腻的像是流动的海水，又像一束丝带，轻轻地飘动在她的身后，随着她的步伐而浮动，每一根发丝上都带着一种混合着海风、湿润的空气、海盐气息的独特水生调芬芳。 畸变的大嘴和尖牙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朱唇皓齿。 一身斑斓的华服，裸露出来的肌肤也不再是灰色，而是转变为白皙，手上依旧带蹼，但是裙下却多出一对赤裸着的双腿。 双腿修长而紧致，两条紧致而柔腻的线条，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脚踝。 虽然长了腿，但依旧保留有鱼尾。 尾巴不再像原本那么粗大，变得纤细了不少，说是鱼尾，其实更像是她母亲稚蛟姬的那种类龙的尾巴。 长尾从她的身后拖在地上，后半段贴在神社的地砖上，慵懒懒地摇晃，犹如一幅铺展开来的海洋的画卷，其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如同精心打磨的贝壳，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这些鳞片还不是简单的蓝色，而是随着光线和角度的变化，展现出各种深浅不同的斑斓色采。 [怪谈名称：乙姬] [分级：b级] 同蟹姬成为国主的变化相同。 矶姬上位之后，也是荒神的实力，而且原本的种族也发生了变化。 乙姬。 在日本的传说之中，是专门用来指代龙宫中公主的。 海的女儿，华美的人鱼，带有蛟龙血脉的龙女公主，这大概才是矶姬原本的面目。 “呜……” 不仅是神谷和蟹姬在惊叹矶姬的变化，刚刚被叫出来的化鲸也愣住了。 有自己一套独特外貌理解的小鲸鱼，实在无法接受眼前惊悚的一切。 这个姐姐进到那座巨大的宫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长得原本没有这么吓人的啊！ 感受到化鲸的惊惧，神谷川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让他先回去。 小鲸鱼这才如蒙大赦，一个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谷川将地上的多岐都姬命宗像收入【蜃气布袋】，而后才走到矶姬的面前：“恭喜你，看来你现在已经是海国的女王了。” “谢谢您，神谷大人。” 矶姬持着权杖，朝神谷川行礼。 她的声音不再喑哑难听，而是如同她唱歌的时候一样，像一缕清亮的清风拂面，带着一点点诗意和温暖的意味。 矶姬朝着神谷又看了一眼，眼眸里带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但很抱歉，我好像失败了。” “什么意思？” 神谷川不解。 矶姬现在的情况，无论是华丽的变身，还是神裔血脉的觉醒，都和上次的蟹姬一样。 什么叫好像失败了？ 神谷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或许二周目的结局不算太好。 “我可能维持不了这个状态太久，海洋没有彻底认可我，因为我身上残存着红潮的力量。在完全失去国主身份之前，我能做一件事吗？与其让这份力量从我的身体里白白流逝，还不如……” 矶姬继续解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无光，随后她手持着权杖，朝着神社旁奥津岛的方向走去。 咚。 华贵的权杖钝击地面。 平静的海水开始涌动，矶姬摆动有力的尾巴，潜入海中，顷刻之间又屹立于莹亮的潮头之上，她的尾巴在潮水上起伏，与海浪形成了美妙曲线。 她开始歌唱。 像以前不知道多少次那样的歌唱。 她的心愿，至始至终只有一个—— 希望海洋能够回应人鱼一族，希望红潮烙印在族人身上的诅咒能被消解，希望族人能够脱离堕落的海妖身份，重新变回高傲的鲛人。 矶姬的吟唱空灵婉转，像是柔软细腻的绸缎缭绕旋转，遥远星辰呜哝着坠落。 大海在她的歌声之中宛如被驯服的家畜。 潮水的力量翻涌，清冷里带着淡淡的潮湿咸味。这股看不见的无形力量，在新生海国女王的吟唱之下，潮水般拍打向奥津岛，涌向已经冲出丛林立在岸上翘首期待着人鱼族人。 那些丑陋的海妖，他们身上畸形的鳞片脱落，畸变的五官和肤色也开始变化。 一场壮阔的新生。 蜕变之后的人鱼们长发柔顺，眼眸明亮，新生的鳞片颜色各异，银色、金色、深紫色，形状如同精致的珠宝，沉重污浊的骨骼转为轻盈细致，身体线条优雅，如同艺术品。 雄性人鱼健壮，雌性人鱼妩媚。 虽然都比不上身为海洋女王的矶姬那样，尊贵雍容。 但已经对味了。 长成这样子才能算是美人鱼嘛！ 神谷倒是乐意看见人鱼一族变化的，反正这应该也是矶姬长期以来的心愿。 和上一次的蟹姬一样，矶姬成为国主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也是庇佑族人。 但现在一切的变化不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矶姬那句“我好像失败了”，到底是指什么？ 就在这场族群蜕变接近尾声时，神谷终于注意到不对劲，原本驯服的海浪毫无征兆变得汹涌。 于浪潮中起伏的矶姬，手中权杖顶部的那颗蔚蓝宝石变得暗淡，她身上忽然泛起血色，歌声里面也夹带上了一点痛楚。 围绕在她周身的白浪，像是刀刃一般滚动着割裂她的肌肤和鳞片。 “等一下，矶姬！停下来！” 神谷川绑上【溺女的顶心发】潜入水里。 此刻，海国之上朝阳终于升起。 而矶姬的歌声却是在柔和的日光之中缓缓消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成虚幻的泡沫，同大海交融在一起。 哗！ 蔚蓝色的浪翻滚。 神谷于涌动的海潮之中抱住矶姬，朝着奥津岛上游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矶姬的身上看见了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色彩浓重的华服，还有斑斓的鳞片都被绞得支离破碎。 “海洋，不认可我作国主。” 矶姬说了和刚才一样的话。 “你是不是刚才就知道，这样唱歌解除人鱼一族身上诅咒的结果是什么？” “族人……神谷大人，我不是一个好的领袖，但我得保护他们。” “别说了。” 神谷登上海滩，他怀里的矶姬已经变得如同泡沫般虚幻。 矶姬好像和蟹姬不一样。 蟹姬成为国主之后，明显得到了海洋的认可，所以能够自如调动海洋的力量。 就算调用权杖的力量，自身化作异光守护蟹岛，未来也依旧可以自如脱身。 甚至还和神谷约定好了，以后要是守不住蟹岛，就一起离开海国。 但矶姬身上留有红潮，也就是大概率来自于黄泉的烙印。 海国不认可她。 调动大海的力量会给她带来反噬。 神谷的表情沉着，将怀里的矶姬轻轻放下。 周围的鲛人围过来，但又被矶姬抬手阻止，示意他们不要上前：“让我同神谷大人讲一会话吧。” “你不该这么做，要保护你的族人，我们可以找其他办法。” “海洋在排斥我，我身上的力量流失的很快……可我的族人们已经不能再等了，他们没有时间等到下一任女王。对不起，神谷大人。我辜负了你的好意，没能像你希望的那样成为国主。” “我是说你不该牺牲自己。” 神谷川快要感受不到矶姬的生命力了，海洋对她的反噬比想象之中要大很多。 在无法完全调动海洋力量的前提之下，很难说矶姬刚才的所做所为是在消除族人身上的黄泉烙印，还是在强行调动他们的诅咒附着到自己身上代为承受。 “真温柔啊，我的主人。” 矶姬抬起手来，白皙的手掌如同幻影，径直穿过了神谷川的胸口： “蟹姬说的没错，我是坏人鱼。我想我是有罪的，之前为了争抢国主的位置带人袭击蟹岛，现在又不争气地辜负了你的善意。” “能拜托您吗？我的族人们，他们已经不用背负诅咒了，可以离开市寸岛，可以离开海国。我知道您和蟹族有约定，如果您未来某一天要带走蟹族，能不能也带走人鱼们呢？” “我的族人们，可以背负我的罪孽，向您赎罪，做什么都好。但是我恳求您，让他们……活下去。” 神谷川：“做什么都好？矶姬，你就这样把他们交给我？你就这么放心我？别抛下他们。” “在你的身上，有一股很亲近的味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其实我都有一种感觉，我一直都相信着——你是来拯救我们的。” 矶姬的声音也变得虚幻起来。 到最后，神谷的手中只剩下了泡沫，倒映日光，而后破碎，什么都不剩。 …… 人鱼的公主注定要变成泡沫吗？ 矶姬她根本就不是一个被认可的扶持对象？ 这算是什么结局？ 这里的时间会回溯吗？ 可下一次该怎么做？ 喜怒不定的海洋又一次把凶悍一面藏起，恢复了平静。 神谷坐在沙滩上，离开那些悲痛的人鱼一段距离，只有蟹姬安静坐在他身边。 抬头，日光明晃晃的耀眼。 恍惚之间，他又想起了刚才矶姬讲的话了—— “在你的身上，有一股很亲近的味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我都有一种感觉，我一直都相信着，你是来拯救我们的。” 这话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仔细想想，上周目蟹姬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我想我们可以当好朋友的，在你身上有一股很亲切的味道。” 上一次神谷是以为，所谓的“亲切的味道”是指高天原的气息。 但两个宗像都重点提到了这个，还有载有第三尊素材宗像的舰娘安宅丸，如果它真的是被自己吸引的话，那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 “蟹姬，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神谷川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思维灵感，转过头去，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蟹姬。 “啊……就是，很亲切的味道啊。” “高天原神居的味道？” “我不知道。非要说的话……”蟹姬放低了音量，有点别扭地低下头，“如果像现在这样靠近了闻到就会觉得很安心。所以坏……唔，所以矶姬她才会说相信你吧。” “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神谷川终于联想到了什么。 之前先入为主以为所谓的亲切气息，只是指高天原的气息。 但现在想想，矶姬、蟹姬她们身为宗像，是海洋三女神的直系后裔，而在自己的身上，有一件道具远比高天原更能吸引她们！ 神谷拿出来的，是一段剑刃碎片。 大概四十公分长的样子，剑身有些黯淡，但边刃流光。 这是神器天之尾羽张的碎片。 从活鱼旅馆的山本五郎左卫门那里得来。 要知道，宗像三女神她们实质上是从天之尾羽张的碎片上诞生的啊！ “诶？就是这个气味！” 蟹姬唰得跳起来。 她最后的惊呼声，虽然能听见，但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 因为神谷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一股奇特的潮汐律动。 先是舒缓，潮水一声声有节奏地拍打海滩发出的声响，像一首小夜曲。 随后这温和响动又没来由地变强劲，视线之中好像看到暗红色的海水，卷起城墙一样高的巨浪狂涌而来，阵势如同千匹奔腾的战马冲锋陷阵，鼓噪着，呐喊着，拼命地冲上沙滩。 疯狂的浪潮充满令人战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测的神秘。 潮涨潮落的感觉退去，神谷川回到了十五天前的奥津岛海滩。 此时，海水暗红浑浊，红潮还未降临。 一轮圆月正挂在漆黑的天穹之上。 …… “之前塞进【蜃气布袋】里的第三尊宗像不见了，可能是又回到了安宅丸上。” 神谷川检查了一下自身的道具情况，一切都变成了刚来海国的样子。 从海国得到的东西完全没有保留下来。 毫无疑问，二周目显然也是失败的。 这让神谷川无比懊恼。 但给他发牢骚的时间并不多，因为第三周目已然开始。 他必须要有计划，要冷静下来。 “事不过三。” 二周目的最后还是获取到一些很有用的情报的。 譬如说第三尊宗像的下落，譬如说天之尾羽张碎片在海国说不定能发挥什么特别作用。 “区域任务是让我扶持一个国主，可帮这边也不行，帮那边也不行。”一想到两次失败，神谷就感到窝火。 两个宗像上任国主全都无法破局，而且对于她们自身的结果也不算太好。 一个被限制自由，一个香消玉殒。 现在索性换个思路。 还扶持？ 我都知道第三个宗像在哪了，扶持个屁！ 忍不了了，海国国主那两个丫头片子当得，我家化鲸当不得？ 直接抢安宅丸上的实体宗像！ 海国兴，化鲸王！ 神谷川算是看明白了，没准第三方势力才是最适合成为新国主的。 起码化鲸不会上任以后就自我牺牲。 至于蟹族和人鱼族，这周目根据全新的信息情报，再找办法保下来。 “最好这一次能真的解决红潮。” 一周目我是见证者，二周目我是庇护者。 现在三周目…… 对不起，不陪你们玩了，我直接上桌！ 在第三个轮回的海国夜晚，神谷川动新的心思—— 今晚，神谷势力将以海之国国主竞争者的姿态出击。 “话说，扶持我手下的式神，应该也算扶持吧？当谁的太上皇不是当。”(本章完)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感冒了，加上可能没怎么睡好，头晕的厉害，请假一天。 (本章完) 第527章 三周目的不同 第527章 三周目的不同 被回溯潮汐送回十五天前的月圆之夜，三周目就算正式开始拉开帷幕，眼下神谷川没有时间去耽搁或者休息。 其实今晚来海国参与二周目的结尾之前，他心里也有想过—— “万一第二次海国攻略也以失败回溯告终该怎么办？” 为此还特别做了一点准备。 像神谷集团不久以前就针对海国异常开过家庭会议，也有讨论过“万一开始三周目该怎么做”之类的事情。 在某次讨论之中，文车妖妃提出了一个挺具可行性的“三周目开局策略”。 神谷已经采纳了下来，现在就打算实行。 手下的智囊团之中，能像精密机器一般根据现有情报完美推演未来情况的小悟还在沉睡，就算她之后醒来，未来视的能力也还有好久才能冷却好。 在悟无法提供助力的这个空档，文车妖妃利用她聪慧和细致帮忙分析局势，敏锐找到一些细节要点，倒能帮不小的忙。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中摸出如月车站的钥匙。 海滩之上，金属和水泥砖石拔地而起，彼此堆叠，构筑做铁硼长椅。 外表上看极为不起眼的如月站台出现。 伴随着神谷这位列车长的发号施令，铁轨震动不已，刺目的车灯从虚无之中照射而出，如月列车缓缓停靠进站。 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影。 穿着黑色的紧身机车服，怀里抱着猫耳头盔的小原早未。 她在今晚的上半夜，就等候在铃诡校的如月车站边上了，就等神谷召唤。 “老大！” 小原在站台上朝着神谷挥手。她那头乌黑的短发利落地扎在脑后，只留下几缕发丝在脸庞两侧，更显得她的面部轮廓分明，英气十足。 机车服贴身，衣服的布料质感厚实，略带光泽，非常高级，服上的拉链和金属装饰品增添了一份硬朗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能凸显出她修长的身材和吸睛的身体曲线。 黑色长裤紧紧地裹着修长的腿部，裤腿下皮质短靴衬得她的双脚更加纤细和灵活。 帅气和性感并存。 哐锵——哐锵—— 如月列车完成运输任务，急速驶离。 因为列车重新启动带动了不小的风压，而小原光顾着和老大打招呼，帅气的状态没有维持上太久，脖颈上的脑袋就像是被风吹起的帽子一样被卷走。 “哎呀！” 小原妹妹意识到不对，急急忙忙追逐起自己的脑袋来。 最后还是神谷川眼疾手快，一个跨步向前，将她气球般的头颅一把揽下。 “老大……老大！抱歉！谢谢！” 无头的身体跌跌撞撞跑来，神谷怀里的脑袋则是语无伦次地道歉和道谢。 灵车团整体已经晋升到了d级，但小原偶尔还是会展露出蠢蠢冒失娘的一面。 这就不禁让人怀疑，没准她生前也是这样的…… 神谷川抬手将小原的脑袋按回她光洁的脖子上：“过来该做什么，文车应该和你讲过了吧？” 后者晃荡了一会才终于站定，拍胸口保证道：“文车妖妃小姐说的，早未都好好记住了。” “一会用你最快的速度来。” “交给我吧，老大！” 小原戴上头盔，召唤出了幽灵机车。 应该没问题。 其实小原到海国奥津岛上，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开机车而已。 唯独在开车这件事上她是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 三周目的开局策略改变重点，在于小原的幽灵机车。 前两次，神谷川在抵达蟹族和人鱼族战场时，双方的战斗都已经打响，并且出现了不小的死伤。 一周目是因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在探索。 二周目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做过提前的准备，反应也不够及时。且斥候小小老头在海国回溯后没有之前的记忆，无法直接带路。 但三周目不一样了。 神谷完全清楚奥津岛上将要发生什么，而且去往蟹族和人鱼一族战场的路线，在上一次的过程中，还让同样保留回溯记忆的式神们帮助记忆。 再加上小原早未的绝对速度。 小原妹妹控制的幽灵机车，那可是神谷手下幽灵系列交通工具之中时速最快的。比二周目时，再次被临时叫出来充当坐骑的犬神可快太多太多了。 有她协助，很大概率可以在蟹族和人鱼一族正式开打之前抵达那处惨烈的战场。 轰—— 机车引擎轰鸣，发出强烈的震动和噪音，车胎卷起砂石飞扬，狂野而刺耳的风声充斥着耳畔。 神谷坐在后座，双手不自觉紧紧环住小原纤细的腰肢。 还有乌天狗，他此刻是乌鸦的形态，爪子紧紧抓住机车后架，一身油亮的羽毛在强风之中胡乱抖动。 他是被主人叫出来帮忙指路的。 不过乌天狗无法以飞行姿态带路，因为它飞起来根本追不上小原，无奈只能停落在机车上一起受苦。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小原驾驶着机车来到了海族战场。 依旧是停在了神谷川前两次观察战局的小崖坡附近。 登上山崖朝下望去，只有暗红色的潮水在缓慢拍打海滩。 很好。 过来的时间确实提前了很多，蟹族和人鱼族还没有打起来。 “做得……很好。” 略感头晕的神谷川不动声色用阿吽之息调整状态，勉强保持住了身为老大的体面，并且重新召唤出如月站台，将出色完成任务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小原早未送回诡校。 等小原妹妹离开几分钟后，下方海滩的远处，终于出现了螃蟹们的身影。 为首的依旧是身材娇小，一身赤红色蟹甲，肩扛巨大海螺锤，走起路来耀武扬威的蟹姬。 她的后面横行跟着一队两米多高的武士蟹。 “停一下。” 走到浅滩处，蟹姬抬手挥动手里的大锤叫停了队伍。 而后又带两个武士蟹近距离观察海水情况。 小罐头之前就讲过，说蟹族之所以会在这处海滩上跟人鱼们打起来，是因为卑鄙的人鱼趁着她带人检查海水情况时，恬不知耻的偷袭了他们。 事情的发展和她的说法并无两样。 在蟹姬专注观察海水颜色情况的时候，浑浊的海浪剧烈翻涌，水光于月下动荡，数道凶恶丑陋的身影从水中鱼跃而出！ “敌袭！敌袭！” 蟹姬反应还算快的，抓起海螺锤就打算迎战。 但就在她的锤子迎面砸向水中跃出的一个光头岩鱼坊主之际，一道华丽的黑色阵羽织从旁落下，轻盈的靛青刀光上挑，灵巧地格住了她的这一击。 “别打。” 神谷川横刀拦在了蟹姬和海中人鱼一族之间，脸色漠然。 小罐头见身上气息亲切的奇怪陌生人出现，本那一愣，倒是真的停了动作，但不对付的蟹族武士蟹还有人鱼族人双方，却依旧剑拔弩张，火药味浓重，全然不打算听人劝架的样子。 神谷见状抬手在一文字的刀刃上一抹。 明晃晃的阳雷，游龙一般缠绕上清澈的刀身，激烈爆鸣，电弧激烈溅射。 随后，鬼之残臂也于他的身侧延伸出来。 肌肉强健，但线条又透着阴柔美感的鬼手抽出鬼切，绛紫的刀刃之上寒芒湛湛，凌冽的刀意如同千万厉鬼嚎哭席卷向四方。 这还不算完。 几尊荒神的身影于神谷的身边飞快勾勒出来—— 玛丽、般若、犬神、食梦貘、八尺女。 其中任何一位，都可以在这处海滩上轻易绞杀掉绝大部分的海族。 上位怪谈气息毫不收敛，横冲直撞，宛如地狱的一角被掀开，无可阻挡的气势压得武士蟹和人鱼们都抬不起头来。 “你们要打也可以，先打过我。” 充分展示过实力，神谷川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变化，只是冷眼睥睨向海族们。 这下子没人敢再动了。 威慑非常成功。 叫停了两边即将开始的激动，神谷又将视线移到海滩的一角：“矶姬，你也不用藏了。现身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数秒的沉默。 沙沙—— 神谷注视的位置沙土隆起，一道半人半鱼，有些狰狞的身影从中钻出。 蟹姬瞪大眼睛，看着矶姬从沙土下钻出来，在心里暗骂坏人鱼的卑鄙，刚才要是就那么打起来，没准就要被她偷袭了。 同时她也无比疑惑。 眼前这个看起来非常强大，无法战胜的陌生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看起来不像是人鱼那边的。 “你……是谁？” 小罐头将海螺锤朝身后挪了挪。 “我？我是来自高天原的神明，为了拯救海国生灵而来。红潮即将来袭，海国势如累卵，随时有倾覆的危险，蟹姬、矶姬你们身为宗像，却还在彼此争斗，这让我很失望。” “神明大人，是坏人鱼他们来袭击我们的。” 小蟹娘委屈巴巴地告状。 矶姬则是迟疑着沉默不语，目光锁定在神谷身上。 神谷摇摇头：“蟹姬。” “唔？” “蟹岛由蟹坊主的身体苦苦支撑，这一次红潮来袭，蟹岛将难以支撑。你身上流着来自于田心姬的血液，你是海中的光，未来要背负起指引族人前行的责任。所以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红潮的根源在于黄泉。黄泉的阴神潜伏于海国的某处虎视眈眈，你们族人的苦难都源于此，那才是你真正的敌人。” “啊……？” 小罐头又一次愣住，努力消化神谷话里巨大的信息量。 这位神明大人，好像对海国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 “矶姬。”神谷又开口。 被点名的矶姬只是轻轻颤抖了下身体。 “你和你的族人因红潮的烙印而堕落，我看得到你们身上的诅咒，也看得到你愿意为族人牺牲一切的决心，我同情你也欣赏你。我可以告诉你两百年前发生的事情，那些被你们海族所遗忘的事情。你的母亲稚蛟姬为对抗黄泉，献出生命，陨身于多岐都岛神宫之中。一切不幸的源头依旧来自于黄泉。所以，停止和蟹族的争斗，黄泉是你们海族共同的敌人，不处理红潮，即便你成为国主，灾难也依旧会吞没你的族人。” “你……您……” 矶姬开口，但和蟹姬差不多，神谷话中庞大的信息量让她无所适从。 “接下来，到红潮来临之前，我需要你们听命于我。一同抵御暗处的黄泉势力，这是为了海国，也为了你们自己。”神谷一口气将前两个周目收集的信息都讲出来。 这已经足够唬人了。 以他展示出来的强悍实力，还有对海国的了解和言语之中的关怀程度，无论是蟹族那边还是人鱼族那边，都无法再去质疑他“为拯救海国而来的高天原神明”这一身份。 “我得回去汇报蟹爷爷。” 蟹姬拿不定主意，这样嘟囔了一句。 现在和人鱼那边还没有打起来，族人没有出现任何死伤，小罐头倒是不太介意先听这位强大的神明大人的话。 反正先把这里的情况汇报回去给蟹爷爷知晓，由他老人家来定夺就是了。 “您知道我母亲的事情？” 矶姬终于缓过来一些。 “知道一些，但两百年的真相被迷雾掩盖，或许得等击败黄泉的阴神之后，才能彻底水落石出。” “我……我会协助您的。” 除了先服从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神明大人以外，矶姬其实也没有其他选择。 而且，她迫切想知晓母亲到底是怎么失踪的。 “好，看来你们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神谷川满意点点头。 凭借自身的硬实力，还有一手信息差，三周目临时管控住蟹族和人鱼族两边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目前还无法确定两边的海族死伤会不会是引发回溯潮汐坏结局的条件之一，能控制安抚住他们不要搞事，对于神谷接下来三周目的行动无疑是有所帮助的。 蟹姬收拢了族人回去了丛林里。 本来小罐头想邀请神谷一起去聚居点，但是神谷打算先去一趟市寸岛那边留个存档点，所以只是交代蟹姬自己之后还会再回来。 根据二周目的经验，明天的特点时间从市寸岛出海，可以在海上“初遇”安宅丸。 这很重要。 只要能处理得当，应该可以提前获取到第三尊宗像。 神谷心目中三周目的关键，目前就在于第三尊宗像，以及研究天之尾羽张到底能在海国之中发挥什么作用这两点上。 (本章完) 第528章 舰娘俘获 三周目开启的第二天。 神谷川在现实和手下们讨论了一番三周目的事宜，并且抓紧时间休整完毕，再次回到了海国的市寸岛。 他打算从这里出海，寻找安宅丸。 按照上周目的经验来看，只要在海国之内的特定时间出发，朝着多岐都岛方向出发，就可以遇到那艘幽灵船。 好在二周目的时候，神谷就已经有了“海国时间回溯”的意识，所以探索海国的过程中都会让小小老头留一个分身在现实的家中，实时记录下自己在海国活动遭遇的各个时间节点，然后再统一交给文车妖妃整理。 这部分的工作，也是他和手下的怪谈们先前忙碌不已的原因之一。 但这些付出是值得的。 小小老头和文车妖妃都非常可靠，属于家中事业心极强的怪谈代表，有他们总结出来的上周目详细活动时间表在手，神谷可以较为顺利地复刻出和安宅丸的“初遇”情景。 且为了能够万无一失，这一次出海他同样带上了矶姬引路，且安排化鲸召唤鲸群列队而行，以此营造出和二周目完全相同的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提过前任海国女王稚蛟姬的事情，得知了母亲一定情报的矶姬甚至比上一次还要顺从和配合。 而本次行动唯一不同的地方是—— 神谷还额外带上了灵车团之中的三上兄弟。 带这两兄弟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能够追上一见面就开始逃窜的安宅丸。 除去三上兄弟控制的幽灵船以外，在海上估计也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能跟得上大安宅的速度了。 可以说这次三周目，灵车团成员们在计划中起到了很重要的辅助作用。 三上兄弟比安置骸鲸队列中心位置的另一头骸鲸背部，他们两个的重量对于骸骨鲸鱼来说无足轻重，不太会影响到行进的速度。 而且，作为和神谷存在联系的式神，化鲸本身也保留了上一周目的记忆。 小鲸鱼会控制好配速的。 神谷立在鲸背上，盯着手机：“时间到了，出海。” 海国里面因为时间回溯了三次，早就和现实的时间对不上了。 不过根据二周目的详细活动时间表，一直在提供后援支持的文车妖妃已经计算好了两边的对应时间。 只要在今晚现实世界的7点46分出海，就可以对照上二周目出发寻找多岐都岛的时间。 “呜——” 化鲸在神谷的命令之下吹奏起海螺号，浩浩荡荡的骸骨鲸群在高亢的号角声，承载市寸岛人鱼们注视的目光正式起航。 …… 海面的景象一成不变，四处都是昏红颜色的海水。 “按照记录，出海的58分钟后，差不多是抵达多岐都岛海域的半途上，会遇见安宅丸。” 神谷一边盯着手机时间，一边凝着眼眸观察海上的情况。 而跟随着他的矶姬倒是有些一头雾水，她也不知道这位神明大人到底要做什么，也不太敢出声打扰这位大人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大人一定有着某种非常周密严谨的行动计划，并且正在一丝不苟的履行。 等到既定的时间，神谷有所感知，目视向前方九点钟方向。 暗红的海水卷出一个巨大的旋涡，水四溅，巨大的浪潮形成，一道巨大的阴影，从旋涡中碾压了出来。 “很好，时间误差在一分钟之内。” 神谷川非常满意。 视线之中，已经可以看见安宅丸。 船舷高耸，残破的船身上燃烧着幽蓝色的火光，帆篷呼呼摇曳，交织着邪魅的鬼火和低沉哀怨的呼啸，如同一只妖魅般的巨兽张开爪牙。 “三上！就是现在！” 随着神谷一声令下，三上兄弟之中的弟弟从怀里摸索出了一柄阴气极重的木柄勺。 木勺投入海水中，荡起水波，而后强劲的引擎轰鸣声响起。 一艘黑色的小快艇随之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三上兄弟所控制的，现代化的幽灵快艇。 “准备动手！” 神谷带着三上兄弟跳上幽灵快艇，留下了在鲸背上目瞪口呆的矶姬。 她认得出来从海中出现的是安宅丸。 但那位神明大人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就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可他在出海前，跟自己讲的明明是要去探索多岐都岛，可现在看来，可能狩猎安宅丸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矶姬搞不懂了。 而后她就看见，神明大人两个看起来不太强，甚至有些呆头呆脑的手下，娴熟地驾驶起了突兀出现在海面上，造型奇特的小舟。 一阵令人耳鸣的轰鸣声响起，那艘黑色的小舟于海面上急速飞逝了出去，只留下一道肉眼勉强能看清的漆黑魅影轮廓。 灵车团系列的交通工具，全都以快著称，而且还共享[幽灵加速]这个强效技能。 安宅丸才出现了没几分钟，就和上次一样掉头逃离。 可幽灵快艇已经来到了它的船尾处。 靠近安宅丸，神谷能看见前头的多岐都姬命船首像了。 “上舰！玛丽！” 红雾翻涌，红黑色的洋裙摇曳，纤细又高挑的哥特娃娃出现在了安宅丸的甲板之上。 这一次，倒是没有一上来就直接粗暴地抢夺第三尊宗像。 神谷是打算这一次先登船会一会这艘古代战舰的船灵，要是会晤失败，再启动planb，由玛丽直接抢夺宗像。 喀吱——喀吱—— “般若！” 【缢死者的绳缰】从神谷的袖口处甩出，麻绳上的一个个绳结寸寸绷紧，发出令人不悦的，如同吊死者弥留之际咽喉中发出的苦痛声响。 延伸，缭绕。 最终灵巧地捆绑住了安宅丸的船舷。 拉着绳缰，神谷借力从幽灵快艇上跃起，直接踩踏着湿滑的安宅丸船身，一路飞奔，于空中划一道完美的弧线，荡上了安宅丸的甲板。 咔咔咔！ 安宅丸发出木板震动的声响，开始朝着海底下潜。 传说这艘古代战舰，会拒绝懦夫登船。 但神谷冲上来的时候，船身发出的悲鸣声，比起抗拒，更像是惧怕和一点点的讨好？ 就像一只无助，又渴望亲昵的幼犬。 二周目结尾，在宗像大社前再遇安宅丸时，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 “安宅丸，你想见我是不是？”神谷持刀在被盐覆盖的甲板上站定，同时从【蜃气布袋】之中摸出了天之尾羽张的碎片，“或者是，你想靠近这个？” 十拳剑的碎片一出现，安宅丸便停止了下潜的行为。 但船身却是震动地更加厉害。 咔咔咔！ 如果说刚才这古代舰娘先是无助的幼犬，那么现在这头小犬大概是把尾巴甩得格外欢快的状态。 “宗像大概真的是被天之尾羽张碎片吸引的。安宅丸可能是因为长期载着第三尊素材尊像，所以也变得有这样的趋势。就像蟹姬和矶姬她们说的一样，对身上有天之尾羽张气息的我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觉。” 神谷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宗像三女神全是从天之尾羽张碎片之中诞生的，三位女神的父亲可以被认为是当时十拳剑的持有者须佐之男，但要说十拳剑本身是三位女神的“母亲”，那也是说得通的。 所以，女神们的宗像自然而然会对天之尾羽张碎片感到亲切。 也难怪被海族们说是极难遇见的安宅丸，在二周目的时候，短时间内就出现了两次。 看来真的是被吸引出来的。 而安宅丸本身相对而言又过于弱小，且神智也不健全，在感受到神谷身上强悍且带有战意的气息，以及没有明确感受到天之尾羽张直接出现的亲切感，又选择掉头逃离。 之前的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 咔咔咔！ 安宅丸的颤动又剧烈了几分，到了让神谷都有些担心它残破的船身有散架风险的地步。 不过，那陈腐潮湿木板吱呀声中，讨好的意味也越发浓重。 随后神谷看见，在安宅丸舰身楼阁的二楼处，出现一道半透明状的人影。 迷迷糊糊看不真切，被幽蓝色的邪魅鬼火缠绕，只是勉强可以分辨似乎是个女性。 那鬼影从二楼呼啸下来，欣喜地掠夺神谷身侧，随即又欢腾着开始绕圈。 “这是……船灵？” 神谷川抬手阻止了正欲抬刀朝着船灵砍下的玛丽。 这幽灵状的东西，应该就是船灵了吧？ 给人的感觉……智商不会高过一条宠物犬的样子。 外形虽然非常模糊，但看起来大致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所以，这还真是个舰娘？ 神谷看着还在不断围绕他打转的舰娘，试探性地开口：“安宅丸，我想要取走你身上的船首像，也就是多岐都姬命宗像。” 安宅丸的船灵听到这话，终于停下了欢快的动作。 漂浮在半空之中思索了片刻，“呜呜”叫着，呼啸飞向船头，直接取下多岐都姬命宗像又飞掠回来。 没有太多迟疑，便将宗像交了出来。 随后还用自己的灵体蹭了蹭神谷握着天之尾羽张的右手。 同舰娘接触，没有什么实质触摸到实物的感受，只有一种酥酥麻麻的烧灼感。 但可能是船灵乖乖收敛住了身上幽灵火的缘故，这种烧灼感觉又不至于带来什么损伤，就是有些炙热。 “这就给我了？对持有羽张碎片的我这么不设防的吗？早知道二周目结尾的时候，就不让玛丽砍她了。” 神谷将宗像收下，没有再做任何伤害安宅丸的事情，带着玛丽返回到了三上兄弟的幽灵快艇上。 咔咔咔。 安宅丸发出鸣响，幽灵状的舰娘可怜巴巴扒在船舷上，似乎是在注视着神谷。 我明明那么听话。 为什么他这就要丢下我走了呢？ 舰娘的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 看着幽灵快艇驶离，船灵也没有再逃，而是抬手控制着安宅丸缓缓跟上。 神谷直接掏出来的羽张碎片，对这心智未萌的舰娘应该真的有着非凡的吸引力。 等回到骸骨鲸鱼背上，神谷川回头，看着正犹犹豫豫停在不远处的安宅丸：“你想跟着我？” “呜呜！” 并拢双腿坐在船帆桅杆上的舰娘，呜咽着用力点头。 准确的说，是想追随那片羽张碎片。 而既然碎片被神谷持有，那自然是要跟着神谷。 “可以倒是可以，倒是你的本体太大了，跟着我很不方便。” “呜呜。” 船灵思索了一阵子，从桅杆上飘下，飞出安宅丸的船身范围。 随着她的脱离，整艘安宅丸上的邪魅焰火熊熊升起，幽蓝色的火光呼啸着包裹船身，将一切都坍缩成一团小小的火团，飞窜进舰娘的胸口处。 这个举动应该不是毁掉了安宅丸的本体，而是将原本的大船给收了起来。 收纳了大船后的安宅舰娘，身体似乎又凝实了几分，落到了神谷的身边。 大体上可以看到她留着可爱的灯笼鬓，虚幻的发丝扎成一个小髻，周围的长发修剪成短发，以突出小髻的形状。但面容还是模糊，完全看不真切，像是被一层迷离的水汽完全遮挡住了。 [怪谈名称：安宅丸船灵] [分级：d级] “原来整艘安宅丸可以收起来啊，那倒是省事。” 神谷川不太介意从海国里带走一个本身无牵无挂的懵懂生灵。 不过，目前海国的回溯潮汐还没有破解，不确定把这舰娘直接带出去会发生什么，所以可以考虑一会把她安置到奥津岛那边，交给蟹族照料。 “呜呜！” 见到神谷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变化，安宅船灵喜悦地呜咽。 而后又抬手，指了指停在一旁的幽灵快艇。 她浮空半悬起来，径直冲向快艇，接触的一瞬间，幽灵快艇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膨胀起来！ 原本只是一个只能容纳下几个人的小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艘大船！ 没有现代战舰那么大，但大致上和一艘大型渔船相当。 融合了安宅船灵的幽灵船依旧保留现代机械化的特征，不过船身围上了一层安宅船的楯板，楯板上留有弓箭的孔洞。 不古不今的造型……透着股奇怪的帅气。 “这……” 一直在骸鲸背上看着一切发生的矶姬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骗人的吧？ 神明大人这是一个照面就驯服了海上那艘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安宅丸吗？ 第529章 天之尾羽张须佐之男属碎片 安宅丸船灵似乎有着附身改造和强化船只的奇特能力，和三上兄弟召唤出来的幽灵船倒是意外有着不错的相性。 神谷甚至在强化版的改造“安宅号”上，看见两门大筒。 江户时期左右的海战炮。 但这也很厉害了，让神谷川坚定了要把安宅船娘拐回家去的想法。 不过出于“不知道在回溯结束前将海国生灵带走会发生什么”这样的顾虑，他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将安宅丸安置到了奥津岛。 舰娘也算听话，在神谷对她许诺之后回来接她以后，就跟着一脸好奇加震惊的蟹姬走了。 小罐头这丫头性格还是不错的，估计能像养宠物一样暂且先照顾安宅舰娘几天。 …… 三周目的前置行动都进行的较为顺利。 神谷川抢先阻止了蟹族和人鱼族的战斗，没有流血事件，两边势力之间的关系比前两个周目缓和很多。 第三尊素材宗像也顺利入手了。 接下来就是再深入研究一下天之尾羽张碎片的作用，神谷总觉得这神器碎片作为宗像三女神诞生的源头，在海国里的作用应该不单单只有降服安宅舰娘这么简单。 结束了这一次的海国探索，神谷暂且回到了现实中休整。 刚从二楼楼梯走下来，就看见文车妖妃站在一楼走廊处。 妖妃今天还是职场ol的打扮，知性又成熟。 脸上架着装饰用的平面眼镜，包臀裙配上黑丝的连裤袜，没有穿拖鞋，包裹着光滑黑色丝织物的细足轻盈踩在地板上，脚踝处细致精巧的曲线莫名惹眼。 “主人，欢迎回家。” 文车妖妃朝着神谷躬身。 “呃……在等我吗？” 神谷将视线从妖妃的脚尖收回来。 虽然能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在家里养了个女仆的奇怪既视感。 “是的，主人。” 妖妃自然是能察觉到主人刚才的视线落在哪里的，不过也不会在意，最多就是好好记在心里，然后等会再记录进“神谷川观察笔记”里去。 “关于从对策室里拿来的资料，和海国相关的，经过整理，值得你过目的报告已经出来了。” 半个月前，由妖妃未为首的后勤人员就在整理从对策室那里得到的相关资料。 但因为资料杂乱，有用的也少，最近才取得了一些有用的进展。 “我和高山小姐整理出了月读的一些权能，除去民间祈愿月读命的心愿成就、五谷丰登、家人安全以外，嗯……这些美好愿景方面的力量，在其他不少正神的祈愿仪式之中都有所包含，算是正神的共同之处。除了这些，还有一点在几份古籍之中隐约有所提及，似乎是关于虚假方面的权柄。” 妖妃递出一份报告。 其中包括她自己写的总结，还有一些古籍的影印件。 神谷将妖妃递过来的资料接下，认真翻看了一会。 那几份古籍资料似乎是对策室从供奉月读命的月山神社那里得来的，其中确实有提及到民间没有提到的和月读有关的权柄力量—— [月夜见尊其光彩亚日，可以配日而治，故送之于天。掌握月所代表的‘虚’力量，与‘实’相对……] “虚的力量吗？” 神谷又看了看文车妖妃字迹工整的书面报告。 得出以上结论的资料，来源于月山神社，可信度应该还是有的。 如果月读掌握着“虚假”或者“虚幻”之类的权柄，那么祂遗留在海国的守护力量，是不是也和这方面相关？ “不断回溯的海国，如果说其实回溯的本身并不是‘时间’，而是和‘虚假’相关的某些力量，好像也能说得通啊。” 紧接着，神谷川又联想到了什么—— 海国多岐都岛海域上的那一大群c级抚浪妖。 早就觉得那群妖怪奇怪了。 有着能够吞并掉整个海国的实力，但是一直盘踞在多岐都岛海域附近，而且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受到红潮太多的影响。 而且根据海国居民的供述，无论是蟹族那边，还是人鱼那边，根本就不知道海上有抚浪妖这一种族的存在。 更为关键的是，神谷击杀抚浪妖之后是没有获取到魂晶的。 狗子后续汇报啃食抚浪妖的体验也是说感觉充满了古怪，一口下去感受不到任何养分，口感像老旧的轮胎，是目前为止吃过最难吃的怪谈血肉。 “那些抚浪妖，会是虚假的吗？和月读的力量有关？” 神谷觉得，接下来很有必要再去一趟多岐都岛海域。 …… 去往多岐都岛海域的路线之前就已经记忆下来。 神谷抵达这里轻车熟路。 来到这片海域，再一次遇到了这里的抚浪妖群。 虽说二周目的时候，这些长着巨大尾钩的鲨鱼已经被神谷炸完了，但三周目开启之后，它们依旧活跃于平静的海水之下。 “难道要再炸一次抚浪妖吗？” 坐在浮空的骸骨鲸鱼背部，神谷川出神地看着下方一条条巨大的尾鳍巡回游动。 “多岐都岛海域应该是和月读力量关联最深的地方了吧？虽然还是不太清楚具体该怎么破局，但希望天之尾羽张的碎片在这里能有用。” 神谷将天之尾羽张的碎片取出。 这东西和须佐之男相关，和宗像三女神也有关联，希望它能在海国发挥关键的有用价值吧。 而刚将流光刀刃的碎片拿出【蜃气布袋】，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 那股奇特的潮汐律动。 先是舒缓，是潮水一声声有节奏地拍打海滩发出的声响。 随后又变强劲，视线之中好像看到暗红色的海铺天盖地，鼓噪着，呐喊着冲卷过来，疯狂的浪潮之中夹带难以言说的恐怖和神秘。 “要回溯了？” 神谷川没有想到在这地方掏出羽张碎片会是这样的结局。 但后续，熟悉的回溯并没有发生。 那种清晰浮现在脑海里的，红潮吞没天地的景象没有马上消失。 不存在于现实的，高高的红潮之墙忽然停滞住，从中间破开一道漆黑的罅隙，巨大的豁口之后是很熟悉的气息，是属于黄泉的那一种极致的污秽和堕落。 黄泉的气息如同困兽一般冲撞，拼命想从那道缝隙之后冲出来，但又被某种力量所勉强阻止。 紧接着，神谷看到更为奇怪的画面。 是身下海域之中的那些抚浪妖，它们不断在水中盘旋，而后化作如同皎洁月光的光点，离奇地汇聚在了一起。 这一刻，红潮奔腾的景象，是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按理来说应该是虚假的“臆想”。 但抚浪妖的变化，又是真实发生在眼前的。 虚与实的景象在眼前交织，而后交融重叠在一起。 神谷开始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哪边才是虚假了。 他看见“真实”之中的抚浪妖，汇聚成一道高大的虚幻身影，挡在了“虚幻”之中的红潮罅隙之前。 “你来了，高天原上的客人。” 那道身影开口讲话，声音低沉又疲惫。 神谷听过这个声音，是在稚蛟姬的记忆里，这是两百年前海国大将大鱼登楼的声音。 “登楼？” “是我，你在小妹的记忆里见过我。” “你知道上一次的事情？” “从你踏上海国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注视着你。你身上有一片天之尾羽张的碎片，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天之尾羽张，是因为持有这个，我才会在一遍遍重复的海国之中保留记忆吗？” “是的，它是这里的钥匙。” “这里是哪里？” 神谷有点明白过来了。 他之前一遍遍看见的，虚幻的红潮侵吞天地的画面，很大可能不是单纯的回溯过场动画那么简单。 “这里是‘夜海’，夜之食原和沧海之原的交汇处，一部分海之国和一部分的夜之国在这里交融，虚幻和真实交叠。”大鱼登楼丝毫不介意解答神谷的疑惑，也许他本来就是为了这个而现身的。 “有点明白，但不能完全明白。是受了月读力量的影响，这里才会变成这样的，对吗？” “是的。” “好吧，换个问题。两百年前，你做了什么？海国里发生了什么？” “其实远不止两百年了。你看见了的，我杀死了我的妹妹。月读命庇护海国的力量，要用掌控海洋力量的海国国主为依凭，用存在于海国之中，和你手上那片天之尾羽张碎片不同的另一片碎片为钥匙开启。” “那然后呢？” 大鱼登楼知无不答： “月读命的力量开启，会剥离开海国之中的一部分‘真实’，缺失的地方就用夜国中的‘虚假’填补起来。所以才有了这里，夜海，两个神国的交汇之处。我，还有两百年前试图侵占海国的黄泉若水雷神，都被视作‘真实’的一部分，囚禁在此处。而你现在身处的海国，其实也是真实和虚化交叠的场所。” “这就是所谓两百年前，海族应对黄泉的对策。由小妹牺牲塑造夜海，由我作为夜海的守门人，隔离声势浩大的黄泉阴神。一直到未来的某一天，阴神于夜海消亡，或者我彻底死去，海国才会迎来真正的终局。” 这下子神谷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对于两百年前的很多重要事件，包括大鱼登楼，海族会全然没有印象了。 那些事情大概率是和大鱼登楼一起，被视作为“真实”剥离了出去。 “那么，红潮本质上是什么？”因为不知道和登楼的会面能持续多久，神谷继续快速发问。 大鱼登楼回头，看向身后静止的滔天浪潮： “黄泉的力量从这里流泄出去，便会在现在的海国形成红潮。我守卫夜海大概过了八百年，前一百年这里很太平，之后又一百年，黄泉力量苏醒，引发红潮，但我还勉强可以维持夜海，所以在这两百年间，海国的时间被持续推进。而两百年后，被封印的阴神力量开始暴动。你也看到了吧，就是我身后的那道罅隙，它原本没有这么大。” “暴动后的黄泉力量每倾泻出去一次，都会对海国造成不可挽回的力量影响，也会杀死守护夜海的我。但好在夜海并不是真实所在的地域，月读的力量会再一次唤醒我，这也是原定计划的一环，附带的影响是重置海国。” “只可惜，之前希望将若水阴神困死在夜海的想法……无疑是失败了的，我还是没办法同祂抗衡。就算能一遍遍从夜海醒来，现在我的生命力也已经所剩无多，可能要不了太久，我就会真的死去，阴神的力量就会彻底冲破牢笼。到时候夜海消亡，虚实回归正轨，黄泉会再一次降临海国。” 神谷川尝试理解大鱼登楼的这一大段话中的信息量。 所谓的海国两百年前，其实是八百年前。 前两百年，登楼还在勉强控制住夜海里黄泉的反扑力量。但后面的六百年，他已经无法与黄泉力量抗衡，只能凭借月读“虚”的力量，才能勉强守卫住这里。 所以，无论是蟹姬还是矶姬，她们都已经带着族人在无尽的轮回困难里面，挣扎了整整六百年。 而大鱼登楼，也在夜海之中重复死亡和复活六百年。 这种轮回，大概率是十五天一次。 就算身为里世界的不死人的神谷川，死亡经历都没有登楼这么多。 而且神谷在一遍遍死亡之后，好歹可以获得奖励，振奋一下心情士气。 更为重要的是，他还能回到现实，过一些愉悦的日常和休息，家人朋友的陪伴和支撑能给他回复san值，维持身心健康。 但大鱼登楼什么都没有，他就是困在这里，一遍一遍地死去。 长达六百年的梦魇经历…… 他没有疯掉，还能思路较为清晰地讲话沟通，真是一个奇迹。 从这个角度来说，神谷敬佩他。 “我能做些什么？” “你应该先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大鱼登楼这样回答道，“我能给你提供的帮助有两点，首先是这个。” 语毕，一片发光的物体从他的身前飞出。 那是一把简朴，大巧不工的刀柄。 只连接了大概五六公分的短刃—— [天之尾羽张·须佐之男属碎片] 感冒好些了，迟点会补一更。 第530章 给海国的真正结局 又一片十拳剑的碎片。 天之尾羽张从属过四名神祇，碎片也一共有四份，大概是用历代主人名字区分的，神谷持有那份就属于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 而现在的剑柄部份，隶属于须佐之男。 会出现在海国也合情合理。 如果入手了这一片，那么神谷川相当于有了半把十拳剑。 或许未来一天，真的能凑齐一把完整的神器。 “在海国的真实和虚幻回归正轨之前，你无法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你可以先把这片天之尾羽张碎片寄存在蟹坊主那里。我注视了他八百年，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正直海洋子嗣。” 大鱼登楼这样说道。 事情正如他所说，神谷川还无法将海国里的东西带回到现实，因为海国的一切都正被月读的虚假力量包裹和保护着。 像第三尊宗像，神谷也是带不出去的。 所以他之前就将宗像交由蟹族代为保管。 大鱼登楼：“用天之尾羽张的碎片，你可以在这里斩断真实和虚幻的界限，但届时会直面黄泉的若坎雷神。击败祂，这大概是拯救海国的唯一办法了。” “若坎雷神吗？”神谷刚才就从登楼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讳。 感觉上好像跟之前在阿伊努根源大地上击败的黑艮雷神是同一个类型的敌人，都是黄泉的八色雷神之一。 八色雷神从死去的伊邪那美身上诞生，分别名为：大雷、火雷、黑雷、拆雷、若雷、土雷、鸣雷、伏雷。 而且这八个阴雷神，本质上应该不属于正常理解的，驱雷策电的雷神。 从死去的神明身上长出“雷”来，这一点本来就有点说不过去。 在接触过黑艮雷神以后，神谷翻过很多古籍资料，最后在某册古书里找到了八色雷公的真正名称——根据最早的记载，这八柱阴神不被称为“かみなり（雷）”，而是“いかづち”。 直译的话，就是“可畏的灵”。 不过后续人们将这八柱阴神和雷霆的属性勉强对应。 譬如，“黑”是黑暗，雷霆降临之前天地昏暗的情况；“拆”是破坏，雷霆击毁事物的情况；“鸣”是声响，雷霆降临的声音…… 慢慢的才给八阴神冠上了雷神的称呼。 所以神谷击破的黑艮雷神，本身并不具备释放雷霆的能力。 祂的能力在于吞噬太阳的“黑”，还有调动山岳的“艮”上。 考虑到里世界听闻的八阴神名称，除去本身的“大火黑拆若土雷鸣伏”以外，好像都还带上一个八卦之中的属性，像之前的“艮”和现在的“坎”。 所以，从死去的伊邪那美身上，诞生了八个和八卦对应，属性包罗天地特性的阴神，这样子比诞生了八个雷神更能说得通一些。 如果真是这样，那八阴神之中，应该还有一个和“震”卦对应的阴神。 这个才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阴雷神。 而神谷有理由怀疑，这次的若坎雷神，本质上是个污秽的水神。 “若”的话，和雷霆没有太大关联，在日语中是年轻的意思，比如“若妻”之类的…… 延伸一下或许是生命力旺盛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难怪祂被困在夜海里，还能熬过有月读力量协助的大鱼登楼。 神谷川：“这个若坎雷神，实力如何？” 大鱼登楼：“荒神以上，神祇之下。若坎雷神是神战之后逃离到海国的，本身就不是全盛，再加上被封印在夜海八百余年，脱困的一瞬间也是祂最羸弱的时候。” 荒神以上，神祇之下。 按照神谷常用的那套评级系统，这个实力应该是a级。 和之前的黑艮雷神也刚好一样。 神谷川：“你刚才说的，能够给我提供两个助力，除去这片天之尾羽张以外，第二点是什么？” 大鱼登楼：“提前升起宗像大社。” “这也能做到吗？” “海国虚实交叠，本来就没有太明确的真假，我在夜海也控制着海国的一部分真实，所以是可以做到的，但以我现在的情况，只能为你做一次。所以在正式见到你之前才没有那么做。我看见你拿到了第三尊宗像，这一次你打算扶持你手下的一名式神成为海国国主，对吗？” “嗯。”神谷倒是很坦然，“这么做会失败吗？” “不会，宗像和海洋都认可就不会。我支持你这么做，为了击败若坎雷神，你理应需要比现在海国里两个活宗像更好的助力，你自己的式神就很合适。短时间内也找不到比成为海国国主，获取海洋力量更能快速提升你手下式神实力的办法了。但后续你得击败黄泉阴神，让虚实回归正轨，才能保留这份力量。” 确实。 继位国主是非常便捷的一种实力提升方式。 蟹姬和矶姬两个，原本都只有c级，但进宗像大社洗个澡出来以后就是荒神。 这可比神谷川点蜡烛养式神快得多。 但特殊的晋升方式可遇不可求。放眼表里两个世界，能靠着“鬼神共主预备役”身份收割魂晶，再由制烛小僧批量制造蜡烛这样自成体系，流水线型的稳定提升实力方式，只神谷川一家。 家里的怪谈式神其实晋升速度都快得超出常理认知，这也说明了神谷垄断的怪谈晋升方式其实极具优势。 像结成大叔，用合欢御灵术都不知道滋补了裂口女多少年了，最后还是靠着陶罐小药丸补上临门一脚，才终于把老婆养成荒神。 不可谓不辛苦。 神谷沉吟了一会：“我还以为作为海国的土著，你会反感我这个外来者接管海国。” “我看得到，看到你为了拯救蟹姬和矶姬她们做的努力。不管你有没有私心，你出现在这里，就是海国最大的好消息，我由衷地感谢你。你想拯救这里，你有能力拯救这里，这里的一切资源理应由你掌控，给你最大的协助。” 由化鲸来当海国国主掌管这片神国的力量。 相当于占据了场地的优势。 在沧海之原，新晋成为荒神的化鲸得到海洋协助会非常强势，估计比老牌的荒神玛丽、八尺女她们更能发挥作用。 会是对抗若坎阴神的绝对主力。 大鱼登楼支持化鲸成为海国国主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也希望神谷川能够击败若坎阴神。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准备好了就回来找我，我会为你升起宗像大社。” 大鱼登楼终于将要讲的话全都说完。 “如果我击败了若坎阴神，虚假和真实回归正轨，蟹姬和矶姬她们会怎么样？”神谷追问了一句。 “虚假的力量从她们的身上剥离，红潮的威胁不复存在，她们乃至现存的海族都能在恢复正常的海国继续生活下去。没有了红潮的侵袭，人鱼一方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变回原本的样子。或许你的化鲸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时常用海洋的力量洗涤他们身上红潮的烙印，以后会恢复的。” “那你呢？” “我？我会和夜海一起消散——别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我杀死了我的妹妹，杀死了海国最优秀的一任领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是有罪的。但是我已经在这里赎罪了很久，我很累了，想要一个结局，一个看到海国未来的，好的结局。那样子，我做的一切才不是徒劳无功。然后我可以毫无愧疚地去见我的妹妹……这样就很好，已经很好了。” “我明白了，等我做好准备就回来找你。” 神谷点点头，他能体会到大鱼登楼的决心。 恍惚之间，那虚实交叠的幻像全从眼前消失。 海国的时间没有被回溯，神谷川还是身处在多岐都岛海域，但十拳剑的剑柄确实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下方一头头抚浪妖拖着尾巴在静谧的海洋之中游曳，日光刺眼。 高处的海风声响呜呜咽咽，像是大海的啜泣，拂动神谷的头发和羽织。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骸鲸背上，静止了许久才回头，勉强露出笑脸：“回去了小鲸鱼。你要做皇帝了，我呢，就给你当太上皇。” 身后的化鲸手捧海螺，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 所谓的准备一下，也就是返回现实休整一下，让自身和式神们都保持最好的状态。 到时候同刚刚突破封印的若坎阴神开战，占据势头上的优势。 大鱼登楼估计已经撑不了太久了。 同他会面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生气近乎全无，灵魂已经千疮百孔，还未消散很可能只是在靠着难以理解的意志力在死撑。 神谷得尽快给海国一个结局。 “又是一个a级的对手。” 目前为止也战胜过几个a级以上的虚弱神明了，这场战不是不能打。 而且，相比之前和黑艮雷神开战，神谷这边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犬神和般若晋升为荒神。 玛丽和小貘受到阿伊努区域的稳定香火供奉，而且都吸纳了来源于水蛭子的情绪力量，实力大幅增长。 神谷自己也控制了茨木之手，并且已经可以自如用鬼手施展二刀流使用大杀器鬼切。 更不要说还有被钦定为海国国主的化鲸。在海国之中，小鲸鱼可以凭借权杖调动海洋的力量参战。 再加上常驻支援荒神战力八尺女和七人御前。 如此豪华的配置，别说一个刚刚脱离封印的虚弱a级正神，就算面前全盛的正神也有一战之力。 能赢。 “海国能获取的资源非常丰富，目前已知的就有天之尾羽张第二片碎片，以及化鲸的实力蜕变，像宗像的力量，还有那柄权杖都会是小鲸鱼的。哦，还有作为添头的安宅舰娘。” 如此思索着，神谷川姑且在家里睡去。 等一觉睡醒，现实世界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神谷一边伸懒腰，一边从楼上走下来。 在一楼的走廊里面能闻到餐厅处饭菜的香味，还能听到刺啦刺啦的煎锅翻动响声。 应该是般若在照常准备晚餐。 靠近杂物间那边的走廊，垢尝正吱吱叫着，追逐淘气的小蜡笔彩织。 也不知道彩织又干了什么。 “吱！” 见神谷下楼，鼠鼠一个滑铲停住，点头问好。 彩织现在已经是c级的实力，鼠鼠纵使有一条英武小白龙的协助也拿她没有办法。 属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而在餐厅的外面。 座敷坐在地上，咿咿呀呀对巴掌大小的日和坊，以及还穿着水手服制服的鹿野屋说着什么，一边讲一边还在纸上画画。 图文并茂。 小鹿时不时提出疑问：“慢一点，慢一点，敷宝，我听不懂啦。你画的这个鱼头，是大鱼登楼吗？师父见到了那个杀死上一任海国国主的坏人？然后呢，打起来了？师父肯定赢了！” “呀！呀！”座敷用力摇头。 日和坊小声地代为翻译：“鹿野屋小姐，座敷她说，嗯……她说这位大鱼登楼不是坏人呢。” “诶？这样吗——哇！师父，你睡醒了？” 神谷的出现打断了家里小姑娘们的谈话，她们三个快速地围了过来。 小鹿和敷宝围着他叽叽喳喳，日和坊也朝他问好。 神谷一直很喜欢家里的氛围，感觉非常放松。 家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地方。 “师父，你表情好严肃。”鹿野屋上下打量自己的师父。 “有吗？” “有啊，你的眉毛都紧绷着。师父是不是太累了？一会你回里世界前，我给你按摩吧。”小鹿永远精力旺盛，“师父，师父，我听八尺大人说，海国的事情可能要迎来真正的结局了？但八尺大人她就这样提了一嘴，就回地藏像里休息了。然后敷宝跟我讲话，我也听不明白的。” “呀~” 座敷闻言，无奈摊了摊手。 难道怪我咯？ 也不知道小鹿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像阿爸一样，无障碍和大家沟通。 神谷揉了揉座敷的脑袋，又对着小鹿说道：“差不多吧，可能今晚。” “那今晚我守在师父的床边！” “没这个必要吧，你明天不用上学了？” “可你和八尺大人不回来，我睡不着的哇，学习可以请假的嘛。” 神谷敲了敲徒弟的脑袋：“不要找莫名其妙的理由旷课。” “才不莫名其妙呢……”鹿野屋鼓着脸嘟囔，“以前你处理梦男的时候我在大栗岛上就睡不着诶。现在好歹让我守在你身边吧，当然啦，我不是不放心哦，不管什么对手，我知道师父肯定会赢的！” “随便你吧。” “嘿嘿！走了走了，师父。晚饭马上要好了，般若师娘今晚做了大餐哦，我有帮忙买食材的！还有，我刚才还和小原姐姐一起捏了寿司，放鹅肝的就是我做的，师父你一定要多吃几块～”(本章完) 第531章 荒神化鲸，沧海原之主 等到休整完毕，神谷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进入了里世界海国。 不仅仅是他，其他要参战的式神们也进行了休息。包括活鱼旅馆的七人御前，御前们被提前告知了今晚可能要打海国决战，所以在此之前都做了相应的休整准备。 海国方面，蟹族和人鱼族那边也被提前交代了今天将会发生的情况。 这些事情没什么值得保密的，反正神谷自认为没做任何亏心事。 大体上就是把和大鱼登楼见面，还有大鱼登楼讲的话都告知给了两边的海族，连带着回溯的事情都一并讲了。 就是其中的信息量，无论是蟹族还是人鱼们都还需要时间消化—— 蟹姬：“神明大人……我不是很明白。你是说海国里的事情，你已经经历了三次了？第一次的时候，还让我当了海国的国主？” “没错。那一次你把你收藏的海螺，还有一些闪闪发亮的小卵石都送给了我。” “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吧？可我……不记得。” 虽然神谷说的话骇人听闻，但从直觉上来讲，蟹姬又是相信这套说辞的。 她的那些宝贝收藏品，可是连族人都不知道的。 所以，这位神明大人大概真的尝试过拯救海国好多次？ 在自己看不到，记不得的地方，这位大人似乎做了很多努力，那会……很辛苦吧？ “没事，我还记得。” 神谷川极为熟练地敲了敲小蟹娘头顶的蟹壳星兜。 手感一如既往，令人心情愉悦。 是声音好听的好头。 “请，请不要这样子。”蟹姬捂住了脑袋。 “别害羞嘛，之前我们关系好的时候，你可是很乐意这样子，主动凑上来让我敲的哦？” “真的吗？” 蟹姬半信半疑。 自己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吗？ 如果满足非常要好朋友的奇怪癖好的话，说不定……说不定是会的吧？ 但这关系到底是好到了什么地步啊？ 搞不懂了诶。 之前不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倒还好，但现在该怎么面对这位神明大人呢？ 不过他给自己的感觉，确实非常亲切就是了。 在他的面前是应该试着再自在一点吗？ 迟疑了几秒，蟹姬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扭捏地把脑袋又凑上来： “我不记得你说的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你为了帮我，为了帮助我的族人们到底做了什么。你现在要对抗黄泉的阴神我也帮不上忙……但如果只是敲敲我的脑袋就会让你开心的话，那请自便吧……不过，稍微轻一点……” 神谷看着小蟹娘的样子，心说这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糊弄。 “小罐头，果然你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成为海异光对你来说太沉重了。” “小罐头……是叫我吗？” 蟹姬重新抬头，她依旧不知道“罐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感觉是个听起来莫名讨厌的称呼。 但姑且就当成要好朋友对自己的爱称吧。 …… 矶姬：“您是说，在您海国的经历之中，曾经有一次是让我成为海国的国主？” “是的。但结局并不好，你身上有红潮的烙印，所以并没有完全被大海接纳。你在我眼前变成了泡沫。” 听了这话，矶姬沉默了。 神谷又继续：“别太沮丧，这次不会了。即便你无法成为国主，但处理完黄泉阴神和红潮之后，海国的污染就不复存在，到时候我会帮人鱼处理身上的红潮烙印。” “我可以……信任您吗？” “这叫什么话，之前我们的关系可是很好的，你还管我叫主人来着。所以，相信我吧。” 矶姬：？ 人鱼公主不太愿意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羞耻的事情来。 不过，神谷刚刚说的“虚实力量影响之下，时间会不断重复”这种更加匪夷所思的说辞，矶姬却是有点相信的。 她迟疑了一会，低下头去，枯乱的头发晃动： “我不记得你说的之前的事，一时间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称呼您……但既然您说接下来对抗黄泉的事情我帮不上忙，那我会待在市寸岛上等您回来。祝您武运昌隆，神谷大人。” …… 宗像大社升起时，蟹姬和矶姬都会有所感受，但跟她们俩把话讲到这个份上，看她们两个谈话后的反应，已经不用担心她们今晚会做出什么影响计划的事情来了。 反正神谷川是明牌要扶持化鲸上位。 解决黄泉和红潮，也需要小鲸鱼蜕变力量的协助。 一切都准备妥当，神谷又利用天之尾羽张的碎片见了大鱼登楼。 登楼也没有墨迹，直接按照之前的约定升起宗像大社。 了些时间，神谷抵达了海上神社。 现在海国的时间是黄昏，神社内部简洁而宁静。夕阳的余晖洒在神社的白墙红瓦上，金色的光芒环绕，光滑的石头地面和墙壁映出微弱的光线，宁静安详。 神谷叫出了化鲸，将第三尊素材宗像交给他。 持有多岐都姬命的宗像，小鲸鱼身上的气息再一次和神社相呼应。 应该没有问题了。 “小鲸鱼，进大殿后面去禊祓仪式吧，就是去洗个澡。” “好。”化鲸懵懵懂懂捧着宗像走向大殿。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些紧张，步履也稍显迟疑，但最终还是听神谷的话进去了。 本来神谷还想跟着进去观摩一下，了解继位国主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 先前蟹姬和矶姬的禊祓仪式不方便看，但自家的小鲸鱼是男孩子，作为家长看看也没啥大不了的。 只可惜，宗像大社似乎是抗拒神谷进入。 那就没办法了。 为了不给化鲸的继位带来什么不必要的变数，神谷只得选择留在外面，没有强闯。 照例在外面等候了半个小时。 之后就看见小鲸鱼重新从大殿中走出来，素材宗像已经消失，而那柄黄金浇筑，镶嵌蔚蓝宝石的权杖也顺利被他拿到。 关于海洋权杖上面那颗“海洋之泪”，神谷先前从大鱼登楼那里得知了这东西的由来。 好像是说，这颗宝石是须佐之男思念亡母面对大海哭泣时遗留在海洋里的神泪凝成。 起源于三贵子，又在海国之中存在了许久许久，所以变得携带神性，能够很好的协助海国国主调动大海的力量。 “唔。” 化鲸拖着大尾巴走到神谷的身边，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先前蟹姬和矶姬的继位结果，作为式神小鲸鱼跟在神谷的身边，就算没有直接现身，也是有看见的。 在他的印象里，这座华丽的宫殿是有些恐怖的。 因为无论是那位螃蟹姐姐，还是那位人鱼姐姐，进入宫殿再出来后，外表都会发生变化。 对于化鲸而言，她们的样子会变得非常“可怕”。 所以刚才要进神殿，小鲸鱼心里很紧张忐忑的：我明明是个男孩子，但要是进去再出来，外表也变成一个可怕的大姐姐那可怎么办？ 为此，化鲸甚至悲壮地做好以后都不打算照镜子的心理准备。 但有些意外的是，他进去神殿前是什么样，出来以后还是什么样，外形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这让他的心情微妙。 一方面有点庆幸没有变成自己害怕的样子可真是太好了。 但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忧，现在这种看起来没有变化的情况，是否真的算是顺利完成了在自家哥哥或者说自家老父亲的期待？ 因为困扰，化鲸身后湿滑巨大的鲸鱼尾巴不安上下摆动，而后他就听见神谷语气欣喜地开口道：“很不错嘛，小鲸鱼，转个身让我看看。” 从神谷的视角来看化鲸的国主继位应该是顺利的。 虽然外表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身上的气息的确变成了荒神才有的水平。 甚至比一般的荒神还要浑厚上很多很多。 怎么说呢，有一种正统神性的感觉。 想想也是，毕竟是在宗像三女神的神社里接受的晋升，和野生的荒神不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有三位正神罩着。 虽说现在那三位女神可能都已经陨落了就是了。 之后，神谷川照例在《怪谈物语》上查看了一番化鲸的状态。 评级是上升到了b级没错，而且升级过后各项能力都有得到提升。 召唤出来的骸骨鲸鱼强度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变得更加强悍和灵活，体型比原本大了两圈，骨骼也不再是惨白色的了，而是带着一种奇特的坚硬玉质感。 还有【鲸骨·盾】、【鲸骨·开】这些小技能。 原先的鲸盾只能在特定时间内保护一个单位，但升级过后可以在一瞬间控制多头骸鲸保护多个目标。 【鲸骨·开】这个技能的威力也是大涨，之前这个以单个骸骨鲸鱼退场为代价的技能释放出来，就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气势，现在达到荒神水平，一个【鲸骨·开】撞下去，大概可以直接将强敌的头骨掀开。 总之，在防御、辅助、进攻等多方面，化鲸的能力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光凭这些变化，就足够他跻身神谷手下式神怪谈们的第一梯队了。 而化鲸的强化还不止于此。 除去之前就掌握的能力得到增强外，他还多出了一个新的技能—— [特殊技能：沧海原之主] [化鲸是被认可的神国沧海之原主人，拥有直接调动海洋力量的权能，并且能间接控制河川湖泊乃至一切水域。] 技能的描述听起来有点模糊，但光听名字就有一种逼格很高的感觉！ 能直接调动大海的力量，再结合化鲸能唤出地震和海啸的【鲸骨·要石】技能，在水域作战之中，小鲸鱼应该会非常强势！ “化鲸步入荒神阶段，那一直以来水域作战的短板，应该算是被弥补了吧？” 神谷对于化鲸的实力变化感到非常满意。 从今往后，再在水域之中遇到麻烦的敌人，终于不只有一个肉身炸鱼的应对措施了。 之后神谷测试了几遍化鲸的能力，不单从纸面也从实践之中了解他的能力变化。测试完毕，又让小鲸鱼充分休息，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回去了多岐都岛海域。 …… 多岐都岛海域。 神谷在这里摸索出天之尾羽张的碎片，视线之中，不存在的红色巨大浪潮又一次袭来。 他“进入”，或者说“连接”上了夜海。 “你的状态很不错。”虚幻的大鱼登楼残影又一次出现，“想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差不多吧，是该给海国的事情做个了结了。” 见神谷的样子，登楼感到了一丝欣慰，开始讲述最后要注意的事项：“你用天之尾羽张碎片切割开夜海的一瞬间，被困在这里的我还有若坎阴神都会受到创伤。我比祂虚弱很多，到时候应该是没办法帮你的忙了。” “我明白了。” “那便做吧。谢谢你，不单单是我感谢你，也替海国，替我的妹妹。” 大鱼登楼的虚影模糊开来。 但是夜海的情景依旧映照在神谷的脑海里面，脑中的情景同眼前的多岐都岛海交叠，又被月读的力量包裹，虚虚实实，没有所谓的真假。 如何破开夜海让虚实回归正轨的方法，神谷已经掌握。 就用天之尾羽张，这是夜海的“钥匙”。 “登楼说过，将两片碎片一起用，效果会更好一些，估计也能给若坎阴神打出更多的前置伤害来吧。” 神谷手握天之尾羽张的剑柄，另一片属于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的剑刃碎片感受到召唤，嗡鸣着飘起。 断剑重铸！ 好吧，其实并没有重铸。 剑柄和剑刃碎片的缺口是不吻合的，阿迟志贺高日子根神属的羽张碎片，应该是剑身的中端。 和剑柄之间，应该还隔了另一片碎片。 所以剑刃就那样漂浮着，又同剑柄呼应，受到无形的力量牵扯，始终同剑柄保持着四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开！” 神谷手持这柄奇特的断剑，对着视线之中，那夜海的红潮水墙果断挥剑。 这一剑下来，仿佛无论是脑海中的虚幻，还是眼前的真实景象，都被这锐利的气息所冻结。 残破的剑身闪烁冷冽银光，带着一阵啸声，如同流水划过一道优雅蜿蜒的弧线。 而在剑落的最后一刹那，一道炫目的光芒照亮了天地。是一种极尽璀璨的光，如同夕阳撞破在地平线上，洒落满天的金辉。 这道光芒气势如虹灌入红潮的罅隙。 而后，便有一声惨厉的嚎啕从罅隙中撕扯出来，夹杂最无尽污秽堕落的气息。 这感觉不会有错，阴神要出来了。 第532章 决战若坎阴神 “吼——！” 激烈的嘶吼声持续着，如同海浪撞击礁石般嘶哑，又像是狂风暴雨中的哀嚎。 神谷川清楚看见，在夜海的红潮豁口处，数条巨大的深紫色触手扭动钻出，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粘液，发出黏糊的血肉蠕动声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犹如扭曲的藤蔓，长满了钩刺，在腐烂的海水中搅动不止。 一个巨大的，如同囊袋的丑陋物体破开浪潮冲出来，一时间静止的夜海恢复了动态！ 浪潮铺天盖地打下。 只存在于脑海之中的潮水景象，突破了某种看不见的界限，涌入了现实的多岐都岛海域，将原本平静的海面搅得天翻地覆。同时海水之下，由“虚”构筑出来的那些抚浪妖如数消失不见。 看来是在天之尾羽张的残刃影响之下，交融在一起的虚实正在逐步回归正轨。 神谷川由此可以直面海国里的黄泉阴神了。 顷刻之间，又有数道生长倒钩的触手带着炮弹轰鸣的气势弹射出汹涌的海面，连带有一个巨大的深紫色肉袋探出海水。 这东西身上携带着污秽又强悍的气息，虽然能感觉到虚弱，但这股气息不会有错的，绝对是a级水平的神明没错！ 想必这就是若坎阴神的真身。 吼吼吼！ 海中的巨兽神明带着怒意吼叫。 祂的外形像一只庞大而污秽的畸变章鱼，整整八条触手腕足展开，露出一张漆黑的口器，这张大嘴里，生长着足足三圈令人胆寒的利齿。 音调频率尖锐的吼叫声，也正是从这口器中发出来的。 “黄泉那边的阴神，都长得这么惊悚的吗？” 若坎阴神的外形令人不敢恭维，而且可能是在夜海困得太久了，加上刚才被神谷用天之尾羽张创伤，此刻这阴神身上的疯狂兽性要明显比神性强很多。 祂大概已经发狂了。 “化鲸！” 神谷川和化鲸一同坐在高空之中的一头骸骨鲸鱼背部。 在他的示意之下，新晋的海国国主小鲸鱼一手抓着海洋权杖，另一只手抬起海螺号凑到嘴边。 “呜——” 呜咽又激昂的螺号声响彻。 空中的骸鲸群鸣叫回应，并且向下俯冲。 其中一头骸鲸的体型迅速膨胀，玉质剔透的骸骨变作裸露山岩的质感，背部隆出要石，变得如同一座悬浮的大山。 那头特化的“地震鲸鱼”的鸣叫声不再空灵悠远，而是沉闷如同洪钟，像是大地震动时的山峦鸣响。 “破开海水！” 神谷继续指挥道。 在宗像大社里完成了化鲸的继位仪式，后续认真实践过化鲸的新能力后，他便制定好了这次决战的战斗方针。 他没打算带着小鲸鱼同若坎阴神单打独斗。 成为海国国主的化鲸确实很强，但是这次的敌人可是上位的神明，绝对不可以轻敌。 最好还是以神谷一方极其擅长，且配合默契的团战形式取胜比较稳妥。 但除去化鲸以外，绝大部分的主力式神都不擅长水战。 为了能让大家的实力都能较好的发挥出来，战斗的思路就清晰明了了起来—— 将战场转移到陆地上！ 这一点化鲸能够做到，他掌控着要石的力量，能够操纵地震，同时又是沧海之原的主人，在这片海国之中，有着绝对且不容置疑的制海权。 隆隆！ “地震鲸鱼”持续咆哮，那庞大的身躯闪闪发光，它的尾巴在海面上划出一道壮阔的弧线，头部则保持着高昂。 如同领主在俯瞰巡视自己的领土。 同一时间，化鲸高举起手里的海洋权杖。 权杖顶部的蔚蓝宝石散发出璀璨的光泽，动荡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来。 于是大海分开，露出陆地。 海洋开始诡异的震动，掀起翻腾的巨大浪潮，以若坎阴神所处的位置，海水开始分隔，海下的陆地开始上升。 暗红色的大海被分为两块，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湿漉的海底大陆战栗着裸露出来。 原本的多岐都岛海域变成了一道险峻又宽阔的“峡谷”。 中间是海底大陆，两边则是不断翻涌海水构成的暗红色崖壁。 就算是理智残余不多的若坎阴神也被这种天地惊变的景象所震撼，祂已经完全脱离了海水，庞大的身躯只盘踞在一块充满孔洞的巨大礁石之上。 意识到不对劲，这柱黄泉的阴神扭动腕足，想要钻入两边的海水“悬崖”之中。 “呜！” 但一头骸骨鲸鱼抢先一步从“海水悬崖”里鸣叫冲出。 完全是奋不顾身的撞了出来，势如千钧！ 【鲸骨·开】 两头巨兽嘶吼着冲撞在了一起，那头骸鲸以自身崩解为代价，狠狠地将若坎阴神掀倒，撞回到中间的“峡谷”之中。 这便是神谷一方的战术了。 让身为水神的若坎阴神脱离海水，进一步削弱祂的实力。 同时，化鲸控制住两边海水的高地，敌弱但我强，将地理这一要素完全掌握在己方的手中。 海国的国主在他的神国之中，就是这样为所欲为，不讲道理。 当然了，如果只靠小鲸鱼这样打也是不行的。 若坎阴神就算负面状态拉满，和荒神之间也隔着巨大的硬实力差距，迟早会冲破化鲸的严防死守。 这时候，就需要队友们发力了—— “地面作战，我方占优！上了！” 神谷手持一文字从高空落下。 身上的那套华美的黑色阵羽织，在下方卷上来的狂风之中肆意飞扬。 于半空之中，般若盘旋现身，化身为妒面具附着在他的脸上。 同时茨木之手也悬浮呼出，颜色暗沉又散发诡异光亮的鳞片紧密排列，延展开来，“锵”的一声抽出鬼切。 咚！ 神谷落地的瞬间，潮湿的砂石被踏碎飞扬。 玛丽、八尺女、食梦貘、犬神的身影同步在他的身侧勾勒出来。 荒神们早就已经蓄势待发。 尤其是狗子，在海国的这段时间可把它给憋屈坏了。 业火包裹住犬神，它化作一团剧烈燃烧的火球一犬当先，先登冲出。 犬神健硕的肌肉耸动，胸膛宽阔，腹部结实，背脊挺拔，身体线条清晰可见，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经过雕刻一般精致。 终于到了它最为擅长的地面战场！ 犬神算是最不擅长水域作战的一个，在海国这片地图里实力受到极大的限制。 但现在，有能将整个海洋地形都完全颠覆的化鲸在，狗子别提有多兴奋，斗志昂扬。 犬神的冲击气势十足，一往无前。 但以若坎阴神的实力，倒也并不惧怕下位的一个荒神。 正当它恼怒地卷动巨大触手，想要将那头不自量力的愚蠢大狗撕碎开来时，上空的云层迅速压下。 黑云的轮廓被红色的线条勾勒，是梦境一般的场景。 云层之中的红线又快速汇聚成迷离梦幻的红光，将若坎阴神湿漉漉的污秽身躯包裹。 在这一瞬间，阴神恍惚了。 像是被拖进了一场噩梦中，梦境深处，似乎正有一头巨大的黑色水蛭蠕动。 那头水蛭的血肉，完全由人类残缺的肢体构成，一张张绝望的人脸哀嚎着，不断隆起又塌陷。 惊骇恐惧的负面情绪，像是一颗深水炸弹在阴神的颅内爆开。 数秒之后，若坎阴神才挣脱开噩梦的控制。 可等祂回过神来，八尺女召唤出来的两道银色血液弯弧，已经切割上了祂的腕足。 神谷投掷出来的翠绿龙雷雷枪，夹杂着隆隆电弧爆鸣声，也从正面飞驰而至。 “玛丽，在你身后。” 祂的背后，红雾翻涌，伴随着稚嫩又怪诞的童谣声。 歌声回荡之中，一袭挺拔纤细的哥特洋裙身影摇曳，一柄齐人高的砍刀，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气贯长虹地落下。 若坎阴神本身就裸露在地面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从化鲸那里抢夺走丝毫的海域控制权，所以没办法操纵海水使出全力，面对如此强悍的多方夹击，只能选择收拢起腕足回防。 “嗷——！” 有队友的援护，犬神喷吐着腐败的气息冲至若坎阴神身前，利爪没入其深紫色的躯干血肉。 迄今为止，神谷一方已经击败过许多强敌。 他们尤为擅长这种以多打少的人海团战，彼此之间早就有了十足的配合默契。 纵使是a级的神明，在如此猛烈和紧凑的攻击频率之下，也会难以应接。 若坎阴神这下子有难了。 …… 海国的决战之中，神谷一方开场就占据了优势。 并且还在不断配合着侵袭，扩大战场战果。 犬神从阴神的身上咬断了一根粗壮的触手，又喷吐业火，将那些从触手创口处扭曲蠕动出来的污秽黑色蛆虫焚烧殆尽。 在它攻击收势的空档—— “呜——” 两侧的水墙之中，又有一头骸鲸头部高昂冲出。 以一击【鲸骨·开】，狠狠将若坎阴神掀翻在地。 形同章鱼的巨兽神明嘶吼翻动身体，残余的七条触手上皆有伤口，触手狠狠砸在地面上，掀起碎石迸射，但这都无济于事。 神谷抓住机会，抬起【报丧女妖·改】，轰出一发阴雷旋涡。 紫电白芒迸射，在潮湿的环境之中威力大涨，连带上空的乌云都迅速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紧接着，一束闪电从云层中猛地劈出，犹如一条金龙，直冲地面。 天空，被分隔的海洋，裸露出来的陆地都在暴躁的雷霆照射下变得照得透亮惨白。 阴雷连同被激发的自然雷霆一齐朝着不断嘶吼翻滚中的若坎阴神袭去，电流顺着祂的身体流下，烧灼所触及的每一寸肌肤血肉，黄泉的阴神发出震天的狂吼，囊袋状的躯干被电流击打得剧烈颤抖。 黄泉的污秽气息，混着一股焦糊味道四溢。 大雨倾盆而下，两侧的海水呼啸。雨水迅猛而激烈地打在海面和地面上，形成了一片蒙蒙的水雾。每一个雨滴都像是一颗颗子弹，发出密集而响亮的声响，冲刷着这股邪气。 激战之中的数道身影，都在朦胧的水汽覆盖之下显得模糊无比。 在顺风的局势之中，神谷川的作战状态异常高昂，再加上有环境的加成，这一发阴雷袭击打出了极佳的效果来。 等到雷霆散去，若坎阴神的气息已经被削减大半了。 简单来说就是，大残！ 一番交战下来，若坎阴神似乎也明白在如此的局势之中继续打下去绝无胜算。 嘶嘶！ 祂那覆盖圈圈利齿的口器张开，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 几条触手不计代价地朝四面八方砸出，驱散试图从四面进一步靠近的神谷一众。 但神谷川和他的式神们也绝非善类，避开如此大开大合，漏洞百出的反扑攻势，玛丽的砍刀和神谷的鬼切甚至又抓住机会，生生斩断了若坎阴神的三条触手。 “这阴神好像想搞什么大动作？” 始终保持瞳孔凝缩的神谷，能够窥破战场上一丝一毫的气息变化细节。 他敏锐察觉到了若坎阴神举动的不对劲。 只见从那阴神的巨大口器之中，一块被粘液包裹着的石块被缓缓吐出。 不，不是石块。 那似乎是一块灰色的石板。 石板上雕刻着看不清楚的符号文字，并且有着浓重的黄泉气息。 “阻止祂！” 神谷挥刀高呼，并且带头冲锋。 他不知道若坎阴神想要干什么，但肯定不能让祂得逞。 锵！ 手中的一文字闪动诡异的光芒，带动神谷的身体消失，避开迎面砸来的又一条伤痕累累的触手，在前方数米处重新闪现而出。 趁着距离还算合适，他脖颈上挂着的【云外镜】开始转动。 正方两边的镜面分别显示多岐都岛海域和活鱼旅馆的景象。 两边的场景在云外镜的不停转动之下交叠在一起，灰蒙蒙的诡异空间，错落凌乱的黑色线条延展降临。 活鱼旅馆抵达海国。 “这一次，没准就算尽节了，之后也能重新看到我们战斗的画面？” “香取神道流，稻生平太郎，参上！” “开打开打！记得把我拍得帅气一些！那么——轰鸣链剑流，鹤田真姬，参上！” “鹤田小姐，你说的那个流派是不存在的吧……” 随着一同到达的，还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七人御前，以及一架悬浮着不动，旋翼嗡嗡轻响的黑色无人机。 当然了，这架固定机位的无人机只是投射幻像，操控这个幻像的怪谈无人机本体，现在正不知道藏在旅馆何处，甚至很大概率根本就待在没有被拉取过来的旅馆范围边界。 一个战地记者该做什么？ 谨慎，躲避，不停游走？ 瞻前顾后，考虑自身安全前提再进行拍摄？ 不，没这个必要。 幻像本身又不会受伤。 记录，记录此时此刻，忠实地记录保存御前们战斗的精彩画面。 对于怪谈无人机而言，这很有必要。(本章完) 第533章 战斗告捷 七人御前踩踏着旅馆之中不断延展出来的凌乱黑线，袭向若坎阴神。 电锯声轰鸣声中夹杂着火铳的鸣响。 因为掌握着此处复杂的空间变化规律，御前们可以肆意在旅馆延伸到的范围内进行自如跃迁。 再加上他们的战斗风格素来悍不畏死，不计伤亡代价的，甚至同伴死亡退场还能最大限度激化剩余人的实力。 所以一登场就打得异常凶悍。 面对迎面砸来的阴神触手，手持电锯的鹤田小姐、还有拎着染血斧子和锤子的川原先生连躲都不躲就迎了上去。 触手卷中他们的身体，同时也被电锯和斧子斩落大片的恶臭肉糜。 不消片刻，以川源先生殉身、鹤田负伤为代价，剩余五名被强化的御前利用搅乱空间结构的黑线，顺利冲至狂暴的若坎阴神身侧。 “听从御主的吩咐，抢下那块石板！” 身着红裙的宫内千裕临时充当起了他们小队内部的指挥。 哐！ 润一郎挥动他的巨大铁棒，呼呼夹带狂风和劲力，死死抵住了若坎阴神的口器，也不管一圈利齿完全刺穿了他的侧腹。 抓住这个机会空档，阿咲朝着阴神的大嘴里射出一把泛着绿油油水光的带毒苦无，手持肥前铁炮的土居大叔连开数枪，每一发火炮都射进阴神的嘴里爆开。 其余人则在攻击若坎阴神躯干的间隙开始抢夺石板。 那块石板看起来似乎是残缺的，好像是某块完整石碑的一部分，大概与人同高，或许有将近两米，厚度则有40公分左右，但却沉重异常。 拥有鬼神之力加持的御前们，居然只能堪堪拖动。 而且若坎阴神始终拼命护着石板，一时半会也抢夺不下来。 “座敷，帮忙！”“玛丽，犬神！去帮御前们！” 神谷灵巧跃起，避开一条回旋砸过来的触手，还顺挥动鬼手，用鬼切在那条触手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随着他的呼唤，金球铃铛晃动，红白和服的敷宝从一股祥瑞福气之中跃出。 座敷现在也有c级的实力了，而且好歹也是喜社里面的从神，不再是以前那种十足弱小的小妖怪状态。 只是偶尔在战场之中现身一下，只要牢牢跟在老父亲和般若小妈妈的身边，可以做到自保无忧。 叮铃—— 金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象征祥瑞的红色气息，以座敷为中心朝着四周快速扩散，沾到战场上的每一个友方单位的身上。其中，距离座敷最近的神谷分到的祥瑞气息最多最厚。 “呀！” 给己方全体上了一个增益buff，敷宝又晃了晃袖子。 她头顶的那根倔强的呆毛“duang”的高高翘起，发梢末端微微发亮，像是鮟鱇鱼的肉触提灯，但远比鮟鱇可爱。 衣摆下方那五条黑鱼纹路在这股奇特光芒照射之下，更显生动和鲜活。 那几条鱼纹开始在红白的和服上甩尾游动。 随后直接脱离开和服表面，变作漆黑的鱼形影子，晃动尾巴，结队悬在空中，空游无所依，撞向若坎阴神的触手后变作一股灾厄的黑气消散不见。 做完这一切，座敷已经出色完成了任务，便快速躲回了金球铃铛之中。 …… “围起来，围起来， 笼中的鸟儿啊， 无时无刻想要出来……” 洁白的折纸鸟上下飞旋，像是在进行着某种轻盈而神秘仪式舞蹈，稚嫩的儿歌声不断从纸鸟的头部发出。 红雾鼓动席卷。 “在你身后。” 玛丽再一次于雾气之中现身，依旧是突进到了黄泉阴神的身后。 一刀砍下来，厚重的刀锋落在阴神本就血肉模糊的背部，刀刃完全没入血肉。 嘶嘶！ 沉重的刀势令这头巨兽神明吃痛剧烈翻滚挣扎。 “嘻嘻~” 九个红灵嬉笑着拍手蹦蹦跳跳从玛丽的裙摆边掠过去，直冲向正面，协助御前们抢夺阴神口器衔着的石板。 “嗷——！” 同一时间，犬神也从侧面突进，像是一辆卡车狂袭呼啸而至，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直直便扑中了若坎阴神。 接连的猛烈攻击，让这头巨兽神明难以招架。 但从祂口中吐出的那块石板似乎非常重要，即便身受重创，祂也不愿意将其松开，依旧保持死死衔住石板，同御前们拉扯在一起。 可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阴神的运气实在算不上好，在祂用力翻滚，试图甩开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前的几个恼人御前的某一刻，被湿滑粘液包裹的石板居然在祂的口中开始打滑。 宫内千裕和稻生武士抓住这个机会，不惜自己身体被利齿贯穿，合力撬出了石板。 而当阴神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犬神正用沉重又炙热的身体死死压制住祂，玛丽的第二刀也毫不留情地砍下。 祂奋力甩出一条尚且勉强能动的触手砸向宫内和稻生，但触手于半空之中便被一头呜呜鸣叫着骸骨鲸鱼狠狠撞落。 一切都完了。 若坎阴神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块石板落入到一团凌乱的黑色线条交织点，而后不知踪迹。 “散开！” 见顺利抢夺走了若坎阴神试图反扑使用的道具，远处的神谷川高抬【报丧女妖】的枪口。 轰！ 漆黑的火枪发出如同女妖恸哭的凄厉嘶吼，一枚铁弹丸破空绽裂。 狂风卷动，赤红的第六天魔王虚影浮现。 华美的赤红甲胄如同火焰燃烧跃动，不断朝着上空拉伸。 炽热的气浪“啪啪”卷动神谷川湿漉的黑色阵羽织，又将周遭的景物扭曲，使得神谷脸上覆盖的苍白妒面具显得更加怪诞和诡异。 锵—— 一文字的刀尖朝前一指。 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空中勾勒，炮火倾泻轰鸣！ [三千世界]震撼来袭！ 炮火犁地整整三轮，等到硝烟散去，潮湿空气之中那种焦糊的肉糜味道变得更加浓重。 神谷川凝着视线朝着烟尘之中的敌人看去，炮火覆盖区域中心的若坎阴神收拢残破的触手成为一团，俨然已经奄奄一息。 “没死透？奇怪了，怎么每次开三千世界，都没有了结掉敌人？” 神谷快速抽刀挺进，他有种感觉——马上要赢了。 一直以来，神谷川在顺风局势之中的表现不可谓不强悍，如同战神，而且格外擅长痛打落水狗，给敌人追上最后一击。 他在这方面的战场嗅觉是不会出错的。 若坎阴神是真的不行了。 三条手臂带着两柄刀刃强袭，缭绕阳雷的一文字清澈轻盈，怨鬼气息浓重的鬼切锐利难当。 双刀划动的轨迹，如同两条游龙破浪起伏急窜。 两侧高耸暗红水墙弥漫的水汽，还有空中不断坠落的子弹般密集的雨点，都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消逸。 下一个瞬间—— 一文字上明煌雷霆迸射，愈发刺眼，金黄的雷芒照射之下，一片澄明清澈，收缩起来的云雨气息，在这一瞬间从刀锋上重新席卷扩散，变化成滂沱大雨激溅。 鬼切上激荡起足以刺穿耳膜的哭嚎声，寒冰般刺骨，又有腐朽的重重鬼影呼啸扑杀而出。 电光石火之间，两柄刀刃同时没入若坎阴神的躯干，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划开了一道虚幻的水幕。 能感受到刀尖于空中，于敌人身体中留下的痕迹，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欢欣传回，与此同时，敌人的最后一丝生命力也在这道痕迹之中被斩断消散…… 黄泉阴神，由神谷一方击破！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飞出，抽取不可多得的神明心头血。 犬神打着响鼻，从炮火范围之外赶来。 它的身上有不少阴神触手倒钩划开的血痕，伤势使得业火都黯淡了一些。 但是和以往打的硬仗比起来，这种皮肉伤实在不算什么。 抵达坑坑洼洼的战场中央，狗子抓紧时间，片刻不停地啖食起面前阴神的躯干血肉，喀吱喀吱的渗人啃食声响起。 它以前是吃不了黄泉神的血肉的，但成为了荒神之后，大概是胃口和牙口都好了不少，刨尸吞孽的消化能力也得到大幅增强，挑挑拣拣吃上几口已经不成问题。 反正只要烧熟处理，将黄泉神血肉中的黑蛆焚烧掉就没关系。 “喀吱——咕嘟——” 犬神继续大口咀嚼吞咽。 黄泉神的滋味，只比虚幻的抚浪妖好上一点，腥臭焦糊的血腥味之中，夹杂着一股潮湿腐烂木头的味道。 但狗子也没有嫌弃，甘之如饴。 是香是臭，吃到嘴里都是肉。 而且毕竟是a级神明的血肉，这玩意对它来说可是大补，八色雷公在现实中也有神社供奉，所以犬神甚至可以从若坎阴神的血肉中获取到大量信仰，这能极大程度稳固他的实力。 “赢了啊，好像不是太艰难。” 神谷打量战场。 这场战斗打下来尚有余力，式神们只受了些轻伤，就连七人御前那边都还活着三个。 不过会这样也实属正常。 若坎阴神虽然是a级，但在“夜海”被困了八百年，破开封印之前又被天之尾羽张所创，战斗过程中又有新晋海国国主的化鲸牢牢控制制海权。 在如此优势的前提之下，现在兵强马壮的神谷集团以多打少，要是还打得要死要活，那未免也太丢人了一些。 除非是若坎阴神那边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后手。 而说到这个，神谷便又想起刚刚在战斗尾声时强夺过来的那块石板。 “若坎阴神似乎想用那块石板做点什么，但被我们及时阻止了。虽然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嘛用的，但现在也是我的了——阿咲，刚才那块石板呢？” 被点名的女忍者收起自己的胁差，抬手擦掉脸上沾着的腥臭粘液：“被甩进旅馆里了。御主，那块石板太重，可能您去旅馆查看会比较方便。” “我明白了，等会我就过来，你们回去等我。” …… 一直到阴神的尸体消散，狗子才停止进食。 吞下这么多神明血肉，它身上的那点轻伤已经完全愈合。 神谷这边则是打扫了一下战场，收下了第一波战利品—— [八色雷公·若坎已死亡，获得魂晶11688颗！] [获得a级怪谈心头血！] [获得八色雷公·若坎的残缺神骨！] [八色雷公·若坎的残缺神骨（特殊素材无评级）] [八色雷公·若坎，于堕入黄泉的伊邪那美命尸身左手诞生的阴神，拥有潮水和旺盛生命的力量。] [或许是某种高级特定仪式所需的素材。] a级心头血和阴神神骨都是很不错的资源收获。 这两项素材可都是用来培养神明的。 确定没有战利品遗落，神谷召回式神们，并且让化鲸将海洋恢复为正常状态，并且坐上了一头骸骨鲸鱼的背部。 可以看到，在黄泉阴神死亡后，大海的暗红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这里应该要恢复正常了吧？” 神谷川心情轻松地这样想道。 随后他又摸索出了两片天之尾羽张的碎片，此时这神器碎片已经不再是凭空连接在一起的断刃形态。 “好像已经不能像之前切开夜海时那样挥动了……难不成羽张碎片现在只对夜海特攻？什么风暴管束者……” 或许未来真的收集到剩下的两枚碎片，天之尾羽张才能发挥完全的神器实力吧。 握着碎片，神谷坐在骸鲸头部等候了一阵子。 没有“连接”上夜海，也没有见到大鱼登楼。 多岐都岛海域只有潮水在来回拍打着死寂的环境，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虚实回归正轨，夜海消散……至于大鱼登楼，以他的状态估计撑不过夜海消散时带来的创伤。” 神谷川于海鲸的背部又静坐了一会，之后才慢慢将羽张碎片收起来。 “愿你和你的妹妹能够安息。” 神谷转向一直托着腮，乖巧坐在身边陪着发呆的化鲸，并且拍了拍他蔚蓝发色的小脑袋： “海国小皇帝，你做的很好，这次的头功绝对是你的。我们回去吧，不管海国还有现实中，都有不少人还在等我们。” 第534章 黄泉爆兵点 [区域任务：扶持被海之国认可的新任国主上位，已完成！] 在从多岐都岛海域返程之前，神谷又摸出了手机打开《怪谈物语》看了看。 海之国地区的区域任务已经显示完成。 “夜海不复存在，海国不会于月读的力量之中继续轮回，看来这次小鲸鱼继位国主是有效的。果然，哪怕任人唯亲的扶持，只要被海洋认可也算完成任务。这边的事情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神谷心满意足地领取了本次的奖励。 [任务奖励发放，获得青玉紫玉！获得夜食蜃气！] 海国的任务奖励一共有两项，而且都是好东西，不枉费神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操劳。 其中的【青玉紫玉】是一块圆形的玉璧，中间镂空，雕纹精巧，饱含海洋的生气。 一半呈现如春日新叶般的浅青色，淡雅又带着勃勃生机。 一半呈现如秋日桑椹般的浓紫色，鲜艳且优雅又深沉。 【青玉紫玉（传说素材）：宗像三女神从高天原带下的宝玉。因为长久随身，富含女神们的海洋力量，是用途广泛，不可多得的珍贵素材。】 一件曾属于三位海洋女神的传说评级素材。 那边还有份战利品没有查看过，就是先前从若坎阴神嘴里抢下来的石板。 先是巨兽的嘶吼，而后是熟悉的人声。 不过传说之中青玉和紫玉是两块玉石，但神谷拿到的却是一整块的玉璧。 怎么说呢，感觉那边很像电影院的一个放映厅。 但是犬神到底是忠诚且听话的，在主人的示意之下，老老实实拉动了石板。 制烛小僧正在他的烛火摊位勤勤恳恳手搓蜡烛，卖脚婆婆正对着她的瓶瓶罐罐认真鼓捣着。 这哪里是缴获了一个可用道具，这分明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东西不能留在旅馆里！” 它是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同时当主人的打手、宠物，以及偶尔的交通工具、暖手宝，还有现在拉货的驴。 活下来的是阿咲、土居大叔，还有鹤田真姬。 “御主，本来以为您会在海国那边多待一段时间再过来。”阿咲脸色有点尴尬，“大家刚醒过来，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然后笠原和土居大叔就带着他们去放映刚刚战场的影像，我这就去把他们叫出来。” 但摇人的可能性也不能说完全就是零。 鸟居厚重的黄绿荧光轻灵飞舞，包裹住神谷全身。 “【青玉紫玉】上的海洋力量气息浓重，不知道可不可以作为神社素材使用。小鲸鱼现在也是荒神了，要是还能顺势起一座属于他的海洋神社无疑是极好的，和小鲸鱼本身的属性也非常适配。” “很不赖嘛，我冲锋的样子好帅气！” 这块石板半靠在斑驳的酒红色墙壁上，表面崎岖不平，淡淡的青灰色中夹杂着老旧时光侵蚀的痕迹，它的颜色深沉庄重，但又能明显感觉到污秽堕落的气息萦绕。 “千引石碎片是连接着黄泉比良坂和常世其他地方的媒介？这玩意不会是个传送点吧？我这边用的是神椟，黄泉那边用的就是这个？” “御主，我来帮……” 这是一团朦朦胧胧的烟气，带着微咸又潮湿的海洋气息，聚拢在一起，又如有实质，可以拿捏在手中。 正好出来干点体力活。 神谷叫出了犬神。 …… 这样子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神谷记得，在他之前翻看过的神话记录之中，好像是《西海道风土记》中有提到，宗像大神们从天上降临崎门山时，将一块青玉放在内宫，将一块紫玉放在中宫，作为神体供祭。 确信了这一点，他才伸手触碰石板的表面，不平整的纹理反馈回粗糙的颗粒手感，窸窸窣窣响动。 女忍者非常顺从地照做。 可能是神话和实际情况有所出入，也可能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使得两块玉石加工融合到了一起。 神谷将两份品质都很高的素材小心收起，随后又掏出了【高天原神椟】。 “不用了，我能搞定——犬神。” “嗷……” 犬神现身以后，神谷又取出【缢死者的绳缰】。 神谷拍了拍犬神结实的肩背。 川原先生倒在第一波交锋之中，后续润一郎、宫内、稻生他们三个，因为奋不顾身抢夺石板而被阴神的利齿贯穿身体，抢下石板没多久也就消散了。 粗糙的麻绳喀吱喀吱紧绷，又快速延展开来，按照使用者的心意变化绳索形状。 “不用了，让他们看吧。” 神谷抵达了活鱼旅馆的神椟处。 神谷没有马上去找她，反正鉴定战利品也不是非常急，把其他事情做完，明天再说也可以。 “大概是被逼到孤注一掷，想当面开传送了？” 千引石是神话故事中，伊邪那岐从黄泉逃出搬来堵住黄泉入口的大石。 这样的脏东西肯定不能带去现实。 在犬神的协助之下，神谷顺利将千引石碎片带出了活鱼旅馆。 “觉不在这啊。” 边上的阿咲下意识想上前帮忙，但又被稍微恢复冷静的神谷阻止。 旅馆可是安全区！ 神谷当即行动起来，打算将千引石碎片带走处理。 从多岐都岛海域返程，他可不打算坐着小鲸鱼的骸骨鲸鱼费数个小时漂洋过海。 而“常世”，则是世界的另一个层面，触碰不到，但和现世之间存在彼此影响，是鬼怪和神明生活的地方。 果然，狗子有的是力气。 另外，神谷也没有立刻去往海国见海族，而是同手下的两名工匠简单寒暄后，通过大厅里赤红的鸟居先传送去了活鱼旅馆。 因为不知道最后若坎阴神吐出那块石板到底想干什么，神谷对那东西还挺在意的。 最后就是说明里提到的“常世”概念，这一点神谷是早就清楚的。 “等下就拿给觉看看好了。” 绳索的另一端则是结结实实捆上了石板。 “月读虚的力量，本身和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就存在共性吧，所以两种力量才能交融在一起形成素材？话说，这东西是不是和我的【蜃气布袋】存在相性啊？我记得小布袋好像可以升级来着。” [获得千引石碎片！] [道具名称：千引石碎片] [品质：特殊道具无评级] [效果：连接黄泉比良坂门户的媒介，可在黄泉阴神力量的刺激之下激活。] [说明：千引石，既千人之力才能搬动的巨石。本是伊邪那岐于黄泉比良坂堵住黄泉入口的石块，后被须佐之男击碎。千引石碎片在伊邪那美力量影响之下，成为从其他常世地区往返比良坂的媒介。只在黄泉神明的力量激活下可以使用。] 道具说明中提到的信息，以神谷目前的知识储备都能看得非常明白。 嗡嗡—— 不知道是不是和觉姐姐厮混久了，神谷现在也能大致凭感觉来判断一些素材的使用途径了。 不过神谷平时还是习惯用“里世界”和“现实”这样的称呼区分两边。 可能是想凭借千引石碎片逃走，也可能是想摇人。 刚才在海国决战的最后，狗子吃下若坎阴神的不少血肉，身上的轻伤痊愈，整只狗气血旺盛，精力体力充沛。 觉姐姐因为最近没有什么工作要做，现在应该是在付丧乡里面度假休息。 但这东西实在太重了，也不知道完全的千引石是不是真的要有一千人的力量才能搬动，反正这一块碎片，三个有鬼神之力加持的御前都只能勉勉强强撬动。 至于黄泉比良坂，严格意义上不算黄泉区域，而是位于黄泉正式范围外的黄泉之路。 而听阿咲讲述，鹤田在以这副惨状回归旅馆，果断选择反补了自己重开。 沿着重复的走廊没走几分钟，神谷就看见了那块奇特的石板。 笠原，神谷记得好像是无人机亡灵的姓氏。 但考虑到这是“私人影院”，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香取神道流，稻生平太郎，参上！” “这样想想，我的神椟可能厉害一些。毕竟在夜海消散之前，海国也是以虚补实，真假并不完全分明的。” 烟雾缭绕之中，能看到许多模糊的奇幻景象来回变化，像是海市蜃楼。 神谷凝着瞳孔观察了许久，确定石板上没有黑蛆之类的东西潜伏，这只是一件曾属于黄泉的道具素材而已。 如果说千引石的碎片作用真的和神椟有些相似，是只有阴神力量能够激活的传送媒介物，那这东西不就相当于黄泉的一个爆兵点或者刷怪笼吗！？ 就……这确实是鹤田会做出来的事情。 其实千引石碎片这块烫手山芋，就算没有被甩进活鱼旅馆，最后战斗结束自然掉落到海国去也总归是要处理的。 不过，这处空间的右侧墙壁上有一扇小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很昏暗，但又时不时有些光芒闪烁，而且有环绕立体的音效传出来—— 刚才同若坎阴神的战斗结束，七人御前这边一共死亡四人。 “但在夜海里的时候，若坎阴神没有使用过这东西，不然早跑了。估计是在月读力量影响，虚实交叠的地方用不了？”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表现地不算太吃力。 一个好的老板是会给员工足够休息时间的！ 甚至整条左腿都被若坎阴神给砸断，伤口血肉模糊，看得见白惨惨的断骨。 “我们快走，狗子。” 视线之中的景物色彩开始被剥离，变得不真切地扭曲起来。一个呼吸之间，一切又恢复正常，凌乱的色彩重新拼凑，逐渐变成斑驳的酒红色墙纸，潮湿带霉味的地毯，以及恒定闪烁嗡嗡作响的照明灯。 “考虑到从多方得到的信息来看，最后一次神战之后，黄泉和高天原两边大概率两败俱伤，神明凋敝。而且黄泉那边的活动好像是完全被某种力量给压制了，所以若坎阴神最后想跑的概率应该比较大。” 不管怎么说，还好及时阻止了祂。 第二份奖励，【夜食蜃气】—— 【夜食蜃气（超史诗素材）：月读力量外泄同海洋蜃气交融在一起形成的特殊素材，本身连接着小小一方虚幻天地。】 了解到石板是什么以后，神谷大致可以猜测若坎阴神在战斗的最后关头到底想干嘛了。 再接着还有听起来不是音效，而是观影人的叫喊声从那个房间里传出，似乎是鹤田小姐在兴奋嚷嚷。 可以看到，女忍阿咲正恭敬站在神椟边上等候，其余人则不在这里。 “……” 其中的鹤田小姐虽然存活，但因为是前锋，且直面阴神触手袭击的缘故，受伤很严重。 是那种黄泉才会有的感觉。 见神谷抵达，两位工匠员工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向老板问好。 高天原的神居大厅之中。 “嘶嘶！” 正这样想着，神谷又突然回过味来。 现在正全须全尾，手脚健全的和同伴们一起观影。 看来刚才缴获的石板是千引石的一部分。 “现世”，即人类生活的表象世界，物质化，可触碰。 “开打开打！记得把我拍得帅气一些！那么——轰鸣链剑流，鹤田真姬，参上！” 比良坂连通黄泉的入口，过了入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黄泉地界。 根据神话，祂和伊邪那美就站在千引石的两边发下了夫妻决绝的誓言。 那太浪费时间了。 多少有点不文明观影。 日本传说之中有“常世”和“现世”的概念。 然后顺利以宠物犬肩背带式牵引绳的样式，绑在了犬神的胸口和背部。 之后，神谷也没有打扰其他御前重温忘却的记忆，只是让阿咲带路去看那块石板。 “请随我来，御主。” 直接回去高天原一趟，反正奥津岛上有神椟，市寸岛上留有如月站台，简单中转无论去见蟹族还是去见人鱼们都会比较快。 还是先去看看为好。 犬神回头看了看和自己捆在一起的石板，无力从鼻腔喷出一道微弱的白气。 所以，常世到底是什么一目了然，就是神谷时常用替死纸人和神椟出入的里世界。 而里世界的话，大部分的地图要么是神谷控制庇护的地盘，要是其中有神谷的产业，只有犬鸣峠是个荒芜的缓冲区。 所以神谷只能选择先把石板放犬鸣峠，并且留了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盯着。 而后又快速上高天原，去找还在付丧乡里放假的觉商量对策。 别休息了觉姐姐！ 事态紧急，起来加班！ 第535章 战利品处理 “啊啊啊！我刚才那局绝好调，已经齐了‘猪鹿蝶’，马上还要拿到‘月见酒’了啊！眼看比分都被我追上来了……你最好真的是有要紧事！”觉跟随神谷离开付丧乡时，抱怨连连。 神谷川刚才找到工匠姐姐那会，她正在和濑户大将玩扎牌。 札是日本一种传统的纸牌游戏，在江户时期就有了。 神谷对这种纸牌游戏了解不多，只是知道大概玩法是用不同的牌面凑齐规定的“役”来获取分数取胜，像觉说的“猪鹿蝶”、“月见酒”，都是札里“役”的牌型。 另外，好像成立于清朝光绪年间的“百年老店”任天堂，最早的前身诞生时，就是靠卖札牌起家的。 “要紧事，很急。跟我去趟犬鸣峠。” 如果不是特别情况，神谷也不太想打搅觉姐姐休息时的雅兴。 但现在也只能说抱歉了，事情真很急！ “啊咧？离开高天原吗？” 觉对于离开高天原安全区这种事情，多少是有点抵触的，但看神谷的表情非常认真，到底还是没有反对。 二人很快到了犬鸣峠的犬鸣隧道之外，那块不详的千引石碎片就被暂时安置在这里。 “师父……”或许在睡梦之中感觉到了神谷下床的动作，小鹿自然摊开的手心忽然收紧一点，轻轻抓住了被褥，但并没有直接醒过来，而是含糊讲些梦话，“师父，我们换个姿势吧……” “也就是说，师父已经回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神谷后续依旧没有取走千引石，而是将它留在了犬鸣峠，让狗子拖着石碑转移到犬鸣谷村的那口枯井之下封存，并且安排一个小小老头身外身始终在井口盯着。 觉将【青玉紫玉】收走，之后应该是打算罗列建造海洋神社所需的材料清单。 随后，镇定下来的鹿野屋看了看房间周围，师父好像不在。 “但好在是结束了。” “呋呋。”送狼点头。 最起码这石板成为黄泉暴兵点的潜在风险可以得到解决。 窸窸窣窣。 “现在是两块了。” 工匠也是会成长的嘛。 至于能不能找到黄泉阴神来开黄泉比良坂的门，这个就日后再说吧。 觉没有再多说什么，那只黄金色的异瞳变得流光溢彩，她围绕着千引石碎片上上下下多看了几圈，又频繁地摸摸敲敲，大概十几分钟后，金色瞳孔的光芒才平息下来。 对此，两边的海族其实都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神谷在里世界待的时间太久，她已经熬不住睡了过去。 “就算是这样……感觉比起讨论怎么利用千引石，更多的还是应该先说怎么处理这东西可能带来的危害吧？” “呋。” 那舰娘懵懵懂懂的，不过她强化幽灵船的能力又让神谷格外中意。 “是这样的没错。” “师……师父！” “要要要，要死了！我……我我、我为什么会衣衫不整地睡在师父的床上哇！？” 在她的身边，送狼正坐着，耳朵机警竖起，目光炯炯。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的五点半。 陪着觉姐姐忙活了好久，直至将千引石彻底无害化处理。 “先不说黄泉阵营的门口到底会有什么样未知的危险。就算我真的自信心爆炸，想要奇袭黄泉，但听你的意思，那也得找个黄泉阴神帮我开门才行吧？” “以后说不定会有呢。”觉大大咧咧拍了拍神谷的肩膀，“自信点，你可是要当鬼神共主的，以后收服一个倒戈向你的黄泉神也不是没有可能嘛。而且，还有那个神骨，我记得你有一块黄泉神的神骨。” “这个是什么？”觉摸着下巴，好奇打量那块年岁已久的石板。 “好耶！” 意识回归现实的身体，神谷从家里主卧的大床上缓缓坐起。 改造千引石碎片，将其变为彻底变成神谷一方的形状，为我所用，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处理方式。 神谷将徒弟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了自己床上，而后又替她盖好被子。 …… “你的意思是……？” “所以才找你来看，看看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床边的送狼抬起头，面色疑惑地拱了拱鹿野屋的手。 鹿野屋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惊坐起来。 “交给我吧。用一块通行证当素材，改造一下这块石板，我有信心把它的变得和神椟类似，就是使用得经过现在高天原主人，也就是你的许可——放心吧，我上次有造神椟的经验，所以没问题。只不过，这块千引石虽然原理和神椟有共同之处，但到底还是黄泉的东西，以后想要激活，还是得需要黄泉阴神的力量才行。” 觉姐姐之前的确制作过一块【空白神椟】，所以对于“传送装置”的原理，有了不小的心得体会。 小鲸鱼海国国主力量来源之一的海洋权杖，核心是须佐之男的眼泪化成，“悲哀”和小鲸鱼也是存在间接的相性的，就是之后怎么在传播过程中，将这种情绪的信仰和化鲸绑定在一起，还需要再下一番功夫。 之前的预估判断没什么问题，【青玉紫玉】确实可以拿来做神社的核心素材，为神社增添至高的海洋权柄，和化鲸的相性极佳。 觉：“等这座海洋大社制造完工，你手下的神社就有掌握了六种情绪，到时候给你造情绪大社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道，你本身对于香火信仰的汲取程度到了什么水平。” 看到自己的式神，小鹿忽然又想起来了……等下，昨晚好像是带着送狼在为师父守夜来着。 说是要守着等师父和师娘们，还有八尺大人回来。 也可能是白天的学习让她累坏了吧。 鹿野屋穿着一套白色的宽松睡裙，坐在地板的地毯上，把一只手搭在床上，黑发的小脑袋也靠在床沿上，看她毫不设防的睡脸，似乎是睡得异常安稳。 “那这东西不是很危险？” 随后他又将新拿到的两件素材，也就是【青玉紫玉】、【夜食蜃气】交给了觉。 那没事了，危机解除。 神谷从床上起身，同时又看了看床边。 他这样想着。 所以说，老老实实在自己房间里不就好了。 …… “成神的完整途径需要肉灵骨，合格的‘肉’才能承载足够的‘灵’，从而步入最低级的神明状态，嗯，就是荒神阶级……” 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神谷也稍稍放心下来一些。 “呋。” 神谷川：？ “嘿嘿，就是这样哦，我再画两张……” “啊？又多了一块？”觉有些诧异，但惊奇的神色在她的脸上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自己的老板能做到的出人意料的事情还是蛮多的，多少已经习惯，“如果跟随你的式神怪谈接纳黄泉神的神骨，没准身上气息也会被千引石认可呢？这方面我也只是猜猜，毕竟我也是最近才了解到神骨的事情。” 昨晚发生了什么！？ 神谷目前还没有主动袭击黄泉的打算，这种事情得以后实力再强一些再做考虑。 除此之外，觉姐姐构想的海洋神社还是座情绪社，她提出要把现在已经持有的【哀核】与【悲核】一起打造进去。 都凌晨五点半了，这种时候实在没必要把她叫醒重睡。 等到神谷离开房间过了四十多分钟。 起码得等到这一次的月隐之夜，红潮真的没有如约而至才能彻底下定论。 【夜食蜃气】也被她一并取走，要研究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拿来强化【蜃气布袋】。 关上房间里的灯，神谷走出了卧室。 神谷川了大量时间忙活完战利品处理的事情，之后才回去海国见人鱼族和蟹族。 然后先前答应矶姬的，用化鲸的力量为他们祓除身上红潮烙印的事情也会慢慢去做。 简单告知他们海国的危机已经处理完毕。 小鹿这丫头昨晚就跟进来了。 神谷昨晚吃过晚饭没多久就进了里世界，那么多事情处理下来，熬了一整个通宵。 或许等一切真的结束，也可以带蟹姬到现实里转一圈。 反正之后一段时间，估计还得频繁到海国这边来。 “怎么样？”神谷问她。 起得猛了，小鹿多少还有点懵，茫然看了看四周，了好几秒钟才确定自己是在师父的房间里。 “那你可得再加把劲了。这方面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只能口头为你加油。” 同海族告别，神谷从奥津岛上带走了翘首以盼等待他的安宅船灵，终于是正式结束了本次忙碌的里世界攻略，回归现实。 关于布袋的强化，觉是说之后可能需要座敷那种给道具素材赐福的奇特能力协助。 “结合你讲的情报，我大致是弄明白这东西的作用了。好像确实是连接着某个地方门户的，不过要身上气息和石板相同的使用者才能激活。”觉的鉴定结果，和《怪谈物语》提供的信息一致，但随即，她又补充： “感觉和你的神椟区别还是很大的啊。平时我们工匠就算携带了高天原的通信证，想要使用神椟不是还需要你的许可吗？这东西，好像只要是气息趋同的使用者就可以用，而且激活以后可能是打开一道短时间恒定存在的空间罅隙，无论谁都能通过那道罅隙过去另一边……反正给我的感觉是这样的。” “黄泉的东西，黄泉比良坂上的千引石碎片。貌似和我的神椟一样，能给黄泉的阴神使用，较为便捷地实现在常世各个区域传送。”神谷将自己掌握的信息详细讲了。 用这种别扭的姿势也能睡得这么香。 反正高山平时也在照顾化鲸，已经有带孩子的经验了。 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惫，但心情却是近一个多月以来少有的轻松。 之后大概是要安置在家里，可以考虑让高山代为照顾。 “师父，师父，你赢了对吧！” 反应过来一些，鹿野屋慌乱地拉了拉滑下肩膀的睡裙吊带。 “问题是我去哪找愿意帮我开门的黄泉神啊？” 小鹿跳下床趿拉起拖鞋，也不管睡得微乱的头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门，但刚到门口又急急忙忙折返回来，重新将自己睡乱的床铺铺好。 白狼小心朝着神谷点了点头。 “通过你造的特殊神社，式神们汲取的信仰会微弱反哺鬼神之力给我的‘肉’，也就是我的身体，但就目前而言……我感觉我的身体还无法完全撑起‘灵’的存在。” “嗯，辛苦你陪着她。”神谷看了看送狼，又看了看蜷缩睡在床边的徒弟，无奈摇了摇头，“傻徒弟动起来的时候像只不知疲倦的奈良鹿，睡着了倒是有静态美少女的样子了。” 还真别说，青少年的睡眠质量真是让人羡慕…… 但神谷也没有什么精力再多做解释，反正之后还得再回海国，查看这边是不是真的太平下来。 只点了台灯，灯光微弱的房间里面，一道和静谧阴影交织，看起来柔软又易碎的女孩身影正蜷缩在那里。 觉比划着手势：“黄泉不是你的敌人吗？如果这块石板连接的真的是黄泉比良坂，那说不定你有利用这东西出其不意直接杀到敌人大本营门口的机会。” 送狼目送家里的主人离开，张嘴打了个哈欠，蜷起身体在床边躺下。 随着己方实力不断加强，手下的荒神数量不断变多，通过日常研究式神的状态，时不时给他们做身体检查，神谷川对于“成神”的理论把握也慢慢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样的梦啊？” 完了完了，现在去找师娘们土下座还来得及吗？ 要不还是去以死谢罪好了！ “呋。” 刚才离开里世界之前，他让安宅船灵坐如月列车去了铃诡校，现在还得带灵车团将那个舰娘接回家来。 鹿野屋说要守着师父，但到头来在这里守了一整晚的却是送狼。 作为神工巧匠，觉在道具素材方面的造诣还是非常高的。 总之，在海国里得到的收益，最后都被处理妥当。 不管是神社建造，还是【蜃气布袋】的强化都得投入不少的时间精力，工匠姐姐接下来有得忙了。 兴奋的女孩小跑着下了楼。 “呋……” 送狼无奈地起身跟上。 她还真是……一大早就充满活力。 第536章 GENIE动画工作室成立！ 平静的秋季上午。 小鹿已经吃过早饭去上学去了，因为海国的事情告一段落，神谷也久违地打算去东大上课。 今天早上是10点以后才有一节《妖怪学教义》。 最近这一个月，课业方面的事情确实落下了不少，之后得点时间重新补起来。 “等会顺便和鬼冢还有对策室那边打声招呼，说我这次的鬼神弟子修行已经结束……晚上，再去一趟海国看看情况，下个星期就是海国那边的月隐之夜，要是能顺便度过，就说明海国真的没问题了。” 神谷慢悠悠从餐厅吃过早饭走出来，盘算着最近这些天的事项计划。 走到起居室门口时，看见高山和大石两个待在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化鲸、彩织，还有新来的安宅丸。 “真衣姐姐，看这个。” 化鲸是三个孩子里面最乖巧的，这时候正举着自己的海洋权杖向高山真衣展示。 “我听说了哦，小鲸鱼现在是海国的国主了呢，真厉害。” 神谷回神。 “嗯，是有这么回事，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工作了。” 一进来就可以看到文车妖妃端庄立在门口，看起来是已经等候了一会的样子。 genie，意为精灵，或者妖怪。 “诗织”是文车妖妃自己取的，大概意思就是“编织诗歌的人”，象征着才情和创造力。 神谷态度亲和地与办公区那些放下手头工作同他打招呼的几位员工问好，而后才跟着文车妖妃去了里面的小会议室。 这可把负责带孩子的高山、大石，还有负责家中整洁的垢尝给忙坏了。 神谷在攻略海国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文车妖妃除去提供资料查阅方面的后勤援助以外，一直在做的工作室统筹工作也没有落下。 而且看鬼冢刚才那非常从容的语气，所谓神社和tbs“有点交情”，没准是巨琼神社直接或者间接持有tbs的不少股份也说不定。 “喂，看到了吗？虽然听说了我们的社长非常年轻，但没想到这么的……年轻。” 可通过和小巫女的接触，神谷已经知道这座神社背后的财力和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可看总务对社长必恭必敬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对姐弟吧？” 工作室的名字则是早就确定下来，文车妖妃特别还请示过神谷，叫做“genie工作室”。 而荒神是需要信仰的。 “这样啊，下午上完第一节课我会去的，大概三点左右到。” tbs是日本五大民营无线电视台之一，也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民营无线广播公司，曾是日本第一家夺得收视率三冠王的民营放送事业者，其全年收视率在1963年到1981年，连续19年保持第一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应该算成功吧，我和我手下的式神又变强了不少。” “有没有一种可能？总务小姐背地里被社长抓住过什么把柄，不得不屈辱地听从他一切吩咐之类的？” 干练又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 神谷川在现实之中的发展，得到过鬼冢的不少帮助。 “关于工作室的事情。工作室的事项都已经步入正轨，前几天内部也已经开始工作。我想主人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那边露个脸。” 但没奈何除灵界横空出现了神谷这样的怪物。 作为能在千代田区随手买下一套塔楼高档公寓的小富婆，她是真的不缺钱。 “嘿嘿，抱歉，职业病。曾经本子画师的雷达响了……多好的题材啊！” 那舰娘刚来家里，对一切都还非常好奇。 …… 外头办公区的几个员工一脸八卦地小心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你现在看起来状态还不错，修行很成功吗？” “什么？” “这有什么不好的吗？年轻又帅气，我感觉干劲都提高了不少诶！”原画师清田小姐兴致高昂。 “主人，我正要找您。” “成为神降，大概就是强化联系的一种方式。” “您来了，主……社长。动画导演河西先生正在里面的会议室等候，我们需要向您汇报些事项。” “田泽。” 要么和某些鬼神绑定联系在一起，要么自身朝着鬼神方向蜕变。 这位刚才多嘴的原画师，顿时感受到了如坠冰窟的寒意，以及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压力。 说她是神谷的榜一大姐都不为过。 感谢，必须狠狠的感谢！ 凑在一起的众人如鸟兽散，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不不不。”清田小姐得意地晃了晃手指，“我可是在闲聊的时候问过神谷总务的，她是未婚的啦，所以他们可能是姐弟，家族颜值基因超好的那种！” 而后者方向，大概是育种师那样，把自己变成怪谈，又或者像是神谷目前正在尝试的那样，将自己变成神明。 “说的也是。” 如果能在这样的电视台放映动画，那么只要还在制作中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质量过关，能收割到的信仰力量将会非常可观！ 而鬼冢她家的巨琼神社，在世俗世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 “加油啊，大石。” 和她倒是蛮相配。 没错，文车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 “总务小姐哪里弱气了？那种非常干练的冰山美人……虽然她人是很好没错，但我平时跟她讲话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诶。” 目前工作室已经正式成立，手续也齐全，办公场所也置办妥当，就在荒川区。 说到底，人类的实力终究是被羸弱肉体所拖累，所以会有上限。 其实在同龄的人类除灵师之中，小巫女的水平已经在金字塔的顶部。 目前所知的八百比丘尼，大概就属于前者，高度和水蛭子联系在一起，使得自身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如果能tbs搭上线，那可帮大忙了！” 小巫女提到的tbs电视台，即日本东京放送电视台，通过世界最高电波塔东京天空树对关东地区进行广播。 “呃……如果天钿女命能成为我的手下，那萤是不是也算我的手下？” genie工作室成立以后，她就是社会人了，每天都是要去那边上班的。 嗒、嗒、嗒。 总是呜呜叫着，幽灵般于家中四处徘徊。 安宅丸本身的能力是加持在三上兄弟的幽灵快艇上的，可能定位相当于灵车团的特化挂件？ 所以她要是能顺利和灵车团成员培养起感情倒也不错，以后他们应该会有不少一起行动的机会。 上面写着[总务：神谷诗织]。 “我记得你小子原画师出道前，在网上画过一段时间的本子是吧？” 从起居室门口默默走开，走到玄关前，后面想起脚步声。 当天的中午，难得回归日常的神谷和鬼冢一起在东大的食堂里吃饭。 随着实力不断变强，神谷的野心也逐渐变大，未来彻底控制高天原，甚至收服神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情。 回头一看是披着【画皮】，一身一丝不苟ol打扮的文车妖妃。 “天钿女命是高天原上的神明吧？高天原上还有祂的像来着……但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个巫女始祖下落在哪，也不知道祂有没有陨落。要是能在里世界直接找到天钿女命，或者找到天钿女命遗留的力量，没准能获得不成为神降也能让萤实力蜕变的方法。” “你本来也就够强了啦。”鬼冢一边给自己夹菜，一边若有所思，看起来多少有点沮丧，“感觉我已经被你甩开好远了啊，再努力修行也追不上你，明明一年前我们还差不多的。之前还有些不甘心的，但现在也就只有佩服你了。” 天钿女命什么的，一定帮你搞定！ “不过诶……”小巫女放下筷子，一本正经晃了晃脑袋，“我是可以帮你啦，可你的工作室在做的动画也不能太糟哦。不然的话，我会很难办的，没准还要被婆婆说教。但也别有太大压力，我都打探好了，只要质量说得过去就没事。” “呃……夫妻？他们的姓氏都一样，而且神谷这个姓不常见吧。” “啊？” 文车妖妃从档案柜里抽了份文件，视线像是不经意地扫视过众人，且在田泽隆宽的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毕竟是家里社会化程度最高的怪谈，而且genie工作室成立，她每天都得和人类一起工作，当然得有个名字。 “玛丽小姐吗……”鬼冢用筷子轻轻拨弄自己餐盘里的咖喱土豆，“我之前帮你问过富姐了，我们神社和tbs电视台还算有点交情啦。你之后如果想在tbs上放映动画，我可以帮忙的哦。” …… “哼哼，好好感谢我吧。” “每对姐弟相处的方式都不一样吧，没准他们家就是姐姐弱气，弟弟强势呢？” 后续，大概是不想让神谷看见自己沮丧的样子，小巫女没有继续聊修行方面的事情，而是说了些别的：“阿川，你之前不是说你正在筹备一家动画工作室吗？” 大石的头发彩织的两条红色凌乱线条拉扯着，顾不上摆脱，又手忙脚乱去阻止正在好奇推搡挂壁电视的安宅舰娘。 “这么快吗？已经做好企划了？” “打算先做一部玛丽形象为主角，讲述妖怪怪谈故事的作品。” 这种感觉…… 办公桌和电脑设备整齐地排列着，目前数量还很少的必要的文件被归类收纳在透明文件柜中，井井有条。 要先突破这个上限，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真的得不做人了。 “啊，好。” “阿川，真是的，你消失了一个月诶。” 而反观大石这边，情况就没有高山和小鲸鱼相处这么和谐了。 一时之间，背脊发凉，双腿不自觉地打颤，视线甚至模糊发黑。 一间真的有妖怪存在，并且还参与办公的动画工作室，而且日后输出的作品估计也都会和妖怪相关，取这个名字倒是挺应景的。 反正对策室那边早就知道鬼神弟子手下的式神已经有荒神的等级了。 成立动画工作室的事情，没必要隐瞒，甚至真实的目的都可以和盘托出。 会议室的门轻轻关上。 嗒、嗒、嗒。 和鬼冢一起吃过午饭，又在东大上了节课，神谷川按照约定去了位于荒川，他自己名下的genie工作室。 高山小姐拍了拍化鲸的脑袋，她在哄孩子的时候，全然没有平时那种冷峻样子，鼓励式教育的态度也非常亲和，像是幼稚园里的老师。 到底是新成立的会社，走上二楼的场地，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和光洁如新的桌面反射出充足的光线，使整个空间明亮而充满活力。 从神谷家步行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神谷点点头，并且看了眼文车妖妃胸口的工牌。 至于姓氏，她选择了随主人姓。 坐在对面的鬼冢看神谷持续发呆，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阿川，菜要凉了哦？” 可能真的是平时带娃带出经验来了吧。 受到夸奖的化鲸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身后的大尾巴却是欢快地在地板上来回摆动。 这种感觉就像是人生的跑马灯马上要开启了。 “巩固鬼神之力到自身，而后吸纳信仰香火的力量成为荒神，萤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说起来，巨琼神社背后的天钿女命，应该某种程度上是和萤这个神子存在联系的吧？” “这都不是重点，你们就不好奇，总务小姐和社长是什么关系吗？”同样是原德间出身的原画师田泽隆宽接上话。 “不，你们还是没有抓住重点。”田泽神神秘秘摇头，“你们刚才没注意到吗？总务小姐对社长的态度很奇怪啊，是恭敬没错啦，但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怕社长，不是那种上下级的害怕，像是别的什么。可我们这位社长外表看起来并不可怕啊，甚至比总务给人的感觉要亲切不少，所以……” “要做鬼神弟子的修行嘛。” 莫名有一种给自己冠名，隐晦且固执标注自己所属的感觉。 神谷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小弟打气。 “停！快停下来，好痛！小蜡笔，不要用你的线条拉我的头发啊——哇！安宅丸！不要去推那个，那个是电视啊！老大了大价钱买的！我今晚还打算和小小老头前辈一起看赛马呢！” “怎么了？” 妖妃在玄关处换上高跟鞋，又朝神谷鞠了一躬，踏着嗒嗒嗒的清脆脚步声离开。 办公室的一角，还有一个开放的休息区。舒适的沙发和咖啡桌在软装设计上就展现出现代和轻松的氛围，供给员工们在这里进行非正式的会谈或者短暂的休息。 别看鬼冢也一直在对策室打工，但这份工作对她这种神社大小姐而言，更像是一种历练，而非养家糊口的手段。 文车妖妃没有多做停留，拿了文件便转身回去了会议室。 “那我在工作室等您。” 估计还得再过几天，这小舰娘初来乍到的好奇心被完全满足，才能消停下来。 “啊，抱歉。” 被屈辱地抓住了把柄？ 无稽之谈。 不过听从主人的一切吩咐倒是不假。 妖妃离开之后，田泽隆宽的身体骤然一松，烂泥般趴到了办公桌上。 “怎么回事？我刚才……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已经去世好几年的奶奶在向我招手？” 第537章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制作中 “社长，这是漱流老师提交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前三话剧本。” 文车妖妃将档案袋之中的文件抽出来，交给神谷川。 漱流，其实就是脚本家三宅千彰。 这位作家先生之前在殓收的事件之中遇害，现在已经怪谈化加入神谷势力打工。 原先的笔名“虚色”被他弃用，换了“漱流”这个新笔名。 而说句地狱一点的暴论：三宅先生在成为怪谈以后，创作的效率比活着时提高了非常多，成倍上涨…… 毕竟，怪谈的身体不需要吃喝拉撒，只需要偶尔休息一下就又能满状态投入工作。 简直是天选的打工人。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季的企划安排了六话相对独立的单元剧情，每一话分为两集来创作，一共会是12集。 而这前三话剧本，一半的剧情量，三宅千彰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写完了。 登场的人物自然是都改了，第一话的反派也不是赤魟和鮟鱇，而是改为一种名为“蒙迦”的集团邪神亡灵。 而且genie工作室体量虽小，但投入到《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却很大，如果社长沉不住气，出现急于见到成效的情况也会让他很难办。 “你、你来了？” 神谷笑而不语。 之后戛然而止。 第二话讲述灯无荞麦的故事，在日本现今的社会环境之下，这个故事应该会引起不错的反响共鸣。 一个管创作，保证作品质量；一个负责管理，确保团队运行。 反倒是坐在对面的总务小姐，正用一种不太好形容的冷冰冰眼神瞥他。 明显经过细致的情节打磨，剧情非常流畅，引人入胜。 “是吧？我跟你说过的，大海不是红色的时候，非常好看。我小时候，可以坐在海边，发一整天的呆，什么都不做。” 工作室未来能发展的怎么样，全看他们两个精力无限的怪谈了。 河西导演某些时候都会恍惚觉得，这位神谷小姐是不是什么专门为工作而生的智能机器人。 是以神谷等人在大栗岛上退治赤魟、鮟鱇经历的基础上进行创作的。 河西先生在业内是有些资历，但个人名下并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好作品。 又坐了不知道多久，蟹姬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声音传来：“小罐头，在看风景？” “社长，《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毕竟是我们genie的第一部作品，为了能打响我们的名声，作品难免要细致打磨，第一集更是直接影响观众的初步观感，所以时间上……” 但大体的故事神谷川也看认真了。 《福鱼》故事的最后—— 或者说，因为下属实在太能干，栓条狗反而更好？ 正这样想着，河西导演忽然背脊一凉。 蟹姬看着眼前的景象出神，沉重星兜下的柔软黄色碎发被海风吹乱。 一个人完全可以当好几个人来用。 “跟我说过？”在神谷川印象里，他确实听蟹姬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是一周目的事情，“小罐头，你想起之前的事情了？” 才华是不会背叛他的，就算当了怪谈也一样。 天空被烧红的晚霞染成了金红色，与海水深蓝的颜色形成了鲜明对比。海面波纹在夕阳的映照下，泛动金色的光芒，仿佛被点燃的火焰跳动。海风轻轻拂过，带来凉爽而又带点咸味的海的气息。 精致傲娇永远不退环境！ 小罐头一溜烟跑远。 “那也是关系好的表现啦。” 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在忙海国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剧本。 果然是外行看个热闹。 有这位神谷小姐在，工作室内部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上下配合非常顺畅。 “啊，很好。之后继续按照总务小姐的安排来就可以，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红潮还未降临，但是海洋的暗红色却提前退去。 神谷川虽然是genie工作室的社长和法人，但他对动画创作的了解，远不如系统学习过相应知识，学习能力强到令人发指的文车妖妃。 说句不合适的话，在这种情况下……社长这个位置上栓条狗都是没问题的。 …… 故事的节奏、情节的张力也做了更为戏剧化的处理，但是保留了“献祭人命，换取丰收”这一主题。 “高天原上的神明……原来他真的那么那么厉害。” “大海，变成蓝色了啊。原来……我有好久好久，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情景了。” “哈。” “唔……”蟹姬连忙抱头，呲牙抗议，“别敲我的头盔！这个明明是我武士的象征，不是你的玩具！还有，也别叫我小罐头！你、你你，你太坏了！我已经想起来了，我从来都没有主动伸脑袋给你敲过！你骗我！” 神谷走到小蟹娘的身边，也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深吸了一口咸湿但清爽的空气：“大海，很漂亮啊。” 他本来有点担心，过于年轻的社长会上来凭借一腔热血瞎指挥。 这腿，这胸，这仿佛要将人吃干抹净的眼神。 这是一个值得尝试的机会。 河西导演这份，是属于非常详尽认真的类型，每一个镜头都手画出来，而且做了细致的标注，就算神谷川这种外行也能看个大概。 会议室里，只有神谷川翻动资料的声音。 “一些吧，大部分都迷迷糊糊的，不过和你有关的比较清晰，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那个什么羽张的碎片。”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内心想法被完全看穿的感觉。我……看来，还是好好尊重这位愿意给我们最大工作自由的社长大人才好，不然没准会遭天谴？” 剧情里的食梦貘，和神谷家的小貘完全不同，但其对梦境和惊恐情绪的能力控制倒是令人印象深刻。 根据导演的个人风格习惯，分镜剧本最终呈现的效果也大相径庭。 说着，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后撤步小跳起来，硬脑袋哐地顶上了神谷的胸口，而后又朝着神谷川的怀里塞了些什么，便急急忙忙拖着大海螺锤逃跑了，只留下一句：“我回族里去了，等会见！” 毫不夸张地讲，《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很可能会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最好的一份脚本，以往这种水平的剧本是根本轮不到他来当导演的。 第一话的分镜剧本文车早就看过了，非常不错，没有给原本的剧本拖后腿，渴望在业内搏到好地位的河西先生无疑是拿出了120%的干劲来。 “以小貘为原型这个邪魅御姐……明明穿得严严实实，但看起来怎么有股呼之欲出的色气呢？尤其是这个双腿夹起来的姿势……” 这一话的结局，重点刻画了佳世葬礼上沉重悲戚的氛围，以及参加葬礼的岛民们怜悯同情里夹杂着欣慰的古怪表情；随后是渔民出海捕鱼丰收的喜悦场景。 神谷川的注意力最后落在食梦貘角色形象上，看了老半天才移开眼睛。 河西导演没来由地再次不安起来，等驱散掉脑海里冒犯的想法，身上的寒意才终于散去。 河西导演才和神谷小姐共事没几天，但已经完全折服于对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 像现在的担任动画导演的河西先生，他在业内的资历还算是不错，本来对于加入genie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动画小作坊充满了顾虑，但看过文车妖妃提交的剧本后，当即就签了入职合同。 “哦，不是。我是说，再久一点也没关系的，不需要太赶，还是好好做好质量。然后，由总务小姐做好把关即可。”神谷发表了本次会议中的第一次重要讲话。 奥津岛的海岸边上，低矮崖坡上，一道赤红色的小小身影正面对大海静坐着。 他慌乱地抬头。 “之前的事情你记起来多少了呢？” “那看来你记起我们是好朋友了？” 蟹姬咵咵从地上站起来。 而genie工作室中恰好就有这样的人存在—— 以他的经验可以看出来，《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前三话剧本质量很高，后续三话只要能保持这样的质量，不整什么踩雷的活，绝对会是一份极上成的脚本。 “真的吗？”蟹姬的气势弱下来一点，“你……别看我好说话又骗我，我这一次可学聪明了。” 这位发际线颇高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紧张，讲话的时候不自觉搓手。 第一话《福鱼》的故事，动画导演河西先生已经做好了分镜剧本，也一并呈现给神谷看。 说着，他还非常熟练且顺手地敲了敲蟹姬的星兜。 至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第二话和第三话，目前还没创作好分镜。 …… “姆……”蟹姬盯着神谷看了一阵子，“反正，反正你是海国的大恩人啦，你说是就是吧。然后——嘿！” 文车妖妃还有genie工作室的其他成员之前都已经看过剧本，这些专业人士对剧情和人设的评价都很高。 总务“神谷诗织”小姐，才是工作室实际上的执行领导。 嗯，很不错！ 感觉是成品制作出来，就算走关系放到tbs那边反映，也不会让充当中间人的小巫女感觉到困扰的水平！ “当然是真的。” 社长是不管事的，就当个甩手掌柜。 神谷这样想着。 另外，资料里还有一些尚未定稿的角色图。 在会议室里将genie工作室的这些保密资料看下来，神谷内心的想法其实只有一个—— 听了这话，河西导演松了一口气。 今晚便是月隐之夜，本来应该是红潮来临，宗像大社升起的日子。 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里世界，海之国。 三宅千彰果然是有好好履行老板要求吩咐的，人设上想必是下了番苦功夫。 这位神谷社长似乎是属于放权的那类领导。 本来嘛，神谷一旦忙起来一个月不见人影都是家常便饭，偶尔能来露个脸就不错了，工作室这边只可能交给文车来管理。 这个角色要是能火起来，名讳和神社权柄一对应，小貘估计也能吃一大波红利，在现实中收割到不少对应信仰。 主角玛丽小姐的人设也非常讨喜。 哗哗。 文车妖妃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有这样子“不负责”的领导，其实不一定全是坏事。如果公司里有一位精明能干的下属，能够支撑起高效决策运营，领导放权甚至还是好事。 得到了社长的认可，河西先生又看了看对面的总务小姐。 玛丽小姐退治了盘踞在岛屿上的蒙迦们，但是被选作“福鱼”的活泼小女孩“佳世”依旧在邪神的影响之下离世。 “是啊。今天是月隐之夜吧？我当然要过来。我不是提前让小小老头和你们打过招呼吗？今晚矶姬他们也要到奥津岛上来。” 会议室里，年轻的社长依旧靠在椅子上优哉游哉，仿佛对一切都不太在意。 不单单是总务的工作，一些监制，甚至小到制作进行该做的活，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包揽，做到井井有条，挑不出任何毛病。 看小罐头这样子，似乎是真的想起来之前的事情了。 总务神谷诗织小姐。 河西导演：“那就好，原画那边已经在按照分镜创作了。如果社长您想看样片，大概一个月后，可以拿出第一集的未上色成片。” “一个月？” 第三话的主题则关于“谎言和承诺”，似乎是取材于对策室那边的怪谈档案。这一话故事独立，但是引出主线，整个故事里的最大反派，也就是食梦貘会在这一话初步登场。 这说明，他真的做到了吧？ 拯救海国，拯救海族他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她回过头去，看到神谷川正站在不远处，他身上黑色的阵羽织随风摆动，华美的服饰纹路晕在夕阳余辉之中，给他挺拔清晰的身影染上一圈金色的光环。 这角色…… 反正三宅千彰的创作功底就摆在那里。 咚咚。 “只要不会让萤难办，应该就没问题了。” 故事的第一话标题为《福鱼》。 可能说明海国真的在慢慢恢复正常？ “别笑了啊，你好讨厌！” “我知道啦……” 这位神谷小姐，说是他所知的业务能力最强的总务也不为过。 但是因为神谷川，这两件事情大概都不会发生了。 “我也记得你第二次见我的时候一直在欺负我！”蟹姬涨红了脸争辩。 而工作室只要对剧情内容好好创作，不说保证能制作出一部秋季最强番，出产一部能在内卷严重行业中留下鲜亮一笔的上层佳作还是没问题的。 见神谷那边放下了资料，河西先生这样开口问道。 其阴晴不定，喜悦福气与怒意惩戒的两面对比人物设定；还有日常状态下一点点小毒舌且傲娇的性格，尤其是哪里该“傲”，哪里该“娇”拿捏地恰到好处，非常精致，为这个角色增添了不少魅力。 现在海国的时间是黄昏，海天之间呈现出一幅壮丽景象。 小文车还有三宅先生，就是目前genie工作室的支柱。 蟹姬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有些许寂寞起来，茫然抬手摸了摸头顶稍稍有点歪掉的蟹壳星兜。 啧啧啧。 但还好，这些问题都不存在。 “社长，您怎么看呢？” “这家伙。” 留在原地的神谷川揉了揉胸口，低下头去。 正看到两个漂亮的海螺滚在脚边。 还有一把光滑小石子从他的身上哗哗掉落，卵石散在地上又小幅度地弹起抖动，于天际最后一抹日光余辉之下闪闪发光。 第538章 鬼神共主的种田计划 月隐之夜结束，红潮没有降临。 海国算是赢来了真正的新生。 这边应该没有问题了。 作为海国的拯救者，现任海国国主化鲸的太上皇，神谷川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管理和开发利用这片新的神国。 反正，传个教先。 海国经历了长达数百年的磨难，海族后裔人丁凋敝，蟹族和人鱼族虽说是都救下来了，但两边的妖怪数量加起来也就几百人。 远没有另一块信仰根据地卡姆依人数多。 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趁现在这个机会，打好海国这边信仰的基本盘总归是好事。 未来海国要是能发展起来，也方便将海族们团结在神谷川的身边。 现存的海族普遍信仰他们的祖先宗像三女神。 没办法，这个家现在是真的不能没有她。 因为可用的人手实在太少，式神们本来就是强制待在他身边的，一些亲信怪谈也很少自己出去单干。 未来看矿场、管理敷次郎的活，以后完全可以交给一些武士蟹去做。 这一点仅存的良心，神谷川还是有的。 他要是和蟹姬、矶姬其中一个单挑，还指不定谁会赢呢。 如果将人手分配进这些大型地图里搞搞基础建设，是肯定能够获取生产出一些有用素材的。 三天之后，海国的新生庆典如约而至。 得由小鲸鱼温和地控制海洋力量，重复洗涤许多次。 神谷笑着揉了揉化鲸的脑袋。 本来就承担着沟通神灵和信徒的责任，传教完全就是本职工作。 因为在最后一次循环中两边的流血事件被阻止，再加上不管是蟹族还是人鱼都漫长的时光之中饱经苦难，也算是同病相怜，现在倒是可以彼此初步和解，做到相安无事相处。 “另外，乐园之中还存在数量不少臣服于我这个乐园主的小怪。活鱼旅馆那边有几个还算识趣的小怪谈也没有被我赶尽杀绝，这些应该都算我鬼神共主治下的子民了吧？可以把它们也调度起来。” “好的，主人。感谢您，化鲸国主。” “敢情我迄今为止屯下来那几十万的魂晶，不是个人资产，而是国库啊……” “人鱼姐姐，说谢谢我呢。” “我要主持庆典，蟹姬她不太会这些。” 当天她放学了还得去云居小姐那边学习香道法术。 “因为小鲸鱼你真的很了不起。” 劳动者应得食。 “本来想让化鲸再给你祓除一些身上的红潮烙印的，但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忙。” 人力。 一个怪谈消亡后只会少量掉落，然后大部分精华都随着血肉一起化成灰烬消散。 神谷以前没有太考虑过在里世界种田的事情。 小鲸鱼看着矶姬走远，拉了拉神谷的袖子，昂起脑袋，并且把小巧白皙的鼻尖翘起。 是神谷手下的一个编外小头目。 像卡姆依那边，每过一个月神谷都会安排一小批安魂蜡烛发放到蕗草婆婆的氏族里，作为克罗波库鲁们辛苦传教的酬劳。 要想让现在海族这百来个青壮为自己工作，总不能让他们都白干。 而先前的尝试有一定效果，矶姬的外表已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随着势力的发展，神谷川已经直接或间接控制了里世界的许多区域。 而且魂晶本来就算是一种阴间货币，应该在神谷川出现在里世界之前就在一些有理智的怪谈之间保持流通。 人鱼公主拖着鱼尾立着，依旧有些狰狞的脸上表情淡然。 还有，梦幻乐园、活鱼旅馆这些地区，虽说是安全区，但乐园里兔丸长期不在，旅馆里一直也只有七人御前坐镇。 海国的庆典在晚上举行。 海国有蟹族的战士，还有人鱼一族的法师。 可用的可靠人手一下子富足起来！ “我记得文车在胎教的时候就看过一些经济学的书。要不给她再补充一些，之后让她思考怎么建立里世界的经济系统……” 矶姬朝着面前海洋的国主和身份更高的太上皇躬身，而后转头离开。 把小兔子这个多面手给解放出来，以后可以交代些更重要的事情给他做。 因为海国这边正式安定下来。 我自己去打怪，然后给手下人发工资是吧？ 这不还是没有逃过通马桶的命运吗？ “可这样想想，好像真的是有点当鬼神共主，逐步统治常世，慢慢建立起崩坏的里世界秩序，建造妖怪国度的感觉了。” 经济学方面的事情，神谷是不太懂。 魂晶这东西本来就是怪谈力量核心。 以神谷集团现在的实力，神谷川说是高天原上的“神”完全说得过去，而且不过是要海族献上些信仰而已，又不要钱。 “对了，海国才刚刚重生。不管是奥津岛还是市寸岛都百废待兴，估计需要人力来搞搞建设。可以考虑从卡姆依那边引渡过来一些生灵帮忙。” 这一点就比卡姆伊那边要好。 嗯，就这么办。 但这样也够了，反正是有流通的价值。 “不过，随着要发工资的地方越来越多。之后大概不能用蜡烛来当货币了，或许直接给一定数量的魂晶会比较好？不然制烛小僧就算搓蜡烛搓到冒火星子也赶工不过来。” 然后她的式神送狼，已经跟随她一段时间的马鹿，以及小原早未，届时都还会待在小鹿的身边，就不一起过来了。 克罗波库鲁做的非常不错的。 像小徒弟鹿野屋，她是人类，肯定是不能进来里世界的，就按照正常的日常安排自己去学习。 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所以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想法算不上成熟。 而且那边编纂的高天原新教教义也可圈可点，将神谷手下的荒神名讳和他们本身掌握的权柄结合的非常好。 调度人手，在里世界搞建设总归要给手下们发工资。 甚至觉还会自己在制烛小僧那边用一部分魂晶换蜡烛。 教义传播开来能够精准为荒神们收割到信仰。 “说到底，鬼神共主本来就是妖怪和神明统治者的意思吧？让那些良顺的，可沟通的怪谈在我的统治下安居乐业，似乎本来就是我的职责？” 其中不乏像卡姆依、海之国，以及三途川这样的超大地图。 但只要神谷在现场就不会这样，而是雁过拔毛，死亡的怪谈有多少魂晶的含量就一滴不剩的全榨干，收归己用。 但是直接吸取魂晶，不但费时费力，效果也远远没有吸收安魂蜡烛成品的烛火气来的好。 其中的差别判若云泥。 不过话又说回来，海国的青壮实力素质算不上特别强，也就只有蟹姬和矶姬还能看，指望他们一起去打boss不太现实。 这和原本的旧信仰又不冲突，而且宗像三女神本身也是高天原的势力，和现在高天原主人神谷川也算殊途同归。 “主人，您找我？” “你去忙吧，让你族人里不参与祭典准备的老幼过来，小鲸鱼今天先给他们祓除烙印。” 信信我的！ 现在有了人手，可以考虑增添一些守卫进去，让安全区更加安全。 神谷研究过，魂晶是可以直接拿来当做怪谈们强化实力的经验包来用的。 但感觉要正式开始治理常世，统治怪谈子民，这一环节好像又不可或缺。 话说，矶姬叫了自己主人以后，连谢谢都不说了是吧？ 不过以前好像是跟她说过，“身为她的主人，就会对她负责”之类的话。 不过这里的时间和现实存在时差，庆典开始还是现实的下午。 “卡姆依那边，以蕗草婆婆为首的克罗波库鲁小人很多都在当我的传教士。现在发展的也不错，好像连较为系统的教义体系都编纂出来了，之后安排几个熟练且虔诚的克罗波库鲁进来海国，在人鱼和蟹族这边住上一段时间，相信要不了太久，高天原新教就可以在海国正式扎根。” 神谷则是拉着化鲸，并且将矶姬叫了过来。 神谷昨天提前将市寸岛上的如月站台转移到了这里，等他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抵达时，海岸边上已经有不少海族在活动。 但接手海之国后，这个情况就变了。 海国的海族人数虽少，但蟹族和人鱼两边可以拉出来的战斗力满打满算可以过百，其中还包含蟹姬、矶姬她们两个精英。 简单来说，魂晶这东西本来应该也是里世界产出较少的珍贵资源。 这个堪比金手指的特性，也是神谷势力能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养出好几个荒神的前提之一。 但这里是里世界，是妖怪鬼神生活的常世，这样做就显得合情合理许多。 像新手村铃诡的赤鬼老师，他教授剑术就是要求支付100魂晶作为学费的。 兔丸还是挺能干的，一直是神谷势力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搬到哪里去。 神谷早就知道，他作为鬼神共主预备役，有一个非常奇特的“收纳魂晶”特性。 神谷将一众怪谈家人全都带上，包括彩织、垢尝这些不太出门的也都带上，然后在里世界转乘如月列车去了海之国。 化鲸现在是海国的国主，指挥这些战斗力名正言顺，甚至不用经过化鲸，以神谷本人目前在海国的威望，要想调度这里的战斗力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现在的环境下，引入高天原的新兴势力，也就是以神谷为首的全新信仰，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就当是忙了一个多月，让大家也跟着热闹热闹，到海国搞个团建。 “但话说回来，魂晶这东西……好像只有我在场的时候才能完全收集来着。据我所知，怪谈正常消亡掉落的魂晶数量极少，可能大部分都跟随血肉一起消散了。” 庆祝新生，庆祝新国主化鲸的上位，同时也用来感谢无私伟大的高天原神明神谷川。 虽然有些辛苦文车妖妃，但只能之后再考虑好好补偿她。 以他们的实力，窝在青木原当矿坑保安未免也太屈才了一点。 除去能获取到信仰外，将海国收入囊中，神谷还得到了另一种现成的资源—— 要彻底处理人鱼一族身上的诅咒，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背后的尾巴得意地拍打柔软的沙滩，发出啪叽啪叽的响动。 虽说距离彻底变回美人鱼还差许多。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像青木原那边的矿坑，目前一直都是由兔丸看守，七人御前固定时间过去轮班。 海族这边也会一样。 阿伊努那边虽然生灵数量多，但大多都不是合格的战斗力。 看他们忙碌从海岛丛林之中搬运木材的样子，似乎是想在海滩中央立起一座巨大的篝火，作为庆典的一部分。 海族们计划于三天之后，举行一场庆典仪式。 庆典将在奥津岛上举行。 神谷这些天本来就在休息，对于海族发起的邀请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前期投入建设的大量魂晶，归根结底还是得靠神谷去获取。 神谷心说，果然是记起之前的事情来了，现在“主人”这称呼不是喊得很顺口嘛。 鬼神共主手下除了有亲信怪谈、得力干将以外，还控制着维护治安的怪谈常备军，以及大量参与生产建设的怪谈子民不是理所当然？ 七人御前就更不用说了，是悍不畏死的金牌打手。 而且嘛，等到未来控制的常世区域越来越多，神谷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搞政教合一这种事情，放在现实里绝对是大忌。 但改变就是好事。 …… 游乐园的小兔子，再怎么说也是个c级的怪谈，而且掌握着多种道具。 不过。 或者，妖怪劳动力。 距离庆典开始还有些时间，神谷家的怪谈和式神们三三两两散到海岛各处自由活动，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 但这些海族也是能在神谷的手下发挥作用的。 也是时候在刷怪的同时考虑搞建设了。 尤其蕗草婆婆，她也算是一个可堪重用的人才，原本就是聚落萨满一类的存在，还精通多种语言。 “之前拿基础素材基本全靠猫猫去捡，拾荒确实是获取资源的手段，但能做到生产的明显更好吧，还可以和猫猫互补。” 后来神谷在和觉姐姐、卖药郎进行交易时，也一直是支付魂晶。 其中有武士蟹，也有矶女和岩鱼坊主。 “不如这样，在梦幻乐园开辟一片集市，每个月以固定价格提供一批蜡烛供给我治下的怪谈交易流通。货币，还有所有怪谈都渴望的消费品这就都有了，这算不算是建立了一个阴间经济市场的基本盘？” 总不能以后某个治下的地盘里，有一个e级怪谈闹事也得他亲自跑一趟。 “之后把一些还算能打的抽调出来，分配进海国的常备军里，交由蟹姬和矶姬她们管理。实力太弱的也别闲着了，让它们也参与建设好了。” 大概听者有意，完全记到心里去了。 “化鲸我，了不起。” 边上的小鲸鱼还沉浸在神谷随口的表扬之中，微微捏紧拳头，背后的尾巴摆动地更加欢快。 唯一让这小家伙感到可惜的是，好像不断帮人鱼姐姐祛除身体里的脏东西，她的样子就会慢慢变得让人害怕起来呢…… 第539章 是不是忘了什么？ 咚。 这已经是化鲸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用手里的海洋权杖底端点触地面。 夜晚深蓝色调的海水起起伏伏，波涛柔和驯服犹如一首小夜曲。 海洋正在与权杖之上亮色宝石散发的力量共鸣，海洋的气息如同细腻的绸带撩动，轻抚向化鲸面前一个半大孩童模样的矶女。 数分钟后。 化鲸抬高权杖，那小矶女下身浑浊暗淡的鳞片显得光亮了些许，一些污秽的浊液从鳞片的缝隙处渗出，又被柔和的海水气息拂去。 “谢谢国主大人，谢谢神谷大人。” 一个疗程的祓除结束，那小矶女腼腆地小声道谢。 “不客气。” 神谷面带笑意地轻轻摇头。 但现在小鲸鱼已经被自己的子民拉到最中央围起来了。 有了老大的声援，黄毛大石顿时底气十足：“嘿嘿，老大英明——真衣，你看老大都这么说了，快松开我。” “我就不用了，你自己喝个痛快吧。”神谷摆了摆手，接着又将化鲸轻推到高山的身边，交代说，“小鲸鱼刚才做祓除消耗了些精力，带他歇一歇。这里人多，在你身边他会自在一些。” 般若则是在离玛丽几米远的地方停住，顺着玛丽的视线看去。 般若轻声道，她那双金色的眼眸里，在稍远处的火光映照下覆盖上一层光亮的薄影，映照着神谷川被海族围着的身影，又同她眼里的焰火温暖地烧灼在一起： “他很受这里的妖怪爱戴，也总是被人感谢……有时候，我会觉得他还挺帅气的。” 但随后神谷又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好像…… …… 神谷抬手敲了敲小蟹娘的星兜。 犬神和乌天狗正待在一起，小貘在他俩的不远处慵懒打着盹。随后，又有日和坊与垢尝一路小跑到这三位式神的身前。 “我看小罐头你还是别再喝了比较好。” “锵锵！悟大人堂堂苏醒！” “真是……” 火焰烧灼的噼啪声，混合进人声，明艳又热闹。 玛丽独自静坐在远离人群和喧嚣的位置，默默看向火光处，目光始终固执跟随在同一个身影上。 “呀！” 身边的面具上下浮动，其中的笑面具吐出鲜红的舌头，朝着神谷不屑地扮鬼脸。 是不是忘掉了什么？ 是什么来着？ 同时还用怪诞的妒面具挡住了八尺女的脸。 般若是觉得，自己会打心底觉得神谷川那个混蛋帅气这件事情很蠢。 大石、高山、三上兄弟他们四个正待在一起。 “嗤。” 蟹姬不懂了。 至此，化鲸将人鱼那边的老少身上的红潮烙印都又洗涤了一遍。 …… 但还好，这里不是还有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嘛。 八尺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玛丽和般若她们的身边。 而海国的小国主明显还有富足的余力，甚至显得意犹未尽：“我还可以继续的。化鲸，喜欢听他们说谢谢。” 高山牵住化鲸。 安静的诡异。 化鲸没说什么，但身后的大尾巴已经在沙滩上欢快地来回扫出一片凹地来。 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好像是家里吃晚饭的时候。 火焰、木炭和炽热的石头，组成动态的跃动篝火。 她四下看了看，书房里没有开灯，寂静的有点古怪。 “你也知道是难得的休息放松。”高山用手指戳大石的脑门，“那就不要缠着老大，让他去陪般若小姐和玛丽小姐！难道真的要浪费时间陪你吗？你个蠢货！” 神谷川好不容易从海族的包围之中脱身，便有两道身影映照着丹红的火光出现在面前。 在小袄的眼中，老父亲自然是一直超帅气的！ “po~po~” 木炭发出刺眼的红色光芒，火焰的动态和光影的跃动，赋予了周围的一切全新的色彩和形状。玛丽、般若她们的脸被火光远远照亮，几道轮廓剪影都显得生动而温暖真实。 还有小徒弟和她的手下两个式神，以及小原妹妹也没能一起过来。 蟹姬依旧不太服气。 虽说是茅塞顿开地赞同了高山的说法，但大石他显然也太没把女朋友的话放在心上，没过一会就又兴致高昂举着盛满酒的贝壳，带着那头刚认识的武士蟹，去找三上兄弟还有小小老头拼酒去了。 贝壳里酒水晃动，色泽清冽，在白色的壳壁映衬下泛着一股奇特的碧绿色。 “老大，你看她！” 高山真衣：“……别逼我在老大面前扇你。” 身为喜社从神的敷宝，朝自己的主神妈妈轻轻挥手。 神谷抬头，看见的是蟹姬和矶姬。 神谷没有继续解释生腌醉蟹之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所以，找我干什么？” 原本白皙的脸颊染着醺醉的红润，连带鼻尖都发红，闪烁的眼眸隐藏在微阖的眼皮下，湿润又迷离。 灵车团里的男性成员还有小小老头，又多拉了好几个体型巨大的武士蟹喝酒。 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 “啊，是你们两个。” “干嘛？” 他手里的那扇贝壳里面，盛着略带刺鼻味道的清液。 悟拉开窗帘，朝外面看了看，外面是黄昏。 “明明是一群海洋妖怪，在庆祝的时候居然会选择玩火。” “该去那边了。” 红艳艳的火堆熊熊燃烧，荧煌如星的火飘扬向夜空。 于是神谷从海族的围堵之中挤出来。 在那里，巨大的篝火堆已经被搭建起来。 “喂喂喂！坏人鱼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才不是小孩子，而且打小报告很讨厌诶！”蟹姬摇摇晃晃，“还有不要小瞧人，我可，嗝，可没有醉哦！” 手下式神怪谈们的欢愉氛围，让神谷感觉到心情舒畅。 他朝着玛丽、般若她们走过去，又凝瞳孔，回头看了看。 这个小矶女是今晚最后一个接受祓除疗愈的。 沙沙—— 悟可是还记得自己睡着之前的事情的。 只有般若轻轻一甩袖子，别过脸去。 见自己的老大到来，大石急忙挤过来说道：“老大，老大！快看这个，蟹族他们拿出了好东西啊，是海藻酿的酒！味道很奇妙，要尝尝吗？” 而且闻起来有股类似海盐的味道。 高山无奈白男友一眼，而后牵着小鲸鱼去庆典上找些适合小朋友开展的健康活动。 小悟双手叉腰，灵巧地踩踏上地板。 蟹姬嚷嚷，喊得用力了，赤红的娇小身体继续摇摇晃晃。 “就是，现在是难得的庆典啊，是大家开心的时候……好歹，我得看见你吧，不然总感觉少了什么。啊！不仅是我，矶姬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貌似是酒？ 就算神谷不在家或者去了里世界，家里也应该有其他才对人啊，比如彩织，比如打扫卫生的大老鼠。 …… 就是眼神里多了些许柔和的色彩，交融着艳红的火光，直直地同神谷对视。 不过他没走出两步，就会被边上热情的海族给围住。 “安分一点，别喝了，没舔几口就昏头了是吗？” 家里连鬼影都没有，就像是人去楼空。 “主人。” 她脸上表情淡漠：“主人，蟹姬刚才到处找你，而且到处和她的族人喝酒，现在已经醉了。如果你觉得醉酒的小孩子麻烦，我可以把她带走。” 将小鲸鱼交代给灵车团，又同他们多讲了会话，神谷便转身走开，留小弟们自由活动享受庆典。 白毛的精致双马尾抖动，黑白配色类似于女仆装的连衣裙摇晃。 不然这次团建就算完美了。 而后又瞥了眼身边没个正形，且依旧在喋喋不休试图劝老大喝酒的大石俊马，她的眉毛抽动，最终忍无可忍伸手用力扯过男友的耳朵。 今晚的庆典开始。 “都在楼下吗？真是的，杂鱼真不像话，都不知道要迎接我。” “怎么你也瞧不起我，我可是大将军。这么一点酒根本就不算什么的，我还可以喝更多！” “交给我吧，老大。” “真衣姐姐，今天又有好多人对化鲸说谢谢了哦。” “我也觉得神谷大人一直很帅气呢。” “哦，那你没救了。” “原来你在这里，我们找了你好久诶。” 英武的小白龙将刚刚猛灌一口的海水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又在火光照耀之下呈现出微弱虹光。 矶姬将双手交叠，垂放在平坦光滑的小腹前，那里是她鱼尾和人身的分界处。 边上的矶姬只得万分无奈地扶了她一把。 “彩织？唔——不在书房里吗？” 玛丽依旧坐着，没有任何动作，洋裙的裙角在风中轻轻摇摆。 神谷指了指不远处的沙滩中央。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小悟就不免有些得意。 般若：？ 不行，这个家伙就不是犯蠢那么简单了，她太危险！ 稍远处。 看着老大那受欢迎的背影，大石默默扶正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真衣啊。” 放松一下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是一身紫白襦袢的般若，带着红白相间和服的座敷走了过来。 “很棒呢~” 垢尝昂首挺胸，一抬爪子，它的召唤物白容裔从身侧盘旋而出。 沙滩上篝火被点燃。 “呀！” 这次沉睡可都是为了帮杂鱼姐夫，为了拯救他的徒弟。 当然，这只是面具的表情，请勿上升到正主。 光滑的白色过膝袜根部勒肉感恰到好处的大腿，足跟透过薄透的丝织物，显露出一点夹带粉红的肉色。 显然“我没醉”之类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火焰在搭好的木材之间散发火光，而后上升，上升，温暖而有力，直至将夜幕燎出一道艳红的窟窿。 小太阳语调轻快上扬：“大家，大家，快看垢尝刚刚和岩鱼坊主学的表演！” “真乖，真乖，明天我再带你来继续吧，今晚的庆典就要开始了。” 随后，清醒的人鱼公主看向神谷，默默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座敷则是踮起脚，笑盈盈地兴奋招手。 “杂鱼应该已经把他徒弟救回来了吧？毕竟有悟大人的英明领导嘛。” 就是可惜文车妖妃现在还在加班，工作室的事情，还有新安排给她的经济学学习让她脱不开身。 “你有些不近人情了哦。我们都看得到老大最近有多辛苦，难得休息放松，跟大家一起喝点酒不是很好嘛。” 还能看到彩织和安宅舰娘，两道身影，一个由潦草红线构成，一个幽蓝鬼火跃动，正围绕在篝火边海族构成的圆圈外围，来回不知疲倦快活追逐打转。 这个组合还真是罕见。 …… 她这样说着，妩媚到拉丝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神谷身上。 又看了一阵子，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木屐踩过柔软沙子发出的脚步声。 悟感到了困惑，家里的氛围很不对劲。 寂静的书房里。 “哎呦！干什么啊，真衣？” 一抹亮色的火光以其微弱而坚韧的光芒，撕开黑暗的帷幕，溅射的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同海岸上温柔的晚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那台被安放在角落的脱漆老式电话上，原本微弱的怪谈气息在某一个瞬间忽然变得强盛起来，像是苏醒过来一般。 “今晚就到这里吧。”神谷拍了拍小鲸鱼的脑袋。 悟鼓了鼓腮帮子，推门出去。 鼠鼠我啊，给大家表演一个龙吸水！ “一直。”玛丽的视线没有发生任何偏移，用没有情感波动的语调这样给了答复。 这一次敷宝明显认同玛丽。 “呀~” “嘶……”大石俊马先是若有所思，随后两眼发亮，右手握拳在左手掌上一敲，“哇，你讲的好有道理！” 不太好的预感萦绕上她的心头。 大概是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正在同海族交谈着的神谷转过头来，对上好几道视线。 其中的大石俊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和蟹族那边的一头武士蟹打好了关系，正手捧一半扇贝壳，跟新朋友谈笑吹嘘着什么。 二楼没有任何声响，她便下去一楼先去餐厅，可楼下也是一样。 篝火边上，高山本来正带着化鲸看人鱼们跳舞。 看来，她不打算反驳蟹姬的话。 悟大人我绝对是神谷那个杂鱼攻略松泽村，拯救鹿野屋的第一功臣啦！ “哼哼~杂鱼他肯定做好准备欢迎了不起的悟大人了！” 甚至还开盖即食。 真是的，总讲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话。 现实世界，神谷家二楼。 “还真是受欢迎。” 听着“妈妈”们的谈话，座敷也参与进来，朝着般若连连摆手，大概是在抗议般若的说法。 “我们走，小鲸鱼。姐姐带你去篝火边上看人鱼跳舞。” “可算是醒过来了，睡得好累。” 直接将大石的脑袋拽下半边。 “看来，大家都很享受这次团建庆典嘛。” 随后，一道缥缈的鬼气从话筒之中钻出，落到地上凝实成人形。 神谷牵着化鲸，在不断向他恭敬问好的海族之中穿梭，被这股热情耽误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到了灵车团的成员。 神谷川：“没有瞧不起你，只是觉得再喝一点，你就该成生腌了。” “生腌……又是什么？” “杂鱼出门了，还是说去里世界了？” “呵呵。”神谷看他们打闹，笑着摇了摇头，“高山，让大石喝吧，今晚本来就是放松的时候。”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家里的人都哪里去了？ 该不会被什么坏东西一锅端了吧？ 我不就是睡得久了一点吗？ 一觉睡醒家没了！？ 第540章 臭猴子 第540章 臭猴子 因为这次沉睡了将近三个月，松泽事件的后续悟并不知情，后续的海国大事件更是一无所知。 而家里现在连一个怪谈都看不见这种事情，显然是超出了悟的预料的。 除去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坏事以外，短时间内根本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到底……到底是怎么了啊！” 悟呆呆地在一楼安静无比的走廊站了一阵子，忽然转身重新朝二楼跑去。 心里那种不安感挥之不去，她要去神谷的卧室看看情况。 “杂鱼的徒弟难道没有救回来？那玛丽和彩织呢？” “真是的，真是的……杂鱼你要是敢出事的话，悟大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呜，怎么可以只留下我一个人啊！你可不能……” 悟冲到了主卧的房门口，刚要伸手开门。 日本第二长河，名为利根川，主要流经关东地区。 “我得回去给小弟们报仇的，迟早把那臭猴子的尻子玉给掏下来！” 不过吾妻川那边的怪谈数量也不多，也都不太强，除她以外基本都没有评级。 “我是不会理你的，杂鱼！玛丽和彩织也是叛徒，哼！” 询问缘由才知道，原来是这家人今年抽到了白羽箭，七日之内要把女儿献出去。 弥弥子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再加一台vr一体机。” 猫猫是知道的，这个纸舞是前不久，一个看起来举止行为尊贵，但外形又有些狰狞的人鱼从活鱼旅馆带到这里来的。 “不要以为我会信你胡编乱造出来的肉麻话！”悟像只炸了毛的幼猫挥舞稚嫩的爪牙，“而且，我刚才听说了，你趁着我睡着，还把我在里世界秋叶原的家给搬空了！” 不过常世的利根川，被隔成了大大小小若干个区块，彼此又有无形的屏障阻拦着。 “画得好快啊，但好丑。我明明比小纸片上要好看很多的……这真是好奇怪的地方。” 不但能为神谷回收下发出去的魂晶，还能构成一个良性循环。 而在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利根川之下，有一条名为吾妻川的支流。 悟正将双手交叠在胸前，盘腿坐着，嘟嘟囔囔生着闷气。 前方似乎又走到了尽头，能再一次感受到无形的屏障力量，也看不清屏障之后有什么。 [奈良梦幻乐园] 弥弥子不识字，但她看见色彩绚丽的大门口正张牙舞爪站着四只体型巨大，背后甲壳上有着类似人脸图案的大螃蟹。 …… 纸舞实力不强，只有f级，但却是主人势力覆盖范围之下少有的识字怪谈，于是就被那个人鱼安排过来售卖蜡烛了。 于是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这条大河不但在现世存在，常世之中也一样。 另外还有一个身穿红色铠甲，拖着一柄海螺锤，偶尔会横着走道的可爱小姑娘，最近活动也很频繁。 弥弥子大概是个e级实力的小妖怪。 外形上就是一个纸折起来的和服女孩。 因为睡得太久，她相当于错过了家里的一个版本大更新。 它打了个哈欠，朝着边上看去。 “喵。” 那是一只猴子。 这种日子持续了很久，一直到前不久，一只外来的异访怪谈闯入了吾妻川。 神谷川那边d级以下的心头血早就爆仓了，甚至c级的都用不完。 毕竟能出售大量帮助稳定突破实力的素材，整个常世估计也只此一家。 这种泣血冥烛卖得比普通的安魂蜡烛要贵很多。 “我……嗯，我……” 最后还是神谷率先打破了沉默：“啊，真巧啊，悟。” 门口的小丑古怪而诡异地朝她嘻嘻发笑，再看一眼告示牌，上面贴着一张“小纸片”，是自己的模样，不过看起来有点蠢。 “太过分，太过分了！” 等到七天的期限一到，女孩的家里准备了大盖箱，让僧人和悉太郎代替女孩躲进去。 弥弥子抵达下一个区域。 所以，她原本是那地方的大姐大，其他怪谈打不过她，只能都听她的。 僧人好奇便进这人家查看，只见这家人都围着家里的女儿哭泣。 “怎么，想找个合适的台阶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安然无恙的神谷川。 灵喵万事屋的小摊位正支着，红白的灯笼轻轻摇晃。 两个小妖充当了猫猫的手下，以后可以和猫猫一起出去捡垃圾。 “这样吧，之后在家里给你补办一场庆祝你苏醒的家庭聚会怎么样？毕竟你是救出小鹿的大功臣，而且正好这次的海国庆典，也有不少人没去参加。” 明码标价，一根蜡烛400魂晶。 现在霸占了吾妻川的妖怪，就是故事里的这种。 “可恶，我还不能死在这里。那臭猴子把片耳豚们都吃了……” 好吧，虽说弥弥子也觉得那些小猪妖看起来确实很可口的样子…… [梦幻乐园之中，严禁通过非交易手段侵占他人财物。] 弥弥子依旧看不懂那些字符的意思，只是疑惑地迈开步子往乐园里走。 好好工作强化自己，然后以更强的实力更好的工作！ 而众人如此快活满足的氛围，同僵在门口泫然欲泣，差点没哭出来的小悟形成的鲜明对比。 “喵~” 纸舞。 很显然，这是一只河童。 所以索性批量制作了一些下放出来，供给他统治的怪谈子民自己购买。 小丑从老相机里抽出一张底片甩了甩，贴到了门口的告示栏中。 但她作为那些妖怪的大姐头，以前最多也就是恶作剧欺负一下片耳豚们，比如说躲在水里，等雄性小猪妖路过就跳出来扯它们裆间的“小铃铛”。 强忍着干渴继续前行。 夜里，妖怪来收取祭品，这时悉太郎飞扑而出，僧人也抽刀来砍，最后一人一犬杀死的妖怪是一头巨大的猿猴。 随后能看到家中的怪谈式神们从他的身边陆续出现，少数几个怪谈身上带着些醉醺醺的酒气，那一张张熟悉的脸看起来都满面红光，酒足饭饱。 说猴子过河的时候，经常会和河童打斗，一不留神就会被河童掏走屁股里的尻子玉，但也有说河童只能在水里待十二刻钟，而猴子能在水里待二十四刻钟，所以平时更多的是猴子把河童抓住。 双方的悲喜并不相通，只是大眼瞪小眼。 在这片里世界水域，便有一只不算强悍的小妖怪，通过“异访”于常世中进行了一番漫长的跋涉。 身穿中短裙和水手服的鹿野屋风尘仆仆从走廊一头扎了进来，几乎是飞扑过去将坐在地上的悟一把搂住。 这也算是一种福利了。 乐园门口的一只青色武士蟹抬起大钳子拦住了她，瓮声瓮气地开口： “没见过的外来怪谈？还真是第一次见，做了登记再进去乐园。” “啰嗦！” 只有一些达成“异访”条件的怪谈，才能够突破这种常世限制抵达另一块区域，又或者直接去往现世。 “悟酱，我听说你睡醒了！” “进吧，守规矩一些。当然，有兔丸大人和广告牌在，你想不守也不行。” 咔！ 炫目的灯光亮起。 但这对“异访”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穿过去就好。 “等一下，不要搂得这么紧。我知道你很感激我救了你，但最好用尊敬的方式来向了不起的悟大人表达谢意……哇！噫呀！别……别拿脸蹭我啊！” 除了安魂蜡烛外，还有供给怪谈突破用的泣血冥烛，不过全是低等级的，最高也就是d级。 她的爱好和其他的河童也没有什么不同，喜欢黄瓜，喜欢相扑，也有一些下三路的奇怪癖好。譬如在吾妻川里作威作福，扯其他雄性怪谈裆间的“小铃铛”啦，又比如张口闭口就是要掏别人的尻子玉什么的。 “好晒啊，好晒。” “吾妻川之外的妖怪，都非常不友好啊……” 悟依旧气不过。 别给近江长浜的悉太郎知道！ 猫猫继续打哈欠。 …… 书房里。 这地方好像和之前到过的任何区域都不一样。 拱形的正门口赫然写着—— 啪嗒一声轻响。 而且，主人又规划着建立新的海洋神社，清单已经通过那个人鱼传递下来，又有一大批素材需要找，有两个听从安排的手下，总比自己独自拉猫车要好。 体型大到像一只小老虎的猫掌柜懒散地趴在柜台之上，身后的两条尾巴百无聊赖地晃动。 梦幻乐园的中心地带，也就是摩天轮的正下方。 “借用，借用，一家人的事情。只是换个地方安置你的收藏品，并且稍稍利用了一下。” 那小丑的声音尖细而滑稽，和他的服饰一样夸张。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猫猫觉着这个着红甲的姑娘，闻起来像个海鲜小罐头。 僧人听到这话，知道妖怪害怕悉太郎，于是去寻找，最后发现原来悉太郎是只小牛犊大小的斑犬。 “要不要吃巧克力？我给你准备的了好多好多盒！” 路见不平的僧人当天夜里便躲到河边的树洞里，后半夜听到有东西的响声，唱着奇怪的歌： “这事儿，那事儿，别声张， 小悟那对厚重而精致的双马尾抖动，气急败坏地抬脚去蹬神谷川的小腿。 “伱、你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啊！” 一个来自旅馆，另一个好像在青木原里被那个小罐头“以德服人”劝降的，反正全是比较少有的“异访”了的小怪谈，实力不强，但行动很敏捷。 呜呼，呜呼，呜呼哀哉！” 远远观望了一阵，又不见那几只大螃蟹主动冲过来袭击她。 目前正在看守蜡烛摊的是一个来自旅馆的怪谈。 那个人鱼，有点像主人的人事主管？ 反正最近一系列大举动的人员调动，都是她来做的。 光影交叠变化，周围的景物慢慢变得清晰，丰富的色彩拼凑，欢快的电子音乐响彻，出现在弥弥子面前的是一座彩灯高挂的奇怪建筑群。 现在各个地区附近能捡的东西，基本都被猫猫捡完了。 其实主人早就该这么做了。 吾妻川的片耳豚是一群弱小的猪妖，脸上只长着一只耳朵，一只眼睛。 利根川的弥弥子河童。 卡姆依的生灵、海国的海族、乐园和旅馆里服从的怪谈，只要投身到生产或者军队之中，赚取魂晶就都有可能买到这种珍贵道具。 那里有一个蜡烛摊位，摆放着数十只来自于高天原的手作安魂小蜡烛。 说到主人。 在日本的传说之中，猴子和河童本来就是不对付的死对头。 然后就只看见门后有一个脸上涂着厚油彩，身穿浮夸戏服的小丑怪谈，抬着一部看起来非常老旧的奇怪机械走出来。 会动的纸人，看起来多少有点诡异。 还有，像送狼、文车妖妃、安宅舰娘，都是在悟睡着后才入住家中的，之后也得给她做个相应的介绍。 “哼！” 虽然依旧嘴硬，但看悟的样子，应该是被神谷哄的差不多了。 神谷不得不时间向她说明解释现在的大体情况。 说是从前有一个村子，每年收成时都要用一个女孩祭典河神。不然就会河水泛滥，使得庄稼颗粒无收。有一次，一个僧人路过这个村子，见家家户户都在捣饼，只有只有一户人家静悄悄的什么都不做。 青色的武士蟹抬起钳子放行，又指了指乐园之中高耸着的广告牌，上面写着—— 在日本，有个挺有名的故事，叫做“猿神退治”。 前些天那个人鱼带来了两个怪谈到它这里来，一个是“后神”，一个是“胫擦”。 她对自己在往哪里走没有什么自觉，沿途见到河流就钻进去，就这样走走停停，一直走到了大阪的奈良区域。 反正闯入吾妻川的那只猿神，确实是比弥弥子强。大概有d级的实力档次，弥弥子打不过它，最后只能逃跑。 弥弥子也不是自己朝着奈良没水的这一带方向逃窜的，她被迫离开家在外过的非常狼狈，之前一路上也被其他妖怪袭击过，也就是靠着龟壳防御过硬，再加上自己足够机灵才活到现在，误打误撞跑到了这里来。 …… “哼。悟大人我才不在乎什么聚会呢。” 不过被用一顶小草帽遮挡了起来。 那个小罐头，好像是从乐园和旅馆里抽调走了好几个看起来勉强还算能打的怪谈。 要走很远很远才勉强能找到些有用的素材。 “失算了，这一带完全没有水啊……完蛋，来不及回去找那只猴子报仇，我就要被晒死变成河童干了。” 最近主人做的事情，对它也有好处。 悟赌气地闭眼，别过脸去。 个子不高，脸型类似于猫，却长着黄色的鸟喙，双手有像青蛙的蹼，背后却又背着乌龟的壳。 神谷川你坏事做尽！ 但弥弥子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找到水再说。 全家人丢下她出去过庆典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心寒！我要大吵大闹！ “谁知道你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呢？”神谷耸了耸肩，“而且，我可是没有忘了你的，在庆典上还会时不时想起‘小悟应该就在这些天能醒过来，真开心啊’之类的。” 传闻之中，弥弥子是一个女河童，以调皮捣蛋著称。 “螃蟹？有螃蟹的话，这里应该有水吧？” 但又被后者从容地弯腰伸手捏住。 “喵……” 头顶上有一个小碟，里面装着一汪清水。 这些民间的说法可不可信无从知晓。 “登记？” 悟将眼睛半睁开来，用余光偷瞄对面的神谷川，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房门从内部被打开。 “say cheese~” 一个名为川猿，同时也被叫做猿神的妖怪。 因为脱水太久，弥弥子原本光滑湿润的绿色皮肤都有些开裂，实在是撑不住了。 主人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摸摸我了。 是我的毛不够亮不够滑了，还是他在外面养了别的狗了？ 寂寞喵。 (本章完) 第541章 乐园市场的第一位外来客人 第541章 乐园市场的第一位外来客人 “活过来了。” 梦幻乐园的“河道”里，弥弥子河童湿哒哒地爬上了岸，长舒一口气。 所谓的河道，其实是乐园的水上项目，供给游客乘坐小船环游的一片场地。 站在岸边，像只猫一样擦了擦脸，弥弥子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远处的一道目光注视。 抬起头才发现在河道的尽头处，站着一个穿着短袖和背带裤的小男孩。 男孩头顶着一个生动的兔子脑袋，眼睛红艳艳的，充满威慑力。他手持一柄红色的消防斧，身边横放着一个有些残破，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黄铜盒子，几只红眼乌鸦哇哇叫着，在他身边飞旋徘徊。 “他看起来……好强！” 弥弥子受到那个男孩身上强悍气息的震撼，身体下意识颤了颤。 是真的很强，感觉可以毫不费力把她引以为豪，防御力超高的龟壳一斧头砍碎的那种强。 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个传教士，弥弥子又独自在梦幻乐园里逛了一阵子，这下子终于是走到了乐园的中心地带，也就是那座巨大的摩天轮下。 弥弥子在心里这样不满地想道，并且强忍住了蹲下来出其不意扯他们裤间的冲动。 弥弥子是没有这样的东西。 需要多少来着？ 而且各种素材在售卖之前，还要屯上一点，免得主人日后要用。 这是克罗波库鲁小人传教士标准的传教起手式。 人鱼公主对人员调度的安排很合理的。 而且后神和胫擦面对神明大人的宠物“大妖”猫掌柜，都亦步亦趋，非常恭敬。 弥弥子蹲下来，查看摊位上摆放的那些蜡烛。 而且，进来以后弥弥子是一点“通过非交易手段侵占他人财物”的想法都没有。 虽说头顶小碟子在她的动作之下倾斜幅度很大，但里面的清水却并没有溢出。 而且，交换蜡烛所需的魂晶量似乎也需要非常多。 [一小块线团绿藻，收购价：5魂晶] 于是弥弥子心满意足得到了105颗魂晶。 “乐园市场才正式开启一个星期，居然就有没见过的外来异访到这里来了，还真是新奇。看起来实力不强，不太能惹麻烦的样子。” 神谷之前通过矶姬向她转交了上千的启动资金，给她交易使用。 因为弥弥子没有拒绝，所以两个克罗波库鲁兴致勃勃同她讲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高天原新教教义。 低价收购，高价卖，主人说这是常识喵。 嗯，反正是有希望得到！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禁止这样做。 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好像是神明的地盘。 [河童碟水，收购价：100魂晶] 【河童碟水】，就是河童头顶碟子里的清水。 灵喵万事屋的招财猫摆件身后，再次迸射出烟光幕—— 等到小河童走远，猫掌柜又叫了一声。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新奇。 就是这水……也不能一直卖，不然对身体不好。 她走上前去。 总之好像是说，高天原上的主人神谷大人，还有玛丽小姐、食梦貘、化鲸等一众神明非常非常厉害。 尤其是晋升到c级以后，实力大涨，只要神谷不加以干预，小兔子是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修改乐园规则内容的。 从这只大猫身上的气息来判断，好像不是她能对付的实力。 “这些呢？” 嗯，应该就是说了这些没错。 “抱歉，河童小姐。” “喵。” 当然了，现在大概是不会有人需要这些东西的。 兔丸当然不会辜负他崇拜对象的殷切期待。 弥弥子仰头看了好一阵子，而后注意到摩天轮下的蜡烛摊位以及灵喵万事屋。 它喵喵叫着，身后的尾巴摇摇晃晃，迈着优雅的步调朝着乐园大门口走去。 本来猫猫还在困扰，这得上哪去找个河童回来，但没想到今天直接就有材料长着腿自己跑来了。 这种妖怪头顶碟子里的水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头顶碟子里装的水流尽，河童就会精力尽失，之后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怎么了吗？我在这里很老实的，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等走到门口，身边又多两个小妖怪跟随。 “晋升？如果我能够晋升的话，是不是就能打过霸占吾妻川的那只猴子了？”弥弥子不禁这样想道。 想明白了之后，弥弥子小心弯下腰。 那块【线团绿藻】是弥弥子流落在外，四处漂泊的过程之中无意中捡到的。 另一边，弥弥子心有余悸地看着兔丸走远。 魂晶。 好想抱起来摸得它喵喵乱叫！ 因为乐园里有兔丸在，给她这么一大笔钱，倒不用担心这小妖怪会卷款跑路。 弥弥子不识字，但是导购小姐纸舞是认识的。 在催促声中，行人一旦开始慌乱，她就会恶作剧地从人的身后拽那人的头发，引起人的恐慌或不甘心。 “这位乌龟小姐，请等一等。” 正当弥弥子感觉一筹莫展之际，边上的灵喵万事屋里传来一声慵慵懒懒的猫叫声。 “喵。” 当然，河童小姐其实并没有特别理解那些晦涩难懂的内容，听得晕晕乎乎的。 伴随着它的叫声，边上的灵喵万事屋摊位“哗”得转了过来，台面上摆放的红色招财猫摆件用力摇摆起招财的小手。 会一边唱歌一边旋转的塑料玩具马车，呼啸着在铁架子上飞驰的奇怪小车…… 自从青木原的保安工作被一队武士蟹代替后，小兔子就回到了乐园里来。 两个小矮人都是男性，讲话的腔调有些奇怪，但勉强可以听懂。 一团如同烟般绚烂的光芒从招财猫之后炸开，光幕之上浮现文字—— 而且，弥弥子还大概知道了另外一点重要情报。 用带蹼的湿漉手掌拍了拍脸颊，她开始沿着河岸边走动起来。 虽然才工作没几天，但大概已经知晓自己该做什么了。 负责看守蜡烛摊位的纸舞身体僵硬地扭动两下，主动问好。 “喵~” 猫掌柜跳下自己的柜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纸舞的身边坐下，身后两条尾巴来回摆动，上下打量弥弥子。 于是她指了指e级还有d级的冥烛，并且掰着手指开始数：“如果我想要这个，还有这个，那么需要，嗯……需要……” 就这么办了！ 为了能换到那些红色的，能晋升用的蜡烛，这应该是值得的。 “喵。” 还是得适量。 随后，河童的注意力又被摊位另一侧单独摆放的红色蜡烛所吸引。 纸舞连忙小心朝着这位猫猫大人鞠躬问好。 弥弥子的目光也被这只金色的大猫所吸引。 而且是比较难找的一类。 当然，河童脑子里想不出这么多形容词。 在这里的河道中休息两天，恢复了状态以后，就出去捡东西来换灰色小石头好了！ 实在不行，之后可以再卖一点头上的清水。 “是这样的，河童小姐。你看起来是生面孔，能占用你的一点时间吗？我们想给你讲一讲我们的道标和救主，高天原上的伟大神王，以及祂座下的诸位神祗。包括传播喜气福运且执掌怒意惩戒的女神、掌控惊恐和梦境的主人、吟唱悲歌叹咏的海国国主、司握太阳光辉的稚女……” 猫猫点头。 “是指这个吗？” 这只大猫毛色光亮水滑，看起来雍容华贵，甚至透着一股珠光宝气。 早知道看起来奇特的一点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换成魂晶，路上就多留意一些，多捡一些回来了。 因为跟随神谷川的时间很久，认真工作也拿了不少报酬，甚至主人魂晶富裕后偶尔还会给它开开小灶。 算了，不太敢…… 这东西要是随随便便就会溅出来，那她的处境未免太艰难了一些。 声音不像面对神谷川时那样娇娇软软，反而是带了点霸气。 “提升实力？” 换两枚红色的蜡烛需要1800魂晶，而自己现在有105颗。 身体长时间脱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接下来有余力探索一下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后神一般会在人们赶夜路的时候出现在行人的背后，贴着耳朵催促：“哎呀呀，快些呀。” “我头顶的水可以换成魂晶？”弥弥子有些开心又有些困扰，“只倒出来一点可以吗？” “他好像，不打算对我做什么的样子。这地方的怪谈，好像都不会主动攻击我啊。” 主人给的海洋神社制作材料清单里面，就有这个素材。 “等换到两枚红色的蜡烛，说不定就能回吾妻川找那只猴子给片耳豚们报仇了。到时候一定把它的尻子玉给掏出来！就是不知道，那猴子的尻子玉在这里能换多少魂晶呢？” 猫掌柜满意地收下这份素材，又朝着纸舞点了点头。 水是生命之源。 纸人姑娘飞快地在身边浮动的纸张上记录下素材名字和收购价位，并且朝着弥弥子开口：“猫掌柜大人想要河童碟水，愿意出100魂晶。你既然是河童，应该会有吧？” …… 而且，纸舞能在神谷川之前对活鱼旅馆的扫荡之中存活下来，本就说明了她足够识趣。 小碟子的表面，浮现出一层虚幻的坚固薄膜，在弥弥子的控制之下，这薄膜分出一小块来，变成气泡，盛着一小掬清水飘荡到了猫猫的身边。 纸舞是乐园市场目前唯一的常驻导购人员。 而且，乐园可是他的主场。 “好想要，可是该怎么办呢？” “喵。” 折纸姑娘会意，从袖口哗哗抖出一小叠发亮的灰色小结晶，不多不少，正好100颗。 另一个是胫擦，一种面目非常模糊的小妖兽。 她只是觉得：“哇！好好看！好漂亮！” 这里到底是其他怪谈的地盘，要是在这里恶作剧，被那些大螃蟹还有那个兔子男孩攻击，弥弥子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这个好大的圆圈是做什么用的，还会转。” 猫猫继续开口。 买东西的钱记主人账上喵。 这句话对于河童来说就是真理。 弥弥子这样纠正道，并且摘了草帽，给小矮人看自己头顶的小碟子。 等处理完工作，猫掌柜本身也歇息的差不多了。 那么就还差，还差…… “我是河童啦，弥弥子河童。” 弥弥子拿下草帽，露出头顶的小碟子。 作为乐园创立者兼前任乐园主板仓良三的直系后代，兔丸对这里的规则广告牌依旧有着一定的控制权限。 弥弥子信心大增，带着魂晶脚步虚浮地离开。 一般在雨天出现，像小狗一样在行人的腿间钻来钻去，缠着人的腿脚，名字也是因此得来的。 “我自己也马上就要算出来了。” 手指头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所以由他镇守这里，乐园会非常安全。 “什么乌龟啊！真没有礼貌。” 逛了大概十多分钟，弥弥子忽然被两个看起来不多二三十公分高，穿着奇怪的小矮人拦住。 招财猫摆件上再次射出光幕—— 这个神明的地盘看起来还挺安全的，里面的怪谈就算很厉害也不会欺负人，只要在这里休息几天，碟子里倒掉的水应该就可以恢复回来。 如果按照评级划分，猫猫应该算是前不久刚刚突破了c级。 两个小矮人露出亲切友善的微笑来。 弥弥子想想如果只是分出来一小半，顶多就是会虚弱一些。 称呼也没比“乌龟小姐”好多少。 弥弥子得到了魂晶，虽说身体感觉被掏空，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尤其是被标注为e级还有d级的冥烛，似乎拿到了就会实力大涨。 但那个男孩只是多看了弥弥子一眼，而后便拖着斧子和黄铜盒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好，河童小姐，需要购买蜡烛吗?四百魂晶就可以得到制烛僧亲手制作的安魂蜡烛，对于提升实力有很大的帮助。”折纸姑娘一板一眼，语调没有起伏地做着导购。 好像确实有一种很特殊的气息。 她在正式上岗之前，被矶姬拉着做了岗前培训。 她将魂晶都收进背后的龟壳里，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从龟壳下面摸出一团绿油油的水藻团：“这个呢，这个能不能换成魂晶？” 猫猫入驻乐园集市的工作之一，正是发挥它鉴宝交易的能力，给日后可能流通的道具素材标价，然后给纸舞记录。 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弥弥子确实是有一种感觉，这种红色蜡烛非常吸引她。 猫掌柜晋升增强实力的途径也挺奇特的，和犬神一样不用喂食蜡烛。 虽然门口看门的大螃蟹看起来很厉害，刚才那个兔子男孩更是强的可怕，但是弥弥子却感觉这地方好像还不错。 如果是以前在吾妻川，想要什么东西，弥弥子可能会选择直接用抢的。 兔丸离开的时候，还在心里这样想道。 虽然本身并不属于战斗单位，能力也大多体现在敏捷属性和“探宝”上，但要对付e级的弥弥子还是手拿把掐。 “听……听不太懂。” 整个建筑处到处都充斥着五彩斑斓的奇妙光彩。 “谢谢！” “猫掌柜大人。” 平时神谷给它的魂晶，都会被灵喵万事屋那个招财猫摆件所吸收，然后直接反哺到猫猫的身上。 [河童碟水，售价：300魂晶] [一小块线团绿藻，售价：30魂晶] 如果这些素材有多的，且有人要买，就按这个价位卖。 一个是幽灵一般，头顶长着一只眼睛的女妖后神。 纸舞的身边有数张纸条哗哗翻动，围绕她飞舞起来，她抓住其中一张备忘笔记看了看：“f评级600魂晶，e级800魂晶，d级1000魂晶。泣血冥烛是晋升使用的素材，获取你目前对应实力的冥烛，以及下一实力等级的冥烛，点燃这两根蜡烛，能够大大提升晋升仪式成功的概率。” 两个都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妖怪，不过都很敏捷，适合拾荒作业。 “我是河童啦。” 但这个地方的强大怪谈实在太多。 “喵。” 虽然依旧做的是安保工作，但神谷大哥哥交代说，乐园这边非常重要，得由他看着大哥哥才能放心。 “泣血冥烛，根据评级不同，价格不同。请稍等——” “伱好，背着龟壳的小姐。” 正当弥弥子打算把脚指头也一起数上的时候，纸舞解决了她的困惑：“1800魂晶。” “喵。” 猫猫带头的捡垃圾小分队在武士蟹们的目送之下走出了乐园大门。 它要带着新的手下，继续去给主人收集其他海洋神社需要的素材去了。 (本章完) 第542章 灵异照片 第542章 灵异照片 周六的上午。 雨。 鹿野屋已经去了本愿寺那边学习佛法，彩织好像带着安宅舰娘去了悟的房间打游戏。 这几个平时比较活泼闹腾的要么出门，要么安分，所以家里很安静。 因为是难得的休息日，神谷川起的比较晚，现在正在餐厅里慢悠悠吃早饭，顺便翻翻刚送到的报纸。 “今天好像还挺闲的，等会去地下室练练剑好了。” 神谷川这样想道。 外头天色较暗，秋雨噼噼啪啪敲打着餐厅的玻璃窗，流下蜿蜒的水迹。 不过今天不用出门，待在家里还挺惬意。 而且，最近这些天神谷确实挺闲的。 “歌舞伎名门的妻子……为了丈夫和家族的名声吗？”神谷心里这样想道。 加两勺奶，搅拌均匀，然后递到嘴边。 她倒是没有想到，神谷川会这么快相信自己的话。 所有被拍到的人中，只有她直接看向镜头，显然是被拍摄的主角。 座敷见状，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也朝自己的杯子里加。 在世界各地都有被谈及过。 这样想想，小幡夫人稍稍安定下来，看到那张照片不适到想要呕吐的恐惧感也被驱散了一些。 神谷川：？ 然后只见小幡姬月将一直拿着的提包放到了茶几上打开，里面装的全是现金。 歌舞伎表演算得上是日本的国家级艺术，歌舞伎表演者收入是非常丰厚的，优秀的表演者更是被称为国宝，而且一般能够观看歌舞伎表演的也都非富即贵。 “谢，谢谢您。” 小幡姬月有些不知所措。 座敷咿咿呀呀地也从般若那边要了杯咖啡回来，爬到自己的椅子上，先是认真观察老父亲的一举一动，而后也有样学样用小勺子给自己舀了两勺牛奶到杯子里搅匀。 同时心想着自己的名头似乎传播的不错，这都有人上门来委托除灵了。 温热的黑咖啡滑过口腔，口感又苦又涩。 这张照片的中央位置，是小幡姬月。 看得出来，她很惧怕这东西。 但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说说你的事情吧。” 小幡家是日本有名的五大歌舞伎世家之一，活跃于东京都。 “抱歉，不打招呼就登门拜访实在失礼至极。”女人连声道歉，“但是，现在只有神谷先生能帮我了。” 比如自己没有孪生的姐妹，也没有人格分裂之类的。 “打扰了。” “这样啊。我相信你，夫人。” 假设某人在某一天于路上闲逛，倏然一转身，看到了和自己长相一样的人。 genie动画工作室那边有文车妖妃在，不用他操心。 可以感觉到，门外的外面气息是陌生的，并非熟人。 他之前在报纸上看过她的照片，也看过她的一些事情。 “算是吧。”神谷点头，看向小幡姬月的眼神又古怪了一些，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多余的，只是思索着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夫人，你所说的遇到怪事是指什么？” 小幡家则是这一类特殊名门之中的佼佼者。 “啊……” 接下来应该还要再解释些其他的。 本来是做好了被质疑的打算的。 偶尔喝的甜一点，好像也很不错嘛。 小幡姬月郑重地又鞠一躬。 神谷川：“可能吧，也只是猜测而已。也不排除是某种能改变样貌的怪谈，不过从夫人你现在的状态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较小。” 听到这个名字，神谷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看这个女人眼熟了。 有矶姬负责落实各个地区的规划，蟹姬负责练兵调度各地的守卫力量，再加上兔丸、猫掌柜等一些下属的小头目也各司其职，神谷势力欣欣向荣。 拿这对“小母女”没什么办法，神谷只能继续喝手里的咖啡。 拍摄的内容是一些人物，画面上的所有人都穿着肃穆的黑衣。 “除……除灵，我遇到了一些怪事。我听说神谷先生是非常厉害的除灵师，所以我想委托您除灵。” 相当于一个完全独立的，拥有自主意识的分身。 除此之外，近期较为重要的化鲸神社事宜也在积极筹备中。 本身也算是个名流了。 既然小幡家是豪门，那么这位小幡姬月自然就是嫁入豪门的妻子。 …… 但是今天我和阿爸一样了呢！嘿嘿。 这张照片拍得很随意，拍摄的时候镜头应该有些摇晃，应该就是随手一拍留下的。 “神谷先生，照片上那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那个二重身，做出了如此不得体的行为，这张照片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也会影响我丈夫，还有小幡家族的名声。又或者二重身以后会做出更加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我来拜托神谷先生除灵。” 神谷之前参与过围剿逢魔之时的巳时，后来知晓巳时的身份也是一名歌舞伎。 不过那时候的巳时在歌舞伎这个行业之中仅仅只是小有名气而已，是个小角色，和世家出身的歌舞伎演员有着天壤之别。 她的脸上明明只化了淡妆，但却又像是涂着厚厚的彩粉，将一切真实的情绪都完美掩盖。 里世界的建设情况也有了初步的发展。 神谷拿着多加了的咖啡，无奈看了身边的般若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个能理解的眼神交流：“你就宠她吧。” “我……啊，实在抱歉，一直没有说我的名字。”女人又开始道歉，不知道为什么，给人的感觉是她很习惯于道歉，“我叫小幡姬月。” 小幡家的小幡津六郎是日本歌舞伎史上著名的演员，他的家族也因此成为了歌舞伎世家之一。其家涉及的表演曲目领域非常广，世态剧、时代剧、新剧都擅长，代代相传已经有十二代。 平时不都是喝牛奶的？ 这是在学我？ 虽说父母确实是孩子的榜样没错，但也没必要学到这个份上吧？ 正当神谷暗暗发笑的时候，般若一言不发走到了他的身边，从他的手里将装着黑咖啡的杯子取走，不由分说又加了两勺然后重新递给他。 神谷川一边翻着报纸，一边用勺子往黑咖啡里加奶。 “居然有陌生人来访吗？” 通过黑衣和人物的行为，大概可以看出这是拍摄场景是一场葬礼。 “呀！” 神谷有些困惑地打量外面的女人。 神谷从门口让开一些，让女人进屋。 “要喝茶吗？家里好像只有红茶了，可以吗？”神谷在主人的位置上坐下。 小幡姬月的事情之所以会被刊登上报纸，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丈夫小幡多门。 “我可以给您两千万的酬劳，拜托了。” 神谷：“我知道你的丈夫，嗯……歌舞伎名门。” “不，不用麻烦了，谢谢。” 这笑脸比她在神谷面前那种像是涂着厚油彩的社交性微笑比起来，明显是发自内心，真挚又自然。 很显然，不管是在谁的葬礼上，露出这样的璀璨笑容都是非常失礼的。 等吃完早饭，般若递了杯咖啡过来。 不然她不会直接来找除灵师，而是应该去找私家侦探或者心理医生。 能看到来访的是一名女性，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一手拎着一个提包，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收拢的黑色长柄伞，滴滴答答淌着雨水。 见一身居家服的神谷开门，外面的女人先是鞠躬而后才低声开口问道：“请问，是神谷川先生吗？” 小幡姬月：“所以，您的意思是，这张照片上的，是我的二重身？” 而这满脸笑容的样子，放到其他的场景里应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但和周围人身上那种葬礼上的氛围气氛一对比，便显得格外刺眼突兀。 现在的家主小幡多门，也就是眼前这位小幡姬月的丈夫，其五岁便登台演出，是目前日本歌舞伎最受欢迎的艺人之一，因为其清秀的长相、贵气十足的行为举止以及精湛的表演，深受许多日本观众喜爱，演艺生涯获得过菊池宽奖以及紫绶褒章等大奖，因此人气也是一高再高。 大门打开。 “是吗？神谷先生也有看歌舞伎表演吗？” “啊，进来说吧。” 而且关于二重身还有种说法，说是如果本体看到了二重身的存在，那么本体将在不久之后死去，原本的一切都会被分身替代。 可能，这位传闻之中非常厉害的年轻除灵师真的见多识广吧。 “哼。” “我知道，神谷先生，您可能会觉得照片里的我非常失礼。”小幡姬月用手帕擦拭额头的冷汗，语调微微发颤，“但请相信我，照片里的人绝对不是我！我不可能在那场葬礼上，我根本就不在那里。” 座敷那双柔软漂亮的眉毛皱起，头顶的呆毛也随之耷拉下来。 “呀……” 她的面容和表情都非常清晰，嘴角上扬，眼睛盛着笑意微眯着，洋溢着非常灿烂的笑容。 刚喝下一口，神谷的视线从报纸上移开，落到了餐桌对面。 “这张照片……” 大多数人要么背对，或者侧身对着镜头，要么因为镜头摇晃使得脸部稍微有一点模糊。这些人看起来各自在交谈着什么，又或者在做自己的事情，是能感觉到人物之中有一种较为沉重的气氛的。 …… 一头柔顺的黑发整齐盘在头上，脖颈白皙玉润，线条柔美，有一种大和抚子式的温婉。就算是讲话的时候眼眉也一直温良地低顺着，不和谈话对象直接对视。 在这两点上，小幡姬月是可以完全确信的。 这张照片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是张灵异照片不会错的，照片上的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小幡姬月甚至觉得“她”有可能都不是人。 这就是二重身，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不过突然拿出这么大一笔现金摆出来，要不是因为小幡姬月本身是个有身份的名流，不然还真是惹人生疑。 神谷凝起瞳孔，朝提箱又看了一眼，钱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神谷抬眼去看对面坐着的小幡姬月。 “是这个。” “是我。” 芥川龙之介曾在小说里写过—— 女人又鞠躬，将雨伞倚靠到了门边，在玄关处换上客人用的拖鞋，跟着神谷川进入了会客室。 有一个分身这种事情，放在怪谈的身上可能不算什么，像神谷家的斥候小小老头，身外身都有好多个。但这种事情发生在人类身上，就有些恐怖了。 这小妮子在干啥呢？ 因为家产丰富，且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歌舞伎世家也相当于是日本的豪门贵族。 小幡姬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有些发皱的照片，放到了茶几上，又快速地缩回了手，仿佛这照片上有着足以将人烫伤的高温。 [一种超越了人的意志力的玄妙感觉袭击了我，那个我和我穿着同样的外衣、同样的裙裤，甚至和我的姿势都全然如一。] 二重身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不过，看着对面座敷笑眯眯坐在椅子上晃悠双腿的可爱样子…… 有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发色，被同伴呼唤同样的名字，同样的穿着打扮，甚至同样的走路小习惯。 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 神谷川有些意外。 二重身，一种流传颇广的都市怪谈。 小幡姬月已经做好了回答一些必要问题的准备，但神谷川那边的开口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呀。” 按照他的口味来说，现在的咖啡有些太甜了。 双手捧起杯子，凑到小嘴边上，也小小喝上一口。 “你要我帮你什么？” 再次拿到嘴边喝一口。 神谷将视线转移到照片上。 铃铃—— 般若转身，步调婷婷走回厨房。 “夫人，你有没有听说过二重身？” 这一次，甜味冲淡了苦涩的味道，座敷的眉头不皱了，呆毛也颇为精神“duang”地立起。 小幡姬月习惯性地笑起来，是非常娴熟的得体笑容。 虽说咖啡的味道依旧没有牛奶好喝。 而且，这女人看起来有一点点眼熟。 平心而论，对方很漂亮。 一个和本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个体，凭空出现在现实之中。 “是什么……？” 悠闲的闲暇时光过得挺快，跟家人待在一起，且没有出门的安排，雨天带来的低气压反而令人身心愉悦。正当神谷起身准备去练剑出出汗的时候，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 对于喜欢甜口的敷宝来说，这实在算不上好喝。 反正神谷最近这些天还挺闲的。 两千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工作室那边运转起来也要钱，多一些资金储备总归不是坏事。 只要这笔钱能到位，那么这笔委托接了也就接了。 (本章完) 第543章 隈取 第543章 隈取 神谷川：“夫人，除了这张疑似二重身的灵异照片以外，你的身上还有发生过其他的怪事吗？” “其他的……”小幡姬月犹犹豫豫，“我不知道这算不算。” “先说来听听。” “我最近……好像时常会梦到，梦到一张隈取。” “隈取？” 隈取，即歌舞伎表演的面谱。 歌舞伎表演的时候，会在脸上涂上厚厚的白粉，而后用手指蘸着颜料涂状，这便是隈取。 每种隈取都代表了特定的人物类型或性格特征，大体上和京剧的脸谱有相似之处。 听小幡姬月对术语进行了一番简单解释，神谷川便追问道：“是什么样的隈取？” “我可以画下来，能给我纸笔吗？最好是有红、蓝、褐三种颜色的彩笔。” 但依旧是名门之后，也是要有名门的样子。 “真弓，你做什么？” 这一次，小幡姬月又在雾气的奇怪倒映之下看见了自己的脸。 小幡姬月放下红蜡笔，又拿起蓝色的，继续勾勒。 “麻烦您了，神谷先生。” 神谷川不懂歌舞伎里的门道，但是般若作为从“大家闺秀”故事之中诞生的怪谈倒是多少懂一些。 她走出来，看到丈夫、婆婆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家中。 小幡姬月惊坐起来。 “我不写了。” 夜还很漫长。 等在书房里临摹了好久的书法，小幡姬月听到客厅里的动静。 另外歌舞伎这个行业，因为所有的演员都是男人，传男不传女。 可以清晰的看见，照片之中正灿烂笑着的小幡姬月脸上，出现了红色的纹路。 之前主要的原因是在生孩子上。 原因是他的父亲不满意她最近的学习进度。 是坏角色。 蜡笔的痕迹持续涂抹纸张。 大概在十四岁的时候吧，姬月的父亲就和她说过了，打算和小幡家联姻。 般若知道神谷在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小幡姬月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将两个女儿叫出来，把下午写的字给她们，让她们姐妹临摹。 她的父亲也是一名歌舞伎表演者，有些名气，但不是什么世家。 随后紫白的襦袢从神谷川的身边飘荡而出。 今天的安排是专研书法，还有了解时事新闻。 三色的奇怪隈取不知何时覆盖了父亲的所在。 小幡姬月做了一个梦。 小幡姬月拿起笔来作画，她画功不错，显然是有专门训练过。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忽然看见父亲的脸变得狰狞起来。 小小老头现身，在主人的示意之下收敛气息，遁入[虚无]追出门去。 名门歌舞伎的妻子，是有诸多硬性要求的。 那种朦朦胧胧的雾气又一次出现了。 小幡姬月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因为白天下过雨，脚下泥泞，夜晚的冷风呼呼吹动他的衣襟和黑发。 丈夫小幡多门是个俊秀的男人，但他对待妻子并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温柔。 像小幡家这样的世家，需要一个男孩来继承衣钵。 …… 看似随意地用红色蜡笔在白纸上勾勒几下，描绘出人脸部血管和肌肉的构成，不过数分钟后便有了一张隈取的雏形。 所以一些名门该掌握的技艺也不能落下，小幡姬月平时会监督她们学习这些，并且以身作则。 不知道具体位于何处的神谷川，正在一片漆黑的荒地之上站着。 那张说不清是什么的隈取。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幡姬月做不了其他的弥补，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她能做的只有道歉。 彩笔的话，小鹿房间里不知道有没有，但印象里那丫头画的本子都是不填色的，只用铅笔勾勒。 但还没完，小幡姬月拿起茶褐的蜡笔，继续绘制作画。 …… “嗯。” 目送丈夫和婆婆各自进了房间，小幡姬月又忙活起来。 而红蓝同绘的角色半好半坏，亦正亦邪。 “我不想变得和妈妈一样！” 等到委托人消失在了街角。 嗒嗒嗒。 哼！ …… [今晚我可能不回来，不过八尺样在家，你自己做饭吃。] [我已经到家了哦，要给师父留饭嘛？] 小鹿那边秒回，还顺带发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奈良鹿表情。 而后便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既然小幡姬月说现实不存在这种隈取面谱，那应该是真的不存在了。 而且明天丈夫是要表演的，作为妻子，她得在今晚着手准备规划好明天的演出事宜。 “胡闹，你可是小幡家的孩子，是一定要……” 而小幡姬月入门这些年，只生了两个女儿。对于歌舞伎之妻来说，生不出男孩来便是原罪了。 “抱歉，实在抱歉。” 姬月只是哭着道歉。 小幡姬月朝着婆婆鞠躬。 作为嫁入歌舞伎名门的女性，书画对她而言，只是基本功。 可以看见自己的眼眶上，正画着狰狞的红纹。 那个女人带来的委托，总感觉会牵扯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神谷则是就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位夫人的身影撑伞于雨幕之中渐行渐远。 不单单是红色的纹路，脸上连蓝色的纹也有了。 那张威严又奇诡的隈取面谱吞吐雾气，缓缓开口：“你将满足父母的期许视作自己的责任，因为你是父母的续章。” 她像是不记得刚才发生过什么一样，轻声嘟囔了一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得准备晚饭，之后还有不少家务要做。 “夫人，你身上的事情我已经了解清楚了。既然收了你的钱，那么接下来我会围绕这张照片和这张隈取面谱进行调查。你就先回去吧，留下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一有进展，马上就会和你联系。” 这栋豪宅之中的所有家务都是得由她一个人完成。 眼前家中的事物变得扭曲，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小幡姬月欠身，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又再次道了遍谢才离开。 是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极其复杂的纹路，使得这张隈取看起来难以用一个统一的词汇去形容给人的感受。 每逢过节的时候，小幡姬月还需要替丈夫问候一些亲朋好友，这时候所学的书法就派上了用场。在平日里还要学习文化知识来增强自己，这样才能配得上和丈夫聊天。 说来也好笑，歌舞伎的世家确实家产丰厚，但是却有一条极为扭曲的硬性规矩—— 表盘上的表针不知疲倦的按照既定路线转动，永无休止，日复一日。 狰狞的红色眼彩，蓝色的脸颊纹路，又有茶褐色的神秘点缀。 但对于小幡姬月而言，所谓的休息日也不是真正的休息，她上午是抽出了时间去神谷那里，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以的。” 她似乎在变得和那张隈取一样。 蓝色，在隈取中代表反派，奸诈，蓝隈譬如恶公卿、般若隈。 “收了钱的，人家可是连订金那一套都没搞，直接把两千万留下了。只要钱没有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神谷指了指会客室里的那一箱现金，接着又晃了晃手里的那张隈取面谱，“而且，你对这个东西不好奇吗？我是觉得，这隈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面具吧？” 那张三色隈取在雾气之中张了张嘴：“你把将女儿们培养成合格的名门之后视作自己的责任，因为你是子女的前传。” 狞恶、玄幽、神秘、诡奇。 …… “让她离开真的没问题吗？” 只不过，两个女儿已经不在桌案边上了。 其中一点，就是对歌舞伎的文化知识非常了解。 什么刻板印象。 小幡姬月从荒川回到家中。 而除此之外，像茶道、绘画、料理等，也是她日常的必修课程。 “您回来了。” 梦到了自己还是少女的时候，大概十六七岁。 小幡多门看了妻子一眼，转身上楼进了房间。 而红色这个颜色，在歌舞伎隈取之中也是有说法的。 而且她一般喜欢把画画的工具和还在画的本子一起藏起来。 神谷发出了标准的反派感叹。 目前为止，般若的第三张面具可还没被补全呢。 雾气之中，有一张玄幽诡奇的大脸缓缓探出。 [不用。] [师父你去干嘛？] [给家里赚个两千万。] 应付完徒弟，神谷重新拿起那张灵异照片看了看。 “二重身啊……” 从以前开始就有了。 一般代表了勇气，正义和鲁莽。 小幡姬月是知道的，婆婆对她一直有意见。 “这怎么可以，今天的功课可是还没有……” 今天她的丈夫没有演出安排，是难得的休息日。 婆婆则是从她身边径直走过，没拿正眼看她便离开了。 父亲的脸，在梦里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声音却依旧令人畏惧：“你这样子，还怎么能嫁进小幡家里！？你知道，我了多大的功夫，尽了多少努力，才得到小幡家的认可吗？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毕竟，歌舞伎世家是名门，作为世家的一员，尤其是家主的妻子，她代表了小幡家的脸面。平时少不了要和看歌舞伎表演的上流大人物打交道，和他们交流时必须要拿出名门的样子来，修身养性是为了以备关键时刻的炫耀，来给丈夫和家族长脸。 只留下女儿们还在客厅里。 眼眶处是狰狞粗犷的飞扬红纹，而脸颊处又有蓝纹勾勒，还有茶色的纹路点缀其中。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她是知道的，般若隈在隈取里可是彻头彻尾的蓝隈。 譬如那张古怪的隈取面谱。 “阿巴！” 小幡家可是绝对的名门，姬月要是能加入那里，就是绝对的高攀。进了小幡家，那便是豪宅香车，泼天的富贵，而且相对的也会给她父亲的事业带来极大的发展便利。 当然了，这场联姻并非特别门当户对。 神谷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讯息，发到了鹿野屋的line上。 家里不能雇佣任何佣人。 下一秒，隈取消失，小幡姬月又站在了自家的大厅里。 不过…… 小幡姬月继续着工作，客厅里只有钟表还在嗒嗒嗒地走响。 作为歌舞伎之妻，首先要满足的一个条件是漂亮。 沙沙。 “我……” 但好在姬月生了一张好脸蛋。 “蜡笔可以吗？” 等到小幡姬月终于停手，神谷川抬眼细细端详那张面谱—— 茶色，在隈取之中比较特殊，象征了鬼神。 而如果隈取能被算作是面具的话，那对般若可能会有一些好处。 另外，因为之前发生过的“另一件事”，小幡家的婆婆对儿媳的成见愈发深重。 家里的两个女孩默不作声用毛笔写了会字，过上一会，大女儿大概是烦了，将笔朝着桌上一掷。 她看见眼前的雾气变化成光洁的镜面，倒映出自己的脸来。 而丈夫又是“人形国宝”，身体是金贵的，所以一点活都不会参与，所有的家务都得由女主人亲自来完成。 最终神谷为了图方便，去拿了彩织偶尔会玩的一盒蜡笔回来。 梦里，还是少女的姬月正跪坐在书案边上抽泣。 而且，相比非歌舞伎家族出生的女孩子，她还有着先天的优势。 家里纸笔当然是有的。 有些刺耳的叫嚷声充斥进耳膜，小幡姬月变得恍惚起来。 晚饭之后。 “一般来说，隈取不会有复杂到这种程度。而且，实际上我并没见过这种隈取。在我的印象里，是没有三色隈取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张代表了什么，但确实梦到过许多次。” 而与此同时—— 小幡家的两个孩子，虽然不是男孩，没办法和父亲学习歌舞伎。 “功课功课，不是学书法，就是料理、茶道，我不想学这些！” 只有足够漂亮的基因，才能生出好看的孩子来。 姬月自小就被培养学习歌舞伎的知识，上流礼仪，茶道书画，作为歌舞伎妻子，她会是称职的。 红隈里的筋隈、一本隈，通常都是正面角色，也就是好人的面谱。 “不要！” “稍等。” 家务还没做完。 昨晚她大概在两点睡下，而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泛亮了。 今天丈夫要演出，作为歌舞伎的名角，小幡多门一年的演出有三百多场。 姬月在这样的工作日会更加忙碌。 (本章完) 第544章 你唯独不是你自己 第544章 你唯独不是你自己 在工作日，身为歌舞伎的小幡多门只负责表演，而小幡姬月则是要担任丈夫的经纪人兼助理。 此外，司机的工作自然也是由姬月来负责，她得开车将丈夫送至表演场所。 除了脸，歌舞伎的手也是异常金贵的，所以到达剧场后，行李得由姬月来提。 正式开始表演之前，姬月还要认真地同丈夫的同事们问好，要与剧场的管理人员和前来观看表演的观众沟通。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才会坐下来观看现场演出。 为了维持名门的形象，整场观赏下来，台下的小幡姬月必须始终端正坐姿，不能随意做出大幅度的不得体动作。 对于这一切，小幡姬月已经非常的熟稔且习惯了。 “欢迎。” “小幡夫人，今天也是一样的光彩照人，我可是很期待多门今天的表演啊。” 小幡姬月站在剧场的门口，和一个穿着和服来看表演的老妇人礼貌寒暄。 毕竟收了人家两千万，自然要保障她安全。 …… 那人这样低喝，雷霆的威严与刀光的璀璨在这一刻交织，一道道虚无的隈取身影，就像是风吹麦秆簌簌倒伏下来。 不是那种自然的，错落的停止，而像是喧杂电视机忽然被按下了静音键，像是一幅油彩忽然剥落颜色变得黑白那样。 “啊，你说这个。” 照片小幡姬月脸上的隈取已经消失，她立在穿着黑衣，氛围沉重的人群之中，笑容灿烂，格外的突兀和显眼。 她能够鉴赏，她会看出来舞台上丈夫的这个转身动作，多么完美的诠释了力量和美感，也知道下一个扮相表情，将会有多么的细腻生动。知道丈夫正在舞台上尽情卖力地展现着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骨。 这一声吆喝，大概类似于说书人的惊堂木，用以吸引观众注意，告诉大家—— 周遭的三色隈取墓碑般围压上来。 灯光如流星般在舞台上疾驰而过，又如烟般绚烂绽放。 “夫人，你没事吧？” “你唯独不是你自己。” 她背负上“给小幡家抹黑”这样有罪枷锁后，也做不了其他，只能日复一日的道歉。 不管她喜恶与否，这方舞台下的观众席上，自始至终都会有她一个席位。 愚蠢且无能。 明明视线之中还充斥着灰蒙蒙的雾气，看起来像是幻象一般的场景，但是小幡姬月却忽然听到一声来自于舞台乐师的高吼。 是啊，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它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被自己所注意到的？ 也是正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没有生下男孩的小幡姬月在婆婆面前更加抬不起头来。 “你好像清醒了。” 之后针对此事，小幡夫妇多次向媒体和公众鞠躬道歉。 台上一出高潮落幕，观众开始鼓掌。 小幡姬月坐着，只是习惯性地附和周围的气氛轻轻拍手。 小幡姬月这时候才惊觉，所有人的脸上都勾勒着那张奇怪的三色隈取。 而除去她以外，照片上的所有人都依旧是看不清面目的状态。 公众对于这次的事件是怎么看待的暂且不论，反正歌舞伎行业之内，还有小幡姬月的丈夫还有婆婆，都将本次事件的错误归咎到了姬月的身上。 而等这位夫人离开以后，则有小小老头按照主人的吩咐迅速跟了上去。 周围的一切像是猝不及防地凝固了下来。 它们这样说道。 “……” 掌声和舞台上乐曲声都停止。 那件事发生在去年。 般若在将小幡姬月拉出破碎的迷雾后，便回归到了神谷的身边，任由这位端庄的夫人倒在一地泥泞里面。 事实上，每一次观看表演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说实在的，小幡姬月并不喜欢歌舞伎表演。 轰隆！ 下一秒，这些声响终于静止凝固，灰蒙蒙的雾气又一次在视线之中弥漫四溢。 小幡姬月又看向四周。 “愚蠢！”“无能！”“失格！” 红色、蓝色、茶色。 神谷川朝自己的雇主点了点头。 她错愕的抬起头，看到对方只是满脸和蔼温顺地站着。 唯一可惜的是，那张影响小幡姬月的三色隈取并不在这里。 “那么，那张照片，我的二重身呢？”小幡姬月又问。 如此重要的关键问题，小幡姬月居然回忆不起来。 这一点连般若都能看出来。 起因其实很简单，小幡多门这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但实际上贪好酒色，时常流连于银座的各个酒吧。 光芒之中，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裹挟着轻灵的靛青色刀芒袭来。 仅此而已。 那些遮盖住他们面目的雾气也散开一些。 可是小幡姬月看到的场景却并不是这样。 在这里自言自语，一个人对话，做些奇怪的动作。 啪啪啪。 小幡姬月仍然看得见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雾气，但是与此同时，剧场的舞台和观众席位也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张三色的隈取吞吐烟雾，缓缓显现。 “……” “不是刚才，其实已经半天了。” 雾气凝固成古怪的镜面。 当时还在家中的小幡姬月得知消息，便急急忙忙赶去现场，并且报了警。 登台的歌舞伎们们伴随着唱词和鼓点，按照有着严谨的节奏和韵律继续起舞，舞姿灵动而富有力度，像飞鸟盘旋，游鱼摇曳。 而后，又有一袭紫白襦袢从小幡姬月的身边迅速卷出来，拉住她飞掠向电光撕扯出的豁口…… “嗯，好像和我猜的差不多。”神谷观察着雇主的表情变化，“那么，下一个问题。夫人，你上午对我说过，说你绝对不可能出现在照片上的这场葬礼上。那么你知道，照片上的葬礼属于谁的吗？” 什么？沟通不了？ 那就是小幡姬月办事不利。 小幡姬月就像是那些歌舞伎中的角色，一板一眼，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剧本，一成不变演绎着自己模范妻子的形象。 “神谷……先生？” 和台上表演的丈夫一样，她也是被观赏的对象。 神谷川拿出那张灵异照片晃了晃。 一道道死寂的直视目光，用力砸在小幡姬月身上，像是从深坑之上挥洒下来的泥土，想要将她活埋，压得她窒息喘不过气来。 “失格！” 就在隈取们即将触及到小幡姬月，就要将她吞没时—— “夫人，你看起来状态恢复了不少，我想现在可以问你些上午没问出口的问题了。” 小幡姬月来不及细想消化现在的情况，连忙问出自己所关心的问题。 她空洞的目光里倒映着舞台上刺眼的华彩和脂粉，像是忘记了周围那些不合理的雾气环境似的，安静异常，就是得体地坐着。 没错，好戏开场。 那些指责嘲笑的嚣杂声响持续不断。 凌乱的鼓点声响起。 下一秒—— 台下的观众们穿着正式的和服，端庄地坐在席位上。他们当中有头发白的老翁老妇，也有年轻的男女。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被迫进行相关枯燥知识的学习，她对于这项艺术，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是的。比如说，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来的？” 后续小幡姬月并没有回家，她就是撑着伞，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了这片荒林里。 她知道观众席里，同样潜伏着一双双视线在盯着她。 “完全没有顾忌到小幡多门的声誉，没有顾忌到小幡家的名声。” 它又开口了：“你将维护丈夫家族的脸面视作自己的责任，因为你是旁人眼中的模范妻子，你是丈夫家族的外篇。” 三色隈取已经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周围的观众，台上的歌舞伎和乐师，他们依旧存在，只是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所有人都直勾勾的面向自己。 但是她只要压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只要这样去做就好了。 吊诡、神秘、幽玄。 这种情况下，神谷川也不能再继续作壁上观，想着把那个奇怪的隈取钓出来，而是选择了出手救人。 “两千万也不能白拿，戏散收场，到此为止了！” 舞台当中稍微突出，上方的灯光将雾气弥漫的舞台照得通亮。 去年他因为酗酒闹事，在一家夜店里和人打得头破血流。 雷光照耀之处，一片澄明清澈。 这点职业操守还是要有的。 好戏要开场了。 一直到刚刚，小幡姬月留下的那张灵异照片上，她的笑脸完全被三色隈取，而这位夫人本身则被卷入到层层叠叠的迷雾之中。 处理小幡姬月这里的事情费不了多大事，光靠他和般若出手就搞定。 但她就是不喜欢。 “已经没有再缠着你了，但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实际上到底在哪里。不过放心吧，售后服务我会做好的。”神谷用事情告一段落的语气这样讲道。 因为学习过，所以她知晓歌舞伎文化的一切。 人群像是一条条半死的鱼，麻木地开口又闭口，他们发出的声音层层叠叠： 如同蚊虫般蠕动的雾气覆盖住了他们的脸，让所有人的面目都显得模糊起来，但他们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只是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观赏演员们的登台表演。 “我刚才……” “这样也算是名门吗？” 在此期间，神谷川就一直待在附近观察。 “那，那张隈取？” 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是从……” 凝着瞳孔打量了一番周围，最后又略带惋惜地收回目光，最终神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幡姬月的身上。 一闪轰鸣的怒雷劈开迷雾，扯出道炫目的狰狞裂缝。它从天际的深处蔓延，轰鸣声如巨兽在怒吼，威严而震撼。夜空被电光照亮，犹如白昼，清晰地映照出涌动云团。 她的大脑似乎又能正常思考了。 这种喜恶无关对错。 “咦~~~~哟~~~~~” 那些衣冠楚楚，举止得体的客人们依旧神情自然，可是那种突兀的，嘈杂刺耳声音却源源不断从他们的身上冒出，潮水一般四面八方卷来。 是的，她全都知道。 小幡姬月听到老妇人的声音响起。 小幡姬月行僵般地抬起头来，她看见自己的脸上勾勒着复杂的粗犷纹路。 “啧，这就完了？有些可惜，那个三色隈取本体似乎不在这里。”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又从何而来，之后还得再好好调查一番。 “歌舞伎啊……” 小幡姬月的神情变得痛苦，顾不上体面地捂住了耳朵。 感觉上是比之前预料的更加不同寻常一些。 原本她以为，周围的情况变化如此之快，那么雾气之中的人物应该也会消散才对。 双方彼此鞠躬。 小幡姬月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努力回忆刚才的事情，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总之，这位除灵师救了自己？ 而在弯下腰的那一瞬间—— “没问出口的？” …… 如果她赶到现场，选择沟通私了平息事态，之后就不会牵扯出那么多事端了。 小幡姬月回过神来，左右张望。 神谷将一文字收入刀鞘。 可是，小幡姬月的父亲是歌舞伎，她的丈夫是歌舞伎，如果她未来有了儿子，她的儿子依旧是歌舞伎。 “对不起，对不起……别说了，别说了！” 他们认为这个女人愚不可及。 她怎么能报警呢？ 而小幡多门也因此停演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到机会复出。 小幡姬月正要开口回答，但又哽住。 他们在说“那件事”…… “不得体！” 就像是面对香菜，有人喜爱，有人厌恶。 “伱是父母的续章，子女的前传，他人眼中丈夫家族的外篇，但你唯独不是你自己。” “她报警了对吧？真是丢脸。” 丈夫小幡多门出现在舞台上，在音乐的伴奏下，进行着重重叠叠、流动变换的舞蹈。 其实今天早上，这位小幡夫人来找神谷的时候，状态就一直不太对。 在那一刹那，刀光璀璨，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凌厉而短暂。刀锋以无法抵挡的气势划破黑暗，混着着刺眼的雷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刀光中那道英挺的身影若隐若现，犹如浮雕一般凝固在时空之中。 后续警察和记者赶到，这件丑闻也在第二天登上了报纸，被公之于众。 “是谁的……” 小幡姬月乱掉的黑发沾着泥水，衣服上也满是脏污，她仍是愣神，双目无光。 是啊，葬礼是谁的呢？ 葬礼上的其他人又是谁？ (本章完) 第545章 二重身 第545章 二重身 小幡姬月注视着神谷手中的照片，似乎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来。 那场葬礼…… 穿着黑衣的人来来回回，氛围沉重，伴随着悲伤的哭泣声和断断续续的祈祷声。 会场内部，黑白两色的装饰肃穆。人们低声交谈着，但依旧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空气中弥漫着鲜和香烛的混合气味，夹杂着沉闷的悲伤气息。 “不，不对……” 小幡姬月用力摇头。 我明明没有去过那场葬礼。 可为什么脑海里会有这样清晰的记忆？ 纵使心里否认和抵触，但小幡姬月仍然在记忆里看到了“更多”—— 她看见了灵堂中央的黑色棺椁，看见了被黄白簇围着的遗像。 遗像上的人，长发顺滑，轻轻地垂在肩膀上。头顶的发髻打理得一丝不苟，显示出严谨和整洁。 五官分明，线条清晰，脸庞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良笑容，笑得并非发自内心，但确实能感受到亲切和友好。 这张脸，小幡姬月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葬礼？”小幡姬月的声音又一次颤抖起来，随后又变成失声的尖叫，“不可能，不可能的！” “这样子吗？” 神谷看了看手里的灵异照片。 看来，这场所谓的葬礼属于小幡姬月本人。 “不，不是这样的！神谷先生，我还活着的，我还活着的，对吧？” 小幡姬月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挣扎，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这位原本端庄秀丽的女士，此刻狼狈不堪。 身上的衣服完全被肮脏的泥水浸透，轮廓模糊不清，柔顺的长发也湿漉漉的，沉重地垂在肩膀上。 她的身体本来挺拔而骄傲，现在却弯曲着，因自身的歇斯底里而承受莫大痛苦。 “冷静一下，夫人，你还活着。” 神谷抬手抓住了小幡姬月的手腕，想要将她控制住，避免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这位夫人是活人。 这一点早上见她的时候，就已经确认过了。 不会有错的。 为了保险起见，神谷川先前还在网上查过小幡姬月的信息。 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东京的上流人士，又是歌舞伎名门中的女主人，她如果离世，网上好歹是会有些消息的。 而网上也并不存在小幡姬月的死讯。 “可是，那场葬礼，那场葬礼是我的！” “或许只是幻象呢？和你刚才看到的东西一样。” 神谷川将小幡姬月控制住的一瞬间，他注意到自己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灵异照片缓缓消散不见。 这张照片来自于那一场葬礼。 而照片既然能在达成某种条件之后自我消散，就说明它并非完全是真实的。 同理，那场葬礼可能也并非是绝对真实存在的。 还有，照片上小幡姬月的脸明明看得很清楚，可其他人物的脸却无比模糊，根本无法辨别具体是谁。 这或许也可能算作是证明那场葬礼并不真实存在的间接证据。 因为得到了神谷川“你还活着的”认证，数分钟后，小幡姬月终于缓过了劲来。 “抱歉。” 她又习惯性的开始道歉了。 “夫人，伱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神谷摇摇头，“我收了你的钱，目前为止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该做的。现在，灵异照片消散，那个三色隈取也没有再缠着你了。眼下来说，你暂时安全。当然关于那张隈取我之后还会再做调查，一有情况就会联系你。” 拿钱办事嘛。 总得拿出对得起两千万円这个价位的服务出来。 …… “谢谢您，神谷先生，能委托您帮忙真的是太好了。我……您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既然您说我暂时安全，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嗯。”神谷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夫人，关于小幡家。” “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在小幡家过得似乎并不好，所以给了那些东西趁虚而入的机会。” 神谷先前观察过小幡姬月在这里自言自语整整半天。 大致也知晓了这位名门妻子的处境。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生活，佛都有火了。 “那我该……怎么做？” “去神社烧烧香，捐些钱，祈个御守回来。神奈川有一间巨琼神社，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去那里应该会有效果。也或许，可以考虑离开小幡家。” “离开？” 小幡姬月忽然抬起头来，一缕缕湿漉的头发贴在她那沾有泥泞的脸庞上，划下一道道清晰的线条。 在这位夫人的脸上，生出一种之前都没有见到过的情绪来。 “不可能，不可能离开的！” 她小声的，梦呓一般的低语，语速极快，且非常含糊。 那是一种沙哑而刺耳的声音，挤在她的咽喉，如同夜风在枯枝间悄然掠过，又仿佛是古老的石板在夜色中悄然移动。 她手指突然紧握，拉紧了自己湿漉脏污的衣摆，仿佛抓住了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她的低语声愈发急促，口气中带着一丝疯狂。那个看不见的东西似乎在她的掌握中挣扎着，伴随着一阵阵闷响和沙沙声。 “离开小幡家，我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只要我能生下一个儿子，只要我的儿子能继承家业，那我就可以拥有一切……不可能离开的，不可能……” 神谷观察着雇主的表情变化，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小幡姬月的那场葬礼到底有没有真实发生过暂且不论，但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大约的确已经死了。 数秒之后，这位夫人又恢复正常。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朝着神谷端庄鞠了一躬：“我会去您说的巨琼神社看看的。再次感谢您，神谷先生。” …… 等到小幡姬月的身影消失，这片漆黑的野地之中，就只剩神谷川一个人握着一文字刀鞘站着。 又过了数秒，般若从他的身边显现出来。 “又放她走了？” “嗯，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灵异照片消失，那个隈取的气息也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哦，对了，隈取，之后还得调查一下这个。” “啧，问题很大的吧？” “哪方面呢？” “二重身，那女人很大可能是你说的二重身。” 神谷川没有完全否认这一点：“确实。但是，我现在也不能怎么样，总不能收了钱以后把我的雇主砍死吧……而且，她到底是不是二重身还不能完全下定论。” 灵异照片，还有小幡姬月记忆之中那场不存在的葬礼。 乐观点想，这可能也是隈取力量影响下的某种幻觉产物。 当然了，除去这一种猜测。真相也不是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譬如二重身。 关于二重身的都市传说里面有一种说法。 说是二重身一旦生成，原主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消失不见，而分身则会代替其本人。 或许小幡姬月真的已经“死”了，神秘侧意义的“死亡”。 那场存在于眼前这位小幡夫人脑海之中的葬礼，还有那张灵异照片，都是小幡姬月的“死亡证明”。 如果这种猜测成立。 那么神谷至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小幡姬月，他接触的这位小幡夫人，早就不是原本的小幡姬月了，而是后来出现，代替了原主的二重身。 但这个猜测，目前没办法得到证实。 因为从神谷的视角来看，这位小幡姬月确实是人类不假。 上午拿“二重身”话题试探对方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出她有任何的异常。 而且，现在的小幡姬月如果真是二重身的话，拿灵异照片来找除灵师，完全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除非二重身代替了原主以后，本身也是没有任何超凡力量表现的人类。且二重身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是分身，而是会将自己彻底视作原主，这一切才能解释。” 不过这些也全是猜测而已。 般若摇摇头：“就算不谈二重身的可能性，让她回去小幡家真的好吗？那个吃人的名门世家。” 神谷川依旧是不太在意的样子：“你也听见她最后的说的话了，她并不想离开小幡家。拿钱办事，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反正上午的委托只分了两个方面。 一个是灵异照片，一个是三色隈取。 前者已经解决，后者告一段落，之后还会跟进。 神谷川目前的所作所为，完全对得起收取的两千万报酬。 问心无愧。 还有如果现如今的小幡姬月真的是二重身，且某种程度黑化，那么她回去小幡家里，在神谷看来还挺有乐子的。 “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汇报到对策室去的，小幡姬月是不是二重身，会不会引发什么危害，对策室会去调查处理提防的，他们很擅长做这个。”神谷这样补充道。 他确实没有干掉自己雇主的打算。 但是如实汇报情况后，对策室那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那可就和他无关了。 而且相比现在的小幡姬月，神谷川对那张隈取明显更感兴趣，应该把精力投入到看起来更重要的事情里去。 钱我拿，擦屁股的脏活累活就辛苦对策室去做。 完美！ 般若沉默了一阵子，虽然觉得自家这位多少有点不要脸，但仔细想想他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好像又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对策室那边的确擅长于做这些善后的事情。 道理全给神谷占了。 这你说多气人。 般若抬起眼眸，又朝着小幡姬月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嗤，名门……简直比你对怪谈的剥削还要严重。” 神谷川：？ 这也能cue到我的？ 我又何其无辜！ “不是……你从哪里学来的措辞？而且我觉得你用词不当。算了——走，回家。” 乌云絮般的遮住天空。 但不知何时，月亮挣扎着从黑暗中脱离出来。皎洁的月光从黑云的边缘透出，就像一轮巨大的圣洁瞳孔，在黑暗中孤独而坚定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神谷朝着大石停车的位置走去，般若静静悬浮跟在他的身边。 月色拉长他们的倒影，温和地摇晃搅匀在一起。 “般若？” “嗯。” “你刚刚说剥削了，对吧？我想了想……那个，在你的心里，我应该不是像小幡姬月的丈夫对待她那样子对待你的吧？对我有意见的话，记得及时提出来——喂！说正经的呢，别用面具咬我啊！” “……笨蛋。” …… 东京的世田谷区。 家住此处的高中生下川洋司是虚拟主播，新时代都市怪谈玛丽酱的铁杆粉丝。 早在玛丽酱刚开始直播那会，他就关注上了。 而且还会时不时剪一些玛丽的直播切片，做点“玛丽酱快骂骂我”、“信仰玛丽十连六金”之类的梗图。 算是个忠实的单推人。 但三个多月前，玛丽酱突然发了条公告，说是因为个人工作上的原因，要在一段时间内降低直播频率。 从那以后玛丽的直播就真的变少了，而且就算上线也……怎么说呢，没那味儿。 原本的玛丽酱不用刻意整活，就自带节目效果。而且雌小鬼的味很纯很正，深受大家喜爱。 可最近这低频率直播的三个月，可以明显感觉到玛丽酱打游戏的时候话少了，也不怎么在直播间里骂人。 直播间里的人气也出现了下滑。 玛丽酱的中之人大概是真的在为现实之中的工作操劳不已，导致状态不佳，都没有原本的灵气了。 一想到可爱的玛丽也要接受现实的毒打，下川洋司就不禁悲从中来。 回来吧，我的玛丽，我最骄傲的信仰。 这段难熬的时间里，洋司靠着将玛丽的一些直播名场面切片重复溜到包浆来做代餐，而等到一个星期前，事情终于是迎来了好转。 玛丽酱在个人动态里发布了“现实中工作告一段落，恢复原本一周六播直播频率”的公告。 公告发出的当天晚上的那场直播，洋司看得差点喜极而泣。 玛丽酱她终于又骂人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 回来了，都回来了。 “再过二十多分钟，玛丽酱就该开播了呢。” 今晚，洋司也一样精力充沛地守在玛丽的直播间里。 不过因为距离开播还有一点时间，他就随手在网上冲浪，高强度搜索和玛丽酱相关的内容。 手机刷着刷着，他在ins上看到了一个认证用户—— [genie动画工作室] “genie？一个没听过的工作室，哦……看简介好像是刚成立不久啊。” “置顶的动态，《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企划确认。难怪会搜到了……诶？等一下，这张海报上，这个genie动画工作室新企划的玛丽小姐形象为什么……” 像，太像了。 不，完全就是一模一样。 这不就是玛丽酱的皮套吗！？ (本章完) 第546章 玛丽酱，我该怎么做？ 第546章 玛丽酱，我该怎么做？ 神谷家的二楼书房。 悟坐上了电脑桌前的椅子。 因为身高的原因，她端坐在椅子上时，包裹白丝的脚尖刚好能碰到地板，此刻正在快活灵巧地来回摇晃。 “哼哼~今天使点什么坏好呢~” 马上就要开直播了，今天直播的前两个小时安排是聊天。 是粉丝们最喜闻乐见的，所谓“玛丽酱，我该怎么做？”环节。 在正式开前，悟还要做点准备，选取一些后台粉丝留言，打算在等会的直播中聊天回复。 她是很擅长为人类答疑解惑的。 无论是粉丝来咨询情感问题，还是学业工作上的问题，悟都很乐意解答。 其实悟在前两年还没有被神谷川家养起来，完全是野生状态的时候，就已经在做这种事情了。 毕竟在对应的都市传说之中，她可是“智商高达500，什么都知道的小悟”。 传说是，只要在深夜找一个电话亭，投下10円硬币，然后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呼喊说：“小悟，小悟！听到请过来！小悟，小悟！来了请回应我！” 如此做之后，就会收到悟回拨的电话。 而后可以在电话里询问她任何问题，她都会予以解答。 而悟解惑的方式则还是老一套—— 雌小鬼力度拉满的嘴臭。 悟一直有一种能力，就是通过电话线路或者网络线路，对某个特定对象进行“灵异开盒”，快速掌握对方的信息。 绝大部分的提问，其实答案通过客观分析这些信息就足以给予解答了。 根本就用不上悟更厉害的另一项能力[未来视]。 当局者迷是这样的。 而在所有的提问之中，悟最喜欢回答的就是情感问题。 按照她丰富的经验来看，都已经寄希望于怪谈来解答的情感问题，八成都是已经没救了的。 对于此类问题，可以尽情开麦嘴臭。 而且因为说的还都是开盒信息里得到的事实，效果字字诛心。 那些被悟直接骂哭的恋爱脑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谎言从不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人类，真是悲哀呢。” 还有，在以前的时候真要遇到一些靠着“灵异开盒”回答不了的问题，悟通通都会选择拒接电话。 事实上除去神谷川以外，她迄今为止还没为第二个人类用过“未来视”。 事先声明，这可不是因为杂鱼他有多特殊哦！ 全都是……嗯，被迫的！ 对，没错。 杂鱼，恶心！ 在当了虚拟主播以后，悟又可以在直播里面重操旧业，而且提问题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对此，她还挺高兴的。 就是…… 怎么说呢，有部分人在后台留下的提问信息，不像是真心在寻求答案。 而是在刻意找骂。 悟的小脑袋瓜还是很聪明的，这样故意找骂的提问，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素来都会选择略过。 把人骂得舒坦了，可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意。 但偏偏在她的直播间里，这类人还挺多的…… “人类，真是悲哀啊。” …… “喂喂喂，听的到吗？莫西~莫西~” 做完开播前的准备，调适好设备，悟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直播间里开始有人进来，也出现了一些弹幕。 到底是老天爷赏饭吃，自从悟真实回归以后，她直播间里的人气就有所回暖，虽然还比不上沉睡之前的巅峰人气，但这也是个好现象。 “好了，好了，允许大家例行对了不起的玛丽大人我进行参拜，然后就开始今天的正题吧。” 悟打开了记事本，上面是她挑选出来的第一条询问解答—— [玛丽酱，我和我在网上认识的女友，估计就先叫她a酱吧。我和a酱已经网恋了一年了，情人节、圣诞节都会给她送礼物，转账也超过了20万日円。] [a酱发给我的照片很正，欧派也很大。但她有很严重的社恐，虽然从来不愿意和我打视频，也不愿意和我线下见面，有些时候话也不愿意多说两句，但我能感觉到她是爱我的。所以，该怎么样才能帮她摆脱社恐，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呢？我最近是想打工存下来的钱，帮她预约心理医生的。] “看医生，必须要看。不过比起帮a酱预约心理医生，你还是先把打工存下来的钱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脑科医生看一看比较好。你这个不叫网恋，你这叫被人诈骗了啊，蠢材！” “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会有脸又正，欧派又大的社恐女孩子爱上你吧？喜欢波奇酱那样的，给我去二次元里找啊！把钱在纸片人身上都比扔水里要好吧？或者可以直接打给我哦~” “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嘻嘻~从来不愿意和你视频以及见面的a酱，其实是个男人呢？我知道的，你想过的对吧？就是从来都不愿意面对。” 悟老打假达人了，a酱到底是男是女，顺着网线看一眼就知道。 还有这次提问的苦主—— 平时：“这么明显的女扮男装，男主都看不出来？真当我们观众都是傻子吗？” 轮到自己：“她都在网上叫我欧尼酱了，凭什么不是女生？” 什么愚蠢樱桃宅男。 没救了，都懒得骂，下一个。 随着悟激情指点江山，直播间里的人气慢慢被炒热。 当她连着喷破防了两个人后，正打算停下来歇口气。 直播间里飘过一条显眼的打赏留言—— [好想做玛丽酱的狗啊：玛丽酱，我看到一个名叫genie的工作室，盗用了你的形象做动画企划啊！可以看我动态，我截图了。] “哈？” 悟瞅了那条留言一眼。 genie？ 这不是杂鱼新成立的工作室嘛。 悟醒过来之后，对于睡着时家里发生的一些重要事情都是有重点了解过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genie工作室，还有《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企划。 “那个不是盗用啦，genie工作室是我家的来着。” 悟开口解释道。 杂鱼姐夫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 嗯，这没问题。 而且，神谷川成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企划，是为了帮玛丽获取信仰。悟套皮当主播，也是为了帮玛丽获取信仰。 两件事也没必要分的太开。 至于悟现在用的皮套形象，版权早就在神谷的手上了，直接拿来用是没问题的。 而悟波澜不惊讲出来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深潭之中，在直播间里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回荡。 弹幕的数量在这一瞬间激增起来。 原本大家还在嘲笑、同情或羡慕先前被悟喷的两个苦主，但这一下子，话题全被引到了genie工作室和《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上—— “我去看了那位狗君的动态，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诶。” “genie工作室，没听过啊。” “我上ins看了，上个月才刚成立的。” “看到了看到了，那个《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企划海报。哇，那个食梦貘大姐姐好涩！” “等一下，所以玛丽酱先前说的有现实里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是指要去筹备一部用自己形象为主角的动画？” “啊？” “啊？” “啊？”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 …… “啊？” 下川洋司和直播间里的绝大部分粉丝一样懵。 但随后，他又看见屏幕里小巧可爱的纸片人晃了晃脑袋开口：“不出意外的话，《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之后大概会在tbs上放送，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 悟有点违心地顺势帮杂鱼姐夫打了波广告。 下川洋司：！？ tbs？日本五大民营无线电视台之一的tbs？ 没听错吧？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作室，制作的第一部动画居然就可以投放到tbs上？ 原本洋司还以为，玛丽酱的中之人前几个月降低直播频率，是因为要受生活的毒打。 结果人家这不是完全就不缺钱吗！ 这绝对是个富家小姐吧！ “也难怪玛丽酱一直是个人势啊。” 串起来了，一切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洋司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想。 那恐怕玛丽酱会套皮当主播也只是体验下生活，给自己找找乐子什么的？ 所以说，互联网时代就是好啊。 一位不缺钱的千金大小姐亲自下场开直播，陪大家聊天解闷，这种事情放在以前谁敢想？ 洋司还吃惊地合不拢嘴，而屏幕里的玛丽酱则是风轻云淡地将这个话题掀过：“好了，好了，先不要谈这些不相关的。今晚的‘玛丽酱，我该怎么做？’问答继续，我们来看下一条留言……” 坏了。 给她装到了。 个人势虚拟主播自己投钱，策划了一部以自身虚拟形象为原型的动画这种事情，放在整个v圈史无前例。 因为这件事情，悟当晚的直播人气直线攀升。 吸引了不少好事分子往返于genie工作室ins账号，和悟的直播间留言看热闹。 算是为两边都吸引了一波白给的流量。 …… 神谷川处理完小幡姬月的事情回到家中，时间是凌晨2点。 这时候，家里已经熄了灯，悟的直播也已经结束。 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轻声走过走廊。 路过徒弟卧室时，推门忽然哗得拉开。 穿着睡裙的小鹿从里面探出头来：“师父，你出去做亏心事了嘛？怎么回来鬼鬼祟祟的？要不是闻到你的味道明显了一些，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哈？” 神谷抬手，照着徒弟的小脑袋敲了下去。 “哎呦！” “什么鬼鬼祟祟，还不是怕吵醒你睡觉。不对，你怎么还没睡？” “在等师父回来啊……等！等一下，不要再敲我了啦！明天是我休息的日子诶，稍微等一等你也没关系的嘛。” “真是怕了你了。” “嘿嘿。师父，对了对了，你在外面有没有看悟酱今晚的直播？” 神谷心说我出门可是为了给家里赚钱的，哪有空看什么直播。 哗—— 小鹿将房门完全拉开，笑盈盈地凑到神谷的身边。 这丫头今晚大概刚洗过澡不久，身上有洗发水的味道，还有一点她在自己房间点的熏香的气味。 混合在一起还挺好闻。 小鹿双手捧起自己的平板电脑，举到神谷的面前给他看：“快看，师父！悟酱今晚超级厉害，她的直播间在今晚11点的时候，冲上了虚拟主播分类的首页！我截图留念了的！” “啊？她干嘛了。” “就是讲了genie工作室的事情啊。还有，还有——”小鹿滑动平板的页面，“genie工作室的ins账号，今晚也因为悟酱涨了很多粉丝诶！直播刚结束的时候，我还上楼找悟酱了。师父我觉得哦，你也该去夸一夸她，悟肯定会很高兴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睡觉吧你。” 神谷将自己的徒弟塞回了她的卧室里。 …… 二楼的书房里。 结束了今晚打工的悟，正坐在地毯上玩ps5上新买的游戏。 咚咚。 门被轻轻敲响，随后神谷推门进来。 “杂鱼，你回来了？” 小悟瞥了他一眼，随后又做出只管自己玩游戏的样子。 不过电视银幕里，悟操作的角色行动明显没有刚才流畅了。 “嗯。” 神谷川没说什么，来到悟的身边坐下。 过了一阵子，悟像是不经意地侧过头，语气不满：“你、你干什么啦！大半夜闯进我房间里，然后一言不发看着我，恶心！” “呵。悟，听说你晚上的直播很厉害，人气都冲上首页了。” “哼！那是当然的，悟大人做什么都很厉害！” 小悟白色的双马尾得意抖动，嘴角也上扬一点弧度。 连带着电视里的游戏角色，操作都变得重新流畅了起来。 这样才对嘛。 悟大人我难道不值得夸奖吗？ 神谷川：“看在你刚醒过来不久，就这么努力工作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奖励。” 悟更加得意了几分：“哼~奖励什么的，如果杂鱼非要给，悟大人也可以大发慈悲的收下啦。” 瞧瞧这小鬼的样子，鼻子都快翘到天板上去了。 神谷川笑着摇摇头，随后摸出一把银白色的钥匙，在小悟面前晃了晃：“首先，我以鬼神共主的名义，奖励你当常世的荣誉如月列车长。” 悟：？ 不是，这算什么奖励？ (本章完) 第547章 日本四大怨灵：平将门 “第一站是梦幻乐园，第二站是青木原，第三站阿伊努根源大地，第四站海国市寸岛……最后回到梦幻乐园。每列如月班车之间间隔两个小时。有问题吗？” 神谷川按照先前矶姬的提议，列出了一个列车站台表给小悟。 “有问题啊！”悟张牙舞爪。 “那克服一下，加油。” “你……！” 里世界中的如月站台，已经将目前被神谷川控制的所有区域都串连了起来，形成了一张井然有序的交通网。 手下那些怪谈没有异访的怪谈，也可以通过如月列车被运送到需要去的地图里去。 不过，之前做人员调度时候，都是矶姬那边计划好，然后由神谷亲自召唤如月列车现身来实现的。 这样子做有些费精力。 每次一要搞交通运输的事情，就得鬼神共主亲自出手。 所以里世界目前的总管矶姬她就提议，问如月列车能不能固定时间出现，然后按照一定顺序循环抵达各个地图站点。 能实现这一点，其实就和现实世界的班车差不多了。 矶姬虽然一直生活在海国里，没有见过其他地图里面现代化的一些设施，但是最近这段时间频繁在别的地图里面活动和调研，她对外面的世界适应还挺快的。 反正比只知道打架的小罐头蟹姬快。 神谷在之前听到矶姬的提议之后也有认真考虑过，昨晚还和文车妖妃讨论了一会，然后突发奇想意识到将如月列车完全变成班车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家里不是还有个小悟在嘛！ 悟在挺久以前的一次晋升过后，就掌握了一种能够分散出一点思维残影，并将其机械化编程成“特定程序”的能力。 前段时间她沉睡的日子里，也是靠着这种“灵异ai”来实现代播的。 虽然ai的直播表现多少有点刻板，也完全不会整活，但好歹是为她的直播间里保留了一点人气。 所以，神谷就考虑悟的这种“程序员”能力，是不是能够被应用到其他的道具上去？ 譬如说现在的如月列车钥匙。 将它先交给悟持有，让悟附着一层思维残影上去，且将思维“编程”，控制列车在特定的时间内于里世界地图的各个站点循环移动。 这不就相当于如月列车有了固定的班车时间表了吗？ 而且，运用在这一方面，悟的“灵异ai思维程序”古板一点完全没有问题，列车反而不会晚点了。 还有，如果这项计划可行，神谷还打算让矶姬物色两三个机伶点且听话的怪谈，让它们充当如月列车的收费人员。 统治范围内的怪谈，一个人头就收三魂晶的单次乘车费用。 反正如月列车也没有维护上的需求，这车票钱完全是白赚。 这样一来，不但能实现常世更为便捷和自主的人员、资源调度，还能顺便回收一些神谷下发出去的魂晶！ 一举多得！ 要想富，先修路。 而神谷控制的常事世界，早就有现代化的电车线路了。 “什么奖励，你这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打工吗！”悟听完神谷的话，被气得牙痒痒。 “可是可以让你当荣誉列车长，要是成功了，我就把你的名字贴上站台，让怪谈们瞻仰。” “我才不稀罕！” “帮帮忙嘛，悟。” “你这个人……姆姆！把钥匙拿来！”悟把手伸出来，“我帮你试试，先说好，失败了可跟我没关系！” 分散出去的“思维编程”一旦成型，就像是固定的程序自己在跑，对悟的本体没有什么损害。 也就是举手之劳。 小悟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杂鱼姐夫的提议，他肯定还会待在这里软磨硬泡的。 所以还不如快点帮他做完事情，然后赶紧赶他出去。 真是的，一秒都不想多看见他！ “悟真是善解人意。” “少啰嗦！” 悟接过如月列车的钥匙，身上白色的鬼祟气息分离出来一些，附着到上面。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那些气息慢慢固定渗入银白的钥匙之中。 小悟轻哼一声，甩手把钥匙丢回给了神谷川。 “可以了？” “可以了，可以了。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待在一起！” 悟起身对着神谷挥拳推搡，想要把他赶出门去。 不过这身娇体弱的萝莉怪谈，对于神谷的威胁实在太小。就算她又气又恼地又推又挤，神谷川也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还有闲心将如月列车的钥匙拿在手里翻看： “我看看，我看看。列车钥匙上好像是覆盖了一层你的气息，我之后只要不刻意破坏你留下的意识编程，好像也完全不会影响如月列车的使用，做得不错啊，悟。” 嘴上说着不要，但是活做的还挺好。 之后去里世界检查一下，如月列车的班车计划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要是测试顺利，那说明悟未开发的潜力还非常大。 有她这个“小小程序员”在，或许其他的一些道具，也能实现最基础的自动化使用？ 配合着被悟推到门口，神谷突然又回头按住她桀骜不驯的小脑袋：“对了。” “干嘛！” 悟一跺脚，两条双马尾抖动，停下动作，凶巴巴亮出虎牙瞪神谷川。 “家里最近不是多了个安宅舰娘吗？我看她不太亲近灵车团那边，反而和彩织玩的很好。你不是彩织的姐姐嘛，之后也顺便照顾一下她呗？那舰娘好像还挺喜欢和彩织一起进你房间玩的。” “你把我当什么啊！” “问题怪谈少女的大姐头？” “你出去！” 悟涨红了脸，气得抡拳头砸神谷的胸口。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明明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情，还做的那么好……不对悟大人我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变本加厉地使唤我！ 杂鱼他绝对就是故意的！ 我这就跟你拼了！ “别生气嘛。” 神谷依旧是那副不怕事大，笑嘻嘻的样子，随后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个快递盒子递给悟。 “这、这是什么？” “vr一体机，上午刚到的，不过那会你还在睡觉。” “别以为这样讨好我没事了，哼！” 悟将快递盒子收下，随后快速拉开门将神谷川推了出去，又砰得一声把门关上。 “呵呵。” 门口的神谷掂了掂手里的如月列车钥匙。 逗悟这小鬼还挺有趣的。 而且这家伙聪明归聪明，可只要投其所好又挺好糊弄。 这也算是她难得的可爱之处了。 房间里面。 悟扒在门边，听着神谷的脚步声走远，脸上才终于洋溢出喜色来。 “哼哼~vr游戏机，哼哼~” 捧着快递盒小跑到书桌边将包装盒拆开，悟如获至宝般地捧着里面的游戏机喜滋滋转了两个圈。 “所以，这个才是奖励吧。算杂鱼还有点良心啦~” 但没开心一会，悟又回过味来。 “不对啊……这个能算是奖励吗？这不是杂鱼他之前就答应好了要送给我的吗！？” …… 对策室。 神谷川今天来对策室，本来是带着小鹿来练习射击。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枪械练习，徒弟对于她那把格洛克已经勉强能上手了。 而且，最近还开始尝试在子弹上铭刻梵文，谨遵师父的教诲真的在努力将佛法和枪械结合起来。 “师父，师父，你看我最近中靶率是不是上升了，夸夸我！” 小鹿射空练习手枪的三轮弹夹，拿下头戴的降噪耳塞，朝着神谷得意显摆。 “是有进步，但别太骄傲了，你还早着呢。” 陪小鹿练了会射击，神谷留她一个人在继续练习，自己则是上了对策室大楼的三楼。 最近这些天，结成真剑佑很难得待在东京都这边。 既然来了对策室，神谷自然得上楼去见大叔一面的。 “呦，大叔，在忙呢？” 神谷熟门熟路进了结成的办公室，很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 “小子，你来了。”结成真剑佑正在书桌边上点着烟写着些什么，见神谷进来，便将卷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我刚好想要联系你。” “是先前拜托给你们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嗯，小幡姬月，应该确实是二重身没错。” “那怎么处理呢？” “我们的人还在盯着。就算是二重身，但目前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后续该怎么处理还要再讨论。” “反正你们处理这些事情是专业的。”神谷川耸了耸肩。 现在的小幡姬月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就算是二重身，对于除灵师们也很容易控制。 果然这种事情就是交给对策室来做比较好。 “还有你提交的那张隈取，也有点眉目了。”结成继续，顺便将桌案上的一沓资料抽出来扔给神谷，“根据一些面具方面专家的鉴定，这东西很可能指代方相氏。” “方相氏？方相不是镇鬼的吗？” 神谷川有过一次和方相相关事物接触的经历，就是去年对付育种师和行疫神的时候。 那时对策室这边摆过大傩阵来针对性处理行疫神。 而方相就是傩神的一种，和傩一样，都是起源于中国的古老神明，在古代神话中，方相的形象特征为头长双角，鼓目呲牙，满脸凶相。还有一种说法，说方相氏是黄帝的妻子嫫母。 方相传入日本后，在日本的神道教之中地位很高，同样被视为逐疫驱鬼之神，有专门的追傩式祭典，有时也作为驱鬼祭仪中的开路神。 总结来说，大概就是能逐疫，并且镇压统御妖邪的一种巫神。 结成真剑佑：“方相能镇鬼是没错，但是……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形象，和你提交的隈取有些相像，资料里有图片。” 神谷翻动资料，找到了对应的图片。 图片之中是一张鼓目呲牙的诡异面具，上面有着红色、蓝色、茶色的狰狞纹路勾勒。玄幽又诡谲，那种冲突的色彩纹路，确实和三色隈取有几分相像。 “那么，你说的这种特殊的方相形象，是在哪里的？”神谷追问，同时又翻动资料。 “平将门首冢。” “啊？” 平将门首冢，除灵师业内的人士，对这地方可是丝毫不陌生。 在日本有所谓的“古代四大怨灵”，据说是从怨灵雷神升华为天神的日本最大怨灵。 说白了就是被供奉起来的怨灵，分别是—— 菅原道真、早良亲王、崇德天皇，以及平将门。 平将门是日本自有历史以来一直到现在，唯一的一次公然反叛在京都的天皇朝廷自立皇号的人。 日本历史上就这么一个，是下克上的杰出代表。 关东地区将他视作英雄。 其人生总结下来，大概就是：起义，失败，被砍头，变妖怪。 关于平将门的传说故事有非常多，流传最广的当然是怨灵传说。据说平将门在被斩首死亡以后，变成了怨气极重，极难对付的超级怨灵，一度在平安时代的日本掀起巨大的恐怖浪潮，惹得民不聊生。 一直到平将门枭首的头颅被安葬，并且有大阴阳师持续供奉，才将其怨气勉强镇压下来。 葬有平将门首的坟冢，现在就位于东京的千代田区。 而到了后世，关于平将门怨灵的诡异事件也一直有发生—— 1923年关东大地震时，首冢倒塌，当时的政府原本打算将其平毁回填，但随后就发生了负责此事的多名高官病逝或暴死的事件。政府被迫重修首冢，并进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 在二战结束后，又有美军试图平整土地并建造停车场，然而推土机在将门首冢处突然倾倒，工人因此死于非命，停车场的事就此搁置。 至今，位于大手町的将门首冢依然是东京地区的“真空地带”，没人敢动。 据说是平将门的怨气依旧盘踞在那里。 神谷好歹也算是对策室的上层除灵师，对于平将门冢的事情了解更多。 现代之后，那地方的怨气似乎是已经没有了的。 反正神谷也不是没去过千代田区，一直没有感受到什么强烈的怨气。 不过，根据对策室的档案来看，“关东大地震后回填首冢导致高官暴毙”、“美军建停车场施工现场人员死亡”都是确有发生的事。 甚至真实的情况，比起坊间流传的说法还要恐怖和诡异上不少。(本章完) 第548章 怨方相，道具升级 在结成真剑佑的讲述之中，神谷川持续翻动手里的资料。 他看到一个神社的名称出现在资料之中—— [神田神社] 这座神社也坐落于千代田区，是东京都内历史最悠久、地位最崇高的神社之一。神社内供奉着大己贵命、少彦名命、平将门命等主祭神，合称为神田明神。 “根据记载，神田神社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供奉平将门怨灵，而且最早便是使用方相的傩阵来压制怨气的。直到今日，神田神社在每年的节分之日，还是会闭院举行追傩式。” “而早在平安时代的末期，神田神社里的方相面形象就和其他的不太相同了。你看到了的，红色、蓝色、茶色三种色彩交织，和歌舞伎的隈取样式有几分相像。” “按照神田神社的资料记载，似乎是他们侍奉的方相面吸纳了太多平将门的怨气，才会变成这种特殊的形象。” 结成大叔继续说着，讲的内容和资料上的差不多，无非就是精简和笼统了一些。 “怨方相？” 神谷川回想小幡姬月的事情。 那位歌舞伎之妻在名门里的生活，简单代入一下都可以切实感受到冲天的怨恨。 或许正是那股怨气，催生了二重身，并且让怨灵方相缠上她。 “如果怨方相受到平将门怨气的影响，已经开始纠缠人类，那应该就不算是完全的驱魔巫神了吧？神田神社那边近期有发生什么怪事吗？”神谷追问道。 “这就是这件事情让人想不通的地方了。我上午刚去过神田神社，并且在那边望过煞，那边看起来很正常。” “啊？” 结成的话让神谷也有些意外。 如果纠缠小幡姬月的怨方相面不是从神田神社出来的，那又是从哪来的？ 简单思索了一阵子，神谷补充说道：“我能去神田神社看看吗？” “去吧。”结成点了点头，“长友还在那边，你和他通个电话，他会安排神社的人接待你的。” 神谷离开办公室，下楼找鹿野屋打了招呼。 吩咐徒弟留下再练一个半小时的打靶，结束后自己坐小原的机车回家。 而神谷川本人则是马不停蹄去了神田神社。 那里的神官是位挺和蔼的老者，面对他的到来还挺配合的。 在老神官的带领之下，神谷和留守在那边的长友正男一起，又参观了一遍神社。 神田神社的建筑风格典雅古朴，神社境内绿树掩映，鸟居巨大而庄严，神秘而庄重。 真如结成大叔所说，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原本不对外开放，供奉平将门像的神殿，神谷也进去看了。虽然确实可以感受到一点古老的怨气留存，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一直有认真维护傩阵的也严丝合缝存在着。 如此看来，纠缠过小幡姬月的三色隈取，或者说怨灵方相，似乎真的不是从神田神社这里出来的。 这就让神谷有点苦恼了。 现有的线索似乎断在了这里。 后续，对策室也还会跟进调查怨灵方相的事情，主要是监视现在的二重身小幡姬月，同时调查她或者她的原身是否接触过什么；以及持续关注神田神社这边的情况。 神谷本人也很关注这件事情。 因为打过一次交道，他总感觉那张三色隈取，或者说怨灵方相似乎和般若存在着相性。 神谷是觉得，那张包含了怨念的方相面背后，想必不是真正的方相傩神。 方相氏作为舶来神，本尊不管是否还存在，反正肯定不在日本这边。 日本这边的方相，应该更像是其信仰传播过程之中于海外诞生的一个化身。 而吸收了平将门怨气的怨灵方相，如果真的存在，估计又是化身中的一个变种，可能有些像怪谈的异化体？ 要是般若的第三张面具能够成长为特殊的化身方相傩面，那倒是配得上她荒神的身份。 说不定也能给她的神社建立找到什么有用的思路。 要知道，般若现在进行活动所用的信仰，可还都来源于小貘神社提供的万金油从神位。 这部分细微的信仰来源，供给给般若战斗和日常行动倒是足够，可要想进一步再晋升那可就没戏了。 目前家里荒神们的情况—— 小貘和玛丽挺乐观。 不但有自己的专属神社，而且里世界之中还有以来自根源大地为主的信仰供奉。现实世界里，小貘本身就和它的梦境权柄关联密切，玛丽也有小悟在积极传播信仰。 她们是都有在不断积蓄实力，准备下一次突破的。 再加上，以玛丽和小貘为正反派主角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动画也正在积极筹备。 文车妖妃和作家先生三宅的工作势头都不错，如果之后一切进展顺利，genie工作室产出一部口碑佳作，并且在tbs上放送。那肯定能给玛丽和小貘在现实世界打下大量的信仰来源基础。 刚升上荒神的化鲸未来可期。 他的神社素材已经收集完毕，觉姐姐那边已经在建造了。 加上小鲸鱼又是海国的国主，还有宗像三女神的神社作为依仗，之后比肩玛丽和小貘的战斗力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犬神的话，本身不依靠神社晋升。 但迄今为止，它也吃下不少神明级别敌人的血肉，从边角料里榨出的信仰力量积少成多。 积蓄经验条的速度虽然比不上玛丽和小貘，但也算中规中矩，是有在继续成长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省时省力还省资源。 最后就是般若和八尺女，她们两个都没有自己的神社。 其中八尺女的情况稍好一点，她虽说不是神谷的正式式神，但自从小鹿来到家里以后，每场硬仗都有参与。 也算是劳苦功高，现在还把她当外人看有点说不过去。 平时八尺女有自己的办法，能从赤魟的无主神社里面窃取信仰，可量不多。所以神谷也给她造了一个从神像，偶尔会放到小貘神社的从神位置里去。 神谷是有想过给般若和八尺女建造神社的。 不过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毕竟从未获得过适合她们两个的筑社主材料。 而现在怨灵方相的出现，或许就是般若的一个机会。 得好好抓住才行。 …… 接下来的日子，神谷经常会去对策室和神田神社那边，关注怨灵方相调查的进展，不过没取得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从高天原的觉姐姐那边传来了喜讯—— 化鲸的神社建成了。 高天原上。 觉先是将【蜃气布袋】交还给了神谷。 自从结束了海国的事情，得到了一件名为【夜食蜃气】的素材后，这个小布袋就留在了工匠姐姐这里升级。 现在看来，升级是成功的。 当然这次的成功背后，除了觉的努力外，敷宝也是有出力的。 按照觉姐姐要求，升级【蜃气布袋】的过程之中，座敷带上了一块【高天原通行证】在高天原神厅里待了两天，协助打下手。 敷宝有一项能给道具素材赐福的能力。 在身为神工巧匠的觉的引导之下，这项能力目前被使用的更好了一些。 被座敷赐福之后，本身只是稍微有些相性的素材彼此完美融合的概率会提升，而且还能稍稍提高最终成品的质量。 再加上，在觉工作期间，敷宝还能给她挂个“好运”的buff。 “你家的小福神，简直就是工匠之友，记得让她多上高天原啊。”觉这样夸赞道，“我感觉她没准也能给卖脚婆婆帮不小的忙，你知道的，婆婆自从听了你这个老板的建议之后，研究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手脚了，而是更多的血肉器官。我是觉得她的研究要想取得好的进展，也需要一点好运气的帮助。” “呀~” 受到表扬的座敷头顶呆毛精神抖擞地立起。 不过，小丫头在这里当了两天的童工，看起来又多少有些疲惫。 平日里，压榨悟那种小鬼的剩余价值，神谷是不会有太多愧疚的，大不了再给她补偿，哄她开心就是了。但看自己的小袄一脸疲惫，他就多少有些心疼了。 “呀。” 大概是看出了老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含义。 懂事的座敷打起精神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并且踮脚抓住神谷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揉揉。 能给阿爸帮上忙是开心的事情呀，如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那才要难过呢。 所以阿爸现在应该要笑眯眯才对呀。 座敷是想看到大家都开开心心才好呢。 “座敷……” 神谷轻轻揉了揉乖女儿的脑袋。 敷宝，爸爸的好宝！ “回家以后好好休息，我让你的小妈妈给你做红豆饭吃。” “呀~” “好了，不要在我面前父女情深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对你家小福神做什么了。”觉摆了摆手，打断了神谷和座敷温馨的互动。 其实她和敷宝这两天相处还挺愉快。 毕竟座敷的性格不像小鲸鱼那样怕生，本身是比较活泼的。 在家里更是和小鹿一样的团宠，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 不对，严格来说座敷的人缘还要更好一点点。 这一点点体现在化鲸的态度上，小鹿是jk的年纪，再加上长相娇俏可爱，所以已经被小鲸鱼所忌惮了…… “【蜃气布袋】升级以后，显著的功能变化有什么？” 神谷收回心思，拿着小布袋掂量。 【蜃气布袋·改】的情况，从《怪谈物语》的道具鉴定信息里也能看，但是从觉这里能得到更具体细致的介绍。 “首先是容量更大，原本布袋连接的蜃气空间，你之前就有些不够用了吧？然后更关键的是，升级过后的布袋，融合了夜之食原力量，能够完全封闭其中储存物品的气息。不管你往里面塞什么，都不用担心会被人察觉到了。” 气息封闭。 这个作用其实还挺重要。 神谷在海之国活动的时候，存放在布袋里面的天之尾羽张气息就外泄出来，被蟹姬和矶姬所注意到。更早之前，根源大地的蜘蛛母神也能直接看出来，神谷携带有神明骸骨。 虽说从当时的情况来说，这都不算是坏事。 但是随着神谷持有的高品级道具素材越来越多，如果还不能封闭所持道具素材的气息，可能本身看起来会像是一个移动的宝箱？ 财不外露总归是不会错的。 这种升级利大于弊。 “别把这种气息封闭想的太简单了。升级过的【蜃气布袋】内部连接的空间，更像是你跟我提过的夜海。像上一次的千引石石板，如果直接塞进去，就和放在夜海里一样，不用担心它会被激活，传送过来黄泉的阴神。” 觉又补充说道。 通过她的进一步解释，神谷大致了解，【蜃气布袋·改】可以充当一个临时的封印容器。 一些棘手的东西只要装进去，效果和落入夜海里，被强制封印住差不了太多。 神谷川对这一次布袋的升级效果很满意。 不愧是神工巧匠加小福神的联名款！ 收下了布袋后，觉又展示出了新建的化鲸神社。 是一座海洋神社，同时也是情绪社。 主材料包括来源于宗像女神，携带海洋力量的青玉紫玉，还有悲核和哀核。 “说起来，那位人鱼公主将材料按照清单送给我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这次神社的辅助材料收集，比之前可快了太多了。你手下能干的人才是越来越多了嘛，好事，我终于有种为鬼神共主做事的感觉了。” “怎么，以前你都没这样的感觉吗？” 神谷随意吐槽觉抛过来的话题，而后细细打量海洋神社。 海洋神社的入口处，设立了一座朱红的鸟居。 核心部分是一个大型神殿，其外观呈扇形，以青色的琉璃瓦覆盖。 神殿本身有大量的玉质结构，青色和紫色为主，温润剔透，并且雕梁画栋，附带海浪、珊瑚、海贝、螃蟹、人鱼的雕纹装饰，栩栩如生，中央位置则雕鲸鱼。 两旁又有钟楼和鼓楼，引人注目。钟楼青色的铜钟，刻有海浪和鱼的形象，本身能够摇响，钟声深沉悠远；鼓楼的鼓是青色的鼓皮，绘制有海浪的祥纹，鼓声响起时激越昂扬。 很有海底宫殿的感觉。 在神殿的后面，排列着若干个珍珠打造的明珠灯笼，大概象征着海洋的明灯导航。 每个灯笼都以深海蓝为基色，以青色的线条勾勒出繁杂纹路，幽幽的光亮之中，附带一种悲哀的奇特氛围，潮水一般在神社周围来回冲刷。 海洋和悲哀情绪的权柄，完全在这座小巧的神社之中显露。 另外，神殿除去主殿，还包含有两个侧殿。 和玛丽与小貘的神社一样，提供了两个从神位置。 “海洋相性的怪谈海国里全都是。之后叫蟹姬和矶姬各自给我一点她们的头发，让觉姐姐筑造成从神像供奉进去。” 蟹姬和矶姬现在都隶属于神谷，且不是式神，活动更加自由，全都在帮助建设神谷统治的常世区域。 小罐头是大将军，负责练兵和各地区的治安。 人鱼公主是总务，负责一切琐碎事物的处理。 她们都是有c级实力的宗像女神子嗣，而且很值得信赖，同神谷的关系也非常亲近，可以给点特殊福利。 “之后，要是有某个海族表现突出，也可以考虑给予化鲸的从神位置，轮替享用信仰。”神谷川这样盘算道。 第549章 喂出来！ 神谷川将化鲸的神社从高天原上搬了下来，并且将小鲸鱼的式神安置到了其中。 一切准备就绪，悲哀和海洋神社开始运转。 附带悲伤情绪的海洋气息，如同潮水在神社中央大部分由玉石堆砌起来的大殿之中来回冲刷。 能够感受到信仰的力量正在被慢慢汲取。 “很不错，这就开始工作了。” 神谷川满意点了点头。 新神社能这么快开始工作，以蕗草婆婆为首的克罗波库鲁传教士们功不可没，这些小人之前就在里世界宣传过化鲸的名讳。而且小鲸鱼的神社权柄一经确定，他们也快速反应，对教义做出更新。 所以，化鲸的神名已经在目前控制的常世区域中正式传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小鲸鱼海国国主的身份，外加受到宗像三女神庇护的原因，他从常世之中汲取信仰的速度，并不输给老牌荒神玛丽和食梦貘。 “或许是海族的信仰反馈到小鲸鱼这边有加成也说不定。” 常世之中的形势不错，之后自然也要考虑化鲸在现世之中的信仰传播。 不过，genie动画工作室作家三宅先生已经把《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季的六个单元故事都创作完毕了，目前正在修改最后两个单元脚本。 第一季度的故事，都和化鲸这种妖怪无关。 作为一个开明的老板，神谷川自然不会胡乱指挥，让手下员工现在还赶工改稿子，强制塞一个角色进去。 这样做没准会让整部动画的质量下降。 临时赶工出来的化鲸形象，也不见得能像精雕细琢的玛丽小姐和食梦貘那样吸引人眼球。 “按照现在海洋神社的运转情况来看，化鲸的信仰是够用的。现实那边还是不要揠苗助长，等现在genie动画工作室倾力打造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季真取得不错反响，在第二季再加入化鲸的角色也不迟。” “或者，要是能把genie动画工作室打响，以后以化鲸为主角，再立项其他的动漫或者动画电影也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genie动画工作室那边八字还没一撇，还是稳妥点运营比较好。 …… 大阪，京都附近。 通往乡下，穿梭于田间的公路上，一辆商务车正在急驶。 巨琼神社的神子鬼冢切萤坐在后排，一身方便活动的便装，头发扎成了高马尾，不过却是用檀纸束着，给她增添了一点点神秘感。 小巫女常用的和弓还有各种符纸都带在身边，像神乐铃、绘扇之类的道具则是装在行李箱里，靠在她的座位边上。 这副全副武装的样子，很显然是出来出差了。 昨晚，这边的几个乡下村子联合举行了一场庆典。 而庆典上，发生了让人始料不及的怪事，还有几个孩子因此失踪。 当地人很快便报了警，事情又传到了这边的对策室分部，只不过这边的分部除灵师精英都已经外派，所以事情最后被上报到东京总部。 一番调度下来，小巫女接到通知，作为外派人员连夜坐飞机来到了京都。 嗡嗡—— 鬼冢本来正靠着窗户闭目休息，似睡非睡之间，感觉到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拿起来看了看，是神谷发来的消息：[注意安全。] [放心啦，不要小看我，我也是有在好好修行的。] 鬼冢快速回了消息。 又打开导航看了看，好像这次的目的地快要到了。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这边乡下的警察署。 京都对策室分部的除灵师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小巫女拖着行李箱下车，在警察署的门口就受到了接待。 接引她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看起来相貌平平，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很紧张的样子：“神子小姐，您是东京来的神子小姐对吧？我是临时负责这里的杉田。” “叫我鬼冢就可以了。”小巫女只是大学生的年纪，但外派除灵已经是经验老道，直接开门见山，“虽然我接到了通知，但事发突然，对于这边具体发生了什么并不是特别清楚，能请杉田女士您好好讲讲吗？” “当然。哦，不过，鬼冢小姐……那个，先前上报的在庆典之中失踪的孩子，在一个多小时前找到了。她们现在就在这里，有些事情，或许听那两个孩子亲口讲比较好。” “那带我过去吧。” 本次庆典之中，失踪又于今早被找到的两个孩子，是一对姐妹。 因为两姐妹都是事件的受害者，且年纪还小，所以自然没有被安置在问询室里，而是待在办公室里。 小巫女进入办公室，看到了一对年纪相差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 经过介绍得知，其中的姐姐是国中生，名叫品川美纱子。 而妹妹还是小学生，叫品川利惠子。 两姐妹被看起来是她们妈妈的成年女性陪同着，其中的妹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但姐姐的脸上更多的是残留了些许兴奋。 “美纱酱，利惠酱，你们能对这位姐姐再讲讲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杉田女士俯下身去。 “我们已经讲过一次了呀。” 虽然身处警局，面对陌生的成年人，但品川美纱子看起来丝毫没有半点胆怯。 “再讲一次好吗？这位鬼冢姐姐是从东京赶来的，她能解决你们遇到的坏事。” “可是我不觉得我们遇到了坏事啊。”品川美纱子摇头。 “姐姐……” 品川家的妹妹胆怯地拉了拉自己姐姐的袖子，语气弱弱的。 “不过……”品川美纱子上下打量鬼冢，又变得神采飞扬起来，“鬼冢姐姐你好漂亮！嗯……也不是不可以再特意为姐姐你再讲一遍啦。” “那谢谢你，品川妹妹。” 被国中生女孩冒着星星眼夸漂亮的小巫女有些无言以对。 怎么说呢，感觉这个品川美纱子有点像我行我素的电波系少女。 鬼冢移了张椅子，掏出笔记本在品川姐妹面前坐下。 办公室里的两个警员带着品川妈妈暂时走出门去。 而后，故事的讲述便开始了—— …… 在京都乡下这边，有一座名为“响山”的大山。 在响山的周围，分布着几个村子。 每年的秋天，这几个村子都会联合起来，举办名为“回声祭”的庆典。 品川家的妈妈老家就在响山周边，不过结婚以后，就跟丈夫搬到了大阪的城里去了，这次是趁着休息带两个女儿回家探亲。 昨天的上午，大女儿听说了响山周边特有的回声祭，很感兴趣，求着妈妈带她来看。 本来昨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品川妈妈就顺了女儿的心愿。 当晚驱车去了庆典举行处。 包括举行祭典的村庄在内，周边的地区都处在比较高的山区。祭典会场则还要再往山上走一点，是个位于蓄水湖旁边的广场。 当品川家母女三个抵达时，祭典已经开始。 广场中心有个舞台，四周都被红白的灯笼和摊贩围绕。 “本来以为只是乡下的小祭典，但比想象之中的热闹好多！” 姐姐美纱子很享受庆典的氛围。 她们买了章鱼丸子、苹果、烤鱿鱼来吃，祭典上的食物在其他地方也很常见，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热闹氛围的影响，总感觉庆典摊位上的食物要更好吃一点。 逛了一阵子，美纱子又拉着妈妈和妹妹去捞金鱼。 日本祭典上捞金鱼的网，都是糯米纸做的，本身很容易破。 本来就不是让大家捞太多的。 但是美沙子对此早有准备，趁着她妈妈在边上和同村人交谈的空档，悄悄拿出了自己带的不会破的小网。 等边上的品川妈妈回过神来，她的大女儿已经蹲在摊位的池子边上，认认真真捞了快六七十条金鱼。 摊主大叔的脸都绿了。 反应过来的品川妈妈连忙拉住大女儿，向着摊主道了歉，最后只挑了两条金鱼装在塑料袋分给两个女儿，其余的都放回了池子。 在庆典上待了一个多小时，中央的扩音器传出声音：“庆典仪式时间到，请小朋友们集合。” 这是响山回声祭的特别活动。 这一带自古就流传着，“回声就是山神的回应”这样的说法。以前有个习俗是在希望丰收、下雨，或是有其他愿望的时候，就站在山顶突出的岩石上大喊。 回声祭也是因此演变而来。 这个习惯到现如今也还有保留，每当“回声祭”接近尾声时，压轴活动就是让小朋友们登上山，大喊出自己的愿望。 “去嘛，去嘛，听起来很有趣啊！” 一听到还有特别活动，美纱子立刻就来了兴致。 不过，这个活动本身也没什么，作为本地人的品川妈妈小时候也参加过。 而且她刚才看过了，主持庆典活动的，还有她娘家的熟人。 品川妈妈向着熟人交代一下，拜托他们照看一下自己的两个女儿，然后便让女儿们跟上了庆典的小朋友队伍。 孩子们分成了几队，在主持庆典的几位大人的带领之下，开始顺着细长的山道，沿着石台阶朝着响山的半山腰爬去。 队伍每隔几段就有导护的大人提灯引路，最前方和最后方还有分别有四五个大人跟着。有提灯的光亮，周围不会太暗，但是越远离祭典的光亮，夜晚山里的恐怖氛围就逐渐增加。 “姐姐……” 还是小学生的利惠子，走着走着就害怕起来，抓住了姐姐的衣服。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虫鸣鸟叫。 又因为队伍里绝大多数都是孩子，有种试胆大会的感觉。 利惠子年纪小，沿着山道走了一会就累了。而且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跟着姐姐过来，而是应该留在妈妈身边。 正在心里发着牢骚，队伍来到一处空旷场所。 巨大的岩石从山的表面突出，众人就站在岩石的上面。 利惠子紧张地看了看周边，看到四周有栅栏围着，又稍稍放心一点。 “现在，就按顺序到前面喊出自己的心愿。” 负责导护的大人这样说道。 很快前排就有男孩子站到栏杆边上大喊。 第一个小男孩很勇，上来就大声对着心仪对象表白。 不过估计他喜欢的人并不在今晚庆典的队伍里，毕竟来参加这种活动的还是男孩子居多，女孩子只有少数几个，其中还包含了从城里来度假探亲的品川姐妹。 过了一小会，男孩的回声于山中响起。 一切都很正常。 稍稍安定下来的妹妹利惠子也开始想，一会轮到自己的时候该喊什么心愿比较好。 不如就许愿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一些？ 正这样想着，利惠子突然听见姐姐小声地说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不就是回声吗？” 利惠子心里无语。 心说自己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姐姐一个国中生反而还大惊小怪。 可是，姐姐美纱子完全没有理会妹妹，自顾自四处张望。 岩石下方似乎是山谷还是悬崖，因为环境很暗所以不能确定，但朝着远处眺望，可以稍微看见远方山脉连绵的黑色影子。 这时候，前面又陆续有孩子站到栏杆边上喊出心愿。 希望自己更强壮，能在之后的足球比赛之中取得好成绩；希望得到一台全新的游戏机云云。 喊话的内容全都变成了回声传回。 “利惠子，你听见了吗？有人在重复大家的声音。” 姐姐美纱子的反应变得更加奇怪。 “这不是回声吗？姐姐，你不要吓我啊！” “不，不是的，这不是回声。回声的话，应该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才对啊。”美纱子用力摇头。 这时候，前面又有人喊了。 “希望能和美里酱交往！美里酱，我喜欢你！” 呼呼—— 黑暗之中风声响起，伴随着层层叠叠的回声声响。 “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利惠子认真去听。 因为有姐姐的提醒，她特别留意过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重复回响真的不是从山谷四面八方回来的。 而是从岩石之下的山谷里向上传来！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旁的姐姐直接不顾排队顺序，朝着前面的栏杆径直冲去。 利惠子伸手去抓姐姐。 但却没有抓稳，反而被带得一个踉跄。 因为站立不稳，她视线天旋地转，但余光却瞥见了这片半山腰场地的外围，一片树林阴影之下，似乎有一个人影正直直立着。 看体型，那应该是个成年人。 但似乎并不是这次仪式的导护人员，因为所有跟着孩子们上来的大人，手里都是提着灯的。 可那个人影没有，就是僵直地立在一片阴影里。 利惠子似乎在那道人影的脸上看到了一张奇怪的面具。 可当她想再次确认，只是一睁眼的功夫，便又看不到那道人影了。 接连的怪事让利惠子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恐惧。 而她的姐姐美纱子此时已经不顾其他人，冲到了队伍的前端，抓住栏杆边上，朝下大喊：“喂——出来！是谁！？” 美纱子喊得很大声。 可是过了数秒，她的回音依旧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从山谷之下席卷上来，吹得众人睁不开眼的腥臭强风。 风声之中，夹杂着类似人声的呢喃低语。 如此的异变，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除了品川美纱子。 她抓着栏杆大喊，同时还朝身后的人群招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回声！喂！喂！你们快来看啊，那些东西，爬上来了！” 第550章 逢魔之时六 品川家的妹妹利惠子被吓到六神无主。 她听见了周围人群发出的尖叫声，惊慌失措，此起彼伏。 明明这些叫喊声很大，但是声音在响山里却没有形成回声。 “啊——！” 同一时间，利惠子也失声尖叫起来。 她亲眼看到，有好几条诡异畸形，长到不可思议的白色手臂，从悬崖下方伸上来，抓住了栏杆。 和姐姐说的一样。 真的有什么东西爬上来了！ 而她的姐姐美纱子，此刻却还在栏杆边上，半个身子都探出在外面，朝下俯瞰着。 来参加祭典仪式的队伍彻底陷入了混乱。 恐惧像是一颗炸弹在人群之中爆开，覆盖住了每一个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全都转身逃离。 等利惠子再反应过来，响山半山腰的岩石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她的姐姐了。 利惠子也很想逃。 但她怕得利害，双脚打颤，而且她的姐姐还在栏杆边上，这个小女孩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下姐姐逃跑的。 “姐姐！” 利惠子很勉强发出声音，语调颤抖变形。 浓重的夜色仿佛是能吞噬声音的黑洞，她的喊声应该没有传递到姐姐那边去，更不要提激起什么回声了。 “姐姐！” 利惠子闭上双眼，深呼吸再次大喊道。 这一次声音应该是传递出去了。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的姐姐已经从岩石的栏杆边上，冲到了自己的身边。 “不太对劲，我们也跑！” 美纱子拉住了妹妹的手，拽着她朝漆黑的山道跑去。 现在再跑真的还来得及吗？ 利惠子心里这样想着，但被姐姐紧紧拉住，终于是有了些勇气，也跌跌撞撞跑起来。 逃离的瞬间，她再一次回头。 在突出岩石的栏杆处，又一次看到了那道僵直站立的人影。 又看见了那个人！ 所以，刚才不是看错了。 半山腰的这处空地上，散落着两个打翻的提灯。 大概是刚才逃命的大人慌不择路丢下的。 蜡烛滚落在地面上，烛火艳红黯淡地摇曳，微弱的火光像是一个疲倦的灵魂，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颤抖。 但就是借着这一点暗淡的火光，利惠子看清了一点那个人的轮廓。 确实是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没错。 面具色彩斑斓，被微光照得狰狞，能看见红色、蓝色、褐色三种色彩扭曲交织在一起。 而在那面具人的身前，一条条从山崖下方伸出的诡异手臂越来越长，呜哝般的低语声，也从岩石之下响得更加剧烈，就像是沸水的气泡涌动，搅浑黑暗的山林…… 利惠子最后看见的诡异画面，就定格在这一幕。 姐姐拽着她逃离了那里。 因为没有了提灯引路，响山里实在太黑，两姐妹慌乱之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向了哪个方向。 最终，她们在深山里迷了路，直到今天凌晨时分才被重新找到。 …… “所以，从山崖下面爬上来的东西……美纱子你看见了，对吧？” 鬼冢听完了品川姐妹的讲述，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笔。 关于山崖之下爬上来的东西，品川家的妹妹只看见了白色的手臂攀上来，但是姐姐美纱子趴在栏杆边上看了好一会，估计是看见了全貌。 “很奇怪的东西。有一群，长得像是人，有男有女，有长发有短发，有的穿和服，有的不是。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长满了嘴，没有眼睛鼻子，就只是一张张嘴，开开合合，重复学着我说话。” 美纱子用很平静地语调，说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鬼冢小巫女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回声祭上出现的怪物是什么了—— 幽谷响，或者山彦。 在古代的日本，人们将山谷里的回声视作“神明的应答”，所以催生出了对回声的崇拜。 而幽谷响或者山彦这一类山精妖怪，又从这样的崇拜之中应运而生，且在部分地区会被当成神明来供奉。 这一点和响山这边的情况不谋而合。 此外，神谷川以前在攻略青木原副本的时候，也曾杀死过一只山彦。 不过那个山彦本身是富士山神木开耶姬遗留物演变的，神性要更重一些。 所以和响山这一边的可能不太一样。 相同种类的怪谈因为各地故事流传不同，催生出来的最终形象也不尽相同。 像神谷家里的垢尝、日和坊都长得比较特殊。 所以同种妖怪形态不同还挺常见的。 当然了，鬼冢本身并不知道神谷川在里世界的经历，所以推测出回声祭上出现的怪物身份后，也就没有再细想更多，而是继续向品川姐妹问话，主要是问其中的姐姐： “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把山崖下的幽谷响们给吸引出来？” “因为感觉不对劲，就想把事情搞清楚。而且，按照回声祭祀的说法，回声不是神明的应答吗？既然山崖上有声音传上来，我就想着说不定能看看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能亲眼看见神这种事情不是超级厉害吗？”美纱子讪讪一笑： “其实呢，鬼冢姐姐。我昨晚在响山半山腰的岩石上是有种感觉的，就是……就算把山崖下的东西吸引出来也不会有危险这样子。但是那些东西，哦，就是姐姐你说的幽谷响出来以后，我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神明大概不会长成那种恶心的样子……” “嗯，那些东西不是神明，我能从它们的身上感觉到很讨厌的感觉，很强烈的……怨恨吧可能是。” “意识到不对，我就拉着利惠子跑了。不过最后我们也没出事，所以一开始的感觉应该也算是对的？” 美纱子大概不是一个单纯的电波系少女这么简单。 听完她的这段话，鬼冢也差不多明白了。 好像这个十三四岁的国中女孩，是属于直觉很强烈的类型，就是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第六感，类似于“闪灵”的超自然天赋。 “就算你有着某些天赋，但我还是不建议你再这样做了。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好好避开。好奇心太强，可能会让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送命哦？” 鬼冢对着美纱子这样说道。 日本没有理智的那些凶灵怪谈，可是从来都不讲因果报应的，没有任何理由，逮谁杀谁。 仗着自己灵感高，为所欲为，没准哪天就玩脱了。 “反正鬼冢姐姐你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其实我知道的啦，有这次的经历，我不会再乱来了。” 我行我素的美纱子并没有反驳小巫女。 随后，鬼冢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品川家的妹妹利惠子身上。 在这对姐妹刚才的讲述过程之中，主要都是姐姐在说，妹妹只是补充了一下她两次看见面具人的经过。 而品川妹妹所说的面具，让鬼冢颇为在意。 那个突兀出现在祭典现场的怪人，脸上的面具有着红色、蓝色、褐色交织起来的图案。 利惠子刚才是这么说的没错。 这让小巫女产生了有端联想。 “利惠子妹妹，你看见的面具，是这个样子的吗？” 鬼冢从手机里面翻找出一张图片，展示给品川姐妹看。 妹妹利惠子努力辨认了一会，最后较为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差不多的。不，应该就是这个。” 怨方相面。 这是神谷川最近联合对策室一直在调查的东西。 小巫女也经常出入对策室，自然对此有所了解。 “看来，得让阿川也来一趟京都了。” 鬼冢给神谷川和对策室先后打去电话，大致说明了响山这边的事情。 神谷得到消息，当即便表示自己马上会来京都一趟。 而后，小巫女又同这边负责的杉田女士交代，暂时先不要放品川家的母女离开。 就让她们先待在警察署里。 品川家的姐妹同时遭遇了一群幽谷响和怨方相面具。 虽然现在已经脱险，但不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找上她们，还是先保护在身边比较好。 …… 接到鬼冢那边的消息，神谷川放下手头的事情，立马坐着幽灵车全速赶往大阪的京都。 “戴着怨灵方相面的人，出现在一场怪谈出没的祭典上……没准那个面具人，就是让怨灵方相现身作乱的幕后主使。” 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神谷对怨灵方相很感兴趣，那么就更要狠狠地将始作俑者正法！ 轰轰—— 引擎声轰鸣。 听从了老大的吩咐，大石俊马今天开车很快。 改装重工业风格的幽灵车于道路之中肆意穿梭，又时不时以幽灵姿态撞过一栋栋高楼，或者直接就朝着迎面而来的其他车辆穿梭而过。 鬼魅同现实的物体交叠而过。 对于那些看不见幽灵车的普通人而言，只是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穿堂风嗖得从头顶滑过。 等反应过来，幽灵车都如脱缰野马一般冲到一公里以外了。 如此刺激的车程过半，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声嘈杂，屏幕胡乱闪烁。 直到玛丽悄无声息出现，在神谷身边坐下。 手机信号才一下子稳定。 电话接通，那头是结成大叔的声音：“小子，你的通话……又变得奇怪起来了，号码也不显示，鬼来电你知道吧？” “就是灵异通话没错，我在幽灵车上，怎么了？” “哦，巨琼神子那边的事情，估计你已经知道，所以我就不重复了。然后，根据鬼冢神子反应回来的情况，下面的人又检查校对了一下小幡姬月的行程。大概一个月前，她曾跟着丈夫去过京都演出。因为她经常和丈夫全国各地演出，所以这一点本来也没被在意。但现在看来，她估计是在京都那边被怨方相面缠上的。” 结成大叔给的新信息倒是又作证了怨灵方相的实际活动区域，其实是在京都那边。 “所以，真的和平将门冢没关系？” “也不一定吧。但应该真的和东京这边的神田神社没关系。而按照神田神社的说法，那种包含怨气的方相面，应该是受了平将门的影响……你知道的吧？平将门首冢在东京，因为平安时期的关东，是他的起兵根据地。但是平将门死后，被砍下来的头颅是被送到了当时的皇都的，也就是现在的京都。所以，怨方相出现在那边，不能说是和平将门毫无关系。” 按照传说，平将门死后，首级送到京都，被悬挂在东洞院前的大树上示众。 某天大白天，当着众多围观者的面前，平将门头颅突然漂浮起来，怒目圆睁，大骂将其斩杀的平贞盛和藤原秀乡。 说是要找回身体后再来一战。 说完就骂骂咧咧朝着东方径直飞去，一直飞到了武藏国丰岛郡芝崎村，也就是现在首冢所在的东京都千代田区大手町，大概灵力耗尽了，才落到了地上。 头颅撞到地面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当地的村民们被吓坏了，赶紧将头颅捡起来梳洗干净，然后恭恭敬敬的安葬。 而后又有阴阳师对首冢供奉，现在的神田神社也是为此建立起来。 “明白了。” 所以怨灵方相的背后，还是可能有平将门的影子。 神谷川又和结成讲了几句，大叔说他那边也组织人手朝京都赶了。 事关日本四大怨灵之一，虽然鬼冢和神谷这样的精英和战力天板都过去了，但多派几个人给他们打打下手，协助调查也是好的。 共事到现在，对策室那边还没给神谷川拖过后腿。 这也是他乐意亲近组织的原因。 而且，人手是结成大叔调派的，那就更值得放心。 因为神谷参与的基本都是硬仗，结成真剑佑从来不会往他这边派歪瓜裂枣。 在这一点上，大叔还是很值得信赖的。 …… 大石俊马驾驶幽灵车风驰电掣。 抵达京都完全就不费什么事。 而在靠近响山附近时，神谷的手机再一次响动起来。 这一次不需要玛丽来稳固电话信号，因为是《怪谈物语》里弹出了一条文本通知——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六】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辰时。] “还有逢魔之时？” 神谷川看清文本提示，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毛。 是凑巧呢？ 还是怨灵方相本身就和这个新出现的逢魔时有关？ 神谷更愿意相信后者。 “看来，这次的怨灵方相，牵扯出来的东西还挺多的啊。” 怨灵方相本来就足够激起神谷的兴趣。 再加上一个逢魔之时任务，处理好了，那可不就是奖励成双？ 这样想着，神谷川居然有些期待这趟京都响山之行了。 必拿下！(本章完) 请一天假 请一天假 明天要起很早，所以今天就不熬夜了，请一天假。 同事的妈妈去世了，然后因为是同部门的同事，再加上我的直属小领导又是负责工会的，所以我们要代表公司去参加告别仪式。 说起来也挺唏嘘的，我同事的妈妈才五十多岁。 就，希望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吧。 (本章完) 第551章 泷夜叉姬 时间稍早一些。 此时，神谷川还未抵达响山附近，甚至连鬼冢切萤都还在飞往大阪的飞机上。 响山之中。 天色似亮未亮。 凌晨的山林犹如世界的边缘，漆黑的夜色尚未完全退去，朦胧的黎明正在悄然降临。山林之间，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在树梢间悄然穿梭，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巨木参天，密密麻麻的枝叶在头顶交织成一片，形成巨大的幽绿色屏障，挡住了外界的一切。 林间的暗处，一道人影正立着。 这人脸上戴着三种色彩交织起来的怨方相面，身上的衣着很奇特，黑色丝绸面料袍服，长度到膝盖，呈直筒形状，领口镶嵌一道明亮的丝绸作为镶边装饰，下摆则缝合一起。 古代日本文官的官服，缝腋袍。 微弱的晨光从茂密的树叶间透过，斑驳的影子在地面跳跃。这穿着奇怪的面具人的影子，同地上的阴影交融，但又比树影要浓重。 纵使树影被风吹得摇晃，他的影子却依旧岿然不动，像是嵌在地上一样。 可以看到，他的影子上正钉着三枚黑色长钉。 一枚在头部，两枚在左右手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钉在头部影子上的那枚钉子发出沙沙声响，从地面上蠕动，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给拔起。 而后，余下的两枚钉子也剧烈摇晃起来。 这时候面具人的身体才终于扭动两下，证明他姑且还算是个活物。 “公主大人，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也该现身出来了吧？” 他开口了，声音在空气中荡漾，有如砂纸摩擦，粗糙、刺耳。 山林之中一开始没有回应，过了大概两分钟，才有一道白色的人影从不远处晃动出来。 那道身影看起来比面具男鲜活生动很多，是个年轻的女性。 她的长发披盖在面前，所以看不见面貌，但白衣下的身材曼妙。来人手持一柄铁锤，戴着生铁铸环，铁环插上三根蜡烛燃着蓝光的蜡烛，胸口则挂一面铜镜倒映烛光。脚踩着单齿木屐，嘴里似乎含着什么，呜呜低语着。 “卟。” 年轻女人艳红如血的嘴唇微微张开，洁白牙齿后面灵活的红舌跳动，居然推出一枚沾着晶莹涎水的黑色长钉来。 钉子从她的口中落下，又被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接住。 如此的形象，倒是和知名恐怖漫画家伊藤老师作品里的角色“双一”有些相像。 不，不如说这女人才是“双一”形象的原型。 她是丑时参，也被叫做丑时之女。 “不放开我吗？公主大人。” “你自己也能挣脱吧？也可能你早就挣脱了，在等我靠近。”丑时参用发白的指尖轻轻擦拭手心钉子上的口水。 “呵呵。”面具男不置可否，“为什么要救那两个女孩？公主大人和她们认识吗？” “不认识，只是单纯不想让你如愿。而且，你刚才不是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吗？那两个女孩是死是活，对你都没有影响。”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着太过多余的仁慈。” “呵呵。”这次轮到丑时参回敬般地笑起来，“也不尽然，比如我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失去父亲，而彷徨无助的小女孩，所以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 “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很不明显吗？看来我太收敛了。” “很不应该。泷姬，你应该知道的，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你的父亲。以前也好，现在也好。” “以前的我大概会相信你的话。还有，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也不是公主。我现在是一个除灵师来的。”丑时参将手里的钉子举起一些，对准了远处的面具男。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差点推翻了京都，让世人闻风丧胆的泷夜叉姬。” “可是，在背后操控一切，差点推翻了京都，最后像丧家之犬被诛杀的，实际上不是你吗，兴世王大人？” “呵呵。” “呵呵。” “公主大人挑衅我，是还想同我交手？” “不，不想。”丑时参将举起的钉子又放下来，“你从我身上抢走的，贵船明神的‘咒’，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多。” 被称作兴世王的男人没有辩驳什么，而是语气轻松地反问：“你看出来了？” “我说过，我没有以前那么好骗了。在骗我做丑时参拜的那时候，你就想好这个了吧？” “泷姬，上次失败你我沉睡了千年，现在又相继苏醒过来。虽然我们都变得羸弱不堪，但现在是机会。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你应该和我一起。你的父亲是皇帝，哪怕死去，也依旧是皇帝，我们唤醒他，借助你父亲的鬼雄伟力，让他来做魑魅魍魉的统治者，我就继续当他的关白，你依旧还是公主。这样不好吗？” “不好。你是个疯子，以前是，现在也是。我不会再和你合作。” “泷姬，难道你不是疯子吗？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会在逢魔之时里？啊——在组织里居然见到了久违的公主大人，公主大人也因为贵船明神的力量而依旧存在于人间，我那时候的心情可是异常激动的。” “我当然早就疯了。在一千年前，听信你的鬼话尝试复活父亲那一刻就疯了。不过，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对你的鬼怪王朝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顺便一提，不要以为逢魔之时给你提供了不少帮助，就是站在你这边的了。那个亥时，他大概巴不得你死。” “我本来就不是活人了，公主大人。当然，你也不是。我们身上，可是有神明的力量啊。” “呵。” 丑时参晃了晃手里的铁锤。 神明？ 贵船明神，一个下放诅咒的神明。 “随你怎么说，就这样吧。继续为你的鬼怪关白梦想而努力，再见了，关白。”丑时参戏谑地又看了兴世王一眼。 而后，那袭覆盖幽幽烛光的白衣身影便转身消失于半亮半暗的密林里。 山林之中，又只剩下了兴世王一人。 他身下的影子颜色瞬间变得浓稠起来，于一片树荫之中蠕动，两枚尚且还钉在影子左右手臂上的黑色钉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被震开来。 “公主啊……我可是为你借来了神明的力量。怎么就不知道感激我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呢？不过，没有你帮忙也无所谓。我从你那里得到的，贵船明神的‘咒’，可比你现在想象之中的，还要多得多啊。” 兴世王的语调沙哑又阴恻恻，他身下的影子，像是毒蛇一般于晨曦的光影剪影之中扭动。 …… 神谷川抵达了响山的警察署。 并且顺利在这里看见了鬼冢切萤。 “这位又是？” 负责这边的杉田女士也跟着出来迎接，不过她只知道巨琼的神子要来。 对于这个后来的年轻人却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还不等神谷发话，小巫女轻哼了一声：“他是鬼神弟子哦。” “啊，神谷先生？您就是神谷先生？” 杉田女士快速反应过来。 果然，鬼神弟子神谷川的名头在除灵师业内已经很响亮了。 而对于杉田女士来说，响山回声祭庆典上出现了一群幽谷响，本来有巨琼神子过来就已经足够她惶恐。 没想到随即这位炙手可热的鬼神弟子也随之出现。 这位更是重量级。 响山这边的事情，是需要惊动两位这样的人物一起出现的吗？ 杉田女士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情况怎么样了？” 神谷川朝着杉田女士点了点头，又向鬼冢问道。 刚才在电话里，他只大致知晓了怨灵方相可能于昨晚出现了响山。 小巫女将自己刚才做的笔记递给神谷，又大致讲述了品川姐妹身上发生的事情。 “现在品川家的母女呢？” “还在警察署里，暂时不打算让她们离开，安排了京都这边的其他几个除灵师留着陪同。” “好，结成大叔那边也派人过来了，估计最迟晚上就能到，我们现在先去响山看看有什么线索。” 神谷川当机立断。 鬼冢也不反对他的判断，在他到来的那一刻，就默认将主导权交给了他。 …… 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响山这边祭典场所已经被清场，现场还拉了警戒线。 不过，昨晚庆典的摊位、舞台还有灯饰彩纸都还遗留在现场。 热闹经历过骚乱，只剩下了一片狼藉。 脚踩过一地的彩纸，神谷与鬼冢在杉田女士的带领之下，开始沿着响山细长的山道向上攀登。 “响山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吗？可能那些幽谷响产生相关的事情。” 神谷与鬼冢都是调查经验丰富的除灵师，一边朝着半山腰的目的地行进的同时，一边抓住重点与负责当地的杉田女士交谈。 现在要做的还是抽丝剥茧。 虽然最重要的对象是那个戴着怨灵方相，疑似逢魔之时辰时的对象，但是首先要搞明白的是那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回声祭的仪式庆典上，且又想从那群幽谷响身上得到什么。 反正按照品川家姐妹的讲述，神谷和鬼冢的感觉都是—— 那个面具人似乎就是冲着幽谷响去的。 “幽谷响……和回声祭有关的，响山一带倒是有些传闻。不过，按照记录，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杉田女士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但是又不太敢在上面下来的两位大人物面前藏着掖着，“就是，响声这边的回声祭，在最早成型的时候，好像是伴随着活人祭祀的。” “活祭？” “是的，响山半山腰的山岩，是向神明许愿的地方。饥荒发生了缺少粮食、或是长时间的干旱缺水的时候，遇到这些事，人们只要登上这里大喊，就能将愿望传递到神明耳中。” 一般来说，回声指的就是自己的声音，不论在哪座山头都一样。 硬要当成是神明的回应，多少有点勉强。 所以，为了让神明倾听自己的愿望，有样东西应该是必须的。 祭品。 杉田女士：“昨晚从京都过来的时候，我们那里的人临时查看了响山这边的一些资料。找到了一些模模糊糊，语焉不详地隐约有着一点和祭祀相关的古代记录。” 活人祭祀，对现代社会来说是无法理解的风俗。 但是放在很久很久以前，尚且蛮荒的时代，或许并非那么罕见。 可能日本很多地方零星保存下来的旧时代资料里都可以隐约找到。 杉田女士：“再结合昨晚出现的那些幽谷响，我觉得它们可能是旧时代被选作祭品的人，变成的亡灵怪谈吧。” 悬崖下方传来的声音。 实现愿望的神明。 被推下山崖的祭品。 也不知道旧时代被死在山崖之下的那些人，是否真的相信自己的死亡会给其他个人带来幸福。而他们的意志意念残留在谷底，今年累月，又有更多人的“愿望”降下…… 这大概就是那群幽谷响形成的原因了。 鬼冢又想起了刚才和品川姐妹的对话，品川姐姐美纱子最后补充说过，她好像听见了山崖下爬上来的幽谷响们，那一大堆嘴巴开开合合，都在重复低语着：“拜托了、拜托了……” 所以，那些幽谷响，大概是在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回应许愿者的心愿。 当然，鬼冢并不觉得那些亡灵怪谈能实现人们的愿望。 可能只是在拼命又机械的回应而已。 三人继续拾阶而上，杉田女士又道：“但活祭的习俗，肯定是在很久以前就废除了的。现在的回声祭，也仅仅只是保留了在岩石上呐喊心愿的环节而已。而且，之前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幽谷响。” “从来没有出现过？那可能是辰时用某种方式激发了那些怨灵？然后计划又被那个叫品川美纱子的女孩无意撞破。” 神谷在心里这样推测道。 “怨气，阿川。”边上鬼冢思索了一阵子，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神谷川。 “嗯？” “美纱子她的灵感好像非常高，她说过在幽谷响身上感觉到了很强烈的怨气。” 如果那些幽谷响真的是以前的祭品，携带怨气也实属正常。 “怨气啊……”神谷又想。 嫁入小幡家的小幡姬月身上有很重的怨气，重到催生出了二重身。 响山山崖下的幽谷响，那些为他人心愿而死的亡灵，同样携带极重的怨气。 还有，日本四大怨灵之一的平将门。 被怨气影响而异变的怨灵方相。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全都绕不开“怨”。 辰时想要干什么？ 收集怨气吗？ 第552章 新皇和关白 京都的某间旅馆。 丑时参身上那份醒目装扮，在离开了清晨响山以后就已经自如褪去。 原本披在面前的长发也已经扎起。 现在的她，看起来和人类无异。 就是一个面容姣好的二十出头女性样子。 这么说也不尽然，因为丑时参的身上依旧保留有超凡的气息波动。不过就算是敏锐的除灵师遇见人类形态的她，大概也不会多想，应该会先入为主把她当成同行。 这位过去的泷夜叉姬，现如今的丑时之女，在人类社会确实是有着除灵师的身份的。 一个不受官方直接指挥的屋传神道除灵师，这一层身份甚至还在大阪这边的对策室里备过案。 在业内，这种掌握一定超凡的力量，但实际并不强的新手除灵师还挺多，而且鱼龙混杂，这一类人只要偶尔应付一下和自己接洽的官方人员就可以。 所以，丑时参伪装的身份并不起眼。 “卟。” 丑时参坐在旅馆的床上，红到仿佛要滴血的嘴唇微微张开。 又一枚黑色的钉子从被她用舌头灵活从嘴里推出。 钉子落在了她的手心。 “哦？” 丑时参用细瘦的指尖轻轻摩挲黑钉。 下一个瞬间那枚钉子就像是一条幼蛇一般，在她的手心扭动起来。 铛。 钉子落到地板上，如同脆弱的玻璃被打碎，分裂成好几片。 “好像被发现了。” 丑时参这样自语一句，语气里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和懊恼。 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兴世王不好对付。 今天凌晨时分在响山，丑时参用携带“诅咒”的钉子钉住过兴世王的影子。 看似是想控制住对方，让那两个在回声祭上搞出大动静的小女孩脱身。实际上这么做更是为了暗地里给兴世王打上一个烙印，方便接下来追踪。 只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这个小把戏并没有成功。 兴世王显然是识破了伎俩。 “他不但也没死，还比以前更加狡猾了。” 兴世王是以新出现的辰时身份，加入到逢魔之时中的。 在组织中的代号用的“关白”。 关白，随着遣唐使带回日本的官职名称。演变为日本古代的文臣第一席，位高权重。 和兴世王一样，在逢魔之时的组织会议上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丑时参心里也充满了诧异。 虽然他们彼此的样貌都和千年前不尽相同。 但是身上贵船明神的气息，还是让他们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两人默契的没有在组织的其他人员面前表露出什么来，但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而今天凌晨在响山，是丑时参第一次在非组织集会的情况碰面兴世王。 之后估计很难再找到他了。 “看来那家伙比我晚苏醒很多……看他在响山里的行径，果然是还在做着想要复活父亲的梦。” 丑时参将地上碎裂开来的钉子拾起，破损金属在她的掌心握紧，散发淡淡血腥，发出喀喀的金属声响。 一千年前的那一次。 兴世王以复活平将门为理由，哄骗当时还叫“泷姬”的丑时参，进行丑时参拜，并且夺取了贵船明神下降的诅咒力量。而后凭借这一份诅咒之神的力量唤起百鬼夜行，围攻京都。 试图凭借鬼神力量颠覆政权，重立新都。 也就是那场泷夜叉姬之乱。 只不过，那次计划到底还是失败了的。 被当时平安京土御门的阴阳师安倍晴明，以及另一个神出鬼没的咒术师芦屋道满联手，伙同贵族武士源博雅等人镇压了下来。 失败的最关键原因，大概是被唤醒的“鬼皇”平将门并不完整。 是的。 凭借贵船明神的力量，兴世王真的唤醒了已经变成“鬼中之鬼”的平将门。 只不过他的计划过早被安倍晴明等人干预，最后统领群鬼的平将门身体缺失了头颅和右臂。 “这一次的兴世王，比起一千年前的实力判若云泥。他又打算怎么做呢？” 丑时参不清楚兴世王的具体计划。 毕竟这一次，她不再是他的同伙。 …… 响山之中。 神谷和鬼冢，还有杉田女士登上了响山半山腰的突出岩石。 连绵的山峦在脚下延伸开来，大地上黑色岩石和绿色植被的褶皱，一直连接向远处的山峰。 “那些幽谷响的气息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一点点淡淡的残余。” 神谷川收回视线。 凝缩起来，深邃到发亮的黑瞳也慢慢扩散为常态。 “嗯。” 鬼冢切萤点点头，同步收回了自己的神乐笛。 他们两个的判断都是相同的。 这里确实有怨气极重的怪谈出没过，但是现在已经消散无踪。 “如果那个面具人真的想收集幽谷响身上强烈的鬼怪怨气，现在那些怪谈大概已经被那人用某种方式所消灭掉了。”小巫女这样补充道。 就是不知道面具人收集怨气到底想干什么。 “阿巴呜唧！” 在半山腰观望了一阵子，被神谷派到周围山林之中探索的小小老头手持尺八返回。 他抬高一点头上斗笠的帽檐，开始配合肢体动作，向主人诉说起什么来。 神谷川听了一阵子，便点了点头：“带我们过去。” 斥候有发现了。 小小老头将主人一行带到了附近的深林之中，手指一棵高大的柳杉树。 在表皮粗糙的树干上，正用一枚黑色的细钉钉着一张白纸。 神谷凝起瞳孔仔细扫视了树干上的黑钉白纸，并且观察了一番周围，确定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才将树干上的纸张取下来。 只见上面用刻意扭曲，无法分辨笔迹的字写道： [兴世王意图复活鬼皇平将门。] [以贵船明神传授之方法：平将门尸骸做肉，怨气做灵，贵船明神之咒做骨。] “肉灵骨？” 神谷看着白纸上的字，心里暗暗吃惊。 这套流程他还挺熟悉的，“肉灵骨”是成神的仪式流程。 神谷川自己，还有手下的式神，都在尝试用这套方法尝试登临神位。 以前青木原上的山彦，也用这套仪式的邪性变种，试图塑造神躯。 感觉能和这套仪式挂钩，最后得到的东西都会非比寻常。 另外，纸张之上还特别提到了贵船明神。 神谷倒是不会觉得，“肉灵骨”这套流程和这尊神明有着什么重要的关联，毕竟似乎很多神明都知晓这套仪式。 只是，神谷川和这个贵船明神的间接接触，已经颇多了。 按照他目前所掌握的信息—— 贵船明神即是日本的龙蛇之神，暗淤加美神，是火神迦具土的后代。 神战之中站在黄泉一方。 贵船明神一般被当成水神和船只航行安全之神供奉。 但是，祂还有一个很少有人知晓的权柄。 这位神明同时还是诅咒之神，据说会在丑年丑月丑日丑刻降临贵船山。 著名的诅咒仪式丑时参拜，所参拜的对象正是贵船明神。 这一点神谷和鬼冢之前就有所接触，就是小鹿现在的香道老师云居小姐。云居小姐的男朋友就被曾被自己的奶奶，于贵船明神的神社之前下过咒。 “怨方相面、逢魔之时、平将门、贵船明神……感觉不太妙啊，这牵扯进来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点？” 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 “这纸条是什么人留下的？”杉田女士一下不是很能理解纸条上的内容，“品川家姐妹提到的那个面具人？” “我觉得不像。”鬼冢摇摇头，“对照纸张上的说法，我感觉那个‘兴世王’大概才是面具人。纸条应该是其他人留的，似乎是专门留给我们看的。阿川，看来有人想帮我们？” “嗯。虽然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是不是真的，但是我们好像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是啊，大麻烦。” 小巫女附和着。 …… 响山里的发现当然是第一时间汇报给了还在对策室总部的结成真剑佑。 结成大叔很快召集起人手专家，和还在京都这边的神谷、鬼冢开了一场视频会议。 “平将门尸骸做肉，怨气做灵，贵船明神的咒做骨来复活千年前的平将门，这种事情还真是闻所未闻。” 屏幕上的结成点着烟卷，眉头紧锁。 好不容易在东京这边待几天，本来是想着休息的。 今晚还打算吃点小药丸给小裂好好补魔，提升实力……但突然有这么棘手的事情发生，看来是别想歇着了。 “我感觉很可能是真的。” 神谷川同样不知道留下字条的人到底是谁，但“肉灵骨”这套流程，一般人并不知晓，能写出这个来，感觉不是在唬人，没准这个办法真能唤醒千年老粽子。 “那就先当成真的来对待。如果我们想要阻止平将门复活，那么也要从纸张信息上提到的肉、灵、骨三个要素着手。怨气是灵，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怨灵方相确实是在一直收集怨气没错，也不知道收集的量是不是已经够了。” 结成真剑佑进入了状态。 “那么肉和骨呢？”鬼冢接过话茬，“我记得我曾经在对策室看到过千年之前泷夜叉姬之乱有关的古籍照片资料，里面也有提到过平将门复活的事情。” “是有，我刚才也让长友去查了，一千年前平将门复活确有其事。” 神谷没有看过这部分的资料，所以便开口：“详细说说？” “一会传一份相关资料到你们现在待的警察署。” 结成大叔弹了弹烟灰，为了会议能够继续下去，他大致讲述自己刚才翻阅过一遍的资料内容—— “这事情和泷夜叉姬有关。” 泷夜叉姬，传说中的平将门女儿，是个会巫妖之术的妖姬。 天庆之乱，平将门战死，一族郎党尽灭。泷姬作为平将门家残存的子嗣满怀怨念，她进行了著名的丑时参拜仪式，在丑三时刻参拜贵船明神，满愿的第二十一夜，被神明传授妖术。 依凭神托，改名为泷夜叉姬的泷姬返回下总国，在相马城集合群鬼，掀起推翻朝廷的反乱，攻入京都。 但这场凭借妖怪之力的叛乱，最后还是被当时的阴阳师镇压了下来。 而在那场千年前的动乱之中，平将门曾被作为统领群鬼的鬼皇所复活。 结成真剑佑：“还有，你们发现的那张纸上提到的兴世王，也是有记录的人物。” 兴世王，一般被认为是藤原纯友。 藤原纯友原本是伊予国的地方总兵官，某次他奉旨去征剿濑户内海的海盗，结果海盗没打反而跟对方会合，几年下来成为西日本最大的海盗集团，并率领海贼以日振岛为根据地造反。 不但在濑户内海作乱，甚至有几次从摄津难波一带打上陆地来，占领了濑户全域和九州一部分，直接威胁到了京都方面的安全。 兴世王和新皇平将门是同时期的造反势力，只不过没有像平家那样，直接自立称帝。 另外，民间有一种说法，说是平将门称帝以后，想要任命藤原纯友为关白。 不过，平将门正式称帝到被讨伐剿灭，不过百天不到。 新皇被剿的同时，兴世王也受到了朝廷的围剿，两边的头颅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送去京都的。 所以关白的事情，大概是没有成的。 听了结成大叔那边的说明，神谷川和鬼冢切萤都若有所思。 “贵船明神的咒，这应该和进行了丑时参拜的泷夜叉姬有关。但是，那张纸张上提到想要复活平将门的是兴世王……” 好家伙。 千年的死人想要复活另一个死人。 结成真剑佑：“这就不知道了。一千年前的事情，本来真正有用的记录就很少。很多都在阴阳寮被废除期间遗失了，后来重组对策室找回来的也不多。现有的资料，是没有详细说明泷夜叉姬之乱中，平将门是如何复活的。如果那张白纸上的信息为真，那么留下纸条的人所掌握的相关情况，远比整个对策室要多。” 刚才提到的泷夜叉姬之乱，是平将门死后的二十多年。 按照常理来说，兴世王藤原纯友这时候应该也已经死了。 但很难说。 如果将字条上的内容视作真实，那么兴世王可能在一千年后的今天依旧存在。 可能兴世王只是一个代号。 甚至也有可能，兴世王通过某种方式，直接参与了复活平将门的泷夜叉姬之乱。 还有一更 第553章 平将门的头颅与右手 假设兴世王真的参与过泷夜叉姬之乱，且千年后的今天，兴世王依旧通过某种方式存在着。 那么贵船明神的“咒”的力量，很可能在他的身上也有所体现。 毕竟要想存在千年，光靠着自己保持呼吸可不行，肯定要和鬼神的力量沾上关系。 “要是这样的话，复活平将门的骨，也就是贵船明神的咒，很可能早就被兴世王控制了。甚至更坏的可能，刚才说泷夜叉姬之乱中，平将门也复活过，如果那一次也是按照‘肉灵骨’的方式来，那这三要素不就早被兴世王等人所掌握过一次了吗？对策室里的资料对这方面真的没有更加详尽的记录了吗？” 神谷川追问。 “有一点。那次鬼怪围攻京都的叛乱之中，以鬼皇身份出现的平将门并不是完整的，这似乎是当时阴阳师镇压叛乱的关键之一。” “不完整？” “是的，缺少了头颅和右手臂。” 这样听起来，似乎“肉”才是阻止平将门复活的关键？ “平将门的头，在首冢里面吗？” “其实不在。”结成摇头，“我已经了解过了。平将门头颅的残骸一直在神田神社里，被镇压在神社内部的傩阵下方。” “那右手呢？” “在京都的三十六间堂。” 三十六间堂，正式的名称是法华王院，是一座佛寺，寺院别名由支撑寺庙的36根柱子之间的柱房而来。 平将门的头颅与右手，一个在东京，一个在大阪。 隔得还挺远。 而且各自由神社和佛寺镇压。 神谷川：“难道说，平将门的尸骸，是被分成好多个部分来封印的？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身体部位……呃，我猜，如果一千年前的泷夜叉姬之乱中，平将门以缺失了头颅和右手的姿态复活。那么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大概已经不见了吧？” “目前只有右手和头颅的残骸，还被控制着。”结成大叔肯定了这一猜想。 一旁的鬼冢这时候也发话，将大家心底共同的不好猜测摆上了桌面：“所以，我们要做好除了头颅和右手，平将门其他的肉身都已经被兴世王所控制的准备？” 平将门死后的尸身被分离这一点，其实是有说法的。 传说之中的新皇平将门—— “以弓箭为饰，集猛兵为伴，以合战为业。其相殊非世之常人，身长七尺有余，五体悉为铁，左眼有二瞳。” 身长七尺放在平均身高很矮的日本古代，已经是参天壮汉级别。 而在古代，要想表达一个人才能过人，总会将其描述为样貌异于常人。 会这样子，当然和民间口口相传，添油加醋发挥想象力描绘这些能人异士事迹有关。 可能当时的百姓朴素的认为，厉害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哪怕长得都不一样。 属于一眼看上去就不同寻常。 “重瞳”也算是很经典的，表达能人和普通人长得不同的要素之一。 平将门的左眼里是否有两只瞳孔，这一点已经不得而知。但在对策室的记录里面，将门身体坚硬如铁，刀枪不入，没准却是真的。 因为按照现有的记载，平将门在泷夜叉姬之乱中复活，阴阳师和武士们起初对他的攻击根本就不生效。 得亏将门的身体并不完整，裸露着脖颈和右肩两处破绽，才最终给了可乘之机。 关于平将门，有着很多民间传说。除去怨灵传说以外，还有“影武士”、“铜头铁骨”之类的故事。相传—— 将门之母其实非是人类，而是在下总国相马郡居住了很久的一条母大蛇。 在日本乡土传说中，通常大蛇也代表龙。 所以也有说法说将门的生母为龙神。 大蛇在产下将门后的第三天，趁夜里幻化回原本的形体，用舌头把将门的全身都舔过一遍。借着信子上的唾液沾染而将妖力附着于将门身上，使他获了钢铁般坚硬不摧的肉体。 然而，唯独有一处没有舔到，那就是将门的眉间那一块。也有说法是太阳穴，除此之外还有右眼或是眉间更上面的印堂等部位的传说。 总之，这个没有舔的部份就变成类似“阿喀琉斯之踵”的必死要害。 既然存在这样一个命门，那么将门之死自然也与此有关。 据说是当时讨伐平将门的平贞盛乘风势，一箭就命中将门眉间要害。 中箭落马后的平将门，又被后被赶上前去的藤原秀乡补了一刀枭首。 这个“铜头铁骨眉心命门”的传说，神谷在前些天知道怨方相和平将门可能相关后，也有在网上查到过。 但是民间的传说嘛，流传的各种故事版本本身就不统一，不能当成现实来看。 而且，现在了解的情况多了，神谷川对这个传说故事，还有了更多的见解。 没准…… 这个故事所说的，并不是还活着的将门。 而是在泷夜叉姬之乱中死而复生的鬼皇平将门。 已知，平将门复活可能和贵船明神有关，而贵船明神，正是龙蛇之神。 鬼皇身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很可能是龙神赋予的力量。 至于命门，则是当时缺少的右手臂和头颅部分的连接处。 相关的情况或许在平安时期流传到街头巷尾，又被结合平将门的生平，慢慢演变为现在听到的“阿喀琉斯之踵”故事。 对于平将门的“肉”讨论了一阵子。 神谷川：“所以，如果平将门的‘肉’被兴世王完全控制，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可能是一个无法击败的鬼中之鬼？” “是的，最起码很难用寻常手段伤害他。”结成真剑佑同意这个说法。 “寻常手法啊。” 坐在椅子上的神谷微微后仰一点。 不知道鬼切能不能砍得动。 神谷川：“如果兴世王真的想复活平将门，那么一定会对神田神社，还有三十六间堂出手吧？我们要等着他上门？” 结成真剑佑：“看来要想阻止没有弱点的平将门复活。除去找到兴世王所在外，我们还要同时守住这两处神社和寺庙，我现在就向上面申请安排人手。” “只是守着是不是有点太被动了？有没有毁掉平将门头颅和右手臂的可能？虽然我能猜到，尸体残骸能保留上千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销毁的。” “不知道很久以前的阴阳师有没有试过摧毁平将门尸骸，反正从结果上来看，他们最终是选择将其用傩阵封印起来。不过，如果真的要尝试摧毁将门尸骸，没准小子你能试试？” “我吗？” “非要说的话，除了你以外也没有别的人选了吧。”结成语气无奈。 “确实哦。”鬼冢用手里的原子笔末端戳了戳下巴，点头附和，“不过，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平将门的尸骸被封印在傩阵下面，再多派人手守着是没有问题的。而我们解开封印，尝试摧毁才正中了兴世王下怀？比如封印解开的一瞬间，尸骸就会以某种方式被兴世王得到之类的。” 神谷川：…… 结成真剑佑：…… 好吧，小巫女的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兴世王很可能已经参与过复活过一次平将门，现在第二次，谁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后手呢？ 激进点直接尝试毁掉平将门的头颅和右手。 或者以不变应万变，守株待兔。 这两个思路很难说哪个才是绝对正确的。 又讨论了一阵子，结成大叔暂时结束了这次的视频会议：“总之，先加强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的防守力量。之后不管是要继续把守，还是尝试摧毁，都得先拜托小子你留守一段时间的神田神社了。” “知道了。” 神谷对此无异议。 他是对策室之中的最强战力。 而目前将门的头颅和右手残骸，都还在控制之中。其中的头颅包含怨气，更是有着从京都飞到关东作祟的恐怖战绩。 兴世王要想将鬼皇复活，且有上次的失败经验，头颅肯定至关重要。 不管是要加强看守，还是要将试着其毁掉，都得有神谷川在场才能让人放心。 三十六间堂那边则得安排另一个实力很强的除灵师把守。 本来现任的天钿女命神降瞽婆婆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自从上次讨伐育种师和行疫神，瞽婆婆主持过大傩阵，后续又负责了梦男讨伐之后，状态一直就不是很好。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 所以今年巨琼神社那边的事情，主要都被鬼冢和富祢宜挑起大梁。 结成大叔考虑再安排一个和瞽婆婆实力相近的对象。 这样的人选在对策室里屈指可数。 其中也包括了式神裂口女晋升了荒神的结成自己。 最终三十六间堂那边，结成真剑佑打算委托给祖下法师，一位佛门德高望重的老法师，也是很强的除灵师。 祖下法师大概六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 之前参与过围剿脂粉仙娘的。 至于结成真剑佑自己，当然也不会闲着。他要开始调查兴世王，最好直接将对方揪出来。 调查的工作，先前调度到京都这边的人员会参与，还有鬼冢小巫女也会带巨琼神社的人一起配合。 鬼冢和富祢宜等人，也算是除灵师业内新一代的中流砥柱。本身式神有荒神水平的结成，有他们的配合，是一股很不错的头部战斗力。 为了应对鬼中之鬼的平将门，除灵师方面没有大意，各方的精锐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 神谷当天便从京都回去了东京，回家收拾了一阵子，又去往了神田神社。 因为感觉会在神田神社不松懈地待上一段时日，而且兴世王和平将门的事情，没准会带起什么未知的危险。要知道，神田神社可就在东京的千代田区，所以他所谓的收拾，其实就是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人员。 直接将家里腾空。 垢尝、小悟等不参与作战的怪谈，全都被灵车团送进了里世界的安全区。 甚至有工作要忙的文车妖妃，都被神谷川态度坚决地送了进去。 工作可以出乱子，反正现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连定档时间都还没正式明确。 可小文车的安全不能出问题。 像她这么能干的怪谈，打着灯笼都难找。 乐园、旅馆、海之国，家里的怪谈们想待在哪里都行。 常世里有七人御前、兔丸，还有蟹姬和矶姬，他们照看神谷的家人还是很容易的。 进入里世界的怪谈之中，只有小悟没有自主选择暂住地的权利，她被直接安排去了活鱼旅馆，因为那里有她的一间房间。 神谷上次从秋叶原里世界搬空了悟的老家，除去选了一台电脑给作家先生以外，其余的东西也全都放进了旅馆。 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悟，哪怕进了旅馆，也不能忘记工作！ 虽然那些里世界电子设备里，没有专用的直播工具。 但这种程度的困难，聪明的小悟肯定会自己想办法克服的嘛。 她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啊！ 比如用里世界设备控制现实家里的电脑，远程直播什么的。 悟是个在互联网上神通广大的电子怪谈，没问题的啦。 后续，文车妖妃也跟着去了旅馆。 原因同样是那边有小悟的电子设备存在。 通过悟的协助，文车可以挑选时间一定程度和手下的工作室员工进行沟通。 虽然被主人禁足，但她依旧放不下工作…… 她真的很敬业。 怪谈们的安全全都得到保障，剩下的就是不能进里世界的徒弟鹿野屋了。 神谷选择直接将小鹿带去神田神社。 平时让八尺女待在她身边，且尽量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一有事情发生，就让乌天狗拉小鹿进一骑打空间，八尺女留下协战。 天狗虽然是目前手下唯一一个还没成为荒神的式神，但他的一骑打能力是真的好用。 进可攻，退可守。 尤其是用在守护特定目标上，神谷愿称天狗的保护能力为最强。 如此的安排，小鹿的安全也可以得到保障。 上次她掉进松泽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了。 反正在小鹿成长到能独当一面出师之前，神谷对她的保护欲大概一直都会过剩。 毕竟和两年前相比，神谷川已经不再是户口本上只有一个人，什么都不怕的孤家寡人。 他想要保护的对象多出了很多。 但好在，他的实力成长的很快，常世的势力经营也欣欣向荣。 强到足以庇护他所重视的对象。 这样的感觉，也不算糟。 第554章 低配版百鬼夜行 神田神社。 因为出了兴世王和平和平将门这档子事，这间神社近期已经不对外开放了。 以神谷川为首的守备力量入驻了这里。 神田神社里的平将门头颅残骸，现阶段依旧被封印在这里的傩阵下面。 对策室方面暂时还没有解开封印尝试摧毁将门头颅的打算。 且不说这份保存了千年的遗骸到底有没有被摧毁的可能性，鬼冢切萤之前提到过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万一封印一解开，将门头颅直接自己飞离东京去和自己的其他身体部位会合…… 那不就是在帮兴世王了吗？ 将门头颅一千年前，曾从京都飞到东京。所以，这种事情会不会再发生一次还真说不准。 不过，为了防止平将门复活，对策室调度了神谷川和祖下法师分别守卫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 这两位可都是目前除灵界的大人物，也不能让他们无期限的在同一个地方硬守下去。 只能希望结成真剑佑和巨琼神社众人那边调查兴世王能快点取得什么有用进展了。 …… 神谷川入驻神田神社的第三天。 是夜。 位于神社后院的一间客房之中。 这间房间是鹿野屋的。 鬼神弟子要带徒弟一起待在神田神社里这种事情，对策室那边没有任何人反对。 本来外出做任务，师父带徒弟在除灵业内就是很正常的配置。 小鹿正坐在房间里，身边一个小小的按香炉正升着袅袅的烟气。 这组香叫“定外”，混合了沉香、龙脑香、石斛，没有什么特别了不得的超凡力量。 佛家讲戒、定、慧。在打坐、禅修时都以入定为最殊胜境界之一，而静坐为入定起步，往往有一香相伴。 小鹿除去掌握香道外，佛法也一直有在学。 一般她在学习几项除灵技法的理论知识时，都喜欢点一炉定外香。 能够让心神平静，头脑清晰。 “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化阴为阳，化阳为阴——啊，师父给我的御灵术心法全都是汉字，好难掌握的样子。虽然师父说我的御灵术开始有一点点入门了，但我自己感觉还是不得要领诶。” 自习了一阵子，小鹿挠了挠头。又把左手手腕上绑着的一串菩提念珠推到掌间，轻轻地滑动一颗颗菩提珠。 这串念珠是她从松泽回来以后，金泽老师送的礼物。 佩戴在身上同样有安神的功效。 不过，现在的念珠，严谨点来说应该叫【菩提念珠·改】才对。 因为神谷曾将它带进常世，委托觉姐姐进行过一次升级改造。 具体的就是每三颗白玉菩提珠之间嵌入了一颗由首铜打造的小像。 首铜像造型浑圆，比念珠大不了太多，而且雕工精湛，镶嵌在菩提珠之间倒是非常好看。 这几枚小像是给鹿野屋的式神栖身用的。 虽然效果远不如神谷川自用的式神像，比如怪谈进入这首铜小像并没有任何回复状态的加成，也不能够协助充分吸收安魂蜡烛的烛火气。 就是单纯的一个落脚点。 首铜是很强力的蕴灵金属素材，能接纳荒神水平的怪谈。 不过，小鹿现在连简易版除灵术都还没有完全摸到门槛，契约荒神还早得很。 甚至连d级上游水平的送狼，她都还没有契约成功。 送狼也好，马鹿也好都只是自愿跟在小鹿身边而已。 而且三天前，送狼和马鹿也被神谷送到了常世的乐园里面。 神谷本来也就没指望徒弟稚嫩的式神队伍能在守卫神田神社之中发挥什么作用，把小鹿带在身边，纯粹还是为了保护她。 一有问题，就让天狗拉她进一骑打空间。 所以平日有八尺女待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阴阳和合，万物生长。心无挂碍——不行，不行……感觉这里还是得再听师父重新讲解一下。” 自习遇到了一定的困难，小鹿想去找师父了。 想看师父再演示一遍怎么配合心法，调动身上御灵的气。 神谷的房间就在隔壁。 师徒两个的距离只隔了一堵不厚的墙壁，是只要声音稍微大点都能听到对方动静的程度。 吱呀—— 客房的木门被推开。 小鹿跨过门槛，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现在的时间其实才晚上8点多，但院子里很黑。月光如一把清冷的匕首，只薄薄划开夜幕的一角，庭院在这惨白的幽光下若隐若现。夜风悄然吹过，带起一丝阴冷的气息。 庭院中的草木，就像耐不住这寂静的压迫，微微颤动。白天它们看起来很美，但被笼罩在夜色中时，草木的阴影在月光下摇晃，地上的落叶被夜风惊动，开始翻滚、蠕动，仿佛是一只只无头的苍蝇，在黑暗中盲目地挣扎。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刚走出门的小鹿这样想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 确实不对劲。 鹿野屋是有好好跟云居小姐学香道的，就像神谷凝起瞳孔就能看见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一样，小鹿能嗅到一些普通人闻不到的气味。一些本来没有味道的物体甚至概念，小鹿只要静下心来，也可以闻到对应“味道”。 虽然没有师父的那套技艺那么敏锐，但对阶段她而言也够用了。 夜晚的“味道”，本来闻起来应该像淡淡的丁香味。 可是在今晚的丁香味之中，鹿野屋还嗅到了一股腐臭味。 这股臭味几乎是一瞬之间就变得浓重起来。 甚至不单单是气味，鹿野屋已经可以通过肉眼看到突如其来的异象—— 有青黑色的雾霭，从神社之外的空中朦朦胧胧席卷过来，像是云层一般在地上翻滚。 云团迅速就逼近到眼前，笼罩住了神田神社，其中还带一点朦朦胧胧的光亮。里面似乎还有东西在动，而且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唔！师父！” 鹿野屋看见了，那青黑色雾气之中，是众多的怪谈！ 独眼且脑袋巨大的“大秃”、脖子上长着一男一女两个脑袋的“左右”、脖子细长脑袋在空中来回飘荡的“轱辘首”、浑身挂满奇怪难以言说器官的“长乳婆”…… 雾霭之中出现的怪谈，有一些小鹿能大概猜测出身份名字。 也有一些以她目前的知识储备完全就不认识。 像是长脚的大蛇、只有一团烟气和一张大嘴的奇怪幽灵、浑身淌着黏液的人形、身体薄得像纸张的女人，四只手臂头顶长角的恶鬼，手里长满眼睛脸上却无眼的怪物…… 飘飘摇摇，百鬼夜行。 那些怪谈的手里拿着或者嘴上衔着什么东西，这只鬼叼着人手臂，那只拿的是人腿，还有一只拿着人头，再有的眼球、耳朵、嘴唇、心、肝、肺、肠子…… 哗哗！ 鹿野屋的右手一抖，【圣德御香炉】的炉身砸在地上，铜链则被她握在手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百鬼夜行，她似乎并不恐惧。 其实……对于小鹿来说，除去这些怪谈手里拿着血淋淋的人体器官有些恶心以外，也就那样啦。 鹿野屋好歹是在松泽里锻炼过一次的。 而且，面前的群鬼给她的压迫力并不算强，甚至比不上家里平时搞团建。 师父手下那么多荒神，小鹿不还是和大家谈笑风生？ 因为见识过强者的气息应该是什么样，鹿野屋对于怪谈实力的判断还是比较准确的。 眼前这些妖魔鬼怪，和“家里人”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不说师娘们还有大狗，感觉就算小蜡笔彩织在这里，都能在雾气里面冲个七进七出。 呼。 一方“秋叶香”被鹿野屋撒上御香炉，肃杀的气息从铜炉之中蔓延而出。 再快速掐一个“外狮子印”强化身体素质。 小鹿的身形一闪，精巧但沉重的御香炉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弧，瞬间加速飞出，如闪电般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砸向距离她最近的长乳婆。 “秋叶香”金戈般的肃杀气息，能够出其不意削减敌人的行动力和判断力。 一声金属与血肉碰撞的闷响。 长乳婆根本还来不及反应，笔直倒地，铜炉狠狠砸塌了她的脑袋。 “好像，我和阿咲姐姐学的大草流锁镰术也学得还不错？” 鹿野屋的右手灵活一抖，击中目标的御香炉被快速拽回。 与此同时，她的左手已经翻出了一把格洛克手枪。 黑色的小巧枪械，附带粉色的漆装点缀。 凭借练习打靶的手感，鹿野屋甩手瞄准了青灰色雾气之中的一道怪谈身影。 “嗡班札尔萨垛吽……” 梵咒从小鹿的寸齿之间一个字节一个字节，清晰又冷静地快速滑出。 念完真言的最后一个字节，她手里的格洛克手枪枪匣有所感应，金光虹光微微闪动…… 只可惜，小鹿这一枪没来得及开出来。 因为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高大身影屹立在了她的面前。 白裙飘摇，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显得丰腴又婀娜。 噗嗤噗嗤。 八尺女的身后以及裙下，一根根被透明粘膜所包裹的白色触手蠕动着落地。 差不多也是同时，距离鹿野屋不过五六米远的，神谷那间客房的房门“哐”一声被强风震开。 一道翠绿色泽，电光爆鸣的刺目雷枪从中席卷而出！ 雷霆炸裂的一瞬间，小鹿看到乌天狗拍打着背翼飞来…… …… “唔……” 因为刚才雷霆刺眼，小鹿的视野里最后只剩下了一片白光。 等终于恢复过来。 她看了看四周，依旧是神田神社的客房后院。 只不过，夜行的百鬼，还有八尺大人、师父他们都不在这里。 只有乌天狗，收拢背上的着羽翼，默默站在绣有“源”字的旌旗边上。 凉薄的月色落在他脸上纹路野性的神纹面具上，微微泛光。 好吧。 看来是进到乌天狗那个特殊的空间里来了。 “要是再给我一秒钟，只要一秒，我刚刚那一枪肯定能打中的。”小鹿扁了扁嘴，收拾起自己的道具。 “抱歉。鹿野屋小姐，但这是主人的吩咐。” “我知道啦。” 师父的安排最大嘛。 小鹿知道，师父把她带着身边，主要还是为了能随时保护她。 要是自不量力想着任性捣乱，那就太对不起师父了。 “不过，刚才那些怪谈感觉都不强诶。不是说这次很可能是什么大事件吗？奇怪。” 鹿野屋丝毫不担心外面神谷的情况。 那种低配的百鬼夜行，师父和八尺大人肯定闭着眼都能处理啦。 收拾好家伙什，她在走廊上坐下，又开始想自己刚才面对突发情况的表现。 好像，还不错！ “嘿嘿。看来我也是有在好好成长的，辛苦学习的苦没有白吃。” 只不过，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够试着真正除一次灵呢？ “感觉以师父过剩的保护欲来说……那一天可能还很远诶。” …… 封印有傩阵的神社侧殿之外。 最后一只四臂的恶鬼被神谷用裹挟雷光的一文字轻易砍倒。 “样子货。” 青灰色的雾气随着怪谈被退治也开始消散。 犬神已经在神社里对着还没消散的怪谈尸体挑挑拣拣啃食起来。 不过，这种水平的怪谈对于现在的狗子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也就是当个零嘴吃个消遣。 “师父！” 鹿野屋和乌天狗在事情解决后，也脱离了一骑打空间。 小徒弟赶回师父身边，正看见他擦拭完一文字刀刃上的血迹，单手翻了一个漂亮的腕。 而后一手拿刀，一手握刀鞘，全都抬到后肩，刀背贴紧脖子。 一推。 锵的一声，一文字严丝合缝收入刀鞘。 帅气的背后收刀。 “啧。” 边上的般若无奈看着神谷川华丽但多余的“结算动作”，轻轻嗤鼻。 不就是今晚的敌人不堪一击吗？ 给他装起来了。 但是一脸痴笑的八尺女，还有冒星星眼的鹿野屋她们似乎很吃这一套。 而且不止是她们，刚才一同退治怪谈的其他除灵师，也开始围到神谷身边。 看起来是要谈事情了。 说起来，般若也觉得很奇怪。 就今天晚上这种程度的袭击，就算神谷川不在，有些精英除灵师守在这里，镇压平将门头颅的傩阵也不可能会出问题。 那个什么兴世王，只有这样的水平而已吗？ 国庆两个朋友结婚，到处跑，路上还堵。一会再补一章。 第555章 鬼皇复活 神田神社遇袭的数天之后，三十六间堂那边同样遭受到了袭击。 也是夜幕之中突然出现了青灰色的雾霭，群鬼于雾气之中现身。 同样也是些不入流的角色，有祖下法师坐镇三十六间堂那边，那波攻势被很轻易地化解。 神社和寺庙同时受袭，这说明应该真的有人想要谋取平将门的右手和头颅两份残骸。 只不过进攻的强度实在是太低了。 低到让神谷等人怀疑，这两次袭击都仅仅只是试探。 所以，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两边的防守力量都没有松懈下来。 另外驱御群鬼来发起攻击的方式，确实和千年前泷夜叉姬之乱相似。 按照现有的资料记载，泷夜叉姬因为得到了贵船明神的力量，并且还有她复活的父亲，也就是变成了鬼皇的平将门的协助，所以拥有了统御群鬼的能力，召集起了一大群妖怪手下。 简单点来说，那时候的泷夜叉姬类似于一个妖怪召唤师。 这次妄图抢夺平将门尸骸的人，一样能控制怪谈作战，这一点能力是吻合的。 还有神谷川是怀疑，逢魔之时中的辰时应该就是操控怨灵方相面的人，同时也是所谓的“兴世王”。 怨灵方相虽然包含怨气，但毕竟是傩神的形象演变而来，同样有威慑驱御怪谈的效果。 感觉和鬼皇又挺搭的。 反正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可以串连起来。 也就是说，响山里找到的那张字条，内容基本全部为真。 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留下字条向对策室打小报告的对象到底是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个知情人士的身份也挺可疑的。 …… 大阪。 夜晚。 几辆商务车于道路上快速行驶。 鬼冢切萤正在其中的一辆里，她身边坐着巨琼神社的富祢宜。 两人脸上都稍微有点疲惫。 “兜兜转转，还是回大阪来了啊。”小巫女这样轻声说着。 “嗯，不知道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的那些人这次的感知是不是真的正确。”富半闭着眼睛应声。 “呜唧呜唧。” 鬼冢座位的扶手上，头戴斗笠，一身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身外身点头附和。 为了应对这次的事情，神谷川将斥候的几个分身都暂时抽调了回来。 因为【蜃气布袋·改】融入了夜之食原的气息，可以当成封印容器来用。而之前得到过的黄泉比良坂的千引石，本来就被觉姐姐改造过一次，所以就没有再放在常世的犬鸣峠，而是收到了布袋里。 本来负责看守石板的小小老头分身便空余出来。 还有在东大看着勾玉吸收“思核”的分身也暂时回来，“思核”的凝成可以稍微缓一缓。 最后是小鹿身边那个。 鹿野屋这些天除了洗澡和睡觉以外，基本都待在神谷的身边，跟着她的斥候分身也可以暂时做点其他事情。 召回的分身，一个被安置在三十六间堂；还有一个则是像以前跟小鹿一样，跟在鬼冢的身边。 方便神谷随时了解的情况。 结成大叔和鬼冢小巫女他们领头的调查小组，最近这段时间为了找到敌人的踪迹四处奔波，这下子又回到了大阪。 这次似乎是真的有所发现了。 他们的调查思路其实一直很清晰。 像前些天攻击神田神社、三十六间堂的百鬼夜行，追踪其背后控制者这种事情对策室确实也派了人查，不过不是他们这些主力。 那两次攻击简直就像是刻意的佯攻，保不齐是背后主谋刻意为之，用来干扰除灵师们调查。 结成和鬼冢他们并没有被牵着鼻子走，这些天一直在找到的东西，只要找到了，就肯定能将“兴世王”揪出来—— 他们在找的是平将门的肉身，除去头颅和右手以外的其他残骸。 兴世王既然想复活平将门，那么只要找到将门的其他肉身残骸，就肯定能干预他的计划。 这项思路简单明了，且直击要害。 至于将门的其他身体残骸怎么找，这就得看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那边的人了。 神社和寺庙里各自派出了感知能力最强的人手，加入了这次的主力调查队伍。 那几个人都是时常接触、巩固镇压平将门头颅、右手傩阵的。 对于将门的尸骸接触最多。 要找余下的平将门身体，自然还得靠他们。 商务车又行驶一阵子，最前方结成真剑佑所坐的那辆忽然放慢了车速，在路边停了下来。 剩下的车也跟着停下。 前面，结成大叔和三十六间堂的和尚，还有神田神社的一位祢宜都走下了车来。 鬼冢和富见状也跟着下车。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大阪的乡下公路，道路两边都是农田。 因为时间很晚了，所以路上没有别的车辆。 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起伏，近处的稻田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公路边上，一盏昏黄的路灯亮着光，灯光下一群飞蛾来回飞舞，撞击灯罩，田里时不时会传出几声微弱的虫鸣。 小巫女看到那几位和尚与神官，从车上取下一个铜炉，并且在炉中燃起火炭。 这是又要尝试测位了。 鬼冢走上前去，纤细的指节从口袋里捻出一张桔梗黄符，轻轻一晃。 符箓自燃，一股安宁的气息笼罩向四周。 以小巫女为中心的数十米范围内，一下变得静谧起来，连田间的虫鸣都变得更加细碎。 这是一张巽符。 鬼冢止住了这一带的夜风。 “有劳巨琼神子了。”和尚和神官向她道谢。 “应该的。” 趁着环境合适，神田神社和三十六间堂的人继续行动。 几个和尚将手掌合起，开始孔雀明王真言，声音静静地晃动着夜间的空气。 神田的神官则是抓起一小把白色但泛着黑气的晶体颗粒，洒进了燃烧的火炉里面。 这是盐。 日本的很多除灵师，在进行除灵仪式的时候，都会用到盐。 而洒进火盆里的盐之所以带着黑色，是因为这是他们平时维护平将门尸骸傩阵替换下来的产物。 火炉升起一股带腥臭味的青烟。 因为周围已经没有风，这股烟气笔直上升。 不久，炉上烟柱发生了大幅度的晃动。 为了不影响仪式的结果，鬼冢他们屏息稍微退远了几步。 和尚继续诵念真言，神官则是又撒了一小撮黑色的食盐到火炉之中。 摇晃的烟柱开始恢复平稳，但是却在无风的环境之中发生了偏转，而且离奇地分叉为了三个方向，像是三条细蛇于空中蜿蜒。 “坤、震、坎。” “坤位是三十六间柱的方向，坎位指着东京，也就是神田神社的方向。那么，我们要找的那部分平将门尸骸在震位上。” 鬼冢也朝着火炉望了望。 分叉的烟柱之中，指向震位的那根尤为粗。 “这次的结果很明显，恐怕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和尚和神官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和平将门尸骸接触最多，这次的测位结果有些太过明显。 以前他们也有尝试过这样做，但是第三条烟柱一般都指向不明。 现在这样，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不容小觑的事情正在发生。 …… 大阪深山之中的某处洞窟之中。 一簇篝火正在烈烈燃烧，跃动的火星毕毕剥剥炸响。 火堆边上，身穿缝腋袍，脸上带着怨方相面具的兴世王正跪坐着。 红色的火光映在岩壁上，不住摇晃。 兴世王的影子在光暗之中不住扭曲，像是潜伏的毒蛇，蠢蠢欲动。 他的面前有一块巨大的平整岩石，上面躺着一具干瘪的尸骸。 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的水分，完全风干，是黑紫的颜色，且看不出本来的轮廓。 不过有一点很明显，这具尸体是没有头颅和右臂的。 砰。 兴世王朝着那具尸体用力俯下，脸上的面具碰触地面，而后又快速直起身体。 如此机械地重复几遍，他开始诵经。 “诃莎帝揭没三，社杀鞞，逝杀鞞，逝杀鞞，唵，他侄怛，耶陀勃三藐三……” 一个个喑哑又含糊的字节，从他的面具之下吐出。 声音在洞穴里荡起回响，火堆跃动的更加诡异。 不管任何一个佛门弟子，听到兴世王此时的诵念，都肯定会觉得意义不明。 因为他口吐的梵语，是没有任何含义的，乍一听就是字节的拼凑。 可是这看似没有含义的咒语，却涌动着诡异的力量。 事实上，兴世王念的是药师佛心咒。 但却是倒颂的。 “诃莎帝揭没三，社杀鞞，逝杀鞞……” 兴世王停了磕头，从地上站起来，倒颂心经的声音变得更响了几分。 整个洞窟里都是层层叠叠的人声响动。 而随着这咒语，石板上那风干的尸骸，居然开始轻微抽动起来，先是左臂，然后是腿。 “诃莎帝揭没三，社杀鞞，逝杀鞞……” 祭坛一般的岩台上，那具尸骸的动作幅度加大，双腿抽搐。尸骸的背向上挺起，弯成弓状，与岩石之间出现了空隙，又重重砸下。 尸骸每一次磕在岩台上，都发出金石碰撞的声响。 虽然一具风干的尸骸不应该有情绪，但给人的感觉是—— 尸体正在欢悦抽动。 “诃莎帝揭没三……” 兴世王的身体也大幅晃动起来。 先是抽动，然后变成筋挛一般的癫狂乱舞。 火光映照之下，他漆黑的影子更显得狰狞和疯狂。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诵经，声音越来越响。 舞了一阵子，兴世王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刺啦。 毫不犹豫地划下。 他的脖子上没有血液渗出，反而是一些黑色的杂乱细线，蛇群一般涌动出来。 这些东西是咒。 贵船明神的咒。 兴世王本来也就不是活人，他依靠贵船明神的力量存在于现在的世界，身体里是没有血肉器官的，有的只有这些杂乱的，空洞的，疯狂的咒。 短刀一下一下划在脖子上，兴世王颂经的声音却越发高亢。 到最后，他抬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向上用力一扯。 那颗被怨方相覆盖的头颅，便被他高擎在了手中。 火焰在噼啪作响。 “诃莎帝揭没三……” “诃莎帝揭没三……” 头颅近乎高喊着诵念，洞穴里的两具无头身体，一具站立，一具躺着，影子倒映在岩壁上，全都在火光中抽搐狂舞。 而后，兴世王脖子处涌出来的咒，像是游蛇一般爬上石板，蠕动缭绕上平将门的风干肉身。 一条条钻进干瘪的肉里。 兴世王脸上的怨方相面具，红、蓝、褐三种颜色，诡谲荡漾。 类似于嚎哭脸庞的诡异气息，从中弥漫出来，覆盖到石板上的尸骸表面，浸透入其中。 这是数不清的人的怨气，鬼的怨气。以及，平将门的怨气。 [平将门尸骸做肉，怨气做灵，贵船明神之咒做骨] 将门尸骸那干瘪风干的血肉，肉眼可见变得充盈和鲜活起来。 健壮而有力，筋肉暴起。 肌肤却依然是紫黑色的，像是铁一样泛光。 变化之中的将门身体飞速拔高，巨大的石板都无法完整放下。 远不止七尺，而是大到了非人的地步。 “诃莎帝揭没三……” 兴世王的无头身体踏进了火堆里面，身上的缝夜袍燃起，在熊熊火光之中他又跳又转舞动，似乎是更加癫狂了。 可他高举的脑袋，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怨方相之下，他的眼睛正散发着绀蓝的炫光。 兴世王举着脑袋，走到石板前，将自己被面具覆盖的头按在了平将门的身体上。 “将门，我的头，有方相的面，养着你的怨气。醒吧，将门！” 那脑袋这样开口，讲出了除了诵经以外的话。 双手松开。 兴世王的头，和平将门的身体连接生长在了一起。 那具缝腋袍都要燃尽的身体终于倒下。 在这一瞬间，洞穴里的两具尸体的都停止抽搐。焰火也不再乱舞，平息了许多。 洞穴里变得寂静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板上赤裸着的非人巨大身体动了动，不同于之前的痉挛，他粗壮的左手缓缓抬向空中。 张开的手指轻轻弯曲，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 而后，手指有力地攥在了一起。(本章完) 第556章 无法击破，绝对防御 “将门……” 石板上人体缓缓直起上身。 他那巨大躯体的肌肉纠结在一起，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蠕动，紧绷，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呼——” 雷声震动般的呼吸声。 平将门的左手开始抚过自己的身体，坚硬的腹部、壮硕的胸部、隆起的肩头。 这具千年前新皇的身体，真的如计划复苏了过来。 而且更加的暴戾和狰狞。 “我的头，还有你的身体……新皇和他的关白结合。将门，我会实现我们的诺言，我们可以重新造就伟业。” 方相面具下的眼瞳，闪烁绀蓝的癫狂炫光。 兴世王的头颅完全适配于平将门的身体。 就连脖颈的连接处，都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缝合痕迹。 自从在现今的时代苏醒过来，兴世王就一直在策划这个了。 这个用自己的头颅代替平将门头颅的计划。 他将饱含平将门怨气的怨方相面具覆盖在自己的脸上，任由这股与平将门同仇敌忾的“怨恨”侵蚀自己。 为的就是能和将门的身体产生相性。 再加上方相本是傩神，有着驱御群鬼的职能，这一点又和死后变成“鬼中之鬼”的鬼皇平将门相契合。 以及，复活平将门所用的“骨”，也就是贵船明神的咒，完全来自于兴世王的体内。 “灵”与“骨”，还一定程度上的权柄，全都存在联系。 兴世王就像养蛊一般，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养出了一颗能够适配将门躯体的恶蛊头颅。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败了。” 缝合的鬼皇低吟道，声音如同猫爪挠过玻璃那样刺耳。 是的，不会再败了。 千年之前的那一次围攻京都，之所以失败，最主要还是因为当时平安京恼人的阴阳师们干预，兴世王迫于无奈召唤出了不完整的平将门。 缺失了头颅和右手臂的鬼皇两处命门被围攻，自然支撑不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 这具缝合的鬼新皇已经有了一颗配得上身体的头颅。 就算兴世王的实力远不及千年以前，但缝合的鬼新皇，却绝对比那时候要强。 现在这具身体只差一只右手臂就能完美。 因为兴世王的手臂，没有怨方相那样的东西强化，所以远远配不上将门身体。 要想让鬼皇成为究极体，那么还得将门的原本的右手残骸给抢回来。 “三十六间堂。” 兴世王知道将门的右手在哪里。 就位于大阪。 这也是他选择大阪作为复活平将门场地的原因。 接下来，兴世王将向那处佛寺发起攻击。 其实他已经知道，这个时代的阴阳师，也像千年前那些烦人的对手一样，正在尝试阻止他的行动。 但他不在乎。 这一次他占据了更多的主动权。 兴世王朝着东京的神田神社，还有大阪的三十六间堂都试探性发起过佯攻。 可以确定的是，神田神社那边的守卫人员，要远比三十六间堂这边要强。 这也很正常，知晓了兴世王想要复活平将门的计划，这个时代的除灵师绝对会将最强的人员力量集中到东京的神田神社，去守护将门的头。 一千年前，安倍晴明和芦屋道满等人也是这样决策的。 可是，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一次兴世王根本就没打算要将门的头颅残骸！ “这个时代的阴阳师，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谨慎……他们居然没有尝试过解开封印的傩阵。” “但没关系的，他们不做，我们便过去。” “神田神社那边，牵制住了这个时代的顶尖阴阳师。而我们，将门，我们的这具身体，只要向守备力量相对薄弱的三十六间发起攻击，夺取你的右手即可。” “我感觉的到，将门，你的身体在兴奋。你也很渴望战斗吧？这一次，我们会赢下所有。现在的这具身体，绝对能做到。” …… 窸窸窣窣。 以结成和鬼冢为首的这队除灵师，正在夜晚的山林之中跋涉。 “那边，看那边有个山洞。” 通过又几次寻踪测位，他们终于找到了这处位于大阪深山的洞窟。 结成真剑佑召唤出裂口女，在洞口外的一段距离处点燃特质的卷烟，透过迷离的烟雾窥探。 鬼冢切萤也取出她的神乐笛。 两边用各自拿手的办法查看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相同—— 洞穴内似乎发生过什么巨大变故，但现在那变故的源头已经不在这里。 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结成大叔留了几个人手在洞外，手握左轮手枪，和裂口女、鬼冢小巫女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入洞中。 “这里，确实是有将门尸骸的气息。” 神田神社的神官，和三十六间堂的和尚，进入洞穴以后稍稍变得焦躁不安。 这里面的气息他们很熟悉。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这几个熟知平将门尸骸情况的专家，就连结成和鬼冢他们，在踏入洞穴后都能感觉到很明显的诡谲力量残余。 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 “那是……” 几条警用强光灯的光柱于洞穴之内四处摇晃，随后又集中到了一处。 通过醒目的光亮，可以看到一簇已经熄灭冷掉的篝火堆。 还有一方有着明显人工打磨痕迹的石板。 “这里，好像曾进行过某种的仪式。”鬼冢小巫女的神乐笛悬浮着，在洞穴中胡乱飞舞，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哨响，“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那个兴世王吧，他大概带着平将门没有头颅和右手臂的尸骸，在这里做过什么。”结成大叔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做出了大致的猜测。 “他难道已经尝试复活平将门了吗？可是，头颅和右手臂明明还被我们的人控制着。” 这时候，一同进入洞中的神田神社神官接话： “那个兴世王不是已经尝试过攻击我们的神社，还有三十六间堂了吗？或许是鬼神弟子还有祖下法师他们太厉害，让兴世王感觉抢夺遗骸无望，不得已只能复活平将门的残缺身体，想要殊死一搏。” 鬼冢不是特别认同这种猜想。 在她看来，早在一千年前的泷夜叉姬之乱中，就是因为被复活的平将门缺失了头颅和右臂，才导致了鬼皇被当时的阴阳寮镇压下来。 现在一千年后，那个疑似参加过上次鬼怪叛乱的兴世王，有了第二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这一次他还会毫不变通的重蹈覆辙吗？ 感觉不应该。 这样想未免太小看对手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兴世王到底打算怎么做？又已经做了什么呢？ 想不到。 但总感觉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 正当鬼冢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看到结成大叔带着两个除灵师在那簇已经完全熄灭的篝火前蹲了下来。 结成用食指在地上的灰烬上抹了一下，举到眼前。 又吸一口卷烟，迷离的烟雾渐渐上腾，又渐渐地消隐。 借助雾气，他能看见更多。 “木料燃烧的灰烬……但这些灰里面，好像夹杂了一点类似于骨灰的东西？” …… 探索完洞穴，神田神社的神官和三十六间堂的和尚们在洞口又进行了一次测位。 发黑的食盐颗粒被撒进火炉炙热的木炭之中，腥臭味道微微散开。 烟柱袅袅升起，于空中跳跃、翻滚、旋转，聚拢又扩散。 烟雾上升到一定高度，再一次分叉开。只不过，这次分叉出来的烟雾似乎只飘向两个方向。 两条分叉一粗一细。 “细的这条指向东京方向，粗的这条指向三十六间堂。” “为什么只剩两条了？之前还是能看到三条的。难道说，平将门除头颅和右手的那部分身体，又追踪不到了？” “不对……粗的这条烟，是不是太粗了一些？” “……” 除灵师们围观着这次的测位结果议论着。 当然也有人看一眼火炉烟柱的情况，就能大致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不是将门除头颅和右手的那部分身体又追踪不到了，看烟柱的粗细情况，应该是原本三条的分叉中有两条融合到了同一个方向上。 三十六间堂那个方向！ 结成真剑佑：“所有人，我们立刻去三十六间堂！” 鬼冢小巫女：“小小老头，这里的情况，请务必让阿川知道！” …… 三十六间堂。 这处佛寺是日本天台宗寺院，主体大殿呈长方形，长度达六十多米，因建筑物内有36个以梁柱隔开的空间而得名。 从东京被派过来的祖下法师已经在这里住了近半个月，期间只击退过一场不算强力的百鬼夜行。 那次之后，三十六间堂太平下来，没有再发生什么。 一直到今天—— 于自己房间内静坐，闭目参禅的祖下法师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同时，他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祖下法师，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又来了！” 又来了。 有青黑色的雾霭，朦朦胧胧席卷出现，在地面上像是云层一样翻滚。 云团中带一点朦朦胧胧的光亮，借助光亮可以看到大量剪影般的阴影在云团里面蠕动，而且轮廓渐渐清晰。 那些奇形怪状的夜行百鬼。 祖下法师手持一柄金刚降魔杵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柄杵，一端为金刚杵，另一端为青铜制三棱杵，中段有三佛像，一作笑状、一作怒状，一作骂状，透露出一股沉甸甸的古老威压。 那法器上的青铜锈绿得古怪，要是凝神细看，就会晃得人心神荡漾。 老法师像只迟暮的老狼，对着翻卷过来的青灰色雾霭站定。 他的神情很严肃，和上次退治百鬼夜行的轻松状态完全不同。 因为祖下法师能感觉到，这一次的怪谈夜行和上一次有明显不同，雾团里面似乎藏着其他什么难以应付的恐怖东西。 也就是一瞬间，仿佛狂风忽从天降，寺院的树木响声大作，一个巨大的不明物被群鬼围簇着，轮廓慢慢清晰。 强大的风四处乱卷，在场的人都感到了寒毛倒竖。 等定下心神再看，雾气里的巨大身影终于可以被看清了。 那个一个近三米身高的男人，有着如钢针一般向四面炸开的蓬发，铁甲身躯。 脸上被一张玄幽诡谲的三色面具覆盖，看不清面貌，面具给人的感觉是充满怨恨，但又威严无比。 “平将门！那是平将门！” “鬼……鬼皇复活了！戴着怨方相面复活了！” 三十六间堂的和尚们太熟悉平将门的气息该是什么样，所以一瞬间就认出了来的正是鬼皇。 “平将门？”祖下法师握紧了一些手里的降魔杵，“可他的头……” 平将门为什么会有头？ 难道说，鬼神弟子那边的神田神社已经失守了？ 祖下法师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头颅完整的平将门已经出现在了三十六间堂。 他现在应该做的，是不遗余力守住这里。 呼！ 手里的降魔杵飞出，裹挟着劲风，迸射出流动的虹光。 祖下法师瞄准的是鬼皇的断臂处。 按照资料上给的信息，鬼皇的身体难以摧毁，但断肢断头的伤口处却正是命门所在。 哐！ 威能极大的降魔杵撞击上鬼皇的身体，又被生生弹开，发出的声音如同金属碰撞，洪亮又刺耳。 这一击并没有直接撞上鬼皇的右臂断肢处，只是砸的他微微摇晃两下而已。 因为平将门的身体做了一个简单无比的动作—— 左手环过前胸，捂住了右臂断肢处。 将门的身体如同钢铁浇筑，难以摧毁。只要挡住创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绝对防御。 “嗡班札尔萨垛吽……” 祖下法师双手合十，颂念起真言。 咒言的力量搅动空气，又带动降魔杵飞旋着撞向鬼新皇的头颅。 哐！ 依旧是金属猛烈撞击才会发出的声响。 鬼皇这次干脆不躲不闪也不防。 “没有用的。” 他居高临下对祖下说道。 虽然他的脸被怨方相面具覆盖，但从裸露出来的绀蓝眼眸里，能明显感觉到讥讽和不屑。 而后鬼皇暂且丢下祖下法师不管，直接朝三十六间堂的一间侧奔袭而去。 那里是封印将门右手的傩阵所在。 “没有人能杀死皇帝！” 群鬼叫嚷起来，也蜂拥着朝四面八方杀出。 有皇帝在场，这些怪谈状态高昂。 第557章 那些灰烬 第557章 那些灰烬 从深山中折回的结成、鬼冢等人，终于赶到了三十六间堂之外。 整间佛寺已经完全被怨气和鬼气构成的雾霭所笼罩。 雾霭之中，鬼影幢幢蠕动。 抵达此处的结成等人，很快就遭到了恶鬼的攻击。 “小裂！” 结成真剑佑唤出了自己的式神。 因为大叔这段时间忙得昼夜不分，裂口女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造型可怖的巨大剪刀，咔咔剪动，搅动起一股腥风袭向敌人。 巨琼神社的众人也默契地使用桔梗符箓配合作战。 小巫女唤出巽符，搭起和弓，又在箭矢上附上一枚离符。 飞箭破空而出，在风力的灵巧推动之下能够准确命中任何目标，并且掀动巨大的爆炸。 这次攻打三十六间堂的怪谈，实力明显要比之前的强上不少。 大概这才是借助贵船明神力量召集出来的主力部队。 战斗的状态异常高昂。 好在，结成和鬼冢组成的调查队伍是对策室训练有素的精英，没太久时间，寺庙外游荡的怪谈便被他们剿灭。 调查小队迅速朝着内部推进。 同一时间，三十六间堂的内部。 这里横七竖八倒着死伤的除灵师，以及正在缓慢化成灰烬的各种怪谈残骸。 场景惨烈无比。 而在三十六间堂的侧殿，也就是镇压着平将门右手的傩阵处。 祖下禅师与一名身形巨大，铁甲身躯，蓬发倒竖的鬼将还在对峙。 不过已经分出了高下。 老法师虚弱地跪坐在地上，身上的僧袍沾染血污。 一柄古朴的降魔杵正在他震动嗡鸣不止，杵身上的笑状、怒状，骂状的三佛像因为染血狰狞而生动，却又透着无力感，只是勉强流动出祥和的虹光，笼罩在祖下法师的身上。 至于法师身后的侧殿已经被毁坏殆尽。 狰狞的群鬼欢腾躁动，从被咒力和怨气破坏的傩阵之下，拖拽出一条干瘪的手臂残骸来。 “真是顽强。”鬼皇绀蓝色的眼眸自上而下望着老法师，“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鬼皇的实力大概有荒神以上。 但似乎又不能当成普通的荒神来看待。 因为他的身上，有强烈“鬼中之鬼”的气息，同时还有怨气、咒力，甚至还有傩神和贵船明神的力量。 多种力量杂糅在一起，造就了缝合出来的鬼皇。 就算祖下法师奋力抵挡，但在场的除灵师力量，短时间内连对鬼皇造成有效伤害都做不到，更不要提战胜他了。 能在对方的猛攻之下拖延到现在，就已经是难得。 幽蓝色的怨气和扭曲黑线一般的咒力从鬼皇巨大的身体之内倾泻而出，恐怖的气息压制将在场的除灵师们都压制得直不起身来，匍匐于地。 咒力卷动起平将门的右手，那只干瘪的残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生动和充盈起来。虬结的肌肉如同钢铁雕刻，又有青筋血管隆起，游蛇一般缭绕。 壮硕的断臂接至鬼皇躯干处，由怨气和咒力拼合。 “我们完整了。” 鬼皇将右手握紧，睥睨向手下的欢腾的群鬼，以及惊慌的一众除灵师们。 …… “祖下禅师！” 结成真剑佑和鬼冢切萤等人突破至三十六间堂的中央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倍感大事不妙。 到处都是死伤的除灵师，夜行的恶鬼如同参与盛宴，抢夺着各类的人体器官狰狞。 惨叫声、呻吟声，还有尚在抵抗者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在如此的惨状之中，结成等人看见了淡薄月色下的鬼皇。 四肢为主，头颅也完整，脸上覆盖着令人望而生畏的怨方相面具，如同修罗。 “那是平将门？” “他抢走了右手？可他的头！？” “……” 面对完整的，气势恐怖的鬼皇，新赶到的众人也不免有些乱了阵脚。 “还有吗？”那鬼皇回过头来，除去多看了结成身边的裂口女一眼外，并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一尊荒神？可就算是荒神，现在也奈何不了我和将门了。” “小裂！” 结成最快反应过来，指挥裂口女发起进攻。 自己也快速抬枪，击倒了雾气之中冲出来的一个，足足有牛犊大的，外形像是青蛙的怪谈。 “嘶！” 裂口女脸上的口罩脱落下来，露出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湿滑的猩红长舌弹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她朝前冲击，血红色的风衣敞开，衣摆飞扬，那柄正反面都开刃的剪刀，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砍向鬼皇。 “自不量力！” 鬼皇已经接上的右手里，骤然凝聚出一柄由鬼祟怨气和黑色咒力组成的大太刀。 向上一格。 太刀同剪刀磕撞在一起，擦得火星四溅。 鬼太刀轻描淡写架住裂口女的斩击，只是一抬，便将擅长近战裂口女震出好远。 “嘶……” 裂口女于数米外重新稳定住身体。 她再一次打量鬼新皇。 很不妙。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敌人，她的心里本能有一丝怯意。 一种想要向对方臣服的感觉。 “你该，服从于你的皇帝！” 鬼皇转守为攻，抬刀砍向稍稍愣神的裂口女。 “小裂！” 结成重抬起枪口，朝着鬼皇方向连开数枪。 鬼冢也在同时一时间拉开和弓，不过这一次箭矢之上没有再附带离火符箓，只是又使用了一张巽符掌控风力。 面对左轮手枪和和弓的攻击。 鬼皇对此不屑一顾，根本躲都不躲，眼中只有裂口女。 这些阴阳师的攻击实在是太疲软了一些，根本就不可能伤到将门的身体。 只要将那个持着奇怪武器的女性荒神解决掉，这里的战斗就可以结束。 当然，一个荒神就这样杀掉未免有点可惜。 最好先将她击败，然后转而杀死她的阴阳师，最后用鬼皇的力量让这名荒神俯首称臣。 砰砰！ 几枚银弹击中了鬼皇的身体，直接撞出火星来。 这种攻击本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鬼皇的身体却猛地一滞，甚至向着一旁歪倒了几分，将手里那柄漆黑的鬼太刀插进地里，才稳定住庞大的身躯。 同时，鬼冢射出的箭矢在空中灵巧回旋，发出尖锐的哨响声，绕开了平将门的正面，狠狠射入了他的背心。 如同钢铁浇筑的肌肤被箭头刺破。 “为什么？” 鬼皇错愕低头，看向远处的结成和鬼冢。 银弹擦破了他的肌肤，流矢也只是刺入他的表皮，都是不值一提的皮肉伤。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这两个人类发起的羸弱攻击，居然令他的身体受伤了。 “有效！” 小巫女的眼里光芒闪动，振奋了几分。 还好，她之前在那处深山洞穴之中做的判断是正确的。 结成真剑佑在篝火的灰烬之中，看到了类似于骨灰的成分。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骨灰到底属于谁。 但是鬼冢猜测这可能和兴世王有所联系，于是便将那些篝火边上的灰烬全都收集走了。 而在赶来三十六间堂的路上。 同时监控各处的小小老头在频繁地沟通各处—— 东京那边，神谷所守的神田神社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平将门的头颅依旧被镇压在傩阵之下。 可是，三十六间堂这边遭受了猛烈的攻击。 头颅完整，但是缺失了右手臂的鬼皇平将门，脸戴怨方相面具出现！ 那么问题就来了。 平将门的头明明还在神谷的看守之下。 那三十六间堂这边，平将门脖颈上的脑袋到底是谁的呢？ 过来的路上，鬼冢做了大致的猜测。 虽然只是猜想，但和事实大差不差。 三十六间堂这边出现的平将门，他脖子上的脑袋，很可能是兴世王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二者之间的身体能够拼凑到一起。但是头颅戴着怨方相面具这一点，多少能证实这个猜测。 如果这个思路是正确的，那么大阪深山洞穴里的骨灰，应该就是属于兴世王了。 兴世王砍下了自己的脑袋，接到了平将门的身上，并且烧掉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而刚才，无论是结成的子弹，还是鬼冢的箭头，甚至是裂口女的剪刀刀刃上，全都事前涂抹了兴世王的骨灰。 方才的攻击奏效，说明鬼冢的一切猜想全都成立。 平将门的身体既然能接纳兴世王的头颅，那么就是将他的头视作了身体的一部分，兴世王的骨灰也就理应被平将门的身体所接纳。 就算相性比不上头颅，能接纳一点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借着这一点相性，结成、鬼冢等人的武器，就可以破开鬼皇的绝对防御！ “那些灰烬。”鬼皇绀蓝的眼眸转动，眼中怒火跃动，来回打量新出现的敌人，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那些灰明明已经被我……啊，公主？只有可能是你吧？” 兴世王尸体的灰烬，在鬼皇离开洞穴之前就已经被消散掉。 会再一次出现在这些阴阳师的手中，只有可能是同样持有贵船明神咒力的泷夜叉姬在暗中作祟。 看来，昔日的公主是真的铁了心要和自己为敌。 可她是怎么及时找到自己的呢？ 啊，响山里的那三枚咒钉。 那三枚钉子上面，隐晦地夹带了一点咒力的烙印，不过早就被兴世王及时发现剥除了。 现在想想，或许那带着一点破绽的烙印，根本就是幌子？ 是和自己佯攻三十六间堂和神田神社一样的把戏？ 只是试探和麻痹对手的手段。 真正的关键，被巧妙隐藏在了破绽之后。 “将门，你的女儿还真是……成长了啊。” 还习惯性将她视作一千年前那个失去了父亲，彷徨无助的小女孩，还真是失算。 难怪她要特意现身于响山。 “小裂！” 结成真剑佑快速给左轮填充了一轮子弹。 裂口女听见心爱之人的呼声，也稍稍振奋起来，再次挥动剪刀朝着鬼皇发起了攻击。 “别以为这样就完了，我和将门不会输给你们，都成为新皇登基的祭品吧！” 缝合的鬼皇愤怒尖啸起来。 …… 东京都。 神田神社。 “师父，武运昌隆！我等你和萤姐姐回来。” 鹿野屋进了幽灵车。 “好好待在本愿寺里，一会大石会把送狼、马鹿，还有彩织、矶姬，以及小罐头都带过来，别离开她们身边。” 神谷川如是吩咐道。 大石将会把小徒弟送到本愿寺里去，由金泽他们照看。 戴着怨方相面具的“平将门”出现在三十六间堂，神谷川也差不多和鬼冢一样，识破了对方的把戏。 神田神社这边，从来就不是那家伙的目标。 神谷打算将这里交给其他除灵师照看，自己坐小原的机车，用最快的速度奔赴大阪。 这么做自然也是有一定风险的。 譬如，一切只是兴世王调虎离山的计策，他真实的目标其实还是神田神社。 但是这个可能性很小。 从前线小小老头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头顶兴世王头颅的平将门，战斗力奇高。 头颅和身体完全契合。 平将门本来的脑袋大概真的已经不被需要。 眼下其实就只是在博弈，如果兴世王真的只计划到第三层，而神谷因为担忧第五层而停滞在东京不动，那一样是昏招。 而且缝合鬼皇明显是兴世王能弄出来的最强战斗力，同为己方最强战力的神谷川得去和对方碰一碰。 只要解决掉鬼皇，这次的事情就可以平息。 更重要的是，鬼冢去了三十六间堂那边。 “被摆了一道，希望他们能拖到我赶到。”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非特殊的逢魔之时，能搞出来一个缝合鬼皇这样的东西已经顶天了，估计没有余力再进攻神田神社。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神谷还是让八尺女留在了这里，并且将【云外镜】交由她保管。 “小原，什么都不用顾虑，用你最快的速度，带我去三十六间堂。” 快速做完人员安排，神谷坐上家里最快时速的幽灵交通工具，小原妹妹的机车，如此下达了命令。 “我知道了，老大。” 小原早未一拉头盔，机车轰鸣，斗志昂扬。 (本章完) 第558章 荒骷髅 第558章 荒骷髅 “诺诺辜辜，左带三星，右带三牢，天翻地覆，九道皆塞……明星北斗，脚闭千里，六甲反张，不避祸央。” 鬼冢为首的巨琼神社人员，念起“入式神见幻梦”咒。 他们身上的衣服在风中摇晃，指尖划过飘浮的符箓，每一次触碰都会激起无形的力量。 随着诵念声，混乱的三十六间堂中，仿佛响起了沉闷的鼓声，宛如的心跳。每一次鼓点响动，都和咒语的字节相呼应。 周围的空气开始颤动，无形之力开始在鬼冢等人的周身凝聚。 寺院之中的群鬼依旧暴躁而疯狂，眼里闪烁红光，面容扭曲，身上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臭。 它们发出震天的咆哮，似乎是想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撕裂。 “入式神见幻梦”颂完，鬼冢单手前推，巨大的无形力量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犹如一柄巨刃破开空气，直扑鬼怪。群鬼被这股力量打得翻滚，但却并未退缩，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它们挥舞着手臂或爪子，以自己的皇帝为中心，发起了更加凶猛的攻击反扑。 另一边—— 噗呲！ 裂口女的剪刀划开了鬼皇的胸膛。 相应的，那柄鬼祟的大太刀也刺入了她的侧腹。 又一轮交锋下来，明显是裂口女受伤更为严重。 砰砰砰！ 银弹从左轮手枪之中接连射出。 “嘶——！” 结成给予了掩护，裂口女嘶吼着后撤开来一些。 鬼皇的身上看起来伤痕累累。 群鬼也被鬼冢等人压制。 局面看起来似乎是除灵师们占了上风。 但事实上，结成大叔心里很清楚，裂口女对鬼皇造成的伤害仅仅只在皮肉。 不乐观点说，要想将这怪物退治，就现在而言还远远做不到。 “很好，你们很好，适合做我与将门的对手。” 鬼皇停下了追击的动作。 依旧是自上而下睥睨着结成一众。 “当心！平将门有异动！” 结成大叔率先反应过来不对劲，向着周围的同伴预警。 而后，就只见鬼皇的身上发出骨骼碰撞的“喀喀”声响，他原本有三米多高的躯体，居然又一次拔高起来。 严格来说并不是血肉在拔高，而是骨头。 黑色的，还在不断蠕动的骨架，从他的身体向上拔出，就像是从古老的坟冢之中朝外爬一样。 原本铁筑的血肉，如同厚重的衣物一般褪下。同时又变成浓稠的流质状，不断附着到骨骼之上，也附着到那柄充满鬼气的大太刀上。 巨大的骷髅继续浮现，直至升高到五米左右，庞大的身躯挡住了空中的圆月。 惨淡的月光从粗壮黑色骨骼的间隙穿过，显得更加妖异。 “那是……？” “荒骷髅！？” 平将门的血肉包裹住蠕动的骨骼，鬼皇变成了一具巨大的荒骷髅。 只有头颅依旧是完整的，覆盖怨方相面具的状态，倒竖起来的蓬发如同钢针一般朝着周围延展。 但黑色的骨架之上顶着这样一颗脑袋，反而更显诡异了。 鬼皇似乎是主动进入了“二阶段”。 变化成荒骷髅之后，他身上那股“鬼魅帝皇”的气势和压迫感更加浓重，这下子不单单是裂口女，就连在场的结成和鬼冢巫女这些人类，都感觉到了强烈的威压。 一种想要屈膝怯战的念头，阴霾似的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寺院之中，意志力较弱的除灵师，已经难以控制地匍匐下了身子，身体不受控制地簌簌发抖。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朝着你们的皇帝膜拜吧！” 鬼皇将手中的巨大黑色骨刀一挥，他所控制的群鬼呼啸起来。 “那东西过来了！反击——小裂！” 结成和鬼冢这些勉强还能再战的除灵师只能围拢到一起，勉强进行抵抗。 …… “不要挣扎了！” 鬼皇骷髅狂风般舞起骨太刀来。 裂口女拦在一众除灵师之前，行动已经有些僵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身，刀风却跟着袭来。她一低头，鬼皇的骨太刀从头顶横扫而过。裂口女的一缕头发随着骨刀，唰的一声飘去。 “放弃你的主人，归顺我的麾下！” 鬼皇再次挥过刀来。 裂口女往后一撤步，躲了过去。刀刃直冲云霄，她风衣的下摆也向上飘起。 鬼皇的骨刀狂风骤雨般挥个不停，追逐着裂口女，沿途刀锋所向，无论敌人还是他的怪谈手下，只要在刀刃所及的范围，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斩杀。 “不行，这样不行……” 结成抬枪，又朝着呼啸而来，被裂口女勉强挡住的鬼皇骷髅连开数枪。 他的背上已经被冷汗浸透，衬衣冷冰冰地粘在肌肤上。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结成心中那种想要丢掉枪弃战的念头越发强烈了，身体也有些不听使唤，空气就像是沉重的铅块，压着他的背脊，拉扯他的双腿，让他想要俯下身去。 真的支撑不了太久了。 而且，结成看得出来，正在奋力抵御周围冲杀过来的怪谈的鬼冢巫女、富弥宜等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旦裂口女苦苦支撑的防线被击溃，自己这伙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铛！ 前方，裂口女的剪刀同鬼皇的骨刀又一次碰在一起。 刀刃纠缠不肯分开，但在某一个瞬间，双方都收起了一点角力的力度。 “呜呜——” 佛寺的空中响起了悠扬又荒凉的螺号响声。 几个庞然大物，黑压压地从不透光的云层处坠落下来，周身萦绕着海洋气息浓重的幽蓝光芒。 那是一头头白骨构成的巨大鲸鱼。 其中一头的背上，还坐着一个瓷娃娃般秀美的孩子。 “还有荒神？” 鬼皇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接着就只见，鲸鱼背上那孩子，身上笼着皎洁的月光，手持华丽的权杖，朝下一挥。 “呜——” 一头骸骨鲸鱼以势如破军的恐怖气势，碾碎房屋，撞向鬼皇！ 就算鬼皇身似铁打，难以受伤。 但【鲸骨·开】的恐怖冲击力，还是将其掀翻在了地上。 又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羽白面乌鸦振翅，围绕空中的巨物来回飞旋。 那乌鸦翅膀一收，油亮的黑色羽毛就像是刀刃一般卷动切割空气，从空中垂直下落。 下落的过程之中，它变成了一个戴着木质神纹面具的少年模样，手持一把蒲扇和一柄大斧，飞掠向战场之中负伤严重的祖下法师。 下一瞬间，乌鸦少年和老法师的身影齐刷刷消失不见。 “嗷——！” 战场之上，又有嘹亮的犬吠响起。 一头浑身浴火的黑色巨犬，跃过结成等人的头顶，嘶吼着直扑向怪谈雾霭最浓重的深处。 它庞大的体型被雾气遮蔽。 雾团之中火光撩动，就像是皮影戏一般，只有影子来回晃动。 巨犬的剪影，就像是一台轰鸣的绞肉机，顷刻间便碾倒了众多的怪谈鬼影，撕咬的恐怖回响不绝于耳。 最后是三十六间堂的主殿屋檐上，一袭红色黑的哥特洋裙摇曳，复古又精巧的长靴踏在屋脊之上，一柄长刀被拖拽着，喀喀崩裂开众多的瓦片。 红雾晕染了半边的天空，空中的圆月都被晕成了血色。 玛丽立在高处，面无表情地向着下方混乱战场俯瞰。 “嘻嘻。”“哈哈。” 红灵们又笑又闹，或是垂挂在屋檐上，或是直接跳入战场。 在血雾的压制之下，青灰色的雾霭沸腾着收缩起来。 一股全新的怪谈势力横空出现于战场之上。 怪谈的数量虽然不如鬼皇那边的百鬼夜行多，但才刚一登场便在气势上实现了碾压！ “小子的式神？” “阿川？” “有救了，鬼神弟子来了！反击！” 苦苦支撑的结成和鬼冢等人终于振奋起来，这群突入三十六间堂的怪谈式神，他们可太熟悉了。 想必是神谷川已经赶到。 万众期待的鬼神弟子，并没有和手下的式神一起，第一时间出现在战场上。 激烈的混战又持续了大概又几分钟，已经嗑过【延寿紫金霜】，脸上戴着妒面具的神谷，才终于持刀从一旁的拱形院门处闪出。 “晕……太晕了……” 小原妹妹完全不限制车速的行驶，实在太快。 虽说是帮助神谷穿越小半个日本，及时抵达了战场。 但纵使是大风大浪都平安度过的鬼神弟子也是双脚发软，险些没有吐出来。 用几轮阿吽之息调节身体，再加上般若附身，这才恢复了状态。 突入战场的神谷，抬手一抹一文字的刀刃，在靛青色的刀锋之上唤出澄明的阳雷。 雷霆如同游龙般嘶鸣缭绕，刺目无比。 他的动作快得带出残影，砍倒拦路的敌对怪谈，朝着正被玛丽和化鲸牵制住的巨大骷髅鬼皇袭去。 在他现身的一瞬间，战场上那股“皇帝的威压”便荡然无存。 似乎是有另外一股气息强硬地抵消了这股压迫力。 结成等人都感觉到身上一松。 精神压力得到解放的除灵师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多想，最多就是认为，这是足以力挽狂澜的鬼神弟子抵达，给他们带来了心理上的振奋。 但事实是，鬼皇的威压正和神谷身上的气息搅动在一起。 鬼中的皇帝与世间一切神鬼的王。 就算神谷川还没有正式成为鬼神共主，但有他在场，现场的己方怪谈式神不可能会被鬼皇所威慑。 铛！ 一文字同骨太刀撞击在一起，雷霆和火星四溅。 “伱！？守在东京神田神社的阴阳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鬼皇似乎是认出了神谷川，怨方相面具下绀蓝的瞳孔跃动着难以置信的光亮。 “哈，没想到吧？老东西，现在这个时代，交通可是很便捷的。” 是的，很便捷。 但要想在十几二十分钟之内，从现实世界的东京神田神社直达大阪三十六间堂。 除去小原妹妹的幽灵机车以外，应该是没有第二种交通工具还能办到了。 犬神协助除灵师们清扫群鬼，鬼皇则是受到神谷川、玛丽、化鲸、食梦貘四个荒神水平的战斗单位夹击，黑色的巨大骷髅很快被逼到寺院中一株粗大的杉树前面。 神谷抬刀横扫，气贯长虹。 溅射的雷霆直接将杉树拦腰砍断。 但是刀身接触鬼皇漆黑的骨块，却只是溅射出火星，铛得一声被弹开。 “这家伙好硬，他的骨头上覆盖了平将门的血肉？” 神谷川朝后方跳出一步，暴虐的鬼手延展呼出。 一片片鳞片严丝合缝排列开来，因为长期有卖脚婆婆的油脂浸润，黑气红光奇异闪烁。 锵！ 鬼手握住了鬼切的刀柄，猛地拉出。 刀身一寸寸抽出，发出如同清泉击打岩石一般的清脆响动。 等到绛紫色的刀锋完全出鞘，一股庞大的鬼气便席卷开来，震动空气，犹如万千鬼怪嚎哭，又像浩大的阴军鸣金抬戈震杀四方。 “来吧。” 神谷川斗志昂扬，半透明的鬼手紧握鬼切横到了身前，又被雷霆交织的一文字映照得阴森透亮。 “小子，用这个！” 这时候，结成朝着神谷这边抛出了一个小布袋。 鬼皇抢先一步，挥动骨刀将其在空中割裂，噗的一声，黑色的粉末飘散到夜色之中。 神谷只接到了破损的袋子。 这是兴世王的骨粉。 战场的情况，神谷过来的时候，就从小小老头那边知晓了。 他的两柄刀刃挥舞，搅动空气。 一文字因为刚才斩杀过小鬼，还粘着血脂，空中的粉末很容易便附着了上去。 鬼切上则是用布袋里残余的骨粉涂抹。 与此同时，鬼冢小巫女那边也摸出一个布袋，丢向了玛丽。 兴世王的骨粉，他们可是收集了很多的。 就算这两袋用完也还有，所以结成和鬼冢才敢直接用扔的。 刀身涂抹过骨粉，神谷同玛丽的三柄刀刃齐下。 刀锋于空中交错，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 “噗呼——！” 食梦貘恰合时宜给出控制，鬼皇的头脑，也就是兴世王的思维短时间断线，等他回过神来，骨太刀只勉强架住了一文字，但鬼切与玛丽的砍刀，却是同时正面和背面砍上了他的身躯。 玛丽将鬼皇粗壮的背脊砸出裂痕。 神谷川的鬼切更是呼啸着，直接砍断下来一条肋骨。 黑色的巨大肋骨在空中飞旋，于月色之下倒映微光，落在地上变成条条黑线般地咒力，如蛇一般四下剧烈扭动…… (本章完) 第559章 丑时参拜 第559章 丑时参拜 神谷川手下刀光剑影飞舞，雷霆惊电闪烁。 又有玛丽的红雾红灵，小貘的梦境光芒，化鲸的骸骨鲸鱼不断交错袭向鬼皇森黑的骨骼躯干。 三十六间堂中，被他们的战斗搅动地天昏地暗。 神谷川这边本来占据数量的上的优势，再加上朝着鬼皇发起攻击的全是精锐的荒神，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鏖战了数个来回，鬼皇渐渐变得难以支撑。 锵！ 神谷川挺起一文字，一道轻盈的靛青刀光朝着鬼皇的胸口刺去。 见鬼皇抬起骨太刀来挡，又当即用鬼手横扫出鬼切，疾风般跟着追砍过去。鬼皇无法避让，只能举起手臂硬挡。 “铛”的一声巨响，鬼切同黑色的骸骨相碰，迸出火星。 鬼切砍中目标，因为刀刃上事前涂抹过兴世王的骨粉，扫出的刀势只是微微一沉便鬼皇左手小臂的桡骨和尺骨整齐崩断，连带左手的巨大手骨也被削下。 断掉的手骨落在地上，不住扭动。 肋骨和左手被削下，脊骨被砸裂，鬼皇也自知不敌。 “我们是皇帝，你阻止不了我们！” 他怒吼起来，沙哑又阴沉的声音震动空气，黑色的骸骨颤动，斗大的绀蓝色眼瞳仿佛要喷射出幽蓝的焰火。 地上鬼皇的断骨，黑色的咒力线条扭动地更加剧烈，化成一滩巨大的阴影，像是阴暗的蛇群四处汹涌躁动。 又同鬼皇身上的骸骨相互呼应。 一时之间，荒骷髅身上的黑色骨骼也开始抽动起来，夜幕之中，这只巨大的怪物的轮廓就像一副潦草的惊悚铅笔涂鸦。 蔓延的咒力穿刺过雾霭之中那些鬼怪的身体，变得更加粗壮，而那些被穿刺的怪谈，全都哀嚎着变成灰烬消散，融入变成黑色咒力的一部分。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咒力便充斥满了三十六间堂的这处庭院。 变成了拔地而起的巨大旋涡，龙卷般地卷动起来。 鬼皇被吞没在旋涡的中心处。 在场的状态尚可的除灵师，譬如结成大叔和鬼冢巫女，在如此的异象之中身体的灵力乱涌，完全无法控制，只能退避开锋芒，采取防守的姿态。 也只有荒神们，还依旧保持一战之力。 神谷川手下的式神，开始朝着黑色的旋涡发起猛烈攻势。 玛丽的血雾、食梦貘的梦幻红光、化鲸的潮汐力量、犬神的业火和腐气各自为战，每一种力量卷进黑色旋涡里，都能生生剥离下一大片咒力，又与之一同消散。 原本厚重的旋涡，肉眼可见变得稀薄了几分，且被打开了一道豁口。 神谷的黑色眼眸凝缩到了极致，深邃而果敢，刀光和缭绕周身的雷霆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姿。 一声低喝，他犹如一头矫健的白虎猛扑向了咒力旋涡的缺口，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神谷川的状态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在呼出鬼手、持有鬼切时，他本来就勇猛无比，再加上共享了已经是荒神的般若的鬼神力量，在己方的战斗力中，同般若绑定的完全形态神谷综合实力绝对是最强的。 比玛丽、化鲸都要强。 黑色的咒力掠过身体。 像是烧灼的火焰，又像是滑腻到想将人溺死的粘液。 附着在身上的般若外溢出自身的鬼神力量，柔和地包裹住神谷，给予他保护。玛丽的红雾于化鲸唤出的潮汐水汽也强硬挤进来，填充挤占旋涡豁口的空间，以求给予神谷更大的活动范围。 进行挥刀挺进。 像是穿过布满尖刺的荆棘丛。 黑色的咒力线条呼啸扭动，想要刺过神谷的身体，尤其是想刺穿他那双熠熠生辉的黑色眼眸。但都被般若等式神的力量阻拦，严防死守，最终那些黑线就只是不断地缭绕在神谷身体周围一米外的范围。 锵！ 鬼手挥动鬼切又一次横斩出去，刀锋所过之处，呼呼的阴风如同怨灵的恸哭哀嚎，面前扭曲丛林一般的黑线被横斩开来消散。 大片的黑色褪开，神谷川凝着眼瞳，从一根根扭曲蠕动的缝隙之间，终于窥见了旋涡深处的景象—— 只见鬼皇那残破而巨大的身躯，正微微悬空。 一条条粗壮如同蟒蛇的咒力线条，在他的身边缭绕穿梭不止，羊水一般包裹着他。 而鬼皇黑色骸骨躯干头顶的那颗兴世王头颅，脸上的怨方相面具变得暗淡无光，原本三种浓重的色彩，此时尽数化成灰白。双眼的位置，原本绀蓝的光芒也消失。 “什么情况？鬼皇这是沉睡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心里疑惑，但不管这缝合的鬼皇想要做什么，神谷都打算阻止他。 鬼切继续蛮横地朝前开路。 玛丽和化鲸作为式神同神谷心意相通，配合十分默契，都会立刻用自身的力量撑起被斩开的空间，不让咒力重新回填。 没过太久，神谷挤入了涡旋的中央位置。 凌乱的黑色咒力线条在这里狂舞，前进到此处，他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异常。 一种危机感弥漫上心头。 这是今晚神谷抵达三十六间堂同鬼皇开战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危险。先前的战斗因为硬实力压制，他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下意识抬头。 咒力的涡旋之中，天地倒悬。 因为掌握着“云耀”的技艺，神谷川的视力敏锐无比，抬头注视了数秒，勉强能看见上方的情况。 空中的云层里只有一点朦胧的微光，不知道是不是被埋在黑云之中的月光发出的亮光。 而除去下方的咒力在不断的旋转以外，空中也存在有另一个旋涡。 黑压压的云层在翻动旋转。 上下两股力量彼此呼应，就像是倒扣在一起的两个巨大漏斗。 而在神谷凝视空中的旋涡时，背脊突然一阵发亮，一股恶寒感像是蛆虫一般从他的四肢躯体上滑过。 不会有错的，这种感觉。 在他凝视上方的同时，上面也有东西在凝视着他！ 空中的云层卷动地更加厉害，埋没在其中的那一点微微亮光闪亮了几分。 而后，皎洁巨大的圆月从黑云之中猛地压了出来。 不。 那不是月亮。 虽然它圆满，皎洁，发着亮光。 但神谷川可以辨别出来，上空那轮发光物的白色轮廓正中心，正有一颗黑色的眼仁在不断癫狂抽动！ 空中的那个东西，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 而所有的黑色咒力线条，缠绕着鬼皇的身体，旋转向高处延伸，又和空中那只巨眼的黑色瞳孔相连接。 这使得鬼皇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提线木偶。 “那东西在看我！” 神谷川的心里警铃大作。 对于空中的那只眼睛，他第一时间有所猜测，或者说是直觉。 那应该是属于贵船明神的。 也就是暗淤加美，龙神同时还是诅咒神。 兴世王复活平将门的仪式从这尊神明这里得来，千年前的泷夜叉姬之乱，也同祂脱不开干系，所以一定是祂没错。 神战之中，站在黄泉那边的贵船明神，和现在的高天原主人神谷川是敌对势力。 不过，空中的这只眼睛，虽然给了神谷川危机感。 但怎么说呢…… 感觉并不是下一秒就要死无葬身之地的危机。 暗淤加美是火神的后代，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孙子辈，而且还是黄泉那边除去须佐之男外的主要战力，位格和实力都不可谓不高。 以神谷现在的实力，和这样的神明直接对视，给身体带来的伤害和负担，估计不会比召唤东渡者老乡要小。 可他现在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程度的不适，大脑也清醒无比。 空中的贵船明神，想必并不是完全体，可能是这神明身上的某种力量？ 至于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贵船明神早就有所图谋。 丑时参拜，复活平将门…… 凡人向着贵船明神祈祷，就有可能从这尊诅咒神这里获取到力量。 神谷之前就觉得，这种获得神明力量的办法，实在是太过廉价和便捷了。 而且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只要进行丑时参拜，似乎贵船明神都会给予回应。 只不过，绝大部分的参拜者身体承受不起这股神明力量，所以在仪式进行的几天之内就会暴毙身亡。 所以，丑时参拜在对策室这边才会被列为绝对的禁术。 一尊高高在上的古老神明，对人有求必应，这难道不奇怪吗？ 神谷接触到的上一个只要求助，就必定给予回应的“神明”，那还得是他的东渡者老乡。 而按照卖药郎的说法，东渡者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甚至称得上古怪。 大概是被某种力量封印在某个地方了。 所以，贵船明神现在的情况可能也差不太多？ 一想到这点，神谷似乎猜到那个不对劲的丑时参拜，背后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或许是贵船明神，用以突破封印的一种手段。 “泷夜叉姬是少有的，有记载的丑时参拜成功者。而兴世王又和其父亲平将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很可能直接参与过当时的妖怪叛乱……平将门死后是鬼中之鬼，怎么复活他，也是贵船明神给的指示……” 不太妙。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合适的人选能达成贵船明神突破封印的目的。 那绝对是平将门了。 虽然脑中的想了很多，但事实上这些思考都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甚至在看到空中那道黑色云层漩涡中的巨大眼睛的一瞬间，神谷便有了动作。 他的左手翻动，檀红色的火枪【报丧女妖·改】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一声凄厉如女妖恸哭的枪响。 报丧女妖的枪口喷吐出夹杂雷霆的火光。 浑身披铠的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从神谷的身后缓缓立起，华美甲胄颤动如一团火焰挤在充斥满咒力的空间之中，并且不断向上空拉伸。 锵—— 一文字刀刃抬起，刀身轻颤嗡鸣。 织田信长虚影也是同步抬手，朝着前方的漩涡中央指去。 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神谷身后的空中勾勒出来。 炮火朝着骷髅鬼皇的身上轰鸣倾泄。 不管怎么样，先打断鬼皇和空中巨眼之间的链接再说！ 炮火激起浓重的硝烟与热浪。 数不清的弹丸如同一群无形的幽灵，在咒力的黑线之中肆意飞舞，猛烈爆破。 每一声爆炸都震颤空气。 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照亮出一小片一小片的豁口，犹如地狱的火焰燃烧。尘土和鬼皇的骨骸碎片在爆炸中被高高抛起，形成了一道道浓密的烟柱。 接连不断的爆破轰裂了大量的咒力黑线。 还行。 这些黑线，不管是式神们的力量还是神谷的力量都可以实现摧毁，并没有坚固到难以接受的地步。 ［三千世界］轰散开大片咒力，又一次有效削弱了黑色漩涡的厚度，神谷手下的荒神们也抓住机会从四面八方袭入。 玛丽有血雾；狗子有腐败气息和业火；小貘有梦境虹光；化鲸有其贵为海洋之主的海洋浪潮气息。 荒神们各自有保护自己不受咒力侵蚀的能力。 而且这片巨大漩涡经过几番内外的攻击，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的恐怖了。 “能打，阻止鬼皇的行为！” 神谷一声令下，带着式神们朝着骷髅鬼皇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空中的那枚巨眼似乎是察觉了神谷等人能带来的威胁。 他是真的有可能阻止这里发生的一切。 于是，云层中巨眼的眼仁抽搐地更加剧烈。 那些勉强还和这枚眼睛连接的咒力黑线争先恐后的涌动，被咒力缭绕的鬼皇提线木偶般地被拉起。 先前被神谷砍下来的肋骨和左手，也被咒力簇拥挤出来，重新拼接回了鬼皇的身体。 他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骸骨犹如被锤炼千百遍，诡异光芒闪烁，且神明力量变得越发浓烈，唯独有一处明显跟不上这种变化—— 他的头。 戴着怨方相面具的兴世王脑袋，变得更加黯淡了，甚至在咒力的拉扯之下，他的头颅出现了消融迹象。 就像是钢铁被投入熔炉，炼的流淌下浓稠铁水。 (本章完) 第560章 我就是我自己 空中的巨眼不断抽搐，拉扯咒力线条，在此过程之中鬼皇脑袋消融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而且脖颈处开始出现明显的横截裂纹。 “这家伙的脑袋不是原装货，吃不消现在的情况！” 看到鬼皇身上的变化，神谷川心里愈发镇定。 “玛丽、化鲸、犬神，开路！” 在神谷的号令之下，式神们相互配合着发动了猛攻。 玛丽的巨大砍刀斩断大片扭曲的咒力黑线。 犬神喷吐出熊熊烈火，燃烧罪孽的火焰红莲一般在一片漆黑中跃动，又有古老的腐朽猩红气息，不断弥漫，熔断周遭的粗壮线条。 “呜呜——” 空中的化鲸吹响螺号，高抬起手中的海洋权杖。 骸骨鲸鱼附和着发出悠扬的鸣叫。 般若轻哼了一声，正在缓慢成型的第三张面具躁动不止。虽然她已经是荒神，但接纳这张能力奇特的面具似乎还有些吃力。 没有任何哨技巧，但却是步入超凡境界的太刀术巅峰，一刀砍出连带周围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 …… “也有道理。”将门点头，随即又摇头，蓬发晃动，“但还是不行。” 一道紫白襦袢的身影从他的身侧掠出。 空中的另一个黑云旋涡也慢慢平息，云团中的巨眼只是充满怨恨地又看了地上的神谷川一眼，而后似乎是带着不甘，轮廓被渐渐夜色遮蔽，也很快就感受不到气息了。 “不说我，纯友。你难道不一样吗？京官当的好好的，突然跑去海里当海贼。你也感觉的到吧？那种不自在。” 这家伙居然还没死透，真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因为麻烦。拿下京都麻烦，让它变得自在更加麻烦。最主要的是，只要城里住满那些鸟权贵，那就一定会让人不自在的。” “京都的人太矫揉造作，权贵彼此阿谀奉承，又尔虞我诈。我的父亲就是受不了这些，才跑去东国的。早年我在京都待了，也受不了，还是自己地盘自在。” “说得也对。” 只是残破的嘴角最后蠕动两下。 平将门的尸骸依旧不腐不烂，但不再是巨大的骷髅，而是变回了如同干尸的状态，本身也断开成为好几份，落到地面上。 那脑袋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就算面具脱落也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扭动的黑线以及式神们的力量残余都被鬼切的厚重刀锋所裹挟，生生将鬼皇的头颅斩落。 他吃力地这样说道，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 “既然你这么动心，那便拿下吧。”平将门朗声哈哈笑起来。 但是般若在战斗过程中“不小心”接触到，并且不受控制地吸纳了它，木已成舟，就算是神谷也没办法阻拦。 焦急等待了许久之后，他们终于看见旋涡缓缓消散开来。 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只要鬼神弟子在场就一定没有问题！ “我有种感觉，鬼皇刚才所做的事情，似乎还点像我之前摇东渡者老乡来帮忙……好在是被及时阻止了。” 叮铃——叮铃—— 一声刀锋入肉的钝响。 锵！ 手中的一文字震动嗡鸣，闪动诡异的光亮。 “什么？” “为什么？” “般若。” 京都附近的山坡上，两名男子徒步前行。 “我不要京都。” 木褐色的树根盘节，青灰色的岩石裸露，两人在没有道路的山坡上向山林深处攀登。 “那里就是京都。” 上方层层叠叠的叶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宛如镶嵌着的无数颗翡翠。因为光线被挡，树荫下几乎没有成片的低矮植被，只在阳光透下来的一点点地方，稀稀落落地生着几根杂草和一些熊竹。 式神们的出色配合表现，给神谷争取到了极佳的攻击机会。 “我可记住你这话了，将门。”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大量苍白的骨屑四处飞扬，混合在一起像是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朝着四面展开笼罩。 “将门，我们取了天下后，你做皇帝。” “纯友，你说要带我去看有趣的东西，还没到吗？” 或许是鬼皇被斩，周遭的黑线都在这时候收缩起来，像是被撒了盐的水蛭不住在地上无力扭动，又慢慢变得干瘪下去。 刀刃所至之处，连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 “然后，天下可得？” 山林里都是些高大的杉树，沿途见到最大的那棵，好几个成人都合抱不过来。 结成和鬼冢等一众残存的除灵师，被之前的黑色旋涡阻拦，没办法上前帮忙。 一阵梦幻的虹光从神谷的身边跃出，落在地面上又凝成白色异兽的模样。 “哈哈哈！你还是这般有趣，将门。”兴世王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遥望远处的京都轮廓，又像是在追忆什么不好的过往，“阿谀奉承又尔虞我诈，说得真对。” “纵然忘掉，既然是命运，我想，结果仍不会改变吧？” “就是天命，天降大任，生而有之。” “是啊，我们是一类人。可京都既然不自在，那你拿下它以后，让它变得自在不就行了吗？” 孔武有力的鬼手横扫，森然的鬼切刀锋自左至右向着斜上方横削出去。 神谷川的黑发同衣服都被吹动，脸上的妒面具在如此的环境之下更显怪诞。 “我没有那种才能。将门，你是该做皇帝的，你的家臣服你，你的士兵服你，我也服你，没有人不敬仰你的。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兴世王攀上一块巨岩，平将门也跟上，两人并立。 “是吗？”神谷川摇摇头，“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谁都不像，我就是我自己。” 三十六间堂内。 “我再想想。”平将门在巨岩上伸了伸懒腰。 “可得。” 而他口里的纯友，自然就是兴世王。 “将门，既然你怕麻烦，那我可以帮你。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座京都正在妨碍你在东国的发展。为何不与我共取之？” 兴世王的头颅似乎最后这样喃喃了一句，而后就再没有动静。 在前面带路的，身高不如另一个人，但体型也还算健硕，不过衣着较为普通，身上也没有什么装饰物，却透着股风度翩翩。 走到后头的男人身高七尺左右，身材壮硕，仪态威严，腰间悬挂一把太刀。 “真壮观。”平将门感叹。 “将门啊……” 大概是千年之前。 “怎么样，将门。对那个心动吗？” 自显流太刀超凡阶段的最终奥义，云耀。 神谷凝神确认了一下般若的状态，打算一会再回她的式神像边上看她。 而后他又朝着地上被鬼切贯穿的兴世王头颅确认了一眼。 兴世王拨开杂草，继续前行，平将门紧随其后。 “就是现在！小貘！” 战灰技，无想越身。 兴世王绀蓝色的瞳孔微微闪光，抬起同神谷对视。 “就快了，将门。” 神谷极轻声叫道。 周围稀薄的咒力黑线，以及食梦貘唤出的祥光云团，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 “既然如此，忘掉又有什么不可以？” 凉风惬意，吹得两人身上薄汗晾干，干爽舒适。 森然的绛紫色刀锋，如同一轮惨淡弯月压出。 两人都笑起来。 也看不见冲入旋涡的神谷川情况到底如何。 “取天下。你在东面揭竿，我在西面竖旗！”兴世王眼眸闪光，“如此一来，对京都呈两面包夹之势。” 因为站得高，隔得远，在这里看京都，就连教王护国寺的五重塔都显得那样渺小。 “像，很像啊……” 鬼切挥落而下，照着兴世王的头颅凌厉砍去。 那面三色的怨方相面被冲击震飞。 但有敷宝给她挂的好运buff，应该能给她的吸纳过程提供一定助力。 神谷将鬼切举起来：“你指什么？” 山林的空气里沾着些潮湿气息。 整整四头骸骨鲸鱼从四个方向俯冲而至。 那脑袋翻滚到了地上，无头的荒骷髅也终于无力倒地。 “不要？” 那颗脑袋的怨方相面具又重新有了光彩，上面三种绚烂的颜色杂糅在一起，摄人心魄。 “嗯……”平将门沉吟着，一对圆眼蒙上一层看不透的情绪来。 “你……像那时候的安倍晴明，还有芦屋道满。” “忘掉？”兴世王诧异。 碰触方相面的瞬间，这张面具就消散出成红、蓝、褐的流动光芒，涌向她腰间悬浮着的，第三张还未成型的面具雏形。 兴世王伸手朝前指，下方是绿色汪洋般抚动的辽阔原野。黑褐的山脉在晴空绿野之间蜿蜒伸展，山脚再往前就是京都。 “将门，看那边。” 食梦貘高高扬起起鼻子，闪烁红色亮光的云团从它的额头与四肢处弥漫出来，挤过已经千疮百孔的咒力黑线，笼罩住了不远处的鬼皇。 兴世王这样说道，所谓天下，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唾手可得。 “嗯。” “京都？” 而正站在中心位置的，是挺拔屹立着的神谷川，以及他手下的式神们。 “似乎是有一点勉强。” “当然是京都。” 空中数不清的咒力黑线就此崩断开来。 用祥瑞的气息包裹住了她的小妈妈。 “你话里有话。” 除灵师们振奋起来。 “你为什么不做，纯友。我知道，你的野心也从来不小。” “就是这里。” “可我会忘掉的。” 反倒是鬼切本身，席卷出浩荡的阴气。 虽说是白天，但山林里的光线较暗，延伸的树杈枝丫遮蔽了光线。 云层之中的那颗巨眼眼瞳之下，尚且还连接着的咒力数量锐减。 他们沉重喘着气，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那个腰间佩刀，仪态威严的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洪亮。 …… 到最后，地面上的黑色旋涡缓缓消散。 怨灵方相应该算是本次战斗的战利品。 “鬼神弟子赢了！” 风从京都方向吹来，掠过广漠的山麓，把二人的头发衣服吹得飘舞，把他们身上的干爽惬意扬到上空。 座敷抓住机会，摇响铃铛。 “倒是在理。” 靛青色的太刀拉扯着神谷的身体消失于原地，下一个瞬间，又在五米开外鬼皇的面前重新现身。 可就算环境舒爽，攀登险道的运动量，还是给山林的两人带来不少热量，两人背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唔。” 般若接住了那张奇特的面具。 螺号声与鲸鸣声都透着股悲伤的意味，在空气中回荡，每个音符都如同冰冷的箭矢。 “什么意思？”平将门仿佛明知故问。 看来，这里的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般若没有再于现实多待，卷回到神谷的身边消失不见。 只见得，前方的山林一下子开阔了，天空也露了出来。夏日的骄阳晴空中浮着条条白云，突兀的巨岩冲着天空耸立。 神谷川拖着刀前进，走到兴世王的头颅之前。 “噗呼——！” 带着能够摧毁一切，排山倒海的气势，以自身崩毁为代价，朝着空中倒悬的那个旋涡撞去。 时值夏季，本该是很热的，但山林里沁人心脾的空气，不带一丝尘埃和混浊，弥漫着深山的寒气。 “听着，将门，人是有大任的。”兴世王又开口。 “或者说，天下。我可是心动的不得了啊。” 阴森的冷风呜呜卷动，一时之间如同冤鬼嚎哭，阴兵过境，引得生灵凋敝，百里荒地。 果然，般若和这张面具有缘。 瞄准的正是鬼皇出现裂痕的脖颈处！ 鬼手配合鬼切，这一刀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刀锋砍中鬼皇脖颈处的黑色骨骼，如同砍进沉闷木质，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只取京都？” “我是说，无论你想不想，你生而有之的大任都会把周围的人汇集起来，推动你去实现它，时势造英雄。” “那将门呢？” 有小貘的控制，这一瞬间，不管鬼皇到底是什么状态，都难以有还手的力量。 “结束了？” “你真这样认为吗？”将门上下打量好友两眼，随后干脆地点点头，“倘若真是这样，那就由它去好了。命若如此，我也不用着急。” “真爽快。” 二人再次笑起来。 “纯友，若我做了皇帝，你怎么办？”平将门微眯起眼。 “我吗？”兴世王抬起右手，神态自若，遥指远处的京都轮廓，“我就当你的关白，我们在那里，再造一个自在的天下。” 第561章 战利品收获：面具与骸骨 第561章 战利品收获：面具与骸骨 三十六间堂中的激战结束，兴世王与平将门的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虽然这次事件之中还有一些没搞明白的问题。 譬如之前在响山，给对策室留下提醒信息的人到底是谁。 但从结果上来看，那张字条上的内容都是完全真实的，遗留信息者是真的想要协助对策室。 考虑到这一点，神谷是觉得不把那人找出来也可以接受。 反正人家的行为看起来就是想要匿名，不暴露身份，既然接受了那人的协助，那么心照不宣顺了对方的心意也不是不行。 不过，对策室那边大概还会继续跟进调查，不过估计也不会动用太多的人手。 本来人就不够用。 神谷川对此也只是持关注态度，在调查有正式结果之前，都不会主动干预什么。 “那借用又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三途川这边都这么说了，这大概是初代阎魔意识递交给高天原的投名状。 然后就是经此一役的战斗收获了。 听到源赖朝这么讲，神谷就开始考虑得失问题。 想到这里，神谷抬手就朝着似乎正在沉睡的荒骷髅发起了“拘灵诀”。 “怎么？阎魔又有话要说？” 反正二代阎魔一半的所有权已经在手上了，神谷川是一点都不排斥给新式神自由。 “阎魔这就愿意当我的式神了？”神谷又问。 最终力战负伤累累的真田幸村退守安居神社，直至神社被攻破战死。 神谷是能感觉到，自己所控制的式神又多出了一个。 这怪物本来就是缝合起来的，估计不能当成正常的怪谈来看待，没有这一类产出也实属正常。 “这样吗……” 自然是三途川。 不过，神谷川也不是什么魔鬼。 纤细又鲜艳的彼岸丛之中，如此巨大狰狞的白骨怪物屹立，带着一股恐怖阴森的诡异美感，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类似的东西，神谷川很久以前也入手过一份，就是【犬神头骨】，现在家里的狗子最开始也是靠着那件道具才变成犬神的。 真田变化成的荒骷髅，依旧披着威武的红甲，头戴有鹿角和六文钱装饰的星兜。 般若他们离不开神谷的身边，是没办法很好参与里世界工作的。 击败鬼皇后，最主要的战利品有两样。 但这个一半所有权的新式神就厉害了，平时自由活动，可以从事常世生产管理工作，有打架需求又可以马上叫到身边来！ “二代阎魔双生一体，由两部分组成，打两份工也很合理吧？”神谷这样想道。 神谷之前就和遗留在三途川的阎魔残留意识达成过交易。 坑下一代是吧？ 源赖朝：“阎魔所希望的是三途川能够恢复正常，只有您有这样的能力，只有您能拯救这里。” “其实……”源赖朝语气闪忽，“下一任阎魔大君虽然需要现在的阎魔大人残余力量灌溉生成，但本身是独立的个体，和初代的阎魔大人并不是同一个……” 三途川那边有源义经的亡魂，似乎是个很适合的选择。 “这样的话，再把彼岸种的所有权给阎魔，我岂不是很亏？” [战斗过程中，鬼皇所携带的怨方相面具，被式神般若所吸纳……]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甚至，神谷川本人都不打算隐瞒这一点。 他的话音刚落下，彼岸海里卷起一阵带着幽香的轻风，像是柔腻手掌一般轻轻瘙过那颗白森森的骷髅头。 咒言凝聚成金色的拘灵绳索，强而有力。 不断延伸，束缚住了庞大的荒骷髅，而后猛然收紧。 大概是荒骷髅和那颗被钦定为二代阎魔的种绑定在一起，本身还并不完整的缘故。 神谷注视着荒骷髅的举动，心里稍感意外。 二代阎魔加日本第一兵的荒骷髅，共生成为一个怪谈，这保底得是个荒神吧？ 第二件战利品收获，来自于《怪谈物语》的奖励。 而后，丛深处血红的细瘦瓣冲天而起，一道人影随着显现。 是阎魔意识的代言人源赖朝。 反正就名声而言，真田幸村绝对是日本古代武士的天板，是那种死后肯定有战灰遗留的豪杰，不逊色于源义经。 面具已经在战斗尾声时被般若吸纳，当时在三十六间堂的除灵师，或许有人注意到了神谷的小动作。 虽然最近网上有种论调，说真田幸村“日本第一兵”的名号应该易位给在奈良单骑讨杀关白级别人物的铁炮足轻。 但这种说法到底只是戏说。 不过他又想到，先前种下去的彼岸种，本身好像也是有头骨的形状的。 “阎魔大人的意思是，您可以先行将荒骷髅契约为式神。如此一来，就算二代阎魔大君诞生，本身就有一半归您所有。天生就要听从您的命令，是您的部下。” 源赖朝：“有强悍的荒骷髅作为另一面，应该是适合的，或者说再合适不过。” 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位后世武士的情况，能做的也仅仅只是转述而已。 真田幸村被誉为日本战国乱世最后的英雄，又与源义经、楠木正成并列为日本史中“三大末代悲剧英雄”。 而下一任阎魔会听命于神谷，三途川势力也会投入到高天原的旗下。 随后就看见真田幸村的身躯于纤细的海之中不断拔高，直至变成高达几乎五米的巨大骸骨大将。 估计完全吸纳这张面具，生成自己的第三张面具还需要一点时间。 神谷这样想道。 在大阪夏之战中，真田幸村带着五千的人马挺枪杀入德川家康一万五千人的本阵，在数倍于己方的敌军阵中反复突击。 这个提议倒是和之前的交易内容相契合。 这里的天空似乎永远都是一片红霞的样子，数不清的彼岸依旧盛放，没有叶子，只有一根纤细的茎，支撑着那朵朵如血的瓣。瓣柔软而光滑，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得到了【万骨枯】之后，神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该拿到哪里去使用。 两位一体。 他本来就是不吃亏的性格。 鬼皇被退治之后，没有产出魂晶和心头血。 甚至都可能不需要为其建造神社，大概率能继承原本的阎魔神社。 神谷帮助三途川，而后三途川以及新生的下一任阎魔全都归属于他，成为附庸。 或者说，这样反而更好？ 像兔丸、蟹姬、矶姬他们一直没有被神谷契约成式神，因为常世的建设需要一些精英力量管理。 至于其他的除灵师，鬼神弟子可是及时从东京赶过来，救了他们的命的。所以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就算注意到了也全当做没看到就是，也没有人愿意因为这个得罪组织内的战力天板。 “我需要一个出色战士的亡魂，来育成一具荒骷髅。”神谷川将【万骨枯】取出，“不知道三途川这边有没有适合的。” 大概是平时能够自由活动，但在神谷召唤式神的时候，又能和荒骷髅一起现身于他的身边。 六文钱，这是真田家的家纹。 [道具名称：万骨枯] [品质：特殊道具无评级] [效果：容纳战士亡魂，可生成怪谈荒骷髅。生成怪谈强度，受容纳的灵魂强度影响。] [说明：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上死亡的士兵，因为尸骨没人掩埋，所以灵魂的怨念化作了巨大骸骨形态，便是荒骷髅。且这种怪谈和泷夜叉姬与其父平将门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件很奇特的道具，用以生成怪谈荒骷髅用的。 不过，神谷是知道的。 我兢兢业业！ 至于般若，在吸纳了怨方相面后，就待在式神像里没有出来。 未出生的阎魔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上一任签卖身契把还未完整的你作为交易一部分，直接卖给了我。 三途川彼岸河畔。 “嗯，你弟弟呢？” 而且看道具的效果，貌似【万骨枯】接纳的战士亡魂越强，最后生成的荒骷髅也就越强。 鬼皇被击败后，【逢魔之时·六】的任务便做完了，所以兴世王确实是辰时不假。 和三途川的约定还是会好好履行的。 或许和荒骷髅之间，可以形成某种联系？ “神谷大人。”源赖朝走上前来。 他手里的十字文枪，以及身上插着的短刀和肋差，也变形为和身体相衬的大小。 而且，契约成功后，神谷作为阴阳师还有种感觉，新式神和其他的式神情况都不同。 那白森森的头骨，才刚与真田幸村接触，便化作肃杀的气息，卷入他的甲胄和身躯里。 “您说。” “嗯？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的内容就是，神谷川帮阎魔从黄泉手上夺回祂的神骨，且帮助孕育出二代的阎魔。 他在后续提交的战斗报告中大大方方明确写了： 源赖朝对待神谷川态度很谦和。 神谷川以前研究三途川相关情报的时候，了解过这个。 但是面前的荒骷髅却并没有消失。 像玛丽和般若这些式神，本身其实只能围绕着神谷川本身，还有各个地图的式神像周围活动。 “未曾露面过。”源赖朝摇头，“还有，您委托我们照顾的那颗种……迄今为止还没发芽。” 甚至每次作战结束不拿回点什么，都会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是的，阎魔大人想要……借用您留下的种。”源赖朝先是做倾听状，而后点了点头，“您留下的种，正在孕育奇特的怪谈，阎魔大人的力量可以让其和荒骷髅联系起来，令最终生成的怪谈两位一体。” “真田幸繁，勇猛无比的战士。阎魔大人说，这人最适合化为荒骷髅。”源赖朝转述背后主人的意思，“他死得惨烈，渡三途川的时候魂魄也未保留完全，没有外力影响保留他的亡魂，现身不了太久大概就会魂飞魄散的。” 等二代阎魔诞生，里世界的工作就让其先恢复三途川秩序吧。 神谷川还挺满意这个安排的，将手里的【万骨枯】交出。 …… “神谷大人，您来了。” 六枚铜钱。 真田幸繁，他的别名比本名要响亮的多—— 神谷听明白了。 神谷不打算拒绝。 “舆论也是怪谈力量的来源之一，日本第一兵化成的荒骷髅，想必会很强吧？” 德川家康不得已逃跑并下令放倒了帅旗，使得真田幸村无法找到他的确切位置才得以保命。 “好像成功了，但是……” “阎魔大人想借助您的种，孕育出二代的阎魔。” 这种多个个体形成一个怪谈的例子，神谷见过很多，像他手下的灵车团、七人御前，还有没有独立出来之前的兔丸。 团如同火焰般跳跃在黑暗中，连成海，娇艳欲滴，妖娆而诡异，血一般的鲜红，是这片死亡之地唯一一抹的艳色。 源赖朝活跃的时代，比真田幸繁早了大概四百年。 荒骷髅成型后，轻轻朝着神谷川颔首，而后走到埋有那颗奇特彼岸种的位置，半跪下身子，似乎是进入了沉睡，一动不动了。 神谷在彼岸海种下过一颗奇特的种，可惜目前还没有任何产出。 而且上一任阎魔遗留下来的意识，也有通过源赖朝向神谷川交好的意思，或许也能帮上什么忙。 他在先前种种的地方蹲下身去，看了一阵子，确实没有看出任何名堂来，便重新起身：“我这次来，是想委托阎魔的意识替我办件事情的。” 那人手拖一柄十字文枪，一身赤红但残破无比的胴甲，甲胄上插着数枚流矢以及短刀，星兜之下只有一对冷荧的瞳火还在不屈不挠地闪光。 人死需要渡过冥河才能转世投胎，而渡过冥河的船资为六文钱，所以六文钱家纹代表了真田家武士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同时也是希望能够抛却生前杀业，死后顺利进入轮回。 有个式神契约在，这个交易变得更加有保障，更加可信了。 另外，就是他星兜之上的武士家纹—— 譬如结成大叔和鬼冢小巫女。 但二代的阎魔，因为只有先生成的荒骷髅那一半被神谷契约，所以很特殊，应该会有很大的自由空间。 一个就是怨方相面具。 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哦。” 神谷将她的式神像放进了小貘神社的从神侧殿里接受信仰，又时不时带着敷宝来给般若的式神像上鸿运的buff。 系统那边领到的奖励还挺特殊的，一颗白森森的骷髅脑袋—— 神谷漫步渡桥抵达这里，细瘦的瓣飞舞起来，团深处一道人影显现。 目前来看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只要耐心等待她的变化即可。 寻找亡魂去冥河找，这很合理。 神谷川：“那颗种，适合成为第二任阎魔吗？” 但他们两个肯定都不会说什么。 对于这种小意外，当事人神谷川并不打算背锅。 目前来看，似乎不需要式神像的样子。 种本身，还有育成荒骷髅的【万骨枯】都是神谷川的所有物，不过使荒骷髅成型的真田幸亡灵，却又是属于三途川势力的。 海的香玄幽，勾连前世今生。 绝对不亏！ 有这样的式神加入麾下…… 神谷也会提供帮助。 反正冥河迟早也是他的地盘。 “很好，就等着下一任阎魔诞生了。” (本章完) 第562章 般若的新能力 第562章 般若的新能力 高天原。 因为神谷川昨天敲过编钟，所以今天卖药郎如期而至。 他正坐在神厅的角落，面前摆着一面围棋棋盘。 围棋估计是觉姐姐从付丧乡带过来的。 “你来了，挚友。”卖药郎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向神谷打招呼。 “我们已经是挚友了吗？” “难道不算吗？” “那挚友在你这里消费，有折扣吗？” “你来了，神谷大人。”卖药郎脸上的笑容不变。 神谷川：…… 好脆弱的友谊！ 神谷走到卖药郎的面前坐下来。 后者用白皙如女子的手，抓着一把黑棋，棋子又哗哗从他指尖落回到棋瓮里：“同我手谈一局吧？” “如果你愿意用五子棋跟我手谈的话。我跟你说，我下五子棋还挺厉害的，以前小学比赛还拿过奖。” 卖药郎闻言，沉默着作势要将围棋收起。 神谷川：…… 咋看不起人呢！ “算了算了，还是谈正事。”神谷无奈耸耸肩，“我要再买一些延寿紫金霜，还有强肾的小药丸，也再来几罐。” 经过一轮消费，补给了一下药物储备，两人开始交谈起别的来。 主要是神谷向卖药郎讲述兴世王和平将门的事情。 他这次把卖药郎叫过来，本来就是想顺便谈一谈这个。 谈了几句，二人又真的对坐着，你一子，我一子在棋盘上下起棋来。 “你是说，你在同鬼皇交战的过程中，空中出现了疑似贵船明神的眼睛？” “对，而且贵船明神的力量现身，有些像……我呼唤你师父名字，然后你师父他老人家的力量抵达战场那种感觉。” “嗯……”卖药郎沉吟着思索了一阵子，同时又随手落了一子，棋子同棋盘接触，发出轻响，“所以，你怀疑，贵船明神和我师父的状态相似？” “是的。” “贵船明神像借助平将门的身体冲破某种封印限制，你的这个猜测，应该是对的。” “那你师父呢？”神谷川抬起头，看着卖药郎，眼神里情绪色彩变化，“如果多喊几次他的名字，他也能冲破现有的某种封印限制吗？” “所以我才不建议你太依赖他的力量。”卖药郎摇头，语气坦然。 “怎么，你不希望你师父脱困吗？” “希望，但没有那么容易，师父的状态很复杂。你也能感受到吧？他的力量里包含的那种污秽和堕落气息，原本师父并不是这样的。按照我的调查，如果现在师父脱困，只可能给常世甚至现世都带去无法估量的灾难。在帮助他脱困之前，首先得让他清醒过来，和那种污秽的力量分离。不然……” “那种污秽力量的源头是什么？黄泉吗？” “还不清楚，不能下定论。” “那我们该怎么做？” “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了。或许你真的成为了鬼神共主之后，能找到办法吧。” “希望吧。”神谷川眼睛里的情绪又恢复了正常，“还有一件事，就是神降……” “你之前问过我这个，我记得是为了你在现世的红颜。” “咳咳！我是说，贵船明神的眼睛出现，力量落到平将门身体上这个过程，是不是像神降？” “可能是。神明的力量借着凡人的身体复苏，确实是神降的体现。但神明降下力量的程度不同，神降的表现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你的那位红颜，按照你上次的描述，她所在的神社要承担天钿女命的神降，听起来就是程度最轻的一种。” 用凡人的身体接纳神明的力量，肯定要付出代价。 巨琼神社那边所付出的代价，估计是相对较小的，毕竟像瞽婆婆本身就已经是神降。 而像这一次，贵船明神没准是打算直接献祭掉平将门的身体，来使自己的力量挣脱桎梏。 这也可以理解为神降。 只不过被选中的“凡人身体”，很可能是牺牲品。 好在，当时平将门脖颈上的脑袋是兴世王的，且神降过程被神谷川及时阻止。 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你师父呢？”神谷又问，“他的力量降临，也可以理解成神降吗？” “非要这么说的话也可以。但随着我师父力量一同降临下来的，指不定是什么别的东西。所以像我之前说的，你万不得已喊师父的名讳，三次已经是最多的了。” 这样想想，以后真的不能再随便摇东渡者的力量来帮忙了。 不过随着实力不断变强，神谷川确实很久没用过这份助力。 还有就是鬼冢那边。 神降的表现确实不能一概而论，单从巨琼神社那边的情况来看，瞽婆婆似乎是真的借到了天钿女命的力量为己所用。 但是神降的双方，也就是凡人和降下力量的神明两边，地位本来就是不对等的。 但凡神明那边存在恶意，那充当躯体的凡人不可能有半点反抗的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说，神谷川更加不愿意看见鬼冢变成天钿女命了。 哪怕天钿女命是站在高天原这边的，且对供奉祂的巨琼神社充满善意。 但祂现在下落不明。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神谷川不太喜欢这种情况不可确定，不完全受控制的感觉。 “得给萤找一找出路了。”他这样想着，“但最起码，得我正式成了荒神，才有给她引路的经验可以参考啊。” 随后—— 啪。 棋子同棋盘接触，发出一声轻响。 卖药郎稍稍得意地轻哼一声：“我赢了。” 只见棋盘的一角，卖药郎所持的白子已经串连成了不受阻拦的四子。 神谷川的嘴角微微抽动。 围棋不会下就算了，连五子棋都没下过人家。 …… 三天之后。 铃诡校。 神谷川牵着座敷的手，来到了围簇在神椟边上的几座精巧小神社之前。 般若的式神铜像依旧供奉在小貘的从神侧殿里面，栩栩如生。 最近这两天，神谷川很是频繁地带着座敷来这里查看般若的情况。 “呀。” 敷宝埋头朝着自己小妈妈的式神像鞠了一躬，头顶的呆毛也跟着认真弯下，而后又闭起眼睛，细嫩的双手合十，轻拍两下。 她嘴里咿咿呀呀念叨着大概是祈福的话，红白的和服上华丽的纹理闪动，变作浓郁的祥瑞气息，笼罩向般若的式神像。 看着小袄这一套流程下来，神谷心里生出点异样的想法来： “有种定期带着女儿来给亡妻上香的感觉。” 不对。 般若还活的好好的。 等下，也不对。 般若本来就不是活人。 “呀。” 祝福完毕，座敷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娃娃头。 今天也很认真地给献上祝福了，小妈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之后，神谷川带着敷宝在神椟边上又待了一阵子，忽然有所感应。 只见般若的式神铜像变得熠熠生辉，樱林里瞬时之间阴风卷动，吹得枝叶簌簌抖动。 “般若？”神谷的精神振奋。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是属于般若的气息强盛了起来。 呼啦。 熟悉的紫白襦袢从父女两个面前卷出，月白底色素雅，紫色条纹高贵而神秘。 “呀！” 见到日思夜想的小妈妈现身，座敷欢快地张开双臂，雏鸟似的扑了上去。 神谷川则是例行公事地开始打量起般若来。 新的面具果然已经成型，看来容纳还算顺利。 这第三张面具，红、蓝、褐三色交织，且是方相的造型，看起来和之前兴世王戴在脸上的差不多，就是狰狞玄幽之中多出来一点阴柔的气质。 “再转个身让我看看后面。”神谷一面观察，一面开口。 “哦？” 般若松开座敷那张被揉得变形的柔软小圆脸，金色的漂亮眼眸半阖下来，哗的一甩袖口。 笑面具随即从她的袖底呼出，袭向神谷。 面对这样的情况，神谷见怪不怪，连躲都不躲。 般若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端着，但有时候又还挺幼稚的，喜欢捉弄小孩子，偶尔也会捉弄神谷。 毕竟她的本体笑面具，本来就带着恶作剧的属性。 趁着今天心情好，也不是不可以主动配合一下她。 就当作是一种情趣吧。 笑面具呼啸着飞过来，张开大嘴，但这一次却不是像以前一样咬住神谷的鼻尖，而是轻咬住了他右耳的耳垂。 赤红又灵活的舌头伸出，舔舐过他的耳廓。面具呼出的气，轻轻搔过他的耳边。 酥痒触感像是微弱的电流一般，滑腻地流淌过全身。 “唔……” 原本一脸无所谓的神谷川，身体轻轻一颤，忽然猛地抓住笑面具，从自己身上扯下。 等他再次抬头，眼神似乎有点愠色，面颊则是带着些许红色。 这种表情在总是优哉游哉的神谷川脸上是极难见到的。 “嘶。” 感到不妙的般若抬手唤回了笑面具。 不太对劲。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家伙耳朵……原来是他的弱点吗？ 现在可不能再继续逗他了，不然可能要付出代价。 这样想着，般若别过了脸去。 “你……” 神谷看向般若。 你不要也跟着害羞起来啊！ 现在更奇怪了好吗！ 要不是还有孩子在这里，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她！ “呀？” 两人身旁的敷宝，眨巴着眼睛，一脸困惑，看看老父亲又看看小妈妈。 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个刚才都还好好的，但一下子就变得扭捏起来。 而且这个气氛，也不像是吵架，反而像是别的什么。 从家宅神的直觉来看，敷宝甚至有点支持现在这种看不透的奇怪氛围。 有种……人丁兴旺的感觉！ 另外，依旧是家宅神的直觉，座敷觉得自己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但她决定遵从这种感觉。 “呀！” 座敷朝着神谷和般若点点头，眼神坚毅又透着鼓励。 其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给父母打气，反正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完成这一步后，她便化作祥瑞气息，钻回了金球铃铛里。 神谷川见状只是无奈，心想：“我的傻女儿，就算你钻回铃铛里，也依旧看得见外面啊……” 座敷离开之后，神谷和般若都冷静了下来。 “转过身让我看看。”神谷川继续刚才没做完的身体检查。 般若也不知道神谷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明明可以直接把新面具移到面前给他看，但这一次她选择了配合。 靠近了查看，差不多能感受到第三张方相面上涌动的气息了。 很特殊，和前两张完全不同。 而且一张面具上，三种颜色的线条纹路蕴含的东西并不相同。 蓝色带着怨气，红色是一股凌驾上位的统御气息，茶褐色则带着让人心生惧意的诅咒力量。 “怨气来源于平将门，还有兴世王多途径的收集；统御群鬼的气质应该是鬼皇，还有方相面本身给的；诅咒的力量则来源于贵船明神，还有丑时参拜。” “全盘获取了多方的能力，难怪让般若沉睡了好几天。” 神谷拿出手机，又开始细致查看般若的式神信息。 容纳了新的面具后，她多出了好几个延伸能力—— ［鬼之假面·咒怨：以咒摧躯体，以怨溃精神。般若掌握咒与怨两项技艺，能通过怨灵方相面迅速对敌人发起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 全新的攻击手段。 第三张面具上的诅咒和怨力全都成为了般若的武器。 很不错。 ［鬼之假面·方相：般若将自身幻化为方相面具附身于契约阴阳师之上，使阴阳师获得鬼神之力的加持。］ [鬼之假面·方相完成附身后，持续损耗阴阳师生命力，但大幅度增加阴阳师的统御能力，所有归化怪谈式神作战能力上升。] 又一个面具附身技能。 老样子，还是要靠氪命开启。不过神谷储备了不少【延寿紫金霜】，开这种技能的代价可以用磕药代替。 “笑面提升亲和能力，也就是魅力；妒面提升行动能力，也就是敏捷属性；这次的方相面，字面描述是大幅度增加统御能力，那应该就是一个强效的群体增益光环吧？” 神谷看着技能的文字描述，大致在心里推测起这个新技能的作用。 “之后实测一下看看效果。” (本章完) 第563章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即将放送 除去新增的两个技能以外，大概是三个面具凑齐，般若刚晋升荒神那会，领悟到了一项特殊技能也得到了补全—— [鬼之假面·三面空相：三面一体，万法空相。般若召唤出一尊空相，融入三张面具所持有的任意一项能力，改变空相形态。空相所施展的能力效果，将数倍强于般若本身。] 特殊技能得到补全是好事，不过《怪谈物语》提供的技能描述，神谷川来来回回看了两遍，还是有些不得要领。 “召唤一尊空相？” 空相，按理来说是佛门的术语。 含义为“幻象、虚妄”。 召唤一尊空相，大概是唤出一个幻象的意思。 至于妖怪般若为什么能和佛教扯上关联，神谷大致能知道一点。 毕竟他主修妖怪学专业，也算是个见习民俗学者。 “般若”一词，在佛教的术语之中有专门的含义，是指“智慧”。 而鬼怪般若则一般指女性怨灵恶鬼。 两者之间在日语之中明明也是同一个词，但是风马牛不相及。 东大主讲《妖怪学讲义》的教授曾在课上提到过，说日本的鬼怪“般若”虽然和佛教智慧“般若”无关，但在故事的起源上应该有一定的相关性，很可能是其引申。 假若否定这样的假设，就必须承认鬼怪“般若”是一个生造词，可这种概率实在太低。 从字面上来看，般若二字拆开来，哪一个都跟嫉恨的女性化鬼这个故事没有关联，不符合组词法，含义不明。 且日本是一个佛学文化盛行的国家，佛教传入日本的时间再怎么说也要比鬼怪般若诞生的传说早上数百年，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佛学词汇。 至于二者之间关联的说法，教授随意提了目前主流的几个。 比如说诵读《般若经》能够驱除这种“般若”这种恶灵。 又譬如说最早制作般若鬼怪面具的，很可能是古假面制作师八人之一的名匠般若坊，而般若坊本人又是奈良般若寺的和尚，且做出的般若鬼怪面具长期放在般若寺里供奉。 当然，也不排除是最早将般若这种鬼怪通过《源氏物语》推广开来的紫之上，在她的小说里随手错用了佛家术语“般若”一词。 但这种事情到了现在早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我家般若能领悟出这样的能力，大概就说明鬼怪般若本身真的和佛门存在联系吧？她大概是晋升到一定强度，某种程度上追本溯源了。” “不过看这个新技能，空相的含义大概也被扭曲了，本身般若的含义也是扭曲的……只能说不愧是鬼怪。”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这个当成我以后的毕业论文选题来写。” 佛法的事情，神谷也就是一知半解。 已经学了将近一年佛门知识徒弟鹿野屋了解的都比他多。 如果真的想深究下去，神谷之后可以找自己的朋友金泽法师再探讨一下。 不过他是个实用主义者，比起技能的来源，其实更在意技能的效果。 神谷川：“般若，为我演示一下吧，你的这个[三面空相]的新技能。” 般若回过头，有意无意又瞥了神谷的耳朵一眼，随后绷着脸，无事发生一般地按吩咐照做。 她悠悠抬手。 身侧的三张面具一起飞速悬浮到背后，笑面狰狞，妒面怪诞，方相面玄幽，神态各异，张嘴吐舌呼啸。 面具的啸叫声激起沉重的阴风，而后便有一道庞大的虚影从阴风鬼泣之中盘旋出来。 那是一只女体的恶鬼。 面带遮挡上半张脸的般若面具，睚眦欲裂的狰狞，但又露出一半高挺的鼻梁，以及弧度勾人的嘴唇，唇色鲜艳如血。 女鬼身着华服，和般若的紫白襦袢相反，紫色为底色，附有森然白色纹路装饰。衣带宽解，裸露出青灰色的肌肤，袖口下的一双巨爪鬼气缭绕。 这应该就是般若召唤出来的“空相”了。 神谷观察了一阵子，感觉“空相”和般若是有几分相像的。 比如鼻梁，还有那弧度漂亮的嘴唇。 但和般若也并不是完全相同，“空相”远比端庄且优雅的般若本体邪魅妖异。 而且太大了，各种意义上都比般若要大很多。 空相现身之后，像一个没有神智的木偶，只是贴在般若的背后悬着。 “唔……” 般若也是第一次动用这个能力，看着自己的召唤物错愕愣了两三秒，之后才尝试性地呼出了妒面具。 白色的面具围绕着空相飞舞，快速溶解消散。 只见空相脸上的半张面具被迅速补全，变为白面。 呼—— 那空相终于动起来，将恐怖的手爪一挥，带动阴风呼啸，大片柔腻的白色脂粉雾团一般铺天盖地弥漫向四周。 神谷川凝起眼瞳看得清楚，这白脂粉附带着“药”的属性。 是般若以前结束战斗之后，为手下式神怪谈们疗愈伤口的常用手段。 但和般若本体释放出来的药粉又不尽相同。 空相挥洒出来的药粉，更加浓郁，气息明显强过般若本体使用该技能的好几倍。 这种程度的“药”，作用在怪谈身上估计真的可以使白骨生肌。 “空相所施展的能力效果，将数倍强于般若本身。” 般若可以将所持面具的一种能力移交到空相身上，从而改变空相的属性。而由空相施展对应的能力，效果会几倍上涨。 “所以，空相就类似于一个能高效强化般若固有技能的傀儡。” 看来演戏操练，神谷大致了解这个新技能的作用了。 感觉是个很实用的能力。 持有三个面具的般若，本身就掌握着非常多种类的能力，只要灵活运用好，她在战场上的上限会非常高。 不过就目前而言，般若每次打硬仗都绑定在神谷的身上，这个技能到底可以发挥多少作用，估计还得经过实战的检验。 “很好，非常不错。” 神谷较为满意般若的变化，不吝啬地给出了夸奖。 不过般若对此似乎不屑一顾，只是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哼着翘了翘光洁的下巴。 从她这个小动作来看，此刻她的心里应该是非常受用的。 但神谷川看破不说破。 反正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就是这样的性格。 “笑面具的属性大概是恶作剧，妒面具是妒忌和美貌，方相面则是有统御群鬼、怨气、诅咒三种权能，感觉般若建立神社的方向已经非常灵活了。之后去找觉姐姐商量一下，看看她那边针对般若的新变化，能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神社筑造规划。” 神谷川对般若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 现世，荒川区，genie动画工作室。 工作区的工作氛围紧张，但又井然有序。 现在正在制作的，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12集，也就是第一季的最终话。 平将门和兴世王的事件结束后，神谷川家的怪谈们也就从常世回来了，恢复了较为日常的生活。 其中的文车妖妃更是马上一门心思扑回到了工作上。 事实证明，工作室这里真的不能没有她。 妖妃进活鱼旅馆的那小半个月，正在还在磨合之中的小团队就出现了不少问题—— 譬如演出和原画师之间因为某个分镜的处理问题意见相左啦；原定的声优出现档期冲突啦；剧集第七集的制作进程明显落后于原定计划啦…… 诸如此类。 这些事情，本来有不少都应该由制作进行来处理妥当。 但制作进行这个岗位，本来就是做杂活的，基本也都是新人在做，位卑言轻。 工作室的制作进行是个二十岁出头刚毕业不久的女孩子，像原画师和演出之间的意见分歧，她根本就不敢介入，也完全不会有人听她的。 再加上导演河西先生，在业务能力上是不错，但在处理团队问题上就显得捉襟见肘。 这个时候就很需要文车这样既有话语权，又能管理好团队的人出面主持大局。 所以制作进行在文车不在的那些日子，就只能时常打电话对总务小姐嘤嘤哭诉，请求她快些回来。 好在文车妖妃之后没过太久便回归。 她回到现实，雷厉风行地便处理完善了各种遗留事项，做得那是滴水不漏，避免留下任何隐患。 神谷川手下业务能力最强的怪谈是这样的。 于是没过太久，工作室又顺畅的运营起来了。 一直到现在11月份，《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制作正式进入尾声，团队都没有再出什么乱子。 哒哒哒。 文车妖妃的高跟鞋踩踏工作室的磨石地板，发出清脆而干练的声响。 “社长，请去会议室。” “哦。” 神谷川跟在她的身后，路过工作区的时候，不少员工都站起来同这位基本不怎么露面的年轻社长打招呼。 所有人的态度都非常恭敬。 因为工作室内部有这样一个传言，好吧，其实不是传言，而是小文车所主导的事实。就是—— 谁要是私底下非议社长，那么就一定会遭受天谴，在那人的身上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进了会议室，河西导演已经端坐坐在这里等待了，神谷朝对方点了点头，在方桌的首位上坐下。 随后文车递交了一份财务报告上来，上面记录的是genie工作室成立以来的开支。 因为工作室只进行一项企划，所以所有支出都是围绕这个来的。 大致翻看一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单集制作成本，大约平均在一千万円左右。 所以12集的动画，光是制作就了一亿两千万円。 不过因为小文车很能干，节流下了一些销。且三宅先生那边的脚本费，还有文车的监制费用，虽说还是走正常流程发放，但绝大部分又会回流到神谷手里，换成魂晶给他们两个。 所以实际的支出大概被控制在一亿円。 这一点文车在家里就汇报过了，神谷川现在看财报也就是走个过场，顺便看看详细的销内容。 单集30分钟左右的动画，投入一千万円，在动画业内差不多是标准的成本水平。 就是好好运作，能确保产出动画在演出效果上呈现优良水准。 但是最早的时候，神谷川的前辈，也就是德间工作室的冢田佐武先生，他给出的建议是先尝试制作小成本动画试水，且外接一些大工作室的动画外包项目，来维持运营。 神谷川很显然没有采纳这个建议，直接了大手笔，将所有的人力和财力都投进了《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 毕竟是genie动画工作室的处女作，而且是用来帮助玛丽和小貘在现世之中获取信仰的工具，要做就做到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好。 虽然平时只进不出，但在该钱的时候，神谷还是舍得下血本的。 大不了就是鬼神弟子在对策室辛勤打工来养工作室嘛。 做出如此孤注一掷的行为，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来形容这种人—— 赌怪。 可神谷这么做，也并不完全是在赌。 一方面，他很信任小文车、三宅先生的业务能力，用人不疑。 另一方面，其实很早以前就有人替神谷分担走了一部分创业风险，即便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企划上砸下一亿円，也不至于让神谷川砸锅卖铁，甚至他现在手头还有三千万円左右的现金流。 而这位有着真知灼见，能一眼看到genie工作室巨大潜力的天使投资人，当然就是鬼冢切萤。 小巫女在得知genie工作室成立后不久，主动向《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企划投了六千万円。 也正是因为拿到了这笔钱，神谷才会有底气嘱咐文车妖妃不用刻意节约成本，直接按业内标准销来制作精良动画。 声明一下，这可不是吃软饭！ 应该……不算。 这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双方正经签过合同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收益，日后也会按照比例分红回鬼冢那边去。 虽然小富婆鬼冢本人可能并不是很在意这笔分红…… 对于她而言，接受神谷的帮助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还被救过命，这笔钱权当成回礼也没关系。 而且，鬼冢知道genie工作室的真实运营目的，其实是帮助神谷川手下的荒神接受现实世界的信仰。 只要能帮到他，别的事情小巫女也不是很有所谓。 第564章 小悟的厉害之处 第564章 小悟的厉害之处 随后，河西先生又给神谷看了刚制作好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11集的成品。 至于前面的十话，在家的时候，已经陆续从文车妖妃那里看过了。 很不错。 因为《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季总共只有12话，且资金较为充足，所以不采用一边制作一边放送的方式，这样子不需要赶工期死线，多些时间也可以让番剧质量得到更高层次的保障。 总体看下来这部还未对外放送的新番剧本优秀，故事内核耐人寻味，角色讨喜，经费投入毫不吝啬最终呈现出来的演出很出色，连非严肃剧情时候的造梗也挺有记忆点。 站在观众的视角来说，神谷川觉得这部番绝对是上层佳作。 现在就差最终话来个完美的第一季收官了。 “社长，这是tbs电视台那边的合同。内审完前十话，tbs电视台就给我们送来了合同，等之后两话送电视台审核无异议，正式签订，那边就会安排预热广告宣传和放映。” 看完11话成品，文车妖妃又将一份合同递给神谷。 因为有巨琼神社那边的人脉，而且巨琼神子还亲自投资了《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企划，所以tbs电视台那边的事情，毫无意外的被谈妥了。 合同里面标注，tbs电视台将会支付genie动画工作室三千万円的放映版权费。然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线上放送，得较tv放送延后一个月。 三千万円，这笔版权费怎么说呢，还算合理吧。 电视台支付给动画工作室的放映版权，动辄上亿円都是有的。 但那只针对于话题本身就高的热门ip大制作，像genie动画工作室本身体量小，且《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又非轻小说改和漫改，没有任何的粉丝基础。 像这样毫无根基的新番，且还是投递的目标又是tbs这样的大电视台。 说的不客气点，电视台反过来向动画工作室收取放映费都是有可能的。 三千万的版权费，估计是genie动画工作室和巨琼神社有着微妙的关系，还有tbs那边内审过《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对质量很满意才有的。 还行吧。 这笔版权费敲定下来，也算能先回点血。 “电视台的版权费只是一方面。之后放映完毕，《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蓝光dvd售卖，还有周边，以及一些其他方面的联动版权销售上，才是重点。”文车妖妃推了推鼻梁上的平面眼镜。 genie动画工作室的盈利重点，还是会放在dvd的销量上。 至于周边产品，还有其他的联动版权，甚至海外收入，只要《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取得良好口碑，那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收入渠道要是能打通，那就是血赚。 反正日本在这一块，已经形成了极为成熟的产业链。 小文车也已经做过深入的了解和市场调研，交给她和工作室的员工来做不会有问题的。 神谷本人更关心的，其实还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播出以后，能让多少人无形之中成为玛丽和小貘的“信徒”。 哗哗。 继续翻了翻合同。 神谷看到了《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在tbs预定档时间，安排是在金曜日的深夜档，也就是每周五的23点后。 具体是被安排在了0点20分。 这个安排，其实来工作室之前神谷川就听文车妖妃说过了。 小文车还给出了解释，总得来说深夜档其实是最适合《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放映的时间段。 电视台的放映黄金档是晚间档，差不多是20点到23点这个时间段。 在这个时间段之内，各大电视台都会放送当家的王牌影视内容，电视剧、动漫、综艺等全都大制作，竞争非常激烈，为了争抢黄金时段的收视率，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genie的新番要是被投入到这个时间段去，那绝对会成为炮灰。 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新番剧，拿什么去和人家粉丝基数超大的王牌作品打？ 能从人家牙缝里抢到一点零星的收视率，那都算是厉害的了。 除非…… 到时候委托玛丽和小悟两姐妹发力，强行控制东京大范围的电视只能在那个时段播放tbs频道。 但这样做甚至都没什么意义。 毕竟《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想要覆盖传播的范围是整个日本。 至于再早点的时段，晨间剧、日间档，主动受众是家庭主妇，和动漫受众人群重合度太低。 所以，深夜档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战场。 这个时间段的电视节目，本身良莠不齐，有《深夜食堂》那样的绝对精品，但也不乏粗制滥造充时间，或者靠着低俗内容吸引眼球的节目。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本身质量过关，在这个时间段有希望争抢收视率。 而且金曜日晚正值放假，学生还有年轻人们有时间看电视，他们是观看动漫的主力军。 也正因如此，日本很多新番上映都会放在深夜档。 “我没什么意见，找个时间正式把合同签了吧。” 神谷将手里的合同放下。 依旧是不管事。 反正小文车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坐在一旁的河西导演终于松一口气。 很好。 社长他非常的……开明！ 接下来就是期待团队大量心血打造的新番，能取得怎样的成绩了。 只要这第一炮打好，后续绝对前路坦途。 而要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折戟，那以后genie的命运，可能就逃不过帮大工作室做做外包，苟延残喘了。 放送在即，身为导演的河西先生还是很紧张的，结束了会议跟着神谷川站起来，便道：“社长，我去外面再看看最后一话的制作进度。” “嗯。” 得了允许河西导演拿了资料推门出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文车妖妃和神谷川。 “你好像有话要说。” “主人，我们的作品，一定会取得好成绩的。”小文车的目光和语气都坚定无比。 虽然在员工们的面前，总务神谷诗织小姐如同冰山，但面对神谷时，她又会柔和很多，没有那么的坚硬和冰冷。 “我相信，就像相信你那样。”神谷笑着朝她点点头，“另外……在工作室，还是叫我社长比较好。” 虽然现在是没有旁人啦。 但神谷是担心小文车这样切换称呼，万一在员工们面前一不小心叫串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整个genie的员工全都得变成他们俩主仆play的一部分。 虽说文车妖妃作为d级怪谈，就算出了这样的事故，之后估计也有她自己的办法镇住场子。 而神谷则不是很在意genie的员工怎么看待社长和总务的关系。 员工们嘛，能帮我赚钱和收割信仰不就够了？ “如果您这样希望的话，社长。”小文车收拾起资料，温顺地朝着神谷轻轻点头。 “嗯？” 神谷疑惑地上下打量在自己那端庄又冷艳的怪谈秘书。 呃……虽然语气和表情都正常，但为什么感觉她好像有点遗憾呢？ …… 等到《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制作完成，并且审核结束。 tbs那边已经如约开始放预热的广告，文车妖妃安排的其他宣传手段，也开始落实投入市场。 除去这些宣传正规军外，神谷的手下还有一支“奇兵”。 我们了不起的悟酱！ 对于神谷来说，悟她可太好用了，好就好在只要接触网络悟就神通广大，什么都能办到，更重要的是她干活不但不收钱，日常的直播甚至还能为神谷赚钱。 虽然平时看起来嚣张跋扈，是个很难相处的小鬼，但实际上是个纸糊防御，怂的非常快。 而且欺负完她，只要投其所好还很好糊弄摆平，重新哄好。 至于悟这段时间除去直播以外都在做什么，那就不得不提最近v圈论坛讨论热度最高的事件—— [震惊！这或许是v圈有史以来最强的二创作品！(回复：999+)] [如何看待虚拟主播玛丽酱以自身形象，自费制作番剧《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回复：999+)]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已确定定档tbs金曜日深夜档，于11月底首映。玛丽酱的中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回复：999+）] 没错，最近这段时间只要是混v圈的，都很难不在论坛上看到诸如此类的讨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话题已经火出圈去了。 全体目光都朝着原本只是中层虚拟主播的“玛丽酱”看齐。 会这样也算是理所当然。 在经常出烂活的v圈，玛丽酱整出的这个大活，可谓又新又好。 怎么会有v拿自己的皮套，去做一整部完整的动漫的啊？ 这不得瞧个新鲜？ 而且简单了解过就会发现，这玛丽酱还不是什么大主播，甚至还是个人势。 这不就更惹人好奇了？ 不过，这个话题能保持这么高的热度，并且持续发酵，其实也有悟的功劳。 因为v圈论坛里面，关于此次事件讨论度最高的几条贴子，一半都是小悟自己发的。 她素来都是很懂人心和人性的，在贴子里自问自答，带起一点节奏，之后自然会有很多真正的网友参与讨论，然后只要适当的推波助澜，就可以保证这个本来就非常有看点的话题讨论持续不断。 得益于此，悟最近这些天开直播的人气，直逼一线虚拟主播。 直播间都在首页挂了好几天。 而不管直播间里还是论坛上，对于“玛丽酱”整出来的惊天大活，唱好唱衰的声音都有。 唱好的人很期待，直接对玛丽酱路转粉，乃至后续估计也会持续关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其中不少会成为新番首播收视率的贡献者。 而唱衰的人，一开始是质疑事情的真实性。 不过随着悟的ins号和文车妖妃控制的genie官方号互关，并且做了几次互动之后，这种论调就不攻自破了。 之后，唱衰的声音便转向了怀疑“玛丽酱”哗众取宠，觉得genie是个没有丝毫名气，听都没听过的动画工作室。 就算《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上映，也肯定只会是一部粗制滥造的粪作。 悟对这些质疑的声音倒不是很在意。 她在现实里确实有点怂，尤其是面对神谷川的时候。 但网络上她可是强大的不得了。 谁要是真出言不逊惹得她不高兴，当场就能把对方开盒了。 而且开盒之后，悟可是从来不搞网爆这一套。 我直接顺着网线把你家电闸拉了你信不信？ 还有，漏电的外设见过吗？ 键盘、耳机直接电到你一个月内都会对电子设备有心理阴影的那种。 人类，哼。 怎么可能是悟大人的对手嘛。 除去唱好唱衰的声音外，因为这次事件关注“玛丽酱”，关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也不乏大量的乐子人。 对于乐子人来说，这次玛丽酱的大事件，是属于只要看热闹就不亏的那种。 如果玛丽酱最终能交出一部质量上佳的“二创番剧”，那么就是见证了v圈的历史。 是的，质量上佳也就可以了，不需要是什么神作。 虚拟主播自己投入做的番，只要说得过去，也就算是合格了。 而要是玛丽酱玩砸了，交出的货真的是一无是处，糊弄人的粪作，那……一样也是见证了v圈历史。 还顺便收获了大乐子，可以笑话这个不知所谓的虚拟主播一辈子。 横竖都不亏就是了。 “哼哼~今天事件的讨论度好像又上升了嘛，再推一把好了。杂鱼姐夫就等着对悟大人我感恩戴德吧~” 荒川家中的书房里，悟正坐在电脑前津津有味地浏览着网上的相关信息。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上映在即，但她看起来丝毫不紧张。 其实这个时候，悟或许是应该紧张的。 这小丫头脸皮其实比较薄，“玛丽酱”被她运营了这么久，也算是她在网络上的第二张脸了。 这第二张脸的脸面能不能保住，能不能狠狠回击网上的质疑者，能不能把那些等着看她热闹的乐子人们变成拥趸，会不会就此沦为笑柄…… 可都取决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放送结果。 “杂鱼没问题的啦，要是这种事情都不能搞定，那他未免也太没用了一点。” 悟这样想着，摆动着双腿，脚趾轻轻摩挲过地板。 实际上，她也早就看过《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成片，对这部番剧还挺有信心的。 更重要的是，悟对神谷有信心。 虽然悟可能永远都不会亲口承认这一点，但她确实无条件信任着神谷川。 (本章完) 第565章 一起来看TV初放送 11月28日，金曜日。 时钟指针转过午夜十二点。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周五晚上了，而是周六凌晨。 但对于学生党和社畜们来说，这两个时间都是好时候。 此时，在东京男高中生下川洋司的家中。 下川洋司和他的好友日高纲良、高桥文哉正守在电视机前。 “再过二十分钟，就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tv初放送，从节目单上来看，因为今天安排了先导，所以是两话连播诶。” 下川对新番非常期待。 他本来就是虚拟主播玛丽酱的忠实拥趸，还在网上贡献了玛丽酱大量的直播切片。 最近因为玛丽酱在网上大火，他的切片播放量也水涨船高。 而日高纲良也是玛丽酱的粉丝。 他本身是个重度的手游爱好者，自从上次在开着玛丽酱的直播间十连五金后，每次抽卡都要默念玛丽的名字，试图借到玛丽酱的“神通力”。 但还真别说，虽然更多是抱着玩梗的心态，但从那次之后，日高这家伙的抽卡手气好像确实挺欧的。 至于高桥文哉，他平时倒是不怎么看虚拟主播。 高桥平时的爱好是看番，不管是动漫，还是电视剧、电影，冷门热门的都会看。 然后在网上写写影评，做视频点评新番之类的。 虽然不是什么职业的影评人，但他的评价还是挺有中肯且有见解的，在网上也有一定数量的粉丝。 今天因为要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初放送，下川和日高就把高桥一起叫来了。 也是希望能第一时间听听他的评价。 下川洋司：“说真的，我有点紧张。” 高桥文哉：“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碍着你什么事。” 日高纲良：“哎呀，文哉你不会懂的啦。最近玛丽酱的事情在网上那么火，很多人都等着看热闹。如果这部新番的口碑不佳，那么玛丽酱会在网上遭受什么样的嘲讽和攻击，我想都不敢想。呜呜，玛丽酱可是天使啊。” “是啊，这段时间玛丽酱的直播间也多了好多人。人气上升这么快确实是好事啦，但是也有很多人在带节奏。这部新番的口碑，也关乎着玛丽酱的名声啊。是一场不可以输的战斗！” “所以有时候，还真是希望玛丽酱不要像现在这样火啦。以前的直播间多纯粹啊。” “纯粹的想听她骂人，以及一群人做奇怪的祷告是吧？”高桥文哉无奈摇头，“而且，那位玛丽酱的中之人，想法肯定和你不一样，人家怎么可能希望自己一直不温不火的。” “可网上都说玛丽酱的中之人可能是某个千金小姐，她本身应该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吧？” “既然选择了当虚拟主播，就算她本来是位大小姐，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工作受到认可的。”高桥文哉还是较为理性的。 “嘿，文哉你嘴上说着不看虚拟主播，没想到对玛丽酱的事情还挺了解的嘛。该不会你其实也是个隐藏的粉丝吧？” “我才不是。事先申明，我对套皮纸片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高桥文哉朗声，信誓旦旦，“只是最近这个虚拟主播的事情在网上那么火爆，很容易就能看到讨论。” “别说的这么肯定嘛，要我说，文哉你干脆也入坑吧？玛丽酱真的很神奇的，昨天我挂着她的直播间养马娘，连凯旋门赏都跑赢了诶。” 日高纲良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给朋友们展示昨晚的傲人战绩。 “要我说啊，你们两个也多少理智一点，希望越大没准等会的失望也越大。” 高桥文哉依旧是那副镇定无比的样子。 “理智？你叫我拿什么理智，这可是玛丽酱为主角的动漫啊，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们这些老粉丝意味着什么！” 三个男高生吵吵闹闹，时间很快来到了0点20分。 今晚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tv初放送，终于开始了。 先是主题曲，由番剧之中的主角玛丽小姐的声优献唱，曲风是清新向的，配合灵动的少女声线，还不错。 中规中矩吧。 男生们安静下来，高桥文哉也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这是一个业余点评人的素养，本来最近《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在网上的讨论度就很高，高桥也打算趁一趁热度，回家后就做期点评出来。 他本身也属于乐子人，不过是温和派的，不主动煽风点火，就是哪里有新鲜热闹都凑上去瞧一瞧的类型。 另外，高桥本身其实并不太看好这部新番。 感觉上很大概率是虚拟主播的哗众取宠，那个genie工作室在此之前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如此的组合很难不让人怀疑番剧的最终质量。 没准真的就是为了搞个噱头，想要为自己的直播吸取粉丝。 高桥甚至都做好了将这部新番放到自己“烂番点评”系列下一期的心理准备。 对于影评人来说，烂番也有它的价值啦。 反正就算这部新番烂了，对高桥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能借势再吸点热门事件的流量。 赢！ 不过，这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初放送就在tbs电视台，或许是有点说法的。 先看看再说吧。 主题曲结束，第一话画面之中浮现出了主角玛丽小姐的脸。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身后。” 玛丽小姐登场，上来就是其都市传说故事之中的经典台词。 因为主角造型和悟的皮套一致，下川和日高两个死忠当即兴奋雀跃起来。 高桥没有好友们这种粉丝滤镜，除了吐槽一下“死宅真恶心”以外，还是专心去看剧情。 但从开场的镜头画面来说，这部新番在作画上还是非常精良的，完全不像是粗制滥造的作品。 这让高桥对这部新番的初印象稍稍有些改观了。 故事围绕玛丽小姐通过响应电话的号召，来到一座即将举行进行“福鱼祭”庆典的岛屿上展开。 随着玛丽小姐的视角深入故事的主舞台，她接触了岛屿上的几个小妖怪，发现表面一团和气的“福鱼祭”庆典之后似乎暗流涌动；部分岛民在暗地里蠢蠢欲动，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庆典的对象，岛屿的福神真实身份也令人怀疑…… 原本对这部番不抱太大希望的高桥文哉，很快就被剧情所吸引，进入了节奏。 一话三十分钟的左右时间过得异常的快。 剧情节奏把握的非常好，引人入胜，在岛屿上一切疑点都被摆在观众们面前，吊足了胃口，让人迫不及待想看后续发展的时候，第一话结束。 但好在，今晚的首播是两话连播。 “这番剧的脚本写的非常好啊。而且故事展开很多地方非常独特，尤其是岛屿上那些小妖怪的视角……怎么说呢，有一种剧本不是由人类来写的，而是妖怪本身来创作的奇特新颖感。” 高桥这样在心里暗暗赞叹。 他看了眼片尾曲里面番剧脚本家的名字，“漱流”。 完全没听过的名字。 不过，这位“漱流”老师的剧本风格，似乎和高桥以前很喜欢的新锐剧本家“玄色”老师有着相近之处。 两者的优点非常鲜明—— 都很擅长制造悬念，撩拨起观众的好奇心，又以此调动观众情绪，至始至终完全主导剧情展开。 只可惜那位玄色老师，在原本所属的德间工作室被大会社收购之后，好像就在网上销声匿迹了。 第二话很快开始。 故事都矛盾碰撞，谜题解开，都在这一话开展，丝毫不拖泥带水，酣畅淋漓。 而后高潮来临。 是玛丽小姐响应被选作“福鱼”的祭品的小女孩“佳世”祈祷现身，只身拦在了岛屿邪神蒙迦们面前—— “你好，我是玛丽小姐，我在你的身前。” 玛丽小姐的个人主题曲在同一时间响起。 “噢噢噢噢！燃起来了，这个也太帅了吧！制作组经费爆炸！” “哇！玛丽酱赛高！” 川下和日高两个激动地抱成一团，压低声音发出意味不明的男高生啸叫。 要不是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怕影响到邻居，他们俩的声音大概能把天板给掀开。 但也怨不得他们两个。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战斗场面演出确实堪称出色，先前抑制的情绪，全在这一段得到了宣泄和释放。 电视里绚烂又振奋的光影效果倒映在三个男高眼中。 就算是高桥也看得热血沸腾，心里想着： “战斗场面做的非常好啊，这个genie工作室的经费是有这么充足的吗？难道说网上的传言猜测是真的，那位虚拟主播玛丽小姐的中之人，真的是个完全不缺钱的大小姐？” 一段高能的演出过后，切换进战斗状态的玛丽小姐自然是战胜了邪神蒙迦。 至此，这第一个故事《福鱼》光从剧情的安排，和演出的效果上来说，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故事了。 高桥已经预感到了今晚过后，那位虚拟主播玛丽酱的人气肯定会进一步升高。 因为她交出的答卷完全合格，之前质疑的声音也会不攻自破。 至于《福鱼》的结局，大概是玛丽小姐拯救了佳世，让岛屿重新恢复平静吧。 随后，业余影评人高桥看到了电视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展开—— 结束了战斗的玛丽小姐回眸。 不是她日常状态那种活泼又傲娇的可爱神色，她在用一种带着神性的悲悯目光注视着被她救下的佳世。 这惊鸿一瞥的镜头，画面被不遗余力地渲染地美轮美奂。 “呜呜呜，玛丽强又美。” “玛丽小天使，我要直接用这一个镜头当桌面每天祷告！玛丽她就是光！” 不同于沉浸在玛丽小姐美貌之中的两个朋友，高桥从这个镜头里体会到了其他的内容情绪。 好像，结局并不会是他预想的那样…… 果然，镜头一转，小女孩佳世因为被选作福鱼，早在玛丽来到海岛上之前，灵魂就被蒙迦侵蚀，千疮百孔。 就算是玛丽也没办法将她救回。 故事的最后是佳世的葬礼，气氛沉重又诡异，来送别的岛民，脸上带着悲哀神色，却又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喜和喜悦。 画面切换，又变成岛民出海捕鱼的场景。 镜头定格在冉冉升起的朝阳，波光粼粼的海面，脂膏丰腴的白渔获，以及岛民那一张张因意料之中丰收而喜悦无比的脸庞上。 “福鱼满福！” 他们这样喊道。 故事告终，戛然而止。 房间里沉寂了大概半分钟，直到片尾曲的少女歌声响起。 高桥文哉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 这故事对比鲜明，耐人寻味的结局，结结实实震撼到了他，让他不禁陷入沉思。 “喂喂，这个……超赞的吧？”坐在前面的下川回过头，眼神闪烁。 “高桥，说句话啊。你才是我们之中的大评论家。”日高也有点愣神的附和道。 “非常的……不错。这部番，很可能会成为年末强番。” 高桥长舒一口气，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至于之前考虑的“烂番点评”系列，这部番怎么可能放进去。要想吃到这波大事件流量，回去以后直接熬夜做出《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个故事的深度解析才是正道—— 群体牺牲个体获取利益。 旁观者给予受害者同情怜悯，又因为事不关己，且存在既得利益，所以欣然庆喜的复杂人性。 还有玛丽小姐给予福鱼小岛的救赎，是否真的能改变那里…… 这第一个故事的内核和可讨论的点实在太丰富了，高桥文哉感觉自己现在就能直接动笔，写下一篇万字的解说长稿！ 而《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tv放送，看节目单安排还会持续到年末。 如果后续的故事和演出都能保证这个质量，那真的很有可能会成为一部口碑极佳的黑马强番！ 高桥文哉先前心里对这部虚拟主播投入出产番剧的偏见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期待。 没准这位玛丽酱真要搞出一段史无前例的v圈佳话了。 v圈不大，说不定真有人要创造神话。 这样想着，高桥瞥了一眼还在意犹未尽讨论剧情的两个好友，悄咪咪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油管，在虚拟主播玛丽酱的首页默默按下了关注。 第566章 鹿野屋的假期 “好耶！初放送顺利！” 电视里《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片尾曲响起，鹿野屋举臂欢呼。 虽说番剧已经投放到tbs电视台那边，好像不存在什么初放送事故的情况。 但因为小鹿带了头，家里除了努力绷着表情的小悟以外，其他一众小孩子们或者小妖兽也跟着欢腾起来。 今天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tv首映的日子，神谷川家里的众人都聚集在了起居室里一起见证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 所以起居室里坐满了面色雀跃的怪谈们。 其实非要说的话，新番的第一个故事《福鱼》其实家里的很多人都早就已经看过了。 可是私底下看和看电视上的公映完全是两种感觉。 今晚的首映观摩，神谷川还将活鱼旅馆里的三宅先生给接了出来一起参与，本来是还邀请了鬼冢。 毕竟小巫女属于投资人，整个新番企划有一半的资金是她出的。 不过，鬼冢这两天回神奈川的巨琼神社去了。 神谷和她约好了等《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最终话公映再和大家一起看。 “但是，还不知道《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首映收视率到底如何。”三宅千彰有些拘谨地坐在起居室的中间位置，看起来有些忐忑。 这当然也不是他第一次看《福鱼》这个故事的成片。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三宅是觉得最终成品很好的将他所写的剧本给演绎了出来，内容可圈可点，称得上是佳作。 但是这到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tv放送归根结底是要看成绩的，也就是收视率。 收视率能较为客观地反映出很多问题。 “tbs那边大概明天才能拿到收视率报告，不过……”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另一名主创人员文车妖妃接过话题，讲话的同时看向正坐在玛丽和彩织中间的小悟。 “哼哼！这个时候还是得了不起的悟大人出马。” 悟站起来，一脸得意。 她一边假意拍打自己的裙摆，整理衣服，一边又用余光瞥向眼神谷川所在的位置。 “是啊是啊，还是要靠你呢。请帮帮忙吧，悟。” 神谷当然注意的到悟的视线，也知道这小鬼是想听自己说恭维的话，便很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反正只要动动嘴皮子说点好话，这家伙就会屁颠屁颠去做事的。 很好应付。 “哼~” 悟哼唧了一声，趾高气昂出了起居室，径直去往二楼的书房。 在日本，电视台的收视率情况，一般是委托专门的调查公司来统计。 大部分情况都是调查一部分样本，采用抽样统计的方法。 在电视用户家里设置专业的记录仪器，然后通过网络直接统计数据。一般用作逐户统计，最小可以精确到每分钟。 像深夜档的节目，调查公司那边一般会在第二天将统计报告回馈回电视台那边。 不过有悟这个赛博怪谈在，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她可以通过网络，不费吹灰之力地去查看调查公司那边的网络数据，然后快速做一下汇总，就能很轻易提前了解调查情况。 果然没过几分钟，悟就从楼上返回。 “马马虎虎啦。”她这样说道，“《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话平均收视率是3.6%，接着播出的第二话平均收视率是3.3%。” 听了悟的汇报，三宅先生单手扶额，长舒一口气。 文车妖妃则是转过头去看神谷川，眼眸于房间的灯光照映之下柔和闪烁。 看这两位主创人员的反应，他们对这个收视率都是颇为满意的。 百分之三点几，这个数据乍一听似乎很少。 但是结合受众的庞大基数来看—— 就是刚才0点到现在凌晨1点这个时间段里，每一百个正在看电视的人里面，将近有三个人在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这个数量已经非常可观。 参照一下其他动漫番剧，譬如《博人传》。 其单集收视率，在2%左右浮动。 先抛开《博人传》燃不燃的问题不论，人家的庞大的粉丝基数就摆在那里。 虽然《博人传》的播放时间并不在深夜档，本身收视率竞争要更激烈一些。 但这个数据对比，也大概能说明问题，没有任何ip基础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首映成绩绝对算得上优秀了。 优秀的有些超出神谷川和其他两位主创的预料。 能实现这一点，小悟绝对功不可没。 “首映的收视率，除去被tbs广告和其他宣传手段吸引的，剩下估计有不少都来源于v圈贡献。悟先前在v圈炒热话题，取得的效果比预期强了太多。”神谷这样想道。 还真是小看了那些皮套人爱好者的体量。 其实想想，v圈和动漫受众本身的重合度就较高。 如果说第一话的观看者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被v圈大事件吸引来看热闹的。那么第二话的收视率能够保持在3%以上，就是三宅先生、文车妖妃以及genie动画工作室其他工作人员共同努力的成果。 噱头制造的再好，本身没有质量也是白搭。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凭借本身过硬的剧集质量，很好的将那些来看热闹的观众留了下来，促使大家看完了全程。 “呀~” 这时候，座敷扑进老父亲的怀里，咿咿呀呀说些大概是祝贺的话。 头顶的呆毛随着她撒娇的动作一晃一晃，软乎乎搔过神谷的脸颊。 凭借家宅神的直觉，敷宝能明显感受到，家里现在有一种财源广进的感觉！ 如果番剧的口碑能够进一步发酵，再加上悟在网上当水军继续推波助澜。乐观点想，下个金曜日晚上，《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收视率估计还会再上升一些。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有望在现世为genie动画工作室打开局面。 之后的dvd和周边售卖，还有各种版权联动都指日可待。 肯定能赚钱！ 这样一来，除去工作室社长本人勤劳除灵打工外，终于有望开辟出另外一条大额赚钱的渠道。 而且悟的直播收益，大概率也可以进一步上涨。 好起来了！ “还有玛丽和小貘的神社。”神谷一边拍着座敷的脑袋，一边继续畅想着，“绝对能借此在现实获取到大量的信仰吧？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初放送结束，已经是深夜，但神谷的家里又热闹庆祝了好一会。 期间，神谷接到了鬼冢打来的祝贺电话。 小巫女在巨琼神社那边，也是抽空看了首播的。 同样的，文车妖妃在差不多的时间，也接到了河西导演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工作室的众人。 genie动画工作室的成员，今晚都待在工作室那里看初放送。 小文车还给员工们下发了一笔团建经费，供他们今晚自行使用。 至于工作室的神谷社长和神谷总务嘛，自然没有去那边参与。 这两位关键人物在这种时候都没有露面，自然有些让人想入非非，不过员工们也不太敢非议什么。 今晚的夜还很漫长。 夜色柔软，星光迷离，流银泻辉。 夜风轻柔柔的飞扬，用其巨大的翅翼亲切的抚摸着一切。星光和灯火混着着微风，合成一张大网包裹着世间万物，将此时此刻位于不同地点，但又因同一件事情而兴奋的人们交织相连，直至大家都沉入一个个甜蜜美好的梦乡中…… …… 12月中旬。 东京下了场初雪，将城市沉进一片白雪皑皑当中。 雪捎来讯息—— 广大学子的寒假来临。 鹿野屋所在的御茶中结束了期末考试，已经正式放假。 “师父，那我回青森去了哦？” 家门口，鹿野屋正拉着自己的大行李箱站着。 送狼和马鹿一左一右立在她边上，还有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正坐在马鹿的大角上。 放了寒假，鹿野屋要回大栗岛待上几天。 陪陪自己的亲爸爸，一起过完新春，大概一月份才会回来。 她的式神们也会跟她一起回去。 这丫头今天穿了身粉色的短款服和黑色的阔腿裤，看起来完全不显臃肿。她的头发蓄长了不少，头上戴了顶白色绒帽，帽子上的两颗白色的小绒球垂挂下来，摇摇晃晃。 再配合她那张娇俏的脸蛋，很有古灵精怪邻家妹妹的感觉。 在东京待了一年，小鹿似乎是被神谷养得更标致了一些。 好吧，或许这和神谷没什么关系。 这丫头本来就在长身体。 而且作为入室弟子，鹿野屋吃住都和神谷川待在一起，所以神谷本人对这一点其实没有太大直观的感受。不过，颜值鉴定器小鲸鱼见到鹿野屋确实是越跑越远了。 “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但也不要忘了我和其他老师交给你自习的除灵课业。”神谷川像个和女儿分别的老父亲那样絮絮叨叨，“还有，青森那边，尤其是海岛上，可比东京要冷，不要穿短裙。” “知道啦，知道啦，师父你有时候真的很爱操心诶。”鹿野屋笑起来。 日本的女高中生，到了冬天还光腿穿短裙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jk是真的很抗冻。 其实也不是抗冻吧，冷是都冷的。 但jk们的信念就是——宁可追求时尚被冻死，也不要把自己裹成粽子。 而早在入了深秋后，神谷就不止一次和徒弟讲过，不要再和其他小女孩一样再穿裙子了。 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冷啊！ 现在的时间还是初冬，等到了一二月份的寒冬，神谷川可能会想着给徒弟套上秋裤。 老父亲觉得你冷是这样子的。 “师父，我走了哦？接下来会每天给你打电话，问候你和师娘们的。” “倒也不用每天吧……” 师徒两个道别，鹿野屋又同师娘们还有其他家里的怪谈说了些分别的话，便坐上了幽灵车。 大石他们会把小鹿直接送去大栗岛上然后再回来。 反正现在家里的交通工具水陆都可以走，一个来回也费不了太多时间。 “我明年回来，会给大家带海岛的特产的！” 看着幽灵车的车尾灯消失于初冬的街角，神谷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一点落寞。 大概是习惯了这小丫头在家里吵吵嚷嚷，她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过半个多月小鹿她也就又回来了。 …… 先乘坐大石俊马的幽灵车从东京到青森县。 抵达海岸边，再搭乘三上兄弟的幽灵船乘风破浪到大栗岛。 因为不赶时间，大石和三上他们也没开的太快。 小鹿是吃过午饭后踏上的回乡旅程，下午两点左右就同大石他们分别，直达大栗岛的家门口了。 鹿野屋先生已经提前几天知道女儿要回家的消息，所以早早结束了海上的作业，现在已经在家里等她。 抵达家中，小鹿先是给神谷打了通电话。 之后就是和爸爸聊天，好好讲述了一番在东京生活的日常，滔滔不绝“师父对我多么多么好”云云。 当天傍晚，父女两个一起享用了丰盛的接风晚餐。 忙活了这么久，小鹿才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还顺便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好朋友回了条line—— [奈寻，我回青森了哦。] 秋道奈寻，小鹿在御茶中里的最好朋友。 因为读的是女校，对方当然也是个女孩子。 秋道本身的老家也在青森，在东京那边的读书的时候，是和自己于东京工作的亲哥哥住在一起的。 两个女孩子都是一个县的，所以比较聊得来，入学没多久就成了朋友。 之后她们又一起经历了“地震鲶”事件。 身为普通人的秋道奈寻，其实至今都还不知道，今年年中的那场地震同妖怪有关。 她只知道，鹿野屋在体育馆坍塌的瞬间，将她用力推出了大门。 之后秋道奈寻因“鹿野屋被压在体育馆废墟下生死不明”失魂落魄了好久。 但好在，鹿野屋最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我掉进了地面出现的大洞里面嘛，然后运气比较好，下面坍塌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勉强供我容身的小空间。我在里面待了很久，最后被救援人员救了出来，又在医院住了几天……” 小鹿大概是这样和朋友同学讲述自己被“埋在体育馆废墟”下的经历的。 而那次地震过后，御茶中救援现场一直不许旁人进入。 所以普通人也无法知晓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另外，御茶中经历了地震之后，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就重新开学。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学校的领导，还有体育馆的施工方都应该被问责。 但因为实际灾难涉及了怪谈力量，并非人祸，经过鉴定之后，这件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背后是有对策室的力量介入运作的。 反正就是跟换了领导之类的。 具体的学生们了解的也不清楚。 而对于秋道奈寻来说，鹿野屋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喜讯，她重新见到小鹿那会，直接抱着小鹿哆哆嗦嗦哭到天昏地暗。 总之，经过了那次的事件，秋道变得对救命恩人鹿野屋非常殷勤。 小鹿本身又是个好孩子。 人家真心对她好，她也会对人家好。 两人的关系就自然变得更加要好起来。 鹿野屋的消息发出以后，过了不到半分钟，秋道那边就一口气回了好几条—— [雪乃你也回来了啊！] [表情][表情][表情] [那你什么时候来十和田呢？] [我已经和家里说好啦，空出我家酸汤旅馆最好的房间等你过来玩！] 第566章 鹿野屋的假期 “好耶！初放送顺利！” 电视里《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片尾曲响起，鹿野屋举臂欢呼。 虽说番剧已经投放到tbs电视台那边，好像不存在什么初放送事故的情况。 但因为小鹿带了头，家里除了努力绷着表情的小悟以外，其他一众小孩子们或者小妖兽也跟着欢腾起来。 今天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tv首映的日子，神谷川家里的众人都聚集在了起居室里一起见证这个有记念意义的时刻。 所以起居室里坐满了面色雀跃的怪谈们。 其实非要说的话，新番的第一个故事《福鱼》其实家里的很多人都早就已经看过了。 可是私底下看和看电视上的公映完全是两种感觉。 今晚的首映观摩，神谷川还将活鱼旅馆里的三宅先生给接了出来一起参与，本来是还邀请了鬼冢。 毕竟小巫女属于投资人，整个新番企划有一半的资金是她出的。 不过，鬼冢这两天回神奈川的巨琼神社去了。 神谷和她约好了等《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最终话公映再和大家一起看。 “但是，还不知道《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首映收视率到底如何。”三宅千彰有些拘谨地坐在起居室的中间位置，看起来有些忐忑。 这当然也不是他第一次看《福鱼》这个故事的成片。 从观众的角度来看，三宅是觉得最终成品很好的将他所写的剧本给演绎了出来，内容可圈可点，称得上是佳作。 但是这到底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tv放送归根结底是要看成绩的，也就是收视率。 收视率能较为客观地反映出很多问题。 “tbs那边大概明天才能拿到收视率报告，不过……”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另一名主创人员文车妖妃接过话题，讲话的同时看向正坐在玛丽和彩织中间的小悟。 “哼哼！这个时候还是得了不起的悟大人出马。” 悟站起来，一脸得意。 她一边假意拍打自己的裙摆，整理衣服，一边又用余光瞥向眼神谷川所在的位置。 “是啊是啊，还是要靠你呢。请帮帮忙吧，悟。” 神谷当然注意的到悟的视线，也知道这小鬼是想听自己说恭维的话，便很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反正只要动动嘴皮子说点好话，这家伙就会屁颠屁颠去做事的。 很好应付。 “哼~” 悟哼唧了一声，趾高气昂出了起居室，径直去往二楼的书房。 在日本，电视台的收视率情况，一般是委托专门的调查公司来统计。 大部分情况都是调查一部分样本，采用抽样统计的方法。 在电视用户家里设置专业的记录仪器，然后通过网络直接统计数据。一般用作逐户统计，最小可以精确到每分钟。 像深夜档的节目，调查公司那边一般会在第二天将统计报告回馈回电视台那边。 不过有悟这个赛博怪谈在，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她可以通过网络，不费吹灰之力地去查看调查公司那边的网络数据，然后快速做一下汇总，就能很轻易提前了解调查情况。 果然没过几分钟，悟就从楼上返回。 “马马虎虎啦。”她这样说道，“《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一话平均收视率是3.6%，接着播出的第二话平均收视率是3.3%。” 听了悟的汇报，三宅先生单手扶额，长舒一口气。 文车妖妃则是转过头去看神谷川，眼眸于房间的灯光照映之下柔和闪烁。 看这两位主创人员的反应，他们对这个收视率都是颇为满意的。 百分之三点几，这个数据乍一听似乎很少。 但是结合受众的庞大基数来看—— 就是刚才0点到现在凌晨1点这个时间段里，每一百个正在看电视的人里面，将近有三个人在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这个数量已经非常可观。 参照一下其他动漫番剧，譬如《博人传》。 其单集收视率，在2%左右浮动。 先抛开《博人传》燃不燃的问题不论，人家的庞大的粉丝基数就摆在那里。 虽然《博人传》的播放时间并不在深夜档，本身收视率竞争要更激烈一些。 但这个数据对比，也大概能说明问题，没有任何ip基础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首映成绩绝对算得上优秀了。 优秀的有些超出神谷川和其他两位主创的预料。 能实现这一点，小悟绝对功不可没。 “首映的收视率，除去被tbs广告和其他宣传手段吸引的，剩下估计有不少都来源于v圈贡献。悟先前在v圈炒热话题，取得的效果比预期强了太多。”神谷这样想道。 还真是小看了那些皮套人爱好者的体量。 其实想想，v圈和动漫受众本身的重合度就较高。 如果说第一话的观看者里面，绝大部分都是被v圈大事件吸引来看热闹的。那么第二话的收视率能够保持在3%以上，就是三宅先生、文车妖妃以及genie动画工作室其他工作人员共同努力的成果。 噱头制造的再好，本身没有质量也是白搭。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凭借本身过硬的剧集质量，很好的将那些来看热闹的观众留了下来，促使大家看完了全程。 “呀~” 这时候，座敷扑进老父亲的怀里，咿咿呀呀说些大概是祝贺的话。 头顶的呆毛随着她撒娇的动作一晃一晃，软乎乎搔过神谷的脸颊。 凭借家宅神的直觉，敷宝能明显感受到，家里现在有一种财源广进的感觉！ 如果番剧的口碑能够进一步发酵，再加上悟在网上当水军继续推波助澜。乐观点想，下个金曜日晚上，《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收视率估计还会再上升一些。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有望在现世为genie动画工作室打开局面。 之后的dvd和周边售卖，还有各种版权联动都指日可待。 肯定能赚钱！ 这样一来，除去工作室社长本人勤劳除灵打工外，终于有望开辟出另外一条大额赚钱的渠道。 而且悟的直播收益，大概率也可以进一步上涨。 好起来了！ “还有玛丽和小貘的神社。”神谷一边拍着座敷的脑袋，一边继续畅想着，“绝对能借此在现实获取到大量的信仰吧？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初放送结束，已经是深夜，但神谷的家里又热闹庆祝了好一会。 期间，神谷接到了鬼冢打来的祝贺电话。 小巫女在巨琼神社那边，也是抽空看了首播的。 同样的，文车妖妃在差不多的时间，也接到了河西导演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工作室的众人。 genie动画工作室的成员，今晚都待在工作室那里看初放送。 小文车还给员工们下发了一笔团建经费，供他们今晚自行使用。 至于工作室的神谷社长和神谷总务嘛，自然没有去那边参与。 这两位关键人物在这种时候都没有露面，自然有些让人想入非非，不过员工们也不太敢非议什么。 今晚的夜还很漫长。 夜色柔软，星光迷离，流银泻辉。 夜风轻柔柔的飞扬，用其巨大的翅翼亲切的抚摸着一切。星光和灯火混着着微风，合成一张大网包裹着世间万物，将此时此刻位于不同地点，但又因同一件事情而兴奋的人们交织相连，直至大家都沉入一个个甜蜜美好的梦乡中…… …… 12月中旬。 东京下了场初雪，将城市沉进一片白雪皑皑当中。 雪捎来讯息—— 广大学子的寒假来临。 鹿野屋所在的御茶中结束了期末考试，已经正式放假。 “师父，那我回青森去了哦？” 家门口，鹿野屋正拉着自己的大行李箱站着。 送狼和马鹿一左一右立在她边上，还有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正坐在马鹿的大角上。 放了寒假，鹿野屋要回大栗岛待上几天。 陪陪自己的亲爸爸，一起过完新春，大概一月份才会回来。 她的式神们也会跟她一起回去。 这丫头今天穿了身粉色的短款服和黑色的阔腿裤，看起来完全不显臃肿。她的头发蓄长了不少，头上戴了顶白色绒帽，帽子上的两颗白色的小绒球垂挂下来，摇摇晃晃。 再配合她那张娇俏的脸蛋，很有古灵精怪邻家妹妹的感觉。 在东京待了一年，小鹿似乎是被神谷养得更标致了一些。 好吧，或许这和神谷没什么关系。 这丫头本来就在长身体。 而且作为入室弟子，鹿野屋吃住都和神谷川待在一起，所以神谷本人对这一点其实没有太大直观的感受。不过，颜值鉴定器小鲸鱼见到鹿野屋确实是越跑越远了。 “回去好好休息几天，但也不要忘了我和其他老师交给你自习的除灵课业。”神谷川像个和女儿分别的老父亲那样絮絮叨叨，“还有，青森那边，尤其是海岛上，可比东京要冷，不要穿短裙。” “知道啦，知道啦，师父你有时候真的很爱操心诶。”鹿野屋笑起来。 日本的女高中生，到了冬天还光腿穿短裙的也大有人在。 这些jk是真的很抗冻。 其实也不是抗冻吧，冷是都冷的。 但jk们的信念就是——宁可追求时尚被冻死，也不要把自己裹成粽子。 而早在入了深秋后，神谷就不止一次和徒弟讲过，不要再和其他小女孩一样再穿裙子了。 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冷啊！ 现在的时间还是初冬，等到了一二月份的寒冬，神谷川可能会想着给徒弟套上秋裤。 老父亲觉得你冷是这样子的。 “师父，我走了哦？接下来会每天给你打电话，问候你和师娘们的。” “倒也不用每天吧……” 师徒两个道别，鹿野屋又同师娘们还有其他家里的怪谈说了些分别的话，便坐上了幽灵车。 大石他们会把小鹿直接送去大栗岛上然后再回来。 反正现在家里的交通工具水陆都可以走，一个来回也费不了太多时间。 “我明年回来，会给大家带海岛的特产的！” 看着幽灵车的车尾灯消失于初冬的街角，神谷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一点落寞。 大概是习惯了这小丫头在家里吵吵嚷嚷，她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不过，过半个多月小鹿她也就又回来了。 …… 先乘坐大石俊马的幽灵车从东京到青森县。 抵达海岸边，再搭乘三上兄弟的幽灵船乘风破浪到大栗岛。 因为不赶时间，大石和三上他们也没开的太快。 小鹿是吃过午饭后踏上的回乡旅程，下午两点左右就同大石他们分别，直达大栗岛的家门口了。 鹿野屋先生已经提前几天知道女儿要回家的消息，所以早早结束了海上的作业，现在已经在家里等她。 抵达家中，小鹿先是给神谷打了通电话。 之后就是和爸爸聊天，好好讲述了一番在东京生活的日常，滔滔不绝“师父对我多么多么好”云云。 当天傍晚，父女两个一起享用了丰盛的接风晚餐。 忙活了这么久，小鹿才终于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李，还顺便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好朋友回了条line—— [奈寻，我回青森了哦。] 秋道奈寻，小鹿在御茶中里的最好朋友。 因为读的是女校，对方当然也是个女孩子。 秋道本身的老家也在青森，在东京那边的读书的时候，是和自己于东京工作的亲哥哥住在一起的。 两个女孩子都是一个县的，所以比较聊得来，入学没多久就成了朋友。 之后她们又一起经历了“地震鲶”事件。 身为普通人的秋道奈寻，其实至今都还不知道，今年年中的那场地震同妖怪有关。 她只知道，鹿野屋在体育馆坍塌的瞬间，将她用力推出了大门。 之后秋道奈寻因“鹿野屋被压在体育馆废墟下生死不明”失魂落魄了好久。 但好在，鹿野屋最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我掉进了地面出现的大洞里面嘛，然后运气比较好，下面坍塌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勉强供我容身的小空间。我在里面待了很久，最后被救援人员救了出来，又在医院住了几天……” 小鹿大概是这样和朋友同学讲述自己被“埋在体育馆废墟”下的经历的。 而那次地震过后，御茶中救援现场一直不许旁人进入。 所以普通人也无法知晓她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另外，御茶中经历了地震之后，仅仅过了一个多月就重新开学。 其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学校的领导，还有体育馆的施工方都应该被问责。 但因为实际灾难涉及了怪谈力量，并非人祸，经过鉴定之后，这件事情的最终处理结果背后是有对策室的力量介入运作的。 反正就是跟换了领导之类的。 具体的学生们了解的也不清楚。 而对于秋道奈寻来说，鹿野屋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喜讯，她重新见到小鹿那会，直接抱着小鹿哆哆嗦嗦哭到天昏地暗。 总之，经过了那次的事件，秋道变得对救命恩人鹿野屋非常殷勤。 小鹿本身又是个好孩子。 人家真心对她好，她也会对人家好。 两人的关系就自然变得更加要好起来。 鹿野屋的消息发出以后，过了不到半分钟，秋道那边就一口气回了好几条—— [雪乃你也回来了啊！] [表情][表情][表情] [那你什么时候来十和田呢？] [我已经和家里说好啦，空出我家酸汤旅馆最好的房间等你过来玩！](本章完) 第567章 器官箱 第567章 器官箱 青森县，十ht市。 十和田的四季富于变化，整齐地生长着茂密的山毛榉树、松树等。冬季的八甲田是理想的滑雪场，可以穿梭在天然的树挂群之间体味山地滑雪的最高境界。 除了雪场以外，这里最出名的是酸汤温泉，这种温泉为酸性，主要是弱食盐泉，入口品尝的话具有类似柠檬的酸味。尽管这种温泉地处于深山之中，但由于其充沛的泉水量和多样的功能，从古代开始就被作为温泉疗养地加以利用。 所以青森十和田这边，一直是冬季旅游的胜地。 而小鹿的好朋友秋道奈寻，她家就在此处经营着一间酸汤旅馆。 早在御茶中放假之前，秋道就约鹿野屋寒假一定来自家的旅馆泡温泉了。 小鹿没有拒绝。 现在两个女孩都回了青森，一起玩的事情当然就提上了日程。 秋道家旅馆的二楼。 脚下踩踏松软的雪地发出吱呀吱呀的细碎响声。 “什么嘛，俄罗斯套娃？” 秋道打开灯，仓库里面摆着些旅馆损坏或者淘汰的家具，还有些不知道多少年头，可能从爷爷年代就放在这里的农业机具。 这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奇特的大盒子。 又开了一个箱子，里面依旧是更小一号的木箱。 其实嘛，就算不露腿，也不一定会穿得很臃肿。 “嘿嘿，雪乃说后天要来。” 那一条街可是非常漂亮的，秋道极力推荐。 不过，多少还是有一点失落的。 依旧是更小一点的暗红木箱。 秋道奈寻拿出房卡，打开了其中一间没有亮灯的空置预留小屋。 是的，这个小屋里自带一个可供独享，私密程度也非常高，面积还大的酸汤温泉池。 秋道奈寻哑然失笑。 但是，那种继续开箱子的想法挥之不去，一个个木箱上的莳绘金漆，仿佛要将她的完全吞进去。 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旅馆大门那边，有一辆大巴车行驶进来。 [鼻] 转过头，看其他已经开启的木箱。 最终，秋道奈寻拿到的是一个长宽都不过只有一厘米的小木盒。 凹刻的文字逐渐变成内脏器官。 她取下锁，抬手推了推门。 父女两个的背影被夜色笼罩，又被飘扬的雪所模糊。 继续开箱子—— 秋道这样想着，转身穿过主大楼边的一条木质回廊，来到一个雅致的小别院。 秋道奈寻将小的箱子取出来，她这时候才注意到，稍大一点的箱子内部底面，似乎凹刻有不显眼的文字—— 曾经那个躲在房间里悄悄翻看色情杂志的蠢哥哥已经变成可靠的大人了。 车灯穿刺过飞扬的鹅毛雪。 其实如秋道爸爸所说，那组箱子里，确实算是什么都没有。 打开灯。 她一边畅想着鹿野屋来玩的欢乐时光，一边漫无目的在家里旅馆内兜兜转转。 “妈妈还在等你吃饭。” 但里面的东西有些让人失望。 没有看到人影。 “嗯……” 锁好大门，秋道爸爸便追上女儿。 这里靠里的一角几个房间是不对客人开放的，由是秋道家自己起居使用。 …… “嘛，男生。” 后来是哥哥悄悄拿回他自己房间里去了…… 哐、哐哐、哐哐哐！ 随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奈寻你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接电话。” “走了，奈寻，一起吃饭去吧，妈妈还在等伱。” 秋道随意开口喊了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撒了一会欢，秋道奈寻恋恋不舍地从暖桌下面钻出来。 等从铁门内出来后，正撞上一个高大的黑影。 秋道奈寻开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就是觉得意义不明，还有感觉那些箱底写上器官文字有些恶心。 “什么箱子？” 这些箱子底部也是同样—— 女孩裸着的双足依旧伸在暖桌下面，慵懒的热量顺着大腿传递上身体，舒适地令人身体发烫。 诡异的声音不断从其中发出。 “奇怪。” 旺季旅馆里的事情非常多，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确实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是那个暗红的套娃木箱。 “好。” 那可是全天下最最最可爱的雪乃酱！ 但木盖打开，依旧还是木箱、木箱、木箱…… 秋道奈寻小时候经常会和哥哥在仓库里玩。 她看着地上成排的，样式相同的暗红木箱，只是感觉到有些恶心。 “看来又有不少客人来了，每年冬天家里生意都很好的样子。还好我提前跟爸爸妈妈说，留下一间房间给雪乃。” 金色纹描绘的千鸟、藤、樱等图案，在暗红的底色上格外扎眼，透着一股诡异的吸引力。 这也是她家旅馆的一部分。 这样想想更恶心了。 一个个大小递减的木箱被排列在地上，那千鸟、藤、樱莳绘在暗红的箱子表面，金晃晃的倒映微光。 但不知道为什么，秋道奈寻心里那种要将这奇怪的组合箱子彻底开完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继续开箱子。 “这算什么？完全意义不明。” 秋道将地上那些箱子重新套好，然后就放在了五斗柜的边上。 她走上前去，凝视了箱子数秒，鬼使神差地打开木箱盖子。 寒冷的冬天，寒冷的大雪，配上温暖的温泉和温暖的火锅，应该没人会不爱的。 所有的箱子底部，都凹刻着不同的身体器官。 “哦，那个……爸爸，仓库里那个箱子……” 还记得，她和哥哥还曾经在杂物堆里翻出过两本封面印有衣着暴露性格女性，已经用旧了的杂志。 木箱套着的所有箱子都晃动不止，而那个最深处，最小的木盒子。 “爸爸，你在里面吗？” 听起来，秋道爸爸以前也开过那个箱子。 真好！ 木箱里装的，是一个同款式，小一号的箱子。 暖黄灯光落在原木的精致装潢，和简洁大气且方便的各种现代家居上。 冬天的大栗岛上果然远比东京冷。 而且，客厅这边正对着十和田湖，有一扇很大的落地推门，外面还有一个大露台。银装素裹的山林，还有湖心的雪景全都一览无余。 更何况爸爸说他之前也曾打开过。 没什么好说道的，是家里仓库，平时只堆一些用不上的杂物。 那两本杂志书，秋道哥哥不愿意给妹妹看。 时尚和保暖并不完全冲突。 我要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玩！ 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秋道奈寻心满意足地关上门离开。 “也可以和雪乃去外面的温泉一条街玩，那里也很漂亮来着，好吃的也很多。” 不想继续在仓库里待着了。 “这样啊，确实是怪东西，反正也一直没有人认领，之后找个时间扔掉好了。” “写着一些器官的。” 秋道奈寻似乎终于恢复了一点冷静。 小鹿将从大栗岛上出发，先坐船到青森县的下北郡，之后就可以搭乘列车到十和田。 不过，既然爸爸说要丢掉那就行了。 它就像是沉重的墓碑，黑压压立着。 声音越来越大，箱子振动起来，振动的幅度逐渐变强，甚至到最后开始一下一下撞击边上的五斗柜，就像是那木盒里面正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挣扎。 秋道奈寻家的旅馆在十ht市的八甲田一带。 [少女，适合。] [以上种种，近期便会前来领收。] 只不过，这个小盒子被套在一层又一层的箱壁之中，不见天日。 她有种感觉，这就是最后一个。 其中浮现的这些小字，可能是不会被人注意到了。 夜晚的风雪变得更大。 对于小孩子来说，堆着各种杂物的仓库，就像是一个能找出各种稀奇古怪物件的小宝库。 秋道家的旅馆因为在十和田湖边上，是在大山里的，所以在八甲田还要开车一段距离才能到。 这里分布着四栋独立的小屋，是家里旅馆最好的房间。 [肝]、[肺]、[肾]、[心]…… 两天后。 除去主体的三层大楼，后面的别院，还有其他的建筑。 “咿！” “这是什么？” 同样暗红的漆色，同样精巧的莳绘漆金。 “暗红色的，上面有金色的图案。” 秋道奈寻将里面小一号的箱子抱出来，再次打开盖子。 这也是它价格高的主要原因。 只有夜晚的冷风稍稍吹得剧烈了一点，卷得地上雪扬起。 秋道奈寻正想着转身回旅馆大楼去，但忽然又停下脚步。 “什么字？” 秋道失声惊呼起来。 等秋道奈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距离旅馆大楼几十米远的一栋低矮的水泥墙建筑前。 房间非常宽敞，分为大厅、卧室、温泉泡池三部分。 起居室里铺着榻榻米，有一张暖烘烘的暖桌，桌子上摆着一盘黄澄澄的橘子。 “我……” 木盒的盖子打开，盒子底部刻着的是——[骨] 然后就没有了，盒子里空无一物。 秋道奈寻本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她转身快步走到了仓库的门口，关了灯。 秋道奈寻双手握着手机揣到胸口，脸上溢满笑意。 同时，还有些奇怪的响动—— 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陈腐气味。 “等雪乃来了，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泡酸汤，一起看雪景吃暖暖的寿喜锅。雪乃她也会喜欢的吧？” 简单追忆了一下童年，秋道奈寻正打算从仓库离开。 说起来，秋道家的哥哥在东京有稳定的工作，也已经有了未婚妻，秋道奈寻住在哥哥家的时候，能看到哥哥和嫂子的关系非常好。 像现在旺季住一晚要6万円。 让人惹不住多看两眼。 在漆黑的仓库里面，甚至都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 虽然秋道家兄妹的关系一直很好，但长大了，也就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了。 “有吗？” 没准以前装过什么东西…… “奇怪，我最近有开过仓库的门吗？还是上一次忘了锁一直到现在？” [头发]、[指甲]、[牙齿]、[皮肤]、[眼]、[耳]、[口]…… 因为她看到家里这间杂物间铁门上的大锁，是开着的。 等秋道家父女离开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盒子摆在一个老旧的五斗柜上，暗红色，上面有精巧的莳绘漆金装饰。 今天是鹿野屋约好去十和田找秋道奈寻玩的日子。 “看来是爸爸忘记锁门了。”秋道也没有多想，继续打量仓库，“嗯……这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不过，小时候总觉得这里的杂物堆的像大山那么高，不过现在看看，好像也没有高到那种程度，哈哈。” 秋道家的旅馆还是蛮大的。 正好可以逛那里的温泉一条街。 甚至情不自禁躺下来打了两个滚。 “嗯嗯。” 师父的话还是要听的。 两个女孩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小鹿下午从岛上出发，抵达八甲田那边的车站，差不多是傍晚。 像今年，哥哥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一起回来青森，而是会跟他的未婚妻在东京过新春。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裹上一条红色的毛绒围巾，秋道走出自家旅馆的主大楼。 “啊，是啊，什么都没有。”秋道奈寻点了点头，“就是箱子里的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秋道奈寻不记得仓库里有这样的东西，不过她很久没来这里了，而且今年还去了东京读书，仓库里多出一些没见过的东西也很正常。 鹿野屋今天上身黑色长大衣，围了厚厚的红色围巾，并且还老实穿了长裤。 秋道朝着自家的旅馆大楼走回去。 那盒子四壁，开始有鲜红的文字渗出—— 还是再去查看一下准备用来招待雪乃的房间好了。 她说现在冬天的傍晚时分，那里简直就像《千与千寻》里的神隐之地，可以先在那里逛一逛，吃点东西。等玩的差不多了，再由秋道爸爸开过来车接她们去秋道家的酸汤旅馆。 秋道爸爸则是摸出钥匙，将仓库的大门重新上锁。 “那个啊，之前在旅馆房间里找到的，可能是某位客人遗落。不过当时打了前一位住那间房的客人电话，对方很茫然。然后因为一直没有失主来领，就放进了仓库，好像已经放了很久了。我打开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 女孩抬头，看到是自己父亲的脸。 当然，要实现这一点，衣着的品味要好，以及穿衣者本身还得长得好看。 “我出门啦！” 收拾完毕，小鹿跟爸爸打过招呼，拖着小行李箱出了家门。 (本章完) 第568章 凶杀故事和失联 第568章 凶杀故事和失联 12月的青森县，完全是雪的国度。 火车于铁轨上呼啸行驶，卷动风雪，车厢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鹿野屋坐在靠窗的位置边上，静静看着于车窗流动的静谧银白世界。 乡下的火车不像东京那边的列车那样时时满员，小鹿的对面还有身边位置都没有人坐。 “虽然东京也下雪，但雪景完全比不上青森这边好看诶。有机会应该请师父和师娘们，还有萤姐姐一起来玩的。”鹿野屋这样想着。 随后，她掏出手机，重新确认了一下火车过站的时间。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八甲田了。 切换到line的界面，小鹿先是给自己的唯一置顶对象，备注为“最強の師匠”的神谷川发了几张雪景照片和一段刚拍的小视频。 随后才打开秋道的聊天框。 跑到公路没有路灯的一段，前头的斥候短暂停下脚步，指了指边上的山林方向。 行李箱里只装了些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而她的挎包里则装着最重要的除灵用具。 “别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茉美，晚上记得寸步不离地待在我身边。” 总之，如果秋道真的在这里，鹿野屋有信心能通过味道找到对方。 广阔的天幕上出现了最初的几颗星星，树木间晃动着飒飒飞翔的乌鸦黑影。 “什么凶杀事件？” 鹿野屋停下脚步，将手腕上绑着的菩提念珠串推到手心，佛珠在手掌间摩挲滑动。 “阿巴！” 小鹿对此都习惯了。 “阿巴！” “那个……！” 他的感知能力自然非常强。 又行进了一段路。 她能很大程度强化式神们的实战水平，而且本身还能补充一定的输出。 但此刻这个抉择并不成立。 [再过十五分钟左右我就到啦。] 小鹿发出消息，秋道那边没有立即回复。 如果是大石、高山等人单独出现在小小老头面前，他也可以较为准确的推测出整体的灵车团实力大约在d级上游。 他一直都这样。 “对了，茉美，你有没有看到过八甲田那边的一起凶杀事件？” 他跳下树杈，在雪地里快速写下[c级]。 沉默的父爱是这样子的。 甚至半道就把碍事的行李箱给丢在了路旁，只留下斜背在肩上的挎包。 山坡上，能看到一串鞋码较小的脚印。 小鹿可是有过一次掉进松泽的经历，就神谷川那种爱操心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让徒弟只带两个d级水平的式神回青森半个多月。 但为了不打扰车厢里的其他人，他们谈话的声音并不大。也就是小鹿的这个位置，勉强能听到一点—— 在日本搭乘列车不用安检，所以配枪并不会被人发现。 车站附近有着类似“冷梅”的气味，这是属于冬季的味道。 小鹿打开挎包，抓住铜链一抖，【圣德御香炉】被她熟稔地哗哗甩了出来。 站台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不同，而来往者身上味道又多少都会被留下一段时间。 …… “呼——哈——” 应该也是去八甲田那边旅游的，所以一路上兴致高昂，时常交谈些什么。 小小老头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小鹿快速根据目前得到的信息分析情况。 这是之前在东京时，她和秋道一起买的。 借助送狼提灯的照耀，可以看见周围昏暗的林地之间，这种爪印非常之多，这里可能出现过一大批奇怪的东西。 “但是我不能不管奈寻。” 万一又出事了怎么办？ 八尺女这次确实没有跟来，但安排个平替在徒弟身边，对于现在神谷势力的体量来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小鹿没有太过在意身后那对情侣的悄悄话，重新解锁了手机查看。 其实，师父没回消息还挺正常的。 小鹿在心里这样预估。 就算有什么要紧事，也肯定会通知鹿野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失联。 但十几分钟前发给神谷和秋道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两个女孩的聊天记录保持在半小时之前。 鹿野屋小口喘息，胸口上下起伏，带着寒气的风灌进她的肺里，有些刺痛。 鹿野屋座位后面背靠背的位置，坐着的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奈寻确实老早就到了八甲田站。 奔跑过程中，她掐了强化身体素质的“外狮子印”。 “这里没有血腥味，甚至没有任何受伤的气味，奈寻应该是在这里被某种怪谈掳走了。另外，这里的味道很新鲜，也就是说事情才刚发生不久……所以我还有机会救回奈寻。” 不过这也只是用普通人类能感知气味来做个类比，秋道身上的味道，远比这个要复杂。 她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可秋道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然后呢？” 它脖颈上挂着的提灯摇晃，散发出安宁的光亮，稳定照亮四周，且紧步跟在小鹿身边。 马鹿是很不错的控制手，跟随小鹿后，还被神谷额外关照了一下，从原本的e级晋升到了d级，纸面实力在d级下游。 鹿野屋朝着公路边上黑压压的山林望去，山坡上方只有一片昏暗的树影幢幢。 她身边的两个式神—— 包括那把格洛克手枪。 小小老头的分身灵活爬上挂有秋道奈寻围巾的那棵松树，感知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底。 “这是怪谈的味道。” 这样的战斗团队去打越评级的战斗，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平时那么努力的学习训练，虽然嘴上偶尔会抱怨，但实际上再辛苦都会咬牙坚持下来，为的就是不要在自己身边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阿巴呜唧。” “……” 朋友忽然失联，让小鹿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八尺女不在小鹿身边。 “这是奈寻的脚印？” 秋道说她已经到八甲田的车站，会在那里等着鹿野屋抵达，之后两人再一起去温泉街玩。 不是现代的汽车轮胎，车辙迹很窄，就是那种偶尔能在电视剧里能看到的，牛车木轮留下的痕迹。 “阿巴。” 之前说好了会来车站接鹿野屋，秋道没道理会在这时候离开。 c级是对这个怪谈集团整体较为客观的预估。 继续保持着灵感嗅觉，她快步追随起空气之中残余的秋道气息。 “阿巴！” [我要到了哦。] [我到站啦，奈寻伱在哪里？] [你不在车站吗？我没有看到你。] [奈寻?] 消息未读，石沉大海。 但秋道不回消息就有点奇怪了，更何况马上就到两人约定见面的时间。 冬天天暗的比较快，西边天上的晚霞渐渐地隐去，黄昏在公路两旁山林松涛和山风中悄悄地降落下来。 “奈寻上山了？” 绝对出事了。 这个电话是打给秋道妈妈的。 小小老头第一时间跟上，他不能离鹿野屋太远。 很多味道其实是很难直观描述出来的，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鹿野屋回乡这趟之前，八尺女就被安排进了从神神像，现在都还在小貘的神社里面补充信仰。 “经过鉴定，被找到的脑组织确实属于那个失踪的女高中生，但是人们至今没有找到她的遗体的其他任何部分，案子好像到现在还没侦破……所以啊，八甲田这边，很可能潜藏着一个会对女高中生下手的变态凶手。我看网上的猜测是说，凶手很可能是个食人者……” 按照原本的约定，现在这个时间，小鹿和她的好朋友应该已经在八甲田的温泉街了。 送狼是刺客类型的输出手，纸面实力在d级上游，待突破。 除此之外，还包括一些“概念性”的气味：柔软像是绸缎的，坚硬如同磐石的，灵动仿佛泉水的…… 那是一条围巾，和小鹿今天围的款式一样。 只不过，神谷安排后手到小小老头分身这里的事情，小鹿她并不知情。 山林里面，秋道的气味更加浓重了。 送她过来的秋道爸爸这时候已经返回家中好久了，本来按照约定，秋道爸爸会在晚上的9点左右，再来开车到温泉街这边把女儿和鹿野屋一起接回温泉旅馆。 “c级……如果不是顶尖的c级怪谈，我是有赢的可能的吧？” 小鹿开启“灵感嗅觉”时，能闻到的气味丰富程度，比狗都多…… 屏息凝神，鹿野屋的小巧鼻翼微微抽动。 而在这种气味基调之中，又参杂进了很多别的气味—— 秋道身上的气味是较为柔软的类型，开启灵感嗅觉时能闻到的味道，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红丝绒蛋糕里混了些香草味。 鹿野屋脚下的积雪也更厚。 八甲田站外的公路上。 而小鹿本身多才多艺，有多样的辅助手段。同时又被除灵界的各路大佬所喜爱，身上又携带有多种除灵道具。 鹿野屋手持武器，重振旗鼓，目光坚定无比，快速追着空气之中的怪谈气息重新跋涉起来。 “小小爷爷，看得出这里出现的怪谈底细吗？”鹿野屋继续问。 “虽然师父不在，八尺大人也不在——” 不碍事。 不过小鹿在御茶中的时候，基本都和秋道在一起，上厕所都是一起去的，所以对于朋友身上的味道非常熟悉。 于是她将手机锁屏，继续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前方就要到八甲田站了。 推测怪谈集团的总体实力这种事情，小小老头也较为熟练。毕竟平时和灵车团、七人御前成员的接触还挺多的。 正常的活物不会携带这样的味道，这是肯定属于某种怪谈。 “有一点点很微弱的，属于奈寻的味道。所以她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不在这附近了……她会去哪里？” 而且作为最早跟随神谷川的怪谈，且功能性很强，平时小小老头拿到的蜡烛也不少，到现在甚至已经有了朝着c级晋升的趋势。 前方的一棵松树上面，有一抹鲜亮的红色在飘动。 而接到鹿野屋电话，得秋道失联的消息，秋道父母也显得异常焦急。 这丫头是真的以为自己轻装简从回老家过年了。 皮革、烟草、香水…… 这里确实有较为新鲜的，属于秋道的气味。 “按照之前奈寻给我发的消息，她应该来早就在车站了才对。” 斥候当然是早就把十和田这边的事情通过本体原原本本汇报给了主人神谷川知晓。 “呋！” 她没多想一鼓作气追上山坡。 如果把“让鹿野屋大小姐遭受危险”和“让大小姐的朋友遭受危险”这两个选择摆在斥候的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八甲田站。 杂糅在一起显得很复杂，要想在其中找寻到特定的气味，就像是要在闹哄哄的集市聆听到某人特定的声音那样困难。 而地上那属于秋道，一脚深一脚浅的脚印，在这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凌乱的类似野兽的爪痕。 车厢里面很安静，本身人也不多。 …… “小小爷爷，联系过师父了吗？” “别说了啊，好恐怖。” 还有，小鹿在这里闻到了一股腐朽的森寒气味，混着鬼祟的野兽腥骚味。 再加上跟着主人见惯了大风大浪，小小老头还有着丰富识别怪谈气息强弱的经验。 小鹿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了。 随后，夕阳似乎陡然从地平线上断裂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公路尽头山口上只残留着一条血红，将原本银白的大地渲染成了昏红色。 她的内心变得清明几分。 小小老头能够感受到，在那些较弱的气息背后，模糊连接着一丝较为强盛的煞气。 就算这把格洛克真被发现，小鹿也有着来自于官方正儿八经的完整持枪手续。 “阿巴！” “我在网上查这边旅行攻略的时候凑巧看见的。就是十多年前，也是冬季的傍晚，八甲田有一个女高中生失踪……离奇的是，警方在她最后的失踪地点展开地毯式搜索，最终只在山林里找到了一些脑组织残余物。” 灵感嗅觉的判断不会有错的。 而这种信心，并非是来源于对鹿野屋团队实力的信任，而是源于主人留在他这里的后手。 “你真的很讨厌啊，一水。” 残留在这处地方的怪谈气息，弱且多，但又隐隐约约形成整体。 正面和c级怪谈发生冲突，大小姐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一路上畅通无阻。 所以小怪的背后可能还有一个大怪存在，只是没有直接出现在这里。 毛色同白雪融为一体的送狼现身。 小鹿沿着公路边快步奔跑，蓝牙耳机之中的通话被她挂断。 现在就是检验日常学习结果的时候了。 小鹿大口呼吸了两轮，平复状态，手心的菩提念珠再一次滑动，微微发光。 从秋道家人那里，鹿野屋再次确认—— 探路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小小老头的身外身。 斥候分身平时一直守在小鹿的边上，所以对于秋道的气息也比较熟悉，可以做到追踪。 “……我知道了，我再找一下奈寻，先挂了伯母！” 有之前松泽里的经历，再加上还有【菩提念珠】头脑清明的效果辅助，遇到突发情况，她称得上冷静。 鹿野屋拉着行李箱离开站台。 她的想法很简单纯粹，趁着现在还不算晚，得抓紧把好朋友救回来！ 小鹿曾经失去过一个对待她非常好的长辈。 保障小鹿的安全。 斥候没有阻止自家大小姐的行为。 除此之外，还有……看起来像是车辙的印记。 其实，小小老头跟在小鹿的身边，最重要的任务就只有一个—— 他的本体有着d级评级。 小小老头的分身始终跟随在鹿野屋的身边。 他此刻也是感到有些急迫的。 自家的大小姐确实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她的那位朋友已经被未知的怪谈掳走，要是营救的不及时，恐怕真的会出事。 (本章完) 第569章 不是师父会怎么做，而是鹿野屋该怎 第569章 不是师父会怎么做，而是鹿野屋该怎么做 嘎吱——嘎吱—— 老旧的木轮碾碎山林沿路的积雪，发出类似呻吟声响。 除此之外，还有风声，尖锐的爪子摩擦声，以及一声声嘶哑的猫叫。 秋道奈寻在这些混乱的声响之中慢慢醒来。 她记得，自己原本是在八甲田站台等着好朋友鹿野屋到站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好像完全没印象了。 而且……现在这里是哪里！？ 因为正平躺着，只能看见上方，周围光线昏暗，一道道浓重的树影呼啸着从身边擦过。 秋道奈寻只感觉颠簸不已。 她勉强回过神，吃力转动脖子。 它脸上的一颗眼珠都挂在眼眶之外，裸露出来的白惨肋骨之下，还能看见还在蠕动的残缺脏器。 这些是什么东西！？ 但问题是，神谷川他们都不在这里。 “要是小原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什么……？”惊恐之中的秋道奈寻忽然想到了什么。 鹿野屋脚步不停，佛门术法带动的虹光映照到道具上，由始终笼罩在她的身上，使得她的身影真如同一只于林地里扬蹄疾跑的精灵小鹿，灵动而圣洁。 …… 于是，秋道马上联想到了什么—— 腐烂的大猫继续说道，那只勉强还算完好的眼瞳，还有掉出眼眶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秋道。 有在山林里一往无前的大狗犬神。 “那我……是不是要和十多年前失踪的那个女高中生一样了？” “喵——！” 这不能怪她。 随后从那个地方，传出了奇怪的贪婪吞咽声，和此起彼伏猫叫声夹杂在一起。 那似乎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生，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直长发。 那女生始终保持着背对的蹲姿，身体被树影遮蔽大半，只能看到瘦削的肩膀颤抖不已，“喀喀”的古怪吞咽声，不断从她的身上传出。 小鹿成长至今，受到了不少家里怪谈、厉害除灵师们的关照。所以遇到了困难和难以摆平的事情，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这件事情，当时的秋道被吓得好几天不敢去学校上学。 她能闻到空气中那些香味之中包含的复杂信息。 忽然之间—— 山林里的积雪还是较厚的，但是这并不能阻拦她。 嘎吱——嘎吱—— 如果是师父在这里，他有的是办法追上前面那个抓走奈寻的怪谈。 可是，这些办法都不是小鹿能够复刻的。 腐烂腥臊的恶臭，让惊惧不已的女孩险些再度昏厥过去。 “呼——哈——” 她吃力仰头朝前看去，似乎看到林间幽暗处，正蹲着一人，是背对着的人影。 身体是不能再动了。 她干脆将包里大部分的巽符全都摸出来，只留下三两张。 “不要……脑……”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八甲田人，她又想到了别的—— 应该没错，木板车。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概十几年前，秋道还在老家读小学。 在那些恐怖大猫又拉又推之下，简陋的木板车跑得飞快。 用原始方法使用“侍从香”，其蕴含的奇特香味能吸引一定范围内的野生怪谈，以让它们分食“侍从”香气为代价，焚香者能短暂驱使它们为己所用。 这些恐怖的大猫，要在山林里杀掉我，取走我的身体，只留下我的脑子？ …… 送狼紧紧跟随着她，用脖颈上的提灯为小鹿照亮山间道路。小小老头的分身，则是手持尺八，已经站上了自家大小姐的肩头。 沙沙—— 而是此刻的鹿野屋该怎么做。 小鹿的心里不免有点焦急。 师父手下有会飞的乌天狗。 鹿野屋的鼻翼微微抽动。 “脑子……”“脑子……” 是鹿野屋的朋友。 木板车正在快速的行进，而围在板车边上，或拉或推带着车子朝前走的，是一群奇怪的黑影。 呼——！ 强风从小鹿的指尖呼啸卷出，咆哮着席卷向四周，猛烈地撞击着周围的树木。而后这强劲的阵风，便裹挟着鬼气森森的侍从香，仿佛一个无形的巨人狂乱挥舞巨刃，挥砍向山林极远的黑暗处。 十年前的诡异失踪案。 鹿野屋用修长的手指捻住巽符，凑近御香炉，在符纸被点燃之前，又停顿住。 而且，更重要的是—— 鹿野屋在完全黑下来的山林里步履如飞。 小鹿脚下那双小巧的雪地靴踩踏积雪，不断扬起雪屑。 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件事，被眼前恐怖的一幕串联在了一起。 老猫张开大嘴，朝着秋道嘶吼。 那只大猫又开口了，但这一次却是模糊地吐露人言。 秋道终于勉强能动了。 大的一方是六熏物的底香，小的一方是零陵粉末。 这组香方最原始的效用，其实是驱鬼，驱使的还是孤魂野鬼。小鹿掌握的香阿弥流香道虽然以风雅著称，但是任何香道法术，多少都带点祭鬼的能力，毕竟香道文化诞生于祭祀。 而这风里，又带着一股很奇特的……香味？ “喵——！”“嘶——！” “这股味道……没错的，有东西在较远处回应了我！” 小鹿的包里，各种道具都被她整理的归类分好，必要的时候，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小鹿学着鬼冢的样子，不太确定地念了声口诀。 “如果这片山林里有野生的怪谈游魂，用侍从香驱使它们阻拦前面的抓走奈寻的怪谈，那么我就可以顺势追上！” 因为掐了[外狮子印]，且有经文贴和御香炉两个道具强化佛门法术的效果，小鹿的身体素质能得到大幅的强化。 一声声尖锐又嘶哑的猫叫声，不断从周围的黑影之中传出来。 自己现在好像在一辆很简陋的木板车上？ 有能直接大范围改变地形的化鲸。 再朝着边上看去。 已经可以确定了，沿着山林，拖着木板车奔跑的那些东西，全是如同鬼魅的恐怖大猫。 那只半身腐烂的黑猫依旧压在她的身上，使她无法动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这个，是梦吧？ 一切感受都无比真实。 随后，她乌黑的眸子兴奋闪光，精神也为之一振，甚至手里的御香炉里，幽明的星火也闪动的更加厉害了。 她于奔跑之中伸手翻动挎包。 并非神谷川的朋友，也并非八尺大人的朋友。 木板车周围的群猫嘶吼起来。 脑！ 秋道奈寻打开过仓库里所有的木盒子，也看过木盒底部凹刻着器官名称的文字。 实际效果还要比普通的好很多。 两包香料扬向御香炉，灌注灵力，香炉之中便“呼”的燃起幽蓝色泽的星火，散发出鬼气森森的奇特香味。 雪林之中，无论是朋友秋道奈寻的味道，还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怪谈气味，全都非常浓烈。 甚至师父本人只要和般若师娘合为一体，戴上那张白色的怪诞面具，行动速度就会夸张到拖出残影。 那些松树于风中剧烈摇晃，树杈上的积雪簌簌抖落下来。 所以，不是如果师父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这一次，鹿野屋掏出来的是一张符箓。 这不是梦。 鹿野屋从挎包外侧，摸出两包油纸包裹折叠好，大小不同的香料。 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身体上，秋道感到了强烈的窒息，只能张大了嘴，用力喘息。 一场噩梦。 所以，是这么一回事吗？ 这些怪猫，是十年前那起诡异案子的始作俑者。 原本那只腐烂的黑猫将爪子从秋道的身上移开，也怒视向前面。 它发出来的人声断断续续，就像是喉咙里卡了块浓痰那样喑哑难闻。 侍从香的气味，借着风力浸透到广袤的山林各处。 它们又要带自己去哪？ “咿！” 一打符纸凑到香炉之上，被跃动的星火点燃。 还有，脑。 好吧，这其实没有什么用。 就像是看着一只可供戏弄的老鼠。 【白衣观音经文贴】闪烁金光，上面的梵文字符浮动，萦绕在她的身侧飞旋，手中【圣德御香炉】也在闪烁着奇异的光泽。 六熏香里的“侍从香”。 鹿野屋从松泽回来以后，云居、金泽两个老师，还有鬼冢小巫女陆续送了她不少东西傍身。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想要有所动作，但眼前的那只恐怖大猫却猛地抬起爪子，落在她的胸口。 在某一个冬天，原本安定的八甲田发生了一起女子高中生失踪案。 她感到了一股极强的狂风吹来，夹杂风雪，如同刀子一般刮在脸上。 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秋道的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大概因为肾上腺素的刺激，她的大脑似乎非常活跃。 群猫所面对的，是山林前方的幽暗处。 秋道认出了那女生制服的样式，是八甲田这边一所高中的冬季制服。 秋道连动都不能动，更不要说自救了。 但小鹿既然已经有了动作，那么就说明她想好了解决问题的手段。 那时候失踪的那位大姐姐……据说只被找到了遗落在山林里的脑组织。 这是一个并不一定成功，没有那么完美，但值得尝试的办法。 老猫半身腐烂，仅有一点黑色的毛皮死气沉沉挂在身上，那些毛发粘着血污和分不清到底是什么的恶臭粘液，肮脏板结在一块，就像一条用烂了的破抹布。 “不行，这样不行。” 如果师父在就好了；如果八尺大人在就好了；如果小原姐姐在就好了…… 甚至那只恐怖的大猫凑得离她更近了一点。 巨琼神社的桔梗黄符。 它们佝偻着身体，弓着腰，四肢着地，用一种极其古怪别扭的姿势飞快于山林雪地爬行狂奔。 它们全都弓起腰，炸毛面对前面同一个方向。 快点醒来啊！ 秋道把眼睛用力闭起来，再度睁开，可恐怖的场景依旧萦绕在眼前。 这种鬼魅熏香，能够为怪谈提供一定程度的能力加幅。 但就像打牌的时候丢出炸弹必须得喊出来一样，不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且，小鹿撒出的这两包，可全都是上等的料香，是云居小姐之前作为礼物送给她的“典藏版”。 “一张好像不够。” 但她感觉到空气之中那股奇特的幽香变得更加浓重了，而且香味好像刻意绕过身边的猫妖们，都在朝着前面的林间幽暗处聚集。 那些黑影大概有七八岁孩子的大小，又有点像体型干瘪的小老头小老太太。 不！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秋道奈寻还在车上。 对了！ “不要……脑子！” 黑压压的鸟群被惊动，拍打翅膀哇哇叫着，逃向空中。 那些或是一对，或是只剩一只的猫眼，在黑暗之中闪烁，透露着凶残的荧光。 秋道能感受到，它尖锐的指甲从爪子里露出，划动自己的衣襟；能感受到那大猫嘴里呼腥臭的冷风吹到脸上。 借助家长们的力量，在小鹿看来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箱子。 “咻咻——” 周围的喵叫声更响了，声嘶力竭。 那些被刻着的器官名称里面。 因为过于恐惧，她的眼眶涌出泪来。 她用这组香方强化了送狼的实时战斗能力。 就算已经用了全力追赶，也无法追上。 现在的问题是，“侍从香”的香味只弥漫在小鹿的身边，而前面那个抓走秋道奈寻的敌对怪谈，距离她还很远。 但这种用法其实是“侍从香”的变招。 小鹿当然还不会画符，这符纸是鬼冢切萤送她的。 秋道奈寻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一直都闻着残余在空气之中的气味后追，连前面那个未知怪谈的车尾灯都看不见，想让敌人慢下来未免也…… 仓库里的那个箱子，只要打开，就会把这些东西给吸引过来？ 想明白这一切的秋道如坠冰窟，更加绝望和无助。 而后，有一道黑影跃上板车，蜷缩着坐到了秋道的面前。 “喵！” 不过好像是很久以前的老款。 那个仓库里的箱子…… 属于鹿野屋的办法。 黄符蜷缩起来，火焰舞动，上面的朱砂符箓符号在火中格外醒目，鲜红的呼之欲出。 “小鹿你掌握香道的法术，香和风应该会是一组很不错的搭配。”小巫女当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无用，丢掉……” 因为小鹿不会符箓的法术，鬼冢送她的黄符，是削减了效果的“简易版”，只要注入灵力，然后点燃就能发挥作用。 “会有的吧？那些我能办的事情。” “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的……如果是师父，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会怎么做？” “领收身体……” 箱子上的金晃晃的莳绘，和这木板车上的好像有几分相像。 但她的声音被堵在喉咙里，最后挤出来的只有一声极其含糊的咕哝。 此外，鬼冢送的符纸，绝大部分都是“巽符”。 “既然我追不上，那能有什么办法让前面的怪谈慢下来吗？” “喵——！” “奈寻她是我的朋友啊。” 突如其来，如此诡异的场景秋道奈寻想要尖叫。 哐！ 一声巨响，木板车剧烈颠簸，险些把秋道甩出去。 群猫跟着嘶鸣起来。 “急急如律令？” 好像没有写到“脑”啊！ 简陋的木板上，似乎有着金色的纹路，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此外，小鹿上一次在实战之中使用侍从香，还是在松泽的时候。 这里只有鹿野屋。 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老猫，足足有一个孩童大小。 他们应该就在前方，但又始终和小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周围的黑影也开始学着讲话，声音此起彼伏。 要是敌人减速了，那就相当于我加速了。 “脑子……脑子……” “十几年前，有一个女高中失踪，人们只在山林里面找到了属于她的残缺脑组织。” 所以是她吗？ 等下！ 那出现在前面，拦住木板车的这个……不也是鬼吗！？ (本章完) 第570章 救援 前方的制服女生转过身来。 月光透过高空的树杈，落到雪地上，又反射映照在那女生的脸上，显得不正常的惨白。 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了，那是一张很正常的脸，柔和的五官甚至带着一点亲和感。 “为什么？”制服女生开口。 听起来像是质问，不过质问的对象并非秋道奈寻，而是那些嘶吼的大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制服女生面无表情注视群猫的方向，她的声音变得哀怨，身上深蓝色的制服开始渗透出血渍，血在颜色暗沉的衣料上晕开，鲜亮又刺目。 随后，她的表情终于变得狰狞，五官扭曲，眼睛迅速充血变红，原本柔和的眉峰，拧成了一道锐利的弧线。 “喵——！” 而那群大猫，并没有给予制服女生满意的回应。 它们尖锐嘶吼着，发出攻击意味很重的吼叫，默契地在雪地里分散开来，弓着腰，身上脏污的乱毛倒竖。 这使得群猫的身体看起来更加巨大了。 “你们看，你们看……你们都做了什么？” 制服女生的嘴角剧烈抽搐着，牙关嘎吱咬响，似乎是在咀嚼着滔天的怒意和怨恨。 而后额头上显露出一条血线，围绕着头颅凌乱地连成一圈，开始有白色红色的粘液顺着血线开口渗出，流淌到她的脸上。 “这……这……” 秋道奈寻不太敢去看那女生的脸了。 一边是腐烂的恐怖猫妖，一边是怨气满溢的女鬼。 身为普通人类的秋道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弱小又无助。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机会。 如果身穿制服的女鬼，正就是十几年前失踪的女高中生，且这群腐烂的大猫就是杀死她的真正凶手。 那么仇人相见必定会有一场恶斗吧？ 事情或许会有所转机。 “加油啊，十年前的大姐姐。” 秋道下意识在心里为那女生的冤魂加油打气，同时尝试活动身体。 只不过四肢依旧不太听使唤，麻木的难以动弹。 呼呼—— 山林里的风声卷动的更加厉害了，吹得一棵棵松树摇晃不止。 风中夹杂的那股奇特幽香味，就像是有着自我意识一般，继续朝着制服女生那里聚拢，她脸上的血浆越淌越多，衣服上的血渍也越发显眼。 那头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猛烈涌动起来。 嗖嗖！ 那女生的冤鬼率先发难，长发飘荡到空中，每一缕头发甩动都会带出一阵破空声响，如同灵活的黑蛇一般，直冲向群猫。 黑发卷住一只大猫，恶毒地穿刺撕扯对方的身体，拉扯出血污和肉糜抛洒到雪地之上。 但这些恶猫显然也不是吃素的。 它们的牙尖爪利，灵活地四散腾跃，嘶哑划开潮水般涌动的黑色发丝，不一会，就有好几只大猫冲破了黑发浪潮，径直袭向制服女生。 “喵——！” 一只腐烂的大猫跃起，同那女生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的沉闷声响。 双方于雪地之上翻滚撕扯，人类和野兽的哀嚎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断裂的发丝和发臭的腐肉被抛洒到空中。 而后，又有好几只大猫扑出，加入对制服女生的围剿。 局势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就连秋道奈寻都看得出来是哪一方在占据上风。 “这……这不是完全打不过吗？” 猫群的数量实在是太多，而且一只只的都狠戾灵巧异常，那个制服女生完全不是对手。 原本秋道还心存侥幸，想着既然同为受害者，十年前的那个大姐姐虽然变化得很恐怖，但是不是能将自己给救下来。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过于骨感。 那受害者姐姐完全是自身难保。 “或许……或许……” 秋道继续尝试活动身体。 还行。 稍微能动了，似乎是重新掌握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因为制服女生的出现，那原本盯着她，半身腐烂的大猫注意力也被吸引。 虽然它依旧蹲踞在板车上，但却没有继续用爪子压着秋道。 “呼——呼——” 秋道小心喘息两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用余光瞥向还蹲在一旁注视前方战况的腐烂黑猫…… 就是现在！ 哐！ 秋道奋力从木板车上翻滚下来，跌在雪地上。 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手脚并用朝着远离猫群和女鬼的方向逃窜。 “喵！” 身后响起尖锐愤怒的猫叫声。 那只身体腐烂一半的黑猫，眼眶脱落出来的眼球转动向秋道，猛地扑出。 腥臭的恶风直逼向秋道的背心。 但与此同时，又有两股黑发席卷过来，死死拉住了腐烂大猫，奋力将它拽回到地面。 秋道根本就无暇顾及背后在发生什么。 她能做的只有奋力逃跑。 一步，两步…… 视野里的景物剧烈摇晃，惨烈的野兽叫声和女鬼哀嚎似乎离她更远了一些。 继续奔跑。 秋道的视线晃动的更加厉害。 昏暗的山林，幢幢林立的松树，被群猫爪印搅乱的雪地倒映微微月光。 还有一些—— 金色的，虚幻的纹路，在她的视野之中荡漾开来。 那些金色的纹路仿佛摄人心魄。 它们出现在松树上，雪地里，萦绕进秋道的视网膜。 让她的意识又一次变得恍惚起来。 秋道在这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好像，之前也看到过这些。 不是在家中的仓库里，而是在八甲田的站台上。 自己就是跟着这些虚幻的金色纹路，才恍惚走到山林里来的。 噗。 秋道奈寻无力跌坐在雪地里。 她看见数道大猫的身影，突破苦苦支撑的黑发浪潮，朝着自己奔袭而来。 那野兽的轮廓，在视线之中快速放大。 “完蛋了……” 这不是……完全逃不掉吗？ “奈寻！” 意识迷离之际，秋道听见有人高呼她的名字。 是很熟悉，很亲切的声音。 声音响起的同时，有一些绿色且充满生机的丝线，在空中扩散又收拢，荡成一道大网，包裹住秋道的身体，将她迅速朝着后方拖拽。 “这是？” 秋道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低头看向胸口。 那里多出一串白玉色泽的念珠，每隔几颗佛珠之间，都嵌着一枚雕工精巧的小铜像，正在散发奇异微光。 说来也奇怪，这串念珠落在秋道身上后，她便看不到那种摄人心魄的虚幻金色纹路了，大脑也变得清明起来。 清醒过来的一瞬间，那几只冲破了黑发束缚的大猫也扑到了秋道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那只半身腐烂的黑猫！ “噫呀！” 秋道惨叫起来，但还不等她完整感受到眼前这一幕的恐惧，便有一道夹杂着幽香的纤细身影便从她的背后闪出来。 黑色长大衣轻盈摆动，那张俏生生的侧脸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剧烈运动，而带着鲜活红晕。几缕乌发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耳边，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雪乃？” 冲入战场的，正是鹿野屋。 秋道的视线之中，她好友的身影已经和那只腐烂大猫重叠在一起了。 看起来柔弱易碎的少女，以及狰狞可怖的怪物。 两方接触，会发生多么可怕惨烈的事情可想而知。 “小心！” 秋道惊呼着，随后就看见，一个沉甸甸的小铜球从鹿野屋的手中脱出。 铜球上连着链条，哗哗响动着，于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而后又因鹿野屋手腕灵巧的一抖，配合着熟稔地肘发，将弧线转变为直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蟒蛇出洞般凌厉直击刺出！ 砰！ 金属于血肉骨骼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幽暗的香味随之震荡开来。 那只黑色的腐烂大猫，犹如破麻袋般被铜球狠狠砸到雪地上，溅起飞扬的雪屑和肉糜血污。 但这还不算完。 鹿野屋逼近地上的大猫，先是双手一提，将余力未消的御香炉重新于空中划过弧线拽回，并且拐腿缠绕铜链。 链条绕上她的右腿，铜炉则正好拐上脚部。 脚尖一抬，铜炉被小鹿压到了雪地靴鞋底，顺势便踩上了黑猫的腹部。 “喵——！” 那大猫吃了一发流星锤，已经没了起初的凶相，奋力嘶吼挣扎，试图弓腰去撕咬鹿野屋的腿。 但小鹿的动作还是快了它一步。 她的左手一翻，一把改装过的格洛克17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黑色的枪身，附带有粉色的涂装点缀，这把热武器光从外形上来看，甚至称得上有些可爱。 但武器外形可爱并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漆黑的枪口指向了黑猫的脑袋。 砰砰砰！ 小鹿毫不犹豫地连扣扳机。 枪口喷吐出三束琉璃焰火。 枪械的后坐力摇晃少女纤细的肩膀，火光与佛光照亮她的脸颊，倒映在她平静的眼眸里。 明明是杀戮的举动，但却衬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圣洁和悲悯感。 腐烂黑猫的脑袋顷刻之间便被铭刻有梵文的子弹击碎，红白之物溅了一地，无头的尸首则是抽动两下便烂泥一般瘫软下来，不再动弹。 小鹿收枪，抬起头来，目光正对上秋道奈寻那双带着难以置信色彩的眼睛。 秋道完全懵了。 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孩，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鹿野屋雪乃没错吧？ 但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子的？ 雪乃，你让我感觉好陌生。 还有，更关键的是好友此刻的眼神。 在秋道的印象里，鹿野屋雪乃是个极其可爱的女孩子，眼里总带着股少女清澈的娇憨。 但她现在，眼皮微微半阖着，眼神平静无比，柔和、深邃，但又锐利，像是一汪无法窥探深浅的静潭。 “雪……乃？” 秋道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还好赶上了。” 鹿野屋雷厉风行地解决了那只半身腐烂的大猫，终于在心里松一口气，顺便抬起格洛克的枪口。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手枪作为副手武器参与实战。 效果很不错！ 除灵枪械加上经文子弹实测有效。 师父的建议果然是对的，这玩意可比单纯的佛法好用多了！ 处决了黑猫，鹿野屋同自己的好朋友秋道对视了一眼。 小鹿用眼神传递信息—— 安心，我来救你啦！ 只不过，在秋道奈寻的视角看来，神兵天降一般出现的鹿野屋流露出的“清澈眼神”就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了。 战斗还没有结束。 救下秋道，小鹿也没有掉以轻心。 师父说过，除非怪谈化作灰烬，不然永远不能放松警惕。 小鹿可是很听师父的话的。 更何况，现场的那些狰狞猫妖还有很多呢。 电光石火之间，在小鹿抬起格洛克枪口的一霎那，原本紧随着那只黑猫扑过来的另外一只猫妖也已经冲到面前。 它的目标已经不再是不能反抗的秋道，而是极具威胁性的鹿野屋。 那只猫妖嘶吼着腾空跃起，带动一阵腥臭难闻的恶风袭来。 可小鹿面对袭击未见丝毫慌乱。 锵！ 一柄流光的虚幻匕首破空飞刺出来，直直刺穿那只猫妖的侧腹。 一击得手。 毛色雪白，体态优雅的送狼随之闪现显现，直接将猫妖从半空之中扑落。 它衔住匕首的握柄，只是一个抬头，锋锐的刀刃便将大猫开膛破肚。 击杀掉一个敌人，送狼轻盈腾挪落地，口中衔着的金光匕首再次甩出，直射向被群猫围攻的制服女鬼处。 与此同时，又有一只直立着，像马又像鹿的异兽于雪地之中出现。 “呦呦——” 它发出低沉的鸣叫声，铜铃大的眼眶里，一只眼球顺时针旋转，一只逆时针旋转。头顶的巨大鹿角摇晃，透出一股浓重的蒙昧痴愚气息卷向猫群。 那些大猫沾上马鹿的痴愚气息，原本灵巧迅猛的行动放缓。 被干扰最严重的，干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于原地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扑入猫群的送狼如入无人之境，口中含着的金刀上下翻飞，轻易便砍倒数个敌人。 鹿野屋重新控制“侍从香”强化送狼与马鹿，并且瞅准机会，像平时练习打靶那样抬枪射击。 在他们的凌厉攻势之下，样貌可怖的猫群瞬间便被消灭大半。 小鹿的心里底气也更足了一些。 “我们还是挺厉害的嘛。不过……小小爷爷预测这次遭遇的怪谈有c级的实力，似乎还是团队型的怪谈。这群猫妖只是喽啰而已吧，应该还有一个很强大的主体怪谈存在。” 如果那主体怪谈不主动现身，她也没打算逞强，救了朋友直接撤离就好。 第571章 火车？猫车！ 第571章 火车？猫车！ 正如鹿野屋所说，她的小团队还是挺厉害的。 这些腐烂的大猫，虽然是一个团体的怪谈，但要是评估其单个的实力，大约是f级左右？ 反正鹿野屋一手御香炉，一手格洛克，对付这些敌人显得游刃有余。 还有马鹿，今晚的战斗打得这个小怪谈信心倍增，斗志昂扬。 它以前是跟着神谷川的，那时候还只有e级就被上了很高的强度。过往的战斗经历体验下来差不多就是—— “虽然你现在还只有e级，但是我命令你去把荒神干掉。” 好吧，这么说起来可能有点夸张。 但对于马鹿来说也大差不差。 毕竟它因为能力特殊，真的跟随过神谷主人参与过讨伐荒神作战，甚至还不止一场。 几场硬仗打下来，虽然结果都是获胜，但马鹿是真的快被那恐怖的战场氛围搞自闭了。 现在转投到鹿野屋大小姐手下，这小怪谈终于回过劲来。 果然，在大小姐这边才会有合理的“对手匹配机制”。 这些猫妖，才是它这个水平应该面对的对手啊！ 可话又说回来，之前跟随神谷主人，虽然是以“白银身份被拖着打职业联赛”，但在那种强度的战斗之中，马鹿也是有发挥作用的。虽然结果上来看，它只对荒神施加过稍纵即逝，零点几秒的控制。 但你就说控没控住吧！ 而且，以低微评级的实力直接控制荒神以上的敌人，这完全就是数据华丽无比的“战斗简历”。 以后就算自己实力变强，也还是可以拿出来吹嘘一辈子的那种！ 曾直接面对过荒神的马鹿，现在对上这群腐烂大猫，简直不要太轻松，将这群敌人全都变成思考能力迟钝的“马鹿”也是信手拈来。 炸鱼局虽然没有什么挑战性，但是真的很爽。 至于送狼就更不用多说了，冲进猫群之中，靠着绝对的硬实力碾压，如同一台精密无比的杀戮机器。 自身灵巧腾转，时不时变化位置，金色匕首杀意腾腾，每次劈砍挥落之间，必定会一个敌人被它优雅而精准地击杀，横尸于山林之间。 而要细说送狼如此优异的战斗表现，就不得不提一提犬神。 半年之前，鹿野屋从松泽回来，就曾向着小母狼许下过“一定会让伱认识我家威武大狗”的承诺。 小鹿这丫头说到做到。 而且和送狼朝夕相处下来，彼此之间的关系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一对“跨越了种族的好姐妹”。 送狼对犬神有着特殊的好感，而对于好姐妹的感情问题，小鹿当然要帮忙啦。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小鹿找到机会，将送狼和犬神一起锁进了地下室里。 只可惜，小母狼依旧不是很争气。 面对爱慕的对象，它除了把尾巴晃得完全不像一只狼以外，整体又扭扭捏捏，不敢有任何动作。 犬神面对送狼又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但一狼一狗在地下室尴尬独处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是破冰了。 就是后续的发展，没有朝着鹿野屋希望的方向进行。 反正犬神好像是主动对送狼进行了一些战斗教学…… 二者之间的战斗风格其实天差地别，犬神是个横冲直撞的喋血战士，习惯以自身的强悍体质，还有业火与腐毒的配合碾压敌人，而送狼则是讲究灵巧性，追求优雅精准的刺客。 但它们毕竟都是犬科的怪谈，而且狗子还是正儿八经的荒神，一些和身体控制相关的战斗技巧还是可以指点送狼的。 总之，经过了几次地下室特训，大狗和小母狼之间的情感关系有没有攀升，小鹿说不上来。 但……送狼的战斗水平确实是明显上升了的。 这种实力层面的进步，在今晚的战斗之中也很能体现出来。 …… 砰！ 御香炉击倒了最后一只腐烂的大猫，精巧且沉重的铜炉在雪地里拖拽出一条血痕。 鹿野屋扫视战场，确认所有的敌人都开始化作灰烬消散。 今晚的战斗还算顺利—— 奈寻已经被完好无损的救了下来。 还有那个刚才被群猫所围攻的怨魂，也被小鹿和送狼联手解救。 鹿野屋上下打量那制服女高中生。 这便是今晚飨食了侍从香，相当于和自己签订了“救助秋道奈寻”这样临时契约的游魂野鬼。 “既然这里的事情解决，那先把就把她们都带出去吧。”小鹿这样想着。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点什么，站在肩膀上的小小老头分身便开始手指前方树林预警。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送狼！”“马鹿！” 鹿野屋将两个式神唤回到身边，同时屏息凝神，调动出灵感嗅觉。 她闻到了空气中出现了一股先前没有的躁动炙热气味，像是火的味道。 同时依旧伴随着阴森的鬼气，还有野兽的腥臭味，和刚才消灭的猫群类似，但是更加强盛。 “那个主体怪谈过来了？” 小鹿马上就明白过来现在的状况。 虽然消灭了小怪，但今晚的大怪一直没有现身。 结合刚才秋道的情况考虑—— 秋道似乎是被那些腐烂的大猫按在木板车上，朝着山林里的某个地点有目的奔驰。 或许此行的目的地，便是那个大怪的所在。 而刚才爆发的战斗，则很可能将那个潜藏在某处的大怪给吸引过来了。 “后撤！这一次是强敌！” 鹿野屋的话音刚落下，远处的山林里便出现了一抹鲜艳亮色，于夜幕之中汹汹跃动。 这下子不单单是能闻到了，而是能直接看到。 那就是火！ 一个巨大的火球，正在远处的黑暗中滚动，瞬间便照亮了大半个山林。 热浪滚滚，消融积雪，又将雪水蒸成炽热的水汽。火球喷吐火舌，所过之处成片的松木被点燃，发出毕毕剥剥爆响，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烧焦的气味。 火球来势汹汹。 因为还有没反抗能力的秋道在场，小鹿不愿意多做纠缠。 那被群猫所伤的制服女生冤魂，原本还伏在地上喘息，见此情况快速漂浮起身，黑发卷出拉起了秋道奈寻撤退。 众人朝后只跑了一段路，火球便追到了身后。 小鹿抬手在御香炉中撒上了郁金粉末，将“六熏四方”改为能削减敌人力量的“落叶香”。并且快速将御香炉抡甩成一个圆面，抓住香炉划过身下位置的机会灵巧转身，脚拐铜链，如同踢球一般脚发“出锤”。 说是踢球，实际动作其实远比“踢”更精巧。 肯定不是单纯抬脚直直朝着香炉上踢过去，这样做只会伤到自己。而是用脚背改变铜链运动轨迹的瞬间，用脚底借力将香炉瞬发给蹬出去。 以自己的身体关节为支点，灵活改变香炉运动轨迹，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将香炉点射而出。 软兵讲究的就是这样的巧劲。 这一招，小鹿在松泽的时候就自发运用过，后来又跟阿咲系统学习了大草流锁链术，对脚发的技巧当然是掌握地更加娴熟了。 香炉于空中刺出一条苍劲有力的直线，笔直砸向身后的大火球。 如同秋风一般的落叶香气席卷而出，刀刃般刮向四周，带着香味的风刃把火球上的火舌都吹得暗淡下来几分。 哐！ 坚实的铜炉似乎是撞上了某种木质材料，发出震耳的钝响。那火球的运行轨迹一歪，猛地朝着侧面的林木撞去。 “得一分！” 小鹿收回铜炉。 因为她停下来反击，送狼和马鹿也跟着停下脚步。 只有那制服女鬼的怨魂，依旧用长发紧紧包裹着秋道的身体，速度不停地朝着前方的公路方向撤离。 怨魂要是能带着秋道跑掉，对于鹿野屋的小团队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毕竟秋道在战场上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而且也不用担心那怨魂会伤害秋道。 师父说过的——怪谈许下的承诺以及签订的契约，远比人类要可靠。 女高中生的怨魂飨食了小鹿的侍从香，连带香气之中的信息也一并吞下口腹，那便是和焚香者达成了“保护秋道奈寻”的约定。 隆隆——！ 那被鹿野屋用御香炉砸偏了轨迹的大火球，撞断了好几棵松树后才终于收住势头。 黑暗之中火焰异常显眼，小鹿定睛看去，发现那大火球之下是一对燃烧着的巨大木轮。 两个木轮的中央，各自束缚着一具燃烧的焦黑尸体，说是尸体可能也不太准确，因为那两具干尸还在木轮上扭动挣扎，不断张嘴合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似乎是在烈火之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是什么？轮入道？” 小鹿平时有被神谷川按着脑袋灌输怪谈知识，所以也有一定的理论储备。 这两个大车轮如果就是今晚妖怪的主体，那很可能就是轮入道了。 呼——！ 那燃烧的木车轮发出轰鸣的声响，分散开来，喷吐火舌重新袭来。 车轮碾过松林雪地，留下熊熊燃烧的火痕。又以鹿野屋和式神们为中心转动，形成一大一小的两个火圈。 等快速转了几圈，两个火木轮在轨迹重合的瞬间骤然一停，呈现并排状态。 “喵嗷——！” 这时候，不同于先前腐烂猫群的一声猫叫声从上空响起，在稍远处正在燃烧的几棵松树顶上，一道巨大的黑影落下！ 那黑影砸在雪地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又经过几个兔起鹘落，便跃上了那两个正在燃烧的大木轮。 站上两个木轮的，是一个身高超过了两米的半人形怪谈。 雌性，黑色直发，头顶长猫耳，背后耸着一条白色猫尾巴。 雌猫妖的双手呈现兽爪状，覆盖黑色短毛。大腿为人形，看起来丰腴柔美，但膝关节以下又不太协调连接着黑色的较细猫小腿。 再往下，指甲锋锐的脚爪又显得非常大，踩高跷一样牢牢抓紧了两个燃烧木轮的轴承处。 雌猫身穿一件樱红色的“访问着”和服，有些残破，衣装各处都可以看到犬牙形的撕裂痕迹。 而且，因为身后长有尾巴的缘故，访问着和服后端本该包裹臀部的下摆，已经被那条大尾巴撩起顶开了。 从外形来看，这应该算是一只猫娘。 不过这猫娘给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可爱。她的体型太过巨大，加上身上怪谈气息强盛，绝非善类，所以自带一股叫人汗毛倒竖的恐惧感以及压迫力。 “这个才是大怪吗？所以不是轮入道，这是火车吧？” 鹿野屋重新判断了这妖怪的身份。 火车，日本的一种传统怪谈。 传说是会抢夺死者的遗骸，并将之拖入地狱深渊的一种妖怪。 而传统观念里所谓的火车，原本就是字面含义，是燃着火的木车，据说是带人去往地狱的交通工具。且又与日本民间流传已久的信仰“不可靠近猫的尸体”，两者恐惧相结合，便在传说故事之中赋予了火车妖怪猫妖的外观。 在日本，还有一种民间故事类型“猫檀家”。 大致就是说，有些寺院所饲养的猫会跑到周边居民家中的丧礼上捣乱，除非饲养它的寺院承包了对应的丧事，才会安分。 具体的猫檀家故事，因流传地不同而版本众多，但每个故事框架都离不开猫对尸体的执着迷信。 妖怪火车的故事也受这类故事的影响，发展出来的火车信仰非常广泛—— 像火车会拖走有罪者的尸体啦；火车会出现于丧礼上，抢夺走新死者，不论死者生前生平啦。 又或者说火车会挑选目标杀死，然后拖走遗骸…… 各种说法都有。 而且在日本各地，还都流传有与火车相关的治丧作法仪式。 所以说，某些游戏用猫车来拖尸，确实是有一定说法的。 “喵——！” 高大的火车猫妖抬起右爪，伸到嘴边，用舌头舔舐手背的短毛。 舔毛的过程中微微抬眼看着鹿野屋，一双猫瞳勾人心魄。 而后，一节由骨骼构成的奇特武器从她的右手爪甩出。 那似乎是某种大型生物的一整根腿骨，连接有半个盆骨和一整条脊椎骨，整条骸骨如同长鞭一般啪啪抽动。 骨鞭末端的脊椎骨灵活伸缩，“呼”的升腾出炽热的火焰来。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见状，在鹿野屋的肩膀上高喊了些什么。 “她的目标是我们，送狼、马鹿，准备迎敌！” 小鹿大致理解了自家斥候的意思，知道现在已经不好再逃跑，趁着制服怨鬼带着秋道离去，正好还不会被束住手脚，索性就正面迎战。 (本章完) 第572章 不燃提灯 “这火车，好大的……车灯。有……有伤风化！” 鹿野屋作为一个常画本子的小画师，尤其还是主攻“大车向”本子，猫妖傲人的身材参数，或许是她很好的素材参考。 但是肯定比不过八尺大人就是了。 而且，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小鹿在心里默念两句静心咒，顺利摆脱了雌猫妖登场那股强烈气势带来的震撼和威胁感。 “噢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就见雌猫妖发出尖声啸叫，脚踏火轮，朝着她俯冲过来。 这妖怪是集团型的怪谈，加上先前已经被消灭的群猫小怪，大概是c级中上的评级。 现在失去了那些小怪，主体大概也有c级下游的水平。 小鹿面对她不敢掉以轻心。 呼呼—— 燃烧的巨大木轮掠过地面，留下两道炽热的火焰痕迹，火舌跃动，像两条绳索一般卷向鹿野屋。 小鹿的身边，【白衣观音经文贴】延展开来，围绕着她的腰间旋转，经文贴上的梵文金光流动，那圣洁的光芒就是清晨从山麓顶上滑动的曙光，笼罩于她的全身，使她掐的外狮子印效果更强盛了几分。 唰。 小巧雪地靴踩踏地面细雪，鹿野屋轻盈地侧身跳跃躲避。 等她重新落地，火焰撩动的骨鞭裹挟着炽热的空气，径直朝着她的面门抽落！ 小鹿当即甩出御香炉。 铜链同骨鞭纠缠在一起，绞出刺耳的摩擦声，御香炉则是和骨鞭顶端的半个头骨猛烈撞在一起。 鹿野屋感觉手心剧烈一震，随后便是一股难以抗衡的拉力从御香炉上传递过来。 趁着武器纠缠在一起，猫妖想要和她角力！ “唔……” 小鹿柳叶般的细眉拧起。 她不过是个小女生，就算有外狮子印对身体素质提供加幅，但拼力气，怎么可能是一只两米多高的大猫妖的对手？ 自知不敌，当然要扬长避短。 “马鹿，帮忙！” “呦！” 马鹿高声鸣叫，c级的大怪虽然比它高了一个评级，但“被扛着打过巅峰赛”的马鹿还不至于对这种程度的敌人怯场。 愚昧的气息从巨大鹿角上蔓延出来，有形无实，不受阻碍的漫过火墙，缠绕到了火车的身上。 那雌猫原本魅惑又带着杀意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空洞起来，眼球于眼眶之中缓慢打转。 马鹿可太擅长在短时间内将强敌的智力水平拉低到自己水平线以下了。 有马鹿的协助，鹿野屋顿时感觉御香炉上的拉力减轻了好几分。 不过，依旧有些难以抗衡。 在御香炉彻底被猫妖拽脱手之前，她用左手抬起了格洛克17。 目标很大，比平时练习用的靶子可显眼太多，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瞄准。 “嗡班札尔萨垛吽……” 梵咒从小鹿的唇齿间清晰又冷静地快速滑出。 念完真言的最后一个字节，她手里的格洛克手枪有所感应，弥漫出别样的光彩。 砰砰砰砰砰！ 一朵朵琉璃焰火于夜幕之中醒目绽放出来。 清空弹夹！ 铭刻有真经，又被佛法开光的子弹攒射而出，冲破火光，直击目标！ 那猫妖庞大的身体剧烈摇晃两下，脚下巨大的木轮吱呀作响。 挨了好几发枪子，身上吃痛不已，猫妖这才从“愚昧”的控制中清醒过来一些。 可理智才刚回归大脑，视线之中便出现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 破空飞刺而来！ 雌猫挥动空着的左手兽爪，尖锐的指甲同匕首磕碰在一起。 哐！ 一声如同金石碰撞的尖锐响声响起，匕首被猫妖顺利击落。 可不等落在地上—— “呋呋！” 一道雪白的兽影凭空闪现而出，身段优雅又机警。 送狼在匕首落地的前一秒衔住刀柄纵身一跃，将匕首朝上一扬！ 凌厉的刀锋划过猫妖的大腿肌肤，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炽热的血飞溅出来，落在雪地上，像是蜡油一般兀自燃烧。 “喵——！” 猫妖抽回和御香炉绞在一起的骨鞭，恼怒无比地朝着送狼砸去。 但敏捷的小母狼一击得手，早就跃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这一发骨鞭只是啪的抽在地上，打得雪地焦黑一片。 “好像能打。” 一轮交锋下来，鹿野屋心中越发镇定。 就算是c级的敌人，她和她的式神们配合，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马鹿，重新控制她！” …… 马鹿提供稳定的控制。 送狼灵活进行输出。 鹿野屋不断在“侍从香”和“落叶香”两组香方之中切换香道法术效果，强化己方的同时，削弱敌方实力，并且还能远程用格洛克17偷点伤害。 以多打少的团战，可是神谷川势力的强项。 小鹿师承神谷，自然是学到了其中的一些精髓。 火车原本是自信满满冲来战场的，但她大概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初出茅庐，看起来并不算强的小丫头打得如此狼狈。 只能说，式神对于除灵师的战斗力提升真的非常明显。 加上小鹿又是主修战斗辅助的，能把式神们的战斗上限再拔高不少。 其实她正式学习除灵技艺，不过就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只靠自己，打个e级的怪谈估计都不一定能赢。可加上两个很有潜力的d级式神，却能对一个c级的大怪进行战术压制。 这种实力，就算是放在对策室那边都能当一个小精英战力了。 到底是鬼神弟子因材施教养出来的徒弟，有神谷川的经验铺路，弱不到哪里去。 “阿巴。” 小小老头始终站在自家大小姐的肩膀上，密切关注着战场局势。 随时准备启动主人留在他身上的后手。 所谓的后手，其实是【云外镜】。 在小鹿返乡之前，神谷便将云外镜交给了斥候分身，用他的[虚无]能力藏在身边。 如果发生意外，可以直接召唤七人御前第一时间赶来帮忙。 同活鱼旅馆一起现身的御前们，那可是有着荒神的战斗力的，而且还悍不畏死，能保障小鹿的安全。 只是小小老头今晚一直没有找到开【云外镜】的机会。 鹿野屋大小姐的实战表现，远比想象之中的要好很多。 老夫甚是欣慰！ “呜唧。” 又过了一阵子，小小老头的分身抬起朝着雪林的上空望了一眼，彻底放松下来。 刚才是大小姐一直在压制火车，所以没有开启【云外镜】大招的机会。 而现在嘛…… 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 哗哗！ 小鹿手里的御香炉被她用膝发射出，再一次同呼啸而来的骨鞭绞杀在一起。 这一次猫妖拉拽的力量明显要不同于第一次弱了很多。 趁着小鹿拖延住猫妖的瞬间，潜伏于一侧蓄势待发的送狼又一次扑出，金光流动的匕首直刺猫妖的背部。 匕首深深没入敌人身体的同时，送狼也跟着扑上火车的后背，四肢借力一蹬。 那猫妖从两个火轮上滚落下来，扑倒在焦黑的雪地之中。 小鹿抓住机会，再一次清空了格洛克的弹夹。 而地上的猫妖明明负伤，却再一次翻身跃起。两个火轮呼啸旋转，逼退送狼进攻的同时，重新钻回到猫妖的两个脚爪之下。 “不对劲……不能再拖下去了。” 虽然战场的优势貌似还在鹿野屋，但确实不太对劲。 虽然猫妖在正面的战斗之中吃亏，但是她现身到现在带出的火焰已经在山林里烧成一片，俨然形成了猛烈的山火，火势凶猛无比。 战场上浓烟滚滚，呛人的烟尘四处弥漫，甚至开始遮蔽视野。 到处都是林木燃烧的熊熊火光，炽热的火焰正在持续剥夺鹿野屋一方的活动空间。 “咳……咳咳！这妖怪想烧死我……” 小鹿刚才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她被火车拖住战斗，如果不能直接解决对手，根本就无法脱身。 这就像是战场上的一出阳谋—— 如果放弃对抗，尝试撤退，失去了压制的火车便会猛烈反扑。 鹿野屋这边本来就是靠着彼此的配合才打出优势的，场局一旦攻守易势，很难说会发生什么。 但被拖住继续战斗，随着山火愈演愈烈，深处其中的小鹿只会迎来慢性死亡。 不说被周围的烈火烧死，呛都要被呛死了。 “她从刚才开始就一味防守，大概吃准了我没办法短时间退治她。” c级的大怪是真的皮糙肉厚，鹿野屋一方进攻了这么久也没有打出致命伤来。 这也算是吃了地形的亏。 如果不在山林里打这场战斗，而是换到空旷场地，不至于会这样子。 战斗又持续了一阵子。 “咳咳咳！” 浓烟弥漫，妖火翻滚，鹿野屋剧烈咳嗽起来。 恶劣的战场环境，已经开始影响她和两个式神的战斗状态。 反倒是那猫妖，将身影藏进了林火之中，两个巨轮呼啸着转动，不断变化位置。 又骤然挥动骨鞭，从意想不到的位置袭出。 这妖怪大概也是知道时机到了，终于是又开始主动进攻。 “真狡猾。” 小鹿不愿意硬接这一击，纵身准备躲闪。 可四下都是冲天的火光，她能躲避的范围实在太小。 迟疑之间，火车已经撞到身前。 “呦！” 情急之下，马鹿赶忙唤出愚蒙的气息包裹住敌人。 锵！ 同时又一道金光从后方射出，送狼借助匕首瞬移过两道火墙，纵身奋力撞开了猫妖。 “噢哈哈哈哈哈哈——” 猫妖攻击受阻，尖啸着又潜回了火光之中。 憋屈了这么久，她终于又找回了猫捉老鼠，戏耍猎物的那种快感。 看着火焰之中快速移动的巨大黑影，小鹿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这一次的进攻是被化解了，但下一次…… 呼呼——！ 果然，变化了位置的火车又一次碾压冲撞了出来。 “呋呋！” 送狼紧贴在鹿野屋脚边，弓着背，身上的白毛炸起，大概是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而就在这时，山林之中传出了非常熟悉的响动。 隆隆—— 是轰鸣的引擎声。 这声音急速靠近，最后甚至盖住了山火的呼啸爆鸣。 火车冲出的那一霎，小鹿身后的火墙之中，一道漆黑的魅影高速撞出！ 那是一辆幽灵一般的重型机车。 车身漆成深黑色，工业风的线条粗犷硬朗，流畅而有力，犹如肌肉般的膨胀和收缩，仿佛是一头狂野的猛兽呼啸而来。 而身上的骑手，一身紧致的黑色皮质机车服，衬出其婀娜的身姿；头戴亮色的猫耳头盔，于火光之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英姿飒爽之间透着一股奇怪的可爱。 “小原姐姐？” 冲进战场的，是灵车团中的最强车手小原早未。 机车滞空，原本虚幻的车身瞬间凝实，车头硕大饱满，宛如猛兽的胸膛，随后机车两个重轮一摆，便同火车冲撞在一起。 小原的车速实在太快，再加上猫妖借助环境虽然扭转了战局，但之前负伤本身状态不佳。 这一撞，直接便将火车掀翻在地。 轰！ 机车落地，车轮扬起雪水于火星急停下来。 小原早未靴子踩地，稳住机车，同时右手一抬，一柄漆黑的双管猎枪直指向被撞出好远的猫妖。 轰！ 霰弹射出从枪口射出。 “中了。” 在铃诡校练习了好久打活靶的小原妹妹，枪法也不比小鹿差多少。 而这一枪打中目标，似乎让她非常欣喜。 这可是不同于之前射击喜奇童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战命中！ “喵——！” 又被当成靶子，且挨了一发不同型号子弹的猫妖恼怒不已，也就是靠着c级怪谈的血肉强度，中弹的腹部才没有被完全轰烂。 她挣扎着从地上跃起，猩红的猫瞳之中闪烁起阴冷的凶光。 居然还有帮手？ 但不管来几个都一样。 山火已经燃起，那个除灵师人类女孩不过是肉体凡夫胎，今天必定会葬身于焰火之中！ 火车还在狂怒，却只看见冲进战场的那个机车手，将双管猎枪一收，不慌不忙从车把手上取下一个古朴老旧，造型奇怪的提灯来。 【不燃提灯】 来源于怪谈火消婆的道具。 神谷川攻略了活鱼旅馆以后得到，后来因为用不上就转手交给了灵车团成员来保管。 这提灯的效果是—— [提灯使用者可以熄灭五十米范围内的任意火源。] 第573章 我师父可是 【不燃提灯】在小原早未的手里摇晃。 那提灯没有被点亮，灯罩之下只有一团蠕动的深黑。 下一秒，那股深不见底的黑色从【不燃提灯】上蔓延出来，朝着山林扩散。 原本还在熊熊燃烧的山火迅速覆盖。 火焰被卷进黑暗里，光与热都消弭不见。 将周围的林火熄灭，小原重新发动机车，所过之处只留下碳化的树木残骸以及焦黑的土地，且统统失了温度，一片冰冷，只剩下一点袅袅的青烟在夜幕里飘飘荡荡。 那威胁到小鹿一众的山火，就这样被快速熄灭。 “喵——！” 火车猫妖察觉到不妙，脚下的木轮再次转动起来。 但那两个巨大木轮上的火焰也被【不燃提灯】所熄灭了，即便再次运作也没了先前的气势。 失去了火焰的庇佑，猫妖的战斗力似乎又下降了一个档次。 这下子，她是不愿意再打下去了。 火车转身正要逃跑，身后却响起哗哗的链条甩动声。 御香炉如同蟒蛇出洞，灵活地点射而出，缠绕住她负伤的右脚，香炉里肃杀的“落叶香”如同刀刃一般刮上了她的身体。 “别想跑！” 小鹿带着式神们气势汹汹冲了上来。 这猫妖让她和她的好朋友都吃了大苦头，可不能就这样放她跑了！ “呦！” 马鹿的痴愚气息再次涌动。 “呋！” 送狼则是又一次甩出了金光匕首。 …… 火车正面作战并不是鹿野屋小团队的对手。 好不容易积累下来，可以翻盘的环境优势，也被小原早未用不燃提灯轻易化解。 胜负已定。 又过了十分钟—— 哐！ 鹿野屋抛砸出御香炉，狠狠击中了猫妖的面门，将她从木轮上砸落了下来。 送狼默契随着金光匕首扑出，这一次匕首贯穿了猫妖已经伤痕累累的胸膛。 这c级的大怪终于不太能动弹了。 砰砰砰砰砰！ 小鹿没有马上靠近，在合适的位置对着猫妖又清空了一轮弹夹。 师父说过—— 在敌人落败之前，补刀也是非常重要的。 刻有真经的子弹，如同骤雨一般落在猫妖身上，琉璃焰火闪烁，绽放为一朵朵血色莲。 火车的巨大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化成灰烬消散。 “赢了？” 鹿野屋这才松下一口气。 战斗的时候还好，身体和精神都处在高度的紧张和亢奋之中，但这一放松下来，便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 “呼——” 小鹿摇摇晃晃于泥泞焦黑的林地里坐下来。 “难怪师父每次打完大战回家，都累的不行……” 战斗实在是太累人了。 但就算如此，小鹿的心里兴奋的余韵依旧未消。 真的赢了。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实战，没有依赖师父和八尺大人，靠着自己的小团队战胜了c级的强悍怪谈！ 不过…… 也不能说是完全靠着自己和两个式神吧。 毕竟小原姐姐也出手了。 没有好姐姐带来那盏能熄灭山火的提灯，今晚的战斗是赢不了的。 但即便如此，小鹿的表现也不算给神谷丢脸了。 “还有奈寻，我把她救回来了。” 一想到好友，小鹿赶忙摸出手机，解锁以后有好几条line的消息弹出。 她拨出一个号码，很快就被接通—— “雪乃！？呜呜——你怎么样了？我、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我……我……” 电话那头传来奈寻哭哭啼啼的声音。 还好，还好。 还能健康地哭这么大声就说明她没事。 这家伙就是爱哭鬼啦。 “奈寻，你现在在哪？” “我在公路上，这里来了好多警察……那个妖怪呢？刚刚已经有警察进山找你了……” 鹿野屋感觉秋道所说的警察，应该是对策室的人。 先前联系了师父后，师父那边好像就联络了青森这边的对策室分部了。 “我没事的，已经赢了。” “赢了……是什么……难道说那个妖怪被雪乃你……”电话那头的奈寻诧异到连抽泣都忘了。 “是哦，我赢了哦。” 山风吹拂，滑过鹿野屋被烟火熏黑的脸颊，拨弄她柔软的头发。 小鹿深吸一口气，挂断电话。 空气里带着山林的寒气，还有一点冰冷的烟火焦味，灌进肺里，却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 啪嗒、啪嗒。 小原早未提着【不燃提灯】，脚步轻快走到了鹿野屋的身边。 她摘掉了猫耳头盔，从里面晃出了自己的脑袋，才刚迷迷糊糊放回到脖颈上，坐在地上的小鹿便窜起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多亏了小原姐姐来救我哇！” “嗯……嗯……” 小原早未刚刚安好的脑袋险些又掉下来，手忙脚乱才按住。 任由小鹿抱着自己亲昵撒娇，过了一阵子，小原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一字一顿说道：“老大说了，他没有一起来青森，只有我过来了。” “嗯？”鹿野屋将埋在小原胸口的小脸抬起。 “真的，嗯，只有我过来，就是这样哦。相信我，没有骗……对，没有骗你。” “我相信的啦。” 小原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至于师父……有些时候，他还挺傲娇的诶。 跟般若师娘也差不了太多啦。 正同小原早未谈着话，送狼缓步走回到小鹿的身边，用脑袋轻轻拱了拱她的手背。 顺着小母狼示意的方向看去—— 在火车猫妖消散的位置，焦黑的林地上有两个木质的车轮遗留。 马鹿这会正站在那边，两眼打转地好奇对着两个轮子上下打量。 “没有和被退治的怪谈一起消散，也就是说，那两个大木轮是战利品！” 这点常识小鹿还是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大木轮具体有什么用，但之后就带回去孝敬给师父好了。 “这可是好徒弟第一次实战的收获诶，师父他也会高兴的吧？” 小鹿乐滋滋地如此想道。 而与此同时—— 在这片被烧毁了大半的山林上空，云团遮蔽处，一头骸骨鲸鱼正悠悠悬浮着。 神谷川正坐在鲸背上，凝缩着眼瞳看向下方，高空的罡风不停摇动他的衣服和头发。 在他的身边，一众式神都有现身，并且还包括了八尺女。 “这不是做得很好嘛。” 神谷川看起来心情不错。 事实上，在小鹿和火车的战斗过程之中，他就已经和小原一起赶到这里了。 一个c级的怪谈，有神谷坐镇在这里很轻易就可以瞬间解决，再加上跟随小鹿的斥候分身还携带有【云外镜】，所以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徒弟今晚的实战，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一场“演习”。 正好可以看看小鹿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虽然最后吃了地形的亏，但以小鹿现在的实力来说，打得很漂亮。” 战斗的最后，在神谷川的示意之下，一同过来的小原早未才带着【不燃提灯】介入。 比起师父救场一招解决掉敌人。 果然还是让较弱的小原过去，帮着处理掉环境的劣势，给小鹿更多发挥的空间，靠着她自己的力量结束战斗比较好。 这样一来那丫头应该会更有成就感。 这场重要实战的经验收获也会更多。 而且经历过今晚的战斗，按照现在这样势头发展下去，神谷川感觉小徒弟身为灵胎所携带的负面体质也不算是什么事了。 等她进一步成长未来肯定能摆脱的。 “神谷大人，雪乃这孩子能像现在这样子，多亏了您。” 八尺女按住衣襟，走到神谷的身前，朝着他端庄鞠躬。 “也靠她自己，从松泽回来以后，她一直很努力。” “神谷大人不要谦虚了，为了庆祝雪乃的成长，今晚就由我来服侍您吧。” 八尺女柔媚的眼神拉丝，弧度勾人的红唇上扬，似乎是早有预谋般搂住了神谷，将他一把埋进自己的胸口。 但随后边上的玛丽拉住神谷，般若则是拽住八尺女，又将他们硬生生分开。 “po~po~真是的，玛丽小姐和般若小姐合伙宣示主权也太欺负人了吧？只一天都不可以吗，明明我对神谷大人的爱意，也要从胸口砰砰跳出来了哦。” “……” 巨大的骸鲸尾部，飞禽走兽游鱼一众式神，自觉和前头的神谷川等人保持了一定距离。 “嗷。” 犬神端坐着低吠了一声，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来回甩动。 看它的眼神，似乎是在和与它坐在一起的食梦貘、乌天狗还有化鲸炫耀着什么。 看！ 送狼经过我的地下室特训表现的非常不错对吧！ 已经变成鹿野屋大小姐的可靠助力了！ “嗯嗯！” 面对犬神的炫耀，只有小鲸鱼捧场地用力点了点头。 至于小貘和天狗则是无奈对视，他们两个是真心觉得，犬神该炫耀的不应该是这一点…… …… 八甲田的公路上。 好几辆警车亮着警灯停靠，红色蓝色的光芒在夜色之中闪烁，格外显眼。 和小鹿预料的差不多，过来的警察确实是青森对策室分部的。 秋道奈寻正披着一条毛毯，坐在一辆警车的后座。她今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过现在状态有所恢复。 对策室已经通知她的家长过来。 至于带着秋道离开山林的那个制服冤魂，似乎是顺利抵达公路后不久就不见了。 “鹿野屋小姐，你说……今晚出现在这里的怪谈是火车？” 青森对策室那边过来的小队负责人，是一位30多岁的女性，她自称盐见。 似乎是这边某所神社的神官。 此刻，这位盐见女士正在和后续在山林里找到的鹿野屋单独谈话。 “嗯嗯，大概c级的样子。” “大概十多年前，八甲田这边也出现过了一个火车。不过后来被除灵师们退治，这一次大概是新的同类怪谈卷土重来了。”盐见神官没有对小鹿的话提出什么质疑。 一边这样讲着，一边还在随手翻看小鹿刚刚递给她的持枪证件。 可以看到，证件上有东京对策室总部的盖章，还夹带有那边大人物结成真剑佑的签名。 盐见女士很敬仰崇拜这位结成先生，对他的笔迹比较熟悉。 看起来是不会有假。 盐见神官打算等会再给电联总部那边确认一下。 但话又说回来，面前这个看起来不过是高中生，样貌娇俏可爱的女孩，鹿野屋雪乃…… 对于盐见女士来说，这是一个较为陌生的名字。 这位女士不知晓小鹿的身份也很正常。 毕竟鹿野屋正式学习除灵不过一年，又一直在神谷的庇护之下，所以默默无闻。 东京那边的除灵师倒是有不少认得她，毕竟她经常出入对策室总部练习打靶什么的。 到了其他地区这里，像盐见女士，她确实是有听闻过那位炙手可热的“鬼神弟子”似乎有一个徒弟。 但道听途说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那么牢。 平时除灵师业内谈论更多的也只是“鬼神弟子”本人而已，再加上盐见女士也仅仅只是小队负责人，身份并不高，实际上连神谷的面都没见过，就更不要提鹿野屋。 不过，因为鹿野屋有着能退治c级怪谈的实力，年纪又这么小。 再结合她所持有的证件来源于对策室总部。 盐见女士有理由怀疑这孩子或许是某个除灵师世家的传人，也可能是某位大除灵师亲传的徒弟，身份来头估计不会小。 所以她对小鹿还挺客气。 “鹿野屋小姐，你的除灵技艺似乎异常优秀，呃，方便告知是从何习得的吗？”盐见女士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哦，是我师父教我的啦。我的师父他……” 小鹿没打算隐瞒什么。 师父说过的，遇上对策室的人可以直接报他的名字。 鬼神弟子的面子，一般业内除灵师都是要给的，能省去不少麻烦。 而且对于鹿野屋来说，报师父名号这种事情，超级值得骄傲的好不好！ “师父？” 盐见女士在鹿野屋讲完话之前便瞬间会意。 真是的，早该想到的啊。 刚刚她查看过山林里面的战斗痕迹，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孩善于驱使式神，还有使用除灵枪械作战。 还有她证件上的签名…… 真相这不是已经摆在眼前了吗！ “失敬了，原来鹿野屋小姐是结成真剑佑先生的徒弟。”盐见女士露出赞许的目光来，“结成先生真是有一个好弟子啊。” 之前是有听说过，结成先生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在退治地震鲶的战斗里出了力。 想必就是眼前的女孩了。 果然大人物的徒弟就是不同凡响。 至于小鹿，她那正在闪烁的眼眸忽然呆滞：“诶？” 第574章 一起泡汤吧 “抱歉，实在是抱歉！” 盐下女士不断朝着对她来说还只是孩子的鹿野屋道歉。 先入为主，搞错了人家的师承还真是尴尬。 这女孩确实跟着大人物不假，来头也很响，但她的师父并不是结成真剑佑先生，而是那位名声大噪的鬼神弟子神谷川。 但得知了真相后，盐见女士又稍微有点纳闷。 在这位女士所听闻过的传言里，鬼神弟子神谷川确实会驱使非常强悍的式神作战没错，但业内除灵师平时谈论更多的，却是他那出神入化的雷法和太刀术—— 像积香宿一战，鬼神弟子迎战三名荒神级别的敌人，于付桑树顶一刀斩碎骤雨雷霆。那无念无想，分割天穹的一刀，经过见证者添油加醋的描述，至今还在除灵师业内被人津津乐道。 所以，鬼神弟子的徒弟为什么不唤雷，不使刀呢？ 难道说，c级水平的怪谈，还不足以让这个小女孩使出传承自师父的全部实力？ 同时，解释完自己师父到底是谁的鹿野屋一样纳闷。 “明明师父教给我的御灵术，还有除灵枪械，我都有好好练的啊，在今晚的战斗里也派上了大用场的。” 怎么会认错的呢？ 难道我看起来不像师父的徒弟吗？ 郁闷。 …… 在小小老头的帮助之下，鹿野屋在公路边上的排水渠旁，找回了自己的小行李箱。 运气不错，箱子没有丢。 大概是天色暗下，公路上来往车辆又不多，所以没有被人注意到吧。 之后，盐见女士将她和秋道奈寻，都一起送到了秋道家的旅馆。 盐见女士带着两个除灵师，也暂时入住进了秋道家的旅馆。 他们要在这里进一步了解情况，同时还要和秋道的父母交待事情。 至于秋道奈寻，在她回家的路上，已经把自己的遭遇都和盐见女士讲清楚。后者只是让她今晚先好好休息，说是明天还会再和她做一次正式的记录交谈。 小鹿曾听师父说过，对策室的人是很擅长做善后工作的，所以这里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了。 秋道家旅馆别院的小套房。 鹿野屋来到旅馆这边，就被安置到了这间一早为她准备好的上等房间里。 秋道奈寻也跟着一起住了进来。 本来小鹿是没打算让好朋友再招待自己的，毕竟奈寻今晚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比起陪玩，还是应该好好休息。 不过秋道回到家里以后，状态似乎好了不少，且固执地要和鹿野屋待在一起，说如果不好好招待鹿野屋，良心就会过意不去。 是夜里都会惊坐起来抽自己两耳光的那种过意不去。 没办法。 小鹿只能任由朋友安排，她先是被秋道拉到旅馆的餐厅。 按照原本的打算，秋道今晚是想要和鹿野屋一起慢悠悠吃寿喜锅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同山林里的恐怖妖怪进行了一番恶战，似乎是消耗了鹿野屋极大的体能。 寿喜锅什么的，安排在明天也是可以的。 现在还是吃点方便的。 秋道去了厨房，委托厨师做了两碗豚骨拉面。 小鹿果然是饿坏了，见到拉面道了声谢，便快速动起筷子。 她吃得异常香甜，最后捧起碗来把拉面汤都喝了个精光。 “多谢款待！”小鹿双手合十一拍掌，“啊——总算是活过来了，胃里暖暖的。奈寻，你家的拉面非常好吃诶！豚骨肉很饱满，汤汁也很鲜美。” “雪乃你喜欢就最好了。” “不过，可以再来三碗吗？”小鹿凑近秋道一点。 “三碗？” “是哦，一会送到房间去吧？拜托拜托。” “我知道了。” 小鹿是个懂得分享的好孩子。 既然秋道家的拉面这么好吃，当然要让一起来的怪谈们也尝尝。 小原姐姐今晚也待在旅馆，所以要吃一碗。 送狼也要一碗。 马鹿……马鹿它体型比送狼小来着，还有小小爷爷的分身还没秋道家的拉面碗高呢，所以分一碗应该差不多。 小鹿是觉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浪费才好。 吃完拉面，秋道用食盘托着三大碗豚骨拉面，将把鹿野屋带回房间，接下来当然是要体验她家旅馆的重头项目—— 酸汤温泉。 时间大概是晚上的九点多。 哐啦。 木门推开，秋道奈寻裹着浴巾走出来，来到一半为露天的酸汤温泉处。 这个套件的温泉区布局是这样的—— 首先室内有一间大浴室，可供冲洗身体。 浴室另一侧又通向露天的温泉。 说是露天，其实周围是有厚实的高木墙围好的，只是上方没有完全封顶，透气的同时可以看得见天空。 这处酸汤温泉由这间套间独享，私密性完全没问题。 秋道奈寻走下汤池，在石阶上缓缓坐下。 乳色的温泉热气氤氲，水温热得恰到好处，女孩把眼睛闭上，让身心完全沉浸在温泉的舒适中。 “雪乃还在冲澡……和那个短发的漂亮姐姐，还有那头白狼一起。” 秋道这样想着。 雪乃说，这是跟随在她身边的怪谈。 包括现在没有跟进浴室，待在客厅那边吃面那两个。 一个是穿着僧袍，不过巴掌大的小爷爷；另一个是像马又像鹿的奇特生物。 “怪谈啊……” 秋道从水里抬起手，轻轻虚抓握紧。 雪乃她说，这些怪谈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哪怕在御茶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可自己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 直到现在，秋道都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个娇憨可爱的同龄女孩，她的身上居然有着这么大的秘密。 可事实就是如此。 秋道又回忆起今晚早些时候，在山林里的那一幕—— 想起雪乃朝着腐烂大猫连开数枪，火光同一些奇异的虹光笼罩在她的身上。 想起雪乃在杀戮时，那平静、悲悯，如同深潭一般完全看不透的眼神。 那实在是，实在是…… 太帅气了啊！ “要是雪乃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我直接疯狂白给！ 带着自家的旅馆追着嫁给他！ 只可惜，两人都是取向为异性的女孩，这不是只能当好朋友了吗。 唉！ “雪乃救了我两次，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她才好。不过，雪乃不是有一个哥哥吗，如果带着家里的旅馆嫁给她哥哥，也能和雪乃当一家人。” 不知道是不是温泉的热量有点蒸晕脑袋，秋道开始胡思乱想。 “奈寻？” “哇！” 突然其来的喊话声将秋道吓了一跳，险些没从汤池里跳出来。 她转过头，看见裹着浴巾，盘着头发的鹿野屋正脚踩木屐，站在汤池边上的卵石小径上笑嘻嘻看着她。 “雪乃，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才就洗完出来了啊，但你好像没注意到我的样子，在想什么呢？” “我……我……” “咻咻。”小鹿的鼻翼轻轻抽动，“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想一件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哦？” “我什么都没想！” “逗你的啦。” 鹿野屋脱了木屐，双眸闪烁着期待，赤脚走进汤池里坐下。 “呼——” 乳色的温泉涌动气泡，如同羊水一般包裹住少女细腻紧致的肌肤。 肚腹的饥饿可以被一碗鲜美的豚骨拉面喂饱，身体的疲惫感则可以被温泉治愈。 等之后玩累了，还可以直接睡觉。 奈寻的家里，真不错啊。 这一趟是来值了。 热气蒸腾，上方却又有莹白色的雪悠悠飘落，落得离汤池较远的，在地上积成薄薄一层，而落进温泉里的，则是很快消失不见。 温热的汤泉，冰冷的雪，在这方小小浴场交融在一起，静谧舒适的让人心痒痒。 “可惜师父没有享受到呢。明明都到八甲田了，却一直不露面，师父也真是傲娇诶。”鹿野屋这样想道。 秋道没有打搅好朋友入浴一瞬间的惬意享受，只是静静看着她。 或者说欣赏。 漂亮的女孩子，谁都喜欢的啦。 乌黑柔软的头发，娇俏的脸蛋，因浴巾只包裹到胸口，露出的一对漂亮锁骨。 可能是小时候一直生活在海岛的缘故，雪乃的皮肤偏向微微健康的麦色，又浸润了温泉热水，透着润红色泽，看起来格外光滑。 “无论怎么看，雪乃都是那么可爱啊。” 麦色肌肤少女面颊上光泽的红晕，简直是世间至高无上的珍宝！ 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感觉谁都配不上雪乃小天使。 又发了一会呆，秋道看向室内浴室的方向，那里的木门又被推开，送狼和裹着浴巾的小原从里面走出来。 人类的恐惧更多的都来源于未知。 在知道了这些怪谈都和雪乃是一伙的，还参与了今晚拯救自己的战斗，秋道确实不太怕他们了。 “虽然都是怪谈，但雪乃身边的光从外形上来看，就比那群想杀掉我的大猫好很多，一点都不恐怖。这两位，甚至都算得上漂亮。”她这样想道。 “多谢……款待。” 小原早未也走进温泉池里，在鹿野屋的身边坐下，还不忘同这里的主人致谢。 “呋呋。” 送狼也朝着秋道轻轻颔首示意。 这样一来，秋道对这些怪谈的好感自然就更高了。 她们甚至还很有礼貌！ 这不是和人类也没有太大不同吗？ 正这样安心想着，送狼和小原都下了汤池，紧接着秋道忽然就看见，那位小原姐姐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抬手，捧住自己的下巴朝上一抬。 啵。 一声轻响。 小原姐姐的脑袋，就像是摘帽子一样被她摘了下来，并且小心翼翼放到了温泉边。 随后无头身躯便白的完全滑进汤池里。 秋道：！？！？ 好吧…… 怪谈和人类是不一样的…… 但是，平常心，平常心，他们和雪乃一样，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秋道掐住自己的大腿，这个时候如果尖叫出声，未免太失礼了一些。 “奈寻，呃，小原姐姐她是很好很好的哦，不会伤害你的。”小鹿急忙开口。 虽然刚才已经提醒过奈寻，小原姐姐有一招“拿手好戏”。 但果然亲眼目睹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太大了点。 “我知道的，我……不害怕。”秋道咽了口口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个，雪乃，怪谈，对了，怪谈……” “嗯？” “就是，把我从山林里带出来的那位穿制服的姐姐呢？她也是跟着你的吗？” “那个不是诶……她是属于游荡在那边山林里的怨魂。” 八甲田火车怪谈的事情，小原已经从盐见女士，还有秋道的口中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在十几年前，这里就出现过一次火车怪谈，杀死了当时的一名女高中女生。 夺走尸骸器官，只留下了脑组织。 那个火车后来被对策室的除灵师成功退治。 所以现在出现的想要掳走奈寻的那个，是新诞生的火车。 至于制服冤魂，她应该就是十几年前那起火车事件的遇害者，亡魂一直游荡在本体死亡的山林附近。 也可能是在那附近沉睡，今晚忽然被小鹿的“侍从香”唤醒了。 大概是她一直没有主动攻击过活人的缘故，所以十几年间都没有被青森的对策室那边注意到。 “那她去哪里了？” “已经……”小鹿略微有点迟疑，“已经成佛了，我在她最后消失的公路那边嗅过气味。” “成佛？可为什么？” “没有其他心愿和执念，怨气也被抚平，所以就不存在了。” 应该是这样，以前听师父提起过。 “但她的执念是什么？”秋道愈发不解了。 “我也不确定，只是有点猜想，不一定真的是这样。就是……那个姐姐十多年前遇害的时候，没有人救她，一个人在恐惧和无助之中死去了。但今天，她救了同样遭遇的你……或许这并不是她原本的心愿，但做到这一点，她便没有继续在人间游荡的执念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一定。 但小鹿觉得这八成就是事实。 那个冤魂响应“侍从香”求助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就像是她原本就打算救助奈寻一样。 秋道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无力开口：“所以，那个姐姐，原本是个很温柔的人？” “嗯。奈寻，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去山林里祭奠她，买一捧。我也想谢谢她。” “我会的，我们一起去。”秋道仰起头，看向上空。 今晚的雪依旧在下，雪势转大，飘飘摇摇。 汤泉区的敦实的木墙之外，就是十和田湖，温泉的热量无法影响到这边。 湖畔矮松越发显得青黑，树尖顶上一髻白，静默着不动。远处的山尖也发白，连绵着，给广袤的雪夜天穹镶上一抹银边残痕。(本章完) 第575章 火车轮和诅咒箱 第575章 火车轮和诅咒箱 小鹿所在的温泉套间，客厅玻璃推门之外的大露台。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带着马鹿，待在这里看十和田湖的雪景。 鹿野屋大小姐正在泡汤，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去打扰，而是选择留守在外。 露台上积着厚雪和寒气，不过两个怪谈都很惬意。 马鹿正面对十和田湖坐着，剪刀手似的前蹄捧着大碗豚骨拉面大快朵颐。 “呦——” 这面汤非常的鲜美，喝下去身体暖洋洋的。 马鹿的身边摆放着一只大碗。 里面盛着热水，以及……小小老头。 斥候脱掉了虚无僧袍，整齐地叠在一边，自身则是仰躺着浸在碗中的热水里，两个胳膊撑在碗沿上，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一方剪裁过的小小毛巾。 他半眯着眼睛，看起来无比舒适。 “阿巴……” 果然，寒冷的冬天看着雪景泡汤是一种享受。 而且，这个大碗用来装自己，大小非常合适！ 之后就把这个泡过澡的碗带回家好了。 主人曾言传身教—— 做完好事后，适当拿走点好处是完全合理的。 而斥候作为神谷家的一份子，自然也要践行这种家风传统。 老夫既然协助大小姐救了这里的小主人秋道奈寻，不如就她家里带个碗回去当澡盆，留作纪念吧。 “呜唧，呜唧。” 又泡了一会，小小老头向边上的马鹿开口示意。 “呦……” 马鹿眼珠打转，迟钝了一小会才理解斥候前辈的意思。它把吃到一半的豚骨拉面放下，揉着肚子慵懒起身，从边上的火炉提下水壶。 随后小心翼翼沿着斥候前辈泡澡的碗沿倒下去。 “阿巴——” 谢啦。 有点凉掉的水温再次升高，热腾腾的蒸汽驱散寒意，小小老头舒适地瘫软下身体。 随后，又能听到马鹿抱起碗哼哧哼哧吃面的声音了。 “呜唧，呜唧！”小小老头连忙直起身来挥手。 没想到马鹿这家伙个头不大，还挺能吃的。 给老夫也留点啊！ 这可是鹿野屋大小姐特意为咱们两个准备的。 我可不能一口都没尝到。 …… 温泉街。 古老的街区围绕一条小河而建，近百年的历史风华，随着四季交叠，在这里沉淀出一幅清新质朴，又不失浪漫的奇妙风貌画卷。 石砌的街道，规整的木质房屋，温泉店和复古咖啡厅的楼阁层层叠叠，青黑砖瓦积落白雪。 入夜之后，街边的煤油灯映照出暖色的光亮，旅馆商店的灯火也星星点点，整条温泉街透着一股浓郁的“大正”风格浪漫气息。 盐见女士驾驶汽车，从温泉街的街道穿行而过。 她刚从秋道家的温泉旅馆回来。 跟她过去的两个官方除灵师依旧还待在那边，不过也还有同事留在火车退治的山林之中，作为小队的负责人，她还得回那片山林里记录些信息情报，方便之后写报告用。 时间已经很晚了。 但温泉街这边的街道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漫步，基本都是过来这边观光的游客。 街道不宽，盐见把车速降的很慢。 随后，透过前挡风玻璃，她看见了一道身影正缓步在街边走着。 是一个男青年。 大概也是游客吧，看他的样子对温泉街的街景兴致盎然。 不过那青年只有一个人，同街边那些友人团体、情侣的身影一对比，未免有些孤单。 距离拉近一些，盐见透过车窗一瞥。 “哦？还是个帅气的弟弟。” 那青年看起来也就是大学生的年纪，五官俊朗分明，黑发同肩头都落着雪屑，在街边煤油灯的照射之下倒映微光。 如果不是有公务在身，单身的盐见女士倒是不介意就这样下车邀请对方去街边的酒吧喝一杯，让落单的少年感受一下雪乡的美好。 继续轻踩刹车，盐见女士的车同前方那少年擦身而过。 “等等！” 擦身的瞬间，盐见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用力踩下刹车。 呲！ 车胎摩擦着石砌的街道停下来。 盐见放下车窗，探头朝后看去。 那少年已经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看着她，眼里似乎带着友善的笑意，但又闪烁着让人不能忽视的锐利光芒。 “他……” 不会有错的，这个少年是同行。 他应该是个除灵师，而且身上的气息恐怖，起码在刚刚擦身的那一瞬间非常恐怖，让除灵经验都还算老道的盐见女士都感受到了如坠冰窟的惊悚感。 少年站着，挺拔的身影被他身后的商店灯火映照的温暖模糊。 而透过商店橱窗的玻璃反光，盐见看见了少年身边居然有着一道道的鬼影林立！ 一道哥特洋裙和一袭紫白襦袢，左右贴在他身侧。 又有高大的白裙身影立在他的身后，以及一道小巧可爱的红白和服身影，拽着他的衣服，站在他跟前。 再边上，又有巨大的黑犬、白色的异兽；拖着鲸鱼尾巴，难分性别的漂亮孩子；背上长有黑色翅膀，脸戴神秘面具的少年…… 这些大小不一，形态不同的鬼影，几乎挤满了这一侧的温泉街街区。 “他这不是完全不孤单吗？”盐见女士身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那少年身边的怪谈居然有这么多，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强悍无比。 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这配置，全歼了青森的对策室分部都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随后就看见那可能是除灵师的少年一掏口袋，抖落翻开一本样式显眼的证件，空着的右手则是竖起食指，抵在口鼻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盐见女士看得分明，那本证件上赫然写着“神谷川”的姓名。 “这位……这位就是鬼神弟子！？” 见到活的了！ 如果是这位大人物的话，出现在这里好像也还挺合理的。 毕竟他的徒弟就在这。 盐见女士稍微放下心来一些，她本来想下车向鬼神弟子问好，要个签名什么的，但看对方的样子似乎是不太想被打扰。 于是最后只是恭敬地朝着神谷点头示意，随后便驱车心惊肉跳，又兴奋无比地离开。 看着那辆公务车远离，神谷将证件重新收起来，无奈笑笑：“玛丽，你刚才吓到人家了。” 身边的玛丽小姐却是面无表情，也不回话，只是牵住神谷的手，继续被打断的观光进程。 其他一众怪谈也兴致盎然地跟上。 嗡嗡。 这时候，神谷的手机响起。 拿出来一看，是小鹿那边发了几条line消息过来。 一条是酸汤温泉的照片，画面里看不见人。 另外还有—— [报告师父！泡温泉超级超级舒服！师父一定也要试试哦。] “呵。”神谷笑着将手机揣回兜里，“不过，来都来了，确实应该泡泡温泉吧。走吧，找家温泉店，我们包两个汤池下来。” “po~两个？那我知道了，按种族来分，飞禽走兽和小游鱼分一个，神谷大人和人形们分一个。”八尺女愉悦地接过话。 “呵呵，你要是能说服般若，我倒是没有意见。” 神谷川耸了耸肩，朝着街边的一家温泉店走去。 至于八尺女，则是真的去纠缠起表面一脸冷漠，但耳根又莫名发红的般若起来。 “般若小姐，怎么样？反正是裹着浴巾的嘛。” “你？嗤！” 般若上下打量八尺女。 这得裹几条才够用？ …… 两天之后，小鹿从确认好友秋道无恙，便从八甲田回了大栗岛。 神谷川也在温泉旅馆住了两天，满面红光回了东京。 之后的日子他过得还算轻松，日常就是关注一下常世统治区的建设情况。 因为有矶姬按照原定计划在做统筹规划，里世界的发展不需要神谷太多操心，平时只要一点时间，听一听矶姬汇报的各项进展，偶尔召集主要手下开个短会即可。目前—— 在兔丸和猫掌柜的管理下，乐园集市已经顺畅运作起来。 蟹姬那边组建起了一支怪谈常备军，主要成员是海族，加入了部分乐园、旅馆区域的治下怪谈，还有少量被蟹姬用海螺锤打服气的，其他地区找到的归化野生怪谈。 常备军目前的主要职责，是由蟹姬带着进行战斗训练，还有对神谷统治下的各个区域，以及像青木原矿坑这样的重要资产进行守备和日常巡逻。 青木原、阿伊努根源大地、海之国三处，正在规划开发资源素材产出。 三个地点主要对应森林、大平原、海洋三种不同地貌，本身又是大地图甚至超大地图，投入“人力”是肯定能够获取到较为稳定的素材资源的。 至于有用的素材要如何采集、加工生产，这部分专业性如此强的脑力工作，自然是被委托给了觉姐姐。 觉之前被神谷带着在这三处地点考察了一番，然后收了一万魂晶，现在正在高天原上编写素材生产相关的百科全书。 此外，阿伊努根源大地、海之国两个神域，正在抓紧搞建设。 像灵车团里的三上兄弟，还有安宅舰娘，最近都在海国里面帮忙运输人力和普通的建造资源。 最后是常世的信仰相关事宜，蕗草婆婆正在扩大传教士的队伍，并且分散力量到神谷控制的各处传教，力求做到让鬼神共主治下的所有怪谈子民都能信仰高天原新教，最大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信仰。 还有现实之中的一些事情—— 最近神谷带着同样进入休假期的三宅千彰，见了他的哥哥几面。 之后就是一直在关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放送情况。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第四话，单集的平均收视率突破了4%。 大概是口碑开始发酵，所以正在稳步向好。 新番收视上升的同时，悟的皮套人事业也水涨船高，近期粉丝量暴涨。上个月她的直播收益，除去平台的分成和税收后，到手都突破了百万円。 未来不说成为头部主播吧，挤入一线虚拟主播梯队还是很有希望的。 新番和直播两开，玛丽的喜社自然收入了大量来自于现世的信仰。 等《阴晴不定玛丽小姐》tv放送结束，之后开启线上放送，卖一卖dvd和周边，搞一搞其他领域的版权出售，以此再积累下一波粉丝来收割信仰，玛丽说不定有望冲一冲a级！ 总之，不管常世还是现世的事情，都向好发展。 如火如荼，蒸蒸日上，都可以蒸！ …… 等到过了新年，鹿野屋带着大包小包的海岛特产回到了神谷这里。 虽然过程之中有些波澜，但她的假期还算较为愉快地结束了。 小鹿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见心心念念的师父。 “然后呢，就是小原姐姐冲进了山林里……” 她先是绘声绘色地给师父讲了在八甲田退治火车的经历。 虽说其中的细节，神谷早就知晓，但他招架不住徒弟那两眼放光，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不让这丫头当着自己的面再讲一遍退治火车的故事，估计会把她憋死。 “本来呢，我想让小原姐姐带着战利品回来给师父的，就是火车的车轮嘛。但小原姐姐一碰车轮，那轮子就‘嗖’地一下不见了。抱歉哦师父，没能孝敬你了。”小鹿咂了咂嘴。 “没事的，既然火车遗物和灵车团有相性，就算你带回来给我，最后也是会交到他们手上的。” 火车的怪谈遗物，虽说是被小原所吸纳，但本质上就是被灵车团给吸纳了。 这一点神谷当然也知道，小鹿前些天其实在电话里也讲过一次。 可能火车也算是交通工具吧，所以和灵车团存在相性。 吸纳过遗物后，灵车团的成员多出了“火焰”，以及类似于“阴差”的特性。 火车在传说故事里，很多时候也承担“地狱使者”的形象，所以其遗物夹带“阴差”特性可以理解。 灵车团成员中，对火车遗物存在表现的是高山真衣。 小原吸纳掉两个火车轮子那会，高山正在东京的家里看孩子，就是彩织和安宅舰娘。 人在家中坐，能力从天上来。 遗物接纳后，高山能召唤出一辆燃烧的木板车，也能像猫妖那样，呼出两个巨大火轮。 后续，她也有去练兵场铃诡校，试着站上木轮，但效果不太好。 这项新能力该怎么利用，目前还在研究中。 等徒弟把自己的事情交代完，神谷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鹿，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 “跟我过来。” 神谷把一脸好奇的徒弟领到了家里的杂物间，那里摆放着一个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木盒子。 暗红色，上面有精巧的莳绘漆金装饰，描绘着的千鸟、藤、樱等图案。 (本章完) 第576章 子取箱 鹿野屋蹲下来，上下打量了一遍暗红色的箱子：“师父，这个箱子该不会是秋道家里那个吧？” 那个能召唤火车的箱子，小鹿和盐见女士抵达秋道家旅馆的第一时间，就去杂物间里找了，但是没有找到。 后来听秋道爸爸的说，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本来鹿野屋和盐见女士都以为，是因为火车被退治，所以那箱子就一起消失了。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就是那个，在你退治完火车，我就去……咳，我是说，我就派小原第一时间去把这个箱子拿走了。”神谷点头。 “哦哦，好。” 鹿野屋心说小原姐姐后来都和自己待在一起，哪有时间抢先去拿箱子。 箱子肯定是师父自己去拿的啦。 不过，师父貌似想维持“为师我真的没有亲自跑一趟八甲田，火车是你自己退治的，你独立做的非常好”这样子的设定。 毕竟之前的话都说出去了。 可能是想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溺爱和操心徒弟？ 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溺爱。 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鹿野屋知道神谷亲自跑了一次八甲田，神谷川也知道小鹿知道这一点，但为了神谷的面子，师徒两个默契地心照不宣。 “可是，师父啊，这东西很危险的吧？你怎么什么都往家里捡？”鹿野屋下意识从那个暗红色的箱子前挪开一点，“哦……我是说，你怎么让小原姐姐把这个捡回来了？” 啪！ “哎呦！” 神谷抬手在徒弟的脑袋上敲了敲。 “你有什么好怕的，这箱子召唤过来的火车都被你亲手干掉了。” “也……也是哦。”鹿野屋保持蹲姿，抬手揉了揉脑袋，“不过，师父，这个箱子到底是什么呢？” “子取箱。” “小鸟箱？” 这是什么？ 听名称还怪可爱的是怎么回事？ “不是小鸟，是[子][取]。” 在日文的发音之中，“子取”的读音和“小鸟”相近。 且因为“子取”这个词过于的生僻，知晓意义的人不多，所以一般人听到这箱子的名称，都会以为是“小鸟箱”。 后来在民间的传播之中也出现以讹传讹，子取箱慢慢倒是真的有了“小鸟箱”这样的别称。 至于“子取”的真正含义，“子”指的是“孩子”，而“取”则是“取杀”。 取杀是一种通过诅咒方式，让人痛苦死去的邪术。 也就是咒杀之术。 由此，自取箱的含义便昭然若揭了。 “咒杀孩子的邪物？所以，秋道的爸爸打开没有事，但秋道打开就把火车给吸引了过来？” 小鹿大概明白了一些，默默从子取箱前挪到了神谷的身后。 她觉得自己现在15岁，看病都得去看儿科，应该也还处于孩子的范畴之内。 “可以这样理解吧。一般来说，子取箱的咒杀效果，会体现在妇孺身上，成年男性相对较难被影响。不过，这一套箱子现在并不是完整的，在它完全且效果全盛的时候，或许方圆数千里，乃至更远范围的任何生灵都会被它直接咒杀，寸草不生，无一例外。” “噫！这么恐怖的东西，放在我们家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已经不完整了，别担心。具体的也是觉鉴定以后告诉我的，我之前把这箱子带去给她看过。她说这套子取箱，曾经是顶级的咒物。” 鹿野屋：？ 师父你这样说我更担心了好吗！ 神谷川：“不过这套箱子里面曾经装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也曾被打开过——我是说，早在秋道父女之前就被打开过。里面的诅咒已然失效，但剩下的箱子却依旧可以视作很厉害的道具素材，毕竟封存过顶级的诅咒，现在也一样是件顶级的诅咒容器。所以，别担心。” “……师父你一口气把话讲完啊，真是的。”缩在神谷身后的鹿野屋重新探出头来，“不过，‘里面装的东西’是指什么，除了诅咒以外的别的东西吗？” “嗯，那些制作诅咒的‘东西’。” 关于子取箱到底是如何被制作出来的，这一点自然也是觉姐姐告诉神谷川的—— 首先，是要在预制好的箱子里面灌入雌性动物血液。 什么动物都可以，但不可以是人类。 且最好是较大型的动物，因为子取箱在制作第一步时，要灌满动物血静置一周，期间血液不可以干涸，所以对血的需求量很大。 完成第一步之后，后续就是仪式，以及往箱子里放入被“间引”的孩子身体一部分。 所谓的“间引”，本来应该是个农业的名词。 意思是“去掉杂苗”。 耕者的作物苗株如果距离挨得过近，便会彼此争夺养分，最后的结果是都成为死苗。 这个时候，就要将里面长势较差的杂苗拔除，以确保剩下的苗株能够茁壮成长。 而制作子取箱的间引，则是指“父母杀死自己的孩子”。 在旧时代的日本，尤其是在饥荒疫病爆发的时期，在底层的民众之中，“间引”的事情时有发生。 家里大人吃不上饭，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没希望被养活，这种时候出生的婴儿很可能就会被“间引”。 也有可能是家里刚生下孩子的时候，还能确保一家人都能勉强填饱肚子，但孩子长大一些，长到六七岁，尚且还不能参与劳动时，家里突然发生什么变故，失去了抚养孩子的条件，这时候也大人也有可能会选择“间引”孩子。 总之，就像“间引”这个词的原本含义一样。 在特殊的时期，如果能参与劳动的大人生存受到威胁，那么家中消耗“养分”的孩子，就会被视作“杂苗”，成为牺牲品，以确保劳动力能够活下来。 这种事情在现代难以想象，但在日本旧时代，却是真实发生的。 甚至发生的有些理所当然。 因“间引”而死的孩子，就是子取箱所需的材料。 子取箱里会封入这种孩子身体的一部分，固化为诅咒。 一般来说，子取箱里会封入间引孩童尸体的手指，但秋道家里找到这一套，比较特殊里面具体放了什么，都写在箱底了。 另外，单个子取箱内，放入一个孩子的器官，被称作“一封”。 两个孩子就是“两封”，根据孩子数量的不同，以此类推可以到“七封”。 数量越多，诅咒效果越强。 不过“七封”还不是极限，最顶尖的诅咒师，可以在单个子取箱内存入八个孩子的身体器官，被称为“八开”。 “八开”就是最强的子取箱了，不但能瞬间咒杀靠近箱子附近的妇女孩子，成年男性乃至其他活物也是一样的，只要靠近就都会被咒杀。 “那这个子取箱是几封？”鹿野屋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对，“师父你说子取箱是单个的，但这是一套啊？” “是的，一套。这一套子取箱，大大小小，一共有七十七个，对应人身体上除去脑以外的所有器官。我让觉确认过，这七十七个子取箱中，曾有两个八开，四个七封，六个六封，九个五封，十一个四封，十三个三封，十五个两封，十七个一封。” 七十七个子取箱，各取人类身体器官一部分，连成一套。 估计当初制作这套箱子的诅咒师，本身就是想要制作成套，所以才不取手指，而是取用不同的身体器官。 整套子取箱中，光是最强的“八开”就有两个。 做成这一套子诅咒箱，所用的孩童就有255个之多。 “那这箱子在最初做成的时候……”小鹿瞳孔地震。 “大概一经祭出，便会千里赤地。”神谷摇头，“我查了八甲田的资料，在八甲田郊外小畑泽地区，那附近在旧时候的记载里，本来还有一片居住区，叫做小彬泽……” 小彬泽，大概就是小溪在杉木林中流过的意思，以此为名。 但时至今日，这片地区已经不存在了，在青森县的正式记录中也被除去名字。 在民间的说法里，这个离奇消失的地区入口处，有个腐朽了的鸟居，还有极像骷髅头的石头，边上写着“从这里进入到里面的人，无法保证性命安全”的字样，进入后到处会看到废墟的住宅，还有满目的恐怖血迹…… 神谷拿出手机，翻出一片都市传说递给鹿野屋。 据说，曾有三名年轻男女开车在青森县的山中迷路。在深山中遇见了一座陈旧斑驳的鸟居，鸟居下有两块大石，其中一块看起来有点类似骷髅状。 开车的年轻男子这时突然想起“供奉着骷髅状岩石的鸟居，就是小杉泽入口”的传说。 出于猎奇心理，两名年轻男子以及一名同行女孩进入小杉泽探索。 沿着鸟居走了一百公尺，在三人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与四间破旧废屋，走进其中一间，他们在墙上发现了大量褐色已干枯的血迹。 男人们突然感到背部发冷。 女孩也尖叫起来：“这里绝对不太对劲，好像有人看着我们在笑！” 三人惊惶飞奔出屋子后，感受到极恐怖的，像是被很多“人”包围住的感觉。他们紧急拔腿朝向车子狂奔，但却鬼挡墙般怎么都走不出杉树林。 明明只从鸟居走了一百公尺左右，没道理会迷路的。 之后，跑得比较慢且跟男性友人们走散的女孩顺利找到了车子。 当她插进钥匙想发动车子叫人来帮忙时，却发动失败，车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不停重复尝试发动车子，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 敲玻璃声从挡风玻璃处传来，她抬头一看，挡风玻璃、环绕车子四周的门窗，一只只染红的手正在极力胡乱拍打着想要破窗而入…… “唔……师父，我感觉这个更像是创作出来的故事诶。还有恐怖故事里面常有的‘最后的女孩’桥段。” 鹿野屋将手机递还给神谷川。 这丫头到底孤身闯过同样诡异的松泽村，且刚退治过火车，心理素质已经不算弱了。 比起这种都市传说故事，还是真实存在的子取箱制作背景，更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不过也不是害怕吧，更多的是因为这邪恶诅咒物的制作手段而感到恶寒。 “故事确实有创作的痕迹。但人们会根据小彬泽创作恐怖故事，就说明这个地方本身就有诡异了。我查过对策室的资料，小彬泽确实真实存在过，且在百年前一夜之间消失。不是因为自然灾害，也不是战乱或者饥荒，而是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之后也没有活物能从那片地区出来，甚至当时的除灵师都无法靠近那里。光从对策室的资料来看，没有人知道那片地区到底发生过什么。” “也就是说，师父你怀疑是这套子取箱……” “嗯，可能在百年之前，这套子取箱咒杀了整个小彬泽地区的活物，将那里变成了死地。随着时间推移，这套箱子里封存的诅咒慢慢消散，咒杀的能力消失，箱子也因为某种原因而离开小彬泽，出现在八甲田的其他地区。” “那么是谁把箱子放进秋道家的呢？有人想要害他们家？” 神谷摇摇头：“我感觉，箱子更像是跟着火车出现的。子取箱上的莳绘和火车木板车上的相同，这东西里的诅咒消散后，很可能曾被火车占有过，说不定曾是十年前那个火车的灵降物。你的朋友开过箱子，激活了什么，然后彻底召唤出了现在的这个火车。” “哦……那，师父，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东西？” “给你般若师娘造神社用。” “诶？” “这套子取箱，曾经封存过最顶尖，能瞬间抹杀一个区域生灵的恐怖诅咒。就算里面的诅咒已经随着漫长时间失效，但箱子接触诅咒那么久，本身还是顶级的诅咒容器。般若吸纳了方相面具后，有诅咒方面的能力。觉已经确认过了，这东西适合拆分为核心素材，给她造神社用。” “这样吗？不过师父，为什么要我说这么多呢？”小鹿困惑，“建造神社我可帮不上忙的哦。” “怎么不要呢？这东西不是你的战利品吗？” 是的。 名义上来说，火车是鹿野屋退治的。 这套子取箱曾属于火车，现在理应归小鹿。 而神谷虽然抢先一步将子取箱拿走，避免青森那边的对策室赚差价，但…… 这属于家长临时帮孩子保管一下所有物。 第577章 工匠们和工匠祖神 “这样子的战利品，就算师父你给我，我都不一定敢要哇！”鹿野屋连连摆手，“而且如果能帮到般若师娘，师父你只管拿去用就是了。” 就像被家长“保管”的红包一样，神谷为小鹿保管的子取箱，最终的使用权理所当然落在了他这个当师父的手上。 有了这套子取箱，般若神社的权柄方向也就可以初步被敲定下来。 是和诅咒相关。 不过，觉姐姐之前给其他式神打造的神社都是两个权柄起步的。 般若自然也不能落下。 而且觉鉴定过这套子取箱，并将它预约为般若神社的核心素材之一后，就说她对神社的另一个核心素材，以及其他基础素材也有了些想法。 可能是从这套子取箱上得到了什么灵感。 “既然这里没有我的事了，那我去给大家送我带的特产了哦？我带了好多回来呢。”将名义上属于自己的战利品“赠送”给师父处置后，鹿野屋从地上站起来，“我跟你说师父，我还带回来一整只的松叶蟹！现在的松叶蟹膏肥肉嫩，可好吃了。对了，对了！我得赶快把它放厨房里。” 这丫头趿拉着拖鞋，小跑离开。 神谷笑着看向徒弟那活泼的身影跑远。 所以说小鹿回家放假这一趟，还真是收获颇丰，得到了强化灵车团的怪谈遗物，并且还直接帮般若打破了筑造神社上的瓶颈。 仔细想想，小鹿掉进松泽那一次，事件结果上来说好像也为玛丽带去了利好，让玛丽多掌握了一种情核。 所以说，这丫头……意外的旺她的师娘们？ “不过……” 神谷川重新回头，看向杂物间地板上的子取箱。 虽然这箱子对己方很有用，觉姐姐那边也鉴定过了，箱子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残留，用于筑造神社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但迄今为止，还有几个问题没有搞清楚—— 到底是谁把这套子取箱给造出来的？ 造箱子的诅咒师，又为什么要在百余年前咒杀整个小彬泽？ 将整个地区的生灵全部咒杀，是为了献祭，还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神谷在八甲田的时候，也有特意去本来是小彬泽的地区查看过。 那里还有细微的诅咒力量残留，不过经过漫长的时间冲刷，残余下来的诅咒已经不能直接咒杀活物。 顶多就是对深入其中的普通人类，造成一些身体和精神上的不良影响。 整个小彬泽荒芜一片，植被倒是已经顽强地生长了起来，但是看不见任何大型动物的身影。 “虽说，小彬泽被抹去是百余年前的事情，当时制作子取箱的诅咒师也应该已经死了。但这种事情，说不准的吧……” 就连兴世王这种千年前的老古董都可以复苏搞事。 要是当初制作子取箱的诅咒师现在还活着，神谷川是一点都不会感觉到意外的。 …… “嘿咻。” 小鹿先是将泡沫盒封装，泡在海水里依旧生猛的松叶蟹放到厨房里。 接着又开始给家里的各个怪谈送这趟回青森所带回来的礼物。 人人有份。 甚至连常世里的蟹姬、矶姬、兔丸，小鹿都备了礼物，虽说这些没有超凡气息的东西没办法直接送进里世界，但是心意这块算是传递到了。 忙活了一阵子，鹿野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八尺女的地藏像正立在墙角。 “八尺大人，我给你也带了礼物回来！” 话音落下，地藏像的红绸围巾鲜艳了几分，高大而丰腴的白裙鬼影飘荡而出。 鹿野屋亲昵地凑上去，神神秘秘地将一沓手绘的画稿递给八尺大人：“这是我回家这段时间，抽空画好的特别篇哦。” 随后她又一溜烟跑房间，朝着二楼去了。 大概是去找小悟和彩织她们送礼物了。 八尺女低头，看向手里的绘稿，只见封面上写着——[屈强少年除灵师vs火车猫妖] 小鹿所画的本子里面，上一个带“少年除灵师”标题的，女主角还是八尺女自己来着。 翻看绘稿。 果然，主角少年除灵师的形象和上一次一样，有十分乃至九分像神谷川。 “这是要画出一个系列来吗？” 继续往后翻。 特别篇的女主角的形象也可以看见了—— 是身穿有些褴褛的访问着和服，魔物娘造型，踩在两个巨大燃烧车轮上的火车猫妖。 威风凛凛，压迫感十足，但又带有说不清的魅惑，尤其是火车的车灯，大的惊心动魄。 不过，比起八尺女还差了点意思。 在身材这方面，八尺女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雪乃这孩子，退治了火车不说……怎么还把她画进了本子里了呢？” 怪怪的，继续品鉴一下。 八尺女抬手，一楼卧室的推门哗得一声合拢。 …… 高天原。 神厅中央赤红的鸟居边上，厚重的黄绿荧光舞动。 神谷川的身影从中显现出来。 他这趟是带着那套子取箱来找觉姐姐的。 不过上来神厅以后发现，自己手下的三个工匠，外加盟友卖药郎都在这里。 觉、卖脚婆婆、卖药郎正凑神厅的一角谈论着什么。 制烛小僧盘腿坐在他们边上，不参与谈话，只是听着，同时还在忙着手搓蜡烛的作业。 身为老板，神谷川很中意这样勤劳，一分一秒都不愿意浪费的员工。 “啊啦~鬼神共主到了。” 觉回过头，朝神谷摆了摆手。 卖药郎含笑朝他点头，卖脚婆婆和绿皮小和尚则是朝着自己的庇佑者恭敬鞠躬。 “你们怎么都在？” 工匠们齐集一堂的场面，还是比较少见的。 尤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卖药郎，神谷这两天可没有敲钟找他，也就是说他是自己回来高天原的。 这趟免费，没有低消。 “我找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便回来高天原一趟。”卖药郎涂着油彩的脸，依旧是似笑非笑，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和你师父有关吗？”神谷走到工匠们的身边。 “这倒不是。”卖药郎摇头，“和怪谈工匠们有关。” “该不会是……” “嗯，我们在找到那股力量的源头，我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在神谷的印象里面，和工匠们相关的重要事项，目前只有一个—— 就是常世之中无形存在有迫害怪谈工匠们的力量。 制烛小僧的师父，还有觉的师父，都因为这股力量而失踪，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被杀害了。 小和尚和觉姐姐也是因为这个，才会选择一直待在高天原里。 工匠怪谈们，是神谷川手下不可或缺的特殊团体，庇佑工匠们之后，神谷也一直在常世里寻找这股奇怪力量的来源。 可惜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与此同时，在常世各处自由行走的卖药郎，除去操心师父的事外，也一直在关注工匠们的事情。 很显然，他那边取得了某些调查进展。 神谷川：“所以，是因为什么？” 卖药郎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金山毘古神。” “啊？” 一直在学习民俗、神话知识的神谷，倒不至于跟不上话题。 金山毘古神，他知道这尊神明的情况。 这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之下的二代神，在神话的记载之中，伊邪那美因为生下了火神迦具土而被灼伤，身体不堪重负。 这时候，金山神便从伊邪那美的呕吐物之中诞生了出来。 日本神话之中，许多神明都诞生自父神和母神身上脱离下来的污秽物，连三贵子也不例外。 光从神明的辈分来看，金山神和三贵子是同辈。 而“金山毘古神”的名讳含义就是“守护矿中产生的金属，让人感到敬畏的伟大男神”，所以这是一尊工匠神。 且是最早诞生的工匠神明。 后来也有其他与工匠相关的神明诞生于世，譬如金山神的儿子，锻造之神“金屋子神”；又譬如玉石、宝石加工相关的“玉祖命”；木材建筑业的“八十猛神”等等。 但这些后续诞生的工匠神，都要比金山毘古神低级一些。 金山神可以被理解为“工匠祖神”。 就算是现代的现世，金山神作为工匠之祖的影响力也依旧不可小觑。像日本的汽车巨头丰田集团，自从创立以来也都一直在祭奠金山毘古神。 卖药郎：“金山毘古神是工匠的祖神，你应该知道的，常世的怪谈一旦选择成为工匠，便和其他的怪谈不同了。牺牲自身的战斗力，以换取工匠技艺就是体现之一。此外，工匠怪谈们都默认是金山神的信徒，自身的各种技艺，也可以被理解为从这位神明那里换取得来。” “所以，这和迫害工匠们的那股力量的关系是……” “根据我的调查，金山神大概还未陨落……但祂很可能已经出于某种原因失控了。怪谈工匠们都默认侍奉这尊神明，成长到一定阶段，自然而然会成为祂的从神。一旦工匠成为金山神从神，就会遭到来源于金山神的力量反噬。” 听到卖药郎的解释，神谷联想到之前的事情—— 绿皮小和尚他的师父，也就是制烛僧，是失踪了，下落不明。 小和尚被独自遗留在犬鸣峠的荒庙里面直到被神谷捡到。 至于觉姐姐，她的师父似乎是在她面前死去的。 之后觉受到不明力量的侵袭，报废了身上好几件道具才得以脱身，逃到了付丧乡里。 “所以，制烛僧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身体发生了异样，才会选择突然离去？至于觉姐姐的师父，大概还没来得及反应，所以当场死亡？这两位工匠，在失踪和死亡之前，大概都要变成金山神的从神了。” 顺着卖药郎给出的信息，神谷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随即又有点困惑地看向卖药郎。 “嗯，我有些特殊。”卖药郎理解这询问眼神的含义，自发给了解释，“我很早以前就有了自己的神社，后来还接纳了蛤贝比卖的神骨，碰巧摆脱了对金山神的隶属。” 嗯，听起来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好在卖药郎及时带来了重要信息。”觉叹口气，“在此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属于金山神的信徒。我还以为……我脑海里时不时多出来的技艺知识，都是来源于神工匠的传承。而且从神谷这里得到了那么多魂晶，换了那么多蜡烛，我的技艺上升的很快。估计跨入从神的门槛也要不了太久了。现在，我是不敢再向上提升了。” 觉姐姐的技艺提升很快，估计快摸到金山神从神的门槛。 制烛小僧则还差不少。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两个之后大概不会再继续提升技艺实力了。 神谷川：“所以，要想解决掉这个问题，要么找到失控的工匠祖神到底在哪，要么就得像卖药郎那样，给觉姐姐还有小和尚都筑造起属于他们自己的神社来？” “应该是的。” “嗯……” 神谷又看向边上的卖脚婆婆。 后者会意，开口道：“老身没有脑内凭空多出知识的体验，大概不属于金山神的信徒。” 好像是这样的。 野路子出身的卖脚婆婆从来不属于正式的怪谈工匠。 靠着自己的“俺寻思”之力，还有交流学习才发展至今。现在正在进行的怪谈血肉研究，也完全是靠着自己摸索。 应该比小和尚和觉姐姐要安全不少。 但为了保险起见，神谷也要考虑限制发放给她的蜡烛了。 不是我这个当老板的想拖欠你的薪水，真的是因为形势所迫。 “所以，金山神的事情一定得解决，可祂到底在哪呢？”神谷有些苦恼起来。 “还不知道，但接下来我会关注的。”卖药郎这样说道。 在常世里的活动，神谷要依托神椟进行，所以搜集信息这块比不上自由行动的卖药郎。 现在也只能拜托他了。 不过，随着在常世建立起势力，神谷川手下也不乏一些异访了的小怪谈。 “之后和矶姬再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抽调出一些合适的人手，成立一支斥候小队，由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带队，去往常世的各处帮我搜集有用线索。” 第578章 鬼的脐带和神的胎血 第578章 鬼的脐带和神的胎血 金山神的事情，讨论了一阵子无果，只能暂且搁置，等待后续调查。 后续，神谷又提交了那套子取箱：“觉，上次你说的，结合这套子取箱适配般若神社的第二件核心素材，有什么结果了吗？” “有。”工匠姐姐点点头，“因为这套诅咒箱曾经封存的诅咒太强，我想要的另一件核心素材，最好带有一定慈悲的神性中和一下那股诅咒喋血的杀意。然后本身还要契合般若小姐自身除了诅咒以外的其他特性……”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然后还说符合这样条件的素材很少，暂时想不到合适的。” 神谷之前就带着这套子取箱到高天原上来给觉看过，她当时给出的答案和现在差不多。 “只是当时想不到而已。”觉摆了摆手，“在你来之前，我和卖药郎大人讨论过这件事了，他给出了一个思路。” 听起来，工匠们对神谷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敢情他们之前还讨论过般若神社的情况。 觉姐姐的神工匠知识，加上卖药郎行走常世丰富的见闻经验，组合起来确实可以解决不少问题。 卖药郎：“有一尊神明的身上，或许有符合你们预期的素材。” “神明？” “嗯，鬼子母神。” 鬼子母神，又称为欢喜母或爱子母。 原本是佛教神明，梵文音译为河梨帝母。跟着佛教的传播先传入中国，再传入日本，而后再经过长时间的信仰本土化，所以是一尊舶来神。 相传，鬼子母神原本是夜叉恶鬼，而且格外多产，孕育有五百鬼子。其每晚都会夜行，捕捉人类孩童供给自己的鬼子分食。 释迦知晓此事后，便趁其外出之际，藏匿她其中一名儿女。 母夜叉归来后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最后只好求助释迦。释迦劝她站在母亲的角度将心比心—— 你有五百儿女，丢失一个都如此心急，而那些被你抓走了孩子的父母，又会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一番换位思考的劝诫下来，恶鬼夜叉醍醐灌顶，大彻大悟，遂皈依佛门，化为鬼子母，成为佛教护法二十诸天之一。 在中国民间，鬼子母的权柄职能类似送子娘娘。而在日本这边，则是将其视作孩童的保护神。 “鬼子母具备母性的神性，且身为鬼母，同般若小姐持有的方相面‘统御群鬼’的特性存在契合，祂那里应该会有你们需要的素材。”卖药郎进一步说明。 “没错！”觉姐姐拍了拍手，“神谷你要做鬼神的王，而你座下的般若则是鬼怪之母，那就是鬼王后了，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搭？” 神谷川：…… 真是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给我拉cp。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般若也喜欢小孩子，本身还和佛家存在一定的关联。 鬼子母神能够提供的素材好像非常适合她。 神谷川：“听起来是很不错，那么问题来了，我该去哪里找这尊神明呢？” 卖药郎：“常世之中，这尊神明是否还存在不得而知，我建议你先到现世碰碰运气。” “现实里？” “鬼子母的佛寺，或者神社，或许有某个供奉祂的地方，会有祂的力量残余。” “只是素材而已，又不是要取神骸骨。”觉接过话，“只要得到祂的力量馈赠，我还是有信心为我们的鬼王后筑造一座漂亮的神社的。” “明白了。” 神谷点头。 找鬼子母神和找金山神的目的不一样。 金山神本身并未陨落，但似乎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失控，所以开始迫害祂的信徒工匠。要解决这个问题，就非得找到金山神的本体不可。 但鬼子母神这边，神谷川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这柱神明的力量而已。得到了承载祂力量的载体，就可以拿回来筑造神社。 如两个工匠所言，先去对应的神社或者寺庙碰碰运气再说。 “哦，对了，还有——”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边上的卖脚婆婆。 后者反应过来，很快便从神厅一侧的血肉油脂瓶瓶罐罐里面，翻找出了一条绛紫色的风干肉条。 那是一条脐带。 这东西也是有一定来头的，是“鬼的脐带”同“神的胎血”的合成物。 脐带来源于产女，也就是小蜡笔彩织的妈妈。 而胎血则来自于水蛭子。 神谷川之前就把这两份素材放到高天原上来了，之后还让敷宝给这两份有概率加工合成的素材做了赐福。 不过血肉素材的处理，觉不是特别擅长。 最后还是靠着和卖脚婆婆一起合作，才将两份素材融合在一起。 这玩意能成功合成，也说明了卖脚婆婆的技艺真的不局限于“手脚拼合”上了。 “鬼子母是群鬼的神母，包含血肉孕育的权能，这份神血脐带，或许能为你找寻祂的力量提供什么帮助，也是我们目前所有的，最合适鬼子母的力量载体，你带在身上有备无患。”卖药郎如是说道。 工匠们事情考虑的还挺细致。 留下了子取盒，取走了神血脐带，神谷又同怪谈工匠们谈了些近期的事宜。 主要是觉姐姐向他发起了一个请求—— “趁着神谷你现在手下初步发展起常世势力，有件事情或许可以提上日程，就是让你座下的人鱼公主，给我和小和尚各找一个合适的学徒来。不管是神工匠的工作，还是小和尚制烛僧的工作，目前靠我们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因为神谷川新高天原势力运营，觉姐姐的工作量确实是加大了不少。 不仅要处理鬼神共主这边的各种委托和订单，乐园集市那边也开始出现一些委托。 譬如蟹姬想要给她手下的常备军制备些武器；还有一些物产的加工，也需要工匠进行指导。 觉姐姐虽然已经在编写素材加工方面的百科全书了，但比起让参与生产的怪谈们照本宣科，更好的方法是让觉带一两个有工匠天赋的怪谈学徒出来，然后投入到常世的生产点里去。 制烛小僧这边就更不用说。 现在安魂蜡烛的需求量极大，不仅要满足神谷培育式神怪谈的日常所需，还要固定投放一些蜡烛进乐园市场流通。 绿皮小和尚的制烛工具都快搓冒烟了。 安排工匠学徒这种合理诉求，神谷自然是当即答应下来。 之后就交给矶姬去物色吧。 …… 河梨帝母，鬼子母神。 这尊神明传入日本，经过了本土化的信仰传播之后，在民间有着许多不同的形象，孩童保护神只是其中较为宽泛的一种。 有的地方认为鬼子母是美丽娴雅的神女，也有地方认为祂是凶恶的夜叉恶鬼。 有人认为鬼子母是万物之母，掌管生死轮回；也有人认为鬼子母是恶鬼之王，且作为鬼母，孕育有嫉妒、暴力等诸多负面情绪。 反正就是各有各的说法。 “东京的杂司谷有鬼子母神堂，此外美马郡、木曾郡、北村山郡各地，也存在不同鬼子母信仰，当地应该可以找到对应的神社或者佛寺……” 神谷川对照着从对策室得来的资料，开始制定近期要探访的地点。 般若的神社就差这一样核心素材了，当然要认真去找。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神谷走访了东京的杂司谷，也去了美马市和木曾市周边探索。 不过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进展。 一个星期之后，他来到了北村山郡。 北村山郡位于日本地域中东北地方的西南部的山形县，这里山脉众多，森林覆盖率极高，是个贴近自然的好去处。 正午。 北村山郡的群山之中，幽灵车在山前的公路上停下。 神谷川从车上下来对照着手里的地图翻看。 “好像就是这里了。” 他抬头，前方是一条幽森的山道。 虽然是冬季，但山林里的松树苍郁，顶戴白雪，树海连绵望不到头。 上午的时候，神谷利用【一千银针】，借着实习民俗学者的身份，向附近的居民打探过消息。 最后从一些老人家的口中得知，眼前的这座大山深处，曾有一座鬼子母神社。 不过现在大概已经鲜有人参拜，所以荒废了。 此外，鬼子母虽然本质上是舶来的佛教神明，但是在日本佛教很长时间占据统治地位，本土神道教沦为附庸，二者长时间相互影响渗透。且鬼子母信仰又广泛存在于民间，所以这尊神明被供奉进神社里也实属正常。 “根据上午打过交道的老人说，山里这座鬼子母神社，以前是用来埋葬夭折婴孩的。希望死去的孩童能在鬼子母的庇护之下成佛……” 继续回忆着上午打探到的情报，神谷随后回过头，对着车上的大石交代：“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情及时电话联系玛丽。” “没问题，老大！” 灵车团的实力早就今非昔比，尤其最近高山真衣还刚刚吸纳了火车的怪谈遗物。 神谷家里就连司机也是挺能打的。 留他们在这里没什么问题。 简单交代了一番，神谷便独自上了山道。 冬季的山林之中透着寒意，大概是长久无人靠近的缘故，这一片透着股奇怪的寂寥感。 行走了一阵子，山道之上出现一道鸟居。 不是赤红的颜色，而是斑驳的木色。 鸟居顶部，由麻绳捆缚着一些铃铛，不知道是铜质的还是什么材质，颜色有些发白，在呜咽的山风之中摇摆轻响。 啪、啪。 神谷在鸟居前双手合十，轻拍两下。 打招呼，一名访客的基本素养。 随后，他神态自如的穿过鸟居。 叮铃—— 鸟居上的铃铛，似乎响亮了几分。 在神道教的说法里面，鸟居其实是结界的象征。 鸟居之外，是人类生活的现世，而跨过鸟居就是神鬼的地盘了。 继续朝上。 山道两边开始出现一些地藏像，零乱地立在林地之间。 这里的气温似乎稍降了几分。 林风吹过，摇晃地上有些枯萎的杂草，但晃不动沉重的地藏像，那些石像就是那么古板错乱地静立着。 “这地方……” 神谷川有所感知，微微凝起瞳孔向着边上扫视。 他看到了浓重的鬼气弥漫在山林各处，且那一尊尊地藏像后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朝着他窥探。 “嘻嘻。”“呜呜。” 神谷听见了孩童嬉闹和哭泣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呜呜咽咽。 这地方似乎有不少的婴孩亡灵。 而且还能明显看到深处还有其他更强悍怪谈的气息。 “或许是来对了。” 这种诡异的氛围，对于神谷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甚至让他稍稍兴奋起来。 继续朝上走。 山道边上的地藏像数量变多，孩童婴灵的行动也变得大胆起来。 甚至有几个绛紫色的婴孩小鬼，顺着来访者的脚边嬉笑着爬过。 神谷没有太在意它们，一些游魂小鬼罢了。 又走了几分钟，视线稍稍开阔了一些。 山道的一旁有一块空地，是一片规模很大的墓园。 其中立着数以百计的地藏像，一排排，一列列，墓碑似的压在一起，压抑不堪，正午的阳光在这里都显得黯淡。或者说，这些地藏像本来就代表着墓碑。 按照当地老人的说法，这地方很久以前是埋葬早夭孩童的，那么每一尊地藏像下面，应该都是一个孩童的坟冢。 只是这样庞大的规模，超出了神谷川之前的预估。 而且，这地方的气氛和刚才穿过的山道很不一样。 “它们不敢进来……这里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神谷回头，看向墓园的入口。 刚才尾随着他爬上山道的那些婴灵孩童小鬼，一个个都挤在园地的外面，战战兢兢朝里窥探。 “呜呜——” 一双双空洞的眼瞳里面泣下血泪，流过它们或是细嫩，或是布满了褶皱的小脸。 它们在哭泣，同时不住朝着神谷招手。 似乎是在示意他离开。 神谷朝着那些小鬼摇了摇头，继续深入进墓园之中。 前方是一座破败的木质建筑。 规模不大，虽然年久失修，但能看出神社的轮廓。 这里应该就是荒废的鬼子母神社了。 呼呼—— 山风吹过，空气比山道之中更加阴冷几分。 木质的神社发出吱呀的响动，身后那层层叠叠，黑压压的地藏像群，好像也在随之摇晃。 (本章完) 第579章 鬼子母 第579章 鬼子母 地藏像群黑压压地耸动起来，而后开始缓缓移动，它们动作僵硬而诡异，朝着神谷逼近。 或许是年岁已久，不少石雕上面覆盖着厚重的青苔和藤蔓。地藏原本柔和的面容在此刻显得狰狞可怖，那些空洞无生机的眼睛直视过来。石雕的目光落在身上带着实质的重量，就像是砾石掷来，砰砰地砸在身上。 “嘻嘻。”“嘻嘻。” 石雕沉重的脚步声中，夹杂着孩童的笑声。 神谷川可以看到，有大量的鬼婴孩，怪笑着和地藏像一起涌过来。 那些鬼婴孩头颅都大的反常，沉甸甸垂在脖颈上，蜿蜒又狰狞的紫色血管，从额头处一直蔓延至脸颊乃至全身。 它们和刚才山道里遇见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山道里的那些只是些游魂，也不具备什么攻击性。 更多的只是对神谷这个来访者感到好奇，以及想要驱赶他离开。 考虑到墓园的不同寻常，那些婴孩游魂的驱赶行为，可以理解为善意。 而且，神谷家里养的怪谈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如果从“幼吾幼及人之幼”的心理考虑，他甚至觉得这些游魂还挺可爱的。 但墓园里这些就不一样了，它们怨气极重，还夹带着恶意。说是恶意也不够全面，应该理解为混沌的意念，就是那种孩童还未受到教导，也不受社会规则约束时最纯粹的本性，无关是非，没有善恶观念。 像一卷纯白的纸张，也像一瓶纯黑的墨汁。 “嘻嘻。”“嘻嘻。” 鬼婴孩随着地藏像蠕动过来，压向神谷。 它们之中不少展露出了攻击性，或许是想将今天贸然闯进墓园的来访者撕碎。不为别的什么，仅仅只是想将他撕碎而已。 这些大头婴孩，已经不能被视作单纯的游魂了，它们应该是“水子”。 在日本民间，因为早夭孩童怨气化作的凶灵，便被称为“水子”。 伴随着地藏像僵硬于地面滑动的声响，水子们包围住了神谷川，墓园里的鬼气浓郁到肉眼可见，汇聚成黑云，遮蔽住了高处的日光，将这一片都笼罩进浓重的黑暗之中。 神谷将一文字出鞘，左手于刀刃上一抹—— 刺啦！ 几声雷霆怒响爆裂。 如同巨兽的喘息，低沉而悠长，像天鼓震鸣，让人心悸。 漆黑的墓园里，水子和地藏像形成的包围圈中，闪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雷电于黑暗中舞蹈，射向高处，每一次的闪光，都像是天空的眼眸在瞬间睁开，又瞬间闭上。 刺眼的闪光，犹如一条游龙在空中翻腾，瞬间将黑暗扯破。 神谷川的黑发飘动，立于水子们当中的挺拔身影轮廓，被澄明透彻的雷光映照地格外耀眼。 “呜呜！”“呜呜！” 原本逼向他的那些水子，哭喊着避让开来。 黑压压的地藏像也重新停下不动，一尊尊从四面八方都保持着面朝神谷的状态，原本空洞的眼神，似乎是变得清澈了几分。 “妈妈！”“妈妈！” 水子们哭嚎起来，叫声刺耳，让人心烦意乱。 神谷川干脆地抽出【报丧女妖】，枪口直指天穹。 轰！ 火枪枪口卷出紫电白芒，伴随着如同女妖悲哭一般的尖锐破空声，阴雷肆意席卷。 如此惊骇，天地异动的场景，倒是让水子们瞬间止住啼哭，拥挤在一起，潮水般退开好远。 也没有哪一个水子，再敢靠近到神谷川身边了。 “现身！” 一文字刀身震颤嗡鸣，于空中划出一道靛青色的轻盈弧线，指向不远处破落的鬼子母神社。 被神谷雷法所威慑到的水子们，正都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嘎吱——嘎吱—— 原本就破败不堪的荒废神社，摇晃地更加剧烈。 坍塌一半的大殿里面，鬼子母的神像微微发出惨白的光芒。 而后，一道极其巨大的黑影从荒废之中盘踞升空。 那黑影看起来是个女性，但面容和身形都被黑气所包裹，模糊不清，森然的鬼气就如同焰火一般在她的身上燃动。只能看见她的虚幻长发凌乱飘舞，还有她的腹部，是高高隆起的状态。 因为身形虚幻，所以可以看到内部的情况，在黑影的腹中，有一个巨大的胎盘，以及半成型的胎儿。 “妈妈！”“妈妈！” 水子们欢腾爬向从神社中现身的黑影。 不少爬上她的身躯，但也有几个被身边的同伴挤落摔到地上，哇哇哭泣。 那些上了黑影身体的水子拥挤蠕动，密密麻麻压在一块，凑在黑影的身上，凝成一袭黑色的血肉裙衫摇晃。 “孩子……” 黑影俯下身，将跌在地上的几个水子抱起来，手臂拢成臂弯，轻柔摇晃。 “大概荒神水平，这东西是鬼子母？” 神谷川稍稍仰起头，看向荒社上盘踞的那个东西。 比起神明，这东西更像是妖怪，而且身上居然有着和水子相同气息的怨气，那怨气的厚重程度就算是整个墓园的水子加起来都不遑多让。 现世里找到的鬼子母，肯定不是神明本体。 估计这间破落神社在还完好的时候，是受到鬼子母神力量庇护的。 结合北村山郡当地老人所言，这间神社在很久以前应该真的凭借这股神明力量，在超度早夭的孩童亡灵。似乎周边很多地区的夭折孩子，都会被父母送到这里埋葬。 现在看到的“鬼子母”大概就是以前神明力量的具现产物。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妖怪。 应该是因为墓园里的水子和怨气，她自身被这些东西影响了。 滋滋——！ 一文字上的阳雷游龙般缭绕在清澈的刀身上，激得空气爆鸣。 神谷川凝视了一阵奇怪形态的鬼子母，皱起了眉来。 “孩子……”那鬼子母也低头，面孔之上那一对阴惨惨，又带着慈爱色彩的鬼瞳闪烁，“不要伤害，孩子。” “这些水子很危险。” “孩子……是无辜的。” 鬼子母将呜呜爬行，挂在她身上的水子们聚拢到了身后。 神谷川有点明白过来，神力残留化成的鬼子母，为什么会被水子们影响，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她大概没有主动，或者用强硬手段“超度”过水子们。 她将这些怨气凝成的孩童视如己出。 最初可能是放任一两个难以用柔性手段度化的水子留在墓园里，而后经年累月，这样子的水子在这里越聚越多，凝聚在这里的早夭孩童怨气，终于超出了神力所能压制的阈值，所以反过来反噬了现在的鬼子母。 所以才会把那抹神力变成现在的样子？ 你这是畸形的爱啊。 “神性，加上长时间的怨气侵蚀，现在的鬼子母……就先称呼她为鬼子母吧，差不多是荒神的实力。虽然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深山，但有荒神怪谈存在，还有一墓园怨气极重的水子，可北村山郡这边却没有发生什么和它们有关的怪谈袭击事件……不然对策室早就闻着味注意到这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现在这种样子的鬼子母，也尚且还能勉强控制住这里。也难怪这座神社会荒废，可能是鬼子母有意为之，山道里阻止普通人登山的善意婴孩游魂，可能也是鬼子母安排的，这片墓园是真的不能再多聚集些难处理的水子了。” “不过，这地方就像是随时会失控决堤的水坝，我怀疑就连鬼子母本身也有失控暴走的可能性。” 神谷在心里评估这片灵异地点的危险等级。 感觉是高危风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掉。 “离开！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鬼子母从闯入此地的活人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威胁，依旧是保持护住水子们的姿势，嘶吼起来，似乎是想将闯入者逼退。 “妈妈！”“妈妈……他烧疼了我！好疼！” “妈妈，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因为有强悍母亲的庇佑，水子们再次欢腾起来。 这次展现出来的，就是纯粹的恶意了。 它们想让妈妈除掉这个释放雷电恐吓它们的恶人。 这个人类或许很强，但它们相信自己的妈妈更强！ “安静！” 神谷一挥一文字。 “嗷！” 漆黑的巨兽身影从他的身后立起，犬神獠牙晃动，猩红的眼瞳之中闪烁出贪婪的火光。 又有血雾汹涌而出，洋裙摇曳，玛丽拖着厚重砍刀从雾气中走出来。围绕着她的九个红灵，以孩童的姿态，鼓脸吐舌拍屁股朝着神社那边的水子们挑衅。 想让我们没有爸爸是吧？ 呸！我们妈妈才不答应！ 最后是一道紫白襦袢盘踞而出，般若的三个面具尖啸着激起沉重的阴风，凝成一道更为庞大的虚影。 空相恶鬼脸上半张面具狰狞，裸露出来的嘴唇鲜艳如血，一身华服，衣带宽解，裸露出青灰色的肌肤，袖口下的一双巨爪鬼气缭绕。 般若抬手给空相覆盖上妒面具。 空相恶鬼的身影一下子被拉长，显得诡诞无比。而后摇摇晃晃飘向墓园入口处，将那些挤在门口，紧张窥探的游魂小鬼全都赶回了下方山道。 好孩子值得疼爱和捉弄。 但坏孩子应该被教训。 接下来的场面或许会有点血腥，般若姐姐表示好孩子们不要看。 三尊荒神现身，那种深入骨髓，威胁到性命的恐惧感，让水子们一下子噤若寒蝉，不哭不闹，也不再继续向母亲撒娇了。 “不要……伤害……孩子……” 鬼子母依旧固执地拦在水子们身前。 “你的孩子们欠缺管教。”神谷川这样说着，又同身边的般若对视，“哦，不包括山道里的那些好孩子。墓园里的这些水子，我不会承诺不对它们动用武力。” “不要……伤害……” “鬼子母，我来和你谈个条件。” “……条件？” “伱的本意不想伤人，但你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这里了。如果水子伤人，那姑且还身为人类一员的我，便有充足的理由将它们退治。你也不想看到你的孩子们受到伤害，不是吗？” 鬼子母安静下来，没有回话，只是继续狐疑且提防地打量神谷和他身边三个气息恐怖的荒神。 “直白说了，我想要你身上属于鬼子母神的神性力量。把它给我，我会给你还有你的孩子们，安排一个同人类世界隔绝，不受打扰的安静去处。另外，我会保障你的安全，你身边的水子里，似乎有不少是天生的坏种，也是——毕竟好孩子们都去守山道了。而这些坏种……一旦你失控，我怀疑它们会反过来分食掉你。所以，我来保障你的安全，如何？” 神谷川微笑着晓之以理。 和刚才说的一样，他不会保证不对鬼子母还有水子们动用暴力，如果谈判失败，那就准备攻坚。 不过，考虑到鬼子母似乎依旧留有理智，且在尽力控制这里，还是先礼后兵吧。 “妈妈！”“妈妈！” 爬在鬼子母背上的一些水子，开始躁动起来。 不过犬神提起嘴角低吠，玛丽的砍刀摩挲过地面，又让它们快速安静下来。 “不要……伤害……孩子。我会……给你力量……我会……跟你走。” 鬼子母一边安抚身后的水子，一边断断续续给了神谷川答复。 作为慈母，她似乎将孩子们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 而神谷一方实力强悍，只要他们想，就可以毁掉神社以及墓园，鬼子母是没有多少谈判的筹码的。 “很好。” 谈话居然比想象之中的还要顺利。 这让自认为是“和平主义者”的神谷很满意。 至于怎么安置鬼子母和水子们，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里的地藏像，还有神社，全都搬到三途川去。 正好，葬头河岸边那些失控的葬头小鬼，之前探索三途川的时候全被神谷退治了。 所以，山道里的游魂好孩子们自由活动，至于这些水子，就全给我去葬头河边叠石塔。 叠好又推倒重来的那种。 鬼神共主心善，就算这些水子得罪了自己，也只安排他们做点无休止的劳动改造而已。 正这样想着，只见神社前的鬼子母放下怀里的几个水子，伸出一根手指：“我会……听从你的安排……请你先……帮我找回……那个孩子。” (本章完) 第580章 校园不可思议 第580章 校园不可思议 “虽然我能猜到鬼子母神社早晚会出问题，但没想到它已经出了问题了……” 神谷沿着山道快速走下来。 道路两旁那些善意的游魂小鬼好奇地跟在他身后尾随，等过了山道的鸟居又嬉笑着退回去，朝他挥手道别。 同鬼子母的谈话很顺利，不管是给出鬼子母神的力量，还是举家搬迁的提议，对方都应答了下来。但是，鬼子母额外提出了一个请求—— 希望神谷川能帮她找回一个逃出神社范围的水子。 只要能把出逃的那个水子寻回，鬼子母便会履行承诺。 鬼怪给出的承诺很可靠，不需要担心鬼子母会反悔。 而且，只是做个“寻人任务”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将一尊荒神，和一群看起来可以送进三途川里“打童工”的水子都降服，好像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所以神谷川便接下了这个委托。 “按照鬼子母的交代，那个水子已经出逃半个月了。而鬼子母本身又得控制墓园里大量怨气冲天的其他水子，难以脱身，至多就是安排那些好孩子游魂在周边范围内打探情况……至今还没找到，所以不得已才想委托给我来吗？” 也是一个经典的校园怪谈了，好像很多学校里都会有。 反正就是说，雕塑室里的贝多芬雕像的眼睛会自己移动，不管走到什么位置都会发觉雕像正诡异地注视着自己。 此外，岛崎也并不认为这次去旧校舍取材真的会发生什么灵异事件，那些老套的鬼故事，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到底是荒废的区域，谁会选择晚上过来啊。”岛崎接过话，举起相机对着校舍大楼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看向滨中，“滨中，我们要整理出来的，要探索的不可思议怪谈，你带来了吧？” “那你给他打个电话？” 岛崎：“下一个呢，下一个是什么？” 三人依次都给了回应。 “喂，在这里就不要提鬼怪之类的事情了吧？保持我们的初心，先讲科学。”安部连连摆手。 神谷一边思索，一边继续拾阶而下。 滨中千夏嘴里的坂东，也是北山中学的另一名学生，且不是新闻社的成员。 “那么，现在就出发去旧校舍吧。” 啪嗒。 “二。” 果然就是有点奇怪的人的啊。 不过他们所讲的怪谈故事，一般都集中于已经荒废的旧校舍。 不过，岛崎亲次为了这次“校园怪谈”的新闻专题，特意做过调查研究，查阅了当地的一些资料。可以确定的是，这种被传得言之凿凿的说法，其实只是空穴来风而已。 从鬼子母那里接下了“寻找逃脱水子”的委托后，神谷便给山形县的对策室打去了电话，询问北村山郡近期的情况。 考虑到鬼子母身边的水子数量众多，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都难以用柔性的手段度化，但不一定每个都是含有恶意的天生坏种。但水子们因早夭而携带怨念，加之本身是孩童的心智，混沌又善恶不分，性格扭曲是难免的。 位于大石田山下的废弃校园，北山中学旧址。 就是搞不懂滨中是怎么和对方熟络起来的。 也就是说，逃脱的水子大概率还没有伤人。 而北山中学的学生，在谈及怪谈故事的时候，起手式都是—— 而经典，有时候也意味着老套。 但探索下来，那里依旧没有异常。 北村山郡没有发生过明确的怪谈袭击事件，但是在边上的饱海郡近期有一起失踪案。 第十三阶台阶。 放任一个水子自由活动，绝对会惹出事来。 旧的校区已经因为弃用，无人问津而破败。 “好的，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们的。” 滨中：“我看看，十三阶台阶吧。” 眼前的台阶也只剩下最后一阶。 这男生依旧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站在滨中身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行行。” 在岛崎的提议之下，这一期他们准备整个大的—— 因为开了个好头，学生们一鼓作气攻略其他的不可思议怪谈。 但一所学校里值得报道的新闻并没有太多。 所以，拍照。 探索破解校园都市传说。 在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的楼梯走廊里，只有他的声音和细碎的脚步声回响。 什么第13级阶梯啦，厕所里的子啦，音乐教室无人自奏的钢琴啦，眼睛会动的贝多芬雕塑啦等等。 是山形县的对策室分部打来的。 在北山中学这边的说法是—— “啊……我，我其实也没有坂东君的联系方式来着。” 诚然。 几个学生较为轻松地笑起来。 不过内容大多是老生常谈。 谈笑的同时，岛崎看了眼坂东。 他们是北山中学的学生，都是学校新闻社的社员，为首的是社长岛崎亲次。 所以，再拍照。 几个学生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步入其中。 北村山郡的大石田山下。 好闷，好无趣的一个人。 “那我开始了啊。” “不管怎么说，还是快点把那个水子找到为好。” “哈？” 这样想着，神谷抵达了山下的公路，走回到等候的幽灵车上，同时召唤出了斥候。 “一。” 啪嗒。 “有的。”滨中从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我看看，首先是雕塑室里的贝多芬雕像。” “而且，能在鬼子母的眼皮子底下逃脱，这个水子的实力估计要比它墓园里的其他同伴强上不少。” 也算是一个经典的校园怪谈故事了。 几个学生找到了物理教室，先是将这一段阶梯数了一遍，而后安部嘉代就笑着摇头：“什么嘛，连阶梯数都对不上，这里的台阶明明是十五层啊。” “十五。” 后续，他们去了音乐室。 就像这里的雕塑一样。 从这个角度切入的话，这次的新闻专题也挺有看点啦。 “要是真的动了，你恐怕会跑得飞快。”滨中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打了个勾，“不过，人形的东西，确实是容易被传出这种怪谈故事的吧，之后写报道也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人形的东西更容易被鬼魂附着，从而导致发生怪事。科学点的说法呢，就是恐怖谷效应之类的。我们这趟要探索的另外一则不可思议怪谈——‘会动的人体模特’差不多也是同理。” “三。” 而且，北山中学的学生之中还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旧校舍是因为闹鬼才导致被弃用的。 人员到齐，北山中学的学生开始朝着旧校舍进发。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熟悉起来的？” 免得回去以后没有内容可写。 “小小老头，大石，我们干活。” 就由安部嘉代来走台阶，岛崎亲次来拍摄。 “滨中你和那个坂东约对时间了吗？他怎么还没过来，不会不来了吧？”团队里的另一个男生安部嘉代发话。 印象里是个挺阴角的人，而且还面瘫，脸上总是没有什么表情，话也很少。学校里人那么多，这样性格的学生，默默无闻也很正常。 今天是周六，学生们自然是没有上学的。 …… 啪嗒。 “坂东吗？哦，伱好像是提过他也要来。” 安部嘉代刻意放慢动作，每走一步，便报一个数。 “人形的东西容易吸引鬼魂附着，我也有听过这种说法。”岛崎收起相机，点了点头。 “我说，滨中啊，你不会喜欢那个坂东吧？明明也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样子。” “虽然本来就是抱着不会发生什么的心态来的，但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反而有点失望是怎么回事？”安部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打趣。 本身自带一种神秘特质，各种怪谈故事的讲述地点被设定在那里就显得理所当然。 旧校舍的废弃，仅仅只是因为正常的行政规划。 岛崎亲次手里拿着一台索尼a7相机：“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探索完旧校舍，我请你们吃晚饭哦。” “才……才没有啊！”女孩红着脸争辩，但又不忘补充，“我跟你们说，坂东君虽然不爱讲话，但人其实很好的，你们一会不要欺负他。” “是啊，昨天放学的时候，我都和他说好了的。” 在除灵师业内炙手可热的鬼神弟子，要打探这种官方消息还是轻轻松松。 但本着来都来了，破除怪谈的新闻社精神，学生们还是打算做点什么。 “我们这些天经常在图书馆遇见啊。” “十四。” 走到山脚处时，他的电话响起。 几个学生进入旧校舍大楼，参照老旧的门牌标识找到了雕塑教室。 “就是！就是，我们也才刚认识不久嘛。”女孩的声音细小下来，面颊微微有点发红。 对方确认了神谷的身份后，连原因都没有问，便配合着去联络下级单位去确认情况了。 “神谷先生，北村山郡地区近期并没有发生怪谈袭击事件……另外，在两天之前，边上的饱海郡发生了一起女子高中生失踪事件，那边已经立案调查，且确认和怪谈无关。” 新闻社的社员们，这些天正在准备下一期的学校新闻内容。 他的本意是去那边拍些照片下来，然后在新闻专题里讨论一下，学校几个主流是如何传播诞生的。 “还好是下午来的，要是晚上，我可不敢来里。”安部四下打量着旧校舍的情况，咂了咂嘴。 坂东走近过来，一板一眼地开口：“滨中前辈。还有岛崎前辈、安部前辈，下午好。” 啪嗒。 好像是比他们低一级的男生，之前在学校里没怎么见过。 他们将雕像摆正到教室的中央，由岛崎从各个角度持相机拍了数张照片。 岛崎看向坂东，虽然今天是假日，但对方依旧一丝不苟穿着北山中学的冬季制服，然后依旧是那副基本没有什么表情的扑克脸。 另外两名男生挤眉弄眼地发笑。 又等了几分钟，公路那边走过来一个体态匀称的男生。 啪嗒。 “鬼子母说，逃脱的那个水子不是坏孩子。呵，考虑到她溺爱的性格，这句话大概也就只能听听而已了。” “再站过去一点，对，这里光线好一些。走吧，我准备好了。” 看，一个怪谈传说轻松破除。 这就要提一下北山中学的情况了。 “坂东！”滨中抬手朝对方打招呼。 在日本，似乎很多的学校里多多少少都流传有一些都市怪谈。 下午1点。 啪嗒。 又去体育馆。 岛崎社长也是最近通过滨中才认识对方的。 “不会的，我们说好的。” 旧校舍这边传的比较多的怪谈大概有七个。 “我跟你说啊，在二十多年前，旧校舍还没荒废的时候……” 两名男生，一名女生。 很快，他就走到了阶梯的顶部。 听山形县对策室的汇报，这起失踪案件并不属于怪谈事件。 果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一阶。 号称会自己弹奏的钢琴沉寂无声。 嗯，算是科学向，破除怪谈传说的报道。 虽然是下午，太阳高照，但废弃校园里面的压抑荒凉氛围，还是让人不自觉有些发毛。 北山中学里的学生，偶尔也是会讲述这种类型的怪谈的。 不过岛崎也没太在意，他的性格还是比较亲和的。 神谷挂断了电话。 这所国立中学，是存在两个校区的。旧的那个位于大石田山，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荒废弃用，新校区则设立在各方面都便捷的城镇中心。 据说体育馆在无人的情况下，会传出拍球的声音。 在一些落满灰尘的雕塑里翻找了一阵子，还真找到了一塑贝多芬的半身头像。 踏上第十三阶台阶的人，就会被拖入地狱之中。 三名穿着便服的国中生在此处碰头。 本来还稍微有一点点紧张的安部轻松了几分，踏出了最后一步。 而那雕像至始至终都是死物，眼睛看向的方向一成不变。 旧校舍物理教室边上的楼梯一段，原本是十二阶梯，但是如果边数台阶数边上下楼，原本的十二阶梯就会多出一阶来。而那多出来的台阶，八成会是尸体。 回去之后的新闻报道这不就有内容可写了嘛。 “等一下啦，坂东君还没过来。”团队里的女生滨中千夏摆了摆手。 这里曾经也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地方，但荒废多年，现在只被荒凉气氛所笼罩。建筑物都已经破旧不堪，墙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惨淡的绿意正在蚕食着整个校园。 …… “诶？”走到顶部的安部突然愣住。 刚刚……是不是多了声脚步声？ 随着安部停下动作，寂静的楼道里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本章完) 第581章 旧校舍里的东西 第581章 旧校舍里的东西 “喂，安部！你在发什么呆啊？” “走了，接下来要打卡的两个不可思议，都在保健室，我们去那边拍完照就可以走了。” 楼梯下面，岛崎和滨中语气神态都正常地呼喊同伴。 “刚刚……你们没听到吗？”安部的表情不太自然。 “听到什么？” “就是脚步声，好像多了一声。” “啊，有吗？你听错了吧？” 同伴的话，让原本有些惶恐的安部安定下来几分。 刚才是听错了吗？ 还是空旷楼道里面的回声？ 安部又看向下面的几个同伴，岛崎和滨中依旧脸色如常，就是有点困惑。至于坂东同学依旧是没有表情，那张扑克脸，平时看着会觉得无趣，但现在看到那一成不变的表情却莫名感到了安心。 同伴们都没有感觉到异常。 安部这时候也有点恍惚了，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刚才踏出第十五步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听见了两声脚步回响。 人到底是社会型的动物。 当一个普通人的想法和意见和大部分人相左的时候，那他或许会更倾向于否定自我。 想法和群体趋同，会减轻负担，会感到安全。 所以说，脚步声本来就很细微，安部觉得或许真的是因为在荒凉的废校里面待得太久，所以疑神疑鬼了。 接着，他下意识抬头。 上方是一层一层的楼梯，生锈的铁栏杆，老旧的木扶手回旋，视线仅仅只能看到护栏构筑起来的层叠矩形延伸向上。 至于视线所看不见的地方，好像是被覆盖在阴影里了。 “上面那视线的死角，阴暗腐朽的台阶阴影处，会不会潜伏着什么呢？” 安部忽然这样想道，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没打算把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给说出来。 不然以岛崎的性格，很可能会提出一起上楼看一看。 “安部，走了啊。” 下方的同伴又开始招呼安部了。 他不再多想，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 最后两个要打卡的不可思议都在一楼的保健室，去那里拍个照，估计要不了十分钟就可以收拾离开旧校舍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到楼道的下方，安部追上岛崎和滨中，又和坂东擦身而过。 而不属于新闻社的坂东同学，没有马上移动，就是呆呆地站着。 他也抬起头来，凝望向楼道上方扶手构筑的空隙。 “唔……” 大概过了十多秒，坂东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照进楼道里，又透过大量飞舞的细小灰尘，经过层层阻碍光线稍显晦暗才落终于到这个国中生少年的脸上。 而他僵硬死板的脸庞，在光芒之中却是反射出了一种类似于无机质的微光。 “坂东，走啊。去保健室了，在那边打完卡，岛崎社长请我们吃关东煮哦。” 直到下面的滨中这样喊道，坂东才收回视线，尾随着其他人离开。 等学生们走远，空旷寂静的楼道里，从上方那生锈铁围栏与老旧木扶手交叠的不可见处，却再一次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声音来，顺着阶梯冷冰冰的传下—— 啪嗒。啪嗒。 …… 四个学生成群穿行在废旧的校园里面。 滨中一边翻动自己的笔记本，一边讲述关于保健室最后两个要探索的旧校舍不可思议。 “首先是‘保健室里会动的人体模型’。” 这也是各个学校里时有流传的都市怪谈，故事基本都围绕着医学人体模型展开。 那种模型与人等大，以身体的中线为分界，左右形态不同。 一边是覆盖人体肌肤的样子，另一边则没有肌肤，肌肉骨骼裸露，腹部也看得见各种器官模型。 当然了，模型本身是塑料的材质，就是一种辅助生物课的教学器材，在保健室里可能也会有。 对应的校园怪谈也没有特别值得说道的地方。 就是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学校里的这种人体模型会如同活物一般行动起来。 “然后是‘箱子里的女人’。” 北山中学这边，关于这个怪谈的故事是这样的—— 据传北山旧校舍这边，原本是精神病患的看护所。 在许久之前，曾有一个精神正常的女人出于某种原因被关进了这里。 因为女人时常反抗，还尝试逃跑，便受到了当时护工的虐待。 最后，她被关进了由壁橱改造，既不能坐，也不能躺的单间之中，受尽折磨死去。 她的尸体一直到很久以后，看护所被改造为学校后才被人发现。 女人被发现时，身体关节和脖子都成扭曲状，放进棺材费了好一番功夫。 北山中学的学生们相信，这个女人的鬼魂还在此处的墙壁之内徘徊不去。据说，只要午夜时分，有人胆敢在保健室打开储物柜，这个女人便会出现，伸出弯曲的脖子和手腕，索人性命。 四个学生交谈着，来到了保健室的门口。 木门被推开，杂乱堆放着各种杂物垃圾的房间里面，充斥着霉味和腐臭味。 “这里好臭。” 岛崎捂着鼻子，随手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 看了一圈，他并没有在保健室里发现医学人体模型。 “什么嘛，这里连那种模型都没有啊。” 找不到人体模型，那又一个旧校舍不可思议，可以宣告不攻自破了。 不过，学生们倒是在墙角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储物柜。 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看样式，可能是以前的校医用来挂白大褂之类衣服的柜子。 以其外表腐朽的程度，能不能打得开都还是一个问题， “所以这个就是最后一个了吧？关于柜子里的女人。” “是吧，整个保健室，好像也就只有这样一个柜子。” “我来，我来开。” 最后一个不可思议的打卡探索，轮到了女生滨中自告奋勇。 她走到墙边的铁皮柜前，看了眼岛崎社长。 后者已经举好相机准备拍摄了。 “好，那么……”滨中拉住柜门。 她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今天下午的探索什么都没有发生。 咔—— 柜门的合页转动。 比想象中的更容易打开。 而且，在开门的过程中，滨中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手感。 就像是铁皮柜门的那一边，有什么东西因为她开门的动作而摇晃起来。 来不及多想，柜子便被她完全打开。 在这一瞬间，滨中的瞳孔本能放大了几分。 她看到一个黑影迎面朝自己砸来。 砰！ 不知名的物体砸中滨中，将她压到在了地上。 重物落地的声响之后，整个保健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里。 一旁的安部和岛崎全部呆住了，岛崎甚至忘记了应该按下快门。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当事人滨中的反应，比同伴要慢半拍，突然被什么东西砸倒在地上，让她来不及反应。 她一面叫痛，一面尝试推开压在身上的重量。 可一抬手，摸到的是布料，以及一种冰冷僵硬的触感，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肉类微微腐烂的臭味。 滨中挪动脖颈，朝着被压住的胸前看去。 视线里面，是黑色的，杂乱的，纠缠在一起的长发。以及黑发之下，一双瞪大了的，且布满血丝，已经浑浊的眼睛。 砸在她身上的，是一个女人。 一具女人的尸体。 柜子里的女人？ 柜子里真的有个女人！？ “啊——！” 滨中尖叫着，一把将身上的女人推开。 那股沉甸甸的重量翻滚到地面上，并不会动弹。 这时候她才看清，这具女尸衣裳不整，本身似乎是个少女，穿着制服，制服胸口处印有“饱海中学”的校徽。 滨中的叫声终于是将保健室里的死寂气氛打破，岛崎和安部也同时惨叫起来。 学生们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而就在这时，从保健室外的走廊上，传出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似乎是有人急速跑来。 砰！ 虚掩的保健室大门被从外破开，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显露在门口。 那是一个学生们都未曾见过的男人。 身材高大，样貌则是普通，只不过那张普通的脸此刻正愤怒扭曲着，夸张的脸部表情让他的面部肌肤褶皱起来，如同被怒火焚烧过的焦土。 “该死！该死！” 男人嘴里咒骂着，手里挥舞则着一把寒光湛湛的柴刀。 “你们这些小鬼！该死，真该死！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偏偏来这！明明没有人会来这里的！你们找死，你们找死！杀了你们，杀了！” 持刀的男人癫狂地扑了过来。 学生里的岛崎和安部差不多是同时反应了过来，安部抄起地上一把断了一只脚的椅子，朝着男人用力砸去，岛崎社长则是朝男人甩出了自己的索尼相机。 “跑！从窗户！” 哐！ 腐朽的木窗脆弱不堪，一撞便被破开。 两个男生跌落在外面的空地上，也不顾身上扎上了玻璃的碎片，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拔腿便跑。 紧接着，是滨中拉着坂东翻出了窗去。 坂东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刚才就站在保健室的墙角，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要不是滨中拉他，他似乎都来不及跑出来。 “杀了你们！杀了！” 仓皇逃命的学生们身后，响起男人如同野兽般的愤怒咆哮声。 他追过来了。 …… “安部！安部！” “快跑啊！岛崎，那个鬼追过来了啊！” “不，不，那不是鬼，那是个人。而且他不在我们身后。” 岛崎气喘吁吁，他的面颊被玻璃碎渣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前面的安部终于慢下来：“滨中……还有坂东呢？” “跑散了。手机，我的手机跑丢了，你的呢？” 安部摸了摸口袋：“在，还在！” “报警，快点报警！” 岛崎社长此刻哪里还会不明白—— 北山中学的废弃旧校舍里没有鬼，有的是一个变态杀人者。 他们几个无意之间闯进了藏尸的现场。 …… “呼——呼——” 滨中拉着坂东一起奋力奔跑。 他们和另外两个同伴跑散，慌不择路进了教学楼里。 而那个持刀的男人，依旧在身后穷追不舍。 喘息声、脚步声、癫狂的吼叫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之中。 滨中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和一个成年健壮的男性进行追逐，她必然不可能会是对手。 身后那高大的持刀身影越逼越近，距离拉近到到只有数米时，男人猛扑了上来，狠狠撞上了前面的两个学生。 三人同时跌在地上，持刀的男人率先爬起。 “去死！去死！” 泛着冷光的柴刀逼近。 “别过来……求求你，别……” 地上的滨中勉强撑起身体，手脚并用的后退。那把明晃晃的刀子就在眼前，她甚至能在刀刃的反光映射上，看到自己惊恐的脸。 身上好痛。 跑不掉了…… “你们不该来这里，要怪就怪你们自己！” 面对女孩的祈求，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他会像杀死上一个女生一样，将滨中杀死。 就在男人要挥刀的前一刻，他看见地上那个穿着制服的男学生忽然站起。 那男生原本是扑倒在地上的。 此刻却用一种极其诡异，关节扭曲，违反人体结构的扭曲动作快速立起来。 伴随着诡异的动作，他的身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奇怪声响。 坂东就这样拦在了滨中和行凶者的面前，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只差一个了。” 他这样说着，弯腰将地上属于滨中的笔记本拾起来。 “装神弄鬼吗？小鬼？” 男人怒视着坂东，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未成年，看起来也平平无奇的学生，他忽然感觉到了没来由的恐惧。 “只差一个了。”坂东却不理采男人，自顾自说着话，翻动手里的笔记本，“我和他们在探索这里的不可思议，就差一个了。如果你不出现，一切都会很顺利。” “去死啊！” 男人大吼一声，压制住没来由的恐慌感，猛地挥刀。 不管这小鬼在搞什么，人被杀就会死。 咚！ 明晃晃的柴刀砍上了坂东的脖子。 “啊——！” 身后的滨中绝望尖叫起来。 可随后，滨中所恐惧的，以及持刀男人所希望看见的那一幕却并没有发生。 明明要害中刀，坂东却只是僵硬地摇晃两下，依旧直挺挺立着，他的脖子上甚至没有血液流出。 行凶者也终于感觉到不对劲。 砍中这个男生的手感非常古怪，刀刃不像是切进了有弹性的肉里，反而像是卡进了木头或者塑料之中。 “只差这一个。” 就像是被刀砍中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坂东若无其事地将笔记本举起，举到行凶者的面前。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比之前更加僵硬了，完全没有了活物应该有的生气，整张脸像是一副厚重的面具。 坂东手里的笔记本翻到了关于保健室怪谈的那一页，停留在“会动的人体模型”上。 他僵直地抬起右手，指了指上面滨中的笔记—— [按照民间的说法，人形的物体，很容易招来鬼魂附着。] (本章完) 第582章 我想吃关东煮 第582章 我想吃关东煮 “如果你不在这里，一切都会很顺利。” 坂东那匀称的身体，筋挛般地抽搐两下。 咔！ 卡在坂东脖颈处的柴刀被陷入惊慌的男人抽出，再一次凌厉砍上前者的身体。 刀刃划开制服的布料，砍中坂东的身体，发出的依旧是金属同非生命体接触碰撞的钝响。 毫无生机可言。 坂东无视了男人的攻击，他的身体扭曲、旋转，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朝前迈步。 他的脸更加僵硬了，五官的那种不协调感，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甚至带上一股塑料质感。 啪。 坂东的半张脸脱落了下来。 失去了“皮肤”的那半张脸下，裸露出清晰的肌肉和骨骼的纹理，失去了眼睑的眼球，在空洞的眼眶里面来回抽搐转动。 于此同时，他的制服之内，半块肺叶、一个肾脏，还有肠子之类的器官哗哗掉落，落在地上僵硬呆板地弹跳。 无论是骨骼肌肉也好，还是落在地上的器官也好，全都不是由血肉构成，而是塑料模型。 “别过来，别过来！” 男人停止了挥刀，满脸惊恐地后退。 他是个杀人凶手，曾亲手扼杀过鲜活的生命，所以他不会惧怕活人。 只要是活的东西，就可以被杀死。 可面前这个，筋挛着躯壳，固执朝前迈步的东西根本就是个死物，一个会动的人体模型。 “你这个怪物！怪物！别过来！” 过于惊悚，无法理解的场景令原本不可一世的男人双腿发软，“噗”地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柄柴刀也落到一旁。 嘎吱—— 坂东用诡异的姿势俯下身去，将那柄柴刀拾起。 “别……不要！” 这下子，轮到男人向他的猎物求饶了。 可是坂东，一如数分钟的男人一般，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持续逼近对方。 或者说，他那分界的模型脸，本来也就摆不出任何表情来。 寒光湛湛的刀刃在男人的眼前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划开他的咽喉。 这时候，坂东却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瘫坐着的滨中。 那个女孩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现在的情况了，满脸的惊惧和难以置信，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坂东的动作停住，从他足以称得上惊悚的模型脸上，依旧读不出任何情绪来。 只是—— 她会想看见我杀人吗？ 会想看见，一个杀人的怪物吗？ 最终，那柄柴刀的刀刃上抬，翻转过来，刀柄朝着男人的后脖颈砸去。 一声闷响过后，男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昏倒在地上。 坂东又将手一挥，地上两条塑料的肠子蠕动，如同游蛇于地板上灵活活动，一条束缚住了男人的双手，拖着他的身体狠狠撞上了走廊的围栏，并且向上延伸，“肠子”的另一头牢牢捆住了生锈的栏杆上。 另一条“肠子”则是较为轻柔地拉拽起滨中。 “等……等等！” 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孩，被塑料的肠子拽着，无法反抗地朝着走廊楼道离开。 “走吧，滨中。” 坂东低下头喃喃。 他将手里的柴刀随意丢在地上，刀刃同磨石地板接触，发出冰冷的碰撞声。 而后坂东便立着，站在走廊光影交叠的位置，真如一个模型一般，静默着一动不动了。 …… “我好像来迟了，但也不算太迟。” 不知道过了多久，呆滞中的坂东听见了这样的人声。 模型的躯体又一次抽搐起来，他抬头，却看见走廊的那一头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着。 对此他完全没有察觉，那人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那里一样。 出现在走廊上的，是一个年轻又俊朗的青年，手里持着一把靛青色泽，刀光清澈的长太刀。 对方的脸上带着有些捉摸不透的善意笑容，但与之对视，又莫名让坂东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喀喀。 塑料的双手握拳，地上散落的器官模型再一次蠕动起来。 “别紧张。我不是敌人，鬼子母让我接你回去。”姗姗来迟的神谷川将一文字收回到刀鞘之中，以展示友好。 普通人大概看不清楚，但神谷看得分明。 眼前这个人偶模型的身上，正被一个鬼气缭绕的孤寂身影交叠着。 很显然，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逃脱的水子了。 “母亲……让伱来的？” 听见了鬼子母的名字，坂东又一次放松下来。 还不等双方再说点什么，此时的废弃的北山中学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从神谷和坂东站立着的教学楼二楼走廊，可以看到有几辆警车快速驶进了校门。 从车上下来一些穿制服的警员，也有几个穿的是便服。 而从那边便服人员身上，能明显感受到不同于普通人类的气息。 “他们是来对付我的吗？”坂东愣愣地注视向校门口的方向。 “不，不是。有我在就不会。”神谷轻轻摇头，“他们会照顾安置你的朋友们。顺便一提，我帮你看过了，你的三个朋友都没有大碍，你保护了他们。” “哦。” 人体模型对这番话不置可否。 他缓慢又僵硬地弯下腰去，将散落在地上的塑料器官一个个捡起来。 “我是怪物吗？” 坂东在将“心脏”拾起的时候，这样开口问道。 像是在问注视着他的神谷川，也像是在问别的什么人。 “不是。”神谷较为温和且肯定地给了他答复，又看了眼被束缚在围栏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你并不是。” 冬日的白天较短，经过一番折腾，太阳已经朝着西边垂落下去。 夕阳如同失落的孤魂，于远处的山峦之间缓缓沉沦。余晖映照着破败的废校，给荒凉破旧的建筑物染上一层凄凉的红色。 暗淡的日光余辉也落在走廊里，无力地罩在人偶模型上，只反射出了无生机的落寞微光。 “可我想活着，我想做人。也想……” 坂东这样说着，转头又朝着校园的入口眺望。 这一次，神谷川给不了他答复了。 废弃校园里，警笛声还在响。 从这里可以看见，新闻社的三名学生正被警员带着去往了警车上。 而神谷同坂东所在的教学楼楼梯处，也自下而上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但是，坂东的视线始终注视着校门口的方向。 神谷川最后听见他开口，语气如同即将熄灭，完全丧失温度的灰烬： “……我想吃关东煮。” 坂东靖司。 三十多年前，就读于北山中学旧园区的国中生，于一场意外车祸之中丧生。 后被父母安葬于鬼子母神神社前的墓园中。 只有13岁的人生，就此画上句号。 …… 北山旧校舍的善后事宜，自然是交给了警方和山形县的对策室。 因为有鬼神弟子出面作保，现场的水子不出任何意外被他带离。 坂东倒是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他好像已经不想在活人的区域待着了，很干脆就跟着神谷回去了鬼子母神神社。 至此，鬼子母的委托也算是顺利完成。 神谷直接按照原定的计划，分批次将神社附近所有的地藏像带去了三途川。包括那破损的神社也是一样，先简单拆除，再由灵车团成员和如月列车送到三途川的葬头河畔重新搭建。 因为这些东西本身有游魂、水子，乃至鬼子母栖身，所以带进里世界没有任何问题。 两个星期之后。 北山中学的新校区。 最近，在附近的饱海郡传出一件女高中生被猥亵并且残忍杀害的大事件，在学生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据说凶手将受害者的尸体藏匿到邻郡的一所废弃中学里。 好在案件已经被侦破，杀人凶手也已经被抓捕归案。 “滨中。” “啊？” “已经下课了。” “哦……” 生物教室里，滨中千夏正呆坐着，同她搭话的是同班的岛崎亲次。 岛崎社长脸上还贴着纱布，手上也留着绷带，看起来有些凄惨。 但在经历了旧校舍的事情后，还能留下一条命就是万幸了。 三个新闻社的学生已经回归了校园生活。 因为同他们接触的那些警员们有要求，所以在学校里他们对之前的遭遇闭口不谈，校园怪谈板块的新闻也就自然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去社团吗？”滨中恍惚回过神来。 “不，今天的社团活动取消，回家好好休息吧。” 岛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拍拍滨中的肩膀，而后便走出教室。 后者依旧坐着，视线又一次转移到教室角落的一个医学人体模型上。 身材匀称的人体模型，一半覆盖肌肤，另一半则是裸露骨骼肌肉，以及内脏。 是一个仅仅辅助于教学使用，没有生命的器材。 “坂东……” 滨中这样想道。 她和两个同伴回到学校之后，已经确认过了，低一年级的学生里面，根本就没有坂东这个人。 似乎前一段时间里，也有其他学生有印象，说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经常会看到一个板着张脸看书的男生。 但没有人认识他。 除了滨中他们三个以外，没有人接触过那个男生。 而现在，那个男生已经不见了。 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你到底是什么呢？你又……去哪里了呢？” 滨中又回想起来，在旧校舍的走廊里面，坂东扭曲着僵硬空洞身体挡在自己和那个凶手之间的场景了。 那真的是……毕生难忘的诡异场面。 但回想起来，滨中却又不感觉害怕，更多的是别的什么说不清的感觉。 慢腾腾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到鞋柜处换好鞋，滨中也准备回家去了。 外面，落日余晖将天边熏染成了深邃的橙红色，似乎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种哀而不伤的氛围中。身穿制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走着，白日的一点点残留温热在暮色里缓缓消散。 “滨中前辈。” 走到校门口，女孩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随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在马路的对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依旧是穿着制服，依旧是没有表情的死板扑克脸。 “坂东？” 是坂东。 他正站在街对面朝着自己挥手。 在他的身边不远处，还站着一位外形俊朗的大哥哥，安静地来回打量两人。 就算知道对方大概率并不是人类，但再见到的时候，欣喜的情绪还是大过了恐惧。 滨中想穿过马路到街那边，不过被驶过的车辆给短暂阻拦。 “只要你愿意，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你的，滨中。” 滨中又听见了坂东的声音从马路那边传来。 等车开过，她再朝那边看去，不管是坂东，还是那个可能和坂东有关系的大哥哥，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马路那边只剩下了一些不相关的行人。 “他来……和我道别吗？” 滨中这样想着，心里忽然轻松起来。 几天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抬起头，夕阳依旧斜斜地挂在西边，将街道的事物、行人都镀上了一层温暖金黄。 似乎原本落寞的黄昏街景，此刻也变得静宁温馨了几分。 这算是好事吧？ 所以说，坂东他并没有消失。 自己又见到他了。 而且似乎以后也还有机会见到。 正在愣神的空档，从滨中的身边，几个穿着北山中学制服的学生走过去。 其中一个学生向着同行的伙伴开口：“喂，你们听说了吗？在学校的旧校舍，保健室里，有一个人体模型。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自己活动起来……” “什么嘛，好老套的故事。” 几个学生嬉笑起来。 滨中听见身边同校生的交谈，e人属性大爆发，直接搭话：“不，不老套，一点都不。” “诶？同学，你说什么？” “我是说，关于这个校园不可思议，你刚才说的不完全。” “什么意思？” “那个人体模型，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他会自己活动，还会保护我们，是北山中学学生的守护神哦。” “有这样的说法吗？” “有啊，当然有。”滨中确信地点头。 而后她笑着朝身边的几个困惑的同校生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走远。 有的，当然有。 因为我见过的啊。 (本章完) 第583章 常世高层会议 三途川。 冥川犹如暴戾的恶龙，穿山破壁，气势汹汹地奔祷而下，汹涌激荡的大河暗流之中不得脱身的怨魂哀嚎不止。 在冥川河水湍急的河段之旁，有一处大平原，名为葬头河原。所谓的葬头河，其实就是三途川的别称。 这片河原辽阔无边，阴沉暗郁，荒凉死寂。 在这一地带，本来是有隶属于三途川势力的“葬头河原小鬼”存在的。 按照冥河的传说，孩童的魂灵进入这里，要在葬头河原堆叠石塔，叠成一座石塔之后才能轮回转世。 而这个葬头河小鬼会推倒那些孩子快要堆砌的石塔。 久而久之，在这里停滞，无法进入彼岸轮回的孩童魂灵，就会化为下一批葬头河小鬼。 不过因为冥河曾被黄泉力量入侵过，轮回的职能早已经失效，河原这一带尚且残留的小鬼也都已经发狂失控，所以神谷在介入冥河地区的开荒时期，就将它们全都清理了。 河原暗沉的土地上，白骨裸露，骷髅散落，除此之外就只有数不清的石塔残迹。 而时至今日，这一带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或者说鬼气。 因为冥河的宗主势力领袖神谷川，从现世引渡回了一批新的小鬼。 一尊尊地藏像整理排列于此，密集的石像围簇中心点，还有班驳的鸟居和破败的神社耸立立。 凄凉的阴风吹过，摇晃鸟居上发白的金属铃铛，连带那座神社也在风中飘摇，又从黑压压的地藏像群中带出一阵阵呜咽般的哭泣声，时隐时现，令人心悸。 “真别说，鬼子母举家搬迁到葬头河原还挺合适。这地方的氛围，和他们住所的风格完全搭配。这温馨的新家，有鬼蜮那味道了。” 神谷站在葬头河原上，满意地视察着这片新开拓出来的领地。 他身边站着坂东靖司。 这孩子依旧附身在人体模特上，不过是穿着北山中学校服的学生形态。 除了表情僵硬死板一点，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和活人无异。 至于他所附身的模特，本身沾着鬼气和怨气，进来里世界也是没有问题的。 “家……吗？”坂东复述着神谷的话。 “怎么，不喜欢这里？” “还好。” 对于坂东而言，其实待在哪里都差不多。 不，可能在现在这里还要更自由一点？ 在原本的深山神社里面，鬼子母禁止他离开去往活人区域。 但这位神谷大人承诺说，只要自己听话，就会抽空带自己去人间多转转。 坂东并不怀疑这位大人的说辞，因为前几天他就被对方带着去北山中学和滨中做了告别。 而且，就连母亲都对这位大人非常顺从的样子。 “在常世里，你可以自由活动。那边那个站台，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班如月列车抵达，你可以坐车去其他地方看看。乐园、旅馆、平原、大海，高天原治下幅员辽阔，各个地方都有不少友善，且可以沟通的怪谈存在。尤其是乐园那里，很值得去。”神谷拍了拍坂东的肩膀，“还有现世，我也会带你回去的。” “哦……” “当然，这段时间先不要走动了，你的母亲需要你。” “我知道的。” “好孩子。” 给鬼子母安排搬家那可是个大工程。 但好在鬼母对搬迁的事项非常配合。 她让水子还有游魂们都参与了搬家流程，所有小鬼自己搬运自己的地藏像，去往的山脚下，排着队上了如月列车。 再由列车统一送到这里，所以根本不费什么事。 而按照神谷川和鬼子母之间的约定—— 神谷为鬼子母和她的孩子们提供一片与世隔绝的安全领域，且保障他们安全。 再加上跑腿寻回了逃脱的水子坂东。 作为回报，鬼子母就得交付出她身上属于鬼子母神的神性力量。 鬼神对于承诺说一不二。 神谷随后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那份属于鬼子母神的神性力量，绝大部分从鬼子母的身上主动析出。 具体的就是她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里面能看见一个半成型的诡异胎儿蠕动，交付出力量后，鬼子母的腹部平坦下来，那胎儿状的神性则是钻入到了神谷川事前准备好的“鬼神脐带”里。 目前，容纳了神性的鬼神脐带已经送到了高天原的觉姐姐那边。 之后会和取子箱一起，变成般若神社的核心素材。 按照觉姐姐的工作效率，外加猫掌柜所把控的乐园市集那边的普通素材收集速度，估计般若建立神社也就是最近的事情。 而失去了大部分神性的鬼子母，自身也变得虚弱无比。 她倒是给自己留了一点点神性下来。 这件事神谷事前就知情，也是同意的。 毕竟，鬼子母本身就从那抹神性之中诞生，如果神性全部消失，她要么彻底消散，要么完全堕落为失控的妖怪。 留下的这一小点神性，是给她维持住自己的形态用的。 反正觉姐姐那边神谷也沟通过了，神工匠表示只要“鬼神脐带”之中融入鬼子母神的力量就可以。那份脐带里面，有神血又有神性，彼此相互滋养，这样的东西拿到神工巧匠的手上就已经是完美的筑社素材。 至于虚弱的鬼子母，最近都在她的神社里面休养。 那座神社虽然看着残破不堪，但却是正儿八经的鬼子母神神社，现世对于鬼子母神的信仰力量是能传递到神社里去的。 而且神谷也会时不时来葬头河原给她点根安魂蜡烛。 所以鬼子母休养好身体只是时间问题，但等她复原，原本荒神的实力水平大概会出现严重下滑。 还能不能重新晋升回去，就得看日后的发展了。 不过对于鬼子母的实力掉档源于神谷，神谷表示自己会对鬼子母肚子的变化负责。 毕竟现在鬼母也算是被他收编了，是他手下势力之下的一员，神谷心善，还是会尽可能照顾这群儿寡母的。 就比如说现在—— 因为鬼母在神社里面沉睡，她手下的一些水子蠢蠢欲动。 确实，并不是所有水子都是心存恶念的，比如坂东，他就是个好孩子。 坂东身上缠绕的怨念和执念，并非恶意。 他难以被柔和度化的原因，更多的是对自己早夭的强烈不甘心，想要活下去，想要感受未曾经历完整的人间时光，想体验那些青春时期懵懂又珍贵的感情之类的。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从鬼子母的身边逃离出去，附身到人体模型上，把自己伪装成北山中学的学生。 在他逃脱期间，直到被神谷川找到为止，也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但并不是所有水子都会像坂东这样。 对于那些意念完全混沌，甚至可能会反过来伤害到现在鬼子母的坏孩子，神谷川主动帮她教育。 精力过剩是吧？ 全都给我去河原边上堆石塔！ 然后就是坂东。 这孩子能从鬼子母的手下溜走，本身就能说明一个事实：他是那群水子里面最强的一个。 神谷川直接任命他为“水子五条杠大队长”。 鬼子母沉睡的这段时间，就由坂东带着那些游魂好孩子，来管理他的水子兄弟姐妹。 当然，光靠坂东肯定没办法管好数量这么多的水子。 可神谷这边不缺人手。 再让小罐头蟹姬日常带队巡逻的区域多加葬头河原这一块。 还有冥河里的源氏兄弟。 源义经不太想见他的哥哥，源赖朝也没脸见弟弟。 这好办嘛，那就不要见。 反正源赖朝一直都待在彼岸那一侧，源义经就来河对岸的葬头河原，隔着冥河见不着面不就行了，而且源义经闲着也是闲着，就留守神社边上看管一段时间的水子。 最后是正在彼岸种里孕育，和真田幸村荒骷髅两位一体的二代阎魔。 感觉这位全新的阎魔大君也快诞生了。 等二代目成型，可以完全接管冥河的事务，这些水子们就是神谷安排给对方的“初始团队”，以后可以成为重建冥河秩序的劳动力的。 如此安排下来，对鬼子母、源氏兄弟、乃至还没彻底成型的二代目阎魔都有好处。 共赢！ …… 结束了对葬头河原的巡视，神谷又在鬼子母的神社前面点了一根安魂蜡烛。 而后就同坂东，以及留守此处的源义经告别。 他径直去了海之国。 今天是常世高天原势力例行开会的日子，作为领袖，神谷自然是要参会听手下们汇报工作情况的。 市寸岛。 曾经的人鱼据点现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没有了红潮的侵害，这片原先的不毛之地，终于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因为海国如月车站的站台设立在这里，高天原治下其他区域的怪谈来到海国，都会率先抵达此处，所以这座大岛有着便捷的交通优势，很自然成为了海国建设的重点区域。 矶姬参考了觉姐姐给出的建设图纸，指挥人手，在市寸岛上建立起了一座怪谈妖怪城镇。 当然目前还只有很小的规模，并且还在持续扩建中。 城镇分为工作区和生活区。 工作区已经建设起了一座码头，是用于获取海国资源的。 说是码头，其实就是供给海族下海，以及存放其带回素材的固定区域。 之后工作区这边还会根据觉的意见，设立对应的素材加工场所。 至于生活区，当然就是给在海国生活以及居住怪谈们起居的地点，虽说怪谈们本身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的休息，但这也是要看具体情况的。像妖怪类型的怪谈生理更接近于人类，比怨灵、幽魂一类所需休息的时间更长一些。 而且妖怪的神智水平相对较高，更适合参与复杂一点的工作。 满足它们的需求很有必要。 反正，规划出合理的城镇布局有利无害。 人鱼公主最近也是有在好好学习的，按照人类的管理经验来说，优秀的城镇规划，有利于提升治下怪谈们的归属感和幸福感！ 生活区的中心区域，有一座大殿规模的气派建筑。 这地方是目前高天原势力的会议中心。 大殿之中，有一张巨大的木质长桌，周围摆放若干座椅。 神谷抵达此处，很自然坐到了高位的主座上，并且唤出了所有式神。 化鲸紧贴在主位边上的位置坐下。 这里是海国，小鲸鱼毕竟是这里国主，是主人。 而且现在高天原的高层里，蟹姬和矶姬其实都是他名义上的下属。 就算小鲸鱼实际上只是海国的吉祥物，根本就不管事，也没有任何实权，甚至听不明白会议内容，但最起码他的座次得排上一些，算是给海国一个尊重。 长桌以下，左右两边各坐着般若和玛丽。 其中的般若是会认真参会的，作为贤内助，她主管神谷的家务事，而家里的一些事情又需要和管理常世的矶姬接洽。 就比如家中怪谈安魂蜡烛的用度开支之类的。 另外，家大业大后，般若还会帮神谷分担走一定量的政务处理事宜。 至于玛丽，她倒是完全不在意会议政务，平时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只会看着神谷发呆。 式神里面，小貘也是完全不管常世事务的类型，它甚至都不上桌，基本都蜷缩在神谷的脚边打盹。 玛丽、般若之下，是犬神和乌天狗。 狗子不需要座椅，蹲坐在桌边，平时也不太在意会议内容，主打一个帮主人撑场面。 天狗倒是会认真开会，毕竟他代表了阿伊努势力。 过了一会，神谷势力之下的其他高层陆续抵达大殿中。 乐园那边来的是兔丸，乐园的另一个主管猫掌柜这些天正带着两个跟班，忙着搜寻般若所需的神社基本材料，所以腾不出空来。 旅馆的御前们以宫内和稻生武士做代表，还带了无人机怪谈。 作为打硬仗随时有暴毙可能，会格式化记忆的存在，御前们有忘记日常工作内容的风险。 好在，旅馆那边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少。 如果真有什么重要的事项需要记录，也有无人机可以留印象资料备份。(本章完) 第584章 弥弥子大丰收（上） 又过了一会，蕗草婆婆、蟹姬，以及负责常世事务处理的文秘矶姬相继到场。 相比小半年前身上还有红潮烙印那会，人鱼公主的外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的长发不再枯槁，柔亮细腻，发梢闪烁幽深的蓝色微光，披在身后如同流动的海水。蓝色的发间，一对犄角色泽剔透，泛着宝色般的淡红色泽。 嘴巴也不再是咧到耳根的恐怖模样，唇瓣莹润小巧。如果她张嘴的话，还可以看到她的牙齿也跟着变小变规整了，不过依旧是尖牙。 矶姬一身斑斓的华服，下身拖着一条蛟龙似的金色细尾，裙摆下裸露匀称的双腿。 手上和腿上露出的肌肤依旧呈现淡灰色，部份位置覆盖有鳞片。 关于人鱼公主现在的腿，神谷川抽空检查过。 经过确认，她可以较为自由变化下身的状态，上岸的时候变成人形，下水以后还可以变回完全的鱼尾状。 水陆活动都异常灵巧。 总之，比起初见时候堕落海洋女妖的惊悚外表，现在的矶姬已经慢慢蜕变地更像是一个魔物娘了。 未来变回高贵的小美人鱼也不是没可能。 咔—— 矶姬进来的时候，化鲸默默将椅子朝神谷川身边挪了挪，从椅背空隙中穿过的大尾巴不安摇晃。 怎么感觉…… 人鱼姐姐每过一段时间就变个样呢？ 不，好像整个人鱼族都是这样子的，每次见他们都长得和上一次不太一样。 虽说人鱼一族身上的红潮烙印是化鲸拔除的，但这种外形变化的趋势，对于小国主来说显然是有点吓人的。 等人员到齐，各个高层开始报告近期所负责的事项—— 包括蕗草婆婆的信仰传播，蟹姬手下的常备军队伍，矶姬在搞的常世建设，还有兔丸看管的乐园运营情况。 和上次会议一样，稳步向好。 随后，矶姬又汇报了近一个月“国库”魂晶的流通交易数量，以及安魂蜡烛的使用量。 要说安魂蜡烛，神谷川这边消耗占比是最高的。 毕竟有式神要养，而且家里的怪谈也经常性地喂蜡烛。 这样子的消耗当然是有成效的。 式神里面乌天狗到了突破荒神的阶段，为他进行仪式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情。 天狗的种族值可是很高的，毕竟是阿伊努的希望。他本身是根源大地蜘蛛母神的从神，又接受过英雄神的赐福，再加上还有源义经那边鞍山天狗的传承。 正常培养晋级荒神不会遇到任何瓶颈。 等天狗突破完成，神谷川手下的式神将会是全员荒神。 然后家里的怪谈们也陆续晋升了一轮。 悟和日和坊先前已经顺利从e级上了d级。 给要给够了安魂蜡烛，这种程度的突破，对于高贵的异化体而言轻轻松松。 接着，灵车团正在举行晋升c级的仪式，小小老头则是在筹备晋升c级。 按照神谷川的怪谈育成经验来说，灵车团的晋升肯定不会有任何阻碍，他们怪谈遗物吸纳的较多，尤其最近还刚刚继承了c火车的能力。小小老头的话，本身容纳过两个怪谈遗物，但那两个遗物的等级都偏低，上c级或许有点勉强，反正就是先可以试着冲一波。 同样晋升勉强的还有垢尝，鼠鼠也是“种族值”较低的类型。 靠着白容裔的遗物，不知道能不能试试上d级。 可以尝试一下。 还有剩下几个小女孩。 安宅舰娘才刚来几个月，目前还处在d级的中游，神谷对她的培养也没有特别侧重，反正目前就是当灵车团的水上交通工具挂件使用。 彩织一直是c级，她要想突破那可就是荒神了，但这很难…… 不吃个合适的荒神遗物肯定没可能的。 最后是座敷，敷宝就厉害了，大概身为福神的她本身也是强运的。 一直以来，座敷容纳的怪谈遗物都非常好。 要么是同她完全适配的另一个未成型座敷童子，要么就是荒神遗物，再加上座敷已经在玛丽的喜社里面当了一年从神，敷宝要晋升为荒神，在今年新的一年内肯定能做到。 还有小鹿那边。 送狼有上c级的潜质，入队以后投喂的蜡烛也不少了，可以着手准备。 马鹿虽然才刚突破d级，但作为能控制荒神的小妖怪，未来发展也还是很有潜力的。 …… 会议进行到后半段，又轮到矶姬来汇报一些额外的事项。 人鱼公主的文秘工作做的非常不错，本身又是一族之长，有很优秀的管理才能。 虽说在这一方面，文车妖妃业务能力可能会更强一些。 但小文车已经被安排了大量的现世事务，未来大概也主要在现实里发展，常世的工作神谷便没有再让她过分插手。 总不能逮着一只羊狂薅，会薅秃的。 而且，现世里有一个ol干练清冷的总务，常世中有另一个华服人外副官，两个还都管神谷川叫“主人”。 真别说，感觉挺不错。 “主人，关于制烛僧、神工匠需要的工匠学徒的招录事宜，已经安排下去了，目前在乐园集市已经有十多个怪谈报名候选，还有个别可能合适的怪谈，我也留意过了。之后这些怪谈会由工匠大人们亲自面试，选定合适的学徒人选。” 矶姬翻出一沓资料。 神谷川把那沓资料接过来翻看，里面记录了对应怪谈的种族、大致评级、有无语言能力等信息。 而且附有照片。 好像乐园那边是有个会拍照的小丑怪谈来着，估计是被矶姬用来当“人力资源部门”的员工了。 哗哗—— 继续翻动。 最后一页资料上的怪谈名称为：[弥弥子河童] 一个女河童，绿色肌肤，脸型有些像猫，长有鸟喙。 照片拍的有点呆，但又还挺可爱的。 备注是有e级的评级实力，且沟通能力健全。 “我们控制的地区，有这么多种类的怪谈吗？”神谷川把资料放下。 “有个别是外来的，也有一些是……” 矶姬这样回答着，但话还没讲完就被她边上的蟹姬接上。 “还有一些是我带人抓来的！” 小罐头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赤红的蟹甲哐哐颤动。 神谷川：…… 你是什么捕奴队吗？ 不过在这一点上，神谷也没办法说蟹姬就是了。 被他威逼利诱，或者强制控制，最终纳入麾下的怪谈数量可不在少数，在场的各位里就有不少。 最终神谷也只是嘱咐蟹姬，抓……带那些有理智、能沟通的怪谈回来庇护的过程，稍微温柔一点。 末了，他又一次翻动那沓简历。 虽然小和尚和觉姐姐对于学徒的需求量都挺大的，尤其是觉那边，她想要训练大量有一定神工匠技艺基础的学徒，然后下放到常世的各个生产点去。 这样一来，就不用大事小事都由她来操心了。 可是，要想当怪谈工匠的学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拿这一部分报名的怪谈来说吧，十几个中一个都没被看上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嘛，神谷是觉得这些报名了工匠学徒的怪谈还挺有意思的。 就算当不了工匠，或许可以选出个别特殊的来当式神。 当然，并不是他自己的式神。 神谷手下都要全员荒神了，寻常小妖怪他看不上眼。 但是，小鹿那边才两个式神而已。 “等那丫头的御灵术再学的精通一些，可以考虑让她挑选常世治下的合适怪谈做第三个式神。”神谷这样想道。 所以说，除二代就是好啊。 神谷川刚发家那会，拿着名册挑选式神这种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 …… 早些天的时候，在乐园集市区域，张贴出了一张高天原工匠招募学徒的通知。 在乐园附近活动的小河童弥弥子捡垃圾回来时也是有看到，但是她认不全几个字，也就没当一回事。 后来还是见到了纸舞以后，才知道具体情况。 “成为工匠大人们的学徒，不但可以学习到很厉害的工匠技艺，说不定还能经常见到神谷大人，说不定……有机会和大人单独讲话。而且成为工匠学徒，每个月都可以领到一笔魂晶补贴。” 折纸姑娘的原话是这么讲的。 小河童不知道工匠技艺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纸舞想和那位神谷大人单独说些什么。 但是，魂晶！ 弥弥子想要这个。 那可是能换到蜡烛的魂晶啊！ 只要成为了工匠学徒，每个月都可以稳定领到，这不是超级棒的吗？ 在刚进入乐园的那天，弥弥子就立下了一个目标，为了换到梦寐以求，用以晋升的两枚泣血冥烛，她要赚到1800枚魂晶。 但捡垃圾这么久了，她的存款才……才…… 第一次数是322颗，第二次数是316颗，第三次数是328颗。 反正就是还差得远啦。 而且这三百多颗的魂晶里面，还有一百颗是一开始卖【河童碟水】换来的。 所以，捡垃圾是真的赚不了魂晶。 这一点弥弥子深有体会。 她辛辛苦苦在外面探索好几天，也不见得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很多时候，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东西也卖不了几个钱。 因为对稳定魂晶报酬的渴望，弥弥子当即就决定去报名工匠学徒招募。 兴冲冲要走的时候，还不忘招呼将这个通知传递给她的折纸姑娘：“纸舞，你不一起去吗？” “去干什么？” “那个学徒，只要选上了，你说每个月都会领到魂晶的，你不去吗？” “我现在的工作，每个月就可以领到魂晶的啊，而且还不少呢。”折纸姑娘无奈。 “啊……”小河童羡慕。 时间过去几天。 正式的学徒招募面试开始了。 据说这样子的面试后续还会不定期持续进行，直到选出合适数量的工匠学徒，但是最先报名的小河童是第一批。 面试的流程也简单。 弥弥子等候在乐园神椟的附近，看着那位漂亮的人鱼公主用一块小令牌将面试者带走。 大概最多过个十几分钟，他们又会重新出现在荧光飞舞的神椟边上。 这个过程，好像是人鱼公主将另一个怪谈带到听说非常厉害的高天原上去，直接见面工匠大人们去了。 “弥弥子河童。” 十几轮过后，等候到百无聊赖的弥弥子听到人鱼公主叫她的名字。 “我在的。” 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小河童举手报道。 她感觉魂晶就在眼前了。 …… 十几分钟之后。 觉：“抱歉呢，小乌龟。” 制烛小僧：“……抱歉。” “我不是乌龟啦……” 在两位工匠带点鼓励的致歉声中，弥弥子被矶姬重新带回了乐园。 面试，很失败！ 两位工匠大人并没有将她收为学徒。 制烛小僧那边的学徒需求有点特殊，他要求必须是和尚类的怪谈才能当他的学徒。 弥弥子不是和尚，所以淘汰也没什么。 但是神工巧匠那边，本来弥弥子抱有很大期待。 之前听纸舞说了，神工匠大人需要一些聪慧的怪谈来当学徒。 “我感觉我也挺聪明的啊……以前在吾妻川的时候，片耳豚们的脑子都没有我的好使。” 离开神椟区域的小河童有些难过。 倒不是自尊心受到打击，主要还是因为和稳定的魂晶收入无缘了。 “当不了工匠学徒，我该去哪里赚那一千五百，还是一千三百的魂晶呢？” 实在不行，再卖一次碟水？ 或者，去海国碰碰运气？ 乐园里面有一个车站站台。 在纸舞的指导之下弥弥子体验过一次，只要向站台上的一位收钱的怪谈小姐支付两魂晶就可以搭乘一班很神奇的列车，上了车以后，只要“嗖”的一下就可以抵达没去过的全新区域了。 但是返程回来，还要再支付2个魂晶。 一来一回稍微有点肉疼。 另外，就连没有异访的怪谈，只要搭乘列车就可以突破常世的空间限制抵达其他区域。 接触如月列车那会，弥弥子之前是有觉得惋惜的。 要是吾妻川那边有这个站台，片耳豚们大概就可以和她一起逃走，也不用被猿神吃掉了。 虽说把那么多片耳豚都带走，可能要很多很多魂晶就是了…… “纸舞说，海国的大海里面，有很多可能值钱的素材。现在能直接下海的怪谈不算特别多，所以那里比较适合我。” 弥弥子毕竟是水生怪谈，就算之前一直生活在淡水里，但下海捡垃圾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上次坐列车，没有在海国站下去看看呢，这次就去那边好了。” 弥弥子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赚钱的路子有很多的啦。 “哦，对了，在去海国之前，还有这个。”弥弥子伸手，从背后的龟壳里掏出一张像是黑白相片的东西来。(本章完) 第585章 弥弥子大丰收（下） 第585章 弥弥子大丰收（下） 这东西是弥弥子拾荒的战利品。 前些天，她在常世中的一栋老旧大楼里探索时，遭受到了袭击，攻击她的是一个手持相机的恶灵。 最终那场战斗以小河童胜利告终。 恶灵化灰消散后，遗留下了十几颗魂晶，还有这张相机底片。 本来呢，弥弥子打算将这张底片和捡来的其他“垃圾”一起拿到金色大猫猫那里换成魂晶。 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但是最近这些天大猫猫一直不在。 而且纸舞还提醒弥弥子说，猫掌柜大人确实会收购一些它感兴趣的道具和素材，但基本都会用最低价来收。 所以不太好售卖的东西，或者着急易手的东西才适合卖给猫掌柜大人。 刚好最近猫掌柜大人较忙，弥弥子或许应该尝试一下乐园里另一种货品出手的办法—— 自由交易。 乐园集市允许怪谈之间进行交易，但是会从每笔成功交易之中抽取一定数额的魂晶，作为提供交易平台的“平台费”。 这也是从治下怪谈手里回收魂晶的一种手段。 如果光给怪谈们发钱而不回收的话，这么大的势力根本就没办法运营起来。 而且，做平台是真的赚钱！ “纸舞说了，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卖家自由交易掉手里的货物，得到魂晶是肯定会比大猫猫那里多的……纸舞虽然只比我聪明一点点，但是听她的应该不会有错。” 弥弥子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 在去海国碰运气之前，她想试试能不能给上一次拾荒得来的东西找到合适的买家。 …… 乐园的摩天轮附近。 彩灯高照，五彩的炫光之下，有形形色色、造型各异的怪谈正在活动。 如同游乐园的万圣节专场。 这里的集市最热闹的场所，是自由买卖交易的区域。 比起乐园集市初运营那会，出没在这里的怪谈数量已经多了不少，其中不乏像弥弥子河童那样子，被乐园所吸引而选择留在附近的外来异访怪谈。 对于一些有神智的，温和的怪谈来说，里世界本身危机四伏，存在于在常世每天都是求生体验。 或许它们本身也在渴望一片有秩序，安全可以得到保障的土地。 彩灯之下，一个戴着斗笠，穿着僧袍的胖乎乎小男孩，灵巧地在各种怪谈之中穿行。 他的大脑袋四四方方，脚只有两趾，手里捧着一个白色的大盘子，上面盛着几块滑嫩嫩的白豆腐。 随着男孩的移动动作，豆腐q弹摇晃。 这孩子是豆腐小僧，传统怪谈妖怪。相对无害，热衷于向人类分享自己盘子里的嫩豆腐。 也有说法，说豆腐小僧会拿一盘好吃的豆腐给人吃，而吃了豆腐的人身体则会发霉。如果之后再吃不到豆腐小僧的豆腐，就会变成透明然后逐渐消失。 而现在乐园里这个属于前者。 这个豆腐小僧不是高天原治下区域土生土长的怪谈，是被小罐头蟹姬挥着海螺锤，用武力威慑回来的倒霉蛋。 豆腐小僧被小蟹娘带着几个武士蟹抓住的那会，觉得自己落到了恐怖的大怪谈手里，绝对要死了。 但后续蟹姬只是把他带到了乐园集市，也就没有再管他，扬长而去。 而懵逼的豆腐小僧在乐园战战兢兢滞留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 这地方的怪谈个个都很友善，说话还有礼貌。 作为无依无靠的秩序类弱小怪谈，他没理由不喜欢这里。 于是，豆腐小僧便在乐园里开始了无忧无虑，售卖豆腐的快乐生活。 在来来回回的怪谈群中兜兜转转了一阵子，豆腐小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脏兮兮，衣衫褴褛，手里拖着一把大矿镐。 “喂喂！敷次郎二十！” 豆腐小僧叫住那个“熟客”。 “啊……” 被称呼为“敷次郎二十”的怪谈木讷地转过了身来。 这个敷次郎，就是神谷川很久以前抓回来，送进青木原矿坑采矿的其中一个。 但说是里面的佼佼者都不为过。 虽说二十个四敷次郎都是一起接受安魂蜡烛滋养的，但编号为“二十”的这一个出现了明显的不同。 在某一天，他觉醒出了一定的神智。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神谷差人给敷次郎二十送了两枚蜡烛，帮助他晋升到了f级。 现在“二十”已经是矿工小队的小组长了。 “敷次郎二十，吃我的豆腐吗？今天有优惠哦。” “优……惠……？” 敷次郎二十有些困惑。 相比最开始被送进矿坑那会，晋升过后他的样貌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样子，而是肌肉壮硕，往那一站像是一座黑漆漆的铁塔。 “就是便宜卖，之前是四魂晶一块，今天只要二魂晶哦。这一筐豆腐卖完，平台费也我自己出，我已经报备过了。” “为……什……么？” “因为我马上不卖豆腐啦。我跟你说，制烛僧大人选中了我做他的学徒！”豆腐小僧兴致冲冲。 “学……徒……？” “总之就是改行了，改行。” “哦……”敷次郎二十看着那盘滑溜溜的白嫩豆腐，下意识吞了口唾沫，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要……” 虽说怪谈们大多没有饮食的需求，吃东西仅仅只是满足口欲罢了。 但就和座敷喜欢红豆饭，般若喜欢喝茶，大石、犬神、小小老头他们偶尔会聚在一起喝酒一个道理。 饮食是一种单纯的享受行为，可以从中获得满足感。 “啊？这么便宜都不要吗？你平时明明很喜欢的。” “我……存……钱。” “存钱做什么？” “接……手。” 在机缘巧合之下，初具神智的敷次郎二十了解到，他的大恩人雇主神谷川手下，有一位神奇的强悍怪谈，名叫卖脚婆婆。 这婆婆可了不得，她能给怪谈额外接肢。 接上的手臂可以灵活活动。 虽然敷次郎二十理解能力有限，但“多一条手臂”这种事情，对他的吸引力很强。 多一只手就可以多挥一把矿镐。 工作的时候，就可以多采矿。 青木原矿坑是神谷的资产，采集到的矿虽然不归敷次郎所有，但是只要采得多，最后得到的魂晶就会多。 赚多了钱那就——再接一只手！ 豆腐小僧大致理解了敷次郎二十了不起的设想，晃了晃手里的大盘子：“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目标……但是，今天的豆腐真的很便宜哦。” “我……存……” 敷次郎继续拒绝，但是视线却始终落在那娇嫩欲滴的豆腐上。 等回过神来，手里已是捧了满满一筐，整整二十四块嫩豆腐。 “谢谢惠顾！” 豆腐小僧则是收了魂晶，快活地蹦蹦跳跳走远。 敷次郎二十：…… 干活总得享受，是吧？ 而且今天的豆腐确实卖的很便宜，回去和其他兄弟们分一分好了。 至于存钱的事情。 从明天开始，明天就存。 …… “我赌敷次郎存不下来钱。” “我不打算和你赌。” 怪谈群中，身着白色晚礼服的鹤田真姬，同身穿样式奇怪，环颈露背忍者服的阿咲并立着。 黑色的无人机悬在她们两个的头顶，旋翼嗡嗡轻响。 刚才那一幕被两个御前看在眼里。 无人机也顺便给了记录。 这下子，就真的只是纯粹在记录美好生活了。 两个御前是来集市逛街的，近期御主那边没有什么大的作战任务，所以御前们过的很清闲，想想似乎都好久没有以身殉职了。 不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有趣。 随着御主手下的势力被经营起来，各个地方每天都有新鲜事情发生。 尤其是怪谈流动量最大的乐园集市这里。 所以说，能将这么多这么多的怪谈聚集在一起，御主大人真的是很神奇，且很了不起的存在。 “走了，咲，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事。”鹤田小姐招呼阿咲，兴致勃勃地继续四处找乐子。 女忍者无奈，只能跟上她。 虽说两位御前身上的气息就算收敛着，也要明显强多周围的那些怪谈。 但热闹的集市并没有因为她们的出现而产生骚动。 那些有智慧的怪谈都相信，乐园里是不会发生私斗的，只要不做有违规矩的事情，自己在这里就很安全。 又逛了一阵子，鹤田小姐的注意力被路边的一个女孩吸引。 那是个有着光滑绿色肌肤的女孩子，嘴呈鸟喙状，头戴一顶草帽，背上背着厚重的龟壳。 她在路边正襟危坐，面前摆着几样小玩意，时不时看看流动的怪谈群，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摆出来售卖的物品。 眼神有点憨，但是充满了信念感。 “咲，伱看那边。”鹤田小姐拉住自己的同伴。 “河童？” “不，我是说，她在卖的东西。” 咔—— 悬在两个御前头顶的无人机转动，镜头锁定到小河童的摊位上，最终聚焦在一张黑白的底片上。 “你好，小乌龟。” 鹤田拉着阿咲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 弥弥子在这摆了快一晚上的摊了，终于看到有人过来搭话，连忙挺了挺龟壳，但嘴里也不忘幽怨地小声念叨：“我不是乌龟啦。” 鹤田蹲下身，在摊位上又扫视了一眼，除了那张黑白的相片以外，没有看得上眼的东西。 “是要买什么吗？”难得有客人上门，弥弥子打足了精神，“我卖的很便宜的。只比猫……猫猫大人那里多一点魂晶就可以了。” “哦？猫掌柜给你商品的定价是多少？” “唔……我不知道诶，它不在来着。” “哈？” 鹤田笑着摇头，这小乌龟恐怕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 和刚才那个豆腐小僧比起来天壤之别。 于是她干脆地指了指那张黑白底片：“我想要这个，什么价？” “嗯……嗯……” 弥弥子支吾起来，眼神闪烁。 坏了，光顾着摆摊，自己卖的这些东西，该是多少价格比较好？ 脑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努力思考了一阵子，弥弥子才重新开口：“那个，那个纸舞说了，这个说不定还挺值钱的。不是捡来的，是我打架打赢了才得到的……” 而在她絮絮叨叨的空档，鹤田已经将那张相片拿起来，试探性地轻拍在了黑色的无人机上。 嗡嗡。 幽灵附着的无人机，悬着不动，而那张相片，却是变成了黑白分明的气息一股脑钻进了无人机里。 “看来这种东西就是御主说的遗物没错了。”对于这个变化，鹤田还挺满意，“笠原？” 笠原，这是附着在无人机上的那个亡魂的名字。 随后，便有一道人影漂浮显现。 看起来是个有些阴郁的年轻男性，呈半透明状，且浑身上下只有对比度强烈的黑白两种颜色组成，就像是底片里的人像活了过来。 原本的笠原没有实际意义上身体，最多就是借助无人机的投影功能，投放出一个模糊的等身虚像。 但吸纳了那张相片遗物，他的本体似乎成型了。 好事。 所以说，势力经营起来就是好。 神谷手下的小弟们都会养小弟了。 “很不错。”鹤田小姐点点头，又重新去看弥弥子，“小乌龟，你刚才说这相片多少钱？” “啊……啊……”弥弥子还处在目瞪口呆的状态，“三、三百？” 三百。 对于小河童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开出来的天价了。 毕竟她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也就三百多魂晶。 “开价还真是保守啊，明明都当着你的面把那东西吞了，你应该能看出来那东西对我们作用不小的吧？”鹤田笑起来，表情如同她战斗时那般张扬，“这样吧，趁着姐姐现在高兴，我给你一千魂晶。不过平台费你自己出哦。” “一千吗！？”原本还坐着的弥弥子从地上腾得跳起来，“姐姐你们是大好人哇！” “真姬？” 边上的阿咲拉了拉鹤田。 因为能派上针对性的用场，这个遗物对于御前们而言的价值远不止三百，但主动开到一千未免也太…… “放心，放心，咲。我来付啦，御主分了我们那么多魂晶，我付得起。”鹤田摆了摆手，“而且，你不觉得小乌龟看起来怪可怜的吗？这样做生意，哪天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别让傻孩子太吃亏啦。” 作为鬼神共主手下的金牌打手，御前们是真的不缺钱。 见鹤田这么说，阿咲也只能作罢。 这家伙就是这样胡来的性格，拦不住的。 (本章完) 第586章 大江山 第586章 大江山 弥弥子没见听到鹤田对她的评价，正两眼放光，喜滋滋地去数新得到的一大摞魂晶。整整一千颗魂晶，小河童也数不明白，但她相信两位姐姐肯定不会骗她。 收下魂晶，弥弥子嘟囔“蜡烛”、“找臭猴子报仇”之类的话。 之后甚至拍着胸脯保障道：“等我打败了臭猴子，掏了它的尻子玉，一定第一时间送给你姐姐你！” 对于一个河童来说，这算是最大的报恩了。 因为在日本的传说之中，河童如果真的要献出得到的尻子玉，那么奉献的对象只有一个—— 龙王。 而尻子玉之所以在日本民间故事里被认为是龙王所需，大概是受到民间“内丹术”之类思想影响。日本也有“内丹”的说法，认为肚脐以下的位置为“丹玉”，类似丹田散发能量之处，从而将其想象成了玉石一样的形状和功能。 而河童掏取丹玉，是从靠近脐下的屁股处入手的，所以才有尻子玉的说法。 加之龙被认为喜爱玉石，喜爱玉珠，所以便有了河童拔尻子玉献龙王的传说。 总之，尻子玉就是一个想象出来的，实际上应该并不存在的器官。 但河童类的怪谈有大量对应的故事支撑，没准真有点独特的能力，可以从人类或者怪谈的身上掏出点什么来。 不过，鹤田显然对这种奇怪的回报礼物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小河童嘴里的“臭猴子”到底是哪个。 她微笑着回绝了弥弥子的报恩请求，之后便又心情舒畅地同阿咲一起，继续去逛乐园集市。 …… “就是这样，那两位姐姐用一千魂晶，买走了我的那个……那个，小相片！姐姐们还说，欢迎我去旅馆找她们玩！” 弥弥子眉飞色舞地向纸舞讲述她自由买卖的成功经历。 小河童是最早来乐园集市的外来怪谈，她到的时候，纸舞才刚上岗。 所以她们已经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再加上折纸姑娘时不时会为弥弥子的赚钱大业提供信息上的帮助，反正弥弥子是已经把对方当成朋友—— 我们经常讲话，纸舞对我也很好。 那我们就是朋友的嘛！ 纸舞由纸张构成的单薄身体微微摇晃：“你说的姐姐们，一个穿白色的礼服，一个是忍者的装束，还带着一台会飞的黑色机器？” “好像是的，两个姐姐都很漂亮的。” “啊……” 纸舞也算是在高天原治下有正式工作编制的怪谈，见过一定世面。 她已经可以确定了，高价买走弥弥子相片的，应该是神谷大人手下的大人物。 是超厉害的御前大人们啊！ 想到这里，纸舞不禁为小河童捏了把汗。 所以说，弥弥子真是没心没肺啊…… 要是换做自己面前那样的大人物，别说和她们谈笑风生，肯定早就紧张地瑟瑟发抖了。 “纸舞，你看你看！我现在有这么多这么多的魂晶了哦！”弥弥子没有看出折纸姑娘脸上的异样，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所有的魂晶都堆了出来，满怀期待，“我的运气很不错吧？应该很快就能换那两枚红色的蜡烛了！” 纸舞看向那堆成小山的魂晶，又看了看小河童。 这家伙似乎就是个乐天派的笨蛋。 在她脸上总是看不到任何忧愁的表情，也就是提到吾妻川的片耳豚们时，才会有一些情绪波动。 但纸舞心里是知道的，不管是来乐园之前，还是来乐园之后，弥弥子都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为了换到两枚泣血冥烛，她是真的很努力。 “弥弥子。”折纸姑娘开口。 “啊？” “你想要那两枚冥烛，对吧？” “想啊。”小河童并不掩饰自己的需求，依旧是充满了信念感地点头，“而且我感觉我很快就要换到了，只要再努力一点点。我打算去海国呢。纸舞你也说了，我在那边说不定能赚到不少魂晶的。” 纸舞默不作声，先是帮着弥弥子清点了她的财产。 一共是1268颗魂晶。 应该是一千魂晶的收入，减去一点乐园抽取的交易费用，再加上弥弥子先前存款的总额。 “距离换取两枚冥烛，还差532颗。”折纸姑娘冷静地说道，“已经够了。” “不是还差钱吗？”弥弥子困惑。 “剩下的我借给你啦，笨蛋。我在乐园也工作了好几个月了，五百多的魂晶还是有的。既然你真的很想要，蜡烛就先拿去用吧。” 纸舞从自己轻薄的袖口里面抖出一小摞魂晶，又将它们和弥弥子那一堆一起重新收集，快速做好了账目，随后便把两枚红色的冥烛交付到了小河童的手里。 弥弥子抓着那两枚日思夜想的蜡烛，先是愣愣地反应了几秒，随后居然没有任何征兆地仰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纸舞还是第一次看见小河童哭，明明之前总是乐呵呵的样子。 这可把总是冷静的折纸姑娘也搞得慌乱起来：“你哭什么，欠我的钱慢慢还也是可以的……” “不是……我太高兴了嘛！呜——纸舞你也是大好人呐！” 弥弥子哽咽着想冲上去抱住纸舞。 但被后者灵巧又轻飘飘地躲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属怪谈的缘故，小河童的眼泪就和喷泉似的，本身由纸张构成的纸舞可不太喜欢水。 而且别看弥弥子身板小小的，她的力气却大的惊人，被她突然冲过来抱住，纸舞有理由相信自己会直接对折。 所以还是不要了…… “等我找臭猴子报了仇，取了它的尻子玉，就送给纸舞你哇。”弥弥子接受了折纸姑娘的善意，一边抽泣抹眼泪，一边许诺。 “不，那个我也不需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纸舞万般无奈地摇头。 小河童是不明白啦，尻子玉明明是她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 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好像都不太喜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乐园里的大家，全是大好人。 不管是纸舞也好，还是那两位姐姐也好。 弥弥子想着一定要报答她们。 还有就是，乐园里的大家都已经足够好了，好到让弥弥子忍不住哭出来。 那么，创立了乐园，那位总被怪谈们赞美敬仰的神谷大人…… 他该是怎样的大善人，弥弥子想都不敢想！ …… 终于取得了两枚泣血冥烛，弥弥子河童在乐园的河道边上将其点燃，进行了晋升仪式。 乐园里有[不得用非交易手段侵占他人财物]的规则，所以在里面晋升不需要担心被打扰。 弥弥子本来也就有着能突破到d级的实力，又有冥烛的帮助，晋升自然是非常顺利。 晋升完成后，如获新生的小河童充满了信心。 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更大了，对水属法术的控制也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还有背上的龟壳，比以前坚固了不止一点点！ 弥弥子觉得就算是乐园里的兔丸大人用他的斧头来砍，也不会轻易就击破自己的龟甲防御。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 那位兔丸大人身上的气息过于可怕，弥弥子可想不开不会去挑战他。 晋升完毕，弥弥子便打算回去吾妻川了。 当然，她还会回来的。 小河童很喜欢乐园的氛围，等给片耳豚们报了仇，她打算定居在这里。 而且她还欠纸舞的魂晶。 这个是肯定要还的。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会努力赚钱还你。” 弥弥子同朋友纸舞道别，又把自己先前没卖掉，拾荒得到的小玩意全都送给了纸舞。 “那你可记好了，你还欠我钱呢，不能不回来啊。” 纸舞这样回应道。 怪谈许下的承诺都会努力去实现。 纸舞其实并不担心弥弥子会赖掉欠款。 但她也没有阻拦弥弥子回吾妻川复仇，因为她知道弥弥子一直都在为这个目标所努力。 而且小河童对于乐园来说，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外人，站在纸舞的角度上，能帮的都已经帮到，接下来就得看她自己了。 最终纸舞也只是多嘱咐弥弥子好好保重，如果复仇的计划难以完成，就先回乐园从长计议。 其实小河童虽然有点憨，但她毕竟能从吾妻川长途跋涉，安然无恙的抵达奈良的梦幻乐园。期间跨越了非常长的一段距离，能在常世里走这么长的路，说明她起码在自保这一点上还是足够机灵的。 不然早就成为路途之中凶恶怪谈的食物了。 纸舞相信她能回来。 …… 弥弥子的返乡之路，从位于奈良的乐园，到位于群马的吾妻川。 虽说常世里的地形情况和现实里并不一定完全对应，但相隔的距离还是实打实的。 离开了乐园，小河童大多时间都通过河川赶路。 在水里她的行进速度更快，而且水域之中她的实力更好发挥，不管是战斗还是遇到危险逃跑都会有把握一些，相对比较安全。 大概用了六天的时间，弥弥子抵达了九头龙川附近。 现世的九头龙川位于福井县，在奈良县的北部，彼此之间隔了一个滋贺县，常世里的地理情况也差不多。 而弥弥子本意要去群马，抵达九头龙川其实是绕了很长一段远路的。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回吾妻川最短的路线该怎么走，只是在按照过来乐园的原路折返而已。 关于九头龙川，弥弥子了解的不多，但按照以前赶路的经验，这条河里并没有什么太强大的怪谈存在，起码她之前过来经过的河段里面没有。 沿着大川走一段路，再朝着东南走就是回吾妻川的路，虽然要走很久很久就是了。 “奇怪。” 弥弥子从河水里探出头来。 真的好奇怪。 在河里顺流潜行的过程中，小河童注意到河畔的山林里面已经过去好几个怪谈了。 那些怪谈似乎和她一样，都是有着穿越区域的“异访”能力的。 按照以前赶路的经验，这么多异访怪谈在较短的时间内先后出现，有些不正常。 而且那些怪谈赶路看起来很匆忙。 “它们想要躲避什么吗？” 弥弥子察觉到了前方某处，可能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果然，虽然不太识字也不会算数，但在野外生存的经验上，小河童还是不赖的。 她暂时停下赶路，潜水进了河边的浅水区躲藏起来。 弥弥子在水中藏匿自己的本事很不错，毕竟是经常躲在水里，恶作剧扯人裆间的主。 耐心等候了半个小时，从岸上的山林里面，又出现了一个怪谈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水干服的妇人，但尖嘴獠牙，身上覆盖着浓密的黑色兽毛，手里还拖着一柄铁锤。 锻冶媪。 一种名气不大的传统怪谈。 关于这种怪谈有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有位武士，去往佐喜滨找当地知名的铁匠锻造武器。 夜晚的路途之中遇到了恶狼的袭击。 武士在奋战之下杀死了恶狼，而等他抵达佐喜滨，却听说当地的铁匠的老婆昨晚暴毙而亡，并且变化了一头黑毛的老狼。 于是，从这个故事里面，便衍生出了锻冶媪这种怪谈传说。 按照原本的名字含义，这种怪谈大概就是“铁匠的妖妻”。 弥弥子不认识这种怪谈，但凭气息能感觉到，对方不是晋升后自己的对手。而且，半兽妇人身上的气息很乱，显然是受了伤的。 简单思索了一阵子，小河童快速上岸。 “嘶——！” 从河里突然窜出一道人影，让本来就是惊弓之鸟的锻冶媪再次受到惊吓。 她把手里的铁锤一挥，凶恶地朝弥弥子露出獠牙。 “等一等，等一等！我们不要打架，好不好？”弥弥子连连摆手，“你看起来受伤了，而且很疼的样子。” “和你，无关。” 锻冶媪则是又后退了几步，戒备地上下打量小河童。 还行。 好像可以沟通。 “我想到前面去的，但是那边似乎有危险的样子，我已经看见好几个怪谈匆匆忙忙经过了。那个……打伤你的怪谈是什么呢？” “一只猴子。” “猴子？” “好像是从东边过来的。” “啊？”弥弥子想到了什么，连边打手势边追问，“是不是大概有这——么——大，嘴有这——么——宽，头上有黑色的毛，尾巴挥起来像是铁棒一样？” “你见过它？”锻冶媪脸上的戒备并没有消散。 “那是川猿！它是我的仇人，它把我在吾妻川的朋友们都吃了，我是要去找它报仇的！”弥弥子激动起来。 川猿也是个异访。 大概弥弥子逃到奈良的这段时间，那只猴子也已经离开吾妻川，活动到别处了。 “我劝你别这么做。那猴子和另外一伙其他地方的怪谈在一起，它们先前已经攻陷了长尾山。那些没跑掉的怪谈，要么就像那猴子一样加入了它们，要么就是被杀掉了。估计要不了太久，那只猴子和那伙同样异访的怪谈，就会朝着九头龙川来了。” “势力？” “不知道哪来的，但能把怪谈聚集在一起，背后肯定有个很厉害的特殊头目。” 锻冶媪没有继续和弥弥子交谈的兴致，把话讲完便拖着铁锤离开。 “喂！你可以往南边一直走，那边有一个很大的乐园，很安全的！” 小河童不忘朝走远了的锻冶媪这样喊道。 …… 弥弥子要找的川猿，现在好像就位于九头龙川附近，而且似乎还加入了某一个不明的怪谈势力。 现在的事态，复杂到有点超出弥弥子小脑袋能接受的范畴了。 努力思索了一会，她决定潜藏在九头龙川附近再看看情况。 借助大河的水气隐藏自身气息，弥弥子在这里养精蓄锐，待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当天的夜里，河边的山林之中传出阵响，伴随着嘶吼声和哀嚎声。 弥弥子从九头龙川里钻出来，看见了冲天的山火，空气中弥漫着烧糊肉糜的气味。 又潜伏了一阵子，她看见了幢幢的鬼影于火光中出现，热焰浓烟将那些怪谈身影衬得扭曲狰狞。 “怎么会有这么多？唔……这个，不可能打得过的吧。” 除了在高天原控制的区域，弥弥子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形态各异的怪谈聚集在一起。 不过，她并没有找到川猿的身影出现。 山林那边的怪谈里面，为首的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山妖，身上被苔藓覆盖，健壮无比，小山一般立在群妖之中。 山妖举起一颗正在消散的怪谈头颅，丢进嘴里啖食，发出恐怖的咀嚼声来。 它身边的几个小鬼围在一起，举起一把号角吹响。 激昂的号角声中，一面大旗被立起，旗子在热浪里摇曳，呼呼作响，又被赤红的火光所刺亮。 弥弥子认识的字不多，可那旗子上的字却是恰巧认得的—— 大江山。 (本章完) 第587章 般若神社落成 第587章 般若神社落成 铃鬼校。 神谷川将觉姐姐那边新制作好的般若神社运送到了这里，也是一样安置到了神椟旁。 新神社主体神殿，以及拱门、三重塔还有台阶、回廊等构造，全都由那一整套的子取箱拆解构成。 木色暗沉如血，又以莳绘装饰，各处漆金描绘千鸟、藤、樱等图案，辅佐暗沉的墨黑线条勾勒。 古香古色，但又诡异无比。 神社的大殿之中，浮雕有三张神态各异的般若面，由血肉脐带勾连在一起。 三张面具包夹正对的大殿中央，也是脐带的末端，呈现胎儿状。大概巴掌大小，高悬着，像是心脏那样不住跳动。 整座神社被“诅咒”，还有来源于神血脐带“血肉”、“统御群鬼”的复杂力量包裹笼罩。 “觉姐姐说，般若神社的主要权柄，还是围绕着诅咒，还有统御两个方向展开的，神血脐带上杂糅的其他力量，现在而言只能算是添头。坐拥这座神社，般若应该真的算得上是掌握咒杀权柄的百鬼皇后了。” 神谷川这样想着，并且将般若的式神像供入神社主殿。 给小貘当了这么久的从神，般若总算是有了属于她自己的，能冲击正神位格的背景了。 可喜可贺。 式神像归位后，诡校的樱林里卷起阵阵阴风。 般若从神谷川的身边盘旋而出。 她幽幽悬在神谷的身侧，上下打量自己的“新别院”。 二者的距离贴得很近，也很自然。 神谷抬手轻轻勾了般若的一缕头发把玩，指尖冰凉又细滑的触感似有若无：“般若，喜欢你的神社吗？” “哼哼。”般若轻哼了一声，过了一阵子才不太情愿似的将头发从神谷川的手里抽离开。 还行吧。 就勉为其难认可他的努力好了。 随后，般若又偷偷瞄了眼边上的玛丽神社。 虽然一样体积不大，但玛丽的神社恢弘而气派，喜气福运交织，又有怒意保持着整体的威严。 姑且不谈玛丽本身的个性是什么样的，但她的神社给人的观感就是正统而老派。 就是里面一定会是个普世价值观，正派神明的那种感觉。 反观般若的，因为蕴含着咒杀的力量，神社本身的氛围要更加玄幽诡谲一些。 这种基调，以怪谈的审美观来说倒也挺不错的。 而且要比威严的感，鬼子母神提供的“统御”权能，也一点都不输给玛丽那边来源于水蛭子的怒意。 只要神社不输给玛丽的那座，只是风格不同的话，般若是很能接受的。 虽说她和玛丽之间达成了某种微妙的默契平衡，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但私底下在某些地方还是会像这样暗自较劲。 “我从来都不会厚此薄彼的。” 神谷川笑盈盈地看着般若。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以后也要继续好好相处哈。 “嗤！” 被猜中心思的般若却是别过脸去，不再看神谷狡猾的笑脸。 正因如此，才显得你更像个混蛋！ 随后更是快速消散。 目送般若离开，神谷川掏出了手机，查看起个人信息。 “还不错……各项属性又稳定上涨了一轮。哪怕是我个人的身体素质，也早就超过人类的范畴了。” 算上般若的这座，神谷手下的式神们一共建立起了四座神社。 按照工匠姐姐先前的设计思路，四座神社之中全都使用了“逆木”这种素材。 为的是让式神们接受到的信仰力量，能够以神谷川身体能接受的限度，反哺到他的身体上去，为他构造出鬼神之力。 按照“肉、灵、骨”的那套理论体系，这一过程就是在强化神谷的“肉”，为了他后续能够接纳信仰香火的“灵”，从而走上神位，成为真正统治高天原的神。 而这样的安排筹备已经有了不错的成效，或许在不太久的将来，神谷川就该考虑为自己建造神社了。 正这样思索着，神椟周围蛰伏的黄绿荧光忽然颤动起来。 神谷有所感应，应允了这股力量的流转。 那些黄绿的光屑便像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飞舞，而后又聚拢起来，一道婀娜有致的华服身影快速点点光芒之中显现。 矶姬拖着纤细的金色蛟龙尾巴，婷婷立在了神谷身前。 人鱼公主持有一枚高天原令牌，在神谷川的应允之下，也可以借助神椟进行自由的穿梭传送。 “主人。”矶姬出现之后，先是微微朝着神谷躬身，“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嗯？” “在位于福井县的九头龙川，有一股打着‘大江山’旗帜的异访怪谈势力活动。” …… 弥弥子在九头龙川见到携带“大江山”旗帜的山妖群鬼后，当即便选择了折返。 小河童也不是真的蠢，遇到打不过，不能打的敌人，还是会量力而行，该撤就撤。 不然，她早就死在吾妻川了。 虽说弥弥子目前的奋斗目标是击杀川猿，为片耳豚们报仇。 但她在九头龙川处，并没有直接看见仇敌现身。 而且，在目击了来势汹汹的大江山群鬼后，她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江山的那些妖怪，看起来实在过于强大了，而且攻击性非常强，完全就是以攻城略地的强硬姿态出现在九头龙川河畔的。 弥弥子的心思很单纯—— 她喜欢乐园，也喜欢乐园里的新朋友纸舞。 如果那些大江山的妖鬼穿过九头龙川一路向南，就有可能抵达乐园区域。 身后就是乐园集市！ 为了乐园不遭受突袭，也为了让新朋友的安全，弥弥子的选择是折返回乐园报信。 报仇什么的可以放一放，毕竟仇人就在那里，小河童觉得总会有机会。 但是她已经在吾妻川失去过一次朋友了，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纸舞也有危险。 于是，风尘仆仆赶回奈良梦幻乐园的弥弥子，便将她在九头龙川的见闻转告给纸舞。而身为神谷治下基层员工的折纸姑娘又逐层上报，这个消息便快速传递到了神谷川那里。 …… 大江山。 在日本传说中被着墨刻画颇多的一股妖怪势力。 这股妖怪势力的首领酒吞童子，更是久负盛名，是日本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妖王，也是平安时期的鬼族首领。 在日本有三大妖怪的说法，分别为酒吞童子、九尾狐玉藻前、大天狗。也有说法是，酒吞童子、玉藻前和大岳丸。 但不管哪一种排列酒吞童子都位列其中，算是当之无愧的日本妖怪文化代表角色。 相传，酒吞童子盘踞京都附近的大江山，其居所犹如龙宫般豪华，统领着为数众多的鬼怪，不时为害人间。其手下有大名鼎鼎的“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又有虎熊童子、星熊童子、金熊童子、石熊童子四鬼天王。 其中的茨木童子倒是和神谷川有点渊源—— 神谷的鬼手原属于茨木。 而斩下鬼手的名刀鬼切，目前也归他所有，且是茨木鬼手的专用武器。 算是某种意义上“原汤化原食”的组合使用方法。 “没想到大江山的势力，居然会在常世里活跃起来。” 神谷在初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点吃惊。 弥弥子将大江山的情报带回了乐园，而且还有一个锻冶媪怪谈，差不多和弥弥子同一时间抵达乐园，随后便接受了高天原势力的庇佑，同样是传递了“常世九头龙川附近有一股妖怪势力正在扩张”的消息。 两边的情报相互印证。 看来，不仅仅是逢魔之时活跃的现世里面暗流涌动，常世里也同样不太平。 “按照传说，酒吞童子被源赖光斩首所杀……但常世大江山那边的实际情况不知道是什么样。假设现在出现的这股大江山势力，真是由酒吞童子所统御的，那久负盛名的鬼王，会是什么实力的角色呢？” “还有茨木童子……虽说根本就没打过照面，但我觉得只要我以鬼手握鬼切的姿态出场，这个罗生门之鬼当即就会冲上来跟我拼命。” 而且大江山在地理位置上位于京都。 也就是贴近梦幻乐园所在的奈良，奈良就在京都的南面。 虽然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打着“大江山”的妖鬼出现京都东边的九头龙川。 但如果大江山势力真的有侵吞常世的打算，打到奈良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嗯……我的常世势力才刚有起色，就遇到了不得不小心提防的威胁。” 关于大江山的事情，神谷先是让小原妹妹用幽灵机车，送了一个小小老头的分身到九头龙川附近进一步打探情况，以求掌握更多信息。 而后又召集了手下讨论了一番，群策群力。 “如果真有什么妖怪势力想打我们的主意，那就痛揍它们，让它们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就由我来当先锋大将！” 议会上蟹姬的提议是主动出击。 小罐头果然是那种能动手就不动脑子的类型，十足的武力派。 关于她的提议，只有御前里的鹤田真姬强烈附议。 至于矶姬和宫内千裕等人则是提出，将乐园区域的非战斗怪谈转移至海国、阿伊努等地。安排精英们和常备军守备乐园，以逸待劳。如果大江山群鬼真的出现在乐园附近，就进行阵地战。 目前还不知道大江山的具体情况，肯定不会主动出击。 而且离开乐园去野外打遭遇战，需要大量的异访怪谈。就算幽灵车能够带着未异访的怪谈突破区域限制，但仅仅靠幽灵车来转移人手还是不太明智，进退限制都很大。 神谷本人还是更倾向于矶姬他们的提议，优先布防守备乐园。 乐园有规则广告牌存在，对于神谷势力而言能提供一个天然的巨大场地优势。 不过，一味被动也不是神谷川的性格，不能光等着大江山兵临城下打过来。 在这期间，他还得做点事情。 在常世里的活动，神谷素来都是身先士卒的。 大江山那边的情况不明朗，他想着是不是要自己先去探一波虚实。 “布防乐园的同时，我会亲自动身去往大江山。” 青木原矿坑那边，出了一个劳模“敷次郎二十”，在他的带领之下，敷次郎们已经挖到矿坑的深处去了。 前段时间甚至采出了一颗极其罕见的天银矿石。 为此，神谷川还特意给敷次郎们追加了一波魂晶和安魂蜡烛的赏赐。 而在深入矿坑的过程之中，另一种素材“乌木金”也是有少量产出的。 觉姐姐利用这种素材和一块高天原通行令牌，可以直接制作出【空白神椟】来。 神谷打算在现实里动身去京都，直接把大江山的地图给开了，先沉浸式看看大江山之鬼的底细再说。 而且常世的地区里面有神椟立起，在那片区域神谷就是不死人。 不需要担心翻车。 …… 高层会议的各项决策很快下达。 神谷还顺便交代矶姬，让她优待带回情报的弥弥子河童还有锻冶媪。 而后便去高天原找觉姐姐，委托她制作空白神椟去了。 高天原通行令牌的数量不多，来往高天原的怪谈基本都是轮着用的，少掉一块必然会带来麻烦。 但和大江山的事情相比，这不过只是小麻烦而已，而且还有付丧乡这个保留地作为工匠们活动的缓冲区，事实上也不会怎么耽误事。 大概一天之后。 觉那边暂时放下了教导学徒的工作，直接加班加点完成了【空白神椟】的制作，一点都不辜负神谷的期待。 有了上一次加工的经验，这一次对于神工匠而言就是轻车熟路。 拿到了重要道具的当天，神谷川便于现实之中动身去了京都。 自从海国被攻略以后，他就没再常世里开出新的地图来了。甚至就连海国，都是主动用【寻隐桃】开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怪谈物语》里主线攻略点都已经被攻略完毕了，剩下的都是开放大世界的自由探索。 反正这次的大江山对于神谷而言，就是一个新的常世副本。 “在传说中平安时代鬼王的领地里，我能遇到什么，能得到什么？” 隐隐约约之间，神谷川还有点期待。 在常世里种了这么久的田，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本章完) 第588章 妖怪城池 现世中的大江山，位于京都府丹后半岛的根部，是横跨与谢野町，福知山市，宫津市的联绵群山。 群山从北开始有锅冢，鸠之峰，千丈岳，赤石岳。其中的千丈岳为最高峰，官方数据的海拔为832.5米，整片区域被划入日本的国立公园。 又因为是酒吞童子传说的发源地，所以大江山一带还是会有不少游客来观光的。 神谷川是在晚上抵达大江山的。 现在还是2月份的深冬，山里看不见人，甚至连野兽都蛰伏了起来，可能是敏锐感知到了有什么危险气息。 “小小老头，就是这里吗？” 神谷在鸠之峰附近的山岳攀登，嘴里呵出的热气化成白雾。 在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朝山下眺望，可以看到大江山下的村庄，村落的轮廓模糊被笼在夜幕之中，只露着一两点没精打采的灯光。 “阿巴！阿巴！” 在今晚神谷开展现实中的活动前，斥候的一个身外身已经顺利潜入到常世的大江山之中。 里外两个世界，此刻小小老头的本体和分身都处在相同位置。 为的是给主人找到一个合适隐蔽地点安置神椟。 差不多就是现在这里了。 “好。” 神谷将空白神椟掏出来，立在地上。 随着他的意念一动，无字的小木牌快速消失不见，就像是被山林里浓重的夜色吞没了一般。 同时这里也如预期那样，成为了常世的登陆点之一。 那么—— 《怪谈物语》，启动！ 视线之中，周围环境的色彩被快速抽离，只剩下一片失去生机的轮廓，而后黑、白、灰的色彩却是越发浓重起来，色块彼此交织。数秒之后，又重新变得稳定明朗起来。 神谷川看向周围。 依旧是鸠之峰郁郁葱葱的山林，和刚才所处的空间略有不同，无非就是又阴森了几个色调，但总体上大差不差。 可这里已经是常世的大江山了。 密林之中的神椟立牌，还有数座建筑风格不同的神社，就像是盗梦空间的图腾陀螺一般，清晰地表明两个世界的不同。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一个几十公分高的本体，一个巴掌大的分身，全都穿着灰褐色僧袍，头顶虚无僧斗笠，围绕着主人打转。 神谷先是掏出了手机，《怪谈物语》并没有弹出什么任务提示来。 常世里也不是每开一个区域，就有带奖励的任务可做的，当初用【空白神椟】开大栗岛地图、三途川地图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 有点可惜，但可以接受。 随后，神谷川又扭头朝着山下望去。 之前在现世之中，从这个位置朝下看，只能看到稀稀落落的村落。 可现在能看到，群山的山脚之下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城。 方正规整，楼阁层叠。 从高处看下去，能明显看到对称的布局。一条主干大街为中轴，贯穿城池南北。 “那就是大江山妖怪的据点。” 早在行动之前，神谷川就听小小老头汇报过常世大江山的情况了。 所以对山谷里的这座恢弘妖怪大城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另外，大江山的城池似乎和现实之中的京都相似，都是很明显的平安时期仿唐风格。 京都本来就是参照长安城建造的，所以是这种左右对策的布局。至于大江山里的这座，可能也是平安时期京都的复刻吧。 “真不赖啊。” 山风吹拂过来，摆动神谷川的衣服，又拉扯着纷飞的落叶，呼啸着卷过他的身侧。但他岿然不动，就立在山林的昏暗阴影里，眼神睥睨，居高临下凝望着山下那座气势恢宏，灯火透亮的妖怪大城。 “虽然已经提前听过情报，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座大城。亲眼所见之后，别说是等着大江山来攻打梦幻乐园了……我甚至想主动把这座城池打下来，据为己有。” 神谷川这个鬼神共主是这样的，在常世里见到什么都想要。 …… 开了大江山副本，神谷先是退回了现实，乘坐幽灵车返回东京的家里。 回了家，他就可以没有顾虑地对新副本进行探索了。 在卧室里利用【高天原神椟】重返里世界，再次抵达大江山的鸠之峰。 他披上了【鬼之皮衣】，将身上的人类气息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弱，但又绝对不平凡的鬼神气息。 这件传说级别道具欺瞒鬼神，只要有【鬼之皮衣】在身上，他表面上就是一个样貌模糊的怪谈。 完全不用担心被看穿真实身份。 “走，去大江山城里逛逛。” 神谷取出一文字，招呼小小老头下山，并且让斥候的分身留守在鸠之峰的神椟周围。 该去探探那座妖怪之城的深浅了。 从鸠之峰下来没有山路，但是在已经摸清楚周围情况的小小老头带领下，他的行进速度很快，约摸四十多分钟，便抵达了大江山城的城门口，并且还让小小老头回归了凫鸟铜配。 这里城墙高耸，城门大开，能看到形形色色的怪谈往来穿梭。 城墙之下，屹立着一群样貌外形上有相似之处的妖怪。 体型庞大，衣着褴褛，皮肤或青或褐，胸前挂着骷髅串成的项链或者巨大的佛珠串，它们的头顶生着一只或者一双鬼角，青面獠牙，持刀扛棒，狰狞无比。 鬼，或者说鬼族。 在日本传统的妖怪文化之中，单提“鬼”的时候，一般指的都不是幽灵状态的鬼魂，而是这种体型硕壮，力量强大的妖怪。 铃诡校里，现在看来几乎是零代价教授神谷剑术赤鬼老师，从外形上来分类，也是属于这个类型的怪谈。 考虑到被称为“大江山之鬼”的酒吞童子，正是这类怪谈的头目，猜测大江山里最起码在酒吞活跃的平安时期，应该是由鬼族为主体构成的。 神谷走在往来的怪谈之中，穿过城门。 边上的那些青鬼、褐鬼只有个别多看了他一眼，似乎也并没有太在意。 “看来大江山势力虽然在常世里攻城略地，但大本营似乎是开放的状态，也并不阻碍我这种眼生的怪谈自由出入。” 神谷的心里大概有底了。 穿过城门便是妖怪城池的主干街道，刚才在山上眺望的时候就所感觉——这里很像京都的布局。 现在身临其境就更是如此。 街道边上的平安时期建筑鳞次节比。寄橼瓦葺的屋顶呈现陡峭的斜面，正面看则呈弯曲状，屋脊两端装饰鸱吻。楼阁结构可以看见雕刻、漆工、金属镶嵌等技术，简洁大气，又不失精细。 光从建筑风格来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妖怪的据点。 不过街道上那森然的鬼气，浓郁到直接在地面形成灰雾。上空没有依凭，凭空漂浮的大量纸灯，散发或是惨白，或是血红的阴森森火光，给街巷涂抹上强烈的诡异氛围。 这些景象又明确说明，这地方绝非是活人活动的场所。 “如果这座大城的形成，不是源于常世直接对现实京都的复刻，而是大江山里的妖怪后天建造起来的，那是不是说明这里有不少可用的工匠型怪谈人才？” 神谷一边平静地四下观察，一边在心里这样想道。 进了城以后，周围怪谈种类变得更多。 几只戴斗笠的狸猫彼此争抢酒盅从身边擦过。 街角那边立着一个独脚，长着牛头的怪物，它的身边又有一只牛犊大小的褐色蟾蜍趴卧，它那宽阔而肥厚，布满疙瘩和疣状突起的下巴，时不时鼓动又缩起。 街边的楼阁之上，几个无面的女子，身着彩服，衣带松解，露出大片敷盖白粉的香艳肌肤，慵懒地朝着路上行走的怪谈招手…… 披着皮衣，外貌模糊不清的神谷川身处其中，那是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融入的还挺和谐。 也只有极个别感知比较强悍的怪谈，能察觉到他身上那股仿佛刻意收敛起来，微弱但又不能小觑的怪谈气息。从而将神谷定义成了危险角色，主动从他的面前绕开。 “不知道平安时期的大江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现在看这座大江山城，里面聚集了各种不同的怪谈，种类估计比我控制的区域还要多……是被大江山的响亮名头不断聚集起来的吗？” “得搞清楚这里的怪谈生态，还有这个势力的顶尖强者到底是什么水平。” 神谷来大江山城可不是为了观光的。 这个势力的扩张举动已经有威胁到位于南边奈良梦幻乐园的苗头。 得好好探探他们的底细。 还有就是调查一下比较在意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这两个名声响亮的鬼族妖怪，是否还存在于大江山势力之中。 在主干街道上又逛了一会，神谷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合适的问话目标—— 一个面色鲜红像山果，手里提着盏纸灯笼，唯唯诺诺的小和尚。 提灯小僧。 一种无害的传统怪谈。 传说，夜间当人走在街道上的时候，有可能会遇到这种怪谈。提灯小僧会突然从后边跑来超过行人，然后突然停止，又折返跑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跑，但又不会主动伤害人类，往返跑几次之后就会消失不见。 而大江山城里这个提灯小僧，身上气息微弱，估计连评级都没有。 身上透着股弱小温和怪谈特有的平和感。 要是让《怪谈物语》来给他做判断鉴定，高低得是个中立怪谈。 “喂，那个提灯小僧。”神谷川开口。 街边的那个小妖怪被叫了名字，先是立着，转过头来，只看到一个人形的模糊怪谈立在身后。 “我吗？” 小妖怪扭头左看右看，然后指了指自己，畏畏缩缩的。 他倒是没觉得神谷的造型有什么奇怪，怪谈嘛，长成什么样子都情有可原。 只是这个提灯小僧由于太过弱小，在大江山城里也是底层的存在，面对任何怪谈都会有些害怕和恐惧。再加上又是在大江山附近诞生的，还没有异访的怪谈，想离开都做不到，只能在这战战兢兢生存。 “对，就是你。” 神谷看这小僧的样子，基本就确定了他有着不错的神智。 有神智，会开口讲话，还是个和尚。 除去是个不错的问询对象以外，似乎还很适合打晕了掳回去给制烛小僧当学徒。 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神谷走近几步，掏出了十几颗魂晶晃了晃：“向你打听点事情。” 提灯小僧看向那几颗灰色的小晶石，原本有些惶恐的眼神瞬间就发亮了。 魂晶，果然就是怪谈世界的硬通货。 小僧又左顾右盼两下，小心翼翼走到街边角落，才把那十几颗魂晶收了，快速塞进自己的怀里，随后放松下来一点表情：“你长得还挺特殊的，我好像没见过你，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嗯，我是东京那边过来的异访。”神谷随口答道。 “问吧，有什么要打听的，我知道的事情不少哩。” 对于他的回话，提灯小僧也不疑有他。 本来小僧的实力就很弱，没有什么过强的感知能力。 而且神谷川被【鬼之皮衣】所遮掩，身上有明确的怪谈气息，但又是完全收敛，神秘莫测的状态。根本就不可能有怪谈看得出他的底细，也就更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异访了。 “我就是想知道，大江山里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在哪里。我是因为敬仰大江山之鬼的名号，才不辞辛苦跋涉到这来的。想见一见大鬼的风采，尤其是茨木童子，一直是我敬仰和学习的对象。” 神谷川张口就来，信口胡诌的话也说的煞有其事。 不过，也不算完全是在胡说。 茨木童子确实是他学习的对象，这不是茨木之手的使用他都“学”的有模有样了嘛。 “酒吞大人和茨木大人，当然是在宫殿里啊。”提灯小僧理所当然的回话。 “是吗？你见过他们？” “我怎么可能见得到。” “这两位大人，没有出现在城里过吗？”神谷川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好像没有，不过我远远见过星熊大人，还有金熊大人。城里的好多事情，都是他们出面的。” “啊，大江山的四天王。那么石熊和虎熊两位大人呢？” “诶？你不知道吗？”提灯小僧压低了一些声音，“石熊和虎熊两位大人都已经不在了啊。就是那个……很久以前就死在人类的阴阳师手上了，当然我也只是听说啦，毕竟很久以前我都还没有诞生。还有就是，大江山能够复兴，都是源于星熊和金熊两位大人的努力，我还听人说……” 说到这里，小僧止住了声。 “听说什么？”神谷笑着又摸出一把魂晶递给他。 “就是啊，听说酒吞大人和茨木大人现在还没有从很久以前和人类的战斗之中缓过气来，所以才一直在宫殿里没有露面过呢。”(本章完) 第589章 犬次郎，参上！ 提灯小僧所说的，“大江山和人类的战斗”应该是指源赖光讨伐大江山的那一场。 所以基本可以断定，那场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鬼战争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而按照对策室那边的说法，大江山势力活跃的平安时期，日本是人鬼共生的时代。 推测人鬼活跃的舞台都在现世，亦或者现世和常世之间不像现在这般泾渭分明，在那个时代两个世界或许会有更加便捷的彼此互通方法。 大概也正是因为大江山于现世的存在，危害到了当时人类世界的京都，所以才会和守卫人类一方的源家爆发冲突。 同提灯小僧交谈过后，神谷川故伎重施，继续用魂晶投石问路，接连询问了数个看起来比较温顺的城内怪谈。 得到的信息都差不多—— 那现在可以确定，源赖光的讨伐确实让大江山元气大伤。直接导致了四鬼天王之中的虎熊、石熊皆在那场战斗之中死去；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状态不明，长时间未曾露面。 大江山群鬼的上层，只剩下星熊和金熊两个苦苦支撑，且是这股妖怪势力明面上的话事人。 经历了源家的讨伐之后，大江山大概率是用某种方法躲回了常世之中雌伏了起来，一直到现在才重新复兴。 这些差不多就是神谷川能在妖怪城市里面问到的，和这片势力相关的基本概况了。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好像都没直接在大江山势力之中露面过，会不会已经不存在了呢？但是这城里的怪谈似乎都坚定的相信，大江山依旧是由酒吞童子所统领的……”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思索猜测着。 随后他又抬起头，眼瞳凝缩起来，朝着城池的北面望去。 现在他正在这座大城的中轴大街的中央位置，身边尽是些外形千奇百怪的怪谈妖鬼。 大街的石砖缝隙里，不断有森冷的鬼气四溢而出，在地上汇聚鬼雾，浓重到如同溪水一般涓涓从脚边流淌过去。上空白色、红色的纸灯凭空悬浮，上下飘动，惨白或血红的鬼火光芒像是一条条从高处垂挂下来的湿滑长舌，不厌其烦舔舐着周遭一切景物。 从这里朝北望，视线穿透鬼雾同鬼火的层层遮蔽，能远远看见一座华丽宫殿的轮廓。 那宫殿就如同酣睡着的一头巨兽，四平八稳趴伏在妖怪大城的最北面。 神谷凝着眼瞳去看，能看见那砖石土木构成的巨兽头顶，正盘踞着难以估量的鬼神气息，拧成巨大的涡旋不住转动，阴暗的旋涡里面，一张张狰狞的鬼脸隆起又消散，嘶吼咆哮。 不过在解开感知视觉的能力后，这种奇异又惊悚的景象，便又看不见了。 “这座妖怪大城整体的气息非常奇怪，而且宫殿那边，一定有很特殊且强悍的东西存在……这可能也是现在大江山群妖相信酒吞童子依旧在领导他们的原因所在。” “现在的情况依旧不够明朗。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那座宫殿里面探索一下。” 正当神谷在思索筹划着下一步举动时，身边的那些怪谈忽然沸腾了起来。 大量有理智的怪谈或爬或跑或飞行，朝着东市的方向涌去。 “这是在做什么？” 静立着的神谷还处于状况之外。 他四下一望，正看见最开始问话的那个提灯小僧，跌跌撞撞地跑过，手里的那盏小提灯摇摇晃晃。 “喂，提灯小僧。” 眼疾手快的神谷一把拉住了小僧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身前。 “哇！啊，啊……又是你。” 提灯小僧看清拉住他的怪谈是谁后，倒是没有特别慌乱了。 经过之前的那一次简单接触，他感觉这个白色的，模糊看不清的怪谈还怪好的哩。 简单回答了他几个问题，就从他那里拿到了三十几枚魂晶。 “大家这是要干嘛去？” “哦，你是刚到这边来的，所以不知道。擂台，擂台要开始了啊。” 提灯小僧这次倒没有再向神谷索要魂晶了，作为一个极弱小的怪谈，身上要真有太多魂晶也留不住。不然对于大江山的其他妖怪而言，就像是一个会移动的钱袋，分分钟把他爆了金币。 “擂台？” “对啊，大江山的点将擂台。上去赢一场，就有机会成为十夫长，如果能连胜的话，还可以做鬼将！” 提灯小僧挠了挠光秃秃的后脑勺： “就是因为今天要举行擂台，所有来城市的怪谈才会那么多哩。甚至周边爱宕山、若狭湾这些地方的异访都会过来凑热闹。你要是能打的话，也可以去试试，如果能当鬼将，不但能拿到很多魂晶，还有……呃，漂亮的雌鬼女妖作为赏赐。就是，擂台有些危险。” “多危险？” “最近死在擂台上的怪谈可不少哩。” “哦。” 神谷大致听明白了。 点将擂台，好像是大江山势力挑选“军事化人才”的一种手段，简单粗暴。 上台打擂，谁的拳头大，就可以在大江山势力的军队里面获得职位。 大江山近期有朝着周边扩张的举动，所以举行这种点将擂台的频率较高。 不过明明是选拔人才的比试，但似乎是允许生死搏杀的，那必定会损耗掉一些还算能打的怪谈，所以这手段还真是原始。 相比之下，神谷觉得自己势力的管理方式就文明许多。 “我要去东市那边了！” 提灯小僧回答完问题，又提着纸灯匆匆忙忙跑远。 神谷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点将擂台，这听起来似乎是个能了解大江山战力情况的一个途径，去看热闹不亏。 而且……漂亮的雌鬼女妖。 我倒要看看有多漂亮。 …… 大江山城池的东面。 这里有一块空旷的开阔地，场地的外围被一圈麻绳围着，裸露的泥地坑坑洼洼。泥地之上贴伏流动的鬼气，似乎比起城中的其他地方多了一股血腥味。 这便是大江山城举办点将擂台的地点了。 空地的中央，生长有一棵老槐树。 树冠高耸着，密集的树叶像是人手般招摇不止。 其中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一条白色的“绳子”垂挂下来，绳子的末端连接着一颗斗大的马头。 那马头的两个圆溜溜眼球鼓动着，时不时发出“咴——咴——”嘶吼声。 而连接马头与槐树的那条发白“绳索”，或许是气管之类的东西，正跟随着马头的嘶鸣，不断蠕动着。 这怪异的存在，应该是名为“马垂首”的妖怪。 在日本，有一类会突然从树上垂掉下来的妖怪，挂下来的东西无奇不有，人头、马头、婴儿、竹筐、茶袋、钓瓶或是一团火等。每个地区传说中掉下来的东西都不一样，很具有地区特色。 而“马首垂”讲的便是树上垂下个马脑袋的故事—— ［在冈山县，一天夜里，一个男子独自走在路上，经过一棵老树时，明明没有风，树枝却不停地沙沙作响。男子觉得奇怪，抬头朝树上一看，便见树上垂下一颗马的脑袋，还“咴——咴——”地叫着。］ 这马垂首并非是参与擂台厮杀的妖怪，更像是擂台上的主持人。 神谷跟随怪谈大流抵达这里的时候，能看到空地处，已有两个其他妖怪正在捉对厮杀。 随着战斗越发激烈，那马垂首同围观的妖怪也越发亢奋的吼叫起来。 很快，擂台之中的战斗就决出了胜负。 其中一个妖怪倒地不起，观众们爆发出或是喝彩或是嘲笑的阵响声。那悬挂在槐树上的马垂首也嘶鸣着，口鼻剧烈喷气，把自己宽厚的嘴唇都吹得变形： “咴——爱宕山芝天狗胜！” 爱宕山就坐落在大江山的群山附近。 那地方有天狗的传说，而“芝天狗”也算是天狗妖怪里面的一种。 擂台上的这个大概只有一米四左右的身高，秃顶，背上虽然生有一对羽翼，但身上的肌肤又像水生类的怪谈一样，覆盖有光滑的鳞片。 芝天狗本来就是一种生活在水域里的妖怪，身上同时具备有天狗和河童的部分特征。 “爱宕山芝天狗选择守擂！咴——”树上挂着的马垂首又一次吼叫。 “吼吼！” 闻言，围观的群妖气氛高涨，山呼海啸。 大江山的点将擂台规则，并不那么追求绝对的公平，对擂取胜的妖怪可以选择留在擂台上，直接迎接下一个妖怪的挑战。 站在场外的神谷川快速凝起瞳孔，上下打量了一遍正耀武扬威的芝天狗。 “大概是d级的水平，反正肯定没有到c级。比起乌天狗可差多了，也远没有我家的崽靓。” 在他观察的过程中，围观的群妖里有不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神谷简单想了想，拨开前面的妖群，抢先阔步走入了场地的麻绳圈内。 来都来了，不如就试试当地的特色项目。 而且亲身体验大江山的点将擂台，也能大致感受这地方妖怪的实力如何。 “勇士入擂，通报姓名！” 马垂首只看了神谷一眼，便高呼起来。 “东京，犬次郎。” 神谷自己的名字一听就属于人类，虽说像鬼魂类的怪谈也可以拥有人类姓名，但为了避免麻烦，他选择报出了自家犬神的生前“真名”。 狗子的真名只有现实世界里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怪谈才知道，哪怕常世里的怪谈们称呼它的时候也是叫“犬神大人”。 所以这样不会有什么麻烦。 而且，就神谷披着【鬼之皮衣】那模糊不清的外形，说是只犬妖也没人能质疑什么。 “芝天狗对战犬次郎！” 马垂首再一次鼓噪高吼，“咴咴”怪叫。 神谷川走到擂场的中央，瞟了眼围观欢腾的怪谈群，而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芝天身上。 同样的，芝天狗也在上下打量新上场的对手。 这水生的天狗，武力值在同评级的怪谈之中还算不错，但感知能力就不怎么样了。 “狗妖？”他略显不屑地翘起赤红色的大鼻子，并没有将神谷放在眼里。 高傲，或许只要是天狗多多少少都有点这样的性格，哪怕是神谷家的乌天狗也不例外。有傲气不是坏事，但是傲过了头可就是自大了。 神谷没有搭理对手，淡然自若摆开架势。 弓腿，屈腰，右手握住一文字刀柄。 对面的芝天狗持着一柄大刀，咵咵舞动起来。虽然以他极其矮小的个子舞动大刀的样子有些滑稽，但胜在手法快速，步伐灵活，刀随步动，杀机缭乱，舞到他的身影都很刀光混淆在一起，片片槐树叶飘零，还未落地便被切斩成丝。 如此精湛又哨的技艺，倒是引得周边的怪谈又一次嘶吼叫好。 “嗯……” 神谷瞳孔凝缩，保持着居合斩的起手架势，也跟着看了一阵子芝天狗舞刀。 随后他的左手松开刀鞘，掠过衣摆一翻，一柄檀红色的火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抬枪便射！ 砰！ 火枪的枪口绽出火舌，爆发出女妖恸哭般的呼啸声。 势不可挡的铁弹丸攒射而出。 还在得意的芝天狗终于反应过来，舞着密不透风的刀光想要斩落铁弹。 但子弹的速度却快了他许多。 “噗”的一声。 铁弹直接击穿了芝天狗的右翼根部。 血绽放，受击的芝天狗一下子扑倒在地上。 他的速度还算快的，在地面上连忙握紧了刀柄抬头。 可却只看到那白色的模糊怪谈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到他的面前，手上轻盈的长刀劈落，搅动一地带有血腥味的鬼雾，又将雾气撕碎，形成切碎空间一般的奇特视觉效果。 灵巧的刀光实而不华，但却裹挟着恐怖威能。 铛！ 刀剑磕碰，发出如同打铁的清脆声响。 那芝天狗只挡了这一刀，短小的身体便如破麻袋一般狠狠砸向了擂台的麻绳圈之外。 神谷川的攻击都还算是留手的了，刀枪之中全都没有夹带进雷法，留下了芝天狗的命。 不然这两回合下来，便可毫不费力地将对方退治。 时至今日，一个d级的怪谈已经实在不能算是他的对手。 胜负已分。 芝天狗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围观的怪谈却都是同一时间缄默了下来。 连垂挂在老槐树上的马垂首也是张大了嘴巴，迟迟不能言语。 这便显得这落地声格外刺耳了。 半响，挂在树上的马头妖怪才终反应过来，高喊道：“犬次郎，胜！” “吼吼！” 围观的怪谈跟着振臂呼嚎，呼喊声震动整个怪谈城池。 第590章 神谷川VS山男 “买定离手！” “犬次郎，我押犬次郎！” “……” 擂台外的一角，围绕打擂胜负开展的赌局正在进行中。 大量的魂晶都被压到“甲”侧，也就是守擂者的一侧。 现在守擂的，正是神谷川。 赌局的庄家是一个骰子鬼。 身体和人类无异，但是脖颈之上顶着的却是一个骰子脑袋，正在咕噜噜转动着，显现出来的点数从一到六不断变化。 啪！ 骰子鬼抬手，拍了拍边上一个小怪谈的脑袋。 那是一个头颅畸大，手持算盘的小妖怪—— 算盘小僧。 一种只在京都附近出没的小妖怪。 据说在僻静的道路上，明明周围没有人，却听到树后传来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很是奇怪。一些的行人觉得蹊跷，便绕到树后去查看，声音就消失了。不过，那声音又会从对面的方向传来。 这便是算盘小僧在作祟。 而相传，这种妖怪只会发打算盘的声音，从不会在人前现身。 “在算了，在算了！骰子鬼大人！” 算盘小僧忙不迭打着算盘。 擂台上的“犬次郎”实在太强，必须得再下调他的赔率才行，不然庄家可要亏惨了。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已经重新显形，现在正混在围观擂台战的怪谈之中。 他自信无比地将刚才押赌得到的六百多颗魂晶又全押在了主人的身上，而后抬手稍稍翘起头上的虚无僧斗笠，饶有兴致地打量骰子鬼和算盘小僧。 不得不说，大江山城池里面有意思的怪谈还真不少。 俨然就是一个人材市场。 像这种拥有极强速算天赋的妖怪，就算是高天原那边都没有呢。 所以，这两个也可以额外注意一下。 要是未来主人能把大江山收入囊中，可以安排这两个妖怪给矶姬当副手，大大减轻人鱼公主的工作压力。 轰隆！ 擂台中央，一阵电闪雷鸣。 炫目的雷光激的长有眼睛的围观群妖都睁不开眼。 雷鸣过后，一只牛犊大小的蟾蜍从擂台的麻绳圈中飞出，重重落在了远处，半天才重新爬起来。 而主持比赛的马垂首，则是早就缩到老槐树的树杈深处去了，确认已经没事后，才颤巍巍重新挂下来，马嘴大张：“犬次郎，胜！”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得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主人神勇无敌。 闭着眼睛押主人赢就对了。 不过，想必上一局，“犬次郎”的赔率已经被下调了不少，最终斥候拿到的魂晶也不过720颗而已。 …… 擂台上。 “阿——吽——” 神谷川用阿吽之息调节身体状态。 他的一文字上已经缭绕上刺眼的阳雷雷光。 从最开始的芝天狗，到刚才用雷法击飞的大蟾蜍，神谷已经连胜了六场。 而除去那只蟾蜍有c级的实力外，其他的对手都是d级的水平。 “所以，大江山这边，c级以上的怪谈应该也不会特别多。” 神谷这样推测道。 可他自己的高天原势力里，目前c级的怪谈也不是很多。 光是比这一水平的怪谈数量，应该还是大江山这边占优。 不过，神谷川的手下荒神够多，要是能再摸清星熊、金熊，还有酒吞、茨木到底是什么水平，应该就能搞清楚有没有一战之力。 “犬次郎选择守擂！” 马垂首嘶鸣起来。 可这一次，大概是忌惮于神谷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围观的群妖面面相觑，却是没有怪谈再愿意出来打擂了。 “咴——请下一位勇士入擂！” 马垂首又叫。 依旧没有妖怪响应。 就这样缄默了大概半分钟左右，从东市的街道上，响起了隆隆的沉重脚步声，并且有激昂的号角声响起。 听到这号角声响，围观的群妖主动让开了道路，避到了一旁。 神谷凝起眼瞳，朝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有着小山大小的怪谈，正在楼阁之间缓缓移动，时隐时现。 没过一会，便有一群妖鬼移动到了擂台之前。 几个头上长角的小鬼开道，呜呜吹着号角。 后面是一群看起来没有多少神智的怪谈，都被粗重的铁链束缚住脖颈，艰难爬行托举着一顶敞开的大舆轿。 轿子里面端坐着的，就是刚才所见的那个巨大妖鬼。 绿色的身躯如同一座肉山，身上赤裸着，又被苔藓覆盖，充满了山林的气息。 身下的大轿每移动一步，这山妖身躯上那肥腻的赘肉便颤巍巍晃动。 山妖的身边，贴服着一个手脚都带镣铐，衣衫褴褛的女妖。双方的体型相差太多明显，女妖对于山妖而言，就像是大一号的手办。 “这家伙怎么长得像小一号的波刚恶魔一样？山林里的怪谈，和之前见过的山姥也有点像……大概是山男之类的。哦……之前出现在九头龙川的那个？” 山男，日本传说之中出没于山林的巨妖。 根据神谷川的观察，大江山里现在出现的这个应该是c级的水平。 而且是c级的上游，有突破成荒神潜质的那种。 按照先前掌握的情报，这个山男曾带领大江山的妖鬼，攻陷了九头龙川，也就是当初弥弥子河童看见的那个。 后续神谷朝着那边派出了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斥候获得的信息也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这个是大江山里前锋一类的鬼将。” 神谷在心里下了定论。 而后见那山男忽然将身侧女妖，把嘴一张，半裸着的女妖被他直接抛进巨嘴里，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锋利的獠牙撕扯开来，继而被喀喀啖食掉。 渗入的咀嚼声，以及骨骼碎裂的声响从山男的大嘴里不断发出。 周围的群妖见状，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就算良顺如提灯小僧这一类怪谈，也只是惊恐地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山男开嘴，血液与正在化灰的艳肉从他的嘴角落出：“我来，同你，打。” 闻言，群妖都亢奋起来，竭力吼叫。 在激烈的欢呼声中，山男下了轿子，步入擂台之中。 神谷川只是持刀冷眼看向那暴戾嗜杀的山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对手不是荒神，所以并非不能打。 “如果我打赢你，有什么彩头吗？” “狂妄。”山男对神谷嗤之以鼻，抬起肥大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大轿，“你能，赢我，就让你，坐我的，位置！” 神谷看了看那顶染了血的大轿。 坐山男的位置，那想必就是大江山里的鬼将了。 这地方的管理和人才选拔方式都比较原始，只要赢了山男，肯定就能在这妖怪城池里立威，没准真的能混个将领当当。 而只要成为掌权的将领，神谷肯定有机会接触到大江山的高层。 如此一来，他打探这妖怪势力底细的目的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到时候，以神谷“不死人”的特性，不管是要全身而退，还是继续搞事情都顺理成章。 “来吧。” 神谷川点头。 主持比赛的马垂首显然也是个不怕事大的角色，咴咴仰天长鸣：“山男大人对战犬次郎！” …… “山男大人怎么会亲自来打擂？他都是精锐的将领了啊。” “大概是看不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怪谈在大江山耀武扬威，想要杀杀那个犬次郎的威风，所以才出手的。” “他不是刚攻陷了九头龙川吗？大概是想再炫耀一次武力吧，我可是听说，山男很可能会成为四天王之一，位列在金熊和星熊大人之下。已经六胜，风头正旺的这个犬次郎，就是很好的目标啊。赢下这场擂台战，大江山的妖怪妖更服气山男了。” “……” 对于即将开始的擂台战，围观的妖怪们议论纷纷。 小小老头隐匿了气息，于怪谈群之中穿梭，把那些流言蜚语都听了个遍，大致记了下来。而后又回到了赌桌边上，将刚刚赢来的七百二十魂晶全都押到了主人那边。 因为山男的出场，赌桌上有不少赌注都投向了他。 骰子鬼和算盘小僧也重新调整了赔率。 主人的赔率又上升了呢！ …… “咴——咴——” 随着马垂首的又一次竭力嘶鸣，擂台战拉开帷幕。 神谷没有着急出手，眉头微蹙，紧握一文字静静观察敌方。 暴躁的山男显然不是什么沉得住气的角色，把肥硕的手臂一扬，如同一个相扑手般朝着神谷扑来，一时间狂风呼啸，地面都在颤抖。 明明长得如此巨大，狂扑而来的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 神谷川弓下身子，抬起左手，朝着虚空处一抓，肝脏处一股全新的生发力量孕育，快速流过经络百骸，凝聚到他的手心。 一道翠绿色泽的电芒，在他的手中蜿蜒出来，光弧噪响迸射，最终凝聚成为一柄耀眼的雷枪。 “阿——吽——” 一个呼吸之间，浑身血液肌肉哗哗沸腾。 雷枪被投掷而出，像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呼呼夹带风声宛如龙吟。 耀眼的龙雷直击山男，直接阻断山妖的凶煞攻势，迸射的电弧四处溅射，老槐树上的马垂首连忙重新吊起自己，甩动气管，直接垂到远处楼阁的二楼去，避免被无端波及。 围观的群妖也都自觉朝着麻绳圈外围又退出老远。 骰子鬼和算盘小僧更是连忙卷了桌上的赌资，远远跑开。 看样子那犬次郎好像动真格的了，站在麻绳全外都不能算是绝对安全。 “吼吼！” 挨了一发雷枪的山男狂怒捶胸咆哮。 这山妖皮糙肉厚，雷枪附着的威能并未让他怯战，反而是怒意暴涨，被苔藓覆盖的身体如同气球一般涨大了好几圈。 大到直接占据了擂台麻绳圈三分之二的面积。 地上那坑坑洼洼的泥坑颤动起来，裸露出藏在下方的岩石，其中一部分覆盖上了山男的身体，就像是给这座肥大的肉山套上一层坚实护甲。 而另一部分岩石，则是浮空而起，炮弹一般朝着神谷川袭来！ 神谷快速纵身腾挪，躲避那如流星火雨般持续袭来的岩石。 但场地太小，哪怕他的动作灵巧，躲避也是勉强。 跃起，又落地。 神谷站定了身子。 锵。 一文字发出嗡鸣。 清澈的刀身横扫出去，明煌煌的阳雷扩散奔腾，化作一道电网，粉碎掉了迎面而来的两块巨岩。 而后，他将左手一抬，高喝道：“散开！” 【报丧女妖】的枪口发出尖锐爆鸣。 砰！ 枪声响起的同时，浑身披铠的第六天魔王的虚影，从神谷川身后缓缓立起，赤红的甲胄如同一团跃动的火焰，不断朝着上空延伸。 神谷川将一文字朝前一指，织田信长虚影也是同步抬手，朝着被岩石覆盖的山男指去。 霎时之间，数不清的虚幻火铳从神谷身后的空中勾勒出来。 拿石头砸我是吧？ 在炮弹里洗个澡吧！ 炮火轰鸣，炙热的硝烟弥漫。 [三千世界]轰炸的范围覆盖了整个擂台，甚至将位于外侧的赌摊都完全掀翻轰烂。 围观的怪谈们都庆幸自己在战斗刚开始时就已经避开，不然面对这打到擂台之外的炮火强袭，只要挨上两发就足够它们灰飞烟灭。 热浪席卷，轰鸣的炮火足足洗地三轮。 擂台上被浓重的硝烟笼罩，只能看见场地中间那棵老槐树巨大的树根裸露出地面，树根以上的部分已经被轰炸的化成一地焦炭和齑粉。 等到硝烟散开一点。 “阿巴！” 小小老头振臂高呼。 他的主人，也就是那道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正于沟壑纵生的场地之中从容屹立。 而那庞大的山男则是无力趴伏在地上，岩甲被尽数轰烂，绿色的身体也是覆盖满焦黑与血污。 主人意料之中的胜利！ 擂台上，神谷将一文字指向山男的脑袋。 “你输了。” 迄今为止，[三千世界]都是一个“仁慈”的技能，没有斩杀太多强悍怪谈。 但并不意外着这个战灰大招威力很弱。 而且交手的敌人之中，吃下三轮炮火强袭还依旧保持作战能力的怪谈有不少。 可很显然不包括这个山男。 快要成为荒神和真正的荒神之间，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到底也还是一个c级的妖怪而已。 甚至不足以让神谷使出全力。 要知道，他的全盛状态，可是还要算上鬼手和鬼切的。 保持着剑指山男的姿势，神谷川看向挂在远处的马垂首。 主持人该宣布战斗结果了。 “犬……犬次郎……”马垂首颤声，如此重复了几遍，见倒在地上的山男依旧没有动静，才高吼道，“犬次郎……胜！” 神谷川作势收刀。 可马垂首的话音都还没完全落下，擂台之中便有一块巨岩飞起，于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直线，砸向它所在的远处二楼位置。 轰隆——！ 楼阁塌陷，那只马头小妖当即殒命，马脑袋被碾碎一地。 同一时间，地上的山男暴起，挥动巨大的手掌朝着神谷川劈头盖脸砸下。 “杀了你，山男就，没有输！” 原本看似毫无防备立着的神谷川，手里的一文字闪烁，拉动着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等再次现身，则是出现在了山男血肉模糊的背脊上。 轻盈的刀光朝着山妖肥厚但脆弱的脖颈一闪！(本章完) 第591章 星熊童子 轰！ 山男的右手重重砸在坑洼不平的泥地上，与之一起落地的，还有山男那颗双目圆睁，斗大的脑袋。 神谷川斩杀了这头暴戾的山妖。 他倒是不太在乎这样做的后果，反正又不是没有给过山男活下去的机会。 而且在允许生死相搏的点将擂台上，杀死对手也不失为一种终结比赛的方式。 再加上，山男还是大江山的前锋鬼将，斩了他说不定还能延缓大江山扩张的进度。 庞大的肉山缓缓化成灰烬消散，【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取走了c级的心头血，而后又落回到神谷的手心。 擂台周遭鸦雀无声，所有围观的怪谈都噤若寒蝉。 也只有小小老头从容不迫，优哉游哉地跑去堵截骰子鬼和算盘小僧，索要这轮押赌的魂晶。 “还有谁？”神谷弯曲左手臂，用手肘的衣物夹住一文字一抹，擦掉了刀刃上的血污，随后又转向围观的群妖，“还有要上来打的吗？” 自然是没有人要打的。 妖群一言不发退地离他更远了。 神谷望了眼远处坍塌大半的那间楼阁，山男最后砸出的巨岩崩断了那里的木质墙壁横梁，被砸中的马垂首已经死透了。 想想有点可惜。 那马头小妖还挺能言会道的。 “所以，我现在应该是大江山的鬼将了吧？现在谁说话管事？” 围观的妖怪皆是缄默。 一直到一种铁链磨擦拖动的“哗哗”声响起，妖群面面相觑，让开了一条道路。 从妖群之中走出一个有两米多高，壮硕无比的雄鬼。 这大鬼的肤色与人类无异，偏向黝黑暗沉，穿一件平安时期的褐色狩衣，衣着褴褛破损，穿戴也不整齐，裸露出肌肉纹理清晰的胸膛。 大鬼的头顶，长有一对金色鬼角，一大一小，看起来极不对称。 五官也与人类类似，不像正常鬼族那样过分狰狞，但是双唇之间能看见裸露出来的两颗獠牙。 双角的大鬼周身都被沉重的黑色铁链所缠绕，每走一步，身上的链条都会碰撞摩擦，发出哗哗的响动。 “大爷我是金熊童子，我来做你的对手。” 大鬼的右手一抖，一条铁链翻动绕上他的手腕。 他的眼里闪着火光，上嘴唇微微扬起，使得嘴里的獠牙更加分明了几分。 “哦？” 神谷川上下打量金熊童子。 有敌意，很显然来者不善。 而且金熊的身上是明显的荒神气息。 “是因为我斩了山男，所以让金熊童子很恼火吗？”神谷川在心里暗暗的寻思，“大江山势力剩余的两个天王之一，荒神的水平，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了大江山的顶尖战力水平。” 金熊见神谷迟迟没有给回应，颇为不耐烦：“喂，犬妖，你是犬妖吧？打赢了大爷我，就让你做大江山的鬼将。” “这样不对吧？”神谷带着笑意摇头，“打赢山男我就是鬼将了，要坐他本来的位置，这可是山男亲口许诺的，在场的妖怪可都听见了。而你是大江山的天王，我要是打赢了你，应该让我做天王才对。” “真是好大的口气！”金熊眼里的火光更加浓重了，重到仿佛要烧灼出来将神谷吞没，“来啊！来打！看看你有没有命当这里的天王！” “这算是答应了吗？” 神谷川依旧是那种淡然自若的样子。 这使得金熊童子更加窝火了，捆绑在他身上的那些厚重链条哗哗颤动起来，像是一条条黑蛇，仰头吐信，蠢蠢欲动。 双方剑拔弩张，火药味浓重到让现场的小妖们窒息。 “够了，金熊，还嫌不够丢脸吗？” 而这时候，从妖群里又摇摇晃晃走出一道人影来。 后出来的明显是一个雌鬼。 大概和神谷川等高，身材高挑婀娜，额头中央靠近发际处生长一只红色的独角。 因为就长在中线位置，雌鬼的鬼角可比金熊那对大小不一的鬼角对称，带着一种很怪诞的美感。 雌鬼长有一头黄发，高高束在脑后，高马尾蓬松地垂挂。 耳廓尖尖的一对小巧耳朵，半隐在发梢之中。她的五官同样更像人类，甚至算得上带有英气的好看，薄薄的红唇之间裸露出来的尖牙，也只有小小一角。 雌鬼穿一身朱红色的裳唐衣，衣着整洁，但穿的宽松，裙摆下白皙且具有肉感的一双大腿，正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时隐时现。 她的右手举着一个赤红的宽口酒碗，左手上挂着一个酒盅。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整个人看起来醉醺醺的。 “星熊，少来管我的闲事！”金熊童子掉转枪口，向着新出场的雌鬼转移了怒火。 “闲事吗？我可不觉得的是闲事。嗝——”星熊不体面地打了个酒嗝，“虽说点将擂台确实是你负责的，但按你的规矩来说，犬次郎已经赢了山男，确实是我们的鬼将了，按照规矩他可以拒绝守擂。这时候你作为天王再下场，强硬要和人家打一场，想着给你的小弟报仇，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 “这家伙杀了山男！”金熊怒不可遏。 “是啊，是啊，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说的。”但醉气熏天的星熊童子却继续火上浇油，“而且，山男是你指示上场的吧？” “嗤！”金熊把牙咬得喀喀作响，掉头朝着还呆呆立在周围的妖怪大吼道，“全给我滚开！” 妖群如鸟兽散，擂台周边很快就只剩下了神谷川和两个大江山的天王童子。 神谷持着一文字，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看着金熊童子同星熊童子争执。 有意思。 看起来大江山两个掌握明面实权的天王话事人，彼此之间似乎并不太对付。 吵，吵得再凶点。 打起来！ 在大江山里搞出大动静，应该就可以把两个管事的天王引出来。 这一点倒是和神谷川先前预想的差不多。 计划通。 而后出现的星熊童子，看起来也是荒神的实力水平。 在看热闹的同时，神谷川也在心里盘算—— 要不要趁着现在两个天王都在场，直接发难叫出式神们，将金熊和星熊全部狙杀？ 神谷手下有一众荒神式神，八尺女的地藏像，还有【云外镜】也都是带来了的。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出手，八尺大人和七人御前也能参战。 金熊和星熊肯定不会料想到“犬次郎”这个外来的怪谈居然还有这么强悍的杀招，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以多胜少将他们两个全部退治，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只要失去了两个管事的天王，大江山势必会大乱。 到时候，神谷川就有机会将这片妖怪势力吞并下来。 可现在唯一的不定因素是——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状态不明。 狙杀金熊和星熊，在大江山里没有酒吞和茨木的情况下是肯定可行的。 但假如酒吞或者茨木依旧还在大江山里，且里面有一个有a级的实力，那么贸然在敌人的地盘开打，估计得不到想要的战果。 没准自己这边还得自爆逃脱战场。 神谷这样想着，又扭头看了看四平八稳蹲踞妖怪城池北面的那座宫殿。 嗯，那边的气息依旧让他感到了不安。 还是感觉那边一定有什么存在。 在确切见到了金熊和星熊以后，神谷基本可以确信了，那边宫殿的气息并非来源于这两个天王。 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样看来，酒吞或者茨木存在于这里的概率不小，不能太过轻敌了。” 神谷还是比较在意宫殿那边的情况。 现在大江山的两个鬼王已经现身，虽然其中的金熊童子对神谷川抱有敌意，但是星熊貌似是要回护他的。 借助后者，说不定可以顺利名正言顺进入宫殿，从而获得更多的有用信息。 最好是将大江山的底牌给翻出来。 至于狙杀天王的行动计划，也不说完全放弃吧，之后视情况而定。反正已经接触上了，肯定还会有机会的。 除此之外，神谷还有另外一件在意的事情。 是关于金熊和星熊的—— 能明确的看出来，这两个天王全是荒神的实力，而且气息非常稳定。 也就是说他们必定有着稳定的信仰供奉。 可大江山的信仰是从哪来的？ 妖怪城市里的群妖吗？ 而且，这地方也没看见神社之类的设施。 这一点神谷进城以后就有特别留意过。 要知道，荒神要想维持自身稳定存在，通常情况来说，要么是有自己的神社，要么是在某个神明下面当了从神。 如果是后者的话，金熊和星熊又是谁的从神呢？ 酒吞童子或者茨木童子的？ 可是这两个大江山鬼王，有神社供奉吗？ 据神谷所知，现实里应该是没有的才对。 那金熊和星熊的信仰来源就变得非常可疑了。 要是大江山的背后还牵扯着某一柱未知神明，现在就对着两个天王出手，也绝对不算明智。 总之，大江山里还有诸多看不明白的古怪。 既然来都来了，神谷想着不如徐徐图之，都顺势打探清楚。 放长线，钓大鱼。 在势力对决之中，信息掌握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只要不是一方强到足以碾压另一方，信息因素甚至可能直接影响胜负。 “其实如果我能在大江山的高层里掌权，不管后续是搞背刺还是获取有用情报，可操作的空间反而更大啊。反正大江山和乐园那边还有没有正式碰面对战，我还有时间。第一次敌后作业，怪刺激的。” 这样想想，神谷有点后悔刚才打擂的时候没有让其他式神们也上场了。 我手下的式神要是都能在大江山里掌权，可不得直接把这里架空了？ 大江山直接改姓神谷！ 但仔细计较下来，这样其实也不太可行。 神谷川这样一个能打的“怪谈”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引起大江山内部的猜忌了。 按照星熊童子的说法，山男就是金熊童子派上擂台的。 这也说明了金熊对于神谷川持不信任态度。 看来鬼族也不是脑子里都长了肌肉的蠢蛋…… 这要是突然来了一群荒神怪谈，叫嚣着要上位，再怎么想都有鬼了。 而且神谷川自身上擂台，就已经打得没有挑战者再上擂，式神们再上，估计也没有对手和他们打了。 只能说可惜。 …… 金熊：“没错，山男是我让他上擂的。这样一个外来的怪谈，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先不说他本身有多可疑。让他全胜出任鬼将，我们还能调动得了他吗！？” 星熊：“是是是。嗝——所以你想让山男杀杀犬妖的威风。可问题是山男打输了，而且还输不起。” “唔！换做是你，被那样的古怪阴招打退，你能服气吗？”金熊童子的愤怒快要溢出来了，黝黑的脸膛红温发烫，“山男，山男他就是个蠢货！” 但他倒是不否认山男的愚蠢。 星熊童子摇晃酒碗，醉醺醺地不屑讥讽：“那让山男出战的你，又能高明到哪里去呢？” 两个天王依旧争执不下，剑拔弩张。 甚至也完全不在意神谷还在现场，关于刚才点将擂台的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神谷川，至始至终都在一旁观望。 啧啧啧，家丑外扬。 我家就不会这样。 甚至，神谷川还冷不丁地开口插话：“声明一下，我不觉得我用了阴招，我赢得堂堂正正。” 本来嘛，我要是真耍手段的话，早就和般若混合双打了。 虽说没有让般若上身，只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而已。 但单从结果上来讲还是赢的很坦荡的。 别污蔑我嗷。 于是，本就怒不可遏的金熊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边上的神谷身上，身上的沉重铁链哗哗抖动：“你……！” “冷静点，金熊，我觉得他说的对。” 星熊童子懒散地晃了晃手里的酒碗，原本是空的碗碟里，不知为何又有酒水满出，甚至溢到了地面上。 “所以，星熊。你又要和我作对，是吗？” “是吧。”面对金熊童子那咄咄逼人的气势，星熊不躲不避，反而有种正面迎上的意思，“我本来就不喜欢点将擂台，也不喜欢山男。” “不喜欢？可山男的损失怎么算？他本来是可以成为……” 金熊童子这样说着，又生生停住。 边上的神谷川倒是捕捉到关键词，来了兴致。 成为什么？ 荒神，对吧？ 大江山里有能帮助山男突破成荒神的办法？ 这伙妖怪势力的背后，该不会真有一柱来路不明的神明吧？ “还能怎么办？这是你犯的错。”星熊饮了一口酒碗里的酒水，看起来摇摇欲坠，“既然犬妖杀了山男，就顶替山男的位置。这也是你自己立下的规矩。”(本章完) 第592章 大江山鬼将神谷川 “好，鬼将，走着瞧！” 因为有星熊阻拦，金熊童子最终还是强忍住没有发作。 那大鬼恶狠狠又瞪了神谷一眼，拖着一身的铁链，头也不回地离开。 星熊则也不再说什么。摇摇晃晃，醉醺醺地朝着相反方向走去。 神谷川：？ 按理来说，我应该是纠纷的焦点才对吧，怎么把我晾这了？ 而且关于我这个外来怪谈到底该如何安置，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吗？ 神谷川朝着星熊离开的方向跟去。 “犬妖，你跟着我干什么？”独角的雌鬼慢下脚步。 “向你道谢。” “没必要谢我，刚才你看到的只是我和金熊的个人恩怨而已。另外，我确实很讨厌山男，你杀了他估计能让大江山安宁不少。所以，别跟着我了，去干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我该做什么？” 神谷不明所以。 同时也想着和星熊童子继续话题，以套取一些关于大江山有价值的信息。 星熊又喝了一口阔口酒碗里的酒，而后伸出尖长灵活的鲜红舌头，舔了舔沾在嘴角的酒渍： “嗝——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已经是大江山的鬼将了，顶替了山男的位置，所以山男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但最好别像那个愚笨的山妖一样胡作非为。” “已经是鬼将了……这听起来有些草率，我还以为任免鬼将，最起码要经过鬼王的许可。而且，具体的应该做些什么？” “鬼王可不管这些琐事，我和金熊说了算。”星熊摆了摆手，“另外，大江山里的鬼将都是听金熊调度的，具体该做什么，你就等着他的安排吧。” “金熊……可我刚才好像惹怒了他。” “呵呵，是的，金熊不会让你好过的。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星熊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讨好金熊，对他马首是瞻，如果你能获得他的信任。以你刚才在擂台上展现出来的实力，真的取代山男成为金熊的心腹也不是不可能。前提是你能忍受得住金熊的羞辱和刁难。嗝——总得来说，就是老老实实跪在他的脚下啦。” “我骨头太硬，跪不下去。”神谷连想都没想。 “还真是直接。那你就只能离开了，趁你现在还走得了，离开大江山。” “我不可能走的。” “哦？” 星熊尖长的耳朵在黄发之间抖动两下，醉眼半阖起来显得狭长又朦胧。 她的眼眸里面有什么神彩在闪动，不是那种醉鬼的浑噩和不清醒，反而是一种冷静的打量与饶有兴致的观察。 她对神谷接下来要讲出什么很感兴趣。 “鬼将的位置，是我自己打擂得来的。按照大江山的规矩，是我应得的。已经到手，凭什么要我放弃？”神谷川说得理所当然。 “只是这样吗？”星熊童子不置可否，“犬妖，你为什么要来大江山？” “见识一下大江山之鬼的风采。” “呵呵。” “以及——”神谷微不可见地打量着星熊的表情，又继续补充，“因为这地方有秩序。” “秩序？” “是的，我去过常世的很多地方，有怪谈活动的地点都是一盘散沙而已。我有实力，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威压当地的怪谈，但这样太无趣了。可大江山不同，这里可以把妖怪们召集在旗帜之下，就像人类的世界一样运转。我能感觉到，在这里可以得到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权力。就像那个山男一样，不可否认的是，他在被我斩杀之前过得很威风，不是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星熊因为酒意而发红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也不知道到底信了神谷的话几分。 “不止。” “不止？” “大江山在扩张对吧？或许我可以搭上顺风车，和你们一起控制常世。我来这里，是想做天王的。既然你们还有两个天王的位置空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还真是图谋很大，毫不遮掩的野心。大江山里用拳头说话，如果你觉得你能成为天王，那就试试看吧。”星熊似乎终于对神谷川感兴趣了，哪怕刚才看他打完擂台，星熊对于这个外来的能打犬妖也是兴趣缺缺的，“我倒是不反感你的野心，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尽管展示出来给我看看吧。很期待看到你和我平起平坐的那一天，或许会很有趣。” 星熊童子又饮了一口酒，随后扔下一句“不要再跟来了”，便继续朝前离开。 “喂，星熊大人。”神谷叫住她。 “说。” “既然我已经是鬼将了，之后肯定也还要和你以及那位金熊大人联系的吧？我该去哪里找你们呢？那座宫殿吗？” “我和金熊都住在宫殿的外面。我们的宅子……啧，说起来真麻烦，你随便在路边找个妖怪问问能知道了。至于金熊，要不了多久，他大概就会主动来找你了。” 听了这番话，神谷也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于原地目送独角的雌鬼走远。 …… 星熊的一番交谈下来，其实就是双方彼此试探了一波。 从对话里神谷川能够感受到，星熊童子对自己也明显保持着警惕和不信任的态度。 这个女性天王，看来也不是单纯的醉鬼那么简单。 “金熊童子并不信任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怪谈，星熊那边也是一样的。她会站出来回护我，大概只是因为和金熊、山男的个人恩怨，以及对大江山里秩序的维护。星熊似乎真的很反感在大江山里胡作非为的山男啊。” 至于山男到底是什么秉性。 从他一口吃掉与他同行的女妖，还有擂台结束之前砸死马垂首的举动就可见一斑。 星熊毫不掩饰对山男的厌恶，那她可能意外的属于“守序”类型个体。 “也不知道星熊最后对我的说辞到底信了多少……看来作为外来怪谈，想在大江山里站稳脚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事情也并非是毫无进展。 最起码，神谷川现在已经是大江山的鬼将了。 接下来就用这一层身份，开始对城池北面的宫殿、大江山里的信仰来源两点展开调查。 另外，刚才的谈话确实是星熊对神谷的“面试”。 但神谷川这边也是在尝试套取信息的。 他抛出了关于“鬼王”和“宫殿”的话题。 星熊提到“鬼王不会操心鬼将任免这种所谓琐事”，且“两个天王并不住在宫殿里面”。 “如果星熊说的是真话，酒吞童子或者茨木童子存在与北面宫殿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神谷川在脑海中思索整理现有的情报。 过了一会，几个头顶长角的小鬼于街角那边探出头来。 是先前山男出场时带来的那些。 而后，小鬼们开始朝着神谷的身边靠近。几个身体强壮，看起来没有什么智慧的怪谈，也拖伏着山男的那顶大轿子走到神谷的身旁，顺从地跪倒。 “主人。”“主人。” 几个小鬼共同托捧一个巨大的，像是树根一般盘结着的木质号角。 神谷低下头：“山男身边的那些……” 既然山男的鬼将位置已经归自己所有，那么原本隶属于他的这些鬼怪，大概也变成了自己的手下。 那几个小鬼，都只有六七岁孩童的大小。 皮肤像是粗糙的树皮，又透着翠绿色。他们头顶的角也是树杈状，上面还生着绿叶或粉。 这应该是木灵一类的小妖怪。 木灵、木魂或木魅，都是日本传说中寄宿在树木里的精灵。传说若是砍倒木灵居住的树木就会带来祟祸。日本的有些地方，直到现在都会代代相传哪些树木有木灵寄宿，并阻止他人砍伐。 山男是山里的大妖怪，他的手下是木灵倒也不奇怪。 此外，同山男手下怪谈一起出现的还有小小老头。斥候正手捧着一大摞魂晶，很自然地站在木灵们之间。 “这些木灵会吹号角来着，就像是山男的仪仗队。呵，那山妖还挺讲排场。” 神谷朝着那顶染血的大舆轿看了眼，随后便登了上去。 木灵们呼呼吹起号角，指挥几个没有神智的怪谈劳力移动起来。 “要带我去哪？” “回家，主人，回家。” …… 木灵口中的家，是指大江山城北面的一座巨大宅邸。 这里本来是山男的居所。 山男尸骨未寒，但他手下的一切财产都已经顺理成章地归了杀死他的神谷川。 舆轿穿过门厅，停在了院子里。 这大院里怪石嶙峋，枯树耸立，荒凉又诡异。 木灵们等到神谷下轿，拉着那些轿夫怪谈脖颈上的铁链，将它们拖到了一旁，随后便陆续隐在了庭院的枯树之中。 “所以，这地方就是我的住所了。当大江山的鬼将福利不错嘛，还包分配住房。” 神谷朝着身边的小小老头使了个眼色，主仆两个一同走进了宅邸的主楼。 不管是木灵，还是那些没有神智的轿夫，都没有跟上来。 “这地方还挺大……大概是因为山男体型的缘故吧。” 神谷在宅邸里逛了几圈，最后来到了一处像是卧室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块大石板构成的“床”，其他的家具陈设，就都是一些造型古怪的石头。 这里应该就是山男休息的场所了。 虽说怪谈所需的休息时间很短，但到底还是需要的。 叮铃—— 进入卧室后，座敷栖身的金球铃铛撞响。 神谷凝起瞳孔朝着周围扫视一圈，又同小小老头对视一眼。 “阿巴，阿巴。” 斥候明白主人眼神里的询问意图，点了点头。 “可以出来，座敷。” “呀~” 一道红白混杂的祥瑞气息涌动而出，小福神甩动着头顶的呆毛现身。 敷宝两手捻着自己和服的衣角，小跑到了房间的角落。 一边咿咿呀呀兴奋嘀咕着什么，一边尝试推动那边一块造型怪异的石头。 虽说座敷现在的外表依旧身娇体轻，但好歹也是c级的怪谈，怪石在随着她的推动缓缓倒下。 房间里响起沉重而刺耳的石板摩挲声。 那张石床滑动，显露出一个向下方延伸的阶梯来。 “呀！” 座敷跑回到神谷的身边，邀功似的抬起鼻尖，头顶的呆毛也精神抖擞地摇晃。 “我就说嘛，山男既然是大江山的鬼将，不可能没有什么私人的战利品储存。找了一圈都找不到，看来是在这下面了。”神谷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乖女儿的小脑袋，“走，看看山男都藏了些什么。” 按照大江山里的规矩，山男的一切都由神谷接手。 那么他的私人藏品自然也是一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收。 沿着石阶朝下走了一段路，出现了的是一个较宽阔的地下室房间。 房间的一角，堆砌着小山一般高的灰色小晶石。 魂晶。 目测估计数量会有十万之多。 神谷走上前去，抓起一把，又任由魂晶从指缝清脆地哗哗落下。 “魂晶倒是不少……大江山的一个鬼将占有如此多的数量，没准整个大江山会是一个宝库。得亏这地方没有制烛僧，要是能制作安魂蜡烛，大江山里的鬼将实力或许要上涨很多。” 除去魂晶以外，地下室里还有一些有用的素材。 神谷简单鉴定了一番，大多都是些价值不高的小玩意。 同魂晶的存量相比，这些素材就显得有些寒酸，也可能是有大用的素材已经被山男消耗掉了。 “嗯，这个或许给马鹿会有用。” 从一众素材里面，神谷挑挑拣拣翻找出了几个怪谈遗物，应该都是些小妖怪产出的。 但其中一件或许有点用处。 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 在神谷检查战利品收获的同时，对宝物感知超群的座敷也跟着在地下室里在兴奋淘宝。 “呀！呀！” 她从房间的一角拽出一个小酒盅，满脸兴奋地跑回老父亲的身边。 感觉这个是很特殊东西！ “嗯？” 神谷把其貌不扬的小小褐色陶盅接下。 嗡嗡。 《怪谈物语》里快速弹出了鉴定信息—— 【神便鬼毒酒】 (本章完) 第593章 神便鬼毒酒 [道具名称：神便鬼毒酒] [品质：特殊道具无评级] [效果：特殊神酒，人饮无事，只对鬼神生效。鬼神饮用此酒，短时间内将实力锐减。] [说明：八幡大菩萨赠与源赖光的神酒，赖光借助此酒，诛杀了大江山之鬼酒吞童子。] “这酒……” 神谷川掂量着手里的小陶盅。 神便鬼毒酒，这东西可是存在于传说里的神酒。 和道具鉴定的说明内容一样，在日本的传说之中，是八幡大菩萨赠送给源赖光的。 八幡大菩萨，即八幡大明神，八幡神。 在日本自古以来被作为弓箭之神以及武神而被广泛信仰，古代日本的很多武士，出征都会打出这尊神明的旗帜，以求在战场上得到武神的庇佑。此外，还被认为是源氏一族的守护神。 据传，源赖光在出征大将山之前，去往八幡神的神社祭拜，从神明处得到了神便鬼毒酒。 而后，源赖光一行人化装成旅行者，利用酒吞童子嗜酒的习性进入鬼王的御殿中和酒吞童子喝酒，并用神便鬼毒酒将其醉晕，从而一举将大江山的群鬼歼灭，并且砍下了酒吞童子的首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便鬼毒酒也算是对酒吞童子特攻了。但是……这东西怎么会在山男的宅邸里？” 神谷想不通这一点。 难道说，是源赖光讨伐大江山时期遗留下来的？ 什么千年陈酿。 “和传说里描述的一样，这种来源于八幡神的神酒，能够削弱鬼神的实力，看来是一种极强的一次性使用道具。只是，大江山已经在神酒上吃过一次亏了，同样的招式不知道还能不能生效第二次。” “而且，神酒在山男的宅邸里找到……如果不是山妖私底下有什么以下克上的心思，那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种坑害过大江山群鬼的神酒，很可能已经反过来被鬼族利用了？” 关于神便鬼毒酒，神谷的心里暂时拿不定如何利用的主意。 但神酒本身是好东西，先收下再说。 检阅品鉴了一番山男的藏品，神谷只选出了那件可能契合马鹿的怪谈遗物，以及神便鬼毒酒。 当然，那十万左右的魂晶，还有其他素材也是要收下的。 名正言顺接盘来的，不要白不要。 而且那些没看上的素材，等带回神谷的势力以后，没准也能发挥什么用处。 …… 山男的地下室，不只有一个房间。 说是房间可能也太准确，应该是区域，整个地下被划分隔开为了两片区域。 盆满钵满地离开储物室，神谷带着座敷和小小老头去了另一边。 这里的存在有淡淡的妖鬼气息，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墙边正有七八个裸身或者半身赤裸的雌鬼女妖，被沉重的铁链枷锁困束着。 听见脚步声传来，个别女妖身体颤动，目露惊恐神色。 但余下的更多只是神情呆滞。 等到石门边上有人影出现，被囚禁的女妖们只看到三个陌生的怪谈，为首的是一个样貌完全看不清楚的白色妖怪。 来的并不是肉山一般肥硕的山男。 哗哗。 枷锁在地面上磨擦翻动，赤裸着的女妖们发出喑哑的低吟。 见此情景，神谷抬手盖住了座敷的双眼。 敷宝倒也没反抗，就是突如其来的眼前一黑，让她像雏鸟一样扑腾了两下双手，头顶的呆毛困惑摇摆。 “小孩子不要看。” 神谷川凝起眼瞳，扫视打量了一番被禁锢的几个女妖。 都是些实力弱小，也不太值得在意的怪谈而已。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怪谈人才。 “这些是山男的……” 神谷又想起擂台边上，和山男一同出现在大舆轿上，被山男直接吃掉的那个女妖了。 这些大概是山男的奴隶、食物……以及别的什么。 神谷先是让座敷回去了金球铃铛，随后拔出一文字。 见到陌生的怪谈亮出了武器，那些女妖开始呜呜咽咽伏地哀求。神谷没有在意她们的行为，刀刃落下，将女妖身上的厚重枷锁如数斩断。 “全都离开。” “呜……” 那几个女妖依旧不知所措。 “我说了，离开。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神谷川将手里的一文字一翻，冷冽的刀光于昏暗的地下囚牢之中晃动。 这下子女妖们才如蒙大赦，争先恐后跑出去。 “所以这在大江山里当鬼将，真的会发雌鬼女妖啊……但怎么没给我发呢？” 神谷缓缓将一文字收起。 …… 处理完山男地下室里的情况，神谷重新回到了宅邸的地面。 “阿巴呜唧。” 才刚到庭院附近，小小老头就给了预警。 “啊……” 神谷凝起瞳孔，向着周围打量了一圈。 有妖怪在注视着这里，而且还不止一个。 不知道是金熊童子的人，还是星熊童子的人，也可能两边都有。 “果然还是不信任我的。” 不过，窥伺着宅邸的妖怪都隐匿在宅子的外面，没有进来。 “刚才在地下的时候没有感受到窥视感，小小老头的反侦察能力还是信得过的。如果天王们的眼线不进入到宅子里来，那么地下或许可以被利用起来。” 神谷川想着，是不是要重新在山男宅邸的地下也立起神椟来。 这样子出入大江山会比较方便，也不容易引起天王们的怀疑。 从天王们的视角来看，神谷返回现世休整的举动，就是“一直待在宅子里没有出来”，依旧身处大江山，那也就是还在控制之中。 毕竟，谁能料想到他能在自如地出入表里世界呢？ “本来还想把木灵和那几个轿夫怪谈都一起驱逐出去的。但既然天王的人在盯着……已经赶走了那些女妖，再把其他原本隶属于山男的怪谈也都赶走，可能会引起什么猜忌，没准盯梢的那几个眼线就该进来搜索宅邸了。本身我们之间的信任程度就脆弱不堪。” 神谷这样想着，决定先把木灵们和轿夫都留下。 木灵们目前看来还挺安分，都只停留在庭院处。 而且感觉这些小精灵挺有趣的，还会吹号角。 两军交战，不斩乐师。 用来充充排面不错。 至于那几个轿夫没有什么神智。 所以不会带来麻烦。 在大江山里，有神智的怪谈拥有一定的“怪谈权”，像这种没有神智的，地位和家畜差不多。 要么就是劳力奴隶，要么就是其他妖怪的食物。 不像神谷川那边，只要劳动就会有回报，就算是没有神智的敷次郎们也有机会得到资源，继而从中出现“敷次郎二十”这样的特殊个体。 收敛地收回了观察四周的目光，神谷带着小小老头，没有再备轿子，直接离开了宅邸。 斥候是他摆在大江山明面上的随从同伴。 包括刚才在那几个女妖面前露过面的座敷也是。 座敷和小小老头本身也不是那种一现身就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怪谈，反正只要荒神式神们不露面，两个天王那边估计不会太过在意。 一个外来的强力怪谈，身边有几个伙伴很合理吧？ 带着斥候在大江山城里装模作样逛了许久，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太值得说道的事情。 并且，神谷着重留意了一下北面宫殿的情况。 那边戒备森严，外侧由一群大鬼把守着，如果神谷现在想进去，不太好潜入，估计只能强攻。 而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则是被宫殿里那股强悍的鬼神力量逼得难以靠近。 “最好的情况，还是和天王们打好交道……我是说，和星熊童子打好交道。然后找到顺理成章进入到宫殿里的机会。” 兜兜转转，以“好奇的外乡人”姿态，在大江山城里又滞留了好久，神谷返回了山男宅邸。 宅子里的情况和他离开前一致，在周围窥视的天王眼线，没有侵入过的痕迹。 木灵们也只是待在庭院之中。 神谷绕到了卧室，进入房间后，周围窥探的视线又一次感受不到了。 “小小老头，留个身外身在房间里警戒，一有情况就通知我。” 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神谷重新进了地下室。在那里开了高天原神椟，退出了常世。 …… 回到现实，神谷要做的只是简单休整。 最近的主要精力，肯定还是要放在大江山那边的。 随着式神们的神社越建越多，他本身也具备了一些“非人”的特性，可以高强度、高负荷的作业，长时间停留在常世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现实里的一些事情，也还有聪慧的文车妖妃帮忙处理。 不用太过担心。 从主卧的大床上醒来，神谷先去卫生间里冲了个澡。 他是在昨天晚上进入常世的，现在出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 等离开房间，正看见垢尝手持抹布，头顶着小木盆，严阵以待在门口的走廊处站着。 “吱吱？” “进去吧，辛苦了，垢尝。” 得到了家主的允许，鼠鼠举着木盆进了房间。 神谷大人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它要帮着简单整理一下主卧的床褥之类的。 保持家中的整洁，让大家能有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可是鼠鼠心目中之一等一的大事。 路过书房门口。 书房的门紧闭着，不过可以听见悟神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哼哼！毕竟我是了不起的玛丽大人嘛！” 这个点那小鬼应该又在套皮直播了。 神谷没有进去打扰她工作，径直下了楼。 一楼的走廊里，能闻见饭菜的香味，厨房那边有乒乒乓乓的响动。能听见锅铲的碰撞声，水龙头的流水声，灶火的燃烧声…… 神谷深吸了一口气。 “挺香的嘛。” 虽说在大江山里搞敌后作业也挺有趣刺激的，但果然还是现实里的家里更能给他归属感。 似乎只要这么站着，就能感觉到全身都在充电。 “师父！你回来啦！” 没过一会，鹿野屋风风火火从厨房里冲了出来，神情雀跃。 这丫头有着来源于香道法术的灵敏嗅觉，所以应该是闻着味跑来的。 “嗯。” “怎么样，怎么样？在大江山的事情顺利吗？”鹿野屋用沾了点水渍的手抹了一把脸，眼神扑闪。 小鹿是唯一一个知道神谷在常世里做什么的活人。 毕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已经可以完全信赖的徒弟。 “还不错。”神谷拍了拍小鹿的脑袋，“我现在已经是大江山的鬼将了。” “哦！不愧是师父！等下……啊？” 鹿野屋闪烁的眼神变得呆滞了几分。 不是说，大江山的扩展威胁到了师父的常世势力，所以师父才会去那边一探究竟的吗？ 怎么一天时间下来，师父就跑到好像是敌对阵营的势力里面再就业了？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神谷没有和徒弟解释太多，这次回现实也没打算待太久。 就是休整一波，然后抓紧时间，和大江山的斥候分身配合，在山男的宅邸地下重新立起一座神椟来。 “师父说是就是吧。” 小鹿也没有纠结太多。 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师父你去里世界一天一夜了呢，饿不饿？我和文车姐姐准备了晚饭，要不要一起吃？”鹿野屋转换了话题。 因为神谷在大江山活动的时间里，般若也一直依附在他的身边。 家里的伙食问题就要小鹿自己搞定了。 所以，修行结束回家的小鹿，同打工回家的文车妖妃一起做了晚饭。 “有什么方便的吃的吗？我还要再出门一趟。” “饭团！”小鹿竖起食指，“我刚捏了金枪鱼饭团。” “行，就这个吧。”神谷点了点头，又从【蜃气布袋】里掏出了什么，递到徒弟的手心，“这个你拿去。” “师父，这是什么？” 鹿野屋低头，疑惑地打量起手里多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撮颜色很杂的兽毛，闻起来的气味有些不同寻常。 “怪谈遗物，一种名为‘阿忙’的妖怪遗留的，给马鹿或许适配。” 这件遗物，就是神谷川从山男的私藏里面挑拣出来的那一份—— 阿忙，日本民间的一种传统怪谈。 人们一般把这种妖怪，描绘成“狗脸人身”的形象。 据说人一旦被妖怪“阿忙”附身，就会莫名其妙地忙碌起来，一刻也不消停。但看起来忙忙碌碌，劳累身体，但实际上又根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只是在做些无意义的无用功。 可就算如此，一旦安静下来，被阿忙影响的人就会感觉自己像是做错什么事情一般，充满罪恶感。 那种无意义的匆忙劳动，会给当事者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从前日本人都认为，勤劳节约是一种绝对的、不必争论的美德。不过，在现代社会的真实生活中，还有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是：人们面对生存、面对自身的欲望、面对未来，心中都涌动着焦虑和不安。 这种焦躁和不安感，驱动着人们在高压的现代社会忙忙碌碌。 如果“阿忙”这种妖怪不是本身名气过小的话，现代社会或许很适宜它活跃。 总之，阿忙是一种很奇特的小妖怪，和同样奇特的马鹿没准相性不错。 阿忙使人盲目，马鹿使人痴愚。(本章完) 第594章 宫殿与浓雾 在现实短暂休息充电过后，神谷又去了趟京都。 按照现世和常世的地理对应，常世的妖怪之城位于现实中大江山群山下的几个村落之间。 由小小老头的本体和身外身在两个世界里外配合，神谷川顺利确定了山男宅邸在现实里对应的位置。并且在那里掘地三米，安置下了又一块【空白神椟】。 为了能攻略大江山，神谷一方投入的资源也是不小的。 高天原通行令牌整整消耗了两块，导致常世的工匠带着学徒们不得不都退到了付丧乡里去。 一切准备就绪，神谷川返回家中，又一次进入了常世。 山男宅邸。 已经被搬空的地下室耸立着神椟木牌与几座式神神社，黄绿荧光飞舞，钩勒出了白色模糊的“怪谈身影”。 “阿巴。” 斥候召回了分身，简单汇报了一番神谷离开后常世里的动向。 监视宅邸的天王眼线依旧在宅子外面徘徊。 木灵们则是较为安分，一直都待在庭院处。 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 “在地下室里又立起一块神椟，之后往返大江山会变得顺畅不少。回现实用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该重新在天王们面前露一下脸了。” …… 砰砰砰！ 山男的宅邸大门，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其实更像是不耐烦地砸门。 高大又沉重的石质门板被外力砸地震动，灰尘与石屑簌簌抖落。 正在庭院几棵枯树之中休息的木灵们被惊动，纷纷从树杈上跳下来。 “开门。”“开门。” 木灵们喧闹着将石门打开。 等看清门口站着的是谁后，又都唯唯诺诺低下头去，如同罚站似的搓着手退到了一旁。 来到宅邸门口的是大江山的两位天王，金熊童子与星熊童子。 “你们的新主子呢？” 金熊童子瞪着那双虎眼，头顶不对称的一对大角摇晃。 “主人。”“宅子里。” 木灵们面面相觑。 他们的新主人昨天回了宅子的楼阁就没有再出来。 “让他出来见大爷我！” 金熊童子嘴角的獠牙分明裸露出来，抬脚要朝着宅邸里闯。 木灵们当然不敢阻拦，一哄而散。 “两位天王是来探望我吗？不过金熊大人看起来火气很大的样子。” 但两个天王才刚走进庭院之中，那道白色的怪谈身影，便带着一个虚无僧打扮的小怪谈出现了。 高大的金熊停下脚步，身上的链条哗哗响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犬妖，听说你昨天闭门不出。” “只是听说而已吗？”虽然神谷的面貌让人看不清楚，但他那含糊的声音里面似乎带着点笑意，“我可是连打了七场擂台啊，七场。虽说下来擂台气定神闲，但不怕两位大人笑话，那只是在强撑罢了。所以，需要好好休息的嘛，有劳金熊大人关心了。” “哼。” 金熊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星熊则是又喝了口酒碗里的酒水，咂了咂嘴。 也是，“犬次郎”只是小半天没有在大江山里露面而已。 按照天王眼线们的监视，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大江山城。 所以算不上可疑。 而且人家犬次郎也有理由说的，连打了七场的车轮战，休息一会也不算过分。 “你昨天，放掉了山男手下的女妖们？”金熊又冷冷的问话。 “不行吗？” “当然不行，我们是鬼！是为了掠夺和支配存在的鬼！没有鬼会放手自己的奴隶和战利品！” “申明一下，我是犬妖来的。不过既然大江山里有这样的风俗习惯，那为了能更好融入这里，我下次再遵守，下次一定。”神谷依旧神态自若，事实上金熊童子给不了他什么压迫力。 此外，若无其事倚在庭院怪石上喝酒的星熊，在谈话间还瞟了神谷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带着醉意的眼睛眯起，迷离闪烁。 昨天神谷川就感觉到了，星熊童子的处事态度，在大江山之中可能算是有点特殊的。 所以大概放掉被山男囚禁的女妖这一行为，降低了金熊的好感，但没准拉升了星熊的好感？ 金熊那边的态度，神谷不太在意。 反正无论做什么，这大鬼应该都会看自己不顺眼。 要想在大江山站住脚，找漂亮的独角雌鬼大姐姐贴贴就完事了。 “还有事吗？两位天王大人？” 神谷川依旧是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有。”这使得金熊童子更加恼火了，“你是大江山里的鬼将了，既然是鬼将就去做鬼将的工作！” 来了。 上任大江山的第二天，金熊童子就来下派工作任务来了。 作为常世一方势力的领袖，素来都是神谷川给别人下发工作，现在帮别人打工的体验还真是久违了。 不得不说，只要是为人打工，总会带来怨气。 “我这才上任多久，连好处都没收你们大江山多少……哦，好像在山男的地下室里收了不少。但就算这样，要给其他势力工作，也还是感觉不太得劲啊。” 神谷川一面腹诽，一面按捺情绪。 工作也是深入大江山不可或缺的一环。 姑且先看看金熊想让自己干嘛。 见“犬次郎”不言语，金熊还以为自己终于从气势上压制住这个嚣张的犬妖了，于是便乘胜追击：“宫殿里的气息又开始躁动起来了，犬妖，你去清理。” “宫殿？你是说，北面的那个宫殿？” “不然还有哪里？这原本是山男的工作，你既然顶替了他的位置，自然要由你来做！不要想着逃避！” “啊这……” 神谷川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就是觉得金熊这个看起来令人生厌的“上司”，顿时就变得可爱了起来。 得劲了！ 有这样的活怎么不早说，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去那边探索！ “怕了？” “犬次郎”无言的样子，似乎令金熊童子很受用。 神谷压不住嘴角的上扬，但是因为有鬼之皮衣的遮掩，他的外貌本来也就看不清楚，所以只要声音装得为难吞吐一些就没有问题： “我既然是大江山的一员，自然是要为大江山做事的。不过，可以告诉我宫殿那边有什么吗？我好有个准备。” “战死的群鬼冤魂又苏醒了，需要有人去肃清。” “群鬼怨魂？” “不用问这么多，做就是了。做不成的话，你也就别当鬼将了。” “为难”了犬妖一番，金熊童子志得意满，拖着一身铁链枷锁，以得胜者的姿态大摇大摆走出宅邸。 神谷便看向依旧庭院在庭院里的星熊童子。 后者醉醺醺地耸了耸肩：“别看我，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 “所以，我该怎么做？” “就像金熊安排的那样。不过，以往山男去肃清宫殿外围，都是带着手下的军队去的。但金熊已经整编了山男的手下，你现在除去院子里的木灵外，实际上无人可用。嗝——反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金熊在刁难你，去宫殿那边尽量小心一些。” “会有危险吗？” “以你在擂台上展现出来的实力，算不上太危险吧。毕竟你比山男要强……但你孤身进去，没准要吃亏，金熊大概还抱着杀杀你锐气的打算。哦，对了，肃清的工作只是宫殿的外层，你清理完那边的群鬼怨魂，就可以回来了。如果处理不了，也可以选择不逞强快点撤回来。不过，回来以后肯定要被金熊奚落就是了。” “外层？那么内层呢？” “内层，就算你想进也进不去啊。”星熊又灌了一口酒，她的脸上似乎有一抹哀虑的神色转瞬即逝。 “是因为鬼王大人在内层吗？” “别问了，去做你的事吧，祝你好运。” 星熊摆了摆手，挂在她左手手腕上的酒盅悬在腰间处摇晃，而后便出了宅子的大门离开。 只留下神谷川在原地若有所思。 “对于金熊和星熊而言，我还是一个不受信任的外来怪谈。金熊为了能压制我的气焰，就要把我放进宫殿里做肃清工作，而星熊也不反对……” 就算那个金熊童子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莽夫，但星熊童子给神谷的感觉却是收敛而精明的，绝非一个酒鬼那么简单。 “所以，他们应该是确定了，就算我这个可能带来麻烦的不可控因素，进入北面的宫殿也不会给大江山带去实质性的危害。” 原本神谷是以为，北面的宫殿里是状态异常的酒吞童子或者茨木童子。 但现在他不得不先推翻这个假设。 宫殿里的东西肯定要比原先设想的更加古怪。 “群鬼的怨魂，这些怨魂不知道是不是死于千年前源赖光的讨伐，但现在的大江山似乎要定期对这些对象进行清理。也就是说，怨魂危害到了现在的大江山，起码表面上两边是敌对关系。” “星熊很肯定我进不了宫殿的内层，暂时还不知道她的自信来源于什么。” “内层里的东西，会不会也和现在的大江山是敌对状态呢？或许，内层里的东西消失，对于大江山反而是件好事？只有这样子，两个天王才会毫无顾忌地让我这个不受信任的鬼将进去吧？” “也可能是无法进入的内层如果被外力打通，对于大江山来说是件好事。” “搞不明白，一切都得等去那边看了才能清楚。” 总而言之，大江山北面宫殿里的古怪，就是神谷潜入这股势力必须要弄明白的事情之一。 现在既然有机会摆在眼前，不可能会放过。 …… 神谷沿着主干街道，一路来到北面的宫殿门前。 凝起眼瞳，抬头望去。 能看见宫殿天空的上空一片阴沉，一道狰狞飓风旋涡在天空中清晰可见，像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黑色漏斗云，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暗沉沉的风卷之中，时不时会突出咆哮嘶吼的恶鬼脸庞。 收起感知的视力，这一切又会消散无踪。 只有巍峨森严的高墙，耸立在眼前。 “我是新任的鬼将犬次郎，金熊大人命我肃清宫殿里的怨魂。” 把守在宫殿周围的那群狰狞大鬼，应该早就接到了通知，见到神谷以后没有多做阻拦，利索地打开了宫门。 宫门之后，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 蠕动的雾气遮蔽了一切，以至于宫殿内的一切都无法看清。 “让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神谷川抽出了一文字，径直走入了门后的雾中。 踏入之后，身后的大门轰然闭合起来。 神谷也不在意朝着宫廷深处走去。 上下左右皆是浓郁的，遮蔽视线的雾气。深入其中之后，仿佛没有边际，像一个倒扣的巨碗，覆盖着周遭的一切。 雾气的上空笼罩着一片深沉的，无法看透的黑色。 蠕动的浓雾似乎连声音都能吞没，行走在其中，神谷甚至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而所谓的宫殿里面，根本看不见任何建筑的轮廓，就像是一座摸不着，但又真实存在着的牢笼。 “我这是走了多久？” 宫殿里的浓雾，模糊的不仅仅是空间，甚至连时间都被混淆了。 按照神谷的感知力判断，他行走过的距离，绝对远远大过了在大江山城池里所见的，宫殿本该有的直径。 按理来说，都该走到头了。 但是周围的环境一层不变。 只有浓雾，浓雾。 和刚进来时唯一不同的感受是，周围的雾气似乎更加浓重了，粘稠的如同脓水附着在身上。 “所谓的外层，到底是怎样的范围？” 神谷于原地站定，左手唤出阳雷，朝着一文字上一抹。 明煌煌的雷霆撕裂开浓雾的一角，环境的压抑感稍稍淡去几分。 “小小老头。” 神谷川尝试召唤斥候的分身。 “阿巴呜唧。” 巴掌大小的小小老头分身勉强出现在了主人的肩头。 之前神谷就打探过，宫殿内部以小小老头的实力难以深入进来，估计就是受这些雾气的影响。 就算是现在，斥候身外身能现身存在的时间也有限。 “你还能感受到外面妖怪城池的情况吗？” “呜唧。” 斥候如实摇头。 浓雾过分地遮蔽了感知，就算敏锐如小小老头深入其中这么多，也无法在这里感受外面的动向了。 反过来也是同理，外面应该也无法探明里面的情况。 “金熊和星熊有跟进来吗？” “呜唧。” 进入宫殿之前，神谷就在外围又留了一个分身戒备。 金熊和星熊都没有出现在这边。 “对我还真是放心啊。不过想想宫殿内的肃清工作应该挺重要的，但之前这活是山男来做，金熊和星熊都没有参与的样子，现在又直接交给我……该不会，鬼族本身进不来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在宫殿之内如果有特殊情况发生，我应该可以把式神们放出来。”(本章完) 第595章 鬼行军 小小老头的分身在脓水一般的雾气里面维持不了太久，不一会便自行消散。 神谷手持阳雷照耀的一文字，继续朝前走去。 又过了许久。 “似乎又走了一整个宫殿的直径那么长，我现在还在所谓的外层里吗？” 神谷在心里默默估量着自己走出的范围。 这座迷雾笼罩的妖怪宫殿，简直就像是联接着另外一个空间。 周遭的灰雾，已经粘稠到像恶心的鼻涕，给人的行动附加了实际的阻力。 神谷川持续凝瞳孔向四周观察，在某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什么。 “来了。” 一文字上的雷光持续撕扯开雾气，透过迷瘴，神谷看到不远处有条条轮廓耸动。 那些模糊的，不成形的轮廓，被笼罩在更加暗沉的雾气里面，就像是融化的黑色柏油凝聚起来的浪潮，挤压天幕，缓慢但又势不可挡地轰鸣着朝前推进。 浓稠的黑雾里面，传出了沉闷的鼓点声，以及一些古怪嘶吼低吟，全被雾气裹得变了声调，呜呜咽咽，怪诞无比。 神谷川的左手朝着虚空处一抓，扯出一柄翠绿色泽，包含生机，又电弧狰狞跃动的巨大雷枪。 “阿——吽——” 腰腹发力，雷枪顺势投掷而出。 穿过彻彻底底的灰雾，轰鸣着撕咬向更远处的黑色雾带。 绿色的雷霆炸裂，崩成数道长长宽宽的闪电朝着四周劈落，从雷枪之中炸裂出来的雷霆一个一个地互相追逐，嘶吼呼啸。 黑色的雾带一下子便被雷电照亮，包裹在其中的那些东西，鲜明地裸露了出来。 那是一支由鬼族组成的大军。 头顶生角，体型巨大，数量难以估量的群鬼聚集在一起，密集的大军在雾带之中铺展开来。 它们随着翻涌的黑雾行进，群鬼的步伐杂乱但有力，伴随混着鼓点声的沉重脚步声，乱遭遭如同洪潮冲袭而来，地面将仿佛要被它们的重量所压垮。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大鬼。 它庞大的身躯只有褴褛的几张皮料遮盖，裸露出来的躯干大片腐烂，不少地方能看见森森的白骨露出。 头上杂乱如同树根的大角破损不堪，面部也烂了大半，只剩一对灯笼大的鬼瞳依旧在迸射鬼气森森的火光。如此的造型，更显得这大鬼狰狞无比。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冲在最前方的这个大鬼，还是个骑兵。骑跨在一头同样腐烂，獠牙高耸的黑鬃怪马身上。 “这些看起来都有实体，算怨魂吗？” 神谷川没有因敌人的数量而怯场，奔袭而来的腐烂群鬼让他心里心中一凛。 因为和黄泉势力交手过太多次，以至于看见这种血肉溃烂造型的怪谈，神谷都会下意识往黄泉那边联想。 不过群鬼的身上并没有属于黄泉的那种奇特的堕落气息，也看不见身上有黑色蛆虫涌动。 所以应该和黄泉无关。 “这些大概是大江山里早已战死的鬼族，不是被黄泉力量唤醒的，而是其他的力量。” 轰隆！ 暴躁的雷枪在鬼群之中发出最后的轰鸣，溅射爆裂的雷弧绞杀了数量不少的敌人。 最后一抹翠绿色泽的火光终于在鬼群之中熄灭，那边的黑色雾带，又重新沉陷入一种冰冷的、沉重的、浓密的黑暗之中。 但或许是神谷川的先手攻击激怒了雾气里的群鬼。 那融化柏油一般的黑雾，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推进，那些鼓点、脚步声、冲杀的嘶吼声，含混在雾气里也可以被听得更加分明几分。 神谷弓下了身子，将一文字的刀柄握得更紧了一些，清澈刀身上缭绕的阳雷激溅。 下一秒，浓重的窒息感从前方劈头盖脸打来。 黑雾已经冲到了面前。 而阳雷最先刺亮照射出来的敌人，自然是那个骑兵大鬼。 它跨在怪物一般的巨马背上，腐烂的血肉跳动，额顶以及五官也洒满了猩红色的污血。一双鬼瞳居高临下的睥睨下来，像是一对腐烂的星辰晃晃坠落。 大鬼露着白骨的手里持着一把薙刀，宽大冷厉的刀锋裹挟着呼呼的阴风侧劈而下。 虽说是步兵迎战冲击势头极猛的骑兵，但神谷川早有准备，架起一文字朝上一格。 铛！ 武器碰撞，刀兵相接的声响短促而激烈，砸得雷霆溅射，雷光和周遭浓稠的黑雾一同被击碎散开。 神谷川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力气，丝毫不输给腐烂的大鬼，甚至比有马势的恶鬼还要强上几分。 式神神社的鬼神之力反哺到他身上已经初具成效。 他微微屈身，脚下的地面塌陷下一些，一文字上扬，抵开薙刀。 靛青色的刀刃嗡鸣，灵巧又狠厉地直刺而出。 炸裂的阳雷映衬得神谷川眼眸澄澈，杀意果决。 噗！ 一文字捅穿了獠牙怪马的侧腹。 直刺得手，神谷扣腕下沉，扫腿横踢刀背。 刀锋贯穿的力道骤然变猛，那怪物一般的黑鬃大马居然被生生斩开，腐烂的肉糜飞溅。 神谷川的野太刀自显流已经练到了极致，熟练掌握了最强的超凡奥义“云耀”。再加上向稻生武士学习的香取神道流也日益精进，两种太刀术融会贯通，哪怕在常世里光是白刃战已经难有敌手。 放在日本，说是“太刀仙人”也当之无愧。 “吼！” 坐骑被蛮狠地斩开，腐烂的大鬼怪嚎一声跌落下来。 神谷川直接转身顺势劈刀，刚刚才斩开马匹的一文字，刀势丝毫不见减弱，反而是因为刚才的踢击和神谷的转身横斩爆发出更大的恐怖威能。 这一次，刀锋与雷霆呼啸所向的位置，是大鬼的头颅。 斩杀了先锋，黑色雾带里的群鬼也呼啸而至，黑压压的如同翻滚的浪潮。 “难怪星熊说我一个人来会吃亏。” 这种数量的敌人，如果是神谷自己来打，单凭他以“犬次郎”身份在擂台上展现出来的实力，就算有三色雷霆和大范围的炮火强袭傍身，也难以干脆取胜。 就连撤退估计都得脱层皮。 金熊童子真是不安好心。 但好在，神谷于擂台上展示出来的战斗力，只是他实际战力的区区一角。 团队作战才是他的专精领域！ “玛丽！”“般若！” 随着神谷川的呼唤，黑红与紫白两道身影，同时从他的左右两侧闪出。 般若悬浮在半空之中，襦袢衣摆飘摇。 怪诞的空相从她的身后盘踞而出，从背后轻轻簇拥住般若那玲珑有致的躯体。 那艳丽的血肉替身上半张脸被般若面具遮掩，睚眦欲裂的凶相，但下半张脸又露出高挺的鼻梁，以及弧度勾人的嘴唇，唇色鲜艳如血。 般若抬袖，方相面具栩栩如生的飞浮，覆盖在了空相的脸上。 借助空相，般若强化了方相面具上的诅咒权能。 黑色的咒杀线条，密密麻麻从空相的彩服袖口涌动出来，潮水般蔓延开来，又像是涂抹中的一副工笔画，潦草荒诞。 换了形态的般若如同灵巧的织娘，咒线在她的控制之下编织成一道找不到缝隙和活路的大网。 这道大网唯独温柔地绕开了还站在前方的神谷川，扑杀进了呼啸而至的群鬼之中，咒力使得白骨腐肉消融，肉糜横飞，污血均匀地涂抹上迷雾笼罩的大地…… “玛丽，在你身后。” 玛丽拖刀前行，血腥的刀锋搅动着浓稠的黑色雾气。 下一个瞬间，她的身旁鲜亮的红色涌动，玛丽没入红色之中，顷刻之间便出现在了腐烂鬼群的后方。 后方原本被黑雾笼着，如同纯黑的幕布遮盖。但随着玛丽的杀入，沸腾的红雾冲涌而起。 鲜血一般的红色，同柏油一般的黑色碰撞搅动在一起。 居然发出了河川怒号的湍流声响。 鲜明的红色与黑色相互绞杀，就像是一副以天穹大地为纸张，只有两色组成，分明又怪谈的油画。 玛丽的高跟长靴踩过地面，红黑的洋裙裙摆摇曳，随后便是恐怖的刀锋挥落，一头小山大小的腐烂大鬼如同炮弹一般从红黑交界最浓烈处飞出。 那座丑陋的白骨烂肉，歪歪扭扭砸进鬼群里，顿时掀起一大片气浪！ “肃清它们！” 神谷川将一文字一挥。 雷霆和气浪涌动之中，那倒白色的模糊身影显得游刃有余。 只出场了两个荒神，就对来势汹汹的群鬼实现了两面包夹！ …… 玛丽、般若出场，再加上神谷川自己，料理迷雾里的群鬼并不算难事。 这气势汹汹的鬼行军，甚至没能让神谷一方使出全力。 他手下可是还有好几个荒神都没有现身。 肃清绞杀了腐烂的群鬼，周围的雾气似乎淡薄下来了几分。 般若从半空之中落下，满意地轻哼了一声，坠在神谷的背后消散。 不远处，玛丽也拖着刀缓缓走回来。 沸腾的红雾正在涌动在她的身旁，清理着衣裙和发丝上粘着的血污。 等到玛丽走到身前，神谷抬手，擦拭掉了她精致脸庞上尚未消去的污渍。 玛丽抬眼，温柔地注视了恋人一眼。 而后她松开砍刀，微微抬起双手，以拥抱的姿势贴着神谷的胸膛融入回了神谷体内，消散不见。 送走了关系特殊的两个式神，神谷打量战场，不满地咂嘴：“这鬼群本来就死过，再杀一遍也没有爆出任何魂晶素材，虽说在意料之中，但……感觉好亏。” 打完一场战颗粒无收。 不赚就是亏！ “我现在应该算是完成了金熊下达的工作，很期待出去以后那个天王大鬼会是什么表情。话说回来，按照星熊的说法，我现在所在的位置还处于宫殿内的外层？” 神谷凝起瞳孔，朝着更远处望去。 变淡的雾气之中，似乎似乎还可以隐约看见建筑的轮廓。 “那边才是内层。” 本来就是为了打探大江山底细而来的，神谷没道理现在就转身退回妖怪城池中。 那可就真就变成兢兢业业在大江山里打工了。 “先去那边看看情况再说。” 神谷川果断地朝前进发。 …… 似乎又行进了从外部看，足足一整个宫殿直径的距离。 神谷似乎终于靠近了这处奇异所在的所谓内层。 前方似乎有一座威严的建筑正耸立着。 建筑的细节却又全然看不清楚，但神谷能感觉到那似乎是一座神社。 “神社……金熊和星熊的信仰来源是这里吗？” 但这是什么神明的神社？ 神谷继续朝前走，但很快就遇到了阻碍。 前方的空间被无形的力量阻拦住了。 不是常世里那种划分区域，只有异访才能穿过的“空气墙”，凝起瞳孔之后，能看到一道幽蓝色的透明大罩，像是一口巨碗倒扣在了神社的上方。 “这就是星熊说我绝对无法进入内层的原因吗？” 神谷川端详着拦在前面的那股能量。 他试探性的抬起一文字，戳了戳眼前幽蓝的高墙，没有很坚硬的阻挡感觉，但是刀刃又无法朝前推进哪怕一丝一毫。 “结界之类的东西？” 收回一文字，神谷又抬头看了看巨罩中央的那座威严神社。 神社的建筑细节，似乎完全被外面的结界所模糊了。 “搞不清楚这里的古怪，很难让人死心啊。” 神谷川一时有点犯难了。 在原地思索了一阵子，他灵光一闪，从【蜃气布袋】里摸索出了两片刀刃碎片。 这是天之尾羽张的两片碎片。 “拦住我的是空间阻隔……天之尾羽张的残刃，可是连夜之国、海之国两处神居力量交融的夜海都可以切开，或许可以破开这里的结界。” 神谷手握天之尾羽张的剑柄，另一片剑刃碎片感受到召唤，嗡鸣着飘起。 断裂的剑刃就那样漂浮着，又同剑柄呼应，受到无形的力量牵扯，始终同剑柄保持着四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试试是这里的结界更结实，还是我的残缺版神器更锋利！” 残缺的天之尾羽张挥落，没有用上太大力气，但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斩。 剑刃磕上透明的幽蓝高墙。 咔嚓一声。 神谷穿听见如同玻璃碎裂的一声清脆声响。 那浑然一体的幽蓝结界，从刀刃碰撞的地方崩裂，并且向着周围绽放出蛛网一般的细纹……(本章完) 第596章 伊吹大明神 结界上的裂纹崩开，碎作一道与人等高的豁口。 “还真行，而且毫不费力。” 虽然星熊无比确信内层是进不去的。 但是手里持有天之尾羽张的神谷，本身就属于跳脱在常理之外的存在。 给星熊童子一点小小的鬼神共主震撼！ 神谷川将天之尾羽张的两道残片都收起来，朝着豁口朝里望去。 缺口处没有结界力量的遮蔽，透过这里可以看清远处神社的一些细节了。 而且借助超凡的感知视力，神谷还看清了应该是正殿的牌匾文字：[伊吹大明神] “伊吹大明神？” 一个听说过，但了解不多的神明名讳。 神谷站在结界的豁口之外，思索着记忆里和这尊神明相关的信息。 但还不等想的清楚明白，结界中央，那座巨型的威严神社之中，一道庞大无比的黑影游动而出。 此时此刻，被神谷用天之尾羽张敲开的结界依旧存在，那道与人齐高的缺口，不过就像是一口巨缸上碎开的小小一牙。 可那突然出现的黑色庞大身影，却是完全遮蔽住了幽蓝结界之中的景象，以至于连模糊的神社轮廓都看不见了。 而后—— 轰的一声巨响。 一条漆黑的肉柱，裹挟着潮湿而腥臭的狂风，从结界的缺口处冲出。 肉柱如同一座小山，蜿蜒曲折，上面覆盖有鳞片，闪烁着冰冷的黑曜石般的光泽，每一片鳞片又都犹如精铁打造，紧密排列，充满了力量与坚韧。 这似乎是一条巨蛇的蛇尾！ “这东西……是神！”神谷收紧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 从结界豁口处突破出来的只是一条蛇尾而已，巨蛇的全貌还隐没在结界的巨罩之内。 但就算是这样也可以分明感受到，未知全貌的巨蛇和刚才遭遇过的鬼行军不是一个等级，完全判若云泥。 蛇尾扬出的那一瞬间，便有恐怖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 那股压迫力弥漫在空气中，周围的空气似乎在这股威压之下变得厚重凝固，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费更多的力气，沉重而窒息。视线也变得模糊，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眼球，难以看清前方。 心跳声在耳边砰砰吃力回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紧紧握住心脏，使其跳动都变得艰难。 每一次心脏跳动都在提醒着神谷川，面对眼前那头巨蛇怪物，自己是脆弱且藐小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荒神是绝对不可能在气息上给予神谷如此的压迫力的。 甚至荒神之上a级的鬼神，神谷川也不是没有直面过，不是这种气势。 上一个能给到如此压力的敌人，还是阿伊努的阿澄雷神。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伊吹大明神神社里盘踞出来的黑蛇，是个s级的正神！ 几乎就是一瞬之间，神谷的身边有数道身影冲出。 他召唤出了式神们，不仅仅是玛丽和般若，而是手下的一众荒神。 与此同时，巨蛇的尾巴已经扬在了头顶，神谷川迅速开启一文字的战灰技[无想越身]躲避。 轰隆——！ 那蛇尾以山峦倾倒的气息轰砸在地上，震的大地颤抖不已。 “般若！” 闪现后重新现身的神谷川当机立断，磕下一剂【延寿紫金霜】，般若默契地盘旋化作三种色彩交织的方相面具，覆盖到了他的脸上。 随着式神们的神社接连确立，神谷自身也初步拥有了鬼神之力。 以他现在肉体的实际强度来说，最初的[笑面具]带来的损耗已经可以被鬼神之力抵消到忽略不计。[妒面具]的话，在里世界可以选择不吃药，直接消耗替死纸人的生命力，也可以强撑很久，打一场硬仗不在话下。 可是般若在同步成长，她面具效果逐级加深。 要戴上最强的[方相面]来战斗，目前还是得要磕药才能实现。 神秘而玄幽的方相面附体，统御群鬼的鬼皇权能上身，附加效果就是直接将神谷川变成战场上的人形buff机。他就像是己方的一面帅旗，只要还屹立在战场上，就能给手下的式神们施加激昂的战斗状态，大大提升实战能力。 除此之外，鬼神共主的气息和统御群鬼的权能交织，也能让神谷和式神们直接摆脱大蛇恐怖威压带来的负面状态。 如此一来，就算是面对s级的神明，在声势上也没有输阵了。 隆隆—— 漆黑的蛇鳞上冷光闪烁更甚，一击落空，尾端灵活地一扫，直接朝着神谷川的位置追击。 又是一阵潮湿带着腥臭的狂风呼啸而来。 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身体状态也恢复全盛的神谷川出奇冷静，超凡的感知视力，能让他看见更多战场细节—— 那摆动着的蛇尾末端，差不多是成年男子体型那般粗细，但是尖部微微蜷缩着，裹着奇特的金属锐光。 蛇尾的尖端，正卷着一柄长刀！ 那长刀一半都被包裹着，看不出完整的样子，但裸露出来的刀锋却像是一弯新月，极致的锋利，透露出冷厉和神秘，又如同融化流动的黄金，纯净而璀璨。 纵使在蛇尾发出的巨大横扫声响之中，也能清晰听闻那柄长刀划破空气的尖锐哨响！ 它就如同狂风骤雨，席卷一切，让人不敢逼视。 神谷川又一次闪身后撤躲避，蛇尾从他的面前扫过，尖端的长刀却猛地突出几分，直斩向他的胸膛。 这刀要是砍中，神谷百分百确信自己会直接变作两截。 好在他的动作反应都足够迅速，反手竖起一文字去挡。 砰！ 刀刃碰撞，磕得火星四溅，发出无比激烈的混沌闷响。 神谷川被瞬间击飞出去，滞空的同时被般若的力量所包裹，却还是狠很砸在地上。 “呼——哈——” 他喘着粗气快速翻身起来。 起来的那一霎那，顾不上自己，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刚才接刃的声音，很不对！ 神谷川和手里这把南泉一文字也是老搭档了，一起经历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斗。 而一文字自从锻造进【一刀斋的战灰】以后，本身也是一把名刀，除去另一把鬼切以外，很少再有其他兵刃能够锋锐过它。 可是刚才那一次接刃非常不对劲，一文字不管砍中什么，都没有发出过这样的声音。 这种像是痛苦哀嚎一般的剑鸣。 战斗经验丰富的神谷川可以确信，蛇尾上卷着的那柄长刀强度远在一文字之上！ 所以，不能再用一文字去接刃了，再和那柄长刀多碰几下，忠诚陪伴自己至今的老伙计没准就要折在这里。 而且要知道，从名义上来说一文字还并不完全属于神谷川，而是赤鬼老师寄存在他这里的。 念头至此，神谷川快速呼出了鬼手。 肩胛上的鬼脸刺青图案变得扭曲，虽然赤面獠牙，狰狞霸气，但又带几分妖艳，越发鲜活，呼之欲出。 神谷川身体右侧凭空延展出鬼之手臂，一片片被黑光和红晕包裹的幽暗鬼鳞哗哗响动，紧密排列而出。鬼手暴虐孔武外形之下，看不见的肌肉纹理形态，但线条流畅仿佛是一条条细腻河流蜿蜒流成，强健、充满力量感的同时，又带一点奇特的阴柔。 俨然是暴力美学的造物。 鬼手上抬，抽出了神谷的第二把武器，鬼切。 刀刃划开空气，锐意逼人。 刀身细长且黑亮如墨，犹如深夜的暗河，又像漆黑的闪电，其上缭绕的绛紫色鬼气鼓动着跳动的鬼火，闪烁着幽幽冷光。 这柄带着妖异美感，又极其强悍的鬼切，同狰狞又阴柔的鬼手，光在造型上倒是极为搭配的。 抽出鬼切的瞬间，那漆黑的蛇尾又卷着刀光璀璨的长刀袭来。 不过这一次，大蛇的攻击没有上一次那么强悍。 “噗呼！” 食梦貘扬鼻高鸣，牵扯出梦境的红色幻丝，尝试拉扯住大蛇。 空中一头骸鲸在化鲸轰鸣冲下，撞击上蛇尾的中端，爆裂开来的骨屑和巨大的冲击掀开了好几片蛇鳞。 浓重的烟尘气浪与迷离的梦境红光交叠处，玛丽与犬神的身影闪烁不已。 因为有式神们的阻拦，蛇尾尖端轨迹混乱地勉强扫到神谷面前，已经是强弩之末。 直接挥动鬼切迎上！ 铛！ 鬼切与长刀激烈地撕咬绞杀在，刀兵碰撞震荡出森然的鬼气，从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如同群鬼嘶嚎，将周遭淡薄的雾气扯得粉碎。 “和鬼切不相上下，这把到底是什么刀？” 蛇尾上的力量依旧很大，神谷这一次不愿意强撑，用鬼切接了一刃，便迅速卸力闪到一边。 “s级的神明没有那么容易战胜啊，光是甩出一条尾巴都这么难缠。上一次的阿澄雷神本身求死，战斗放水了不止一点点。这一个……也得亏就是结界只被我敲开小小一道口子，如果这结界还撑得住，那就还能打，不然我只能自爆退场了。” 叮铃——叮铃—— 金球铃铛摇响，清脆的声响混在雾气里。 座敷在此时施展能力，给己方覆盖上了一层鸿运。 战斗继续。 …… 激烈的厮杀持续了一阵子。 因为有结界的限制，神谷川一方通过默契的配合，居然打出了优势来，对大蛇的尾巴实现了压制。 这一点让神谷本人都有些意外，他似乎是低估了己方的战力成长。 战斗过程之中，神谷也在持续关注着结界的情况。 这屏障要是出现彻底崩塌的兆头，他会毫不犹豫地唤回式神们，自爆离场。 砰！ 【报丧女妖】发出恸哭哀嚎，卷动紫电白芒乱涌的阴雷旋涡，直接吞没了高高扬起的蛇尾。 从结界屏障之中，传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 那头大蛇正在里面翻腾。 与此同时—— 喀喀。 又是那种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音。 原本应该是细小的声响，在雷霆怒号与怪物翻动的滔天响动之中居然清晰无比。 神谷川连忙朝着结界的豁口处看去。 但预想之中的坏结果并没有发生，也不知道是结界本身就非常强大，还是好运站在了己方。那破碎的豁口处，幽蓝透明高墙上的蛛网细纹，居然在自我修复缩减。 原本和人等高的缺口也变小了几分。 “结界在自愈？” 轰！ 被阴雷卷了一轮的蛇尾砸在地上，结界之中的大蛇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负伤的长尾奋力一扫，又快速收缩。 “想跑？”神谷的精神一振。 机会来了。 打了这么久，就算你是神明，也得给我留下点彩头来！ 没办法，谁叫你出不来呢？ “留住它！” 神谷挥动鬼手朝前追去，鬼切上的阴森鬼气爆发，呼啸出刺骨的阴寒。 “噗呼！” 战场上一团跃动的红光落地，变化回食梦貘的样子。 小貘甩出了数道宽大的红光线条，缠住蛇尾，试图施加控制。 “嗷——！” 刚刚被大蛇扫到的犬神从地上起身，嘶吼着再一次扑出。 尖牙咬上了蛇尾上因蛇鳞迸飞而裸露出来的血肉，犬神浑身的肌肉隆起，业火翻涌，后爪嵌入地面。它的嘴里混着自己同敌方的血液，呜呜低吠。 但纵使有泥头车大小的狗子，也依旧阻拦不住大蛇的撤退，只是被巨蛇拖拽着朝着结界撞去。 “呜呜——” 高处的化鲸吹奏海螺，舞动权杖。 给犬神施加了【鲸骨·盾】，又令残余的骸骨鲸鱼全都下压接连朝着蛇尾撞去。 在式神们奋力的追击阻挠之下，神谷也终于追上来。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蛇尾尖端上卷着的那柄长刀！ 眼瞳凝缩到极致，如同深渊的鬼切化作惊骇的瀑布奔腾落下，刀光起伏急窜。 森然的鬼气，灰色的迷雾都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又以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刀锋所向，即是吸纳一切的黑洞！ 云耀！ 势不可挡的奥义挥落。 视线之中一切的战场细节都显得更外缓慢，但在这如同慢镜头的画面之中，神谷却看见那段卷着长刀，看起来柔软灵活的蛇尾尖端诡异地簌簌抖动两下。 刀锋急转，直刺向他的咽喉。 铛！ 兵刃相接的声音短促又剧烈。 但撞上金光湛湛长刀的却不是鬼切，而是玛丽那柄血腥厚重的砍刀。 “玛丽，在你身前。” 挺拔又纤细的少女身影固执且决绝地显现，红黑色的洋裙摇曳，裙摆猎猎摇响。 激烈的刀兵碰撞，使得玛丽厚重的砍刀上绽出裂纹，但她的阻击还是顺利令蛇尾长刀轨迹一偏。 唰！ 鬼切大巧不工地落下。 血绽放溅射，蛇尾尖端同那柄金色长刀一同飞扬起来，如同璀璨的彗星一般刺破迷雾，划开天穹，留下一道耀眼的光轨落向了远处，才终于黯淡下来。(本章完) 第597章 童子切安纲 断去尖端的蛇尾抽回到结界屏障之中。 天之尾羽张所造成的豁口也完全收拢，整个幽蓝色的结界恢复如初。 巨大的黑蛇在如碗倒扣的屏障里面翻涌嘶吼，但因为结界的遮蔽，祂的轮廓又全然看不清晰。整个结界和蛇神模糊活动的躯体笼在一起，就像一颗半透明，正在孕育巨大恐怖的蛇卵。 “这结界比我想象中的要结实不少。” 神谷暂时没有用天之尾羽张继续破坏结界的打算，起码这一趟不会这么做。 要是把里面的蛇神彻底放出来，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不如先搞清楚祂的身份，从金熊和星熊那里多打探点线索再说。 而且刚才那一场战斗，神谷一方夺了蛇尾卷着的长刀，见好就收，起码把战利品落袋为安了先。 “嗷——” 结界的边上，犬神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 作为和蛇神激烈缠斗的近战单位，狗子不像玛丽在战场上的行动那么灵活，完全就是以伤换伤的硬汉战斗方式，它几乎承担了己方六成以上的战损。 可即便如此，狗子现在却是异常兴奋的。 顾不上身体上的伤痛，它率先朝着蛇尾尖端和长刀的落点狂奔过去。 开饭！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那可是蛇神的尾尖，正神的血肉！ 以犬神的特性，只要抓紧将那尾尖在消散前吃掉，身上的伤就不算什么了，反而还能精进自身的实力，掠夺一波信仰。 对于狗子干饭的热情，神谷当然不会去阻拦。 这是值得肯定的行为。 他只是收拢起鬼手和鬼切，看向还站在面前的玛丽：“玛丽，我会帮你把刀修好的。” 玛丽的砍刀，刚才强行接了神蛇的搏命一击，刀口已经出现了缺口，刀身上也绽出裂纹来。 现在那些浓重的红雾正在刀刃上涌动，就像正在舔舐伤口的野兽。 玛丽的刀算是她的成长型伴生武器，可以理解为专武。随着她的实力上升，砍刀的强度也能得到提升。 现在这把刀出现这种程度的损毁，光靠红雾可能难以修补。 好在神谷的麾下还有神工匠觉姐姐，青木原的矿坑产出的各种金属矿石量也足够，之后送到付丧乡那边，应该就可以修好。 “玛丽，不会让别人……杀掉你。” 玛丽小姐抬手，用手心轻轻放在神谷的咽喉处，温柔且固执。 刚才蛇神最后一击，就是冲着神谷川的喉咙来的。 “咳！” 神谷脸上的方相面脱落，般若漂浮出来，面无表情地轻咳了一声。 “噗呼。” 边上的食梦貘甩了甩鼻子，抬起爪子推动正不知所措摇晃大尾巴的小鲸鱼一起离开，去到远处正在贪婪进食的犬神那边查看情况。 …… 咔嚓咔嚓。 渗人的啃食声渐渐平息下来。 犬神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于原地坐下，背后毛茸茸的黑色犬尾来回摇晃。 蛇神血肉的滋味不赖。 吃下尾尖，狗子的伤势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见到好友无恙，食梦貘懒洋洋俯下身子休息。 化鲸则是因为看到了犬神贪婪进食的场面，略显紧张地收紧了身后肥大的尾巴。 这时候，神谷川走了过来。 “呜呜。” 犬神半弓着身子，像家犬那样嘤嘤低吠，并且轻轻用硬脑袋去拱主人的手心。 “恭喜你又变强了一点，狗子。” 神谷打量了犬神一阵，满意拍了拍它。 之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地上那柄奇异的长刀上。 现在终于可以看到这柄刀的全貌了—— 这是一柄太刀，长度比鬼切要短不少，和一文字差不太多。 略微弯曲的刀身上，弥漫着奇异的金光，璀璨如同星辰。 手握刀柄，将太刀拾起。 嗡嗡。 手机里的《怪谈物语》弹出了物品信息。 [获得童子切安纲！] [道具名称：童子切安纲] [品质：传说] [效果：暂无（可附加战灰效果）] [说明：天下五剑之一的童子切安纲，由伯耆国的刀匠安纲打造。源赖光用此刀斩下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的头颅之后，由此而得名。刀光所向，邪魔退散。] “这把刀是童子切？” 神谷川尝试挥动童子切安纲。 即便刀刃只是随意挥落，也惹得金光迸射，铿锵声不绝于耳。 “果然是名刀，难怪会打的一文字难以招架。不过……我本来以为是草薙剑来的。” 关于结界里的蛇神，神谷之前是以为自己可能遇上八岐大蛇了。 相传八岐大蛇的尾部衔着柄宝剑，名为草薙剑，又叫天丛云剑。 而刚才结界里的神明，同样是蛇神，同样尾端衔兵刃，很难让人不往八岐大蛇那边联想。 可现在知晓了这柄名刀的信息，却不是草薙剑，而是另外一把传说中的名刀——斩下酒吞童子首级的童子切安纲。 “看来得查查伊吹大明神的底细了。” 但不管怎么说得了一把传说之中的宝刀，神谷还是很兴奋的。 童子切的长度还和一文字相仿，或许可以替代一文字成为主手武器，从而让老伙计退休。 “大江山果然是座宝库啊。” …… 大江山城，北面的宫殿之外。 这处妖怪势力里的两个天王，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都出现在了这里。 金熊盘腿坐在地上，不耐烦地晃动头颅，一对大小不一的鬼角摇晃，身上沉重的链条也哗哗作响。 星熊则是和金熊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慢悠悠地喝着酒碗里的酒水。 “犬次郎，已经进去很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星熊停下饮酒，用白皙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酒碗，像是自言自语般地来了这样一句。 “哼，大概就要夹着尾巴逃出来了吧。”金熊冷哼道。 “你就这么确定吗？” “难道你觉得那犬妖能打过数量那么多的鬼族亡魂吗？”金熊反问道。 星熊没有接话。 犬次郎能完成这次几乎像是刁难一般的任务吗？ 事实上，星熊对此也没有什么信心。 宫殿里面的那些鬼族亡魂，一旦复苏过来，实在不是一个善战的怪谈就能清理的。 末了，星熊晃了晃酒碗，语调冷淡：“鬼将确实是由你来统领的，可是给犬次郎安排这样子的任务，你就不担心他死在里面吗？” “如果他死掉，只能说明他太弱了。”金熊不以为然，呲起獠牙，“这里是大将山，我们是鬼，没有实力的怪谈在这里活不下去是理所当然的。” “你太野蛮了，金熊。所以大将山里怪谈的损耗才会这么大。” “野蛮？”金熊童子反唇相讥，“收起你那一套吧，星熊。你就和石熊一样，石熊倒是不野蛮的，你们怎么形容他的？啊……对了，宽厚。石熊他去了京都和人类学习那些该死的技艺。然后呢，石熊最后带来了什么？是源家的讨伐部队！就是因为你们，大将山才……我们是鬼，杀戮、抢夺、野横、嗜血，在那些惺惺作态的生人眼里，我们就是这样子的，永远都不会改变！鬼要有鬼的样子！” “啧。” 星熊把眼睛微眯起来，狭长的目眶里除去迷离醉意外，还带上一层明显的怒火。 大江山里的两个鬼王，理念不合，似乎永远都无法折衷调和。 只要他们碰面，就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双方话不投机，最终没有再继续搭理彼此。 星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饮酒。 而金熊则是重新把注意力投向了宫殿大门的方向。 差不多了吧？ 该是时候了。 犬次郎也该逃出来了。 金熊已经可以想象到，那气焰嚣张的犬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从宫殿里撤出来的样子。 这令他心情愉悦。 这一次刁难，就是一次“斩首”，斩掉犬妖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然后，收下当狗！ 砰砰！ 终于，宫殿的大门从内部响起了扣门声。 “呵呵。” 金熊搓了搓粗壮的手掌，兴奋地从地上站起来。 来了来了！ 看守宫殿的群鬼打开大门。 迷离的雾气之中，那道白色的模糊怪谈身影走了出来。 犬次郎。 看起来似乎是负了一些轻伤，但整体并无大碍。 和金熊预料的一样，一定是和群鬼的亡魂交手吃了亏，所以现在不得不撤出来。 “有劳了。” 神谷川步伐稳健，昂首阔步从宫门内走出来，甚至还从容得拍了拍给他开门的那个大鬼的肩膀。 这就像是，领导的慰问？ “啧。” 这倒是和金熊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样。 真是好厚的脸皮。 你一个逃兵神气什么？ “犬次郎。” 抱着打压的心态，金熊宫殿门口走去，他的体型庞大，挡在神谷面前就像是一堵高墙。 “金熊大人？哦，还有星熊大人也在，两位天王大人迎接我从宫殿里出来，我算是能感受到这里的热情和对我的重视了。”神谷依旧是神态自若的样子，因为刚得了童子切，他的心情很不错。 “宫殿里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金熊不依不饶地追问。 “啊，宫殿里那些腐烂的亡灵大鬼黑压压的侵袭过来，如同潮水一般望不到尽头，那可真是非常的恐怖和骇人……” 虽说鬼之皮衣遮掩了神谷的五官，但他还是正了正神色，为了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更严肃一些。 “哼，然后呢？” 金熊闷哼一声。 就是这样，说下去。 说你无能为力，说你胆怯心惊，说你夹着尾巴狼狈逃跑。 不管你怎么美化自己的失败都没有用。 我会教给你大将山里道理，失败者在这里没有话语权和尊严可言。 “然后？”神谷像掸掉手心灰尘那样拍了拍手，语调上扬起来一点，“还好我技高一筹！” 金熊童子本来都做好了呵责犬次郎办事不力的准备，但听了对方的话，汹涌的气势全都硬生生堵在了喉管里，孔武的大脸涨得通红：“你……你说什么！？” “就是，我赢了。”神谷一笑，“当然，金熊大人能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我，肯定是敏锐察觉到了我的才能和潜力，肯定是相信我能办到的嘛。这活交给其他鬼将的话，那估计不好办呢。金熊大人很英明啊。” “赢，你……宫殿里的群鬼亡魂……” “哦，金熊大人可以派人进去查看。工作得有人验收嘛，我懂的。那么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得回去休息一会，战胜那么强悍、数量又多的敌人，就算是被两位天王大人所器重的我也消耗不小，回见。” 又毫无心理负担地自卖自夸了一番，神谷川摆了摆手，随后便不管脸庞已经变成猪肝色的金熊童子，径直从对方的身边走开。 走出几步，又看见星熊童子正懒散地依靠在宫殿的城墙边上，朝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酒碗示意。 独角雌鬼艳红如血的嘴角抬起一点，露出一颗尖牙来，满脸的痛快。 “宫殿内层的伊吹大明神神蛇，还有那条大蛇……现在才刚从里面出来，还不是和金熊还有星熊套话的时候，再等一等。” 神谷川朝着星熊点了点头，心里这样思索着，朝着山男宅邸方向走去。 星熊目送着白色的模糊身影走远，又转头去看金熊童子。 看样子，金熊是气坏了。 不仅仅是脸庞，连他的胸口都烙上了恼怒的红色来。 偏偏这股怒意和挫败又没地方发作，就像是一拳打在上。 “犬次郎……” 金熊童子咬牙切齿，拖着一身铁链离开，大概真的找人去看宫殿里的情况去了。 “呵。” 星熊倒是不觉得犬次郎说了谎。 看犬妖那样子，应该是真的处理完了宫殿里的异变。 “光是看着金熊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可以下三碗酒。”星熊又仰头痛饮一口，而后伸尖长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哈——犬次郎……结果还是小瞧他了吗？” 没想到犬次郎真的可以凭一己之力，只负些轻伤就肃清宫殿里面复苏的群鬼恶魂。 这犬妖的真实实力，估计可以与自己或者金熊齐平。 难怪会说目标是成为大将山里的天王了。 原来不是狂妄的胡言。 真是叫人期待，但又不得不更加小心对待的一个怪谈。 他会给大将山带来什么呢？(本章完) 第598章 姑且叫祂八岐小蛇 现世。 东京都，荒川区，神谷川的家中。 “呼——” 神谷从主卧的大床上坐起来。 距离他打入大江山内部至今，已经过去个把星期了，总体上还算顺利。 因为有着点将台七连胜，并且最后斩杀山男，以及孤身一人肃清宫殿之中复苏的群鬼亡灵这两项战绩，“鬼将犬次郎”的名号算是在大江山城里打响了。 城里随便找一个有理智的妖怪，都能大致知晓这位外来犬妖的风头。 金熊童子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大江山毕竟是个用拳头说话的势力，只要足够能打，就会被其他妖怪所敬畏。 利用鬼将的身份，神谷近期已经开始着手打探大江山内部的军备情况。 大致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大江山里的鬼将，不算神谷本人，一共有十五个。 鬼将里没有荒神，其中有十二个有c级的实力。先前斩杀的山男，实力大概位于c级突破b级的瓶颈，这种水平在大江山的鬼将层面里属于顶尖的战力。 而十二个c级鬼将之中，有八个都是鬼族。 现在的大江山里，形形色色，各种种类的怪谈众多，鬼族的数量并不占优势。但从高层组成结构来看，基本盘还是被鬼族所掌握的。 “拿大江山势力和我自己的势力做对比，c级怪谈的数量是大江山那边占优。但是我这边能调动的荒神足够多，大江山那边现在已知的只有金熊和星熊两个，就算正面打起来，我这边也不见得会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算是神谷川带着手下式神们在大江山城内部突然发难，也足以将那座妖怪城池搅的天翻地覆。 可不定因素也还是有的，比如蟠踞在伊吹大明神神社的s级蛇神。 然后硬要说的话，还有茨木童子，迄今为止神谷在大江山那边都还没有获取到与茨木童子相关的任何情报。 “按照我现在的了解，大江山的扩张已经有了南下的趋势。真往南边走，要不了太久就会迎面撞上梦幻乐园。等双方势力正式发生冲突，那我的敌后工作也差不多做到头了。” 鬼族内部的成员都颇具侵略性，这一点从金熊童子身上就可见一斑。 唯一不同的是星熊，美艳嗜酒的独角雌鬼对于扩张的态度一直很模糊。 可星熊那种相对柔和的鸽派态度，在大江山的高层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支持者，仅凭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改变大江山的内部生态。 所以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伏观察，神谷川已经可以确定，只要乐园暴露在大江山势力面前，双方必定会有一战。 而且不可避免。 不顾一切，不计代价的掠夺，或许是大部分鬼的天性？ “在正式冲突发生之前，我得采取必要的行动。时间或许没有我原本预估的那么多了，一切都得以保护我自己的势力为第一优先级。” …… 离开主卧，推门到二楼走廊上。 “吱吱！” 恪尽职守的垢尝照例举着小木盆等在门口。 在得到家主的应允后，鼠鼠便急切地进了房间，一丝不苟打扫起卫生来。 神谷川下了楼梯，他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这一趟他进入常世，一口气待了两天。 虽然意识两天不在线，在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也没有出现问题，无非就是醒来的时候感到十分饥饿。 鬼神之力凝聚到身上好处还是很明显的，不管是对于战斗而言，还是日常而言。 “照这样发展下去，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和怪谈一样？不太需要进食，连基本休息的时间都大大缩减？这样……某种意义上，也不是不可以。” 神谷川狠起来连自己都剥削。 属于是恶龙终成屠龙少年。 天选打工人竟是我自己。 在厨房的冰箱里找到了两份便当，一份牛肉煎饺，一份炸鸡米饭，看日期都是新买的。 神谷川这两天都在常世，所以这大概是文车妖妃下班，或者小鹿放学路上顺道买回来屯在冰箱里的。 她们两个也知道神谷最近一旦从常世回归，除去简单冲个澡以外，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家里找吃的。 便当算不上什么特别可口美味的食物，但好歹方便顶饱。 在家里随时屯一点不会有错。 只能说徒弟和秘书两个还是十分体贴的，心里有自己的师父以及主人。 将两份便当都加热，饥肠辘辘的神谷坐到了餐桌边上开始进食。 吃饭的过程中，他看到桌角摆放着一小沓的资料。 上面还贴有便签，用娟秀的字迹写到：[主人请过目。] 是文车妖妃留在这里的，关于近期genie动画工作室的事项处理报告。 随手拿来翻看。 小文车最近非常忙碌，genie工作室那边的事情有很多要处理。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第一季tv放送已经结束，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最后一话的平均收视率甚至突破了5%。 tbs那边甚至已经开始和文车商谈预约后续第二季的tv放送权的事宜。 然后就是番剧线上放送的报告，还有蓝光dvd售卖的情况报表。 情况很不错。 尤其是dvd售卖这一块，目前虽然才刚开始几天，但按照文车的计算现今在这一块取得的利润收入，就已经足够《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前期投入彻底回本，之后还有客观的预估销量。 还有番剧的周边收益也初步开结果。 手办的订单已经安排上，还有一份和罗森便利店关于角色联动甜品的合同初步签订。 “虽然不太懂周边收益，但光看报告，小文车的工作做的很不错嘛。用敷宝的话来说，这就是财源广进的感觉！” 实际上，座敷对于家里财运发表的重要看法原话是“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但老父亲知道她表达的是什么。 继续翻动genie的报告，在尾页神谷看到了挺有意思的内容—— 有一家生产“柏青哥”的会社，提出用2亿円收购genie工作室。 在日本有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柏青哥也就是赌博机，同本来应该八竿子打不着的acg产业关系密切。 动漫、动画、游戏联动“柏青哥”的例子屡见不鲜，而且呈现逐年递增的趋势。 在以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柏青哥”的目标用户还是手中有钱、且空闲时间较多的老人和主妇。 然而随着经济持续不景气及不断出台的营业限制，“柏青哥”商家需要扩展新的客源。 于是它们便盯上了acg产业，出台了一种简单又粗暴的营销手段——捆绑热门ip。 这一举措在日本进行的格外顺利，将大量青年吸引成了柏青哥的消费群体。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尽管会带来助长赌博赚黑心钱的骂名，但还是有许多ip为了筹集资金而抱上“柏青哥”产业的大腿，动画产业当中就不乏冷门作品靠卖“柏青哥”版权赚钱以后拍摄续作的例子。 虽然说起来有点黑色幽默，但一些手上有冷门佳作版权，且因各种原因面临破产风险的小型动画工作室，真的会靠着柏青哥的资金注入复活，焕发第二春。 有种良家被迫下海的味道。 甚至因为赚满黑心钱而财大气粗的柏青哥厂商还会直接出手，收购一些工作室。 这种情况发展到后来，在acg的游戏产业当中，除去贩卖ip授权外，一些手握ip的游戏公司甚至会直接出手，不要中间商赚差价，自己设立“柏青哥”部门和生产厂商，确保肥水不流外人田。 其中的典型例子就是kona。 神秘兮兮说一个多年没续作的游戏系列有新信息公布，结果最后推出来“游戏”是一款全新的柏青哥。像这样的骚操作，这两家游戏大厂也不是没做过。 “所以《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势头火热，柏青哥闻着味就来了吗？再加上番剧里面的玛丽小姐人设有福运的加成，柏青哥好像对这个ip格外感兴趣……” 神谷川有点哭笑不得。 但能被嗅觉敏锐的柏青哥注意到，这也侧面说明了自家的番剧真的挺火吧。 关于柏青哥厂商的收购提议，文车妖妃那边当然是直接拒绝了。 开玩笑！ 我们的工作室真的蒸蒸日上，怎么可能低价卖到博彩行业手下去！ 和柏青哥的联动也不太考虑，博彩行业那边来钱确实挺多，但是会影响genie工作室风评的。跨界的版权联动，在便利店甜品饮料、咖啡馆这些正常的范围内进行，赚得钱也足够genie后续运作了。 反正工作室最重要的目的，还是给式神们传播信仰。 “这样一来，萤对《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前期投资，也能给她带去很不错的收益。”看着genie的财报，神谷还顺便想到了有一段时间没见的鬼冢。 虽说以小巫女的性子和财力，大概也不会太在乎投资带来的回报。 但该分红还是得分红的。 神谷川感觉自己终于是在鬼冢面前站起来了！ genie工作室报告的最后，是一些后续的工作计划。 包括了《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二季企划的确立，还有考虑以化鲸为主角，推出新番剧或者动画电影的相关计划。 以目前工作室的收益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做到的。 神谷的御用作家三宅先生近期也已经在活鱼旅馆重新闭关，热情满满投入到了新脚本的创作之中去。 …… 吃完饭，也看完了genie的近期工作内容，神谷满意从餐厅里出来。 走到走廊上正看见鹿野屋坐在玄关处换鞋。 她的身边地板上，放着书包，一袋新鲜的食材，以及一份便当。 小鹿脱掉自己铮亮的制服皮鞋，认认真真摆放好，又换上居家的拖鞋，在此期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而后眼神发亮地回头： “师父！你醒啦？” “嗯，欢迎回家。” “师父师父，我今天有好好去对策室打靶哦！还中靶心了呢！”小鹿抓起书包小跑到凑到师父身边，像只小犬一般的欢脱，而后又想到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了一沓资料，“还有，师父你要的资料，对策室那边又整理出来一些，我也顺便带回来啦！” 神谷最近向对策室要的资料，是关于伊吹大明神的。 之前就已经拿了不少，小鹿这趟带回来的是一些新的补充。 因为神谷这两天基本都待在常世里，文车又因为工作室里的事情非常忙碌，带资料的活自然落在了小徒弟的身上。 反正小鹿在东京的对策室那边早就混得脸熟了，跑腿不在话下。 师徒两个去了起居室。 小鹿喋喋不休讲着这两天的事情，不管是她学校里的，还是修行的，当然也包括她的式神。 “师父，你上次给我的那个，阿忙的遗物，马鹿已经吸纳了哦！痴愚加上盲目的控制超级厉害！” 在神谷的面前，这丫头总是有着过于旺盛的分享欲。 虽说徒弟有点话唠，但作为师父神谷并不烦她，就是带着慈父笑意听着。 除灵师jk的日常听起来也挺有趣的，这也是回来现世休息的一环。 一直到小鹿讲累了，拿上她带回来的食材去了厨房，神谷才恢复正色，微微皱眉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叠和伊吹大明神相关的资料上。 关于伊吹大明神的信息，上次从大江山城的宫殿里回来，他就已经做了相应的了解—— 在日本的神话之中提到，岐阜县与滋贺县交接的地方有一片山脉叫伊吹山脉，这片山脉的主峰为伊吹山，山上有山神即是“伊吹大明神”。 且《日本书记》里记载，伊吹大明神是巨大的蛇神。 而现世之中，伊吹的神社一共有两个，分别是滋贺县伊夫伎神社，和岐阜县的伊富岐神社。 神谷目前得到的资料，不少也是这两个神社提供的。 在日本的神话之中，有一个武尊名为倭建命。 倭建命曾奉命讨伐平定不服从朝廷的人与邪神，连连得胜，但唯独在伊吹山折了戟。 大蛇形态的伊吹大明神喷出的浓雾将倭建命打成重伤，之后武尊一命呜呼。 而伊吹既然能战胜传说之中的武尊，那必定不同寻常。 按照神谷现在了解掌握的信息，伊吹山的蛇神和他之前所猜测的八岐大蛇之间，还真存在一定关联。 各种资料里面，有说伊吹是八岐大蛇分御灵化身的，也有说伊吹实际上是八岐大蛇神嗣的。 总之，姑且可以将这尊神明称为“八岐小蛇”。(本章完) 第599章 人类是善，鬼族是恶 伊吹大明神和八岐大蛇之间存在关连。 而小鹿新带回来的这一部分资料里面，则出现了关于酒吞童子的一些描述。 资料里提到，大江山鬼王与伊吹山存在联系。酒吞童子很可能诞生于伊吹山，而后又立业于大江山。 也就是说，伊吹山是酒吞的老家。 此外滋贺县的伊夫伎神社，和岐阜县的伊富岐神社，又额外整理出来一些旧闻资料。 两者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冲突。 伊夫伎神社那边说，酒吞童子是伊吹大明神的子嗣；伊富岐神社那边则是说，酒吞童子就是伊吹大明神本身。 “信息有点混乱。” 神谷拿出了纸笔，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的资料。 关于酒吞童子、伊吹大明神、八岐大蛇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分为两条—— 一说，伊吹大明神是八岐大蛇的分御灵化身，也就是大蛇的一部分。而酒吞童子，则是伊吹大明神的后裔。 另一个说法则是，伊吹大明神为八岐大蛇神嗣后裔，而酒吞童子即是伊吹大明神。 “好像不管哪一种说法，酒吞童子都属于八岐大蛇的后代啊。所以，酒吞童子是祸神之后，出于某种原因离开了伊吹山，又在大江山里堕落成鬼，拉起了一方妖怪势力这样吗？” 想想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地狱一点来说，酒吞童子和八岐大蛇最起码在各自的传说故事中的死法是相似的。 酒吞童子被源赖光用酒醉倒，而后斩首；八岐大蛇则被须佐之男用酒醉倒，而后斩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子承父业了属于是。 “至于大江山城里的那个蛇神……” 大江山城宫殿内层的神社结界，被神谷川用天之尾羽张磕出了一角的破损。 不过等到和蛇神的战斗进入尾声时，结界又开始自我修复，恢复如初。 后续金熊童子似乎有再派人进去宫殿里查看，但主要还是看一看复苏的群鬼恶魂是不是真的都被肃清了。 内层结界的事情后续也并没有被提及到。 目前大江山内部还没有人知道“犬次郎”，也就是神谷川在进入北部宫殿之后，其实已经和蛇神做过一次接触，甚至还抢走了蛇神的童子切安纲。 也就是说，蛇神本身和金熊、星熊他们似乎并不存在交流。 现在关于伊吹大明神的资料看下来，神谷川姑且先将那蛇神视作了酒吞童子的真身。 反正也大差不差了。 而从大江山现有的情报来看，平安时期源赖光对大江山的讨伐应该确有其事，并且【神便鬼毒酒】、【童子切安纲】的物品鉴定信息都印证了这一点。 “所以，酒吞童子大概真的被源赖光砍过头。” 如果大江山里的蛇神真的是酒吞童子，那么或许酒吞在被砍头之后并未真的死去，而是变回了原本的大蛇神嗣形态。 “可是蛇神很癫狂啊，交手下来的给我感觉是没有什么神智的样子，比腐烂的群鬼亡魂也好不到哪里去，或许是砍头影响了酒吞童子的智商？” 光说一点，就是神谷川用天之尾羽张破开神社结界那会。 换位思考假设神谷自己是蛇神，想要对付侵入的外来者，那完全可以等到对方走进结界罅隙之内再现身，直接来个瓮中捉鳖。 如果那时候蛇神真的这么做，那神谷川估计只能选择自爆退场。 可当时的蛇神却选择了对自身最不利的做法——在外来者还在结界之外时，便从结界的豁口处甩出蛇尾发动猛攻。 原本可以利用起来的地利优势，一下子转为劣势。 这样不明智的做法反倒便宜了神谷川，甚至被他伺机抢走了蛇尾尖端上的童子切安纲。 “所以，神社里的蛇神完全是靠着暴戾的本能在活动的。这样子无理智的存在，很难说是大江山同一边的。我甚至感觉蛇神如果能从神社结界里脱困，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毁灭大江山城。” 神谷将小鹿带回来的资料合上，在起居室里又静坐了一会。 随后起身上了二楼的主卧，现在垢尝应该已经打扫完毕了。 再回一趟常世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小鹿从厨房里走出来。 和刚回家那会的样子比起来，她将已经蓄长的头发扎到了脑后，身上系了一条粉色的围裙。 “师父，你好像已经吃过便当了。但是我煎了鳕鱼哦，虽然比不上般若师娘，不过要不要一起再……” 鹿野屋将起居室的门推开，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她带回来的那一沓和伊吹大明神相关的资料，还整齐的码放在茶几上。 “唔。” 小鹿微微仰头，嗅了嗅家里的气味，师父的气息好像是又返回到二楼的主卧去了。 “师父这些天，真的很忙呢。” 鹿野屋有点无奈。 她知道关于常世里的事情，自己帮不上师父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祈祷师父武运昌隆。 以及等师父这一阵子忙完，给他捏肩捶腿，如果师父愿意为他洗脚也是可以的，总之就是力所能及好好尽尽孝心啦。 …… 常世，大江山城。 原属于山男，现在归属于犬妖犬次郎的宅邸处。 妖怪城池的时间是晚上，一轮圆月垂挂于天穹的低处，压在层层叠叠的楼阁之上，又给这些古色的建筑物，覆盖上一层厚重的银色光亮。 木灵们栖息在枯树枝条上休息。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则是在不动声色的望风。 他能感受到，从宅邸附近窥探内部情况的怪谈数量，和主人刚入驻这里时相比减少了一些。 这大概是主人在大江山里威望和信赖值都提升的结果。 好事。 院子里的平静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砰砰！ 大宅的门被从外部叩响。 这些木灵们骚乱了一阵子，而后在小小老头的示意之下，打开了宅邸大门。 来的是星熊童子。 独角的雌鬼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是一个人来的，金熊童子没有一同出现。 “喂，小老和尚，你的主子呢？” 星熊扫视了一圈木灵，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小老头的身外身上。 大江山的内部，已经将斥候很自然地视作成犬次郎的管家。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指了指宅邸里面。 主人已经从现世回来了，所以没有什么问题。 “嗝——” 星熊打了个酒嗝，抬脚朝着宅子里走去。 但才走到庭院的中央，神谷的声音便响起来，依旧还是那种听起来很含糊，但是又带着风轻云淡的语调：“星熊大人，稀客。怎么来我这里了？” “嗯……”星熊摇摇晃晃，看起来站立不稳的样子，晃荡了一会她把左手腕上的酒盅解下来，朝着神谷抛了过去，“陪我喝酒。” 啪。 酒盅被神谷川稳稳接住。 他多打量了星熊两眼。 美艳高挑的御姐雌鬼，和平时的样子似乎不太一样，虽说还是一身酒气，但好像更柔和忧郁了几分。 可能是夜深人静，情绪上来了？ 不，应该没有这么简单，或许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神谷川是不排斥陪星熊喝酒的，整个大江山的高层里也只有这个天王给人的感觉特殊一点。而且，陪喝酒是一个促进感情的机会，没准还能从星熊那边套些话出来。 “恭敬不如从命了。” 神谷笑着拿着酒盅走到星熊的身边。 两人在庭院的一块怪石前对坐下来，木灵们和小小老头都退到了角落。 “星熊大人好像有心事？” 神谷川仰头喝了口酒盅里的酒水，酒液滑过舌尖，深沉，醇厚，带着酒精特有的炙热与浓烈，透着辛辣。 他本身是不太喜欢喝酒的，所以就做做样子。 “喝酒的时候，不要说扫兴的话。”星熊一口将自己宽口酒碗里的酒水饮干。 嗯，更确定了，她真的有心事。 神谷川：“可是，喝酒总不能干喝吧？把不如意的事情讲出来给朋友听，烦恼会和酒水一起减少的。如果你将我视作朋友的话。” “减少吗？” 星熊晃动手里碗碟，原本已经见底的酒碗里又涌出来，不多时便将宽碗盛满。 做完这一切，她挑衅似的朝着神谷一笑，嘴角露出细小的尖牙。 红唇白牙，颜色分明。 “……只是比喻。” “有时候我觉得你挺奇怪的，和这里的怪谈都不太一样。”星熊摇了摇头，没有继续酒水增减的话题。 “你难道不也是这样吗？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喝酒的吧？” “呵呵。真不知道该说你敏锐好，还是狡猾好。啊，对了，你说朋友，很久以前，是有一个朋友会陪我喝酒的，不过他已经不在了。” “你是说石熊童子吗？” “嗯，他是个很不赖的家伙，在鬼族里也算是特立独行。现在你看到的大江山城，就是很久以前，他带着群鬼建造的。从人类那里学的技艺，仿造了当时的京都。” 关于石熊，神谷也听到过一点风闻。 之前他就觉得，大江山城的构造非同一般，如果是后天建设起来的，那么这地方应该会存在有一定数量的工匠型人才。 现在看来，所谓的工匠怪谈人才，应该是石熊那个时期留下来的。 神谷川：“鬼和人类学习技艺？” 星熊童子：“是啊，听起来难以置信，对吧？那个时候，对了……人类管那时候叫作‘平安’，呵呵，那会儿可一点都不平安。” “平安时期，是什么样子的？我没有活那么长。” 一千年前的平安时代，人鬼共生，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连对策室那边的资料都语焉不详。 另外上一任尝试成为鬼神共主芦屋道满，也是平安时期开始活跃的。 而星熊似乎是那个时代的亲历者，从她这里或许能知道一些当时的信息。 就算这些信息和现在的大江山没有什么关联，但对于神谷川而言也是有用的。 “那个时候……”星熊又饮了一口酒，做出回想的样子来，断断续续说道，“和现在很不一样。常世现世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完全隔开，人和鬼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白天的世界属于人类，晚上的世界属于鬼神。” “那世界为什么会被一分为二？” 关于常世和现世，千年前分裂并不明晰，但之后某个时间点又突然彻底分离开来。 这一点神谷感到无比困惑。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是啊……” 星熊像是呓语一般开口。 她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则是立着，姿势算不上雅观，反而称得上豪迈。朱红色的裙摆只盖到了她的大腿根部，露出白生生的腿部肌肤。 星熊用左手轻轻拍打自己的膝盖，眼神迷离：“世界为什么会被一分为二呢？” 她重复了一遍神谷的话，虽说所讲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总感觉她想表达的东西和完全不同。 “你是说现世和常世？” “不，我不在乎那个。”星熊摇头，“我是说更久远以前。” “以前？”神谷开口，又闭上。 这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喝酒喝上头了以后，那种要与人谈人生谈理想的感觉。 “嗯……” 星熊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是分为两部分的，在现世和常世彻底分隔开之前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就算在人鬼共生的平安时代，生活在日光之下的人类，和生活在黑夜里的鬼怪也互不相容。 世界似乎默认了，人类是善，而鬼族是恶。 这样子的规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诞生的，又是什么人规定的呢？ 星熊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是黑夜里出生的鬼怪，于是就被判定为恶了。 因此她一直在思考着，为什么不能，人类是恶，鬼怪们是善呢？ 难道谁都没有怀疑过这世界的狗屁真理，那是什么绝对不能违反的规则吗？ 为了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星熊童子不断地修行自我，等再回过神来，她已经是大江山里的天王。 那时候的大江山还由酒吞童子领导。 那个带有神性，但信奉无条件的用力量去支配世间一切的大江山鬼王。 “人类的善是虚伪的，他们擅长将自己的恶隐藏起来，甚至有些时候隐藏的很拙劣。他们站在日光下，把讨伐我们这些生于黑暗的鬼怪视作英雄事迹。所以，须佐之男要杀我们，倭建命要杀我们，京都的阴阳师也要杀我们。只要杀掉鬼，就是功绩，就会被赞扬。” 酒吞是这样说的。 也是在那时候，星熊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曾看见过，看见京都的罗生门堆满了人类的尸骸，砌得如同高墙，密密麻麻的蝇蛆在尸墙上飞舞钻动。 可那些人都不是死在鬼怪手上的，而是人类自己的手里。 所以，只要占据了“善”的大义，无论做出多么肮脏的事情，都不会被认为是邪恶的。 所以，就算人类的手上一样沾着同族的血，但他们依旧可以打出正义的旗号来讨伐鬼怪。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子运转的。(本章完) 第600章 你们还真要给我送雌鬼？ 星熊童子：“不过，我只是为此困惑，为此恼怒，却什么都没做过。真正尝试改变，并且付诸行动的，是石熊。” 石熊童子，那个被评价为“敦厚”的大江山天王。 在鬼族里面也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据说石熊童子并不是纯粹的鬼族，他的血脉里参杂进了人类阴阳师世家贺茂家族的血。 是一个人类和某些特殊鬼怪能孕育后代的活生生例子。 某种意义上来说，为神谷川提供了这方面的事实论证。 石熊童子自小在贺茂家族中长大，那时候他还有被冠以“贺茂”姓氏的人类姓名。石熊在童年时期和人类也没有显现出太大的不同来，无非就是力量和体型都远远大于同龄人。 但在成年之后，石熊终于显露出鬼的特性来，长出了鬼角和獠牙。 人类世界自然无法允许这样半人半鬼的异类存在，于是石熊被贺茂家秘密放逐，最终展转到了大江山。 生活在日光下的人类容不下石熊，但是黑夜里的鬼怪却接纳了他。 此外，虽然石熊有一半鬼的血统，但他并不喜好杀戮。童年的人类世界生活经历，赋予了他和其他鬼怪完全不同的秉性，石熊热爱人类的技艺，尤其是建筑领域。 成为“熊字辈”的大江山鬼王后，取用“石”作为自己鬼的名字，也包含了这方面的含义。 神谷现在所看见的大江山城，就是石熊带领鬼怪所建设起来的。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因为自身身份和经历的特殊，对于星熊一直以来“世界被粗暴一分为二”的困惑，石熊有他自己更深的见解。 他相信，杀戮与豪夺并不是鬼的本能，而是环境的影响。 人类之中有心存恶念的，鬼怪之中也有心存善念的。 一直生活在鬼族阵营里，却不喜为恶的星熊童子的存在，更是坚定了石熊自身的信念。 于是两者很自然成为了朋友。 他们不认同彼时领袖酒吞童子靠力量发展，全力对抗人类的理念，如果任由大江山继续强取豪夺，无论胜败，鬼族在大家的心中永远是恶的一方。 想在鬼的阵营里引导大家行善的理想，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应该要授予大江山新的价值观念，鬼也是善的，这是向世界宣告的第一步。这样的话，终有一天希望从善的，无论是人类还是怪谈，都有可能会追随大江山。 鬼族里有星熊这样的存在，人类世界也有贺茂家那样的阴阳师。 贺茂家族知晓石熊童子半鬼的身份，但依旧养育他长大，即便他显露出鬼的特性后，也并未将其处死，而是秘密放逐。也正因如此，石熊从未怨恨过他的人类血亲。 就是这样，人与鬼双方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 等到价值观渐渐扭转，与贺茂家，与星熊有相同观念的人或者鬼怪，一定会更多出现的。 那个时候，会出现“人类是恶，鬼族是善”这样相反价值观的世界吗？ 还是，人与鬼平等的世界呢？ 但无论是哪一边，鬼族总不会被继续认为是邪恶的一方了。 于是，石熊开始以“大江山使者”的身份，活跃于人类和鬼族两个阵营。 不为其他，就算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两边的血。 对于石熊的所作所为，那种过于理想主义的理想，彼时的酒吞童子一直知晓，但大江山鬼王只是嗤之以鼻却不加于阻拦，任由石熊去做。 而最终的事实走向，似乎印证了酒吞才是正确的。 观念的隔阂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以柔和的态度，哪怕耗尽石熊童子本该漫长的一生，也不见得会被弥补起来。 而在石熊童子为了“人鬼和平”的理想徒劳奔波之际，人类与鬼族无休止的厮杀，依旧在持续着。 最终，大江山迎来了人类源氏的讨伐军。 源家的讨伐军并不是石熊所带来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就和酒吞的所预料一样，他们迟早会来。 因为大江山就在这里。 人鬼最后的战役，结果现在已经知晓。或许其中还有一些细节和秘辛是传说故事里没有提到的，但结局就是这样，源赖光几乎毁灭了整个大江山。 又因为后续现世和常世完全割裂开来，大江山城隐入常世之中，残存的鬼族才得以存活下来。 他们沉睡休整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今天，幸存的金熊和星熊才重新将这片名声赫赫的妖怪势力在里世界初步复苏。 大江山里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 神谷听完了星熊的讲述，沉吟了片刻，继而将酒盅里的酒水洒在地上：“石熊童子确实是个很奇特的鬼族。” 算是致敬吧。 也是合情合理的逃酒。 “嗯……”星熊抬起手里酒碗，停滞了一小会，又大口饮下。 “那么大江山如今选择在常世里扩张，也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吗？” 星熊点头，又摇头： “差不多吧。鬼族不能没有力量……总之，金熊是这样认为的。人鬼的两个世界，虽然不知道为何被隔绝开来，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两个世界未来会不会又有彻底融合的一天。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人与鬼就不可避免的又要开战了。不为其他，仅仅因为大江山就在这里。” “所以大江山需要力量。金熊觉得，如果我们能统领整个常世，集合一盘散沙的鬼怪力量，就可以用武力战胜另一个世界的人类。” “我没办法反驳他，有时候……我觉得他才是对的。” 对于星熊的话，神谷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很清楚，现代人类社会的除灵力量，已经远没有人鬼共生时代的平安时期那么强悍了。 平安时期，有安倍晴明的土御门家族，有贺茂家，又有身为武士却能除灵的源氏一族，然后还有芦屋道满那样非世家出身的野生阴阳师。现在看来，猜测这些人物的佼佼者都有最起码退治荒神的实力。 而现代社会，能独立处理c级以上怪谈的除灵师就已经是对策室里的精英。 不过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 现世和常世分割开以后，人类世界点了科技树，走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前的发展道路。 要知道子弹刻上佛法都能除灵来着，要是能掀桌子直接给核弹能加上佛法的话，那对鬼神的杀伤力应该会很恐怖吧？ “这样想想，现世好像还挺强的？” 神谷川在心里默默吐槽。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在嘴上却说着：“所以，星熊你想看到，对吧？” “看到……什么？” 独角雌鬼此刻醉的比平时都要厉害，眼神已经是完全的迷离。 “那些心存善念的怪谈，可以和平生活的世界。” “是吧。但是，会有这样的世界吗？” “会的。”神谷点点头。 这或许是鬼神共主的职责吧。 当然，他的理想没有这么宏大，说到让怪谈们和平生活，脑海里浮现出的身影也就只有式神们、家里的怪谈，高天原的工匠、还有常世的蟹姬、矶姬、兔丸等人而已。 这些怪谈都无一不信任且追随着他。 最初，神谷川想要成为鬼神共主或许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的。 追求力量，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一面，大概仅此而已。说是被《怪谈物语》抛出的利益，推动着朝神座攀登也不为过。 可现在，总归和最开始那会不一样了。 “你还是一样的狂妄啊。明明甚至都还不是大江山的天王，却能把这样漂亮的话说的信誓旦旦。”星熊笑着摇头，几缕柔亮金发在她的耳边晃动，“但是……却让人讨厌不起来。犬次郎，你和石熊很像。”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说起来，这就是你的心事吗？” 神谷川是觉得，星熊今天的气质和平时很不一样。 应该不是单纯的追溯往昔才让她变得这般多愁善感的。 总感觉是发生了某些的事情，牵动了她的情绪。 “算是吧，但也有其他的……” “其他的？” 神谷的话音落下，还来不及细问。 从宅邸的大门口传来了声响，那种熟悉的哗哗铁链响动。 听这声音，是金熊童子来了。 因为和星熊在院子里喝酒，大门没有关上，完全敞开着。 外头的双角雄鬼径直大跨步走了进来，在他高大的身躯旁，还跟着一个相对娇小的陌生身影。 一袭白衣，腰间缠着鲜亮的红绸条，又坠挂一束铃铛，一步一响。 跟随金熊过来的，似乎是一个雌鬼。粉唇明眸，阴柔又精致漂亮的脸庞上，又有天然的媚态。 那陌生的雌鬼披着白色的大氅，上连着兜帽，盖在头上。兜帽完全覆盖住了她的鬼角，只显出两块布料的隆起。柔长的白发从中垂挂出来，松散地束着，缕缕发丝倒映柔和月光。 见到金熊和那白大氅的雌鬼进来，星熊童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从地上站起。 “犬妖。”金熊面对神谷的态度依旧恶劣，“你是大江山里的鬼将，虽说才加入不久，也没让你参与扩张讨伐的战役，但是有肃清宫殿里复苏群鬼亡魂的功绩……” 朝着周边讨伐扩张，似乎是大江山里的肥差。 毕竟可以肆意掠夺战利品和怪谈奴隶。 这样的差事，金熊没有安排给神谷川，只有像之前那样处理宫殿内部异样，颗粒无收的任务他才会想到神谷。 神谷没有开口，坐在地上打量着金熊，当然更多的是在观察那个神色有些胆怯的白大氅雌鬼。 虽说她真的表现出了“胆怯”，但脸上那股似乎是天然的媚态依旧存在，却是更显的我见犹怜了几分。 “所以按照惯例，应该给你安排服侍的雌鬼女妖。”金熊这样说着，下意识扭头去看身边的白大氅雌鬼，眼神闪烁出了一丝丝的不确定，“这是从若狭湾抓回的奴隶，蒺藜姬，以后就由她服侍你。” “啊……” 神谷无力地张口。 不是吧？ 你们还真要给我送漂亮的雌鬼啊？ 再看那名为蒺藜姬的雌鬼。 她的双脚穿着白色的踩脚袜，细腻有弹性的袜料紧致包裹脚背足弓，前段又裸露出灵活的脚趾。 原本应该是灵巧的双足，从脚踝处被一对沉重的脚镣所束缚。 双手更是被一副浑然一体的黑色金属枷锁所牢牢拷着，看起来只能进行一些相对简单的活动。 被如此屈辱地控制住，或许她真的是一个奴隶？ 可神谷川感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星熊童子和金熊童子现在的态度都非常奇怪，虽然他们都做了一定的掩饰，但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种古怪的氛围感。 刚刚还在饮酒的星熊忽然站起来，虽然只是一个本来不太需要留意的动作，但按照神谷对她的了解，如果仅仅只是金熊来访，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头也不回的我行我素才对。 还有飞扬跋扈的金熊，他对待蒺藜姬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面对一个生杀予夺全在自己一念之间的奴隶。 此外神谷还注意到，蒺藜姬的状态也很古怪诡异。 他居然看不透这个雌鬼的大致实力，就是一种“大概还挺弱”的模糊感受。 但如果真是弱小的怪谈，以神谷川的感知能力，应该能一眼看透有几斤几两才对。 “那副枷锁，好像掩盖住了她本来的气息。” 神谷川的注意力转移到蒺藜姬的手上。 她的手臂被宽大而洁白的大氅袖口掩盖，只露出的手腕部分还被造型狰狞夸张的枷锁牢牢固定住。 左手白皙柔腻，五指纤细。可右手却是捆满了绷带，完全看不见一点裸露的肌肤，那紧密缠绕着的绷带一直延伸进她的袖口。 “这个此前完全没有见过的蒺藜姬，该不会是茨木童子吧？” 神谷川的表情变化很精彩，交替呈现出诧异、错愕和无语，但好在【鬼之皮衣】能掩盖他的面容五官。 “犬次郎……大人。” 蒺藜姬语调轻柔，有些惶恐地向着神谷行礼，一身沉重屈辱的锁镣让她的行动看起来非常迟缓笨拙。 神谷川：…… 印象里，[茨木]一词的含义，本身就带有蒺藜和荆棘的意思。 不是！你们是不是装得太敷衍了一点？ 多少有点不尊重我了。(本章完) 第601章 大江山中出了奸细 [被安排来服侍的雌鬼蒺藜姬] 如此简短的一句话里，神谷川看到了足足三个疑点。 首先是蒺藜姬的身份，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对方就是一直未曾露面过的茨木童子。 其次，如果蒺藜姬真就是大名鼎鼎的罗生门之鬼，那来到自己的身边，肯定不是真的为了“服侍”。 神谷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还是说这是某种考验，茨木童子想要近距离接触自己亲自验货。 暂时不明白鬼族那边到底在盘算什么。 还有最后的疑点，就是……“雌鬼”。 没错。 蒺藜姬可能不是蒺藜姬，也可能不是真的要来服侍自己的。 甚至还有可能，她就根本不是个雌鬼！ 在大江山的传说故事，以及“罗生门之鬼”的自身故事之中，茨木童子的性别问题一直都扑朔迷离。 其形象也非常多变，具备艳鬼与恶鬼的二象性，甚至有时候还会以比较风雅的形象出现。 在很有名的“罗生门之对”逸闻中，平安时期的汉学家、诗人都良香还曾与茨木童子对过诗。 “气霁风梳晋柳发，冰消浪洗旧苔须。” 据说这诗的上句由都良香吟出，而下句就是茨木童子接上的。 平安时代，罗生门是京都的最后一道门。 平安末期武士阶级已经开始崛起，皇家势力衰弱，即使是京都内都会有大片的荒凉之地，出了罗生门就是更加荒芜的外郊，距离大江山也不算太远。 此处年久失修，破败荒凉，时常会有众多无人认领的尸体被堆放在这里。彼时人们相信，阴森恐怖的罗生门一层堆砌着死人，二层则住着鬼神，因此罗生门被描述为一扇通过生死，通过阴阳两界的具有神话色采的城门。 而活跃于此处的罗生门之鬼，也就是茨木童子，有非常多的传说流传。 其中最出名的，当属《平家物语》里面记载的茨木断臂的故事： 源赖光手下的驱鬼天王渡边纲，在夜经罗生门时遇见一名貌美的妙龄女子，便同骑护送其回家。半路上女子化鬼，渡边纲与之搏斗厮杀，最终斩下对方的一条手臂。 故事里茨木童子以女性身份登场，在其他相关的故事里也通常被描绘为年轻漂亮的细颈艳鬼形象。 而后酒吞童子的传说开始于大江山附近传播开来。 酒吞童子的故事在京都与大江山一带，是晚于茨木童子成型的。 这一点间接印证了神谷川目前所掌握的一条线索—— 酒吞很可能是八岐大蛇的子嗣，诞生于伊吹山，又出于某种原因来到大江山堕落成鬼立业。 相较于在大江山一带土生土长的茨木童子，他属于外来者。 酒吞童子在大江山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而后茨木童子大概被吸纳入伙。 于是在此之后，两个鬼王在故事里就是一同出现的了，茨木童子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转变成为凶戾的恶鬼，通常被认为是酒吞的部下心腹，也开始有男性的茨木童子形象流传开来。 可是因为有渡边纲斩女鬼手臂的故事在前，以及酒吞所代表的大江山给予人类的更多是外在的恐惧与震慑，而茨木所代表的罗生门则更多给人一种幽深阴森之感。所以，茨木童子相对于酒吞童子会给人更偏阴柔的感受。 甚至在一些草子故事中，还有依旧不少关于茨木美艳女鬼形象的香艳戏流传。 而这些香艳戏的女主自然是铁打的茨木童子，而男主角有时候是酒吞童子，有时候是……渡边纲。 其中和渡边纲的故事又有多种桃色版本延伸。 毕竟从听故事者的角度来说，单讲“渡边纲夜里驱鬼，斩下鬼的右臂”，听起来索然无味。说“渡边纲夜里护送美貌女子，同乘一马举止亲昵地回家”，好像也就那样。 但要是二者结合，再搞点创新，将故事变成：“渡边纲在夜里与美艳的女鬼纠缠打斗，斩断茨木一臂。后续二者又因此为契机，有了相爱相杀，不足为外人道的桃色接触……” 那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听众，都会竖起耳朵让讲故事者细说。 这些被人类添油加醋传播的野路子故事，内容保不保真不好说，但野是真的很野。 总之，在神谷川了解过的相关故事里面，茨木童子的性别一直是众说纷纭，难以下定论的。 在其为男性的故事形象之中，通常就是酒吞童子的手下。 而是女性形象的时候，则会被认为是酒吞的妻子，或者是与渡边纲相爱相杀的艳鬼。 …… “如果蒺藜姬就是茨木童子，那么罗生门之鬼的真正性别其实是女性？啊……她该不会真是像草子故事里传的那样，是酒吞童子或者渡边纲的遗孀吧？” 神谷川继续打量蒺藜姬。 随后又感觉不妥。 茨木童子的故事如此复杂，我怎么能这么草索就假定对方的性别？ 万一这是个女装的男娘呢？ 警惕！ 话虽如此，但姑且还是先称呼蒺藜姬为“她”。 而且，不管蒺藜姬到底是男是女，神谷川都不太想让她进入宅邸“服侍”自己。 地下室里可还有神椟在呢。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违心说道：“服侍的雌鬼我不太需要。我不近女色的，你们应该知道之前山男的那些女妖，也都被我遣散了。”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总之按照规矩，现在蒺藜姬属于你。”金熊童子的语气不容置否，“鬼不会放手已经到手的东西！” “那能给我换一个吗？我是犬妖啊，再怎么说，也得给我配个雌犬才对吧？” “这个……”金熊稍稍哽住。 随即他又去看身边的蒺藜姬，后者似乎是不动神色地给了他一个眼神的示意。 金熊的表情变得为难起来，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后才大声道：“就算你要雌犬……她也可以是！” 说着又大力推搡了一把蒺藜姬，粗暴地将这白大氅的可人儿推得扑倒在神谷的脚边，一身锁镣啷当碰响。 做完这一切，金熊童子如释重负，转身便走。 而刚才还和神谷聊人生，聊理想的星熊童子，也收拾起酒碗，大步朝着大门走去，只是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神谷一眼，眼神格外复杂。 “这是完全不给我拒绝的余地啊。” 这下子，庭院的中央就只剩下神谷川和蒺藜姬了。 “犬次郎大人。” 伏在地上的蒺藜姬仰起头，洁白兜帽里有银白的发束摇晃出来。而那自下而上注视过来的目光，柔柔弱弱，真如温驯的小犬一般。 她那精致又魅惑的脸上，惶恐地挤出一抹笑意：“我会好好服侍您的。” “呵……呵呵。” 神谷川的嘴角抽动。 行行行，这么整是吧？ “既然你要服侍我，那么蒺藜姬，先去把庭院打扫干净，之后还有其他事情给你做。”神谷很快找回了主动权。 既然你这么想当我的“奴隶”…… 那么好，实不相瞒，我还挺擅长做“主人”的，有很丰富的相关经验。 在你暴露出真实意图之前，咱们做戏做全套。 “好的，大人。” 蒺藜姬从地上爬起来，真就温顺地打扫庭院去了。 不过一套枷锁在身，使得她的动作迟缓。 纤细又婀娜的少女身影，配上那沉重的镣铐。柔软和坚硬到近乎两个极端的质感在她的身上交织，格外的突兀和刺眼，就这么任由她笨拙地工作，真是让人心生不忍。 可神谷没有太多怜香惜玉的想法，只是静静看着那被禁锢着的兜帽白大氅在怪石林立的庭院里晃动： “蒺藜姬，你最好不要真的是茨木童子。” 不然在我们撕破脸的时候，比起你亮明真身，我这边反而可以给你一个更大的惊喜。 …… 金熊和星熊朝着各自的宅邸方向走去，二者会无法避免地顺路一段时间。 “犬妖刚才应该没有看出异常来吧？” 顺利将蒺藜姬安插到犬次郎身边的金熊，这时候的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此刻的星熊摇摇晃晃，脚下走不出直线来，也没有搭理金熊的话，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蛋。 但事实上，就算犬次郎意识到了蒺藜姬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什么关系。 星熊觉得，犬次郎是偏向“守序”性格的。如果他猜到了蒺藜姬的身份，且真的清清白白，没有任何问题，那么反而还会对蒺藜姬客气一点。 在此基础上，犬次郎和那位任性的大人近距离接触，如果能取得那位大人的信任，后续在大江山里势必会得到重用。 没准真的能够成为天王。 但犬次郎真的没有问题吗？ 从主观上来讲，星熊是这样希望的。 甚至在那位大人回归之前，星熊童子已经开始对犬次郎产生了一定的信任。 一个能陪自己喝酒聊天，并且能理解自己所讲，心中所想的怪谈，在大江山里很难找出第二个来了。 可是那位大人所带回来的消息…… 蒺藜姬，也就是大江山里的茨木童子。 经历过千百年前，和源氏一族的最后一战，残存的群鬼与大江山一起隐匿进了与现世隔绝的常世之中休养生息。被斩首的酒吞童子显露出蛇神真身，消耗神性庇佑了几个濒死但还未死的手下，又在彻底癫狂失控之前退踞回伊吹大明神的神社。 后续又过了很久很久，幸存的茨木、星熊、金熊陆续苏醒过来。 三者进行了分工。 由星熊和金熊留守，守卫酒吞童子神社的同时，尝试复兴鬼族势力。 茨木童子则是离开了大江山，去寻找让鬼王恢复正常的办法。 而就在一天之前，长久以来了无音讯的茨木不动声色地回归了大江山，并且会见了两位天王。 “我找到了一个让王恢复的办法，但是代价可能会很大。除此之外，我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茨木带回来一则消息，一个完全出乎星熊和金熊意料之外的消息—— 倭建命很可能要对新兴的大江山势力下手。 倭建命，神话里的武尊。 按照相应的传说故事，这尊神明已经死了，死于彼时被认为是不服从管束的“邪神”伊吹大明神，也就是后来的酒吞童子之手。 可是在鬼神的世界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太过意外。 酒吞童子按理来说也已经死在了源赖光的手上，可他散尽了神性后，还依旧扭曲地存活着，苟延残喘。 茨木童子不确定倭建命现在到底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的。 但她去过伊吹山，在那里确实感受到了武尊气息的分明残留。 倭建命肯定会来找酒吞复仇的。 既然武尊很可能会来报复大江山，那么近期新出现在这里的外来怪谈犬次郎，自然就变得格外显眼起来。 身份神秘，外形模糊，实力强悍，出现的时间节点又如此的敏感。 很难让人相信他和倭建命之间不存在关联。 哪怕是星熊童子，心里也重新生起了猜忌。 这或许也正是她今天会比平时感性不少，且突然来找犬次郎喝酒聊天的根本原因。 或许犬次郎是武尊派来的奸细？ 也或许他就是状态不明的武尊本身？ 此外，尚未在新兴大江山内部露过脸的茨木主动提出，要去一对一盯梢犬次郎。 如果那犬妖是潜入大江山的奸细，那我就潜入到他的身边！ 茨木童子有一身能够完全掩盖自己强悍气息的枷锁镣铐，是在外四处云游的过程之中得到的。借助这身装备的掩护，倒是可以进行一些间谍工作。 而且，就算“蒺藜姬”的身份被察觉到异样也没有什么关系。 罗生门之鬼确实喜欢做一些近乎恶趣味的事情，就譬如说化身为柔软的妙龄女子，戏弄彼时还血气方刚的驱鬼天王渡边纲，与其亲昵地同骑一马。 就算在犬次郎面前身份暴露，茨木童子也会近乎明牌地全天候待在他的身边。 要是犬妖真的清清白白也就算了，但要是他显露出任何马脚端倪，那茨木就会松开镣铐对他出手了。(本章完) 第602章 天选之猿！ 常世，大江山城。 北侧的宫殿之前。 一队形态各异的怪谈，乱糟糟来到了此处。 为首的是一只阴摩罗。 人首鸟身，鸟的身体有些像鹭，通体漆黑，与人等高。人首部份则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形象，白发蓬乱，但目光如炬，能够口吐青色火焰。 据说这种妖怪是得不到供奉的死者尸气聚集所化而成。 大江山里的阴摩罗也是鬼将之一，和已经死掉的山男一样，属于金熊非同族心腹。 “开门。” 阴摩罗迈动细长的鸟腿，走到宫殿的门前，他的声音苍老而尖细，说话的时候嘴角会流溢出火焰来。 守门的群鬼照做。 阴摩罗是按照金熊的吩咐，来给宫殿里复苏的群鬼亡魂做善后清理的。 自从上次犬次郎进过宫殿之后，这边后续的事情就被金熊童子交代到了信得过的阴摩罗身上。 包括最初检查犬妖是否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已经大致肃清了宫殿里的群鬼亡魂大军。这项监察职能的工作，也是由阴摩罗去执行的。 检查下来，可以证实犬次郎所言非虚。 宫殿里面的绝大部分复苏群鬼亡魂，确实被清理掉了，只有极个别还在雾气之中游荡。 关于这一点，金熊也没办法去挑犬次郎的理。 毕竟宫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再加上还被层层叠叠的雾气所掩盖。 第一波肃清做完，遗留了个别单位没清理干净完全说得过去。 大江山里是用拳头说话的，赢了就是赢了。 就算是身为天王的金熊，也会遵循这种规则。 而且真要以此做文章，在当时星熊绝对会唱反调的前提之下，换来结果无非就是让犬次郎再一次进入宫殿做第二波，或者第三波扫尾。 群鬼亡魂绝大部分都被犬次郎打掉了，这种没难度后续收尾自然就刁难不了他。 没什么必要。 而接手宫殿这边工作的阴摩罗，今天是来做最后一次扫尾检查的，这一次结束确保宫殿里再无复苏的鬼族亡魂游荡，短期之内这边就不会再有问题了。 “咕——咕——” 阴摩罗像只真正的鸟禽那样抖动头部，蓬乱稀松的白发晃动，抬起细脚迈进城门之后的迷雾之中。 跟在他身后，那些外形各异的下属怪谈也鱼贯而入。 城门缓缓闭合。 跟随着阴摩罗进入宫殿的怪谈里面，看不见鬼族的身影。 事实上，大江山里的鬼族不太能进入到这里面来。 现在还活着的鬼里面，有不少都是从大江山时期遗留的。源赖光讨伐大江山的战役之中，这些鬼族无一例外都中了神便鬼毒酒的毒，即将死去，也本该死去。 是他们被枭首的鬼王酒吞童子，显露出蛇神的真身后，消散掉自身的神性，才勉强使他们存活下来。 宫殿里的迷雾，就是酒吞神性的遗留产物。 可以说，残存的鬼族是借着这雾气才活过来的。 但随着酒吞彻底失控癫狂，给予幸存鬼族“第二次生命”的神雾，却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毒酒。 迷雾给那些从雾气之中苏醒的鬼族带来的伤害，远超过了其他种族的怪谈。 这些鬼族如果长时间被困在雾气里面，那么下场只有有一个—— 变得和那些群鬼亡魂一样。 变成一堆无自我意识，只存在杀戮本能的烂肉碎骨，一遍遍在雾气里“活”过来，又一遍遍死去。 永无宁日。 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江山内部对群鬼亡魂的肃清，就是抢在腐烂亡魂们冲破宫殿高墙之前，给予这些曾今同族的一次次暂时的安息。 …… 越往宫殿的内走，周围的雾气就越浓重。 浓稠到像是恶心的鼻涕，附着在怪谈们的身上，给他们的行动附加了一层真实存在的阻力。 阴摩罗的部队被迷雾所遮盖，已经看不清身边同伴的轮廓了。 唯一还能看见的，就是队伍最前端，那一团青色的鹭火。 那是阴摩罗所发出来的。 只要跟着青色的浑浊火焰走，队伍就不会彻底散掉。路途之中遇到零星游荡的鬼族亡魂，也能组织起像样的反击来。 总之，鹭火迷雾里面唯一的光亮。 阴摩罗部队里的怪谈，要是离火光太远，失去了同伴的照应独自迷失在浓雾里面，那就很可能会遭遇危险。 毕竟，他们可没有犬次郎那种横行无所忌惮的实力。 怪谈部队又行进了一阵子。 队伍里有一道身影主动落在了后面，隐隐约约有想和队伍脱离的势头。 迷雾里看不清同伴的轮廓，这样的举动很难被注意到。 估计连阴摩罗都不会想到，会有部下主动脱离大部队，独自留在雾气里面“送死”。 而这“想不开”的怪谈，是一只猿猴。 大猿猴穿一身黑色的水干服，浑身长满浓密的黑毛，即便在浓雾里面，它的毛发也呈现出一种油亮的黑色，每一根都如同钢丝般粗硬。 它的脸庞拉得很长，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露出一排尖锐而参差不齐的黄色獠牙。身后的长尾高高翘着，笔直耸立，如同一根哨棒。 猿猴的眼睛闪烁着赤红的光芒，只不过被雾气彻底盖住了，但当它小心打量渐行渐远的鹭火时，那双巨大的眼睛中却是透露出一种狡黠而残忍的神情。 川猿，也被叫做猿神。 是小河童弥弥子的死对头，曾屠戮过弥弥子在吾妻川所有的片耳豚小弟。 川猿会出现在阴摩罗的队伍里，主要还是因为神谷川。 这猿猴原本是投到了山男的手下的，并且还曾跟随着山男出现在九头龙川。 可后来山男被神谷在擂台上斩杀。 金熊童子重新编整了山男的部下，川猿才由此被划分到了阴摩罗这边。 脱离队伍的川猿将脚步再一次放慢下来，灵巧地潜进雾里。而远处的鹭火在视野之中，已经变得只有米粒大小，又不多时终于被浓稠的雾气所彻底吞没。 川猿在水干服里摸索了一阵子，最终掏出一片大概40多公分长的断裂剑刃来。 虽然只是断刃，但其上的微光如同星芒。 一看就不同寻常。 只是并非凡物的断刃上并没有任何的奇特气息溢出。 这是因为此时的剑刃正被一团灰色的，收敛且不外散的光弧所笼罩着，其本身所携带的气息全都凝固在弧光之内。 如果神谷川在现场，应该能一眼认出这东西是什么—— 神器天之尾羽张的碎片。 “行动起来。” 灰色的收敛光弧轻轻跃动，混沌而低沉的人声从中传出。但又被周围浓重的雾气所遮盖，无法传播出太远。 川猿没有开口，它本来也就不会说话。 凶戾的宽长毛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 “你还在等什么？蠢货！趁着那个犬妖吸引走了鬼族的注意力，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剑刃上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如果不想我杀了你，就按我说的做。” 这片剑刃是川猿意外所得。 事情或许可以从一年多以前的吾妻川说起。 那时候川猿入侵了吾妻川，生活在那里的弥弥子力战不敌，最终凭借龟甲的厚实防御出逃。 弥弥子在常世里面四处流浪，最终到奈良有了奇遇，她找到了那时候才刚开张的梦幻集市。 而川猿吃掉了吾妻川的片耳豚们之后，也从那里离开，凭借异访的身份去往其他的地方。 这只狡猾的猿猴，在常世里的生存思路其实和弥弥子雷同。遇到能打过的对手就打，打不过的就跑。 只不过弥弥子的行为偏向守序，虽然热衷于做一些恶作剧，但并不会主动为非作歹。 可川猿就不一样了，一个区域的“领主”类型怪谈如果不是它的对手，那么它就会霸占下那里，将当地的羸弱怪谈全都吃掉，这也是川猿增长自身实力的一种办法。 几经辗转，这只猿猴去了伊吹山。 在那里居然也和弥弥子一样，有了一份属于它的奇遇。 在伊吹山里，川猿捡到了那片天之尾羽张的碎片。 说是捡到的，其实不太准确。 那片羽张碎片的气息完全附着在上面的灰色光弧所遮蔽，遗落于伊吹群山的山脉之中根本就难以找寻。 倒不如说是碎片上附着的那个存在苏醒过来，主动吸引选择了刚好出在附近的川猿。 而剑刃之上的弧光，事实上正是武尊倭建命的亡魂。 在现今的日本，倭建命有不少神社供奉。不过祂其实属于比较特殊一类的神明，是皇族血脉神格化的存在。 也就是说，他原本应该是人。就算真的被信仰神格化了，也肯定比不上曾经高天原上那些真正的神明。 武尊倭建命活跃于弥生时代。 是传说之中第12代日本天皇景行天皇的儿子，也是三位太子之一。 在《日本书纪》和《古事记》记载的景行天皇时代，隔壁的华夏地区已经进入秦汉。 但弥生文化本来就还属于陶器时代，虽说也有青铜器隔海流入，但总体上还属于神话色彩非常浓重的时期，这应该也是倭建命会因为信仰而被神格化的根本原因。 倭建命四处讨伐异己，征讨那些不服从天皇管束的蛮荒部落和邪神。 但又因为战功过于显赫而被父亲所忌惮，虽说是天皇太子，却再也无法回到权力中心，最终死在了讨伐伊吹大明神的过程之中。 而相传倭建命在伊势神宫时，曾被天神授予布袋，里面装着能助他征战邪神们的神明器物。 现在看来，所谓的神明器物，应该就是那片天之尾羽张碎片了。 …… “咯咯。” 川猿低声吠叫一声，最终还是听从倭建命的指示行动起来。 其实吧，这猿猴的奇遇还挺有意思—— 四处兜兜转转就意外捡到了残缺版的神器。 神器里还有一个状态不佳的“老爷爷”，会指示它做事，给它派发任务。虽说老爷爷倭建命会用“不听从指示就将你抹杀”来威胁川猿，但只要听话，就可以从倭建命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就比如说现在的川猿其实已经是c级的实力了。 这得益于倭建命的指导。 可惜川猿没有怎么去接触人类的世界，不然它就该意识到，自己这妥妥是拿了主角的剧本。 天选之猿！ 此外，川猿还真有着小说主角一般的气运，这种运气不单单体现在捡神器上—— 事实上，这猿猴经过了一轮实力晋升，很早以前就来到了常世的京都、大江山一带秘密游荡，按照倭建命的指示，收集大江山的信息。 而后等到时机成熟，掌控了一些大江山内部情况之后，它便投了鬼将山男。 正式潜入这处妖怪势力。 它的运气爆棚，潜入的过程异常顺利，根本就没有怎么受到大江山方面的猜忌。 因为在它加入大江山以后的没几天时间，就有一个名为犬次郎的外来强悍犬妖，极其高调地出现在了大江山。 几乎是将鬼族高层们的注意力完全给吸引走了，间接导致了川猿的存在显得特别无关紧要。 此外，还有一点是川猿和倭建命都还没有意识到的。 那就是茨木童子的回归。 茨木去过伊吹山，并且察觉到了倭建命复苏，也敏锐意识到，“死”在酒吞手上的倭建命一定会向大江山寻仇。 可她一回来，注意力也照样被“犬次郎”给带偏了。 没办法，行事毫不收敛到甚至有些不顾后果的犬妖，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意。 而且就事实而言，化身为犬妖的神谷川，也确实是打入大江山里的内鬼没错。 只可惜不是茨木童子要找的那一个。 发生这样的事情，存在于大江山里的三股势力，无论是本地的鬼族，还是倭建命，乃至于神谷川都没有料想到。 还能怎么说呢？ 川猿，以堪堪c级之躯游走周旋于各方势力的大佬云集的大江山城，至今安然无恙。 虽然猿猴本身可能也没有意识到这么多。 但气运之子，实至名归！ 而现在，天选之猿在剑刃老爷爷的指示之下，又开启了一项极为重要的关键任务。 它要去往宫殿的内层，去伊吹大明神神社。(本章完) 第603章 茨木童子 “咯咯。” 川猿开始独自于迷雾之中灵活穿行。 这不是它第一次进入宫殿，但是先前的只能算是踩点。 今天才是动真格的。 至于靠近宫殿内层，靠近那处神社之后要做什么，川猿并不清楚。 它只是在按照倭建命的指示做事，而且没办法拒绝。 如果川猿想要和倭建命唱反调，又或者是想要丢弃天之尾羽张碎片，那么倭建命是真的会杀了它的。 在捡到羽张碎片之后，它能做的就只有认命，最起码听从倭建命还可以获得一些好处。 朝着之前就确认过的方向又跑了一阵子，川猿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前方的浓稠雾气里面，开始出现一些耸动的身影。 可以确定的是，那些身影并不属于鬼族的亡魂，因为川猿看见了摇晃的青色鹭火！ 是阴摩罗！ 该死，那只怪鸟察觉到了。 “大猴子，你急匆匆地要去做什么？” 阴摩罗的讲话声从前方传来。 这怪鸟的声音本来就苍老而尖细，含混在雾气里面，更显的怪异和阴恻。 “咯咯。” 川猿发黄的獠牙磨动，那双巨大的红色眼瞳里面狡黠而残忍的神情变得更甚。 它的决心下的很快，既然已经暴露，那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 “咯咯！” 川猿重新发力，朝着前方绰绰的鬼影发起冲锋，如同炮弹一般砸了进去，周遭的雾气荡漾成一片涟漪。 如同棍棒的长尾扫出，逼退了周围围过来的怪谈。川猿粗转的手臂一挥，扯起边上一条来不及避开太远的身影，根本不在乎抓住的到底是阴摩罗部下的那一个怪谈。 钢铁般坚硬的爪子用力一扯！ 那条有些扭曲的身影瞬间被撕裂开来，温热的鲜血和碎肉飞溅到川猿宽长的脸上，反而更加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是有着c级的实力的，并且在倭建命的帮助之下，对自己的真实水平进行了隐藏。 远比阴摩罗的那些普通部下要强。 “咕——咕——” 凄厉的鸟鸣声响起。 伴随着这一声鸣叫，车轮大小的青色火球迎着川猿的面门滚来。 来了，鬼将阴摩罗。 客观点来讲，川猿毕竟才刚晋升c级不久，而且还要应对周围怪谈的围攻，不可能会是阴摩罗的对手。 而就在这时巨大猿猴的身边，一道灰色的光弧一闪而过！ 那颗滚动着的青色火球行动骤然一滞。 灰色的雾气里面，传出了两声闷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一声轻，一声重，随后其中的一件物什滚到了阴摩罗一员部下的脚边。 那部下的怪谈低头看去，等勉强看清脚下东西的轮廓，顿时混身汗毛倒竖。 只看见一颗老迈到有些干瘪的脑袋正在地上滚动着，那颗脑袋有着蓬乱的白发，一双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圆睁着。 阴摩罗大人……那位实力不弱的鬼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失去将领的群妖们慌乱起来，方寸大乱，浓重的雾气里面猿猴令人胆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倭建命之前对川猿的威胁并不是说着玩玩的。 祂虽然附着在天之尾羽张上，自身的状态也不佳，但依旧可以快速斩杀一个c级的怪谈。 此外倭建命还说过，说只要做完宫殿里的最后任务，就不需要继续在大江山里潜伏。 这使得暴露出嗜杀本性的川猿信心大盛。 杀光这些不自量力的怪谈，它们根本就拦不住自己！ 然后，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只要能到达那座被屏障笼罩的神社，这里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 于此同时。 大江山城里的犬次郎宅邸之中。 神谷川正在卧室的石床之上闭目休息。 他现在很无奈，蒺藜姬已经纠缠了他一整天，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甩都甩不走。 因为蒺藜姬的存在，他这一整天都没有回去过现世。 而且这一身镣铐的雌鬼，似乎对“奴隶”的身份非常适应。 不管以“主人”的身份如何刁难她，她都会温顺地逆来顺受，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神谷已经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个抖m了。 玩主仆play有瘾是吧？ “放任蒺藜姬待在身边，我迟早要暴露的，但又赶不走她……是要对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好，还是随便找个理由直接对她出手比较好？如果蒺藜姬真是茨木童子，那我对她出手，她肯定会显露出真身来吧？” “可事实上，蒺藜姬对自己很可能是茨木童子的事情根本就不加掩饰。其实也不用再假设她是不是茨木了，她肯定就是。一旦对她发起攻击，那和主动暴露我自己也没什么区别。我的在大江山里卧底打工的工作，似乎是走到头了啊。” “要是这边只有金熊和星熊两个荒神倒也不足为惧。可偏偏宫殿里有个癫狂状态的酒吞，还有实力尚且不明的茨木……有点难办啊。但既然暴露和撕破脸是不可避免的，是不是应该抓住现在的机会，抢先将茨木拿下？” 正当神谷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卧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来。 蒺藜姬迈动细碎的小步子走了进来，腰间的铃铛，还有一身镣铐枷锁响个不停。 “犬次郎大人。” 她开口了，声音软软糯糯，尽显媚态。 神谷只是冷眼看她：“谁允许你进来的？” “大人……”蒺藜姬似乎有点委屈，音调低下来一些，“奴家只是看大人再卧室里许久没有出来了，担心大人寂寞。” “我不寂寞，我自娱自乐很开心——出去！” 这一次，蒺藜姬没有听从神谷的话，反而脚步轻移，朝着石床走近：“大人~奴家是您的所有物，不管你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当然也包括侍寝。” 她的眼神柔媚，但似乎有闪烁着其他的冰冷的色彩。 神谷川有所察觉，这家伙玩主仆游戏似乎有点玩腻了。 “呵呵，是吗？那你到床上来吧。” 神谷不动神色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一文字上。 “好。” 蒺藜姬娇声应答着，撩开头顶的洁白兜帽，露出柔长的白色长发，额顶一对匀称的鬼角，色泽润红。 她拖着脚链，款款移动步子，走到床边在神谷的边上坐下。 娇美的鬼姬将头轻轻依靠上神谷川的肩膀。 她的身上有茸茸的脂粉味，以及温和的皂感麝香气味，混成细腻朦胧的烟雾感。这股带着魅惑感觉的甜感香味，浸透在她的肌肤和发丝上，光是闻到都会有一种旖旎的氛围。 可两人如此暧昧柔软的气氛里，却又带着一股不和谐的突兀坚硬感。 “犬次郎大人。”蒺藜姬的白发顺着神谷的肩头滑落，柔软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苍白的皮衣，“奴家很好奇，您在这石床的地下藏了什么东西呢？” 来了。 这家伙察觉到了。 “想看看吗？” “如果能让我长长见识，那就太好了。” 神谷将蒺藜姬从身上推开，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块机关怪石处。 石板隆隆滑动开来，显露出延伸向地下幽暗阶梯。 “走吧，让你开开眼，我保证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神谷指了指地下的通道。 请君入瓮。 蒺藜姬坐在滑到一边的石床上，晃动戴着沉重脚镣的双脚。这一次她的动作并不笨拙，而是异常灵巧，踩脚袜前端裸露出来的脚趾轻盈点住地板。 却是半点迟疑都没有，直接背身朝向地下室，作势要向下走。 很显然，这家伙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没办法了。 趁着对方还没完全看清自己的能耐，先尝试拿下茨木童子！ …… 宅邸的地下。 山男的收藏品，还有堆积着的魂晶都已经被神谷川转移。 这里只剩下神椟，还有式神们的神社。 在这里开战，神谷倒是不担心会毁坏这些东西，毕竟神椟连接着高天原，算是神居的一部分延伸，远没有看起来那么脆弱。而式神们的神社，本质上都立在铃诡校那边，其他地图里跟随神椟一起出现的，可以理解为投影。 “犬次郎大人，这是什么呢？”蒺藜姬好奇地打量着神椟建筑群系。 她的语气依旧娇柔，但是已经有了些许的杀意了。 就像是一副画轴缓缓展开，展到底部，有阴冷的匕首光芒显现。 神谷没有回话，只是抬手拉住了鬼之皮衣的衣襟。 蒺藜姬：“真是的，怎么这样呢？我的犬次郎大人，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会星熊她会有多沮丧了。您在大江山里的所作所为，可真是会伤透她的心，她本来还挺信任你的，把你当成朋友。” “是吗？”神谷终于开口了，“比起星熊，我觉得我伤你的心会比较多一些，我的茨木童子大人。” “您在说什么呢？”蒺藜姬掩嘴咯咯娇笑，可下一秒，那份笑意就突然凝固在她的脸上。 因为她看见，那样貌模糊的犬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白色外皮，居然裸露出身着黑色阵羽织的人类少年样貌来。 “认得这个吗？” 刹那之间，鬼手从神谷川的身侧骤然向外延展，一片片被黑光和红晕包裹的幽暗鬼鳞哗哗响动，紧密排列而出。细长且黑亮如墨的鬼切被神谷递出，又被鬼手牢牢握住。 鬼切如同漆黑的闪电，其上缭绕的绛紫色鬼气鼓动着跳动的鬼火，闪烁着幽幽冷光。 “你该死！！！” 鬼手同鬼切一起亮相，蒺藜姬的态度立马就变了。 她甚至直接忽略了“犬次郎”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类，尖锐的咆哮声响彻在空旷的地下室里。 蒺藜姬不再从容，神态里的那股魅惑和从容感也完全消失，转变为凶神恶煞的暴戾，獠牙从她的红唇之中探出，瞳孔瞬间扩大，占据了整个眼眶。头顶原本带些粉红色泽的鬼角，转变为鲜血般的艳红，又像两团火焰熊熊燃烧。 像是要把神谷川生吞活剥。 咔的一声。 蒺藜姬手上的枷锁分开两半，右手的绷带完全崩解开来。 她的右手并非实体，而是由半透明的白色虚幻能量构筑而成，那白色的鬼手同神谷川身上幽黑的鬼手倒是有几分相似。 枷锁崩断开来以后，蒺藜姬身上压抑的气息狂卷而出，强大的鬼气鼓动她的白色大氅猎猎摇响。 这下子，神谷能大致分辨她的实力了，a级鬼神的气息。 蒺藜姬就是茨木童子没错了。 果然，只要她是茨木，不管她本来有多冷静从容，都不可能受的了眼前这一幕。神谷川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嘲讽拉满。这是对茨木童子特攻的造型，攻心效果百分百，没准都会对她造成一定的心理阴影—— 你断掉的右手在我这里。 砍下你右手的鬼切，也在我这里。 我甚至还把它们组合利用了。 “还真别说，你的右手很好用。鬼手配合鬼切，当真是威风凛凛。”神谷川还不忘再补一刀。 茨木童子已经说不出话来，牙关咔咔咬响，就算化成恶鬼相也依旧白皙的脸此时涨成了红色。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臂，还有那柄该死的鬼切会出现在“犬次郎”的身上。 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手臂会为他所用。 难道说，他是源赖光的后人？ 茨木的大脑像是挨了一击重锤，钝击之下，羞耻和屈辱感回荡，不是那种伪装成对方“奴隶”带来的屈辱，那根本不算什么，茨木甚至还能从那种“玩乐”之中感受到乐趣。 这是茨木童子有生以来，从未感受到过的切实的羞辱，哪怕源赖光攻打大江山的时候，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个犬妖，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 不管怎么说，杀了他！杀了他！ “我还是喜欢你温顺时候柔柔弱弱的样子。” 面对暴怒的茨木童子，神谷川没有太多的惧色。 地下室里本来算得上空旷，但是爆发战斗，那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茨木嘶吼着朝神谷冲了过来，可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和“犬次郎”之间的距离并未缩短，反而是被拉长了。 昏暗的地下室里，不知为何闪烁起奇怪的冷光，还伴随有频率固定，如同耳鸣一般的嗡嗡噪响。 酒红色的奇怪墙壁，潮湿的地毯伴随光芒闪烁出现，又忽远忽近的倾压，随即崩断成一根根潦草的黑色线条，狂躁延伸，正常的空间感在这里不复存在。 活鱼旅馆降临。 借助旅馆和宅邸地下室的空间交叠，战场被无限扩大。这样的地形，哪怕是空战的召唤师化鲸都可以正常战斗。 此外，旅馆复杂、违反直觉的地形只交织在地下，大江山城里的援兵肯定是无法短时间突破进来的。 最起码旅馆存在的这十分钟之内，被困在其中的茨木童子将孤立无援。 要怪就怪她对自己的实力，以及所谓的大江山主场太过自信。 占据如此的场地优势，再加上茨木已经被激怒，冲昏了头脑，a级的鬼神也不是不能打。(本章完) 第604章 手臂 地下室，屈辱感，奇怪的空间囚禁。 茨木童子现在的处境非常不乐观。 可是更不妙的还在后面。 多人。 她面对的敌人是多人，根本就不止霸占了她右手的“犬次郎”一个—— 首先一台黑色的无人机灵巧飞出，又撞进旅馆的某处重新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虚幻的无人机幻影，浮于战场的中央，镜头来回转动，忠实地记录即将发生的一切。 战地记者开始了他的工作。 无人机怪谈遗留的幻象，在战场上当然不算什么。 但是一同出现的还有足足七道气息统一的人影，他们从旅馆混乱的黑色线条各处现身，手持着各式不同的武器，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开打！开打！好久没活动了，御主这次的敌人在哪里？” “那个恶鬼，看起来值得一战！” “……” 汹涌的红色雾气噪响沸腾，稚嫩又诡异的儿歌声在雾气里唱响，声音时远时近。有一袭红黑色的洋裙于涌动的红色之中摇曳，时隐时现，变化着位置。 那道纤细挺拔的洋裙身影，正拖动一柄造型可怖的巨大砍刀，又有数道孩童造型的红灵围绕着血雾的主人，拍手嬉笑，孩童天真的欢笑声被雾气遮蔽，又和儿歌声搅合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还有此时的上空。 地下室里，本来是没有所谓的空中的。 但是那些奇怪而凌乱的黑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朝上绘制，硬生生破开了一片不存在的空间。 空中覆压着一大片会活动的苍白色，还不断发出呜呜的鸣响声。 那是一头头骸骨构成的庞大巨兽，层层叠叠的骨骼之上，正襟危坐着一个瓷娃娃般的蓝发孩童。 茨木抬头同那孩子对上眼的一瞬间，对方便把手里一柄华丽的权杖一挥，空中的一片苍白色重重地朝下碾压！ 于此同时，七人御前里面的几个近战单位配合着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 包括一身洁白晚礼服，手持轰鸣电锯的鹤田真姬；手握巨大铁棒，只装着条兜裆布的润一郎；还有持双刀，剑术精湛的稻生武士。 他们三人的身影同步消弭于旅馆的黑线里，又鬼魅一般的重新现身。 再现身就是在茨木的身边了。 电锯、铁棒、太刀从三个方向，封锁了一切躲避角度呼啸袭来！ “别小瞧我！” 茨木童子双眼如同火炬，一腔怒火分明闪动。 她半透明的白色右臂消失不见。 呲啦——呲啦—— 像是骨骼肌肉撕扯延展的声音，从茨木的身边地下不断传出。 刹那之间，一条巨大的白色虚幻手臂，五指弯曲摊开，猛然从凌乱的黑线之中冲出。 这巨手有足足数层楼高，惨白的筋腱皮膜上一排排狰狞的骨刺疯长出来，只是这么一冲，便有着山峦到拔出来的恐怖气势，生生将三个御前碾压地粉碎。而后，巨手一张一握，空中袭下来的那条骸骨鲸鱼被它直接擒住。 体型庞大的骸骨鲸鱼在那只巨手的手心，就如同陶瓷玩具一般，易碎又脆弱。 喀喀。 巨手握紧，骸鲸发出凄厉的悲鸣，骨骸崩裂开来，骨屑簌簌飞溅。 幽蓝色的鲸灵袅袅上浮，回归到化鲸的大海螺里。 “就凭区区三两个荒神，就想拿下我吗？” 一击得手，茨木童子势头大盛。 正当她打算挥动巨手一鼓作气，将头顶白骨堆里，还有红雾里的那两个荒神全都击杀时—— “噗呼！” 高亢的兽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不远处的黑线纠缠处，一抹如梦境一般迷离的红光灵巧跃动出来。 作为战场的强控制手，小貘已经有了很丰富的面对强敌经验。 它知道，越是强大的敌人一般越是难以直接施加[眠梦]控制住。 但是可以抓住敌人的攻击间隙。 敌人发动一轮攻击起落的那个空档期，可以理解为“后摇”，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攻击间隙，是最容易控制得手的。 而三名御前和小鲸鱼刚才联手的试探攻击，无疑就为食梦貘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 浩茫的嫣红云起，于地下室和旅馆交错的空间之中腾起，骤然包裹住了茨木童子。 “噗呼。” 小貘开始发力，尝试将茨木拖入梦境。 当然，想让一个实力远超于它的a级敌人彻底陷入沉睡是很难办到的。 但一秒两秒的思绪空白，营造起来却并不费力！ 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一两秒足以改变许多。 果然，茨木童子的思维一滞，连磅礴的怒意都瞬间消弭无踪，脑海里被甜美的梦境填充塞满。 “该死！”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 感官恢复的那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 “玛丽，在你身后。” “嗷！” 背后落下厚重的刀刃凉意，身前则是有一团熊熊烈火迎面冲来。 玛丽和犬神对茨木童子完成了夹击！ 犬神狠狠咬住了茨木的左肩，尖牙透过肌肤，猩红腐毒灌入血肉。 嘶啦！ 白大氅被玛丽的砍刀撕裂开一道巨大口子，嫣红的血液在布料裂口晕开。 茨木童子毕竟是a级的鬼神，是大名鼎鼎的罗生门之鬼。 这种程度的攻击，带给她的不过也就是皮肉伤而已。 可不该是这样的！ 自己面对的只是几个荒神而已，居然刚开始交手就让负了伤？ “嗷！” 玛丽砍刀落下的那一霎那，犬神就松开了口。 在强悍刀势的冲击之下，茨木童子被砸向了侧前方，落进了一团杂乱纠缠着，像是毛线团一般的旅馆黑线里。 按理来说，她应该很快就会落到地面。 可是失重的感觉却一直包裹着茨木。 下坠，下坠。 视野之中，黑色线条华丽缭绕地狰狞扭动，像一幅活着的，荒诞不经的工笔画。 时不时又会有冷色调的白光，从各个方向闪烁，潮湿的地毯、斑驳的酒红色墙纸时远时近，来回倾轧。 该死！ 这个地方诡异无比。 那个“犬次郎”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强烈的屈辱感又一次涌上心头，像是无形的手掌，撩拨着茨木童子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那股耻辱感都会随着血液哗哗涌向身体各处。 被摆了一道！ 该死！该死！“犬次郎”他该死！ 虚无的坠落感又持续了数秒，茨木童子忽然有所感知。 她猛地低下头。 这困住茨木的诡异空间错乱无序，刚刚挨了一刀明明是贴着地面横飞出去的，可现在她却惊觉自己正从空中的极高处向下掉落。 而在她的下方，正站着令她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犬次郎”！ 他的身边依旧悬浮着茨木童子丢失的那条鬼手，鬼手上也还从容握着让茨木讨厌的鬼切。 不过，犬次郎的外形却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人类的面孔之上，不知道何时覆盖上了一面红、蓝、褐三种颜色交织的狰狞面具，身上的气息也发生了改变，人类同鬼神的气杂糅。 他就只是立在那里，微微仰起下颌同自己对视，像一面旗帜，像鬼怪的王。 这种“王”的气魄，与之类似的，茨木只在酒吞童子的身上见到过。 荒神的实力？ 不，比一般的荒神还要强。 甚至有隐约有要突破荒神水平桎梏的趋势！ “那也只是荒神而已！” 茨木那已经完全占据了眼眶的瞳孔又一次充血放大，她朝着下方的“犬次郎”挥出了右手。 你也不过如此了。 这片诡异的空间，明明是你的地盘。 但你却让我落到了你的头顶。 真是可笑。 杀了他，绝对要杀了这个令人生厌的男人！ 茨木很确定，下一秒她就可以用由鬼气凝聚起来的“右手”，将“犬次郎”拍成齑粉！ 右手挥出。 可在她正下方，与她距离越来越近的“犬次郎”依旧只是站着，没有一丝一毫行动失误该有的错乱，面具下裸露出来的眼睛精光奕奕，只有从容和淡然。 茨木随即便感到了不对劲。 不，不对。 我的那条“手臂”呢？ “在找你的右手吗？原生的那条在我这。至于第二条，被你落在了那边呢，茨木。”神谷川似乎是完全看穿了茨木童子的心理活动，语气揶揄地开口，“看来，第二条新生的手臂和你的相性也不算太好嘛。” 茨木：！？ 茨木童子错愕地转过头去。 层层叠叠，黑线隔绝的数百米之外，如同高楼般耸立的手臂召唤物，还遗留在她初步战斗的地点。 正被刚才交手过的几个荒神团团围着。 茨木童子确实掉进了黑线密集处，落到了神谷川的头顶高处。 但她的召唤物并没有一起跟过来！ 可是该要怎样才能让那只手臂过来呢？ 向左还是向右，向上还是向下？ 活鱼旅馆里的空间无时无刻不在变化，明明只有百米多的距离，但根本无法做到短时间跨越。 这迟疑的片刻，空中坠落的茨木已经落到了神谷的头顶，她索性不再去管召唤物，打算直接靠着自己强冲一波。空中的茨木明明无从接力，却是猛地腾身转动，挥动左手的半道枷锁朝着鬼切砸下。 同一时间，已经变成神谷形状的那条鬼之手臂挥动起来，刀身漆黑的鬼切破开空气，于空中划出一道幽暗的圆弧，直斩向茨木。 刀锋所过之处，如同河川迸流，又有阴鬼嚎啕声夹杂在铿锵的剑鸣破哨声里，就如同三途川从空中涌过！ 枷锁同鬼切即将迎面撞上。 而就在这时，一条条粘滑的白色触手，攀附着高处的旅馆黑线，噗嗤噗嗤的彼此拍打着涌动出来，从几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缠上了茨木娇小的躯体。 罗生门之鬼的攻击轨迹被这一条条恼人的触手拽的一歪，鬼切呼啸着斩向了她的左手！ 空中的茨木闷哼一声，斜砸向了地面。 这一次没有再落向别处了，就是跌在稀疏的黑线空隙之间。 “po~po~” 八尺女那高大而丰腴的身影出现在神谷的身后，微笑着优雅提起裙角收回一条条被透明湿滑粘膜包裹着的触手。 神谷川一方用【云外镜】拉取活鱼旅馆作战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再加上平时也不是不可以去旅馆练习，而且还有熟悉环境的御前们指导。 所以手下的荒神们，对于旅馆的空间结构早就有所熟悉。 如此奇异的地形能够完全被己方利用起来，能提供的优势巨大。 就算是茨木童子这样的a级鬼神，被彻底困在其中也难以发挥自如。 再加上，神谷集团的实力早就今非昔比。如他自己所说，现在对上a级的敌人也不是不能打。 “啧，我还以为能把你的左手也削下来呢。”神谷垂下鬼手，有些惋惜地看向跌在地上的茨木童子，“还是说，砍下你右手的渡边纲远比我要强？” “你以为渡边纲只一下就能砍掉我的手吗？而且，他有还帮手，要不是坂田金时、卜部季武他们一哄而上，我才不会……不会输！你们都一样的卑鄙！” 茨木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血水，远处的那条手臂召唤物缓缓消散。 她的左臂出被鬼切砍出一道深入血肉的伤口，血水将那件洁白大氅染红近半。 可恼怒的眼瞳依旧不屈不挠，死死瞪着神谷川。 在这时候，神谷手下的一众荒神也合围了过来。 如同困兽的茨木童子扫视向四周。 荒神，荒神，还是荒神。 这家伙的手下，到底还有多少个荒神？ 而且明明只是一群荒神，在“犬次郎”的指挥下却打得自己如此狼狈，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战斗才不过几分钟，你就快要输给我了。”神谷持刀走近两步，鬼手又一次扬起鬼切，“是因为缺了一条手臂的缘故吗？你好像并非全盛，茨木。” 借助活鱼旅馆和人海战术先行拿下茨木的战役似乎很顺利，不过还是要小心这罗生门之鬼最后反扑。 “那你就试试能不能杀了我！我才不会向倭建命的走狗低头！” 茨木把牙咬得喀喀直响。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我缺的那只手在哪里他心里没点数吗！？ “你说谁，倭建命？我可和倭建命没有任何关系。而且，祂不是死了吗？” “不要装模作样了，戏弄我会让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有成就感，是吗？” 被围堵住的茨木童子似乎打算殊死一搏。 可神谷川却有点不明所以。 而且，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本章完) 第605章 向我立下誓言 确实有哪里不太对劲。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断了神谷川和茨木童子的对峙。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怖声响足以令天地都为之震颤。响声贯穿进地下室和活鱼旅馆交叠的奇异空间，音浪震荡摇晃，下一秒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紧接着是耳鸣般的嗡鸣声，回荡在空气中。 “你做了什么！？”伏在地上的茨木双瞳血红，燃烧着忿怒的火焰，像是被泼洒的滚油，在她的心底嘶嘶作响，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为这份愤怒而震颤。 那怨怒眼神恨不得把对手生吞活剥。 这是又被摆了一道吗？ 调虎离山？ “我？我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可就连神谷川本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异变而感觉到了诧异。 “阿巴呜唧！阿巴呜唧！” 这时候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出现在了神谷的肩膀上，对着主人焦急地讲了一通。 这斥候最懂得避害，一般来说在有危险的战场上，他连分身都不会放出来，可现在情况特殊。 “你说……蛇神冲破了北面的宫殿？直接在大江山城里现身了？” 神谷川听懂了小小老头的汇报。 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有那么一瞬间，神谷怀疑是自己上次用天之尾羽张破坏了伊吹大明神的结界，留下了什么隐患才导致蛇神突然脱困。 可小小老头接下来如实转述了在外面观察到的实时情况，很快就否决了这一猜想—— 释放酒吞童子的真身出来的，并非己方，也并非鬼族，而是疑似第三方势力动的手脚。 大江山里还有第三方势力？ 难道茨木是刚才说的倭建命吗？ 这神谷川可有些不乐意了，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怎么跑出了一个第三方势力出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摘桃子？ 太不讲规矩了！ 还是利用了自己拖住茨木童子的空档。 轰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从外面的大江山城传进了封闭的战场。 这次的响动之中，神谷川切实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就是上次蛇神身上给人的那种感觉，不过除此之外，好像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 “大江山好像有难了，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暂时与我无关。”神谷确认过外面的情况，在心里快速权衡利弊，又转头去看茨木，“重新申明一下，我和你说的倭建命确实没有关系，我从高天原上来。” “放我出去！” 茨木忽然弓起了身体，像只负伤受困的野兽朝着神谷扑来。 这是不顾一切的冲锋，她的身影于旅馆条条错乱的黑线之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轨，左手上沉重的半截枷锁寒光闪烁，像是死神的镰刀。 可明明是一次干脆的前扑，她的行动诡异又被错乱的旅馆空间所打乱。 加上被还被一群荒神围堵。 这一击注定徒劳无功。 铛！ 短促而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回荡。 鬼手挥动鬼切，将茨木那本来就难以命中目标的一击给格挡开来，沉重的枷锁绽出条条裂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茨木童子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她仅有的左手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屈辱和挫败感似乎要再一次冲昏她的头脑。 直到现在，她依旧难以接受。 难以接受自己失去的那条右臂，正忠诚为了面前的敌人而挥动，对抗着自己。 那本来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 “冷静一点，茨木，你现在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我。”神谷川又一次收剑，朝着茨木童子摇了摇头。 “我叫你，放我出去！” “那你就再冲过来吧，我们就这样继续打下去，然后你的大江山就完蛋了。” 神谷当然不会告诉茨木，困住她的活鱼旅馆其实还剩几分钟的存在时间。 “咕……” 罗生门之鬼的双眼呆滞下来一些，左手也无力垂下，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咕哝声，不过她确实停止了再一次的进攻。 外面的那种气息，不会有错的。 发狂的鬼王脱困了。 以这种形态现身，大江山的鬼王眼里根本就没有敌我之分，祂很可能会毁掉整个大江山。 继续被困在这里……一切就都完了。 “你好像是清醒一点了。”神谷满意点头，“这样吧，我放你出去救大江山，但是你得答应我的条件。你应该也不想看见大江山被彻底摧毁。” “你……！” “别激动。毕竟我可不是大江山的一员，这里的混乱与我无关，对我来说甚至是好事。站在我的角度来讲，趁现在打断你剩余的手脚，借着混乱把你掳走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真的把你当成奴隶似乎也不错。” 事实上，癫狂的蛇神脱困，对于神谷一方也是有潜在威胁的。 毕竟梦幻乐园就位于南边的奈良。 放任发狂的s级神明于常世之中活动，乐园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不过，神谷依旧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你想要什么？”茨木童子的那份耻辱感已经不单单是在心里，而是肉眼可见的弥漫到五官上。 “很简单。据我的观察，无论是金熊还是星熊似乎都是听从你的吩咐的。也就是说，你才是现在大江山的话事人——” 随后，神谷川开口，一字一句，像是在朗声宣读一份一锤定音的判决书。 说话间他挺拔的立着，就那么立在交错黑线的稀疏交叠处，脸上的方相面具交织三种斑斓色彩。 狰狞，威严，又神圣。 “那么，向我立誓吧，茨木。立下鬼神所不能违背的誓言。” …… 大江山城，犬次郎的宅邸之外。 茨木童子早些时候就察觉到了宅邸地下的不对劲。 她是打算对“犬次郎”下手的。 金熊和星熊都听从她的吩咐，带着手下在宅邸的周围伺机而动。 一旦宅子里发生战斗，他们便会前去支援。 茨木本身，再加上两个荒神的天王和一众鬼将。就算“犬次郎”再能打，也翻腾不出什么浪来。 这本来应该是一场不可能会失败的，针对奸细的围剿行动。 宅邸里的战斗如预期般爆发。 金熊童子的一身锁链哗哗摇响，眼神不屑：“犬次郎真的和茨木大人打起来了，我就知道，那犬妖一定有问题！” 而一旁的星熊童子则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黯淡下来，透着些许迷茫和沮丧。 她并不会去质疑茨木的判断。 也就是说，星熊所不想看见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犬次郎真的是潜入大江山的奸细。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 那个实力强悍的人才，那个能陪自己喝酒的伙伴。不管对大江山而言，还是对星熊而言，犬次郎的出现明明都应该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和以前的石熊一样。 可为什么结果是这样子呢？ 星熊到底还是大江山的一份子，既然犬次郎确实是敌人，那她还是会抛下个人的喜恶，毅然决然对着犬次郎出手。 可随后，事情的发展却令金熊和星熊都料想不到—— 爆发了战斗气息的宅邸之中，蔓延出了数不清的黑色杂乱线条。 黑线勾勒出凌乱而清晰的轮廓，杂乱，华丽，又扭曲。如同一副潦草、阴暗、死气沉沉的工笔画作，无声又迅速地将犬次郎的宅邸完全覆盖吞没。 大江山的怪谈虽然吃惊，但还是尝试突入宅邸。 可是整片宅子已经变成了无法理解的一片空间，踏入黑线之中，潮湿发霉的气味充斥着鼻腔。忽明忽暗的照明灯，在上下左右四个方位不断出现，伴随着一种突兀的，恒定的嗡嗡噪响。 又能看见酒红色斑驳墙纸不断倾压又远离，天旋地转。 冲进进入旅馆影响区域的怪谈们显得无所适从。 他们踏着黑线，只感觉一会踩在墙上，一会踩在天板上，一会又踩在如同沼泽的软烂地毯上。 别说进入地下那一层支援茨木，就连他们自己都被困在了地面上的旅馆空间里面无法脱身。 “这是那犬妖的手段？这杂碎！”留在外围的金熊开始咒骂起来。 星熊也心神不宁。 难道还是低估了“犬次郎”吗？ 如此诡异的空间，是“犬次郎”所召唤出来的？ 那在这片黑线空间里，看不见的所在，茨木大人……她的处境又是怎么样的？ 原本的星熊是相信茨木能够战胜“犬次郎”的。 可现在她又有些怀疑起来。 “犬次郎”他难道，要比茨木大人还要强吗？ 难道他是倭建命本身？ 可更令星熊和金熊诧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轰！ 大江山北面的宫殿轰塌，砖木横飞。 一条如同山峰的巨大蛇尾从中横扫出来，厚实的黑色鳞甲闪烁，钢铁般坚硬漆黑紧密排列着，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蛇尾扫过大江山城北侧的建筑，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红白冥灯哗哗坠落，又迅速将建筑废墟所点燃。 巨兽的狂怒吼叫声从倒塌的宫殿深处传出，混合着浓烟、粉尘，还有城池各处怪谈凄厉的嚎啕声。 “那是酒吞大人？可是……怎么会？” 星熊的眼瞳骤然放大，此刻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半点醉意了。 清醒而惶恐。 “宫殿那边是阴摩罗在清理……不，不，这也是犬次郎做的吗？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他放出了酒吞大人！？”金熊的咆哮声响在耳边。 此刻，似乎连犬次郎宅邸里的战斗都显得无关紧要了起来。 宫殿之内，蛇神的身影显露出来，盘踞而起，整座城池都因为这怪物的出现而变得支离破碎。 那些带着黑曜石一般光泽的鳞片，刺破云霄，遮天蔽日的在金熊和星熊等一众鬼族的头顶高处隆隆耸动，又在冲天的火光和黑烟之中闪烁诡异的微光。 神蛇只有一条尾巴，且末端的一部分已被截断，伤口看起来还很新。 但从蛇身的中段，朝着头部延伸的部位，却分成了六部分。 就像是这条大蛇拥有一尾六首。 而原本应该是头部的位置，被黑色鳞片紧密包裹成球状，从中显露出人类的器官来—— 双眼、双耳、口、鼻。 每一个器官占据一个蛇头的位置，其下方被光滑鳞片覆盖的六条肉柱彼此纠缠，扭曲摆动，上下交错。 “那不是酒吞大人……不完全是。” 星熊的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判断。 大江山鬼王的真身，是一头完整的大蛇，而现在这个分出六个头部的怪物，不应该是他们的王。 蛇神的身上是有酒吞的气息，但好像还夹杂进了其他的。 不过到底参杂进了什么，目前还无法看清。 蛇神盘踞在半毁的宫殿里，身体有一大半都看不清楚，漆黑的血肉鳞片和宫殿交融在一起，两者之间仿佛融为一体。 “嘶嘶——” 蛇神独立在一段“头部”的大口冲出来，发出震耳的咆哮声。砸向大江山的中轴大街，把守城门的那些鬼族，和中轴大街上来不及逃离的怪谈，在这种无法抵御的冲锋之中，瞬间被碾得粉碎。 漫天血肉炸裂，中轴大街被犁成了一条血肉通路。 大口嘶吼着抬起，又有浓稠的灰色雾气，从那张独立的嘴里喷出，朝着大江山城各处弥漫。 那种神雾，对现在的鬼族而言就是毒酒。哪怕是星熊和金熊，在雾气里面活动都会受到侵蚀。 “阻止……阻止祂！” 星熊已经无法确定，从宫殿里面冲出来的怪物到底还算不算是他们的王了。 但是，不能继续这样子下去。 不能放任不管。 不然的话，整个鬼族，乃至整个大江山都会被覆灭。 哗哗—— 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金熊童子已经朝着宫殿的方向冲去。 星熊童子也跟上，她的眼眸更加黯淡了。 在试图螳臂挡车，阻止昔日的王继续破坏大江山的那一瞬间，他又想到了犬次郎。 这一切也是他做的吗？ 他想借助酒吞大人，毁掉整个大江山？ 他本来就计划着，要无所不用其极，把我们全都消灭吗？ 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完成这一点的，可是…… 原来在犬次郎的眼里，鬼族也是如此不堪的。(本章完) 第606章 这是另外的价钱 大江山的北侧宫殿。 这处规整而华丽的建筑物，原本四平八稳地趴伏在妖怪之城的北面，就像是一头不受纷扰，不受影响的巨兽。 可是现在，这头巨兽苏醒过来了。 虽然它破损，坍塌大半，一片狼籍，但却切实地醒了过来。延展出血肉，铺陈开鳞片，它与同样沉睡了许久的伊吹大蛇融为一体，带着满腔的怒意，不计后果的摧毁着可以碰触到的一切。 它给大江山带来了哀嚎、苦痛、死亡，以及滔天的熊熊焰火。 “嘶——” 宫殿与蛇神一同咆哮着。 在这头血肉与土石共同砌筑的怪物身上，蛇身的中段朝上延伸出六个“脑袋”的分界处，一片细长而锋利的刀刃碎片嵌在此处，碎片嵌入地很深，没入蛇神的血肉，以至于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端倪。 那破损的剑刃同血肉、鳞片，以及土石勾连交织在一起，浑然一体。 光芒璀璨，如同破晓时分跃出地平线的晨光，可这种光亮是收敛而不外放的，因为碎片上还包裹着一层灰蒙蒙的冷弧。 那灰弧便是导致伊吹大蛇冲破桎梏，并且发生异变的始作俑者。 是距今大概两千多年前，伊吹大明神的死敌，倭建命。 这弥生时期的人类武尊，控制了伊吹大蛇身体大概一半以上的活动权限。 倭建命已经顺利取得了祂想要的东西，一场复仇。 至于协助祂完成这一点的那枚棋子，那只刁猾的猿猴，似乎抓住了难得可以摆脱倭建命控制的机会，趁乱跑得没影。 倭建命不在乎川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那只猿猴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进入宫殿，利用天之尾羽张的碎片彻底破坏伊吹大蛇自我禁锢的结界屏障，使得大蛇脱离神社，使得羽张碎片有机会嵌入蛇神的躯体。 使附着在羽张碎片上的倭建命魂灵，能够从内部侵入死敌的躯体。同这头癫狂的大蛇那一点小的可怜的自我意识，争夺这具神躯的使用权。 完成这一步便就足够了。 倭建命不是很在意接下来那只猿猴到底是死是活，反正它已经没有价值了。 接下来只要享受这场愉悦的屠戮和复仇即可。 “伊吹，或者应该叫你酒吞？你现在感觉如何，感觉如何呢？” 倭建命死于伊吹山，死于祂的讨伐对象，那不服从皇室管束的伊吹大明神之手。 “我会把你给我的东西，都加倍还给你。” 我本该是战无不胜的武尊，是开疆拓土的皇子。 本该是皇帝，本该是神明。 受人敬仰，受人歌颂，受人膜拜。 本来这些都唾手可得，只要伊吹你俯首称臣，或者去死就可以了。 像你这样，目无皇室的邪神你的故事结局就应该是被英雄讨伐才对。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子的。 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去死呢？ 这都是你的错，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那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化作了泡影，你让无可匹敌的武尊原本荣耀的一生，染上了耻辱的，永远都无法洗清的污点。 我现在算是什么？ 神明？ 不，才不是。 死在你的手上以后，我的身体化作腐土，如果不是那片天之尾羽张碎片，连我的意识都将不复存在。 现在的我，比你手下这些低贱的，令人生厌的妖怪还要不堪。 所以，我会还给你，加倍的还给你。 真叫人愉悦啊。 “好好看着吧，伊吹。我会用你的躯体，把你在意的那些东西也统统碾成齑粉。” …… 大江山的中轴大街。 这条带有平安时期风格的宽敞街道已经满目疮痍。 沿街的建筑被毁坏，火焰在各处翻滚，用它们炽热的火舌贪得无厌舔舐着周遭可以被燃尽的一切。 还有雾气，那种粘稠的，像是鼻涕一般的浓雾，被腥臭的恶风和闷热的气浪推动，一遍遍冲刷街道。 哗哗—— 缠绕在身上的铁链剧烈碰撞摇晃，金熊童子率先抵达了这里。 同他一起过来的，除了星熊童子以外，就只有一小部分暂时还未深入到活鱼旅馆空间里去的大江山鬼将和怪谈兵卒，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鬼族。 他们这些鬼族，是没办法在酒吞释放出来的浓雾里面活动太久的。 就算是金熊和星熊这样的荒神，大概也只能勉强支撑上一段有限的时间。 “拦住祂……拦住王，不要让祂进一步破坏大江山！” 星熊将右手那朱红色宽口酒碗托起几分，开始发号施令。 神明，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柱货真价实，且已经完全狂暴的神明。 单凭两个荒神，以及一众连炮灰都趁不上的其他鬼族成员，想要阻拦这样的对手行动，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是，鬼族别无他选。 大蛇显然也注意到了冲到近处的鬼族们。 漆黑湛光的黑鳞在空中游动，一条“蛇头”移动到鬼族头顶的上空。那蛇头的顶部，是一只人类的巨眼，没有眼睑，就是一只被鳞片所包裹的巨大黑色眼球，眼球为黑色，而中间的瞳仁是金黄色。 至于蛇头的颈部，还有更往下的分叉出来躯干部分，血肉鳞片之中夹杂着石块、还在燃烧的梁木，还有那些没来及化成灰烬的怪谈血肉。 伊吹大蛇正在吸纳周围的一切，祂不单单和宫殿融合，似乎还想吞没整个大江山城的一切。 噗嗤——噗嗤—— 空中那眼球蛇头颈部以下的血肉鳞片交融着建筑杂物，发出蠕动的异响。巨大眼球的瞳仁不断放大又收缩，锁定了鬼族们，紧接着没有任何迟疑，便朝着这些曾经的部下发动了攻击。 庞大的，带着火光的黑色影子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砸下。 哗哗的铁链声响再一次扩散开来。 金熊童子身上那些链条根根蹿动，彼此碰撞冲天而起，纠缠住了眼球蛇首。 还不等双方正式开始角力。 云霄高处响起大蛇的嘶吼。 又有一个“蛇头”从远处轰鸣着横扫向中轴大街，这枚蛇头的顶端是一只耳朵。 星熊童子抛出了手里的酒碗。 宽口酒碗里面原本空无一物，可在空中盘旋的过程中，便有清列的酒水涌出满溢。酒浆迅速汇聚，形成汹涌澎湃的激流冲出，奔腾着卷向耳朵蛇头，将那枚蛇首冲退。 轰！ 中轴大街的左侧传来巨响。 又是一枚蛇头，坚实的鳞片贴着地面，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横扫过血肉与废墟的狼藉，势不可挡的冲来。这一次蛇头顶端的是鼻子，宽大的鼻翼抽动，似乎是闻到了“星熊杯”里酒水的味道。 “散开！” 鬼族尝试躲避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一个鬼将直接被鼻蛇首碾碎，还有正在最前方纠缠住眼球蛇首的金熊童子，他同样来不及避开。 身上那些链条抖动着涌向一侧，尝试防御，却又被猛烈的冲击所崩断。 铁链崩断，金熊如同从炮管里面轰出来的炮弹，砸向了右侧的废墟之中，扬起大量的烟尘。 “金熊！” 哪怕和金熊不对付，但此刻的星熊与他依旧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 可还来不及去确认同伴的状态，又有一枚蛇头，从云霄高处轰鸣着砸下…… 面对伊吹大蛇，面对这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鬼族一方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就算有两个荒神，但在雾气的削弱之下，也还是一触即溃。 甚至不足以让蛇神认真起来。 …… “唔……真疼。” 星熊童子从黏腻的血肉堆里快速爬起。 大江山里唯一的女性天王此刻狼狈不已，她的身上被血水还有酒水浸透，朱红色的衣料被润湿，红得更加妖异，紧紧贴在肌肤上，和绽开的皮肉黏在一起。 她那头耀眼的金发凌乱地垂着，又有几缕碎发湿漉漉沾在脸颊上。 面对刚才蛇神的攻击，星熊用酒碗里充裕的酒水包裹住了全身，但这种程度的防御被蛇神的血肉冲击所轻易破开。 战斗不过才开始不过三分钟，或许更短，她便已经难以支撑了。 而现在的中轴大街附近，怪谈的肉块和鲜血涂满了街道，有些已经开始化作灰烬，有些还带着新鲜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又和肉糜焦糊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依旧能听见惨烈的嚎啕声，以及无力且痛苦的呻吟声从各处传来。但这些声音终究被毕毕剥剥的烈火浓烟遮蔽，又被高处大蛇的嘶吼所遮盖。 这里简直就是妖怪们的炼狱。 战败，以及死亡似乎都可以被清晰预料，而且在所难免。 “茨木大人……” 偏偏茨木大人此刻还被犬次郎所困。 如果她在这里…… 不，就算茨木大人在这里，真的就能阻止狂暴的鬼王吗？ 漆黑的鳞片，建筑的废墟，还有燃动的火光又一次在头顶游动了。 蛇神接踵而至，根本就不给星熊喘息的机会。 这就是，大江山的末路吗？ 星熊又一次将“星熊杯”托起，宽口酒碗里的酒水涓涓流出，淌在地上。 远处的废墟里，似乎能听见链条碰撞的微弱声响，金熊大概也还在挣扎。 云霄之上，有一道黑影如同山峦倾倒般砸下来。 “既然这条命是王给的，那被祂收回去，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星熊的战斗意志，以及微弱到如同风中的烛火。 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面对昔日的王，她实在很难保持高昂的斗志。 “到底还是……没能守住大江山。” 视线里那道狰狞威严的黑影逐渐放大，而星熊酒碗里的酒水只是无力向上涌动。 这时候，独角的雌鬼听见了有声音从身后传来：“星熊，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这是一道清亮的，且完全陌生的声音。 不等星熊反应过来。 她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朝后一倒。 空中的眼球蛇首飞快远离，视野被那些潦草、狂乱又华丽的黑色线条所占据填满。 又有“嗡嗡”响动的奇异冷光，还有酒红色的斑驳墙面、潮湿的地毯，像是抽象画一般在四面八方拼凑，组合又分离。 这是犬次郎宅邸里的那片古怪的空间。 是什么时候蔓延到这样来的？ 轰！ 蛇首落在了远处，激起强烈的烟尘和建筑碎屑。 但这攻击的落点距离现在的星熊实在太远，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她错愕的回过头—— 那不断扭曲的黑线空间背景之中，在星熊的身后，抓住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那是一袭黑色的阵羽织，羽张又有华丽的金色线条点缀。而这套服饰的主人，正面带一张玄幽、怪诞又庄严的三色面具，只能看见面具之下一双如炬的眼瞳神采奕奕地闪烁。 一只暴虐但阴柔的鬼手，正浮动于这袭羽织的右侧。 鬼手的手爪上紧握着一柄漆黑森冷，阴气逼人的大太刀。 不管是鬼手，还是那柄大太刀，都给星熊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而且对方的身上有明显人类的气息，但也有鬼神的气息。 这……是谁？ 为什么从他的身上能够感受到一股，强盛的，且类似于昔日鬼王的气势？ 而且，在这一袭英姿飒飒的怪谈身后之后，还能看到数道形态各异的怪谈身影。 光凭气息来判断，那些全是荒神。 而且还是极其稳定强大的荒神。 大江山里是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存在的？ “呼——还好我来得及时。” 神谷川救下星熊，语气轻松地松一口气。 可星熊童子此刻还是懵的，没有认出神谷的身份。而且，她看见了旅馆空间正在周围不断延伸扩散，一条条黑线于低空处纠缠着朝前快速绵延。 黑线的最前端，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灵活跃动。 茨木大人！ 茨木童子的白大氅有一半都被鲜血浸染，但这并不能阻止她的行动。 在她的身边，还有阿咲在为其带路，二者飞快朝着已经占据了大江山城北端的蛇神冲去。 “这不是酒吞，不是王。” 茨木也看见了狂乱的六首蛇神，这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大江山鬼王。 她可以确定，鬼王变成现在这样子，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 倭建命，一定是祂在捣鬼。 而看清蛇神状态的那一瞬间，茨木童子就确定，以她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压制住蛇神的。 哪怕是不负伤的状态也不可能。 所以，必须要得到支援，趁着大蛇还没有把大江山完全毁灭。 而能求助的对象，眼下只有一个，那就是“犬次郎”。 虽说向他求援会令茨木倍感屈辱，可是经历了被囚禁于地下室的战斗，这种耻辱感似乎已经能被稍稍适应一点了。 再怎么样，总比大江山彻底覆灭要好。 奔袭之中的茨木低头，去看“犬次郎”所在位置，正看见那令她讨厌的家伙单手拉住星熊的肩膀，后者是一脸的迷茫。 “犬次郎，这时候就不要再挖大江山的墙脚了！只要能救下大江山，我让星熊听命于你都可以！”茨木高声喊话，“你不是很厉害吗？帮忙！” 地面上，旅馆交叠的空间之中。 犬神听见了高处怒不可遏的喊话声，下意识抖动耳朵抬头，但又很快低下。 嗯，“犬次郎”这个名字，现在是主人在用。 不是在叫自己。 “我觉得有必要重申一下。”神谷川抬起鬼手，又用自己的右手快速从【蜃气布袋】里抽出一把金光灿灿的全新太刀出来，“我们刚才已经讲好了，放你出来是一回事，而要我出帮忙，这是另外的价钱。” 打不打得赢发狂的伊吹大蛇暂且不谈。 但出手之前，条件肯定得谈拢。 神谷川是不愿意吃亏的，总不能亏待了己方。(本章完) 第607章 这家伙的嘴呢？ 犬次郎？ 茨木大人管他叫犬次郎？ 星熊童子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神谷川抽刀以后，便不再与星熊多说什么。 他锁定了前方的敌人。 那漆黑的蛇神像是一座山脉一般蟠踞在前方，六个诡异的脑袋，还有一条巨尾狂乱舞动。 和刚刚冲破宫殿那会相比，大蛇的身体又有了变化，已经不单单是和坍塌的宫殿交融在一起，那些血肉和鳞片甚至还蔓延吞噬了整个大江山城的北面。 砖石、梁木、没来得及消散的怪谈尸块，全都被伊吹大蛇的身躯所吸纳，又乱糟糟地从鳞片的缝隙之间拱出来。 这使得祂的身躯看起来更加巨大，也更加怪异。 用“蛇神”来定义祂现在的外形已经有些不太贴切，因为眼前的酒吞童子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座活过来的城池。 或者说，祂就是大江山本身。 光滑的鳞片，狼藉的废墟，被血肉包裹，同时也包裹着血肉，在天穹高处耸动。一条条巨大条状黑影扭曲着，在遍地火光的映照之下，在浓稠雾气的遮蔽之中，倍显狰狞。 “酒吞童子在用血肉吞噬大江山。这是祂的能力吗？大江山之鬼还有这样的能力的？不能让祂继续这种吞噬了——” “大江山城我可是已经看上了，你不要的话，就好好爱惜然后转让给我啊！” 神谷川密切观察着敌人的状态和动态，身形忽然一动。 “座敷！” 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顺从地撞响，为己方挂上一层鸿运。 “小太阳，下雨！” “好的，神谷大人！” 日和坊以“雨女”的形态现身，一身云遮雾盖般的水墨衣裙，娇滴滴的嫩艳，半遮半掩笼罩住她娇小的身体。 许久未临战场的小手办娘坐在家主的肩头，白生生的一对裸足垂着，又随着神谷川胸口的呼吸律动而有规律地小幅度摇晃。她用一只手小心翼翼拉着家主的衣领，另一只手展开小小的油纸伞。 湿漉漉的小纸伞旋转，伞面垂挂下来的条条丝线飞舞，滴淌下水珠。紧接着，浩渺的水气从纸伞的周围弥漫开来，乌云于大江山城的北面汇聚，很快便有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更高处的空中落下。 一开始是油酥般的雨丝，几个呼吸间雨势就扩大了数倍，变成了噼噼啪啪砸落的暴雨。 雨水带来的水气虽然无法遏制对抗伊吹大蛇所喷吐出来的雾气，但雨水灌注之下潮湿的战场环境更有利于神谷一方的发挥。 没有失误地做完这一切，倍感紧张的日和坊松了一口气，退回到她所栖身的晴天娃娃里。 战前准备就绪。 伊吹大蛇可是s级的神明，既然要与之开战，那肯定要把大大小小的buff全部拉满。 耍完一整套“猴戏”，神谷直接从脸色呆滞的星熊身侧跃出，朝着神蛇所在袭去，同时凝着瞳孔扫视向中轴街道的四周，大喝道： “金熊！金熊童子呢？要是没死掉，就给我出来！” 很快，中轴大街某处交叠进旅馆空间的废墟处，摇晃出一抹红色的衣裙。 是御前里的宫内千裕，拉着完全在状况外的金熊童子出现了。 见状，神谷川也不客气，直接开始了战场指挥：“星熊，还有金熊。你们两个拖住大蛇的一个头，只要一个就可以，其他的交给我和茨木！” 轰隆！ 血肉轰鸣，火光摇曳。 伊吹大蛇高昂在高处的几个脑袋呼啸着砸下。 不过，因为错乱的旅馆空间已经蔓延到了中轴大街上，挥砸下来的四枚蛇头冲进黑线的一瞬间便失了方向。 两颗砸向了中轴大街东北，一颗扫进了西北边一片尚且完好的建筑群里。 只有最后一颗，蛇头顶部是一只耳朵形状的一颗，被旅馆的黑线引导着变了方向，从原本的自上而下挥砸极其诡异的转变为了横扫，横扫的路径正好能够波及在中轴大街的前端。 星熊和金熊两个到底是大江山里的天王，都从不知所措中反应了过来。可能他们真的听进去了神谷川的临场指挥，也可能仅仅只是出于战斗本能，面对呼啸冲至眼前的威胁，两个天王纷纷有了动作。 可是。 星熊杯里涌出的酒浆击打向了反方向。 金熊铁链于条条黑线之间乱窜，无法顺利集中向同一方向。 活鱼旅馆空间错乱的效果不分敌我，对于已经熟悉的神谷川等人来说，这片场地能带来巨大的优势。但对于不熟悉这里的星熊和金熊而言，他们和被困在这里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因为和茨木进行过战斗的缘故，旅馆已经存在不了太久，最多三四分钟之后就会消失。 那时候才需要星熊和金熊发挥价值。 鬼族在伊吹大蛇的神雾之中，实力会被削弱。 这一点神谷大致已经能够猜到。 再加上星熊和金熊都一定程度负伤，所以对他们俩的期望不能放太高，所以在活鱼旅馆退场以后，只要能牵制住大蛇的一个脑袋就行了。 能拖住一个算是发挥了作用。 “嗷——！” 星熊和金熊暂时还指望不上，在两个天王错误地行动起来时，神谷川这边的犬神也在同一时间悍勇地冲出。 狗子咆哮着撞进一片旅馆黑线的深处，又于数十米开外重新现形。 这一进一出之间，它显露出了完全的形态，足足有一辆半挂大小，舞动的黑毛之下，片片靛青色的龙鳞绽开排列，光滑而坚硬，如同一层厚厚的锁甲闪烁微光。 就仿佛是一座筋肉鳞甲筑成的小山，沉甸甸的，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严。 犬神血红的眼瞳里跃动出火焰，熊熊的业火于它的口齿之中、鼻腔之内、五脏六腑里熊熊燃烧起来，包裹住它的全身。 轰！ 两头巨兽激烈的碰撞在一起，血肉鳞片交错发出的沉闷响声，令地面都震颤不已。 犬神硬生生将这颗“耳朵蛇头”逼停在了它横扫的路径中途。 “嗷！” 勇武的大犬嘶吼起来，张开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像一排排尖锐匕首，闪烁着猩红色的腐毒水光，搅进蛇神的鳞片缝隙。 犬神曾啃食过伊吹大蛇的尾尖。 血肉里充盈的力量感令它难以忘怀，所以，还要更多！ “干得好，狗子——小貘、化鲸，控制战场各处，照顾狗子，随时给到所有人支援！” 随着神谷川的一声令下。 “噗呼！” 一团灵巧的红光从他的身侧跃动而出，拖着梦境般迷离的红色云雾，穿梭朝着远处奔去。 同时灰蒙蒙的天穹之中，瓢泼的雨幕里，又有一排排森然的骸骨，于空中排列开来，呜呜悲鸣着上下游动。 因为雨天的潮湿环境，高处浓郁的水汽使得海国小国主更好发挥实力，空中的骸骨鲸鱼数量陡然变多，鲸鸣声变得高亢起来，骸鲸们的行动也越发灵活。 连化鲸手里的华丽的海神权杖，光泽似乎都更加耀眼了几分。 …… 旅馆蔓延的速度很快，御前们如鱼得水。 在和茨木的战斗之中，七人御前里有三名阵亡，化作了剩余伙伴的羁绊力量。 剩余的四名御前里面，除去行动灵敏的阿咲在给茨木带路外—— 西装男川原先生、铁炮足轻土居大叔、斯文又病态分裂的宫内千裕三人，凭借主场优势和阵亡同伴的力量加幅，配合着食梦貘死死盯防住了一颗蛇首。 另一边，八尺女和高处操控骸骨鲸鱼四处撞击的化鲸配合，也成功压制住了一颗蛇首。 式神们的活跃为神谷开出了一条还算顺畅通路。 他的速度很快，甚至已经冲出了旅馆黑线蔓延的范围。 锵！ 鬼手挥动鬼切凌厉地砍出，砍开了从右侧浓雾里挤压过来的，不知道是蛇神身上哪一块部位的鳞片血肉。 高处又响起了异动。 光滑的黑色鳞片，夹杂着土石于雾气和雨幕之间阴冷地滑动，庞大的黑影时隐时现。 神谷川直接伸手朝着虚空处一抓，扯出一柄翠绿色泽，电弧狂躁跃动的巨大雷枪。 “阿——吽——” 饱含生机的龙雷投出，刺穿雨水与灰雾，轰鸣着咬向高空。 雷枪炸裂，绽成树根状的巨网，雷霆一个一个地互相追逐，嘶吼呼啸。高处被刺亮，包裹在雾气中的轮廓鲜明地裸露出来。 高处是两颗蛇首，蛇身下端纠缠在一起，其中一颗被雷枪砸得向后倒去。 但另外一颗岿然不动。 那蛇首的顶端，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眼球，就那样悬挂在高处，雷光在它的边上炸裂，雨水顺着它的表面流淌，但它就是保持静止，死死朝下凝视。 眼球的中央，金色的竖瞳放大又收缩，倒映着神谷川渺小的身影。 “凡人？不……好像不止。” 有人声从更深处的浓雾里面传出来。 不同于大蛇的癫狂嘶吼，这声音缥缈而冰冷，一如那颗黑色眼球居高临下的傲慢审视。 “哦？” 神谷川凝起瞳孔，朝着灰雾的深处看去，在那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吸引着他。 “与鬼怪为伍，与鬼怪无异。肉体凡躯，却妄图和我一样成神吗？” 那道坚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顷刻间，高处的眼球猛地挥砸下来！ 速度远超刚才其他蛇首的攻击频率。 甚至不止是这一颗蛇首，还包括刚刚被龙雷击退的那颗。神谷还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雾气里有庞大的威压山崩地裂一般卷来！ “自不量力，当杀！” 浓雾里的声音，如同一份单方面的审判。 砸落下来金色的竖瞳里，神谷川那道渺小的身影不断放大。显现到极致的瞬间，红色的血雾沸腾着躁动出来，红黑色的哥特洋裙摇曳，挡在了神谷的身前。 “玛丽，在你身前。” 厚重的砍刀落下，恐怖的气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砸下。 冷硬的钢铁在灰红冲撞的雾气里面泛着血腥的光泽，刀锋上犹如死神的獠牙。刀锋所向的空间被切开，裂开一道缝隙，而周围的空气则猛然颤动，被推至两边，形成狂乱的风压。 眼球蛇首的攻击轨迹骤然一歪，像是被击打开的网球，砸向远处。 神谷川也没有闲着，鬼手和鬼切架住了第二颗接踵而至的蛇头，手里的童子切安纲抓准时机于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圆弧。 金色的刀光如同星辰，闪烁之间迸裂开大片的蛇鳞！ 纵使神谷和玛丽的配合默契，但这还不够。 浓雾里袭来的强悍压迫丝毫未减。 伊吹大蛇至少还有一颗可以不受限制，自由活动的头颅，以及祂还有尾巴。 “茨木！还等什么？” “吵死了，别指挥我！” 茨木童子的咒骂声不知从何处响起。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罗生门之鬼的身体却很老实。 骨骼肌肉撕扯延展的声音响起。 刹那之间，一条足足有数层楼高的白色虚幻手臂，五指弯曲摊开，从浓雾的深处拔地而起。 惨白的筋腱皮膜上一排排狰狞的骨刺疯长，带着山岳倒耸的恐怖气势，扼止住了雾气里袭来的攻势。 茨木所擒住的，是蛇神的尾巴。 “眼、鼻、耳、尾，这家伙的嘴呢？” 神谷如是想道。 随后就听见，蛇神狂乱吃痛的咆哮声，从更深更高的北侧宫殿处传出。 刚才玛丽、神谷、茨木的联手，应该是把伊吹大蛇给打痛了。 “呜呜——” 高空处响起了鲸鸣声，还有迷离的梦境红光从远处延展过来。 负责战场支援的化鲸和小貘腾出了手来，协助此处的玛丽和茨木。 “嘴是留在了深处吐雾吗？” 神谷将手搭到腰间。 那里挂着未出鞘的一文字，借助一发闪现，他孤身突进了浓雾的更深处。不对，也不完全是孤身，毕竟身上还挂着与他一体同心的般若。 抵达此处，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坍塌宫殿的蠕动轮廓了。 神谷川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高抬起【报丧女妖】就是一发[三千世界]！ 漆黑的枪口发出女妖痛哭一般的尖锐嚎啕。 赤红的大凯从神谷川身后立起，虚幻的身影朝着高处拉伸，第六天魔王抬起被甲胄所覆盖的手臂朝前指去，数不清的火枪勾勒而出！ 炮火轰鸣！ 这个距离，蛇神这么大的体型，三轮火炮强袭全砸向宫殿处，无论如何都不会落空，足够大蛇吃个满的。(本章完) 第608章 童子切，酒，杀！ 浓雾与雨幕交融，暗沉沉的浑浊。 而这份浑浊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撕的粉碎，[三千世界]的爆炸声震撼了大地。 巨大的火光从天而降，宛如一颗颗殒落的流星，拖拽着焰尾，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与坍塌宫殿上。每一次撞击，都会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 爆炸的瞬间，又有无数的火球腾空而起，它们在空中翻滚，碰撞，再次引发更猛烈的爆炸。 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焦土的味道，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尘土、废墟碎屑以及蛇神的鳞肉，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扬起，朝着四周溅射开来。 流星火雨，铁树银，绚烂又致命。 [三千世界]虽然没有太多斩首的战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招用来对付超大体型的敌人是真的好用。 几乎没有一发火炮被浪费，伤害灌满！ 与血肉鳞片交融的宫殿在炮火轰鸣之中摇摇欲坠，能听见大蛇的嘶吼声不断传出。 最后那枚蛇头，头顶上是一张大口的那枚，也终于在冲天的火光之中显露出来。 “打的就是你！” 神谷川的精神稍稍振奋起来一些。 与狂暴的s级正神实力的敌人交战，理论上赢面真的很小。 神谷这边的战斗力虽说个个都是精锐，而且配合默契，但毕竟还都只是荒神。 也就是靠着方相面具的统御效果提供的全体buff，提高了式神们的战斗上限，外加旅馆的场地优势，还有茨木一众大江山鬼族的临时加入，才勉强能和蛇神正面抗衡。 就这样也不敢托大说完全将伊吹大蛇压制住了。 顶多就是打了些刮痧的伤害，距离战胜大蛇还早得很。 可是时间不等人，眼瞅着旅馆就要退场。失去了场地带来的优势，御前们也掉线离开，那么剩余分散开牵制各个蛇首的剩余式神们恐怕会变得难以招架。 所以，在战局转为劣势之前，神谷川必须要做点什么。 要抓住微小的取胜可能。 而获胜的关键，神谷已经考虑清楚了—— 就在大蛇的这张嘴上。 “阿咲！” “明白。” 衣着环颈露背的女忍者冷静地应答一声，从御主后方的迷雾之中冲了出来，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阿咲刚才负责在旅馆空间里给茨木童子引路，茨木既然已经现身支援，就说明她肯定也跟到了附近。 轰轰轰！ [三千世界]的威力未消，最后一轮炮火洗地落下。 硝烟与火光之中，伊吹大蛇的轮廓分明狰狞鲜明，那颗长有大口的蛇头因为嘶吼咆哮而奋力圆张着。 阿咲像一只雌燕，灵巧地腾转身体，朝着炮火覆盖区域进发。 旅馆空间还没来得及交叠到宫殿这边来，失去场地的庇佑，女忍者必须要一面躲避炮火，一面躲开大蛇的攻击。 但好在，她本来就是以敏捷见长的。 蛇神的鳞片血肉、建筑的废墟，支离破碎地四处耸动，但却成为了阿咲躲避炮火的遮蔽物，以及朝着高处攀升的绝佳通路。 她的双脚穿着黑足袋和草鞋，灵活而轻捷，双足的每一次落点都坚实可靠，完美支撑她的身体进一步发力。兔起鹘落之间，阿咲冲上了坍塌宫殿的顶部。 目标还在更高处。 阿咲已经清晰可以看见，头顶那蠕动的血肉和鳞片，融入鳞片的石木废墟，还有那张嘶吼狂怒的巨口。 [三千世界]的炮火在这一刻停息。 “嘶——！” 蛇神那巍峨如群山的身躯翻滚起来。 战场各处的蛇头都尝试高扬起来回防宫殿处。 但是，化鲸已经封锁了高空。 扬起的蛇首会被一发不惜代价的【鲸骨·开】狠狠砸落下来。 小貘的控制也会及时给到化鲸所来不及照顾的位置。 神谷川则是重新加入了玛丽和茨木那一片的战局，她们两个要同时牵制住两个蛇头，一条蛇尾。化鲸和小貘为了照顾全场，注意力不得以被分散，光靠玛丽和茨木两个是很难撑住的。 “茨木！” 神谷川已经有点习惯了将茨木童子也一并视作指挥对象。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条白色的，筋肉同骨刺耸动的鬼手贴着地面，如同一辆失控的火车，横冲直闯撞开蛇神的躯干袭来。 白色的鬼手抓住了黑色的鬼手手腕，朝上奋力一抛。 神谷川借势腾空而起，鬼切与童子切划出两道大小不一的漂亮圆弧，一道阴风飒飒，一道金光湛湛。 两柄刀刃割裂开坚硬光滑的鳞片，直接将蛇首眼球斩开两道口子，黑色的浆水从中喷涌而出。 “童子切拿来对付酒吞还挺强的。” 神谷川心头一喜。 当然，茨木的召唤物白色鬼手，也那原生的黑色鬼手配合也不错。 …… “呼！” 又一次灵巧地跳跃。 阿咲避开了高处落下来的建筑废墟，双脚落在蛇神的躯干上。 大概是因为被御主打痛了，高处伊吹大蛇的那张大口又一次嘶吼起来。 女忍者的腹部被坚硬的蛇鳞划开了一道口子，失血让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了好几分。 她的草鞋还有黑足袋已经被鲜血染红，这些血液则不是单单她自己的，同时也来源于蛇神以及蛇神身上那些和祂交融在一起的怪谈尸块。 脚下的触感黏腻打滑，而且那些肉糜尸块，就像是血肉构筑的泥沼，牢牢拉扯住她的双足，似乎是想要把她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时间了……” 虽说御主还有其他的队友，都在奋力为阿咲争取时间，为她排除干扰。 但女忍者要独自应对一颗蛇神的头颅却还是十分勉强。 就算她的目的并不是要对蛇头进行压制，仅仅只是尝试不断躲避登顶。 女忍者咬住发白的嘴唇：“御主需要我上去，那无论如何我都要上去。” …… “没时间了。” 同样因为时间不够而焦虑的，还有御前里的宫内千裕。 他很清楚，活鱼旅馆还能存在的时间，大概连两分钟都不到了。 而在宫内的位置，根本看不见宫殿那边的情况。 “阿咲她……” 宫内咬了咬牙，心里做出了决断。 他回过头：“金熊、星熊！旅馆即将消散，我们死后，得有你们帮助御主，拖住这枚蛇头！” 神谷川这时候已经冲到宫殿那边去了，正和大蛇的其他头颅打得难舍难分。 中轴大街这边的注意事项，当然只能由脑袋灵光的宫内代为传达。 像是交代完后事一般，宫内同还在苦苦支撑的川原先生、土居老爷子对上了眼。 视线碰撞的那一瞬间，三人眼里都闪过一丝决绝神色。 他们不再对抗蛇神，而是朝着彼此干脆利落发起了攻击。 “只能拜托你了，阿咲……” …… 三名同伴在同一时间退场。 阿咲成为了还存活于场上的最后一名御前，庞大的鬼神之力于她的身上汇聚。 噗嗤。 女忍者摆脱了脚下血肉尸块的拉扯，灵巧腾跃，跳过前方竖起蛇鳞构筑的高墙。 她本来就是七人御前里最敏捷的一个，又有全部伙伴的羁绊加成，被“作成”了强大的荒神，光比机动性，称得上是全场最强。 估计就算是戴上妒面具的神谷川也追不过她。 上方，就是伊吹大蛇的巨口了。 “嘶——！” 蛇神嘶吼起来。 祂当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在身上不断跃动，灵敏变化位置的“小跳蚤”。 对方隐藏在身上，又借助沿途的建筑废墟躲避藏身，一时之间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 但就像跳蚤不可能要了人的命一样。 这女忍者能够带来的伤害也实在有限。 现在她居然愚蠢的选择主动暴露出来，那么狂暴的蛇神当然不会放过她。 只需要一口，蛇神就可以将阿咲吞下嚼碎！ 面对蛇神掉头的扑袭，女忍者也不躲开，借助自身灵活的动作，几乎是主动朝着对方的口腔里冲去。 “停下！” 这时候，从迷雾的下方，伊吹大蛇的中段有声音传上来。 冰冷，坚硬。 倭建命的声音。 武尊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但却祂没办法快速控制伊吹的这张嘴，到底还是刚寄生在大蛇身上而已。 而且在阿咲的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引着伊吹大蛇。 让大蛇那最后一点点残存的意识，为之趋之若鹜。 噗嗤！ 巨口闭合。 阿咲那雌燕一般的小巧身影，被蛇神吞入口中。 而后，从大蛇的嘴里响起一声非常轻微，难以察觉的，类似陶器破裂的声响。 “御主……” 阿咲的身上携带有【神便鬼毒酒】。 是在同伊吹大蛇正式开打之前，神谷川交给她的。 这神酒来源于八幡大菩萨，是能让鬼神实力短时间掉档的特殊道具。 当初的源赖光也就是靠着神便鬼毒酒，才能击败酒吞童子。 作战计划很简单，那就是将【神便鬼毒酒】塞进伊吹大蛇的嘴里。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取胜手段。 阿咲不辱使命。 她的任务，完成了。 …… 陶罐里所装的【神便鬼毒酒】，对于伊吹大蛇而言，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滴。 可就是这么一滴，却足以改变战局。 酒吞已经在神酒上着过一次道了，再来第二次也未尝不可。 这是一波对经典的致敬复刻。 轰隆隆—— 战场各处的蛇首，在同一时间低垂下来，强悍的神明气息肉眼可见地颓靡。 而最能清楚体会到这一变化的，自然是伊吹大蛇的对手们。 “大蛇吞了【神便鬼毒酒】，短期虚弱，抓住机会，一举将祂拿下！” 用人不疑的神谷川知道阿咲已经成功，高声疾呼，手里的鬼切和安纲童子切挥舞地也更卖力了几分。 距离他不远的茨木童子，控制着白色的鬼手再一次擒住了一枚大蛇蛇头的咽喉。 能明显感受到，白鬼手上的抵抗力量相较刚才弱小了非常多。 虽说看见了胜利的曙光，但罗生门之鬼此刻心情微妙。 她完全想不明白，“犬次郎”是从哪里弄来神便鬼毒酒的。 还有她失去的鬼手，那柄本来应该卷在伊吹尾巴尖端的童子切安纲…… 该死！“犬次郎”到底从大江山里偷走了多少东西！？ 而此刻意气风发的神谷川，对于自己的强取豪夺却是毫不在意的，甚至说为此有些得意也不为过。 而且讲道理，要不是我提前抢走了童子切。 这场战斗的艰难程度就又要上升了。 靠着自己、玛丽、茨木，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拦住携带童子切的大蛇蛇尾，还真得重重打个问号。 在常世里见到好东西就拿的好习惯，看来还是要继续保持。 反正，大江山群鬼还得谢谢我哩！ 斩鬼的名刀在手，毒酒也已经喂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 杀！ 轰隆——！ 战场之上，第一颗蛇头坠落，那庞大的头颅同大蛇躯干分离，血淋淋落在地上滚动。 这一辉煌战绩出自武德充沛的福运女神之手。 玛丽那挺拔又纤细的身影，屹立在高处不断扭动的一段无头蛇身之上。 她的洋裙已经被鲜血染透，但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立着，神蛇的疯狂扭动完全无法动摇她分毫。 红色的雾气在玛丽的身边沸腾噪响。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另一只手上的砍刀摩挲过蛇鳞。 咔嚓——咔嚓—— 玛丽遁入雾气之中，去往神谷川的身边协战。 或许从今天起，玛丽的砍刀也可以被叫做“童子切”了。 此刻，旅馆已经退场。 中轴大街那边，由星熊和金熊接替了御前们的战斗。 饮过毒酒的伊吹大蛇，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强悍姿态，随着第一颗头颅掉落，神谷川也用童子切斩下了第二颗。 鬼神共主，最擅长乘胜追击！ 而经过大大小小战役的磨练，他的手下也同样精通于摧枯拉朽击溃势颓的敌方，在抓机会这一点上，比金熊和星熊强了数倍。有着化鲸和食梦貘的配合下—— 八尺女的触手穿透了又一颗眼球蛇头；犬神将耳朵蛇头撕咬的鲜血淋漓…… 战场之上，捷报频传。(本章完) 第609章 你把它们还给我啊！ 锵！ 童子切安纲上的光芒璀璨如星，凌厉的刀锋削铁如泥。 因为饮过【神便鬼毒酒】的原故，面前耸动的血肉鳞片高墙已经颓然无力，轻易便被神谷川破开。 燃烧的，伤痕累累的血肉宫殿进一步坍塌。 神谷川冲入其中。 他刚才就有所感觉，在这座活过来的宫殿里面，在伊吹大蛇的中段位置，有什么东西的气息非常熟悉。 随着蛇神愈发虚弱，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和明显。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 破损的血肉鳞片和建筑的废墟，在蛇神庞大的身体内交融延展。 凭借着对那一抹熟悉气息的感知，神谷川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片大概四十公分长的剑刃碎片，透亮的如同一潭清泉。 神谷川认得这东西，天之尾羽张的碎片。 羽张碎片被一抹灰色的弧光所包裹，不过那灰弧已经呈现出破损的状态，导致羽张的气息外泄。 随后，灰色弧光跃动，扭曲成一道小小的模糊人形。 “倭建命？” 神谷能猜到这是什么。 “真是耻辱。区区凡人，居然能把我逼到这种程度。不过是个……凡人！” 灰弧之中有声音响起。 冰冷、坚硬，虚弱之中又透着不甘。 是之前所听到过的那种声音。 神谷川大致明白过来今天大江山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倭建命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寄生在了没有理智的伊吹大蛇身上，控制着蛇神冲破了宫殿。 而且，因为倭建命持有一份羽张碎片，宫殿里面伊吹大明神蛇神的神社屏障自然是拦不住祂。 “放轻松，今天可不止你一个鬼神感到了耻辱。” 神谷川对倭建命的话不以为意。 没办法，谁让你偏偏选择了寄生在酒吞童子的身上呢？ 对酒吞宝具【童子切安纲】和【神便鬼毒酒】可都在我这里。 你输得不冤。 “咔、咔……”倭建命灰色的模糊身影扭动的更加厉害，发出了类似于出自野兽喉管之中的恼怒咕哝声，“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去死呢？伊吹也好，你也好，你们这些邪神异端，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去死呢？” “你要是有能耐的话，应该打赢我才对吧？怎么能寄希望于我自己去死。话说——我是算异端吗？明明你也是以人类身份成为神祇的，我还以为我们算是同类。” 神谷川持着鬼切和童子切朝着倭建命靠近，目光却是落在那片羽张碎片上。 “你？从低贱的妖鬼那里获取力量，妄图成神，你也配我和相提并论？我是皇族，我是被神选中的！我的力量来自于神明，我即是正统！” 倭建命咆哮起来，已经无法保持语气的冰冷，而是激动恼怒异常。 “真是自视甚高。”神谷川摇摇头，“但我不觉得神明和妖鬼之间存在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已经没有兴趣和敌人再多说什么。 后世关于倭建命的神话形象是有两面性的，一方面记载祂的性格极其冷酷凶残，另一方面又肯定赞扬祂的功绩。赞扬的原因主要是武尊切实为祂的父亲景行天皇，为弥生时期的古日本开辟了大片疆土，讨伐了诸多不服从管控的异端和邪神。 但神谷川不在意倭建命的功绩。 毕竟从倭建命的角度来看，同妖鬼勾结的神谷川本身就属于该被讨伐的异端。 那就更没什么好讲的了。 你将我视作讨伐的对象，难道还想听我夸你吗？ 而且倭建命说玛丽和般若他们是低贱的妖鬼，这话神谷可不爱听。 “神明赠与我天之尾羽张，我受命于天！” 倭建命又一次嘶吼。 骤然间，璀璨如星的羽张碎片从灰色的人形弧光之中飞刺而出，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力朝着神谷川直射而来，轨迹气贯长虹。 天之尾羽张虽然是神器，但单独的碎片并没有太高的杀伤性，也就是破开某些空间封印的时候会非常好用。 这种突袭用来出其不意解决掉阴摩罗那种c级怪谈倒是可以实现，但拿来对付状态开满，且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神谷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面对倭建命的最后攻击，神谷川根本不去躲避。 嗡嗡！ 天之尾羽张的碎片，裂纹纵横，边缘不规则，但是光芒璀璨。 这片残破的神器碎片，飞射到神谷的面前，忽然毫无征兆地静止。 它就这样诡异地停住，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 羽张碎片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剑刃上的裂纹不再扩大，边缘的锋利感也消失。它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住，某种和它气息相近的力量，正在牵扯和吸引着它，使它既不会上升，也不会下降。 “我收下了。” 神谷川这样说着，尾音愉悦地上扬几分。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断裂的剑柄，以及一片同样破损的剑刃碎片。 这是神谷所持有的半把天之尾羽张。 他手里的羽张碎片，原本是剑柄和剑刃分离的，二者之间还间距大概四十公分的空隙。 而这处空隙，则正好被倭建命的那份碎片填上。 至此，被一分为四的神器十拳剑，神谷川已持有其三。 神谷川：“顺便一提，你受命于天的证明，我这个异端持有两份。哦，现在是三份了，这还得谢谢你。” 杀人，还要诛心。 咔嚓！ 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无法言说的强烈刺激，那同羽张分离的人形灰色光弧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巨石，条条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每一条都像是一条狡猾的游蛇，它们交织在一起，搅动在一起，迅速而狠辣地噬咬光弧。 “不……不可能的……你为什么会有？你只不过是一个不自量力，甘愿和鬼怪为伍的凡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关于眼前的异端到底为什么会持有羽张碎片，这个问题倭建命大概永远都不会想明白了。 也不会有人回答祂。 “咳，茨木，你来吧。” 神谷川轻咳一声，最后过了一把指挥罗生门之鬼的瘾。 下一秒，骨骼肌肉撕扯延展的声音响起。 白色虚幻手臂，五指弯曲摊开，挤开周遭的鳞片和血肉呼啸而来。 茨木的白色手臂一把擒住了倭建命的魂灵。 咔咔—— 五指骤然合拢握拳。 倭建命的魂灵如同一张被揉皱的薄纸，根本无力地抵抗这股强大的破坏力。 人形光弧上的裂纹增多，原本看起来颇为光滑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弧光所带那种收敛的灰蒙蒙光亮也发生了扭曲，它们不再直行，而是在其中的内部折射、反射，形成了一片混乱的光影。 终于，光弧无法再承受压力，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的碎片四溅而出，它们在空气中翻滚、旋转，每一片都闪着锋利的光芒。 “我……不甘心。我才是……天命……” 倭建命游丝般的声音从四溅的弧光碎片之中幽幽回荡出来，最终又与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同消弭无踪。 “你和倭建命废什么话，还看不明白吗？祂只想杀掉你这个异端。” 一身染血白大氅茨木童子摇摇晃晃地现身，白皙的左手腕上束着半截沉重枷锁，右手的袖子则是空空荡荡。 神谷川对此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随后注意到茨木的视线似乎是转移到了他手里的天之尾羽张上：“别看了，这是我的，这场战斗的所有战利品都归我所有。” 事实上，不单单是这片羽张。 按照神谷川和茨木童子之间的约定，只要他出手协助击杀倭建命，且战胜伊吹大蛇。 那么在大江山里，神谷就可以赢得更多。 或者说赢得所有都不为过。 茨木童子有些不甘心，但在危机关头誓言已经半推半就地立下，所以现在也别无他法：“我会履行承诺，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办到。” “我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伊吹或者说酒吞童子未彻底死亡，那就交由你处置。” 坍塌的宫殿之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大蛇血肉与鳞片颓然盘踞，又虚弱的蠕动。 伊吹大蛇的生命力就像是一半坠到天际线以下的落日，确实还未彻底死去，但大概也活不了太久了。 啪嗒。 茨木童子踏着一地的血污与狼藉，朝前方那庞大的血肉废墟走去。 为了找到拯救酒吞童子的办法，茨木曾离开大江山，于常世的各处游历。她确实找到了一个说不定可行的办法，但付出的代价会很高，成功率却很低。 而且就算能把酒吞救回来，但祂的神格和实力肯定是保不住了的。 可是事已至此，不尝试不行了。 …… 常世，九头龙川。 大河静静的穿行流淌，这片流域水面宽阔，波澜不惊。 岸上的树林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不过树林的更深处一些，能看见大片的焦土，这是前段时间，山男带队攻陷了这里所留下的痕迹。 但是后来山男被神谷所斩，他的部下也被重新整编，九头龙川一带便被大江山暂时放弃了驻守。 山男生性残暴，他攻打这片河川流域的前后时间段，这一带的本土怪谈能跑的都已经跑了，不能跑的要么被杀，要么被抓成为奴隶。 总之，这里短期之内不会再有怪谈存在。 “咔——” 河岸边上的树丛摇晃。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中步履蹒跚地晃动出来。 一身钢丝般坚硬的黑毛，穿着一件破损不堪的水干服，宽大的长脸上，咧到耳根处的巨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川猿。 早些时候，这猿猴进入了大江山的宫殿之中，在倭建命的指示之下，利用天之尾羽张碎片完全破开了伊吹大明神神社的结界屏障。 而后倭建命控制着羽张碎片，射入了伊吹大蛇的躯干，同蛇神抢夺起了身体的控制权。 在那一瞬间，敏锐的川猿就意识到这是它摆脱倭建命控制的最佳时机！ 这时候不跑还什么时候跑？ 不得不说，这猿猴的狡猾机警再一次保住了它的性命。 倭建命和伊吹的意识争夺为它争取了一点时间，让它堪堪抢在发狂的蛇神之前冲出了宫殿。 但后续神谷川等人与伊吹开战，在大江山里引发的骚乱还是够它喝一壶的。 一个才刚晋升为c级的怪谈，置身于那种程度的动荡之中，随便一个来源不明的aoe伤害溅射都可能要了它的命。 可川猿的运气一直很好。 它活下来了，并且还顺利逃离了大江山城。当时各方势力大佬正打得不可开交，所以也没人注意到这种小角色。 当然，虽说脱险了，但川猿此刻还是受了很重的伤的。 那张大嘴里的獠牙被折断，胸口塌陷下一块，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还有它的右脚，此刻已经难以动弹了，得靠着前肢拖行才能勉强活动。 可是，还能捡回一条命就是好事。 川猿好歹也是c级的怪谈了，没有那么脆弱，身上的伤虽重但并不致命。 接下来只要找个安全的地区好好修养上一段时间，应该就能东山再起。 “咔——” 川猿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响，无力痛苦，但又有点畅快。 现在连这只猴子自己都感觉到，好运至始至终都站在它这一边。 遭遇了倭建命也不全然是坏事嘛。 最起码川猿借助武尊的指点，顺利晋升到了c级。如果只靠它自己，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这样实力晋升的机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倭建命已经被摆脱，不能再继续控制它了。 性命威胁已经消失。 川猿获得了自由，未来可期！ “咔。” 川猿拖动着疼痛的躯体，移动到九头河川的河岸边上。 已经跑不动了…… 不如就这里吧，在这里先休息一段时间，让身体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这里是个很合适的地点。 九头龙川的怪谈都被山男消灭，而后又因为犬次郎的出现，山男留守在这的大江山驻军被抽调回城。 这里短期内是安全的。 看，好运依旧在眷顾自己！ 川猿立在河岸边上。 平静的河面上，倒映着猿猴那张狰狞狼狈，又带点喜悦，如获新生的大宽脸。 可这一份平静只维持了片刻。 河面上的倒影下一秒便被一阵涟漪打破，一圈圈波澜荡起，把川猿的倒影搅得粉碎。 从水中猛地探出一只手来。 那是一只纤细的，带蹼的绿色手掌。 相比于川猿而言，这只手很小，小到只能抓住川猿负伤右脚上的一撮刚毛。 可是，水中手臂的力量却大的出奇。 噗通一声。 体型庞大的黑色猿猴坠入水中，又被复仇的狂澜所完全吞没。 “你把它们，还给我啊！” 跌进水中的那一刻，猿猴听见九头龙川在呜咽着怒吼。(本章完) 第610章 好运会眷顾固执的傻瓜 九头龙川不再平静。 水下那场凶狠的搏杀搅动起暗流，又毫不遮掩地反映到河面上。 激荡的河水狂乱奔腾，掀起巨大的浪拍打向岸边，响声惊骇。 这是属于小河童弥弥子的复仇。 早在神谷川潜入大江山之前，弥弥子就将大江山的情报带回了梦幻乐园。 确认了好朋友纸舞，还有她所喜欢的乐园集市方面，对京都这边的这伙妖怪势力有所防备之后，小河童再一次回到了九头龙川附近。 弥弥子的想法很单纯—— 既然锻冶媪说川猿出现在了九头龙川附近，那她就在这里等着。 九头龙川一带原本有山男的部队所驻守，所以弥弥子没办法靠太近，只能在周围游荡。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段时间后驻军又全都撤离。 确认了这一带真的没有其他怪谈活动后，弥弥子就顺势进入到水域中潜伏起来。 她是想着，最起码要亲眼看见自己的仇敌。 至于大江山那边复杂的局势变化，这不在弥弥子的思虑范围之内，她本来也就不太会思考耗费脑力的事情。 当然，弥弥子是漏算了一点的。 她没有想到川猿也完成了一次晋升，评级又比她高了一个大段。 小河童不考虑这些，她就是固执地日复一日等在九头龙川里。 就像她的好朋友纸舞所说的那样，弥弥子就是一个一根筋的傻瓜，脑子只会单线程运作。 只要是她确定要做的事情，不管如何都不会放弃。 话又说回来，因为接触了乐园，现在的小河童弥弥子也勉强可以算是高天原新教的信徒。 毕竟经常会听见克罗波库鲁小人传教士们布道。 而在新教里面，有一位传播喜气福运且执掌怒意惩戒的女神，玛丽小姐。 弥弥子有时候也会向着玛丽小姐祈祷，请这位福运女神保佑自己拾荒的时候能捡到好东西，请这位福运女神保佑自己能为片耳豚们报仇。 反正信教又不要魂晶的，多少信一点。 或许真的是福运女神保佑吧。 一根筋的小河童迎来了她的好运气—— 她在九头龙川里的等候没有白费，最终等到了仇敌的出现。 等到了虽然是c级，但却身负重伤，已经大残的川猿。 福运女神是公平的，有时候好运也会眷顾固执的傻瓜。 哪怕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 水下混乱的缠斗还在继续。 川猿一口咬住了小河童的龟壳。 不过这猿猴的獠牙已经折断，状态也虚弱不堪，再加上弥弥子硬壳的[铁壁盾防]在同评级怪谈之中都出类拔萃。 所以这一口下来，只在光滑坚硬的龟壳上留下几道凌乱的浅浅齿痕。 抓住缠斗的机会，弥弥子奋力挥拳。 绿色带蹼的小小拳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股爆发力并没有因为水流的阻力而减弱，反而被水流推着而显得更加迅猛了几分。 砰！ 弥弥子的拳头像是鱼雷一般砸向川猿的胸口。 这黑色猿猴的前胸本来就塌陷了一块，正是脆弱的部位，小河童这一拳直接砸出了大片暗红的血。 血液同水流交融着上涌，铁锈般的浓烈血腥味充斥满双方的鼻腔。 随即，川猿的挣扎骤然减弱…… 轰隆！ 河川的浪猛烈地拍打向岸边，苍白的水浪高高跃起，张牙舞爪，震耳欲聋。 随着最后一波浪潮平息，九头龙川终于安静下来，只有靠近河岸边的小小一方水域，还不断有腥红的颜色上涌扩散。 哗哗。 一道湿渌渌的身影从岸边冒出来。 小小的个头，有着浅绿色的水滑肌肤，脸型类猫却又长有黄色的鸟喙，双手则是带有青蛙的蹼，背后负着厚重的乌壳。 弥弥子略显吃力地爬到了岸上来，仰面躺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嘶——好痛。” 身上疼痛不已，好像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那只臭猴子怎么那么厉害，明明都伤成那样子了。” c级的怪谈就算大残，但才刚上了d，主要专精于防御的弥弥子要打赢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从结果上而言，依旧是弥弥子取胜。 小河童才不会去想“万一那只猴子没有受伤，我就会输掉”之类的事情，也完全不知道后怕。 对于她而言想那么多是没用的，赢了就是赢了。 战斗告捷，成功杀死川猿之后，弥弥子得到了一些战利品—— 首先是这猿猴的心脏。 小河童最后那一拳砸进川猿的胸口，直接捏住了胸腔之内跳动的心脏。 就靠着这致命一击，她才取胜的。 不过，川猿的心脏在脱离它身体的那一瞬间，就化成了一股热烈、强悍的力量涌动，融入了弥弥子的双臂之中。 小河童现在也算有一点见识了。 川猿的心脏，或许是类似于她上次卖给两位御前姐姐的小相片，好像叫什么“怪谈遗物”。 存在相性的怪谈，可以通过吸纳这种遗物，继承遗物产出对象的能力。 至于弥弥子为什么和川猿存在相性。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属于水生的怪谈。 在日本，河童和猴子一直是民间传说里的死敌。而且在部分的民间说法里，两者的形态还会相互转换，譬如会有河童上了岸就会变成猴子，猴子下了水就会变成河童之类的说法。 甚至可能河童的传说故事，本来就带有一点华夏地区“水猴子”的色彩。 当然了，这种事情弥弥子是想不明白的，她只知道吸纳了遗物是好事。 这样就够了。 在刚才的战斗里，小河童的左臂好像是在缠斗之中折断了，不过才刚一吸纳下川猿的心脏，左臂的剧烈疼痛感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液哗哗涌动的强盛力量感。 所以，弥弥子大概是继承到了猿猴双手的怪力。 除去【川猿的心脏】以外，小河童还得到了一小摞的魂晶。 全是在黑猿化成灰烬消散的过程中析出的。 能够在怪谈死亡的瞬间，最大程度榨干其尸体中能产出的魂晶，并且靠着《怪谈物语》一颗不落的自动拾取，这是神谷川才有的特权。 其他怪谈可享受不了这样的特选。 弥弥子在那些魂晶沉入河床底部之前，小心翼翼将它们全都收集了起来。 在乐园里打了那么久的工，小河童清楚的很，这些灰色的小晶石可是很难赚的，所以绝对不能浪费。 然后是最后一件战利品—— 【川猿的尻子玉】 同样在猿猴消散的过程之中产出的，是一颗墨黑色的，外表莹润的球状玉石。 弥弥子战胜仇敌之后，总体的收获很不错。 “呼——呼——哈——” 小河童黄色的喙半张着，继续大口喘息。 那些魂晶，还有那颗黑色的尻子玉散落在她身边的草坪上。 “是我赢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弥弥子从地上坐起来。 她先是感到了畅快和欣喜，以及无比的轻松。 一直以来压在小河童心头上的那颗大石头随着川猿的死亡终于滚落下来，滚到了过往回忆的深潭上，深深沉了进去，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沉重的重量。 只是，那名为“回忆”的深潭，又因为这份巨大的压力落下，而荡起水雾来。 曾经吾妻川的过往，那些与片耳豚们吵吵闹闹无忧无虑的日常，还有那被川猿入侵的恐惧与无助感，就随着不存在的水气，弥漫向心口。 灰蒙蒙，湿漉漉。 搅动得心口发闷发痛。 “唔……” 弥弥子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胸口泛起的其他情绪。 那是和快乐无关的情绪，填满了胸腔，潮湿地蔓延扩散，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梅雨，永远都无法被烘干。 小河童迷茫地抬起手去擦自己的眼眶。 “我打赢了的啊！我一直以来，都想着要报仇的……现在我应该很开心才对，而且我还拿了好多魂晶，还拿了……我应该……应该……呜……” 嘴上这样说着，弥弥子的视线却逐渐变得模糊，大概是胸腔里的那些潮湿水雾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于是便顺着眼角涌出。 而眼泪一流出来，便怎么也止不住，怎么擦也擦不完，泪水沿着光滑的脸颊啪嗒啪嗒往下落。 “你们看到了吗？是我赢了哇……” 弥弥子先是哽咽着，抽抽搭搭地颤动肩膀。 而后终于无法忍耐，仰起头“哇”的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小河童或许确实是个笨蛋没错，但她也并不是完全脑袋空空。 九头龙川上风浪平静，河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只是涓涓流淌，浪柔和地拂过岸边，又带着岸上的抽泣声，呜呜咽咽涌向极远的远方。 …… 大江山城。 同伊吹大蛇的战斗结束以后，按照约定，神谷放任茨木童子拖拽着伊吹大蛇残破的肉身回了宫殿深处。 应该是去了里面的神社。 看茨木的样子应该是想把酒吞童子给救回来，但具体该怎么做，又能做到什么程度，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就算酒吞还能活下来，也肯定不是神明的形态了。 因为大蛇在垂死之际析出了神骨—— [伊吹大明神残破的神骸骨] 神明的“肉灵骨”三位一体，肉与灵是骨的载体，很显然伊吹大蛇虽然还被一口气吊着，但残破的神躯已经无法再承载神骨。 伊吹的神骸骨目前以战利品的形式，被神谷川所保管。 至于战斗中被打散的那些血肉，当然是及时喂给了犬神。 不浪费是神谷家的优良家风。 茨木童子对此似乎是认命了。 按照她之前的誓言约定，只要神谷一方出手协助解决大江山的危机，那么后续就有权对大江山进行一定程度的支配。 伊吹大蛇的神骸骨作为大江山的一部分，由神谷保管也说得过去。 而且茨木童子急着施展仪式救回垂死的酒吞，也无心再和神谷川浪费时间。 在茨木所掌握的，有可能救回酒吞的术式之中，伊吹神骨本来就要被剔除出来。 这也是所谓“巨大代价”的一部分。 将已经失去理智的s级神明重新唤醒，使其恢复正常，这种事情谈何容易？ 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当初阿伊努的阿澄雷神也不用一心求死了。 最大程度削弱大江山之鬼的实力，而后再通过术式，给予鬼王残存意识新生，这大概就是茨木所掌握的办法流程。 在茨木进入宫殿深处的这段时间里，神谷川也没有闲着。 他直接在大江山城里立起如月站台。 通过如月列车，将高天原势力的成员接到了此刻正脆弱不堪的妖怪之城中。 没错，这是一场摆在明面上的权力更迭。 神谷川将抓住机会接手和控制大江山。 北侧的坍塌宫殿之前。 人鱼公主拖着细细的金色长尾，步履款款走到了神谷川的面前，躬身行了个礼。而后便开始汇报起目前所掌握的大江山情况： “主人。大江山的伤亡情况目前正在统计中。至于蟹姬那边，已经开始带队常备军初步控制住了城池各处的秩序……” “做得不错。”神谷点点头，“大江山的军队情况呢？” “由鬼族组成的部队，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卒都损失巨大，已经难以形成战斗力，应该是受了您说的那种雾气影响。至于非鬼族的部队，最起码也人员减半。” 矶姬不紧不慢地继续补充说明。 “嗯，控制这些部队的过程中有受到抵抗吗？” “因为有荒神大人们协助，所以没有受到明显的反抗。” 控制大江山的过程中，神谷手下的式神们都进行了参与和协助。不单单是蟹姬那边，哪怕是矶姬现在在大江山城里活动，也会有犬神全程跟着当保镖。 神谷川：“很好。大江山里怪谈的种类很多，其中不乏有一技之长的怪谈。之后要辛苦你再做一下幸存怪谈的数量信息统计，并且抽调那些有用的怪谈分散到我们自己的领地，再由各地的领主进行管理。” “我明白。”人鱼公主顺从地垂首。 “还有，等完全控制大江山后，我们得考虑重建这里。这个暂时还不急，先看看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的情况再说……” 神谷和矶姬平静交谈着大江山里的事宜。 而后忽然听见锁链的哗哗响动，还有恼怒的咆哮声从身后传来：“犬次郎，你在做什么！？” 一回头，就看见怒气冲冲的金熊童子，以及有些茫然的星熊童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大江山里的两个天王都一定程度负伤，而且因为吸入了伊吹神雾的缘故，气息混乱又虚弱，总体上狼狈不已。(本章完) 第611章 你们大江山怎么遍地是内鬼？ 面对金熊童子的喧哗叫嚣，神谷川身边的两个手下先给了反应。 “呋——！” 目前暂时充当矶姬保镳的犬神弓起身子，炽热的火星从皮毛之中跃出，热浪搅动着它的黑毛猎猎抖动。 狗子将大嘴咧开，露出匕首般的尖牙，喉管里滚动警示威胁意味浓重的咕哝声。 矶姬则还保持着一直以来处乱不惊的态度，只是她表情不变回头去看金熊童子的那一瞬间，手上的鳞爪不动声色地探出，垂在身后那条细细的金色蛟尾摆动的幅度也稍稍变大了几分。 “没事的。” 神谷朝着犬神和矶姬摇了摇头，随后又微笑着转向金熊童子：“首先，我不叫犬次郎，你可以管我叫神谷川。其次，看不出来吗？我正在忙着给大江山做灾后重建的规划。” “我才不管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叫什么！”金熊童子气的直咬牙，“重建？你这个叛徒什么时候有权对大江山指手画脚了?” “大概是一个小时……哦，我是说半个时辰之前。”神谷摆出故作思索的表情来，“就是我击退伊吹大蛇，消灭了倭建命那之后。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明了，我和茨木童子之间有约定，只要我出手协助拯救大江山，那么从今往后，这里我说了算。” “你……！” “有茨木童子的誓言在前。而且我还是大江山的恩人，没有我仗义出手，这座妖怪之城现在应该已经不复存在了，包括你也一样金熊。所以，注意和我说话的态度。” “呃！” 金熊童子闷哼了一声，像是被钝器砸中一般晃了晃身子。 他本来就不是牙尖嘴利的类型，嘴上功夫是不可能比过神谷川的。 而且不管怎么样，神谷川的话里面有一点毋庸置疑—— 大江山确实是靠着他出手才没有彻底覆灭。 这是事实。 神谷：“另外，按照大江山迄今为止的规矩。谁的实力强，谁在这里说话就声音就响。如你所见金熊，现在这里拳头最大的人是我。所以啊，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接手大江山的事务都名正言顺，不是吗？” “迄今为止？” 边上一言不发的星熊童子忽然开口。 独角的雌鬼似乎觉察到了神谷川话里有话。 “问的好，星熊。”神谷点点头，“没错，迄今为止。大江山原本的管理制度漏洞百出，既然这里现在由我接手，那么我有义务对不完善的制度进行改革，而且事不宜迟。” “你敢！？” 金熊瞪大了眼睛。 神谷那一句话，弯弯绕绕太多，但勉强也还可以听的明白。 说什么改变制度之类的，不就是要动大江山的根基吗？ 他怎么敢的？ 祖宗之法不可变！ “呵呵。” 神谷川看着金熊那张因恼怒而涨成红色的脸，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重了几分。 看吧。 我说我现在是大江山的一把手，那金熊童子断然是不同意的。 但我说我不仅仅要当一把手，还要连带着把大江山里沿袭千年的原始制度推倒重建，那么金熊就把“一把手”这个前置条件给下意识忽略了。 神谷川：“我当然敢，既然这里现在是我说了算，那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而且，这也是为了大江山好嘛。不过，金熊你是大江山的元老，所以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你什么意思？” “就是为你单独保留一项旧的制度。只要你打赢我，我就把大江山最高的管理权给你。到时候不管你想开倒车，还是想怎么样都随便你。” “打赢……你？” “是啊，简单粗暴。” “好！那我们现在就打！” “呵。”神谷的笑意转变为揶揄，“就你现在伤成这样子，能打得过我吗？先回去歇歇吧。” “不用你管！” “我当然要管。虽然给你开了后门，但新的规矩也要立下。” “新的……规矩？” “嗯，就是你向我发起挑战的前置条件。总不能让你一天挑战我十回吧？我也是很忙的，而且你看，像你现在这样，明知道打不过我还要发起挑战，如果真这样死缠烂打未免太过难看。” “你想怎么样？” “向我发起挑战之前，你要向矶姬提交正式的书面报告，由她批示。”神谷川手指身边的人鱼公主示意，“此外，为了能让你重视每一次挑战的机会，你要提前积累一定的功绩才能让挑战报告正式通过。这很合理吧？哪怕是以前的点将擂台，也不是只打一场就能成为鬼将的，总得有点胜场积累。” “唔……” 金熊童子的表情呆滞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入了神谷川的谈话节奏里，他居然觉得这些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怎么，犹豫不决的，是在担心自己没办法像我说的那样，堂堂正正夺回大江山吗？” “本大爷才不会怕你！”金熊童子果然一激就上套。 “那就退下吧，之后好好工作，争取早点从我的手里夺回大江山。” “你……你给我等着！” 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最终金熊童子拖着一身的铁链，气恼地哼哧哼哧地转身走远。 如果茨木大人真的和这家伙有约定，那么大江山被他暂时接手也挑不出毛病来。 而且他确实救了大江山，他和他那些飞扬跋扈的手下也确实是现在大江山里实力最强的存在……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不管了！ 本大爷是鬼啊，以掠夺为生存之道的鬼！ 现在被人强压一头没什么好说的。 大不了就是把大江山再抢回来！ 至于那家伙说的那些规矩……好像是没什么毛病，不像是在耍阴谋诡计的样子。 既然是堂堂正正，那本大爷就会接招，给我等好了！ “嗯……嗯……” 一旁的人鱼公主眼神闪烁，刚刚被主人委托了新的任务，这会儿她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 那个什么金熊童子，想要挑战主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至于金熊童子挑战书通过审批的功绩要求，这决定权都在矶姬的手上。 这不得让他为我们的势力当牛做马？ 要给金熊立下阶段性的目标，立那种看起来能完成，但实际上不劳心费力就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有时限的目标。 一道挑战书的审批不耗费五六个月的努力，就绝不可能从自己的手上通过！ 五六个月的时间，对于长生种鬼族而言不算什么。 但矶姬很清楚，主人的实力提升速度，根本不可能用常理去度量。 五六个月后，金熊的实力大概还会和现在差不了太多，但主人他会变成什么样，那可就没人说得准了。 拿捏！ 不得不说，神谷川手下的做事风格，那是和他本人越来越像了。 “小小老头。” 目送着金熊童子离开，神谷川努了努下巴。 “阿巴！” 待在凫鸟铜配里的小小老头会意，分出了一个身外身，遁入[虚无]状态跟了上去。 至于刚才一起过来星熊此刻却是未走，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犬……或许我该叫你神谷川大人？你是想拖住金熊童子那家伙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知道。”星熊迷茫地摇了摇头，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独角的雌鬼大脑一片混沌，“你会杀了金熊吗？” “如果我想杀他，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看不透你。” “如果你能一眼就把我看穿，那会显得我这个人很无趣吧？星熊，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如果你现在愿意的话，我们依旧是朋友，所以我会对你说实话。如果金熊童子真的在我给他安排的新岗位上好好工作，按照我立的规矩向我发起挑战，不横生事端，那他会活的很好的。但如果他是个控制不了的不定因素……我不太能允许我的势力之中有这样的存在。” “那你说的，能让大江山再次易手的那个挑战？” “当然是算数的。” 显露出完全的鬼手形态，外加鬼切和童子切安纲两把名刀傍身，神谷川是不虚金熊童子的。 而且，大不了就是把【云外镜】给开了。 哪怕御前们不出手，在旅馆的场地加成之中，寻常荒神也不是神谷川的对手。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小小老头的那个身外身将会长期留在金熊童子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斥候的一个身外身就能够换取一个荒神可控的效力，这笔买卖也不亏。 最后，这不是还有矶姬在吗？ 星熊童子沉吟了一会：“我明白了，我会帮你让金熊变得可控。” “帮我？” 星熊童子的话，倒是让神谷川稍稍有点意外。 “我确实不太喜欢金熊，但他不是山男，最起码金熊他会遵从大江山以前的规矩。我们认识了那么久，就算不是朋友，也不希望看到他……” “不，我的意思是，你打算完全听我的话？认可我对大江山的控制？” “难道你不希望这样？” 神谷用手指搔了搔脸颊：“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接受的太快了些。”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 “呃，好像没有。” “你会毁掉大江山，会对鬼族赶尽杀绝吗？” “不会。” “那么，既然茨木大人给了你应允，你又救了大江山，我也看到你和你手下的实力，所以我想我是应该认可你的。最起码，听命于你，我还可以守护大江山。我说过的吧？你和石熊有些像，或许……你会是个好的领袖。” 星熊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其实，连茨木童子那边都明显对此妥协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接受的办法呢？ 作为差点就毁灭，现在也元气大伤的一方，鬼族实在没有什么能和赢家谈条件的余地。 接受现实，投身于神谷川，最起码还可以出力保障大江山继续存在下去。 “还真是干脆，就当你是出于对我的信任吧。”神谷摊手，“那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会我会带你去我的领地里转转。” 星熊没回话，只是点头。 她已经看到了，神谷川的精锐手下众多，其中光是荒神就不知道有多少尊。 后续又来了一大批怪谈，对大江山的秩序进行控制，那他必定经营着一片领地。 估计规模不会小于大江山。 说实在的，星熊确实想去看看。 “你说过，你想看到怪谈妖鬼平等和平生活的世界，对吧？我那边不敢说完全实现了这一点，但最起码有了雏形，我想你会喜欢那里的。” 星熊是个有着奇特理想的鬼族。 让她看看乐园、海国等地的现状，也算是一种拉拢的手段。 之后要想彻底控制和消化大江山势力，作为天王的她或许能出不少力。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星熊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说。” “在刚才的战斗里，你给鬼王大人喂了神便鬼毒酒，对吗？” 星熊也是个酒蒙子，所以对神便鬼毒酒会敏感一些。 “没错。” “可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酒？你和源赖光也有关系吗？” “哈？”这下子，神谷川是真的被问住了，“神便鬼毒酒是我在大江山里找到的。” “大江山里？”星熊若有所思地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或许是千年前，源氏的讨伐军遗落在群山某处的，而后又随着大江山一起进了常世，没想到会被你捡到。” 千年以前的源氏讨伐军带了大量的神酒进入大江山。 或许其中有某一罐碰巧遗落在群山的某处，一直没有被发现，而后被神谷川捡到…… 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不，我说的找到。是指在山男宅邸的地下室找到。” 神谷川重新纠正了星熊的说辞。 “山男的地下室里？”独角雌鬼的表情先是诧异，而后变成恼怒，“他为什么会私藏着这种毒酒！？” 神谷川以前还以为，鬼族“师夷长技以制夷”，用某种方式控制了曾经让他们差点覆灭的神便鬼毒酒。 所以这种酒才会出现在鬼将的私藏品之中。 但看星熊的反应，事情很显然不是这个样子。 那罐神便鬼毒酒是被山男私藏的。 或许山男才是真的机缘巧合之下，在大江山的群山某处捡到了一瓶未被使用的千年佳酿。 而后他并没有选择将毒酒老老实实上交，而是悄悄藏在了宅邸地下。 这就很有意思了。 懂了。 小弟想吃大哥，是吧？ “大江山这也不行啊，怎么遍地都是内鬼？” 原本也是内鬼之一的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感慨道。 所以说，大江山的人才选拔制度是真的要改，而且刻不容缓！(本章完) 第612章 龙犬 大江山一战打下来，神谷川这边收获不少。 得了天之尾羽张碎片，以及伊吹大明神的神骸骨，还有传说之中斩鬼的名刀童子切安纲，这也算是在大江山里所得。 至于手下的式神里，在这里受益最多的当属犬神。 狗子囫囵吞了不少伊吹大蛇的血肉，吸收掠夺了大量的神明给养和信仰力量。 迄今为止，被犬神吃下的血肉里面，位格最高的部份分别来自于阿澄雷神以及伊吹大蛇。 凑巧的是，这两柱神明分别是龙神与蛇神。 而在日本的神话之中，龙与大蛇之间本来就有相近的渊源。 吞下龙神和蛇神的血肉之后，犬神似乎是发生了一点变化，虽说它依旧是条狗没错，但脑袋上所戴的那副头骨的中央，已经隐约生出了一根独角，身上也有明显的龙蛇气息。 神谷川对犬神的变化很感兴趣，直接在大江山里为它做了一次细致的身体检查。 给式神们单独检查身体这项工作，他已经颇为熟练了。 无他，唯手熟尔。 “狗子这是在朝着什么方向蜕变？龙犬吗？” 龙犬。 还真别说，在神谷川现在已经算得上博学的民俗怪谈知识储备里面，真能找到类似于这样子的存在。 不过那是华夏地区神话里的一种图腾神兽—— 盘瓠王。 传说中的盘瓠就是一条龙犬，七分像狗，三分像龙，头上有一根尖利的独角。 此外，好像麒麟也有龙犬之类的别称。 “如果能再吃下某个龙蛇之神的血肉，狗子的变化会不会更明显一点？” 神谷这样在心里推测道。 而且，如果犬神真的能蜕变成真正意义上的龙犬，那它会不会适配伊吹大明神的骸骨？ “狗子如果能容纳伊吹的神骸骨……那可就真成了大江山名义上的主人了。” 神谷川用犬神的名字在大江山里活动，要是搞到最后，犬神真能成为这座妖怪之城的领主，那还真有点一语成谶的味道。 不过对于狗子来说接纳神骸骨的事情也还不急。 起码得等它晋升到a级再说。 如果到时候忠勇的狗子真有这样的机缘，那神谷也会毫不吝啬地助它一臂之力的。 反正海国那边他就是“太上皇”，多一个也不多，也不差大江山这边。 …… 因为大江山里还有各项事务要处理。 神谷川在战斗打赢以后，索性就继续滞留在了这里。 在此期间，金熊童子还挺安分。 已经投诚的星熊童子更是直接去协助矶姬，忙活起关于大江山灾后重建的事情来。 大江山里还存在有一些曾经跟随着石熊童子掌握人类建筑工艺的妖怪，把这些怪谈调动起来，配合高天原势力的人力和物力，对大江山城进行重建修复不算难事。 之后这一小股“建筑师”怪谈也还有用处，可以直接分派到海国、阿伊努根源大地各处，参与当地的建设。 此外，因为有玛丽和八尺女协助，蟹姬对于大江山军队的收编事宜也进入尾声。 说是协助，其中的八尺女或许还会帮点忙，但玛丽对于这种不能和神谷川待在一起的事情兴趣缺缺，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反正其实两尊荒神往那一站，给个威慑就够了。 真正的管理事项还是得小罐头去做。 大江山里被打散的军队，有绝大部分填充到蟹姬所统领的“海国常备军”中。 余下的小部分，按照神谷川的示意，则是交给金熊童子管理。 希望这天王能在新的岗位之上好好表现吧。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天。 第二天的下午，小小老头在神谷川的身边现身，叽里呱啦汇报起由他一个分身盯梢的北侧宫殿那边的情况来。 简单来说，坍塌宫殿那边的气息似乎趋向于稳定了。 大概是带着濒死伊吹大蛇进入宫殿深处的茨木童子那里已经有了结果。 接到这个情报，神谷川立刻动身去了宫殿。 已经变成废墟的宫殿里面，迷雾已经散尽。放眼望去，尽是荒芜与狼藉。 朝着内部行进了一段时间，神谷川来到了熟悉的伊吹大明神神社之前。 神社处的结界屏障自然早就不复存在，终于可以看见建筑的外观情况。 相比几乎完全被毁成废墟的宫殿外墙，内部的伊吹大明神神社虽然也有破损的迹象，但总体还算得上完好。 这座神社以粗糙的石头和木材建造，朱红色的线条勾勒白墙，大殿的屋顶覆盖着厚重的金黄稻草，古朴庄重。 穿过鸟居。 庞大犹如怪蟒的注连绳缠绕于屋檐之下，上面挂成排“之”字型的白色御币。在无风的环境之下，这一排御币摇摇晃晃，倒显得气氛更加肃穆了几分。 神谷川径直进入了大殿里，看见茨木童子就安静地跪坐在大殿的中央。 依旧还是那件染血的白色大氅，腰间缠着鲜亮的红绸条，又于腹部前段束成一个漂亮的大大蝴蝶结。 大氅的兜帽已经被重新披在茨木童子的头顶，显出两块鬼角的隆起，柔长的白发从中垂挂出来，松散地束着，从兜帽的间隙之中垂挂出来。 不仅如此，罗生门之鬼还给自己的手脚重新束上了枷锁和脚链。 事实上并不存在的右手，也被绷带所完全包裹起来。 在她身上已经看不见之前凶戾的模样，似乎是又变回了那个娇娇弱弱的“蒺藜姬”。 “你来了，犬次郎？”茨木童子对于神谷的到来毫不意外，“或许我不该这么叫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犬妖。” “你不也不是蒺藜姬吗？叫我神谷川吧。” “好。外面，大江山怎么样了？星熊还有金熊他们现在还活着吗？” “星熊和金熊现在都很好。按照我们的约定，接下来我会代为管理这里，所以大江山也会很好。” 茨木童子用她柔媚的眼眸直勾勾看向神谷：“你最好履行约定，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在茨木和神谷的约定之中，如果后者真的接手了大江山的一切。那要保证善待鬼族，且要保证大江山能够继续存在。 这算是罗生门之鬼被困在活鱼旅馆里那会，情急之下最后的坚持了。 “你本来就是鬼了。”神谷川在茨木的对面风轻云淡地坐下来，“别担心，我向来说到做到。不如跟我说说你这里的情况吧，伊吹，或者说酒吞怎么样了？” “他……活下来了。” 茨木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闪动，说不上来，似乎欣喜里面夹带着惆怅。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从罗生门之鬼的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 像是光滑的鳞片摩挲布料所发出的声音，还夹杂着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一条大概有一米多长，纤细的黑蛇从茨木的身后盘绕出来，缠上了罗生门之鬼的左手。 “嘶嘶。” 细长的黑蛇将蛇头搭在了茨木左手的指节上，微微高昂起来一点，嘴里吐出猩红的信子，一对红色眼眸冷冰冰注视着神谷川。 神谷川：“这是酒吞？” 茨木童子：“嗯……是他最后所保留下的意识。” 变化作黑蛇的酒吞，身上已经没有半点神性了，甚至连鬼怪的气息都非常微弱。 乍一看，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弱小怪谈。 不过，神谷川凝起眼眸来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 现在的酒吞似乎和茨木童子身上的气息连接着，靠着茨木的鬼神力量供养其存在。 不，不仅如此。 细细去分辨的话，好像茨木本身和现在身处的这座伊吹大明神的神社之间，也存在着气息关联。 “你把自己当成中枢，连接起了酒吞和这座神社，是吗？” “你还真是敏锐啊。”茨木童子惨淡地笑笑，没有否认这一点，“如你所见，我应该要在神社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一直到酒吞的意识进一步苏醒，最起码得等他再次化成鬼的形态，独立建立起和神社的联系。” “这样吗？我的人会修复宫殿，并且看好神社的。偶尔我也会过来看你。” “想拉拢我？”茨木的眼里神采变化，这一次流露出的是很明显的揶揄色彩。 “不，按照约定，你现在本来就是我的人，用不着拉拢。” “只是附庸！”茨木争辩道。 “有区别吗？”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可以拒绝你不合理的要求。”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合理的要求就可以答应，对吧？别苦着脸嘛，再怎么说我也是鬼族，乃至整个大江山的救命恩人。现在你们得救了，面对恩人好歹要表现得开心点吧？” “哼。” 茨木童子冷哼了一声，朝着神谷咧开嘴角。 但这并不是在赔笑脸，她那鲜红的嘴唇之下，警示一般地裸露出鬼的尖锐牙齿来。 神谷川对此也不在意。 这种性格我可见多了。 家里的小姨子那么恶劣的性子，不照样被我管得服服帖帖？ “说起来，为什么你能和伊吹大明神的神社之间建立联系？”神谷川转变了话题，同时打量四周，通过细致的观察能更明显感受到神社里肃穆的气息，如溪水一般缓缓萦绕在茨木的身边，“你和酒吞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兄长，同父异母。” “哈？” 这个回答倒是完全在神谷川的意料之外。 “你为什么这么吃惊？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呃……不好说。” 酒吞和茨木之间是什么关系？ 按照神谷川所知道的民间传说，如果茨木是女性，那就被传成夫妻。 如果茨木是男性，那就是部下，当然也有比较野的说法说阴柔样貌的茨木，是酒吞的“小姓”。 但各种民间传说里面，唯独没有说过他们可能是一对兄妹的啊！ 不过，兄弟的说法好像也是有的…… 不，不对！ 警惕。 茨木童子到底是男是女现在可还说不准，没准事实上茨木和酒吞依旧是一对兄弟呢？ 神谷川：“等会，如果说酒吞童子是你的哥哥，那么你们都是八岐大蛇的后裔？” “不然呢？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和伊吹大明神的神社建立联系？”茨木反问道，“不过，酒吞的母亲同样是一尊蛇神，可我的母亲不是，我身上的蛇神血脉很微弱。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离开伊吹山了，来到了罗生门附近。后来酒吞来到了大江山，我就去跟随兄长。” “等会，你的母亲该不会是一头白色的野猪吧？”神谷川终于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 “……” 关于酒吞和茨木之间的关系，还有八岐大蛇与伊吹大明神之间的联系，神谷总算是整理出了眉目。 那些民间的传说也好，神社提供的资料也好，因为年代久远，真真假假完全难以分辨。 要了解真实情况，还是要听当事人的。 现在了解下来，酒吞和茨木属于八岐大蛇的孙子一辈。 中间还隔了一个伊吹大明神。 而酒吞童子可以被视作伊吹，但又不完全是。 在酒吞的父亲，也就是初代的伊吹大明神被倭建命所斩杀以后，酒吞童子继承了父亲的神骨，成为了伊吹二代目。并且之后还击杀了倭建命，为父亲完成了复仇。 再说茨木童子，是由初代的伊吹大明神同伊吹山脉一位原形为白色野猪的女性山神所生。 神谷川曾经看过滋贺县的伊夫伎神社和岐阜县的伊富岐神社两边提供的资料。 伊富岐神社那边有提到，伊吹大神是一头巨大的白色野猪。这一点和伊夫伎神社提供的，伊吹大明神是巨大蛇神的说法相冲突。 且因为当时神谷川已经见过伊吹大蛇了，于是便以为伊富岐神社的记录存在谬误。 可现在看来，伊富岐神社的记录也并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伊吹山里真的存在过猪神。 只能说，这些千百年前的神明事迹，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且记录又不甚详细，流传至今难免会出现偏差。但从中又能窥探到一点曾经事实的蛛丝马迹。 “敢情茨木不是未亡人啊。” 听完茨木童子的讲述，神谷川这样想道。 而盘踞在茨木左臂上的黑蛇，似乎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古怪变化，正“嘶嘶”吐信，用一种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等下，还有一个问题。”现在神谷川还剩最后一个疑惑，“你和酒吞童子到底是兄弟还是兄妹？” “嗯？”茨木那张精致又妩媚的脸上，闪过明显的困惑，似乎是对这个问题非常意外，但随即她的表情又变成了玩味，“我是男性还是女性，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吗？” “只是好奇。” “如果你不想和我发生点什么的话，那我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吧？神·谷·川·大·人？”茨木童子似乎完全变回了之前蒺藜姬的模样，“这样吧，我让你亲自验证一下，然后我们之前的约定废除，怎么样？” 娇柔，温顺，又魅惑。 原本跪坐着的茨木童子身体朝着神谷前倾，垫在臀下的双脚朝后伸了一些，白色踩脚袜前段裸露的脚趾微微屈起。 神谷川抬手，按住了对方持续贴近的肩膀：“咳，提醒一下，你的哥哥朝我们露獠牙了。” 虽然确实也很想给茨木童子做一番身体检查。 但已经到手的大江山想让我放掉，那是不可能的嗷！(本章完) 第613章 河童会把尻子玉送给最敬仰的人 大江山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数天之后，神谷登录常世，去了梦幻乐园。 乐园这边之前进入战备状态，集市暂时关停。不过随着来自大江山的威胁消除，这里的一切又慢慢恢复到了正轨。 神椟上的黄绿荧光像是被惊动的夏夜游萤一般四散开来，点点的光屑钩勒出神谷的身影来。 才刚抵达这里，就看见了管理乐园的兔丸。 “大哥哥，你来了。” 一身背带短裤，头顶生动兔子头套的兔丸，正端正地坐在残破的八音盒上，见到神谷出现又快速起身笔直站好，看起来是等候多时了的样子。 “怎么，小兔子？专门在等我？” “嗯……就是乐园集合这些天重新恢复经营的一些情况，矶姬姐姐现在还在大江山那边处理事情，所以特别交代我跟你汇报一下。” 兔丸按照人鱼公主的吩咐，例行交代了一些公事。 末了，又打开身边的八音盒，从中取出一块墨黑色的，圆润的球状玉石。 “还有这个……” 兔丸将那黑色的玉石双手捧着递上前来。 “这是什么？” “好像是……尻子玉，那个叫弥弥子的河童说要献给大哥哥你的。” “河童，给我的？”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川猿的尻子玉（特殊素材无评级）：河童种族击杀怪谈生物有概率产出的奇特丹玉素材。] 神谷川拿着那颗黑色的丹玉，表情微妙。 敢情还真有尻子玉这种东西啊？ 看《怪谈物语》给的鉴定结果，这好像还是一种特殊的素材，貌似是只在河童击杀目标的情况下才有概率产出的。 而且，川猿…… 随着大江山被控制下来，神谷川也得到了一些关于这猿猴的情报。 星熊童子通过排查，已经确定了川猿才是协助倭建命打入大江山内部的那个内鬼。 大概也正是在川猿的协助之下，倭建命才得以进入宫殿内部，寄生到伊吹大蛇的身上去的。 后续，大江山里没有找到川猿的身影。 不知道是死在了动乱里面，还是被它跑掉了。 而通过这颗尻子玉的信息，神谷川大致能猜想到，川猿应该是真的从动乱之中逃走了，可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被那个名为弥弥子的小河童所截杀。 这样说起来，河童弥弥子也算是本次事件的小功臣。 帮助解决了一个漏网之鱼。 话又说回来，尻子玉这玩意有什么用呢？ 在神谷川的印象里河童如果得到尻子玉，要献出的话，奉献的目标好像是水里的龙王才对。 “这是把我视作领袖的意思吗？” 神谷川感觉自己大概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收获了一名忠诚的拥趸，不由有些志得意满。 看看！ 在我治理的领地里，我就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 虽然不知道这尻子玉到底有什么用，但既然是治下怪谈的一份心意，神谷川还是决定收下来。 一会就转手交给纸舞。 让那负责管理物资的折纸姑娘收进位于活鱼旅馆的仓库里面。 不少暂时派不上用场的战利品，还有一些通过乐园集市交易得到的素材，都会被保管到旅馆的仓库那边，由猫掌柜和纸舞进行管理。 如果工匠们恰好需要仓库里的某样素材，则需要向纸舞和猫猫提交申请。 神谷川顶多就是在每次例会的过程之中，浏览一下仓库进出物品的清单。 发家立业了之后，家大业大，虽说偶尔还有些“通马桶”的活，但很多事情肯定是不需要他亲力亲为的。维系势力的运转，大部分繁杂的工作只要交给信得过的手下去做即可。 反正这些暂时无用的素材先屯起来准没错，指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收起黑色的尻子玉，神谷川思索了片刻：“小兔子，那个弥弥子河童，她现在在乐园里吗？” “在的。”兔丸如实回答，“我听纸舞说，前些天弥弥子河童在九头龙川里截杀了川猿，后来就回到了乐园里修养疗伤，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 “那正好，带我去见她吧。” …… 乐园的巨大摩天轮底下。 灵喵万事屋的小摊子支着，一串红白灯笼亮着光摇摇晃晃。 灯笼亮光就说明万事屋的主人猫掌柜正在营业。 猫猫刚外出回来，结束了一轮物资搜寻，得要休整一段时间才会再次带着小弟们出门捡垃圾。 虽说现在正守在乐园里，但这边的事情不需要猫猫太过操心。 猫猫的休息时光就是在摊位的台面上打盹，醒了就舔舔爪子梳梳毛，过得很惬意。 因为它的下属纸舞，已经很能适应乐园里的工作了。 之前跟着猫掌柜做交易买卖的过程之中，纸舞做了大量的笔记，现在就算猫猫不在也能独当一面。甚至已经可以给一些比较普通常见的素材做估价。 折纸姑娘兢兢业业。 不过今天，她的工作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扰—— 扰乱纸舞认真工作的源头，是弥弥子。 头戴草帽，背负龟壳的弥弥子此刻正盘腿坐在折纸姑娘的身边，小河童双手交叉抓着自己光滑的脚踝，像个不倒翁达摩似的，百无聊赖左右摇晃着身体： “纸舞，纸舞，陪我说说话嘛。” “我要工作。” “可是现在没有客人啊。” “一会就有了！” “那等有客人的时候我保证会很安静的！”小河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纸舞，纸舞，我打算明天就坐列车去海国哦。我感觉最近玛丽小姐在保佑我诶，去了海国没准会捡到好东西。” “明天？你的伤都还没痊愈，再多休息几天啊。” “我已经好啦，别看我个子小，我的身体可结实了！”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弥弥子昂起头，握拳砰砰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只是这孩子太过实诚，敲胸口的这两下都用了一定的力气，砸得自己“库库”咳嗽起来。 “……我就说吧。”纸舞抬手扶额，“你还需要休息。” “哦。”弥弥子讪讪点头，“那我后天去？” “再多歇几天啦，笨蛋！” “可是，万一多等几天，玛丽小姐就顾不上保佑我了呢？我感觉我不会一直走好运诶，要抓紧快点赚钱，才能把你借我的魂晶还给你。” “还魂晶又不急的！慢慢还也不会怎么样啊。” “嗯……唔……” 弥弥子再次左右摇晃身体，沉吟起来。 思索了好一会，还是决定听纸舞的话。 不得不承认的是，纸舞要比自己聪明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 所以她说的话应该都是对的。 反正弥弥子打算长期待在乐园里，只要努力赚钱，肯定能把欠纸舞的那……那……那多少魂晶来着？ 不管了，纸舞肯定清楚的。 弥弥子相信，只要自己赚了钱就第一时间拿来给纸舞，早晚有一天欠款会被还完的。 暂时放下了欠款的问题，小河童又换了个话题：“纸舞，你说，神谷川大人会喜欢我送的礼物嘛？” “呃……我不知道。” 折纸姑娘心说弥弥子的思维还真是跳跃。 不过这个问题，她一时半会也回答不上来。 纸舞是知道的，知道弥弥子将战胜川猿以后得到的尻子玉献给了神谷大人。 而且还是直接去找了乐园里的兔丸大人交付。 当时兔丸大人好像都没反应过来，弥弥子就把那块尻子玉塞对方手里了，只留下一句：“拜托，请帮我转交给神谷大人！” 不得不说，小河童她一直都是这么勇的。 “其实，尻子玉是好东西呢，毕竟亮晶晶，滑溜溜的嘛。可惜，不管是纸舞你，还是那两位御前姐姐都不要来着。”弥弥子的语气略显惋惜，而后又快速打起精神，“知道嘛？我们河童啊，是会把亮晶晶的东西，送给最最敬仰的人的哦。所以，我就想着不如送给神谷大人。” 纸舞很确定，弥弥子给神谷大人送礼物，是不怀着任何其他心思的。 这笨蛋的脑袋里装不下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就是纯粹的敬仰和致谢。 感激那位大人治理的乐园给了她生存的庇佑，也感激那位大人间接给了她向仇敌寻仇的契机。 因为这样想了，于是就这样做了。 但神谷大人会不会喜欢弥弥子送的尻子玉呢？ 纸舞也不知道。 “虽然，虽然我觉得尻子玉是好东西。可是呢，大家都说神谷大人那么那么厉害，我突然想到，神谷大人要是看不上我送的尻子玉可怎么办哇？”弥弥子皱起眉头，认真开始担忧起来。 “你怎么现在开始担心起这个来了？送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吗？” “完全没有！” 弥弥子用力又坚定地摇头。 纸舞：…… 好吧，确实是这家伙的做事风格。 因为没有客人上门，两个怪谈女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一直到，躺在边上懒洋洋打盹的猫掌柜忽然坐起来。 “喵呜~” 猫猫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靠近，两条尾巴高高翘起，轻盈地跃下万事屋的台面。 果然，很快就有两道身影靠近了这边。 是兔丸带着神谷川过来了。 “喵呜~” 猫掌柜略微幽怨地轻声叫着，脚步轻快地走到许久未见的主人身边。 毛色水滑，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大猫猫，围绕着神谷的脚边打转，用脖颈一遍遍擦蹭主人的裤管，喉咙里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呼噜”的闷响声。 它身后的那两条尾巴依旧是高高翘起，尾尖摇摆着，亲昵地缠绕上神谷的小腿。 “嗯……” 神谷川俯身，将猫掌柜抱起来。 心说这家伙都长这么大了，跟头小豹子似的，怎么还是这么黏人和爱撒娇。 这种性格放在猫界也算少部分存在。 不过，最初在宠物公墓里遇到猫猫，它好像就是这样的性格。 大概是一眼相中了自己，并且一直初心未变吧。 但说实在的，能被一只猫这样对待，神谷还感觉挺爽的。 “啊？” 正和纸舞待在一起的弥弥子，这时候眼睛都直了。 虽说神谷川大人的名号如雷贯耳，但事实上小河童一直都没见过神谷本人。事实上她主要是吃惊于猫掌柜的表现—— 我，我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只漂亮又高贵的大猫猫这个样子哇！ 原来它不是一直都那么高冷的嘛？ 这样想着小河童心里不禁有些羡慕：“我也好想把大猫猫抱起来揉揉！” 而她身边纸舞，同样怀着羡慕的心情：“我也好想被神谷大人抱起来……啊，不！想着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折纸姑娘后知后觉，连忙朝着神谷川和兔丸鞠躬行礼。 “神谷大人！兔丸大人！” 同时，她的余光扫过身边的好朋友。 弥弥子这会显然还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纸舞一把领主了小河童龟壳的上端，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按着她的脑袋也行了一礼。 其实，以弥弥子那一身怪力，柔弱的折纸姑娘是根本不可能撼动她分毫的。 不过小河童本能配合了好友的动作。 不管是从地上“嗖”地站起来也好，还是在纸舞力度不大的按头之下鞠躬也好。 而且，大概是因为突然鞠躬的幅度过大过猛，弥弥子还失了平衡，双手扑腾了好一会才重新站定。 “说话！说话，弥弥子！”纸舞在边上焦急地提醒朋友。 “我……我该说什么？”而小河童显然还有点迷茫。 “当然是像我一样问好！” “哦……哦！神谷大人！兔丸大人！” “呵呵，不用这么严肃的，纸舞。”神谷怀抱着大猫猫，又看着面前紧张兮兮与憨态可掬的两个怪谈女孩，不由发笑，“我只是来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哦，还有，弥弥子，谢谢你送我的……嗯，尻子玉。” 一直有些状况外的弥弥子，这时候才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原来兔丸大人身边这位，就是大家经常提到的神谷大人。 弥弥子记得，纸舞曾不止一次说过，神谷大人超级超级帅气。 小河童对于这个倒不是特别在乎啦。 她就是觉得，这位神谷大人非常亲切的样子，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 果然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位大好人呐！ “喂喂，纸舞！神谷大人说谢谢我哦，诶嘿嘿。”小河童喜形于色。 “听到了，听到了，这种事情不用得意地说出来啊，笨蛋！”(本章完) 第614章 弥弥子与鹿野屋 乐园的摩天轮之下。 神谷确实向弥弥子了解了一下情况，主要就是关于她击杀川猿的事宜。 而以小河童那种单纯的性子，完全就不知道藏着掖着，当然是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了。 包括她和川猿是怎么结仇的。 包括她是如何潜伏在九头龙川里，等到机会击杀川猿的。 甚至包括战胜川猿以后，得到了什么东西。 事无巨细，全部都和盘托出。 而得知了这些情况以后，神谷便开始热心肠地给弥弥子检查身体了…… 神谷川：“再转个圈看看，弥弥子。” 弥弥子：“这样子吗？” “嗯，就是这样，然后保持住，先别动。” “唔……有点，有点痒诶，神谷大人。” 敲敲坚实的龟壳，再捏捏弥弥子在完全放松情况下，柔软且有弹性的双臂。 首先，神谷川发现小河童的龟壳非常的强固，放在同评级的怪谈里面，她的防御能力应该是出类拔萃的。 这种防御的天赋，大概也是弥弥子能在常世里面流浪许久，还能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其次，弥弥子刚刚在自述之中提到过。 击杀川猿以后，她吸纳了对方的心脏。 小河童自己就说了，那颗心脏很可能是那只猴子的怪谈遗物。 而继承了川猿的遗物之后，弥弥子的一身怪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现在说是攻防一体也不为过，防御高的同时伤害还高！ 一番身体检查下来，神谷川动了心思。 可以确定，刚刚吸纳过一轮遗物的小河童，是个潜力非常不错的怪谈，只要好好培养应该能得到很可观的发展。 于是，神谷川思索着开口：“弥弥子，我有一份工作想要交给你来做。” 而小河童一听这话可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工作？是像纸舞这样子，每过一段时间就能领到魂晶的工作吗？” “可以这么理解。” “我要做！请让我来做，神谷大人！” 弥弥子兴奋地举起手来，她热情超过了神谷川的预估。 “可我还没说工作的内容是什么。” “不管是捡东西，还是打架，或者是别的什么，我都会很听话，很努力的！”弥弥子急忙表态，而后又掰着手指头嘟囔，“我呢，要赚魂晶还给纸舞的，还要攒魂晶买那些蜡烛，以后可能要好多好多钱呢。” “蜡烛啊，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委托，那么你提升实力，以及晋升所需要用的蜡烛，我都会为你出的。” 随着神谷川的话语落下，弥弥子的表情由兴奋转变为难以置信。 紧接着又呆滞下来，最后变成了惶恐。 “纸舞……纸舞！”小河童着急忙慌去拉身边好朋友的纸袖子，“完蛋了，我好像开始妄想了。我……我可能受伤的时候伤到了脑袋，说不定我的脑子被打坏了哇！我刚刚听见，刚刚听见神谷大人对我说，说那些好贵好贵的蜡烛，全都可以送给我啊……” “笨蛋！不要在神谷大人的面前这个样子！你没有在做白日梦，神谷大人就是那么说的啦！”纸舞对自己的好朋友非常无奈。 这位小小的折纸姑娘，是非常想在神谷川的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的，可有弥弥子在这一点着实很难办到。 “神谷大人说要包揽下弥弥子日后用度的所有蜡烛消耗……” 纸舞这样想道。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要是从其他人的嘴里说出来，那纸舞首先就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不良的可疑份子，想要诱拐她那不谙世事的好朋友。 可既然是神谷大人说的，那就肯定没有问题！ 纸舞这会也差不多看出来了，神谷大人似乎是想把弥弥子招揽到身边去。 是很近很近的身边！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折纸姑娘并不嫉妒。 这是好事啊。 弥弥子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笨蛋，如果有机会跟随神谷大人，那以后肯定前途无忧了。 没准，没准玛丽小姐真的在保佑她呢！ 至于自己，能做现在的工作已经很满意了，偶尔能见到神谷大人，还能听到他夸奖自己努力。只要能在岗位上好好工作，发挥自己的特长，就可以帮到这位大人的忙。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好耶！纸舞你听见了吗，我可以拿到很多蜡烛哦！神谷大人，果然是大大的好人呐！”边上的弥弥子开始欢呼，再一次昂首挺胸，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这一次她知道收着点力气了，“等我变得更加厉害，就可以保护纸舞！” “我才不需要你保护呢。” 折纸姑娘这样说着，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善良的纸舞由衷为好朋友感到高兴。 …… 现世，荒川区。 神谷川的家中。 起居室里，小鹿同家里的一众怪谈聚集在一起。 除去灵车团里的大石俊马以外，大家都围着在一块。 怪谈无人机的一个虚像正在起居室里悬着，播放大江山战役的宝贵影像记录。 起居室的茶几上。 背着洁白晴天娃娃，一身鹅黄裙衫的日和坊配合着影像画面，绘声绘色向家人们讲述还原在大江山里的见闻。 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抱着一只圆珠笔，站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补充说明。 “阿巴阿巴！” 等到投影结束，斥候分身在纸上兴奋地落笔。 歪歪扭扭写出来的内容大致是： “主人在大江山里霸气侧漏，大杀四方，大江山群鬼纳头便拜，纷纷献上忠诚！” “所以，所以，投影里出现的那个星熊童子，还有大名鼎鼎的罗生门之鬼茨木童子，现在都归顺师父了吗？”小鹿坐得端正，听得认真，在一番讲述结束的空档开始发言提问。 “阿巴阿巴！” “好耶！我就知道师父是最最厉害的！”鹿野屋欢呼起来。 坐在她边上的马鹿配合着晃了晃巨大的鹿角。 “还有，还有一个问题。所以，茨木童子是漂亮的女孩子吗？” “唔……看起来确实是女孩子呢。” 日和坊稍稍挺直了一点脊背，轻声细语地回道。 在小太阳的视角看来，茨木童子看起来确实就是女孩子，所以应该就是女性……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鹿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摸索下巴，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已经发觉了一个规律—— 师父在常世里面活动，每攻略下一个地区，就必定会收服一两个漂亮的女性怪谈呢！ 了不得，了不得啊。 师父他对女性怪谈的吸引力，就连罗生门之鬼都不能避免。 且先不说师父和这些女性怪谈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单从这种结果上来看，师父他简直就是高天原魅魔！ “嗯嗯……嗯嗯……” 鹿野屋心里涌起一些极佳的灵感来。 好想以此为主题，画一些大逆不道的本子！ “不，不行。之前就以师父为原型，把师父的年龄缩小到正太的程度，画了和八尺大人还有火车的本子。火车的那个后来被师父看见了，不但被没收走还敲了我的脑袋。要是再画新的……师父没准要狠狠收拾我了。” 小鹿努力将上扬的嘴角，还有心里那些想法全都压抑下来。 “但果然还是好想……” 只是想想应该是可以吧？ 想想是没罪的。 鹿野屋正脑补着，忽然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没来得及反应，身后起居室的推门就被拉开。 神谷川的声音响起：“都在呢。大家，给你们介绍家里的新成员。” “噫呀！” 刚刚还在心里给师父编排剧情的鹿野屋被吓得一个哆嗦，险些没从地上跳起来。 “小鹿，你怎么了？” “我我……我什么都没想哦！师父，我什么都没想！” 鹿野屋慌忙回过头去，果然看见自己的师父正站在门后的走廊处，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 神谷川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的左边站着司机大石俊马，右边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怪谈。 个头小小的，皮肤是带着水光的光滑浅绿色，头上带着一顶草帽，背上背着看起来非常沉重的龟壳。 这怪谈的脸型有些像猫，但又长有黄色的鸟喙，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一点都不显胆怯，正好奇打量着起居室里的众人。 小鹿把视线上移了一些，人类女孩与怪谈女孩对上了眼：“唔……乌龟？” “河童，我是河童啦！” 弥弥子急了，忙不迭摘了草帽，展示自己头顶的水碟。 神谷川开始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新的伙伴，河童弥弥子。小鹿，弥弥子以后会跟着你行动，就和送狼还有马鹿一样，你们要好好相处。” “好！” “弥弥子，你去和大家打招呼认识一下吧。哦，对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一会我会让般若再给你上些药。还有这个——”神谷掏出一枚安魂蜡烛递给小河童，“小鹿，等会带弥弥子去地下室把蜡烛点了。” “没问题~” 小徒弟脆生生地利落应答。 对于师父的安排，她当然是毫不排斥。 而且弥弥子河童看起来怪可爱的，小鹿有感觉，对方身上的气味闻起来居然和自己有一点点相像，那以后的相处肯定会挺愉快。 这便是神谷川安排给弥弥子的新工作了—— 加入到小鹿的队伍里去。 小徒弟现在手下总共就养着两只式神。 一个是灵活的突击手送狼，一个是优秀的控制手马鹿。 再算上小鹿自己，主要是战场的辅助，同时还能补充一些输出。 所以，她的队伍里面还缺少能冲锋在前的前排角色。 又硬又有伤害的弥弥子就很合适！ 而且弥弥子还是个水生的怪谈，能一定程度弥补上小鹿队伍没有水域作战能力的短板。 最后小徒弟的御灵术虽然已经上手，但也还没有练到十分精通。 而且她练的御灵术是简易版本的，对式神的限制可不像神谷川那么强，像送狼和马鹿都有很大程度的自由权限，甚至可以脱离开小鹿进行活动。 所以给她挑选的式神预备役，如果太强或者太难控制，那可不是件好事。 现阶段的弥弥子，实力合适，经过兔丸和纸舞等人的佐证，可以确定她的秉性也很不错。 让她跟着小鹿，神谷很放心。 “弥弥子，你是河童的话，是不是喜欢吃黄瓜？冰箱里就有哦，我去给你拿！” 起居室里，鹿野屋吵吵嚷嚷地热情接待起新同伴。 于是，小河童弥弥子的全新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 一月末。 东京偶尔还是会下雪，但是一般落地就化了。 天气倒是并没有回暖多少。 不过，神谷的家里因为有日和坊在，小太阳会稳定会家里提供干燥的，暖烘烘的热气。 比空调和暖气都要好使。 这段时间，神谷川过得比较悠闲，常世里的工作有手下们在推进，他只要着重留意一下初步稳定下来的大江山那边的情况，偶尔再抽空去看看茨木和酒吞的动向即可。 因为难得空闲下来，神谷便将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怪谈和式神们的培育上。 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有两个。 首先是玛丽。 玛丽小姐是家里第一个成为荒神的式神，又是genie动画那边率先为其量身定做主题动画的荒神。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线上播放最近也已经结束，文车妖妃那边已经开始着手番剧海外推广的事宜。 总得来说，这部番的口碑和经济收益都非常不错。 福运女武神形象的玛丽也收获了大量的粉丝，有粉丝就代表有信仰。 玛丽的神社那边最近收割信仰的势头非常猛。 不得不说，神谷川涉足文化产业来实现培养式神目的，是一步妙招。 得益于此，玛丽很有希望借势成为家里第一个突破a级的式神。 此外，还需要关注的就是乌天狗了。 小天狗此前已经有了晋升荒神的迹象，不过因为大江山势力横空出现，牵制走了神谷川的精力，也一定程度拖慢了天狗培育的进程。 如今重新空闲下来，当然是要着手天狗晋升的事宜。 就在两天之前，神谷川在铃诡校乌天狗的式神像之前，为其点燃了两枚泣血冥烛。 现在差不多就要出结果了。(本章完) 第615章 魅力点加一！ 铃诡校。 神椟同层层叠叠的神社建筑一同矗立在黄绿荧光之中。 乌天狗的式神像，现在还供奉在食梦貘的神社里面充当从神。 惊恐与梦境神社的侧殿之前，两枚泣血冥烛已经燃到见底，两点米粒大小的烛火幽幽晃动。 “嗯，看着差不多了，蜡烛也快要烧完，很顺利的样子。” 神谷川抵达诡校，先是检查了一番乌天狗的晋升进程。 和预期的一样，天狗的晋升仪式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于是他便开始耐心等待。 神谷持着童子切安纲在萧瑟的樱林里练了会太刀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有所察觉，将童子切缓缓收起。 神椟那边，原本安静潜伏的黄绿荧光忽然四散开来，于空中旋转几圈，又聚集到小貘神社的从神侧殿上，厚重飞舞。 光芒之中，一道人影显现。 少年的身姿，一手持着团扇，一手拖着一把斧钺。一身类似于“山伏”的黑色妆束，但又有神秘的部落纹饰点缀。脸上带着古朴的木雕神纹面具，面具之下裸露的眼瞳精光湛湛。 背生漆黑宽羽翼，油亮的羽毛倒映微光，每一根都如同利刃，猎猎晃动。 “神谷大人。” 乌天狗现身，只这样含糊地喊了一声，便砰的跪在地上。 神谷川走上前去，顺势将他扶起：“恭喜你，已经是荒神了。” 从乌天狗身上传出的气息很对味。 那种强盛的鬼神力量，不加以压制，就如同烈风般从他的身侧卷出，又夹带着阿伊努根源大地所独特的神秘古朴气息涌动。 毫无疑问，乌天狗现在已经是一尊荒神了。 天狗从地上站起来，背上的一对羽翼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怎么了？” 神谷川不解地看向自己年轻的手下。 晋升荒神成功，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乌天狗看上去有些沮丧和羞愧。 “我……” 来自阿伊努的怪谈少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小天狗的秉性是自傲的，或许只要是天狗就都是这个样子。 说他“自傲”并不是贬义，毕竟他和家里的其他怪谈都相处的不错，从来都不会自视甚高。 只是他的骨子里有傲气，这份傲气让他不甘心落于人后。 乌天狗跟随神谷川至今，一直没有过什么亮眼的表现。 在那些面对强大敌人的战斗里，不说玛丽与般若这两位和主人关系特殊的式神，就单论天狗的朋友们，食梦貘、犬神，乃至小鲸鱼，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都异常活跃。 而天狗因为一直是c级，很难参与到这些战斗里去。 顶多就是利用[一骑打]的能力，对特殊目标进行保护。 长久以来，无法为神谷川提供太明显的助力，大概就是天狗现在沮丧的源头。 可就算是这样毫无作用的自己，神谷大人也依旧一视同仁，给了自己晋升为荒神的机会。 无功受禄，这让骄傲的乌天狗更加羞愧。 “啊……哦。” 神谷川思索了一阵子，大概能猜到天狗心里的想法了。 怎么说呢，青少年怪谈的心理可能多少是有点敏感的。 “别沮丧，小天狗。”神谷拍了拍阿伊努少年耷拉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了。” “可我，什么都没做到。我配不上……” “不。”神谷川打断乌天狗的话，“不要自我内耗，有时候要从老板的身上……呃，我是说，你没有察觉到吗？你成功经历了一场试炼。” 神谷本来是想说，要学会从老板的身上找问题。 但考虑到乌天狗的“老板”就是自己，这样引导没准要把这孩子的反骨给培养出来，于是便及时转换了说辞。 “试……炼？” “嗯，或许你会觉得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默默无闻，但这是一场心境上的磨练。这对你很有好处。” “之前你或许没有表现的契机，可现在你已经荒神了。不管你本意如何，你都已经站在了更加广阔的舞台上。在此之后，你会有很多机会。” 神谷川斟酌着开口，讲着讲着来了状态，渐入佳境。 “知道吗？所有一鸣惊人的，必定在不鸣则已时韬光养晦；所有动如脱兔的，必然在静如处子时洞察入微。” “雄鹰高飞前，必先敛翅；壮士出击前，必先收拳；蝉若想在阳光下高歌，就定要于地下沉寂七年！” 一连三个振奋的排比句下来，气势磅礴，感情充沛，就像是捏着乌天狗的鼻子，猛灌了三口鸡汤，直接把天狗的脑袋灌得迷迷登登。 已经顾不上沮丧了！ “如果你觉得你配不上荒神的力量，那就去证明吧。今后，你会参与更加艰难的战斗，会面对更加强大的敌人。那时候，希望你不要忘记现在的心境，此前的沉寂与不甘，不该拖累你前行的枷锁，而应该是你蓄力爆发的助力。小天狗，我对你的期待，可远远不止是荒神啊。” 神谷川像是家里亲切的长兄，环手搭住了乌天狗的肩膀。 “不止是……荒神？” “当然，不止只我。还有你的故乡阿伊努，你的母神，还有阿伊努拉克尔，他们都在期待你成为新的英雄神。不要辜负他们，英雄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止步不前呢？” “抱歉，神谷大人。”阿伊努的小小英雄肩膀颤动，背后的羽翼却重新抖擞起来，“是我，是我太狭隘了……我会记住现在的心境，我会尽全力证明自己的配得上您赠与的力量的！” “很好，很有精神。” 神谷川将手从乌天狗的肩膀上抬起，并且在心里默默长吁一口气。 还好，可算是忽悠住了。 我可真是个演讲鬼才。 给沮丧的员工打鸡血，重新焕发他的工作热情，也是老板的任务之一嘛。 刚刚还emo的小天狗，现在明显燃了起来。 虽说是通过喂心灵鸡汤的手段实现这一点的，但一个愿意煲汤，一个愿意喝汤，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 天狗的心理问题，现在还只是小问题，及时给予关注和鼓励，让他重新振奋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嗡嗡。 神谷川的手机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怪谈物语》弹了两条通知出来—— [你获取了一个新状态。] 神谷川略带疑惑地点开了【角色信息】页面，看到自己的状态栏末尾多了一个词条：【乌天狗的心灵导师】 [你煲的心灵鸡汤鲜美无比，振奋精神。] [我将会永远追随和侍奉神谷大人，他就是我前行的光亮——心甘情愿喝下鸡汤的乌天狗如是想道。] 而第二条通知则是： [众多怪谈对你的敬仰，爱戴乃至于爱慕情绪突破阈值，魅力点加一！] “嗯？” 这两条通知，第一条神谷川是见怪不怪的。 加载了怪谈游戏至今，他收获过很多类似的词条。 玛丽、般若、座敷乃至于其他式神，还有家里的众多怪谈，都有类似的情绪词条附加给他。 后来随着在里世界攻略各个地区，并且开始势力经营，这些词条就变得更多。 像什么［文车妖妃关心你的一切］、[蟹姬永远的好朋友]、[矶姬的忠诚献身]、[神谷大人是大大大好人呐！——by弥弥子]之类的，不胜枚举。 不过这些词条并没有带来任何正面的收益，只是反应了和神谷川接触的一些怪谈的心境，以及对他的态度。 所以神谷一般都是看过后就没再管了。 最多就是利用这个词条系统辅助人事管理，毕竟可以通过窥探怪谈的心理活动，来选拔出那些完全亲近他，绝对可信的对象来。 “所以这些词条，其实是和魅力点相关的吗？” 神谷川很快就反应过来。 成长至今，再加上式神神社提供的鬼神之力慢慢成型，神谷个人的几项数据化属性，早就今非昔比。 力、敏、体三维，都已经成长到了15~17点之间。 哪怕是后来才起步的灵力属性，也有10点。 这些属性点，越往后面加，体现出来的差异就越大，神谷川的“肉灵骨”中的“肉”早就是非人强度。 这一点通过他战斗的表现也可以很直观体现出来。 不过一直以来那个最难理解的“魅力点”，还保持着初始的8点。 可就在今天，魅力点也喜加一了！ “小天狗以前就有词条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什么【乌天狗的效忠】之类的。现在这个词条变了，应该是他对我的敬仰爱戴程度上升了吧。” “看来众多怪谈积累到我身上的正面情绪超过一定的阈值，会带来魅力点的提升。” 日至今日，神谷川总算是把“魅力点”这项奇怪的属性搞明白了。 “鬼神共主要受到怪谈们的爱戴，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嗯……不过，这项魅力也算是‘肉’的强度吗？我感觉它更趋向于‘灵’的层面啊，没准是肉与灵的衔接部分。” “但话说回来，爱慕的感情也可以涨魅力的吗？” 神谷川抬手按了按额头。 我们《怪谈物语》真的太自由了！ 你甚至可以在这里玩到恋爱养成。 不过，相比一对一培养爱慕感情，显然还是大范围推动怪谈对自己的敬仰爱戴情绪来的更加方便快捷。 “难怪魅力值到现在才涨了一个点，毕竟我在常世里的势力发展才刚刚起步没多久。之后只要继续发展，向我治下的怪谈不断传播我的名号，相信这个属性还会继续上升的，这本来就是我在做的事情，或许可以理解为‘灵’层面的铺垫吧。” 想明白自己的发展路径，神谷川又顺便看了看乌天狗的信息。 突破到荒神层面之后，天狗的各项技能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 包括他原本就自带的[天狗砾]、[天狗火]，还有传承自源义经的特殊技能[一骑打]与[八艘跳]。 除此之外，还多出一个全新的特殊技能—— [阿伊努的英雄：面对实力强于自己的敌人，会极大程度激发战斗潜能。遇强当强，阿伊努的脊梁，阿伊努的英雄，绝对不会轻易言败。] “这算是一个被动吗？还真是简单粗暴，不知道是不是有阿伊努拉克尔的传承在前，才催生出了这样一个特殊技能来。” 神谷川满意点了点头。 绝不言败，遇强则强。 我就说嘛，以后有的是乌天狗发挥的空间。 神谷很期待小雏鸦在今后战场上的表现。 而随着乌天狗晋升荒神，他的神社筑造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手头刚好有契合的材料，一份是阿伊努拉克尔给予乌天狗的面具，还有一份是倭建命魂灵消散前遗留在那片天之尾羽张上的破碎神性。 之前神谷就和觉打过招呼。 工匠姐姐表示，这两份素材非常合适拿来给乌天狗的神社当核心来用。 阿伊努那边本来就是天狗的“娘家人”，英雄特性继承的顺理成章。 再加上乌天狗本来就以武艺见长，武尊的神性也很契合他。 这就和般若取用鬼子母神的神性筑造神社一个道理。 虽说目前而言倭建命的破损神性，依旧以第三片天之尾羽张为载体附着。 但觉姐姐已经确认过了，得益于神器碎片本身的高位格，只要事先把那片羽张留存在觉那里，在筑造神社的过程之中分离出来使用即可。 不用担心会损毁羽张碎片。 完事以后神器碎片还能物归原主，回到神谷手里。 得来全不费工夫。 重新安顿了尚且还处在亢奋状态之中的乌天狗，神谷川才刚打算退回现实，却忽然有了一点感知。 诡校之中，附着在神椟和一众神社上的黄绿荧光微微颤动。 似乎是有某个地方的神椟，在朝着这里传递着什么。 “嗯？好像是冥河那边。” 式神们的神社本来就同神谷川相联系，所以一些模糊的感知是会有的。 只是不知道是留在那边的水子坂东在向神社祈祷，还是冥河的代言人源氏兄弟又有了什么诉求。 反正要去看了才知道。 “今天居然意外的忙碌啊。” 神谷川捋了捋身上的羽织，伸手触碰神椟。 黄绿的光屑漫天飞舞，将他的身影包裹，而后消散不见。(本章完) 白天更 晚上回到家太困了，就睡了一会，本来想睡到9点左右起来码字，但是一觉睡到了12点。 现在写了一会还是有点昏昏沉沉，明天我用中午午休的时间把没写完的继续补上吧。(本章完) 第616章 冥界少女：女皇王座 三途川。 冥府一如既往的深邃幽暗。 尤其是葬头河原这一侧，天空同大地搅在一起，像是一杯浑浊液体，上层的天穹灰暗而粘稠，下层的荒芜土地则是颗粒摇晃的沉淀物，灰色的石块和沙土交织在一起，又从中裸露出森然的破损白骨。 天地之间形态的暧昧不清，又被从中横跨过去的冥河所撕裂开来。 冥河奔腾着，漆黑的河水里泛着黯淡微光，不时有幽暗的浪溅起，落在荒芜的土地上发出嗤嗤的声响，无数冤魂在其中低声啜泣，哭声之中荡起的水雾凛冽而森冷。 但三途川隐隐约约似乎又有哪里和以往不同。 那厚重、悲哀又混乱的氛围之中，似乎多出了一点什么别样的气息。 那是一种微弱但威严的气势，像是死亡与轮回，无情且公正。 一种难得的，属于冥界的秩序感。 三途川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气势出现了，也很久都没有行使过相关的权柄。 “哦？这里似乎……” 神椟处光屑飞舞，神谷川挺拔的身形被钩勒出来。 才刚抵达三途川，他就感受到了那股不同以往的别样气息，快速凝起瞳孔四下扫视了一遍。 “神谷大人，您终于来了。” 一身墨黑色公卿束带装束的源赖朝等候在神椟的边上，这老谋深算的幕府将军，一直是冥河这边的发言人。 “嗯，你在向着神社祈祷是见我吗？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神谷川已经有所察觉了。 三途川里的气息变化，加上源赖朝在这时候要见自己。 估计是阎魔那里有了什么情况。 一袭黑衣的源赖朝拱了拱手：“神谷大人，阎魔大君似乎要苏醒了，您得过去看看。” “行，我们去彼岸那边。” 神谷川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果然。 事情和他预料的差不多。 朝着彼岸去之前，荒凉的平原的远处，又有一道匀称僵直的身影出现，朝着神椟这边快速靠近。 是神谷川钦定的“水子五条杠大队长”坂东。 “神谷大人。” 坂东对神谷的称呼和源赖朝相同。 这孩子并不蠢，在三途川里待的这段时间里，足够他意识到神谷有多么不同寻常了—— 能自由跨越两个不同的世界，不但是这片幽冥空间的实际控制者，似乎还控制着妖怪世界的其他许多区域。 这实在不是一个人类除灵师能做到的。 难怪就连坂东的“母亲”鬼子母都对要神谷川礼让三分，客客气气地寄人篱下。 “母亲让我来了解一下情况。” 附身在人体模型上的坂东，那张塑料构成的脸上表情一成不变，但可以感觉的到，同模型交叠在一起的水子魂灵，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现今活动于冥河区域的怪谈，似乎都能感受到空间之中的异样。像那些因为过于顽劣，而被神谷川勒令去葬头河原叠砌石塔的水子小鬼，都显得比平时安分许多，恐慌地躲回了地藏像里。 “让鬼子母好好休息，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里的领主似乎是要苏醒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你们安心待在这里就好。”神谷川风轻云淡地笑笑。 冥河势力与神谷川有约定在前，甚至二代阎魔就算苏醒，也早就被初代的阎魔意识卖给了神谷川。 就连与二代阎魔一体共生的荒骷髅，理论上也算是神谷的式神。 一切当然还在掌控之中。 说着，神谷又递给坂东两枚安魂蜡烛：“一枚拿去给你的母亲点了，另一枚是给你的，你将你那些原本不听话的兄弟姐妹管理的不错，继续努力。” “呃，谢谢神谷大人。” 坂东将两枚蜡烛小心接过，不再追问什么。 这孩子确实也感受到了今天冥河的异常，并且为之不安和心悸，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是当见到神谷，听到他的许诺后，这份不安感很快就被消除了。 这位大人的身上，似乎自带有令怪谈们信服的气质。 只要他往这一站，即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能让坂东感到莫名的安心。 或许所谓的领袖，就应该是这样的存在吧？ 坂东还是青少年的心智，考虑的事情算不上全面，但他感觉只要好好跟随这位大人，不管是母亲还是自己和那些兄弟姐妹，应该都会过得不错。 反正比待在现实深山里那会要好。 在这里，就算母亲因虚弱而陷入沉睡，都不用担心性格顽劣的那部分兄弟姐妹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神谷大人会安排和处理好一切。 “哦，对了。”送出两枚安魂蜡烛之后，神谷川又额外交代道，“因为这里的领主醒了，之后你大概会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你的那些兄弟姐妹，主要是不太听话的那一些，以后或许也不用搭石塔了，而是要直接参与到三途川的重建里去。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吧，至于具体要怎么做，我会派人过来协助你和你的母亲的。” “我明白了。” “很好，大概下个月，我会抽空带你回现世转转，你可以去见见北山中学的那个女孩。” “不用这么快也可以的，我可以等到母亲的状态再恢复得好一些。”坂东摇了摇头。 “嗯，也行。反正有什么需要的，就来神椟这边对着神社祷告，我会过来的。” 简单又交代了两句，神谷川带着源赖朝离开。 荒凉的河原之上，只剩坂东还站着。 没有太多生气的人体模型手掌稍稍蜷起，将两枚安魂蜡烛稍稍握紧了一点，能感受到蜡烛表面滑腻的触感。 “新的工作吗？” 坂东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滑稽的念头来—— 话说，让自己的那些水子兄弟姐妹去参加劳作，算不算是神谷大人在雇佣童工？ 不过也不一定是坏事吧。 自从来到了三途川，那些顽劣的水子被勒令“劳改”无休止搭建石塔后，它们身上过于旺盛的精力被宣泄出去，确实是变得比以前听话了一些。 鬼子母那边对这种安排也没有持反对意见。 鬼母或许是溺爱的，就算她有部分孩子秉性不良，也依旧不愿意直接伤害它们。但让它们做一些“劳动改造”，却是可以接受的。 “这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北山中学的少年无法为自己解答这个问题，只是感觉或许值得期待。 他收拢起心里的想法，怀着相对轻松的心情，持着两枚蜡烛慢悠悠朝着葬头河原方向回去。 …… 冥河对岸。 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所化成的荒骷髅，依旧安静横亘在彼岸海处。 骷髅的骨骼依旧是超乎寻常的巨大与厚重，每一块骨头都像被磨石打磨过，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坚硬无比。这些骨头以一种诡异而复杂的的方式相互连接，构成了一个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巨大怪物。 再佐以火焰般的威武红甲，有鹿角和六文钱装饰的星兜。还有荒骷髅手里的十字文枪，以及身上插满的短刀和肋差。 一地鲜艳的球摇晃，纤细的瓣飘飘荡荡，与这样惊骇沉重的骸骨怪物定格在同一画面。 “荒骷髅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啊。” 抵达彼岸海，神谷观察了一阵子荒骷髅。 和之前差不了太多。 但依旧可以感受到荒骷髅身上和自己存在的联系，这骸骨大将是自己的式神没错。 虽说感觉到二代阎魔就要诞生，但神谷也不能确定，冥河的新主宰到底会以什么形式被补全登场。 又等候了一段时间。 呼呼—— 艳红的彼岸海之中，忽然卷起一阵上升的气流，数不清的破碎瓣随着风力飘荡而起，如同火焰向着昏红的天际烧灼延伸。 而后在荒骷髅盘踞处，一朵硕大的彼岸以难以理解速度生长起来。 那是神谷川种下的种。 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庞大的球绽放开来。鲜红如血的瓣，微微颤抖着，簇拥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一个从外形上来看，大概十六七岁的清冷少女。 上身穿的可能是关东地区老式的水手服，黑色的制服翻缀白色的宽大衣襟，又被红色的丝带一丝不苟系着。 下身则是百褶裙，双腿被透肤的黑丝裤袜包裹，脚踝以下是一双一尘不染的制服皮鞋。 “嗯？” 神谷川稍微有些意外。 自己种下的种，开结果，最后长出了一个jk少女？ 好吧。 这个应该就是二代的阎魔大君。 不过，为什么是这种外形的？ 咔咔—— 荒骷髅受到了感召，活动起来。 巨大的骸骨怪物于地表耸立而起，白骨红甲遮天蔽日。它的下颚骨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混沌咆哮。两个眼眶原本空洞无物，可在这一瞬间却闪动出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生命的瞳火光辉，深深烙印着死亡与恐惧。 荒骷髅朝着那朵绽放的巨大彼岸球摊开了左手。 从球中诞生的少女，自然又端庄地于骸骨怪物的苍白手骨上坐下。 那一身干净整洁黑色的制服，与身披破损红甲的骸骨巨物形成鲜明对比。 荒骷髅的气质是硬质的，狂野的，这更衬托出它手心中少女本身的柔软和理性。 骷髅的手骨缓缓下垂，垂到与神谷川视线齐平的位置便停住。 神谷与那少女对上了视线。 “你唤醒了我？” 少女的眼角垂着，眼眸温润，湿漉漉的温柔，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神谷川，带着一股于她年龄不相符的知性感。 但身上恰到好处的简洁和挺拔，又不会让她因为缺少锐气而显得无辜与单纯。 她身上的气质属实是有些奇特。 “嗯。” 神谷点头。 没错，我就是你的master！ “哦。” 少女清冷地应答一声，随即又环顾四周，似乎是在尝试理解分析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知道你是谁吗？”神谷问她。 “我是香月熏。嗯……也不完全是，我的身上融合了阎魔的意识。所以，我是新生的阎魔大君。此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似乎要在一定程度上听命于你。” 少女将视线收回，回忆似的这样答到。 可能是初代阎魔意识的影响，她对自己的处境认知好像还挺清晰的。 也省得神谷川去解释了。 不过，这jk说自己叫香月熏。 人类的名字。 或许成为二代阎魔之前，她的主体意识本来是个人类？ 此外，随着这jk少女的诞生，一体双生的二代阎魔应该算是被补充完全了。 神谷川能感受到，隶属于他的荒骷髅是毋庸置疑的荒神实力。 但这新生的jk……不好说，看不太分明。 身上一股纤细又脆弱的气息，但又明显于三途川的气息相关联。或许因为她是阎魔的缘故，所以她的实力和三途川本身相关联？ 停止打量香月熏，神谷先是简短回应了对方的疑惑：“你从我种下的种里诞生，被我所唤醒，听命于我还挺合理的吧？” “所以，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 “算……是吧。” “那你会对现在的我负责？” “呃，是的。” 虽然感觉这话怪怪的，但神谷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名为香月熏的少女依旧端坐在荒骷髅的手掌中，轻轻翘起右腿，及膝的百褶裙摇晃，那双被黑丝裤袜所包裹的匀称双腿交叠起来。 她的头上戴着一环样式有些复古的黑白发带，手里握着一柄精致又古朴的折扇。 阎魔少女将那柄折扇抵在下巴处，显出思索的样子来。继而又将手一挥，那小巧的折扇指向神谷，“啪”的一声展开。 白色的扇面上，是龙飞凤舞的黑色提字—— [女皇王座] 神谷川：？ 嚯，还是个中二少女。 香月熏似乎并不在意神谷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不为所动，只是说道： “既然如此，你带我去一个地方吧。” “你想去哪？” 面对绚烂的彼岸海中，怪诞狰狞荒骷髅上，那位纤细清冷少女发起的请求，神谷川打算予以应允。 谁叫我是你的master呢。 (本章完) 第619章 看看我啊！ 坪田晴美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是我做了什么让大家讨厌的事情吗？ 但她暂时没有机会向朋友们验证，因为上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教授《经营组织论》的有村老师也已经进入教室。 有村老师是位四十多岁的男性，戴眼镜，平时总是很和蔼的样子。 他走到教堂上，清了清嗓子同学生们问好，而后翻动名册：“那么，上课前我们先点名。” “梅津由绮。” “到。” “末广启司。” “到。” “……” “……” 坪田晴美一边纠结于上课前的那段奇怪插曲，一边听着有村老师点名。 好像快要轮到自己了。 “竹原香奈。” “到。” 有村老师点到了好友香奈的名字，而离开坪田身边坐到教室后排去的香奈则是语气微弱地给与回应。 那么，接下来就是坪田了。 她在名册上的序号，是和香奈连着的。 而这时候，讲台上流畅点着名的有村老师却突然停顿住。 这位总是和蔼的老师看着名册上的那个名字，用力闭上了嘴唇，他的喉头艰难蠕动，就好像是那里卡了一口浓痰。 有村老师拿着名册的手不自觉用力，纸张在他的手心摩挲发皱。 “坪……小暮谦吾。” 有村老师开口了，跳过了那个不可言说的姓名。 如此将其刻意忽略掉后，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我……” 原本已经准备答到的坪田彻底呆滞住。 课堂上的点名还在继续，越过了坪田之后，这一流程又变得顺畅起来。 几分钟后，有村老师便点到了名册上最后一个学生的名字，他很满意地微笑起来：“很好，今天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开始上课。” 教室里书本翻动，粉笔摩擦过黑板。 对于其他人而言，无比正常的一节经营组织论课程开始了。 而坪田晴美一个人坐在台下，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她的左右都空旷无人，显得她原本就有些瘦削的身影更加单薄。 明明教室里坐满了人，但坪田就好像是坐在一片荒原上，坐在看不到尽头的一片黑暗里。 她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骗人的吧？ 为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 ……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响起。 有村老师放下粉笔，将讲义也收起，又吩咐道：“好了，大家将上星期布置的习题都交上来。” 除去个别没有完成作业的学生以外，其他人当然是照做。 坪田晴美失魂落魄地从座位上站起，将自己周末认真完成的习题卷子放到了讲台上，放在了最显眼处。 “有村老师……” 女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她只是想被注意到。 有村老师平时很亲切，学生向他搭话，问他问题都会认真解答。 可现在，这位老师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坪田，就任由她在那里站着，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吨、吨。 有村老师将收好的习题卷子摞好，叩击讲台，而后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前，将一张卷子留在了讲台上。 那张卷子上的字迹端正，问题的解答也写得格外认真。 姓名一栏赫然写着：[坪田晴美] “为什么？” 坪田呆呆地注视着那被刻意遗留在讲台上的习题，只觉得上面的字迹变得扭曲起来，黑色的笔记扭动纠缠，让人头脑发晕，让她有强烈的呕吐感。 所以，大家是故意这么做的？ 香奈也好，有村老师也好。 大家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 可到底是为什么啊？ 是我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吗？ 告诉我啊！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教室里面，只剩下了坪田一人，就像那被故意遗留的答题卷一样，孤零零，轻飘飘，白纸黑字烙印分明。 …… 今天的东京都还在下雪。 道路上应该是撒过了工业盐，积雪没有凝成薄冰，而是化成了黑色的肮脏雪污。 坪田一个人，六神无主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还在想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想着自己是不是真正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让朋友和老师都讨厌自己。 可是，她真的想不到。 铃铃—— 前方响起了自行车的车铃声。 道路的拐角处，一个冒失的青年骑车蹿出。 “小心！” 心事重重的坪田躲闪不及时，等反应过来，那青年和他的自行车都已经冲到了眼前。 砰！ 坪田晴美重重跌在地上，手掌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 “抱歉，你……” 闯祸的青年连忙伸手来拉坪田，可他的视线才刚落到这个被他撞倒的女孩身上，便变得惶恐起来。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会招来不祥的邪物。 青年将伸出的手猛然抽回，快速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离开。 只留下坪田，坪田抬起的手还僵在空中。 她的掌心擦破了皮，粗糙的雪屑以及肮脏的泥水黏在手上，刺痛又冰冷。 女孩无助地看着肇事者逃逸，张了张嘴，又扭头去看身边的其他路人。 可是，大家都是一样的。 只把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便忙不迭地移开，快步走远，生怕和她扯上一点关系。 不止是在学校里，在外面也是这样。 坪田知道，明明大家都能看得到自己，但所有人都在刻意地忽视她，孤立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我是个让所有人都厌恶，避犹不及的存在吗？ 坪田心里紧绷着的弦断裂开来，被难以言说的压抑和恐惧感所包裹。 这个女孩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泪水夺眶而出，晕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 “你们……你们……” 看看我啊，大家。 我就在这里，明明你们都看得到我。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天的东京上空灰蒙蒙一片，雪飘飘摇摇。 喀喀。 啪嗒。 恍惚之间，坪田又听见了声响。 那种像是指甲用力划过木板的声音，那种像是水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还有那无法辨别源头，层层叠叠的冷漠虚幻人声：“除非大火焚烧，除非掩埋你的尸体……” 坪田的心脏骤然收紧，在胸腔里砰砰撞动。 “求求你们，看看我啊……” …… 八王子市，香月家的别院。 等到香月熏的葬礼结束以后，神谷川又回到了这里。 这一次就不是表面上的单独来访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对策室的人。 神谷川已经向对策室申请了对小彬泽的调查。 不过因为诅咒之地小彬泽并没有多少有用的文献资料保存，调查的开头被放在了香月家。 按照同时拥有年老、年轻二象性的阎魔香月熏介绍，她生前家族的祖父便是小彬泽人，而香月家的血脉之中还含有小彬泽的怨恨诅咒。 从香月家着手调查，没准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香月先生，抱歉，又来打扰了。” “你……” 神谷川带人来到香月家的时候，留在这里的香月先生是异常吃惊的。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前两天过来参加悼念，自称是姑母将棋后辈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持有东京警视厅证件的警察，还带了好几个同僚登门调查。 而且，这个名为神谷川的年轻人，年纪明显是今天上门这些人里最小的。 但其他人似乎都对他马首是瞻。 不过吃惊归吃惊，香月先生还是保持了风度，没有过激行为。 他以为神谷等人是为了姑母的死而上门的。 而香月先生对此没有做过亏心事，于是便选择了配合调查。 香月家的宅邸挺大，对这里的地毯式搜寻调查从上午一直进行到了傍晚。 在香月熏死后，这里就没有什么超凡气息残留了，所以除灵师们的感知能力在派不上什么用处。 要在这里找到可能有用的线索，只能单纯靠人力，去翻看那些香月熏祖父留在老宅里的普通物件，查找上面有没有什么和小彬泽相关的蛛丝马迹。 所以神谷这次带来的对策室人员，都不是那种实力较强的类型。 就是都比较认真细心，且人员之中本身就有警探加入。 香月家的茶室里，神谷川与现在这里的家主香月隼人对坐着饮茶。 听对方讲述一些家族的事情。 就比如说，香月熏的祖父，也就是香月隼人先生的曾祖父，这位老先生名叫香月望。 香月望在十六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小彬泽，来到关东打拼。 通过一定的机遇，他投身到了房地产行业，并且赚足了第一桶金，以此在关东站稳了脚跟，建立产业。 后来就是香月家人丁凋敝，最后的血脉独苗香月熏也因怪病而沉睡不醒。 香月家族的产业便由隼人先生的母亲操持。 如香月熏所说，她的兄嫂没有太多经商的才能，没过太久便被迫变卖了一部分香月家的资产。 但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这项迫不得已的操作行为，正好避开了之后日本泡沫经济破灭时期。 经济大萧条对日本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香月家当然也不可避免。 但所剩的钱财家底还足以让这家人安然无忧的继续生活。 “嗯……” 神谷川听着香月先生的讲述，慢悠悠又喝了口茶。 这些事情他之前听阎魔少女也谈过，大差不差，家族历史这块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香月先生，关于您的曾祖父香月望，能再多谈谈他的事情吗？”神谷追问道。 “曾祖父，我对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我只知道这处居所是曾祖父留下的。听母亲说，曾祖父在离世前的几年时间里，便不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把经商的工作交给了祖父，自己则是回到这里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到在这里离世。” “这样啊。” 笃笃。 还算和谐的谈话，被一阵敲门声所打断。 茶室的推门从外拉开。 跟随神谷一起过来的一位警探正站在门口：“神谷先生，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 警探递过来一本发黄的，封面带着皮革质感的本子。 一看就很有年头了。 “这是在书房下层的架子里面找到的。”警探进一步说道，“那书房里还找到了不少记录诅咒相关的书籍，但应该很久没有人翻看过，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个。” 神谷川将那本子接过。 可以看到这本子本身没有任何的超凡气息存在。 他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对策室里办事认真细致的成员过来，还申请抽调了几个隶属于对策室的警探。 没有这些人的帮助，要想在香月家找点有用的线索，那可太难了。 边上的香月隼人好奇地看过来，又摇了摇头：“是那间积了杂物的书房吗？里面的东西都是曾祖父时代留下来的，我很少进去，所以也没看到过这个本子。” 在香月先生的印象里，那间书房非常杂乱，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各样的图书也多。 真难为这些人能在里面找到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其实香月隼人这时候也已经注意到，神谷川等人似乎并不是为了姑母香月熏的死而来的，他们似乎对曾祖父香月望更加感兴趣。 也不知道到底在调查什么。 神谷川那边，已经将那皮革封面的本子翻开来，这是一本笔记本。 里面的纸张也发黄，并且受潮褶皱。 钢笔留下的字迹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勉强还可以辨别。 而笔记本里的内容应该是由香月望所记载的—— …… 我感觉我时日无多，随时都有可能和小彬泽一样，从这个世界上不明不白的消失，这种感觉在最近越发强烈了。 在我彻底拿不动笔之前，我觉得有必要将我研究与了解的东西记录下来，它们应该是有用的。关于我的家乡，关于小彬泽。 小彬泽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毁灭的，在我得到消息之后，那里就已经变成了不毛之地。我认识的那些人，生活在那里的人，大概都死去了吧。 小彬泽被毁之后，没有人能靠近那边，也没有人愿意谈及那里。我试过回去青森，想看看我的家乡到底怎么了。但是越靠近八甲田，我的心脏就抽动的越厉害。我有种感觉，只要我回到小彬泽附近，我绝对会死的。 绝对。 所以我中途放弃了那趟返乡的旅程，回到了关东的老宅。我把自己关起来，我看了很多和诅咒相关的书籍。我现在可以确定，小彬泽的毁灭是因为诅咒，那份诅咒同样传递到了我的身上。不然，为什么我总能在夜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呢？ 还有，咒杀了整个小彬泽，做了这一切的人。我想，只有他了吧—— 青柳先生。(本章完) 第620章 村八分 我的家乡小彬泽，是青森县西北面一片面积很大的村落聚集地。 虽然村子很大，但目之所及的地方，就只有田野和大山，进出村落也只有一条路，整个村子就被森林和山脉包围着。 从记事起我就生活在小彬泽，我对家乡闭塞的情况没有什么不满，也从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村里的乡亲关系很好，在我小时候，村里人都会把我那个年纪的孩子当成是自家的孩子来看待，彼此相互照顾。说实话，我是很喜欢小彬泽这样淳朴的乡下的。 小彬泽的东面，是青柳家，长年无人居住。 那家的青柳先生很早以前就去了东京谋生，据说赚了不少钱。 印象里，对于当时的小彬泽而言，青柳家老宅绝对算得上豪宅。 青柳先生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家的钥匙一直被村长所保管。因为那里足够宽敞和气派，所以会被村里当成偶尔酒会的聚集点，由村长控制使用，还是孩子的我也被父母带着去过几次。 村里人还会将青柳家的一间房屋当成公共的仓库来使用，堆砌一些家里放不下的没价值的物件。 村里的大人们聚集在青柳老宅喝酒的时候，借着酒兴还会夸赞起当时还在东京的青柳先生。 说他外出赚了大钱，很有出息，托他的福，连带村里人也脸上有光。 或许我会选择外出闯荡，来东京打拼的念头，就是在那个时候萌芽的吧。 小彬泽一直都是这样和谐平静。 一直到，青柳先生回来。 听村里人说，青柳先生这趟回家，是因为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生病了，具体是什么病我现在已经没有印象。只知道在东京的时候，青柳先生为了给母亲治病了很多钱，还卖掉了在东京的房子。 后来他母亲的病应该是有所好转了，在东京已经没有居所的母子二人索性搬回了老家小彬泽。 在乡下，青柳先生的母亲也能得到疗养。 他们母子回到小彬泽以后，青柳家老宅子的使用权当然是物归原主。 村里人堆在他们家的杂物也被腾空出来。 村里人似乎是很欢迎青柳母子回来的，对他们很热情。可是私底下，我听到过不少议论，包括我的父母，他们也会和邻居在背地里嘟嘟囔囔的抱怨—— “那家人，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还回来干嘛？” “果然嘛，东京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没钱了当然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可别这么说，就算没钱了，人家还是东京人。你看他们家的那个，那个汽车。啧啧，不是说在东京的房子都卖了吗？怎么还把汽车开回来，不就是为了在我们这些乡下人面前显摆。” “呵呵，东京人。” “……” 村里人私底下会管青柳母子叫“东京人”，那种神情，那种语气，绝对不是褒扬。 因为议论的次数太多，我到现在都印象深刻。 不过，还是十多岁的我，对青柳先生的记忆却是很好的。印象里他是个很稳重，很开朗客气的好人，他刚回小彬泽大概是四十多岁左右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刚搬回来，村里经常有人会叫他去帮忙干一些除草啊，搬重物之类的杂活。青柳先生也不抱怨，总是乐和和的把事情给做了。 他大概是很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很想重新融入到家乡里来的。 记忆里，第一次和青柳先生直接接触，是在他回来的几个月之后。 那天我从八甲田镇上的学堂回小彬泽，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听见背后有喇叭声，以及有人叫我的名字。 回过头去，看到的是青柳先生家的汽车。 那辆汽车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是一辆款式很老的丰田aa，在当时可是稀罕物，哪怕在八甲田也见不到。 青柳先生摇下车窗向我打招呼：“小望，走路回村里很累吧，要不要我送你？” 从八甲田的学堂回小彬泽，大概要走一个小时的路。虽然连还是孩子的我都能看得出来，村里人包括我的父母，其实并不待见青柳母子。但我却很喜欢总是微笑着的青柳先生，便高兴地应下他的邀请上车，让他送我回去。 当时青柳先生的母亲坐在副驾上，是位很和善的奶奶。 他们好像是从八甲田那边的医院回来，青柳奶奶要定期去那边做检查。 “汽车，好厉害啊。” 我坐上车，对那俩丰田aa充满好奇。 “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一辆二手的车而已。为了方便去医院，回来前才购置的。” 青柳先生只是这样说着。 一路上，他跟我讲了不少东京的事情，他说他其实并没有像村里人说的那样，在东京赚到很多钱，说东京的生活其实也很辛苦，但是青柳先生所讲的电视机、商场、地下的电车、高层的楼房…… 他所描述的是我未曾见过未曾接触过的世界，让我对东京充满了向往。 “小望，只要好好读书，你也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青柳先生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对我这样说道。 至此之后，从学堂回来的路上，偶尔还会遇到青柳先生母子，他们也照样会邀请我上车，送我一程。 回到小彬泽，青柳先生还会邀请我到他家里做客，请我吃点心。 我在那里度过也挺快乐的时光。 我的父母也知道我和青柳先生接触的事情，父亲虽然说过“不要老是和外人待在一起”，但倒也没有太过阻止。 一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那天，村里人又聚在一起喝酒，酒会的地点当然还是青柳先生家。青柳先生被半强迫的灌下了很多酒，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 散会之后，我的父亲回到家里，语气得意：“东京人不行啊，才喝了一半就丢下我们这些乡下人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村里吵吵嚷嚷爆发了巨大的骚动。 原本这一天，青柳先生和村长约定好要带开车带村长去八甲田。但因为青柳先生前一晚被灌醉，大概也没有和他的母亲说过这件事，所以早上没能及时醒过来。 村长在自家等他等到了中午，因此而动怒，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蔑和侮辱，暴跳如雷。 我跟随着父亲，去了东面的青柳家老宅，那里已经被村人围起来。 平日里总是一团和气的村里人，红着脸对着青柳家怒骂： “太不像话了！” “城里人瞧不起我们吗！” “滚出来！混蛋！” 只是因为睡过头的青柳先生，被村里人气势汹汹，劈头盖脸痛骂了一番，最后不得不跪下向村长道歉谢罪。 可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小彬泽里最具权力的人便是村长，或许是在他的示意之下，又或者是村人们根据乡下规矩而达成的不约而同——小彬泽对青柳母子实施了“村八分”。 村里人彻底无视了青柳母子的存在。 就算青柳先生朝其他人打招呼，他们也只会嗤嗤冷笑着，把眼神鄙夷地离开，说着：“哎呀，哎呀，真奇怪，是哪里来的傻瓜在叫吗？” 又或者在路上遇到青柳先生，村人也会从他身边走过去主动找茬，大吼着：“别挡道，想死吗你！” 这种幼稚的孤立与霸凌，完全不像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但村里的众人就是统一持续着这种行为，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的父母也是一样的，他们不止一次吼我说：“不准再去青柳家，不准再坐他的车，也不准和他来往！如果你敢和那种不守规矩的人接触，我们家也会变成那种下场！” 青柳先生大概也知道这一点吧。 反正至此之后，就算我从八甲田的学堂回来，遇到青柳先生的车，他也再也没有停下来邀请我上车了。 我也真的没有再去过青柳家。 后来，小彬泽里的众人彼此依旧和谐生活，但也依旧孤立青柳母子，村里的好事者也会时不时找青柳先生的茬。 青柳先生每次都是道歉，他成了整个小彬泽的出气口。那种全村范围的孤立和霸凌一旦成型，施加给他的所有恶意仿佛都师出有名。 就这样过了很久，我也慢慢长大。 记得有一天，村里人聚在村长家的酒会的时候，很少主动出现在大家视野里青柳先生主动上门，他看起来很恼怒： “谁戳了我的汽车轮胎？没车的话，我就不能带母亲去医院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但是不要碰我的车，我的母亲需要那个！以前的那件事情我已经真心实意道过谦了，我也想和大家好好相处啊！” 可是，聚集在一起的村里人只是嬉笑，对于青柳先生的恼怒全然不当一回事。 “那种事情谁会知道啊，蠢货！” “外来的东京人还想找我们的麻烦？赶紧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妈那个老不死的，赶紧趁早找地方埋了吧！” “……” 又是一通不讲道理的臭骂，而且越骂越难听。 青柳先生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离开。 在他走后，村里人也不忘再奚落：“明明也没赚到什么钱，一天天的开着车显摆什么呢？有能耐就再搬回你的城里去啊，真是的。” 那时候，已经有独立生存能力的我就觉得…… 或许我真的应该离开小彬泽吧。 之后的没多久，我就去了东京。 我在东京赚到了一些钱，过了两年也买了自己的汽车，也是一辆丰田车。 我觉得我应该回去小彬泽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去看望和我一直关系不错的村里人，我更想去看看已经很多年没说过话的青柳先生。 那时候，青柳先生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听说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病症走的，我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只是听说，后来青柳先生就变得疯疯癫癫了。 他在老宅的家里画满奇怪的符号，行为也变得非常奇怪，有人看见他在大冷天只穿一条兜裆布，在自家门口哈哈大笑。还有人不止一次看见，他出没在小彬泽乃至临县的埋葬早夭孩童的荒冢处。 面对疯掉的青柳先生，村里人一开始见到他还是骂他，可后来也觉得他行为举止异常怪异，就算见到也是远远避开。 我记得那天，我开车回去青森。 路上有所耽搁，等到小彬泽的附近时，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了。 回去村里的路拓宽了不少，但没有什么路灯，黑漆漆的。 我缓缓开过沿河的河岸林子时，突然听见有人叫我。 “小望！” 那是很熟悉的声音。 我把车停下来，摇下车窗，看到林子里面晃出一道人影来。 那是青柳先生。 借着车灯的光亮，我看到他比以前老了太多，身体干瘦，精神状态也很不正常，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青柳先生的穿着很奇怪，他只穿了一套兜裆布，双手分别握着一柄木槌，也一个造型古怪的铁环。 “青柳……先生。” “啊，望，真的是你啊。” 他站着朝我笑，嘴角有涎水淌下来。 我不知道青柳先生是怎么在昏暗的环境下，认出坐在车里的我来的。 “你去东京了啊，望。汽车，嘿嘿，你过得很不错，望。” 青柳先生大概确实疯了，他的语气含糊，我在他的眼睛里面看不到正常的神采。 “要不要上车，我送你回村里去。”我问他，“现在很冷。” “不，不，我不回去。我还要……还要……”青柳先生摇头，“哦，小望，你是该离开的，离开小彬泽。这里不好，非常的……不好。”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青柳先生却背过了身去。 “你要回来多久，小望？” “我不知道，只是看看。过两天就走了。” “嗯，嗯。我以前说得没错吧？只要好好读书，你也可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你这样的孩子该去外面的。”他这样说着。 不知道为什么，青柳先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清晰了不少。 但我看不到他那时候的表情，也来不及再叫住他。 只是看着他干瘦的身影，敏捷地穿梭进了河边的林地里。 我看到他毅然决然走进了河水里…… 我连忙下车去找他，可找寻了大概半个小时，却看见他湿漉漉地出现在河对岸，朝我摆手，示意我离开。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青柳先生了。 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小彬泽。 在那次之后，大概只过了两个月，还在东京的我得到消息：小彬泽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小彬泽范围内没有任何活物遗留。 迄今为止，在我写下这些啰嗦的絮叨之前，我看过很多和诅咒相关的书。 我大概知道，那天晚上疯癫又绝望的青柳先生在做什么了，那是—— 丑时参拜。(本章完) 第622章 申时 汤浅胜人是就职于涉谷区一家株式会社的普通职员。 普通的学历，普通的职业，普通的家庭。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日常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回家和妻子由实一起吃晚饭，看看无聊的电视节目，陪刚刚三岁的儿子玩闹，然后结束一天。 汤浅胜人原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像这样平淡而安稳。一直到几天之前—— 一切都乱了套。 他完全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由实，不要这样子，我做错什么了吗？你看看我啊，我就站在这里……你看看我啊！” 汤浅胜人梗咽着哀求坐在沙发上的妻子。 他完全崩溃了，从原本的哽咽变成歇斯底里。 崩溃的起因或许是因为，今天回到家里餐桌上又只有已经吃完的晚餐，冷掉的剩菜旁也只有妻儿的碗筷，没有他的那一份，就好像他在这个家中并不存在一般。 由实原本是个很贤惠的妻子，每次下班回到家，都可以吃上她精心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饭菜，都可以得到她温柔的慰问。 当然，晚餐不过只是个导火索。 是一个小火苗，火苗引燃了汤浅胜人这些天郁积在心头的炸弹，那些情绪炸开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汤浅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就好像一夜之间，他便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了。 公司的同事全都将他视作空气，置若罔闻，原本看好他的课长对他冷眼相待。 家里也是一样的，由实，还有他那只有三岁的儿子，也是一样的。 汤浅胜人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看不到自己，而是在刻意地忽视自己。 他的儿子原本很亲近他的，总是奶声奶气缠着他。可最近这些天，只要一见到汤浅胜人，儿子便会惶恐的跑开。 那种惊惧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孩子面对自己父亲时候该有的，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 “告诉我啊！是我做了什么吗？”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坐在沙发上的由实没有给予丈夫任何回应，只是抱紧了正在哇哇哭泣的儿子。 良久之后，她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走进卧室收拾好行李，而后带着儿子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么离开了。 汤浅胜人没有去阻止妻子，他只是颓然坐在地上发呆。 …… 汤浅家的家门猛地打开。 浅汤家的若妻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小男孩走出来。 走出家里，她似乎感觉畅快不少，表情也稍稍生动了一些。 她与街道上站着的一个挺拔青年擦身而过，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或者说是逃离。 “……怎么样，能感觉到吗？” 看着汤浅由实走远，神谷将头侧向身旁。 从普通人的视角来看，他的身边并无他人。 但是感知敏锐的除灵师，或许可以感受到那处空地有非同一般的东西存在着。 此刻待在神谷川的身边是香月熏，三途川的阎魔少女。 “没有。”香月用折扇轻轻叩击手掌，摇了摇头。 “难办啊……” 汤浅胜人是对策室所发现的，受了“八分诅咒”的两个受害者之一。 从结成真剑佑那边得到消息以后，神谷就追踪到他的身边来了。 从汤浅胜人的身上，确实可以感受到，奇特的不祥诅咒力量。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高天原位格加持的缘故，神谷本人并没有怎么受到八分诅咒的影响。 他在靠近汤浅胜人后，那种诅咒到来的恐慌和厌恶感，还不足以对他产生什么实质的思维干扰。 鬼神共主不受影响！ 可这是无用的。 起码对于汤浅胜人来说是无用的，连他最亲近的妻儿都抛弃了他，就算神谷川这样一个陌生人能够对他友善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能改变他现在支离破碎的生活状态吗？ 显然不能。 除非消除八分诅咒，不然汤浅胜人的生活永远不能回到正轨。 另外，神谷这次作业唤出了香月熏。 这位现任冥河主宰，在还活着的时候是小彬泽诅咒的直接受害者。现在又有了阎魔的力量，有了超凡的感知，所以她对曾经的那份诅咒感知特别敏感。 通过香月熏刚才的观察，已经可以确认现在出现的八分诅咒和小彬泽诅咒之间确实存在关联。 虽然二者之间表现形式完全不同，但没准施咒的材料相同。 这样看来，没准神谷之前的担忧是正确的，这次的八分诅咒背后，说不定真的牵扯着暗淤加美神。 唯一可惜的是，香月熏虽然判断出了诅咒的性质，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诅咒的源头在哪，更无法判定施咒者的位置。 “这样一来，我们还是很被动啊……结成大叔那边，好像已经在调集专精诅咒方面专精的除灵师了，希望他们能比我们获取到更多的线索。” …… 《名古屋17岁男高中生坠楼事件：触目惊心的霸凌与孤立》 “……可怜的少年用生命控诉这病态扭曲的社会。只是像这样的霸凌与孤立，此时此刻，在全国各地，看的到的，看不到的，又还有多少正在发生呢？” 就在神谷开始追踪八分诅咒的第二天。 这样一条引人注目的消息新闻在网络上出现，很快便获得了很高的关注量。 事件的起因是名古屋一名男高中生跳楼自尽，网络上的消息则是详尽说明了死者在生前遭受的霸凌和不公待遇。 根据报道的引导，网络上群情激奋。 东京的对策室大楼。 长友正男拿着一份刚从名古屋传递过来的档案，敲响了结成真剑佑的办公室房门。 “结成先生，名古屋那边的报告传过来了。自杀者……被证实是八分诅咒的受害者没错，但发现的太晚了。” “我知道了。” 结成真剑佑挠了挠凌乱的头发。 这次八分诅咒的事件糟糕发展远超预期，现在已经出现了因为诅咒而死亡的受害者，尚且不知道全国各地还有多少未被发现的受诅咒者。 “网上那些消息呢？” 关于这次的事件，还有一点很不对劲。 就是网上的那些消息。 它们太过于全面和具体，就好像是被人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上面已经查过了。”长友又拿出一份资料来，“报道这次事件的，大多都是自媒体。最初传播的几个人也已经找到，据他们所说，这次事件的资料是今天上午在他们居所的信箱里找到的，并非邮寄，而是有人直接投入。投递的资料里甚至还包括坠楼者的坠楼者坠楼的邮箱光碟，暂时还找不到投递者。结成先生这些消息会不会是……” “嗯，很有可能是背后施展诅咒的始作俑者有意传播的。” “可那人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或许想看见混乱，或许舆论传播的不安能给那人带去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那我们要阻止消息传播吗？” “这种事情，留给上面那些人去烦恼，他们也该做点实事了。对策室的人手本来就不够，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调动手头的力量，在全国范围内找寻被诅咒的受害者，阻止自杀事件继续的发生……还有，揪出传播诅咒，制造混乱的那个混蛋。” “阻止自杀。结成先生，我们……能阻止吗？” 长友正男的脸色不太好看。 阻止被诅咒的受害者崩溃自杀，除灵师们能做到吗？ 不知道。 毕竟感知敏感的除灵师们自身都会受到八分诅咒的影响，只能远远观察受诅咒者。要是进一步靠近，他们的行为与想法也会被扭曲。 ……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逢魔之时的申时，同时也是八分诅咒的缔造者。 他现在真是愉悦到不行。 散播八分诅咒，对于他而言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那些只是稍微推一把，就如山崩海啸般席卷出来，势不可挡的舆论。 看看吧，不单单是名古屋那边的事情。 那些混乱，不安，愤怒，冷漠…… 看看网上那些形形色色的议论，它们太有趣，太有趣了。 人们就只会为此吵吵闹闹，但他们阻止不了八分诅咒。 甚至就连与诅咒无关的那些霸凌与孤立，人们都无法阻止。 申时知道，旁观者就只是旁观者而已，就算他们叫的再凶再响，可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选择沉默。因为事情与自己无关，沉默才能最大程度保护自己。 当孤立行径变成群体的默认行为时，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替被孤立者发声。 服从群体，压抑个性，乌合之众，这就是人啊。 所以，吵得再凶点吧。 所有的所有，都会化作给养。 舆论，本身就是孕育怪谈的一种力量。 噗嗤，噗嗤。 申时面前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照映着他癫狂的脸。一条肥大、暗红色的舌头，从屏幕后方的黑暗处蠕动出来，缠绕、舔舐屏幕。 而在这条长舌的根部，已经隐约可以窥见一张除去嘴巴以外，没有其他五官的惨白大脸轮廓。 “还不够。” 那舌头贪婪地蠕动，流淌下涎水。 “是啊，还不够，还不够。”申时附和着。 距离育成这个无与伦比的诅咒怪物，现在的这些养分还不够多。 可是，没关系的。 有了第一个因为八分诅咒而死的人，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人都是这样脆弱的。 很快就会有更大，更加美味的混乱。 正这样想着，申时忽然有所感觉：“啊，又一个要来了。” …… 东京都，大手町地下站台。 坪田晴美披散着头发，顺着阶梯走下。 “看看我，看看我啊。” 坪田的眼神空洞，失魂落魄。一个星期之前，她还是一个没有多少忧虑的女大学生，可短时间内便被八分诅咒折磨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学校里，外面，乃至家里都是一样的。 不管同学也好，朋友也好，甚至是家人，所有人都在刻意忽视她的存在。 “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到底要怎样，要怎样才能让大家……” 站台的远处有列车驶来。 坪田持续朝着站台边缘靠近，很快就越过了地下的黄线。 只要再朝前踏一步，她就会掉落进电车的轨道里去。 站台边的工作人员当然注意到了她，但又漠然地别过了脸。 周围的人也只是从坪田的身边纷纷散开，只有几道冷漠的目光投射到女孩的身上。 “是吧？这样，这样就能看了我了，只有这样才会看到我，对吧？” 坪田在站台的边缘摇摇晃晃。 她能感受到身后微微躁动的风压带动自己的衣裳。 除非大火焚烧，除非掩埋自己的尸体…… 散开的人群之中，有人举起手机，对准了坪田。 那些晃动的镜头，似乎是想平静记录下这个女孩存活的最后痕迹。 或许第二天，坪田的死讯就会代替先前名古屋的少年，成为新的议论焦点。 哐锵—— 钢铁铸造的巨物即将进站，站台上的广播开始播报，提示等候的乘客不要越过黄线范围。 “再多看看我……看看我。” 坪田向后仰倒。 而在这一瞬间，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一道人影冲了出来。 那人一把拉住坪田的衣领，用力将她扯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 坪田摔在地上，冰冷的地板撞得她生疼。 这份疼痛有切实的实感，让她从麻木之中清醒过来几分。 坪田仰起头，面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 那女孩表情阴沉，穿着冬季的日常服饰，高高扎着马尾。她单肩背着鼓鼓囊囊的剑袋，里面似乎是装着剑道练习过的竹剑，剑袋上绣有“黑宫剑道场”的字样。 “我……” 坪田张了张嘴。 她看到围观的人群，靠近又远离，看到手机的摄像头漠然在眼前摇晃。 而那阴沉的马尾少女似乎恼怒无比，抬手从剑袋里抽出一把竹剑，啪得一声将距离她们最近的一部手机抽飞了出去。 “你……！” 手机的主人愕然又恼怒。 “我会赔给你。现在，让开！” 阴沉的少女抬起竹剑驱散人群。(本章完) 第623章 知不知道谁是养电子怪谈的祖宗？ “现在，让开！” 鹤见葵手持竹剑，像一只呲起尖牙，纤细而凶悍的薮猫。 她的气势确实逼退了围观的群众。 这个有些阴沉的女孩，刚才从叔父的剑道馆结束了今日份的训练，没想到回家的路上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站台边上的这些路人，会对那个寻死的女孩如此冷漠。 诚然，鹤见葵也有受到八分诅咒的影响。 当看到坪田晴美的时候，她的心里会没来由生起惶恐和厌恶的情绪来。 好像只要靠近对方，就会沾染上不祥。 可是，这是人命啊，难道应该看着对方被电车撞得四分五裂吗？ 鹤见葵从站台边缘拉回坪田晴美的动作，就像是出于本能，快过了她本身的大脑思考。 申时或许是了解人性的。 当大环境行为和气氛都一致，当群体形成一种“规矩”时，那么身处其中的个体为了获得安全感就会隐藏起自己的个性，和群体的行为保持一致。 很难会有人冒大不韪站出来唱反调。 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不一样的。 鹤见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强塞给了刚刚被她抽飞手机的路人。 名片上是东京一家寺庙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而递出名片之后，鹤见葵听见了某种声音。 喀喀，喀喀。 像是指甲用力划过木板的尖锐声响。 啪嗒，啪嗒。 像是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不仅仅是听见，她甚至“看见”了某些东西—— 看见了一只干瘦的手掌用破碎的指甲划过一个暗红色的木盒。 看见了一滴滴的从高处鲜血滑落，又于地面上破碎飞溅。 随后，挤压在一起的，只看得到嘴巴的扭曲大脸，那一张张嘴层层叠叠，开开合合，肥大的舌头从唇齿之间滑出，它们在默念着同样的一句话：“除非大火焚烧，除非掩埋你的尸体……” 等到瞬间的幻象消失，鹤见葵恍惚抬头，却看见围观的路人都惶恐地后退，一脸的厌恶和鄙夷。 人们将同她和刚刚自尽女孩的距离拉得更远。 鹤见葵也成为了“八分”的诅咒对象。 …… 东京都与静冈县的交界，靠近伊豆半岛附近。 这里离开了都市圈范围，位置偏僻，屋舍分散地伫立于田地之间。 “是这里吗？” 神谷川从幽灵车上下来，他正在接听着手机的通话，身边还跟着玛丽和香月熏。 其中的玛丽小姐洋裙飘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悟，你的感觉呢？” “就在你现在的位置附近。”电话那头传来悟的声音。 “谢了，我了不起的悟大人，帮大忙了。” “哼~哼！” 悟虽然日常牙尖嘴利，但本来就不经夸，听到神谷的恭维连哼气声的尾音都变得飘飘然起来，可以想象到这家伙此刻在家中的书房里该会有多么得意洋洋。 “注意安……我是说，如果让玛丽受伤的话我饶不了你。” 大概是受到了夸奖，很好拿捏的雌小鬼似乎是稍稍坦率了一点。 不过要让她直接对神谷表示关心，她还是有些拉不下脸。 “你说什么，没有听清，再说一遍。” “什么都没说啊！你这个杂鱼！” 感觉受到戏弄的悟气急败坏，嘟的一声挂断了通话。 没有太在意小姨子的情绪变化，神谷将手机里的《怪谈物语》点开。 大概在十分钟之前，靠近伊豆半岛的边缘时，怪谈游戏里就已经弹出一条通知——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七】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申时。] 已经可以确认了，这次八分诅咒背后的始作俑者，又是逢魔时的成员。 至于神谷川是怎么找到这附近来的。 那还得从《名古屋17岁男高中生坠楼事件：触目惊心的霸凌与孤立》这则消息，从网络上传播开说起。 结成大叔联系神谷说，他觉得这个消息传播，是这次诅咒事件的制造者有意编排的。 为的是引起混乱和制造舆论。 其实不用结成那边告知，神谷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他在今天上午消息出来的时候，就让玛丽和小悟联手对此开始了调查。 虽然这次事件的推手似乎并没有直接参与这些舆论的发酵过程，但那些舆论汇聚起来的力量正在流向何处，身为荒神的玛丽和精明伶俐的小悟配合，却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神谷川已经有所察觉，这次的申时，似乎是想以八分诅咒为引子，推动特定的舆论情绪，进而育成某种特别的怪谈。 时至今日，神谷早就知晓，“舆论”和“信仰”存在相通性。 舆论甚至可以被视作低配的信仰，二者都可以视作育成怪谈的给养。 当意识到八分诅咒的推手正在以此养育怪谈的时候，险些没把神谷川给气笑了。 知不知道谁才是搞舆论养赛博怪谈的祖宗啊？ 而且，现在看来申时的手段算不上高明。 genie工作室进军娱乐文化产业，闷声发大财赚取信仰的手段，不比申时厉害的多？ 这已经不是班门弄斧了，简直是在神谷川的面前插标卖首。 “所以，青柳在这附近？” 香月熏环顾四周，对于小彬泽诅咒物敏感的阎魔现在也感觉到了什么。 “我现在觉得，搞出最近这一系列事情的，并不是青柳。” 神谷川摇摇头。 玛丽不太喜欢言语表达，不过悟一路上倒是“巴拉巴拉”对神谷讲了很多调查的感受。 “什么都知道的悟酱”连网状态下可是全能的，哪怕不开“未来视”也能处理海量信息。 追踪到申时所在后，按照悟的感受，这一次要面对的敌人绝对算不上太强。 至于这次的申时到底是谁，看了就知道。 当然这次行动也不能真的掉以轻心，更重要的是要提防暗淤加美神。 神谷让大石驱车远离是非之地，同时让对附近大范围的电子设备都有感知和控制权限的玛丽带路。 “那么，我们干活。” 伊豆半岛上，夜幕已经降临，被收割殆尽的田野蛰伏进寒冷的冬夜里。唯有神谷川抽出的童子切安纲，于一片昏暗的环境之下熠熠闪光。 …… 田野之间，一栋独立的民居。 逢魔之时组织里现任的申时，阴谋家有所感知，愉悦地感叹：“啊，又一个要来了。” 又一个要因为八分诅咒而死的倒霉家伙要诞生了。 野篦坊们已经焦躁难耐，它们那一张张只有嘴巴的惨白大脸在房间里摇晃，吐着舌头，淌着涎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因新一位死难者而延伸出来的那些情绪，那些议论统统分食。 申时清楚自己种下的每一个咒的情况。 那个叫坪田晴美的女孩，她已经受不了。她正在地下车站里游荡，估计很快就会变成一地散落的尸块。 真是叫人愉悦。 野篦坊又要有新的养分了。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那些人呐，不管是被八分诅咒所影响，恶意孤立霸凌中咒者的人也好，还是网上那些被舆论引导裹挟的人也好，都一样的。 不用思考、没有主见、没有个性，都跟随群体盲目的躁动狂欢起来，野篦坊们需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让申时没有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坪田晴美的寻死并没有成功，一个和她没有联系，仅仅只是路过的女生，在最后关头将坪田从站台的边缘拽了回来。 “该死！该死！” 申时的表情扭曲，尖声怒骂起来。 多管闲事，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管闲事的人？ 明明在八分诅咒的影响下能清晰感觉到只要靠近中咒者就会招来不幸，为什么会有人违背趋利避害的天性来做这种事情？ “个性张扬，自我意识强盛，不容易受到外界影响吗？还真有这样的人……啊，所以说，所以说，这种人我真是……我真是……” 申时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一瞬之间违背八分诅咒，行为特立独行的女生也成为了“八分”的目标。 救得了一个人一时又怎么样？ 你也成为了八分的目标，我会看到你受尽折磨。 不知道是不是终日与诅咒物还有野篦坊待在一起，申时的精神状态堪忧，原本还恼怒的他忽然神经质地放声大笑： “这种人，这种人，我真是喜欢到不行！” “那你一定会爱死我。” 哐！ 一声巨响。 申时的房门被一股怪力掀开，木质的门板狠狠砸进房间角落。 申时扭头去看，只看见自己的房间门口，赫然立着一个身材高挑挺拔的黑发青年。 青年手里一把长太刀精光湛湛，身边左右两边分别站着身穿红黑色洋裙，以及女高中制服的两个少女。 不，那两个根本就不是少女。 野篦坊正在因为她们的出现而混乱起来。 那两个是强悍的怪谈！ 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你们怎么上来的，楼下……楼下那些……”突然其来的异常状况，让申时有些难以反应。 而一脚踹开房门的神谷川可比他淡定多了：“你是说楼下那些诅咒物吗？或许我该说多谢款待？” 申时藏身点的一楼也留有一些诅咒物件。 有那些咒物存在，寻常人是不可能不动声色进入他家的。 但很不幸，他的对手是神谷川。 那些咒物对于“掌握咒杀权柄的百鬼皇后”般若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般若用方相面具的狰狞大嘴吞完了一楼那些不入流的诅咒物之后，还顺藤摸瓜去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诅咒物，相比一楼那些稍微高级一点。 但上面所携带的诅咒都远没有八分诅咒那么强悍，对于般若而言，这些也只是案板上的肉罢了。 方相面具直接吃吃吃！ 此刻的般若，轻描淡写处理完申时的收藏物，正带着打饱嗝的方相面具于申时的藏身点飘飘荡荡，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神谷川当然没有和申时细说那些诅咒物都怎么样了。 他没有让敌人死个明白这样的坏习惯。 凝着眼眸，扫视房间内部的情况—— 申时，一个矮小猥琐的男人。 在申时的身边，还有一群只有嘴巴的白色怪脸在飘荡。 博闻强识的神谷川认得这些东西，野篦坊。 一般是样貌模糊，脸上光溜溜没有五官的怪谈。 关于这种怪谈故事没有太多好说的，大概让人分不清其正面和背面，并且以此为惊吓点的故事桥段。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日语中会把不懂得观察、不懂得思考、没有主见、没有个性的人戏称为“野篦坊”。 申时身边的这群野篦坊大概是一个群体，相比传统故事而言有些特殊，但按照神谷川的判断，它们加在一起甚至都不是荒神。 最多就是临近荒神的水平。 不是什么值得高看一眼的对手，所以比起处理这些野篦坊，神谷川更在意的是施展八分诅咒的材料到底在哪里，毕竟那玩意搞不好和暗淤加美神相关联。 “交给你处理，可以吗？”他对着香月熏下达了命令。 刚好还没看过阎魔少女的实战水平。 香月也不墨迹，用折扇在掌心轻敲两下。 啪啪。 申时的居所是一栋地上两层的独立建筑。 随着阎魔少女折扇敲击的动作，整座房屋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脚下的木质地板塌陷。 轰隆一声巨响，一只穿着笼手护甲的骸骨手臂猛地冲出，紧密勾连在一起的甲胄哗哗作响。 巨手横扫而过，日本第一兵化身的荒骷髅屹立而起。 体型庞大的荒骷髅手中的十字文枪一扫，便将申时的藏身点移平为废墟。 残月高挂的天空，还有荒凉的田野裸露出来。 荒骷髅的动作带动风声疾疾，吹动田野上一片快速生长的殷红摇晃。彼岸的球在地上盛放，纤细的瓣被疾风卷起，又于苍凉的月色之下飞舞。 彼岸海勾勒为棋盘状，棋盘的各处有足足十九个缩小版的荒骷髅于地下破土爬出，对应在将棋棋子的各处位置。 而居中的“王将”位置所在，纤细柔软的少女，端庄坐在沉重惊骇的巨大骸骨怪物肩部。清冷的月色给少女整洁的黑色现代制服，以及荒骷髅破损的鲜红古代战甲同时都镀上模糊的银层。 香月熏抬腿，被黑丝连裤袜所包裹的匀称双腿交叠，田野上的疾风吹动她的发梢和裙摆。 紧接着，阎魔少女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直指前方的敌人—— [女皇王座](本章完) 第624章 你想去哪里，我的功绩？ 阎魔香月熏接受了神谷川的作战姿势，几乎是瞬间就列出了三途川的荒骷髅方阵。 看起来她的作战方式和化鲸有些相似，都属于“召唤”类型。 苍凉的月色与骸骨，鲜红的球与战甲，在香月熏强行开辟出来的战场上交融。 “诘棋。” 香月熏如同对弈一般下达指令，彼岸海上的荒骷髅身上战甲咵咵摇响。 飞车、角行、两香车、两桂马，这六个位置上的荒骷髅皆骑着披甲骸骨大马，棋盘上的骑兵率先拔刀挺枪奔袭。 随后，前排九个着轻甲的兵骸，与后排两对披华丽重铠甲的金将、银将同步杀出，袭向另一侧的野篦坊。 贴地的马蹄与战靴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与彼岸瓣滚滚涌动。 高挂夜空的残月之下，冥火幽幽的高头骨马嘶吼着撞向敌阵，刀枪借着马势砍刺进那一张张惨白的大脸，挑开咽喉，刺穿头骨，殷红的血液飞洒出去，又与漫天的条状瓣一起被击碎散开。 香月熏所召唤出来的骷髅兵将，每一个都悍勇异常。 不过，野篦坊组合起来好歹也有临近荒神的实力，被正面冲击了一波后残存的那些勉强组织起了抵抗。 那些无眼耳鼻，仅有大嘴的白色怪脸上，肥大的舌头吐出蠕动卷向“将棋骷髅”们，随着舌头一起滑出口腔的还有呓语一般的“嗡嗡”低吟声。 申时所控制的这群野篦坊，似乎掌握着群体“盲从、易煽动”方面的特性能力，所以他才会利用八分诅咒制造的舆论和混乱，来豢养这群怪谈。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白色的怪脸似乎还是控制系的角色。 不过，它们施展的控制对“将棋骷髅”效果甚微。 要想让被施加控制的对象能够盲从和被煽动起来，从而引发混乱，最起码的前提条件是，被影响的对象要会思考。起码要会最低限度的思考，思维才会受到群体的裹挟。 可这些将棋骷髅，它们就只是骷髅，行动完全是由“王将”位置上的香月熏所控制的。 它们在战场上会做的，仅仅只是执行棋手的命令而已。 “王手。” 阎魔少女“啪”的一声将折扇合拢，身为“王将”的她也行动起来。 沉重惊悚的真田荒骷髅长啸一声，手里的十字文枪如同泉水击石般铮鸣，游龙一般的长枪突刺，王将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那群野篦坊光是跟将棋骷髅的召唤物们都打得难舍难分，试探过对手实力后，香月熏亲自入场，当然可以毫无悬念的杀死战斗，一槌定音。 彼岸盛开的殷红田野之上，野篦坊们当真如同“将棋倒”一般摧枯拉朽的溃败开来。 香月熏的战场表现非常不错。 神谷川之前只知道她的纸面实力很强，现在看来实战也不遑多让。 能够如此轻松地解决掉临近荒神的怪谈群体，足以证明她的战力不俗，说不定能和玛丽打个五五开，在荒神里面也算顶尖的水平了。 而且，阎魔少女的战斗风格还异常华丽！ 其实想想也正常，香月熏继承了初代阎魔的遗产，又有日本第一兵的荒骷髅傍身，再加上她那颗“女皇王座”的聪明大脑，怎么想都弱不到那里去。 还有她战斗之中的荒神气息非常稳定。 这说明她的信仰来源充足。 本来嘛，香月熏就是现在的三途川主宰阎魔大君，阎魔神社就是她的神社，所以她自然是不愁信仰来源的。 所以将阎魔少女契约成“半个式神”的好处很明显，一来她的起点就非常高，二来育成还很方便，人家出生就自带着娘家物资—— 一整套完善的神社信仰体系。 神谷川不需要操心她“肉”与“灵”方面的事情，日后唯一要做的，也就是把阎魔的骨从黄泉那边抢回来，让香月熏重登真正的神位。 …… 噗嗤。 随着一身重甲的金将骷髅将最后一个野篦坊劈成两半，战斗仅在数分钟之内便宣告结束。 此时，战场的某处响起金球铃铛的撞响声。 成群的白色大脸全都消散，于飞扬的灰尘之中，一段红色的长舌头掉落在地。 应该是托敷宝的福，运气不错，还爆战利品了。 不过，这次的目标申时在藏身点坍塌的那一瞬间，便将野篦坊推至身前，趁乱遁逃开。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也跑不了太远，香月熏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当即便打算去追。 “香月，不要追了。” 可随即，阎魔少女的追击举动便被她的“半个主人”叫停。 神谷川手捧一个画满奇怪符号的铁盒，从申时藏身处的废墟里钻了出来。 交叠双腿坐在荒骷髅肩膀上的香月熏晃了晃右脚脚尖，先是望向田野远处的一个方向，随后垂眸看着神谷：“你要放过那个诅咒师？” “当然不会，他跑不掉的，有别人会处理他。”神谷说得理所当然，又将手里的铁盒子举起来一点，“香月你在这和我等着其他人汇合过来，然后一起看看这个。” 他手里的东西，是刚才在般若的帮助下找到的。 般若说这里面装着诅咒材料，而且非同寻常。 估计施展小彬泽诅咒和八分诅咒的共同诅咒物。 这玩意搞不好同暗淤加美神相关，神谷川对待它那是一百八十个小心，之所以没有追击逃窜走的申时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万一这东西突然把诅咒之神招引来了，己方的主力人员可不能太过分散。 至于申时，如神谷所说，他走不了。 斥候小小老头刚才就分了身外身跟了过去。另外还是那句话，神谷川此行过来是抱有“最坏可能要和暗淤加美神开战”的准备而来的。 所以今晚来到此处的，可不只有他和他的式神们。 既然神谷川这样说了，香月熏自然也不反对，随手指挥着手下的一个银将骷髅将刚刚拾取的战利品转交给神谷川。 [获得惑众的长舌！] 野篦坊们遗留下来的那条精华舌头，似乎是个怪谈遗物素材。 神谷川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 通过刚才的战斗，他观察到那些白色的怪脸好像有着“煽动人心，使人盲从”的惑众能力，和这舌头的名字一样。 或许可以拿回去，看看能不能适配给马鹿。 …… 连绵田野边的山林之中，矮小的男人借着惨淡的月色奔命逃亡。 没了，全没了。 那些诅咒物，还有那群野篦坊。 自己借着逢魔时组织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 申时的另外一个代号是“阴谋家”。 或许是代号取得不太好吧，要知道任何形式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那个家伙，那个混蛋……根本，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一触即溃，被打得只能亡命逃窜的申时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这份耻辱报复回今晚的那个除灵师身上去。 就算打不过他，但哪怕穷极我的一生，我也要找到这个世界上最恶毒，最凶戾的诅咒，然后施加给他！ 我必须要看到他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哭喊哀求，受尽折磨死去。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我会让你后悔没能杀掉我，绝对！” 靠着心里复仇的念头，惨败的申时才勉强有了一点慰藉。 他灵敏地穿梭林道，打算借着夜色，先躲藏进深山里面。 藏身点周围的环境，申时可是很熟悉的。 杂乱的风声猎猎擦过身侧，树枝的投影在地面上摇晃。 哗哗—— 在那些凌乱的树影之中，忽然有数条游蛇一般的黑影蹿动，那些长条状的黑影如同鬼魅，灵活地切割搅乱地面倒影。同一时间，在周围的树林密集出奇怪的金属碰撞声。 失去了诅咒物和野篦坊后，申时的感知能力算不上有多强，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一阵裹着浓重金属气味的疾风卷来。 林道的各个方向，同时有数不清的铁链甩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激烈交响，那些铁索链条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疯狂地扭动，彼此纠缠不清。 冰冷的铁链轻易地缠绕上申时的身体，将他狠狠拽倒在地。 砰！ 摔在地上的申时不断挣扎，吃力仰头，这时候才终于感受到前方难以直视的恐怖压迫感。 又有什么难缠的东西出现了？ “喂喂，本大爷的功绩，你打算逃到哪里去？” 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前方横贯而出。 那看起来是一个两米多高的巨汉，不……这该死的东西不是个人！ 地上的申时终于看分明了—— 袭击他的这个东西，头长一对金色鬼角，一大一小，极不对称。 一双虎眼如同铜铃，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咧开的大嘴里面，还有尖牙裸露。 这分明是一只鬼啊！ 出现在山道里的大鬼一身褐色狩衣，裸露出肌肉纹理清晰的胸膛，周围四处窜动的链条都束缚在对方肌肉耸动的身躯之上。 伊豆半岛的山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东西活跃了？ 申时还在试图理解眼前的一切，可身上的那些链条却骤然收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更有两条锁链环住了申时的嘴巴，阻止他呼唤和讲话。 很显然，山里的双角大鬼，也就是大江山的天王金熊童子，完全没有和申时沟通的想法。 和功绩点有什么好说的？ “阿巴呜唧。” 在金熊的脚边，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吹奏尺八现身。 这个分身原本是用来监视金熊用的，不过刚刚主人那边下达了通知，说要阻截朝着山林方向逃窜的申时，斥候分身便直接领着金熊过来了。 还真别说，他们配合的不错。 金熊童子拽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申时，在小小老头分身的带领之间，前去与神谷汇合。 不过才没走几步，便又停下来。 前方又出现一道身影。 高挑婀娜，额头生有独角的英气雌鬼，星熊童子。 她依靠在林道边上的一棵松树的树干上，手持着星熊杯，身上依旧穿着那套朱红色的裳唐衣，整洁但宽松，白皙且具有肉感的大腿在裙裾之间若隐若现。 “星熊？喂，这人是我抓的，你可没出手，不能跟我抢！” 金熊见到星熊出现顿时警惕起来。 “放心吧，功绩都是你的。” 至于星熊，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很好。” 得到了确切的答复，金熊童子重新拖拽起申时，志得意满地朝着山下走去。 那个讨厌的神谷川，通过小小老头朝自己下达了抓捕敌人的指令，现在只要把抓住的这个人送去提交给他就行了。 之后，常世里的人鱼公主肯定就会给自己记上一功。 金熊觉得，这种擒获敌人的功劳，应该比平时领地巡逻的日常功绩要多得多。 嗯，有盼头起来了。 估计只要半年左右，就可以讨厌的神谷川发起夺回大江山的挑战！ 看着吧，大江山早晚还是我们鬼族的！ “唔。” 看着同伴得意离去，星熊晃了晃手里的朱红酒碗。 怎么说呢…… 金熊那个蠢货，还真的对神谷川和人鱼公主制定出来的功绩积分制度趋之若鹜。 看来，以前大江山里的管理制度是真的太落后了一点。 这种靠着看不见，摸不着的，没有实际的“积分”来驱使手下做事的方式，星熊还真是头一次见。 而金熊也非常上套，对于功绩积分能换取的“夺回大江山”的机会异常期待，充满了干劲。 “但是转念想想，这样也好吧。” 星熊暂时收起思绪，跟在昂首阔步的金熊身后，一同去找神谷汇合去。 大江山里的两个天王早，全都是来抓申时的。 其实就申时现在道具、怪谈手下全都打光的情况，估计就算是家里的小原妹妹骑着幽灵机车，手持松泽猎枪也能单枪匹马料理他。 就这种情况，神谷还派遣了两个荒神来追击，也算给了他非常华丽的待遇了。(本章完) 第625章 缘结神的红线 已经变成废墟的申时藏身点前。 画满奇怪符号的铁盒被摆在地上，神谷川、玛丽、般若、香月熏将这小盒子围成一圈。 八尺女、犬神、食梦貘、化鲸、乌天狗五个荒神也已经被放了出来，严阵以待。 神谷细细打量着这件最重要的战利品：“你们确定，打开这东西真的没有危险？比如一打开暗淤加美神就突然现身偷袭我们之类的。” 这话主要是问阎魔少女和般若的。 她们俩一个对小彬泽诅咒材料感知敏感，另一个掌握着诅咒方面的权柄，都专业对口。 “应该没有。” 香月熏晃动手里的折扇，般若身边的方相面具上下浮动，她们对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 其中般若的感觉更加清晰。 她是觉得盒子里的诅咒物非同一般，但也没有危险到神谷川所说的那种程度。 甚至般若觉得盒子里的东西没准可以被利用起来。 “好吧。”神谷点点头。 其实想想诅咒之神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脱困，上次平将门事件那次，暗淤加美借助鬼皇帝的诅咒身躯，也只是从空中睁开了一只眼睛而已。 话虽如此，神谷川还是没有直接打开铁盒。 毕竟般若她们给的答复是“应该”。 所以等金熊和星熊先过来再开也不迟。 或者再保险一点，可以拿去根源大地的礼文华山，或者拿去大江山的伊吹大明神神社。 然后当着蜘蛛母神或者茨木童子的面开箱。 反正换个开箱地点也不耽误什么事。 蜘蛛母神和茨木出于各自的不同原因，目前都无法离开各自所在的神社。她们虽然不能直接出来协助解决麻烦，但神谷川可以直接带着潜在的麻烦去找她们嘛。 思路打开，不要浪费治下任何一份可用的战斗力。 众人围着铁盒又等候一会，金熊与星熊两鬼一同出现在了田野之中。 哗哗—— 金熊身上的铁链翻动，将申时抛到了神谷的面前。 此时的申时，眼睛瞪大，眼球暴突，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双臂扭曲地上抬。 俨然已经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死了？” 神谷凝着眼眸扫视，可以确切感受到申时身上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没有杀他，抓住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的。”金熊的表情略微有点尴尬。 事实上，他也没有搞懂申时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明明抓住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可在过来的路上，申时就像是突发恶疾，如同案板上的活鱼一般剧烈挣扎起来，之后不过十几秒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站在金熊的角度来说，他也没有要杀申时的理由。 毕竟这双角的大鬼只想着多赚一点功绩积分。 一个活着的俘虏价值肯定要比起一具死掉的尸体大，能赚到的功绩也会更多。 “我……可以给金熊证明。” “阿巴！阿巴！” 星熊童子和小小老头都开口。 神谷对星熊还是有一定信任的，且更加不会去怀疑完全忠诚的小小老头，既然他们两个给与佐证，那金熊的话应该是所言非虚。 他蹲下身子，继续观察申时的尸体：“他身上有契约力量的气息残余。” 所以，申时大概是被那份契约所反噬杀死的。 或许逢魔之时的成员加入这个神秘组织的前置条件，就是签订某种强力的契约。 “总感觉，逢魔之时的成员对于这个组织而言来说就像耗材。” 虽然没能从申时那里得知更多逢魔之时组织的情报有点可惜，但是既然他们内部有契约力量的存在，那估计就算面对还活着的申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此外，对策室那边好像有能从死人嘴里问话的除灵师。 不过他们此前对逢魔时成员尸体进行“尸检”，也没有得到太多情报。 “虽然和逢魔之时交手了很久，十二个时辰都快打了个遍，但对于这个组织本身，我还是了解不多。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组织支持和培养这些反社会的超凡者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申时已经死了，神谷川便打算将他尚有余温的尸体直接送到对策室那边。 好歹这具尸体是迄今为止保存度最完整的一具。 见神谷川长久没有开口说话，金熊童子讪讪地干咳一声，重复道：“咳，那个，我抓住他的时候，他还是活的……” “我知道。”神谷站起身来，“你做的很好，我会让矶姬按照抓捕俘虏的情况给予你嘉奖和功绩的。” 人鱼公主为金熊童子量身定制的那套功绩点制度，神谷可清楚的很。 没个半年的时间，金熊根本就没有挑战自己的机会。 所以没必要太苛刻。 “那……谢，谢谢？” 金熊童子放下心来。 虽然神谷川这家伙可恶又讨厌，但好歹算得上公正慷慨。 这样想想，金熊觉得神谷似乎也没有那么的可恶了，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就又被金熊强压下来。 不行。 他可是敌人，不能对他产生认同和感激。 大江山的鬼族誓不为奴！ 大不了就是等我抢回了大江山，解放鬼族之后，不和神谷川这家伙计较为难就是了。 …… 申时事件的解决速度，比神谷本人预想之中的还要快。 这个试图搞出大事件的逢魔时，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一名巫蛊师，擅长诅咒，还会养育怪谈。 要是放在两年前，神谷川还是对抗巳时脂粉仙娘那会的实力，应该会是个很麻烦的对手。 可现在…… 申时所掌握的那些诅咒，除去材料和暗淤加美神相相关的“八分诅咒”外，般若都可以直接处理。 申时养育的那群野篦坊，神谷川这边任意一个荒神出手也可以单刷。 实在是翻不出什么浪来。 神谷川将伊豆半岛这边的善后工作交给了对策室，自己则是带着乌泱泱一群荒神去了卡姆依根源大地。 卡姆依的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和大江山的茨木童子一样，都有a级的水平。 不过茨木才刚救回她的哥哥酒吞，消耗很大，相比之下亚乌西克普的状态要好很多。 于是神谷便将开咒物材料箱的地点放在了蜘蛛母神这里。 根源大地的礼文华山。 这边的日升日落目前由蜘蛛母神控制，现世时间虽然是晚上，但根源大地这边是白天。 雪纷纷扬扬地飘荡，轻柔地覆盖群山。礼文华山中除去白雪，就是裸露的黑色岩石。柔软细腻的白雪在粗糙而坚硬的黑石上堆积，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纹理。 阳光透过云层，漫洒群山，雪山金顶，神秘又壮阔。 或许是身体素质已经发生了蜕变的缘故，神谷川这次深入礼文华毫不费力。 亚乌西克普的神殿隐匿在一片前方的白芒。 被风雪侵蚀的外墙依旧残破，但古老的石质神殿残垣断壁占地巨大，步入其中依旧可以感受到昔日的威严和壮美气魄。 神谷主从一行中的金熊、星熊还有香月熏，都是第一次进入礼文华。 阎魔少女的表情依旧克制清冷，不过两个鬼族的天王倒是毫不掩饰自身的好奇，四处打量。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蜘蛛母神的雕像前，神像上身是赤裸着的女性身躯，下半身却是巨大的蜘蛛躯干。 姿态婀娜的女体上，自然舒展开四条手臂，四只手分别轻捻着“柴薪”、“水瓢”、“纺锤”、“汤羹”四样物象。象征着她“火”、“水”、“纺织”、“烹饪”四项原始的权柄。 “亚乌西克普。”神谷川开口呼唤。 呼呼—— 神殿之中有轻柔地风卷动，四散的雪深处，一道人影显现。 那是一位身材曼妙火辣的女郎，上身赤裸，一头白金色的长发恰合时宜地垂在胸口，但在其婀娜的细腰之下，却连惊骇的巨大蜘蛛躯干。 人体与蜘蛛躯干差不多是以肚脐下端为分界。 咔咔。 蜘蛛母神六条蛛腿灵活攀动，来到神谷川的面前后蛛腿屈下，使双方视线齐平。 她那四只纤细秀窄的手臂上，并没有像自身雕像那样持有权柄的意象物，不过原本应该持有柴薪的那只手中，却是托着一枚炽热耀眼的日瞳。 这枚日瞳现在代表了阿伊努大地上的太阳。 “神谷大人，许久不见。” 亚乌西克普微微歪着脑袋，那对正常柔和的眼眸看向神谷，脸上其他四对猩红的蜘蛛复眼却是在打探神谷的手下。 荒神，不算神谷川本人，他带来了整整十位荒神。 其中还包括了阿伊努的孩子乌天狗。 就这种配置，说神谷此行是要来拆了亚乌西克普神殿那都是有人会信的。 不过，蜘蛛母神并不认为高天原的年轻主人会这么做。 毕竟双方一直在合作互利。 阿伊努的子民也已经开始为神谷效力，这里是他的治下区域，他没道要无端对自己人下手。 “是这样的，母神。我得到了一份和黄泉方暗淤加美神相关的材料，想在你这里检阅一下。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需要你陪我共同御敌。”神谷很快便道明了此行的目的。 “如您所愿。” 亚乌西克普的人类躯干部分微微躬身。 她答应的很干脆。 黄泉本来就是高天原和阿伊努共同的敌人，阿伊努的战士因为黄泉入侵陨落殆尽，双方之间说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而且看到神谷还在为抗击黄泉的事业而努力，亚乌西克普感到很欣慰。 这位年轻的高天原领袖成长的很快，还一直在做正事，不管是建设阿伊努也好，还是对抗黄泉也好，他完全不含糊。现在看来，把根源大地托付给他应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初到礼文华的三个荒神，其中大江山的两个天王和黄泉没有直接的仇怨，不过代表了三途川的香月熏也是对抗黄泉阵营里的坚定份子。 阎魔少女不由地深深看了她的“半个主人”一眼，心里想着：“神谷川他倒是在身边聚拢了很多对抗黄泉的力量。” 说起来，神谷川通过和前任阎魔的交易，是不讲武德半强迫式地指挥自己这位老人家为他做事。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火辣的蜘蛛女郎又是什么情况…… 这小年轻故事很多的样子，香月熏深感目前还是不够了解他。 当然，对于阎魔来说现在局面也不是坏事，对抗黄泉的力量越多越好。 一切准备妥当，神谷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从申时那里得到的铁盒子。 盒子很大，里面装的是零零散散一些风干的器官尸块。 那些风干的器官都相对较小，应该是那套子取箱的材料没错，取自早夭孩童的身体，但应该不是那套子取箱的全部。 这箱诅咒物上确实有超乎寻常的力量，不过打开以后倒并没有不可控的异常发生。 “般若、香月能看出什么来吗？” 神谷询问道。 香月熏摇摇头，她也只是和这些诅咒物有所关联而已。要研究咒物，还是得靠有这方面权柄的般若。 般若轻轻抬手，身侧三枚面具之中的方相面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飘起：“我可以用这些材料，将现世的八分诅咒解除。” “其他的呢？” “暂时不清楚，或许可以通过这些找到丑时诅咒神的所在也说不定，得给我一点时间研究。” “行，先解除掉八分诅咒吧，我们在边上守着你。” 随着神谷的话音落下，荒神们散开一些，在蜘蛛母神的神社里给般若留出了足够的活动空间。 …… 般若消除八分诅咒的过程很顺利，期间并没有意外发生。 暗淤加美并没有通过这些诅咒物直接降临。 神谷川的担忧和谨慎似乎有点多余，不过小心点总不会有错，也不耽误什么事。 因为无事发生，守在边上的众人都稍稍松弛下来一些。 趁着般若继续翻看诅咒物的空档，神谷还随手点开《怪谈物语》，现在申时已死【逢魔之时·七】的特殊任务顺利完成。 他直接从这次的任务里领取了奖励。 首先是两枚【高天原通行令牌】。 高天原令牌目前还挺缺的，有两块补充可以让神谷治下的怪谈们出入高天原神居变的方便不少。 不过，现在制烛小僧和觉姐姐都收了学徒，多两枚令牌也做不到人手一块，还是要轮着用。 且工匠们主要的活动区域也还是在付丧乡里。 除去【高天原通行令牌】外，另一份奖励有些特殊—— [道具名称：缘结神的红线] [品质：超史诗] [效果：无实质效果] [说明：缘结神遗留的姻缘红线。但没有这位神秘神明的力量，红线本身似乎并不存在链接姻缘的能力。故而用途未知——“我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和缘结神相关的道具素材，神谷之前也入手过一份。 【缘结神的绘马】 那块被系统判定为“缘结神随手图画的绘马”，是件凡品道具，早前在宝船上开宝箱开出来的。 而且一样被鉴定为用途未知。 神谷不相信这两件道具真的没用，趁着现在身边战斗力充沛，入手【缘结神的红线】后，他直接就取出了【缘结神的绘马】来，可惜两样道具没有发生什么感应变化。 可能等凑齐一套“红娘套装”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因为和缘结神相关的东西入手了两件，神谷有种直觉，感觉自己未来迟早会和这尊神明发生实质联系。 “只能先希望缘结神和我不是敌对关系。”他这样想着。 此时的蜘蛛母神原本是在和乌天狗交谈着，鼓励这位阿伊努少年戒骄戒躁，继续跟随神谷大人深造，好好进步什么的。 但在某一个瞬间，她的注意力被神谷所吸引。 “神谷大人，您手里的东西……”亚乌西克普如有所思地看向缘结神的绘马和红线。 “怎么了吗？” “它们有太阳的气息。”(本章完) 第626章 鹤见葵 般若对于子取箱诅咒物的研究终于结束。 按照她的分析，这部份材料并非完整，只是当初那套子取箱里的一部分。 虽然材料本身颇具邪性，但还不足以直接吸引暗淤加美的注意。 神谷等人要想直面丑时的诅咒神，或许得先把那套子取箱里的其他材料也给凑齐。 还有就是，先前的平将门事件，般若也是亲身参与者。根据那次的经验般若合理推测，目前状态异常的暗淤加美要想脱困降临，或许还得找一个合适的“容器”。 用于神降的容器。 上次的平将门身体就是合适的，不过现在鬼皇帝的躯体除去头颅以外，其余的都已经不复存在。 目前可能的，还能够被暗淤加美视作“容器”的，估计只有两个—— 传说之中的泷夜叉姬，还有小彬泽的青柳。 现在已知的，进行过丑时参拜并且成功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不过，无论是千年前泷夜叉姬也好，还是将近百年前的青柳也好，关于他们是否还以某种形式存活于这个世界上，暂且还是个未知数。 和暗淤加美相关的线索，到这里又中断了。 神谷川要想继续下去，要么就去找剩下的子取箱材料，要么就去找两个可能存在的容器。 不过，在确定了现阶段还不用直面暗淤加美后，神谷还是有些庆幸的。 接下来还是抓住机会好好增强己方的实力。 发展才是硬道理！ 只有自己这边越强，未来和黄泉那边的正神硬碰硬时胜算才会越大。 除去已经有了不少仇怨的暗淤加美之外，神谷川现在还对另外一尊神明颇为在意，就是缘结神。 亚乌西克普说，她在缘结神的两份遗留物上，感受到了太阳的气息。 蜘蛛母神现在正代替根源大地的旧日神，控制这片大地的太阳权柄，所以她的感觉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至于缘结神，这尊神明应该是出身于日本传统神道教的神明。 如果祂和神道教的太阳有关，那就是和天照大神之间存在联系。 而天照又是高天原的上一任主人，是站在黄泉对立面的旧领袖。假设缘结神和天照存在亲近的联系，那么这位姻缘之神是友非敌的可能性会很大。 目前已知的，还未彻底陨落的那些神明里面—— 暗淤加美神是彻彻底底的敌对方。 工匠祖神金山神下落不明，状态异常，且正在疯狂迫害信仰祂的怪谈工匠们。 还有一位不可直呼姓名的东渡者，神谷和祂的徒弟倒是交好，可祂老人家本身似乎在朝着不可名状的方向发展。 新高天原势力放眼望去，举目无亲，没有可以直接依靠的对象。 如果缘结神还未陨落，而且是清醒且友善的，那就很有接触和拉拢的价值。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对缘结神的乐观推断都是正确的，可祂再怎么说也是旧高天原势力的一份子。 前朝遗老对神谷川所率领的新高天原政权能有多少认同感还真不好说。 打铁终究还需自身硬，正在欣欣向荣的新高天原势力或许可以寻求旧神支持的机遇，但第一要义还是得确保自身发展强大。 想到这些，神谷川深知自己还任重道远。 …… 日本千代田区的一栋高档公寓。 鹤见葵背着剑袋，推开自家的房门，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疲惫不堪。 哐当。 女孩将剑袋随手放在玄关处，打开了家里的灯。 明亮的灯光四泄，落在现代化的整洁家具上，但即便如此整个家里依旧显得很冷清。 鹤见葵对此已经习惯了。 她本来就在东京求学独居，就读于江户川区的江户川高中，已经升入高三。 她的家人只有父亲和叔父，都在茨城县。 茨城距离东京也不算特别远，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回去。 不过，鹤见葵周末很少去父亲那边，一般都是去叔父的黑宫剑道馆，在那里练上一天的自显流剑道。 女孩脱掉外套，又将双手伸进卫衣里。 啪嗒。 束缚在胸口的搭扣解开，鹤见葵隔着卫衣将一条带有小小蝴蝶结装饰的白色贴身内衣取出，顿时感觉呼吸畅快，长舒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 她开始回想傍晚时分在大手町站台发生的事情。 那个自寻短见的女生，对方的身上有很不祥的气息。 而自己在救下那个女生以后，似乎也被什么东西所缠上了，鹤见葵有这样的感觉。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的路人都对她避让不及。 不过鹤见葵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她确实像外表那样是个有些阴沉的人。所以八分诅咒一开始体现在她的身上，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分的不适。 当然了，以鹤见葵现在的感知能力，还不能意识到“缠上自己的东西”是一份诅咒。 也不知道八分诅咒的严重性。 “大黑天大人的守护力量，会驱散我身上的不祥吗？还是说，需要联系爸爸……”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蹙着眉头，这样想道。 就这样思索了一阵子，鹤见葵忽然感觉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起来。 已经开了空调的室内，温度好像骤降了几分。 客厅的吊灯原本稳定明亮的发光，这时候也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地闪烁起来。 滋滋，滋滋—— 嘈杂电流声从头顶传下来，灯光忽明忽暗。 除此之外，鹤见葵还听见了滴水声。 啪嗒啪嗒，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的声音，从卫生间的方向清晰地传过来。 很快，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变成了哗哗的流水声。 浑浊的污水顺着卫生间的门缝流淌出来，在明暗交叠的灯光之下倒映微光。 紧接着。 啪、啪、啪。 细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一步一步踩踏着污水。 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鹤见葵看见了一道佝偻而瘦小的身影，站在黑漆漆的卫生间里。接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大概可以看清对方的轮廓，看样子似乎是个老太太，只有一米五左右的个子，头发白而蓬乱，身上的青色布衣乱糟糟皱成一团。 啪、啪。 又是踩着水渍的潮湿脚步声。 那老太太始终背对着鹤见葵，用一种说不上是自然还是诡异的姿势，倒退着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但因为只能看到背影的缘故也看不真切。 啪、啪。 老太太后退行走的时候，是踮起脚尖的。 以至于她的佝偻身影在光暗交错的房间里，会随着她的脚步而忽高忽低，上下耸动。 而还坐在沙发上的鹤见葵，不知道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幕吓坏了还是怎么了，呆呆地未动。 那老太太跟随着地板上流淌的水渍移动，一直后退到沙发的边角才停住。 她慢慢地蹲下来。 鹤见葵这下子可以看见对方手里拿的到底是什么了，那是一个大木盆。 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刷拉，刷拉。 悉悉索索的淘洗声传出，老太太用力洗着木盆里的什么东西。 一边洗着，她还一边喑哑地开口，用古怪的腔调唱道：“洗小豆呀，抓人吃呀，刷拉刷拉……” 刷拉，刷拉。 房间里的灯光暗下。 淘洗声也忽然停止。 蹲在沙发边角的老太太猛地回头，看向沙发上的女孩。 她的鼻子很大，脸上坑坑洼洼长满疙瘩。干裂的嘴唇大咧开，露出一口不规则的黄色牙齿，浑浊的老眼闪烁着贪婪的光彩：“抓人吃，抓人……” 下一秒，与鹤见葵对上眼的老妇人声音顿住。 脸上的凶残表情也转变为惊恐，她看见沙发上的那个女孩身上，有流动的金黄气息溢出！ 滋滋。 房间里的照明忽然稳定，佝偻惊悚的老妇人也消失不见。 这怪谈跑掉了。 只有鹤见葵还保持原本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女孩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她咬着牙，看着一地的污水，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会很难收拾的。” …… 鹤见葵收拾完家里，时间已经很晚。 她身心俱疲。 刚才在家里出现的那个怪谈，鹤见也是第一见到，但大致能猜出来是什么—— 小豆洗。 而像刚才那种老妇人的类型，则一般叫做豆洗婆婆。 是一种会发出窸窸窣窣淘洗小豆一样声音的妖怪，一般出没在水边，有时还会边淘洗豆子边唱歌。 要是有人觉得好奇循着声音走近，便会被她拖入水中淹死。 “妖怪出现在东京的家里，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鹤见葵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从小到大，她就经常有这种遭遇怪谈的经历。 妖怪们好像很容易被她身上的福神赐福所吸引，但只要距离她太近，又会被赐福的守护力量所逼退。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鹤见葵的家族是日莲宗的僧侣世家，经营着位于茨城的吉光寺。 寺庙里供奉七福神中的大黑天，鹤见家族也世代受这尊神明力量的庇佑。 她的家族出过几位很厉害的除灵师，凭借着福神大黑天的力量，鹤见家的传人原本很擅长吉凶占卜和除灵战斗中对其他除灵师的辅助术式。 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像现在，在除灵界鹤见家族已经趋向没落。 鹤见葵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只是对策室的二流除灵师而已。 虽说因为有大黑天的力量守护，一般怪谈很难直接伤害到鹤见家的人没错，但近代鹤见家传人对于家传的术法掌握越来越少。 到了鹤见葵这里…… 即便她和母亲一样有福神赐福的庇佑，但却完全没有学习术法的天赋。 福神的赐福更多像是一种加护被动，能够保护鹤见葵不受伤害，但却不能主动用来退治怪谈。 像刚才的豆洗婆婆，鹤见虽然并不怕她，但后续这怪谈选择逃跑，鹤见实际上也并不能拿她怎么样。 此外，关于鹤见家族只提到鹤见母亲，而非其还在世的父亲。 那是因为她的母亲才是鹤见家族的传人。 鹤见妈妈是独女，按照她家寺庙世代的规矩，家中后代没有男丁的时候，独生女儿是不能够外嫁改夫姓的，必须得继承家族的产业。 而继承的方式则是通过招婿。 女婿要入赘到鹤见家里，并且成为僧侣，成为名义上的主持经营女方的寺庙。 鹤见的父母是自由恋爱，但其父愿意为爱人入赘寺庙为僧。 这也是为什么鹤见葵姓“鹤见”，而她经营剑道馆的叔父却姓“黑宫”。 黑宫是她原本的父姓。 整理完家里，鹤见葵也没有心思再想大手町站台的事情了。 现在时间太晚了，等到明天再说吧。 如果大黑天大人的处理从站台带来的东西自然最好，应该是可以的，毕竟每次遭遇怪事以后，鹤见葵都会梦见家族供奉的那尊奇特的暴怒神明雕像。 如果明天身上依旧有异常，那就联系父亲。 吉光寺虽然没落了，但还有官方对策室的人脉。 鹤见葵简单冲了澡，躺到松软的大床上，因为过于疲惫，很快就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做了一个梦，且能较为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正在睡梦之中。 这种情况鹤见葵很熟悉。 之后她会在梦里看见家里那尊造型不同于其他寺庙的大黑天雕像，福神会给予她保护。 如此一来，身上的异常应该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 梦境里混沌一片，四下昏暗。 很快便有一些剪影轮廓出现。 但随后不知道为什么，鹤见葵并没有看见家中寺庙那尊熟悉的怒面雕像。 而是看到了漫天的风雪。 她看到前方风雪夹杂处，隐隐约约有几道身影立着。 能看见黑色带金纹的羽织，紫白的襦袢，红黑的洋裙于风雪里摇曳，但又看不清身着这些服饰者的具体样貌。 其中那抹红黑的洋裙格外能吸引鹤见葵的注意力。 她还想于梦境之中再走近一些，去看清前方的人影。可紧接着，那漂浮着的紫白襦袢摇晃两下，宽大的袖口中纤细而白皙的手掌朝下一挥。 鹤见葵的身体骤然一松，从她的身上有数条黑色的线丝崩断。 “唔！” 鹤见葵从睡梦之中猛然惊醒过来，背上不知道何时已经被薄薄的细汗浸湿。(本章完) 第627章 赤鬼老师的任务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鹤见葵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昨天夜里在梦境里看见的到底是什么。 但她觉得那绝对不是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天亮以后，鹤见葵便收拾好出了家门。 在公寓电梯口，她遇到了怀里抱着宠物犬的隔壁家爷爷。 “小姑娘，起这么早啊。”老人乐和和地对鹤见讲道。 “早上好。”后者也礼貌地给予回应。 眼熟的邻里很正常地打了招呼。 下了电梯，看着邻居爷爷牵着宠物犬远去遛弯，鹤见差不多可以确定了，昨天从大手町站台跟随自己的“东西”应该是消失不见了没错。 “是因为大黑天大人保佑吗？还是……” 还是因为昨晚梦境里看到的那几道身影？ 鹤见葵不清楚。 离开公寓，她原本是打算乘坐电车去江户川区上学的。 但还没到车站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父亲，语气显得有些焦急：“小葵，你昨天是不是在大手町站台，救下了一个寻短见的女孩子？” “嗯。” 鹤见葵并不意外父亲能够得知这个消息。 毕竟她当时打落路人的手机以后，留下的名片是家里吉光寺的。 “那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不过听起来，父亲并不是因为手机的索赔而打来这通电话的。 “昨晚好像有，但今早起来一切正常。” “你得回来寺里一趟，现在。” 父女两个结束通话之后，鹤见葵改变了此行的目的地，向学校那边请了假，直接去了茨城县。 茨城县。 鹤见家所经营的吉光寺，处在偕委附近的僻静处。 鹤见葵从列车站直接打的回到了家里。 她的父亲正在会客的房间里同两个陌生人交谈着，对方一男一女，三十岁左右都西装革履。 笃笃。 鹤见葵轻轻敲了敲会客室敞开的房门。 “小葵，你回来了，这两位是对策室的百濑先生和山野女士。” 鹤见葵的父亲，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鹤见知伸。 毕竟入赘继承了鹤见家族的寺庙，自然是要改为女方姓氏。 “贵安。” 鹤见葵认真行礼后，端正跪坐到了父亲的身边去。 “百濑先生，小葵的身上……？”鹤见知伸对着身着西装的男人问道。 这位百濑先生，是对策室里诅咒领域的专家。 他先是细细打量了鹤见葵几眼，随后又在会客室里直接点了一柱熏香。 几分钟过去，百濑先生点点头：“令千金身上确实有八分诅咒残留的痕迹，但已经无碍了。” 这是正常的。 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中了八分诅咒的受害者就都在同一时间内摆脱了诅咒的影响。 其中也包括了鹤见葵从大手町站台救下来的坪田晴美。 鹤见葵这边也是一样。 且因为她毕竟是吉光寺的千金，对策室那边在知晓了鹤见葵也很有可能被八分诅咒影响了的时候，自然是要象征性派人过来关怀一下的。 所以代表对策室的百濑和山野才会来拜访吉光寺，而不是直接去找鹤见葵本人。 此外，所有八分诅咒的受害者，虽然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可诅咒对他们心理还有人际关系的后续影响，或许依旧会存在很久。 不过鹤见葵中咒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晚上，这方面的“后遗症”近乎为零。 “那就好。”鹤见知伸松一口气，“多谢百濑先生和山野女士，辛苦你们跑一趟。” “其实不必谢我们，我们也只是跑跑腿而已。解决掉这次诅咒事件，是那位鬼神弟子。” 百濑这样说道。 鬼神弟子神谷川的功劳，对策室里倒是没有人敢去贪的。 “啊，您是说那位神谷川吗？真是英雄出少年。”鹤见知伸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我听说他今年还不满二十岁。” 随后，会客室里的谈话内容就转为了对那位鬼神弟子的夸赞。 这种事情在除灵师业内也算常见。 “鬼神弟子，神谷川？” 鹤见葵坐在父亲身边，安静听着大人的谈话内容。 她不算一个除灵师，因为对术法的亲和程度太低无法学习家族除灵术式，未来能不能继承家里的衣钵都不好说。 所以除灵业内的事情，鹤见葵因为从来没有参与过知道的也比较少，但“鬼神弟子”的名号，好像隐约也有听到过。 据说是近些年突然出现在东京，师承鬼神的天才少年除灵师。 参与处理过许多除灵业内的大事件，实力在业内有目共睹。 百濑先生：“说起来，那位鬼神弟子也精通自显流的太刀术呢，和鹤见先生你算是师出同门。” 鹤见知伸：“我？实不相瞒，我对自显流的修习已经生疏了太多。哪怕在年轻的时候，也无法触碰到蚕丝打技艺的门槛，说是鬼神弟子的同门实在是太让我惭愧了。” 会客室里的气氛稍稍有点冷场。 大人们后续又寒暄了一阵子，百濑与山野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告别离开。 鹤见家的父女将他们送到了寺庙的门口。 客人们走后，鹤见知伸原本含笑的表情有些变化，变得稍显落寞。 正如刚才闲聊时候说的那样子，鹤见知伸出身的黑宫家，其实也算是一个屋传的除灵家族。 黑宫家所传承的自显流剑术，修习到能掌握“蚕丝打”的境界之后，就算是初步剑入超凡了。 能施展蚕丝打的剑士，配上一把还算不错的除灵武器，面对怪谈多少有了能退治的可能性。 不过和祖上阔过的鹤见家不同，黑宫家一直都是三流水平。 也没出过什么有名气的除灵师。 毕竟锻炼自身的战斗技巧，然后只靠肉体凡躯去肉搏和能力诡异的怪谈捉对厮杀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而且“蚕丝打”的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 拿鹤见知伸来说，其实他还算有点剑道天赋。如果不是年轻的时候入赘到鹤见家，转职成为了法师，就那么一直修习剑道下去，可能到现在这个年纪才有机会领悟到蚕丝打的技艺吧。 这种投入和回报的性价比实在太低。 怎么说呢，法爷可能真的比战士高贵。 鹤见知伸入赘鹤见家后也学习了一些福神术法，但因为是半路出家的缘故，也就只学了个皮毛。 而现在妻子离世，光靠他自己支撑吉光寺的运转就已经很艰难。 他觉得很对不起亡妻。 妻子家的产业在他之后，或许就要彻底没落了。 吉光寺还真是看不见未来啊。 除非……给女儿葵招一个术法天赋较高的赘婿。 可是，鹤见知伸自觉已经对不起妻子了，不能再对不起女儿。他本身也是自由恋爱的，实在没道理将女儿的婚姻捆绑到吉光寺的未来上。 这样想想，鹤见知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随后，他听见葵叫他：“爸爸。” “嗯？”鹤见知伸回过神来。 “那位鬼神弟子，他是自显流的传人吗？” 这个说法，鹤见葵还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她没有学习术法的天赋，所以一直在跟随叔父学习自显流的太刀术。 鹤见葵从小就容易撞灵，虽说有福神赐福庇佑一直没有遭遇到真正的危险，但努力修习自显流太刀，好歹能为增加一些主动保护自己的可能性。 鹤见葵学不了家传的术法，谁知道大黑天的赐福，会不会某一天突然就不灵验了呢？ “嗯。”面对女儿的提问，穿着僧袍的父亲点了点头，“据说，他能自如地施展‘云耀’。” 云耀。 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自显流太刀的最终奥义。 能施展这种太刀技法的，怎么想都已经脱离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但如果那位名声大噪的鬼神弟子，考虑到他师承鬼神，再结合其近些年的事迹……这一点没准是真的。 “哦。” 鹤见葵闷声应答。 诅咒、鬼神弟子、云耀的剑术奥义…… 她忽然想到，自己昨晚在梦境里看见的场景，会不会和那位天才除灵师有关系？ 但是这一点无从求证。 鹤见葵觉得，自己未来也没有可能和那样的大人物扯上关联的。 父女两个站在吉光寺的门口，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父女的关系并没有不和，但在鹤见母亲去世以后，父女之间能谈论的话题很少。 半响。 “葵，既然回来了，就去参拜一下大黑天大人吧。然后，再祭拜一下你妈妈。” “好。” 鹤见家寺庙供奉的大黑天神像，和其他寺庙的形象都不相同。 在日本大黑天的形象，一般是手持宝槌，肩扛巨大宝袋，体态宽胖，温和憨厚，总是乐呵呵的。 主要就是体现大黑天福神、财神的一面。 可鹤见家供奉的大黑天，却更接近印度教和密宗的形象。 吉光寺里的大黑天像，是六臂圆满大黑天，神像通透青黑，站立姿势，右腿屈，左腿伸，主尊身后有火焰背光。其项挂人头骨大念珠，戴五骷髅冠。头顶以蛇束头发，脖子上有一条大蛇直垂下来，手腕和踝骨也都缠着黄白相间的蛇。 中间两手置胸前，左人骨碗，右月形刀。 其余四手分开，上面一双右手拿人骨念珠，左手拿三叉戟，表示祂要戳穿天上地面。这两手还同时张开一张象皮，表示驱逐无明。 下面一双右手拿手鼓，以勾召女妖，将其制伏；左手拿索，一端是金刚杵，一端是钩子，表示勾缚一切妖魔。 总得来说凶神恶煞。 这是大黑天除去福神形象以外的另外一面—— 祂是凶恶的战神，是愤怒之神。 虽然只是护法神职位不高。但大黑天作为湿婆的化身，在印度教里也是极为能打的一尊神明。 鹤见葵给家里的六臂大黑天神像上了香，在神像前三下拍手。之后又去了趟墓园，她的母亲就安葬在那边…… …… 几天之后，常世。 神谷川从工匠们工作栖息的付丧乡里回到了铃诡校。 他去看了看现在工匠怪谈们的情况。 总体来说很不错—— 制烛小僧已经有了几个学徒帮忙打下手。 一开始自己领地里的豆腐小僧，后来大江山纳入版图后，又加入了那边的提灯小僧和扯袖小僧。 制烛僧学徒们都是小和尚形象，本身也比较机灵，学习制烛技艺得心应手。 目前，这几个学徒已经可以为制烛小僧分担走制造安魂蜡烛过程之中，一些零碎的小活了。 相信未来，在制烛小僧这个“车间主任”的带领下，高天原会拥有一条分工明确的“小光头流水线”。 制造蜡烛的效率势必会大大提升！ 至于觉姐姐，她对学徒的要求比较挑剔。 虽说大江山那边，有一些曾经跟随过石熊童子掌握建造技艺的鬼族，但觉只从其中挑选了个别天赋较强的留在身边。 其他的则是分派到了各地，参与指导领地建设工作。 还有，最得觉姐姐青睐的学徒是前段时间刚加入高天原势力的锻冶媪。 觉把这位寡言的狼妖福瑞视作亲传弟子。 之后将亲传弟子培养好了，大概会让锻冶媪到各地巡回指导各种工艺技巧，而觉本身还是主要为神谷川服务，鬼神共主这边的委托一件比一件麻烦，还是得觉亲自出手才能完成，不出差错。 最后是卖脚婆婆，她不太在付丧乡活动，神谷此行也没有看到她。 主攻血肉技艺的卖脚婆婆走的是“灵感流派”，主打一个“俺寻思这样能行”，所以暂时还总结不出成体系的经验来收徒弟。 而且，听说她这两天忙着给青木原的敷次郎队长接手臂，好像还通过矶姬委托了金熊童子帮忙，去各处领地周边物色血肉程度比较强，没有理智的敌对怪谈的手臂来着…… 治下怪谈们自发发起的这些无损势力利益的行为，神谷都不太会去管，反正只要大家能好好工作就行。 这趟从付丧乡里出来，神谷还从觉那里带回了两样东西—— 首先是乌天狗的神社。 天狗的神社融合了阿伊努英雄神，以及武尊倭建命的权柄。 神社的方向是战斗、武器技艺、英雄，和乌天狗很配。 而且一样有两个从神位置。 相对而言，天狗神社的泛用型还不错，擅长近战的怪谈基本都能进去分信仰。虽然不如小貘的神社，食梦貘带恐惧、惊悚权柄的神社，就是百搭的万金油，塞什么怪谈当从神都适配。 还有，因为继承了阿伊努英雄神的遗产，乌天狗神社获取根源大地信仰的速率明显高于其他式神神社。 阿伊努那边毕竟是他的家乡。 虽说乌天狗神社暂时不用担忧信仰来源，但神谷素来是公平的。 以后genie动画工作室也会为他运转。 玛丽的成功已经说明，整个现世可以视作一块极其丰厚的信仰资源产出点。如果能借助文化产出，拿下现实的海量信仰，那就意味着距离突破a级不远了。 当然，这个得排队…… 好多式神都等着呢。 而且，要量身打造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番剧或者动画电影，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作家三宅先生那边有的忙，键盘得敲出火星子来。 除去乌天狗神社外，从觉那里拿回来的另一件东西是南泉一文字。 入手了童子切安纲当主手武器后，陪伴神谷许久的一文字就算是完成了历史使命。 童子切的各项属性都远比一文字要强，这把老伙计差不多可以退休了，于是神谷川便让觉姐姐将上面的战灰萃取了出来。 至于一文字本身，或许可以考虑带去水户的黑宫剑道馆，看看能不能把赤鬼老师两年前给的任务完成了。(本章完) 第628章 黑宫道场 “好像就是这里了。” 跟随着导航的指示，神谷川来到了位于水户的黑宫道场。 道场是一栋和风的两层建筑，座落在一片住宅区之中，就在一条可用两辆车通行的水泥路边。 神谷调查过黑宫道场的一些情况。 开设此处道场的是曾经活跃于幕末倒幕运动的一位豪杰，名为黑宫左兵卫。 自显流剑术曾经走乡间教育路线，教授大批下级藩士，黑宫左兵卫便是因此受益的佼佼者。后续自显流流派内部发生了分裂，黑宫一脉沿袭奥田派，改称野太刀自显流，与以自显流宗家自居的药丸自显流分庭抗礼。 所以黑宫道场所教授的剑术和神谷川从常世赤鬼老师那里学来的剑术，流派完全是相同的。 此外神谷还了解到，黑宫家族的剑道技艺和自己学习的剑术一样，包含了超凡的技艺。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个家族算是屋传的除灵师家族。 不过，黑宫家在除灵师业内一直没有什么名气，能修习到超凡剑术技艺的传人少之又少。 据了解，目前的黑宫道场师范黑宫纲良先生，也就是掌握了“蚕丝打”的技艺而已，堪堪突破了超凡的门槛。 按照神谷川个人修习野太刀自显流的体验，这个流派的超凡剑道其实还挺好用的，不单单是为修习者提供了身体素质的强化、对怪谈的兵斗技艺，修行到中后阶段，跨越过“秋毫斩”的奥义门槛后，更是能大大强化了修习者的视觉感知能力。 像现在能自如使用“云耀”的神谷本人，其感知能力就不输给绝大部分强感知的怪谈。 而黑宫家没能将野太刀自显流发扬光大，大概是因为普通人想提升剑术技艺过于困难。 像神谷这种常世里的“不死人”，整天高强度和各种怪谈进行生死搏杀，持续在生死边缘感受剑意，也算是独一份的“先天剑道圣体”了。 “赤鬼老师希望我带着一文字来一趟黑宫道场，他和黑宫家大概是有什么关联的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踏入了道场的外院。 赤鬼老师两年前发布出来的那个限时八十年的限时任务，至今还在《怪谈物语》的任务栏里。 而且任务还带有特别的名称：[后继有人] 在踏入黑宫道场的一瞬间，手机震动起来—— [赤鬼委托“后继有人”开启！] [铃鬼校的赤鬼希望你能用他所传授的剑术技艺，在他的后人之中培养一位可自如施展“秋毫斩”奥义的传人，委托时限78年。] [此委托允许失败，委托报酬南泉一文字与无光锻造石已提前支付。] 神谷简单看了看手机里的新信息。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赤鬼老师给的任务一开始会限时八十年了。 原来这是培养他后人的时间。 果然，黑宫家族应该就是赤鬼老师的后代，那么赤鬼很可能生前就是黑宫道场的开设者黑宫左兵卫。 而且赤鬼老师的任务允许失败。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后人天资驽钝，实在没办法培养到能自如施展“秋毫斩”的水平也没有关系。 还有作为报酬的南泉一文字，在神谷踏入黑宫道场开始这个委托的瞬间，便正式归属于他。 这下子，神谷算是彻底明白赤鬼老师的意思了—— “我将我的剑术，以一百魂晶近乎白送的代价传授给你，将我仅有的佩刀、锻造石材料也一并给你。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到现世照顾一下我的子孙后代。” “如果我的后代实在不争气，扶不上墙，抓不住这次机会那就算了，徒弟你尽力而为就好。” 这个“后继有人”的委托所包含的期待，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赤鬼老师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厚道啊。” 神谷川这样想道。 赤鬼能的都教了，甚至野太刀自显流的剑术一开始还是通过近乎“灌顶”的方式传授过来，让神谷快速入门的。 后续能给的东西也全给了徒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赤鬼对于神谷川来说都是恩师。 事实上“后继有人”的委托完成了也没有实质回报，就算不完成也没有惩罚。而且提前支付的报酬南泉一文字，现在神谷也用不太上了。 但赤鬼老师是神谷川在常世里遇到的第一个友善怪谈，对他提供的帮助也是雪中送炭级别的。 算是前期常世里少有的一点温情。 就算赤鬼对神谷的友善，有点“投资”的性质，但师徒情谊摆在那里，现在徒弟发达了，回过头照顾一下老师的后人也是理所应当。 总是锱铢必较，“出门没捡东西就算丢”的神谷川，这一次却打算将这个没有收益的委托好好完成。 …… 黑宫道场内。 场馆内的布置和其他道场没有什么区别。 木地板场地，场地的正面供有神位。 一般道场在练习开始前都要行神位礼。 黑宫道场这边供奉的不是常见的武尊神位，而是先祖神位，也就是道场的创始人黑宫左兵卫。 室内墙壁上有挂有师范、师范代、门下生等人的名牌。以及书法写就的，诸如“勇者无畏”、“毅力无穷”之类勉励性质的话语。 “呦咦！” 神谷川进来的时候，黑宫道场里几个穿着剑道服的弟子，正赤着脚，手持竹刀，边喊气合边一丝不苟练习挥剑。 黑宫家虽然掌握着超凡的野太刀自显流技艺。 但道场授课还是面向普通人，主要传授锻炼身体、修身养性的剑道技艺。 神谷扫视了一下道场中的众人，目光落在角落处的一个女孩的身上，下意识凝起了眼瞳。 那女孩正在自主进行挥剑练习，所以没有戴防护面罩，看起来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扎着高马尾，眼眉之间有些阴郁，乍一看似乎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她身上的气息……好奇怪。” 神谷这样想道。 他所在意的那个女孩，练挥剑练的很专心，似乎没有留意到他，不过很快还是有其他人过来和神谷搭话。 过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目光坚毅的男人：“你好，我是道场的师范黑宫纲良。” 这位便是现在黑宫道场的主人了。 其实一般来说，一个陌生的少年进入剑道场馆内部，一般会是来找人或者是来学习剑道的。 可是黑宫先生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大概是为了其他目的来的。 他身上的气质很奇特。 只是放松且自然地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来踢馆的架势。 “我……” 神谷斟酌了一下说辞。 该怎么说呢？ 我是来教授你们剑道技艺的？ 这话讲出来，好像就坐实是来踢馆挑事的了。 不过，考虑到黑宫家也是除灵师业内的一份子，神谷有更方便和黑宫纲良进行谈话的办法——自报姓名。 “我是神谷川，上门来拜访的。” 这样说着，神谷还出示了自己对策室的证件。 看到证件的一瞬间，黑宫纲良的表情就变了，他看了看还在自由练习的弟子，压低了声音：“神谷先生？你……您来我们道场是为了？” 很显然，他听说过鬼神弟子的名号。 “就是来看一看自显流的同门嘛。” “同门？”黑宫纲良还是没有搞懂眼前这位除灵界的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登门拜访，虽然神谷的态度非常随意亲和，但还是让他不自觉有点汗流浃背，连对神谷的称呼都再次有了变化，“阁下这样说真是令我惶恐。” “就是同门，我和你们黑宫家有些交情渊源的。” 神谷这样补充着，不过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解释。 黑宫纲良也没有对此进行追问，他本人是完全没有接触过神谷川的。 但神谷既然说有交情，那就是有交情！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黑宫家巴不得和他攀上点关系。 人家既然没有要继续说明的意思，打破砂锅问到底多少有点自讨没趣了，老老实实应下这份所谓的“交情”就是了。 “黑宫先生，那一位……” 神谷用眼神示意正在远处独自挥剑的马尾少女。 “您是说小葵？” “她是黑宫家的人吗？还是说只是这里的门下生？” “葵是我的侄女。确实是黑宫家的人，不过我的兄长入赘到了葵母亲的吉光寺里，所以葵她随母姓鹤见。葵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这里练剑道了。” “这样啊。” 神谷川点点头。 黑宫家应该就是赤鬼老师的后代，那么这位名为鹤见葵的少女，也算老师的后世子嗣，存在血脉联系。 没毛病。 至于吉光寺…… 寺庙啊，那个女孩身上那股奇特的气息，会和母亲家的寺庙相关吗？ 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 神谷川稍微动了点心思，就算抛开鹤见葵身上的奇特气息不谈，反正都是教导黑宫家的人剑术，教导一位还有发展可能的少女，总好过教导黑宫纲良这位技艺已经差不多定形的大叔。 “哦？哦！” 黑宫纲良持续观察着神谷川的表情，就算他就算再迟钝，也注意到了对方对于自己侄女的上心。 活了小半辈子的人，什么没见过，他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登门拜访了。 小葵虽然平时有些话少阴郁，像个无法接近的小刺猬，但却很好继承了她妈妈的出众容貌。 少年少女之间发生点什么故事都很正常。 这就是青春。 倒不如说……干得漂亮啊，小葵！ 原来你就是所谓的“交情”！ 正在脑补着青春浪漫故事的黑宫纲良不自觉嘴角上扬，露出姨父笑来，随后又被神谷的声音拉回现实： “黑宫先生，鹤见葵的自显流剑术掌握的怎么样？” “小葵她很努力的，而且天赋也很不错。”黑宫如实说道。 虽然不知道神谷川具体要干嘛，但他非常配合。 黑宫先生转向道场内的弟子，拍了拍手：“先停下自主练习，进行对战训练。小葵，雄一，你们先来。” 嘴上再怎么说也比不上让神谷川直接看一看对战情况。 道场的门下生们很快聚拢起来。 这些弟子并不知道神谷川这个看起来大概就是大学生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反正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师范只是在场馆的门边和他窃窃私语了几句，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鹤见葵也看了眼叔叔身边的神谷，只觉得从对方身上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于是便多注视了一阵子。 不过她没来得及多想，便按照要求去换防护用具了。 而侄女的视线自然没有逃过黑宫纲良的注意。 我说什么来着？ 他们两个果然有事！ 鹤见葵与名为雄一的另外一名弟子很快就换好了防护用具，于道场的中央持竹刀对立鞠躬。 双方同时伸出竹刀，刀刃碰触。 但都没有马上出手，而是在蓄势试探。 相比较为纤细的少女而言，雄一是个发育极好的壮汉，穿上一身青黑色的防护用具，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头人熊。 双方的体型差别非常悬殊。 “嗯……” 神谷川静静看着即将开始的较量，他注意到雄一试探的脚步略微有点凌乱。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神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叫雄一的男生，面对自己的对手不太有底气，有些心虚。 而鹤见葵，她的体态极为放松。看架势就知道，在未发动攻击时就连她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都不是完全紧绷着的。 “好像还不错。” 神谷川在心里初步下了判断。 “哈！” 正在对峙中的双方，是雄一先沉不住气。 他大喝一声威慑对手，竹刀挥起，势大力沉地劈下。 啪。 鹤见葵的手腕灵巧一抖，横格开斩击的同时，手里的竹刀凌厉朝前一刺。 “面！” 这一击正打在雄一的面罩上，瞬间便将这壮汉击倒。 在练习的剑道对战之中，更多的是击打关键部位得分取胜，像鹤见葵这样能一击将对手击倒的，可并不多见。 而作为内行的神谷，也看明白了鹤见葵这迅猛一击的路数。 那是“三尺打”。 虽然收了力气，但是施展地行云流水。 对战的结果当然是鹤见葵取胜，随后黑宫纲良又想给她安排新的对手，反正就是让侄女在神谷川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好歹得向他证明，自己的侄女可不是个瓶。 不过对于神谷而言，已经没有再看对战的必要了。 “黑宫先生，虽然这个请求有点突然。但是，我能指导鹤见葵剑术吗？”(本章完) 第629章 她叫我师姐诶 神谷川：“我能指导鹤见葵剑术吗？” 黑宫良纲先生闻言眼睛一亮，连鼻孔都微微扩展。 看得出来，他很激动和兴奋。 能！那可太能了！ 这位神谷川是谁？ 他可是除灵师业内名声大噪的鬼神弟子，一手野太刀自显流出神入化，按照业内的说法，他甚至能自如地使用“云耀”。 虽然黑宫良纲也是第一次见到神谷本人，不清楚业内的传言是不是有夸大其辞的成分，但是有权威的对策室为这位传说级别天才少年除灵师背书，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神谷川的自显流技艺水准，哪怕黑宫良纲穷尽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业内对鬼神弟子的评价有水分，但所有人包括那些精英除灵师一谈及他的剑术就都奉若神明，再水能水到哪里去呢？ 就算神谷川实质上并不能自如掌握云耀，但哪怕能顺畅使用“秋毫斩”也行啊！ 小葵能得到他的教导，绝对可以受益一生！ 虽然不清楚鬼神弟子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道神谷川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小葵，但对于黑宫良纲来说，这简直就是泼天的富贵砸在了黑宫家的头上。 怕不是祖宗显灵！ 黑宫良纲生怕神谷反悔，当场就准备应答下对方的要求。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小葵的叔叔，于是黑宫良纲强忍下激动：“神谷君愿意指点教导小葵剑道，当然求之不得。” 说着，他又招手将鹤见葵叫到两人的身边：“小葵，这位是鬼神弟子神谷川。神谷君愿意指点你剑术，一会你同你爸爸商量一下，找个时间举行拜师仪式吧。” 虽说黑宫良纲用的都是陈述句，但这也算是在变相询问鹤见葵本人和鹤见知伸的意见了。 “鬼神……弟子？” 剑道场的少女摘下防护面罩，微微喘着气。 午后的阳光照射进道场场馆，空气之中看得见尘埃飞舞。 鹤见葵脑后束着简洁的马尾，发梢微微摆动。又因为运动出了汗，额前的几缕发丝被细汗黏在脸颊上。 她原本阴郁而锐利的眼神里透出迷茫来，看向面前和自己年龄相差不多的同龄人，还是觉得陌生但又带点熟悉。 这位就是鬼神弟子，能使用“云耀”的顶级自显流剑豪。 是那个处理了自己身上八分诅咒的，只存在于人们谈话之中，如同星辰般闪耀的天才除灵师。 那个本来应该和自己生活毫无瓜葛的强者。 “小葵？” 看到侄女少有的失态发呆，黑宫良纲连忙出声提醒。 “唔，请多指教！” 鹤见葵一手抓着面罩，一手拖着竹刀，遵循着本能，有些僵硬地躬下身去。 事实上，她还不是很能理解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的叔叔还不是一头雾水。 恍惚之间，鹤见葵看到面前的神谷表情变得生动起来，眉眼带笑。 不，他的表情一直都是生动而鲜活的。 “请多指教，鹤见葵。” …… 神谷川收鹤见葵做弟子完全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毕竟他名声在外，而且名头实在是太过于响亮，几乎就是除灵界天板级别的人物。 无论是对于黑宫家，还是鹤见家这样的没落世家，都乐于和鬼神弟子攀上关系。 鹤见知伸在从弟弟那里得知消息以后，立马就从吉光寺赶到了黑宫道场。 现在，道场的会客室里。 神谷川与鹤见父女分坐两边谈话。 神谷大致解释了自己想要教导鹤见葵的原因。 只是简单说了黑宫家族的一位前辈对他有恩，收黑宫家的人做弟子是一种回报。 至于具体是哪一位先辈，倒是没有给出确切的说明。 鹤见知伸也没有在这一方面过多再询问，点到为止。鬼神弟子师承鬼神，没准是和家族里某一位早就不在人世的先祖有什么交集呢？ 祖宗保佑！ 作为父亲，鹤见知伸很乐意见到女儿接受神谷川的教导。 除灵师看待世界的眼光和普通人并不完全相同。 这一类人知晓这个世上存在有怪谈，存在着很多难以预估的诡异力量。 而鹤见葵体质特殊，大概是大黑天赐福所带来的副作用，她天生容易吸引到灵体的注意。 虽说有福神赐福，能够避免她受到伤害。 可是，谁能确保大黑天的力量能够为鹤见葵屏蔽一切灵异危险呢？ 先前八分诅咒的事情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鹤见葵是真的受到了那份诅咒力量的影响，还是借着神谷川斩断诅咒才恢复正常的。 身为父亲的鹤见知伸觉得自己无法保护好女儿。 可是现在神谷川突然出现了，还主动提出要教导鹤见葵。 这些天正在因为女儿安全问题而忧愁的鹤见知伸，怎么可能拒绝这样天大的好事？ 鹤见知伸在赶来黑宫道场的路上，就向除灵师业内的朋友求证过了。 他得知神谷川有一名大弟子。 呃……好像也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女孩。 那个女孩曾经在青森的八甲田，独立退治过c级的怪谈！ 这种战绩，那可是对策室里精英除灵师才能办到的。 看看，这就是鬼神弟子的弟子的含金量！ 鹤见知伸深知女儿没有术法方面的才能，唯一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剑道上的天赋。 可凭借自己和弟弟的能力，要想在自显流剑道上培养好女儿，实在是太困难了。 但神谷川不一样，他的自显流剑术超凡入圣，业内有口皆碑，能得到他的教导，女儿一定能够获取更强大的自保能力。 鹤见知伸不求女儿能像神谷门下大弟子那样优秀出众，只要未来万一再遇到八分诅咒那样的事情，能够做到自保就可以了。 肯定可以的吧？ 像那样子让对策室都棘手的诅咒，鬼神弟子还不是在短时间内就处理干净了? “小女不才，有劳神谷老师费心教导！” 鹤见知伸没聊几句就朝着神谷川土下座。 边上的鹤见葵见状没有什么办法，也只能跟随着父亲恭敬俯下身子行礼。 “不用这么严肃的。” 神谷起身去扶鹤见知伸。 从今天起，他便要多出一个尚且还生分的小徒弟了。 …… 神谷川家中，起居室。 鹿野屋正和她的式神们坐着看电视。 马鹿坐在房间的一角，眼眶里圆溜溜的眼珠子来回打转，似乎是在做着冥想。 相比以前，它头顶的一对鹿角似乎更大了几分，和它的脑袋已经有点不成比例了，所以显得有些滑稽。 可是那对鹿角上的蒙昧气息明显更加强盛，还多了盲目的意味。 马鹿最近这几个月的日子过得不错，先是吸纳了怪谈阿忙的遗物，现在又有一份野篦坊的遗物也和它存在一定相性。 目前那条【惑众的长舌】虽然还没吸纳成功，但等以后马鹿实力再强一些，吃下来应该也不成问题。 由于实力又得到长进，现在家里相对较弱小的怪谈，比如垢尝，已经不太愿意靠近马鹿身边。 原因很简单—— 如果垢尝靠近马鹿的身边，就算马鹿没有主动施加影响，鼠鼠也会感觉到脑子不太能运转，思绪变得奇怪起来。 鼠鼠啊，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不能思考的笨蛋了。 考虑到家人们的智商安全，鹿野屋这段时间便要求马鹿进行冥想训练，做到对自身能力新获取的能力彻底收放自如。 冥想训练的效果还不错，已经有些成效了。 “呋呋——” 送狼坐在鹿野屋的身边，头顶一对柔软雪白兽耳机警抖擞。 小母狼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视里的影像。 现在正在播放的，是一部和青春爱情相关的电视剧。 雪乃说了，多看看这样的节目能够开窍。 就可以……可以和犬神大人拉近关系！ “呋！” 一想到魁梧伟岸，勇不可挡的犬神，送狼不自觉晃了晃尾巴，更加认真地投入到电视中的剧情里去。 学习！ 最后是弥弥子，现在房间里最清闲的一个式神。 她盘腿坐在茶几边上，两只带蹼的绿色手掌，一边各握着一根冰镇过的黄瓜。 小河童现在已经适应了神谷家里的生活，不过她对电视里那种情情爱爱的剧情并不太感兴趣。 看不明白捏。 不知道送狼为什么能看得那么津津有味。 平时送狼可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弥弥子也不得不承认，纯白高傲的小母狼非常机灵。 大概和自己的好朋友纸舞差不多聪明。 但好像一看这种爱情电视剧，送狼就变得……变得有点像马鹿了呢。 懂了，爱情和马鹿的能力有相似的效果！ 弥弥子张开鸟喙，咔嚓咬断手里清脆的黄瓜，一脸满足地咀嚼： “嚼嚼……雪乃，所以……嚼嚼，那个主人公……嚼嚼……到底为什么要跑呢？” “这个是日剧跑啦，日剧跑！经典桥段哦。一般来说，这就是爱情。” “哦……嚼嚼，爱情还要跑出来吗？嚼嚼……有点麻烦。” 弥弥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觉得送狼跑得还是很快的，那应该可以追上爱情吧？ 不过对于小河童来说，与其和送狼一样沉浸在费脑子的爱情故事里，还不如再多吃一根冰凉凉的黄瓜来的实在哩。 起居室里一片和谐，一直到走廊那边的推门被拉开。 神谷川走了进来。 小鹿的式神们都用各自的方式向这位家主问好。 小鹿则是站起来，噔噔噔凑到神谷的身边：“师父！师父！你回来了？去黑宫道场的结果怎么样？” “呃，算是顺利吧，就是多了一个徒弟。” 小鹿对此似乎挺兴奋，两眼放光地追问：“那么，新弟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也是个女孩子，比你大个一两岁的样子。” “那就是还在上高中？” “嗯。” “师父啊……” “干嘛。” “你最近是不是偏爱jk？”小鹿若有所思，“香月姐姐外表上也是。还好，还好，我现在也还是……” 啪。 神谷抬手熟练地敲向大徒弟的脑袋，打断了她目无师长的发言。 “哎呦！很痛诶，师父。” “感觉是你自找的。” “才不是！”小鹿哼哼唧唧揉着脑袋，“师父，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新弟子？有点紧张。” “你是大弟子，作为前辈有什么好紧张的？大概后天吧，鹤见会上门来一趟，到时候你们会见面的。” 神谷现在已经了解到了鹤见葵的一些基本信息。 他得知自己的小徒弟也在东京求学，就读于江户川高中，平时则是住在千代田区。 目前安排是，一周让鹤见葵上门一到两次。 具体的时间等神谷川的通知，如果神谷因为常世或者现实的事务忙碌起来，长时间不见也是有可能的。 而后天就是鹤见上门学习剑道的第一天。 “新弟子……” 神谷川回忆着今天在黑宫道场的事情。 教授鹤见葵剑道是一回事，另外神谷对那她身上的奇特气息依旧还是非常在意。 话说，鹤见家的吉光寺供奉的好像是大黑天啊。 等对方登门以后就再研究一下吧。 …… 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天之后。 鹤见葵背着剑袋，来到了位于荒川的神谷家门前。 “呼。” 深呼吸两轮，女孩按下了门铃。 “来啦！稍等！” 不过，门内回应她的是颇具活力的少女声音。 门打开。 鹤见看到玄关处婷婷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娇俏女孩，一双有神采的眼睛笑盈盈地扑闪扑闪，正无比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好，我找神谷老师。” 鹤见葵对着陌生的女孩非常规矩地打了招呼。 “师父在楼上呢。哦！我知道，你是小葵，对吧？” “小……葵？” 如此热情又亲昵的称呼，让鹤见葵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局促不安地扯了扯身上的大衣下摆。 “我是鹿野屋雪乃，也是师父的徒弟啦。快进来，外面很冷哦。” 鹿野屋继续热情地招呼，又在玄关处拿出拖鞋摆在地板上。 鹤见葵没有马上换鞋，而是恭敬地朝着小鹿鞠了一躬：“姉弟子（师姐），我是鹤见葵，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鹤见比鹿野屋要大一点，被她如此严肃地问好，倒是让小鹿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是鹿野屋雪乃，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小鹿马上鞠躬回礼。 感觉师父的新徒弟，好像是个很认真的人呢。 有点压力。 可是…… 嘿嘿，她叫我师姐诶！(本章完) 第630章 我梦见过您 “打扰了。” 鹤见葵换好鞋，略显拘谨地走入神谷家中。 正在接待她的小鹿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凑近到她的身边。 “咻咻，咻咻。” 鹿野屋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像一只家养的宠物犬一般嗅闻着鹤见葵身上的气味。 因为距离贴地太近，让不太擅长与人交际的鹤见下意识后退一步，背上的剑袋撞上玄关墙壁。 “小葵。”鹿野屋眨了眨眼睛，“你身上的气味……好特殊。” “我的气味，特殊？” 鹤见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姐所说的气味到底指什么。 因为是第一次拜访神谷老师家里，她出门前还冲了一遍澡，而且也没有喷香水。 她觉得自己身上不应该会有什么气味才对。 但随即她又意识到了，鹿野屋师姐指的该不会是那个吧？ 大黑天大人的赐福？ 这个是能够闻出来的吗？ 这样想着她看向鹿野屋的眼神发生了一丝变化。 虽说这位活泼又自来熟的师姐，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娇憨的小女孩。 但鹤见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过了，师姐的实力不容小觑，她甚至可以独立退治c级的强大怪谈。 只能说不愧是鬼神弟子的大弟子。 这位师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作为神谷老师的入室弟子，她的自显流剑道没准已经修习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鹤见，你来了……呃，小鹿，你在干嘛？” 这时候，神谷的声音从走廊处传来。 他在二楼就感受到了鹤见葵的气息出现在家附近，于是便下楼查看。 一下来就看见—— 鹤见正局促不安地依靠在墙边。 而小鹿则是单手扶着墙壁，她比鹤见葵要矮一些，脸凑在对方的脖颈处。 神谷川：？ 我两个徒弟这是在干嘛？ 不对，这小鹿崽子到底在做什么？ “哦！师父！”鹿野屋小跑到神谷的身边，小声报告自己的发现，“师父，小葵她的身上……” “我知道的。” 也对诶。 鹿野屋心想，连自己都能发觉师妹的身上气息特殊，以师父的实力肯定早就注意到了才对。 “神谷老师。” 鹤见葵有点应付不来自己活泼的师姐，鹿野屋从她身边离开让她如蒙大赦。这个有些阴郁的女孩身体放松下来的同时，也没忘了朝神谷川恭敬问好。 “嗯。”神谷朝小徒弟点点头，又瞥了眼走廊墙上的挂钟，“话说，小鹿你怎么还在家里？” “我回来看看师妹嘛，马上就走了！”鹿野屋这样说着，又跑着到玄关处抓起自己的提包，一阵风似的出了门，“师父我出门啦！小葵，再见！” 今晚小鹿自己也有修行课程的安排。 她得去云居老师那边修习香道法术。 估计就是凑空回来想看看自己的师妹到底长什么样。 “这家伙……” 神谷无奈看着鹿野屋离去，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站在走廊处等待自己开口给与指示的鹤见葵。 心说自己的两个徒弟，性格差异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鹤见，随我过来。” 神谷朝着鹤见葵招了招手，转身朝着家里的地下室走去。 …… 神谷家的地下室很宽敞。 而且很早就经过了重新装修，铺上了木质的地板，装了明亮的顶灯，还开了透气透光的天窗，再加上勤劳的鼠鼠总是会把这里打扫的一尘不染。 所以待在地下室里并不会觉得压抑。 这里活动空间大，一般神谷本人在现世的剑术练习，还有小鹿练习大草流锁镰术都会在这里进行。家里怪谈们食用安魂蜡烛，进行实力晋升仪式也会在这里举行。 现在教授指点鹤见葵剑道的场地，当然也是这里。 神谷的家里很暖和，鹤见将自己的大衣挂在了一楼的衣帽架上，提着剑袋跟随老师来到地下室里。 小徒弟还怪有意思的。 练习剑道的时候还会自备竹刀。 或许是喜欢用趁手且熟悉的武器。 神谷手上还有一把已经退役了的南泉一文字，本来就是从赤鬼老师那里所得，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会找个机会将它转赠给鹤见葵。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毕竟现在还不够了解小徒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鹤见，你的自显流修习的怎么样？” 下到练习场所，神谷便拿出了老师应有的态度来，比起平时那种凡事都风轻云淡的状态多了一丝严厉。 他到底是有当师父的经验的。 虽说平时教导小鹿的课程里并不包含自显流剑道，但这也算因材施教嘛。 “我可以使用三尺打，但还触及不到蚕丝打境界的门槛。”鹤见葵如实讲道。 和神谷川的判断差不多。 “嗯。”神谷走到地下室的角落，从角落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竹刀，“话说，我突然要求要指导你剑道，你有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 “就是我够不够格当你的师父，有没有资格教导你。” “当然不会！您是鬼神弟子，所有的除灵师都对您称赞有加。”女孩连忙低下头，脑后的马尾不安摇晃。 “可对你来说也只是听说而已吧。不用这么紧张的，作为你的师父，我有必要让你直观知晓我的剑道水平到底如何。抬头——” 随着神谷川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形一动。 手里的竹刀破空挥出。 竹刀划出一道华丽的圆弧，在它行动轨迹周围，仿佛连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下来，空气被瞬间抽离，一切都陷入沉寂。 地下室里原本生动鲜活的场景，变得如同黑白默片。 刀气所向的位置，仿佛能挥斩开日月星辰。 竹刀周围的气场急剧变化，形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所有的生命在这股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有无想一刀的威严和霸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一刀的威力已经超出人类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绝对的破坏和毁灭。无论是物质还是能量，都无法抵挡它的锋芒，在它的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是苍白无力的。 哗！ 地下室里疾风卷动，鹤见葵的发梢被风压高高扬起。 神谷川明明是看似随意挥出的一击，威力却大到让她心生恐惧，又无比的震撼和敬畏。 这就是鬼神弟子的实力吗？ 随着神谷的一刀落下，他的身影已经从地下室的一角跃向了对角处。 而他手里的竹刀，则是抵御不住自身散发的威能，随着刀势收拢，瞬间化作齑粉，散在地板上。 这一击可是用“云耀”的技艺挥出来的。 一把练习用的普通竹刀，当然抵御不住这样强大的能量。 不过，神谷川也不可能会拿童子切或者一文字来做示范就是了，用除灵的刀具这样挥一下，那结果就不是鼠鼠要辛苦打扫，而是家里的地下室直接得安排全新的装修计划。 鹤见葵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等重新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阴郁的眉眼光彩闪烁：“神谷老师，请教导我，我现在就可以练习！” “不急，你的剑道基础打的还不错。今天的课程不是练刀，而是学习呼吸法。” “呼吸法？” “嗯，阿吽之息。” 神谷川掌握着一套极为好用的呼吸法。 是以前开宝船宝箱的时候开出来的。 阿吽之息可以通过呼吸的律动进一步调动浑身的肌肉控制，对于体术修习大有裨益。 这套呼吸法神谷也有传授给大弟子鹿野屋。 小鹿在使用御香炉战斗的时候，也是用得上的。 “好的，老师。” 鹤见葵对于神谷川的教学安排完全没有异议。 …… 三个小时的授课时间很快过去。 神谷川用一半的时间教导鹤见如何控制阿吽之息，又用一半的时间让她进行配合呼吸法的挥剑练习。 神谷能看出来，小徒弟身上灵能微弱，相比天生灵胎的鹿野屋而言，似乎根本就不适合修习法术。 但好在，她在体术上的天赋很不错。 从小就练习剑道，让她的基础也打得很扎实。到底完全是凭借自身努力，还未成年就掌握了三尺打的剑士。 自显流在修炼的过程之中，也是要配合自身呼吸节奏的。 不过单纯的呼吸控制，和超凡的“阿吽之息”完全不同，鹤见葵要想入门掌握好今天的课程，还得经过较长时间的好好练习。 在离开地下室之前，神谷又给了小徒弟一份资料。 上面详细记载了阿吽之息的运用要领。 是之前教导鹿野屋的时候，神谷抽空总结出来的，现在刚好拿给鹤见用。 “回去以后，好好练习我今天教你的技艺。下星期课程开始的时间，等我的通知。”神谷川这样交代小徒弟。 “好的，老师。” 鹤见葵毕恭毕敬地将资料收起。 课程结束，她也准备回千代田去了。 不过，上到一楼以后又被神谷叫住：“鹤见，在这里休息一会再回去，我会让大石送你的。还有，你有带换洗的衣物吗？去一楼的浴室冲个澡吧，不然容易感冒的。别担心，那里一直是小鹿在用。” “我……” 女孩又有点局促起来，不像刚才练习过程之中那么一丝不苟。 刚才练习的过程之中，她只穿了一件较为单薄的卫衣，但身上还是透了不少的汗。 鹤见葵似乎本来就是容易出汗的体质。 而且，她也确实没带换洗的衣物过来。 谁能想到，神谷老师这边还管沐浴的呢？ “文车那里应该有几件新的衣服——般若。”神谷这样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紫白襦袢，端正秀丽的身影从他的背后勾勒而出，飘飘荡荡去了二楼。 “去吧。”神谷指了指浴室，“然后，一会来起居室，我还有话要问你。” “……好。” 鹤见葵出神地看着那道紫白的襦袢飘荡上二楼，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那个……是怪谈吧？ 女孩没有办法拒绝老师的提议，于原地又纠结了一小会，最后只能听话地转身去了浴室。 ……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鹤见葵从浴室里神清气爽地出来。 她换上了文车妖妃的一件白色衬衫。 理了理鬓发，又拉了拉衣摆，鹤见葵朝着房门大开的起居室走去。 灯光明亮的房间里，神谷正坐在茶几边上翻阅文车妖妃整理的genie工作室运转报告。 般若端庄地跪坐在他的边上，无声陪伴，安静喝着清茶。 见小徒弟有些局促地走到门边，神谷开口：“进来坐吧，鹤见。” “好的，老师。” “要喝茶吗？” “谢，谢谢。” 鹤见葵偷偷看了眼为她沏茶的那位襦袢少女，对方素雅又温婉，容貌出众且举止优雅。 从刚才襦袢少女脚不沾地上楼的行为来看，这就是一个怪谈没错。 可是，明明距离自己这么近，大黑天的赐福力量却并没有被激发出来。 这种情况鹤见葵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她也拿不准这位举手投足都像家中主妇的怪谈少女，和神谷老师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就是，鹤见葵现在终于想通刚才看见般若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梦里。 她在梦里见过这袭身姿倩丽的紫白襦袢！ 所以八分诅咒解除的那天晚上，自己在梦中所见的，果然就是神谷老师吧？ 神谷将手里的报告放下，凝着眼眸打量着自己的小徒弟。 “那股类似于遭遇怪谈就会自我防御的奇特力量，并没有动荡出来。是因为般若是荒神的缘故，所以被压抑住了吗？”他这样想着。 “鹤见。” “在！” 刚刚才捧起茶杯的女孩匆忙将杯子放回到桌面，并且努力挺直腰杆。 “别紧张，我其实就是想问你，你知道你自己身上有股奇特的庇护力量吗？” “唔唔。”女孩支吾了一会，果然神谷老师是能看出来的，既然如此她也没有隐瞒的心思，“我身上有大黑天大人的赐福。” “哦？” 神谷川显出饶有兴致的模样来。 还真的和大黑天有关啊。 七福神也算他的老朋友了，毕竟之前宝船上的宝箱，就是福神们的化身给的。 “能详细说说吗？” “当、当然。” 鹤见详细将家族的赐福传承道明，又更多说明了自身接受赐福后的情况。 顺便还把大概半个月之前，自己经历八分诅咒的遭遇也讲了…… “神谷老师，我觉得……我梦见过您。” 末了，鹤见葵这样说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还未见过神谷之前就梦到对方，现在师徒之间打开话匣子，大概是把这个疑惑搞清楚的机会。 边上的般若，原本正在一边饮茶一边认真听鹤见聊她自己身上的事情，这会刚刚把茶壶拿起来往自己的茶杯里倒水。 随着鹤见的话音落下。 茶水在茶杯里涓涓碰撞的声响，在这一瞬间静止下来。 “哈？” 神谷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懵了，他茫然抬头，正对上边上般若投来的温柔目光。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和般若心有灵犀的神谷可清楚的很—— 这看似柔情似水的注视里面，包含的却是锋利又鄙夷地询问： 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嗯？(本章完) 第631章 大黑天的赐福 天地良心！ 这次神谷川可以保证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处理八分诅咒那会，他和鹤见葵完全就不认识啊！ 神谷川同样用眼神给与般若回应。 在旁人的面前，般若素来是会给足神谷面子的。 再加上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只有彼此才能默契理解。 所以，鹤见葵并没有察觉到起居室里的气氛不对劲，她只是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讲着：“八分诅咒解除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黑色的羽织、紫白的襦袢，还有红黑的洋裙，在风雪之中摇晃。除此之外，还有几道完全看不清的身影。” 神谷和般若再一次交换眼神，“队内语音”停止。 误会解除。 听起来鹤见葵梦见的不止是神谷川，还有般若和玛丽。 般若确信，在八分诅咒期间，自己是完全没有见过鹤见葵的。 “你是说风雪之中，确定吗？” “嗯。” 神谷川听明白了，鹤见葵在梦里看见的情景应该是常世的礼文华，是蜘蛛母神的神殿处，貌似是窥见了雪山之上般若斩断了八分诅咒的那一幕。 可是作为身在现世的人类，鹤见怎么会看到常世里的情景呢？ 还有鹤见说了，梦里她还看见了其他好多道模糊的身影，可是能相对看清楚的只有神谷川、玛丽和般若。 姑且先不谈小徒弟到底为什么能通过做梦看见常世里发生的事情。 退一步来讲，先假设她做梦的契机，是源于般若斩断了她身上八分诅咒。 诅咒解开的那一瞬间，可能带起了某种力量涌动，而后又反映到了鹤见的梦里。 如果是这样，那小徒弟她在梦里能看见般若还可以理解。 神谷作为般若的契约者，身影会清晰一点也可以接受。 但玛丽到底是为什么会被鹤见葵所窥见的？ “鹤见，再多说说你的那个梦境吧。”神谷思索片刻，这样追问道。 “那个梦境里的所见有种……不像是做梦的感觉，就算醒来也能记得很清楚。不过，那场梦的持续时间很短，我很快便惊醒过来了。”鹤见葵一边认真回想一边补充，“哦……还有，梦里我有种感觉，我所看见的那三道较为清晰的身影里面，是那道红黑色的洋裙是最能吸引我。” 红黑洋裙，也就是说指的是玛丽。 这就更奇怪了，最能吸引到鹤见葵注意的，反而是和当时八分诅咒没有任何关联的玛丽。 “这样啊。” 神谷的指尖轻轻敲击茶几桌面，细细思索。 他感觉这件事应该还是和大黑天的赐福有关。 目前已知的，大黑天的权柄和玛丽的权柄极为相似，是因为这个鹤见葵在梦里的注意力才会被吸引的吗？ “鹤见，我能对你身上的大黑天赐福力量做一些测试吗？” “好，好的。”女孩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神谷川见状，及时出言安抚：“别紧张，只是简单正常的测试。如果过程之中你感觉到不安不适，随时可以叫停。” “我会配合的。” 不得不说，在今晚的授课之前，神谷施展“云耀”技艺给鹤见葵看，还是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 鹤见亲眼看见鬼神弟子出神入化的剑道技艺展示，直接为之折服。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自己的师父也由衷多了几分崇拜。 神谷和鹤见这一对师徒也只是刚开始接触而已，彼此还不知根知底。正如神谷还不了解自己的徒弟一样，徒弟同样不知晓师父的为人，要是没有这几分崇拜做为基础，鹤见葵这会可能要怀疑所谓的“测试”另有所图了。 看到小徒弟点头，神谷川同般若交换了眼神。 后者心领神会，当即从座位上飘荡起来，出了起居室的房门。 于是，跪坐着的鹤见葵又开始局促起来，把脸埋下，右手不自觉住紧裤腿上的布料。 这个测试是要和神谷老师独处才能进行的吗？ 到底是怎么样的测试？ 还不等她好好分析完自己目前的处境，视线的余光里突然出现了小小一抹的红色。 那是半截红色的蜡笔，从起居室的门外走廊“轱辘轱辘”自己滚了进来。 蜡笔滚动到神谷的身边缓缓停下，而后就像是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又重新动起来，倒退了大概半米。 这时候—— 数条凌乱的红色线条从其表面刷刷蔓延扩散出来。 那些杂乱的红线彼此纠缠，狰狞扩散，像是孩童随手涂抹出来的意义不明的涂鸦。 涂鸦红线越聚越多，相互覆盖交融，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便勾勒成为人形。 外形上来看，似乎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留着和公主切相似的水母头，两条“水母须须”摇摇晃晃。 小女孩浑身都由红色线条构成，只有脸上眼睛、嘴巴的位置没有被红线填满，留出空洞的空白来。 “咦？” 女孩的右手，抵在脸上大概是嘴巴的位置上。 她微微歪着脑袋，似乎正在颇为好奇地注视着鹤见葵。 又一个怪谈，惊悚之余，外形和行为举止又透着一股荒诞的可爱和天真。 “这是彩织。”神谷川这样介绍道，“鹤见，你刚才说你身上的福神赐福，如果被激发出来，只能做到驱散怪谈，但无法伤害到怪谈，对吧？” “嗯。” “能让彩织靠近你吗？” “……好。” 在神谷的示意之下，彩织贴近了鹤见葵一些。 大概近到差不多能彼此接触的程度。 而后刹那之间从鹤见的身上，从她周遭的空气之中，一些浓稠的，金黄的气息流溢而出！ 在这些金色光芒的映照和包裹之下，鹤见的气息发生了转变，变得更加锐利，像一柄出鞘了的利刃。还有她的瞳孔，原本深棕色的眼瞳在这一瞬间也染上了金色的光泽。 “咦！？” 彩织空洞的小嘴开合，惊呼着后退了一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受到了一定的惊吓。 不过也仅仅只是后退而后，小蜡笔并没有落荒而逃。 “可以了，彩织。” 神谷伸手把彩织揽回到怀里。 通过观察他这时候已经可以确定，以小蜡笔c级上游的实力，是可以不被鹤见所携带的大黑天赐福所驱散的。 但彩织如果仍要强行对鹤见发动攻击，没准会受到赐福的进一步阻拦。 神谷川又问小徒弟：“鹤见，你感觉如何？” “我不知道，赐福的力量好像比以前弱一些，压抑一些。” 所以，赐福依旧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从母亲去世后，鹤见葵就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大黑天的赐福，一直到现在。 受到赐福的副作用影响，鹤见撞过不少灵。 而那些遭遇过的灵体怪谈，能直接干扰赐福力量的屈指可数。 可老师家里，随便两个怪谈都能实现这一点。 此外，鹤见葵这下子终于明白神谷川在测试什么了—— 福神赐福的强度上限。 说实在的，作为赐福力量的持有者，鹤见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力量的上限在哪里。 这是自然的。 要想知道赐福力量的上限，那起码得遭遇到能突破赐福的怪谈才行。 可鹤见葵要是真有过这样的经历，那现在也不太可能全须全尾地坐在神谷家里了。 “鹤见身上的赐福力量会被荒神完全压制住，而c级的怪谈存在突破这种力量的可能性。”神谷这边，已经大致得出了测试的结论。 他拍了拍怀里的红色小脑袋：“谢谢你，小蜡笔，做得很好。” 因为受到惊吓还有点委屈的彩织，听到神谷夸奖的话，立马就恢复了精神。 由红色线条勾勒而成的娇小身体，“嗖”的一声钻回到半截蜡笔里，又“咕噜轱辘”地原路滚出了起居室的门口。 看她那兴奋的劲头，大概是想马上跑上楼去，和姐姐小悟炫耀一番…… 等彩织离开，鹤见葵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地更加端正一些：“神谷老师，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有一点猜想。” 经过初步的测试验证，神谷大致做出了一个猜想。 小徒弟身上的大黑天赐福，对于目前的神谷川而言，其实算不上太强。 能压制住这份力量的荒神，神谷分分钟可以拉来一车。 可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绝大部分除灵师来说，这份能同c级怪谈相抗衡的赐福已经算非常强大了。 所以这种程度的力量，是鹤见现在凡人的身躯能背负起来的吗？ 感觉不太可能。 那么换一种思路呢？ 也许那股赐福力量并不是直接体现在鹤见葵的肉身上的，而是落在常世里。 要知道常世和现世的空间基本相互对应，假设鹤见葵在现实里活动，在对应的常世空间里始终有一份大黑天力量跟随着呢？ 而当鹤见葵遭遇到危险时，这股力量就会突破表里世界的界限，流溢到她的身边来。 这样子就能进一步解释，小徒弟为什么会在梦里看见常世里的景象—— 以般若解除八分诅咒为契机。 诅咒销毁的瞬间，在常世里跟随鹤见的赐福力量出现波动，进而流溢到现实，将诅咒源头处的一些碎片化景象反映到了她的梦境之中。 又因为是大黑天的力量在主导着这个巧合发生。 受此引导的鹤见，才会被与大黑天权柄极其相似的玛丽所吸引。 思考至此，神谷觉得有必要再验证一下。 “鹤见，穿上外套，跟我去一个地方。” …… 现实，铃高中。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半左右。 神谷川曾经的高中母校当然早已经大门紧闭。 不过这无所谓。 大石俊马驾驶着幽灵车，一脚油门转向学校的围墙就可以顺利进来。 学校的樱林。 这里对应的常世区域，是神谷川在妖怪世界的第一个出生点。 幽灵车稳稳地在樱林停下，神谷带着小徒弟走下了车。 鹤见葵还是第一次乘坐幽灵车。 不，这是她人生之中第一次见到幽灵系的交通工具。 神谷老师的家里……很神奇。 这样想着，鹤见葵又对着幽灵车多看了两眼。 “意犹未尽吗？家里还有更刺激的幽灵机车，下次有机会让你体验一下。”边上的神谷这样招呼徒弟道，“现在，你要做的是在这等我一会。” “只是等着？” “嗯，等着就好。别四处走动，看那边，那里就有个摄像头。” 铃高中对应的铃诡校到底是神谷川接触常世的新手村。 两年前刚起步那会，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翻墙溜到学校的樱林，然后进入常世刷副本。 所以像学校里哪里有摄像头，哪里是摄像头的盲区，他都门清。 鹤见葵也不知道神谷又要做什么，但这次却是不迟疑地就点了点头：“好的，神谷老师。” 她有种感觉。 经过今晚，自己身上那股玄幽莫测的赐福力量就会被剖析干净，就像是摆上解剖台那样。 这份力量会被神谷川精确地剖开，其中的纹理，其中蕴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将会一览无余，清清楚楚地展现出来。 或许这就是鬼神弟子的实力吧，能轻而易举做到对于其他人来说难以理解的事情。 神谷唤出乌天狗，让他留在鹤见葵的身边。 灵车团的大石和高山，也和他们一起待在此处。 而神谷川自己则是转身去了樱林里，去到鹤见葵所看不见的位置。 他要在这里进入常世看看。 视线之中暗淡的色块交叠，又慢慢变得清晰，常世铃诡校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 和现实的情况相差无几，无非就是环境的色调更加暗沉。 “这里的气氛和平时不一样。” 凝着眼眸简单扫视了一下四周，神谷川抽出童子切朝着樱林外走去。 等走到林子外头的卵石小径，也就是现实世界鹤见葵对应的所滞留地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模糊人形轮廓。 诡校现在正被夜色所笼罩，而那道轮廓就在昏暗的环境之中，收敛地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可以看到，卵石小径上的那道金色人形是少女的身姿，身材高挑，体型纤细的同时又颇具力量感。 看起来和鹤见葵本人有几分相像。 “这个是赐福吗？” 看来神谷川对大黑天赐福的猜测是正确的，在常世里面，鹤见于现实所处空间的对应处，真的有具象化的东西存在。 不过那金色的人形轮廓，本身并没有神智，只是站在石径上呆呆的不动。 硬要说的话，这东西就是一团和鹤见葵体态相近的能量体。 神谷川又凑近一些，终于有所感知，仰起头来。 他看见金色的轮廓上面，正被一条细细的，难以察觉的丝线所牵引着。 透明的丝线伸到空中的一定高度便无法被感知到了，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丝线延伸并消失的方向……那边，是茨城县的方向吧？” 神谷川从高空收回目光。 “这份赐福能量的源头，估计在常世里的吉光寺。” “在常世里，那边会有什么东西存在呢？是大黑天的本尊，还是……大黑天的神骸骨？”(本章完) 第632章 黄泉背后 “玛丽。” 随着神谷川的呼唤，铃诡校之中有罡风扫荡而出。 强劲的风声带着浓重的凉意，血红色的雾气从诡校建筑的高处叠层向下滚动游荡，建筑物的阴影随着雾气朝下方倒压，夜色的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又和猩红的雾气混成一体，带着淡淡的蔷薇香味。 “在你身前。” 玛丽温柔地给与回应。 红雾的深处，红黑的洋裙摇曳。 “你能感受到吗？那团金色的轮廓所连接的位置。那你能对这团能量做些什么吗，用温和一些的方式？” 神谷这样询问道。 鹤见葵说过，在她窥探见常世的梦境里面，玛丽的身影是最能吸引她注意的。 现在看来，很可能是玛丽本身在吸引着大黑天的赐福。 哒哒。 红雾翻涌，玛丽的靴子鞋跟踩过卵石小径，脚步声清亮。 她在神谷的示意之下靠近了那团人形的赐福。 随着玛丽的接近，那团金色的人形赐福能量剧烈抖动，边缘泛起鲜红色。 而那一抹红色就像是落进了水中浓重墨滴，晕开扩散，很快就人形的能量团彻底染红。 “可以了。” 一直凝着瞳孔观察情况的神谷川叫停玛丽。 后者面无表情地顺从地停下。 随着玛丽施加影响的停止，大黑天赐福上覆盖的红色快速褪去，其表面再一次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玛丽好像能控制这团赐福啊……是因为她和大黑天的权柄实在过于相像了吗？不过要是玛丽一抽离控制，赐福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赐福是由大黑天赠与鹤见家族的人的，如果大黑天真的还存在，那么玛丽作为荒神应该是没有这么容易控制住这份力量的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 他现在怀疑，常世的吉光寺区域里存在的并非是大黑天本尊。 总的来说，常世的吉光寺有很大的探索价值。 这时候，已经退回到神谷身边的玛丽忽然抬头。 她那如同洋偶娃娃一般精致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视线则是注视向连接着人形赐福力量的那条丝线在空中所消失的位置。 “那边，在呼唤我过去。” 玛丽这样说道。 …… 神谷从常世返回现实，在樱林里苏醒过来。 他这趟进出里世界不过只了几分钟的时间。 鹤见葵、乌天狗还有大石和高山他们，依旧等候在林子外面。 神谷川走出来，先是询问小徒弟：“鹤见，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但鹤见葵听了师父的问话，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我们先回去吧。” 神谷招呼徒弟回家。 回去以后，他大致将今天的发现告知给了鹤见葵。 告诉她，她身上的赐福力量，实际上是落在常世的对应空间里的。 除灵师们基本都知道现世和常世的概念，鹤见虽说算不上一个除灵师，但好歹是除灵世家的后代，这一点对于她来说不难理解。 后续神谷还隐晦地说明，庇佑鹤见家族的大黑天，大概率已经不存在了。 又或者说，世代庇佑她家族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大黑天本尊，而是这柱神明遗留在常世里的某种力量。 大致讲清楚了这些，神谷便让大石送鹤见回去千代田。 对于小徒弟而言，今晚她所接收到的信息量很大，还需要好好再消化一下。 ……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东京的气候已经有回暖的趋势。 这一个星期里，神谷又将鹤见葵叫到家里两次，验收了她回去练习阿吽之息的初步成效，并且按部就班地又进行了两个课程的教学。 这个星期上门的这两趟，小徒弟倒是主动就把换洗的衣物也一并给带了过来。 看起来鹤见葵倒是很能适应神谷的教学，都知道自己练习完以后在老师家里沐浴了。 至于赐福的事情神谷没有主动谈及，小徒弟也就没有再问。 就是老老实实地练习剑术技艺。 当然，这一星期里神谷川也做了别的事情。 最重要的就是让觉姐姐利用现有的材料，又加工出来一个【空白神椟】。 他打算去常世的吉光寺探索一番。 要开启吉光寺的里世界地图，当然要去现实中的吉光寺一趟。 其实早在一个星期之前，神谷川就已经在吉光寺踩过点了。 那会【空白神椟】自然还没造好。 神谷乘坐幽灵车，带着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连夜抵达了现实的吉光寺附近。 他让斥候的身外身先进入常世的吉光寺区域探索。 小小老头跟随了神谷两年，早就实现了异访，在表里世界的活动更加自如。 根据斥候的打探，里世界的吉光寺区域被一股无法靠近的结界力量所隔绝，看不清里面具体有什么。 和当初大江山里，伊吹大明神神社的情况类似。 要想跨越这股结界力量，估计还是得用到天之尾羽张。 神谷川现在手下人才济济，可调度的荒神也不少，他当然可以让金熊、星熊或者有自由活动能力的香月熏等，带着羽张碎片先行破开常世的吉光寺结界。 可是考虑到事关神明的力量。 而且有结界封锁，吉光寺里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为了稳妥起见，神谷川还是决定自己走一趟，他先留了小小老头的分身在常世吉光寺区域盯梢，自己则是耐心等到了【空白神椟】制造完成。 神谷带着新的神椟去了吉光寺。 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置，然后顺利登录常世。 里世界的吉光寺，和小小老头汇报的一样，被无法靠近的结界所隔绝。 而且和大江山当初的伊吹神社雷同，结界附近的空间范围有些异常。 在现实之中，应该是没有结界范围空间的对应位置的，新立下的神椟落在距离结界几百米开外。 但这样也就足够了。 确认新地图开启，神谷川先是返回现实，风尘仆仆又回到东京的家里，回到二楼的大床上又连接进常世，正式开始了新地图的探索。 常世里的吉光寺区域，被如同玻璃器皿的结界倒扣着覆盖。 这里的结界呈现透明的金色。 至于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大黑天好歹也算和我有些交情，只希望这里别又是一柱发狂的神明。” 神谷川持着由残缺的天之尾羽张靠近。 破损的剑刃挥下，磕上透明的金色高墙。 咔嚓一声，空间动荡。 如同玻璃碎裂的一声清脆声响后。 那浑然一体的金色结界，从刀刃碰撞的地方崩裂，并且向着周围绽放出蛛网一般的细纹，并且很快碎裂出一豁可供人通过的罅隙。 神谷的挥剑力道把握地非常精准。 透过裂开的口子，他朝里望去。 里面是一座还算完整的古刹，和现实里吉光寺的结构相似，都是和式的寺庙建筑。 此外，最为显眼的是一尊极为高大的雕像。 雕像呈现青黑色，巍峨站立，身后有火焰背光。项挂人头骨大念珠，戴五骷髅冠，头顶又以蛇束头发。共有六条肌肉发达的手臂，持着不同的武器和法器。 一尊狰狞的六臂大黑天像，凶神恶煞，直戳云霄。 神谷站在结界之外，凝着眼眸观察了一阵子，确定那尊高大的神像不会动起来，这才收了天之尾羽张，转而持着童子切安纲穿行过破裂的结界。 他保持着警惕，一路走到寺庙中央走去。 期间并没有察觉到强悍的鬼神气息，反而是挂在腰间，座敷童子栖身的金球铃铛“叮铃叮铃”响个不停。 敷宝这样子，大概是察觉到了周围有某种很厉害的道具素材存在。 等走到那尊头顶苍穹，几乎碰触到结界顶端的大黑天像前。 “嗯？” 神谷川有所感知，将童子切的刀柄握紧了几分。 只见那青黑色神像高举着的那一对手中，展着一张象皮，从象皮之上有一团金光涌出，砸向地面，并且快速凝聚成人形。 手持宝槌，肩扛大袋，体型宽胖，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意。 是rb福神形象的大黑天，神谷曾在宝船上见过大黑天的一缕神识，和现在的形象基本相似。 “你来了，鬼神共主。” 福神大黑天仍是笑着，挥了挥手里的宝槌，朝神谷川这样打招呼。 “又见面了，大黑天。感觉这一次，是你在刻意指引我过来。” “又见面？哦，你大概还见过其他大黑天的神识。可是抱歉，我们之间是互相独立的，所以我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 眼前的福神大黑天是可以沟通的。 神谷将握紧童子切的手微微松开一点。 同时，他从面前福神的身上感受不到神明该有的强悍气息。看来正如对方所说，这位大黑天应该也是一缕神识，并非本尊，和宝船上见到的一样。 “所以，要我过来是为了什么？”神谷试探性的发问。 “大黑天的骨，我把这个给你，你应该用得上。” “给我？不需要代价吗？” “鬼神共主，你正在做的事情就是代价。” “我不明白。”神谷摇头。 “那便问吧。”福神眉开眼笑，“但我只是一缕神识，大概并不能完全解答你的疑惑。” “你说我正在做的事，是指什么？” “坐上鬼神共主的位置，确保世界不被黄泉所吞没，不是吗？” 福神大黑天所说的倒是没错，这确实是神谷川一直在做的事情。 “所以，大黑天站在黄泉的对立面。其实我很好奇，大黑天是外来的神明吧？祂也参与了高天原和黄泉的神战吗？” “大黑天诞生于乳海，祂的一个化身曾经降临出云，我也只是那个化身的神识而已。而降临于此的福神大黑天，在神战之中确实是归属于高天原势力的。” 福神神识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 乳海，似乎是印度神话的发源地。 和rb神话发源的“出云”，差不多是一个含义。 福神大黑天：“由伊邪那美所带领的黄泉势力诞生的诡异。据我所知，在黄泉活跃的期间，乳海世界也并不太平。这之间或许有着某种联系，这也是我愿意帮助你的根本原因，或许你可能弄清楚这一点。” “等下，你说乳海，那乳海的神明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调查黄泉的事情？” “乳海的情况并不比现在的出云好多少。而且各个娑婆世界的通路和联系，早已经被彻底阻绝。不同地域的神明已经不能像远古时代那样，用化身互通到彼此的世界。像大黑天化身降临出云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久到那尊化身甚至还可以在这里获取神骸骨。” 娑婆世界。 考虑到大黑天是印度教出身，这个说法大概印度乳海神明们用的一种代称。 用来代指其他不同地区的神话世界。 还有，福神大黑天说伊邪那美的黄泉势力诞生的很诡异。 如果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根据神话，高天原和黄泉之间的对立，是源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决裂。 但在神话之中，有这样一段描写—— 伊邪那美生育火之迦具土神后被烧伤，不久便因此而死。 伊邪那岐因思念妻子，便一路去往了黄泉根之国。 在黄泉国大殿里，伊邪那岐见到了死去的妻子，并且请求祂和自己回到高天原去。 不过伊邪那美对此的回答是，自己已经吃过黄泉的食物，只有得到黄泉里神明的应允才能和丈夫回到高天原上去。 之后才有伊邪那岐窥见妻子腐烂堕落的躯体，受到惊吓逃亡，导致夫妻决裂的桥段。 根据这些记叙可知，在伊邪那美落入黄泉之前，黄泉根之国就已经有神明存在了。 可这在父神伊邪那岐与母神伊邪那美之前，掌控着黄泉的神明究竟是谁，却又不得而知。 当然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排除是人类记载的神话存在谬误。 可是，现在来自乳海的大黑天又明确说，黄泉的活跃可能和乳海世界的动荡存在某种联系。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 伊邪那美所控制的黄泉势力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存在？(本章完) 第633章 玛丽，向着A级晋升 按照福神大黑天神识给的情报，神谷要对抗的黄泉势力背后可能还有什么未知的存在。 并且很大可能和乳海的混乱也存在联系。 高天原和黄泉开战的原因，可能并不是伊邪那岐、伊邪那美夫妻决裂那么简单。 由此，神谷川可算明白大黑天这柱舶来神为什么会如此支持自己的原因了。 作为乳海而来的神明，大黑天在出云神战之中选择加入高天原一方，可能并非是对高天原有什么强烈的认同感，更多的是因为忌惮黄泉势力背后存在的东西。 那个很可能连同乳海都一同危害了的东西。 所以降临在出云的大黑天化身，始终是一个心系乳海的外来者，并不算是旧高天原势力的遗老。 对于神谷川这股刚崛起的新高天原势力，也根本就不排斥。 懂了，在出云的地界，谁打黄泉祂就帮谁！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抗击黄泉这件事情上，我神谷川出了大力！ 至于大黑天化身所遗留下来的神骸骨，我也一样受之无愧。 这是我抗击黄泉所应得的嘛。 快端上来吧！ “出云的鬼神共主，你似乎已经没有疑惑了。”福神大黑天形象的那缕神识笑吟吟道。 “其实还是有的。” “那还真是抱歉，我也只是一缕神识而已。如果你想了解出云内部的古老秘辛，我实在无法帮到你。” “那赐福呢？现世里的鹤见家族，长期以来都在供奉大黑天，并且还得到了赐福。如果我取走大黑天的神骸骨，这份赐福力量还会存在吗？” “鹤见家族的赐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大黑天的神识显出思索的样子来，“鹤见家族的赐福力量来源于大黑天的神骸骨，而你手下的式神里，和这份神骸骨完全契合的那位玛丽小姐。由她吸纳下神骸骨之后，只要鹤见家转而对她进行供奉，我想赐福的力量应该依旧会存在的。” “这样啊。” “嗯，最好是这样。吉光寺因为有鹤见家族的世代供奉，是出云现世之中大黑天信仰的核心所在。只要吉光寺里能供奉你的那位式神，现世之中对大黑天的信仰就能为你所用。” 让世代供奉大黑天的鹤见家族转而供奉玛丽。 还真是一个让吉光寺违背祖宗的建议。 但事实上，守护神骨的大黑天神识本身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在意。 神不在乎。 而且玛丽只要接纳了大黑天神骨，那就不再是荒神，而是已经开始朝着真正意义上的神明转变。 是位于高天原鬼神共主座下，行走于现世与常世之间，撒播喜气、执掌怒意的福运女神。 让吉光寺供奉她，可丝毫委屈不到鹤见家族的人。 只希望鹤见知伸不要太过古板拘泥，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玛丽。” 这样想着，神谷川唤出了玛丽。 黑红色的洋裙从他的身边飘荡而出。 “看来你做好准备了。” 福神的神识依旧笑着，手中的那柄宝槌一挥，砸向身后那座六臂大黑天神像。 宝槌砸在神像的脚指上，一丝几乎不可见的裂纹，在雕像的右脚脚背蔓延开来。很快，那道裂纹扩大，更深更粗，变得显眼，如同蜿蜒生长的黑暗藤蔓，像冬日枯枝般在雕像上肆意蔓延，每一次的开裂都伴随着嘈杂的声响。 顷刻之间，这尊巍峨巨大的凶神神像，就如同一件脆弱的易碎品一般，由下至上绽放，彻底碎裂。 大量巨石从高处坠落。 玛丽没有开口说些什么，高耸入云的神像崩于眼前却依旧面不改色，不过她唤出涌动的猩红血雾，那些躁动的雾气贴近神谷川，温顺又温柔地包裹住他。 等到神像轰塌的巨大响动终于停止，一条正常大小，如同脊椎的骨骼便从烟尘和石块废墟之中裸露出来。 那是一条青黑色泽交融着耀眼金色的骸骨，散发着强烈的古老气息，骨头铮铮交错。 大黑天的神骸骨如同受到感召，悠悠的飞浮起来。 骸骨在靠近玛丽的瞬间，便迸散成数不尽的细小粒子，青黑色和金黄色交融。 下一秒，这些颗粒被玛丽的滔天红雾迅速席卷吞没。 而玛丽本身也快速隐没进了红雾之中。 “鬼神共主，去为你的式神举行晋升仪式吧。”福神的神识依旧面带笑容，但是身影已经开始变淡，渐渐地要看不见了。 “谢谢。” 神谷川朝着对方诚恳致谢。 “愿你能尽早登临高天原的神位。” 福神神识这样说着，身影消散，常世的吉光寺里，只剩下了一地的狼藉废墟。 神谷川没有在原地滞留，大黑天的神识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是给玛丽举行晋升仪式。 玛丽原本就在晋升a级的瓶颈处。 对于鬼神而言，晋升到a级后就有吸纳神骸骨的可能性。 玛丽现在容纳了相性极佳的神骸骨，应该是直接朝上突破了，晋升和吸纳骸骨同步进行。必须得赶紧为她点泣血冥烛，为晋升保驾护航。 …… 玛丽的晋升仪式很快就被安排上。 她晋升所需的两种不同级别的蜡烛，神谷川现在手头都有，“制烛小僧小作坊”那边早就造好了。 泣血冥烛这东西，可是能大大促进和稳定晋升过程的。 再加上玛丽目前所持有的信仰力量非常充沛。 所以，不用担心她会晋升失败。 而看泣血冥烛燃烧的速度，神谷川估计这场晋升最起码要持续一个月左右。 b级晋升a级，是荒神朝着真正神明蜕变的过程，耗时长一点也可以理解。 稳固完玛丽的晋升仪式后，神谷川又返回了常世的吉光寺地区一趟。 如月站台在这里拔地而起。 神椟都立出去了，这块地区当然也要归纳进自己的治下领地范围。 区域擎天的六臂大黑天像坍塌，其中的神骸骨被取走后，佛寺范围外的结界已经消失。 而且，坍塌的神像还将佛寺建筑砸毁了不少。 考虑到这里未来大概率会是玛丽的地盘，是玛丽信仰的另一个中枢点。 神谷川打算之后安排大江山那边，精通建造的鬼族工匠把这里重新修缮一遍。 当然了，施工开始之前，得把这片区域的周边彻底控制下来。 这也不难。 让金熊童子带队，配合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对周边进行探索即可。 再保险一点就让星熊也随行。 老规矩。 把此片区域那些可以沟通，较为温顺的怪谈，都通过如月列车“请”进高天原领地。 那些无法沟通，性情暴虐，会大大危害到领地安危的怪谈，则果断处理掉。 高天原目前的军备力量，是蟹姬负责内部，金熊负责外部。 小蟹娘主要就负责管理各片已控制区域的治安。 金熊做的事情，则更多的是向外探索，有时候还要配合猫掌柜行动。 偶尔还会接取一点高天原势力中高层的委托任务。 就比如之前，卖脚婆婆就曾委托金熊帮青木原的敷次郎二十，物色一条强而有力的怪谈手臂回来。 反正有“一定要击败奴役鬼族的神谷川”这样坚定的理想信念在心中，化悲愤为动力的金熊童子工作热情一直很高涨。 干活比整天酗酒的星熊卖力多了。 而且他行动的时候，还有小小老头的一个分身做“监军”。 目前为止完全没有出过任何乱子。 意外的可靠呢！ 所以吉光寺区域的探索攻略，交给金熊他们去做就行。反正就算真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或者发现，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小老头分身都会第一时间通知神谷川。 家底富裕了是不一样。 在以前这种区域开荒工作，那都是神谷川下场一刀一刀亲手砍出来的。 …… 玛丽晋升仪式开始的第二天，神谷川临时将鹤见葵叫到了家里。 见到小徒弟的第一时间，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鹤见身上赐福力量的气息已经不在了。 这是当然的。 那份赐福的力量原本来源于大黑天的神骸骨，以及守护骸骨的福神神识。 现在无论是神骨还是神识都不复存在。 按照福神神识的说法，这份赐福赠与鹤见家族的契约，是会被玛丽一并继承走的。 只要玛丽晋升顺利完成，后续吉光寺开始供奉玛丽，赐福应该就可以再次生效。 那时候鹤见身上的赐福就不能称呼为“大黑天的赐福”了，而是“玛丽的赐福”。 说起来，这份赐福的契约之所以会存在，好像与鹤见族人世代对大黑天的供奉相关，和他们家族的血脉姓氏也有所关联。总之普通人和神明之间的联系，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建立起来的，要有好几代人的努力才行。 有点可惜。 如果不是赐福生效的条件过于繁琐和苛刻，高低得给大徒弟也整一个…… 神谷家的起居室里。 师徒二人正对坐着。 “鹤见。”神谷川微微缩着的瞳孔恢复正常大小，停止了对小徒弟的观察打量，“你有感觉到你身上的赐福发生了变化吗？” 鹤见葵没有回话，把头低下一些，脑后的马尾没精打采地晃动。她就这样坐在那里，像一只被遗弃，又万分倔强的小犬。 当然有感觉到。 事实上，以鹤见的感知能力，身上赐福出现变化是不太能感受出来的。可现在的情况是—— 赐福的力量完全感受不到了！ 从直觉上来说，鹤见葵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神谷川有莫大的关系。 毕竟一个星期前，老师才刚对自己身上的赐福做了些测试。 而后在短时间内，已经存在了许多年的赐福力量便离奇消失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鹤见心里所想的并不是： 神谷老师居然取走了我的赐福。 而是—— 神谷老师居然连鬼神的力量都能影响。 就算赐福的力量真的是神谷川取走的，到目前为止鹤见葵并未怨恨对方。 连神明所赐的力量都能取走，那么弱小如我，又有什么怨言能讲呢？ “只要……只要他依旧将我视作弟子，依旧愿意教导我剑道就可以了。” 默不作声的鹤见葵心里这样想着，右手不自觉地攒紧了一些。 她有些害怕。 怕神谷川觉得，没了赐福的自己没有任何价值。 怕神谷川接下来开口会说：“你走吧鹤见，再也不要回来。” 他会是这样冷酷的人吗？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自己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鹤见葵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而后，如坐针毡的女孩听见，听见了自己的老师开口，语气温和：“鹤见，坦白说，你身上赐福的变化和我有关。” 他承认了。 轻描淡写地就承认了。 鹤见葵心乱如麻，她的胸口很闷，有点喘不上气。 焦躁，不安，像是在等待悬在头顶的屠刀落下。 神谷川：“不过，放心。你身上的赐福不是消失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出现的。我可以保证，你身上的赐福重新出现后，会比以前更加可控一些。” 不出意外的话，赠与鹤见家赐福的神明之后会从大黑天转变为玛丽。 有神谷川示意，赐福当然会更加可控。 “您说……什么？”鹤见茫然抬头。 “你身上的赐福会再出现的。”神谷川重复一遍，“不过要实现这一点，我们得去和你爸爸再打个招呼。” “您……我……” 意料之外的答复让鹤见葵的身上放松下来一些，但她的心却跳得更乱了。 是自己误会老师了吗？ 神谷老师并没有取走自己身上的赐福，反而想让自己身上的赐福力量更加稳定？ 而我在阴暗地揣测他…… “鹤见？” 神谷看着小徒弟无比纠结和动摇的神情，知道对方现在肯定在心里想了很多。 如果是小鹿面对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倒豆子一样向自己问问题。 但鹤见并不会这样。 她似乎更习惯把情绪和问题都积压在心里，然后自己消化。 “鹤见？” “……在！”女孩终于回过神来，慌忙将背挺直。 “赐福的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而且包含了不少意外。我会试着解释给你听，在我们去茨城县拜访你父亲的路上。”神谷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小徒弟再说明一下情况。 当然，只说那些可以讲述给她听的内容。(本章完) 第634章 拜访吉光寺 茨城县。 在行驶幽灵车上，神谷川向鹤见葵讲述了赐福发生变化的原因： “你还记得你在梦境里看见的红黑洋裙吧？你说最能吸引你注意的那道身影，那是玛丽，你之前已经见过她了。” 玛丽小姐。 鹤见葵上个星期到神谷川学习的时候，曾见过老师手下的这位式神。 印象里是个非常强大且漂亮的怪谈。 鹤见在见到玛丽的时候，对方就像个精致的洋偶娃娃一般，静静坐在神谷老师的身边。 鹤见葵对于老师家里的情况依旧不算太了解，她只知道那位玛丽小姐在老师家中的地位，和主妇姿态的般若相同。 且初见玛丽时，鹤见身上的赐福还未消失。 她本能惧怕玛丽强悍气息的同时，还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的吸引力，和梦境里一样。 “玛丽本身是荒神，嗯……这件事在对策室里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她的权柄和你们家族世代供奉的大黑天相似，这大概也是她的存在会吸引你注意的原因。” “还有，你知道的，荒神是怪谈和神明的分界。成为了荒神的怪谈，依旧可以朝更高的位格突破。” 神谷川尽量用小徒弟能理解的话，为最近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做铺垫。 鹤见葵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这个女孩心思是敏感而细腻的，她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你家世代供奉的大黑天，祂并非是这柱神明的本尊。大黑天诞生于印度，祂的本体在印度也很合理，对吧？不过，很久以前，大黑天曾有一尊化身漂洋过海，随着信仰的传播来到日本。” “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那尊大黑天的化身出于某种原因已经殒落了，只有一缕神识还留存于世间。而世代庇佑你家族族人的力量，和那缕神识脱不开关系。” “因为你的出现，我和大黑天的神识取得了联系，并且达成了一项共识。具体的结果是，大黑天化身在这里的遗产，将由玛丽继承，包括你身上的赐福庇护也是一样的。” 神谷川这样说道。 大体上说明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过像是他和大黑天的神识是如何取得联系的，又和那缕神识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则都略过不讲。 至于玛丽继承大黑天遗产的事情，告诉鹤见葵也无妨。 接下来神谷川还要去吉光寺里说服鹤见伸知供奉玛丽，这件事情鹤见家的人迟早会有所察觉的。 鹤见葵的大脑飞速运转，但依旧有点处理不过来老师告诉她的信息。 神谷老师说，他手下的玛丽小姐，继承了神明的遗产？ 那这样一来，她还算是荒神吗？ 还是说，已经朝着神明的方向蜕变了？ 神谷老师，能够驱使神明？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显得不切实际。 但唯独在神谷川这里…… 他是众人所公认，当之无愧的除灵师天板战力。出现在除灵业内不过两年的时间，便站在了令所有人都望尘莫及的位置上。 他有着沟通鬼神的能力，他的一身技艺也来源于一位未知的强大的神秘鬼神。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坐在幽灵车座位上的鹤见葵，处在三观颠覆，震惊到难以复加的状态，这时候又听见身边的神谷川补充说道：“鹤见，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所以我告诉你这些事，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和其他人透露。” 其实对于神谷川而言，目前告诉鹤见的事情，也不算是太大的秘密。 对策室都知道鬼神弟子驱使着一群荒神。 如果他手下的式神里真的有某一个突破了荒神的桎梏，朝着登临上更高的位格…… 业内在大范围震惊过后，大概也会选择接受。 不接受还能怎么办呢？ 毕竟鬼神弟子已经上演过太多次奇迹了。 甚至，对策室里的少部分人对于这种事情的发生，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譬如一直为神谷川背书的结成真剑佑。 所以，向鹤见葵强调这是一个秘密，更多像是神谷川对小徒弟服从性和忠诚度的一种试探和测验。 和他人共享秘密，是最能拉近双方关系的方式之一。 当倾听者了解了倾诉者的一些秘密，尤其是当其知道这些事情未曾向任何人提及时，倾听者会感受到自己的特殊性，对倾诉者的亲切感会立刻上升。 这就是“自我告白”。 当然，要实现这一点，倾听者本身必须是个可靠的人才行。 像小鹿，别看她平时娇憨又跳脱，可她几乎知晓师父的一切，且对旁人都守口如瓶。 之后，如果鹤见葵能向其他人守住这个秘密，那就说明她的秉性是可靠的，可以试着将她培养成一个和小鹿一样的，忠诚的“自家人”，然后投入更多的信任。 “阿——吽——” 鹤见葵并拢双腿，身体微微颤抖，用才刚掌握皮毛的阿吽之息努力平复心理，胸口有节奏的微微起伏。 女孩刚才在神谷家里，还在担心自己会被遗弃。 可现在又感受到了神谷川对自己的重视。 相比秘密本身，这种重视感对她而言更为重要。 她抬头，原本阴沉着的眼眸，变得如同一只刚被捡回家的流浪小犬那般湿漉漉：“老师，我不会和其他人讲的。” “嗯。” 面对女孩的承诺，神谷川轻松地点了点头。 他这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经常对怪谈用的那一套，用在了小徒弟的身上。 而且一样有效。 是该说自己精通人性好呢，还是该死好呢…… 可不管怎么说，鹤见葵既然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弟子，那她是否忠诚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 只要鹤见足够可靠，那么不管是出于得益于鹤见才能如此顺利取得大黑天神骨，还是出于对赤鬼老师的承诺，神谷川都会尽最大可能培养与照顾小徒弟。 …… 同神谷川交谈过后，鹤见葵一路上就没怎么再说话了。 她大概还要好好消化一下刚刚取得的信息。 幽灵车很快抵达了吉光寺所在的偕委附近。 鹤见家族世代经营的寺庙，是一座看起来很有年头的古刹，和常世里对应的寺庙有几分相似，城市化的现代进程与岁月变迁对这里影响甚小。 下了幽灵车，神谷和鹤见进入了寺院的大门。 吉光寺的庭院设计是禅宗典型的枯山水。 细细耙制的白沙铺在庭院各处，又看得见石组、石灯笼、常绿树、苔藓等经典不变的枯山水元素点缀各处。 树木、岩石、天空、土地的装点都是寥寥数笔，没有任何鲜艳的植被或者装饰。白砂、绿苔、褐石，色系深浅变化中可找到与彼物的交相调谐之处。譬如砂石的细小与主石的粗犷、植物的软与石的硬。 在修行者眼里这些单调又沉寂的景观，就是海洋、山脉、岛屿、瀑布的缩影。 行走在其中倒确实可以感受到寂静的禅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和文化的影响之下长大，鹤见葵的性格才也如同枯山水一样，总是收敛又沉静。 和活泼闹腾，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少女青春活力的大弟子鹿野屋截然不同。 当然了，生活环境的影响只是一方面，神谷觉得小徒弟鹤见葵会是现在这样偏向阴郁的性格，大概和她本身的成长经历也有关系。 进入吉光寺后，鹤见又联系了一遍父亲，略带歉意地对神谷说道：“老师，父亲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没事的，我可以等着。” 来拜访之前神谷川也联系过鹤见知伸。 不过鹤见先生今天被预约了法事，估计要到下午两点左右才能赶回到寺里来。 神谷倒是不急。 由于鹤见知伸还未回来，身为寺院大小姐的鹤见葵，便带着自己的师父四处参观打发时间。 他们首先去了大殿。 鹤见家族世代侍奉的六臂大黑天像就供奉在这里。 小徒弟熟练地给神像上了香，照例站在神像面前轻拍三下手。 神谷川也照做。 大黑天的神骨已经被玛丽吸纳，这尊神明对出云常世的影响应该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但神谷川受过人家莫大的帮助，就算这里的主人已经“名存实亡”，但作为登门拜访的客人起码的尊重要给到。 而后，神谷又跟着鹤见葵去了墓园。 吉光寺的墓园，在距离寺庙不远的山脚下，面积挺大，层层叠叠累满了墓碑。 二人在其中一处并不显眼的墓碑前停下。 神谷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鹤见桜子。 鹤见葵：“这是我的妈妈。” 鹤见桜子的墓碑周围很干净，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 为母亲点了一柱线香后，鹤见葵在墓碑的边上坐下来。 气氛总是闷闷的也不好，神谷开始和小徒弟找话题：“你的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妈妈她很严厉。” 坐在墓碑边上的女孩似乎终于放松下来一些： “以前寺庙里的事情，都是由妈妈把持的。在小时候，妈妈总是管教我，让我遵循寺庙里的那些规矩。不能在家里大声讲话，不能在家里吃有刺激味道的食物……” “小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妈妈明明对其他人总是那么温柔，唯独对我会凶巴巴的。” “我记得还在上国小的时候，有一次大概是出于叛逆吧，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咖喱饭带回来。嗯，刺激味道的食物。” “妈妈看到以后当然气坏了。她说教我，我就哭，哭着问她，明明大黑天大人是印度来的神明，为什么不能在神明大人的面前吃祂的家乡菜。” 神谷安静倾听着鹤见的讲述，没有插话。 该说不说，小徒弟在还是萝莉的时期，还怪有幽默感的……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妈妈当时的表情。”鹤见葵阴沉着的眉眼舒展开来一些，可很快又微微蹙起来，“妈妈对生活上的小事总是很严厉，但唯独有一件事情，就算我做不好，她也不会怪我，就是……学习家里的术法。” “妈妈大概早就看出来了，我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她跟我说，时间还很多，可以慢慢来。” “后来……妈妈不在了。所以事实上，时间也没有那么多。” “赐福，原本在妈妈身上，后来就到了我的身上。” “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受赐者，那怕再努力家里的术式我一样都学不会，妈妈大概要对我失望的。妈妈不在以后，爸爸过得也很辛苦，可是家里的事情，我都没办法分担。” “虽然妈妈一直没有说过，但我知道，她是希望我成为一个像样的除灵师的。鹤见家的人应该成为好的除灵师，可是我做不到。就算面对弱小的怪谈都束手无策，只能等着赐福的保护。” “甚至……昨晚感受不到赐福力量的时候，我很惶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怕得缩成一团。” “我很讨厌现在自己懦弱的样子。” 大概是从神谷川那里听到了秘密的缘故，鹤见觉得自己也应该把很少对其他人说起的事情告诉神谷川。 她很少见地讲了这么多话。 自我告白的回报性。 “鹤见。”神谷川终于开口了，“我没有办法安慰你说，术法的事情你迟早会精通。可有一点可以确定，你在剑道上很有天赋。我不知道你母亲对你的期许是什么样的，但成为优秀的除灵师，你肯定可以做到。” “可是，只是修习剑道的话……” “不止是修习剑道，你不是已经学了阿吽之息了吗？再多信任我一些吧，鹤见。姑且不说赐福的力量迟早会回到你的身上，就算没有那份力量，你可是鬼神弟子的徒弟啊。” 鹤见葵望着神谷川不说话，她的发丝被掠过的微风吹起，轻轻飘扬。 墓园里安静下来，只有墓碑前的线香星火发亮，弥漫出来的香烟曲曲折折上升。 …… 等祭拜过鹤见葵的母亲，神谷师徒离开墓园，吉光寺的主持鹤见伸知也回来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子便去了寺院的会客室。 房间里面，神谷和鹤见先生分别在主客的位置上，隔着木质的茶几对坐下来。 最后进门的是鹤见葵，她关上房门，走到神谷川的边上跪坐下来，与父亲面对面，正襟危坐。 “呃……” 鹤见伸知的眼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两下。 女儿怎么这么自然地就坐到对面去了？(本章完) 第635章 让吉光寺供奉玛丽 老父亲鹤见伸知莫名感到了心痛和寂寞，但还是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神谷川的身上。 他先是说道：“神谷老师。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寺庙中央好像有一辆冒着鬼火的……幽灵车？” 鹤见伸知显然是注意到了大石和高山他们。 灵车团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孤魂野鬼，在没有刻意收敛起气息的情况下，普通除灵师见到他们难免会如临大敌。 “哦，那是我带来的。不用担心，他们很友善的。”神谷川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放心吧，冒鬼火的幽灵车停在鹤见先生你家庭院里很安全。 对寺庙来说很安全。 “原来如此。”鹤见伸知点了点头，语气稍稍显得有些小心，“还不知道您今天登门拜访的原因，是小葵她……” “不，她很好，也很努力，我这次来是因为别的事。” “别的事？” “嗯，就是关于鹤见身上的赐福。由于发生了一些事情，鹤见现在身上的赐福力量暂时消失了。” “什么？” 鹤见伸知明显诧异，显然鹤见葵今早还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给父亲。 但随后他的表情又变得复杂，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情绪变化之间，鹤见先生看向女儿，后者只是冷静地点了点头给与回应。 神谷川：“不用担心，鹤见先生，赐福的力量是暂时消失了而已，具体的原因是大黑天的力量已经不再影响日本了。我……我的师父与大黑天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大黑天在日本的影响和遗产已经被新的福神所继承。而想要让鹤见身上的赐福恢复也有办法，就是吉光寺以后想要额外供奉新的福神。” 鹤见伸知迟疑起来。 他联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一件事情。 昨天晚上，鹤见先生做了一个梦，很清晰的梦。 他在梦境里面，看到了家里供奉的六臂大黑天神像，那尊神像在梦里怒目圆睁，威严地向鹤见伸知开口：“供奉新的福神。” 鹤见伸知从梦中醒来后，隐隐约约感觉这会是一个“神启”，但却不得要领。 而现在神谷又带着新的指示来…… “神谷老师，您所说的，需要吉光寺供奉的神明是指？” “玛丽小姐，司掌喜气福运与怒意的新福神。” “玛丽小姐？我记得您的手下……” “嗯，玛丽是我的式神。”神谷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 鹤见伸知喉头蠕动，抬手去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细汗，有些说不出话来。 新的福神是指鬼神弟子手下的一位式神？ 所以，昨晚的神启要传达的意思是这个？ 超乎想象，有些难以接受。 不……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鹤见伸知的头脑快速运转起来。 归根结底，世代供奉大黑天的鹤见家定位，有点类似于神的仆从。 神明的事情，他们是没有发言权的。 如果大黑天大人本身就要求吉光寺多供奉一尊福神，那么鹤见家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呢？ 而且，神谷川提出的建议还只是让吉光寺多供奉一尊神明。 这种事情很正常，很多神社与寺庙都不只供奉一位神明的。 相比让鹤见家族将世代经营的寺庙直接放弃大黑天信仰，彻底腾笼换鸟，这种提议明显折中且好接受很多。 最后，就是这么做的实际好处。 不得不说，好处很大。 神谷川收了鹤见葵当弟子以后，不管是鹤见家，还是黑宫家，在除灵业界的地位，都隐隐约约已经变成了“神谷派系”的一份子。 以鬼神弟子目前在业内的影响力，支撑起一个新生派系绰绰有余。 现在神谷川还提出让鹤见家供奉他的式神。 这无疑是又巩固了鹤见家族与鬼神弟子之间的联系。 未来只要“神谷派系”发展壮大，那么为神谷川提供过便利的鹤见家族一定会享有一定的话语权。 对于发展已经难以为继的吉光寺来说，这是一个莫大的机遇。 有百利而无一害。 鹤见伸知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昨晚所梦到的神启，并非真的来自于大黑天。 他是知道的，鬼神弟子手下有诸多强悍的式神，其中还有一只已知有荒神实力的食梦貘。 如果神启为“假”…… 那么吉光寺供奉玛丽小姐，会不会触怒到大黑天？ “可是只是多供奉而已……而且，我所梦见的神启只有一个，如果大黑天大人真的反对，如果祂的力量真的还留在日本……不该是这样的吧？” 而且，女儿身上的赐福力量已经消失。 这说明鬼神弟子最起码已经有了能够影响鬼神的实力。 看来在他的身后，真的有一尊未知的强悍鬼神作为靠山。 哪怕是做假他都有恃无恐。 作为吉光寺的话事人，鹤见伸知当然不愿意触怒世代供奉的神明大黑天。 可是他同样不能得罪如日中天的鬼神弟子。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鹤见家族和神谷川的利益出现明显捆绑的情况下。 “神谷老师。”思绪至此，鹤见伸知嘴唇翕动，有点艰难地吐字，“小葵她不会有事的，对吧？” “当然，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做担保。”神谷确信地点点头，“鹤见先生，我知道让吉光寺多供奉一尊神明也不是小事，如果你暂时还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可以回去等你的消息。” “不，不用了。”鹤见伸知急忙说道，“吉光寺会供奉新的福神玛丽小姐。” 事实上，鹤见先生根本别无他选。 回过头来想想，从女儿拜师神谷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完全就是骑虎难下了啊。 与其多做犹豫，还不如现在就干脆应答下来，让鬼神弟子对鹤见家的观感再好一些。 至于“神启”。 它不能，也不可以是假的。 最起码鹤见伸知要催眠和说服自己，不能怀疑它是假的。 不然的话，只能寄希望于鬼神弟子和他背后的鬼神老师，真的已经妥善地处理完一切了吧。 “哦？那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谢谢你，鹤见先生。” 鹤见伸知的干脆倒是让神谷有些意外。 他本来以为对方至少还要再纠结两天才能给出答案。 至于鹤见伸知昨晚所梦见的神启，那当然是神谷川做的，是他提前让小貘影响了鹤见先生的梦境，为的是给今天下午的拜访做点铺垫。 神谷当然知道，鹤见伸知有可能会怀疑神启的真实性。 毕竟自己饲养着一只荒神食梦貘在除灵师之间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怀疑并非否定。 最起码，这样做可以给鹤见伸知的心里一个台阶下。 他不可避免的会去想，万一这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而且，搞这样的“小动作”神谷川本身也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让吉光寺供奉玛丽，本来就是大黑天神识的意思。 只不过大黑天的神识消散的太快了，导致善后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做，神谷川不过也就是帮助做了点问心无愧的引导而已。 可能对于神明而言，鹤见家族是如何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可是从神明身上抖落下来的一点尘埃，压在凡人身上却比大山还要沉重。 而神谷川他心善啊！ 主动帮着鹤见伸知减轻了一部分心理负担。 虽说鹤见伸知现在的内心可能依旧纠结无比，但站在神谷知晓全部情况的视角之下，对方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之后，鹤见葵身上的赐福会恢复，鹤见家族也根本就不会面临大黑天的怒意惩罚。 相信安稳且按部就班地过上一段时间，鹤见先生对此也会慢慢放下心来，转而坚定无比地去相信“神启”的真实性。 看看，神谷川就是如此细致入微地为他人考虑！ 温柔！ 鹤见伸知那边承诺，从明天开始就会开始布置玛丽信仰供奉的事宜。 不过吉光寺未来在面向世俗时，还是会继续保持供奉大黑天的形象。 对于神谷川而言，这样就足够了。 反正大黑天的神骸骨已经被玛丽所接管。吉光寺这里是现世日本对大黑天信仰的中枢，只要这里供奉玛丽，那么信徒们不管是祭拜玛丽还是祭拜大黑天效果都是一样的。 日本的大黑天信仰，俨然已经变成了玛丽的一个马甲。 务实点来说，这样便就暂且足够了。 如此一来，玛丽正式上了a级后，也能直接在这个层级站稳脚跟。 取得了想要的结果之后，神谷川又同鹤见伸知简单寒暄了一阵子，聊了聊鹤见葵的教导事宜。 之后在下午临近三点半的时候告辞离开。 鹤见葵暂时没有直接跟着师父一起回东京去，而是留在了家里再住一晚。 寺庙门口，鹤见父女目送着冒鬼火的幽灵车快速消失，几乎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小葵，你身上赐福的事情？”鹤见伸知依旧放心不下女儿，这样问道。 而鹤见葵只是摇头，脑后高高扎着的马尾发梢摇晃：“爸爸，神谷老师说的就是全部了。” 事实上，神谷川今天对鹤见父女所讲的话大差不差。 无非就是鹤见葵知道的要稍微具体和详细一点。 可是，葵在来的路上已经答应过老师，要对老师的事情守口如瓶。 所以，只能心怀遗憾地对父亲有所保留了。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肯定是要做到的，尤其对象还是神谷老师。 “这样啊……” 鹤见伸知苦笑一下，出于对女儿的了解，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我真傻，真的。 我原本单以为，鬼神弟子只是战斗力惊世骇俗，现在看来……他在收拢人心上的能力同样让人心里发毛。 女儿不过才拜他为师半个月左右而已啊。 这就已经有了向着神谷川的趋势了。 现在只能希望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从今天起，不管是女儿，还是吉光寺，未来会怎么样，可都和这位鬼神弟子息息相关了。 …… 幽灵车上。 神谷川望着车窗外飞速流逝的街景发了一会呆，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稍稍坐直了一点身体，拍了拍前面驾驶座位的座椅：“大石，先别回家，我们去趟神奈川。” “是要去巨琼神社吗？” 黄毛大石一下子便理解了自己老大的意图。 去神奈川的话，除去是见鬼冢巫女还能是见谁嘛。 “嗯。” “好咧。” 大石又加了一脚油门，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后，幽灵车跑地更快了几分。 说起来，神谷和鬼冢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小巫女最近也一直没有去东大上课。 她在巨琼神社抓紧修行，而且因为瞽婆婆这段时间身体不太好的缘故，鬼冢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而神谷川现在去巨琼神社，除了探望瞽婆婆和小巫女以外，还有一件事情想做。 他想调查一下，巨琼神社对应的常世空间是什么样的。 小徒弟鹤见葵和吉光寺之间的联系，给了神谷川一些灵感。 吉光寺是有些特殊的，鹤见家族的人同寺庙供奉的大黑天之间有一定联系，并且常世的吉光寺区域，还保存有大黑天化身的神骸骨。 再反观巨琼神社。 神社现任的神主瞽婆婆同神社供奉的天钿女命之间同样存在联系。 瞽婆婆是天钿女命的神降，受这尊神明力量的影响，远比鹤见葵受赐福的程度要深。 那么巨琼神社的常世里，会有些什么呢？ 天钿女命这尊神明的本身，或许祂影响现实力量的源头，会在巨琼神社所对应的常世里吗？ 这似乎是很值得探索的一件事。 幽灵车的速度很快。 下午四点不到，神谷川便来到了巨琼神社所在的大山参道前。 上山的过程中，他给鬼冢打了个电话。 等穿行过神社赤红的鸟居，可以望见高处神社轮廓的时候，神谷川看到一道身影沿着两旁树木葱郁的参道款款走下来。 灵动而纤细的少女，上身套着白色小袖长袍，胸前翻着红色的掛襟。下身是同样为红色的行灯袴，前腰端正系结，又以蝴蝶结为收尾，脚上踩着小小的足袋与木屐。 神社里白衣绯袴的经典巫女打扮。 “阿川！” 鬼冢切萤从高处走下来，下午的阳光穿过树荫缝隙，又在被薄雾笼罩的山间形成丁达尔效应，有了形状的日光漫散在她的衣襟和发梢上。(本章完) 第636章 破碎的神明 “阿川，你怎么突然到巨琼神社来了？” “来看望你和瞽婆婆。”神谷同鬼冢并肩顺着石阶向上走去，“婆婆她怎么样了？” “不太好……”提到瞽婆婆，小巫女那灵动的眉眼下垂，明显有些消沉，“要一起去看看婆婆吗？” “嗯。” 瞽婆婆不仅仅是鬼冢的长辈，事实上也明里暗里给过神谷川不少帮助。 譬如神谷刚加入对策室那会，巨琼神社这边就曾利用自身在业内的影响力，配合结成真剑佑给神谷背书站台过。 后续巨琼神社还为genie工作室和tbs电视台牵过线，并且鬼冢个人还曾拿出一大笔钱支援过《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企划。 虽说这些事情里面有不少都是由小巫女代表神社出力或出钱完成的。 但要是没有巨琼神社神主的应允，要想办到也没有那么容易。 现在神谷都来到神奈川了，当然得探望一下瞽婆婆。 两人一起进了巨琼神社，又在鬼冢的带领之下，去了位于后方的神职人员生活区域。 瞽婆婆休息的房间，相对而言比较朴素，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 “婆婆，阿川来了，他说想看看您。” 鬼冢切萤带着神谷川敲门进入。 房间里面，除去瞽婆婆以外还有富祢宜。 瞽婆婆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用调羹小口进食面前的小桌案上摆放着的一份清淡米粥。 富则是安静地跪坐在老人的对面。 对于神谷川的突然到来，富祢宜有些意外，不过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她同神谷对视，温和地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小川来了啊。” 瞽婆婆将手里的调羹靠放进盛有米粥的小碗里面。 许久未见，这位本来精神矍铄，气质高雅的老妇人，比印象里苍老和干瘦了不少，连带着她原本挺强的气场都衰弱了不少。 神谷与鬼冢都在瞽婆婆的身边坐下来。 “婆婆，您的身体……” “只是老了。” 瞽婆婆摇头，她的眼神还是如同以前一般空洞，却又像火光黯淡的篝火。 神谷川默默凝起眼瞳，打量瞽婆婆，感觉对方的气息非常混乱，尤其是神降那一部份的气，压抑无序地缭绕在她的身边，给人的感觉压抑又无助。 瞽婆婆确实上了年纪，身体衰弱。 但神谷感觉，她会像现在这样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和她身上神降的力量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巨琼神社的人对此似乎也是明白的。 或许在包括瞽婆婆在内的他们看来，凡人接纳神明的力量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交谈之间，富祢宜给众人沏了茶。 瞽婆婆对待神谷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就是一位和蔼的长辈：“说起来，我有近一年没有离开过神社了。但小萤和梨都跟我讲了不少你的事情，小川你的成长真是超乎了我的预料。” 鬼神弟子今年来在除灵业内的丰功伟绩，这位巨琼神社的老神主明显也有所听闻。 她似乎对此还挺欣慰的：“呵……这样很好，就算我这样的老人家不在了，像小川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也可以支撑除灵界。这样我就放心了，未来该是你们年轻人的。” “婆婆，不要这样说。”鬼冢轻轻地摇头。 “嗯，婆婆，您的身体会好起来的。”神谷也附和道。 “呵呵。”瞽婆婆只是和蔼地笑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做纠结。 因为神谷川来见瞽婆婆，真的只是带着探望的想法，所以众人也没有谈到什么严肃的正经事。 一直到谈话进行了十多分钟的时候—— 原本端坐着的瞽婆婆，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弓下了身子，她干瘦的身躯筋挛起来，双手用力按住了面前的那方小桌案。或许是用力太大的缘故，她原本就没有太多血色的指节更加苍白。 砰！ 桌案被掀开，茶汤与被水泡开的湿漉茶叶洒了一地。 “婆婆？” 鬼冢和富祢宜连忙从左右两边将瞽婆婆扶住。 “神明，神明大人……”巨琼神社的老神主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梦呓低语，声音嘶哑，她空洞的双目死死注视向空中，“祂的身体破碎，祂的鲜血染满了大地……祂不在了……” 老神主一边挣扎着，一边讲些没有逻辑的奇怪话语。 “小貘！” 神谷川见情况不对，立刻叫出了食梦貘。 “噗呼！” 白色的小兽昂首扬鼻现身。 食梦貘四肢额定的祥云纹路闪光，迷离的梦境红光笼罩而出，瞬间便将筋挛的老神主包裹住。 “神明……神明……” 在小貘较为温和的影响下，瞽婆婆含糊有痛苦地又呻吟了几声，终于还是安静下来，鼻息平稳地倒进富的怀里睡去。 “梨姐？”鬼冢的语气不安。 “交给我吧，小萤，你带神谷君先出去。”富则是缓缓松一口气，又看向神谷，“还有，谢谢，神谷君，你的食梦貘帮大忙了。” 接下来，便是富祢宜留在房间里照顾瞽婆婆。 鬼冢同一头雾水的神谷都暂时退出去。 两人来到房间之外的庭院回廊上。 “萤，婆婆她怎么了？” 神谷川刚才看得很清楚，瞽婆婆在发生异常的那个瞬间，身上的神降力量动荡得格外强烈。 那股力量正在侵害她。 小巫女垂着眉眼，神情沮丧又颓靡：“本来已经好一些了，但没想到今天又……” “又？” “婆婆她应该又‘看见’了。” “看见什么？” “这个……” 鬼冢短暂迟疑，但还是开了口。 通过她的解释，神谷川才了解到，瞽婆婆所谓的“看见”，或者说感受的源头，正是巨琼神社里供奉的天钿女命。 而且不单单是瞽婆婆，似乎巨琼神社里面历代接受了神降的神主都会这样子。 他们时常能够感受到一些超乎常理，与和天钿女命相关的场景。 内容通常被描绘成：破损的神明躯体，流淌向大地的神血…… 是刺痛大脑，错乱精神的癫狂画面。 这种有些疯狂的“神启”画面，会给历代的巨琼神社神主带来极大的身体和精神负担，过程非常痛苦，而且无法通过习惯而得到任何免疫。 一般来说，只要接纳了天钿女命的神降，就会看到这些内容。 并且，“看见”的频率还会随着时间流逝，神主们年岁增长而变得更加频繁。 也就是说，接纳了天钿女命神降的人，会长年生活在这种痛苦折磨之中。 像瞽婆婆现在，或许在一个月之内，就会“看见神启”数次。 在老神主年富力强的时期，凭借强大的意志力，还勉强能撑得住“神启”，可她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和自身灵力水平都大不如前。 在这种情况下，频繁出现的“神启”便是瞽婆婆像如今这样虚弱的根本原因。 “找不到解决这种神启的办法吗？” “历代都没有……所有的神主都很痛苦。” 说话之间，神谷和鬼冢已经穿过后院的回廊，走到了巨琼神社的大殿之前。 现在天色已经暗下，神社里已经没有来参拜的信徒，建筑物隐没在夜色里，轮廓模糊而神秘。寒风在神社树梢间穿梭，发出沙沙的声响，又铛铛晃动连注绳上的铃铛。 神谷看向鬼冢。 小巫女只是一言不发地垂头站着，有些单薄的白衣绯袴被风吹得摇摆，连带她的肩膀都在微微颤动。 “萤……” 神谷川心里不忍，双手的动作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他伸手，轻轻将那袭看起来纤细又易碎的白衣绯袴搂住。 鬼冢没有反抗，只是把额头贴在神谷的锁骨处：“阿川，我很害怕，我怕婆婆她……” “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 神谷川轻轻地拍了拍小巫女的背部。 二人在山间的冷风里短暂贴紧，而后又分开。 “你回去看看婆婆吧，不用送我了。” “嗯，路上小心。” 瞽婆婆的状态不好，又看到了神启，和婆婆情同祖孙的小巫女心里很乱。 她是要再回去看看婆婆的情况的。 “我过两天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如此告别了鬼冢，神谷独自朝着神社的山下走去。 …… 神谷川顺着昏暗的参道走下。 道路两边的山林，白天葱郁到令人心旷神怡，这时候也只是一团惹人厌烦的浓郁黑影。 他又想到刚才鬼冢所说的话—— “接纳了神降后，巨琼神社的历代神主都会过的很痛苦。” 神谷川按了按太阳穴：“我原本就觉得天钿女命的神降并不算太好，现在看来，更不能让萤成为神降了。” 在他思索的空档，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巴呜唧！” 一身虚无僧打扮，头戴“天盖”深草笠的小小老头现身。 “有什么发现吗？” 之前来到巨琼神社时，神谷就把斥候的一个分身派到此处对应的常世空间里去了。 “呜唧！阿巴！” 小小老头摇头又点头，配合着丰富的肢体动作开始讲述自己的发现。 常世的巨琼神社区域，和吉光寺的区域并不相同。 这里的里世界中，并没有神社存在。 也没有隔绝通路的结界封锁。 不过，小小老头找到了一尊与人等高，栩栩如生的神像。 似乎是天钿女命的像，和高天原上那尊很类似。 不过斥候才刚靠近，天钿女命的像便破碎开来。 在碎落的雕像石块之中，隐隐约约裸露出一件值得注意的东西。 那是一片小小的竹简。 竹简本身不太起眼，但带有细微的超凡气息。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找到它后，直接吹奏尺八将竹简隐匿在身边带回了现世。 神谷川从斥候那里接过竹简。 这东西乍一眼看来确实不值一提，拿在手里甚至没有触发《怪谈物语》的鉴定效果。 而竹简的表面，留有一行模糊的红色字迹，认真看大概可以分辨出写的是： [常世之外，土御门宅邸] “这笔迹……” 看着红色的字迹，神谷觉得隐隐约约有一点似曾相识。 他有所感觉，掏了掏【蜃气布袋】，将里面【缘结神的绘马】取出。 那块神明所绘的绘马上，是潦草到有些儿戏的涂鸦，还有一行清秀的小字：[我希望天下的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两边一对比，神谷川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像，太像了。 “这竹简上的字，该不会是缘结神所写的吧？” 神谷川困惑起来。 巨琼神社里供奉的是天钿女命和安倍晴明，缘结神的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从天钿女命的雕像里出来的。 还有小小老头提到，神女雕像在他靠近的时候便自己破碎开来。不是神谷川自恋，他有点怀疑是因为斥候的身外身上多少带点自己的气息，或者高天原的气息，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这片竹简有概率就是给自己这个高天原新主人看的。 “天钿女命又或者说是缘结神，想要引导我去找那个土御门宅邸吗？还是在常世之外的。缘结神在这个事件里面所扮演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 “还有土御门，按照我的了解，这个姓氏好像是安倍晴明的后人啊。” 土御门家族，平安时期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裔。 据说安倍晴明的后代是为了避免诅咒而进行了改姓。 而现今日本的安倍姓氏，则非安倍晴明一脉。晴明家的族谱从他开始写的话，往下连着的就是“土御门”，现存的安倍姓氏和晴明之间已经没有太大的关联了。 顶多算是千百年前祖上同宗。 简单分析了一下现在所获取的信息，神谷川还是摸不着头脑。 但他还是打算调查一下缘结神给予的指引。 这个指示内容毕竟是从天钿女命像里出来的，和这尊神女之间肯定也存在有某种关联。 要是找到土御门宅邸，没准能取得天钿女命神降的线索。 说不定可以进一步帮到瞽婆婆和鬼冢她们。 当然了，所谓的帮到鬼冢小巫女，是找到让她不成为天钿女命神降，也能发展自身的有效途径。 “总之，先去对策室那边了解一下土御门家的信息。”(本章完) 第637章 土御门宅邸 神谷川对土御门家族的调查很快有了一定结果。 对策室里有不少关于这个家族的档案和资料。 按照了解，从安倍晴明的第五代子孙开始，便难以生育后代。 后来安倍晴明的后人认为可能是晴明的血脉受到了某种诅咒才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统一改姓土御门。 改姓以后，安倍晴明后代倒是确实可以正常繁衍后代了。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左右，土御门家族的土御门泰福正式确立了土御门神道在当时日本的统治地位，那时候的土御门家依旧是神道教中的大家族。 可以好景不长，按照世界近代历史的发展，西方世界用坚船利炮轰开了日本的国门，随之一起涌入的还有西方思潮。 于是明治维新开始，新政府剥夺了土御门家制作“历法”的垄断权，更废除了阴阳道。不过当时有不少旁支以土御门家为首，暗地结成了“土御门神道同门会”。 根据资料来看，如今在对策室里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巨琼神社，也是当时支持土御门家的旁支势力之一。 只不过巨琼神社并非土御门家的嫡亲，在当时也还并不起眼就是了。 时间推进到现在，随着神道教被恢复，各地蛰伏的阴阳师们被重新组织活跃起来，又与其他拥有超凡力量的超凡者被统称为“除灵师”，建立了现在的对策室机构。 隶属于政府的警察体系，但行事又相对独立。 除灵师们的身份也从封建时期的台前转变为幕后，于现代社会继续开展着退治怪谈的工作。 不过，经过了数十年间的洗牌和变迁，土御门家族威风不再。 现今的除灵师业内，似乎已经不存在这个家族的嫡系后代了。 日本现今存在的少量土御门氏，也并非是现今的除灵师力量，大多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这个起源于安倍晴明的家族，貌似已经和阴阳道彻底分割开来。 “土御门家族的彻底没落，貌似是发生在明治维新以后，神道教被废除的期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对策室里的资料没有提及，连当时是土御门神道同门会的巨琼神社那边都没有详细记叙。” “土御门家在除灵界销声匿迹，是因为明治维新之后首当其冲被迫害的太惨了，还是另有隐情？” 细细翻看过资料的神谷川，了解的更多，产生的困惑也就越多。 但神道教被废除期间，和土御门家族相关的文献资料实在保存太少，其中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还不得而知。 此外，神谷川还找到了和土御门宅邸有关的资料。 所谓的土御门宅的位置，应该在京都。 现在的京都鬼门东南，有名为“仙洞御所”的土御门旧址，这处旧址在历史上经历过好几次毁坏和重建。 不过神谷要找的地方，应该不是那里。 同样是京都的东南方向，距离京都城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曾经的土御门泰福曾带着族人在那里居住和修行。 那里才是所谓的“土御门宅邸”。 而京都城内的仙洞御所，只是当时土御门族人进行世俗活动的场所。 远离城市的土御门宅邸说是宅邸，其实是以土御门邸为中心建造起来的，有一定规模的村落。不过明治维新以后，那里似乎已经被尽数毁去。 现在也没有重建过，宅邸的旧址已经隐没在荒芜大山深处。 “京都东南方向二十公里的大山深处，看来这就是缘结神想让我去的地方了。” 确定了土御门宅邸的位置所在，神谷川并没有着急动身去探索。 那边的事情和有些蹊跷就没落的土御门家族相关，背后很可能还牵扯着缘结神与天钿女命。 尤其是天钿女命。 这尊神明和瞽婆婆还有鬼冢都有关系。 虽然对巨琼神社那边的情况有些担忧，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神谷还是懂的。 玛丽眼瞅着就要从荒神蜕变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了。 耐下心来，再等个二十天左右，等玛丽顺利完成晋升再去土御门宅邸一探究竟相对来说会比较稳妥。到时候，就算对上神明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 神谷川耐着性子过了两个星期。 期间，常世里的发展有条不紊。 目前高天原治下版图里面，最受关注的两个地区，一个是大江山，一个是三途川。 大江山那边由聪慧好学的人鱼公主负责管理和重建。 利用如月列车，矶姬有规划地对一部份大江山幸存原住民实行了外迁，安排他们去了海国、阿伊努根源大地以及三途川。又从治下其他区域的怪谈里面，挑选了一些拥护大江山统治的，入住大江山参与重建工作。 这个人口迁移举措，进一步和平分化了大江山内部的结构。 再加上还有蟹姬负责管理大江山的治安，用她的大锤子解决小部分摩擦问题。 如此一来，高天原在这座妖怪之城内的制度改革，也较为顺利地缓步推行。 此外，矶姬最近还从大江山那边收罗了几个不错的怪谈人才进行收编。 像什么算盘小僧、骰子鬼，适合参与计算之类的文职工作，已经开始在人鱼公主的手下充当文员，初步构成内政小班子。 还有就是三途川。 香月熏现在是那里的领主，冥河地区秩序的重建对于jk阎魔来说很重要。 简单来说，三途川整体就相当于香月的神社，那里的秩序恢复和她的信仰汲取息息相关。 香月熏一开始没有太多人手可用。 初任的阎魔大君一穷二白，手下就是不合的源氏兄弟，还有一群正在进行劳改的水子。 领地也是百废待兴。 好在矶姬给她调度了不少怪谈人手，觉姐姐那边对三途川的建设也提供了意见帮助，还有源赖朝本身也有着不错的管理经验，在这一系列的帮助之下，现在的香月熏也正式开展领地建设了。 不需要神谷川太过操心。 常世的事情手下们就能处理，神谷这段时间的活动主要围绕现实展开。 他又去了两次巨琼神社，看完瞽婆婆和鬼冢切萤。 并且还抽空拜访了一趟吉光寺。 吉光寺那边的鹤见先生，已经按照约定将新制作好的玛丽神像供奉了起来。 当然，鹤见家目前对玛丽的供奉并没有面向世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没有让外人知晓。 对于神谷而言，鹤见伸知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就已经足够了。 他向来不会亏待向着自己的人。 所以，放心吧，鹤见先生！ 汝女儿，吾养之！ …… 神谷家中。 场地宽敞，灯光明亮的地下室里。 哗——！ 鹤见葵手里的竹剑划过一道凌厉且优雅的半弧，刺破空气的同时带动出轻微地震响。 很漂亮的一击。 不过，和她进行对战的是神谷川，如此迅猛的攻击被他轻而易举地格开。 啪！ 武器碰撞的声响激烈又短促。 交刃过后，连带着鹤见手里的竹剑都被震飞出去老远。 剑士的武器脱手，那就意味着失败了。 “呼吸和挥剑的动作配合地不够流畅，你最后的挥剑太过浮躁了。心乱了，剑慢了。” 神谷川将手里的竹剑垂下，指出了徒弟刚才练习的不足之处。 “我知道了，老师。” 鹤见葵将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赤着的足尖上，脑后高高束着的马尾没精打采地摇晃，像只因为犯了错误而被主人训斥的小犬。 “别这么沮丧，你最近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看徒弟可怜巴巴的样子，神谷川这样安慰道。 其实也不算是安慰，学习了阿吽之息后，鹤见葵的剑道技艺确实有明显的长进。 不过，可能她自己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实感。 毕竟她和神谷川的对练依旧撑不了几回合。 或许，得给小徒弟找点合适的对手，来巩固一下她的自信。 这样想着，神谷川开口道：“鹤见，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你去冲个澡，之后来起居室找我。” “好。” 鹤见葵默默收拾起竹剑，之后又轻车熟路地带着换洗的衣物去了一楼的浴室。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鹤见换上干爽的衣物，头发微微湿漉，身上带着热腾腾的香味走进了起居室里。 虽说她自带了衣物，一楼浴室里也有了小徒弟专用的浴巾。 不过鹤见用的洗护用品还是小鹿常用的那些。 或许小鹿的狗鼻子依旧能分辨她和师妹身上的气味不同，但对于神谷川而言，只要洗过澡后，两个徒弟闻起来都一个味。 见徒弟进来，坐在起居室里抽空翻阅土御门家族文献的神谷川站起身来：“鹤见，跟我出门，今晚加一场特训。” 对于神谷老师的安排，鹤见葵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师徒两个一道去了铃高中。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他们乘坐幽灵车抵达了学校无人的操场。 “鹤见，下来吧，我让悟提前控制了这里的摄像头。” 神谷下车，这样招呼徒弟。 鹤见葵是和灵车团的高山真衣一起从幽灵车上下来的，随后车上的大石俊马一脚油门，撞出一阵空间涟漪动荡，消失不见。 “神谷老师，我们……” 鹤见观察四周，空旷的操场寂静一片。 她发觉神谷老师似乎对铃高中情有独钟，已经不止一次带自己来过这里了。 而且小徒弟还得知，这里是老师的母校。 一想到神谷川曾在这里度过高中三年，鹤见葵莫名有点参与他过往的感觉，再联想到之前曾和老师分享过彼此的秘密和心事，她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很显然，自我告白的后劲还在。 而且还不小。 神谷川能敏锐感受到小徒弟的呼吸稍稍紊乱，但又不知道这已经初步展现出忠诚的寡言“小犬”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按照原本的想法，从【蜃气布袋】之中摸索出南泉一文字，递到徒弟的面前：“拿上这个，鹤见。” 鹤见葵抬手，有些茫然接过这柄太刀。 而就在她碰触一文字的一瞬间，原本靛青色泽，犹如泉水般清澈的一文字刀身，居然绽放出了绯色的微光。 “哦？” 这个变化倒是在神谷川的意料之外。 “等一下。”他重新触碰一文字。 嗡嗡—— 手机震动。 [道具名称：南泉一文字·改] [品质：传说] [效果：赤色之鬼，带有黑宫左兵卫血脉的持刀者可激活此项效果。以豪杰血脉一定程度提升持刀者血肉强度与机动性。] [说明：一字一天地，一刃一晨昏。铸造于南泉寺的一文字名刀，又被神工巧匠所改造升级，刀身清澈，削铁如泥。黑宫左兵卫所持佩刀，刀锋所向，阴庇后人。] 神谷川直接当着鹤见葵的面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不过自然没有让徒弟看到手机里的内容。 鹤见此时的注意力，也完全都在一文字上：“老师，这把太刀？” 她感觉到这把奇异的太刀上有股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它很适合你。” 本来就是黑宫家的东西，神谷早就打算找个时间转赠给小徒弟。 现在吉光寺已经开始供奉玛丽，借着这个契机转手，可以视作对鹤见伸知愿意配合的回报。 就是没想到，这把刀上还有个隐藏的效果，得要黑宫家的后人持有时才能激发出来。 持刀能增强血肉强度……什么外接骨骼。 南泉一文字上被激活出来的黑宫血脉后人特有效果，神谷川大概是用不了的，以他现在趋近荒神的血肉强度，这种程度的增强也不太实用。 虽然都有传说评级，但传说兵刃亦有高下之分，鬼切与童子切的强度肯定都在一文字之上的。 根据之前的实战经验，一文字在这两把赫赫有名的斩鬼名刀面前，还是显得有些脆弱了。 不过给鹤见用刚好。 还是个专武。 “拿好它，然后——”神谷川朝着静立在一边等候吩咐的高山真衣使了个眼色，“准备实战。” “实战？” 鹤见还没反应过来。 只听见引擎声轰鸣炸响，原本已经消失不见的幽灵车从操场的那一边猛地冲撞出来，车头的大灯明晃晃地刺破黑暗。 “芜呼！” 驾驶室上的大石俊马兴奋地怪啸一声，幽灵车后排的车门猛地打开。 【缢死者的绳缰】从车中甩出，麻绳上的绳结咔吱咔吱的展开，跟随粗糙绳索一同滚落到车下的，还有两个喜奇童子。 “呜呜。” “嘻嘻。” 没有头颅的低等怪谈又哭又笑，以古怪的姿势，近乎筋挛的动作扭动着身躯，从地上站立起来。 这便是神谷川给小徒弟找的实战对手。 真不是鬼神共主心眼小。 两年前在新手村被喜奇童子打得满地乱爬的事情，早就不在意了呢！ 主要是这种小怪实在太适合拿来陪练了。 弱小的同时，还特别暴戾，没有脑袋也无法沟通，只会凭借杀戮本能对非同类展开攻击。 又菜又凶，生成的还快。 简直是天选的沙包。(本章完) 第639章 快来讨好我啊，杂鱼！ 神谷家的二楼，主卧的门打开。 神谷川一本正经地从中走出。 才刚出来，边上书房的门也快速打开，双马尾的娇小黑白洋服晃荡上了走廊。 神谷进了常世以后，小悟可一直趴在自己房间门口听动静呢，就为了能第一时间堵到他。 就是，神谷川这趟进去常世的时间实在是有点久。 “这家伙，怎么表情像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悟从房间里出来，先是偷偷瞥了神谷一眼，心里狐疑，不由生出些让自己耳根发烫的奇怪念头来。 但脑海里幻想出来的奇怪画面又很快被她压抑下来。 不行。 现在堵住神谷川可是有重要的话要讲的，可不能先自乱阵脚。 “咳咳！哼！” 小悟清一清嗓子，以引起神谷的注意，并且在走廊上站定。 她双手叉腰，可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一些，又努力踮高脚尖。那双红色的狡黠眼瞳，微微眯起来，不自量力地“睥睨”着神谷。 或许她是想睥睨的，只是身高实在不够，到头来还是仰视。 “这丫头又想干嘛？” 神谷川瞟了一眼明显又想“下克上”给自己找不自在的雌小鬼，但暂时没有教育她兴致。 索性就将高调吸引他注意的悟放置处理，面不改色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诶？” 明明已经摆足了架式，但却被忽视的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地转身拉住神谷：“喂！别无视我啊！” “干嘛？” 神谷川停下脚步，转过了身，随手按住悟的脑袋，将她推远了一点。 “松开我啦！”悟脱离抵在脑门上的手掌，重新站定，并且不满地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玛丽呢？玛丽晋升顺利完成了吗？” “很顺利。” 神谷心说，悟整这么一出原来是想来关心玛丽。 也很正常，在这雌小鬼的心里玛丽这个姐姐还是非常重要的。 “那，那个，你还让原本供奉大黑天的吉光寺，供奉玛丽了，对吧？”悟又问。 “是啊，供奉的神像还是按照你的皮套为原型造的，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啰嗦！” “悟，你想说什么？” 神谷川已经感觉到了。 小悟好像不单单是来关心玛丽的，她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讲，不过又不愿意直接开门见山，扭扭捏捏地在给话题作铺垫。 “哼~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悟大人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悟将光洁的下巴微微仰起一些，双手交叉在胸前，右脚被白丝所包裹的小小足尖，得意洋洋地踩踏拍打地板。 “哦，不说也可以的，我也就是随便一问。” 神谷作势又要走。 好不容易进入对话节奏的小悟先是一愣，随后就急了眼，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神谷川的身前，像是小食蚁兽一样张开双臂，将他重新拦住： “你，你不准走！” “嗯？”神谷川再一次停下脚步，微笑着看她。 悟能感觉到自己又被戏弄了。 所以说，杂鱼他真的很讨厌！ 可这下子，悟终于不再卖关子，急忙道：“总、总之，对悟大人我感恩戴德吧，我要给杂鱼你一个讨好我的机会！” “什么机会？” 神谷川心里暗自发笑。 明白了，估计这丫头又看上了什么外设或者游戏了吧。 因为家底阔绰了，小悟在这方面的需求，神谷一般都会予以满足。 “你也说了啊，玛丽她在现实里不是有了大黑天的神社和寺庙供奉了吗？所以，给我也整一个！” “哈？”悟的这个要求倒是让神谷川有些始料未及，“你想被供奉进神社或者寺庙里去？” “哼哼！没错！” 神谷川没有马上否决小悟有些异想天开的提议，只是问道：“可是，你想被供到哪去呢？” “就是那个啊，我查过了，岚山的电电宫！”悟高举起双手。 电电宫神社。 神谷川姑且也算个民俗学者，他还真听过这座神社。 虽说没有去岚山实地看过，但印象里那个所谓的电电宫，是一座有些奇葩的神社。 这座神社是为祭祀“电气、电波”而建立的，里面供奉的神明有“强电”和“弱电”两位。 分别是强电神爱迪生和弱电神赫兹…… 蛮奇妙的。 按照电电宫的说法，互联网、核电站、发电厂、家用电器等等，但凡和电力有关的领域，都在电电宫神明的管辖范围。相关行业的业内人士，还真有去那边祭拜祖师爷的。 所以和与时俱进的电电宫相比，吉光寺那边供奉着都市怪谈出身的玛丽，好像也显得变得没有那么奇怪了。 而且还真别说，电电宫神社所宣扬的权柄，和悟确实很搭配。 只不过，爱迪生与赫兹这两位……恐怕不会有什么神骸骨给小悟继承就是了。 神谷川短暂思索片刻，开口道：“可是，悟你最近才刚晋升到d级。虽说你是高贵的异化体不假，可想成为能享用信仰的荒神也还有很大差距来着。” “所以只是给杂鱼你提醒！” “这样啊。” 神谷感觉，悟现在的行为大概就像还未参加高考的学生，忽然找到了心仪的专业，所以兴冲冲地向家长汇报。 “不过，为什么突然对这个这么上心呢，悟？” “当然是因为悟大人我想成为互联网之神！这个不是很适合我吗？等我成为了神明，只要杂鱼你好声好气拜托我，我也不是不能发慈悲——” 悟这样说着，那双红色的漂亮眸子闪光，脑海里似乎已经构想好了神谷川抱着自己的大腿，声泪俱下，苦苦哀求自己帮助解决麻烦的爽快场面。 只是说着说着，这小鬼好像又没了底气，声音弱下来了几分：“到时候，我就稍微地，勉强地，将就地……帮帮你。” “哦？” 神谷川饶有兴趣地蹲下来一些，让自己的视线能和悟齐平。 可二者的对上视线，没撑个两秒，悟她就心虚地把头撇开，只在嘴里极小声的嘟囔：“……所以，你不要小看我，我以后也可能很厉害的。” “呵呵。” 和小悟相处了这么久，神谷已经蛮了解她了，现在也差不多明白这小鬼到底在想什么。 大概是玛丽突破到a级，让悟感觉到稍稍有点寂寞了。 一直以来，小悟给神谷川提供的帮助主要是两个方面，一个是推演未来的“未来视”，另一个就是她在互联网上的奇特能力。 未来视非常强，不过cd有些长。 至于互联网方面的能力，长期以来主要都被投入到“玛丽小姐”的虚拟主播形象运营上。 而时至今日，genie工作室推出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反响极佳，玛丽吸纳大黑天神骸骨之后，还连带继承了这柱福神在日本的信仰体系。 相比之下，悟的套皮直播在为玛丽获取信仰方面的贡献比例，自然大幅下降。 “所以才会这样关注神社的事情吗？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的要求，居然出奇的高啊。”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于是，他抬手，难得温柔地揉了揉悟那银白的小脑袋： “是想帮上更多的忙，对吧？今天还真是难得的可爱。悟，你可是帮过我很多忙的，你一直都很厉害。别担心，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 “才……才不是啊！谁、谁想着帮你了啊！”娇小的黑白洋服打了个激灵，她睁大了眼睛，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绯红，“真、真是自作多情，都说了是叫你讨好我了！” 悟一把将面前的神谷推开，逃也似地跑回书房。 但没个两秒，又从门边把小小的脑袋探出来，她脸上的绯红色依旧显眼，唯有红口白牙还倔强万分： “肉麻！恶心！杂鱼最差劲！” “自恋！笨蛋！变态萝莉控！” 颇有节奏感地骂了一通，悟才终于把脑袋钻回书房，并且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神谷川对此并不在意。 只是悟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后，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再出来过。 不过嘛，小悟倒是提醒了神谷。 说起来，【七情志·勾玉】此前已经从东大里顺利获取到了最后一枚情核，也就是【思核】。 这枚情绪核心自然也是用来铸造神社的材料。 而在神谷川的手下，小悟有着“什么都知道”的都市怪谈故事背景；文车妖妃秀外慧中，诞生于承载思绪的书卷之中。 好像只有她们两个才与思核存在一定的相性。 情绪神社还是要继续造的。 觉姐姐很早就规划过，要制作出有七种情绪的神社。让它们彼此链接反哺给神谷川，并且利用这些情绪链接，作为一份“筑社核心”，以此为神谷川量身定制一座特殊的情绪大社。 目前，已经有六种情绪被收集完毕，这样似乎也达成了情绪大社的建造条件。 不过集齐七种情绪造出来的神社肯定比六种造出来的要强。 所以，或许真的可以考虑再加快对悟的培养，试着让她补上最后一座情绪神社的空缺。 当然了，神谷川也并非完全绑定在情绪大社上了。 他尚且还有叛教的选择。 而且在他的手头还有一份【两面宿傩的木雕】，这件道具可以支持他享有两套体系完全不同的神社供奉。 总之，神谷川自身在筑社的选择上，还是颇为灵活的。 …… 玛丽顺利晋升到了a级，已然朝着正式的神明蜕变。 这二十多天没有白等。 在家里休整到了第二天，一切准备就绪，神谷川按原计划，根据缘结神的指示去往土御门宅邸一探究竟。 京都和东京的距离，幽灵车轻易就能跨越。 神谷川很快就来到了土御门宅邸旧址所在的深山。 抵达目的地附近后，他便让灵车团先行回家。这一次要探索的地点，和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家族相关，且可能还牵扯着两柱神明。 以大石他们的实力，自然是不能同行的。索性就回家等着，反正幽灵车来回也快。 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在山林之中前行探索。 目前查到的资料只提到，土御门宅邸旧址在京都东南方向二十公里左右的深山里。 但具体在什么位置，似乎已经无人知晓。 神谷川也只能靠自己寻找。 阳光透过高处密集的枝杈树叶，斑驳地洒落下来。落脚点没有道路可言，只有堆集了不知道多久的落叶层，以及布满苔藓的湿滑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叶的味道，有些压抑。 越往无人的山林深处走，周围的植被就越茂密。林间光线被更多的遮挡，忽明忽暗，虽然还是白天，但有些地方会昏暗到让人无法确定前方是否有什么障碍或危险。 主仆二人就这样在深山里面转悠了将近两个小时。 路途是很艰辛没错，但对于神谷川现在的身体素质来说，这样的运动量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全程都面不改色，不受影响。 深山的探索非常困难，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不过有尽职尽责，一路走过来可以在脑中构建山林地图的小小老头在，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阿巴！阿巴！” 斥候终于有了发现。 在他的带领之下，走了十分钟不到，神谷川也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定的感觉。 之后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主仆二人来到一片视野开阔处。 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但很荒芜，荒芜到诡异。 可以说是寸草不生，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焦黑的泥壤与砂石，死寂地铺在地上。 明明身后不远处就是茂密且原始的山林，可从这片黑色平地的边缘处开始，生命的生机和活力似乎被某种力量彻底断绝开来，哪怕是一片绿叶，一个细小的活物都没有。 神谷川将童子切安纲取出，前行探索。这一片荒地之上，看不见多少建筑残留的痕迹。 不过他很快在一处土石凹凸处，找到了一块半裸露出来，虽然腐蚀严重，但还可以隐约看出人工雕琢加工痕迹的岩石。 由此判断这地方在很久以前，起码是有人类活动的。 “这地方奇怪的很，土御门宅邸应该就是这了吧？” 奇怪就对了。 神谷川感觉自己应该是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本章完) 第640章 红绳与绘马 疑似土御门宅邸旧址的荒地之中。 神谷川在这片不毛之地上又探索了一阵子，没有什么额外的发现。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上，他确实可以感受到超凡气息的存在，但是非常微弱。 微弱到可能绝大部分除灵师都不太会注意到的程度。 “如果只是这样看的话，这地方除了有些古怪以外，完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值得深入调查的要素啊。” 神谷在旧址的荒地上停下脚步。 思索片刻，他打开【蜃气布袋】，将里面和缘结神相关的物品一股脑全掏了出来。 包括缘结神的绘马、红绳，以及那小小一片的竹简。 这三件道具拿在手中，最先发生变化的是那片竹简。 它快速碳化，并且掉落下质感粗糙的碎渣，且很快就变成了手心之中的小小一抔黑灰。 与此同时，焦黑的荒芜土地上卷起了风。 风声凄厉，像是无数的哀嚎和呼喊，回荡在这片空旷的黑色土地上。那些死寂的焦黑泥壤沙粒被劲风扬起，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涡。 那些旋涡旋转着，跳跃着，那些被裹挟到空中的黑色颗粒在风中有了形状。 黑色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但身处其中的神谷川还是看见了，看见一道布满裂纹的空间罅隙猛地绽开。 像是一枚黑色的眼眸睁开，像是一道幽暗的门扉开启，呼嚎咆哮，吸引吞没周遭的一切。 缘结神留的那片竹简，似乎是开启这里的“钥匙”。 而持有“钥匙”的神谷川，作为开启此地的持钥人，他持刀的身影很快便被漫天的黑色风沙所掩盖。 而在这一片遮蔽天日，呼号的无尽黑色之中，又有一丝柔和的，不起眼的红色微微飘荡。 缘结神的红绳。 这条纤细的红绳，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己活动起来，先是用一头穿过了【缘结神的绘马】。 而后红绳的另一端又萦绕上神谷川的腰间。 在神谷的腰间，从很久以前起，就一直挂着一个小小的五边形绘马。 并非是缘结神的那一个。 这枚绘马牌上最大面积的是手绘画，一个红白着色巫女服的女孩，露着笑脸，手举一只胖胖的橘猫。 绘马的左侧，用端正又娟秀的字迹写着：[谨贺新年] 右边则是一行小字—— [愿事：神谷川能一直平平安安。] 这一枚绘马由巨琼神社开光，是很久以前鬼冢巫女送给神谷川的。 得到以后，就被他当做护身符或者说装饰一类的东西，一直随身携带。 缘结神的红绳空荡的另一头，串住了这枚新年绘马。 就这样，神明所绘的绘马与巫女所绘的绘马，便被柔长的红线连接在了一起。 过了一阵子，荒地旧址上的狂暴风沙终于平息。 那些飞扬起来的泥壤砂砾，重新落回地面，而神谷川的身影也已经从这片焦黑的土地上消失。 刚才的一切，都像未发生过一样。 土御门旧址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 神奈川县，巨琼神社。 鬼冢切萤结束了修行，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巨琼神子的心情依旧不算太好，她对瞽婆婆最近的身体状况非常担忧。 “梨姐还在照顾婆婆，一会我也该再去婆婆那里看看。” 她这样想着，并且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可下一秒，鬼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熟悉的房间里忽然弥漫扩散出一股奇特的气息，空间开始动荡，视线里的一切摇晃不止，房间里的一切家具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晃动出重影。 “这是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着除灵师的专业素养的鬼冢下意识地快速掏出了两张符箓。 神子纤细的手指捻紧黄符。 一瞬之间，晃动的空间里的一切色彩褪去，如同黑白的老电视里的景象。 可在这样没有色彩的黑白世界之中，却有一条鲜亮柔和的红色飘荡蔓延，萦绕向鬼冢的身边。 那似乎是一条细细的红绳。 红绳的一端不知道到底连接着何处，另一端则串联着一枚五边形的小小精致绘马。 这枚绘马非常眼熟。 鬼冢切萤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笔迹—— [愿事：神谷川能一直平平安安。] “这是……我送给阿川的？” 下一秒，巨琼神子的房间稳定下来，恢复原样。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 房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小萤，婆婆那边……”身着祢宜制服的富梨走了进来，“嗯？不在吗？” 富祢宜并未看出鬼冢切萤的房间有任何异样。 “奇怪，去哪了？她的手机还在桌子上。” 富将房间门重新关上，又去神社的其他地方找寻鬼冢去了。 …… “这地方……” 手持童子切安纲的神谷川谨慎地打量四周。 那枚充当“钥匙”的竹简在土御门宅邸旧址被激活之后，他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四周昏暗、潮湿，很压抑。 暂时分不清到底是在地下还是在洞穴之中。 “小小老头。” 按照习惯，探索全然陌生的地点，神谷通常都会叫出斥候来协同作业。 可是呼唤过后，那道熟悉的身影并没有立即出现。 “嗯？” 意识到不对劲的神谷摸索出小小老头栖身的凫鸟铜配，凝起眼眸认真打量。 能明显感觉到斥候的本体此刻就在铜配之中。 “他好像出不来。” 不太对。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 “玛丽。”“般若。” “狗子？”“小貘？” “化鲸……”“天狗……” 神谷川开始呼唤式神们，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能感觉到式神们和自己的契约依旧存在，能感觉到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他们似乎也没办法在这里现身。 “这地方有股力量在限制他们出来。是天钿女命的力量在影响这里，还是缘结神的？亦或者二者都有？” 神谷川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 其他荒神们暂且先不论，已经成为了神明的玛丽居然也无法在这里现身。 缘结神指引自己来的地方，似乎有些非比寻常。 现在情况和高天原的神宫有些相似。 在高天原上，也只有被认可的对象才能够现身活动。 因为神谷川是那片神居的主人，而和他有契约存在的式神们，大概可以视作他的从神。由此，他们可以在那片神居上自由活动。 至于其他的怪谈或神明，除了铃彦姬和卖药郎这种和高天原存在特殊联系的以外，则要持有通行令牌才能在高天原上现身。 而现在这片地方的规则，似乎比高天原上还要严苛。 “也可能不是严苛……我是高天原上的现任主人，在那里的权限最高，连带着我的式神们也可以和高天原关联起来。但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外来者，能让我存在于这里的凭证一类的东西……应该是这个吧？” 神谷川看向自己的左手。 他的手心里正握着缘结神的绘马。 这东西的效果，大概和高天原通行令牌类似。 “能将式神们叫出来的途径办法……暂时还没有头绪。看来，这地方的攻略难度有点高啊。” 式神们暂时出不来，神谷川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对这片未知的区域进行探索。 在某一个瞬间，他有些忧虑。 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常世里面。 要知道，普通人以肉身进入常世可是要被神隐的。 会被现世所彻底遗忘。 虽说普通人的定义现在已经不适用于神谷川。 可他依旧不是很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已经能像异访了的怪谈们那样，直接自由在表里世界穿梭，而不受“神隐”的影响。 不过，这样子的担忧只存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缘结神的竹简上，明确写着‘常世之外’。好吧……现在也不能确定祂的意图。但按照我自己的判断来说，仔细看看，这地方也不像是常世。” 因为有着丰富的，在常世里面活动的经验，神谷川对于妖怪鬼神存在的里世界气息可太熟悉了。 现在身处的地方，相比常世有一些不一样。 虽然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同，但就是不太一样。 非要说的话，这里给神谷川的感觉，似乎更像去年小鹿掉入的“松泽村”。 松泽就并非常世，神谷与鹿野屋师徒两个都进去过，但他们都没有被神隐。 常世里不是有“隐里地区”吗？ 像付丧乡之类的。 虽然是里世界的一片地区，但不和其他任何区域相连，独立存在，只能通过特殊方法进入。 而此前的松泽，就有些像现世里的“隐里地区”。 “现在我处在的土御门宅邸，姑且先当它是土御门宅邸，性质很大概率和松泽类似。而要在现实里开辟出这样一片特殊的隐里区域，得是神明的特殊力量影响才可以吧？” “松泽那边是水蛭子，土御门宅邸这边是天钿女命或者缘结神。” 好像更加对应上了。 神谷将手里缘结神的绘马握紧了几分，继续观察四周。 虽然四下里黑暗一片，但以他极其敏锐的超凡视觉，还是可以洞若观火地窥见一切。 朝前走出一段距离，可以看到地上有一个凹刻的巨大五芒星阵。 凹刻的痕迹古老而规整。 星阵之中，颜色暗红，像是不知道干涸了多久的血迹。 “血吗？这里应该举行过什么仪式……” 在五芒星阵的正前方，是厚实而潮湿的岩壁。 神谷川在上面看见了似乎是石门的轮廓。 看起来无比厚重的石门，严丝合缝的闭合着。在石门的中央位置，有一个直径约为20公分的圆形凹槽。 有一片不太规整的扇形铜制镜面，正嵌在其中，闪烁倒映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光。 “这地方，本来应该嵌着一面完整的铜镜？” 神谷抬手触摸那处圆形凹槽，指尖传来粗糙冰冷的岩石触感。 他尝试推动石门，但做不到。 这石门沉重无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似乎有一股无形的，难以抗拒的力量正附着在其上。 收回手，神谷川若有所思。 他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了天之尾羽张。 剑柄握于手中，三片羽张碎片彼此吸引，串联成断剑。 神谷川想试试能不能通过羽张，将附着在石门上的那股力量直接破开。 试探性地轻挥一刀。 轰的一声。 不仅仅是那扇闭合的石门，连带着现在身处的整个空间，都剧烈颤动起来，古老又神秘的空间气息狂乱震荡。 “不行。” 神谷川快速停手。 试了这一刀后，他差不多有所判断了。 靠着天之尾羽张发力，似乎确实可以把这道石门，连带此处的空间都强硬的破开。 但后果会非常严重。 大概整个土御门宅邸所在都会塌陷，而自己很可能会被彻底困在这里，或者更糟。 “好像明白了……离开土御门宅邸空间的关键，似乎在这面破碎的铜镜上。我得试着将它拼凑完整，稳定石门这里的力量，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这片空间破开。” 神谷暂且将天之尾羽张收起。 他现在感觉，自己应该身处在一个洞窟之中，而那面破损铜镜的其他部分，或许得去外面找找。 正当神谷川转身打算离开之际。 他手里的缘结神绘马忽然动了动，就像是被一股还算轻柔的力量拉扯了两下。 再次向绘马上看去，却看到一条纤细的红绳串在上面，若隐若现。 “缘结神的那条红线？” 红绳虽然缠绕着绘马，但刚才神谷川根本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现在它显现出来，可以看到红绳悠悠飘荡在空中，曲折地连接向石门处，而且还径直穿过了凹槽那里的铜镜残片。 绷紧，又松开。 空中飘荡着的细细红绳上又一次传来轻微而急促的拉扯感。 神谷川再次看向石门上的铜镜残片，他表情一瞬间变得错愕起来。 一种莫名，但又无比清晰的感知传递上他的心头。 他可以感受到红绳的那一端，穿过了铜镜的那一边是什么： “……萤？” “萤她在，石门的那一边！？”(本章完) 第641章 门扉两边 “唔……” 鬼冢切萤是在一片漆黑之中清醒过来的。 她感觉自己正倒在一片水泊里面，身上白衣绯袴都被濡湿浸透，湿渌渌地黏在肌肤上。 “我这是在哪里？” 鬼冢从地上摸索着起身，她的动作带起哗哗的嘈杂水流声。 摸了摸随身携带的那些符箓，果然符纸也已经被完全浸透了，大多都变得皱巴巴的。 不过，虽然已经被水泡透，这些符箓倒也不是彻底不能用了。 它们还没有这么脆弱。 而且事实上以鬼冢的实力，很早以前就可以凭借自身的灵力凭空结箓，从而自如使用各种桔梗术法了。 之所以还会随身携带符纸，主要是因为用提前预备好的符纸激活法术速度较快。 而且有符纸作为依凭施展咒术，比起凭空结箓，对自身灵力的消耗要相对小一些。 小巫女用手指灵巧捻出一枚湿漉发咒的黄符，并且朝下摊开手掌。 她的灵力汇聚向手心，具象化变得肉眼可见，像是金黄闪耀的浓稠滴露。 那枚黄符被温和炽热的力量瞬间烘干。 鬼冢切萤晃动手指，符纸变作金色的光屑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稳定的亮光让四周的景象变得可以看清。 “我这是在……山洞里？” 鬼冢看见了周围厚实又潮湿的岩壁，形状奇怪的钟乳石在各处生长，又被微弱的光斑所照亮。 看到了身下没过脚踝的积水。 已经湿透的巫女服黏着在她的身上，白衣绯袴半透地勾勒出少女曼妙玲珑的身体轮廓。衣摆上不断有水滴下淌，滴滴答答坠进积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与水声回荡。 鬼冢不喜欢这种穿着衣物浑身湿透的感觉。 她随手又抽出一张符纸，在指尖引燃。 一股赤红的，温暖又炎热的力量包裹住她的全身，快速烘干了衣服和头发，也将剩余的符纸都变作干燥状态。 除去白色足袋依旧浸在积水里，湿漉漉黏着脚部的肌肤外，身上的感觉好多了。 接着光亮，鬼冢继续观察四周。 地面上的积水看起来有些浑浊，泛着一股奇怪的猩红色。 但没有太大的异味，且可以透过水面看见地上的情况。 水下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凹刻而成的五芒星阵。 “看起来像是晴明桔梗的五芒星。” 而在法阵的中心位置，是一块大概两米长，半米宽的石台。 表面平滑，且带些斑驳痕迹。 “这石台上面，好像有淡淡的血腥味。那种存在了不知道多久，无法消散的血腥味……这里或许举行过某种仪式。” 哗哗—— 鬼冢朝前走动，脚下再一次带起水流声响，响声在压抑幽深的洞窟里回荡，听着有股说不出的古怪感。 她看见前方的洞穴空间处，有一座鸟居。斑驳赤红色木柱，已经腐烂大半，却还勉强顶着洞穴的顶部，和周围冰冷的钟乳石交织在一起。 有鸟居的话，那说明这地方的性质类似于神社。 鲜艳的红色鸟居嵌在压抑的幽深洞穴里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而鸟居后方的石壁上，还有一道厚重的石门，正严丝合缝地闭合着。 小巫女走近过去，抬手尝试推了推。 “石门上好像有一股混乱且威严无比的力量附着，我没办法将它打开。” 她继续观察。 看到石门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凹陷的，直径大概为20公分的圆形。 一片边缘较墩，不太规整的铜镜碎片正嵌在其上，填充了凹槽的一小部分，反映着符箓映照出来的光芒。 “所以，这里本来应该有一面完整的铜镜？” 正这样观察着铜镜，鬼冢忽然感觉到洞穴剧烈摇晃起来，哀嚎震颤。 但好在，这种恐怖的空间震动只持续了数秒不到，并且很快就平息下来。 重新稳定住身体的小巫女忽然有些感觉，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她的手上，一直握着一枚小小的五边形绘马。 这是她曾经送给神谷川的。 也正是在巨琼神社莫名其妙看到了这枚绘马系着红绳飘荡出现，鬼冢才会出现在眼下这个诡异的地方的。 她将绘马握紧了一点，小小木牌的棱角微微刺痛掌心。 随后忽然看见，绘马之上那条纤细的红绳再次出现，弯曲着飘动，延伸向空中，而后径直穿过了石门上的铜镜。 红绳的另一端，在那面铜镜的里面，在石门的另外一头。 “阿川？” 一些念头和感知，清晰地透过红绳的连接传递到她的心头，说不上缘由但就是可以清楚的知晓。 “阿川他，在石门的那边！？” 鬼冢错愕起来。 可是，除了清楚的感觉到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神谷川以外，其他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 双方似乎是没有办法通过这条连接实现直接的交流。 小巫女用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伸手拉住了空中的红绳。 这一抹红色，虚无缥缈，但拉住的时候却是有实感的。 扯动。 短促的拉扯，短促的拉扯，而后缓慢的拉扯…… 鬼冢切萤开始尝试有节奏，有调理地扯动红绳。 摩斯密码。 对策室里面，有一套自用的摩斯电码，不对应英语字母，而是直接对应日语的五十音，再附带一些内部使用的简单明确的指令缩写。 熟悉掌握以后，可以以此和其他同样学习过这套电码的人进行简易且明确的沟通。 鬼冢当然是从小就系统学习并掌握了这个。 而且她知道，神谷川在加入对策室后也有自主进行过学习。 总体上来说，神谷算是个好学的人。 [阿川，你在那边吗？红绳，另一端？] 很快的，红绳上同样传回了有条例的拉扯，作为回应。 鬼冢耐心细细分辨。 [我在。你的处境，如何？] 得到了回应，小巫女稍稍松下一口气。 还好，看来是能和那边的阿川进行沟通的。 看，学习总是没错的。 指不定哪天就会派上用场。 双方开始简短的沟通，并且互报了彼此的情况，给出的答复都是“暂时安全”。 然后就是对双方所处环境的情报交流。 小巫女发觉，神谷川所在的地方和自己现在身处的洞穴似乎非常相似。 而且同样存在五芒星阵、石门，以及破损的铜镜。 不过，鬼冢这边要比神谷那边多一些东西。 比如带猩红色的浑浊积水，看起来容得下一人躺卧的石台、还有腐烂的鸟居。 对应，但不完全对应。 简单作了思考，在神谷川那边一句话有了结尾符号以后，鬼冢再一次拉动红绳。 [你的，铜镜碎片。在凹槽的，位置？] [左上方，45度左右。] [我的。右上方，45度左右。] 鬼冢再次给出回应，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石门之后，会不会是一个不完全对应的镜像世界？类似于，我和阿川，一个在镜子外，一个在镜子里？” 她将自己的猜想，用摩斯密码传递给神谷川。 很快便得到回应—— [认同。萤，尝试拼凑铜镜。镜子完好，我可以稳定破开石门。] [收到。] 能和神谷川实现交流，让鬼冢安心不少。 而且，她已经从对方那里得到了现在所处地点的大致信息。 很可能是安倍晴明后代的土御门宅邸，且大概率关联天钿女命和缘结神两柱神明。 安倍晴明与天钿女命都被供奉在巨琼神社里面。 由此，鬼冢感觉这地方和自己这个巨琼神子可能也有着莫大的联系。 当然也不排除自己是因为神谷才会来到这里的。 但是，不管怎样，事情都已发生。 在鬼冢看来，她和神谷已经被困在了石门的两端。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破损的铜镜，尝试拼合，从而和神谷川碰面，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慢慢细究也不迟。 [萤，土御门宅邸有神明力量影响，一定多加小心。] 神谷川那边，似乎很担忧小巫女的处境。 [我会的。你也要小心。我们一起离开。] 回应完神谷川，鬼冢切萤拉住红绳，试着绕上自己的左手手腕。 系上牢固的绳结之后，又等候一阵子，空中漂浮的那段红绳慢慢地又看不见了。 行动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不过只要再次握紧绘马，多余的红绳便会再次飘荡出来。 “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似乎我和阿川的联络与联系，会较为稳定的存在。” 这样想着，鬼冢切萤感觉自己胸腔里的跳动变得越发安稳起来。 “我是不是有点依赖阿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依赖归依赖，小巫女心里也不否认这一点。 通过刚才的交流可知，神谷川那边如果想稳定地破开石门上的力量，必须要以铜镜被补齐为前提。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门内门外两个空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或许两边都要各自补齐完整的铜镜。 又或者，他们各种填充到石门凹槽上的碎片，会直接在彼此的空间显现出来。 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鬼冢都必须行动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得和阿川一起离开这里。” 鬼冢这样鼓励自己，抬手束起自己的长发，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如果这里是洞窟的尽头，那么那边应该就是洞穴神社的入口了。 …… 哗啦，哗啦。 右手捻着两枚离符，脚下踏着冰冷的浑浊积水，鬼冢切萤小心顺着洞穴朝外部走去。 这洞窟里面没有岔路，走出来并非难事。 慢慢的她感觉到脚上的白足袋不再浸泡在水中，前方也明显有了光亮。 离开洞穴之后，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外头的天地都是昏昏沉沉的，像是被搅乱的乳浊液，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鬼冢发觉自己身处山林之中，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村落。 村庄四周被茂密的森林所环绕，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外界与村子隔绝开来。四处的房屋建筑风格独特，古老的木结构错落有致，但都灰蒙蒙的腐败陈朽。 能看见一股浓重的瘴气弥漫在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兀自飘动。浓瘴包裹缠绕在每一根木头上，每一片瓦片上，让整个村落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中。 再远处，还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以及不知道绵延向何处的黑色群山山脉。 “好压抑，这里就是阿川所说的土御门宅邸吗？” 鬼冢向下摊开右手掌心。 她的灵力又一次具象化显现，金色的浓稠光亮从她的手心缓缓垂落，而后又很快消散。 小巫女进入土御门宅邸事发突然，根本就没有做过准备，除去一些符纸外，常用的那些除灵道具都没有带进来。 现在只能纯粹依靠自己的灵力施法来活动探索。 如此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鬼冢微微闭眼又睁开，并且将右手轻轻握拳放下。 “现在没有铜镜碎片的线索，我是不是该试着去村落那边看看?” 鬼冢握住系在左手手腕上的绘马，简单向神谷川那边传递了自己的所见信息，而后便朝着眼前的密林走去。 山林里覆盖着瘴气，很潮湿。 高大的林木、低矮的灌木，蕨类还有苔藓，挤占了每一寸空间，在浓瘴之中绿的阴郁诡异。 因为只穿了室内活动的足袋的缘故，地上的岩石和枯枝稍微有些硌脚。 向着村落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鬼冢忽然有了些感知，掉转了行进的路线，朝着山林的更深处走去。 在前方，两棵扭曲生长的松树下方，她看见了一个深绿色的帐篷。 “防水帐篷……阿川说，土御门宅邸大概在明治维新之后就被毁掉彻底不见了。这帐篷虽然老旧，但不像是那个时代的产物。” 鬼冢走近一些。 帐篷的拉链开着，里面已经堆满了腐败的落叶，大致还能看见一个蓝色的老旧睡袋，这个睡袋看起来和防水布帐篷一样，都是更近现代的东西。 “看来不止是我和阿川。土御门宅邸理应消失之后，还有其他人误打误撞进入过这地方。唔，还有这个，不知道可不可以拿来通灵——” 鬼冢在蓝色的睡袋里面，落叶堆积处，找到了几张发黄的便签。 上面的笔记已经模糊，但大概还可以辨认出一些： [我似乎已经在这里待了一整天了，看不见太阳，看不见月亮，手机也没有信号。京都东南的东山山脉，清水山和大十字山附近。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露营了，可现在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以前听其他登山者说过，东山这边偶尔会有人失踪，然后再也找不到。那些失踪者，是不是和我一样，来了这里？或许，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这里还有其他人，绝对的！我感觉的到。不，不不，他们，或许，他们真的是人吗？] [我听见小孩子玩耍的声音。听见他们唱歌，唱的‘高天原上的稚日女尊、……大神，还有刚才没提到的，四分五裂的……’，听不清。虽然想过去看看，但那些孩子在我靠近前就全部逃走了。] [他们也在山里迷路了吗？还是说，他们是别的什么东西？可他们是孩子。] [听到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步，听到有人高声惨叫。我很害怕，我该躲去哪里？该死，已经受不了了，到极限了，我快疯了。] [我看到了一个年轻女人。她站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我，然后就不见了。] [那个女人又出现了，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听见声音，像喊叫，又像唱歌，很哀伤。她在叫着谁的名字，但不是在叫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落。我很失落。我很失落。] [带来的东西都吃完了，什么都不剩。] [她又来了。] [在叫我，该跟她走了。] 鬼冢站在帐篷前，将便签上能辨认的字迹扫视而过，忽然就听见—— “嗬嗬……” 是极其粗重的呼吸声，像是野兽的喉管里发出来的一样。 随后。 啪！ 半开着的帐篷里面，一只干瘦苍白的手臂探出，乌黑的指甲深深扣入地面。 紧接着，是一张腐烂肿胀到看不清面目的脸，从防水布下猛地探出。(本章完) 第642章 登山者与情侣 从帐篷里忽然出现的死灵，虽然面容腐烂，但模糊估计生前大概是个30多岁的男人。 这死灵很明显没有神智。 “嗬嗬！” 他继续发出类似于野兽的粗重低吼，苍白手臂猛地抬起，扭曲进泥壤里的污黑指尖如同铁钳般张开，裹挟着腐臭的腥风，朝着鬼冢切萤的脚踝抓去！ 而小巫女只是灵巧又从容地朝后轻挪一步，便躲开了袭击。 她的表情没有因为惊悚死灵的突然现身而发生什么变化，显然早有准备。甚至，因为刚刚扫视过便签内容的原故，她看向匍匐在帐篷里的死灵时，眼神里隐约还带点同情。 呼！ 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黄符上，朱砂写就的符号闪动出奇异的光泽，转瞬之间便化作燎动的星火。 整张符纸燃成一团熊熊烈火。 金色的咒言符号，随着飘荡的灰烬，朝着四周震荡开来，炽热的气浪扬起巫女的白衣与黑发。 圣洁又威严。 离火符箓燃起的同时，那男性死灵也同步被火光所吞噬。 冲天的火光包裹住他的全身，如同熔岩流淌，格外醒目，火焰的獠牙将那顶绿色的防水帐篷也一并撕碎。 “啊——！” 死灵的哀嚎声激烈回荡向四周。 数秒之后，一切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死灵与那顶帐篷一起化作灰烬，几道澄澈而纯净的光斑缓缓飘荡起来。 只剩鬼冢还保持静默的站姿立着。 “安息。”她这样喃喃道，甩手熄灭了指尖的符火。 恶灵退治。 事实上，鬼冢正是察觉到附近有死灵游荡的气息，这才掉头找到这处帐篷这里来的。 “刚才的男性死灵，应该就是留下这几张便签的人了。” 从便签上的内容来看，这人生前应该是个登山客。 他在京都东南的东山山脉，清水山附近露营的时候，误打误撞进入了本该消失土御门宅邸地区。 “这里……好像曾有很多人在这里死去，有很多迷茫的灵体像这个登山客一样被困在这里，徘徊游荡，无法离去。” 小巫女抬眼看向四周，光从肉眼来看，周围只有拥挤葱郁的植被和浓稠的瘴气。 但她能感受到更多。 “按照便签上的信息，这名登山客最后在精神崩溃和物资断绝的双重打击之下，跟着他所看见的那个年轻女性走了。带走他的，可能是另一个游荡在这里的死灵，至于登山客本身，大概……是被杀死了。” “登山客还提到，他曾听见过孩子们的唱歌声，和神明相关的歌谣。” “高天原上的稚日女尊、……大神，还有刚才没提到的，四分五裂的……” 鬼冢重新翻动便签，重新找到这行记载歌词的笔记。 看起来歌词里提到的神明，最起码有两柱，被形容为“四分五裂”的对象，是否为神明还无法判断。 可惜唯有“稚日女尊”的名讳被明确记载了下来。 “高天原的稚日女尊，在我印象里，神话记载这尊神明是天照大神的胞妹，所以也是太阳神。” 小巫女将手里的几张便签攒紧了一些，她要以此为“媒介”，配合登山客死灵被退治后弥留下来的点点光斑，尝试通灵。 对策室里的除灵师里面，有一小部分“通灵师”，这类人员一般会配合进行尸检，让死者“开口说话”。 鬼冢切萤的灵感很高，她也会这个。 虽然没有到专精的地步，但她的通灵术勉强够用。 通灵是个局限挺大的术法，毕竟只能对死者的尸体或者遗物，还有亡灵本身生效，像诞生于舆论传说之中的怪谈，这道技艺就无从施展了。 而且还讲究时效性。 不过，在特定的场合，这套技艺一旦施展生效，能给除灵师们提供的帮助也是不小的。 毕竟能够通过通灵直观看见，或者间接感受到死者生前的某些经历和见闻。 “唵发吒发吒吽普，摄众幽魂……” 小巫女诵念咒诀，闭上眼睛，掌心再次流淌出肉眼可见的灵力，包裹住那几张便签。 数秒过后，她重新睁眼。 四周飘荡的微弱光斑也在浓瘴之中缓缓消散无踪。 通过通灵，鬼冢只看到了一个零星模糊片段的闪回，稍纵即逝—— 雾气弥漫的树林里面，一个穿着衬衫的女性身影立在树荫处，直直站着，一动不动，只有一头黑发在随风飘荡。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也没有关于铜镜碎片的内容。 “效果不好，登山者已经死去太久了。而且，他死前没有太大的执念，甚至没有求生的欲望。” 按照登山者的装备，还有通灵的模糊感受。 鬼冢估计对方应该是二三十年前的人。 按照经验来说，被通灵的对象死亡时间过久，但如果生前有强烈执念的话，还是能看到不少的内容的。 不过登山者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被可能是死灵的年轻女性带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一心求死了。 “和阿川所说的一样，土御门宅邸的秘密很多。现在看来，这地方在从东山的山脉之中消失之后，应该还吞没过不少像登山者那样的人……要想了解这里的秘密，找到缺失的铜镜碎片线索，我还要再深入探索才行。” 鬼冢切萤将那几张便签随手收起，保持警惕，重新朝着稍远处的废弃村落方向进发。 …… 村落。 这里的瘴气比山林处还要浓重，肆意弥漫。肉眼看去，被瘴气笼罩的破败村庄，像是浸在一片充满苦痛和哀嚎的沼泽里。 周围树木扭曲而诡异，枝叶缠绕在一起，像是蜷缩着伸向空中的手掌，又在地上形成一道道交织的黑色阴影。 村落的入口处，是一座残破的木桥，几块残破的木板勉强横卧在桥梁骨架上。桥下的河水浑浊，依旧是微微泛着红色，水面时不时涟漪点动，激起细小的水声，仿佛有什么不祥之物在其中游荡。 “这里比我预估的要大很多。” 鬼冢站在木桥的那头观察环境，借助灵力感知四周。 “稍近处可以感受到死灵的游荡，不像是太难处理的类型，但更深处还不知道有什么，还是得小心一点。” “按照阿川所提供的信息，村落的中心应该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土御门宅邸。如果找不到其他线索，或许得试着探索那边，那里存在铜镜碎片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鬼冢在脑海里分析完周围的情况，收拢起灵力，极其灵巧地越过面前的木桥。 已经沾上污泥的白足袋点触过老旧的木板，甚至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脚尖点地又落下，小巫女轻巧地稳住身体。 正当她打算进入村落探索时，注意力忽然被边上的某个物件所吸引。 抬手撩动鬓发，侧头看去。 那边有一座不太起眼的石碑，上面隐约可以窥见[土御门]的字样。 不过石碑并不是重点。 “这个……” 吸引小巫女的，是石碑边上的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她上前弯腰将纸团拾起，并且展开。 这是一张发黄的寻人启事： [照片] [姓名：酒井夕梨] [年龄：22岁] [于2月14日晚失踪，失踪时身穿米白色衬衫……] 寻人启事的最后，还留有印发启事的时间“1997年2月16日”。 而占据纸面上半部分的，则是失踪者的照片。 一个长直发的女生，微微笑着，左脸脸颊上显出单个酒窝。 “酒井夕梨，失踪距今将近30年。她看起来有些像，我通灵登山者看到的那个女性。” 鬼冢将寻人启事翻过来。 背面也有字迹，并非印刷，而是手写的。 笔迹看起来苍劲有力，不过很潦草，看起来可能是个男性留下的： [清水山，肯定是清水山。夕梨肯定去了那里，上次从那里回来她的状态就不对。] [他们不相信我，警察也好，夕梨的父母也好都不相信我。他们把我当成怀疑对象，为什么怀疑我呢？情人节的那晚，我真的把夕梨送回她的公寓了啊！] [我明明那么爱夕梨，我怎么会伤害她？] [靠不住，他们都靠不住，没有人靠得住。] [我要去找她。] 注视了寻人启事背面的字迹一阵，小巫女微微将纸张捏紧一些，灵力再次从她的手心流淌出来。 这一次通灵，她看见了，而且是清晰地看见—— 周围的环境似乎还是土御门村落的入口处。 和现在一般无二。 一个穿着夹克的短发男性，略显迷茫地站在这里。 “夕梨……夕梨她肯定在这里。等我，我来救你，我来带你回家。” 男人这样说着，跌跌撞撞进入了村落，直到孤寂的身影被浓重的瘴气吞没。 通灵的画面由此结束。 “很强烈的执念。唔……他叫丰岛汰斗。” 小巫女抬头，依旧可以感受视野范围有一个白色的，穿着夹克的残影，朝着村落的东面快步走去。 丰岛汰斗所留下的痕迹，借助这张寻人启事为媒介显现了出来。 “他来找他的恋人。”鬼冢这样想着，为这对情侣感到了惋惜。 既然能被通灵，那就说明丰岛和酒井这一对情侣都没有离开这个地方。 “有这张寻人启事上，情感强烈的笔迹，跟着丰岛汰斗的探索路径，我应该可以通灵感受到更多。这个丰岛在土御门的村落里，似乎经历了很多。” 鬼冢暂时改变了探索的思路。 决定先不去土御门宅邸，而是跟随通灵出来的丰岛所留下的痕迹。 虽然这样说有些抱歉。 但是丰岛汰斗生前探索过土御门村，可以用他的痕迹为自己做一定指引。 借助他留下的痕迹，借助他的经历，应该可以更快收集土御门村落的信息，还能一定程度上提前预见和规避沿途可能存在的危险。 小巫女将寻人启事对折起来，正式步入土御门村落。 …… 细微的拉扯感传来。 神谷川握住了系在左手上的绘马，红色的细绳飘荡而出。 和小巫女一样，他也将自己这边的那枚绘马绑在了手腕上。 认真分辨了一下红绳上传递过来的信息内容。 [瘴气，山林。破败的村落，游荡的死灵……] “鬼冢那边的情况是这样的？好像，和我的不太一样。” 站在洞穴的出口，神谷朝着远处眺望。 从洞窟里面出来以后，他处在地势较高的位置。 放眼望去，天地昏沉一片，几乎无法分辨分界处。不过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绵延的黑色山脉，不知道通往何处。 “这里依旧是深山的样子。” 神谷所在的山中，几乎看不到植被，只有造型各异，狰狞奇怪的黝黑色岩石，极不规则地各处林立。 至于村庄的轮廓更是完全没有发现。 手腕上的红绳继续有节奏的轻轻拉扯。 “萤说，她能应付那些游荡的死灵，她要去土御门的村落找寻铜镜碎片的下落和这地方的其他线索。” 虽然小巫女说是这样说，而且通过红绳的连接，神谷只要平心静气感知，就明显感觉到鬼冢的存在。 但神谷川还是想尽快和她碰头。 当务之急是快点找到铜镜的碎片。 锵。 童子切安纲出鞘，金色的刀身澄澈闪耀，如同星芒。 “环境里的气息混乱且庞杂，这里的某处，应该有了不得的东西存在。” 凝起眼眸，持着斩鬼的名刀，神谷川开始朝着周边探索。 顺着山崖的陡壁，朝着地势较低处走了一阵子。目前和“出生点”的洞穴处，直线距离上没有脱离开太远，不过周围的环境变得稍稍开阔了一些。 随即，神谷川隐隐约约听见了水流声。 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开始看见远处的高空，粘稠弥漫着红色的，痛苦的怨气。 又走了一阵子，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瀑布。 山崖如同被刀斧削过一般陡峭。 磅礴的水流从高处迸涌呼号着砸落下来，撞进下方的深潭之中，激溅的四分五裂，带起雷鸣似的声响。 “这里……” 站在水潭不远处的神谷川，能感受到细碎的水珠弥漫在空气之中，与之共存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随后—— 轰！ 瀑布处传出一声巨响，比原本的激水声响出数倍。 高处落下的流水量骤然增多，带着水坝决堤一般的气息奔涌下来。 原本还算正常的流水颜色也在这一瞬间染上了腥红的血色。 空气之中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剧烈到足以令人窒息。 已经变作红色的瀑布和深潭里，翻涌出白生生的肉块。 不仅如此，还有杂乱交织，密密麻麻的湿漉黑色长发，浸泡在水里。 一件件白衣绯袴从深潭底部涌出来，在水面激流之中上下浮动，沉沉浮浮。 神谷川凝着眼眸，去看那些浸泡在血水里面，明显属于巫女的服饰。 那些白衣上虽然也带有晴明桔梗的符号，但和鬼冢她们巨琼神社的巫女服，在样式上有着明显的不同。 “晴明桔梗的符号。这些难道是……土御门家的巫女？怎么会有这么多？” 神谷川将童子切安纲握紧了几分。 他听见了女性哀嚎和哭泣的声音，层层叠叠，不知道是由多少人发出来的，凄厉又痛苦，甚至盖住了瀑布的响动。 看见那些破碎的白生生肉块，开始拱动一件件白衣绯袴。 瀑布呼号，哭声凄厉。白色的肉块与黑色的长发，在猩红的血水里不停搅动。 她们，从血色深潭里爬了起来。(本章完) 第643章 智勇双全的组合 数不清的白衣绯袴被破碎的血肉所充盈，从深潭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神谷川的猜测大概是没错的，她们应该都是土御门家的巫女。 那些由碎肉所重组起来的年轻躯体，或立在水面上摇晃，或倒在水流之中沉浮，根本分不清数量到底有多少。 如瀑的黑色长发，还有被血水浸透的巫女服，粘黏在她们的身上，裸露透出大片红的白的，泛着水光的肌肤。 “呜呜——” 巫女们嚎啕哭泣。 在她们的身上看的到红绳缠绕。 不是联接着神谷和鬼冢的那种纤细红线，而是一条条足足有手腕粗的红色麻绳。那些粗糙的绳索束缚着巫女们的手脚，又如同狂蛇一般胡乱蠕动。 “呜呜——” 哭声与哀嚎声还在继续，歇斯底里，饱受痛苦。 随后，那群同步僵硬地转动脖颈，她们眼眶里扩大到毫无生机的眼球，全都直勾勾地转向神谷川所在的位置。 强烈的怨念和杀意。 那些湿润的黑发和红绳，彼此纠缠，拼命延展，如同炮弹一般席卷而来！ “阿——吽——” 战斗在所难免，神谷川吸气又呼气。 未持刀的左手朝着身侧一抬，翠绿的雷光在他的手心跳动，凝聚成一柄闪耀刺眼的雷霆长枪。 雷光刺亮水汽弥漫的瀑布，电弧溅射，鞭子似得抽打向四周。带有生发之力的雷芒将空气之中弥漫着的水珠击得粉碎，蒸发作袅袅的白烟和热浪。 滋啦——！ 翠色如玉的雷枪，被神谷川势大力沉地投掷出去，雷霆如游龙破浪般起伏般溅射急窜，砸向前方黑发红绳所编织的幕墙。 激荡的绿色将纠缠在一起的红色与黑色扯的粉碎，随后撞进血色的深潭里。 一声足以遮盖住瀑布击水声与女巫们嚎哭声的惊雷炸响。 雷枪崩碎成树根状的电网，一道道雷霆呼啸追逐，刺目的电光将那些水潭里的白衣绯袴完全席卷吞没。 而在一片翠绿的澄澈光芒之中，又有一柄璀璨如星辰的太刀，与一柄阴沉如同鬼魅的大太刀，嗡鸣交响，裹挟狂风骇浪猛地撞出！ 已经唤出鬼手的神谷川，持着童子切与鬼切一往无前地冲进了敌阵。 “能打！” 他的乌发沾着水汽，肆意飞扬。 凝缩到极致的黑色瞳孔里，倒映出一道道嚎啕着倒下的白衣绯袴。 这双眼眸里散发的果决和锐意，锋芒毕露，与两柄斩鬼名刀的刀锋相比也不遑多让。 虽然现在没有式神们协战，但狭路相逢勇者胜！ 神谷川也想细细调查，找寻失落的铜镜碎片的线索。 可是他所在的这片空间一上来就没有给他动脑子的机会。 这些疑似土御门家的巫女，数量有如此之多，她们为什么会惨死在这里？ 从她们现身之初的状态来看，这些年轻的巫女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深潭瀑布里漂浮的破碎肉块，那是谁将她们残忍地剜成碎肉的？ 不知道。 完全没有头绪。 但既然她们要打，按照神谷的思路，那就先打了再说！ 乐观点想，没准这处诡异的深潭下面，就有一片要找的铜镜呢？ …… 阴沉的，被瘴气所包裹的土御门村落之中。 呼！ 熊熊的焰火从一个狰狞的死灵身上腾起。 火光如同柔软的绸带飘舞，细小而虚幻的金色符箓符号，在热浪之中收缩又扩散。在火焰的中心，那最炽热、最明亮的部分，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不断地向上涌动，数秒之间就将试图挣脱的死灵烧作灰烬。 “嗯……还是没有留下能通灵的依凭。” 鬼冢切萤熄灭指节的符火。 跟随丰岛汰斗痕迹探索村落的过程之中，小巫女陆续遭遇了几个死灵的袭击。 当然也是没耗费太大气力就退治了。 村落里遇到的死灵，同样狰狞而面目全非，但大致可以看清他们衣着，都是简朴的麻布短上衣和长裤。像是大正时期，或者更久以前劳苦民众的穿着打扮。 小巫女的估计，这些死灵在生前应该是土御门村落的村民。 “虽然没有通灵，但也可以感受到这些村民在临死之前遭受到了莫大的痛苦。这个村子在从现实里消失的时候，肯定发生了某种不为外界所知晓的大事。” 鬼冢将手里酒井夕梨的寻人启事握紧一些。 前方，丰岛汰斗遗留的痕迹再一次显现出来。 跟着丰岛又前行一阵子，小巫女来到了一座大宅前。这座宅邸虽然也腐败残朽，笼罩在一片森然的鬼气之中，但比起沿路看到的矮小茅草木屋要气派不少。 只不过，门口的表札上的姓氏，是“立”，而非“土御门”。 站在大门口，鬼冢切萤的掌心流动出具象的灵力，又一次包裹住那张寻人启事。 她感知到了通灵的景象，丰岛汰斗在这里应该有所遭遇…… …… 在1997年的2月，丰岛汰斗为了寻找失踪的恋人酒井夕梨而来到京都清水山附近，说不上是意外还是如愿以偿，被卷进了早就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土御门村落。 他无疑是深爱着夕梨的，为了爱人甘愿涉险。 但是，丰岛汰斗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座村子实在是太诡异了。 表面看上去空无一人，早已荒废，但其中却游荡着一些似人非人的恐怖东西…… “呼——哈——呼——哈——” 身着皮夹克的丰岛汰斗喘着粗气，跌跌撞撞跑着。 虽然回过头去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刚才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扭曲狰狞的人形怪物还在追他。 噗通。 或许是跑得太急，冲到立家宅的门前时，丰岛汰斗脚下一歪，跌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正当他挣扎着尝试爬起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啊！” 丰岛惊吓出声，但一扭头，却看到了熟悉无比的脸庞。 他脸上的表情从惊恐转变为了欣喜。 “夕梨？” “嘘。” 酒井夕梨示意男友噤声，随后便将他拉进了立家的大门。 重逢的一对恋人在阴森的古宅里相拥，随后又快速分开。 “汰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 酒井夕梨表情苦涩地摇头：“你不该来的，现在连你都被困在这里了。” “我来找你！”丰岛汰斗只是如此坚定地重复道。 “嗬嗬……” 宅子外头，又一次响起人形怪物喑哑的低吼声。 这对情侣面色惊恐，紧紧拉住对方的手，安静下来。 如此躲避了一阵子，酒井夕梨重新开口：“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她显然不打算再深究男友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周围又这么危险，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两人一起逃出去。 酒井夕梨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照片，和几张折叠起来的稿纸。 她已经被困在土御门村落三天左右了，在这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照片是很古早的黑白照，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戴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性，与一位样貌清秀，二十出头男青年的合影。 “照片是我在这里找到的。”酒井指了指照片里戴复古眼镜的男人，“这是我的曾祖父，酒井江利也。爷爷还在的时候，我在他那里也看过曾祖父的照片。” “你的曾祖父？” 丰岛知道酒井家里的一些事情。 酒井的曾祖父，也就是酒井江利也，是一位……怎么说来着，旧时代的民俗学者？ 据说，酒井江利也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和他的一个助手学生一同失踪，至此音讯全无。 而后是酒井家的曾祖母将当时尚且年幼的酒井祖父抚养长大的。 “我曾祖父在失踪前来过这里，土御门的村落。还有这个，我刚刚才找到的——”酒井夕梨将那几张稿纸翻开，“这似乎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他记录下了这个村子里面，残忍的，没有人道的民俗仪式。” ［土御门］ [……土御门一族，偶尔会有阴阳师到京都一带活动。] [村落之中，除去土御门一族，还有立、河合、竹原等家族，皆为土御门家旁支。村落之中等级森严，除去本家个别人外，其余村人不被允许外出。土御门村落，长年与世隔绝……] [天户巫祭] [土御门家族把持村落祭典，每隔五年会选出村中一名少女，成为天户巫女。被选中的巫女，会在天户巫祭上成为活祭的祭品，具体细节未知，但推测仪式过程极为血腥、蒙昧和残忍。] [我与助手金丸静司进入该村落已有半月，此前未了解到巫祭内容。下月下旬，疑似为天户巫祭开始节点……] [天户铜镜] [巫祭使用的礼器，世代被土御门家主所保管。据说是镇压邪祟，守护此处村落的灵物……] [……天户巫祭开始之前，铜镜礼器将和被选中的巫女一起，在村落西边的禊祓池之中洗涤晦物。] 酒井夕梨所找到的，她曾祖父的手记内容并非完整，所以零散，信息跳跃，且语焉不详。 “这个，汰斗。这个村落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们都看到了这里真的有鬼魂游荡。所以我曾祖父记录的这面‘天户铜镜’，大概真的是可以镇压鬼魂的东西。” 酒井夕梨手指向和“天户铜镜”所相关的内容。 “如果我们找到这个铜镜，或许能安全离开?”丰岛汰斗跟上了女友的思路，“我们去那个什么禊祓池看看？” “虽然不能肯定，但我是这么想的没错。” “那我们现在就……” 丰岛汰斗想带上女友现在就出发，可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发现，酒井夕梨的状态非常不对。 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也都是冷汗，身体不停地颤抖。 丰岛抬手去摸酒井，而后又满脸担忧地将手抽回：“你发烧了？额头好烫。” “唔……” 大概是被困在这个诡异的村落太久了，一直没有像样的食物和饮水的补给，再加上一直担惊受怕，酒井夕梨病得很厉害。 刚才能将丰岛汰斗从门口拉进来，大概已经是她强打起精神，拼尽全力了。 “外面的鬼魂没有直接进来，这里大概比外面安全。夕梨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那个什么天户镜找回来，然后我们一起离开。”丰岛汰斗快速做出了判断。 “等着我，夕梨。等我回来找你。” …… 此次通灵的片段至此结束。 包含的信息内容不少，不过其实都是一瞬之间涌入鬼冢的脑海。 以小巫女的灵力强度，这种程度的信息量还是可以很轻松接纳下来的。 “丰岛汰斗和酒井夕梨在这里重逢了。” “土御门家族……巫女献祭的仪式……天户铜镜……” 借助通灵得到的线索，小巫女获得了不少信息，土御门村落的迷雾被拨开了一点，但从其中似乎又裸露出更深的黑暗来。 “天户铜镜，这也是我和阿川要找的东西吧？” 鬼冢的探索目前而言很顺利，她打算去村落的西边看看。 三十年前的丰岛汰斗，在找到女友后，应该也去了那边。 动身去找铜镜之前，小巫女又探索了一遍立家宅，只可惜没有什么收获。 通灵过程之中看到的黑白照片，还有酒井江利也的残缺手稿都不在这里。 “去西面看看。” 相比曾经被困在土御门村的丰岛和酒井，小巫女在村落里面行动自如。对于这对普通人情侣而言，此处游荡的任何一个死灵都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但小巫女一路畅通，只遭遇零星敌人，也就是消耗一张符纸，甚至连符纸都不用，直接引燃一抹灵力就能解决的事情。 很快，她便来到了村落的西面。 并且找到了一个幽深静谧的水潭。水潭的边缘，被连注绳所围着，上面又悬挂着许多早已锈迹斑斑的铃铛。 踏入此处，鬼冢再一次有了感知。 这里有死灵存在。 而且执念与怨念很强。 铛铛铛！ 夹杂怨气的冷风卷动鬼冢的巫女服，禊祓池边的连注绳晃动，铃铛凄厉撞响。 前方，一道身穿薄夹克，浑身染血的扭曲人影浮现而出。 “夕梨……夕梨……”那道人影垂着脑袋，这样无意识地喃喃道。 丰岛汰斗。 并非先前见到的，他所留下的通灵痕迹。 而是他在此处徘徊不去的死灵。 看来…… 三十年前，那个想要拯救恋人的丰岛汰斗，死在了禊祓池前。 死在了他想要找寻天户铜镜的终点处。(本章完) 第644章 天户铜镜 轰隆！ 夹杂龙吟的翠绿雷霆如同游龙般呼啸奔腾。 【报丧女妖】的枪口绽放出阴雷的紫电白芒，阴沉的雷霆与鬼切绛紫的刀锋交相辉映，搅动出的声响如百鬼夜哭。 璀璨的童子切上阳雷怒号，浩荡的雷光照得天地煌煌一片。 三色的惊雷止不住的炸响，追云逐电，雷纵九天。 神谷川迅猛果决的战斗身姿，被照耀的刺目且难以直视。 这下子不是“雷公助我”了，他本人就宛如雷神临世。 锵——！ 两把斩鬼的名刀嗡鸣不断，直至将最后一名哀嚎的土御门巫女也斩作碎裂的尸骸。 红白的肉块和濡湿的黑发，连同白衣绯袴都哗哗落进深潭里。 “阿——吽——” 神谷的胸口起伏，激烈又急促地喘气。 他凝缩到极致的瞳孔扫视向四周，衣摆在热浪与水汽之中猎猎翻滚，鲜红的血污与肉糜，顺着他的脸颊与手中的两柄刀刃缓缓下淌。 “这些巫女的怨念好重，比想象之中要难缠一些……不过，到底还是没有付出太大代价就解决了。” 神谷川抬起持火枪的左手，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此时的视线之内，已经没有还能战斗的敌人。 拿下！ 还好我技高一筹！ 再次望向深潭与瀑布。 水流已经不如方才湍急，腥红的水色也缓缓退去，只剩下些碎肉断发与残破的红绳和衣裳，还在水面沉沉浮浮，目之所及处一片狼籍。 “赢是赢了，但好像没有魂晶和战利品……这些巫女到底算什么？嗯——水下好像有东西。” 神谷川的视线集中向水面的一点，深潭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倒映微光。 那一点看似微弱的光亮，居然能就这样穿透不知道有多深的大潭。 下面的东西肯定不同寻常。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摸索出【缢死者的绳缰】，手腕一抖，粗糙的麻绳“咔吱咔吱”地延展，朝着水下卷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 水面之下条状的黑影浮动，【缢死者的绳缰】如同游蛇一般潜上来。 麻绳一端的绳结上，紧紧捆绑着一片铜制的镜片。 大致是60度的扇形，不过没有那么规整，边缘粗钝。 光看这外形，就可以判断和洞穴石门上的残缺镜片显然是一类东西。 “我要找到铜镜碎片。” 神谷手脚利索地将这片铜镜收入【蜃气布袋】。 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刚才那场不明不白的遭遇战也算没有白打。 虽然没有弄清楚这里大片惨死的土御门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勇敢者得到了回报！ “那面铜镜应该碎裂成了许多片，也不知道萤那边怎么样了。” …… 土御门村落的西边，禊祓池。 阴风呼号卷动，吹得池边的连注绳摇晃不止。 “夕梨……夕梨……” 在鬼冢切萤面前现身的丰岛汰斗，俨然已经是无意识的恶灵。 他的眼眶圆睁泣血，一面呢喃着爱人的名字，一面卷动强烈的怨气，朝着小巫女袭来。 “诺诺辜辜，左带三星，右带三牢……”鬼冢切萤轻盈灵巧地避开迎面而来的怨气，手里一张黄符“呼”的绽裂，“启！” 快速吟唱的咒诀落下，从丰岛汰斗脚下绽放出一片幽蓝色泽的桔梗五芒星阵。 直接画地为牢。 “嗬……嗬！” 阵中的丰岛汰斗嚎啕挣扎，试图冲破桎梏。 鬼冢见状，不慌不忙将灵力汇聚到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纤细的手指对准法阵所在的位置上勾。 哗哗——！ 地上幽蓝五芒星再一次闪耀起来，从五个星角的尖端，各自有一条言灵纠缠起来的链锁甩出，束缚住丰岛汰斗四肢与脖颈。 砰。 法阵之中的恶灵被拉扯着倒伏于地面，哀嚎与嚎啕声却愈发凄厉。 小巫女看丰岛汰斗的眼神带些许同情，但是除灵的动作并未停滞下来。 又一枚黄符被引燃，煌煌的焰火同时在鬼冢的指尖与五芒星法阵之中熊熊燃起，如同流动的熔岩一般耀眼。 “夕梨……夕梨！” 丰岛汰斗尖啸起来，但是叫声又随着冲起的火势慢慢减弱。 大概过了半分钟左右，那穿着皮夹克，血淋淋的身影在法阵之中消散。 只有些许澄澈的光斑在池边缓缓上升。 鬼冢抓住机会，又取出了酒井夕梨的寻人启事。 丰岛汰斗的死灵已经被退治，这或许是最后一次通灵他的机会了…… ……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丰岛汰斗摆脱开一个追击他的村民死灵，又在路边的树丛深处躲避了一阵子，曲折地朝着村落西边行进。 终于，他前方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静谧的水池，池塘边上围着一圈连注绳，锈迹斑斑的铃铛悬挂在其上，又于水汽弥漫之中被铛铛摇响。 禊祓池的池水并不算深，大概也就是能没过小腿的高度。 在还算清澈的水底，丰岛汰斗看到一片闪光物，正在水光之中熠熠生辉。 “那个，天户铜镜，应该就是那个了。” 见过恋人之后，丰岛汰斗有了更强的信念和勇气。 他得带着夕梨离开这个鬼地方。 丰岛小心翼翼朝着水池靠近。 铛铛！ 连注绳上连着的那些铃铛又一次响起来，声音似乎凄厉了不少。 在某个瞬间，周围的温度骤降，弥漫在空气里的水汽黏在肌肤上，冰冷刺骨。 紧接着，在丰岛汰斗的视线之中，禊祓池的池水忽然变了颜色，瞬间就变得浑浊不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底剧烈搅动。 而后，就是一缕缕湿漉漉的黑丝，像是密密麻麻的长蠕虫，从水里窸窸窣窣爬上岸边。 “这是……什么？头发！？” 丰岛汰斗看清了水中蔓延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头发。 是潮水一般涌出的黑发。 发丝越聚越多，发了狂一般满溢翻腾。又有一道婀娜但惨白的人形，从其中翻滚涌动出来。 那似乎是一个少女。 面容完全被黑发所遮盖，所以无法分辨。 但能看见她头戴金冠，身上穿着红白类似于巫女服的华丽裙衫。被完全濡湿的白衣绯袴松垮地黏在惨白的肌肤之上，裸露出大片泛着水光的光泽来。 那华服的巫女从黑发之中翻滚耸立起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黑色的长发编织成一片无法逾越的高墙，直直朝着丰岛汰斗拍打而来，交织在其中的每一根发丝都锋锐如刀刃。 这便是丰岛汰斗在生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了。 “只差一点……我明明只差一点……” “夕梨……夕梨！” 可怜的男人发出的细小悲鸣，就这样被黑发完全吞没。 …… “头顶金冠，身着华服的巫女，是被天户巫祭选中的祭品吗？” 通灵的感知停止，鬼冢再一次观察四周。 通过丰岛汰斗生前的最后经历可以判断，杀死他的那个华服巫女绝对非同一般。 根据鬼冢目前探索经验来看，游荡在土御门村里的那些死灵，最多也就是f级到e级左右的水准，有些可能更低。 但那个华服巫女…… 不好说。 鬼冢怀疑，那个巫女在生前会是土御门村落里的重要角色。 从直觉上来讲，她或许和这个村落消亡，存在着什么直接的联系。 要是真给鬼冢遇上了，和那个华服巫女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唔，当初杀死丰岛的那个巫女，现在好像不在这里。” 认真地感知了四周的情况，鬼冢可以确定，丰岛汰斗的死灵被退治之后，这里便没有其他的亡灵存在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巨琼神子快速行动起来。 她脚下已经沾满了污泥的白足袋踏进冷冽的池水之中，并且顺利找到和获取了禊祓池下的发光物。 华服巫女不在，但这东西倒是还在。 那是一片60度角左右的扇形铜镜碎片，和洞窟石门上的碎片样式一致。 想必就是现在要找的礼器，天户铜镜的一部分。 “丰岛汰斗直到死前都以为，他离带着爱人逃脱土御门村落只差一步了，难怪会有这么强烈的执念……可现在看来，他差一点点就能拿到的，也只不过是铜镜的一小部分而已。” 鬼冢这样想着，心里五味杂陈。 但天户铜镜的碎片已经找到一片，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接下来要联系阿川，沟通一下彼此的经历。 而且要回去洞窟里，试着将这片碎片填入石门的凹槽里。小巫女想要验证一下，自己这边的铜镜碎片填入以后，神谷那边的空间会不会同步有镜像位置的碎片出现。 “先回去洞窟，不知道阿川那边怎么样了。” 鬼冢切萤将天户铜镜的碎片收好，沿着原路离开土御门村落。 穿过村落入口处的木桥，小巫女再一次回到了洞窟附近的山林里面。 按照记忆里的路径行径，十多分钟以后，她便来到了之前遭遇登山客死灵的位置附近。 这说明距离“出生点”的洞窟也不远了。 “呜——呜——” 这时候，林木被阴风卷动，投下的树阴左右摇摆，鬼冢听见了幽幽的啜泣声。 随后，哭声变作奔逃的喘气声，变成了尖锐的惨叫声。 “出来！” 鬼冢切萤捻住一张黄符，轻喝一声，随后目光凌厉地转向丛林的一角。 阴风和诡异的声响瞬间停滞，整个树林静谧下来，只有一地的黑暗树阴还在不断扭曲摇摆。 而在更深的阴暗处，鬼冢看到了一个人影。 雾气弥漫的树林里面，一个穿着衬衫的女性身影立在树荫处，直直站着，一动不动，只有一头黑发在随风飘荡。 那女性的怨灵静立在阴影里，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发出了低吟声，像喊叫，又像唱歌。 很哀伤。 她似乎在呼唤着某人的名字。 “汰斗……汰斗……” 鬼冢切萤认出了对方—— 酒井夕梨。 小巫女没有马上行动起来，只是捻着黄符静静注视着那个可怜的遇难者。 一直到对方的身影晃动，一头黑发飘扬，怨愤地发起了攻击。 “……安息吧。” 鬼冢的眼眉垂下，轻轻地叹一口气，指尖的黄符却是果断地绽裂开来。 符箓的离火燃尽，那道冤魂的身影同步消散，化作瘴气之中的点点澄澈光斑和灰烬飘散。 在她所消散的位置，一张黑白的老旧照片，和几张蜷缩发皱的稿纸散落地面。 这些东西，似乎都来自酒井夕梨的曾祖父，一位民俗学者，酒井江利也。 借助这些东西为依凭，鬼冢切萤说不定能再一次进行通灵。 从深陷入土御门村的其他人视角，进一步了解这个诡异的村落。 不过在将相片和手稿拾起之前，鬼冢先是对着酒井夕梨所遗留的点点光斑进行了通灵—— …… “汰斗……” 因病滞留在立家宅处的酒井夕梨稍稍清醒过来几分。 她的身体依旧疲惫，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神智也算不上清醒。 酒井夕梨不能确认，自己先前见到的丰岛汰斗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病中所看见的幻觉。 可是，如果汰斗真的涉危进入了土御门地区，那么他应该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酒井夕梨强撑起身体，朝着立家宅之外走去。 可才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了。 看见那件熟悉的，棕色夹克在浓瘴之中飘飘荡荡，染满鲜血，残破不堪。 看见浑身淌血，身形面目全都狰狞的丰岛汰斗，扭曲地蹒跚而来。 酒井夕梨惊恐起来：“汰斗！？” 不，不不…… 这不是真的。 汰斗他真的在这里。 而且，汰斗他死了…… 出于恐惧和难以置信，酒井夕梨下意识转身，喘着粗气快步逃离，但没跑出太远，又跌坐在泥泞的地上。 酒井没有再尝试从地上爬起，歇斯底里地抱头尖叫，泪水从她的眼眶里面涌出来。 “夕梨，等着我来找你，夕梨……” 在酒井夕梨那被泪水所模糊的视线里面，只有鲜血淋漓的恋人，面无表情地呢喃着朝自己伸出双手，摇摇晃晃地执着逼近…… “汰斗……” 酒井夕梨的嘴唇翕动，但慢慢地不再能发出声音。 她的瞳孔缓缓扩散放大。 窒息，痛苦。 绝望，漆黑。(本章完) 第645章 巫祭 鬼冢切萤：…… 感知完酒井夕梨生前的最后遭遇，小巫女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默默弯腰将地上的黑白相片和手稿都拾起来。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缕清了酒井夕梨、丰岛汰斗，以及最开始遇到的登山客，他们进入土御门地区后都发生了什么。 丰岛汰斗为了找寻天户铜镜，在禊祓池处被华服的巫女杀死。 而后变作凶灵的丰岛汰斗丧失神智，出于对爱人承诺的强烈执念，回到了立家宅。 他杀死了酒井夕梨。 至此，这一对情侣都变成了土御门村落里面浑浑噩噩游荡的死灵。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以后。 未知姓名的登山者误入土御门村落。 他遭遇了酒井夕梨的死灵，最终被杀死。 “土御门村落本身就无比诡异，在这里死去的人，似乎都会变成丧失理智的凶灵……这里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悲剧。”鬼冢这样想着。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能有余力，她想尽可能将这片编织惨剧的死亡之地彻底毁去。 此外，不管是酒井和丰岛这对情侣，还是登山客，他们的故事都在表面。 他们的遭遇只零星触及了土御门村落深藏的秘密。 要想朝着更深入探索，酒井江利也的手稿或许会成为接下来的突破口。 “还是先回一趟洞窟，阿川那边也要尝试好好联络一遍。” 小巫女仍旧垂着眼眉，但强打起了精神。 她确实很同情在这里遇难的那些死者。 可是，现在不能因为这个就停滞不前。 鬼冢不能让自己和神谷，也重蹈那对可怜恋人的复辙。 …… 手腕上的红绳有节奏的扯动。 位于洞窟石门两边的神谷和鬼冢彼此有条不紊地传递着信息。 “土御门地区消失之后，误入其中而死亡的遇难者……土御门家把持的血腥祭奠……被当成活祭祭品的巫女……” “看来萤那边获取的信息量不少。” 神谷大致了解到了鬼冢那边的遭遇。 他自己虽然没有掌握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小巫女那边收获颇丰！ “说到被作为祭品的巫女，是刚才我在瀑布深潭里遇到的那些吗？那些是历代的祭品？” 神谷川所遭遇的那群土御门巫女，无不饱含怨念和痛苦，她们生前一定遭遇过非常残忍的事情。 再结合捆绑她们的红色麻绳，还有她们支离破碎的尸骸…… “所以，那个天户巫祭，具体的祭祀流程很可能是——将被选作祭品的巫女手脚捆绑，然后剜下她们的血肉？” 土御门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这种邪恶又血腥的祭祀，到底意欲何为？ “光从现有的信息来看，安倍晴明的后人可不像什么好人。这样邪恶的仪式，该不会是为了取悦某一个邪神，然后从神明那里获取力量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但又不能确定。 红绳继续扯动，鬼冢那边一五一十复述起流传于土御门村落里的一首歌谣。 这一条线索，是从登山者的笔记中得来的。 登山者在遭遇酒井夕梨的死灵之前，似乎还遇到了一群玩耍的孩童，听见了他们唱歌嬉戏。 只不过，歌词并没有被完整记录下来，有所残缺：“高天原上的稚日女尊、……大神，还有刚才没提到的，四分五裂的……” 稚日女尊。 高天原天照大神的胞妹，同属太阳神。 “阿伊努的蜘蛛母神和我提到过，缘结神的物品上有太阳的气息。我又是因为缘结神才会到土御门来的。所以，缘结神的真身很有可能就是稚日女尊，同时执掌太阳和姻缘权柄的女神？” 神谷川感觉自己的这个猜想可能性不小。 继续分析那不完整的歌谣。 除去疑似缘结神的稚日女尊之外，歌词的第二句提到了名讳未被记录的一尊神明。 “如果歌词里的第二尊神明是天钿女命，那么再往下，‘四分五裂’的就是土御门的巫女们。” 如此一来，这歌谣就有所指向。 暗指土御门地区关联两尊神明，以及暗示了这里存在残忍的，使被选作祭品的巫女们四分五裂的“天户巫祭”。 感觉还算合理。 “再加上，天户巫祭，天户铜镜……天户指的很可能是天户岩吧？” 天户岩的神话故事，神谷川在接触巨琼神社之后就了解过。 就是天照大神躲进了天户岩中，因为没有了她的存在，世间变得一片黑暗。之后是天钿女命跳巫舞将天照吸引了出来，使得太阳神最终重临世界。 天钿女命是天户岩故事的主角之一。 “土御门家把持的邪恶祭祀，难道是为了取悦天钿女命？” 神谷感觉，天钿女命和土御门家族之间，应该是存在着某种联系的。 像曾经拥护土御门家的巨琼神社里，就同时供奉着土御门家的祖先安倍晴明和天钿女命。 巧合太多就不应当再是巧合了。 可作为巫女祖神的天钿女命，会因为这种饱含痛苦的残忍仪式而感到愉悦吗？ 祂本应当是巫女们的庇护神才对吧？ “天钿女命，天钿女命……呃，瞽婆婆她……” 神谷川回忆巨琼神社的时候，额外又联想到了什么。 现在巨琼神社的神主瞽婆婆，是天钿女命的神降。 成为了神降之后，她一直能看到一些非常痛苦的神启。 具体的内容包括：神明的身体破碎，神血流淌向大地。 “四分五裂的天钿女命？” 如果瞽婆婆所看到的“神启”是确有其事，那么天钿女命很可能出于某种原因，也处在四分五裂的破碎状态。 “所以，天户巫祭在祭祀的过程之中，剜下被视作祭品的巫女们的血肉，不是在取悦天钿女命，而是在呼应祂的遭遇？土御门家到底在做什么？” 神谷川按了按太阳穴，伴随思考而来的更多疑惑都得不到解答。 于是，他先将自己的猜测如实通过红绳都反馈回了鬼冢切萤那边。 纤细的红绳悬在空中，飘飘荡荡静默了一阵子，随后又开始有节奏地从门扉那边被扯动。 小巫女传递回了信息—— [高天原上的稚日女尊、……大神，还有刚才没提到的，四分五裂的天钿女命。] 一道简单的选词填空题。 鬼冢那边根据神谷川给出的信息，补充了另外一种可能填空模式。 “……萤补充的也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土御门地区还与第三尊未知的神明有关系？”神谷川感觉太阳穴又胀了几分，“那事情可就更加麻烦了。” 不管这种可能性是对是错，二人都要对此先有一个心理准备。 神谷和鬼冢又通过红绳讨论了一阵子，但并未取得更有价值的猜想突破。 关于土御门的事情，关于天钿女命的事情，还需要他们两边再多作探索，才有可能窥见全貌。 信息情报的交流暂时到此为止，神谷和鬼冢两个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回到洞窟里的门扉两边，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户铜镜。 他们两个的探索都还算顺利，各自得到了一片铜镜的碎片。 现在得试着将碎片拼凑到石门上的凹槽处看看。 神谷将自己获取的碎片取出，放置到凹槽上，原本就嵌在其中的那片铜镜和神谷手上的这片有所感应。它们彼此牵引，不需要神谷刻意找寻位置，第二片碎片自己就贴上了凹槽的左下角。 同一时间，凹槽处还有第三片碎片浮现出来。 是鬼冢那边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铜镜的碎片变作三片。 神谷和鬼冢通过简单的沟通，可以确认彼此所找到的碎片，确实是可以镜像呈现在对方的石门凹槽上的。 “也就是说，天户铜镜的碎片是存在于门扉的两边的。”神谷川苦笑。 虽然并不愿意看到萤也涉险，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眼下的土御门这副本一个人还真打不通，必须要双人合力通关才行。 “我和萤应该都是被缘结神的力量带入土御门的，这样看来，缘结神有很大概率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祂将我们通过红绳配对送到门扉两边，为的是让我们能处理这里的麻烦？” 当然，将神谷和鬼冢一同引入土御门的，也可能不是缘结神本身。 可能是这尊神明遗留的力量，甚至可以是神骸骨之类的。 “先不思索这些了。眼下最实际的是，天户铜镜大概被拼凑了一半。如果剩下的碎片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大小，那么还未找到的碎片大概还有其他三片。” 进度推进到了百分之五十。 被缘结神红绳系住的二人，还需要再接再厉。 盯着石门上的残缺铜镜又注视了一阵子，神谷忽然有了一点感知，低下头去：“玛丽？” 在他的身边空间细碎的动荡，有红色的雾气缓缓弥漫出来。 玛丽的血雾。 红色的雾气并非像之前那样气势磅礴，足以吞没一切，只是弥漫出来零星的，淡薄的一点点，像是轻纱一般在神谷的身边缭绕。 “玛丽在尝试影响这里。” 天户铜镜，似乎有着能够稳定土御门地区混乱空间力量的能力。 现在才刚被拼凑一半，已经是神明的玛丽就可以试着将她的力量渗透进来一点了。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如果能将铜镜拼凑完整，或者将有完整铜镜稳固的石门打破，式神们是不是可以顺利在这里现身？”这个想法令神谷川心头一喜。 虽说神谷现在个人作战的实力也不低。 但团队作战，可是他更为专精的领域！ 在神谷川的指挥之下吃满buff，彼此协战配合，身为荒神的式神们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可是单兵作战时的好几倍。 更不要说，现在玛丽还已经突破了a级。 神谷集团在全军出击的情况下，可是有和神明碰一碰的资本和底气的。 “这还真是进入土御门地区以后难得的好消息。”神谷川的精神振奋起来，“看来要更快的去找寻天户铜镜的碎片了。” 式神们存在现身协战的可能性，这给攻略土御门地区提供了第二个思路。 既然已经被困在这里，那抽丝剥茧寻找线索，探索这片地区背后的真相，从而找到离开的途径，固然是从这鬼地方逃出生天的办法。 但如果式神们能出现协战，那就给神谷和鬼冢攻略土御门提供了另外一层保障—— 什么隐藏的秘密，波诡云谲的真相。 就算真的无法揭晓也无妨。 真被逼急了，有式神们作为保障的神谷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大不了就是尝试破釜沉舟，直接打穿这里。 要是解密失败，那就正面攻坚！ 反正土御门背后的诡异，肯定都和神明相关。 但如果我能将影响这里的神明也一并放倒的话，一切不就都解决了？ …… 同鬼冢互相叮嘱了要小心行事之后，神谷川离开了石门洞窟。 外头依旧是老样子，天地昏沉成一片，看不清分界。 光秃秃的山峰上林立着扭曲的黑色岩石，山峰绵延又和远处的山脉相连接。 “拼凑了一半的铜镜以后，外面的气息似乎发生了变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阴暗处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神谷川在洞穴口凝着眼眸四处张望。 初次探索外面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自己所在的这片空间不同寻常，似乎潜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是指之前瀑布处遭遇的土御门巫女。 那群巫女根本就不算什么，以神谷的个人实力就可以无伤单刷过去。 直觉告诉他这片空间里，绝对有更恐怖和鬼祟的存在。 “或许得抓紧时间了。” 神谷这一次没有沿着岩壁再朝下方行进，那边的路线是通向土御门巫女瀑布的，而且绕来绕去走上许久也离不开洞穴所在的这处山峰。 他直接朝着洞穴之外的崖壁下望去，下面被灰色的云雾所遮蔽。 但以神谷川超凡的视力，还是可以看到下方的情况。 “嗯……可以确认下面没有怪谈存在。” 陡峭崖壁下方三十多米，是一个山谷。 如果能抵达那里，似乎可以直接脱离洞穴所在的山峰，朝着其他地区探索。 “以我现在的血肉强度，这个高度掉下去会被摔死吗？”神谷川不是很确定，感觉应该不会，但毕竟没有试过，还是有点心虚的，“早知道就该在常世里，利用替死纸人测试一下我身体的极限的。” 不过，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摔不死，摔伤了影响之后的行动也会带来麻烦。 所以他并不打算像武侠小说里的主角那样，直接一头扎下悬崖去。 从【蜃气布袋】摸索出【缢死者的绳缰】，并且麻绳将一头牢牢系在崖壁上兀自立着的黑色巨石上，另一端捆住自己的腰腹。 这条吊死鬼自缢的绳子，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但在许多情况下都意外的好用。 比如现在，神谷川打算用它来当安全绳。(本章完) 第646章 还好我留了一手 喀吱——喀吱—— 麻绳朝深谷下方延展出一段。 神谷川一个信仰之跃跳下悬崖，借助麻绳的拉力在空中转过身子，双脚踩住陡峭湿滑的岩壁。 只是这种程度的拉扯，对他的身体根本就不会造成任何负担。 双脚在崖壁上借力一蹬，神谷从悬崖边上荡开，并且控制麻绳再一次延展。 如此跳跃上几遍，他就可以顺利抵达下方的山谷了。 只用了三分钟左右，神谷动作稳健地抵达了崖壁的中段。 “还算轻松。” 他朝下方的山谷看去，已经可以清晰看见黑黝黝一片的坚实地面。 正当神谷打算继续朝下进发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别样的气息，还听到了声音从头顶的高处传来。 咔嚓，咔嚓。 像是两柄锋利刀刃彼此摩挲所发出来的尖锐金属声响。 神谷川猛地抬头。 在距离他上方十米左右的位置上，一柄巨大的红色剪刀，正匍伏在陡峭的崖壁之上！ 红色的剪刀如同壁虎一般紧紧贴伏在潮湿、无法立足的悬崖上。 在剪刀的下面，是……手掌？ 或者不能那东西称为手掌。 苍白的血肉拼凑堆砌在一起，组合成巨大的手的形状，几根肿胀的手指牢牢钳住剪柄两端。同时，还有更多小一号的惨白手掌，拼凑在主体的大手下面。 数不清的手指，如同多足生物的腹足那样，密密麻麻地扣住崖壁。 黑色的岩壁，红色的剪刀，苍白的血肉，在山谷的云雾的缭绕之中，却又颜色分明，分外惹眼。 咔嚓，咔嚓！ 那锈迹斑斑的两片刀刃开合，却不断发出无比尖锐的声响。 “这是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在神谷吃惊的瞬间，趴伏在岩壁上的缝合巨手，举着剪刀阴暗又敏捷地快速爬动，“咔嚓咔嚓”朝着【缢死者的绳缰】冲去！ 眼见情况不妙，神谷抓住【缢死者的绳缰】，猛地一抖手腕。 上方的粗糙麻绳松开捆绑住的黑色巨岩，“喀吱喀吱”响着，飞快朝下收缩。 咔嚓！ 锈迹斑斑的巨剪双刃交合，但被朝着神谷那边收缩的【缢死者的绳缰】堪堪躲过。 如此一来，道具算是勉强保住了。 可是，神谷此时还悬在半空中。 失去了安全绳的保护，他的身体一重，飞快朝着山谷坠落下去。 罡风在耳边呼啸，迷雾缭绕的视野里面，趴伏在崖壁高处那个剪刀和手掌组合而成的怪物身影被快速拉远。 嘎啦嘎啦—— 骨骼筋膜延展的声响从神谷失重下落的身体右侧响起。 他肩胛上的鬼脸刺青图案变得扭曲，虽然赤面獠牙，狰狞霸气，但又带几分妖艳，越发鲜活，呼之欲出。 茨木之手凭空呼啸而出，一片片被黑光和红晕包裹的幽暗鬼鳞哗哗响动，紧密排列，又被黑光与红晕所包裹，反映着暴虐的微光。 鬼手暴虐孔武外形之下，看不见的肌肉纹理形态，但线条流畅仿佛是一条条细腻河流蜿蜒流成，强健、充满力量感的同时，又带一点奇特的阴柔。 这只奇特的外接手臂手爪一张，抓向漆黑的崖壁。 悬崖峭壁陡峭湿滑，无从着力。 但鬼手的爪子硬是生生嵌入了坚实的岩石深处，令人牙关打颤的尖锐摩擦声爆响，同时也减缓了神谷下落的速度。 如此又下落了几米。 已经嵌进岩壁里的鬼手再一次用力，暴虐的手爪捏的碎岩飞溅。 神谷川和鬼手之间虽然只通过肩胛处的刺青链接，但又是浑然一体的，这一次发力终于是停住了他的下落趋势。 让他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再朝下看去，距离地面不过五六米的距离。 这种高度或许能摔死一个猎魔人，但对现在的神谷川来说不算什么。 松开鬼手，他轻巧的落到了山谷的地面之上。 相比借助安全绳按部就班地荡下来，用鬼手抓住崖壁玩“跳楼机”的过程显然还是太刺激了一点。 不过类似的极限运动，神谷川早就和灵车团里的小原妹妹玩过好多次了。 心理上还算承受的住。 落地以后，身上也并未受伤。 好险！ 还好我留了一手。 物理意义上的。 “阿——吽——” 一轮阿吽之息过后。 “锵”的两声，刀剑嗡鸣。 神谷川抬头，同时拔出了鬼切与童子切，收缩的瞳孔里绽出凶光。 得向趴在崖壁上的那丑陋玩意儿讨个说法！ 咔嚓——咔嚓！ 还在悬崖高处的红色剪刀刃口，带着些许试探意味一下又一下的开合。 它那由苍白血肉缝合形成的手掌躯体稍稍抬起一点，在抓住剪刀那个巨大主体手掌的手心，一只独眼猛地睁开。 红色的眼球在眼眶里面飘忽不定地咕噜噜打转，最后眼球下瞥，视线落在深谷下方的神谷川身上。 随后，它身下数不清的肿胀手指摆动，如履平地，扬起巨剪朝着下方山谷处冲来！ 不依不饶，这东西显然也没打算放过神谷。 “它的气息和这片空间的气息完全相同，难怪贴这么近才注意到。”神谷持着两柄斩鬼名刀微微屈下腰，摆好战斗姿态，如同绷紧了的弓弦一般蓄势待发，凝缩的瞳孔锁定敌人。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那暴虐的荒神怪物飞速冲下来，它那数不清的手指扣过岩壁，居然还会发出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 远看的时候这东西像个阴暗的爬虫，但距离冲的近了，简直像一台轰鸣的战车。 上方灌下腥臭的恶风，扬动神谷的衣衫和头发，此刻他差不多已经判断出了敌人的水平： “这玩意居然是个荒神？” 或许不如神谷川手下那批荒神那么强。 但确实是个荒神没错。 念头至此，已经容不得再多想，敌人已然冲到眼前。 哐！ 鬼切迅猛朝上撩去，斩出一道凌厉的半圆，又同上方绞杀下来的红色剪刀剧烈磕在一起，交兵声激烈又短促，其中爆发出的强烈能量动荡搅乱谷底的迷雾。 神谷川又一次陷入到了不清不楚就爆发的遭遇战之中…… …… 土御门村落入口处。 在石门洞窟里面和神谷川交流过后的鬼冢切萤，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为了找寻其他的天户铜镜碎片，她要开始二次探索。 在入口处，小巫女有所感知。 她将从酒井夕梨那里得到的黑白相片与手稿握紧了一些，通灵得来的信息，又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艳阳天，风和日丽。 被森林所环绕的土御门村落，错落的老式木质建筑星罗棋布，又被暖烘烘的日光所笼着，沉浸在平和、静谧的氛围之中。 能看到村民打扮的青壮老小，在村中街道活动，怡然自乐。 这里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两个男性的身影出现在村落入口的石碑旁。 年长者的沉稳而温和，年少者清秀又带着些少年人应有的意气风发。 彼时名不见经传的民俗学者，酒井江利也，与他的学生金丸静司。 “进山的路可真难走，真搞不懂土御门家的阴阳师们，为什么要住在这样的地方。”金丸静司看了眼村落的情况，小声抱怨。 “作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后裔，土御门家总归会有一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坚持。”酒井江利也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随后又流露出些许学者求知的兴奋感来，“静司，我们这次有机会探访这里，会获得很多珍贵的民俗资料。尊重这里的习俗，不要得罪村落里的任何人。” “我知道的，酒井老师。”金丸静司点头。 彼此，明治维新已经拉开帷幕，西方思潮进入日本。 在这样特殊的时间节点上，像金丸静司这样的年轻人，开始接受西方思想。一方面，他敬重自己的老师，也对民俗研究持有深厚的兴趣。但另一方面，神道教在他的心里也并非占据绝对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事实上，再过个一年左右，日本政府就将会对神道教进行大改革。 阴阳道将会被以“淫祠邪教”的名义彻底废除，阴阳师们也会隐匿起来，销声匿迹上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金丸静司能活到那个时候，凭借着跟随酒井江利也积累的民俗知识，他绝对会积极投身到那场声势浩大的宗教改革当中去。 “静司，走吧，我们去拜访土御门泰福先生。” “好的，老师。” 师生二人开始朝着土御门村落之中走去。 …… 鬼冢在村落入口处的通灵见闻到此为止。 “这次通灵的是酒井江利也。” 小巫女开始整理信息。 通过刚才短暂的通灵画面可以确认，酒井江利也带着金丸静司进入土御门村落时，这地方看起来尚且还是正常的状态。 “村落里有不少村民的死灵，推测应该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内痛苦死去的。所以，土御门村一定发生过什么巨大的灾变，死了很多人。可能在灾变之后，这片地区便从现实里消失了，变成现在这样子，需要一些特殊的途径才有机会进入。像三十年前的酒井夕梨和丰岛汰斗，现在的我和阿川。” “而酒井江利也进入村落的时间在灾变之前。通过他的经历，我或许能够知道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望还能借此找到其他天户铜镜碎片的线索。” 因为有了重要的调查突破口，鬼冢稍稍振奋起来一些。 如此细细地收集事件碎片，拼凑出完整真相，有一种当超能名侦探的感觉。 对着手里的黑白照片再一次施加灵力，前方属于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出现。 那道模糊的白色人影，正朝着破败村落的中心移动。 鬼冢捻了张符箓出来，迅速跟上。一路上，又遇到了几个土御门村民的死灵，实力依旧是不够看的那种，以小巫女的除灵水平当然是无惊无险地统统退治。 如此行进了一阵子，前方又出现了一座较大的宅子。 门口的表札上的姓氏，是“河合”。 按照之前的信息收集，河合家和此前见过的立家一样，都是土御门村落里的家族，属于土御门家的旁支，和宗主存在血脉上的联系。 “不是土御门宅邸。不过，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进到这里面去了，他生前在这里应该有某些很深刻的经历。” 鬼冢在门口感知观望了一阵子，便推开已经腐朽的半掩门扉，动作轻巧地进入到河合家中。 继续跟随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小巫女穿过狼藉昏暗的庭院，探索进河合家西侧的一个房间。 “这里看起来好像是书房。” 还算面积挺大的房间里，各处都是坍塌的书架，还有散落在地上的古旧书籍。 小巫女随手拾起一本翻了翻，受潮的书页上还能勉强看出文字。 是一本记载阴阳道的古籍。 这样的古书，在巨琼神社其实也有不少。 这里的书太多了，要在这些书籍里面找到有用的线索，会耗费非常巨大的时间。 “阿川还在等我。” 小巫女稍稍有点犯难。 她将手里的黑白相片和酒井江利也的手稿又握紧了一些，这下子又有所感知。 “那边……” 顺着感知的指引，鬼冢在书房的角落，一处坍塌书架的下方，找到了几张皱巴巴的稿纸。 摊开纸张，里面是酒井江利也的笔迹—— [来到土御门村落也有几天了，不管是这里大家族的人，还是普通的村民，对待我和静司都很友好，这里似乎民风淳朴，热情好客。] [村落里，除去土御门本家的个别人以外，其他村人基本不与外界交流，他们的生活方式仿佛停留在过去，这里很有研究的价值。] [土御门村落里，似乎一直流传着“天户岩”的传说，但和我所熟悉的那个故事似乎并不相同。当人们谈及它时，言语和表情里同时夹杂着敬畏与厌恶的情绪。村落里，自古以来就有和“天户岩”相关的一种祭祀，似乎是为了祭奠天钿女命。但祭祀的内容不能谈论，也不供我们外乡人观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同行的学生静司不太习惯这里。上午他对我说，觉得与世隔绝的村落，对待外来人如此殷切有些不对劲。静司的想法倒也不无道理，从直觉上来说，这里确实有着某种古怪。](本章完) 第647章 酒井先生，请您赴死 鬼冢切萤新找到的酒井江利也手稿还有好几张。 这位酒井先生进入土御门村落以后，应该是将他的所见所闻抱着研究的心态给记录了下来，还加了些自己的随笔。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通灵到一个认真的，有钻研精神的民俗学者，对于帮助鬼冢了解土御门村落里的情况是巨大的。 [今天又与土御门的家主土御门泰福先生见了面，这位很有精神且友善的老先生很支持我在村落里进行的研究行动，只是提醒我不要干扰村民的正常生活。] [土御门家的人提议我改变住处，让我暂住在河合家。] [除去土御门家以外，立、河合、竹原也是这个村落里的大姓家族，皆为土御门的旁支。土御门家主管村落的祭祀活动，其他三个家族也有其司职。而河合家，是负责保管村落里的古籍资料的。] [我向河合家的家主提出了借阅资料的请求，他同意了，完全不排斥。虽说有些奇怪，但能亲眼查阅这里的古籍资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我听说这个村落里还有传承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阴阳道秘法。不过那样的东西，只保存在土御门本家之中，河合家所保管的只是记录村落历史的资料而已。有些可惜，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一看平安时期大阴阳师留下的秘法到底是什么样的。] 哗哗。 纸张翻动，鬼冢继续查看手稿内容。 “酒井江利也在河合家住了很多天的样子。他查阅翻看这里的文献，做了非常认真的摘要和记录。我之前获取的那几份残稿，应该是后续研究记录里的一部分。” 河合家的书籍众多，要让小巫女在这里一板一眼调查，不知道得掉多少时间。 或许几天都不够用。 但好在，已经有前人做过了这项工作了，酒井江利也待在河合家的这段时间里，对这里的大量文献资料做了总结综述。 看他的手稿笔记，可以“快餐式”的提取重要信息。 还能怎么说呢。 感谢这位民俗学者。 [天户铜镜] [相传由天照大神胞妹稚日女尊持有的宝镜，后赠与天钿女命。昔日天钿女命于天户岩进行巫舞之时，胸挂此镜，以此映照日神光辉，引导天照大神于天户岩内现身。] [现天户铜镜被用以稳定石门。] [根据书籍记载。土御门村落之内，除去天户铜镜外，另有一件来源于稚日女尊的宝物，由土御门历代家主保管。] [天户岩] [……失去了一切的天钿女命重返昔日的天户岩，神明自戕。祂的身躯碎裂，神血如同潮涌，流淌向大地。以此断绝……] [而两柱神明的怨念，却在天户岩经久不散，形成无法消弭的迷瘴。] [通往天户岩的罅隙，位于土御门家族时代所守护的石门之后，又被天户铜镜所稳定和封锁。来源于神明的痛苦与怨念，长年冲刷封印，随时有冲破桎梏的风险。] [土御门一族，将天户岩处深藏的危险，称为“夜刻”。如若夜刻降临，土御门村落，乃至京都，甚至整个关西地区将会遭受牵联，变作不毛之地。] [天户巫祭] [……被选中的巫女，将会进行“身削仪式”。由红绳捆绑手脚，在祭祀之中被慢慢削去血肉，映照天钿女命在天户岩的终局。并配合祭祀，以此法缓和平息神明的怨念与痛苦，确保夜刻封印稳固……] [土御门] [平安时代之后，鬼怪世界与人间分隔，世间灵力凋敝。至安倍晴明五代孙，族中阴阳师已无法凭借阴阳术法巩固天户石门。血腥的天户巫祭由此时诞生。] [研究出此法的安倍家家主，希望后世资质平庸的后代，也能借此封锁通往天户岩的空间罅隙。] [又巫祭本身过于邪恶，有悖人伦。彼时的安倍家主自觉有愧于先祖安倍晴明，遂举族改姓土御门氏。书籍之中记载：“此举背弃先祖，无颜再冠先祖之姓氏。”] 鬼冢切萤：…… 酒井江利也的手稿，显然是在许多天内，通过翻看众多书籍总结出来的。 所以前后不同时间的记录并非完全连贯。 可能前些天还有的疑惑，过两天就在其他书籍里面找到了解答。 “我拿到的手稿还并非全部，但就算这样，也足够拼凑出天户巫祭的大概了。”鬼冢看完了新获得的手稿，眉眼之中显出浓浓的忧虑来。 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其实小巫女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自己这边能看得见土御门村落，还能遇到土御门地区消失以后，误入此处的死难者死灵。 可神谷川那边却没有这些。 不管是登山客，还是酒井夕梨和丰岛汰斗，他们在进入土御门地区后，都是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空间。 如此可以推断，神谷川所在的位置可能是更深层，更加难以抵达的地方。 如果沿用之前“镜外镜内”的猜想，自己这边大概是镜子外，神谷那边是未知的镜子内部。 而现在，酒井江利也的手稿里记录的信息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如果手稿所记录的内容全部为真，那么…… “阿川在天户石门的另一边，他在土御门家族世代用人命封印的天户岩里面。” 土御门家的人不惜代价，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阻止夜刻外泄。 而神谷川他一来到这个地方，就身处在夜刻的源头之中！ 鬼冢尝试通过红绳联络神谷川，不过没有得到答复。 但通过红绳的连接，还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另外一头神谷那强盛的气息。 小巫女有些心乱，胸腔里的跳动强烈了几分。 可她现在做不了其他的，要想将神谷救出来，还是得去收集天户铜镜的碎片，以此稳固石门。 “阿川说石门一稳定下来，他就能冲破封印。”短暂地深呼吸两遍，小巫女稍稍平复下来心情，“我得相信他。我得把我这边的事情做好，绝对不能拖累他。” 鬼冢将新获取的手稿握紧，再一次对酒井江利也进行了通灵…… …… 河合家的书房。 古朴雅致，书卷堆放整齐，空气之中能嗅到陈旧的气味，但并不难闻。 酒井江利也坐在靠窗的书桌边上，桌上是整齐摆放的古籍，还有大量他手写记录的手稿。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 一个仪态威严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酒井先生。” “啊……河合先生。”酒井江利也连忙从桌案边上站起来。 他看向这位半个月前热情招待过自己的河合家主，镜片下的眼神有些复杂，恐惧或者惶恐，亦或者还夹杂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在河合家待的这段时间里，看了诸多关于天户巫祭的细节，酒井江利也怎么可能不对这个村落里的人心生恐惧。 他们可是在进行活祭啊！ 而且在数日之前，酒井江利也还遇到了更加不妙的事情。 他意识到自己被河合家的人软禁了起来。 现在，距离酒井江利也进入土御门村落过去了二十多天，他已经无法踏出河合家半步了，连自己学生金丸静司的面也见不到。 土御门村落的人如此放任自己了解此处不为人知的秘辛，同时又限制自己的行动。 他们肯定在谋划着什么。 像静司之前猜测的那样，这个几乎不与外界交流的村落，会如此热情招待外来者，肯定别有所图。 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身陷在危险之中的酒井江利也很恐慌，可河合家的人将他看得很紧，根本逃不出去。 慢慢的，酒井江利也又将时间投入到了河合家书房的书籍资料里。 说真的，这里浩如烟海的宝贵资料，对于一个尽心尽责的民俗学者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的求知欲望在这里无限放大，难以按捺，大到沉浸到其中之后，酒井江利也会下意识忽略掉自己还身处险境。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是很纯粹的一位学者。 “祭主在我家的会客室等您过去。”河合先生如是说道。 “祭主……土御门泰福先生吗？”酒井江利也的眼角微微抽动，但末了也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这位民俗学者知道土御门村落对自己有所意图。 现在土御门泰福终于再次现身，大概是要图穷匕见了。 这样想着，酒井在惶恐之余，还感到了一丝古怪的轻松感，最起码可以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对自己干什么。 河合家的会客室。 身穿狩衣的土御门泰福已经等候在这里。 酒井江利也进门以后，与他同行过来的河合先生却没有进来，只是退到了走廊处，并且关上了会客室的门。 “酒井先生，请坐吧。” 土御门泰福沏了杯茶，推到面前桌案的一角。 但酒井江利也却迟疑着不动。 土御门的家主并未因此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只是微笑着自说自话，他看起来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酒井先生，在河合家的这段时间，你看了很多的书吧？那么村子里的事情，我想你已经大概了解了。” “嗯。”民俗学者终于坐下来，“那些书上的内容，那个天户巫祭……都是真的吗？” “自然，包括暗刻，也是真实存在的。” 土御门泰福点点头，就如理所当然一般。 “可是，你们想让我做什么？你们有要让我做的事情，对吧？” “嗯……”土御门泰福微微沉吟，从身边拿起一本古籍，摆在了茶杯的旁边，“酒井先生，你对土御门村里的事情很感兴趣，对吧？这本书原本也在河合家的书房里面，不过被我提前取走了。现在你已经了解过巫祭的事情，我想是时候让你看看这个。” 酒井江利也没有太多犹豫，便将那本书拿起来翻看。 他的疑惑，在书中或许会得到解答。 对于一名学者来说，答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本古书上记录的是关于天户巫祭的补充。 关于“人柱”。 作为民俗学者，酒井江利也自然知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被献祭者，被牺牲者。 而且通常是指被献祭给神明的那一类人。 简单来说，“人柱”的性质和被选中的天户巫祭巫女差不多。 在日语里面，神明的量词有“柱”这个说法，“一柱神”，这或许和人柱献祭也有所关联。 在酒井江利也翻看书籍的时候，土御门的家主语气平稳地开口： “酒井先生，你看过天户巫祭的资料。但你看到的那些资料里面没有提到，巫祭是有可能失败的。如果间隔五年的巫祭失败，那么夜刻的力量将会更加汹涌，在第二年的同一天必须举行另外一场巫祭。和之前的有所不同，这场巫祭上还要额外献祭人柱。” “而事实上，由于原本被选定的巫女早夭而死，去年的巫祭因为失去了人选并未顺利举行，只能今年得由竹原家的女儿作为替补。” 此时，民俗学者也在翻开的古籍里面看到了人柱相关的内容—— [人柱献祭，所选之人同巫祭巫女相同，必须在一定程度上甘愿为仪式赴死。且人柱人选须为外人，不得含有土御门家血脉，往常不得居住于天户石门临近处。] 啪。 酒井江利也的手一抖，古书掉落在地上，连带桌案上的茶水也被打翻。 人柱需要外人来做？ 我可不就是外人吗？ 酒井江利也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土御门家的人要对待他与静司如此热情了。 而对面的土御门泰福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如同一只迟暮的头狼紧盯着猎物，叫人不寒而栗：“酒井先生，你此前一直住在关东。” “你怎么知道，你们……你们想让我当人柱！？” “是的。” 土御门泰福的语气依旧平淡。 而后，这阴阳师家族老者，缓缓弓下腰，朝着酒井江利也土下座。在如此的重礼之下，老者的声音老迈而清晰，仿佛又不容置否： “酒井先生，我代表土御门一族，恳请您赴死。”(本章完) 第648章 这种荒神怎么是量产的？ “不……不……” 酒井江利也惊骇地朝后仰倒，挪动身体：“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选我……甘愿为你们的仪式赴死，我根本不可能做到，你们选错人了！” 土御门的家主重新坐直身体：“酒井先生，你和金丸静司情同父子。” “你……你们把静司怎么了！” “那位年轻人现在很好，之后也会很好。只要酒井先生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在仪式之前，你们会见面的。我们会让那名年轻人离开。” “你们要拿静司要挟我？” “不，或者说，不完全。”土御门泰福摇头，“我知道你是个纯粹的学者，在被河合软禁的这段时间里，你依旧在忘我地记录这里的事情，翻看那些书卷。” “那，那又怎么样？” “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朝闻道，夕可死矣’，酒井先生你就是这样的人。其实土御门很早便注意你了，你是被选中的人之一。土御门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你会甘愿参与仪式的。” 土御门福泰这样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朝着会客室的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 “接下来几天，要委屈酒井先生暂时住到别处去。还有，那面天户铜镜，那是曾属于神明的器物，你或许会很感兴趣。因为你是人柱的原故，铜镜接下来也要和你到新的住处待上一段时间。” …… 通灵的信息到此为止。 鬼冢也已经从河合家的书房，移动到了曾经的会客室。 当然，和通灵所见时的雅致布置不同，这里现在只有一片灰蒙蒙的破败与狼藉。 “酒井江利也被土御门家选作了人柱。还有就是，天户铜镜……” 根据现有的信息，鬼冢猜测原本的天户铜镜是完好的，起码在酒井江利也他们进入土御门村的前面那段时间里还是完好的，之后又因为某种原因所破碎。 而上一片铜镜碎片是在禊祓池处找到的。 在巫祭开始之前，被选中的巫女会和铜镜一起在池水里面洗去污浊。 “现在只能猜测我这边的铜镜碎片，可能是和禊祓池里那一片一样，散落到了巫祭举行之前，其停留较久的地方去了。那么，酒井江利也之后去的地方，可能也会有铜镜的碎片。” 得到了新的可能和铜镜相关的线索，鬼冢再一次感知到了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 这一次模糊的人影离开了河合家。 小巫女随即尾随跟上。 …… 天户岩的山谷。 肆意奔腾的三色雷光刺亮了整片山谷，金属的激烈碰撞声不断从雷霆最耀眼处交响。 铛！ 缭绕着阳雷的童子切安纲再一次迅猛地撞上那柄锈迹斑斑的巨大剪刀，打得澄澈的电光四溅，巨剪上又有大片带锈迹的金属碎屑被震飞出去，被呼啸的雷霆彻底炸成齑粉。 而童子切依旧刀锋璀璨，炫目如星辰。 鏖战到现在，神谷川越战越勇，信心大盛。 他已经对那举着剪刀的巨手实现了压制，还顺利砍掉了对方大片腹足一般的手指。 哪怕是纯粹意义上单挑，中下游的荒神也并不是如今神谷川的对手。 铛！ 又一次交刃。 那柄红色的大剪刀已经被磕的满是缺口，以神谷洞若观火的战场观察力，可以清楚看见其两片剪刃上已经爬满了诸多细小的裂纹。 此时，雷光湛湛的童子切还同巨剪咬在一起。 双方角力相持不下，只听见雷电交杂之中，刀剑嗡鸣不断。 原本双手握刀柄的神谷川将左手一松，主动示弱，那柄巨剪上的力道瞬间占优，朝他压来。 可那血肉缝合的大手才刚趁势逼近，便有一柄狰狞闪耀的翠色雷枪呼啸而出，朝它立在地上那几根巨大的指腹位置横扫过来！ 相比巨手的怪物而言，神谷川的战斗手段实在太过多样化。 龙雷雷枪奔腾而来，巨手的怪物立刻收了力气试图后退。 而悬在神谷身侧的鬼手早有准备，抓住机会猛地挥下。 暴虐的鬼手上黑光红晕缭绕，又带动绛紫色的刀刃上森冷光芒四溢，夹杂着怨鬼嚎哭的凄厉声响，于空中划开一道圆满的弧痕。这一刀势大力沉，如同一轮阴森的满月，从高空威压而下！ 神谷川凝缩的眼瞳里满是锐利的杀意，倒映着视线之中的雷芒与刀光： “给我，趴下！” 铛！ 鬼切撞上红色的巨剪。 已经满是裂纹的剪刀再也支撑不住，崩裂四散开来。 又因为巨手的那些手指腹足已经被削去了小半，这怪物丑陋巨大的身体一歪，肿胀的手指朝前一摊，“砰”的一声砸倒在地上。 敌人倒地势颓，而神谷川从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生死搏杀里面锻炼出来的终结战斗能力，那可是实打实的。 童子切安纲上闪烁光芒。 先前的一刀斋战灰，从南泉一文字上萃取下来后早就锻造进了童子切里。 [无想越身] 金色的太刀带动神谷川从原地消失。 刹那间便闪烁上了那缝合巨手的手背，童子切刀尖向下举起，朝下一戳。 噗。 刀刃贯穿进巨手的惨白血肉，径直从其手心处的巨眼眼窝之中捅穿出来。 这一击已经算得上是致命伤，巨手的怪物本身不会嚎叫，只是剧烈地在地上翻腾挣扎。 神谷川抓住机会从对方的身上跃下，拉开距离，左手翻出【报丧女妖·改】，直接朝着垂死的敌人补了三发夹带阴雷的铁弹丸。 紫电白芒的漩涡撼动山谷，也彻底断绝了这只巨手怪物垂死反扑的可能性。 随后，【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 这件道具被激活，那就意味着战斗已然结束。 荒神由神谷川退治！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松下一口气的神谷终于能抽空查看消息—— [断缘神已退治！] [获得魂晶6807颗！] [获得b级怪谈心头血！] “好在魂晶和心头血的产出都有，这场战斗打得也不算亏。” 以断缘神的外形，肯定符合“手部特异化”的特征。 它产出来的心头血，除去可以拿去制烛小僧把持的“小光头流水线”那边做成泣血冥烛，帮助手下怪谈突破成荒神外，还可以送去卖脚婆婆那边，炼化成特殊的油脂，强化茨木鬼手。 这种战利品很不错，多多益善。 “嘶，话说……这玩意叫断缘神，和缘结神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断缘神行动自如，也就是说它是有信仰来源供奉的。 而缘结神以红绳牵连有缘人。 这个断缘神持着红色的巨剪，刚好可以对应剪断姻缘绳线。 神谷川怀疑断缘神可能是缘结神的从神，就算不是从神，也肯定与缘结神存在关联。 “之前猜测，缘结神是站在我这边的，可疑似她手下的断缘神如此暴戾……这让我又有点拿不准先前的猜想了。又或者说，缘结神已经陨落了之类的，所以控制不了祂曾经的手下？” 神谷川思索无果，摇了摇头。 他开始尝试拉动手腕上的红绳。 刚才在战斗的过程之中，神谷有感觉到红绳被轻轻地扯动了一下。 是小巫女那边在尝试联系他。 当时忙于和断缘神交战的神谷川，自然是腾不出空来回复。 而见神谷没有回应，鬼冢知道他大概被什么棘手的事情拖住了，便懂事地没有再继续拉动红绳。 现在事情解决，当然得尝试“回拨”。 红绳被扯动，飘荡向空中。 下一秒，另一头传回同样拉扯感。 这说明小巫女现在处境安全，可以联系。 [战斗，处理荒神，断缘神，已取胜。] 神谷川编制电码频率，简单告知鬼冢自己这边的情况。 又等候了数秒，红绳被从那一头焦急地扯动，小巫女开始简洁复述她观看酒井江利也手稿的重要发现…… …… [……失去了一切的天钿女命重返昔日的天户岩，神明自戕。祂的身躯碎裂，神血如同潮涌，流淌向大地。以此断绝……] [而两柱神明的怨念，却在天户岩经久不散，形成无法消弭的迷瘴……] 小巫女传递回来的信息，大部分都简洁明了。 但唯独和天户岩相关的这一段，她尽可能地将描绘详细。 “所以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土御门家世代用巫祭邪术封印的天户岩。” 神谷川知晓了情况，但也没有太过诧异，随即又开始分析起天户岩相关的信息内容。 “萤说，她目前找到的酒井江利也手稿还是残缺的，嗯，关于天户岩的信息也确实缺少了一些内容。” “身为神明的天钿女命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情，返回到天户岩上自戕。祂是主动将自身分裂开来的，以此断绝……和某种事物之间的联系？” “还有，天户岩之中充斥着两柱神明的怨念。” “除去天钿女命以外，另一尊神明是谁？疑似缘结神的稚日女尊，还是其他的？这第二尊神明又经历了什么？” 之前的疑惑被解开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谜团。 不过，神谷川感觉，自己和萤应该已经距离土御门地区与天户岩的真相很近了。 虽说解谜的事情基本都是萤在做就是了…… 战斗和解谜分工明确。 传递完新得到的信息，小巫女又额外叮嘱神谷川一定要多加小心。 随后飘荡在空中的红绳缓缓隐去。 她要继续探索土御门村落那边，情况越危险，越要抓紧时间。 神谷川也同样收拾了一下心情，重新上路。 时间不等人。 尽快凑齐天户铜镜是不会有错的。 天户岩下的这条山谷里面，没有岔路。 两边都是笔直陡峭的悬崖，无非就是朝前走和朝后走两个选择。 神谷川手头没有任何探索此地可用的线索，只能撞大运，他凝着眼眸朝着前方看去，透过山谷的浓雾，依旧可以看见远处黑黝黝的绵延山脉，在昏暗成一片的天地之中，不知道通向何处。 “在这里也可以看见远处的那条山脉……我怎么感觉，不管是在高处看，还是在低处看，那条山脉的形态都差不多呢？” 神谷决定朝着看得见远处群山的方向走。 行进的过程之中，他保持了充分的警惕。 先前的断缘神，气息和天户岩这里弥漫的气息完全相同，神谷川身边又没有感知能力和察觉危险能力特化的小小老头陪同，所以等断缘神贴得近了才终于注意到。 保不齐这地方还有其他类似的怪物。 就这样走了二十分钟左右。 山谷里的景象一成不变，不过前方的雾气似乎更为浓重了几分。 而在前方三十米开外的位置，神谷川敏锐捕捉到了一抹奇特而熟悉的光亮。 他兴奋起来：“和之前天户铜镜碎片差不多，看来是找到了。虽然没有什么动脑子的机会，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玛丽还有座敷长期待在一起的缘故，我的运气很不错嘛。” 神谷持着童子切朝前两步，但沉着脸又很快停下来。 好像有些不对劲。 “先前断缘神出现的前几秒，我周围的气息是不是就像这样子微微动荡起来一点？但这种程度的动荡，好像又处在正常的范围之内。” 神谷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断缘神给搞的疑神疑鬼起来。 以前他判断周围有没有怪谈出现，只要远远“看”有没有和环境不同的气息出现就可以，他那超凡的视觉能看见极其远。而就算有些怪谈擅长隐匿，但也可以“看到”其所在位置和环境气息的浓厚程度存在差异。 可刚才那个断缘神的气，确实有些太不讲道理了，和这里环境之中的气息完全相同，不分彼此。 “而且这地方有天户铜镜的碎片，如果有一两个怪物被其吸引，盘踞在周围好像也实属正常？” 迟疑了一两秒，神谷川还是选择摸索出了【歌舞伎木偶】。 道具生效。 很快便有一个狂死郎造型的歌舞伎从地上立起，并且步伐僵硬地朝着前方的浓雾深处走去。 哒哒。 面涂红彩的狂死郎动作迟缓，如同舞蹈，它踩踏地面的脚步声于山谷之中幽幽回响。 等到终于接近微光处，狂死郎一弯腰，将地上的物件拾起。 确实是和之前碎片几乎相同的又一片天户铜镜碎片。 “好像是我多疑了。” 站在三十米开外，一手持童子切，一手持歌舞伎木偶的神谷川这样想道。 可这个想法才刚出现在脑海之中。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狂死郎脚下那坚实黝黑的地面骤然塌陷。 碎岩之下，两柄锈迹斑斑的红色巨剪高高扬起！ 同时狂死郎身边的崖壁处，也同样传出巨响，岩石碎屑飞溅，苍白的肉块带着剪刀轰鸣着探出。 “断缘神！？” 神谷川的动作快过大脑思考，利用手里的木偶控制不远处的狂死郎转身，朝着自己的方向将手里的天户铜镜碎片用力一投。 之后这歌舞伎木偶便主动撞上了地上的一把巨剪。 嘎吱——嘎吱—— 【缢死者的绳缰】飞快延展，将半空之中的微小亮光卷住，拉回到神谷的身边。 铜镜碎片才落在手中，前方的狂死郎傀儡就已经被红色的剪刀搅成了齑粉。 神谷川快速将与战斗无关的道具塞进【蜃气布袋】，空出的左手从虚空之中扯出一柄刺目狰狞的龙雷雷枪。 他将雷枪朝着前方的迷雾深处奋力投掷，随后—— “阿——吽——” 快速的一轮阿吽之息调节身体状态，神谷川丝毫不带犹豫地扭头便跑。 在他的身后，雷霆轰鸣炸响，引得山谷震颤。 但很快，就有那种数不清多少根手指飞快扣动地面，啪嗒啪嗒的声响响彻不断。 声音同时从地面上，从两侧的崖壁上传来，密密麻麻。 “三个断缘神！这种荒神怎么会是量产的！？” 如果只有一个断缘神的话，神谷川有信心压制完胜。 就算是两个，实在不行豁出去也敢拼一拼。 但是三个…… 打不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待在原地不动，被三尊荒神围堵起来，等同于自杀，神仙难救。 如果刚才过去捡铜镜碎片的是神谷本人啊，已经死了。 (本章完) 第649章 朝闻道 土御门村落。 鬼冢切萤跟着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进入了一户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低矮屋舍。 “这里似乎曾经是仓库。” 小巫女观察了一下环境，曾经的仓库现在也只堆着一些腐烂发臭，变成灰黑色的稻草而已。 随后，她看见酒井江利也朝着地下一步一步地矮了下去，直至不见。 鬼冢移动到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消失的位置。 此处腐烂的稻草堆后面，似乎有一个被杂物所堵住的，通往地下的入口。 潮湿腐朽的气味从下方传来。 在这间仓库还是完好的时候，这个通道口大概是被木板之类的东西给遮掩起来的，但现在这里都荒废了，通向地下的入口也就裸露了出来。 快速清理完堆积在地下入口的杂物，鬼冢点了张符箓投入幽黑的通道。 在言灵光芒的照耀下，能看见湿滑的台阶蜿蜒朝下延伸。 感知了一阵子，确认下方并无足以威胁到她的死灵气息，鬼冢抬脚走了下去。 走过石阶，进入地下的空间。 四周的石壁湿润而冰冷，上面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滑腻苔藓。 偶尔会有水珠从石缝里滴落，又在地上砸碎，发出细小又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符箓散出的微光摇摇欲坠地黏在周遭的石壁上，泛出的光线在潮湿的空气之中显得粘稠而沉重，勉强照亮此处。 再远处，是几道铁栅栏在阴影之中若隐若现。 “这里好像是土御门村落的地牢。” 又朝前走了几步。 小巫女找到了酒井江利也的通灵痕迹，模糊的白色人影正立在一间牢房之后。 而在那一间牢房内的腐烂稻草堆上，还能看见熟悉的微弱光亮。 “天户铜镜的碎片，看来又找到了一块。” 鬼冢走上前去。 大概因为地牢的环境过于潮湿，这里的铁栏杆已经锈迹斑斑，牢房门上挂着的铁锁也已经和栏杆锈在一起，显然已经不能用钥匙打开。 不过都这样子了，也没必要再用钥匙了。 鬼冢切萤扯了扯自己的绯袴裤管，直接照着牢房门上挂着的铁锁处弹腿踹去。 “哐当”一声巨响。 小巫女右脚上已经沾满泥污的白足袋，于足底处又新添了红色的锈迹。 而腐朽的栏杆铁门则是应声砸进牢房里，摔作两截。 “嗯。” 鬼冢满意轻哼了一声，踏入牢房内。 那片天户铜镜的碎片，就静静卧在牢内的角落，和之前找到的差不多，大概是呈现60度角的扇形形状。 小心地收好铜镜碎片，鬼冢切萤环伺四周。 牢房里面，还堆砌着不少的书籍，不过已经腐烂成一团，无法再查阅。 这里看不见酒井江利也的手稿，或许曾经也有稿纸遗落在此处，但和那些书籍一样烂的无从辨认了。 “这处地牢大概是酒井江利也最后停留时间较长的地方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土御门的人做成人柱……” 鬼冢将那张黑白相片，还有先前收集到的手稿都握在手里，再次对酒井江利也进行了通灵。 在这里，应该还能看到一部份民俗学者的生前见闻…… …… 阴暗的地牢内。 煤油灯的灯光微弱地照亮牢房一隅。 酒井江利也正盘腿坐在牢房之内，一边翻阅书籍，一边持笔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大限将至，即便被充当“人柱”所牺牲的祭品。 反正像是一个热情满满做学问的学者。 不，不该说是“像”，酒井江利也本就是一个认真的学者。 他只是在做学者该做的事情而已。 不过，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专心做研究，酒井先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绝非是个普通人了。 又写了一阵子，民俗学家缓缓放下笔，叹了口气：“只可惜，这些手稿在我死了以后，没有人能再将它们带出土御门村落。” 从河合家被转移出来后，酒井江利也就一直被囚禁在地牢里。 且被土御门家的人严加看守。 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和之前土御门泰福所说的一样，土御门家的人将那面天户铜镜和带到了地牢里来，前些天一直悬挂在牢房之外。 酒井江利也对那面据说是神明器物的铜镜很着迷，此前时常会坐在铁栅栏的后方，痴痴地望着铜镜发呆。 渐渐的，他能从那面镜子获取一些奇特的感受。 神明的气息？神明的力量？神明的召唤？ 不知道。 说不上来。 总之很奇妙。 土御门家的人除去将天户铜镜放置到地牢之中以外，还应了酒井江利也的请求，放了大量的古籍资料到牢房之中，供这位民俗学者随意翻看。 记录摘要所需的纸笔，也一并提供。 大概在酒井江利也被关进地牢的两天之后，他原本的恐惧就被求知欲所完全取代，沦陷进那些古籍资料里。 以至于，他现在都有点搞不清楚—— 是土御门家的人用某种方法，放大了自己对知识的欲望。 还是说，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为了民俗研究，疯魔到可以忘掉性命安危的狂人？ 不知道，不清楚。 “最起码，静司他已经走了。”酒井江利也这样想道。 他的学生金丸静司于昨天离开了土御门村落。 在酒井江利也在河合家被软禁起来的那段时间里，金丸静司在村落里的行动同样受到了限制。 不过，土御门的人在昨天上午给师徒两个安排了见面。 师徒两个独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后在中午，酒井江利也和土御门家的人一起，目送静司离开了村子。 酒井江利也不知道自己的学生离开了村落之后会怎么样。 只能希望土御门家的人真的言而有信，不要伤害静司，真的放他离开。 “土御门泰福说，如果静司不能安全离开，我是不会愿意甘心成为人柱的。” 酒井江利也不知道，那个土御门家主的话是否真的可信。 可身陷囹圄的他，已经不能再为学生做什么了。 他也好，静司也好，都是普通人，没办法和土御门这样声势显赫的庞然大物所抗衡。 希望学生真的已经安全，希望他离开以后也不要做徒劳的傻事。 沉重地叹一口气，酒井江利也重新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 [人柱] [如若土御门的天户巫祭失败，尚且还有一项补救措施。需在第二年同一时间，再次以替补的巫女再一次进行巫祭，这一次献祭还需额外献祭人柱。] [如若第二年的巫祭依旧未顺利完成，夜刻大概真的会从天户石门之后降临。] [被选作人柱的人选，不得含有土御门血脉，此前不得长时间居住于靠近天户石门的关西地区。且在人柱献祭仪式进行时，要在一定程度上甘愿为仪式赴死。] [人柱献祭] [人柱将在天户石门之前，被封入木棺，倒入大量秘法所豢养的蛆虫。以蠕虫吞噬活人血肉，配合仪式，以此将人柱献祭给神明……] 酒井江利也持笔的手颤抖起来。 现在所记录的“人柱献祭”，就是他之后会遭遇的事情了。 [土御门泰福向我承诺，他会尽可能用术法免去我遭受蛆虫啃食带来的痛苦。他向我许诺，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之中，我将会窥见，将会感受到，神明。] 可还是那个问题，土御门泰福的话是否可信呢？ “或许是……真的吧。” 应该没有人会比土御门泰福更希望天户巫祭能顺利完成了。 如果他对自己的许诺有假，那么“人柱在一定程度上甘愿为仪式赴死”这一点，便无从达成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 在牢房里越发忘乎所以，神态有些痴狂地攥写着手稿的酒井江利也，忽然听见吵闹声从外头传进来。 想想好像也是时候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土御门家族难以抗衡，那么自己的死亡就是定局。 再加上学生金丸静司说不定真的已经安全离开。 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即将到来的酒井江利也，比起恐惧，他的心里还有一些释然和诡异的激动。 如果土御门这里的神明真的存在，那么自己肯定就能亲眼看到了，虽说代价是被活祭，但好歹能窥见一眼守旧的民俗学者们能梦寐以求看见的存在。 地牢里面，有脚步声响起。 是河合家的家主走到了牢房的边上，他此刻已经穿上了礼服，戴上了有些阴森的面具。 但酒井江利也还是认出了对方。 “酒井先生。”河合立在铁栅栏外这样说道。 “等等，等一下再杀我，我马上就能写完了。” “好的，您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 河合很配合，这样讲了一声后，便一言不发地拱手立到一旁。 酒井江利也沉默地看向自己的那些手稿。 虽然这份资料注定不会被带出土御门村落，但它们真的弥足珍贵，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血，说是自己这辈子最杰出的研究也不为过。 酒井先生觉得，该给手稿资料写个结语。 他忽然想到之前土御门泰福对他说过的话—— “其实土御门很早便注意你了，你是被选中的人之一。土御门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 “朝闻道，夕死可矣。” “酒井先生，您是一位诚挚而纯粹的学者，从这一点来说，我很钦佩你。” 一想到这些，这位总是温和的民俗学者惨淡地笑笑：“所以，他是这样想的，是这样看待我的。”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土御门的人或许真的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本质。 能在人柱祭祀上看见和感受到神明的存在。 真是一个疯狂病态，但又有诱惑力的条件。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如果能实现这一点。我心里的某处，大概真的会一点心动，愿意参与这个血腥的仪式的吧。朝闻道，夕死可矣……吗？” 土御门的人就是因为这个而选中自己的吧？ 酒井江利也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被困在这里，最终走向必死的结局的呢？” 是因为土御门的族人，因为天户巫祭，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囚牢里的民俗学者终于拿起笔来，他在手稿的最后不带犹豫地落笔，写道—— [所谓诚挚而纯粹的学者，亦不过是知识的囚徒。] 这便是结语了。 不论是那份手稿，还是民俗学者酒井江利也本身。 …… 土御门村落的阴湿的地牢里，符箓的光亮比原先又黯淡下去不少。 鬼冢切萤接收了来自于酒井江利也最后的通灵信息。 “所以，酒井先生最终在一定程度上，甘愿为天户巫祭而赴死。他没有跳脱掉土御门一族的安排，真的符合成为人柱的条件。” 也就是说，那场人柱献祭大概是成功的。 “但我总觉得，土御门村落很可能是遭遇了夜刻，又出于某种还未知的原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鬼冢怀疑，在酒井江利也死后的那场补救天户巫祭上，很可能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她想到了此前通灵丰岛汰斗所看见的那个特殊巫女。 那巫女身着华服，头戴金冠。 试图寻找天户铜镜的丰岛汰斗，在禊祓池前被其杀死。 “竹原吗？” 根据现有的信息，在酒井江利也被作为人柱活祭之后，替补参与天户巫祭的巫女，是曾经竹原家的女儿。 她会是那个巫女吗？ “总之，现在又找到一片碎片。距离拼凑完成的天户铜镜，和阿川见面只差一点。” 这样想着，鬼冢拉了拉手腕处的红绳。 可这一次，红绳那头又没了回应。 “阿川他，又陷入到某种麻烦中去了？”小巫女忧心忡忡。 似乎进入天户岩后，神谷那边就一直在进行棘手的战斗。 她想着要再回一趟天户石门所在的洞窟，先将新获得的铜镜碎片填补到凹槽里去。 阿川提到过，在天户岩那一边他没办法召唤出式神们。 不过随着天户铜镜被慢慢补全，他手下最强的式神玛丽小姐已经能够一定程度影响天户岩的空间。 “新拿到的碎片填补回去，应该能给阿川帮助。”(本章完) 第650章 你落单了 鬼冢切萤带着新获取的铜镜碎片快速离开地牢，朝着村子外走去。 因为觉得天户铜镜被拼凑的完成度越高，越有可能减轻神谷川那边的压力。 她迫不及待地想将新碎片填补到石门的凹槽上去。 土御门村落还是老样子，被灰蒙蒙的瘴气所完全包裹，难以辨别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不过破败村落的氛围似乎又和之前有些不同。 游荡在各处的死灵越发的狂躁和蠢蠢欲动，时而低声的呜咽，时而高亢的尖叫，回荡在瘴气弥漫的每个角落，让人无法分辨其方向。伴随着不间断哀嚎的还有一阵阵冷风呼啸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浓瘴中疾驰而过。 “死灵们在躁动。” 鬼冢的掌心处具象化出金黄露滴状的灵力，以感知四周。 借着感知，她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土御门村落的中心，浓郁的瘴气还有死灵的哀嚎声，似乎都在朝着那边涌去。 那地方应该是土御门宅邸所在，迄今为止，那片区域还没被正式探索过。 “是因为我在这里的活动把什么东西给唤醒了吗？” 小巫女稍稍犯难，但由于心系正在天户岩里的神谷川，她还是决定先抓紧赶路回神社洞窟，将天户铜镜的碎片填补到石门的凹槽上再说。 “嗬嗬……” “呜呜……” 一路上，鬼冢遭遇了数个死灵的袭击。 这些亡魂都呈现出躁动癫狂的状态，战斗力比先前遭遇的强上不少，但依旧不是小巫女的对手。 “破！” 灵巧地躲过一只死灵的攻击，小巫女白衣黑发飞扬，腾挪落地，手里的符箓瞬间绽裂。 火光于她的手心，以及那身着祭祀礼服的死灵身上同时腾起！ 敌人于一片澄彻的火光之中，扭动着被烧成灰烬。 料理完拦路的死灵，鬼冢片刻不停地朝着村外的洞窟方向赶去。 可走到村子的出口不远处，却又忽然停下，并且利索地捻出两张雷符。 她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虽说整个村落的氛围都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但在这里小巫女能够感觉到有东西靠过来了。 并非是之前退治的那些不入流的死灵…… 而是大的来了！ 前方，一团团湿漉漉的黑发，从道路拐角处涌现出来，缠绕在一起，数不清的发丝如同潮水一般涌动。 狂乱的阴风搅乱村落里浓重的瘴气，残破不堪的房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堆挤在路口的黑发也瞬间变得狂乱起来，如同有生命一般疯狂蠕动。那一缕缕黑色，纠缠上枯萎的树木，缠绕进破败的屋舍，似乎要把整个村落都给吞没。 此时，前方的黑发仍在汇聚，终于有一道婀娜但惨白的人形，从其中翻滚涌动出来。 一个身着红白华服的巫女，头戴金冠，被完全濡湿的白衣绯袴松垮地黏在惨白的肌肤之上，裸露出大片泛着水光又死寂的光泽。 下一秒，华服巫女无声从黑发之中翻滚耸立而起。 “是那个疑似竹原家的巫女，好强大的怨念……不过她应该不是引起土御门村落现在这种变化的源头。” 鬼冢切萤曾在丰岛汰斗的通灵景象里，见过这个华服巫女的死灵。 她那时候现身并没有这么大的动静。 在土御门宅邸方向引起混乱的，应该是其他什么东西。 虽说遭遇突如其来，但鬼冢也不同敌人客气，她果断诵念咒诀，手里的两张雷符同时绽裂开来，化作白的银色雷霆，朝前狂卷而去。 前方的黑发则快速朝上涌动，编织成为一堵黑色的高墙，夹杂在其中的每一根发丝都如同利刃一般锋锐，呼啸着砸来。 闪耀锋锐的白色与蠕动沉重的黑色撞在一起。 雷霆将黑发之墙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湿漉漉的碎发在热浪之中飘扬，又被电光击成灰烬。 等到雷光消散开来，那不可逾越的黑墙已然被击碎，剩余的大量黑发“沙沙”摩挲着，如同烂泥一般瘫到地面上，却仍在不住蠕动，使得前方的道路如同一片黑色的泥沼。 “大概c级上游的水平。” 鬼冢可是有着丰富的除灵经验的，一经交手便推断出了那华服巫女的大致实力。 c级的怪谈，鬼冢切萤有能将其退治的信心。 不过她这次进入土御门地区实在仓促，除去随身的一些符箓以外，其他的除灵道具都没有带进来。 刚才的试探性攻击，也不过是打散了部分华服巫女用以攻击的黑发，给她本体造成的伤害估计不会太大。 就这样硬打的话，稍微有些棘手。 “嗬嗬……” 立在黑发上的华服巫女，发出了类似于野兽的喘息声。 缭绕在她濡湿巫女服上，那些如瀑的黑发开始耸动起来，也因此华服女巫那一直被头发遮盖的面庞裸露了出来。 不过黑发之下并非是她的五官，而是一张黄金浇筑的古板面具。 与她头顶的金冠应该正是一套。 面具的眼孔之下，能看见幽怨的血色冷光，直勾勾盯着鬼冢切萤。 “嗬嗬……金丸先生……静司……静司……” 华服巫女抬起一只手，黄金面具下发出这样的呢喃声。 此时，从她喉管里挤出来的声音，终于不像是野兽，而是沙哑又带有愁怨的少女声。 “她似乎想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她酒井先生的学生金丸静司之间有某种联系？” 鬼冢切萤的大脑快速运转，并且很快从身上摸索出那张酒井江利也与金丸静司的合照相片，夹在指间晃了晃：“你是不是想要这个？如果我们可以交流……” 可鬼冢的话音还未落下。 华服巫女那摊在地上的黑发又一次蠕动起来，如同刀林般耸立，裹挟着冲天的怨念与杀意席卷而来！ “把他还给我！” “真是的！” 鬼冢不满地冷哼。 好在作为有着丰富除灵经验的除灵师，她对此也早有准备。 一张巽符绽裂，灵动的清风卷出，带着黑白相片扬向空中。 华服巫女所操控的那些黑发，同时都变化了行径的轨迹，争先恐后朝着相片飘荡的高处涌去。 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鬼冢脚步轻盈地于战场上转变位置，避开黑发向上空涌动形成的巨柱正面。 在这个角度华服巫女的身形完全暴露。 鬼冢切萤脚下足袋点地的一瞬间。 整整三张震符被她所激活，配合着灵力，汇聚成狰狞的火树银迸射而出，白芒芒的雷霆彼此呼啸追逐，撕咬向华服的巫女。 华服巫女被雷光完全吞没，发出惨厉的哀嚎。 从她身上蔓延出来的黑色长发也抽搐不止，但还是有几缕头发固执地将空中的黑白相片卷下。 “虽然不知道你又经历了什么。但这个时候不要拦在我面前……”鬼冢切萤乘胜追击，目光决绝，瞳色闪耀如火，“也有我非见不可的人在等着我！” 可这时，脚下的大地却忽然震颤起来。 强烈的地鸣，以土御门村落深处为中心扩散，夹杂着死灵们的哭嚎声，撼动天地。 一片混乱之中鬼冢顾不上那华服巫女，甩出一张护身符箓以言灵的力量包裹自身。 等到周遭的动荡平息下来一些，那黑色的长发已经潮水一般退去，迅速隐入到远处的瘴气之中。 在华服巫女先前所立的道路中央，只遗落下来一件雕的木质头簪。 “那个巫女好像伤的不轻，已经朝着土御门村落中心的位置跑了……土御门村落，现在很不对劲。” 刚才的强烈地鸣之后，土御门村落狼藉一片，目之所及处，那些本就破败的屋舍如数坍塌。 可就算如此，鬼冢切萤还是有所感觉—— 整个土御门村落，仿佛从一片死寂之中活过来了一般。 “中心的土御门宅邸那边，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活动起来了。” 鬼冢不安地朝向村落中心望去，又扭头看向村落的出口处。 她没有犹豫，将地上的雕头簪拾起，而后朝着村落之外快步跑去。 …… 天户岩山谷。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那种不知道多少根手指扣动地面，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与剪刀不断开合的“咔嚓咔嚓”声紧紧黏在身后，如影随形。 神谷川根本甩不掉身后的三个断缘神。 持刀奋力奔跑的过程之中，他回头查看后方的情况。 虽说很清楚就这样一直跑下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鬼地方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个量产的断缘神，要是跑着跑着，从前头再杀出一个，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转身对敌，直接以一打三，又和送死无疑。 趁着这一次回头，神谷川的左手再一次抓取起一条狰狞的巨大龙雷雷枪。右脚踏地急停，转动身体，腰马合一，朝着后方将雷枪狠狠投掷出去！ 翠色的雷霆炸响，树根状的电网阻碍住断缘神们的追击的脚步，又将高处的许多斗大山岩从崖壁上轰落。 神谷川加快了脚步，没再看身后爆炸的情形。 可几分钟后，身后那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这些东西也太执着了一点吧？” 还追！还追！ 再一次回头，神谷川凝缩的眼眸微微扩张开来一些。 这大概是兴奋的表现。 因为他看见，后方追击的三个断缘神的阵型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刚才那一发雷枪炸裂所带来的阻击效果，断缘神的队伍出现了小小的断层。 贴在左边崖壁上爬行的那个受刚才雷枪影响最小，所以冲的最快。 而其他两个，落在了距离它二十米左右的后方。 “机会！” 神谷川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阿——吽——” 一轮阿吽之息，将身体调节到眼下能达到的最佳状态，神谷的左手翻出了【报丧女妖】。 高抬起枪口，对准上空就是一枪。 如同女妖嚎啕恸哭的枪声响彻山谷。 浑身覆盖铠甲的第六天魔王虚影应声从神谷的身后缓缓立起，铠甲、笼手上一片片甲片紧密勾连，大円山形的星兜下，闪烁着两道死寂冷光。 华美而肃杀。 “开炮！” 神谷停下脚步，手里的童子切嗡鸣作响，直指向后方的断缘神们。 数不清的火铳从虚空之中勾勒而出，一同开火。 枪声四起，炮火轰鸣！ 同样是赤红色的虚幻枪弹，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出。 一颗颗铁弹在山谷中炸开，掀起了巨大的气浪和土石，山壁上瞬间便被砸的满是弹孔，烟尘四溢。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 神谷川这一发[三千世界]，是朝着第一只断缘神所在的位置犁过去的。 这条漆黑的山谷横截面积不小，可本就是主打大范围杀伤的炮火强袭却可以将其完全覆盖。 咔嚓咔嚓！ 轰鸣交响的炮火之下，一柄巨大的红色剪刀狼狈挣扎。 不过，只有这一个。 这便是神谷想要的效果。 [三千世界]的势头极猛，尤其是【报丧女妖】被觉姐姐改良以后，这个战灰技的破坏力不亚于神谷川的殉身自爆。 属于是荒神见了都要打个哆嗦的大招。 当然，这个大招也有缺点，比如轰炸范围固定以后便无法再移动，且大范围轰炸会稀释掉其高额的伤害。 以断缘神们的体型，在炮火里直接被轰杀几乎不可能。 反正迄今为止，[三千世界]都还没有过满血斩杀一个荒神的战绩。 可是如此声势浩大的强袭，足以短暂威慑到它们了。 而且放在山谷这个特殊的地形里，只要把控到位，[三千世界]可以非常好的分割开战场。 像现在，落后的那两个断缘神就被拦截在了轰炸区的后头。 如果它们想要顶着猛烈的炮火冲过来，穿过整片火炮区域，那就必须要以负伤为代价。 且不管它们如何选择，有炮火的阻碍，都能给神谷川营造出短暂的，能一对一的时间差。 咔嚓咔嚓！ 那跑在最前面的断缘神终于从[三千世界]的覆盖范围冲出，又从左侧的岩壁上落下，翻滚到地面上。 它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本只会抱头鼠窜的猎物，这时候居然大刀金马屹立在前方。 双方只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对立。 他们身后的火光冲天，照亮了漆黑的山谷，映照出烟尘之中断缘神那扭曲惨白的缝合血肉，以及神谷川手里一文字的璀璨刀光。 惨白手心中的那颗巨眼，同那双凝缩到极致，杀意腾腾的黑色眼眸对视。 “你落单了。” 神谷的右手一翻，手里的童子切嗡鸣声嘹亮。(本章完) 第651章 三个打一个被反杀，你们会不会玩？ [三千世界]铁弹丸带起的震耳欲聋爆炸声此起彼伏，炸出一片片火海，将整个山谷震得颤动。 高耸的黝黑崖壁在炮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啪嗒啪嗒。 两个落后的断缘神狼狈地从炮火的覆盖地区冲出。 不过它们并非选择朝前，而是朝后。 这两个断缘神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是火炮区域的末端，相比朝后突出一小段距离撤离，朝前越过一整个火炮覆盖区要付出的代价显然还是太大了一点。 神谷这次的[三千世界]释放的很不错，时机抓的很好。 如果把落后的两个断缘神放到炮火区域的中段，向前向后的距离都差不多，那它们应该会选择以负伤为代价，冲到前头去支援同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尽可能全身而退。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数不清的肿胀手指扣动地面，[三千世界]爆发出来的强大威力给了第一次见识到这招的断缘神们不小的威慑。 让这两只中下游战力水准的荒神都明显踌蹰了起来。 轰鸣！ 炮火的轰鸣声接连不断。 而更前方的远处，又有雷鸣交响，刺目的电光与火光交相辉映，直冲云霄。 如此又过了数分钟。 【三千世界】完成了三轮炮火洗地，终于平息下来。 空气之中烟尘弥漫，被砸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之上，尚有恐怖的热浪残留，动荡浓重的硝烟味。 两个断缘神高抬起手掌，掌心的巨眼之中，眼球抽搐般地打转，最终锁定向前方。 热浪与烟尘的彼端，神谷川染血的身影正如同高昂的旗帜一般屹立着。 雷霆的余威暂且还未从他的身边散去，把悬浮在他身侧的鬼手、鬼切刺照的澄亮。 而在他的脚边，方才与他捉对厮杀的那只断缘神已经奄奄一息地倒伏在了地上。 啪。 神谷的右脚踩住那只断缘神蜷缩的中指，将那巨大苍白的指节踏到地面上。同时右手一用力，将深深贯穿了断缘神手掌的童子切抽出。 他用手肘内侧的衣料，擦过刀锋上粘稠的鲜血。 继而将长太刀肆意一扬—— 锵！ 童子切那锋锐的刀口，直指向两名剩下的敌人。 两只剩余的断缘神都和神谷川对上了视线。 透过飞扬的尘土，可以看到他那深邃微缩的眼瞳张扬肆意，又似乎带着嘲弄和睥睨，仿佛是在说： 三个打一个被反杀，你们会不会玩？ …… 啪嗒啪嗒！ 咔嚓咔嚓！ 两只断缘神身下密密麻麻的手指剧烈摆动，如同轰鸣的战车一般冲过一片狼藉的土地，朝着神谷袭来。 “冲过来了……” 神谷川心里一紧。 事实上，他并没有激怒剩余的两个断缘神，让它们冲上来和自己拼命的意思。 刚才的扬刀动作，也只不过在试探性地表明：“你们的同伴已经身死，识趣的话最好退开。” 但可能是神谷如同杀神一般的身姿把嘲讽拉的太高，也可能是没什么理智的断缘神实在头铁，遭遇它们的结局就只有不死不休。总之，剩余的两个敌人似乎是被激发出了凶性。 “阿——吽——” 神谷吸气又呼气，尽可能借助呼吸法恢复体力，保持头脑清醒。 刚才的奔逃和战斗过程实在消耗了他太多的气力。 尤其是那一对一的厮杀。 虽说神谷川提前有过一次单杀断缘神的经验，而且这种荒神怪物，不但长得差不多，使用的攻击路数也大差不差。 所以单挑第二只比单挑第一只的难度要稍微小一点。 可追求在短时间内强杀一头荒神，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刚刚结束的战斗消耗很大。 大到神谷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现在转身逃跑，是不可能拉开身位的，和将背后暴露给敌人没什么区别。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两个断缘神冲到临近处之前，多喘两口气，尽可能再回转一下体力。 说时迟，那时快。 两柄锈迹斑斑的巨剪，已经夹带着腥风绞杀到了神谷眼前。 铛！铛！ 鬼切与童子切同时砸向两柄剪刀的刀口，刀兵相撞，磕碰的星火四溅。 但两柄斩鬼名刀上的力道，都明显不如之前。 鬼切那边尚且还有茨木之手的加幅，能勉强与断缘神再角力。可持着童子切神谷川自身，却是被咬上他刀口的巨剪，顶得倒退出了好几步。 刺啦！ 靠着抓取出雷枪横扫，神谷川这才勉强逼退了试图同他贴身缠斗的那头断缘神。 但还容不得他喘口气，另一柄剪刀又咄咄逼人地绞杀到眼前。 “该死……” …… 此时，在天户石门的另一头。 一路狂奔的鬼冢切萤气喘吁吁，原本束好的头发都散乱开来。 情况很不对。 她能感觉到，在红绳的另一端，神谷川的气息不再如之前那样平稳，显得非常混乱。 他一定遇上大麻烦了！ 哗哗。 足袋涉水，搅动起混乱的水流。 小巫女终于回到了天户石门之前，她的胸口上下起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动作不停地将新得到的天户铜镜摸索出来，贴到石门的凹槽之上。 在其他镜片的牵扯之下，那块铜镜碎片也复位到了它该待的地方。 石门上动荡的力量，似乎又稳固了一些。 “阿川。” 做完这一切，乏力的鬼冢切萤才终于跌坐到地上，任由地上冰冷的猩红污水濡湿衣袴。 一片漆黑的洞窟之中，小巫女的心跳很乱，她用右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左手腕，努力感受另一头神谷的气息。 祈祷着他的气能够恢复平稳和强盛，同时又不愿去拉扯红绳，干扰可能陷入麻烦的神谷。 “你一定不要有事，一定不要……” …… 铛！ 童子切与巨剪再一次磕碰在一起，交兵声短促又剧烈。 强弩之末的神谷川得不到任何休整，便开始以一敌二，完全陷入被动，能做的只有苦苦支撑。 他的侧腹已经被剪刀的刃口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晕了衣摆。 好在凭借着丰富生死搏杀的经验，挨下这一击的时候神谷川规避开了被剪刃贯穿的角度。而以他现在的血肉强度来说，这种入肉不深的伤势，倒也并不会令他完全丧失活动能力。 只是现在每一次挥刀，都会带起腰腹处撕裂般的刺痛。 现在的神谷，体力回复的远没有消耗的快，打到最后完全是靠着自身从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意志力，以及千锤百炼而来的肌肉记忆在机械作战。 稍有不慎，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铛！ 又一次交刃，鬼切呼号着撞开巨剪，将持剪刀的断缘神砸得躯体一歪。 一般这种时候，神谷川都可以抓住机会，补上一刀或者补一发雷击，以此扩大战果。 可是第二只断缘神又摆动腹足一般的肿胀手指，扬起巨剪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了过来。 昔日那些对手被群殴的憋屈感受，今天他可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锵。 童子切上光芒闪烁，带动神谷川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他闪现到了那只被鬼切所压制的断缘神身前。 趁着距离和时机都合适，再一次施展了云耀。 但与此同时，神谷的背后传来了一阵剧痛，血飞溅。 在面对两个敌人的时候，如果只集中精力打一个，另一个是不可能在原地看戏的。 如此只攻不防的战斗方式，必定会以负伤为代价。 可神谷没有别的选择，一味防守也只会迎来慢性死亡。 他得拼一把。 因为背上又挨了一剪子，这本该气势如虹的一刀，由于持刀者的虚弱，威能大不如前，只是削掉了目标断缘神身下的一片密密麻麻的肿胀小手掌，刀身也只砍进主体躯干的三分之一不到。 堪堪砍穿两根指骨。 而后童子切便被那只断缘神用身下其余的手掌死死拽住，连带神谷川都被拉到了它的身下。 可他也是杀得红了眼，完全不顾及那些肿胀手掌上冰冷又黏腻恶心的触感，任由它们用力拉扯自己。 腹部和背上的伤口传来撕裂的剧痛。 倒在地上的神谷川用力仰头，在他的上方，密密麻麻手掌堆积处，能看得见断缘神那怨毒注视着他的独眼。 轰隆！ 神谷的右手握住童子切，刀刃上的阳雷绽裂出来，逼退周围那些发白发胀的小型手掌。 随后他的左手一翻，【报丧女妖】上刺刀弹出，狠狠捅进了那与他对视的眼球之中。 粘稠的液体流淌到脸上，浓重的腥臭味充斥进鼻腔。 断缘神带着神谷剧烈翻滚。 而后—— 砰砰！ 两声枪响，紫电白芒刺穿那苍白的手掌。 第二只断缘神猛地抽搐两下，终于不再动弹。 “阿——吽——” 神谷川从断缘神那沉重的，正在缓慢化作灰烬的躯干下挣扎爬出，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此时的他浑身浴血，已然站立不稳，只靠着童子切支撑住身体。 可他眼眸里的锐意却并未退去，被血污黏满的头发与衣服在雷霆带动的气浪之中沉闷地猎猎摇摆。 神谷川吃力地抬起茨木之手，将鬼切举起来，指向最后一只断缘神： “只剩……你……一个了。” 在这一个瞬间，面对着显然已经失去战斗力的神谷川，状态尚且良好的最后一只断缘神居然有些迟疑和惧怕起来。 不过狂热的杀戮本能还是驱使着它，扬起巨剪刀，朝着猎物猛冲过去。 铛！ 鬼切砍进红色巨剪张开的刀口之间，凭借着自身的锋锐强度，将剪刀的刃面又砍出一丝丝细小的裂纹。 可这还不够，距离将这柄剪刀摧毁还远远不够。 喀喀—— 巨剪咬住鬼切，微微颤抖着，上面的蛮力已经难以抵挡。 锈迹斑斑的剪刃尖端，正在一寸一寸逼近神谷川的咽喉。 喀喀！ 红色的剪刃距离喉咙又近了几分，已经可以清楚闻到上面浓烈的铁锈气味。 虚弱不堪的神谷此时终于举起童子切，但又被断缘神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手掌将刀口扯住。 要是放在常世里，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二话不说就该和敌人爆了。 可在天户岩这里，没有神椟和替死纸人。 “就算真折在这里……我一定拉你垫背……” 神谷又一次发起狠来。 但还不是现在，就算再撑个几分钟，再撑个几秒。 起码要等眼前的这柄剪刀真的绞进自己的喉咙。 “阿——吽——” 又一轮阿吽之吸，鬼切上的力量强盛起来一些，终于将抵在神谷喉咙前的巨剪推开几分。 而就在下一秒，试图绞杀神谷的那只断缘神却忽然脱了力气。 连带那柄剪刀也被鬼切顺利格开。 “嗯……？” 神谷绷紧的身体稍稍一松，他听见一些熟悉的声响—— “嘻嘻！” “爸爸受伤，妈妈难过。” “妈妈说，挡在爸爸身前。” “它坏！妈妈说杀了它！杀了它！” 灰蒙蒙的山谷，在某一个瞬间被血红色的雾气所完全占据。 而红雾之中，不停有孩童嬉笑和怒骂声传出。 已经战到有些意识恍惚的神谷定眼朝前看去，正看见红灵们，或者说是福神玛丽座下的那些童子们，七手八脚抱在断缘神的躯体上，又撕又咬，尖叫着试图将它往红雾深处拖拽进去。 惨白的血肉同红色的虚灵彼此拉扯，滚做一团。 “玛丽？” 神谷抓住这个空档，大口喘息，靠着“呼吸回血”，迷离的意识终于清明了一些。 但在红雾之中却看不见那熟悉的红黑色洋裙摇曳，只有一只缭绕着黑发的白洁纸鹤，飘飘荡荡，围绕在他的身边飞舞。 神谷川瞬间便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 玛丽的力量似乎进一步侵入进了天户岩，她的血色红雾已经翻滚出来了更多。 但玛丽本身似乎依旧并未完全冲破这片空间的桎梏，也可能是她还在支撑好不容易打开的罅隙。 不过，她将那枚折纸鸟通过雾气送了过来，所以红灵们在汹涌的血雾现身出来了。 虽说没怎么疼爱过这些红灵召唤物，但这回真是救了命了。 我和玛丽的义子们，你们做的好！ 神谷川的精神振奋起来一些，呼气再吸气。 他很清楚现在该怎么做。 趁着红灵们拖住断缘神，神谷果断抬手一抹童子切的刀刃，璀璨的刀锋之上再一次激昂起澄明透澈的阳雷！ “听见了吗？孩子们说杀了你。”(本章完) 第652章 竹原家的巫女，人形娃娃 九个红灵凑在一起，大概也是中下游荒神的水平。 要是有玛丽在场的话，它们的战斗力还会更强一些。 不过，现在是少有的独立作战，红灵们借助红雾在断缘神身上爬上爬下，用近乎孩童撒泼的战斗方式，与其打得有来有回，难舍难分。 敌我双方棋逢对手。 而等到喘息的神谷川再加入战局，输赢就毫无悬念了。 “杀了它！杀了它！” 红灵们尖声叫嚷着，七手八脚拉扯住断缘神主体躯干的五指，鬼切呼啸而至，由上至下将其贯穿。 胜负已分。 这一场艰难惨烈的战斗，让神谷川收获了将近两万魂晶，还有三颗b级的怪谈心头血。 有荒神心头血打底，战利品算得上不错。 惟一可惜的是犬神现在还无法现身，不然还能将三只荒神血肉里剩余的价值也统统压榨干净。 “嗬……” 收起战利品，神谷川彻底失了力气，身体沉重无比，头脑也发昏。 他踉跄着依靠岩壁坐下来，眼皮不受控制地阖下来。 如此昏沉了一阵子，他忽然感觉到脸颊上传来温柔的触感，像是有人轻轻捧起了自己的下颌。 “玛丽？” 勉强睁开眼。 身边依旧看不到熟悉的红黑洋裙，但那些血色雾气，都柔和地包裹缭绕在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神谷川居然从这红雾里面，感受到了一点“心疼”的意味。 再看身边，此时折纸鸟正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有那九个红灵，都紧张兮兮围在身边，有几个正用手指小心翼翼戳动神谷的身体，还有两个似乎是在他腰间的【蜃气布袋】里摸索着什么。 见到神谷睁开眼睛，红灵们一哄而散，像受惊的小兽一般挤在一起。 而后又有一个红灵被其他的推搡出来，捧出一方油纸包着的小包递到神谷川的面前：“妈妈说，蠢女人交代要吃这个的。” “吃这个！吃这个！”其他红灵附和。 “蠢……女人？” 神谷川想了想，明白了这大概是玛丽对般若的称呼。 说起来，般若也一直当着玛丽的面叫她“坏女人”来着。 她们两个还真是…… 红灵手里捧着的，是【延寿紫金霜】。 就是它们刚才手忙脚乱在【蜃气布袋】里翻找的东西。 神谷川将嘴张开，凑近他的那个红灵拆开油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小心倒进他的口中。 药味浓重的苦涩粉末吞咽下喉咙，紧接着就有一股暖流溪水般慢慢淌过四肢百骸，原本发冷的身体温热起来，虚弱和沉重感正在慢慢减退。 【延寿紫金霜】最主要的功能，是延年益寿，增强服用者的生命力。 通常被用来配合般若的假面技能使用。 而这种生效极快的大补药，对神谷川现在这种过度消耗而带来的虚弱，当然是有效果的。 真要说的话，【延寿紫金霜】唯一的缺点就只是贵而已。 不过现在神谷家大业大，常世领地欣欣向荣，价格昂贵已经不再是问题。 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拿这种药来当战斗以后的恢复品的。 但现在嘛，无所谓了，反正库存里还有不少。 服了药后，神谷川勉强撑起身体，又看向红灵们：“谢谢你们。” 得到了感谢，这些小家伙显得很雀跃，咯咯笑着相互推搡，不一会就彼此在地上滚成一团。 神谷看着活跃的“义子们”，扯起嘴角笑笑，继而又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延寿紫金霜】的效果很好。 配合阿吽之息再休整一会，应该就可以把亏空的体力和灵力慢慢恢复回来。 而侧腹和背部的疼痛感依旧存在。 紫金霜只能补内，不能治疗外伤。 不过神谷川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理解，原本血淋淋的伤口已经自然止血，伤口上的血液也已经开始凝固。 “好在没有伤得太深。断缘神的剪刀上似乎并没有携带诅咒之类的负面效果，不过被那锈迹斑斑的刀口划伤，会不会破伤风还真不好说。” 神谷川也不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有没有感染的风险。 但只是外伤的话，只要般若能现身出来，就可以得到妥善处置。 般若因为面具的功能较多，成为荒神有了神社之后，主要权柄涉及到诅咒、统御，但又杂糅母性、血肉等多方面，主打一个会的多。 她唤出空相替身施展[药]特性的白脂粉，处理外伤的效果是绝佳的。 只要不是伤得太过严重，都能够短时间内处理。 能得到般若的治疗，感染什么的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先前因为有般若在，一直没在身边备点外伤药，这次以后绝对要从卖药郎那边采购一点带在身边。”神谷川在心里为本次的经历做了个小小的总结。 之后，他撕掉了背部、腹部伤口附近绽开的衣物布料。 已经和血液凝固在一起的衣料被扯开，让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又一次渗出鲜血来，强烈的疼痛感也仅仅只是让神谷川微微皱了皱眉头。 简单处理完伤口，他掏出了阵羽织披在身上。 在天户岩中还有事情要做，神谷川没打算停滞不前。 …… 天户石门所在的洞窟入口。 借助茨木之手和【缢死者的绳缰】，神谷川带着红灵们重新攀登回了这里。 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攀登的过程也很顺利。 没有再遭遇到断缘神。 站在高处，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天户岩内的气息又发生了变化。 昏沉的天地看不清交界，弥漫在天地之间的浓重雾霭，已经带上了强烈的侵略性。 “很不妙的气息……普通人恐怕没办法在这样的雾气里面存活，如果是除灵师的话，大概还能抵挡上一段时间。现在天户岩里的雾气要是侵入到石门那一边，抵达到土御门村落，应该就可以被称为‘夜刻’了吧？” 神谷观察周遭，感觉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 随后，他又看了看远处黑黝黝的山脉，只觉得那群山的形态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地方可是有包括天钿女命在内两柱神明的怨念，潜藏在这里的敌人，绝对不止数量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的量产断缘神那么简单。” 这样想着，神谷川加紧步伐进入到洞窟之中。 厚重的石门前。 凹槽处的天户铜镜已经从原本的三片变成了四片。 “果然，萤那边又找到了一片。” 和神谷预料的差不多，小巫女推进了拼凑天户铜镜的进度。 大概也正因如此，玛丽才能进一步影响天户岩，将折纸鸟和红灵们都送进来。 “如果没有萤和玛丽，刚才我恐怕要真的拉着最后一只断缘神自爆了。” 神谷川将自己这边新获取的天户铜镜碎片也填入凹槽。 由此凹槽只剩下最后一块缺陷，距离将这面神明器物拼凑完全，彻底稳固石门上的力量只差最后一步。 “就是不知道这最后一片碎片，到底是在我这边，还是在萤那边。” 才刚交付完碎片，手腕处的红绳上便传来细微的拉扯感。 是小巫女那边注意到，神谷这边的气息终于趋近平稳，于是主动尝试联络—— [阿川，你怎么样了？] 红绳的拉扯虽然机械，但能感觉到其中的焦急感。 [有点艰难的遭遇战，但打赢了，多亏有你，萤。] 神谷如实简单交代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还有，天户岩处的荒神断缘神有许多个，以及玛丽座下的红灵们已经可以现身协助作战等情况也补充说明了。 他能交代的信息，就只有这么点。 而后是鬼冢那边，开始讲述她的新发现。 [人柱献祭] [人柱将在天户石门之前，被封入木棺，倒入大量秘法所豢养的蛆虫。以蠕虫吞噬活人血肉，配合仪式，以此将人柱献祭给神明……] 等了解到人柱献祭的信息后，神谷川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用蛆虫啃食人柱的血肉？” 这个仪式怎么听起来，好像和黄泉沾边呢？ “天户巫祭剜下活祭巫女的血肉，是为了照应天钿女命自戕，分裂神躯的遭遇。那么人柱献祭，有可能对应了另外一尊神明的经历……” “也就是说，这地方还有一尊被黄泉侵蚀过的神明！？” 神谷川感觉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的。 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受到曾黄泉侵蚀的神是稚日女尊，还是其他的什么神。 他将这个推断也原原本本告知给鬼冢知晓。 小巫女对黄泉的了解不算太多，于是便将这个信息理解成——天户岩内除去自戕的天钿女命外，还有一尊曾经堕落的邪神。 这样的理解也算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差。 双方已经没有信息再要交流，之后要做的就是各自去寻找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碎片的下落。 …… 土御门村落。 确认了神谷川无碍的鬼冢切萤恢复了斗志，快速离开神社洞穴。 “还差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碎片，如果这片碎片在土御门村的话，按照先前的经验可能会在竹原家，或者土御门宅邸，在天户巫祭开始之前，铜镜应该也在这两个地方停留过。如果碎片在竹原家，这个东西应该能指引我找到。” 鬼冢将从华服巫女那里得来的雕木簪子握在手心，感受上面细滑的木质手感。 华服的巫女怨气和执念极重。 从她身上遗落的这个物件，肯定能顺利通灵看见她生前的遭遇。 一路穿行回到村落入口。 鬼冢发现这里的躁动似乎已经平息，也感受不到地鸣和地震。 但那些泛着绿色的瘴气仿佛是死亡的气息，浓重而压抑，它们在空气中涌动，又如同鼻涕一般黏在断壁残垣上，步入村落甚至能感受到浓重瘴气所带来的阻塞感，近乎有一种行走在水中的感觉。 尖锐刺耳的死灵嚎叫声，不间断地从村落的各处传出，如同刀割铁锯。 “这里的气息和先前完全不同了。” 疑似竹原家的巫女，还在这里面游荡。 还有先前那个在村落中心，引起巨大骚动，带动地鸣的恐怖存在，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是什么。 鬼冢现在要面对的，是一个更加凶险的土御门村落，是一头已经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的凶兽。 但为了能和神谷碰面，为了能离开这里，她别无他选。 手握雕木簪，掌心具象化出滴露一般的灵力，鬼冢看到了那个华服巫女的通灵痕迹出现在前方。 她知晓了通灵对象的姓名——竹原千贺子。 “果然是竹原家的巫女。” 鬼冢快步跟上。 一路上，虽然能听见死灵的惨厉哀嚎声，不断从昏暗无光的瘴气各处传出来，但并未遇到敌袭，也感受不到死灵的具体方位。 这种敌人潜伏在不知何处角落的感受，还不如直接打一场来得更让人心安。 小心谨慎地行进了一阵子。 鬼冢看到了一处宅邸。 先前土御门村落的地鸣并没有完全摧毁这里，宅邸的外墙坍塌了一些，但其中屋舍建筑的轮廓依旧大致保存。 倒塌的大门边上，还有一块落在地上的表札名牌，上面写的是[竹原]。 是目前被怀疑可能存在天户铜镜碎片的地点之一。 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在这被瘴气所包裹的废弃宅邸深处，鬼冢看见了一点昏暗的灯火摇曳。微弱昏黄的灯光像是一个疲倦的灵魂，在一片死寂的灰蒙蒙废墟之中战栗。 这是她第一次在土御门村落里面见到灯光。 此时，竹原千贺子的通灵痕迹已经进入到宅邸之中。 鬼冢在外面试图感知其中的情况，但又不得要领，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阻挡了她的灵力对其中进行窥探。 “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东西。” 鬼冢一咬牙，捻出三枚震符，进到了宅子里面。 竹原家很大，那一抹灯火的光亮在瘴气的最深处。 朝着灯火处前进，她进入到一处庭院之中。庭院正中央是一棵巨木，原本或许枝繁叶茂，但现在早就死去。 扭曲的枝干焦黑，树皮裂痕斑驳，杂乱的树纹纹路刻着痛苦与挣扎。枯枝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又在那抹昏黄光亮的映照之下，将斑驳而诡异的光影投到地面上。 而指引鬼冢来到这里的灯火，就位于枯萎巨木的下方。 “这是……神社？” 鬼冢看到树下是一间老旧的木质神社，大概就是一栋民居的大小。 一盏提灯挂在神社正门上方摇摇晃晃，而在神社的走廊上，周围的地面上，立着密密麻麻，不知道数量具体有多少的人形娃娃。 那些人偶大多都是孩童或者青年的样貌，其中青年居多，都穿着和服或者礼服，有男也有女，且老旧破损，面目模糊。 也正因如此，更显的分外诡异与荒凉。 在人形娃娃们的身上，还杂乱牵搭着众多红色的细线。 正当鬼冢认真观察这处人形神社的时候—— 嘎吱。 神社门上那盏提灯又晃动摇曳起来。 嘎吱，嘎吱。 地上黑压压的人形剪影也跟着摇晃不已。(本章完) 第653章 稚日女尊的弓 嘎吱—— 神社门前的提灯摇摇晃晃。 昏黄的光芒朦朦胧胧，在空气之中微微晕开，浓瘴的水雾颗粒透光映照，一颗颗看的很清楚。 但那灯光究竟还是微弱，光线所触及不到的地方，依旧灰蒙蒙一片。 庭院里忽然有森冷的阴风吹过。 巨木的枯树枝摇晃的利害，地上那些破损的人形娃娃，它们的头发和和服衣摆都飘荡起来，黑压压的在暗处纠缠连成一片，宛如死寂的坟冢。 “咯咯~” 鬼冢忽然听见孩童的笑声夹杂在呜咽的风声之中。 立在神社周围的那些人形，其中几个的轮廓忽然变得诡异，但又更加生动了一点。 是那些孩童形象的人偶。 它们斑驳的脸上，眼球轱辘轱辘转动，身体也跟着扭曲。 转瞬之间，这些孩童人偶的行动从生涩僵硬，变为灵活，嬉笑着跑动起来。它们拉扯神社四周缭绕的红线，脚步声和嬉笑声在木质的神社里响个不停。 “这些……是孩子的死灵？” 鬼冢先是做出了战斗姿态，继而又发觉那些孩子的死灵对她并没有明显的攻击意图。 “咯咯咯~” 它们依旧笑着，跑着，拉着一条条红色细线，扯倒了众多的人形玩偶，最后头也不回地进入到木质的神社内部。 “它们是不是想引领我？” 鬼冢切萤将手里的符箓捻紧，快步追进了神社里面。 可等她进来以后，不算太大的神社大殿内又看不到那些孩子的身影了。 神社内部一片晦暗，门口挂着的提灯勉强照亮了这里的一些事物。 鬼冢看见这里尽是缭绕的红色细线。 数不清的红线彼此纠缠，绕在神社的各处，又从房梁上根根悬挂下来，将这里装点的仿佛赤色蜘蛛的巢穴。 正面的神位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红色绳线。 在红色之下隐约能看见两个人形的物体，被纠缠在一起的红绳绕的如同两个巨茧，以至于完全看不见其本来面貌。 “这些红绳……也是缘结神的线吗？” 小巫女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就有留意到。 这些红色的细线似曾相识，仿佛和她手腕上缠绕的细线如出一辙。 带着这样的念头，鬼冢试探性伸出左手，触碰大殿各处绕着的红绳。 而才刚一碰到，她手腕上的红绳便快速飘荡出来，神社里面密密麻麻的红色也同一时间涌动起来，飘荡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 红线于空中拉的极细极长，自由地流动、扭曲、缠绕。每一根似乎都携带无尽的能量，不断地涌动、延伸，彼此交错、纠结。 它们在鬼冢手腕处的红绳牵扯指引之下，又飞快聚拢，汇聚成规整的轮廓。 像是……一把弓？ 一把由数不清红线缭绕而成的，几乎与人齐高的赤色长弓。 巨大的红弓凝聚成型后，便缓缓落在地上。 “这是？” 鬼冢忽然想到了之前民俗学者酒井江利也在手稿里提到的内容—— [根据书籍记载。土御门村落之内，除去天户铜镜外，另有一件来源于稚日女尊的宝物，由村中的某个家族世代保管。] 会是这个吗？ 这是稚日女尊的弓？ 其实，说地上由红线纠缠起来的物件是弓也并不完全，因为它只有红线蜿蜒而成的弓把、弓臂和弓梢，在弓梢的两端却并未连接着弓弦。 “是因为手上那根缘结神红绳的关系吗？我感觉这把弓好像在……呼唤我？” 鬼冢切萤迟疑片刻将地上的红绳长弓拾起。 这柄红弓虽说巨大，但握在手里却并未感觉到笨重。 而且从上面能够感受到一股极其澎湃的力量，这股力量绝非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就像是信仰香火一样，虽然是纯粹的，“好”的力量。但如果作用在普通人那羸弱的血肉上，这对鬼神而言大有裨益的信仰之力，只会将人冲死。 可是奇怪的是，鬼冢并未遭到红弓上力量的反噬。 那磅礴的鬼神之力，流经她的身体只残余下微末一点，其余的则都被左手手腕上的红绳牵扯流走。 在将弓举起的那一瞬间，缠绕在鬼冢手腕处的那根红绳再次飘荡起来，细线悠悠飘荡，连接其红弓的弓梢两端，形成了紧致的弓弦。 “我好像可以使用它。” 小巫女这样想着，她的意念一动。 握在手里的长弓绳线快速崩解，缭绕向她的身边，快速消散不见。 而当她再次拉动手腕处的那根红绳时，数不清的红色细线再次擦着她的衣衫缭绕出来，纠缠着蜿蜒汇聚到手中，变作长弓的样子。 鬼冢觉得，这柄奇特的长弓能如此顺从，应该和缠绕在自己和神谷川手腕上的那根特殊红绳脱不开关系。 “阿川说，这根红绳来源于缘结神……我和他可能是被缘结神选中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而根据现有的信息来看，缘结神应该就是稚日女尊没错。 那么，这柄长弓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神明的馈赠？ “只是我还不清楚这柄长弓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小巫女本来就擅长使用弓箭，甚至可以熟练凝聚自身的灵力化作破魔箭矢。 只是她无法像神谷川那样，能极其方便地对超凡道具进行鉴定。 这柄疑似神明武器的长弓，目前还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用法。 但是鬼冢觉得应该可以像用自己那柄和弓一样来使用着先—— 拉动弓弦，以灵力为箭矢射向敌人。 这样以来，好歹能再多出一个能够使用的武器。 于是，小巫女便打算将这柄红线弓先留在身边。 现在土御门村落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凶险和诡异，鬼冢切萤此行过来，又没带太多趁手的除灵道具。 有一把可能来源于神明的武器傍身，总归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坏。 由于神社各处的红线散去，大殿原本被红色覆盖住的部分也终于裸露出来。 在中心的神位上，鬼冢看见有两尊高大的神像正居高临下立着。 神像古老斑驳，又带着奇特的悲悯感。 可就这样立在破败的神社大殿里，又古怪荒凉和突兀，莫名让人心悸。 神位上的神像，分别为一尊女神与一尊男神。 考虑到之前两尊神像之间，被密密麻麻的红绳牵扯着，似乎暗示了祂们之间存在极其密切的关联。 其中的女神像小巫女很熟悉。 其五官柔和，衣着有几分像巫女服，衣袂灵动。 “天钿女命的像？” 再看那尊男神像，其最显著的特征是有着收拢在背后的羽翼，赤色的威严面孔隆起的条状长鼻格外醒目。 像是一只天狗。 鬼冢一下子便明白过来这尊男神像是谁了—— 猿田毘古神，又或者叫猿田彦命，或者猿飞彦。 鬼冢望着猿田彦命的神像，在脑海力回想和这尊神明相关的神话信息，呆滞了一阵子。 “稚日女尊、天钿女命，还有猿田彦命……所以，这里真的关联着第三柱神明。” 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 还有掌管姻缘的稚日女尊。 鬼冢切萤似乎隐约有些想明白这三柱神明为什么会关联在一起了。 也大致想明白了为什么天钿女命会自戕。 “天钿女命在天户岩上自戕，甚至不惜碎裂开自己的身躯……是想要断开同猿田彦命之间的联系？而那份联系，可能曾经受赐于稚日女尊？” 鬼冢恍惚了数秒，继而又听见身边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它们于残破荒凉的神社各处笑着，叫着，拍手嬉唱童谣： “高天原上的稚日女尊、行走于地上的猿飞彦大神，还有刚才没提到的，四分五裂的天钿女命……” …… 天户岩，石窟。 靠着阿吽之息短暂又休整了一阵子，等到紫金霜的药力完全作用到身上。 先前身体的虚弱感已经一扫而空。 神谷川重新启程，尝试去寻找可能遗落在天户岩处的最后一块铜镜碎片。 但刚走到洞口处。 神谷川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左手手腕上的红绳上涌现出来，并且缓缓流淌到自己的身上。 这股气息暖烘烘的如同，午后懒洋洋的日光。 “这是……鬼神的力量？” 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神谷川忽然觉得自己和鬼冢之间的联系加深了。 这种感觉就有点像他和式神们之间的联系。 而且，从红绳处反哺过来的力量涌动，也确实和式神们神社反哺给他的力量有些类似。 就好像是他手下，凭空多出了一个古怪的式神神社。 “萤？” 神谷川一时间没有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活人还能成为自己的式神吗？ 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神谷川否决了。 认真感受了一番，他察觉到同鬼冢之间的联系，和式神契约的联系是有所不同的。 但又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这条红线吗？” 神谷川看向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红色的细线飘荡出来，并且微微扯动。 在等到了回应之后，鬼冢那边传递过来了信息： [第三尊神明，天钿女命的丈夫，猿田彦命。] “猿田彦命？” 神谷川知道这尊神明的神话信息—— 猿田彦命是神话“天孙降临”之中被记载的神明。 所谓的天孙是天照大神送往人间的子嗣琼琼杵尊。 琼琼杵尊降临时，猿田彦命还是生于地上的国津神。 在日本的神话之中，国津神的概念和天津神相区分。 所谓的天津神，是高天原上诞生的神明神系，像三贵子、稚日女尊、天钿女命都属于这个阶级之内。 算是日本神明里面天生的贵种。 而国津神则是一些被流放下人间的神明，或者干脆是出身于人间草莽之中神明的统称。 相比之下，这类神明的身份要低微很多。 猿田彦命在人间遇到琼琼杵尊后，主动担任了天孙在人间的引路神，曾经守护琼琼杵尊，并且为其指引前路。 所以这尊神明的权柄，也与守护以及指引相关。 而且，光看猿田彦命的神像形象，就知道祂与天狗脱不开关系。 在一些传说中，猿田毘古神被认为是天狗的领袖或守护者，祂与天狗一起守护着山林和自然。同时，天狗也被视为猿田毘古神的使者或侍从，帮助猿田毘古神传达神旨和执行神命。 简单来说，猿田彦命应该算是天狗的祖神。 甚至在有一些神话之中，直接将其描绘为于地上第一个诞生的鸦天狗。 此外，猿田彦命还有一个很特殊的身份，在神话里面，祂被记载为天钿女命的丈夫。 据说天孙降临之时，天钿女命也在高天原派出的护送队伍之中，由此与猿田彦命相识，最终结为夫妇。 天津神与国津神的结合。 “这里的神明还是夫妻档？所以堕入黄泉的，很可能是猿田彦命。而身为祂妻子的天钿女命，可能和祂存在着难以分割的联系，最终为了切断和化成黄泉神的丈夫所带来的影响，不惜自戕？” “那么……那些断缘神，就是因为这个才存在的？” “天户岩内存在的，是这对夫妇神明的怨气？” 根据鬼冢那边提供的信息，神谷川联想猜测到了在天户岩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还不等他细想，忽然感觉到地面震动不已，前方洞穴之前那层层叠叠的迷雾也近一步变得汹涌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随后，是那种手指扣动地面阴暗爬行的声音从雾气里传出，难以分辨到底有多少。 “断缘神又来了。” 肩上的折纸鸟飞舞起来，九个红灵熙攘着出现在他的身边。 因为天户铜镜被拼凑成五块的缘故，玛丽所控制的红雾以吞噬天地的气势，从洞穴之内朝外倾泻。 红色与黑色猛烈相撞，彼此相持不下。 而在红雾的深处，神谷川终于看见了熟悉的红黑洋裙摇曳飘荡。 “玛丽？” 不过现在的玛丽并非完全，她在雾气里的身影非常虚幻，就像没有实体一般。 距离她彻底现身于此，应该还差最后一步。 但神谷川拔出童子切，快步抵达洞穴入口处。 在被红雾阻隔的交接处，能看到众多上下爬行，挥动着红色剪刀的巨手轮廓，正躁动不已。 不下十只断缘神，正在尝试突破玛丽红雾的阻隔！ 可这还不是全部。 “那个是……” 凝缩起眼瞳，朝着雾气笼罩的更远处看去。神谷川看到，天地模糊交接处，那条黑黝黝的不知延伸向何处的山脉，正在隆隆耸动翻滚。 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峰，于天地交界的所在处缓缓立起，抖落下一片如同洪水的黑色蠕动物。 那是，一尊神明，一尊腐朽的神。(本章完) 第654章 最后一片铜镜碎片 竹原家的巫女，竹原千贺子。 千贺子在很小的时候，便被选定为天户巫祭的巫女，虽说只是替补，但她的待遇和首选的那位巫女没有什么不同。 千贺子受着土御门村落的供奉，一直生活在竹原家的神社处，深居简出。 包括主家土御门一族在人的村人，都非常敬重巫女。 大家尊敬竹原千贺子，但又对她敬而远之。 包括她的家人也是一样的。 村人是不可以和巫女有太多交集的。竹原千贺子被土御门村落捧到了很高处，高到只能居高临下，远远俯瞰那些对于正常人而言稀松平常的情感交流，却又无法参与到其中。 她注定无法正常生活。 巫女不能有太多的情感。 对于这些纯洁的少女而言，一旦有所牵挂，有所留念，那便有可能脱离了巫女的初衷。 巫女们是要甘愿为天户巫祭而赴死的。 巫祭选定的巫女们，从小就会被灌输和仪式相关的事情。 所以，在首选的巫女因病早夭，导致上一年巫祭未能顺利进行之后，千贺子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在来年的同一天，竹原千贺子将会成为巫祭上的祭品。 对她而言，这种事情无非就是早一点和晚一点而已。 就算她前一位巫女没有在仪式前病逝，就算那场仪式顺利完成。村中还是会选出新的一位替补巫女，而竹原千贺子将会成为五年后天户巫祭的祭品首选。 “你生来就是为了守护，生来就是为了在仪式上赴死。” 竹原千贺子一直被这种观念所教导着，并且深信不疑。 她甘愿赴死，并且以此为荣。 本来，竹原千贺子短暂又寡淡的人生，就该像这样子迎来结局的。 直到那个人的到来…… 金丸静司，一个少年，一个外乡人。 第一次见到金丸，还是这对民俗学者师生初来土御门村落的那一天。 当时的竹原千贺子待在竹原家的深阁楼上，推开窗子朝外望。 正看见那年长年少的一对外乡人，在村人的带领之下，朝着土御门宅邸的方向走去。 竹原千贺子在高处远远看着，目光在金丸静司多停留了一阵子。 千贺子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多看那少年几眼。 或许是对外来者的好奇。 毕竟土御门村落封闭了如此之久，竹原千贺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外来者。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金丸静司生得清秀俊朗。 那天。 竹原千贺子什么都没想，只是坐在阁子的窗边，托着腮，静静注视着金丸静司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远处。 而等到第二天午后，千贺子再一次看见了那位来自外乡的少年。 还是在竹原家的高阁里。 这位巫女还是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推开窗户，去看外头原本应该一成不变的景象。 而后，她瞧见了金丸静司一个人从远处走过来，边走边饶有兴趣地观察土御门村落。 千贺子的注意力再一次被对方所吸引。 在这个她从小生活，无比熟悉的村落里，那个少年闲庭信步的身影，是惟一飘忽不定的存在，充满了未知。 他和土御门村落里的年轻人不一样，身上自然带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生气，意气风发。 而就在千贺子细细打量少年的时候，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金丸静司在街道上停住脚步，微笑着向她招手示意。 双方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竹原家的巫女有一些恍惚。 不一样…… 以往竹原千贺子和村里的其他人接触时，哪怕双方站在一起，也能感觉到村人对她的“仰望”态度，能感受到村里人对待注定要牺牲的巫女，那种敬重又疏离的感觉。 像是一层薄冰，冰冷且坚硬。 可金丸静司，即便他真的是在抬头看向自己。他那带笑意的眼眸在午后的暖醺的日光照耀下，却带着别样的神采。 他的目光是平和的，亲切的。 明明很柔软，却好像又能刺过竹原千贺子的胸膛。 这位不谙世事的巫女一时间居然慌张起来，红着脸手忙脚乱关上了窗子，躲回到房间里。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生病了。 脸颊很烫，心跳很快。 虽说是被选定的巫女，但竹原千贺子偶尔还是会被允许外出，在一定的范围内散步。 于是，在民俗学者师生进入土御门村落的第四天。 她终于在外面和金丸静司相遇了。 四处闲逛，体验民风的金丸静司看到了这位见过一面的少女一个人沿着村外的小溪漫步时，便主动上前来搭话。 外来的少年开朗又健谈，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 金丸静司给千贺子讲了很多外面的事情。 竹原家的巫女还是第一次和外来人讲话，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外面的世界有那么广袤。 “我和老师还要在你们村子里待上好几天，明天的话，还能再见到你吗？” 临别的时候，金丸静司这样问竹原千贺子。 后者鬼使神差，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当时的竹原千贺子还并不清楚，不知道她那时候的心境可以称为“少女萌动的爱情”。 她只是高兴，也很期待之后能再见到金丸静司。 …… 包裹着雕头簪的灵力缓缓消散。 鬼冢切萤在竹原家借助通灵获取了和竹原千贺子的一些见闻。 接纳这些信息对她而言只需要一瞬间，但很可惜没有得到与天户铜镜相关的线索。 之后，鬼冢认真且快速地将这处宅邸都探索了一遍。 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不在这里……如果最后一片铜镜碎片真的在土御门村落，那一定在那个地方了。” 鬼冢果断离开了竹原家，朝着土御门村落的中央进发。 她要去土御门宅邸。 不管那边现在到底有什么，现在都得过去。 鬼冢切萤此刻很焦急，因为神谷那边的联络又断开了。 “自戕的天钿女命，堕落为邪神的猿田彦命，祂们的力量可能都还盘踞在天户岩里，我得再快一点。” 在赶往村落中央的过程之中，潜藏在浓瘴之中的死灵们终于现身。 层层叠叠，数量惊人，而且异常狂躁。 狂暴的死灵们扭曲抽动着身体，朝着奔跑赶路的鬼冢袭来。 “别拦着我！” 轰！ 几张震符绽裂开来，银色的雷霆奔腾而出。 雷芒照射之中，稚日女尊的红弓出现在了鬼冢的双手。 她熟稔地拉动弓弦，化自身的灵力为破魔箭矢，将远处几个扭曲的死灵如数射倒。 一边移动，一边突围，将所带的符箓消耗到只剩个位数，才好不容易冲杀出来，这时鬼冢终于看见了远处出现了一座大宅邸的轮廓。 那应该就是土御门宅邸了。 等靠近这里之后，周遭的死灵气息似乎都再一次潜伏起来。 “好强烈的气息……这地方有很厉害的灵存在，强大到普通的死灵都不敢靠近。” 手持红弓，鬼冢没有太多的犹豫，义无反顾踏入了敞开的土御门宅邸大门。 偌大的宅子里死寂一片，瘴气弥漫。 竹原千贺子的头簪在这里没有什么反应，得不到通灵的线索。 没有办法，鬼冢只能直接展开搜寻。 …… 天户岩石窟。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断缘神们手指抖动地面的响声不绝于耳，它们不断在玛丽的红雾边界之外来回徘徊。 而更远处，位于天地交界的腐朽神明还在不断耸动。 神谷川已经可以感受到，那股属于黄泉的堕落污秽气息出现。 “那东西会是猿飞彦吗？感觉距离祂彻底苏醒，朝我过来已经要不了太久了。现在这样子，肯定没法跟祂打。” 啪嗒啪嗒！ 断缘神们弄出来的动静更大了几分。 终于，其中的一只突入泾渭分明的灰色红色雾气边界，呼啸着冲了进来。 “妈妈说挡在爸爸身前！” 九个红灵第一时间叫嚷着迎了上去。 虽说这些小家伙属于神谷川式神的手下，双方之间还隔着层关系。 但有事情它们也是真上。 而且，玛丽距离完全现身只差最后一步，在铺天盖地的红雾的激化之下，红灵们显得异常悍勇。 在它们七手八脚拖拽住断缘神五指的同时，森冷与璀璨的两柄刀芒同时闪出！ 神谷川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而且打算殊死一搏。 有一个断缘神冲破红雾的封锁，接下来肯定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先拿下它们再说！ 至于打通天户石门的关键，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的碎片…… “只能祈祷它在萤那边了。” …… “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 鬼冢在土御门的宅邸之中快速穿梭，探索过几个房间，又穿过一条庭院回廊，她的脚步一顿。 她看到庭院的中央，立着一栋巨大的木质楼阁。 其中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从除灵师的经验和直觉来说，这地方绝对不可能贸然靠近。 可鬼冢切萤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 因为她能感觉到，红绳另一头神谷川那边的气息，再一次变得混乱了起来。 “万一铜镜的碎片就在这里。” 鬼冢咬咬牙，上前推开了半掩着的楼阁大门。 里面幽深阴冷，恍若一处死亡的领域，充斥着强勒的血腥味。 啪嗒。 踏步跨过门槛，鬼冢感觉足袋底部传来一阵黏腻湿滑的触感。 “……没有干涸的血。” 这栋建筑的内部，随处可见血迹，几乎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成了嫣红色。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木板随着步伐轻轻作响，鲜红血液从地板上的缝隙里面渗出来。墙壁上的木质雕也被血迹抹，仿佛扭曲的脸庞在狞笑。 在一楼探寻无果后，鬼冢踩上湿滑的木质阶梯，上了二楼。 这里的血腥味更加浓重。 “如果这些血液都是死者生前所留，那么在这栋建筑里面，到底死掉了多少人？” 他们又为什么而死？ 鬼冢已经见过许多土御门村落村民的死灵了，从他们灵的状态看起来，应该是被天户巫祭失败以后，从天户石门后面卷出来的“夜刻”气息所杀死的。 并非是外伤流血而亡。 带着疑惑继续探索，鬼冢进入了一个似乎是祠堂的房间。 房间的东面正摆着一个神龛。 神龛之内，有一个木质的支架，看形状规格，似乎是摆放镜子用的。 而在那支架上，鬼冢看到了熟悉的微弱闪光。 “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的碎片。” 鬼冢快步上前，将神龛里的镜片取下。 由此，拼凑天户铜镜的最后一块碎片也已经到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重返天户石门所在的石窟。 小巫女将铜镜碎片收好，才刚一转身，便僵在了原地。 在房间推门之外的那条走廊上，出现了层层叠叠的人影。 那些人都装着旧时阴阳师的服饰，头戴礼冠。 一个个的面色苍白狰狞，空洞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神采。在他们的脖颈上，能看到触目惊心的刀口，还在涓涓淌着血。 这群阴阳师的死灵就这样站着，堵住了走廊。 “土御门家的人？” 鬼冢不自觉朝后退了一小步。 她看见那群死灵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同样脖颈渗血，手里提着一把长剑，剑刃上还不住有粘稠的血液滴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嫣红的地面上。 鬼冢在民俗学者酒井先生的通灵记忆里面，曾见过这个老人。 “土御门泰福！？” 才认出这名死灵身份的同时，对方那半透明的身影便从门外消失。 随后就如同接触不良的电视影像一般又闪烁着出现在房间里面，二话不说举剑就朝着鬼冢砍了过来。 呼！ 最后一张护身符箓绽裂开来，金色的符箓言灵犹如盾牌一般在鬼冢的身前亮起。 剑刃撞上符箓力量，轻易便将其撕碎，难以言说的恐怖力量袭来。 鬼冢根本无从抵挡，被如同爆破一般的气浪推动，重重砸在了墙上。 “唔……” 但她很快便翻身站了起来。 只一次交手，鬼冢就可以确定自己根本不是土御门泰福的对手。 先前遇到的竹原千贺子死灵，还是拼一拼大概能打，可这个…… 不可能打得赢的。 而且土御门泰福与他身后那些土御门家阴阳师死灵不知道是不是一体的，鬼冢感觉它们这个死灵集团加起来，绝对有着荒神的实力。(本章完) 第655章 人不该被像器物一样对待 “嗬……嗬……” 门外的土御门死灵集团，发出粗重如野兽的喘息声，低声诵念起咒诀，并且像潮水般涌进了祠堂之内。 在他们的身前，已经有桔梗符箓的言灵开始显现出来。 身为土御门嫡传的阴阳师，纵使死后，他们对于桔梗术法的把控能力也依旧足够优秀。 唰！ 为首的土御门泰福的踪迹飘忽不定，浑浊又空洞的眼眸闪着危险的红光，他手里那柄染血的长剑，再一次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夹杂着呼呼的破空声砍来。 鬼冢切萤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 在她的视线之中，那血腥的刀锋正在不断放大。 啪。 足袋的脚尖点踏过黏腻的地板，被鲜血完全濡湿的白衣绯袴猎猎翻飞。 她如同一只轻盈的灵狐般侧身一跃，堪堪避开了袭来的剑刃锋铓。 纤细的身躯又于空中转体腾转过来，短暂滞空。 数不清的红色细线从鬼冢规定身边簌簌延展出来，擦动她的衣袖衣摆，又于她的手中汇聚成一把蜿蜒的红色长弓。 哒。 沾满了血液而变得黏滑的足袋蹬住了红绳组成的弓把，鬼冢切萤以自身身体为支撑，弓弦嗡鸣着绷紧到了极致。 半空中的稚日女尊红弓被拉到了满弦！ 灵力筑造的破魔箭矢如同闪电一般急速射出，箭矢破空的声响尖锐又清澈。 与之一同呼啸而出的还有数道红色的细线。 “嗬嗬……” 土御门泰福再一次挥剑，灵力构筑的金黄箭矢被他精准地斩开。 而那数道红线，却是主动避开了剑刃的锋芒，绕住了他的身体，并且蔓延拖拽“砰”得一声将其砸在了墙上。 红色的细线上附带日光的炙热能量，勒进了他的灵体之中，烧灼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连带着涌入房间的那些阴阳师死灵，也被四处延展的红线封锁住了前进的路径。 “……这把弓？” 稚日女尊的弓能显现出如此的效果来，倒是完全超乎了鬼冢本人的预料。 她感觉在刚才的生死关头，自己和这把神明武器的联系似乎又紧密了几分。 “嗬嗬！” 被固定在墙面上的土御门泰福扭动身体挣扎，绕在他身上的红色细线顷刻之间便崩断了大半。 还有那些土御门家的阴阳师死灵，也不惜以自身被红线灼伤为代价，尝试突破进房间里来。 鬼冢的战场判断很迅速。 她很清楚，如果被这些死灵围堵起来，封锁掉活动的空间，就算手里的这把红弓再大发神威也是于事无补。 她将视线落到几米开外的木质窗台上。 几乎是想也没想，三步并作两步纵身撞去！ 哐！ 木窗被被撞的粉碎，鬼冢先是撞上二楼延伸出来的屋檐上，翻滚了两圈，又重重砸进外头荒凉破败的庭院里面。 “唔……真疼……” 顾不上身体各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从地上手脚并用地狼狈爬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土御门宅邸的大门方向冲去。 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的碎片已经到手，现在要做的不是和死灵们再做纠缠。 而是回到洞窟里面去！ 鬼冢狂奔出土御门宅邸的大门，身后的死灵哀嚎声此起彼伏。 那些阴阳师死灵追过来了。 “呼……呼……往那边……” 好在，鬼冢切萤对土御门村落的探索还算彻底，大致熟悉了这里的地形。 她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村落街道上，依旧覆盖着浓浓的绿色瘴气，浓重到阻碍前行。 奔跑了一阵子，鬼冢忽然感觉到前方传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留下来！” 她听见了熟悉的女性喑哑低吟声。 一团团湿漉漉的黑发从前方道路的拐角处，像是潮水一般涌动出来。 那些头发的中心处，赫然站着身着巫女华服，头戴金冠，脸上覆盖面具的竹原千贺子。 这巫女的死灵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老旧的黑白照片，金色面具下的眼眸闪烁狂乱的恨意，那些被强烈怨气和执念附着的发丝如同一把把锋锐的刀刃，朝着鬼冢狂袭而来！ “是因为我打伤了她，所以找我寻仇吗？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鬼冢切萤心里一紧。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竹原千贺子拦在通往村落出口前方，后头又是穷追不舍，以土御门泰福为首的阴阳师死灵集团。 鬼冢彼此朝着高墙一般袭来的黑发浪潮冲去，金色的破魔箭矢夹带着数条红线于空中划出一道凌厉而完满的弧线。 唰唰！ 破魔箭矢将黑发高墙撕扯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红色的细线灵巧地从中穿梭而过，绕上竹原千贺子身体的同时，还穿透了她手里的黑白相片。 相片之中，金丸静司的身影，同步缭绕上了纤细的红色。 “静司……” 竹原千贺子呆滞在原地。 趁着这个机会空档，鬼冢轻盈灵巧地从她的身侧跃出。 同竹原家巫女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虽说依旧是狂乱且暴戾的死灵气息，但好像又多了一点说不清的浓重哀伤和愤怒。 “把他，还给我……！” 被鬼冢甩到身后的竹原千贺子于原地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 但她的气息却并没有跟上来，反而远离了几分。 脚步不停的鬼冢切萤扭头观察，却看见竹原千贺子那黑潮一般汹涌的黑发铺天盖地席卷开来，而后冲进了后方浓重的迷雾深处。 她恸哭着，冲撞进了追击的土御门阴阳师死灵集团里。 “竹原千贺子，她……” 鬼冢顾不得去细细观察后方死灵的哀嚎缠斗，只是用尽力气朝着村外跑去。 而后，虽然她没有主动进行通灵，但仅仅过了两三分钟，那些属于竹原千贺子的记忆和经历，便通过她身上的雕头簪，自动融进了她的脑海里。 鬼冢切萤没有因为这些记忆信息的涌现而影响行动，但她很清楚地知道，冲向土御门阴阳师死灵的竹原千贺子，已经消散了—— …… 夜晚。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一轮皓白的满月重重压在土御门村落的上空，月影的轮廓似乎比平时要大很多。 明亮，但又压抑，沉重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距离天户巫祭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 竹原千贺子今晚没有入睡，坐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面愣愣地出神。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子。 一想到天户巫祭便心烦意乱，胸口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不情愿，不甘心。 就是觉得，像这样子死掉的话，好可惜…… 千贺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子。 她将眼睛闭起来，脑海里不自觉又勾勒出那道清秀的少年身影来。 “金丸先生……” 千贺子愣愣地出声。 金丸先生在昨天已经离开了土御门村落。 自己应该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了。 真是遗憾啊，没有机会和他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笃笃笃。 这时候，房间的门窗传来轻叩声。 千贺子回过神来，表情讶异，她起身去开窗。 之后便看到，看到她难以忘怀的那道清秀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金丸静司，他就站在窗外的屋檐上。 圆满的皓月垂挂在他身后的夜空之中，柔和的月光碎在他的发梢和肩头。 竹原千贺子想开口，但又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一直到金丸静司从窗户进入她的房间，并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金丸……先生？” 千贺子想将手抽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这么做，任由对方捏着。 手心手背上传来的真实触感告诉她，这不是在做梦。 千贺子凝视着对方的脸，终于回过神来：“不，不，等一下……你不是走了吗？” “是，我去了京都。找了老师的熟人，但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们。所以，所以我只能自己悄悄地回来。”金丸静司看起来似乎很焦急和疲惫，他脸上原本的少年锐气此时都看不见了。 “可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果被的人发现……” “竹原小姐，我现在只能求你了。求你告诉我，我的老师被他们关在哪里，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你说酒井先生，他……” 千贺子明白了，金丸静司是为了他的老师才回来的。 说不上原因，她感觉到了有一点失落。 事实上，千贺子也是在酒井先生，还有金丸静司都被村里人软禁起来之后，才终于知道了一些关于人柱献祭的事情。 毕竟从她出生到现在，村里还从未举行过人柱献祭的补救仪式。 她之前只以为，今年的巫祭上需要活祭的依旧还是自己一个人。 “抱歉，我……我不知道。”竹原千贺子摇头。 金丸静司疲敝的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沮丧来，让竹原家的巫女不自觉感到了一点揪心。 但随后，这个少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竹原小姐，你听我说。你同我一起走吧，现在就去村子的外面，等我找到了老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砰砰。 竹原千贺子的心跳快了几拍：“我不能离开，村子的大家需要我。” “需要你去赴死吗？我知道了这个村子里的仪式，这是不合理的，竹原小姐……千贺子！不该这样的！” “可是，夜刻……” “没有人见过夜刻不是吗？没准，这只是土御门家编造出来的谎话，用这样血腥的仪式，让整个村子服从，让大家都听他们的话。而且，就算夜刻真的存在，凭什么要你和老师作为牺牲？” 金丸静司激动起来，又努力压抑住愤怒的声音： “要阻止什么狗屁夜刻，土御门家的人，土御门泰福那个道貌盎然的老混蛋，他为什么自己不去死？他凭什么把别人的命看得如同草芥，他凭什么高高在上，捏着别人的性命，像把弄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一样，掌管生杀予夺？” 人可以被像器物一样对待和使用吗？ 人的命运可以被他人按部就班地安排，就连生死都听之任之吗？ 金丸静司觉得这不可理喻，太过荒唐了。 “千贺子，跟我一起走吧，一起逃出去。”金丸静司极其认真，一字一顿地重新复述。 有那么一瞬间，竹原千贺子的内心动摇的很厉害，她几乎想要答应对方的提议。 可随后，房间里的二人听见楼下响起错乱的脚步声。 一定是土御门家的人。 千贺子的思绪终于重归冰冷的现实。 金丸静司回到村里，土御门家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别说带走酒井先生，别说带走自己，他今晚恐怕都无法再逃走了。 他真的不该回来的。 千贺子将手从金丸静司的手掌里抽出：“金丸先生……你快走吧。我会拦住土御门家的人，我是巫女，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不，我……” “金丸先生……静司！”千贺子用带上哭腔，几乎是哀求的语气这样说道，“算我求你，快点走，离开这里，然后再也不要回来。” 楼下杂乱的脚步声逼近。 “你的老师，酒井先生，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村子的东面仓库下面有一处地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但就算在哪里，你也没办法带走他的。求求你……趁现在，离开吧。” 金丸静司到底还是没有逃走。 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不掉了。 或许他这趟回来，本来也就做好了一定的觉悟。 这是一场无谋的举动。 可金丸静司没办法，即便求援无果。他还是不愿意抛下对待他如同父亲一般的酒井江利也，同时也不希望竹原千贺子，因为莫名其妙的祭祀而被土御门家的人残忍杀害。 只可惜，作为普通人他什么都做不到。 在土御门家的人冲进房间前，他只是紧紧抱住了哭泣颤抖的竹原千贺子，说一些安抚的话。 直至二人被愤怒的土御门族人分开，直至他被打倒在地上带走。 之后，千贺子便再也没有见过金丸静司了。 他大概也许已经死了。 天户巫祭献上的巫女，不应该有情感，不应该对世间有所留念。 就像巫女祖神天钿女命一样，祂或许不该爱上猿田彦命。 牵扯在祂们之间的姻缘红线，在猿田彦命堕入黄泉化作阴神后，也在将天钿女命朝着腐朽堕落的深渊拖拽。 这一对神明之间爱恋的姻缘过重，重到天钿女命不惜自戕，碎裂开自己的身体将其断绝。 而在那个满月的晚上后，竹原千贺子便注定无法成为巫女了。 之后的天户巫祭，当然也以失败告终。(本章完) 第656章 天户石门告破 身后死灵集团的嘶吼声还紧紧跟随着，根本就甩不开来。 鬼冢切萤惟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奔跑。 终于她冲出了山林，看到了石门洞窟。足袋涉过冰冷的积水，鬼冢抵达到了石门之前，将最后一片铜镜碎片按在了凹槽的缺口处。 厚重石门上的气息终于趋向于稳定。 但又有强烈的，带有侵蚀性的雾瘴从紧密的门缝里狂涌出来。 而此时死灵层叠的嘶吼声，已经在洞窟之内不断回响，土御门家的阴阳师死灵已然冲进了洞窟里。 她手持红弓转过身去，正对上土御门泰福那浑浊死寂的空洞眼眸。 随之而来的，是凌厉血腥的剑光一闪！ 这一剑对于力竭的鬼冢切萤来说，根本无法躲避。 视线之中的剑光不断放大。 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铜镜凑齐，以阿川他的能力，肯定能从这里离开了吧？” 鬼冢的心里生起这样的念头来。 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而就在土御门泰福的剑锋即将冲到她鼻尖前的那一瞬间。 轰隆！ 如同开山破石一般的巨大声响，从身后的石门处传来。 偌大的石门崩解，石块如同炮弹一般倾泻而出。 爆破的气浪之中，夹杂着翻涌的红色浪潮，血色的雾气包裹住了鬼冢的全身，为她拦住了碎石的冲击，同时也吞没掉了土御门泰福剑刃上翻腾的剑气。 “玛丽，在你……” 那道熟悉的红黑洋裙从鬼冢的身前摇曳而出。 玛丽于红色雾气之中屹立着降临，她手里拖拽的巨大砍刀照耀下闪烁着寒光，就像死神的镰刀，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收割。周遭翻涌的红雾如同她裙下延伸出来的裙摆，血腥又华丽。 原本端庄盘在他头顶的红棕色长发此时完全散开，随着气浪飘扬，每一缕发丝之间都夹杂着怒意的血光。 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顿住没有讲完，只是用余光不带任何情绪地瞥了鬼冢切萤一眼，随后提刀砍进了以土御门泰福为首的阴阳师死灵集团之中。 “她……” 鬼冢的目光呆滞下来几分，在那抹飘摇进敌阵之中，肆意又凌厉收割死灵的红黑洋裙，仿佛威严且不可直视，纵使是像鬼冢切萤这样见过不少大场面，经验丰富的除灵师都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恐惧感。 还有一股莫名的敬畏感油然而生。 恍惚之间，鬼冢又回头朝着石门处看去。 原本厚重的石门此时已经不复存在，在另一端她看见了浑身浴血，手里提着一把奇异断刃的神谷川。 那道同样熟悉的紫白襦袢，正飘荡在他的身边。 “已经没事了，萤。待在这里别动，剩下的交给我。” 鬼冢切萤听见神谷川这样对她说道。 …… 玛丽已经冲进了追击鬼冢的死灵集团之中。 土御门村落那一侧的石窟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真正有麻烦的还属神谷川这边。 在鬼冢找寻最后一片天户铜镜碎片的过程之中，神谷带着红灵们边打边朝石窟内部退守，陆续砍杀了五个断缘神。 这五尊荒神并非是一哄而上，而是陆续冲破了红雾的封锁。 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前后同时进来了两个。 但这样的车轮战对神谷川的体力消耗也不小，还有他的红灵义子们，现在就剩两个还紧紧跟在他身边，剩下的七个都已经回归到了折纸鸟的身上，变成了黑色的发丝。 估计没有个几天的休养是无法再现身出来了。 而在鬼冢填补了最后一块天户铜镜的那一瞬间，神谷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石窟内的空间力量终于趋向稳定。 他果断取出天之尾羽张的残刃，全力挥刀，破开了天户石门。 两边的空间由此被打通。 虽说空间贯通，但被击落到一片的天户铜镜倒还是完整的状态。 此时，神谷川这边式神们无法现身的桎梏终于被打破。 已经能比肩神明的玛丽是第一个降临出现的，她在红雾之中摇曳的身影彻底凝实，主动支援了身处险境的鬼冢切萤。 随后现身的是般若。 她是直接带着覆盖有妒面具的空相降临到神谷身边来的。 般若同样没和神谷多说什么。 按照她的性格，素来都是有什么话等解决了首要问题后都回家去说。 附着妒面的空相挥洒出大量细腻的，带有[药]特性的白色脂粉。药粉飘飘荡荡，同时覆盖向神谷和鬼冢身上的伤口。 同时，般若的柔腻的右手无比熟稔地摸索过神谷川的腰间，从【蜃气布袋】里又翻出了一剂延寿紫金霜，略显强硬地直接喂进了神谷的嘴里。 作为家中的“大妇”，般若知晓神谷身上的一切资源配置。 同时她也清楚的很，现在这样局面，药不能停，也绝对不能省。 般若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也不过就是二三秒钟的时间。 随后，那袭飘摇于空中飘摇的紫白色倩丽身影快速搂向神谷川，化作了狰狞而玄幽，统御百鬼的方相面具覆盖在他脸上，与他合为一体。 随后—— 熊熊火焰照亮了昏暗的岩洞，忠诚又悍勇的犬神毛发飞扬，目露凶光地出现在了主人的身边。 圆滚滚、灰扑扑的地藏像旁，高大、柔软又丰腴的八尺女优雅提着裙角，缓缓立起，被白色粘膜所包裹的条条触手，从她的裙下背后“噗嗤噗嗤”地落于地面。 食梦貘、化鲸、乌天狗一众荒神也纷纷现身。 而最后一个从神谷川身边出来的式神—— 柔顺的黑长直，整洁的水手服与百褶裙，薄黑丝微微透肉的连裤袜，还有铮亮的小皮鞋。 光从外貌上来讲，俏生生的青春靓丽。 jk形态的阎魔大君香月熏，也是现如今三途川的领主。 同其他的式神不同，阎魔少女响应召唤现身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在状况外。 啪啪。 香月熏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白皙的掌心，环顾四周，尝试理解现在己方的处境，继而又看向神谷川，眼神困惑，还带点小女生才会有的埋怨。 果然，这位阎魔大君的心态其实并没有她平时端得那么老成。 和其他总寸步不离待在神谷身边的式神们不同，香月熏属于“半个式神”，平时的行动享有很大的自主权。而神谷去找寻失落的土御门村落的事情，香月熏是知情的。 双方此前已经约好，一旦有需要，香月便会现身过来帮忙。 所以神谷进入土御门地区那会，少女阎魔还在有条不紊指挥着手下一众水子们搞冥府的基础建设。 然后…… 神谷那边突然就与她失联了。 迟迟感知和联络不到自己的“半个主人”，搞不清楚状况的香月熏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一直等到现在，她对于神谷川的感知才终于恢复。 借助契约的联系，香月熏第一时间主动现身到了这边。 “情况很复杂，香月……” “我知道，神谷大人。等解决完麻烦，再劳烦您请同妾解释一番这里的情况吧。” 生前作为一名天才棋手，香月当然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她看得到洞穴入口处，红色与灰色雾气交界地带，正有密密麻麻的怪物身影耸动。 同时还能感受到，从洞外的更远处传来一股极其堕落，极其污秽的熟悉气息。 香月熏的身上有着前一任阎魔的力量，所以她对这种气息无比敏感。 是黄泉的气息，三途川的死敌。 如此短暂地交流过后，jk阎魔也进入了战斗状态。 虽然仍旧不清楚己方的具体处境，但既然敌人是黄泉势力，那就打了再说！ 洞窟之内，神谷一方形态各异的一众式神们携带的恐怖气息，甚至将外头两个刚刚冲破红雾封锁的断缘神都惊得倒退了出去。 神谷集团已经有了反打一波的底气。 先前，通过鬼冢的调查和信息反馈，神谷川也知晓了土御门地区发生的一些悲剧。 所有的惨剧，都是围绕着“夜刻”而展开的。 而现在神谷等人正处在夜刻的躁动之中，那些侵略性极强，普通人根本无法抵御的怨气灰雾，便是所谓“夜刻”的实体化体现。 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快点处理掉这个，然后再找寻从这鬼地方彻底脱身的办法。 不然不说别的，现在处于后方的鬼冢还能撑多久都是个问题。 人类会怎样处理夜刻呢？ 平安时代结束以后，安倍家的前几代阴阳师，靠着自身的灵力和阴阳道技法，将夜刻死死堵在了天户石门之后。 而后的实力已经不如先祖们的土御门阴阳师，又用人命献祭的方式苟延残喘，对石门上的封印勉强缝缝补补。 而到了现在，置身于事中的神谷川，他该做何决断？ 和前人一样，将夜刻灾难封印起来？ 怎么可能！ 别说他对仪式封印的事情并不精通，就连封锁夜刻的天户石门，刚刚也都已经被他一剑凿穿了。 但神谷川素来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 他要做前人都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夜刻堵不住？ 那就别堵了！ 封印什么的，治标不治本。 我直接追本溯源，将矛头指向这里夜刻怨气的源头，也就是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 祂们两个是夜刻灾祸诞生的根源。 虽说现在不清楚这对夫妻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但只要拿下祂们，清除掉祂们的力量残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而且是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 “座敷！”“日和坊！” 最后指挥着不亲身参与战斗的敷宝还有小太阳拉满福运和场地buff，神谷川将童子切重新抽出，朝前一挥：“迎敌！” …… 天户岩洞口外。 重新从洞窟内冲出来的神谷川望了眼远处的天地交界处，那尊从山脉之中破土而出的阴神似乎终于完全苏醒。 那极远处的污秽气息源头，有的放矢地锁定住了神谷一众。 祂要靠过来了。 这时候按照正常的思路，应该会感觉到庆幸或者紧张。 紧张于要和这尊看起来来者不善的黄泉神正面交锋；庆幸于这尊阴神苏的时间不算太快，赶在祂打过来之前集结出了式神们。 不过，战场心态冷静，作战过程从来就不拘小节的神谷川，其实还不免感觉有点可惜，他在惋惜没能趁着这黄泉神复苏的过程，给祂提前灌点伤害。 而此时，盘踞在洞口外的断缘神依旧还有不少。 它们扬起锈迹斑斑的剪刀，身下一排排肿胀的手指扣动地面和崖壁，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啪嗒啪嗒声响。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神谷川，也是头一次见到数量如此之多，种类还完全相同的荒神群体。 但随着式神们的现身，现在这些断缘神已经不足以给他造成麻烦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可是团战时间！ “赶在黄泉神抵达之前，拿下断缘神们！” 神谷一方主动朝着断缘神们发起了猛攻。 身为战场旗帜，能给式神们施加“昂扬”战斗状态的神谷川一马当先。 铛！ 鬼切于空中划出一道圆满而凌厉的弧线，重重撞上了距离神谷最近的一柄断缘神巨剪。 交兵声激烈又短促，只撞了这么一下，那柄剪刀的刀刃上便裂出了密密麻麻的细纹来。 而后，阳雷萦绕的童子切不依不饶地追击横斩而出，彻底将那柄剪刀击碎。 在纯粹一对一单挑的时候，断缘神都不是神谷川的对手，现在还有般若在身上，他们两个身心一体，当然是勇猛异常。 “玛丽，在你身前。” 利落解决掉土御门死灵集团的玛丽从红雾之中闪烁而出，抵达正面战场。 “噗呼！” 食梦貘敏捷地于战场上穿梭，用迷梦红光控制断缘神。 虽说不能将它们彻底拖入梦中，但短暂控制不成问题。 而每当有一个断缘神呆滞于原地，迎接它们的就是八尺女那粘滑的触手，以及犬神炽热的尖牙利爪。 “呜呜——” 海洋气息浓重的号角声响起，庞大的骸骨鲸鱼于天穹之上浮动游出。 同时乌天狗拍打背翼，刺入昏暗的上空。 洞窟之外空间开阔，鱼跃鸟飞，直接封锁了制空。 从空中撞下来的骸鲸，与炮弹般砸下来的天狗砾，引起断缘神群的一阵骚动。 又有一团团脆弱纤细的彼岸球，在光秃秃的山崖之上团簇盛放，身披红甲，手持十字文枪的荒骷髅于瓣飞扬之中拔地而起，纤细而柔软的水手服少女，翘腿端坐在骷髅的肩头，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展…… 虽说在荒神的数量上，神谷川这边并不占优势。 但相比攻击方式较为单一的断缘神们，他手下的式神可都是精养出来的，不但攻击手段多样，而且战场配合默契，还有各种buff的加持。 更不要提还有福运女神玛丽这样，持有神骸骨，战斗力完全不讲道理的大杀器。 才第一波冲锋，神谷一方就对数量众多的断缘神们打出了虎入羊群般效果来。(本章完) 第657章 猿田彦命 天户岩上。 凄风苦雨，大雨滂沱。 日和坊召唤来的雨水，被化鲸手上的海洋权杖所激发扩大，场地效果稳固无比。 现在的小太阳，跟随神谷川作战的作用依旧是充当挂件。 性质就类似于打火机，她召唤出来的雨水就是小小的火苗，而身为海国小国主的化鲸，会向着“火苗”猛添一把柴薪，将其化作气浪滔天的熊熊烈焰。 在这种泼天的雨幕之中，化鲸本身和善用雷霆的神谷川会享受到极大幅度的增益效果。 对于生于海岛，后续更是侵占了赤魟神社的八尺女也有小幅度的增强。 就是犬神要稍稍受点委屈，它的业火虽说不至于被雨水熄灭，但一定程度上会被削弱。 不过，雨水带给它的并非全是负面的buff—— 进入战斗状态，贪婪嗜血的犬神如同一台绞肉机在战场上轰鸣不断，它同一头断缘神猛烈冲撞在一起，靠着更加强悍的身体优势将其碾轧到身下，前爪狠狠踩住了敌人苍白肿胀的手背。 被它扑倒的断缘神还想挣扎，扬起剪刀朝着狗子脆弱的脖颈绞去。 “嗷——！” 犬神却不躲避，雨幕之中它的咆哮声隐隐约约夹杂龙吟。 雨水被它身上的炽热温度蒸发，很快又凝成白色的气雾，雾气热浪缭绕之中，犬神灯笼大的眼瞳凶光闪烁，燎动火星与腐毒的毛发飞扬，巨大的身体轮廓显得狰狞万分。 如同鬼蜮之中爬出来的怪物。 喀喀。 血腥的巨剪绞住犬神的脖颈，随着断缘神的发力，却只是不住地抖动嗡鸣。 那两片剪刃全都抵在狗子嘶吼之中唤出的虚幻鳞甲上，无法再深入分毫。 而趁着断缘神无谓反扑，犬神的血盆大口已经咬住它的手掌躯干，尖牙利齿扯下大片的血肉囫囵吞咽。随着渗人的啃食越来越响，断缘神翻滚挣扎的动静却越来越弱…… 早在攻略下大江山之后，狗子的身体里就巩固下来了一定龙神蛇神的力量。 雨水对这股力量的增幅也很明显。 相对而言较低阶的业火被削减，较高阶的龙蛇伟力被强化，总体而言还算利大于弊。 如果日后还能靠着吞噬神明血肉进一步增强龙蛇力量，相信狗子还能更加完美融入现在的“雨天队”里。 天户岩的洞窟口。 玛丽的红雾死死封堵住石窟入口，暂时可以确保夜刻的气息不会涌进洞穴之内，侵害到里面的鬼冢切萤。 此外，虽说随着黄泉神的苏醒，夜刻的灰色雾瘴已经变得汹涌无比，不断涌来如同海啸浪潮。 但有彻底降临的玛丽在场，血色红雾侵略如火，沸腾躁动的红色撕扯开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夜刻雾墙。神谷川等人，正是凭借着这些血雾所撕开的缺口，同断缘神们厮杀在一起的。 啪嗒啪嗒。 数量众多的断缘神阴暗爬行于陡峭的崖壁之上，但又如同狂风之中倒伏的麦秆一样，被神谷集团持续收割走性命。 【制烛僧的抽血泵】在坐敷福运的加持下轰鸣不断，持续收割走一颗又一颗荒神心头血。 如果敌人只是这一群荒神的话，那么神谷一方必定能以完胜的姿态结束战斗。 并且狠狠赚取一波高阶心头血作为战利品。 只可惜这次要面对的敌人还远不止如此。 神谷川等人抓住机会，将一众断缘神清缴的七七八八，而此时极远的天地交界处，那座污秽的“山峰”已经腾于空中，变成了昏暗天穹之中一道极为浓重的阴影。 那阴影抖落下一片片蠕动的黑色，威压在天空之中，如同一颗腐朽的星辰，朝着天户岩方向急速坠来！ 同为空中单位，正在封锁制空的化鲸和乌天狗最先感受到威胁。 “呜呜——” 小鲸鱼将手里的海洋权杖一挥，同时将螺号吹奏得激昂。 虽然他平时怕生又胆怯，但真到了作战的时候，却会一边在心里觉得“好可怕”，一边在行为上对着敌人出重拳。 会这样也是因为神谷川平时“教导有方”。 “对于你而言，般若她们或许有些可怕。但她们并不会真的伤害你，如果受了欺负就到我身边来，我会给你做主。” “但在战场上，敌人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很多时候都得靠你自己。如果作战时感到害怕也没关系，你要做的是狠狠地揍敌人，我们一起将让你恐惧的敌人打倒了，也就不怕了。” 神谷川一直是这么教育化鲸的。 而懵懵懂懂的乖宝宝小鲸鱼素来很听他的话。 该如何对待让他害怕的自己人，该如何对待让他害怕的敌人，海国的小国主还是能分清的—— 自己人，告状！ 敌人，打倒！ 在小鲸鱼的指挥下，两头骸骨鲸鱼在雨幕之中摆动尾骨翻滚游出。 都以碎裂自身为代价，施展【鲸骨·开】袭向那不断靠近的黑点。 森然的白色与污秽的黑色在空中猛烈相撞，发出沉闷又洪亮的巨大声响，碎裂的骸鲸骨屑从空中簌簌掉落下来。 如此猛烈的阻击却并未给空中的黄泉神带来什么明显的影响，祂的行动只是微微停滞，而后便锁定住化鲸所骑坐的那头骸鲸，以更加猛烈地势头袭来。 距离拉近，高处的罡风呼啸出腐朽的恶臭，化鲸蔚蓝的眼眸里也终于倒映出了这次最强大敌人的全貌—— 污秽、堕落、沉重。 如同一座漂浮于空中的山峦。 大体能看出祂人形的轮廓，脸上突出的长鼻显眼，其手持一把薙刀，背上生一对巨大的肉翼，完全展开，鼓动阴风，遮蔽天空。 这种隐约能看出是天狗的造型，应该就是猿田彦命没错了。 同此前遭遇的黄泉神一样，猿田彦命的身上也充满了蠕动的黑色蛆虫。 这些污秽的蠕虫，缠绕在祂的躯体与背后的肉翼上，又因为祂的剧烈活动而被不断抖落下来。 但猿田彦命的身上，唯有一处看不见黄泉蛆虫。 就是祂的胸口处。 那里被一只只发白肿胀的手掌撑开，那些手掌不断摊开又握拳，似乎是痛苦地想要抓取住什么。 “呜呜——！” 化鲸再次吹奏螺号，唤动骸骨鲸群。 别看小国主心智上算不得成熟，但跟着神谷川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道打了多少场，战场的经验还是极为丰富的。 看清黄泉神恐怖的外形，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令人身体发颤的威压感，化鲸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敌人的对手。 得控制鲸群回护，然后尝试和这个敌人拉开距离，再配合地面的哥哥他们继续作战。 可还不等化鲸指挥身下的骸骨鲸鱼游出多远，又一声巨响于空中传来。一头尝试拖住猿田彦命的骸鲸，被祂手里的薙刀直接削成了碎屑。 这尊腐朽的阴神扇动肉翼，那股腥臭的恶风尾随着黏来！ 小鲸鱼避无可避，只得朝着出现在屁股后头的敌人举起海洋权杖，再试着打一回合反击。 身为召唤师，他擅长的是远距离的支援作战，被敌人贴近了缠斗会很难应付。 而就在猿田彦命的薙刀即将砍上化鲸身下的坐骑之时，雨幕之中响起一声尖锐的清啸声。 乌天狗如同破空的箭矢，从低空处直刺上来。 他双手拖住的斧钺抡圆了自下而上挑击，狠狠撞上那柄巨大的薙刀刀刃。 哐！ 一声沉闷又急促的金属撞击声过后。 乌天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平衡，朝着地面坠落。 虽说同为天狗，但他与猿田彦命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一点。 不管是在体型上还是实力上。 而且猿田彦命还是所有天狗的祖神，对乌天狗有完全的压制。 话虽如此，但乌天狗的奋力一击，还是撞歪了猿田彦命薙刀的劈落轨迹，让化鲸转危为安。 而且，这还不算完。 乌天狗朝着低空坠落了几米，背后的羽翼不断扇动，终于稳住了身体，每一根油亮漆黑的羽毛都如同刀刃于风中卷动，呼号作响。 他再一次朝着高处的猿田彦命发起了强袭！ “你怎么……敢？” 高处的猿田彦命发出阴沉的咆哮声。 天底下所有的天狗本该都是他的侍从才对，乌天狗胆敢倒反天罡，以下克上，朝祂发起的倔强挑战，让这尊污秽的天狗祖神感到无比恼怒。 猿田彦命不再去管化鲸，被蠕虫缭绕的薙刀猛挥下来。 刀锋撕裂空间，带着凌厉的破风声。这一刀势大力沉，力量仿佛来自深渊，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毁灭的欲望，刀锋所到之处，连侵蚀效果强烈的夜刻气息都在颤抖。 铛！ 斧钺又一次撞上薙刀的刀刃。 乌天狗自然抵挡不了如此恐怖的攻击，交刃的瞬间，便被猛地弹开。 “噫！” 并肩作战的化鲸连忙唤出【鲸骨·盾】覆盖住他天狗哥哥的全身。 但即便如此，乌天狗还是如同炮弹一般砸向地面。 他沉闷地撞上天户岩山谷的岩壁，身上的骨盾被磕地粉碎，同时又朝着山谷的更深处坠落。 “不自……量力！” 一击便击落了乌天狗，猿田彦命那污秽的眼眸里满是不屑。 这便是和自己神明作对的下场。 祂根本没有将乌天狗视作对手，不过只是一个连侍奉自己都不够格的东西罢了。 可下一秒—— 被夜刻气息完全填满的山谷里，又响起了乌鸦高亢的啼叫声。 乌天狗拍打着背翼重新腾空而起，以更加果决的气势，固执地朝着空中发起了第三轮冲击。 而且从山谷下方冲出来的，不止一个，足足有八道相同的身影接连飞出。 [八艘跳] 乌天狗带着八艘跳分身，不屈不挠再一次朝着猿田彦命强袭而去。 阿伊努的脊梁，阿伊努的英雄，绝对不会轻易言败，绝对不会低下骄傲的头颅。 哪怕面对所谓的祖神也是一样的！ 如若不甘心，那就去证明自己，将此前的蛰伏心境化作砥砺的斗志！ 那些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加强大。 这些可都是神谷大人曾经的教诲，乌天狗将这些话奉为圭臬，深深烙印进了脑海里。 昏沉的天穹之中，尚且稚嫩的雏鸦鸣啼声激昂高亢，足以撕裂开滂沱的雨幕。 乌天狗斗志昂扬！ …… 空中的交战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得益于天狗不屈不挠的奋战，化鲸终于和恐怖的黄泉阴神拉开了距离。他重新找到了熟悉的战斗节奏，指挥得到海洋与雨水气息加幅的骸骨鲸鱼配合他的天狗哥哥作战。 而地面上将断缘神处理殆尽的神谷川等人，此时的注意力也当然转移到了空中。 猿田彦命的气息强度，和此前遭遇过的阿澄雷神相近。 不过当初的阿伊努龙神对上神谷川等人未尽全力。 现在的猿田彦命，那可是完全动真格的。 “乌天狗他这么勇猛的吗？” 连神谷川都诧异于天狗的表现。 刚才化鲸遇险的时候，他本来是打算指挥已经杀红了眼的玛丽利用红雾闪烁到小鲸鱼身边支援的。 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乌天狗居然抢先一步，光凭他自己的力量缠住了猿田彦命。 虽说知道小天狗有一个名为【阿伊努的英雄】的被动技能。 身为阿伊努的脊梁，永不言弃，遇强则强。 但这脊梁也太过坚挺了一点吧？ 当然，现在可不是吃惊发愣的时候。 乌天狗虽勇的超乎预期，但他和猿田彦命的硬实力差距还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就算用【八艘跳】缠住对方，也依旧被死死压制。 让小天狗靠着爆种自己打的话，要不了多久他就真得“站着死”了。 “支援他们！” 挂在神谷川脖颈上的【云外镜】飞速旋转。 镜面两边，活鱼旅馆和天户岩的景象交叠。 因为天户铜镜被拼凑完整，再加上天户石门已经被凿开，天户岩对空间的压制效果已经不复存在。 活鱼旅馆顺利降临！ 一盏盏灯光闪烁，一面面墙壁倾轧。 潦草纠缠的旅馆黑线迅速蔓延向空中，七人御前的身影也在各处显现出来。 虽说神谷川一方大多都不太能持续进行空中作战。 但有错乱空间的活鱼旅馆在，加上己方对于旅馆空间的熟悉，在旅馆场地存在的这十分钟之内，全员进行空域作战完全可以办到！(本章完) 第658章 你也会流血 按照神谷川的感知推测，堕落的天狗祖神应该存在s级战力水平，是放在真正的神明里都较为能打的那一类。 猿田彦命作为国津神，能有这样的战斗力还挺让人意外的。 而目前光论纸面实力，神谷集团这边能与祂正面交锋上多轮的单位只有三个—— 一是已经朝着神明方向蜕变的玛丽。 二是戴上方相面具，与般若融为一体的神谷川。神谷和般若单独拎出来都是荒神上游水准的战斗力，但是在他们身心一体的情况下，战力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实力绝对凌驾于任何一个荒神之上。 最后，就是靠着【阿伊努的英雄】爆种，遇强则强的乌天狗。 不管是玛丽，还是神谷川与般若，以及乌天狗，和s级战力水平的猿田彦命捉对厮杀，那肯定都必败无疑。 但像现在这样，在场地和buff都拉满的情况下“三英战吕布”，再配合上一众精锐荒神的默契协战支援，这场战斗最终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高空处。 兵刃剧烈的碰撞声，羽翼撕裂空气的呼啸声，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蛆虫蠕动声响彻不断。 乌天狗带着[八艘跳]分身从四面八方将猿田彦命围堵了起来，又在化鲸的不断支援下，与其打做一团。 猿田彦命那污秽的眼眸里面瞳火闪烁，看向乌天狗的眼神，已经从刚才的不屑转变为了震怒。 乌天狗很清楚—— 敌人越是生气，那就越是说明自己做的很好！ 这样想想，他的战斗状态又昂扬了几分。 但就算小天狗的表现极其亮眼，但他所面对的终究还是一场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斗。 [八艘跳]分身很快便被猿田彦命手里的薙刀削散了两个，纵使乌天狗本体依旧勇猛地带着剩余分身顽强反击，但能做的也不过是苦苦支撑，勉强再多拖住猿田彦命一段时间罢了。 好在这样一边倒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 活鱼旅馆的黑线缭绕到了高空。 神谷川一马当先，踩踏着黑线于战场上不断变化自己的位置，朝着猿田彦命袭去。 “这家伙怎么长得这么……诡异？” 猿田彦命的外形实在令人不敢恭惟。 且不说污秽的黄泉神浑身缭绕黑色蛆虫的样子本来就足够渗人，更令神谷川在意的是祂的胸口处。 猿田彦命的前胸位置，被密密麻麻的白色手掌完全撑开，就仿佛祂的胸前里全都被这些手掌所填满，满到撕开胸口外溢出来。 那些手掌上面看不见黑色蛆虫的踪影，都在拼命地一开一合，就像在尝试着抓住什么东西一样。 “这些手掌，怎么看起来和断缘神的手那么像？” 感觉在猿田彦命的身上，还有其他未曾了解的情况，祂光从外形上来看，就不单单是一尊黄泉神那么简单。 锵！ 锐利难当的童子切与鬼切交响嗡鸣。 虽说心里有些疑惑，但神谷的进攻节奏并没有放缓，他的身影在距离猿田彦命十多米开外的距离灵活地朝着后方腾跃出一小步，而后他消失在了原地，刹那之间又从猿田彦命的背后自上而下带着凛冽的杀意落下。 偷袭！ 璀璨和森冷刀芒同时闪现，于错乱的黑线之中划出两道形态迥异，但都凛冽无比的轨迹，仿佛两道流星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擦出的光轨。 [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 这并非是自显流的剑道技法，而是香取神道流的双刀技。 神谷川早在去年开始，就向着七人御前里的稻生武士请教香取神道流了。 以他在数不清多少次生死搏杀之中磨练出来的剑意，融会贯通新流派的技艺，并且将其活用在实战里面当然不成问题。 两刀齐出，刀光在空气中交叠，形成绞杀的十字，肆意延展，咬向猿田彦命背后的巨大肉翼。 活鱼旅馆才刚刚降临出来。 可以确定，猿飞彦是完全不了解这处场地的。 想当初，就连身为邪神八岐大蛇神嗣的茨木童子，被困在活鱼旅馆里也是束手无策，饱受屈辱。 所以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来说，这出其不意的一刀应该必中。 可是，面对这突然的袭击，猿田彦命那污秽又沉重的身影只是侧身一晃，而后被黑色蛆虫缠绕的薙刀宛若游龙，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猛地突刺上来！ 铛！ 鬼切与童子切同时与那柄薙刀撞在一起，磕得火星四溅。 攻击受阻，神谷川卸力朝后一跃，落到了密集的黑线之上。 “猿田彦命没受旅馆空间的影响吗？” 因为猿田彦命刚刚接刃接得过于流畅，短暂拉开身位的神谷心里不禁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随后他联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猿田彦命是引路神，所以在现实之中，人们会通过祭拜祂来祈求交通出行安全。 也就是说，这家伙有“指引前行”的权柄，祂应该持有空间方面的力量。 坏了。 这岂不是天克活鱼旅馆吗！？ 像当初借助旅馆的错乱空间对付茨木童子的那招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放在猿田彦命身上大概完全行不通了。 此时，猿田彦命转过头来，大片蛆虫从祂腐烂的赤红脸庞上落下，祂那对污秽的眼眸带点嘲弄，锁定住了神谷：“雕虫小技，你也……想送死？” 堕落的黄泉神能感觉到，神谷川的威胁比刚刚缠住祂的那只烦人的天狗要大。而且，他看起来像是这伙荒神的领袖，在其身上散发着可以给予手下提供战斗加幅的奇异气息。 虽说受到黄泉的影响，猿田彦命的神智已经趋向癫狂。 但祂的战斗本能还是在的。 祂清楚只要杀了神谷川，眼前这伙不知所谓的低贱荒神，就会变成乌合之众。 不过，还不等猿田彦命朝着神谷川追击出手，神谷手下的其他式神也杀到了战场上。 因为敌方的身上存在有权柄的针对性特攻，活鱼旅馆的优势无法完全显现出来也没办法。 但旅馆的空间交叠上高空，好歹给了神谷川全员高空持续作战的平台。 “先让你品鉴一番我们最拿手的人海战术！” …… 黑线所交叠高空，激烈的战斗持续。 随着越来越多的式神抵达正面战场，参与进作战，活鱼旅馆另一个无法磨灭的优势渐渐突显出来。 虽说猿田彦命完全不受错乱空间的影响，可以在此处进行正常作战。 但祂所要面对的，毕竟是神谷川一方接连不断的攻击轰炸。 而在正常情况下，在多名己方单位围堵住一名敌人的时候，由于空间受限，在某些时刻必定会有个别式神被友方拦住攻击轨迹，导致没办法全力发挥。 可在活鱼旅馆内，这样的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那些凌乱的黑线无限拓宽了战斗的宽度，式神们在任意合适的位置都可以向着猿田彦命发动不留余力的强袭—— 噗嗤。 八尺女的一根粘滑触手缠绕上其自身，将宽松的白裙勒紧了几分，而后触手尖端锐化，划开了八尺女手腕处的肌肤。 银白色的血珠从中渗出。 血液涌出所带来的痛楚，让八尺女近乎愉悦地轻哼了一声，脸上泛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而后，那些银色的血珠在空中汇聚成为弯弧，月牙一般地斩入一团黑线纠缠处。 转瞬之间，又在数十米开外的猿田彦命的身下重新显现出来！ 对于荒神不自量力的袭击，猿田彦命很是不屑，背翼扇动，卷出一阵腐朽的腥风，轻易便消散了八尺女的银色血弧。 而在祂被八尺女的攻击分散走一点点注意力的同时，乌天狗又呼啸着急速飞驰过来，于空中360度转体，抡动斧钺从侧面狠狠砸下！ 对于猿田彦命而言，死缠烂打的乌天狗还是需要留意一下的。 祂的薙刀从容直刺而出，撞上斧钺。 交刃的瞬间，阿伊努的雏鸦再一次被击飞出去。 可几乎是同一时间，在猿田彦命的身边滚动出浓重的血色雾气。 “玛丽，在你身后。” 红黑色的哥特洋裙在其中摇曳，夹杂滔天怒意的血腥刀锋猛然闪出！ 又有一团团彼岸在猿田彦命的身下盛放，纤细嫣红的瓣夹杂在血雾里面飘摇。 “打取。” 随着香月熏的一声令下，体型与猿田彦命相差无几的荒骷髅挥动沉重的十字文枪，枪尖如同毒蛇的信子，呼呼绞碎空中的纤细瓣，横扫而来！ 铛！ 得不到片刻喘息的又一轮交刃。 而在猿田彦命逼退荒骷髅，并且接住玛丽这一刀的时候，明显已经没有击退乌天狗那时候那么从容了，一些杂乱躁动的情绪，通过汹涌的红雾，冲击进了祂的脑海。 “噗呼！” 位于远处的食梦貘抓住机会，扬起长鼻，引吭高歌。 眠梦的红光瞬间便将猿田彦命包裹住。 正常情况下，小貘是绝对控制不住这尊污秽的天狗祖神的。 但队友们频繁的强袭骚扰，还是让对方露出了一点破绽。 食梦貘顺利使猿田彦命那腐朽又癫狂的意识恍惚了零点几秒。 可别看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 在战场上，尤其是在活鱼旅馆这样反直觉的空间地形里，只要利用好这一点时间，对于实力都在荒神以上的怪谈们而言，还是能做出点事情来的。 等到猿田彦命重新清醒过来，祂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持双刀的月代头武士，一个手握轰鸣电锯的白色礼服女人，以及一头狰狞无比的黑色巨犬。 两人一犬已经与祂贴得极近。 七人御前里的稻生武士和鹤田小姐，踩踏着凌乱的黑线线条，正处在猿田彦命的头颅位置，太刀胁差还有轰鸣的电锯，直刺向祂的双眼！ 而犬神则是扑向了从祂胸口处撑出来的那些白色手掌。 “找……死！” 猿田彦命恼怒不已，除去那个掌控怒意的女性神明以外，剩下的明明只是一群不入流的荒神而已。 这些连国津神都不如的东西，居然胆敢如此戏弄自己？ 薙刀横扫而出，在猿田彦命的面前搅动出狂风，风中带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冰冷，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而后这种寒意又瞬间凝实，变作恐怖的风刃，肆意地撕扯着能触及的一切，疾风骤雨一般卷向稻生武士和鹤田小姐。 两名御前在没有任何同伴牺牲的前提之下，战斗力并不强。 他们瞬间便被风刃扯碎，变作羁绊的力量涌向战斗各处的其他御前。 犬神一样被空中交叠的风刃卷中，被击落到低处的错乱黑线之中。 但它很快又抖动身体重新爬起，有着龙神力量的加护，狗子的防御力还是非常出众的。此时它的身上并未出现明显外伤，但那些虚幻的龙蛇鳞片，却是被猿田彦命一发大范围攻击，绞得出现了明显的裂纹。 “死！” 因为小貘刚才只是勉强控制猿田彦命进入恍惚状态，所以先前玛丽所控制的怒意情绪，似乎还残留在猿田彦命的脑海之中。 祂挥舞起薙刀，正要朝着尚在攻击范围之内的犬神追击。 而就在这时，从猿田彦命的背部，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 大量浑浊污秽的血液，从空中落下，又有成片的黑色蛆虫被高温灼的发焦发臭，簌簌抖落。 疼痛感终于让猿田彦命“清醒”过来一点。 祂难以置信地侧过头去，正看见两道流星般的刀芒闪烁着与祂拉开了距离。 两柄刀刃上都沾满了污血。 是神谷川用鬼切与童子切削开了猿田彦命后背右侧的肉翼。 从八尺女挥出银色血弧，到神谷川双刀背袭，期间的时间不过十几秒。 而这十几秒钟内，神谷集团的攻击层出不穷，还默契的一环扣一环。 这便是他们最擅长的作战方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就是要打得你难以反应！ 瞧瞧，这不就打出伤害来了。 神谷川灵巧地落回到低处的黑线之上，血振甩掉两柄斩鬼名刀上的血迹，随后更是仰头与猿田彦命对上了视线：“你好像瞧不上我们。但对上我们这些乌合之众，你也会流血啊。” 没什么了不得的，会流血，那就可以杀死。(本章完) 第659章 空间 纵使有着s级战斗实力的神明，只要祂会流血会负伤，那就绝对不是不可战胜的。 随着神谷川两刀砍开了猿田彦命的背翼，战斗开始朝着白热化发展。 等到身为天狗祖神，高傲到骨子里的猿田彦命终于意识到神谷川这伙荒神难缠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有身为战场旗帜的神谷在场，一众式神的战斗模式非常有组织性。 完美发挥了各自的作用，甚至完全挑不出失误来。 那些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荒神，永远和猿田彦命保持合适的距离，频繁施展各自的能力干扰祂的战斗节奏。 虽说他们的攻击强度，对于猿田彦命来说可能都并不算太强。 但这就像是一头老虎在水中对阵上食人鱼。 如果只有一只食人鱼的话，根本不会给老虎带来任何麻烦。 但如果是一队小规模的鱼群，甚至还有组织有纪律。它们潜藏在水域里，时不时就会抓住机会扑上，利用尖牙利齿来撕咬老虎的血肉，然后又灵活地远远遁逃。 能做得到这种程度，那就已经算得上威胁了。 更要命的是，猿田彦命根本找不到机会，将这群“弱小”的荒神逐个击破。 每当祂锁定住某个个体目标，想要尝试靠着硬实力差距将其强行击杀的时候，玛丽、神谷川、乌天狗这三个能与祂硬碰硬缠斗上一段时间的战斗单位，就一定会紧紧地黏住祂。 很快的，神谷川一方彼此默契配合支援，以又牺牲了三名强化过的御前为代价，乌天狗和玛丽也各自给堕落的猿田彦命造成了伤害。 尤其是玛丽砍的那一刀，落在猿田彦命的背部。 伤口在其两只肉翼之间，几乎从脊背的中心位置绽开到肩胛处。 玛丽砍敌人后背夙来是有一手的，甚至还先天带个“背击增幅”的被动。 猿田彦命刀伤上堕落气息浓重的烂肉外翻，污秽的血液横流。 而玛丽所控制的那些红雾，就如同强酸一般，还在进一步侵蚀进猿田彦命的这道骇人伤口。 大量位于在祂伤口附近的黄泉蛆虫，被红雾灼得剧烈扭动挣扎，成片死伤。 而因为能够控制情绪的红雾持续侵入猿田彦命的身体，这尊堕落阴神的状态终于变得不对劲起来。 虽说祂原本就是疯癫的状态。 但起码还保留了极其优越的战斗本能，可这时候猿田彦命要么暴怒嘶吼，要么扬天狂笑，情绪在情绪在暴怒和狂喜之间没有任何过渡的来回切换。 祂的战斗方式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攻守兼备，而是大开大合，甚至干脆只攻不防。 虽说一定程度上变得更加危险，但这逐渐变形，失去章法的攻击方式，也给了神谷川等人更多能够创伤祂的机会。 …… 铛！ 在其他荒神的支援之下，玛丽又猿田彦命拼了一刃。 因为这尊阴神已经进入了狂暴的状态，连玛丽都抗衡不了对方薙刀上的恐怖威能。 接刃的瞬间，便主动遁入了红雾之中，避其锋芒。 抓住这个机会，神谷川与乌天狗同时对敌人发起了夹击。 猿田彦命的动作远没有一开始那么灵活，满是破绽，甚至完全不管神谷，堪堪扬起薙刀朝着距离祂更近的，乌天狗袭来的方向砸去。 铛！ 刀兵悲鸣，乌天狗笔直被击飞出去。 而神谷川这边的袭击，却是顺利得手了—— 天户岩的凄风苦雨倏地聚拢到童子切刀锋之上，接着又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就像是璀璨的刀锋上，有一道能吸纳万物的黑洞。 连童子切斩击轨迹路径上的旅馆黑线，都被刀刃上的恐怖威能牵扯地更加扭曲。 与此同时，缭绕在刀锋上的明煌雷霆更加激烈的迸射。 喇啦！ 一道金矛般的电光如同感应到号召一般，从更高处漆黑的天幕中穿云刺落，直击向猿田彦命。 云耀。 一刀斩出，那云烟水汽和暴躁雷霆都被童子切威不可当刀锋裹挟，劈砍进猿田彦命被黑色蛆虫缠满的身躯之内。 这一刀几乎要贯穿进敌人的腹部。 “阿——吽——” 一击得手，神谷川以阿吽之息调节状态，又借助旅馆的黑线与猿田彦命拉开了距离。 “活鱼旅馆撑不了太久了，这家伙应该已经算伤得有点重了吧？不过迄今为止，猿田彦命好像也没有发挥出一个s级战斗神明该有的战斗力……感觉，祂比放水的阿澄雷神也没有强太多。” 落到黑线密集处，神谷川仰头再次看向本次的敌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猿田彦命突然就不动了。 祂拖着薙刀，浑浊腐朽的眼眸里面一片死寂，就这样死死凝视着刚刚给祂造成不小伤害的神谷川。 “祂……要有什么大动作吗？” 现在的气氛确实是这样的没错。 虽说不清楚猿田彦命要干什么，但神谷川可不吃这一套！ 你停下来不动，不等于我也不动。 高低得给你补充点远程伤害！ 他的左手一翻，【报丧女妖】出现在他的手心里。漆黑的枪口一抬，朝着猿田彦命的头颅与胸口就是三发夹杂阴雷的铁弹丸。 紫电白芒被漫天的雨水气息所激化，呼啸成恐怖的阴冷龙卷。 与此同时，像八尺女、化鲸、乌天狗这些会远程手段的式神也没有闲着，直接将银色血弧、悲鸣的骸骨鲸鱼、炮弹一般的天狗砾等等，一股脑朝着猿田彦命砸去。 雷鸣声嘶吼不断。 等到阴雷的雷光终于散去一些，猿田彦命的身上又增添了新的伤口。 “啊？全打中了？” 神谷川有点意外。 他是没想到，看起来像是要放大招的猿田彦命，就那样愣在原地将己方的远程攻击全部吃满了。 可以看到，对方的头颅已经以90度的诡异角度歪向了脖颈的一边，还有祂胸口的那些苍白手掌，基本都已经被刚才那一轮攻击所清扫干净。 有那么一瞬间，神谷感到有点可惜。 要是[三千世界]没进cd状态就好了。 喀喀—— 忽然，从猿田彦命的身上传出强烈的骨骼错位与血肉蠕动的声响。 祂歪掉的头颅缓缓扭动，胸口更是猛地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更多的肿胀手掌，从那道狰狞的血肉缺口之中，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拼命地朝前伸，掌心摊开又握拳，似乎是想要抓取住什么。那密密麻麻血肉碰撞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而在下一个瞬间，从猿田彦命胸口撑出来的所有手掌全都用力握拳。 它们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 神谷川的视线，被那些惨白蠕动的肉色所填满，继而开始扭曲。视野内所有的事物，都有了白色的鲜明轮廓，连空气都有了形状。 而占据住高空的旅馆黑线，则在惨白色的入侵之下，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轰隆！ 神谷川感觉自己的大脑轰然作响，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发生变化。 所有色彩开始崩塌，天地倒转。 身处的空间骤然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黑色位于下方浓重如墨，而刺目的白色则完全占据了上方的空间。 再看周围，式神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气息轮廓，并且飘忽不定，茫茫然立在黑白空间的各处。 神谷川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母性的气息，正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般若？” 身后的那道气息轻轻将他搂紧一点，以此为回应。 “方相面还在我的脸上，般若现在依旧和我在一起。” 神谷川大致明白过来了一些目前的处境。 猿田彦命似乎是动用了祂那种能影响空间的力量，将己方一众困在了某处。 导致他连对式神们的感知都因此模糊了一些。 这种情况就和天户铜镜还没有被拼合起来时，天户岩里的空间乱流有点类似。 但容不得神谷川多想，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看不见的强烈威压，从身前呼啸着袭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挥动鬼切，朝着前方一横！ 铛！ 强烈的金属碰撞声在这黑白的惨淡空间里响起，一瞬间神谷川感受到鬼切上传来一阵难以抗衡的强悍巨力，整个人被朝后击飞了出去。 砸在地上的一瞬间，背后那股柔和、带有母性的气息又将他搂紧了几分。 “唔……” 神谷川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那种感觉不会有错的，他和猿田彦命实打实接了一刃。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根本就看不见敌人到底在哪里。 这种感觉就是—— 猿田彦命朝着神谷等人投射了二向箔，将他们坍缩进了二维的空间里，变成薄薄的一面纸张。 而猿田彦命正位于无法被感知的维度里面，肆意地朝己方发起攻击。 不等神谷川多作反应，那种无形的恐怖威压又在这片黑白的空间里卷动起来。 不过这一次的目标变化，换成了更远处的一道蔚蓝的，带有海洋气息的娇小模糊轮廓上。 那边的应该是化鲸。 神谷川看不见小鲸鱼现在的状态，对他的感受也异常模糊，但可以确认的是他应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在危机关头，一股极其强盛的，鲜红的怒意气息，闪烁到了化鲸气息的正前方。 铛！ 又是强烈的交兵声。 巨大的声响震的整个黑白空间都在摇晃。 挡下一击后，鲜红的气息向后方退了一段距离，又如同刀刃一般四处冲撞，似乎是在尝试冲破这片古怪空间的桎梏。 神谷知道那道红色的气息，应该是属于玛丽的。 而下一秒，无形的压迫力又从黑白空间的某处卷了出来…… …… 铛！ 又一次交兵，神谷川借助[无想越身]，闪烁到应该是属于八尺女的蠕动粘滑白色气息之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刀。 “力道好像比刚才小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猿田彦命负伤的缘故，祂的攻击频率放缓，力量也在衰弱。 “可这样打下去不行……除非，这片空间和活鱼旅馆一样有时间限制，不然拖下去没有意义。” 猿田彦命的能力诡异，除去神谷自身和玛丽以外，其他被困在这里的式神根本反应不过来。 也无法及时地指挥他们躲避。 虽说对片空间的情况大致熟悉了一点，可一时半会，好像又找不到冲破这里的办法。 现在只能祈祷原本就负伤的猿田彦命支撑不了太久。 而这时候，黑白空间里那股无形的威压感又来了。 这一次的目标是乌天狗，那个有着自然气息，野性又带几分固执的模糊轮廓，肯定是天狗没错。 神谷川再一次越身，挡在了乌天狗面前，然后没有任何意外的被击退出好远。 这一次他没有跌在地上。 随即，神谷看见那道属于乌天狗的气息，居然主动朝着猿田彦命攻击收势的方向卷了过去！ 紧接着，他的视野没有任何预兆的恢复了清明。 那上白下黑的古怪空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神谷等人都出现在天户岩的高空处，【云外镜】的时间早就结束，活鱼旅馆已经消散。 他们身子一重，全都朝着地面跌落。 “呜呜——” 好在化鲸及时反应过来，控制着残存的骸骨鲸鱼将非飞行单位全都接住。 “乌天狗他……” 刚在骸鲸的背部站稳脚跟，神谷的心里又不免焦急起来。 乌天狗不在周围。 现在和式神之间的联系又恢复了清晰，神谷川确信，乌天狗现在正在他自己的一骑打空间里面。 也就说，在刚才的一瞬间，天狗应该是强行拉住了猿田彦命，并且发起了“一骑打”。 虽说双方对于空间的操控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就是因为乌天狗以小博大的奋力反扑，猿田彦命失去了对那片黑白空间的控制，神谷一众这才脱身出来。 铛！ 神谷头顶的更高处。 兵刃交接的声音沉闷回响，两道身影凭空勾勒而出。 沉重污秽的猿田彦命，以及乌天狗。 双方都伤得很重。 不过猿田彦命身上的伤势，都是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被打出来的。 后续控制那片奇异的黑白空间，似乎也对祂消耗不小。 祂看起来已然没有了作为神明的威严。 而乌天狗则都是新伤，他从高空笔直坠落下来，斧钺离手，背翼也完全不再扇动。 “呜呜——” 化鲸赶忙指挥他所骑的骸鲸，于空中穿梭游动，将他的天狗哥哥接住。 而猿田彦命则是又一次悬在空中不动，祂胸口处的血肉拍打声密密麻麻响起，一只只苍白的手掌又争先恐后地狂冲出来。 “杀了祂！” 神谷川的眼眸凝缩，高呼暴喝，抬手抓取出一道狰狞的雷枪，朝着高处的猿田彦命猛地投去！ 同时手里的童子切嗡鸣闪烁，直接带着他突向高处。 玛丽也借助红雾闪现到了对方的身后，提刀猛地下劈。 说什么都不能让猿田彦命再用一遍那种能力了！ 在神谷和玛丽动起来的同时，还有一道轻盈灵动的红色细线，从天户岩洞窟之内飞射出来。 纤细的红色穿梭过夜刻的灰雾和泼天的雨幕，灵活无比地缭绕住了猿田彦命胸口处的那些肿胀手掌，在这一个瞬间，这些苍白的手掌全都静止了下来。(本章完) 第660章 土御门一脉的终局 似乎是因为那条红线的影响，猿田彦命胸口苍白手掌全都静止下来不动。 但很快的，密集的血肉碰撞拍打声便再一次猿田彦命的胸口处响起。 那些苍白肿胀的手掌重新恢复了行动，但这一次它们不再尝试抓取什么，而是对着猿田彦命胸口的血肉豁口竭力撕扯。 而此时本就虚弱狼狈不堪的猿田彦命本尊，却还维持着类似“开大招”前的吟唱前摇的僵直状态。 这给了朝祂发起包夹强攻的神谷川以及玛丽可乘之机。 神谷川手里的童子切与鬼切嗡鸣着绞进了猿田彦命的面门。 玛丽的血腥砍刀，则是劈砍进了祂的后脖颈。 他们一击得手，根本就不带停歇，第二轮更猛烈的攻击便如同疾风骤雨，砍向猿田彦命。 肉块、黑色蛆虫还有污血，像瀑布一样从祂的身上急速滑落，旧伤交叠新伤，千疮百孔。一时之间，这尊悬浮于空中，腐朽、污秽、又沉重如山峦的黄泉阴神，有要崩塌开来的趋势。 而此刻，在天户石窟的洞口处。 鬼冢切萤手握稚日女尊的红弓，仰头眺望，缓缓松一口气。 “阿川他们要赢了。” 刚刚那条红线，当然是鬼冢利用手里的红弓射出来的。 纤细的线条一端绕上了猿田彦命胸口处的那些肿胀手掌，另一端则是缠绕在小巫女的身边完好的天户铜镜上。 “和我想的一样，这柄弓所射出来的红线，能够通过缠绕联接，来加强事物之间原本存在的联系。” 关于这柄源于稚日女尊的红弓的使用方法，鬼冢也是在先前试图摆脱土御门阴阳师死灵集团追击的过程之中，所偶尔发现的。 当时她在土御门村落内，被阴阳师集团、竹原千贺子的死灵前后堵截，情急之下用红弓射击了竹原家的巫女。 而后，与破魔箭矢一同射出来的红线缭绕住了竹原家的巫女，也绕住了对方手里拿着的金丸静司的相片。 在那一个瞬间，竹原千贺子的行为发生了变化—— 不再执着于向打伤了她的鬼冢寻仇，而是歇斯底里叫喊着“金丸静司”的名字，冲向了土御门阴阳师的死灵们。 鬼冢由此猜测，红绳的连接可能强化了竹原千贺子和金丸静司之间的联系。 甚至可能凭借着竹原千贺子对金丸静司的执念，恢复了她一些生前的零碎记忆。 要知道，在土御门地区的瘴气侵蚀之下，在这里死掉化作死灵的死难者，那都是极其癫狂暴戾，且完全丧失理智的。 瘴气的这种影响，在没有灵力的普通人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就比如酒井夕梨与丰岛汰斗这对情侣。 汰斗在生前深爱着夕梨，甘愿为她涉险。 可在汰斗死后，在土御门地区的影响之下变作恶灵，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爱人身边，并且亲手杀死了对方。 而竹原千贺子就算是被天户巫祭所选中的巫女，不能和普通人一概而论，可她死后少说已经在土御门区域里困了上百年，她的死灵会有多疯狂可想而知。 哪怕是金丸静司本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也可能像丰岛汰斗一样将深爱之人亲手杀死。 而红绳连接起竹原千贺子与黑白照片以后，从千贺子攻击土御门阴阳师死灵的行为上来看，她似乎是想为死在土御门一族手里的恋人金丸静司报仇。 虽然那时候的千贺子依旧疯狂，也谈不上多有理智。 但她对金丸静司的执念，肯定是被红绳所加强了的。 也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鬼冢切萤才会试着将那些苍白的手掌和天户铜镜连接起来。 鬼冢刚才又得到了一些新的信息，关于天户岩上所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了猿田彦命胸口的那些手掌，包括手掌造型的断缘神都是怎么来的了。 那些东西都是天钿女命自戕，分裂开自己神躯之后，受污染的血肉和神血化成的。 它们曾经是巫女祖神的一部分。 又或者说，它们就是现在的天钿女命。 事情还要从鬼冢切萤填补上最后一块天户铜镜那会说起—— 那时候的鬼冢被土御门泰福为首的阴阳师死灵们所围堵，随即又被赶来的玛丽所救下。 身为神明的玛丽，对上荒神水准的阴阳师死灵集团，当然是毫不费力就将对方全部消灭。 处理完一切，玛丽又立刻遁入红雾，去往神谷川身边协战。 鬼冢切萤则独自留在了洞窟之中。 她看见土御门阴阳师们的死灵化作灰烬缓缓消散，并且还看到了在土御门泰福缓慢消失的位置，掉落下来一本厚重且发黄的古书。 那本书记录的是晴明桔梗阴阳道。 是平安时代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所留下的术法笔记。 之前找到的酒井江利也手稿中有提到过，在土御门村落中有传承安倍晴明的阴阳道秘法，只保存在土御门本家之中。 应该就是这个了。 鬼冢上前将那本古籍拾起，抓住最后的机会，对土御门泰福进行了通灵。 由此，她掌握了只有土御门历代家主才知晓的神明秘辛，也看见了土御门嫡系一脉的终局—— …… 土御门宅邸。 宅邸的环境乱糟糟的看不清楚，但日月无光，昏沉一片。 和其日后被雾瘴所吞没的景象，已经有几分相似。 土御门宅邸各处火光闪烁，错乱的脚步声和凄厉的哀嚎声，以及激烈的打斗声响成一团。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土御门家的家主土御门福泰，只是静静坐在书房里面，麻木地翻阅手头一本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手抄书籍—— [……稚日女尊陨落之前，将天户铜镜与稚女弓交由同祂交情甚好的天钿女命。] [……先祖安倍晴明临危受命，不负众望，登临“共主”神位。此前选定并指引晴明的天钿女命，是最合适的“巫”的人选……天钿女命庇佑安倍一族。] [黄泉神明来势汹汹，神战爆发……神战惨烈，神明凋敝……经此一役，晴明身死，却也将黄泉比良坂门户大致封印。至此，鬼神世界与人间彻底分割，化作常世、现世……黄泉遗祸依旧存在，京都附近清水山一带尤为突出。] [安倍一族后人虽无先祖之伟力，但承先祖遗志，将世代镇守此地。] [清水山] [清水山一带，留有通往神战战场之一“天户岩”之罅隙。常世、现世分隔之后，天户岩不处两世之中，浩渺虚无。] [天钿女命] [投向黄泉一方的猿田彦命，陨落于天户岩战场。猿田彦命死后，天钿女命因与昔日夫君姻缘纠缠过深，亦有堕向黄泉风险……猿田彦命，极有可能凭借天钿女命神躯复苏……] [……彻底堕落为黄泉阴神，造成无法挽回灾害之前，天钿女命于天户岩自戕，分裂自身，以此断开与猿田彦命的姻缘联系，压制猿田彦命复苏……天钿女命血肉神血已受污染，化作荒神，分食其庙宇神社信仰。] [天钿女命与猿田彦命怨气，在天户岩上无法消散，形成夜刻。夜刻一出，将百里荒地。] [天户巫祭] [巫祭血腥残忍，有违人伦，但确可阻止天户岩内黄泉神复苏，并且封锁夜刻漫溢……] [如若巫祭失败，后世土御门子嗣需行最后之方法……切记，切记……] “最后之法。” 土御门福泰这样喃喃道，仰头闭目，将手里的书籍合上。 土御门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时候，宅邸各处的混乱声响已经止住。 哐—— 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 一个约摸四十多岁，样貌与土御门泰福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泰福的小儿子，土御门泰安。 原本该是土御门家下一任家主的继任者。 土御门泰安右手举着一柄染血的直剑以及火把，左手提着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他就这样走进昏暗的书房里，身上的祭服已经被鲜血染透，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之下倍显狰狞。 “父亲。” “嗯……” “已经处理好了，族人都去了祭楼。”泰安又说。 “嗯。” 老家主看着儿子，还是木然地继续点头。 族人都去了祭楼。 或许有很多人都是自愿去的吧。 但总归会有人不愿意，总归会有人不想死。 而“不愿意”的下场，已经很分明了—— 老家主看向儿子手里的人头。 昔日熟悉的脸，此刻苍白的陌生，五官轮廓被阴霾所覆盖，只能看到头颅上未瞑目的眼睛圆睁着，说不清最后留在眼里的情绪是恐惧还是怨恨。 “父亲。”土御门泰安这样叫道，随后他跪倒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泰安先走了。” “嗯。” 土御门家的老家主恍惚起来，等他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儿子已经离开了书房。 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那道隐隐绰绰的火光，正在黑暗之中朝着祭楼的方向移动。 “最后之法啊。” 老家主摇摇头，从书桌前站起来。 这便是土御门一族的宿命了。 世代留守在清水山一带，守着那处通往天户岩的罅隙。充当刽子手，主持血腥的巫祭，用人命去填补嫌隙的裂纹，让另一侧的黄泉神不至于苏醒过来，让夜刻不至于降临人间。 而如果天户巫祭彻底失败，夜刻气息外泄。 那么，千年前那位研究出巫祭仪式的祖先，也给后人留下了最后一个补救的办法。 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土御门家的嫡传后代，那些有灵力的阴阳师，将会用他们的命，用他们的血，填满宅邸深处的那座祭楼。 天户巫祭已经在土御门延续了近千年。 如此漫长的献祭，让土御门一族身上流的血，早就和天户石门相关联。 在夜刻已经无法阻挡，倾泻而出之时，将土御门全族活祭，通过最后一场仪式，可以最大可能再压制夜刻的气息，并且把已经开始受夜刻影响的整个村落，都送到和天户岩类似的地方去。 不在常世，也不在现世的虚无之地。 土御门泰福在祭楼之外，独自进行了最后的仪式。 处理完一切，他抬手缓慢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并且尽可能挺直了老腰，而后朝着推开祭楼的大门朝里走去。 “只差最后一步了。” 楼阁之内，四处流淌着鲜血，黏腻好像还带着温热。 老家主缓缓走上二楼，走进曾经供奉天户铜镜的房间里。 这里血腥味浓重，族人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 土御门泰福看见自己的儿女也倒在血泊里，他们也在这…… 这是当然的。 老家主没办法把目光停留在儿女们的身上，最后只是将视线投向地上那柄染血的直剑剑刃。 白茫茫，血淋淋。 泰福走上前去，在成堆的尸体前跪倒，伏下身土下座。 等再抬头，他垂下的白发染血，黏在满是皱纹的脸上。 土御门泰福最后整理了一番衣冠，随即将属于小儿子的那柄直剑拾起，抵在自己脖颈上。 既然是全族献祭。 那么作为灵力最强的家主，他又怎么可能豁免呢？ “……泰福无能。” 土御门泰福微微扬起下颌。 所以说—— 人可以被像器物一样对待和使用吗？ 人的命运可以被按部就班地安排，就连生死都听之任之吗？ 土御门泰福觉得这是可以的。 不管是族人的命，还是儿女的命，乃至于他自己的命，都是可以的。 这很可悲。 但土御门家的人，生来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 “以后会怎么样？” 再用剑刃划开自己的喉咙之前，土御门泰福这样问自己。 假如天户岩里的东西是一个无法拆除的定时炸弹。 那么土御门家的人世代守在这颗炸弹的边上，每到固定的时间，就会通过天户巫祭，来将炸弹爆炸的时间延后，以此苟延残喘。 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必须要举行最后一场仪式的时候…… 这颗炸弹就像是被调成了“随机爆炸”的状态，然后被埋进了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颗炸弹一定会爆炸，也许是几十年后，也许是几百年后。 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守着它了。 没有土御门家，没有巫祭。虚无之中的天户岩里，土御门族人最后用全族性命抑制的夜刻气息终究会不断堆积，黄泉神也会慢慢醒来。 只要阴神复苏，带着夜刻气息冲破虚无，也并非难事。 迟早能办到的。 所以，以后到底会怎么样？ 会有人来拯救这里吗？ 又该怎么拯救呢？ 土御门泰福真的不知道。 而眼前的事情，就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也许，这样算解脱吧？” 直剑剑刃不带犹豫地划过脖颈。 那道老迈的身影颓然倒下，温热的鲜血泼洒出来，又和地上的血水融在一起…… 土御门一脉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嫡系后裔。 平安时代之后，晴明五代孙研习出“天户巫祭”，自觉愧对先祖，于是不再冠以“安倍”姓氏，举族改姓“土御门”。 后至千年以后的土御门泰福一代，因巫祭失败，全族于夜刻灾祸之中赴死。 土御门嫡系至此彻底断绝。(本章完) 第661章 带上战利品，我们离开！ 通过通灵土御门泰福，鬼冢切萤掌握了天户岩上的不少信息—— 数量众多的断缘神，都是天钿女命自戕以后，由这位神女受污染的血肉化成的。 支撑这群荒神行动的，也是天钿女命的信仰香火。 另外，已经殒落的猿田彦命可以通过天钿女命的身体复苏。 从猿田彦命胸口处撑出来的那些和断缘神相似的手掌来判断，现在这尊黄泉神肯定是成功借尸还魂复苏了的。 天钿女命的自戕，应该只是延缓了猿田彦命的复苏进度，以及大幅度削弱了其重生以后的实力。 假设天钿女命的神躯是完整的，那么最后复苏过来的猿田彦命，融合了两尊神明的力量，很难想象祂的实力会有多强。 还有一点，鬼冢认为天钿女命应该是坚定站在黄泉对立面的。 从祂不惜自杀也要阻止昔日的丈夫从身体里苏醒过来，就可以看出祂的这种信念到底有多强了。 也正因如此，鬼冢切萤才会试着将天钿女命的一部分，也就是那些从猿田彦命胸口长出来的手掌和天户铜镜连接在一起。 天户铜镜和稚日弓都是稚日女尊馈赠给天钿女命的。 推测后者很可能因此获取了一定“新日”以及“姻缘”的权柄，所以在祂陨落以后，血肉才会化作与“姻缘”权柄相关的断缘神。 此外，天钿女命曾经佩戴天户铜镜，在天户岩上跳巫舞，以此吸引天照大神现身。 这种行为是要拯救没有了太阳的高天原。 所以天户铜镜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天钿女命效忠高天原势力的信物。 加强祂与铜镜之间的联系，应该能够唤醒祂对抗黄泉的信念！ …… 鬼冢的推断是正确的。 高空之中，属于天钿女命的那些苍白手掌已经开始反扑猿田彦命。 再加上神谷川和玛丽的猛攻。 猿田彦命那腐朽沉重的身躯，逐渐开始坍塌。 这一战，终究是神谷一方赢了。 锵！ 鬼切与童子切锋芒毕露，如同两道流星贯穿高空，从猿田彦命的胸口直劈进去。 噗嗤噗嗤！ 那些苍白的手掌顺着神谷川砍出来的伤口潮水一般涌出来，它们不断在空中握拳又摊掌，已经有部分开始化作灰烬消散，剩余的则是捧出两枚纠缠在一起，一黑一白的骸骨来。 神骸骨。 这两副应该是属于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的。 而后，浓郁的夜刻气息狂涌，凝缩汇聚成一条粗线，在猿田彦命崩裂开来的空中，赫然裂出一道黝黑的空间罅隙来。 出口！ 整个天户岩都在震动，这地方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带上所有能拿的东西，我们离开！” 神谷川这样高声喊道。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运作。 紧接着，神谷身后的般若飞掠而出，接住了正在从空中向下坠落的那两副神骸骨。 低空处。 立在骸骨鲸鱼背上的犬神尽可能地，连嚼都不嚼就吞下了一些从空中掉落下来的猿田彦命血肉。 黄泉神的血肉因为被黑蛆腐化，能吃的部分较少。 但以狗子那强大的消化力，挑挑拣拣也能整上几口。 这一趟犬神的收获不小，不但荒神断缘神的肉吃了个饱，连同天钿女命和猿田彦命的血肉也吞下了一些。 还有站在天户岩石窟前的鬼冢切萤。 她当然也听见了高处神谷的喊声，立刻低头看向身边。 所有能拿的东西…… 稚日弓、天户铜镜、以及安倍晴明的阴阳道术法古籍。 小巫女手脚利索地将这些东西全都收拢起来。 随后空中一头骸骨鲸鱼迅速下坠过来，掠过天户岩洞窟外的平台，张嘴将鬼冢吞进腹中，又嗡鸣着，快速朝空中那极其不稳定的罅隙游去…… …… 现世，清水山一带。 土御门村落遗址。 葱郁的山林包裹着没有生机的焦黑荒地，彼此界限分明。 某一个时刻，这片与山林环境格格不入的区域卷起了阴风。那些死寂的焦黑泥壤沙粒被劲风扬起，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旋涡。 黝黑的罅隙撕裂空间从遗址的上方扯了出来，像是一枚黑色的眼眸睁开，像是一道幽暗的门扉开启，呼嚎咆哮。 几道身影从中落了出来。 “唔……” 鬼冢切萤抱着从土御门村落里带出来的几样东西，摔在地上。 随后又很快被身边的人扶起来。 “萤，你没事吧？” “我……没事。” 鬼冢切萤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模糊的视线勉强恢复，看见了搀住她手臂的神谷川。 “先别动。”神谷这样说着，而后非常熟练地在小巫女的身上轻轻拍打摸索了几下，“还好，你没有受太重的伤，身上的气也还算平稳。” “阿川……” 鬼冢这样叫道，可神谷这时已经松开手，去往了他的式神们身边。 式神们大多无碍。 八尺女和香月熏有负伤，不过不算严重。 犬神本来也有负伤，但吃下敌人的血肉以后，现在已经能够活蹦乱跳。 而负伤最为严重的当属乌天狗。 天狗是被比他矮了好几个头的化鲸又背又拖带着出来的，现在已经无法自身的形态，回归到了神社的式神像里。 “天狗的气息很弱。”神谷川感受了一下和天狗之间的联系，“般若。” 被点到名字的般若漂浮在空中，只是侧过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便消散不见。 哪怕不用明说，般若也知道神谷想让她干嘛。 般若快速回去了常世的铃诡校，去为乌天狗点安魂蜡烛去了。 从现在开始，持续不断地消耗安魂蜡烛，加上式神像和神社自带的恢复效果，应该能够帮助小天狗挺过来。 确认完式神们的状态，神谷川又抬头看向空中。 刚才的那道黝黑罅隙已经收拢消散，也没有额外的气息卷到现世中来。 “天户岩还有土御门村落，好像都坍塌了……那里还有夜刻的气息留存，不过夜刻的源头已经被我们斩杀，连同神骸骨也取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但还是决定一会联系一下结成真剑佑。 让对策室那边后续再盯着清水山一带。 如此一来，土御门村落的事情应该算是结束了。 其余的式神们逐个消散，一场大战下来。他们也疲惫的很，现在都回去了式神像休息。 最后走的是玛丽和八尺女。 玛丽拖着她的砍刀，没有表情地望了眼鬼冢切萤茫然站立的方向，而后才遁入到红雾里。 而八尺女却是提起白裙的裙摆，走到了神谷川的身边。 “怎么了，八尺？”神谷将注意力从空间罅隙消散的位置收回，“你虽然伤得不太重，但现在需要休息，一会般若回来我让她给你上药。” “po~真体贴呢，神谷大人。” 八尺女莹润的嘴唇勾勒出笑意，嘴角的朱砂痣妩媚。 随后，她裙底的一条白色触手扬起，窸窸窣窣绕住神谷川的手腕。 粘滑柔软的碰触过后，白色的触手在神谷的手心留下了一片白色的翎羽。 “猿田彦命陨落的时候从空中掉下来的。我看祂身上原本没有羽毛的，想着这东西大概对您有用，就卷下来了。”八尺女这样解释道。 到底是神谷势力的老成员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与了不少。 八尺女对于离开之前，那个“带走身边所有能拿的东西”这道命令执行的很彻底。 “谢谢。做的很好，八尺。” 神谷川没有马上检阅战利品，只是先将那片白色翎羽收起来。 “这不算什么。神谷大人刚才可是很英勇地拦在我面前，保护了我呢~”八尺女面色病态的绯红起来，随后又抬手压住胸口宽松的衣襟，俯下身去，贴近神谷川几分，用只有双方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当然，要是回家以后能有奖励就更好了。” 做完这一切，八尺女直起身子，朝着还在不远处发愣的鬼冢切萤妩媚一笑。 随后便回归到了地藏像之中。 这下子，土御门遗址上只剩下神谷与鬼冢巫女了。 后者迟疑了一阵子，走上前来：“你的式神们，没事吧？” “大多没事，但乌天狗他伤的很重，之后应该也能慢慢调理回来。” “哦……那个，谢谢你们救了我，阿川。还有，那位玛丽小姐，我还没来得及向她道谢。” “我会帮你传达的，不过谢谢什么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神谷这样说着，抬起左手。 一条纤细的红绳飘摇而出，一端连接他的手腕，一端则是轻柔系在鬼冢切萤的左手上。 连接着他们双方的这条红绳，现在也依旧存在。 可以感受到那股如同日光，暖烘烘的气息，正在从鬼冢那边传递过来。 “但我们现在不是没事了，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其他事情等会再解释吧。”小巫女这样说着，把她带出来的战利品像八尺女那样推到神谷的怀里，“喏，这些给你。” “呃，萤，这些都给我不太合适。” “可你平时不是……” “咳。”神谷干咳一声，“可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得来的啊。” “不是的。”鬼冢有点固执地摇摇头，“铜镜是我们一起拼好的，这本书其实是玛丽小姐的战利品。而且，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大概已经死在土御门那里了。” “嗯……” 神谷川也没有太过矫情，先是了解了一番小巫女带出来的三件战利品的情况。 最终取走了天户铜镜。 他想把那柄稚日弓先留在小巫女那边。 构成这柄长弓的红绳，和两人左手腕上的红绳看起来相似。而且通过观察，神谷川可以确认这柄弓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和鬼冢绑定在一起了。 那种像是凭空多出来一座神社的力量反馈，也是从稚日弓上来的。 “这把来自于稚日女尊的弓，好像进一步加深了我和萤之间的联系。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但这柄弓在萤那边，对我好像也有好处。”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之前就有私心，想着找个机会将萤彻底变成自己人。 现在连接彼此的红绳，还有稚日弓的出现，很可能为此提供了契机。 接下来要好好研究一下这里面的关系。 最后就是安倍晴明的阴阳术法笔记。 书籍只是知识的载体，而知识是可以共享的。 神谷让鬼冢将安倍晴明的笔记拿回巨琼神社研究，之后再给一份备份给他就行。 笔记里面记载的是安倍晴明的桔梗术法，大多与符箓相关。 都是些深奥高等的术法。 巨琼神社发家以前，也不过是“土御门神道同门会”的一个不起眼的成员而已。 虽然都研习桔梗术法，但这种直接传承自安倍晴明的法术，只有嫡传的土御门一族那里才有。 神谷川打算先大致了解一下，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学习。 不过嘛。 以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安排小鹿抽空去巨琼神社那边。 由巨琼神社来钻研这套深奥的术法，顺便教一教小鹿，神谷连亲自教学的步骤都省了。 大弟子鹿野屋本来就是像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 多一个也不多……吧？ 希望她吃得消。 于是，三件战利品差不多被对半分掉。 之后神谷川联系了大石俊马，让他开车到京都这边来。 并且叫出小小老头，让斥候带领自己和鬼冢离开清水山一带的深山。 出深山的路上，两人交谈各自的情况。 神谷这边其实解释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得到了一些来源于稚日女尊的东西，又找到了和土御门相关的信息。 最后因为稚日女尊的信物，被拉进了位于虚空的天户岩里。 而鬼冢，似乎是因为她与神谷之间，存在一些让稚日女尊残存力量感兴趣的联系，所以被红线牵引，一并拉进了虚无的土御门村落里。 “这样啊。” 鬼冢切萤于没有道路的山间走着，并且晃了晃左手，又可以感受到手腕处那股柔和细微的牵扯感了。 阴暗昏沉的山林里面，少女的表情看不清晰。 她只是低下头，喃喃着：“让姻缘神感兴趣的联系吗？” “阿巴……” 走在前面的斥候感知超群，拽了拽头顶的斗笠，非常识趣地加快了脚步，与后头的神谷以及鬼冢拉开距离。 然后只用尺八声指引主人前进。 落在后头的二人沉默了一阵子，最后鬼冢只是又说起了她在土御门村落里的见闻。 先前的遭遇，虽然已经大致传递给神谷川。 但毕竟是电码联系，现在可以做详细补充。 最后就是通灵土御门福泰所得的情报，包括那些神明旧事，以及一些鬼冢其实不太能知道具体含义的信息—— 比如神战。 比如常世与现世的分隔。 比如成为了“共主”的安倍晴明，以及作为晴明“巫”的天钿女命。(本章完) 第662章 上一任鬼神共主 “萤，你说……安倍晴明成为了高天原上的‘共主’？” “嗯，土御门福泰最后看的那本书上是这么的写的。” “能再具体讲讲吗？” “就是……” 小巫女将自己通灵土御门福泰所见都详尽讲述。 神谷川虽说尽可能保持了平静，但内心还是波涛汹涌。 他也没想到，这一趟居然会意外得知一些和鬼神共主相关的情报。 但是上一任鬼神共主，怎么会是安倍晴明呢？ 按照之前卖药郎的说法，千年前尝试登临高天原最高神位的，应该是芦屋道满才对啊。 “是哪一边的信息有误吗？还是说……”神谷川在心里细细思索。 土御门那边的记载，关于“常世现世”分隔的记录应该是没问题的。 按照大江山那边提供的情报，人间与鬼神世界就是在源氏讨伐大江山之后被完全隔断。 也就是安倍晴明活跃的平安时代。 所以土御门的记载应该有一定真实性。 “安倍晴明在天钿女命的指引之下，临危受命成为了鬼神共主。临危受命啊……” 如果手头的信息都是正确的话。 那么可能千年前常世登临共主神位的确实是芦屋道满，但期间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最终才由安倍晴明上位？ “可芦屋道满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呢？是单纯的失败了，还是别的？” 神谷川觉得，回去以后有必要再找一下卖药郎了。 …… 等神谷和鬼冢离开清水山一带，返回公路边，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而幽灵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 因为灵车团的成员接纳了不少的怪谈遗物。 家里的幽灵马自达现在完全就是“改装”的肌肉车暴力风格，大尺寸，外形粗犷，马力与扭力极其强劲，甚至能在车上看到源于火车猫妖的焰火燃动。 就这样停在路旁没有熄火，如同一头巨兽趴伏着，发动机轰鸣，两个车灯亮晃晃刺破山脚下雾蒙蒙的黑暗。 一抹张扬的黄色从驾驶室的车窗里摇晃出来，又在夜风里面雀跃飘扬。 是大石俊马在探头朝神谷招手：“老大！” 才刚打了招呼，大石的表情就变得诧异起来。 他看见自家的老大披着那件华丽的阵羽织缓步走过来，黑色的衣料迎风招展，上面繁复的金色纹路又被幽灵车车灯的刺得透亮，倒真有几分古早漫画里面浪人剑客不羁的派头。 而在老大的身边，还跟着白衣绯袴的鬼冢巫女。 两人的身影看起来都有些疲惫。 “奇怪了，鬼冢巫女怎么也在这？”大石缩回脑袋，冲着副驾驶上的高山真衣直眨眼。 肉眼可见的好奇和八卦。 高山虽然也在打量自家老大和鬼冢巫女，但表情可比大石收敛的多：“我怎么知道。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好好开你的车就是了。” 说话间，神谷和鬼冢已经走到了车旁。 前者拉开车门，后者轻车熟路地上了车，并且向大石和高山两个都打了招呼，然后才落座到了最后一排。 神谷去了鬼冢的身边坐下：“大石，先去神奈川送萤回神社，然后我们再回家。” “好咧，老大！” 幽灵车呼啸着行驶起来，车上无人说话。 大石开了一会车，还是有点按捺不住。 他只知道老大是去京都附近的群山里找土御门村落的。 白天去，晚上回来，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样子。 并且他依旧对老大为什么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带上了鬼冢巫女这一点充满好奇。 “老大……”大石这样开口。 而坐在他边上的高山眼疾手快，抬手扯了扯他的耳朵，打断了他的发言。 “干嘛啊，真衣。” “嘘！闭嘴，蠢货。”高山压低声音，努了努下巴示意男友去看驾驶座前的后视镜，“老大他们睡着了。” 大石这才朝着后视镜上瞥去。 幽灵车里有些昏暗，但透过后视镜，依旧可以看到坐在后排的那两道身影轮廓依偎到了一起。 神谷川用右手的手肘撑着车窗下方，左手自然垂放在身前。他那一头黑发略显凌乱，搭在额前，但还是掩不住那棱角分明的脸庞。 鬼冢切萤的长发自然散着，轻轻地拢在胸前，脑袋则是微微歪向一边，靠在神谷川的肩头。她的一只手搭在神谷的腿上，手指轻轻蜷缩，似乎是想要抓住一丝安全感。 在幽灵车行驶带起的细小震动之中，两人的发梢贴着微微厮磨，呼吸则是均匀而深沉，胸口的起伏节奏趋向吻合。 “唔……” 大石俊马的余光从后视镜上收回，而后完全噤声，连开车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踩油门的脚松开，将幽灵车的速度最大限度放缓。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是一个司机，一个开车的工具人。” 大石在心里这样自我催眠。 虽说从刚才开始就很想八卦老大和鬼冢巫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真的看到值得八卦的场景，近距离处在吃瓜绝佳位置上，他又默不作声，装做没看见了。 大石好瓜。 放缓了速度的幽灵车安静行驶。 车窗外的流动的京都夜景灯光朦朦胧胧闪烁进来，又摇摇晃晃飞逝而去，斑斓的小小光团在后排依偎而眠的少年少女脸上与衣襟上流水似的划过。 看来，老大他们是真的累坏了。 …… 神奈川县。 抵达巨琼神社山脚下的参道后，已经睡醒的神谷吩咐大石和高山等候，自己则是陪同鬼冢上了山。 他得去看看巨琼神社的情况。 明明时间是午夜，但本该静谧的神社此刻却非常混乱。 一天之内，神社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首先是巨琼神子不见了。 仿佛突然之间人间蒸发，怎么也找不到。 不过，神谷离开土御门地区以后，就用自己的手机给富祢宜打了电话，告知鬼冢正和自己待在一起，报了平安。 那会富祢宜正焦头烂额。 确认了鬼冢的平安以后，悬着心也只放下了一半而已。 她甚至都没有心情去问神谷和鬼冢两个到底是跑出去幽会，还是私奔去了。 因为就在神谷给她打电话的前十几分钟，神社里又发生了第二件大事—— 瞽婆婆身上天钿女命的神降力量消失了。 “……梨姐，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巨琼神社的会客室里。 身为巨琼神子的鬼冢切萤正与非神社内部人员神谷川并排坐在方桌的一侧，而富祢宜坐在另一边。 鬼冢大致向富讲述了在土御门里发生的事情。 富祢宜神情恍惚，坐着呆愣了很久，嘴唇才终于翕动：“所以……所以小萤你是说，婆婆身上神降力量之所以会消失，是因为神谷君在天户岩里退治了堕落的邪神？” 她还是有点无法消化刚刚获取的庞大信息量。 退治了一尊……邪神？ 小萤她是这么说的，没错吧？ “梨姐，这件事情不能怪阿川。” 鬼冢继续补充着说道，据理力争： “土御门家的牺牲全族的仪式，最终能做的也是尽可能延缓邪神猿田彦命复苏而已。而从事实上来看猿田彦命已经借助天钿女命的血肉活过来了。如果不去干预，什么都不做的话，黄泉的邪神，还有夜刻的灾祸很可能会冲破天户岩，抵达现世。” “而且，天钿女命的力量已经受到复苏的猿田彦命，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如果我们继续成为神降绝对不会有好事的。梨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经历了天户岩里的事情，鬼冢才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历代的巨琼神主在成为神降以后，都会那么痛苦了。 她们所信奉的神早已陨落，而原本应该庇佑巫女们的神明赐福，也在被更污秽的邪神力量所取代。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神谷川在天户岩退治邪神的行为，是将已经行至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巨琼神社拉了回来。 “小萤，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谎。而且我也没说神谷君什么啊。”富祢宜按了按太阳穴，“这些事情，等婆婆状态好一些以后，你再同她讲一遍吧。虽然情况完全超乎了预料，但我觉得婆婆她也会相信你的。” 边上的神谷这时候终于有机会开口了：“瞽婆婆怎么样了？” “神降的力量消失以后，婆婆就昏睡了过去。不过她身上的气息，比起被频繁‘看见’神启时，要平稳上一些。”富祢宜如实回道。 其实客观点来说，瞽婆婆的年纪已经大了，身体受不了神启的折磨。 仅对婆婆个人而言，天钿女命的神降消失不一定是坏事。 三人又在会客室里交谈了一阵子。 谈话过程之中，富祢宜对待神谷川的态度似乎还和平时一样，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最终，因为时间太晚，瞽婆婆也还未醒来，神谷川就没有再去打扰她老人家。 只是说明天白天还会再登门拜访，然后就告别下山去了。 分别之前，神谷川取出了一剂【延寿紫金霜】当着富祢宜的面递给鬼冢，说是等瞽婆婆醒来以后可以让她服下。 以神谷现在的家底，紫金霜已经可以当内伤药来用了。 送一剂给巨琼神社也不算什么。 跟鬼冢从土御门里出来以后，光是从三十多个荒神，外加一个黄泉神那里爆出来的魂晶总和收入，就将近三十万。 凭良心说，这三十万魂晶里也有鬼冢的苦劳。 相比之下，一剂【延寿紫金霜】的消费不过九牛一毛。 等回去敲了编钟，见到卖药郎以后，再把他那里的紫金霜全包下来屯着就行。 而且神谷川有所感觉，从刚刚富祢宜对他的细微态度变化里就可以感受到—— 从今往后，巨琼神社与神谷川之间，可能不会再如同以前那样，保持相对平衡且友善的盟友关系。 巨琼神社的势力大概率会像吉光寺的鹤见家一样，彻底倒向神谷。 在除灵师业内，巨琼神社能成为一方支柱，享有极大话语权的原因，除去掌握着资源极其丰厚以外，还因为他们有天钿女命神降的力量作为依仗。 历代优秀的神主，凭借神降是有和荒神相抗衡的实力的。 像瞽婆婆年轻时就是这样。 巨琼神社对于鬼冢的期许也是这样。 可是现在天钿女命不复存在，祂的力量彻底消亡，连神骸骨都被神谷川所取走。 神降俨然是过去式。 神降是怎么消失的这重要吗？ 或许是重要的，但并非最重要。 更要紧的是，现在这股力量已经消失了。 虽然这个变化突如其来，但只要巨琼神社足够清醒和明智，就会不遗余力地去寻找新的依仗。 而与巨琼神社亲近，且刚刚退治了邪神的神谷川，无疑就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 一直以来，在初灵业内鬼神弟子的实力有目共睹。 他确实强，强的令人发指。 可神谷川毕竟没什么根基，巨琼神社作为庞然大物，在保持相对实力的情况下，话语权是没有受到动摇的。 再加上先前主导巨琼神社的瞽婆婆，并非什么小肚鸡肠之辈，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乐意看见除灵师业内有年轻人崛起。 所以没有遏制过神谷的发展，反而会和将神谷视作接班人的结成真剑佑一起，给这位鬼神弟子背书。 而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巨琼神社失去了力量依仗，除去彻底支持神谷川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维护势力的更好选择。 刚才富祢宜在谈话的最后，态度隐隐约约的变化，大概就是在传递这些。 富毕竟不是鬼冢那样春心萌动的少女，她更加成熟，和神谷之间也没有情感纠葛，所以会更加实际地替神社利益着想。 这种光谈利益，不考虑昔日感情的行为暗示，虽然难免市侩。 难免会有“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的感觉。 但神谷川也可以接受。 所以他把紫金霜给鬼冢的时候，才会刻意当着富祢宜的面。 “我会罩着你们的。” 大概就是传达这么个意思。 而且说到底，巨琼神社里面该谈感情的那一位，貌似也没想那么多。 换个角度来讲，这一份【延寿紫金霜】也可以视作神谷川未来可能会彻底拐跑巨琼神子的歉礼。 反正鬼冢现在是当不成神降了，和神谷之间的联系，还被连接彼此的红绳所加强。 此刻。 巨琼神社的参道鸟居处。 鬼冢切萤正站着，目送神谷川下山。 等到那道穿着羽织的熟悉身影完全看不到了，巨琼神子也依旧木立着。 她正在思索和富祢宜所考虑的，截然不同的事情—— “阿川退治了天户岩上的邪神。” 这样的一个事实，听说和亲眼所见的震撼感与冲击力是截然不同的。 鬼冢切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那条虚幻的红绳又飘荡出来。 山间的冷风吹拂而过，带动她的长发飘扬，又把她的白衣绯袴晃地细细作响。 那道纤细而鲜亮的红色也在山风里摇曳，被托着上浮，直至穿过笼罩在夜色里的参道，延伸到被山林阴影所覆盖的更下方去。 “所以……阿川他，真的只是鬼神弟子而已吗？”(本章完) 第663章 本就殷实的家庭富到流油 将近凌晨两点，神谷川才终于回到位于荒川的家中。 家里的一众怪谈，还有大弟子鹿野屋还未休息，一起都坐在起居室里等着。 “师父，辛苦了，嗯……欢迎……回家。” 见神谷川回来，穿着睡衣的小鹿睡眼惺松，迷迷瞪瞪地迎了过来。 这丫头毕竟还是人类的身体素质，不像怪谈们一样一天之内只需要休息极短的时间就能精力充沛，神谷回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哈欠连连，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于是，神谷便把小鹿推进了楼下的卧室里，吩咐她赶紧睡觉。 也让家里的怪谈们先散了。 虽说大家都很想知道神谷川去寻找土御门村落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具体的细节，还是等明天再讲好了。 家中安静下来。 神谷川回到二楼的主卧里，开始对土御门和天户岩的经历进行复盘。 “猿田彦命……啧，话说这尊天狗祖神为什么会变成黄泉神？” 成为阴神，要么是被黄泉的力量腐蚀，要么是主动投靠了黄泉。 猿田彦命成为阴神的原因现在已经无从知晓，但神谷川觉得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前一种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后一种，考虑到猿田彦命是国津神，这一类神明要么是受贬，要么是最早期的精怪所化。 祂们的身份较低，用现在的视角来看，应该和高高在上的天津神存在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 而猿田彦命又是自愿给天孙引路，又是与天津神天钿女命结缘。 祂估计很想摆脱国津神的身份。 如果这些行为都没有取得祂想要的结果…… 那么等到对抗高天原的黄泉势力出现，郁郁不得志的猿田彦命如果不知道黄泉的真实目的，还真有可能主动投入这股污秽势力，以对抗天津神所把持的高天原一方。 “所以，高天原和黄泉会打的那么惨烈……或许有不少像猿田彦命这样的国津神主动投了黄泉，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不管怎么说，这次的猿田彦命，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s级的神明战力，或许这天狗祖神在这一层级的神明里面，并非是拔尖的那一类战力水平，但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好对付。 现在已经无法确切知晓猿田彦命到底是原本就有这样的实力，还是和天钿女命的血肉交融在一起，才堪堪突破s级的门槛。 神谷川本人的猜测更倾向于后者。 他记得很清楚，猿田彦命在“开大”的时候，是需要天钿女命的那些血肉手掌一同发力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战胜了一个s级别的对手是实打实的。” 通过这次宝贵的实战经验，神谷可以重新评估一下己方的团队作战战力水平。 “如果是以多敌一，我这边好像确实已经有了和s级神明叫板的实力。不过……” 在猿田彦命动用那种奇特的空间能力之前，神谷一方凭借默契的战斗配合打得很不错，甚至给予了猿田彦命重创。 不过战斗发展到后期，情况就出现了变化。 “那种类似于降维打击的大招，被困在里面的时候，除去和般若合体的我，还有玛丽以外，其他式神都不太能反应的过来。” 神谷可以确定，“开大招”对猿田彦命的消耗是非常大的。 不然祂不会打到逼近穷途末路的时候，才选择动用这项能力。 后续，乌天狗拉着猿田彦命“一骑打”，双方重新现身之后，猿田彦命极其虚弱颓靡的状态也可以验证这一点。 “这次打赢猿田彦命，萤最后用稚日弓唤醒天钿女命至关重要，如果没有萤的话……” 就事论事的进行复盘分析，如果没有鬼冢在场，神谷川一方也还是存在赢面的。 按照猿田彦命最后的虚弱状态来看，祂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就算还能再把神谷一方拉进黑白的“降维空间”里，估计再撑一段时间，就能撑到祂力竭。 只要最后能从“降维空间”里冲出来，胜利应该还是会属于己方。 只不过，那样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再进猿田彦命的大招里打一轮，神谷川这边的式神说不定就要出现真正意义上的牺牲和减员了。 最坏的情况，没准最后能从“降维空间”里冲出来的，只有神谷川、般若还有玛丽。 如此一来，就算战斗能打赢，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过惨烈。 这样的惨胜是神谷势力所不能接受的。 “所以，我和式神们现在确实有和单个s级神明交手的实力，但真打起来，输赢很难说，就算赢也很大概率是牺牲巨大的惨胜。” 神谷自然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式神牺牲。 又考虑到未来没准还会和s级的神明交上手，譬如暗淤加美神，这头诅咒龙神是明确的敌人，平将门事件后已经和神谷有了仇怨。 而祂可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孙子辈神明。 妥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津神。 很大概率也是一尊s级的神明。 “还是要抓紧更大限度的提高己方的实力。我自己的神社筑造已经能够提上日程，只要神社筑造成功，那我在名义上就是荒神了，而且绝对会强过正常的荒神，再遇上天户岩里那种不得不单打独斗的局面也会从容很多。还有就是，得再多养几个朝着神明蜕变的a级式神出来。” 神谷川集团现阶段的荒神主要战斗力—— 背靠宗像三女神力量的海国国主化鲸。 起点就很高，一出生就是三途川主宰，贵为阎魔大君的香月熏。 身为阿伊努铮铮脊梁，兼具英雄神和武尊力量的乌天狗。 以自身为墓碑，葬送吞食了不少神明血肉的犬神。 还有接纳了方相傩面，权柄极其多样化的般若。 虽说他们目前的资质潜力有强有弱，但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角色？ 都是有朝神明蜕变，追赶上玛丽脚步的潜质的。 硬要说的话，式神里面就食梦貘还稍微差点意思。 不过小貘要说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毕竟它和玛丽一样，曾经吸纳过水蛭子的情绪力量。要是能复刻玛丽的成功先例，再多和一尊神明牵扯上一点关系，估计不用像玛丽那样全盘继承大黑天的遗产，突破a级也是没问题的。 然后，常用的“编外”战斗力相比之下要落后很多。 八尺女和七人御前，目前已经跟不上式神们的进度，现阶段也看不到朝着神明蜕变的可能性。 八尺女还没有独属于她的神社，信仰来源要么是鸠占鹊巢从大栗岛上的赤魟神社里面暗取，要么就是被神谷放进小貘的从神侧殿里面拿些零头。 也暂时还没有给她造神社的方向。 七人御前本身属于人类迷失进常世后化成的“魀”，筑造神社在他们身上能不能灵验还得两说。 不过，御前们和活鱼旅馆的联系密切。 要想强化他们的实力，或许还得从旅馆本身入手。 神谷川盘算了一番，发觉要想养出下一个a级的神明，最合适的对象，居然是后来居上的乌天狗。 目前来看，育成神明并非易事。 最合适的方法是找到契合的神骸骨。 虽说没有神骨荒神好像也有蜕变为神明的可能性，但那不知道得投入多少资源，也不知道得养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a级就容纳合适的神骸骨，那绝对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玛丽现在的强悍就足以说明这一点，等她上了s级，也绝对会是顶尖的战斗力。 或许，放在以前a级就可以容纳神骨是天津神们才有的特权。 神谷是打算让第一梯队的式神们，都走这个精养路线的。 考虑乌天狗的情况，具备阿伊努英雄神与日本武尊力量，让他的荒神底子就打的非常好。 从他和猿田彦命的战斗也可以看出他的潜力非常大。 “现在还入手了猿田彦命的神骸骨，这份骸骨是绝对契合乌天狗的。”神谷川这样想道。 不过，乌天狗要想蜕变成神明，神社的信仰积累目前还不够。 “阿伊努那边的信仰反馈到天狗的身上是有加成的，但现阶段还完全不够用。帮天狗拿到大量信仰的途径，还是得考虑一下现世里。明天得和文车还有三宅先生商量一下，看看genie工作室那边能不能出一个以乌天狗为主角的企划。” 还有就是其他有希望朝神明蜕变的式神们的养成思路—— 犬神的育成方法和其他式神都不同。 这次从天户岩里出来，狗子收益巨大。 可能适配于它的神骸骨，目前手头也有一份。 伊吹大明神的神骸骨。 “但狗子身上的龙蛇神力量还不够强，要想完美适配这份骸骨，可能还要再拿下一个龙蛇神明才行，比如暗淤加美。” 香月熏最合适的是阎魔大君的骸骨，不过那份神骨已知被黄泉夺走。 得抢回来。 化鲸的话，宗像三女神任何一位的骨和他应该都是适配的。 可惜现在还不知道三位海洋女神的骸骨到底在哪里。 得通知矶姬，安排人手再多探索一下海国各处。 最后是般若。 “般若最强的权柄是统御和诅咒，这两个方向的神骸骨都是契合她的。所以，呃……在已知的对象里面，优先级最高的又是暗淤加美吗？” 果然，神谷川和诅咒龙神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暗淤加美神想着干掉神谷。 而神谷则是盘算着将祂敲骨吸髓，彻底打成一堆素材。 “不管怎么说，大部分式神下一阶段的培养思路是有了。” 做完式神们的养成规划，神谷川开始盘点这次从天户岩出来得到的战利品—— 首先是和萤共享了安倍晴明的阴阳道高阶术法。 然后是天户铜镜。 [道具名称：天户铜镜] [品质：传说] [效果：映照稚日光辉，驱散邪祟，且能极大限度稳定动荡的空间力量。] [说明：原属稚日女尊的宝镜，又曾被天钿女命携带，于天户岩上吸引天照大神现身。镜面之中，蕴含勃勃生机的朝阳力量。] ［稚日初升，邪魔退避，天地清朗。］ 天户铜镜可是好东西。 鉴定下来直接是【传说】评级的道具，携带稚日的力量，并且还能够显著稳固空间。 “好像有了天户铜镜，再配合上天之尾羽张的断刃，我完全能从任何诡异的空间里冲出来的。”神谷川将这面圆满的镜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就是说，我捡战利品还是不够积极啊，以后得再多注意了。” 他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无伤通关猿田彦命的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当时能带上【天户铜镜】，再配合天之尾羽张，没准可以直接从猿田彦命的降维空间里砍出来！ 还真是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当然现在想这个未免有点马后炮的嫌疑。 当时那样混乱的战场情况，是没办法提前预想到猿田彦命最拿手的能力是什么，并且做好针对性准备的。 如果真有机会打“二周目”，任谁都会比初见的“一周目”表现好不少。 “果然要想杀掉s级的神明，还是得做到知己知彼，不然可能会抓不准原本可能取胜的机会……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收集到暗淤加美神的信息。” “还有，天户铜镜是可以碎裂开来的，这东西没准还可以打散了当顶级的素材来用，之后拿给觉姐姐看看好了。” 除去这两份收获以外。 魂晶的收入约有三十万。 还收获了b级的荒神心头血三十六颗，s级的神明心头血一颗。 以及猿田彦命和天钿女命的神骸骨。 这一场战打下来，让本就殷实的家庭富到流油。 有如此数量的荒神心头血入账，神谷川可以比较从容地多培养一些编外的荒神出来，进一步壮大常世里的势力。 像完全可以信任的兔丸、矶姬、蟹姬都很合适。 人鱼公主和小罐头，她们两个本来就是神嗣之中的宗像，背靠宗像大社，甚至还可以升阶成为“乙姬”和“海异光”。 高贵的血统摆在那里，把她们养到荒神肯定不困难。 小兔子身上的怪谈遗物很多，本身还和梦幻乐园关系密切。他生前的生父，也就是前任乐园主板仓良三，貌似可以借助人们对梦幻乐园的怀念和憧憬向往，凝聚出类似于信仰的力量。 兔丸可以继承走这条路子。 “还有这个。” 神谷川又从【蜃气布袋】里摸出一片白色的翎羽来。 这件战利品是猿田彦命掉落的，被八尺女眼疾触手快地卷了回来。 [天狗祖神的翎羽（传说素材）：生长于猿飞彦额顶的一片翎羽，蕴含强大的空间能力。能于迷途之中指引前行，亦能成为迷途本身，制造出一片诡谲的动荡空间。] 鉴定完【天狗祖神的翎羽】神谷川喜上眉梢。 “我就说猿田彦命和乌天狗之间相性很高，这东西看起来算是遗物啊。” 乌天狗本身也掌握空间方面的能力，就是“源氏一骑打”。 而八尺女捡回来这片翎羽，神谷方算是捞着了。 如果未来天狗能够吸纳这片羽毛上的空间力量，没准能把猿田彦命的大招给复刻下来呢？ 整理完战利品，神谷川去了趟常世。 在铃诡校查看了乌天狗的伤情，还顺手敲响了卖药郎的编钟。(本章完) 第664章 不死药与神巫 高天原的神厅。 敲响了编钟之后的第二天，神谷川如愿以偿见到了卖药郎。 他先是从这位老熟人那边，买下了所有的【延寿紫金霜】，又挑挑拣拣采买了一些伤药和其他一些抵御不同异常状态的药丸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顺便还多买了一点【强肾九味丸】。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买药的过程之中，神谷将天户岩和土御门那边搜集到的信息大致同卖药郎讲了。 “你是说，上一个登临鬼神共主神位的人，是安倍晴明？” “土御门那边的资料记载是这样子的，所以我想再确认一下你这边的信息。你之前跟我说，一千年前尝试成为鬼神共主，能够进入这座神厅的人，是芦屋道满。” “确实是芦屋道满没错。”卖药郎点点头，因为涂了油彩，总是看不出真实情绪的脸上，流露出一点追忆的神态来，“不过，千年前能进入这处神厅的人是我师父，和芦屋道满见过面的也是我师父。芦屋道满的事情，是他随口跟我提及的，应该没理由要撒谎才对。” “你师父啊……” “嗯，你应该知道的，我师父带着一众童子东渡，是为了找寻不死药。” “不死药，那找到了吗？” 卖药郎沾有紫色涂彩的嘴唇上扬一点弧度，又抬手指了指自己： “当然算是找到了的，不然的话，你怎么能见到现在的我呢？所谓的不死药是什么，神谷你也早就知晓了——‘肉灵骨’成神的仪式。” “芦屋道满尝试成为鬼神共主的时期，我与师父已经来到日本近千年，那时候其他东渡的童子都已经不在世间，师父已经朝着神明蜕变，而我勉强成了有神社供奉的荒神。不过，我师父他大概还在寻找‘不死药’的过程之中找到了其他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情，我现在只能确定应该和他后来的失踪有关。” 神谷川：“那后来你也没有接触过芦屋道满以及安倍晴明是吗？” “是的，没有。后来没过太久，师父就不知所踪了。他曾经与这处神厅有所联系，等他失踪以后，这种联系就继承到我的身上。可是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感受不到高天原的存在了。” “所以我只能四处游历，一边继续‘肉灵骨’的仪式，一边寻找我师父的下落。虽然我天资驽钝，但活得久了，总归会遇上一两次好运气，过了很久以后，意外得到了蛤贝比卖的神骸骨。再到两年之前，我感受到了高天原重新出现。等我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神谷你了。” 卖药郎继续说道。 虽说他讲的轻描淡写，但可以感受到他成为工匠神的过程颇为艰难，历时也更外漫长。 且这样听起来，对于高天原上鬼神共主的更迭，他了解的也不多。 关于前任鬼神共主的情报，现在依旧得不到推进。 惟一可以确认的是，平安时期一开始试着登临神位的人，确实是芦屋道满没错。 但后来或许发生了某种变故，最终由受到天钿女命指引的安倍晴明坐上了这个位置，并且对抗黄泉。 一番讨论下来，神谷川只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所以，要想知晓和上一任鬼神共主相关的情报，或许得找到那位寻找不死药的东渡者？虽说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安倍晴明，但最起码是与芦屋道满有过直接接触的。” “而且，听卖药郎的意思，东渡者的失踪似乎就发生在平安末期，鬼神共主位置更迭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这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 同卖药郎谈完话，神谷川又去了神厅内部的神殿里面。 就是立有天钿女命神像，铃彦姬的所在处。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来到高天原。吾乃铃彦姬，是命定守护于此，并且服侍您的人。若您为了重建高天原，重登的神座而需要帮助……” 肤白胜雪，赤色华服如火的美姬，还是一如往常，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坐在天钿女命神像的脚边，嘴里所说的话也和曾经一般无二。 一直到，神谷川当着她的面拿出了属于天钿女命的苍白神骸骨。 铃彦姬先是发愣，随后空洞的眼眸里面，闪烁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波动：“您……殓收了上一任神巫的骸骨。” “上一任神巫，安倍晴明的‘巫’吗？” “祂原本是我所侍奉的神。”铃彦姬语调机械，答非所问。 于是，神谷只能试探性地再换一个问题：“你是被安排成为我的‘巫’的，对吧？” “鬼神共主需要巫的指引，所以我在这里等候，等候着侍奉您。” “等到什么时候？” “等您成为荒神，能够最小限度承受我的力量后，我将与您缔造契约。鬼神共主与神巫共享力量，互相弥补。”铃彦姬这样说着，忽然将视线转移到神谷川的左手腕上，“可现在，您似乎已经有其他成为巫的人选了，我们之间恐怕没有办法再缔造契约。” 神谷川晃了晃左手，让手腕上纤细的红绳飘荡而出。 看来其他成为“巫”的人选，指的是萤啊。 “鬼神共主与神巫共享力量，互相弥补……”神谷在脑海里试着分析铃彦姬这句话里的含义。 所以说，神巫存在的意义，有一部分是帮助鬼神共主变强？ 之前的安倍晴明，他并非是成为共主的第一人选。 应该是在芦屋道满那边发生了某种意外以后，才临危受命的。那么晴明能在较短时间内登临鬼神共主的位置，或许是因为他的巫，也就是天钿女命共享了力量给他？ “如果事情按部就班发展，让铃彦姬成为我的巫，那么我在有了荒神的水平以后，实力应该会增长的很快吧？”神谷川这样想道。 但是，这个选项现在似乎已经不复存在了。 神谷川从天户岩里转了一圈再出来，因为稚日女尊的力量影响，这个“神巫的契约”似乎是已经被绑在了鬼冢的身上。 让左手腕上的红线重新隐去，神谷看向神像脚边的铃彦姬：“既然现在木已成舟，那么让其他人选彻底成为我的巫的办法是什么呢？” “……” 没有回应。 “是谁让你在这里等我的，想要我成为鬼神共主的人是谁？”神谷又问。 “……” 依旧没有回应。 神谷川在神殿里又待了十几分钟，可没能和铃彦姬再谈上一句话。 她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木讷的，了无生气的人偶。 没办法。 只能暂时退出了神殿。 “不知道萤她该怎么替代原本的铃彦姬，成为够资格的巫。不管怎么说，首先应该是她得变强吧？” “话说，神巫的人选变动，我好像失去了一次战斗力膨胀的机会啊。” 虽然有点可惜，但神谷还是很快就释然了。 曾经安倍晴明的巫，是天钿女命。而被安排给自己的神巫，则是天钿女命的从神铃彦姬。 二者之间的差距大的判若云泥。 会出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大概是因为最后一次神战打得神明凋敝。 “所以，就算按照原本的安排，让铃彦姬成为巫，从她那里得来的力量，肯定也远比不上曾经晴明从天钿女命那里得来的。” 其实相比惋惜，神谷川还莫名感到了一丝古怪的安心感。 原本神巫的人选，不管是曾经的天钿女命还是现在的铃彦姬，都是被包分配给鬼神共主领取的。 她们应该是代表了旧高天原的势力。 “铃彦姬是被安排在高天原上等我的，可她是被谁安排的？安倍晴明？或者更久远以前的高天原主人天照大神，甚至是伊邪那岐？” 根据土御门那边的记载，安倍晴明已经死在了最后一场神战里面，并且大致封印了黄泉比良坂。 而按照之前的想法，天照大神乃至伊邪那岐，应该都已经陨落了才对。 可是，万一祂们没有呢？ 万一祂们的力量依旧以某种方式存在着，只是和被封印的黄泉一样，无法直接影响到常世里来了而已呢？ “感觉在最后一次神战之前，高天原这边非常需要培养出一任鬼神共主出来，以此对抗黄泉。嗯……‘临危受命’嘛。” 所以，就算天照大神乃至伊邪那岐的力量依旧还存在，影响也应该已经非常有限了。 而现在，被封印千年的黄泉蠢蠢欲动。 高天原又一次来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所以，神谷川才会被选定为鬼神共主的候选人出现在高天原上。 “如果天照大神乃至伊邪那岐的力量真的还存在，且可以自如影响到常世，祂们亲自下场，绝对比我这样一个外来的鬼神共主好得多。仅从现阶段而言，我对于高天原来说应该是不可或缺，关乎这里存亡的。”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神谷的猜测而已。 也没准，高天原上的旧神真的已经不存在了。 而且，不管是旧高天原，还是神谷现在所领导的新高天原，新旧势力的敌人是相同的，最开始的利益也是相同的。都是得先解决黄泉的灾祸，避免高天原彻底覆灭，避免其完全吞没出云。 可是，就怕万一啊。 万一未来神谷真的坐上了鬼神共主的位置，并且解决了黄泉的灾祸。 然后旧高原势力的领袖突然现身，那么出云的地界应该听谁的呢？ 所以说，旧高天原势力最好真的覆灭到无法东山再起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神谷川甚至可以诚恳地将天照大神、伊邪那岐这些高天原旧主视作前辈来缅怀。 但怕就怕祂们半死不活，等到黄泉消散甚至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按照神谷个人的想法，说句不中听的话—— 如果我真的都上位了，那么死掉的大哥才是好大哥。 “虽说神巫人选的变动仅仅只是一个意外，但如果从那么久远的未来可能性考虑……让萤做我的巫，绝对比被旧高天原选定的铃彦姬做我的巫好得多。鬼神共主和神巫之间共享力量，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小事吧？” …… 现世，位于荒川区的神谷川家。 宽敞整洁，铺上木地板的地下室。 啪！ 两柄木刀在空中剧烈磕碰，发出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太慢！” 啪！ “集中精神！” 啪！ “吐息乱了！” “……” 啪！ 又是一次短促而激烈的接刃。 少女鼻翼与额角的晶莹汗滴飞洒出去，又和地下室里沉闷飘扬的尘埃一起被木刀的刀刃所绞碎。 “好，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神谷终于将木刀收起。 鹤见也收刀，并且朝着自己的老师鞠躬。 今天是二弟子鹤见葵来家里修习剑道的日子。 在师徒对战的过程之中，神谷川的教学态度比平时严苛了不少。 不过，这样的教育还是能够见到成效的。 得益于名师的一对一辅导，外加喜奇童子们所提供的实战陪练，鹤见葵的剑道水平精进了许多。 在上一次的实战训练之中，她已经可以手持一文字，以一敌七个无头高中生。 今天的教学结束，神谷川能够感觉到，鹤见快要摸到进阶奥义“蚕丝打”的门槛了。 果然，和怪谈实战才是磨练超凡剑道的最好方法。 还是就是，因为玛丽已经被稳定供奉在了吉光寺里，所以鹤见身上的赐福力量已经恢复。 只不过不再是“大黑天的赐福”，而是“玛丽的赐福”。 而玛丽毕竟是鹤见葵的师娘，所以比起大黑天，给了二弟子更多的照顾。 这份赐福的守护力量，比以前稍微强一些，但大致还处在可以干扰c级左右怪谈的行为，并且能直接逼退那些稍微还有点理智的c级以下怪谈的水平。 不过赐福的存在对鹤见葵自身的身体素质有一定增幅，而且开启和关闭不再是被动。 而是由她自己的意念所控制。 果然跟了神谷以后，好处是很大的。 结束了修习，鹤见葵照例去一楼的浴室冲了澡，换上干爽的衣物后，便由大石开车送回了千代田那边的公寓。 告别了老师家的司机回到家中后，女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心里想着：“最近这一个星期都没见到鹿野屋师姐。” 听神谷老师说，师姐也有自己的修行要做。 “感觉是更加厉害的剑道修行。” 虽说平时在老师家里也只是偶尔打一个照面，并没有太深入的接触。但一想到那位性格跳脱到难以应付，却出色到有能力退治c级怪谈的师姐，鹤见葵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一文字还有玛丽小姐的赐福一定程度上强化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的缘故，她感觉今天的练习下来，自己还有余力。 鹤见葵在宽敞的客厅里面拿起素振棒：“再练习几组素振好了。” 一丝不苟，额外做了两百次素振，鹤见的身上又透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 接下来就是做点拉伸，再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然后还要写完今天的作业。 她的生活一直都是这么自律。 鹤见公寓的主浴很大，干湿分离，外面是更衣区，里面隔了磨砂玻璃才是浴室。 她在更衣间里脱掉了浸了汗的衣物放进脏衣篓里，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两件贴身内衣物。 而正当她打算将最后两缕薄薄的布料也褪下的时候—— 滋滋，滋滋。 更衣间的灯光像是接触不良一般地闪烁起来，伴随着嘈杂的电流声，忽明忽暗。 还有水滴声。 啪嗒啪嗒的。 从浴室里面清晰传过来。 浴室门的磨砂玻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水珠汇聚成蜿蜒而肮脏的水流下淌。 玻璃的那一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耸动抽搐，但只能看到模糊的阴影轮廓。 紧接着，又有老妇人喑哑古怪的歌声从里面传来：“洗小豆呀，抓人吃呀，刷拉刷拉。” 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那东西的杀意。 又来了，上次的豆洗婆婆。 鹤见葵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之后挤出来： “很难……清理。” 随后她只穿着内衣走出了浴室，来到客厅。 客厅里面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光暗交叠之中，一抹锋锐的靛青色弧光滑动而出，轻盈又清澈。(本章完) 第665章 鹤见葵除灵 浴室里的豆洗婆婆，鹤见葵曾见过她一次。 那时候，鹤见身上的赐福力量还来源于大黑天。 而玛丽赠予鹤见葵的赐福，效果不比原版差，但在形式上比曾经大黑天的力量要收敛不少。 毕竟这份神赐力量是由鹤见主观上来控制是否开启的。 在大黑天赐福的期间，鹤见的存在对于怪谈而言大概就是被“加亮表示”了，非常的显眼。 所以才导致了她撞灵的次数远超一般人。 现在这份力量改为由新晋福运女神玛丽主导，隐藏起神赐的时候，鹤见的气息和常人无异。 如此一来，不但有效减少了她撞灵的频率。 真到了除灵的时候，猛地开启赐福，还能对敌人起到出其不意的威慑。 至于在浴室里的豆洗婆婆，先前被大黑天赐福赶跑过一次，可能从那次之后，她就悄悄盯上了鹤见。 而现在，鹤见身上的赐福力量“消失不见”，所以这只恃强凌弱的怪谈就又折返回来了。 这不怪玛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 或许是为了报上次的仇。 也可能这个豆洗婆婆本来就不太会思考，所以根本没有考虑太多。 这老妪怪谈只是凭借着本能觉得，如果能将这个先前见过一面的少女溺死在浴缸里，细细淘洗她每一寸白净细腻的肌肤…… 那么最终，这具年轻的肉体品尝起来一定会像其外表看上去那样，鲜美可口。 浴室里的“刷拉刷拉”的淘洗声响个不停。 而后—— 啪！ 虽然隔着磨砂的玻璃，但还是可以看到有一只皱巴巴的手掌，猛地贴上了浴室的大门。 玻璃门被缓缓推开来，从浴室里探出一团乱糟糟、湿渌渌的白发来。 白发之下，是一张老妪的脸，鼻子很大，脸上坑坑洼洼长满疙瘩，干裂的嘴唇拧笑着咧开，嘴角几乎挂到了耳根处，露出一口不规则的黄色牙齿：“抓人吃，抓人……” 浴室里面豆洗婆婆的视线，终于和处在更衣区的鹤见葵对上。 在这一瞬间，前者眼里的贪婪色彩收敛了不少。 更衣区里的那个少女，或许真的很美味。 她的身材高挑匀称，因为身上只遮了两缕薄薄衣物的缘故，能看见她平坦紧致的小腹，能看见她身上经过锻炼的肌肉线条阴柔又流畅。大片健康白皙的肌肤就这样裸露着，带有运动过后的红晕光泽。 只是鹤见葵现在的样子，却又实在不像是一盘任由人品尝的食物。 她是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战斗姿态立在更衣区里的，右手上拖着一把刀锋清澈如泉水的长太刀，蓄势待发，如同绷紧弓弦上即将破空而出的箭矢。 鹤见葵比矮小干瘪的豆洗婆婆要高很多，所以正以一种俯瞰的姿态，凝视从浴室里探出头来的敌人。 她黑色的眼眸锐利，看不见丝毫的惧色。 锵！ 少女双手握住刀柄举到胸前，摆出蜻蜓构的剑道起手动作，一文字随之嗡鸣起来。 靛青的刀刃在一瞬间变得鲜红如血，连同鹤见葵的气质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她的眼眸里闪烁出了红色的光晕。 一缕缕细微淡薄的红色雾气，沸腾着从她的身边缭绕出现，与一文字交相辉映，将浴室的内外都晕成暗沉沉的血红一片，又把鹤见葵高挑的身形轮廓，映照的如同鬼姬。 “我家里，不欢迎你。” 在豆洗婆婆反应过来之前，鹤见葵已经灵巧而迅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咚！ 赤红的剑刃尖端笔直捅穿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精准穿刺进豆洗婆婆被遮掩住的胸口。 一道如蜘蛛网的裂纹，在玻璃上猛地绽放开来。 血液和着一些腥黄的粘液顺着刀刃朝下流淌，滴落在瓷砖地板上满溢的污水里晕开。 而鹤见葵的攻击并未就此停止。 一文字嗡鸣着上扬，锐不可当的剑刃将脆弱的玻璃门彻底劈开，尖锐的碎片，粘稠的血液被剑刃上狂卷出来的气浪裹挟着四处飞溅。 而那些碎片并未伤及到鹤见葵本身，全都被她身边那些稀薄的红色雾气所弹开。 砰！ 佝偻瘦小的豆洗婆婆被一文字挑飞了出去，重重砸进浴室里的浴缸里。 这贯穿胸膛的一刀已然重创了敌人，但身上已经沾了血腥的鹤见却不依不饶提刀追了进来。 神谷老师说了，除灵务尽！ 哐！ 又是一声巨响，白瓷的坚实浴缸被纵劈而来的一文字砍作两截…… …… 公寓门外的走廊处。 鹤见家里接连不断的巨大声响，当然惊动到了邻居。 这一楼层有两处住户推开了家门，查看外面的情况，只看见走廊的栏杆处，正倚着一个年轻男性。 那青年正面对着那间发出巨响声的公寓。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边上的住户知道，那间公寓里面，住的好像是一个独居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今晚这到底是怎么了。 两户邻居开门又快速关门，大概是回去打电话通知楼下大堂里的物业，又或者干脆报警处理了。 倚靠在栏杆上的神谷川当然注意到了鹤见家边上邻居们的举动。 不过也没太在意。 报警就报警吧，我自己在名义上还是警视厅的成员呢。 “还是不错的嘛。这次计划之外的实战后，鹤见距离掌握蚕丝打，应该又进了一大步，估计要不了太久了。” 他的视线又落回到徒弟家紧闭的门上。 在小徒弟修习完剑道回家后的一个小时，神谷川得到了玛丽的通知。 说是他小徒弟好像被一个羸弱的怪谈给缠上了。 因为鹤见有玛丽赐福的缘故，她的动向和情况玛丽完全知晓，都不需要在她这边也派个小小老头分身跟着。 虽说盯上小徒弟的怪谈并不强，是那种赐福力量一激发出来，就会被逼退的货色。 但神谷川还是选择过来看看情况。 从荒川到千代田的距离，乘坐全速前进的幽灵车也就是一下子的事情。 过来以后，哪怕站在屋外走廊上神谷也可以确定，盯上鹤见的是一个评级大概在e级的怪谈。 这个水准的敌人，放在两年以前，初出茅庐的神谷川和当时还比较弱小的般若合体，手拿一柄柴刀也能砍死。 而鹤见有玛丽的庇佑，又拿着“专武”一文字。 配置比她师父那时候可高多了。 没理由会输的。 这要是打到最后还需要神谷川踹门进去救人，那二弟子未免也太丢人了一点…… 果然，随着鹤见家里的动静平息，那股怪谈的力量也完全感受不到了。 “看来除灵是成功了。就是……搞出这么大动静，鹤见下手也太狠了。” 真的是一点活路都不留。 但，这样才对！ 说明鹤见她是真的把自己平时的教诲给听进去了。 眼瞅着徒弟这里已经没什么事，神谷川便转身离开。 不过在走之前，他顺便给对策室打了电话。 随便沟通交代了两句，就帮徒弟解决了除灵动静闹得太大，后续可能会带来的小麻烦。 …… 鹤见葵的公寓之中。 闪烁的灯光已经稳定下来，房间重新恢复了明亮。 只是浴室里面一片狼藉。 浴室的玻璃推门被凿碎，浴缸变作两截；更衣区的脏衣篓翻倒在地上，连墙上的镜子都被不明碎片砸出了裂纹。 鹤见葵持着一文字从浴室里面走出来，脑后的高马尾摇晃。 墙上的碎裂镜面如实倒映出她的背影。 少女的身形依旧高挑纤细，又因为只穿了贴身的内衣，裸露出身上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因为久经锻炼，再加上女性先天的身体特征，鹤见背部的肌肉线条不会如同男性那么硬朗，但柔和又流畅，圆臀窄腰，恰到好处的肥瘦之间，看不见一点多余的赘肉。 只是如此健康蓬勃，颇具美感的身体上，此刻却染满了鲜血。 鹤见的右手上，重新变为清澈质感的一文字刀尖朝下，仍有新鲜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以及刀锋流淌下来。 当然，这些都并非是她的血。 啪嗒。 少女赤足踏进地面上的血水里，足底的细肉肌肤与浑浊的血液相触又分离，发出粘稠声响。 脚掌抵地，足跟抬起。 浓稠的鲜血随着鹤见走动的动作，在其足跟处拉丝出一条淋淋分明的厚重血线，如同她那一对细足下正优雅地踩着一双华丽，血腥，且流动着的红色高跟鞋。 鹤见返回客厅，一边细心擦拭一文字上的血污，一边又看向浴室。 浴室里面，被退治的怪谈遗留下来的痕迹，已经开始慢慢化作灰烬消散。 但依旧是一片狼藉。 “看来没办法在这里洗澡了。” 这下子，家里不止是很难清理这么简单。 鹤见葵的公寓或许需要重新进行翻修。 而且估计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得在较小的主卧浴室里面进行洗漱了。 …… 四月。 东京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中午有时候甚至算得上炎热。 偶尔下过几场细雨，但降水量并不太多。 除去部分粉过敏的人群外，这个时候的气候环境算得上舒适。 神谷川在这段时间里过得还挺忙碌。 首先是密切关注乌天狗的情况。 阿伊努的小英雄在己方的精心照料之下，情况有所恢复，现在已经能够离开式神像进行活动了。 不过要想再次战斗，那还得再静养上一段时间。 神谷有试着让乌天狗接触【天狗祖神的翎羽】。 这片能够错乱空间的翎羽，与天狗是适配的，不过他现在还只是荒神，不太能完全接纳。 估计要朝着神明蜕变以后，才能够继承下猿田彦命的能力。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神谷川还去了几趟巨琼神社，看完鬼冢巫女和瞽婆婆。 婆婆失去了神降的身份，不再受神启所折磨，后续又服下了【延寿紫金霜】以后，身体情况确实好转不少。 但之前频繁“看见”神启带来的一些后遗症依旧存在，瞽婆婆未来估计也不太会直接参与除灵作业了。 这位老神主在见到神谷川以后，态度依旧亲切，并且还郑重感谢了他慷慨给予的药粉。 承诺说以后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巨琼神社这边都是会尽力满足的。 然后是鬼冢。 她拿了稚日弓以后，身上的灵力似乎持续稳固且浑厚了不少。 之后到底会怎么样，神谷川和巨琼神社两边，都还会持续关注。 还有整个巨琼神社的情况。 自打神谷川和鬼冢切萤从天户岩回来，整个神社内便再也没有人主动谈及天钿女命神降力量消失的事情。 并且神社内部已经开始研究那本来源于安倍晴明的术法笔记。 至于鹿野屋到巨琼神社学习符箓术法的事情，当然也是被直接应允了下来。 小鹿以后还有得忙。 除去关注巨琼神社那边，神谷川在现实里要处理的事情就是偶尔抽空教导一下两个徒弟，以及了解genie工作室的运作情况—— 因为《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成功，工作室赚取了不错经济收益和口碑。 并且在文车妖妃的规划下顺利扩大了规模。 工作室本来是在做《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二季的筹备工作的，三宅先生连脚本都写完了。 而现在社长大人“一拍脑袋”又提出了要做乌天狗故事的新企划。 对此早就有所准备的文车妖妃快速响应，分配出人手，设立第二个企划部室。 三宅先生则是完全把自己关进了活鱼旅馆内，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爆肝剧本。 当然，身为怪谈他本来也就不会被这些血肉之躯的需求所拖累工作效率…… 新企划的主题和《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相似，都是以妖怪怪谈为主角开展的故事，要如何将故事讲的有新意，不至于炒冷饭，除去看脚本家三宅的发挥，也考验文车妖妃的统筹规划能力。 目前按照小文车的提案，乌天狗的番剧故事和主题都独立，并且也不会采取玛丽番剧的“单元剧”结构。 但是世界观会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相同，甚至会让玛丽小姐彩蛋式的客串出场。 因为genie工作室存在的最根本意义，是为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们传播信仰，赚钱反而并不是第一位。 所以，重要作品的主题永远都离不开妖怪。 为了不让观众太早产生审美疲劳，文车妖妃提出可以试着串联作品，打造出一个genie妖怪宇宙来。 之后，等工作室再成熟起来一些，小文车她还会尝试朝着进军漫画、动画电影行业，拓宽业务，让妖怪宇宙体系更加多元化和丰富，如此一来也能多增加一些试错的机会。 如果塑造式神形象在某一个领域失败了的话，还可以借助这样庞大的体系，再朝着别的渠道开嘛。 对于工作室总务的提案，神谷是应允了的。 用人不疑的神谷社长表示放心去做。 工作室这种野心勃勃的发展规划听起来就很烧钱，但是资金问题……它就不是个问题！ 巨琼神社和吉光寺都会投资入股的！ 虽说对于巨琼神社与吉光寺而言，直接掏钱支持genie工作室的运作都是可以的。 但神谷感觉这样……呃，不太好，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甚至还吃到了二弟子的头上。 所以，入股，这是合作！ 大家一起担风险，一起赚钱。 这不就体面起来了？ 身为鬼神共主就应该这样挺直腰杆，硬气一些！ 现实之中各项事宜都在按部就班发展，而神谷川这段时间的其他时间，主要还是投入到了式神与怪谈们的养成，以及筹备建造他自己的神社上。 他最近有一个重点养成对象—— 小悟。(本章完) 第666章 悟，想要成为荒神 神谷家里的怪谈们，之前加上最近，陆陆续续所突破—— 座敷的运气一直很好。 迄今为止一共容纳了三种遗物，其中之一的【同体鮟鱇】还是来源于荒神的。 而且她还是家里第一个享受神社从神位供奉的怪谈。 晋升从未遇到任何瓶颈。 现在的敷宝可出息了，已经稳扎稳打朝着荒神门坎迈进！ 估计要不了太久，就可以考虑给她也造一座神社了。 而遗物吸纳了许多的灵车团早也已经顺畅地上了c级。 以前他们由于是团队怪谈，晋升前需要消耗掉的安魂蜡烛相对比较多。 但现在神谷家大业大，这点多出来的消耗完全就不算什么。 以灵车团成员的遗物吸纳量，未来努努力冲一冲荒神应该也有希望。 小小老头也上了c级，他步入这个评级的过程稍微有点坎坷，晋升仪式耗费的时间也很久，毕竟到目前只接纳过两种等级不算太高的遗物，但好在还是晋升成功了。 现在的小小老头不但感知和隐匿的能力更强，而且光是身外身就可以放出十个来。 他自己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斥候小队。 就是之后要想上荒神层级的话，不给小小老头再找点合适的遗物，那怕是没戏了。 小鹿手下的送狼，了比较长的仪式时间，现在也有了c级的实力。 其实去年从松泽村里出来那会，这头小母狼就已经挺强的。来到家里以后，又经常和犬神在地下室里训练，磨练战斗技巧。 但和小小老头的情况相同，接下来没有合适的遗物，它也难以再朝着荒神的方向突破。 还有一直给神谷充当降雨挂件的日和坊，她现在也是d级的水平了。 毕竟是高贵的异化体，还吸纳过雨女的遗物素材，吃够了安魂蜡烛，小太阳上个d级评级还是轻轻松松。 剩下经常在家里活动的怪谈，像垢尝、彩织、安宅丸舰娘，鹿野屋手下的马鹿和弥弥子，则都还保持在原本的评级强度上。 而在今天，终于又有怪谈迎来了新的突破。 …… 神谷川家二楼的书房里。 那台老式的脱漆电话机正依靠在墙边，在电话的左右两边各摆有一枚已经快燃尽的泣血冥烛。 现在进行的是小悟在d级晋升c级的仪式。 仪式很顺利，现在已经接近尾声。 按照惯例神谷川等候在了电话机边上准备迎接。 其实悟来到家里以后，吃到的资源也不算少了。 属于是被重点投喂的对象。 平时，神谷川也会经常将由悟的头发和蕴灵金属所制作而成的像，放进玛丽的神社里面，吃些从神信仰。 玛丽虽然是福神，但掌握着一些影响和操控电子设备的能力，所以“一个妈生”的悟，自然能从姐姐那里分到一些信仰。 反正玛丽的两个从神槽位，基本都是悟和座敷在使用。 说真的，其实现在这养成进度都算是慢的。 如果不是悟隔上一段时间就会为了神谷川直接“关机”两个多月，她晋升的速度还能更快一些。 培养悟的好处很明显。 毕竟她的“未来视”实在是太香了嘛。 只要升级能把这个技能点提高，那就是血赚。 更不要说，现在神谷对小悟还多了新的期许—— 希望能过“未来视”打探一下暗淤加美神的情报。 不过，以怪谈的实力去窥探神明，这无疑是太刁难小悟了一些。 神谷川作为一个良心的老板，是不会给员工下达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指标的。 所以，还是得把悟养的再强一点。 咕噜噜，咕噜噜。 只维持半截红蜡笔形态的彩织，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滚来滚去。 从悟晋升仪式开始那天起到现在，这半截小蜡笔就一直守在书房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 “彩织……”神谷川抬手把正在做布朗运动的小蜡笔按停，“耐心再等一小会，悟她就要出来了。” 沙沙——沙沙—— 潦草错乱的蜡笔线条延伸，涂抹出一个怪诞但又带几分可爱的水母头小女孩轮廓。 而后听话地在神谷川的边上坐下。 面对神谷哥哥时，彩织还是颇为乖巧的。 毕竟…… 当初就在这个房间里，就在边上的小床上，醉酒的小悟被神谷按在被褥上一通教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天晚上，彩织最喜欢的悟姐姐发出的哀嚎和求饶声也让她记忆犹新。 打屁股……很痛的样子啊。 又等候了一阵子，两枚泣血冥烛燃尽，一道缥缈的鬼气，从电话机上迫不及待地飘散而出，落在木地板上凝聚成型。 发量充足，柔长有弹性的白色双马尾，神气十足地摇晃。娇小精致的黑白连衣裙下是白色的光滑丝质过膝袜，从足尖一直包裹到有些肉肉的大腿。 顺利完成了晋升仪式的小悟双手叉腰，把小小的鼻尖得意地一翘，趾高气昂：“大家最爱戴的悟大人，以全新的姿态回来啦！” “厉害，厉害。” 神谷川一边棒读，一边拍手捧场。 边上的彩织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啪啪拍手。 “哼！那是当然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悟似乎对神谷的敷衍态度有点不满。 但现在她的心情很不错，能变强肯定是件好事嘛。 杂鱼他以后肯定不敢再小看我了！ “悟，过来。” “干嘛啦！”虽说嘴上这样说着，但小悟还是靠近了神谷一些，“虽说大发慈悲让杂鱼你膜拜一下现在的悟大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可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是是是。” 神谷川凝起眼眸开始观察悟身上的气息情况。 他并不在意悟嘴上会说些什么。 和彩织不一样。 这雌小鬼从来就不会吸取教训，永远又菜又嚣张。 “好，现在转过去。” “你别自说自话地摸我啊！恶心！我自己会动的啦！” “……” 一番身体检查做下来，悟虽然嘴上分毫不让，但身体却半推半就地配合。 可以确认的是，她现在身上的气息非常稳定。 晋升到c级，对于小悟这种高贵的异化体来说并不算难事。 虽然她最开始的时候评级较低，而且因为异化的缘故，战斗方面的能力还被无限弱化了。但不可能否认的是，悟算得上是家中所有怪谈里面，天赋和潜力最好的一个。 神谷川现在感觉，就算她没有接纳过任何怪谈遗物，但只要培养资源到位，也有冲击荒神的可能性。 只能说，就算在怪谈里面也是有“天才”存在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神谷倒是并没有过多吃惊。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悟的天赋有多强。 这雌小鬼可是一出生就自带“未来视”这样超模的能力的。 然后通过沟通了解，神谷知晓了悟这次晋升所带来的能力变化—— 虽然她没有获取到新的技能，但原本的未来视、电子设备控制，以及操控设备自动化运行的能力，都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这个结果其实挺不错。 只要“未来视”得到增强，悟就能“窥见”更多。 神谷将手从悟的肩膀上移开：“好，恭喜你了，悟。你现在可是有c级的评级了，距离成为荒神只差一步。” 小悟则是颇为嫌弃地快速拍打身上，就好像刚才被神谷碰过的地方都已经“不干净”了似的，一如既往牙尖嘴利地不饶人： “那你还不快点行动起来，你不是求着悟大人我帮你对付那个诅咒龙神吗？” “悟……你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杂鱼就是杂鱼，连说话没头没尾的。” 神谷川平静地望着小悟：“我是说，你真的打算成为我的式神吗？契约一成立，你就再也无法离开我的身边了，而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沙沙—— 一直待在边上的彩织延伸出红色的蜡笔线条，45度歪了歪脑袋。 她其实不是很能听明白神谷哥哥和欧内酱之间要讨论什么。 在小蜡笔的记忆里，本来就是神谷哥哥叫悟姐姐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的啊…… “啰嗦！你好好为悟大人愿意和你签订契约感恩戴德就是了！”悟将双手抱在胸前，并且瞥过脑袋，只用眼角余光偷偷瞥神谷，“区区杂鱼，难道还能对我做什么……吗？” 很有气势。 如果不是后半句话的语气稍微有点不自信，小悟起码能在精神上取得胜利。 “呵呵。”神谷耸了耸肩，“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在悟晋升c级仪式开始之前，神谷川和她有过交流。 就是关于成为式神这件事情。 成为神谷川的式神，对于晋升的速率有很大提升。 这也是他手下式神们评级能拉其他怪谈一大截的原因之一。 现阶段，神谷的御灵术等级已经非常高了，在式神契约和式神像相辅相成的加成之下，投入同等的培养资源，式神们对资源的吸收和利用率，要远超“在野”怪谈。 目前，青木原矿坑那边已经开始产出“天银矿石”。 如果将悟契约为式神，并且直接给她安排上现阶段己方势力科技树上的最高科技之一——“式神银人像”。 那么如此一来，悟晋升荒神的周期将会被极大限度缩短，而且还不会有副作用。 当然，组织上钦定悟来当式神，并不是只想加快她晋升到荒神的速率而已。 毕竟式神槽位是有限的。 如此规划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关乎神谷川自身的神社筑造。 因为有两面宿傩木雕，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神谷将会建造出两座不同体系的神社来。 而第一座神社，也就是情绪大社，现在其实已经可以动工建造了。 按照神工匠觉姐姐的计划，情绪大社是一座非常特殊的神社，且也会动用两种核心素材。 素材之一，是神谷川与式神们之间的契约。 虽然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但通过契约，链接住掌控有情绪的式神神社，觉姐姐有信心将还存在概念之中的“情绪大社”作为中心枢纽来建造。 式神们的情绪权柄会通过神社的链接，分流出来一部分，融合到情绪大社里，由神谷川掌控。 而第二件核心素材，现在手头上也有合适的。 就是来源于水蛭子的【七情志·勾玉】。 这东西能催产出情核，式神们神社的情绪掌控能力由它而生，用来充当情绪大社的核心之一再合适不过。 按照觉姐姐之前的规划，只要神谷手下的式神们能够控制“喜、怒、忧、思、悲、恐、惊”之中的五到六种，就可以把情绪大社给建造出来。 而现在，玛丽占据“喜怒”，化鲸执掌“忧悲”，食梦貘控制“恐惊”。 七情之中，已经有六种被神谷川一方所控制。 只差一个“思”了。 这倒不是神谷川他们有强迫症，如果能直接建造完全体的“七情大社”，那效果肯定比残缺版的“六情大社”好上不知道多少。 而目前，放眼整个势力，能够承当起“思”的权柄的，除去小悟以外，就只有文车妖妃还有可能性。 可是小文车的主要活动都是在现世展开的，要是被契约为式神，她就没办法行动自如地出去工作。 而踌躇满志，野心勃勃，正欲大展拳脚的genie工作室也完全离不开她。 所以，悟就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而当神谷提出要当悟“主人”的时候，这雌小鬼先是一顿奚落—— “噫！杂鱼果然还是按耐不住，要对悟大人下手吗！？只有姐妹一起，才能满足你被黄色废料填满的大脑，以及变态的内心吗！？” “哦~我知道了，这是乞求，对吧？早说嘛，真是离开了悟大人就什么都不行的废物杂鱼呢~” 诸如此类说了一通。 可最后，她居然答应了下来。 其实，悟说什么并不重要，这小鬼嘴里基本没一句真心话。 要了解她的真实想法，还是得看她会怎么做。 悟知道神谷要对付暗淤加美神，也知道神谷打算建造七情大社，既然同意成为式神，那就说明她是愿意为这些事情帮忙的。 哪怕这么做一定程度上会牺牲自由。(本章完) 第667章 电电宫神社 悟筑造“思”情绪相关神社的计划，基本已经被敲定下来。 虽说这小鬼还没有成为荒神，但目前“思核”已经在神谷川的手上了。 提前收集她神社所需的素材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悟未来的神社也应该有两件筑社核心。 按照悟自己的建议，除去“思核”以外，第二件筑社核心，最好是能关连电器或者互联网权柄的。 这样一来，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她的优势。 而这种与时俱进的新奇权柄，要说哪里可能会有，那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个地方了—— 悟先前提过一嘴的，位于京都岚山的电电宫神社。 看看！ 虽说小悟平时又叛逆又傲娇，但人家的职业生涯规划却是异常清晰的。 第一志愿是想当新时代的赛博神明。 而电电宫神社那边，神谷川也亲自去了一趟，踩了个点。 还顺便以鬼神弟子的身份拜访了那里的神主。 这座神社位于京都岚山，是岚山虚空藏法轮寺的镇守社。虽说神社里面供奉爱迪生和赫兹确实是新潮了些，但神谷川在那里参观观察了一圈，发现来电电宫神社里的人流量还不少。 根据神主的介绍，来电电宫神社的，除去游客外，基本都是从事媒体行业或者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 后者真的是冲着参拜来的。 也就是说，电电宫里的强电神和弱电神，在宗教层面也是受到一定认可的。 一圈逛下来，神谷川个人的感受是——“这地方是正儿八经的神社，所以真的在接纳信仰。” 只可惜，他在电电宫里没有找到任何神性力量。 这座神社虽然有信仰供奉不假，但是根据神谷川的观察，这里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供奉对象。 强电神爱迪生和弱电神赫兹这两位科学神明，并没有在这里显灵的迹象。 会这样倒也正常。 毕竟爱迪生和赫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不能像大黑天一样，分个分身到日本这边来接受信仰。 而两位科学家在离世之后，灵魂远渡重洋来到日本接受祭拜明显也不太实际。 “所以，这里是一座空壳神社。如果悟未来能向着神明蜕变，像玛丽入主吉光寺一样入主电电宫并不困难，而且百利而无一害啊。不过，想做到这一点，得到法轮寺和电电宫两边的同意配合才行。” 以小悟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入主控制电电宫。 于是神谷只是把这件事先记在了心里，还留了一个小小老头身外身在这里盯梢。 留斥候分身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照看电电宫。 免得悟还没蜕变成神明，这座空壳神社就被其他什么麻烦的东西给侵占了。 另一方面是，根据神谷川目前的了解，电电宫建造于1969年，距今已经几十年了，长期以来都是以正规的神社模式在运营，并且接纳信。 如此漫长时间里的香火熏陶，虽然远在大洋彼岸的爱迪生与赫兹都没有在这里显灵过。 但很难说在长久信仰力量的浸润之下，这里未来会不会催生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 放在以前也算了，但近些年，现世里怪谈活动反常的频繁，常世里的黄泉势力也蠢蠢欲动…… 总之，先盯着这里是不会有错的。 以防万一嘛。 后续，在神谷川离开岚山之前，本着“虽然没有获得互联网方面的权柄素材，但来都来了”的想法，还顺手在电电宫里买了个御守。 而电电宫的御守也挺有意思的，里面还附赠了张sd储存卡。 神谷打算将这御守留作纪念，回家以后送给悟。 就当是先为她标记领地了。 …… 在神谷川拜访过电电宫神社的一个星期后。 电电宫这边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在这一天的下午，前来神社参拜的人群里面，出现了一个穿着衬衫，戴着口罩，看上去颇为疲惫的年轻男人。 男人名叫宫里俊隆。 宫里俊隆是个普通人，放在人群里也并不起眼的那种。 他刚读完大学，进入社会一年。 宫里就读的是千叶县我孙子市的“我孙子大学”，情报学专业。 而日本的“情报学”，一般指的是计算机专业。 毕业以后，根据自身所学，宫里进入了it行业。 因为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兴起，现在的日本it行业算是热门的选择，就业前景很不错，薪水待遇也很可观。 可宫里所读的大学，在整个日本的排名都是较为靠后的，再加上也没有相关的经验，自然也进不去好的企业。 他目前正在京都一家承包外包it业务的中型会社里，担任企业用大型计算机的夜间操作员。 工作内容就是把系统在每天傍晚以前收集到的所有资料依照排程执行处理，并且确认处理结果，如果没有问题，就输入账册之类的文件。 相当简单，就是几乎不需要技术基础的轻松工作，每天也就只是重复一些没有意义的例行公事。 就这样工作了大半年，一直到前不久，一个原本由宫里负责的客户公司，提出要把整个主机系统转成他们公司自己内部维护。 失去了这一部分工作量后，宫里当然很快又被安排了其他的业务—— 负责一家小电器企业的系统，在大型计算机上的运作。 承接上这一项业务以后，真正让宫里俊隆头疼的事情就来了。 这家生产小电器的公司，他们所用的系统经常出问题，常常宕机。 一般来说，商用大型计算机的系统通常都比较稳定。 按照宫里先前负责过的系统来说，跑job跑到了宕机的状况，一年里可能也不过就那么几次，或者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新接洽过来的这项业务，那家小电器企业的系统，状况好的话，一天要宕机一次。要是运气不好，一天宕机个两到三次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家的系统，完全是能把人气笑的程度。 于是，宫里所在外包会社终于忍受不了，即使是从系统营运端的角度来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再让这种系统再继续跑下去。 会社也已经为了这件事情和客户讨论了好多次，但对方一毛不拔，一开始的交涉总是不了了之。 不过，事情后来有了转机。 因为每当job执行到宕机的时候，客户那边也一定会在半夜里被通知的电话吵醒，因为不胜其扰，对方终于做出了要修改系统的决定。 所以，本来就负责这项业务的宫里俊隆，除了操作计算机系统以外，又得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负责解析原始码的工作。 客户公司系统程序的内容写的十分粗糙。 比如，在那种只能读取数值作为自变量的处理程序里，竟然把资料来源种类指定成了ank文字，就是半形英数文字加上半形片假名。 这种程度的问题原本应该在输入数据的程序里预先做好防范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发现了非常多。 宫里俊隆感觉就连高职生的回家作业都比这个东西要好一点儿。 从其他几个同事那里听说，那家小电器公司在之前建设系统项目谈成以后，对开发程序的公司杀价杀得很过分。 于是开发公司做完了系统，就拒绝了所有的技术支援需求。 所以，后来有些程序，都是小电器公司内部自己想办法挤出来的。 原先的系统程序，也就被慢慢砌成了一坨屎山代码。 后续，每次一出问题，小电器公司就继续对着程序东挖西补，别出心裁的屎上雕。最后，系统就毫不意外地，变成了眼前这更大一座的屎山，继而转交到了宫里俊隆所在的外包公司手里。 “……强电神与弱电神保佑。让我能早点从改写的垃圾程序的地狱里解脱出来。” 电电宫神社的大殿前，宫里俊隆双手合十拍掌，在心里这样默念心愿。 他是趁着今天下午休息到岚山来的。 参拜一下电电宫，希望能扫除身上的晦气。 说起来，电电宫这处神社在互联网公司还有电器公司之间，还挺有名的。 据宫里所知，他自己所在的it外包公司，还有那家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小电器公司，貌似都有在公司内部供奉电电宫的神位。 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和汽车行业的公司可能会在公司内部某处放置金山神的神位一样，互联网和电器行业也会有自己的庇佑神嘛。 参拜完爱迪生与赫兹，宫里俊隆郁闷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一点。 而等他顺着参道，离开电电宫的时候—— “阿巴。” 宫里俊隆没有注意到，也不可能注意的到。 在他经过参道鸟居时，在鸟居顶上有一道目光始终在注视着他。 而那目光的来源，是一个身穿僧袍，头戴笠帽的小小身影，正盘腿坐在赤红的鸟居上。 “呜唧。” 小小老头留在电电宫的身外身凝视了下方的宫里俊隆一阵子后，轻巧跃下鸟居，尾随着跟了上去。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斥候感受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气息。 和电电宫里的信仰气息很相近，但却是他从进入神社之前就有的，所以是从外面带来的，这男人一定在过来神社之前，就和某些东西接触过。 看来有必要告知主人，这边发现了有意思的情况呢。 …… 离开岚山没过太久，宫里俊隆搭乘电车回去了位于京都的公司。 他本来就是夜间工作的。 工作刚开始，照例先做了手头负责的其他两个客户公司正常的系统维护。 而后又轮到那家小电器公司的系统。 或许是觉得下午刚去了电电宫参拜，宫里俊隆觉得现在或许可以对这个系统再做一点解析作业。 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呢？ 今天晚上其他两个负责修改这个垃圾系统的同事并不在，宫里便自己动手，继续先前的作业。 可能真的是“爱迪生与赫兹”保佑，解析作业才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宫里俊隆意外在这坨屎山程序里面找到了意外收获。 在检查负责产生账册文件的某几个子程序的时候，他竟然发现了一些连客户公司那边提供的说明书里也没有记载的子程序。 那些子程序跟某个每月、每周处理的程序连接在了一起，只要那个处理程序有动作，系统就会执行其中任何一个子程序。 那个子程序的功能是从数据库里提取某些特定的信息。 等到了这个子程序跑完以后，就会启动下一个子程序，把所提取的资料制作成了账册文件。 接下来，下一个子程序会修改这个文件的名，然后它会被储存到一直被设定成唯独资料夹的账册文件资料夹里面。 这一系列程序的架构大概就是这样。 “这一套子程序是干什么用的？” 随后，他又发现那些子程序所要呼叫的数据并不是储存在本地资料，而是从“record name”之类的内容不会变动的栏位里提取出文字列的一部分。 “话说，这里为什么会有‘record name’栏位？就是因为连这种鬼东西都写进来，所以才会搞成现在这种样子吧……” 看着那些程序所要截取的文字列，宫里俊隆依旧摸不着头脑。 “要不试着，把这些子程序截取的部分……撷取出来，创建gcl执行看看？然后改写一部分的程序码，应该能让文件内容从打印机里输出出来……” 宫里俊隆很快找到了思路，并且说干就干。 很快的，房间里的打印机开始发出机械的运作声响，一张张a4纸翻飞。 宫里走过去，好奇地查看，却看见那些纸张上正写着： “在电力、电波与电子的光辉之下，我们祈求智慧与勇气的庇佑。愿我们的创造与发明，为人类的繁荣与进步贡献力量。让我们以正义之心，驾驭这股力量，造福世界。” “在电力、电波与电子的光辉之下，我们祈求智慧与勇气的庇佑。愿我们的创造与发明……” 一行一行，一张一张。 所有的纸张上，都在密密麻麻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 机房里的灯光闪烁，那些主机上的绿色光亮不知为何变得刺眼。而打印机还在不停的运作，更多印满了相同句子的a4纸仍然像雪一般飞出来，仿佛不知疲倦，永不停息……(本章完) 第668章 计算机在咏唱神谕 “在电力、电波与电子的光辉之下，我们祈求智慧与勇气的庇佑。愿我们的创造与发明……” 宫里俊隆认出来了，这段文字好像是电电宫里的神谕。 他下午才刚去过那里，所以记忆很深刻。 啪嗒——啪嗒—— 打印机持续不断的工作，吐出印上神谕内容的纸张。 这时宫内在机房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不是打印机所散发出来的臭氧味，像是电路焦糊的味道，但又不完全相像，有着明显的不同。 而在他恍神的空档，面前的打印机已经快到诡异的速度吐出估计上百张a4纸来了。 甚至依旧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这个系统，那些子程序，在一遍又一遍跑着这些东西！？” 宫里俊隆的大脑一片混乱，已经开始不能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这才是那个冗杂系统总是会将商用大型计算机搞宕机的原因吗？ 这些程序，每次运行起来，就会以极高的频率在计算机里重复咏唱这段神谕？ 这……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宫里俊隆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得快速结束掉这种失控的局面。 他手忙脚乱尝试删掉正在运行的程序，试着关掉电脑，最后甚至把打印机的电源给拔了下来。 但这都没有用。 机房里的一切电子设备，依旧在狂乱的运作，发出嗡嗡的噪响声。 各种电器的指示灯闪烁地异常刺目，惟独机房顶部的白炽灯光线黯淡无比。而那些或红或绿的指示灯光混乱杂糅在一起，变调成诡异的黄色，彻底将整个机房都笼罩住。 在这古怪迷蒙的黄光照射之下，宫里俊隆发觉自己原本无比熟悉的工作场所此刻居然变得格外陌生。 大型计算机上的那些灯光还在闪个不停，光源快速流动，最后居然在主机上拼凑出一张饱含怨念的人脸来。 显示屏上，弹窗界面伴随着响个不停的消息提示声不断弹出。 弹窗很快就占满了整个显示屏。 全是邮箱页面，正显示着已经打开的电子邮件—— [在收到这封邮件的10天内，如果把这封邮件的内容转发给29个不同的人，那么收信人就会平安无事，如果10天内没有按照要求做，那么就会厄运连连。] [……厄运连连。] [厄运连连。] 打印机还在以无法理解的速度工作，吐出的白纸在整个机房的各处飘扬。 但按理来说，打印出这么多的纸张，打印机里的纸箱里应该已经没纸了才对！ 哗哗——哗哗—— 白纸黑字的a4纸继续飞扬，最后出来的那些，不但和先前的一样印有密密麻麻的神谕，上面甚至还多出了杂乱的血手印。 宫里俊隆甚至可以听见，那种手掌不断拍打在纸张上，粘稠的“啪嗒啪嗒”声，正在打印机里不断传出来。 可这都还不算完。 两腿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的宫里俊隆甚至还听到了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极其刺耳的警笛警报声。 出大事了，绝对出大事了！ “我打印出了那些神谕，是不是把某些奇怪的东西……给吸引到这里来了！？” …… 位于京都的一栋写字楼。 也就是宫里俊隆所工作的it业务外包的公司所在处。 神谷川正堂而皇之地站在这家外包公司的内部，社长的办公室里。 现在的时间是午夜，这家公司其实早就锁上大门了，包括办公室的门也一样。 但他们公司配有电子锁。 说实在的，如果是机械锁的话，神谷川可能还会有点为难，毕竟一脚把门踹开会损坏他人财物。但电子锁，高科技归高科技，可惜在玛丽或者小悟的面前形同虚设。 神谷直接来去自如。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站在社长的办公桌上，对着一侧墙壁上供奉的神位指指点点。 那是电电宫里强电神和弱电神的神位。 一家搞it外包业务的公司供奉电电宫里的神位也没啥大不了，感觉就和中国的一些公司里会供奉关公或者其他财神差不多嘛。 但就是这个！ 小小老头下午看到宫里俊隆身上残留的气息，应该就是从这个东西上沾染过来的。 “这一个啊……” 神谷川打量观察墙壁上的神龛。 他在这处电电宫神位上，居然看见了信仰的力量涌动，就和电电宫神社那边的差不多，但是要微弱一些。 “这家公司的人，对待电电宫的信仰这么虔诚的吗？”神谷川摸着下巴猜测道，“还是说，是因为这家公司距离岚山太近了，所以这处神位受到了那边神社的影响？” 而还不等他对这处神位做点更细致的研究。 原本没有开灯的社长办公室里，头顶的挂灯忽然狂乱地闪烁了起来。 “哦？” 神谷川的黑色眼瞳凝缩起来，变得深邃又锐利。 他看向社长办公室外，看到奇怪的黄色光线从走廊那一头笼罩了过来。 这光线非常古怪。 就像是，车灯照进雾气里的视觉效果，朦胧的黄光里带着雾蒙蒙的颗粒感。 与此同时，空气之中还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类似于电路焦糊，但又不完全相同的奇异气味。 “有怪谈进入到这栋写字楼里了，还不止一个。怎么过来的？连我都没提前注意到……不过，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怪谈。是那位程序员先生那边搞出什么事情来了吗？” 神谷川抽出童子切，快步离开了社长办公室。 …… 机房里。 “滚开！滚开！” 宫里俊隆不住地惨叫。 在整个机房陷入彻底的诡异混乱之后，这位可怜的程序员是想第一时间逃跑的。 可是，机房的环境因为那些迷迷蒙蒙的黄色灯光而变得难以分辨。 那些从打印机里飞舞出来的，带有血手印的纸张，哗哗飞舞着贴到了他的身上。纸上的那些猩红的手印，居然一个个都从纸面上凸显了出来，只如一只只黏糊糊的血手一般，死死拉扯住了他，并且将他用力拽倒在地。 他看到主机上灯光构成的鬼脸正在朝他狞笑。 下一秒，又有两张带血手印的纸张糊到了他的脸上，窸窸窣窣响动，血手隆出摸索向他的双眼，似乎是想要把他的眼球给抠出来。 黑暗，痛苦，绝望。 宫里俊隆觉得自己可能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就因为打印了该死的屎山代码里那些神谕。 可是，死亡并没有到来。下一秒，宫里俊隆忽然感觉身体一轻，那些贴在他身上纸张的摩擦感，那些从纸面上凸显出来的血手的拉扯感，在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 可怜的程序员手脚并用从地上尝试爬起。 他的眼睛很疼，但还能看见。 还好，还好，没有被挖掉。 等到宫里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青年，样貌俊朗，只是往那一立，就显得意气风发。 而这些都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位青年的手上，正持着一把金黄璀璨的长太刀，明晃晃的如同星辰。 刀身之上，还有煌煌的雷霆狰狞缭绕。 雷光与刀光将周围的雾蒙蒙的黄光全都扯得粉碎，澄澈清明。 “宫里先生，对吧？一下子没注意，你好像弄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动静来。”那持太刀的青年这样说着，但语气却异常轻松，随后他环顾四周，“我看看，主机里有一个亡灵，打印机里也有一个，嘶，那台电脑上那些……诅咒邮件吗？” 如数家珍。 机房里面此刻群魔乱舞。 很明显是与电子相关的一些怪谈被吸引出现在了这里。 宫里俊隆嘴唇翕动：“你……” “等会再聊，宫里先生。你得回避一下，免得误伤——乌天狗。” 随着神谷川一声令下，脸戴面具，漆黑背翼收拢的阿伊努小英雄从他的身边现身。 天狗因为攻略天户岩而遗留的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但神谷川暂时还不会安排他进行战斗。 当然，眼前这种程度的骚乱，也用不着己方出全力。 乌天狗出来以后，不由分说抬手拉了宫里俊隆一把。于是，慌乱不知所措的程序员，还有因为感受不到周围威胁，所以沉稳无比的乌天狗，这两道身影同时消失不见。 “开工！解决这些！” “嗷！” 没有显出完全形态的犬神呼啸着从神谷身边立起，朝着还在不断运作的打印机扑去。 在这头黑色巨兽从神谷身边袭出的那一瞬间，打印机所发出的声音就不再是机械的运作声和粘稠的手掌拍打纸张声了，而是类似于一种惶恐的悲鸣。 轰！ 犬神张口一咬，血盆大口开合。 整台打印机便崩碎开来，从落在地上的碎渣里漫溢出粘稠的鲜血。 紧跟着现身出来的是般若，紫白的襦袢在空中飘荡。 她瞥了眼神谷以及还在摧残打印机碎屑的犬神，脸色显出几分无奈来。 家里的大狗还真是随主人…… 就现在这个情况，面对这些水平的敌人，有必要搞得这么热血沸腾吗…… 算了，随他们高兴吧。 般若将手一抬，在自己的身后召唤出空相恶鬼，同时又给空相附着上方相面具。 随后便指挥着替身去处理那些诅咒邮件去了。 解决这种不入流的诅咒，对于般若来说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在机房里作祟的怪谈，轻易便被解决了两个。 “悟。” 神谷川开口呼唤。 那颇有弹性的白色双马尾便从他的身边跳动出来。 小悟现在已经是神谷的式神了。 虽说契约的过程会被御灵术的言灵绳索五大绑，对悟这样的小女孩来说姿势非常羞耻，以至于契约结束那会她红着脸，愤恨朝着神谷的手上咬了一口…… 但不管怎么说，木已成舟。 “那个能解决吗？”神谷指了指主机指示灯构成的那张鬼脸。 “你在小瞧谁，当然可以了！” 悟说着就抬手触碰大型计算机主机，几乎就是在她触碰到主机的一瞬间，那些胡乱闪烁的指示灯平稳了下来，房间里的光线也恢复了正常。 其实搞定这最后一只电子化的亡灵，让玛丽出来也可以。 但福运女神的破坏力可比她的妹妹强多了。 玛丽一出手，这台大型计算机主机大概就不保了。 而且，神谷川能感觉到，这台主机上除去被那个指示灯所构成的鬼脸怪谈附着以外，还有其他东西存在。 是那种更为根本引起这里骚乱的存在。 因为在这台主机上也有类似于电电宫神社的信仰气息。 所以，这主机上的另一个存在，没准会对悟有利。 嗡——嗡—— 主机的运作声从狂乱变成细微且稳定。 悟好歹也是个c级怪谈，虽说不擅长战斗，但那个电子鬼脸并不强，还附着在计算机主机上。 这可是悟的专业领域。 赛博除灵根本不在话下。 “哼~” 让机房恢复了稳定后，悟得意地哼唧了一声。 什么嘛。 简简单单，就和打游戏一样。 呐，这种怪谈太逊了啦，简直就是渣滓。 甚至都配不上“杂鱼”这样的称呼，或者倒不如说，杂鱼其实还是悟给神谷的专属称谓。 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神谷川随手从空中抓取下来一张飘扬的纸张，他也看到了上面的电电宫神谕内容，于是便开口道：“悟，再检查一下主机，我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和电电宫相关联的东西。” 但话才刚讲完，他的瞳孔忽然收缩，手里的童子切也稍稍握紧了一些，转身面对机房的一侧墙壁。 轰！ 一声巨响。 那面墙被外部的巨力所轰塌，从外头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写字楼外迷雾缭绕，能见度极低，但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正屹立在写字楼之外。 那巨大的怪物周身长着木乃伊一般干瘪的血肉，颜色如同生了锈的金属。它的脖子就像是一根肉杆，上面长得不是头颅，而是一对老旧的喇叭。 几根黑色的电线连接在怪物的脖子上，一端连接着它的颈部。 它头顶的一对喇叭正如同猫头鹰的头颅一般旋转，似乎是在注视着写字楼里的神谷一众。那喇叭中长满了牙齿，还有一条细长的蛇形舌头，从中正不断发出噪响声和警笛声。 “噫！” 刚刚还因为自己退治了电子鬼脸而沾沾自喜的小悟，被外头突然出现，造型恐怖的怪物吓了一跳，瞬间变了脸色，连滚带爬躲到了神谷川身后抱头蹲防。 “别吃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小女孩而已！杂鱼，救、救我啊！” 神谷川：…… 真丢人呐。 但……好吧，悟这家伙没经历过作战，而且本来也就不是战斗的类型。(本章完) 第669章 警笛头 轰隆。 又是坍塌的巨响声。 外面那个巨大的类人形生物，抬起干瘪枯瘦的手臂，手掌开合穿过写字楼墙壁上的巨大窟窿朝里抓来，似乎是想要抓住轻声嗡鸣，正稳定运作的大型计算机主机。 但还不等它真的抓取到什么。 “嗷！” 犬神周身腾出火焰，嘶吼地扑了过去。 狗子周身的火光将外头的迷雾都映照成滚烫的红色，连带着那只大手也被它逼退。 神谷川一手持着童子切安纲，另一只手一把提起丢人现眼的小悟，灵活地朝后腾挪退出几步，但视线始终落在外面的那个巨大体型的怪物身上：“这东西是……警笛头？” 警笛头，一种起源于美国的都市怪谈。 虽然源于大洋彼岸的美洲大陆，但在世界范围内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外形就和神谷现在看到的一样，是高大神秘的类人生物，以其头部的两个扩音器喇叭而闻名。 在相应的都市传说里面，一般被描绘成有很强声音摹仿能力的怪谈生物。它能记住并播放新闻广播、人类对话、警笛和尖叫等声音。 当模仿人类时，由于声音是通过警报器而不是声带或其他产生噪音的有机手段播放的，因此声音中总是会出现明显的失真。 因为善于模仿声音，警笛头一个可怕而又熟练的捕食者，据说它会通过模仿声音引诱猎物来捕食。 而且，它似乎不捕食或伤害除人类以外的其他动物。 “这间机房似乎是吸引到了一系列和电子相关的怪谈，警笛头脖子上长着两个警笛……所以应该也算是这个分类的怪谈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 其实外面出现的警笛头，对于神谷集团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威胁。 感觉上也就是c级上游的实力而已。 身为荒神的犬神冲出去以后，就够摆平掉它了。 都不需要己方最强的玛丽出手。 果然，外面的迷雾被冲天的业火烧亮，犬神撕咬上了警笛头的身体，渗人的啃食声甚至盖住了刺耳的警笛声响。随后，那伫立在写字楼外，干瘪如同木乃伊的巨大人形躯干便轰然倒塌下去。 “没事了，它只是看着比较恐怖而已。” 神谷川将悟放下。 后者摸摸索索拽住前者的裤腿从地上站起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红着脸给自己找补：“悟大人我才没有被吓到呢……不过是长得比较大只的渣滓罢了。” 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 轰！ 外面已经看不见身体轮廓的警笛头发出尖锐爆鸣，那干瘪又巨大的手掌再一次腾空而起，攀住了机房墙面的缺口。 如此剧烈的动作，带起一阵腥臭的恶风猛灌进机房之内。 “呜哇！” 才刚刚恢复冷静的小悟再一次受惊，条件反射一般原地抱头蹲防。 神谷川无奈瞥了她一眼，默默叹气。 这家伙怎么跟个胆小菇似的。 但警笛头的动作，不过也就是垂死前的挣扎抽搐罢了。 它拽住墙体边缘的铁锈色巨手，很快便化作灰烬消散。 神谷川抓住悟的背襟，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别害怕……我以后不会让你直接上战场的。” 有一说一，得亏是很早以前就把悟从常世的秋叶原里接了出来，并且安置在家里。 要不然的话，以这家伙的实力和胆量，孤零零地在危机四伏的常世求生，鬼知道会遭遇什么。 不过，虽说现在悟也是神谷手下的式神之一，但她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上战场的必要。 好好使用“未来视”，以后悟的神社能够承当情绪大社的组成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一来就已经算是彻底发挥了她的价值，为团队做出了极大贡献。 “我只是……只是还不适应……” 悟底气不足地又为自己争辩了一句，随后便被神谷川拉着手，带到了还在运行的大型计算机主机前。 “周围已经没有怪谈的气息存在了。悟，你现在可以安心检查一下这台主机里面有什么，从刚才警笛头的表现来看，貌似被吸引到这里来的电子怪谈，都想得到这里面的东西。” …… 在悟尝试着处理主机里的东西的过程之中。 平静无比解决掉那些“诅咒邮件”的般若，已经飘飘荡荡回到了神谷的身边。 犬神也顺着写字楼的墙体边缘爬回了机房里来，嘴里还衔着黑色电线所缠绕的两个警笛。 狗子松口，将两个警笛放在了神谷川的脚边，又甩着毛茸茸的黑色大尾巴，用硬脑袋轻轻拱了拱主人的手掌。 看来，警笛头是爆出素材来了。 这两个警笛，大概是怪谈遗物之类的东西。 先收下再说，等会看看和悟之间会不会存在相性。 神谷才刚把警笛头的遗物素材收进【蜃气布袋】里，那边正在操作主机系统的悟忽然发出惊呼声：“杂鱼，你……你快看这个！” 只见正在轻声嗡鸣运作的大型计算机主机之后，一团莹绿色的透明光球缓缓析出。 一串串由“0”与“1”所构成的字符串，正在光球之中飞快地掠过。 神谷川伸出手，触摸那团绿色，却又带着奇特科技感的光球。 这东西虽然虚幻，但被抓住以后又带有一定的实感—— 【hello world（特殊素材无评级）：因电电宫信仰而在互联网中孕育出的神性素材，代表了互联网这一新生的神明权柄。或许会让所有新生代的电子怪谈都为之趋之若鹜。】 “神性素材？”神谷川将【hello world】收拢进蜃气布袋里，“我就说电电宫那边的新锐信仰体系，没准会孕育出来什么奇特的东西。就是没想到这东西没有诞生在电电宫神社那边，而是出现在了这里。” 嘿！得来全不费工夫！ 悟建造神社所需要的第二件核心材料，这不就到手了吗？ 如果觉姐姐能将【思核】与【hello world】结合起来，打造成一座赛博神社。 那么悟未来的权柄名讳大概就会是—— 互联网上掌控思绪的女神？ 这是何等的新潮！ “就是不知道，觉姐姐传统神工匠那一套，能不能处理运用此前可能从未在世界上出现过的‘互联网神性材料’……” 但如果不会的话，那可以学嘛！ 反正悟现在还没有成为荒神。 距离建造她的神社还有较为充裕的时间准备。 在此期间，以觉姐姐的学习能力，应该是能与时俱进，掌握互联网相关的知识的……吧？ 大不了就是经常性的把小悟带上高天原，给觉提供学习上的帮助。 …… 【hello world】所引起的电子怪谈骚乱，很轻易就被神谷川给平息。 后续他让乌天狗放出了宫里俊隆，又给警视厅打去了电话。 这一场骚乱下来，这家it业务外包公司的机房是被毁的差不多了，连其所在的写字楼墙面都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而神谷川这一通电话，直接将他个人的除灵行为，改变成了以官方除灵师身份所出的除灵任务。 只要后续再补交份报告就行。 既然是以官方身份所出的任务，那么后续赔偿相关的事情，当然是对策室来负责啦！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对策室组织内也很常见。 官方除灵师在外，偶遇突发的灵异事件，并且仗义出手给予解决，如此尽职尽责的行为，组织当然要给予兜底保障。 至于赔偿。 什么赔偿？ 像神谷川这样古道热肠，有责任感的官方除灵师，没向对策室再额外要嘉奖那都属于是无私奉献了。 不过按照对策室现行的规章制度，除灵师出除灵任务收缴到的素材道具是要上缴的。 对策室会根据战利品的价值，折算成现金补贴还有贡献点给除灵师个人。 但在神谷与对策室通话的过程中，对策室那边并没有询问事件结束后收缴战利品的情况。 鬼神弟子没说……那就是没有。 双方对此都心照不宣。 还有就是，警笛头的出现，以及其袭击建筑所带来的后果影响。 这巨大的类人怪谈在现身的时候，伴随着浓重的雾气。 或许在外围并不能直接看见它那恐怖的外形轮廓。 但在写字楼附近一定范围内的居民，应该都在深夜时分听见了毫无征兆响起的刺耳警笛声。 这些事情该如何处理，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也是对策室要考虑的问题。 神谷川只负责处理怪谈。 这些麻烦的善后工作，他是不会去参与的。 回家以后，神谷将警笛头的遗物给了小悟。 悟倒是真的能接纳这份素材里面的力量，她顺利从警笛头那里继承了声音录制与声音模仿的能力。 虽说悟是个“天才”，很大概率能在得到足够资源之后，仅凭自己的天赋就冲击荒神领域。 但多吸纳一个怪谈遗物总归是好事。 能够再提高她晋升为荒神的成功概率。 接下来的几天，通过对策室的调查，神谷川大致知晓了【hello world】是如何诞生的。 首先，电电宫那边一直有成体系的信仰供奉。 可是这些信仰的供奉对象，也就是强电神与弱电神这两位神明，事实上并不存在。 以前电电宫里积累的信仰，好像是流向其上级单位法轮寺的。 但这种流向并不完全，几十年的经营下来，电电宫还是积累下来了数量庞大的无主信仰力量。 然后就是京都这边的情况。 京都这边的互联网行业公司，还有电器相关的公司，有不少是会供奉电电宫神位的，这些行业公司将强电神与弱电神视作祖师爷。 而诞生出【hello world】的it业务外包公司，以及它的客户，也就是那家制造了屎山代码系统的小电器公司，都是曾从电电宫里请回神龛供奉。 好巧不巧，这两家公司在地理位置上，都距离电电宫神社所在的岚山极近。 神社那边积压的信仰力量，应该是影响到了两家公司所供奉的神龛，或许形成了某种通路。 而后，在小电器公司不断堆积屎山代码的过程之中，电电宫的神谕便被神龛的力量输入进了系统里。 时间一久，一个每跑一次job就不知道要重复吟唱多少遍神谕，甚至能频繁把大型计算机主机跑崩溃的冗杂系统，便就这样诞生了。 后续，这个系统又被送到了it业务外包公司处理。 并且意外被程序员宫里俊隆所解析。 【hello world】这一奇特神性素材便诞生了。 其刚一出现，其特殊属性就吸引到了好几个电子怪谈的注意，引得它们前来争夺。 事件结束以后，【hello world】已经被神谷川放进【蜃气布袋】保存。 而【蜃气布袋】可是曾经过“夜海”的力量升级改造过的，放在里面的道具素材不会流泄出任何气息，不用担心【hello world】会再吸引到电子怪谈。 不过神谷觉得，在互联网神性素材被筑造进神社里之前，利用这素材的特性，将其当作饵料，钓一些电子类型怪谈自投罗网也是可行的。 那些癫狂、不可控的电子怪谈就拆成魂晶和素材。 有理智、温顺的就打包送进常世里打工。 横竖不亏。 事实经过大致就是如此。 不过这些内容，都是他自己补充出来的。 对策室那边关于这次事件的文件没有记录的这么具体。 比如，档案里根本没有提到【hello world】这件互联网神性素材的出现，只是根据神谷所提交上来的事件报告推测：电电宫的信仰力量，可能影响了京都范围内的强电神、弱电神神位，积累到一定程度引发了电子怪谈的骚乱。 并且对策室发现了电电宫那边的问题后，还吸取了本次的教训。 这次电电宫积累无主信仰所引发骚乱，确实是被鬼神弟子所处理了，估计未来一定时间内可以太平一会。 但谁能保证下一次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呢？ 要避免类似的不可控情况，就必须要有相应的处理办法。 因为电电宫神社信仰，已经在民间尤其是特定行业领域较为广泛的传播开来，现在再拆除电电宫之类的，效果可能不太好，没准还会引发新的麻烦。 之后，组织内部有提案提出—— 既然电电宫那边的信仰积累会引起麻烦，那么让法轮寺与电电宫予以配合，在后者之中供奉进一个能够消耗这些信仰，且和对策室保持较为良好关系的荒神，应该能够消除隐患。 这一项提案，得到了组织内部包括神谷川、结成真剑佑、巨琼神社、净土真宗南本愿寺、吉光寺等诸多个人或团体势力的赞同。(本章完) 第670章 新高天原势力的一天 常世。 付丧乡。 觉姐姐所在的小院。 神谷川熟门熟路走到了这里，正看见觉的亲传弟子锻冶媪在院落的炼铁炉边上，对着烧红的蕴灵金属敲敲打打。 见到势力领袖走进来，这位福瑞小妇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她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抖动，站直了些身体，恭顺地问好：“神谷大人。” “锻冶媪，你师父呢？” “师父正在里屋，还在学习那些和计算机相关的知识。” “好，你继续工作吧，辛苦了。” 神谷朝狼妖小妇人点点头，并且感到了一丝宽慰，心说觉姐姐还是很是挺好学的嘛。 随后他穿过院落，进入里屋。 觉果然就在这里。 她正对着一台运行中的电脑抓耳挠腮。 这台电脑是前些天被送进付丧乡里来的，曾经是悟在秋叶原的收藏品。 不需要接电源，也不需要连网线就能运作，甚至还能捕捉到现实的网络信号。不过，就和其他的超凡道具一样，这台电脑在使用的过程之中，需要消耗一点使用者的灵力或者怪谈气息。 但总的来说，使用起来还是非常方便。 见到神谷川出现，觉“腾”的就从电脑前站起，愁眉苦脸地开口抱怨：“神谷，你可算来了。虽然我也不是没接触过常世里一些比较现代化的东西，但是让姐姐我重头开始学习程序和代码之类的新技术，这未免也太为难人了吧。”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说句不负责的话……得辛苦你克服一下，除了你也没有其他人能造神社了。” “谁叫你是我的老板呢。”觉无奈地叹一口气，“但等我真的给悟酱也造了神社，你可得好好答谢我。” “当然会了。努力帮你解决金山神的事情，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了。”觉重新在电脑前坐下来，“唉，我可能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也是惟一一个需要学习这些东西的神工匠。” “别这么想。” 作为“老板”神谷还是要照顾一下员工的心理的，于是很快就给出了安慰的话： “时代已经变了。连互联网神性素材这样的东西都会诞生，以后没准程序和代码也是神工匠们的必修课呢？这样算来的话，你可是行业里变革的先驱者。” “呵……这样三言两语是哄骗不到姐姐我的。不和你说这些了，悟酱呢？你让她出来一下，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她解答。” “哦，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神谷川这样说着，从【蜃气布袋】里摸索出来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的接口上。 随后显示器突然卡顿屏，过了五六秒，画面又重新恢复。 只是电脑桌面上，多出了一个模糊的电子人形，畏畏缩缩地蜷在右下角。 觉：“这是什么？” 神谷川：“你的学习助手。” “哈？” “我用【hello world】吸引抓来，温顺的电子怪谈之一，挑挑拣拣发现这个最适合留在你这里。它好像是曾经某个猝死的it行业从业人员的执念化成的。智慧程度不低，保留着执念者丰富的行业经验，而且好像还有点u盘付丧神的感觉。你在学习的过程之中，遇到什么问题，应该都可以通过它来解答。” “真的假的？” 觉将信将疑口述了几个学习新技术过程之中所遇到的问题。 屏幕上的那个电子小人倒真的反应过来，头顶小心翼翼弹出对话框，予以解答。 很好，这就开始工作了。 这个“学习助手”，是栖身在刚才那个u盘上的。 被捕获以后，又被神谷川以充沛的“武德”感化了一番，很识趣也很听话。 而且，它本来也没有什么实力，威胁不到觉姐姐。 有这个电子付丧神为觉姐姐答疑解惑，就不用每天带着小悟往付丧乡里跑了。 看觉又进入了学习的状态，神谷川便没有再多作打扰。 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对着那个刚抓来的电子怪谈交代了一句： “我会让人为你也结算工资报酬的，就算你没什么消费魂晶的需求，但安魂蜡烛对你总归是有帮助。好好干，你会在我这里过得很好。” 交代完毕后，神谷离开了付丧乡。 让觉姐姐这样没日没夜学习全新知识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悟建造神社所需要的两件核心素材都已经找齐。 而且，悟本身也在努力朝着荒神迈进。 等她真的突破b级门槛，荒神水准的“未来视”必定能大大提高己方势力获取情报的能力。 神谷也可以着手准备建造情绪大社。 “悟的突破，以及互联网与思绪的神社建造，对我们整个团队来说都非常重要。但单从她自己来讲，只要一切顺利，未来的前途也不可估量。”神谷川这样想着。 这是当然的。 神谷势力为悟所铺的路，可不只是常世里的这些准备这么简单。 还包括现世里的。 岚山的电电宫神社，确认了要供奉进去一位能够消耗积压信仰的友善荒神了。 这项规划举措，在不久之后就会实施。 而这个名额，事实上已经内定给了小悟。 毕竟提出让电电宫供奉荒神的那个议案…… 本来就是神谷川，以及与他利益相关或者关系密切的除灵师个人和团体势力一同在私底下推动提出，并且明面上表决通过的。 神谷会因此受益再正常不过。 而且，这个提案本身还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把悟的像供奉进电电宫里，是真的能够解决那边存在的隐患。 所以小悟先前提过一嘴的，她想进电电宫接受供奉的事情，还真是一语成谶。 不过嘛，悟进电电宫和玛丽进吉光寺的性质有所不同。 玛丽进入吉光寺，是完全取代了大黑天在日本的影响，成为了福神大黑天信仰体系的实际供奉对象。 而悟，以荒神身份被供奉进入电电宫，也就是“客人”的身份。 但未来可期！ 电电宫又没有实质意义上的“主人”的，等以后悟也朝着神明蜕变，肯定也能像姐姐那样彻底接手“强电神与弱电神”的信仰体系。 电电宫迟早是她的。 …… 常世。 梦幻乐园。 在乐园地区的西侧边界处，一队怪谈身影穿过阻隔区域的空气墙现身出现。 为首的是吉喵万事屋的猫掌柜。 油光水滑，雍容华贵的橙色大猫猫，翘着两条尾巴，昂首阔步走在最前方。它的身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囊。 猫掌柜身后，亦步亦趋的是它的两个小跟班—— 披散着头发的后神与轮廓极其模糊的胫擦。 “喵~” 终于又见到了熟悉的乐园，猫猫轻快地轻叫了一声。 最近，小悟神社所需的，部分用以契合“思核”的基础素材清单，已经下发到了吉喵万事屋；还有神谷川建造七情大社所需的基础素材清单也已经提前下来。 这可把猫掌柜给忙坏了。 不过，这一趟出远门的收获还不错，两份清单里需要的素材，找到了将近一半。 如此一来，应该能够抢在悟晋升之前就把清单上素材都找回来。 走在前头的猫猫小队现身之后，从它们的后方“空气墙”里，凸显出一个极其巨大的轮廓来。 一辆胧车。 外形粗略上来看，就是类似于平安时代显贵们乘坐的牛车。 但要大上好几倍。 而且胧车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怪谈，所以并非是由牲畜所拉动的。 在赤红木质车身的正前方，正浮现着一个巨大的女性脸庞，头发弯曲，怒眼圆睁，大嘴横咧，带动着车辆前行。 这辆胧车是从大江山里来的。 现在被划分到了猫猫的手下，陪同它出门找素材，充当运输工具。 此刻，胧车上正堆砌着大量的魂晶，还有一些本次外出探索所找到的，不那么重要的素材。 至于重要的素材，那都在前头猫掌柜亲自背着的包囊里面。 在巨型的胧车边上，又有一大队身着甲胄，手持精良武器的大江山鬼族如同押镖的镖师一般跟随着。 一身重甲，高大威武的鬼族队伍，光是行军的脚步，就撼动土皮震颤。 这队鬼族身上的装备，那都是由神工匠亲传弟子锻冶媪亲手打造的，质量很有保障。 而率领群鬼的，则是大江山里的两位天王，金熊童子和星熊童子。 金熊入职新高天原势力之后，所负责的工作内容，本身就包含了带领手下，护卫配合猫猫进行探索活动。 他和猫猫的探索配合已经挺默契了。 至于星熊，她是因为这一次猫猫小队要出大远门探索，才被矶姬委托跟过来的。 现在的猫掌柜又经过了一轮晋升，获得了一项新的实用能力。 这一项能力，和神谷川作为鬼神共主的天生被动有些相似—— 就是在猫掌柜附近死亡的怪谈，所爆出的魂晶数量将不会出现折损。 猫猫本身就是贵气逼人的招财猫，能领悟出这样的能力也实属正常。 不过它并不能像神谷那样，可以直接通过手机里的《怪谈物语》将周遭遗落的魂晶直接收取走。 击杀怪谈掉落的魂晶，还是得一颗颗捡起来带回来的。 现在胧车上堆的那些，就是护卫队鬼族击杀了一路上那些主动侵扰探索小队的怪谈，所获取的战利品。 猫猫小队以及鬼族们，一路回到了梦幻乐园的正大门。 金熊童子注意到，今天的乐园和平时有些不同。 虽然这里一直是张灯结彩，彩灯高挂的，但现在好像比平时更热闹了几分，出现这里的怪谈数量非常多，熙熙攘攘，而且一个个的都欢腾雀跃。 乐园电车站台，如月列车呼啸着行驶过来。 车厢门一个个打开，又有更多的怪谈鱼贯涌入乐园之中。 金熊童子在从列车里下来的怪谈里，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就是青木原矿坑那边“敷次郎二十”，他正带领着他的矿工小弟们从如月列车上下来，挤入熙熙攘攘在乐园活动的怪谈群体之中。 这位怪谈矿工队长光着膀子，身体壮硕，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肌肉虬结。 就算立在一群怪谈之中，也犹如一座铁塔似的显眼。 不过，更引人注目是他的手臂—— 在“敷次郎二十”的腋下数公分处，还长着额外一双同样粗壮的手臂。 这是卖脚婆婆接肢的产物。 说起来，“敷次郎二十”能够拥有有额外一双手臂，这其中金熊童子也是出了力的。 金熊曾经接受卖脚婆婆的委托，和那老婆婆怪谈一起外出，寻找什么“强而有力”的手臂，来为这位敷次郎队长进行接肢。 而据金熊所知，“敷次郎二十”为了接上这一对手臂，是在卖脚婆婆那边留了欠款的。 按理来说，现在这大块头矿工，应该正为了还上欠款而在青木原的矿洞深处，没日没夜用新旧两对手臂，如愿以偿地挥舞矿稿干苦力才对。 他来这里干什么？ 金熊困惑：“这里今天是怎么了？有种我们以前举办点将擂台的氛围，他们也要点将吗？” “我怎么知道。” 边上的星熊耸了耸肩膀。 她边说着话，边从怀里掏出星熊杯，摇晃酒碗，让里面满出酒水来，然后痛饮一口。 出任务的这段时间，身为酒蒙子的星熊都没怎么喝过酒，这可把她给憋坏了，现在回到据点，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一些。 喝了一口酒，星熊朝着金熊摆了摆手，自顾自朝着怪谈聚集最多的乐园广场走去。 因为任务委托完成，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金熊也没去管星熊，吩咐手下的鬼族自行去找负责财务的算盘小僧获取本次出任务的酬劳，然后整编休息。 他自己则是在熙攘的乐园里面东张西望起来。 金熊童子对魂晶酬劳并不是非常上心，他在乎的是另一种独属于他的“报酬”： 挑战积分。 这种积分要在每次做完任务和工作后，去常世里的总务人鱼公主那边做报告。 由矶姬核查记入金熊的积分册。 等到积分积累到一定的数量，金熊童子就可以得到他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挑战神谷川，重新夺回鬼族对大江山城池统治权的机会。 “这次陪那只大猫出远门，按理来说拿到的积分应该不会少。而且，那大猫要找的素材还没有找全，没过几天，等它做好下轮探索计划，肯定还会找我陪同出远门……按照这个进度，可能再多三个月，不，两个月，我就能够挑战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一想到这个，金熊觉得工作的辛苦就都不算什么了。(本章完) 第671章 高天原年度爱岗敬业奖 金熊童子回来己方据点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矶姬确认挑战积分。 所以他干脆上了如月列车，付了两魂晶的车费，去了趟海国。 人鱼公主好歹也是新高天原势力的总务，势力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建立起一套行政的班底起来了，在海国地区还有设立了办事处。 抵达海国之后，金熊发现这里同样洋溢着那种热闹和喜庆的氛围。 貌似绝大部分怪谈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现在还坚守在岗位上的，基本就只有一些有“公职”的怪谈，以及蟹姬所带领的，负责维护领地内治安的那群常备军。 金熊虽然心里困惑，但眼下他现在最在意的，依旧还是“挑战积分”，所以就径直去了矶姬的办事处。 然后就被留守在办事处里的怪谈告知，人鱼公主现在正在梦幻乐园，说是在主持什么庆典。 白跑一趟。 金熊童子把粗犷的眉毛一皱：“庆典？” 办事处的怪谈留守的怪谈，貌似是名为“左右”的小妖怪。 身体和人类无异，但脖子上端却分叉出两颗脑袋来，一边是男性，一边是女性。 两张不同的脸上，都明显带着喜色与自豪感，你一句我一句开口： “是啊，金熊大人还不知道吗？今天是要庆祝我们新高天原成立两周年。”“矶姬大人现在主持的梦幻乐园那边是庆典的主场，是现在最最热闹的地方，还有不少活动哩。” 今天，是常世里新高天原势力成立两周年纪念日。 至于这个日子是怎么算的。 其实是矶姬此前从神谷川那边得知，两年前的今天，神谷第一次踏入了高天原神宫。 人鱼公主与自己的行政班子内部一商议，又通过了神谷川的许可，就把今天设立成为了新高天原势力的第一个重大节日。 而出生于大江山城的金熊童子，当然也能理解庆典的含义。 果然就和他们那边以前搞的点将擂台差不多。 “所以你们要借助这场庆典做什么？” 参考点将擂台的目的是为大江山城选拔人材，金熊觉得现在势力内部搞的纪念日，肯定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目的。 毕竟，光从乐园那边，还有海国这边的情况来看，这场庆典所投入的资源绝对不会小。 “做什么？” 妖怪左右的两个脑袋晃动，面面相觑，思索了一会才各自开口： “和所有人分享免费的食物和美酒！”“大家聚在一起，放松，庆祝，欢闹，放纵，共同消磨欢乐的时光！” 金熊沉默了一阵子。 心说这不是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没做吗？ 在大江山城池被神谷川占领接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之前，那座妖怪之城里倒是也会有怪谈过的欢闹放纵。 不过这都是属于鬼将们的特权。 毕竟，在旧制度的大江山城里，绝大部分的资源全都掌握在鬼将和军队的手里。 至于那些底层的怪谈…… 它们没有实力，并且被认为是没有价值的，甚至连生杀予夺都由鬼将们掌控，随便惹得强者不高兴了，直接曝尸街头消散都不会有人在意。 哪怕在有一定秩序存在的旧大江山里，弱肉强食也是基本的生存法则。 所以，现在高天原搞这个似乎是让治下所有怪谈都参与的庆典，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头脑较为简单的金熊没有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他心里还是想着快点把这次的“挑战积分”加到账上，于是便离开了办事处，折返梦幻乐园。 如月列车通行虽然方便，但列车循环的班次是按照固定时间出现的。这一来二去，等重新回去梦幻乐园，倒也费了些时间。 回到乐园以后，能看见这里的怪谈数量变得更多了。 金熊想着人鱼公主既然在主持庆典，那肯定是在现在最热闹的中心广场那边。 来到广场边缘，这里的彩灯照耀，各种流动的摊位占据各处，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轮廓在耸动。 金熊童子看到广场的中心，也就是摩天轮之下，不知道何时搭起了一个巨大的露天舞台。 舞台上，那个平时负责对公交易素材的折纸姑娘正大方地站着，朝着台下的观众们说着什么。 时不时能听见台下的怪谈们爆发出喝彩声。 “这又是在做什么？” 金熊童子站在外围处，对舞台那边的情况不甚关心，只是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矶姬的所在。 但还不等找到人鱼公主，从熙攘的怪谈群里，一袭朱红色的唐衣摇摇晃晃挤了出来，径直走到了金熊的身边。 是星熊。 独角的雌鬼摇晃着手里的酒碗，看向金熊的眼神有些玩味和揶揄：“呦，回来了？很及时啊，他们正到处找你呢。” “什么意思？”金熊不解，又抬手示意舞台那边，“那里又在搞什么？” “我刚刚向小纸舞打听过了，他们在举办表彰大会，这也是庆典的一部分。” “表彰？” “评选出势力里一些模范典型，给予奖励，立为榜样，号召大家学习。奖项很多，五八门的……呵呵，我刚刚偷偷看了看获奖名单，可了不得。金熊，你的名字也在上面呢。”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总感觉你好像在损我？” 金熊的疑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因为台上担任主持人的纸舞又开始讲话了，小姑娘清脆的声音通过园区各处的广播清晰回响：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高天原年度爱岗敬业奖！获奖人员有大江山的金熊童子大人、制烛小僧青坊主大人、青木原矿坑的敷次郎二十、阿伊努传教团的啊伊啊伊……” 一串名单报下来，把广场围的水泄不通的怪谈们再次发出了震撼的欢呼声。 这下子，金熊有点懵了。 他确实是听见了纸舞报到了他的名字。 “还等什么？快上台领奖吧，为我们大江山鬼族露个脸。”单手托着朱红色酒碗的星熊戏谑一笑，“你不上去的话，你的爱岗敬业奖就只能被代领了。” “……莫名其妙。” 金熊童子到底还是在众多怪谈的欢呼和目送之下，上台领了奖。 大江山的鬼族可从来都不怕事儿。 “高天原年度爱岗敬业奖”只是本次表彰大会的奖项之一，但是获奖人数是最多的。 得奖者来自势力的各行各业，来自势力各个主要地区。 而且，得奖者不仅仅得到了专属于他们，极尽能事赞扬他们在各自岗位上如何发光发热云云的获奖词，还都拿到了物质奖励。包括—— 三十枚面额为一百的高天原铜钱、安魂蜡烛若干、以及一枚由锻冶媪亲手打造，造型精致小巧的“高天原荣誉首铜徽章”。 其中的高天原铜钱是神谷势力新推行出来的货币。 魂晶这种东西，虽然在整个常世之中，有理智的怪谈手里都算得上可以流通的硬通货。 但毕竟是消耗品。 现在高天原势力壮大，也该利用自身的信用推行出台货币体系，自己印钞了。 目前，在势力之中钱币与魂晶的兑换比例是1：1，且二者皆可流通。 乐园集市里还提供钱币与魂晶的兑换业务。 高天原势力目前国库充盈，发行出一部分货币试行，还是能玩得转的。 而三十枚面额一百的铜钱，那就等同于三千的魂晶。 这些钱，金熊其实不太看得上，他打算一会直接分发给手下的鬼族士兵。 不过，也有人很在乎这笔钱。 就比如领奖的时候站在金熊身边的敷次郎二十。 金熊很清楚听见这大块头矿工喃喃自语，激动地做着未来规划，说什么—— 接下来要用这笔钱，给手下表现优秀的兄弟也多接两条手臂。大家一起抡圆了胳膊采矿，来年争取还拿这个奖！等再多赚了钱，就给大家全都接上手臂！ 只能说…… 敷次郎二十不愧是“爱岗敬业奖”的得主，实至名归。 …… 领完奖下台，金熊又见到了一脸看热闹表情的星熊。 “怎么样，模范？这下子，整个势力的怪谈都要以金熊大人你为榜样了，是不是感觉怪开心的？” “无聊。” 两位鬼族的天王隔着一定距离站着，看着表彰大会按部就班推进，看着领奖的怪谈来来往往。 一直到接近尾声，台上的纸舞开始一脸自豪地做致辞： “……即便是再弱小的怪谈，在这里也不会受到欺凌，更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付出，就总会有回报！而今天的庆典，是我们共同庆祝、共同分享时刻。正是大家所付出的努力，铸就了高天原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让我们能在此刻感受到同样的喜悦和骄傲。所以，欢呼吧，庆祝吧！敬我们自己，敬高天原，敬伟大的神谷大人！” 随着折纸姑娘的话音落下，从舞台的后方，从那巨大摩天轮的耸立处，数道光点拖拽着尾焰破空而起，升到最高处炸成灿烂绚丽的一片。 烟火于乐园的夜空之中接连绽放，璀璨夺目。从深红到鲜橙，从明黄到碧绿，斑斓的光彩点亮了整片天穹。 在如此壮丽且绚烂的景象下，怪谈们又一次欢腾起来。 而就算是头脑简单的金熊，身临其中也明白过来，这场庆典是神谷川那家伙为了拉拢人心而举办的。 不过，事实上神谷授意矶姬举行这场庆典，还为了治下怪谈们的归属感，以及树立榜样的力量。 高天原势力的主要控制地区，分散在常世的各处。 组成势力的怪谈各式各样，总得有什么东西把大家凝聚在一起，能让所有怪谈能够下意识地认为，不管自己来自于哪里，都是归属于同一个伟大整体的。 当然了，让治下的大部分怪谈能在今天好好休息也是庆典的目的之一。 高天原能够发展壮大，少不了领域内怪谈们的出力。虽说怪谈们作为非人的存在，不管是饮食还是休憩的需求都很低，简直是性价比超高的天选打工人。 但总归是要给他们休息的，要让他们有时间松弛下来。 休息是为了之后更好的工作！ “神谷那家伙，还真是很有一套啊。包括他手下那些怪谈头目也一样。” 星熊童子仰起独角，和周围的怪谈们一样，望向天空，这样说道。 绚烂的烟火倒映在她酒碗里清澈的酒水上，也倒映在她的眼眸之中。 金熊也抬头看向夜空，似乎对此并不服气，不过语气却不太强硬：“那家伙就会搞些小手段。” “但不可否认，神谷那家伙有很独特的魅力。” “魅力？你是说，那家伙对你有情欲交合上的吸引力？” “呵呵。”独角的美艳雌鬼不置可否，“我是说，他能让这么多的怪谈，都心甘情愿的聚拢在他的身边。你还记得，很久以前石熊说过的那些话吗？” “石熊……” 金熊当然记得这位曾经的鬼族天王。 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说什么要创造一个让妖怪和人类和平共处的世界。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呢？ 就算是现在，金熊依旧不太认可这种理念。 星熊：“如果是神谷的话，说不定能让我们看到那样的世界。” 金熊：“你在说什么醉话？现在的高天原，除了他自己以外，可没有其他的人类。” 星熊：“可是，他已经让这里的怪谈和平共处了，不是吗？你应该也不能否认吧？现在的这种感觉，我们站在这里看到的这些，其实还不错。” 金熊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继续盯着空中不断绽放的火出神。 这时候，星熊忽然从空中收回视线，一抬手把什么东西抛给了金熊。 啪。 后者随意接住，那是个灰扑扑的酒盅。 “节日怎么能少了酒呢？反正现在治安什么的，还有蟹姬他们在维护，我们也可以放松一下。尝尝吧，我刚从那边免费领来的，海国特产的海藻酒，味道还不错。” 星熊这样说着，朝着金熊摆了摆手。 随后，那朱红色的唐衣便摇摇晃晃挤入了熙攘的怪谈群里，不知道是去那里继续饮酒，还是看热闹去了。 金熊在原地站了一会，开了酒盅。 能闻到清淡的海藻气味。 “神谷川那家伙……” 金熊觉得，自己是一定不会认可神谷川的。 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大江山怎么能被那家伙像现在这样彻底掌控呢？ 鬼族才是那里的主人。 但是想想，就连茨木大人都对这种现状不说什么了。 “等我把打赢了那家伙，把他拉下马……” 夺回大江山的挑战，不管如何都不能放弃。 金熊之前是想着，等战胜了神谷川，重新取回鬼族对大江山的主导权之后，不和神谷计较什么。 但现在，说不定，或许…… 赢了他以后，可以让他放弃对大江山的绝对控制，转而和自己一样，当大江山里的天王。 反正，四个天王的位置还空着两个。 连“熊”字辈的名头，金熊都很快为神谷想好了。 那家伙之前不是自称是犬妖吗？ 那就是犬熊童子，或者狗熊童子。 听着还不错，挺霸气的。 金熊将海藻酒的酒盅举到嘴边，饮了一口，很快就发出不屑的嗤鼻声：“真淡啊。” 这种烈度的酒，对于鬼族来说，还是太寡淡了一点。 但是也算别有一番风味吧。 最终，金熊童子把酒盅抬高，仰起脖子。 在绚丽火照耀的夜空下，在吵吵闹闹欢腾着的怪谈群中，大江山的天王将那盅海藻酒一口饮尽。(本章完) 第672章 徒弟们的夏夜祭 初夏。 茨城县，鹤见家的吉光寺。 最近，吉光寺正在按照惯例举办夏夜祭，因为是有头有脸的福神寺庙，所以以吉光寺为中心的夏夜祭场面盛大，白天有歌舞和灯车游行，晚上则更加热闹。 吉光寺处在较为清幽偏僻处，但今天晚上人流量很大。 寺庙周围的道路上，到处挂满了灯笼。小摊贩的摊位上的电灯灯光，则要比那层层叠叠的红白灯笼更加耀眼，这倒是让道路附近的树丛，尤其那些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显得更加阴暗了。 在摊位最多的那条路上，两道少女的身影在穿着浴衣和薄衬衫的人群里面缓缓踱步。 其中高挑一些的女孩身上的气质阴郁又带点硬朗，而矮一点的女孩则是更加灵动、活泼和柔软。 两个女孩都穿便服，而不是浴衣，但走到一起又很能吸人眼球。 神谷家的两个徒弟，鹿野屋雪乃和鹤见葵。 两个弟子虽然都拜在神谷门下，但平时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太过深入的接触，大概就只是经常在家里打个照面而已。 毕竟，鹤见一个星期也就到老师家两次左右。 而小鹿她自己的除灵课业也是很忙的，尤其最近还被新添加了每周六都去巨琼神社学习符箓的新课程。 所以，能像今天这样长时间待在一起，还真是第一次。 一路上，鹿野屋精力十足，时不时东张西望，目光在沿街小摊位之中留连。而陪伴师姐逛街的鹤见，对于自家的夏夜祭，貌似兴致并不是太高的样子。 “师姐。” “哇，那个看起来好有趣……诶？小葵你叫我？” “就是，我们的东西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放心，放在小小爷爷那里当然没问题的啦。” 两个女孩现在都是轻装在逛街。 不过，作为神谷门下的弟子，她们两个身为除灵师的习惯还是很好的。 就算是日常休息，除灵道具也不离身。 小鹿有整整一包的除灵器具，鹤见也有一文字。 但现在为了逛夏夜祭更加方便，这些东西都放在了正跟随着她们两个的小小老头身外身那里。 那个斥候分身，现在正背着手，亦步亦趋跟随在家里两位人类大小姐的身后。 他的隐匿能力很强，普通人甚至是绝大部分除灵师或者怪谈，都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而且，晋升到c级以后，就算是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其将物品隐藏在身边的能力也非常强了。 小鹿的包囊，还有鹤见的一文字由他保管完全没有问题。 夏夜祭的街道上充满了各种香气与声音。 叫卖声，摊位上的音乐声。在食物香味，还有酱油味道的刺激下，时不时擦肩过去的那些浴衣少女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也带点热腾腾的感觉，但又显得格外清爽。 小鹿从身边经过的一个陌生女孩身上收回视线：“那件浴衣真漂亮啊。” “师姐没有准备浴衣吗？” “本来是想带来的啦，但是师父又不在的。如果穿浴衣的话，我还是想第一时间听见师父他夸我的哦。不过，小葵你怎么也没有穿，这可是你家主持的祭奠诶。” “我……没有那种东西。” “诶？为什么？” “因为不适合我。” “怎么会！小葵你这么漂亮，穿上浴衣也一定会很好看啊，如果是黑色的话，说不定还会很飒爽。还是说……嘿嘿，你也觉得师父他没有一起来有点遗憾？” “我……” 鹤见接不上话。 她就是觉得，师姐和老师的关系似乎非常好。 莫名的有些羡慕。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师姐毕竟是大弟子，而且还是入室弟子，和神谷老师相处的时间很长。 而这时候，小鹿微微踮起脚，凑近到鹤见的耳边，神神秘秘地开口： “小葵我跟你说啊，师父他很喜欢漂亮的jk哦。所以，你穿上浴衣的话，师父看见了也肯定会夸你的啦。嘘，你可不要告诉他是我跟你说的，不然我又要被敲脑袋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鹿讲话的吐气吹得鹤见耳朵有些痒，高挑的女孩稍微别过了一点脸去。 她尽量隐藏了自己的表情，而后又转变了话题：“老师他，什么时候会回去东京呢？” “好像是后天，如果京都那边的除灵调查一切顺利的话。” 神谷川这两天都待在京都。 京都和兵库县那一带，最近有比较棘手的灵异事件发生。 事件在地理上靠近京都，所以是空藏法轮寺负责处理的，但调查和处理的过程遇到了些瓶颈，结成大叔那边得知情况后，便询问神谷川愿不愿意过去协助。 而神谷很快就把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 因为要参与调查，所以所要的时间当然比直接打一架来的要久。 至于为什么要去帮法轮寺。 那当然是因为，神谷川已经在法轮寺的镇守社电电宫那里预定了供奉小悟的席位。 虽然这件事情在对策室层面已经通过了。 但有机会和人家主家搞好关系总归是好事。 这一来二去—— 神谷川获得了电电宫那边的实际利益。 而法轮寺则是收获了目前对策室最强战力的友善表态，未来不是没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双赢。 除灵不光是打打杀杀，也要讲人情世故。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而今晚，除灵课业繁忙的鹿野屋难得放了天假，鹤见也没有神谷川教授剑道课业。 再加上听说吉光寺这边在办夏夜祭。 小鹿就缠着师妹一起过来了，逛完祭典，晚上她可以直接住在鹤见家的吉光寺里。 在她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和其实还不太熟悉的师妹亲近的机会！ 大家是同门，身为大弟子的鹿野屋一直想着要和鹤见搞好关系的。 “后天啊……”鹤见喃喃着。 鹿野屋似乎是读懂了师妹脸上的表情：“怎么嘛，还在想剑道修行的事情？我看你今天白天也在寺里自己练了好久的剑呢，现在休息一下没有关系的啦。” “可我还差的很远，我的剑道技艺……我，我之前听说，师姐你去年就能自己退治c级的强大怪谈了。” “那件事啊，其实是师父有偷偷帮我。”鹿野屋眨巴眨巴眼睛，“不过，你说剑道，其实我完全不会用刀剑的啊。我没有剑道上面的天赋啦，所以在师父的安排下学了别的。” “诶？” 突然得知的意外情报，让鹤见葵有点不知所措。 她此前是一直以为自己的师姐也是个剑道大师的。 但现在仔细想想，好像鹿野屋师姐这趟来茨城，也没有带太刀之类的武器来着。 果然，这对同门还是不够了解彼此。 “而且，我可是听到过师父他夸小葵你的。好像说你的剑道天赋非常强，上次独立退治完豆洗婆婆以后，很快就能使用‘蚕丝打’了。” “老师他知道豆洗婆婆的事情？那老师他看到我……” “诶？”这下子轮到鹿野屋诧异了。 听鹤见的意思，原来师父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吗？ “那个，那个，小葵！我们去买李子吃吧！”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小鹿急忙拽住师妹的手腕，朝着路边的一个小摊位冲去。(本章完) 第673章 小葵，我们好像遇到怪东西了 夏夜祭上的李子，就是把酸酸的李子裹进麦芽里。 小鹿一口气就买了七个。 分给鹤见两个，用以堵住师妹的嘴，自己则留五个。 当然，这五个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吃的。 她是打算给小小老头的身外身、送狼、马鹿还有弥弥子都分一个。 不过，得了两颗李子的鹤见表示自己吃一颗就够，又还了一颗给小鹿。 后者也不客气，直接一手一个，这边舔一口，那边咬一口。 鹤见看着师姐不经意流露出的孩子气的模样，难得地发笑。 “小葵，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沾了了吗？” 注意到师妹的表情，小鹿眨眨眼，又下意识伸舌头舔舐嘴角，试图舔掉实际上并不存在的渣。 “没有。”鹤见葵摇摇头。 她觉得，神谷老师大概把师姐照顾的非常好。 而且，虽然是师姐，但鹿野屋的年纪本来就比鹤见要小两岁。 两个女孩一边吃，一边拐向距离摊位街道较远的拐角僻静树丛处。 在这里，鹿野屋将依附在手腕念珠小铜像上的三个式神全都叫了出来。 送狼他们三个，隐藏自身的能力都没有斥候那么强悍，所以并没有直接在人多的地方现身。 鹿野屋给式神们也都发了，还对兴致最高的弥弥子承诺，说一会可以悄悄带她再较近距离逛一逛祭典。 鹤见葵慢慢吃完自己那颗李子，边上的鹿野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年下的师姐手心粘过一点麦芽，有点黏黏的，但她的手掌柔软且微微凉，触感意外的舒服。或许绝大部分人对美少女的宽容度都比较高，这让其实不太愿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鹤见一时间都没有主动挣脱开来。 不过，鹿野屋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她小巧的鼻尖皱起，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小葵，你看那边。” 顺着师姐给与的指引，鹤见朝着她们现在身处的树丛外围一侧望去。 两个女孩本来就走到了摊位林立道路的尽头处树丛，而那边一侧的小路，则并非是吉光寺夏夜祭的辐射范围。 庆典上五光十色的光芒照射不到那边，使得那条好像是通往山林处的小径通透度极低，明明和热闹的夏夜祭在物理意义上也没有距离出太远，可那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盘踞在小径上的黑暗仿佛能吸引非人之物。 而就在那样一条已经和“热闹”毫无关系的道路上，不知为何却耸立着一爿木质小屋，乍一看建筑给人的感觉很粗糙，就像是临时搭建的。 鹤见对自家寺庙附近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那条通往山林的道路上，本来应该没有那样的建筑才对。 不过，最近正在举行夏夜祭，有些商贩为了更多吸引客流临时搭建合规格的小型建筑，等夏夜祭结束以后再拆除，吉光寺方面也是许可的。 至于在这片地区能否搭建临时建筑为什么是由吉光寺来决定。 那当然是因为—— 在吉光寺周边相当大一片土地，包括部分山林，都是归鹤见家所私有的。 因为各式各样的历史原因，这种神社或者寺庙私有面积较大土地的情况，在日本也不算特别罕见。 毕竟，就连富士山上的相当大一部分，那都是归属于山上的浅间寺直接所有，是私人财产。 “那间小屋……” 鹤见葵有些困惑起来。 就算在夏夜祭期间，家中寺庙的附近出现一些临时的建筑不算太奇怪，但如果那木屋是一爿小店的话，为什么要搭建在那里呢？搭建在那种不受人注意的位置？ 还有，鹤见刚才进入树丛时，并没有察觉到那个方向存在建筑的轮廓。 可能是没有留意到？ 毕竟那条小径上太黑了一些。 因为凝视了小屋一会，可能是稍稍适应了那边的黑暗，已经掌握了“蚕丝打”的鹤见，能够观察到那栋突兀耸立的木质建筑上的更多细节—— 她看见小屋的门前挂着厚重的，红紫相间的幕布。看清了小屋门前那块立着的招牌上写着： [百宝屋] 那字迹写得大气磅礴，但因为被暗处的阴影涂抹，又朦朦胧胧的扭曲。 庆典上的“百宝屋”，已经是一个相当具有年代感的名词了，其本身也早就被时代的洪流所吞没。 像鹿野屋与鹤见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没有可能再接触这种东西。 不过，鹤见葵家毕竟是经营寺庙的，而且每年都要主持庆典。作为寺院里的大小姐，她对所谓的百宝屋，倒是存在一点模糊的认知。 印象里，百宝屋就是一种满足人们猎奇心理的一种展出。 就是用一些较为怪诞事物，来吸引好奇者的项目。 譬如说，经营百宝屋的老板，会向客人吹嘘自己的屋子里有“螃蟹女”、“瓶中少女”之类的妖怪。 只要一点小钱，老板就会短暂地掀开门口幕布，让客人朝里瞥一眼，一窥妖怪的真容。 而屋内通常光线昏暗，能隐约看见的或许是身穿和服的女性，衣角掀开，从中露出几条螃蟹脚来；又或者是瓶上有颗还活着的少女脑袋。 诸如此类。 当然，百宝屋里所谓的“妖怪”通常来说自然都不会是真的。 不过是些粗糙的小把戏。 朝屋里看一眼的门票钱也不贵，好事者瞥上一眼，获取一点猎奇向的谈资也就足够了。 而吉光寺夏夜祭这边出现的百宝屋，从外头的宣传上来看，好像展出的是“活着的画中少女”。 “师姐，你是想去那边看看吗？” 凭直觉来说，鹤见葵觉得出现在昏暗小径上的那座百宝屋有些古怪。 但她有点吃不准，自己这性格跳脱，吃的时候甚至会流露出孩子气的师姐到底想干嘛。 如果师姐想过去查看该阻止她吗？ 鹤见的问话并没有马上得到答复，但她感觉手腕上那凉丝丝的手掌轻轻拽了拽，而后有某件硬质且熟悉的东西，被塞到了鹤见的手中。 是未出鞘的一文字。 鹤见葵回过头，却看见鹿野屋师姐不知道何时将她那个鼓鼓囊囊的挎包斜背在了肩上。 这位逛庆典的时候还显得颇为稚气的年下师姐，此时的表情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乌亮的眸子在昏暗之中闪烁，语气认真，一字一顿： “小葵，我们好像遇到怪东西了。”(本章完) 第674章 画 鹤见葵手里握住一文字的刀柄，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立在昏暗阴影里的那座百宝屋。 她的心里已经做出了接下来行动的判断，但嘴上还是问道：“师姐，你打算怎么做？” “小葵，我们先联系鹤见叔叔吧。这东西会出现在你们家寺庙边上真的好奇怪。” 小鹿当然知道这间百宝屋有古怪。 她能闻到那边不太妙的气味从那边传来，小小老头的身外身也及时给与预警了。 但她有些困惑。 如果那个万宝屋和某个暂且未知的怪谈相关联的话，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吉光寺的周边，而且从神秘侧来讲，这里是玛丽师娘的地盘。 正常来说，不会有野生的怪谈敢到这里来触霉头的。 暂时还看不透这间百宝屋到底是什么来路。 鹿野屋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稍远处，那夏夜祭热闹的街道，明晃晃的热闹灯火光芒远远看去，就是一条颇具烟火气，且流动着的光带。 小鹿的秉性一直都是善良的。 既然知道那座万宝屋有一定的古怪，要是冒然行动，把里面什么未知的力量给激活了，那么在周边参加夏夜祭的普通人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所以，现在最首要做的事情是联系吉光寺里鹤见葵的父亲。 鹤见知伸先生那边能够疏散人群。 还有，最好可以通过吉光寺快速联系上对策室，看看能不能派遣人手过来帮忙。 小鹿自己则可以和师妹一起先撤离开一段距离，留下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继续盯梢这间百宝屋。 师父说了，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寻找援助永远是正确的选择。 师父还说了，除灵活动，尤其是情况并不明朗的除灵活动，永远都没有“小题大做”这一说法。 鹿野屋可是很听神谷川的话的，师父让要她什么就做什么，师父的教诲从来也都会好好记在心里。 “我明白了。” 听到了师姐的稳妥计划，鹤见葵点点头。 她和鹿野屋所想的是一样的。 毕竟都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徒弟。 神谷川对两个徒弟的教育一直是这样的—— 在和怪谈发生不可避免的正面冲突之前，如果存在准备的时间，那么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会有错。 神谷当然也会希望两个徒弟都能成长起来，未来可以独当一面。 鹿野屋与鹤见各有各的天赋，她们总有一天会羽翼丰满，不可能永远都依赖师父。 于她们自身而言，也都不希望自己会成为师父的累赘。 但就目前而言，徒弟们的实战除灵经验都太少了。 哪怕是小鹿，小鹿的纸面实力其实已经比得上对策室里的一部分精英除灵师。毕竟她手下的式神里面，就单单最强的一个送狼现在都处在c中下游。 可她的经验依旧算不上充足。 鹤见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神谷川在教导两个徒弟面对突发情况的处理时，总是会强调让她们先保护自己。 毕竟，只有活下来才能谈得上成长。 而活下来总归会有成长。 鹿野屋暂时唤回了三个式神，只留下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在原地，盯着那边昏暗路径上如同墓碑一般伫立着的小木屋。 而后她与鹤见葵开始后退。 鹤见摸出了手机，准备向后退出一段距离，就给父亲打电话。 可手机刚掏出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手机没有信号了。 吉光寺虽然处在偏僻未知，但绝对不是接收不到讯号的荒郊野岭，相反寺庙周边的通讯其实还挺顺畅的。 事情有点反常。 正当鹤见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边上鹿野屋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师姐指了指后方，也就是夏夜祭摊位所在的那条较宽敞道路的所在处。 只见，那条热闹的灯带，不知为何变得缥缈了几分。明明相隔距离不远，但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一般，以至于完全看不清楚那边的情况了。 原本清晰的，由明灯构成的长街，那些连成一片的光芒，全都变成了模糊的点状。 就像是画布之上被火星所燎出的窟窿。 还有那街道上的热闹声响，这时候也变得像是不知道隔了多远的距离，变得难以听闻。 反倒是面前的树丛，还有那百宝屋所在的昏暗小径，盘踞在其上的那些黑暗朝着周围扭动，就像是一幅泼墨的画轴迅速展了开来。而后那些黑暗变得如同笔触，潦草勾勒为抽象的形状，只有那座百宝屋依旧清晰。 面对如此诡异的景象，鹤见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她完全不能理解现在到底在发生些什么。 于是，她侧过头重新看向身边矮她许多的师姐。 而鹿野屋的表情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她只是极其迅速地从包里拽出了【圣德御香炉】，握在手上。 铜链哗哗翻腾，小巧且沉重的香炉表面倒映着晦暗的微光，落下叩击地皮，发出细微又沉闷的撞击声来。 …… “阿巴阿巴……阿巴呜唧……” “……好的，小小爷爷。好的，我知道了。” 鹿野屋同小小老头的分身简单对话了一阵子。 对话的内容当然是斥候联系还在京都的神谷川，现在神谷那边已经知晓了两个徒弟在茨城县遇到了突发情况。 刚才鹿野屋与鹤见尝试朝着已经变得无比诡异的周围进行探索。 不是往万宝屋的方向，而是朝着庆典街道那边，朝着那些已经变成模糊光点的所在处。 那些明明灯光所在处，随着时间的推移，给人一种“越来越近”的感觉，但又根本无法触及和抵达。 而且，不管朝哪边走，那座轮廓清晰的百宝屋，都始终屹立在不远不近处。 小鹿清楚，自己和小葵现在应该是被困住了。 但如此诡谲的环境并未让她感觉到过分的恐惧。 这才哪到哪。 小鹿再怎么说也是在水蛭子的松泽村里面走过一遭的，是真正见识过大场面的。 而且现在身处的诡异所在处，也远不比上曾经的松泽。 当初掉进松泽那会，小鹿可是孤苦伶仃，连师父都联系不上。 但现在，虽然手机的通讯都失效了，但是可以通过小小老头直接联系神谷，而且身边还有可靠的式神们，以及鹤见葵在。 并且，光从实力上来看，现在的鹿野屋和曾经也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师父说了，要是陷入到无法避免的麻烦之中，一定不能自乱阵脚，保持清醒的头脑，是脱困取胜最重要的前提之一！ 小鹿短暂地给自己加油打气，身边的鹤见也在用阿吽之息努力平复起伏不定的心境。 而后，两个女孩同时注意到，不远不近处的那间百宝屋中亮起了灯光。 那光芒昏暗而安宁，在周遭抽象扭曲的黑暗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吱呀—— 百宝屋的木门被从内推开，发出艰涩的声响。 一个看起来可能有五十多岁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男人的一双眼睛，带着他这个年纪所罕见的光彩。他留着山羊胡，蓄长发，已经白的头发扎起来，光从外形上来看，整个人带有一定艺术的气质。 鹿野屋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奇特的气味，像是苍白的油彩味。 给她的感觉是空洞且带有危险性。 来者不善。 “鹤见家的孙女，还有一位……意外一同进来的女孩，欢迎。” 山羊胡的男人这样说道，笑盈盈的。 “你是谁？” 鹤见葵将手里的一文字握紧了一点。 她并不认识对方，但那男人似乎认识她。 而且，鹤见还留意到，那个从百宝屋里面出来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很古怪，让她感觉到不适甚至是恶寒。 但对方打量师姐的眼神却显得稀松平常。 “我？你们可以叫我画匠。”男人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而后又向并肩立着的两个少女招了招手，“不进来看看吗？百宝屋。看了保证不会吃亏的，而且像你们这样漂亮的孩子，不收门票。” 小鹿摇了摇头，手里御香炉的链条带点警示意味地哗哗翻动：“我看还是不要了。” 画匠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而后，在小徒弟们的视线之中，那座简陋的百宝屋轮廓忽然扩大了不少，小屋的建筑结构膨胀延伸。 不等回过神来，鹿野屋、鹤见，还有那个自称是画匠的男人，都身处在了木质的房间之中。 这里可能是那百宝屋的内部。 里面的空间比起百宝屋最开始呈现出来的外部结构要大上许多，光线昏暗。 在四周的墙面上，挂着许多装裱好的画作。 其中，占据了中心位置，同时也是最大的那一幅，被一块柔滑的白布所遮盖住，以至于看不见画的是什么。 但其他的—— 水池边上，被射杀的鸟类。 可能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杀死，开膛破肚的斑马。 乡野道路边，被汽车碾轧而死的流浪狗。 无一例外，所有画作的主题都是尸体，动物的，甚至还有人的。 色彩浓烈，被重点描绘的那些尸块苍白又鲜血淋漓。在房间里昏暗灯光的映照之下，那些画作上浓重的色块，带有狰狞的死亡气息。 “看吧，孩子们，我是一个画匠。” 画匠站在挂满了诡异画作的墙面之前这样说着，像是在展现那些画作，又像是在展示自己，重新表明自我身份。 但是，他有些感慨意味的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鹤见葵按了按手里的一文字刀柄，保证能够随时拔刀居合。 鹿野屋则是瞥了一眼没有躲避，依旧站在她脚边的小小老头身外身。 后者头上的笠帽微微摇晃，示意大小姐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还看不透画匠的底细。 对方看起来是人类不假，但又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暂时还搞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至于时间…… 主人那边已经知晓大小姐们这边的情况了。 时间被拖得越久，对大小姐们来说就越有利。 小鹿会意了小小老头的意思，又将视线快速转移回画匠的身上。 她得确保这个古怪的男人和自己还有小葵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拖一拖时间是没问题啦。 但要是那个奇怪的画匠胆敢和自己或者小葵拉近距离，那么鹿野屋绝对马上把式神们都放出来，而且会朝对方的脑袋上直接抡一香炉，或者掏出格洛克清空弹夹。 “抱歉，孩子们。房间里很暗。在这样的环境下欣赏画作，或许对你们的眼睛不太好。但一直以来我都保持这里的光线是这种样子的，呵呵……我不希望有太阳光照射进来。欣赏画作的光线可是大有文章的，就算是同一幅画，在会变动的自然光线照射下，因为时间和角度的不同，给人的感受也会不同。” “阳光，阳光，啊，或许在我的画作里，永远都不会出现这样的元素。” “知道吗？我曾经在绘画的圈子里还算有名。人们称呼我为‘最擅长绘画死去肉体’的画家。很奇怪吧？有不少人愿意钱买这种画。但他们大概并不会把我的画挂在房间里。画有尸体的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装饰品。他们大概会把我的画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再悄悄拿出来观摩。呵呵，会买我的画的那些人，大概都是这样病态的吧……” 画匠似乎没有注意到鹿野屋与鹤见的敌意，这样自说自话道。 最终，还是一直在观察着双方距离的小鹿给予了回应：“你为什么要画这样的画？” 小鹿本身也是个小画家，虽然主要是画本子的。 但她的本子画的确实很不错。 虽说本子也不是什么能够直接摆放在大庭广众下的东西，可起码和这些阴暗的画作截然不同，充满了生命力。 “你问为什么啊……” 鹿野屋的提问似乎让画匠很欣喜，他用手指轻轻摩挲过墙面中央那副巨大画作上的白布，柔和的布料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变化形状，但画匠并没有将白布掀开。 “我该从何说起比较好呢？”画匠不知为何，看了一眼鹤见葵，而后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是关于我的爱人的。我一生之中，只爱过她一个人，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这是一个不那么寻常的爱情故事。我的爱人，嗯，在我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本章完) 第675章 完美恋人 “我的爱人，在我初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画匠这样说着，随后从怀掏出一个小木匣来。 他的动作极其小心和轻柔，就好像那里面盛放着某样希世珍宝。 而后，木匣打开。 画匠从里面取出一本书来，不算大也不算厚，看起来应该已经很老旧了，但书籍的主人将它保管的很好。 借助房间里昏暗的光线，鹿野屋与鹤见勉强能看清，那白色的书籍封面上，绘着一朵纯洁又灵动的雪绒，书名为——《琉璃》。 画匠用手轻轻抚摸那一小方书本：“琉璃，很美的名字对吧？是这本书的名字，也是她的名字。我的琉璃，我就是这样认识她的。” “啊，我是在什么时候遇见琉璃的呢？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是我国中的时候。学生时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说实在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隐约记得，在学校里我也有一些朋友，也会好好学习，还参加了社团。总之，就是身边的人怎么做，我也怎么做，没有明确的目的和目标，随波逐流。呵呵，那时候的我，好像就是那样一个毫无特点，庸庸碌碌的人而已。” “一直到我遇到了她。” “我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像往常一样，去了经常光顾的书店。那会，正好是大江健三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期间，书店的老板为了能多展示一些大江的作品，正在整理书架。把那些无人问津的书取下来，为文学奖得主的书腾出位置来。而这本书，我的珍宝，我的《琉璃》，那时候就被老板筛选下来，随意堆放在角落的书堆里。” “我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这本书。白色封面上晶莹纯洁的雪绒，很美不是吗？” “那天下午，我在书店里翻开了琉璃，终于邂逅到了她。这是一本画册，也像是一本随笔日记。书籍的作者，也就是琉璃，她是一个美术生，早在书籍出版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书上写，她是自杀的。她在某座被白雪覆盖的大山里面，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琉璃离世的时候，还只有19岁。” “这很美，不是吗？就好像封面上那朵晶莹剔透的雪绒，在污秽世俗所触及不到的地方，壮烈的怒放，又凄美的凋零。不，或许是永不凋零。” “这书里有琉璃的自画像。当时我看到她那短暂又凄美的一生，被用寥寥数语平铺直叙在书页里，看到了她自画的肖像。那一瞬间，就好像有电流穿过我的身体，我忍不住去想，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美丽的女性，而且她自杀的时候，才只有19岁，多么可惜，又多么的……吸引人。” “我将这本书买回了家。对于当时的我而言，这本书略显昂贵，但我知道，这一定是值得的。” “回到家里后，我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贪婪地翻动着琉璃，我想要更了解，她每翻一页，我的心跳就会越强烈几分。我看了她所画的画，看了她写的诗和俏皮话……果然，琉璃她就和我想的一样。” “通过她留下的这些，我可以和她对话，我可以感受到她。她有着无比纯洁，高贵，自由又浪漫的灵魂。” “后来的日子里，我把这本书翻了很多遍。等回过神来，我才终于意识到，我已经迷上了她，我已经放不下这本书了。就像是一见钟情，虽然我迷恋上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我可以确信，可以坦然面对我自己的情感，我已经对她痴迷到无法自拔了。” “我爱上了她，没错，爱上了琉璃。只要一想到她，我的身体就会发烫，就会难过到想落泪。” “当然，当然。我也是有理智的，有些时候我也会想，光凭琉璃所写过的文字，光凭她所留下的画，还有那些书里屈指可数的几张照片，真的足够让我爱上一个人吗？” “我也会想，我和那些迷恋上无法触及的偶像明星的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但，但我能想明白。我爱的是琉璃的内在，像那朵她亲手绘画出来的雪绒一样，剔透高贵的灵魂。这种爱并不落于俗套，而且，时间可以证明。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琉璃的爱并没有出现过动摇，反而愈发深沉。” “琉璃，是我的初恋，我的唯一。是我至始至终，独爱的女人。” 画匠如此絮絮叨叨讲述了许久，而同他警惕对峙着的两个女孩，却始终未发一言。 小鹿这会已经开始倒吸凉气了。 这个人，好不对劲！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病态且偏执的人！ 画匠此时终于暂停下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他再一次看向鹤见葵，但只对上了后者锐利且带有强烈敌意的视线。 “呵呵。” 画匠似乎并不在意鹤见的态度，和蔼一笑，他的手再次摩挲过《琉璃》，就好像在轻抚着爱人的肌肤： “哦，光顾着讲了。忘了让你们看看琉璃的样子，她是个很漂亮的女性。书里有她的自画像，但这里房间的灯光太暗，难免看不清楚。但是没有关系，我也画过她，根据她的画像，根据那些生活照画了很多。” “因为有琉璃的影响和指引，原本庸庸碌碌的我也有了目标，选择走上绘画的道路，只为了能离她曾经的生活更近一点。从升入高中，一直再到大学，最后到成人。我日复一日的练习绘画，就算是生病的时候也要画。于我而言，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因为我能感觉到，琉璃她正在看着我成长。” “于是，我总算是成为另一个还算合格的画匠。在我所有画过的画作里，琉璃她是唯一‘活着’的对象。这样说或许也不完全，毕竟，在我认识琉璃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画匠的手，再一次抓住了墙上那幅最大画作上覆盖着的白布。 这一次，他将白布掀下。 柔顺洁白的布料，如同流水一般淌落到了木质的地板上。 “这是我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当然，它还不够，远远不够，还比不上真正的琉璃。我是希望，能够创造出更美，更纯白无暇的琉璃来。但现在，就姑且先看看它吧。” 精心装裱过的画框里，是纯白的画布。 其中所绘画的内容终于可以被看见。 和画匠挂在墙上的其他画作不同，这幅画并非是描绘尸体，色彩浓烈到诡异的油画。 而是素描。 那是一幅很出色的画作，画中是一个的少女。 她的侧脸被完美的呈现在了画布上，乌黑柔长的微卷长发披散，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还有那似乎是在看向远方，阴郁又满是愁思的眼眸。 很有氛围，人物的神态刻画到位，质感十足。 美貌清纯，我见犹怜的少女被画的惟妙惟肖，跃然纸上。仿佛下一秒就会脱离画框，婷婷迈步进众人所处的昏暗房间里来。 “唔？” 鹿野屋看了那副画，瞪大眼睛，难掩表情的诧异，下意识又看了眼站在她身边的师妹。 她注意到，画中那美貌阴郁的少女，居然和小葵有六七分的相似！ 要说有除去五官上的部分差别，还有哪里明显不同的话，那应该就是气质了。 画中的少女阴郁阴柔，带有一丝娇弱的病态。 而鹤见，虽然她也经常愁眉不展，可由于长年修习剑道，她的气质要更加硬质、锋锐，以及健康。 至于鹤见葵本人见到那副少女画像也有些许困惑。 不过她能感觉到，画中所画的人并非是自己。 此时，画匠又开口了，这一次是直勾勾看着鹤见：“忘了向你们介绍了，尤其是对你，鹤见家的孙女，我知道，你叫鹤见葵。重新介绍一下，我的爱人鹤见琉璃，她是你祖母的妹妹。” “琉璃，她真的很美，对吧？鹤见家的孙女，你的眼睛同她好像。当然，要是你的眼睛能更加柔和一点，能不要那么锐利，那就更好了。” 鹤见家祖母的妹妹。 其实更准确来说，应该是鹤见外婆的妹妹才对。 不过，日语里面本来也就不区分“奶奶”与“外婆”，再加上鹤见的父亲又是入赘的，所以这种称呼也就没有所谓了。 反正，按照画匠的意思—— 琉璃，也就是鹤见琉璃，她是鹤见葵的姨祖母。 二者身上都流着鹤见家族的血液。 或许是因为隔代遗传之类的缘故，鹤见葵的外貌与她素未谋面过的姨祖母有些许相像。 还不等鹤见葵对画匠的话做出反应。 鹿野屋手里的御香炉铜链哗哗响动，她挺起胸膛朝前大踏了一步，将自己的师妹挡在了身后。又如同一只不知畏惧为何物的奈良鹿一般，瞪着眼睛，怒视向画匠。 小鹿现在算是听明白了。 这个很不对劲的画匠，会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吉光寺举办的夏夜祭上，绝对是冲着小葵来的！ …… 神谷川的两个弟子，同画匠僵持着，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而后，画匠他又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为了能更靠近我的琉璃一些，我努力学习绘画。当然，我还做了别的努力。在邂逅了琉璃之后的好几年，我一直想去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琉璃的书里面，有一幅不太起眼的画，名为《家》。画的是枯山水风格的庭院一角，还能看见背景的寺墙。所以我就想，她或许是某间寺庙里的大小姐。” “在我读大学的期间，我去了很多的寺庙。一直到我来到茨城，来到吉光寺。” “到了这里我就明白了，我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要找的地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福至心灵，靠近吉光寺的附近时，我就能够感受到，琉璃她一定在这里生活过。” “果然，我在吉光寺里找到了，能够和那副画对应起来的角落。果然就是这里，我那纯洁的，美好的琉璃，这里就是她的家。” “我对寺庙里当时鹤见家的人说，我是琉璃的朋友，前来祭拜她。当时，鹤见家的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在看……惹人厌烦的苍蝇。但他们还是告诉了我琉璃的墓冢所在。” “鹤见葵，你知道吗？你们家族的人，真的很过分。你们没有把琉璃葬在寺庙的墓园里，而是将她孤零零的埋在了后面的山林之中。怎么能这么做呢？再怎么说，琉璃也是你们家族的一份子啊。” “那天，我记得下着小雨。我去了寺庙后面的山林里，找到了琉璃的墓。她真的很可怜，她的墓没人祭拜，孤独地在风雨里哭泣。” “我当然很心疼她，我在她的墓前坐了很久。我帮她拔掉杂草，整理坟冢。那是我和琉璃的第一次约会，临别的时候，我们在雨幕之中拥吻了。我轻吻了她的墓碑，到最后伸出舌头舔舐。那块冰冷的，潮湿的御影石，在我的唇舌之间，留下了很柔软的触感。我可以确定，在那一刻起，我和琉璃就双双坠入了爱河。” 听着画匠的继续叙述，鹤见葵感觉到了一阵的恶寒。 与此同时，她好像隐约想起了一点关于姨祖母的事情。 对了，那个没有被葬进墓园，而是埋进了后山里的家中长辈。 “不……不是……” 鹤见葵忽然摇头，她终于回想起来了。 关于自己的姨祖母，好像在很小的时候，意外听到过家族里的老人谈论她。 提及到这位家中的长辈时，家族里的人似乎引以为耻。 鹤见的姨祖母，也就是鹤见琉璃，曾是吉光寺里的大小姐，因为她并不需要承担继承寺庙的责任，所以生活相对而言比较自由，也确实在东京学习过艺术。 可家里人说…… 说这位姨祖母是个浪荡的女人。 说她在东京学习的过程之中，还沾染了恶习，成为了瘾君子。 另外，姨祖母并非是在雪山里服用安眠药自杀。 她是因为某次酗酒纵欲，在某一任男友的公寓里嗑了过量的药，才导致意外身亡的。 所以画匠所描述的，那个纯白无暇，如同高岭上怒放又凋零的雪绒一般的完美恋人。和那位家族里不愿将她葬进寺庙墓园的姨祖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本章完) 第676章 创造最美的作品 “鹤见家的孙女，你好像想到了什么。” 画匠注意到了鹤见葵在气息和情绪上的变化，这样说道。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情，而后用尽可能平稳地语气道： “我的故事就要讲完了，不如就听到最后吧？鹤见家的孙女，你应该听到最后的。” “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我来到了茨城县，找到了琉璃的坟冢。” “自那以后，我时常会来祭拜琉璃，给她带一束雪绒。我会坐在她的坟前与她约会，聊聊近况，亲吻她……那样的日子，也还不错。” “一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呵呵，如果我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个人就好了，但是我爱着琉璃，我迟早会遇到他的。” “小山田一裕，一个年长我不少的男人，一个没有什么特点，其实不值一提的男人。我遇到他的时候尚且年轻，而他已经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了。” “我是在第二十三次祭拜看望琉璃的时候，遇到他的。那是一个冬日的下午，我带着雪绒来到茨城，来到吉光寺的后山。而那个男人，他就站在琉璃的坟冢前。” “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除我以外，会来看望琉璃的人。所以，我们很自然地攀谈起来。小山田他是，不，他曾经是，琉璃的男友。” 画匠将“曾经是”这个词汇，刻意发言发得很重。 随后他又一次抚摸过《琉璃》的书皮，并将小心翼翼收回到木匣子里保存起来：“这本书，我的珍宝，是由小山田出版的。” “在琉璃死后，小山田整理了她的遗物。将琉璃所写的诗和日记，还有画册都收集起来分类，最终形成了这本书。” “说实在的，刚认识小山田的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我很感激他，没有他的话，我就不可能邂逅琉璃。但同时我也嫉妒他，嫉妒像他那样平庸的男人，居然切实拥有过完美无瑕的琉璃。” “我可以感觉到，他对琉璃的爱远没有我来的深。那天他在琉璃坟前的感觉，不像是怀念，更像是在对我得意扬扬的炫耀。所以，这样的人，怎么配拥有琉璃呢？” “果然，我才是最爱琉璃的人。” “可是在那天之后，我还和小山田成为了朋友，或许只是酒肉朋友，像他那样的人，没有任何值得深交的内涵。当然，是我主动去亲近他的。吉光寺的人，不愿意和我说琉璃的事情，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如果想要更近一步了解琉璃，只能通过小山田一裕。” “忘记那是认识小山田多久以后发生的事情了。那天晚上，我约他出去喝酒，辗转过了好几个居酒屋，一直喝到凌晨。小山田那天喝的酩酊大醉，但他似乎很高兴。终于，那个粗鄙的男人，满脸醉意，打着酒嗝同我说起了琉璃的事情。” “他说——” “琉璃啊，哈哈。别看我现在这样，和琉璃在一起那会，我可是很帅气的。你很喜欢她的诗和画，对吧？但你不知道，那个女人其实是个婊子。好吧，或许是个很有才情的婊子。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她还在同时交往着另一个男朋友。” “其实我知道的，但我不在乎。因为她有着一张很好的脸蛋，也很懂得该怎么装出楚楚动人的样子。每次带她出去和朋友喝酒，我都会很有面子。我还可以随意和她去开房，在床上的时候她厉害得很……这样不就足够了吗？反正，之后或许我会玩腻了，也可能她会玩腻了，然后我们会很自然的分开，我们都心知肚明。” “可是后来，后来没等我们分开，就出了意外。” “琉璃那晚上没有和我在一起，她去了另一个男友的公寓。他们喝了很多酒，嗑了很多药，大概一整晚都在像野兽一样交合。然后……琉璃就死了，和她的那个男友一起死了。” “说起来很可笑，我是第一个发现琉璃死亡的人……你不会想知道那间公寓里是什么样子的，那天来了很多警察。当然，琉璃的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没有人会怪罪我。毕竟，我只是一个被出轨的可怜人而已。而且，琉璃家里的寺庙很厉害，他们压下了这位大小姐的丑事。所以，没有太多人知道琉璃到底是怎么死的。” “琉璃死了以后，我整理了她留下来的日记和画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给了出版社，结果还真有人想要。”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帮那个婊子美化了她的死，我告诉出版社的人，琉璃是在雪山里服下安眠药自杀的。这样挺美的，对吧？琉璃的书让我赚了一笔钱，哈哈，而且我依旧很有面子。我把书给身边的人看，大家都很羡慕，羡慕我有过一位无可挑剔，雪绒一样的完美恋人。” “……” 画匠复述着曾经从小山田一裕听来的话。 随后他笑起来，这次男人脸上的笑意违和且割裂，嘴角是向上扯动的，但眼睛里却分明带着痛苦和求救的色彩。 对面挡在鹤见葵面前的鹿野屋雪乃默不作声地摸出了喷涂粉漆的格洛克，握在左手上。 她的视线在画匠和他身边那幅鹤见琉璃的画像上来回流转。 小鹿已经注意到了，那副鹤见琉璃的画像上，那些黑灰色的生动笔触，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蠕动着，有很不妙的气息从上面传来。 在房间里昏暗灯光的映照之下，画中秀美清纯的那个少女形象，已经显得狰狞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扭曲着爬出画框。 那幅画是活的！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又走神了。我会继续讲下去，别着急，孩子们，尤其是你，鹤见家的孙女。”画匠又一次开口，视线转移向鹤见葵，“那天晚上，小山田喝得烂醉，我把他送回了他的家里。” “当然，呵呵，我杀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看着小山田赤裸裸，满身是血的倒在他家的浴缸里面，看起来和我画的那些画也没什么区别……他不该和我说那些话的，他不该，他不该诋毁我的爱人。” “琉璃她是存在的，我爱的那个纯洁，高贵，自由的琉璃，她一定是存在的，我会证明给大家看。” 画匠抬起手，抓挠自己的脖颈，似乎是衣领让他感觉到了不适。然后他的指甲从脖子一路划到胸膛，抓挠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自己的喉管和心脏都剖出来一样。 原本温和的语气，也终于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鹤见家的孙女，鹤见葵。你长得多像她啊，尤其你的眼睛。当然，你眼里那些坚硬的颜色，是多余的，是败笔，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我会帮你去掉。” “你还没有19岁，不是吗？还有时间的。” “呵，你是鹤见家的后人，你身上有神明的赐福。我知道，我都知道。为了能对抗那个，我已经准备的太久了。但没关系的，你已经困在我的画里了，进来了，就不用想着再出去了，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会教导你！我会帮你，帮你变得和琉璃一样，和我的琉璃一样！哈哈！” “你是个漂亮的孩子，纯洁的少女，你该和琉璃一样的。” “然后等到你19岁，我会带你去雪山，我会给你准备安眠药，你会用最浪漫的方式离开人世。”画匠的语调愈发激动，终于停下了自我惩罚式的抓挠自己，转而用手用力拍打身边的那幅巨大肖像画，“看看！我画的琉璃，它比真正的琉璃差多了。但是你不一样，鹤见葵，我可以把你变成，最美，最美的一幅作品！” 砰砰！ 那素描画被拍打的乱颤。 阴冷的气流从中涌出，画作上那些扭曲的线条全都在一瞬间凝实，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怪异声响，画布开始隆动，阴暗的人形轮廓从中爬出。 鹤见琉璃！ 但不是画中那个秀美的少女形象。 从画里出来的女人，身影若隐若现，衣不蔽体，身上有大片的疱疹和红斑。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深陷，眼白暴露过多，长发散乱，像枯枝般纠缠在一起。 她手脚并用地爬出画框，细长又尖锐的指甲划过木地板，带动让人牙齿发酸的嘎吱摩擦声。 随后这从画中出现的，厉鬼一般的“琉璃”贴在地面上，筋挛似的扭动脖子仰头，看向对面的鹿野屋与鹤见。她的面容扭曲，嘴角扯起一个残忍的笑意，露出一口参差不齐，沾满鲜血的牙齿来。 “她出来了！” 虽说早就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琉璃现身出来的造型，还是让鹿野屋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纸片人真的从画里爬出来了！ 这个“琉璃”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按照小鹿的怪谈知识储备来判断，可能是属于“画灵”、“画魅”一类的妖怪，反正应该并不是所谓的小葵姨祖母“鹤见琉璃”本尊。 且这个怪谈，很大概率是被画匠所创造出来的。 此外画中琉璃身上所携带的气息，在小鹿闻来非常危险。 可以确定，这东西比曾经对付过的火车猫妖要强！ 小鹿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个“琉璃”会不会有可能是一尊荒神了。 不过荒神要想自如活动，那是需要一定信仰来源的。 琉璃如果是荒神的话，那么她的信仰会来自于哪里呢？ 画匠的某些准备？ 还是那本《琉璃》的读者受众？ 亦或者是画匠对于他所幻想出来的，那个完美形象的琉璃的偏执的爱意？ 但是，对于鹿野屋来说，是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也有可能琉璃并非荒神，只是实力非常接近于荒神而已。 反正按照小鹿的初步判断，琉璃要么就是个实力远不如师父式神们的低阶荒神，要么就是个非常接近荒神的c级怪谈。 她毕竟有名师指导，家里还有众多怪谈做评估气息的样本，这个对敌人强度区间的判断，八九不离十。 是个棘手的强敌！ 好在，小鹿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师父说过，当战斗不可避免，那就抓住敌人现身准备的空档，先下手为强！ 在琉璃从何画框里爬出来的那一瞬间，她手里的格洛克便高举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扣响了扳机，梵音真言从她的唇舌之间熟稔灵巧地滑出，篆刻上经文的子弹射出枪膛。 漆黑的枪口绽放出朵朵莲净火！ 清空弹夹！ 鹿野屋手里的粉色格洛克，大慈大悲17连发，颗颗子弹都渡苦救难。 不过，她不是朝着琉璃射击的，抬手瞄准的对象是画匠。 在小鹿对着画匠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众人所身处的百宝屋房间轰然倒塌。又可以看见，周围环境之中那些泼墨一般的扭曲景象，以及远处朦朦胧胧的点点星火了。 而画匠，在他的身前骤然出现了一张狞笑着的鬼脸，笑声凄厉异常。 那鬼脸就如同护盾，弹开了格洛克的子弹，而后消散不见。 “唔？” 小鹿定睛看去，却看见在画匠的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把太刀。 说是太刀也不准确，看那刀的长度，更像是一把大胁差。 那刀诡异无比，通体惨白，刀锋上倒映的微光，如同微笑着的鬼脸。 明明自称是画匠，结果却是用刀的吗？ 画匠持刀立在扭动的黑暗之中，他的身体轮廓似乎同环境相交融： “呵呵，这柄胁差，笑面青江。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亥时那里得来的，本来是为了能对付鹤见家赐福的多一手准备，没想到现在就拔出来了。” 而在他说话之间，琉璃猛地朝着鹿野屋袭来！ 小鹿手腕上的菩提念珠发亮，一柄金灿灿的虚幻匕首从刁钻的角度射出，直刺向突袭的琉璃，阻碍住了她的行动。 “呋。” 而后，脖颈上挂着提灯的送狼，抖动一身顺滑的白毛，优雅地显出身形来。 “呦呦~” “雪乃，放心！放心！虽然听不懂刚才那个老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我帮你揍他们两个！” 头顶大角，眼珠子蒙昧打转的马鹿；背上背着龟壳盾，摩拳擦掌的弥弥子也同时出现在了小鹿的身边。 鹿野屋则是抬手给御香炉点上了“侍从香”，用以强化式神们的战斗力。 “敌人很难对付，大家小心了！”(本章完) 第677章 徒弟们的战斗 “侍从香”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寡淡的，如同祭奠线香一般的气味，缭绕着鹿野屋的三个式神。 受到香道术法加持的送狼三个，状态昂扬。 “死……死，杀杀，杀！” 琉璃尖啸起来，她那苍白的身影，同周围蠕动的黑色交织在一起，影影绰绰。 浓重的，粘稠的，如同墨汁的液体从她的身上流淌下来，散发出浓烈的恶臭。而后那些缭绕着升起，狂乱舞动，就像是一条条尚未干涸的画笔线条，躁动地朝着周围肆意抽打。 小鹿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心说“琉璃”的攻击模式，似乎和家里的小蜡笔彩织有几分相似。 如果真像彩织的话，那倒是件好事。毕竟小鹿之前有在师父的指示之下，和小蜡笔进行过点到为止的对练。 “杀！” 琉璃带着打量墨水线条从地上扭曲地立起来，漂浮向空中，那双空洞无神，大部分都为眼白的眼睛在围堵住她的鹿野屋一众之中来回打量，最终还是锁定在了小鹿的身上。 这画中的厉鬼身形一动，那苍白与浓黑交织的身体轮廓，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尖啸着朝她锁定的目标袭来。 如果说现在众人身处的环境，像是一张巨大的画布。 那么琉璃就仿佛是被无形且犀利笔端挥动出来的一团浑浊墨点。 但还不等她飞掠到鹿野屋的面前。 环境之中，有涓涓的轻灵水流声响起，一团巨大的，清彻的水球，从侧面急速射出，精准地砸中了空中的琉璃。 看似柔软无力的透明水球，所携带的力量惊人。 在同琉璃撞在一起的那一瞬间，居然发出了血肉碰撞的闷响声，直接将其的运动轨迹砸歪。 清水冲刷洗涤，将琉璃身上浓黑的墨色都冲淡了几分。 而后那水团溅射开来，落于地面，又涓涓流动重新隆起。 一身淡绿色光滑肌肤，头戴大草帽，背上背着厚重龟壳的弥弥子现身出来。 刚才的水球冲击，就是出自小河童之手。 而且，水球同琉璃冲撞在一起的时候，遁藏在其中弥弥子还抓住机会，狠狠给琉璃来了一拳。 “才不会让你靠近雪乃！” 双方落下的刹那，弥弥子带蹼的手掌猛地抬起，一把拽住了琉璃的右脚脚踝，试图将对方拉入地面。又有清澈的水流从她的身边狂涌出来，蔓延卷上了琉璃的身体。 小河童的手臂并不粗，但发力的时候，光滑带水光的肌肤之下，能看见流畅鲜明的肌肉线条。 而且还有一股躁动的，带有狂暴野兽特质的黑色气息，紧紧缭绕在她的双臂之上。 那是来源于川猿的力量。 作为爱好相扑的河童，弥弥子的力气本来就大的出奇，现在又得到川猿怪力的强化加幅，当然是如虎添翼。 琉璃被她铁钳一般的双手擒住，一时间居然挣脱不开来。 这画中厉鬼恼怒地尖啸起来，终于是暂且放弃了对鹿野屋的强袭。 她那本由大片空洞眼白填充的眼眶霎时间变作纯黑，如同石油一般粘稠的墨汁从她的身上大量流淌下来，将她苍白的躯体染作黑色的同时，还逼退了弥弥子所控制的清流。 周遭环境之中扭动的黑色线条变得更加浓稠了，简直要和琉璃身上的滴墨融为一体。 大量的黑色线条如同触手般地扬起，扇动腥臭的恶风，疾风骤雨般抽打向弥弥子。 面对如此凶残的小河童也不敢硬抗，把拽住琉璃脚踝的双手一松。她背上的龟壳盾膨胀了几分，弥弥子把四肢与脑袋全都缩入了其中。 砰砰！ 翠绿色的大龟壳在浓稠墨线的抽打之下，如同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哇……哇！哇！” 藏在里面的弥弥子没一会就感觉天旋地转，晕头转向。 琉璃的纸面实力，比小河童可不止强了一点半点。龟壳的防御在同评级的怪谈之中虽然出类拔萃，但能抵挡住琉璃的多久的攻击还真不好说。 但敌人的攻击并没有持续太久。 “呦呦~” 低沉的，令听闻者头脑发昏的鹿鸣声响起。 马鹿那边抓住机会发力了。 它头顶那对大到有些视觉失衡的鹿角摇晃起来，盲目痴愚的蒙昧气息，从鹿角上飘荡出来，浓重到肉眼可见，就像是一团蒙蒙的水雾。 被弥弥子吸引走仇恨，正在恼怒“抽打陀螺”的琉璃都没怎么反抗，就被这股强劲的盲目痴愚气息所包裹住。 她眼瞳里浓重的黑色快速退散，眼白再一次占据住了眼眶的绝大部分。 和之前所不同的是，受到马鹿的控制之后，琉璃眼睛里的白色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空洞，更多是一种“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的呆滞感。 在“盲目痴愚”力量的影响之下，琉璃所控制的强劲的墨线抽击，顺理成章地就疲软了下来。 马鹿同琉璃的纸面实力差距同样巨大。 但它给出的控制效果却出奇的好。 一方面是这小妖兽怪谈遗物拿得非常好，妖怪“阿忙”的遗物很契合马鹿，很大程度加强了马鹿的控制能力。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马鹿以前是跟着神谷川的，每次战斗都要被上强度，但却意外地被调教的非常好。 说白了，什么大风大浪它没经历过？ 丰富且豪华的战斗阅历，使得马鹿的战场时机把控非常到位。 虽说它是个智商不高的小妖兽，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抓住合适的机会，把敌人的智力拉到自己的智商水平之下，再加上在小鹿队伍里和其他友方日益默契的团队配合，遇上强敌那也是能打的！ 马鹿的出色控制，为团队争取到了极大的机会。 锵！ 金色的虚幻流光嗡鸣。 身段柔软的送狼口衔匕首，灵巧迅捷地朝着敌人扑出。 金色流光的刀刃凌空而出，配合它脖颈上散发安宁光亮的提灯，恍如破晓时刻的第一缕辉光，刺破了周围的沉寂与黑暗。 鹿野屋趁机给格洛克换了弹夹，并且熟练甩动御香炉蓄势。 哗哗—— 精致而厚重的御香炉在空中划出好几轮圆满的弧线，铜链哗哗翻动，在小鹿无比漂亮的一记脚蹬发锤推动下，如同金蟒昂头，急射而出砸向琉璃。 得到了队友们的援助，弥弥子转危为安。 翠绿色的大龟壳凸起的背部着地又转了几圈，光滑的龟壳边角上下起伏，最终缓缓停止了运动。 “唔唔，得救了……晕。” 小河童从中探出头来，四叉八仰地倒在地上。 虽说是得救了，但她还是感觉眼冒金星。好在鹿野屋附加给她的“侍从香”效果不错，在那股寡淡的，如同祭奠线香味道的快速疗愈之下，几个呼吸之间，本来就没受伤的弥弥子便恢复了状态和斗志。 她快速乌龟翻身，重新参与到了战局之中。 …… 鹿野屋小队与琉璃之间的战斗爆发的快速而剧烈。 画中的厉鬼实力虽然强悍，但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冲破小鹿等人的包围圈。 画匠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低估了那个与鹤见葵同行的女孩的实力。 她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的人畜无害。 锵！ 手里的笑面青江刀口扬起。 这柄奇异的大胁差上，又一次溢出了如同恶鬼狞笑一般的惨淡刀光。 在这股晦涩刀芒闪动之间，画匠猛然袭出，他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 他的目标依旧是鹿野屋。 画匠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孩是个实力不俗的除灵师，她手下的怪谈以她为中心，而且明显都是经过非常良好的指点和训练，所以配合默契。 只要能先击溃这个女孩，她手下的式神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如此一来也就没有威胁了。 可还不等画匠贴近鹿野屋。 凌厉的破空尖啸声袭来，猩红如血的刀光闪烁而出，纵拦在了他的面前。那抹血色刀光裹挟着澎湃的气浪，劈头盖脸斩了下来！ 铛！ 画匠抬高笑面青江，接下了闪烁而来的刀光。 刀刃猛烈撞击的声响激烈动荡。 接住了血色的一刀，画匠朝后退开几步，重新站定。 而拦在他面前的自然是鹤见葵。 鹤见的瞳色已经变作了嫣红，手里的一文字刀锋也是妖异艳红，在她的身体周围，还有丝丝沸腾的血雾缭绕。 这些红雾不但逼退开了环境之中像是墨迹一般的蠕动黑色，就连主场作战的画匠，在直视那些雾气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心神不宁。 “你不是要抓我吗？那你的对手应该是我。” 鹤见葵持刀挺拔屹立着，她的发丝与衣摆都飘动着向上飞扬，在大面积红色的映照之下，那高挑又蓬勃健康的少女身形，被映衬得如同血色的妖姬。 “明明你们两个都是那么纯洁漂亮孩子，却都这么的粗暴。这样就不美了……尤其是你，鹤见葵，你是可以变得和琉璃一样完美的女孩。你需要修正，我会帮你把身上多余的败笔都去掉。” 画匠说话的语气颇为惋惜。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这个偏执的男人心里却隐约有些不安。 他已经注意到了，鹤见葵身上所流溢出来的那些血色沸腾雾气…… 那应该是鹤见家族接受神明赐福者的赐福力量外在表现形式。 可是，画匠研究过吉光寺的赐福情况，大黑天的赐福是这样的形式的吗？ 今晚的事情似乎变数很多。 多到了超出了原本信心满满的画匠的预料。 他觉得自己要抓紧摆平这两个女孩了。 而不大喜欢逞口舌之快的鹤见葵，可不在意敌人说什么，也不在意敌人怎么看待自己。 趁着敌人有些出神，她手中的一文字再一次扬起，刀刃兀自嗡鸣，声响亢奋。 于此同时，鹤见的嫣红眼瞳微微凝缩起来一点，在她的视线范围之中，能看见一条条柔软的“蚕丝”牵制住万事万物，在这些细线的牵扯和指引之下，一切事物的运动在鹤见的眼中都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这是步入“蚕丝打”境界之后，她所获得的敏锐战场洞察力！ 铛！ 赤红的一文字与惨淡的笑面青江再次撕咬在一起。 鹤见手里的一文字，是把非常优秀的超凡武器，而且还经历过神工巧匠觉姐姐的锻造加强。 就连它的上一任使用者，已经算得上是世间刀剑大宗师的神谷川，对这把大太刀的强度也是很认可的。也就是后来接连入手了“鬼切”、“童子切安纲”这种传说级别的斩鬼名刀，一文字才退居二线，转手给了徒弟使用。 总之，这把刀是“神谷优选”的好东西。 而几番交刃下来，可以明显感觉到，画匠手里那柄大胁差也不同寻常。 赤红与惨白的刀锋每每碰撞在一起，都是针锋相对，磕得红光白光迸射。 那柄笑面青江在强度上或许并不输给一文字。 而且，从画匠的战斗表现来看，那柄惨白的大胁差还明显带有战灰技一类的能力。 双方的武器强度不分伯仲，在用刀的技法上一时之间也难分高下。 修习自显流的鹤见葵挥刀大开大合，每一次出手都刚猛异常，锐利难当。 再加上一文字上[赤色之鬼]与玛丽赐福给予的加持，像“蚕丝打”这样的剑术奥义，她可以连续施展。 至于画匠，他的剑道技艺居然也异常不错。 或许这也是他所说的，此前所做的“准备”之一。 画匠用刀看不出师承，但在鹤见的凌厉进攻之下，他更偏向于防守，再加上还有身处于画中的主场优势，画匠就如同一条阴险的毒蛇伺机而动，寻找敌方的破绽。 一时之间—— 不管是鹿野屋那边，还是鹤见这边，都与各自的敌人打得难舍难分。 “阿巴呜唧。” 唯一没有参与战斗小小老头身外身，正密切关注着两位大小姐的情况。 他收敛起来的气息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不管是画匠还是琉璃，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小小老头不仅仅是神谷川的斥候，跟随家里两位大小姐的时候，还是忠心耿耿的带娃老管家。 而现在家里的两位大小姐涉险，这位“老管家”似乎并没有太过慌乱。 全程也只是在冷静地观察战场动向而已。(本章完) 第679章 小葵，拿上能拿的东西！ 斑斓的色块充斥着周遭的环境，那些浓重的，冲突剧烈的色采，如同潮水一般在四处冲刷。 如此光怪陆离的场景，渲染出来的氛围却是不可名状的恐惧感。 鹿野屋在心里默念静心咒，手腕上的菩提念珠微微发亮。 围绕着鹤见的玛丽赐福也稍稍强盛了几分，雾气里面那种喜悦和愤怒的情绪缓缓交织，融合成为一种偏向于正面的亢奋感附加到了鹤见葵的身上。 画中世界的环境变化，给人带来的心理影响极大。神谷家的两个徒弟，虽说各自有与之抗衡的办法，但也只是能做到暂时不被影响判断力与行动而已。 “小葵，那个琉璃，应该就是一尊荒神。” 鹿野屋向身边的师妹这样预警。 小鹿和云居小姐学了很久的香道法术，她被香道技艺所强化的超凡嗅觉和鹤见刚刚迈过“蚕丝打”门槛所获得的超凡视觉相比，要强上不少。 所以，她可以敏锐感觉到，刚才崩解开来的“琉璃”并不是消散了。 属于对方的气息依旧存在于环境之中，几乎填满了众人现在身处的空间，也附着上了那些澎湃的颜色浪潮，甚至比原先要更加强悍。 “琉璃”似乎无处不在。 鹿野屋现在大致也能猜测到，自己和师妹正被困在画匠所控制的“画中世界”里面。 至于“琉璃”，要么就是那幅画里面孕育出来的画灵或者画魅。 要么就是那幅画本身。 从现在周围环境的变化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而如果琉璃其实是现在众人所处的这方天地本身，那么刚才小鹿队伍给“她”造成的伤害，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真棘手。 “鹤见家的孙女，还有你的那个可爱的同伴。我原本不想伤害你们两个，我对待纯洁美好的少女总是宽容的。所以，你们只要乖乖束手就擒就好了，为什么非要闹成现在这样？现在，画卷已经发狂了，你们都得吃点苦头。” 画匠的声音从画中世界的不知何处清晰响起，而后，他冷漠地下令： “鹤见家的孙女可以打伤，至于另一个女孩……可以杀掉！” 随着画匠命令被传达，画中世界躁动的更加厉害。 那些色彩浓重的浪潮汇聚冲刷，犹如一片五光十色，风浪怒号的狂乱海洋。 轰隆！ 从画中世界的各处，同时上升隆起数不清的油彩水球。 它们浓稠，色彩绚丽，像是沸水里面腾起的水泡那样不断发出噪响声，同时致命又危险。 几乎是一瞬之间，所有油彩水球都动了起来。 在空中划出诸多或是直线，或是弧线的光轨，但最终的目标却完全相同，全是朝着鹿野屋所袭来的。 小鹿的心里警铃大作。 但凭借着佛门宁心的术法，外加菩提念珠、白衣观音经文贴，以及圣德御香炉诸多道具的加持，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心境，没有彻底乱了阵脚。 哗哗——！ 手中的御香炉甩出，小巧又沉重的香炉疾驰飞出，将正面一个绚丽的油彩水球撞得粉碎。 身边的鹤见葵也挺身横刀，将一个水球冲向师姐的水球“噗”的劈作两半。 包括送狼与弥弥子，也在尽全力保护鹿野屋。 如果不是实在办不到，小河童甚至想把鹿野屋塞进她的龟壳里。 全场唯一难以出力的就是马鹿。 这小妖兽的眼珠子在眼眶之中焦急打转，四下搜索目标，但它实在找不到“琉璃”和画匠现在都哪去了。没有实际的对象，那就没办法使用它最擅长的控制手段。 虽然大家都在努力御敌，但画中世界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 被击碎的油彩水球溅射到地面，很快又会重新凝聚。 在更远处，还会有新的水球不断腾起。 如此的攻势，根本就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鹿野屋等人就像是挤在一艘小舟上，被抛进了一片肆意动荡的汪洋里，时而被推向高高的浪尖，时而又狠狠地摔落进深不见底的波谷。就这样在风浪中剧烈摇摆，孤独挣扎，但根本无力抵抗周围恐怖的力量，周遭环境的每一次颠簸都仿佛要将众人彻底撕裂。 而且，画卷之中的攻击，也不单单只是那些彩色的水球而已。 已经能看到远处，彩点缓缓连成线条，又汇聚成面。 数道高耸的，如同海啸浪潮的水彩高墙快速成型，无法逾越，无法阻挡，似乎下一秒就要朝着鹿野屋等人拍打过来！ 荒神，果然没有那么好对付和战胜。 在如此的形势之下，小鹿她们已经找不到光凭自身力量破局的办法。 而就在那几道水彩骇墙隆隆推进而来的那一瞬间，绚丽又诡谲，只能听见油墨动荡的环境之中，忽然响起了有些突兀的乐声。 是一直在观察战局的小小老头吹响了尺八。 乐声苍凉而有力，从徐徐变作疾疾，如同一轮盘空大月映照之下，成群怪物掠过金色麦田带起的脚步声响。 尺八被吹响的同时，从鹿野屋等人的后方，一个赤色的宽沿酒碗转动出来。 这个不太起眼的酒碗立着，如同车轮一般滚动。 地面依旧被浓稠的，五光十色的彩色所涂满。但酒碗从上滚过的轨迹却非常灵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而且，在赤色酒碗所经过的地方，那些浓重的色彩都会消散不见，转而变成清澈的水色。 那一路划出的水迹上，还带有甘冽的酒香味。 好吧，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宽沿酒碗，这是星熊童子的“星熊杯”。 星熊杯快速滚至鹿野屋的身边，倒扣在了地上。 而后大量清冽的酒水如同喷泉般涌出，将“星熊杯”顶至高空。 从酒泉之中，一只肌肤白皙细腻的手掌懒懒散散地探出来，纤细的五指将赤色酒碗稳稳托住。 随后，额顶端正长着独角，身穿松垮的赤色唐衣的美艳雌鬼现身。 鹤见葵不认得这突然出现的，看起来绝非是人类的对象到底是谁。 但鹿野屋却是知道的。 师父攻略了大江山之后，就跟随在师父身边的大江山天王，星熊童子。 “星熊姐姐！？” “嗯嗯，晚上好，小鹿。” 星熊这样说着，顺便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完全没有身处于险境之中的自觉性。 又因为她的动作，身上赤红色的唐衣耸动，高开叉的衣摆下，看起来颇具肉感与弹性的大腿肌肤时隐时现。 大江山的雌鬼天王向着鹿野屋传递过去一个眼神。 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小鹿能不能看懂。 大致是—— 别怪姐姐一开始没有出来帮你们。你那个傲娇的师父，是交代我暗中保护，就算遇到突发的情况，不到情非得已的地步，也不要随便现身来着。 当然了，现在就是情非得已的情况。 小鹿她们是真的打不过了。 说话之间，那几道水彩高墙已然推进到了众人的面前。 赤色的“星熊杯”被独角的雌鬼高高抛起，又有大量的清冽酒水，从酒碗之中狂卷出来。 这些酒水汇聚而成的浪潮，光从气势上来说，丝毫不输给“琉璃”所控制的那些油彩。 清澈透亮与厚重浓彩的两股力量在空间之中如同洪水般撞击，声势浩大，惊心动魄地彼此碰撞侵蚀。 剧烈的空间动荡，晃得鹿野屋等人有些站稳不住脚跟。 但立在她们身边的星熊依旧神色自如。 一个刚刚步入荒神门槛的怪谈，同星熊这种已经在伊吹大明神神社里享受过不知道多久香火供奉，力量稳定，实力拔尖的荒神比起来，还是太不够看了一点。 荒神之间，亦有差距！ 很快，数道油彩高墙被星熊所逼退。 而她所控制的酒水浪潮并未就此停滞，而是不依不饶地乘胜追击。 更加强劲，更加浩大地冲刷向四周。 画匠与“琉璃”的两道身影，被酒水潮涌从画中世界的深处直接卷了出来。 周围的空间里，那些绚烂的色彩全部凋零，一切都变得寡淡下来，“琉璃”的狂乱气息，也被弥漫的酒水气味所代替。 画匠的主场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星熊重新将赤色的酒碗托回了掌心：“去吧，小鹿，还有……嗯，鹤见，对吗？放心，姐姐我会给你们撩阵的。” 独角的美艳雌鬼，依旧是那幅从容无比的神态。 其实她可清楚得很。 爱操心的神谷川，在他两个徒弟身边留下的，有着荒神实力的后手力量，并非只有她一个。 而事实上，不用星熊童子多交代，鹿野屋就已经带着手下式神们嗷嗷叫着朝重新现身的“琉璃”冲了过去。 师父说过，一切能终结战斗的机会，都要及时抓牢在手中！ 同师姐一样，鹤见葵也在第一时间对着敌人发起了冲击。 而她的目标依旧还是画匠。 此时的画匠，浑身已经被酒水所浸湿，原本束着的白头发也披散下来。 那股艺术家的气质不复存在，更多是狼狈。 他已经从那个突然现身，轻松便化解了画卷攻势的独角雌鬼身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威慑。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鹤见葵她们为什么会被一个如此强大的鬼族所保护。 但画匠知道，今晚的行动无疑是要失败了的。 可是他不甘心。 他已经准备了太久。 距离带走鹤见葵，将她变成真正的琉璃，明明只差了一点点。 如果这时候不殊死一搏，他怎么能够甘心呢？ 于是画匠又一次握紧了笑面青江。 那柄惨白的大胁差上，再次闪烁起如同狞笑鬼脸一般的诡异弧光。 他刚要扬起笑面青江，去抵挡鹤见葵的凌厉攻势。 可这一次，身体没来由地忽然一重，连带着动作都僵直迟缓。 有什么东西，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之下，爬上了画匠的身体！ 在他的视线之中，鹤见葵的身影与赤色一文字锐利的刀芒越来越近。 而那一抹肃杀的红色上，还有此前未曾见过的轻盈的白色飞出。 那似乎是一只折纸鸟，正在随着鹤见葵上下飞舞，能隐约听见，稚嫩的儿歌声从那只纸鸟上传出。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画匠猛然低头。 看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几个虚幻的，孩童样子的人形娃娃所紧紧抱住。 那些人形玩偶无一不咧着嘴角，高高扬起精致的脸庞，天真烂漫地从下方瞪着眼睛望他。 “一起玩，一起玩！” 它们又叫又笑，七手八脚地在画匠身上爬上爬下。 见到这些人形娃娃红灵的一瞬间，画匠便绝望了。 因为已经被缠上，因为贴得太近，他可以感觉到，这些人形娃娃身上的气息，居然丝毫不输给刚刚突破了荒神水平的“画中琉璃”！ 鹤见葵，以及那个已经家道中落的鹤见家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荒神所保护？ 而画匠的疑惑，或许永远都不会得到解答了。 红灵们束缚住了他的行动，让他连最基础的提刀防守都无法办到。 鹤见葵冲至他的身前，一文字直刺，贯穿过他的胸膛。 锐利的刀刃因为沾血而亢奋，在他的胸腔之内雀跃嗡鸣。 赤红色的死亡被送到了画匠面前。 “鹤见家的孙女，你……很像她。” 视线与意识都已经开始迷离，画匠最后望向鹤见葵的眼睛。 那双阴郁但又无比纯粹的眸子，真的很像他所臆想出来的，完美的“鹤见琉璃”。 “我谁都不像，我是我自己。” 鹤见葵就是鹤见葵，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是吉光寺的女儿，是神谷川的徒弟。 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鹤见的眼里红光跃动，再次闪烁那股锋利的，如同露出獠牙的斗犬一般的凌厉色彩来。 而这种锋芒毕露的眼神，在画匠所幻想的“鹤见琉璃”眼里大概永远都不会出现。 “真可惜啊……” 画匠这样喃喃着。 濒死之际，他的脸上没有笑意。 他的嘴角是下压着的，微微抽搐，但眼神里那种痛苦和求救的神采却不复存在了，更多的是悲伤，纯粹的悲伤。 画匠的右手垂下。 哐。 那柄笑面青江落于地上，发出的金属声响冷清而惨淡。 鹤见听见不远处的师姐叫嚷：“小葵，这里好像要塌了！我们跟星熊姐姐出去，拿上能拿的东西！” 鹿野屋不愧是神谷川的入室弟子。 行事已经颇有师父的风范。(本章完) 第680章 笑面青江与一方画布 吉光寺的后山。 那座百宝屋依旧停在山坡处，因为屋顶已经被掀掉，所以月色照耀下显现的班驳树影摇晃进了木屋内部。 至于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幅画轴，原本是水墨动荡的，但此时已经完全死寂和黯淡了下来，就像是被剥去了灵魂。而画卷本身，如同正在被无形的火焰烧灼一般，有缓慢化作灰烬的趋势。 而当画卷消散到一半的时候，几道身影从中跌落出来。 落在地面的瞬间，他们的人影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鹿野屋与鹤见，还有包括星熊童子、小小老头身外身在内的一众式神和怪谈，都脱离了画中世界回到了现实之中。 “哎呦！疼疼疼！” 小鹿揉着跌疼了的手肘，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些除灵道具，除此之外还抓牢着一片小小的残缺画布。 这方画布，是小鹿与星熊童子一起击杀了“画中琉璃”以后，从敌人的身上缓缓掉落出来的。 后来眼瞅着画中世界即将坍塌，鹿野屋便眼疾手快地用御香炉把这件战利品卷回了身边。 刚才着急脱困，没空查看战利品。 不过，现在确认了己方全员无恙脱险，小鹿终于得空将这方小小的画布展开查阅。 画布是白色的底色，手感偏向于丝织品，柔顺光滑。长约40公分，宽约20公分，但并不是规整的矩形。 此外在画布之上，始终有浓烈的斑驳色彩正在翻滚。 小鹿的鼻翼微微抽动，她从这件战利品上嗅到的气味还挺强烈。 “这东西是不是怪谈遗物之类的？” 鹿野屋在心里这样初步下了判断，因为跟着神谷的时间久了，怪谈遗物她其实也接触过不少，类似的气息判断还是不太会出偏差的。 考虑到刚才击杀的“琉璃”是画中荒神。 如果这方画布真的是“琉璃”的遗物，那没准会挺契合家里的小蜡笔彩织。 “如果真适合彩织的话，那就太好了。” 鹿野屋记得师父之前说过，小蜡笔的出身评级很高，但可惜天赋平平。如果得不到太好的机遇，可能会一直卡在c级，得不到晋升。 现在没准就是机会！ 家里的大家都变强了才好呢。 当然了，这方画布，小鹿是打算见到了师父以后就上交的。 之后怎么安排使用，也都由神谷川拿主意。 鹿野屋觉得自己作为好徒弟，肯定要好好孝敬恩师的嘛。 “唔……” 另一边，鹤见葵也从地上起身。 她手里的一文字已经从厚重的赤红色转变回了清澈轻盈的靛青色，[赤色之鬼]的效果已经褪去。 包括玛丽的赐福红雾也消散不见，折纸鸟与九个人形红灵自然也已经退回到了正主的身边。 和师姐一样，鹤见也从画中世界带出了一件战利品。 就是那柄刀光惨淡的大胁差，笑面青江。 从刚才实战的效果来看，这可是一把强度不输给一文字的名刀。 “小葵，小葵！”边上的鹿野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道具，忽然亲昵又自然地贴到了师妹的身边，“你果然抓紧时间把这柄刀给捡出来了，不愧是师父的好徒弟嘛！” 鹤见葵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捡战利品捡得快就是好徒弟。 但“好徒弟”这个词，在她听来还是感到非常受用的。 当然，如果能听到老师亲口这样说……她应该会更高兴。 不等鹤见葵说些什么，小鹿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啪嗒啪嗒快速打字搜索起了什么。 现在大家转危为安，又有很可靠的星熊姐姐在身边，大心脏的鹿野屋心态调节的非常快，状态已经明显得到了放松。 没过一会，小鹿似乎在网上查到了想要的信息，兴奋地举起手机往鹤见的脸上凑：“我记得画匠说这柄刀叫‘笑面青江’。小葵，你捡到好东西了呢！” 笑面青江还真不是一把名不见经传的武器。 在网络上挺轻易就能查到这把刀的线索—— 笑面青江，属于青江派所锻造的名刀。 所谓的青江派是从平安时代到南北朝时代活跃在刀工集团，天下五剑之一的“数珠丸恒次”也为该派工匠所锻造。 所以这柄刀的出身就很不错。 和出身于南泉寺的一文字一样，都是有头有脸的工匠锻造出来的。 笑面青江在青江派的时代划分中被分类为中青江，被认为是锻刀名匠青江贞次锻造。原长二尺五寸，后被磨短，但在胁差中仍属于大胁差。 此外，笑面青江名字之中的“笑面”由来，源于它的某一任主人的特殊经历： 那是一位未曾在历史上留下实际姓名的武士。 据说，该名武士曾在某天夜里携带青江赶夜路，行至一处山林之时，遇到了一个怀抱孩童的美貌妇人。那妇人的笑容诡异，一面向着武士走来，一面请求武士抱一抱孩子。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武士当即拔刀，一刀砍掉了妇人怀里孩子的脑袋，而后那孩子便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不见。 孩子被杀，妇人没有表现出悲痛或者愤怒，她仍是笑着，妩媚地张开了双臂，说道：“那请抱抱我吧。” 武士不为美色所动，仍是挥刀，砍掉了那妇人的脑袋。 随后妇人也消散不见。 第二天，武士又回到当晚事件发生地，发现那里只有两座被砍断上部的坟墓。 由此，斩杀了鬼怪的青江有了“笑面”的命名。 之后，这柄退治过鬼怪的名刀，又转手到了平安时代大名京极高和的手上。 当时的丸龟城被称作不吉之城，城主多不幸。但京极高和入城后一直平稳，据说就是归功于笑面青江能退治怨灵。 于是世人一般也称笑面青江为丸龟城的守护刀。 “怎么样，好像是把非常厉害的武器，对吧？”鹿野屋这样说着，同时将自己的手机收起。 “师姐，我们该怎么处置这柄刀？” “啊，你问我啊……我反正是不会用刀的啦。小葵你可以自己留着，或者送给师父。” “那另一件战利品呢？” “我是想着给师父的诶。” “我明白了。”鹤见葵认真地点点头，“我也会将刀送给师父。” 其实她原本的想法就和鹿野屋一样。 平日里受到了老师那么多的关照，现在得到了战利品，自然要回报老师的恩情。 不过，小鹿毕竟是师门里的大弟子，处事一丝不苟的鹤见是会听取师姐的意见的，而且她的想法与顾虑比小鹿要多。 现在两人想法一致，之后见了神谷一人交上一件战利品，那就不存在彼此争宠的嫌疑了。 鹿野屋：“嗯嗯，那就都给师父。” 作为与神谷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入室弟子，小鹿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师父的。 她知道，将两件战利品都上交，师父大概率会把那方画布送给彩织，而将笑面青江重新赠与鹤见葵。 毕竟师父用的刀，都是鬼切、童子切安纲那种水平的传说级名刀。 而小鹿是不太在意这种事情啦。 再说了，师妹已经有把一文字，之后再配合上笑面青江。 太刀配胁差，刚好双持！ 同门的姐妹交谈了一阵子，边上的星熊童子托着酒碗走近：“好了，这里应该没姐姐我什么事了。小鹿，还有鹤见，你们两个表现的不错，很厉害。不愧是那个人的徒弟。” “也没那么厉害啦，嘿嘿~” 鹿野屋笑盈盈，眨巴眨巴眼睛。 是了！ 连星熊姐姐都夸我们了，我和小葵真厉害！ 当然了，还有送狼、马鹿、弥弥子也超厉害！ 虽说打到最后，画匠和“琉璃”动了真格的以后实在还是打不过，是靠着星熊姐姐和玛丽师娘出手才结束了战斗。 但是能和荒神的敌人打成这种样子，对于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来说，确实已经很不错了。 果然，平时的辛苦修行确实是有回报的。 当然了，振奋过后小鹿也没有因此自满。 今天的遭遇过后，她能感觉到和强悍敌人之间的硬实力差距。 以后得更加努力修行才行了。 争取不要给师父拖后腿。 至于性格认真无比的鹤见葵就更是如此，她连“振奋”的心理过程都没有，纯粹的“知耻而后勇”。 因为保护工作结束，星熊打算退回到“星熊杯”里。这时候，鹿野屋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星熊姐姐不多待一会吗？吉光寺的夏夜祭还没结束呢，等我们找鹤见叔叔说明完情况以后，我和小葵可以一起请姐姐喝酒的。” 说着，小鹿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师妹示意。 后者反应过来，用力点了点头。 “哦？”星熊头顶的独角微微晃了晃，轻轻发笑，“那好。”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神谷川的家里，鹿野屋能够成为团宠之一了。 这娇憨可爱的小丫头情商其实怪高的，甚至向自己表达谢意的同时，都还不忘拉上师妹一起。 最终，小鹿的式神们先回了菩提念珠的小铜像里，星熊也暂时回去了星熊杯里。 大家约定好，等鹿野屋与鹤见处理汇报完画匠的事情，再一同去享受今晚最后的庆典时光。 …… 吉光寺通向后山的小道，鹿野屋与鹤见并肩走着。 年下的师姐，正同年上的师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不管怎么说，经过了今晚的事情，这对同门的姐妹也算并肩战斗过，关系自然而然亲近了不少。 走了一阵子，二人可以看见外面庆典摊位方向流动着的斑斓光带了。 看到了那些璀璨的灯光，她们终于有了一点“回到现实”的实感。 鹤见葵脑后高扎的马尾被夏夜的凉风吹动，她轻轻开口：“师姐。” “嗯？”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问。” 鹤见葵似乎是有些纠结，貌似一路从后山走回来，她心里一直憋着什么问题。 “没事啦，小葵你想问什么就问嘛，我们可是同门的姐妹哦。” “就是老师他，平时是怎么教导师姐除灵的呢？” 鹤见葵今晚是第一次看见鹿野屋实战。 师姐很厉害，比自己强很多很多。她的手段也是五八门，让人应接不暇。 但是没有一样是鹤见也会的。 她有点迷茫了。 感觉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师姐，也完全不了解师父。自己和师姐之间，真的算是同门吗？ 鹿野屋微微扬起脸，开始掰手指头：“我想想啊。师父让我在金泽老师那里学习佛法，在云居老师那里学习香道，最近还额外增加了去萤姐姐那边学习符箓。因为我是灵胎嘛，学习法术可能会快一些……” “老师他，没有亲自教导过师姐吗？” “也有啊。我的御灵术就是师父教的，还有除灵枪械。对了！小葵之后要不要也试试用枪？超好用的！”鹿野屋开始向师妹安利除灵枪械的好处。 要会美式居合才像是神谷门下的弟子嘛！ “老师会教师姐用枪？” “是啊，师父不单单是剑道厉害哦，他本身也用枪的啦。而且，师父的御灵术和雷法也非常强的。” 鬼神弟子的能力全面，鹤见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拜师以后接触下来，她只是在和神谷川学习剑道而已。 当然了，鹤见葵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 毕竟自身在术法上毫无天赋，未来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的可能性。 这样想想，她不免有点沮丧和自卑起来。 果然，像师姐这样的天才，才配得上是鬼神弟子的徒弟吧？ 能力全面可以应付各种战场情况，以后也前途无量。 而自己只能在剑道上取得一些不起眼的成绩，真的还差了好远。 “小葵，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 鹤见还没说出话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师姐那柔软的，凉飕飕的小小手掌轻轻握住。 “小葵，师父他很关心你的。你之前退治豆洗婆婆的时候，师父就在现场的嘛。然后悄悄告诉你，今晚师父他也过来了哦。他不止是来看我，也是来看你的。” “老师他不是在京都……” “是哦。但师父确实过来了啊，我刚才闻到他的气味了。你之后可不要跟师父说这个，问了他也不会承认的啦，没准还会找理由敲我的脑袋出气。别看师父平时那个样子，但他其实就是有点傲娇的诶。” 鹿野屋这样说着，语气似乎是埋怨，但嘴角却压抑不住地微微上扬： “而且师父他很看重小葵你的啦，不然也不会选你当徒弟。而且他平时很忙的，会抽空教你剑道，足够说明他很喜欢小葵你了。” “喜欢……” 鹤见葵其实知道师姐所说的“喜欢”的含义是什么。 但听这个词的时候，还是把头低下，脸颊抑制不住的发烫。 好在昏暗的小道里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 不然这个认真的女孩可能真的会羞愧到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当然了！”鹿野屋微微正了正神色，难得第一次有了一点做师姐的样子来，“可不能因为师父总是明里暗里照顾我们，就觉得一切都万事大吉了。我们不能够总是依赖师父啊，小葵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以后要给师父帮上忙，最起码不要当他的累赘。” “嗯。” “那就是了。小葵的剑术天赋很厉害，师父都夸过的，所以你以后肯定也会非常厉害。” 鹿野屋松开了鹤见的手腕，快步走到前面几米处，又转过身来。 远处的庆典灯光星星点点，温柔笼罩娇俏少女那还在发育的身体轮廓上，暖黄的光晕朦朦胧胧地醉人。 “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要相信师父嘛。以后也一起好好努力吧，我们两个可是神谷川的徒弟哦！” “抱歉，师姐，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嘿嘿，就是说嘛。走啦，走啦，小葵，一会我们还要一起请星熊姐姐喝酒的。” 年下的小师姐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同夏夜山道里的晚风一样，亲切而明媚。 那双乌黑的眸子，与她背后庆典摊位处流动出来的光带一同发亮。(本章完) 第681章 战利品处理 京都，岚山。 幽灵车轰鸣着在法轮寺外停下。 神谷川从车上下来，阔步走进了建筑风格宏伟，灯火辉煌的寺庙之中。 法轮寺这边所负责的那起比较棘手的除灵调查，在神谷的帮助之下，已经进入了尾声。不过，今晚和尚们还在为了这件事情忙碌。 法轮寺的主持见到鬼神弟子去而复返，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神谷施主怎么回来了？你才离开了一个小时，刚才不是说你的徒弟们在茨城县遇到了麻烦。” “那边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们很安全。我回来继续这边的工作。” 神谷川从容地摆了摆手。 事实上，法轮寺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就算神谷今晚不回来也没有什么大碍。 但鬼神弟子这种亲和又敬业的态度，确实让法轮寺上下感到很受用。 看看！ 鬼神弟子当真是除灵业界的楷模！ 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法轮寺并不亏。 而神谷这趟去往茨城县，虽说不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但是已经得到了实际上的收获。 徒弟们在星熊童子与玛丽的帮助下，击杀了逢魔时未时，退治了“画中琉璃”。第八个逢魔时任务便算是完成了，《怪谈物语》给与的奖励依旧算在神谷的头上。 他得到了两块高天原通行令牌。 除此之外，还拿到了一件名为【寻矿针】的史诗级道具奖励。 外形上来看就是一个古朴的罗盘。 具体的效果是能辅助寻找矿藏矿脉。 还算不错。 在常世之中，神谷势力所控制的大型矿坑目前只有青木原一处。 把【寻矿针】交给觉姐姐手下非亲传，但学到神工匠技艺皮毛的怪谈手上，说不定能给己方势力多找几处矿藏出来，丰富势力的资源储备。 另外，矿藏资源非常丰富的青木原矿坑，目前也还没有完全开发好。 按照觉姐姐先前的预估，青木原矿坑里有很大概率能找齐五种不同的“蕴灵金属”矿藏。 而敬业的矿工队长“敷次郎二十”已经带队挖到矿坑深处去了。 现在势力里的矿工队伍，可不止有刚起家时候的二十四个，已经扩编到了六十余人。 会这样，是因为本年度“高天原爱岗敬业”的得主之一，势力怪谈们的劳动模范金熊童子，他在矶姬的吩咐和安排之下，又带队勤勤恳恳探索了几个距今有几百年历史的矿洞遗迹。 并且顺利找到了一些敷次郎，“邀请”他们回势力，给予劳动福利待遇，共举大业。 不过，扩编过的矿工队伍，在青木原矿洞的深处除了找到了零星几块天银矿石以外，并无其他的高级资源收获。 也就是说，现阶段天银与庚金这两种高级素材，还全是新高天原势力所稀缺的。 而“蕴灵金属”对于神谷川集团的发展还是挺重要的。 毕竟是式神像的原材料。 如果能够尽早开采到“庚金矿”，那么就可以给手下式神们的神像都镀上金身，届时式神们的实力增长速度还会更快。 所以，这新得到的道具【寻矿针】也可以拿去给敷次郎二十使用，帮助矿工小队进一步探索青木原矿洞的深层情况。 除去收获了两枚高天原通信令牌，还有【寻矿针】外。 神谷川对徒弟们在战斗结束阶段得到了什么战利品也门清—— 画中荒神的怪谈遗物，还有一柄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大胁差。 …… 两天后，神谷川处理完法轮寺的事务，从京都返回了东京。 徒弟们当然也已经从茨城县回来了。 吉光寺附近出现了逢魔时成员的事情，对策室方面已经知晓，并且还挺重视的。 鹿野屋与鹤见都已经配合在对策室做了相应的报告记录留档。 此事在除灵师业内引起的讨论还挺大的，但除灵师们在某种程度上又有点习以为常了。 还能怎么说呢？ 不愧是鬼神弟子，就连他带出来的两个女高中生徒弟，都能轻易做到大家所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了，官方除灵师内部的绝大多数没有权限查阅逢魔时相关档案的人员，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都倾向认为神谷川手下的两个女弟子能够击败逢魔时成员，是得到了她们师父的协助。 这样想大家能够稍微好受一点。 但鹿野屋与鹤见同逢魔时交手，并且获胜全身而退的事情，又实打实存在。 两个小徒弟这一次是在业内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连带鹤见家吉光寺的声望，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 不过就神谷本人而言，暂时还并不希望两个徒弟的名头太响，也还没有让她们成为对策室正式除灵师的想法。 反正就是还得带在身边继续培养和历练。 不过嘛，小鹿与鹤见现在也都是除灵师业内的新生力量，是好苗子。 未来如果想拿保送名校就读“妖怪学”专业的名额，还是轻轻松松且实至名归的。 也就是说，只要两个徒弟愿意，她们未来甚至可以成为师父的学妹…… 神谷川家的起居室里。 徒弟们正在向师父讲述在茨城县的经历。 虽说大家都知道事情发生的当天晚上，神谷川本人也去了吉光寺，但是事情经过该讲还是得讲。 全程主要是小鹿缠着神谷在说，鹤见偶尔接一句话。 鹤见葵其实还是挺羡慕师姐和老师之间的相处模式的，比起严肃的师徒关系，他们两个待在一起的日常更像是一对亲密的兄妹。 温和帅气的兄长，元气活泼且爱撒娇的妹妹。 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但这样形容老师和师姐的关系似乎也不够全面。 毕竟鹿野屋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像她这个年龄阶段的少女，如果家里真的有哥哥的话……正常来说，基本已经进入到“开始嫌弃哥哥”人生阶段之中了。 “鹤见。” 正跪坐着的二弟子微微有点出神，忽然听见神谷这样叫她。 “在！” 鹤见葵连忙挺直腰杆。 而后，她看见神谷老师将那柄笑面青江拿起。 “吉光寺的事情，你和小鹿表现得都不错。这柄笑面青江，我会让人再锻造加强一番，以后就由你来使用吧。之后的剑道课上，我也会教授你一些二刀流的技法。” 这柄笑面青江，神谷川刚才已经抽空鉴定过了。 是很不错的除灵武器。 虽然远比不上鬼切与童子切，但在强度上和一文字相当。 而且其本身自带一个来源于青江某一任武士主人，名为[笑面鬼]的战灰技能。 主动激发技能时，可以在持刀者的身前凝聚出一面狞笑的鬼脸，抵挡攻击。 且被动持刀时，使用者还会获得快如鬼魅的战场机动性加成。 等拿去给觉姐姐做一番升级锻造后，应该会是一把非常优秀的除灵武器。 还有就是教授鹤见二刀流技法的事情。 神谷对于二弟子的教学，本来也就没打算局限在自显流上，他自身在香取神道流剑道技艺上也颇有建树。 而且，以神谷川现在的剑道实力，放在当今世上也算是剑道宗师级别的存在了，更不客气地说，同历史上的大剑豪们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要他愿意，直接以自显流与香取神道流为基础，再吸取一些其他剑道流派的技艺，然后开宗立派建立全新的剑道流派那都是没问题的。 历史上，很多剑道流派的开山鼻祖也都是这样做的。 “小葵……小葵！” 坐在神谷边上的鹿野屋朝着鹤见挤眉弄眼。 后者反应过来，表情认真，那双阴郁又深邃的眼眸里，再一次流露出和刚被捡回家的流浪小犬一般，湿漉漉的底色神采来：“我明白了，老师。” 对于老师的安排，鹤见素来都是完全接受的。 安排完二弟子的事情，神谷川又抬手拍了拍大弟子的小脑袋瓜：“小鹿，你在吉光寺的表现也很不错，你也该有奖励。” “诶——！我也有的嘛？” 小鹿兴奋雀跃起来，只可惜喜悦的神情才刚出现在脸上，就被神谷接下来的话所完全浇灭。 “当然，一会吃过晚饭洗过澡，老实在起居室里等我，你该学一学进阶一些的御灵术了。” “异议！师父，我觉得啊……” “反对无效。” “好……好嘛。”小鹿扁了扁嘴。 不过，再一次加重的课业压力，倒并没有让她真的沮丧。 经历过画匠的事件以后，小鹿崽子心里多少对自己现阶段的实力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不就是学习嘛！ 今晚就和师父学，学个通宵达旦！ 鹿野屋调节心态的能力素来很强，她太想进步了。 神谷川又看向鹤见葵：“还有，鹤见。今晚你如果没事的话，就留下来和小鹿一起。我会给你额外讲一讲基础的御灵术要义。” 鹤见在术法修行上天生有所缺陷。 这种天赋上的差距，注定了她不可能像小鹿一样，精通各门各派的法术。 不过，多少还是得试一试的。 如果鹤见未来能够勉强掌握一门术法的话，那么按照神谷川对徒弟的培养思路，最希望她能掌握的还是【御灵术】。 要是能培养式神，对于除灵师的实力提升还是非常显著且直接的。 “小葵，师父让我们两个一起学呢！”鹿野屋重新兴奋起来，双手撑着地板，俯身过去凑近跪坐在对面的师妹，“今晚留下来嘛，我的房间很大的，等你累了可以一起铺榻榻米睡觉。还有，等会就要吃晚饭了，般若师娘做的料理超好吃的哦？” …… 神谷家，厨房。 暖黄色的灯光被热腾的水汽氤氲，落在磨砂石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炉火微微跳动，锅铲轻敲的声音混杂着炖汤咕嘟冒泡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炖肉的香气，还混合着新鲜蔬菜的清新味道。 晚上的准备时间，鹿野屋带着今晚决定留宿的鹤见来到厨房里给般若打下手。 小鹿同师娘们的关系也非常亲近，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和般若一起做饭了。她系着围裙，一边同师娘讲话，一边熟练地在案板上切剁着食材，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而鹤见则显得拘谨很多，安安静静在水池边上洗菜，时不时应答一下师姐主动抛给她的话题。 如此的氛围，让她的心里异常平静安宁。 她开始思索一些事情。 就是如何能向师姐看齐，成长为和师姐一样的优秀除灵师。 当然，这方面的事情在击败画匠同鹿野屋谈过话后，鹤见便已经不再沮丧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该找到办法。 她只是希望自己以后也能像师姐一样，能力全面，足够应付战场的各种情况。 还真别说，鹤见还真的想到了一种可能可行的思路。 这个灵感是在神谷川说要将笑面青江交给她使用之后产生的—— 就是，像一文字、笑面青江这样的强力除灵武器，不是带有奇特的技能吗？ 老师还说过，只要给高品质的武器附加战灰，还能主动给武器附魔。 那么，如果未来自己能够收集到好几件携带技能的武器…… 像一文字的[赤色之鬼]用来协助进攻，笑面青江的[笑面鬼]用来辅助防御。其他的高品质武器，通过搭配不同的战灰技，应该也能实现针对性的不同战场用途吧？ 如此一来，就算是天资驽钝的自己，也可以通过不同的武器搭配，来实现应对不同的战场情况了。 依托兵器之利，这倒也是一个强化自身的思路。 就是有点难以理想化实现。 如何携带大量武器，如何在战斗中快速切换武器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 趁着两个徒弟和般若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空档。 神谷带着小蜡笔彩织去了地下室。 小鹿提交的那份战利品，他也鉴定过了。 那一方画布名为【画芯】，确实是画中荒神的遗物不错。 “彩织。” 地下室里，随着神谷的呼唤，半截红色小蜡笔咕噜咕噜滚到了房间的地板中央。 而后，数条凌乱潦草的红线扭动蔓延出来，绘涂成一个3d的，留着水母头的小女孩形象。 彩织：？ 彩织现身以后，歪着脑袋，略显困惑地望向神谷。 小姑娘并不知道大哥哥带她来地下室要干嘛。 “试试这个，应该对你有用。” 神谷川蹲下身，将【画芯】交到了彩织的手里。 而那一方画布，在刚接触到错乱红色蜡笔线条的一瞬间，便崩解成五光十色的斑斓彩球，快速朝着彩织的身上聚拢。 小蜡笔自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只见到在她由蜡笔线条构成的小小身体上，开始有除去红色以外的其他颜色翻涌而出……(本章完) 第682章 互联网神社 吸纳了画中荒神的遗物【画芯】之后，在彩织的身上以红色的蜡笔线条为框架，又有浓重的色块如同血肉一般快速填充出来。 赤橙黄绿紫…… 斑斓的虹光在她身上肆意流动，浓重的色采交融碰撞，大量斑斓的油彩从彩织的身上浓稠滴落下来，溅在地板上，如同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 相比原先单纯用红色蜡笔线条勾勒出来的外形，现在极其不和谐涂抹上这些变化的颜色，反而使得彩织看起来更加怪诞和惊悚了几分。 神谷川凝着眼眸打量小蜡笔的身体变化，终于开口：“彩织。” 后者依旧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垂着脑袋，用那已经双五光十色的小手拉扯身上颜色同样绚丽突兀的裙摆。 听到大哥哥叫她的名字，小蜡笔才茫然地把头抬起来。 “你能控制现在身上的颜色变化吗？比如把肌肤变成白色，把头发变成黑色。就是，变成你原本的样子。” 听到神谷川给出的建议，犹如人形彩虹的彩织像是愣愣地思索了一阵子，而后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身上气息稳定下来了一点，色彩涌动也不再像原先那么剧烈。 皮肤上的浓重色彩缓缓褪去，转变为白皙，还微微带点小学生该有的健康红润色泽。水母头的长发也转变为芝麻一般柔亮的黑色…… 彩织的外形终于变得鲜明起来。 一个七八岁，还未长开，有着圆润脸蛋和一对神采奕奕大眼睛的小女孩。 这大概就是彩织生前原本的样子。 不过，在彩织的身上，还有大量的斑驳色块没有稳定下来。 比如她的瞳孔，依旧在不断地切换着颜色。 还有身上的衣物。因为身体轮廓终于清晰，神谷川现在可以看清彩织身前的装束了—— 一身蓬松的公主裙，配上长袜和程亮的小皮鞋。 而她身上衣裙鞋袜的颜色，依旧是变化的，诸多斑斓的色块，仍然不知疲倦地在其表面不断地交融碰撞。 且还不断有浓稠如融化蜡滴的油墨，从她的衣摆上向下滴淌。 “嗯……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神谷川抬手轻轻拍了拍彩织的脑袋，而他的手心很快也染上了颜料的色彩。 不过神谷对这种事情并不在意，继续开口引导：“能感受到自己能力上的变化吗？比如身体里突然多出了某种想要发泄出来的力量？就在这里试试吧，我会在边上照看你的。” 彩织懵懵懂懂地继续点头。 随后，她身上那些涌动的色块激荡开来。 无数浓重的色彩，如狂暴的洪水在这小姑娘的身边冲撞在一起，顷刻之间就填满了整个地下室。 整个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色彩的浪潮在彼此冲击、渗透，以近乎狂野的方式撕扯、纠缠，争抢每一寸空间。 斑斓炫目，光怪陆离，又带有危险的气息。 “领域类型的能力。” 神谷环顾四周，在心里这样评价彩织的新能力。 鹿野屋与鹤见击败画匠的时候，他也在现场，感觉上彩织好像是完美继承了“画中琉璃”的大招。 凭借控制那些斑斓的色块，小蜡笔可以在一定空间之内展开色彩的领域，现在的地下室和当初“琉璃”的画中世界给人的感觉相差无几。 或许……多少还是差了一点。 但彩织现在毕竟还不是荒神，等到她评级提升，新掌握的能力效果应该也会得到相应的提高。 而且，小蜡笔先前一直卡在c级的瓶颈上。 现在吸纳了画中荒神的遗物，终于是迎来了机会。以神谷培养怪谈的丰富经验来判断，现在的彩织只要获取到足够的基础资源，跨越荒神的门槛将不成问题。 只能说，神谷家的“小女孩”们，运气都不算太差。 现如今，座敷、小悟，乃至彩织，都陆续朝着荒神的境界平稳迈进了。 除此以外，在常世里活动的兔丸、矶姬、蟹姬三个的荒神晋升仪式，也已经在筹备之中。 或许要不了太久，神谷川手下能够调度的荒神数量，将会迎来一次数量上的重大突破。 “好了，把你的新能力收起来吧。” 随着神谷川的话语落下，彩织从绚烂的色块深处重新现身，填满地下室空间的色彩浪潮也消散不见。 随后，神谷又照例给小蜡笔也检查了一下身体。 对于后者的变化，他整体上是很满意的。 等待例行身体检查结束，神谷川忽然有所感知，抬起了头。 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端，有窸窸窣窣的悲哀声响，能看见圆滚滚、毛茸茸的垢尝，正头顶小木盆，带着英武的抹布小白龙探头探脑。 “吱吱！” 鼠鼠急得抓耳挠腮，表情痛心疾首，就差要快要说话了。 完蛋了捏！ 小蜡笔的破坏能力增强了！ “呃……” 神谷扫视地下室里，地板上，墙面上都还有浓重的油彩尚在流淌。 而且，从彩织那蓬松的公主裙裙摆，还不断有新的油墨滴落，晕地板。 神谷川重新抬头，略显抱歉地看了看上面的垢尝。 而后又继续问话小蜡笔：“彩织，你还能变回原先只由红色线条构成的样子吗？” 彩织皱起眉头，认真思索了一阵子，最终非常无辜地摇了摇头。 神谷川：…… 虽然说彩织变强且外形上变得更加可爱确实是好事。 但外表的变化怎么还不可逆了呢？ 也就是说，现在的彩织除非是待在蜡笔里面，不然的话只要一现身出来，就会自带用浓重颜料晕地板的“环境炫彩特效”。 这下子，神谷对垢尝的态度不是略显抱歉了，而是深感抱歉。 看来勤劳的家政员，要做的工作量实打实地加重了。 之前靠着能够召唤白容裔，鼠鼠打扫家里的效率被提高了很多。 可现在彩织也迎来了一波强化…… 鼠鼠和小蜡笔两个天生属性犯冲，现在这种局面或许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出于对垢尝的愧疚，神谷川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再坚持一下垢尝，我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的怪谈遗物，进一步强化你打扫卫生的能力，让你能够更加从容地应付全新形态的彩织……” 至于最近，就先减少彩织在家里活动的频率吧。 …… 六月。 夏季的东京，在气氛上有些乏味。 闷热潮湿的空气，还有不知疲倦的聒噪蝉鸣声是这个季节的主旋律。 街道上的行人自然早早就穿上了薄裤短袖，此外学生们的活动，也比其他时间要频繁不少。 因为现在正值暑假。 这个假期，小鹿回去了大栗岛几天看望爸爸。 她这趟回家探亲，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而且很快又返回了东京。 因为除灵课业繁重且不能松懈，难得的假期也正是好好修行的黄金时间。 所以这个夏天剩下的时间，鹿野屋都会待在东京。 同样放假的鹤见葵，来神谷家里的次数相较平常频繁了不少，有时候就算没有安排剑道修行也会主动过来。 而且时不时会在老师的家里留宿。 晚上就铺榻榻米和师姐同睡一个房间。 这两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同门姐妹之间的关系，比起以前已经亲近了很多了。 至于神谷川，这过去的半个夏天里，他的生活忙碌但又偏向日常。 无非就是自己修行，培养式神怪谈，养成徒弟，留意巨琼神社那边鬼冢的情况，了解和处理常世事务…… 诸如此类。 每天的安排也是满满当当的。 而在所有的事务之中，他目前最为关心的有两个—— 一个是天狗信仰的获取进度。 乌天狗供奉在神社里的式神像，已经被镀成了银像。 而且这位阿伊努小英雄在常世里面有一定的信仰基础，随着高天原势力进一步发展壮大，加上阿伊努传教团的活跃，这方面的信仰获取还在稳步提升。 不过，这些信仰获取与积累还不足以帮助他朝着神明蜕变。 还是得看现世这边在天狗信仰上能不能捞一波大的。 genie动画工作室那边，因为得到了巨琼神社与吉光寺的融资入股，资金充足，现在已经开始制作以乌天狗为主角的全新番剧。 具体结果怎么样，还是得等新番上映以后看看反响。 而神谷第二个关心的事项，当然就是悟的神社建造。 付丧乡里的觉姐姐，在“桌面助手导师”，也就是u盘付丧神的帮助之下，已经学了好几个月的it技术。 还真别说，神工巧匠的学习能力出类拔萃，对新技术的接受吸纳速度非常快。 或许这些工匠类型的怪谈，本身并不擅长使用武力的原因是他们把技能点全都点到脑力成长上去了。 再加上怪谈们本身需要的休息时间又很少。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觉姐姐的学习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根据付丧乡那边传来的学习进度反馈，在一个半月前，觉就掌握并且精通了java，后来更是触类旁通，效率极快地对其他计算机语言进行了系统掌握。 瞧瞧！ 神谷之前说什么来着！ 就凭觉姐姐对计算机技术的上手速度来推测，没准编程本来就是契合神工巧匠的一种新时代技艺！ 觉现在是第一个跟上了时代的神工匠！ 因为觉的学习异常成功，后续悟的互联网神社建造计划，自然也被提上了日程。 作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赛博神社，互联网神社的核心素材为【hello world】与【思核】。 而配合这两件核心的基础素材里，一半契合【思核】的较为传统，比较好找，但另一半【hello world】的，与电子化相关的超凡基础素材，那就相对较难寻觅了。 不过，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有猫掌柜与金熊童子配合远行，再加上神谷本人也会用【hello world】吸引一些狂暴、无法驯服的电子怪谈进行退治。 筑造神社所需的材料到底还是找齐了。 于是，在六月的最后一天，神谷得到了常世那边的汇报—— 互联网与思潮神社，正式建造完成。 …… 常世，付丧乡。 神谷川熟门熟路来到了神工匠所在的住所。 在庭院里看见了觉姐姐与她的徒弟锻冶媪。 她们两个正在庭院里交谈着什么，见到神谷到来，她们停下了谈话。 先前那种吃尽了学习苦头的苦闷感觉，在觉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神谷，你可算来了，我们正说到你呢。” 而体态婀娜的福瑞小妇人，见到势力领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嘴里轻轻唤道：“神谷大人。” 神谷同这这对正牌神工匠与实习神工匠打过招呼，随后目光自然地落向旁边。 在觉的身边，正端放着一座全新的小型神社。 虽然是缩小比例的，但这座神社整体垂直，高耸，仿佛要冲破天际。 神社本身也大量采用了“逆柱”这种木质素材。 这种不太起眼的材料，是式神神社能够反哺力量给神谷川的关键所在。 不过，木质的结构在全新的互联网神社里存在感并不高，因为这座小型建筑本身，还用了大量冷硬的金属素材，金属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和图案，如同电子通路，但又散发幽幽的光芒。 建筑的主色调是偏向深蓝与黑色的暗色，氛围压抑又神秘。可又能看到大量的霓虹灯管柱，甚至在神社的正殿之前，还有闪烁的虚拟投影。 五光十色的光源强烈，闪烁不断的光芒足以构成光污染，又与金属结构上的幽暗图案纹路交相辉映。 这些冷峻的强弱光线，为互联网神社增添科技感的同时，还给建筑整体带上了一丝诡异的破败不安感。 神社的入口是两扇巨大的机械门，隐藏在一片投影出来的茂密的，散发了蓝光的电子植物之中。 内部的建筑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显示屏和控制面板，这些显示屏不仅展示静态的图像和编码文字，还在播放动态的视频—— “在电力与互联网的光辉之下，我们祈求智慧与勇气的庇佑。愿我们的创造与发明，为繁荣与进步贡献力量。让我们以正义之心，驾驭这股力量，造福世界。” 而神社大殿的内部，留了供奉小悟式神像的空位，结构依旧是大面积的硬质金属，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荧光涂层，在斑斓的霓虹灯柱照耀下熠熠生辉。 此外，互联网神社依旧存在两个从神侧殿。 与“思绪”、“电子产品”相关的怪谈，应该都可以供奉进来分享信仰。 比如文车妖妃，比如活鱼旅馆的怪谈无人机。 “怎么样？”觉略显得意地询问神谷，“我参考了赛博朋克的建筑风格。”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新造的神社很有自信。 “虽然小，但还真是……震撼人心。” 神谷川如实表达了自己初见互联网神社的感受。 其实式神神社，他已经控制了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走得宏伟雅致风格，像玛丽、般若、化鲸他们的都是这样，风格虽然不同，但都古香古色。 最多就是乌天狗的那座神社，带些部落与自然的原始狂野氛围。 而给悟的这座神社和此前的都不一样。 这确实很赛博朋克。 潮，太潮了！(本章完) 第683章 小荒神们 位于荒川区的神谷川家。 二楼主卧。 从付丧乡里取回了悟的赛博互联网神社，并且将神社安置到了铃诡校的神椟边上后，神谷离开了常世，在自家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才刚醒过来，就看到一根乌黑的呆毛从床沿边上颇有精神的弹起。 神谷脸上自然带上笑意，朝着正在床沿边上左右摇晃的呆毛伸出手，轻声开口：“座敷。” “呀~” 他的呼唤立即获得了回应。 一双白皙的小手攀上了床沿，乌黑的呆毛升高了几分，座敷童子娃娃头的脑袋显露出来。 小姑娘那对颇具灵气的眼睛眨巴两下，又很配合地把头微微扬起几分，露出光洁的脖颈线条。 她的头顶轻轻抵住神谷的手心，像是温顺的小兽一般蹭了蹭。 “阿爸，睡醒了？” 座敷开口，声音软软糯糯。 “嗯。拿到了悟的神社，一切都很顺利。” 神谷这样回应自己的乖女儿。 对于座敷会开口讲话这件事，他已经能够适应。 毕竟乖女儿说话怪好听的。 而座敷开口说话，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那会她晋升b级的仪式顺利结束，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也就是说，敷宝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荒神了，赶在悟和彩织之前完成了晋升。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的晋升仪式已经按部就班筹备许久了，一切都顺理成章。 而在怪谈的世界之中，貌似人形态的怪谈就算此前不会讲话，但成为了荒神以后都能正常的开口，之前的般若也是这样的。 座敷现在的变化，也算是和她最喜欢的小妈妈看齐了。 “呀~” 听到阿爸这趟去常世里一切顺利，敷宝笑逐颜开。 神谷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从床上起来。 坐在地上的座敷也起身，围绕着老父亲来回打转，又咿咿呀呀说些什么。 能看到在成为了荒神之后，座敷童子身上的和服颜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现在她所穿的浴衣，主色调已经是白色，附有红色的纹路点缀。在浴衣的底部衣摆处，则是几条活灵活现的黑色鱼纹。 按照民间关于座敷童子的传说，身着白色浴衣的座敷童子，已经不能称之为小妖怪，而是彻底的祥瑞福神。 神谷家的小敷宝，已经和这种形态非常相近了。 成为荒神以后，座敷暂时还没有筑造神社的计划安排，主要还是在玛丽的神社里面当从神，分享信仰。 此外，在能力变化方面—— 她对福运和祸运的掌控力获得了显著增强。 现在无论是为己方施展福运，还是给敌人挂上祸运都得心应手，而且两种效果都非常纯粹。 最初那种祸福相依，给目标施加好运以后，过一定时间“好运”会转化为“祸运”的debuff已经彻底不存在。 其次，座敷感知道具素材，并且对道具融合给与赐福的能力也得到了强化。 座敷刚晋升成为荒神，觉姐姐开始着手建造互联网神社的时候，座敷还去付丧乡里帮过忙。 反正觉姐姐对这个小丫头是喜欢的不得了。 用觉的原话来说就是：“有你家的小福神在场，我锻造制作的过程中敲出‘大成功’的概率都提升了呢！” 最后，敷宝在成为荒神以后，还多出了一项名为【福源广进】的新能力。 同样是施加福运的技能，不过并非主动释放，而是被动存在的效果。 神谷研究过这个技能，感觉上应该属于一种特殊的领域技能。 座敷似乎会给她经常活动的场所附加上被动的赐福。 【福源广进】作用在家里会正向促进家宅兴旺，如果作用在一些经营场所，则会一定程度上招来财运。 说起来有些玄学。 不过座敷的能力本来也就都偏向概率和玄学向，所以也很正常。 总之，现在的敷宝大概可以看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吉祥物。 因为有了这项新的被动，文车妖妃那边已经提议说，希望主人没事的时候能够带着座敷童子多去genie动画工作室逛逛。 按照小文车的说法，前两天神谷带着敷宝去工作室的当天内，会社里员工们的工作效率和灵感都得到了提升。 甚至，现在文车妖妃已经计划着在genie动画工作室里供奉玛丽和座敷的神龛了。 反正家里就有大小福神存在，也别管专业对不对口，供奉起来拜一拜总归是不会有任何坏处的。 福神嘛，到哪都受欢迎。 “呀~” 围绕着神谷转了一阵子，敷宝将老父亲的手牵住，又把小脸扬起。 那婴儿肥的脸蛋，笑盈盈得灿烂。 座敷在成为了荒神以后，就特别喜欢黏着神谷川。 同般若、鹿野屋等其他家人待在一起的频率也比之前高了。 或许是成为荒神后，她的心态相较于从前已经发生了变化。 果然，当初选择阿爸回到家里，是最最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哪怕是座敷自己，现在也能意识到她不再是只能给家里带来“一时福运”的小妖怪，或许今后都不再会经历家人“荣少散多”的惨淡结局。 因为她是真正意义上的小福神。 既然如此，那当然要更多的和家人待在一起。 让家人们都沾沾座敷身上的福气才好呢！ 座敷会守护大家！ …… 神谷家的书房。 悟手捧着手柄趴在房间的小床上，下巴抵着柔软的抱枕。一双被柔滑白色薄丝袜所包裹的紧致小腿，透出微微红润的肉色，双脚交替抬起又落下，足尖足背啪嗒啪嗒拍打着被褥。 动作不算雅观，甚至有点走光，但怡然自得。 床下边的地毯上，另一个手柄由彩织控制。 因为神谷交代过，小蜡笔现在不太在家里显露出完全的形态，所以只是延伸出蜡笔线条，构成两只手掌，颇为熟练地控制手柄游玩游戏。 “彩织，小心点诶。如果你弄脏了地板，我可是要一起挨骂的。不对，坏心眼的杂鱼没准会只骂我一个人……” 悟一边聚精会神注视着电视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一边这样吩咐小蜡笔。 而后者只是把“右手”抬起来，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两个小姑娘又推进了一阵子游戏进度，书房的门忽然被从外砰砰敲响，隔了几秒后被打开。 神谷川带着座敷走了进来。 “悟，你……”神谷瞥了眼趴在床上的小悟，“咳，理一下你的裙子。” “啧。”悟没有很快反应过来，只是不耐烦地侧过了头看向房门处。 还是好心的敷宝晃了晃头顶的呆毛，开口提醒道：“悟姐姐，白色的，可以看见。” “唔！” 后知后觉的小悟甩开手柄，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压住自己的裙底。原本盛气凌人的神情，顷刻之间便从她的脸上消失，转变为绯红色的羞恼。 “杂鱼那你刚才还盯着我看！你、你你是变态吗！还有，我也是女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随便进我的房间！”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可没说什么，而且我敲过门了。”神谷川不以为然，耸了耸肩，“悟，什么时候能和你姐姐学学，淑女一点。” 小悟：？ 悟心说玛丽砍人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淑女。 而且自己都急成这样了，杂鱼那家伙居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这让小悟更加气恼了。 但还不等她发作，就听见神谷又开口道：“悟，你的神社已经建造完毕了。现在跟我去电电宫，接受一下那边的信仰，现在距离你冲破荒神的门槛也差不了太远。” 谈起正事，悟虽然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但也稍稍冷静下来一点。 最终她也只是颇为不甘心狠狠瞪了神谷一眼，从床上下来，临出门还不忘对依旧待在书房里的小蜡笔吩咐道：“彩织，我要出门了。你去找安宅丸和你玩。” …… 悟的神社虽然已经建造完成，但她本身还没有突破荒神的评级。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里，神谷川都在重点投喂她。 安魂蜡烛基本不带停歇的消耗，还有信仰强盛的玛丽神社供养。 加上每隔一段时间悟还会和神谷一起，去电电宫里收一波信仰。 电电宫那边，有个供奉荒神的位置本来就是内定给小悟的，而且神谷已经开始同电电宫的宗主寺庙法轮寺交好。 所以虽说电电宫里暂时还没有供奉起悟的像，但神谷却可以直接带上还只有c级的悟，正大光明去岚山收取信仰。 当然了，因为悟现在还不是荒神，对电电宫那边的信仰转化效率还不算太高。 可有总比没有好。 经过这段时间多管齐下的投喂，悟现在晋升的进度也拉得差不多了。 不过，悟这几个月的培养有点“填鸭式”，基础肯定没有打得像按部就班的座敷那样好。 但考虑到这小鬼天赋绝佳，还吸纳过c级警笛头的遗物，式神像又是目前最高配置的银像，再加上神谷手下的怪谈们晋升素来都有泣血冥烛保驾护航，所以之后的晋升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家底富裕了就是不一样。 手里掌握丰富资源的神谷川培养荒神，已经不像曾经那样吃力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半月。 在七月的中旬，神谷终于按照原定的计划，为悟举行了晋升仪式。 根据过往的经验来判断，这次的仪式过程很顺利，两枚辅助晋升的泣血冥烛燃烧速度挺快，燃动的烛火也没有任何阻遏感。 在随后的第三天夜晚，悟顺利突破了b级评级。 …… 常世，铃诡校。 常世的部分区域也存在季节变化。 位于东京的铃诡校就是这样子，春天的时候诡校的樱林会开，只是粉簇枝头的团色泽暗淡，不如现实里的浪漫，反而带点清冷的诡异感。 而到了现在夏天，那些樱也会掉落，树上只留下绿郁森寒的樱树叶，被时不时吹过的阴风招摇晃动。 樱林前的神椟边上，神社建筑已经形成规模。 来自于各处的信仰力量在这里缭绕交融，舞动黄绿荧光。 因为有这些神社建筑群系存在，加上神谷手下的式神们可以很自如地在神社周围现身。所以，除去那些固定刷在诡校里的倒霉喜奇童子以外，基本不会有什么外来的异访怪谈会主动靠近这片区域。 而此时，在诡校的神椟边上，只有神谷川还有刚刚完成了晋升现身出来的荒神小悟。 神谷迎接式神们突破评级已经是家里传统了。 悟当然也不例外。 刚刚晋升完毕的小悟，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哼哼~杂鱼，悟大人现在已经是荒神了，等级比你还厉害。以后你可得对我放尊敬一点！” 这小鬼就是这样子的，又开始不长记性地主动挑衅神谷川了。 神谷也没和她计较，只是平静地阐述事实：“正常来说，荒神可打不过我。” “我、我本来就不是打架的类型！你不许小瞧我，现在我的‘未来视’又变强了！如果你不客客气气拜托我的话，我是不会……” 悟还想着给自己找回场子，但准备好的说辞都被神谷川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堵回了肚子里。 “悟，这段时间辛苦了。” 原本还准备和神谷呈口舌之快的悟，面对前者忽然温和的态度，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突然说，说什么呢你，莫名其妙。” “就是，不管是愿意成为我的式神，还是这段时间努力晋升，你都辛苦了。” “……又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悟颇为嘴硬地又回了一句，但比起最开始，她的气势已经非常微弱了。 事实上，思社的建造就是为了神谷川情绪大社打下最后基础。 所以，悟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为了神谷，大家都心知肚明。 “哦？那是为了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神谷明知故问。 逗这小鬼是真的很有意思。 “你、你你！”悟瞪大了眼睛，但一时又接不下话来，只能额外找茬，改变话题，“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啊！恶心！” “呵。反正谢谢你，悟。” “别说了啊！现在都只有我们两个人，说这种肉麻的话，你不会难为情的吗？” “不是你让我对你放尊重一点的？” “住口啊！” 神谷川没有再继续同悟拌嘴，只是抬手像对待座敷那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只是这种对待“女儿”的方式，似乎让悟多少有点不满。 可她也只是嘴上哼哼唧唧，别过脸去小声嘟囔说着什么“不要碰我”之类的话，身体却并没有主动脱离开神谷可触碰的范围。 果然嘛。 神谷川素来都知道这小鬼很好拿捏，纸糊的防御。 而且可不是吃软不吃硬，她是软的硬的都吃，无论怎样都会破防。 像现在这样说点好话，就非常容易糊弄。 当然，神谷向悟道谢，也是出于真心实意的。 悟这家伙，确实很努力了。(本章完) 694 人主 既然悟已经成为了荒神，那么她的神社自然也可以被启用。 神谷川将神椟立牌边上，属于小悟的式神银像拿起，放置进了互联网神社的大殿之中。 可能是因为感应到了供奉对象终于归位，赛博朋克风格的神社运作起来。 这座神社原本是冷硬，且带有一定科技的破败感的。但随着悟的式神像入驻大殿，神社的金属墙壁上，那些复杂如同电路图的纹路图案上，不断有幽光密密麻麻闪烁。装点神社各处的霓虹灯管也变得更加耀眼，光芒四溢。 能闻到一种类似于电离空气的气味从神社之中弥漫出来，但并不算难闻，反而带着股奇异的安宁感。 这种气味或许是互联网神社所特有的“赛博线香”味。 神社各处带着冷光，富有科技感的电子屏也跟着闪烁，各种代码同文字神谕一起，在屏幕上循环滚动。 与此同时，还有分不出性别特征的合成电子音，匀速将互联网神社的神谕给诵念出来。 明明周围其他式神的神社都安安静静，庄重肃穆。 就悟这座神社搞特殊，还会发出声音…… 而这不断重复电子音，在神谷川听来有点像生日蛋糕上赠送的那种会不知疲倦唱生日歌的小玩具。 乍一听可能没什么。 但听多了肯定会感觉无比聒噪。 不过神谷也不是一直待在神社建筑群系的边上，所以也没太大所谓。 悟的神像归位互联网神社，神谷川能看到神社上那股奇特的电子力量以及思绪力量具象化涌动，并且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又强盛了几分。 毕竟手下可控制的神社又多了一座，因为“逆柱”素材的存在，意味着这座神社也将会有源源不断的信仰力量反哺到他的身上。 “悟，明天我就通知电电宫正式供奉你的神像，还有阿伊努传教团那边，也会在常世里对你的信仰进行传教，不用担心你的神社会得不到信仰供奉。” “反正都是你说了算，而且我才不担心这种事情呢。” 边上的小悟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确实无甚所谓。 如神谷所说，悟的神社很快就能走上正轨，并不用担心信仰不足。 毕竟她有整座电电宫作为基本盘。 而现在，手下的式神们已经控制了“七情”所包含的七种情绪权柄，也就是说神谷川自己的情绪大社建造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等到情绪大社落成，那他在名义上也是荒神。 而且绝对会比正常的荒神要强很多很多，毕竟神谷川现在就有单挑荒神的实力。 “等到我的神社建立起来。就算保守估计，在单挑的情况下，堂堂正正，不使用任何盘外招……无伤放倒两个金熊童子应该不成问题吧？” 神谷川对此很期待。 …… 将悟的式神像供奉进神社，并且给这小鬼做完身体检查后，神谷川马不停蹄去了付丧乡找自己座下的首席工匠。 现在现世和常世的部分地区，都处在深夜的时间段。 付丧乡里也是如此。 不过神谷川当兴冲冲找上门来的时候，觉姐姐亦未寝。 怪谈嘛，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精力充沛的。 “你手下的悟酱晋升荒神成功，进入神社了？” 两人才刚一碰面，觉就先一步道出了神谷此行的来意。 这件事情本来就板上钉钉，而且最近觉都在等着神谷川来访，能预见到现在的情况实属正常。 “我来是和你讨论情绪大社建造的事情。” “知道，知道——不过要等会，把卖脚婆婆叫来，我们得和她一起讨论。” 觉把锻冶媪叫来，又将自己的高天原通行令牌递给对方，吩咐她离开付丧乡去找人。 之后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狼妖小妇人便带着哈欠连连的卖脚婆婆回来了。 等在神工匠的院落里见到势力领袖，一身褴褛黑衣的老婆婆怪谈立刻变得恭维起来，脸上呈现出皱巴巴的笑意来：“神谷大人，许久不见。看到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俊朗和英明神武，老婆子我真是高兴。” 事实上，神谷川和卖脚婆婆并非许久不见。 两个多星期前，神谷还带了块断缘神心头血找她强化茨木之手来着。 不过这老婆婆怪谈就是这样的，见面开口就是“吉祥话”。 卖脚婆婆因为加入神谷势力的时间较早，也算是有着“从龙之功”的老班底成员了。而且她掌握着特殊的专业技能，又会接肢，又对血肉素材有着独特的见解和研究。 现在她是高天原势力的小高层，混得还不错。 而且，卖脚婆婆始终对神谷川充满敬畏之情，这一点通过她对神谷的“情绪词条”也可以直接证明。说白了，只要神谷川坐稳领袖的位置不倒台，那她就是十分忠诚且值得信任的。 觉：“婆婆，我想确认一下神谷身上鬼神之力孕育的情况，需要你给点帮助。” “这是老婆子我的荣幸。”卖脚婆婆欣然点头。 建造情绪大社的核心素材有两样。 一个是来源于水蛭子的【七情志·勾玉】，这算是相对而言常规的材料。 而另一个则比较特殊，是式神们通过神社反哺到神谷川身上的鬼神力量，而且是其中和情绪相关的那七种力量。 通俗点来讲，这种力量可以被理解为神性。 就像此前鬼子母分离出神性给般若当筑社核心素材的道理差不多。 当初鬼子母神性的载体是鬼神脐带，而现在七情神性的载体则是神谷川本身。 因为要对神谷现在的身体情况进行检查，所以觉才会把卖脚婆婆找过来帮忙。 “神谷，跟我进屋。” 觉姐姐那枚奇异的黄金瞳流光，招了招手走进了里屋。 卖脚婆婆和神谷川也跟了进去。 至于锻冶媪则是很自觉地留在庭院里，为大人物们守门。 “神谷，褪掉羽织的上衣。嗯，只褪上衣就够了。” “神谷大人，您的肌肉还是如从前一般强而有力。” “……” 平时，都是神谷川给怪谈们检查身体。 现在局面翻转过来，成为被检查的对象还真有点不习惯。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 神谷川面色如常地整理起羽织，卖脚婆婆与觉姐姐则是一脸认真地谈论检查结果。 “怎么样？” “神谷大人血肉里巩固下来的鬼神力量格外平稳哩。”卖脚婆婆接话。 “那么，筑造情绪大社没有问题是吗？” “没有任何问题。倒不如说，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毕竟在你的身上成功巩固下来了七种情绪的力量。”这次是觉姐姐回话，说到这里，她的表情略微有点迟疑，“不过，有件事情还是得要和你说明一下。” “什么？” “就是……我现在觉得，你的神社可能可以容纳进第三件核心素材。” “三件？” “对。对于怪谈来说，建造神社时容纳两件素材就是极限了。可刚才检查下来，你的身体情况非常好。我想，供奉你的神社应该是可以容纳进第三件核心的。呀咧——这种事情也不是很难接受对吧？毕竟你在没有神社的情况下都比大部分荒神要强了。而且又是要成为鬼神共主的男人，连高天原神宫现在都供你为主。我个人对此是毫不意外的。” 觉姐姐还真是说出了一个此前没有料想过的情况。 不过对于神谷来说，筑造神社的核心素材越多，那他步入荒神阶级以后的实力也就越强。 这是好事。 不知道觉姐姐在为难什么。 觉：“神谷，你听我说。我之前确实猜测过，你的神社可能会非常特殊，还和卖药郎讨论过这件事。现在情况确定，得由你自己来决定要不要找第三件素材。” “所以，你对最后一件筑社素材其实已经有想法了？” “嗯。考虑到你的神社是情绪大社，符合这座神社情况，适合你的素材，据我所知只有一类，非常难找的一类——人主素材。” “人主？” 听到这个词，神谷川有点来劲了。 凡人之主吗？ 感觉上，情绪大社确实挺适合朝着“人主神社”方向再升级一轮。 毕竟凡人的情绪是最为充沛和丰富的。 而神谷川虽说还没正式登上鬼神共主的位置，但拿下人主的权柄，那好像也挺不错的？ 等未来某天真的坐上神位，那可不就是“人鬼神”共主。 神谷：“你说人主材料难找，但具体是什么呢？感觉你已经有思路了。” 觉：“就是……你得找来一件与伊邪那岐或者伊邪那美相关的素材道具回来。” 在日本的神话体系之中，并没有明确的“神明造人”这一环节。 但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在黄泉比良坂决裂之时，曾经互相许下过“每天必死千人，每天也必生一千五百人”的誓言，意味世间的死亡和新生。 所以这对父神母神，是可以被视作持有人主权柄的。 再加上，控制情绪的水蛭子又是祂们诞下的特殊长子，与伊邪那岐或伊邪那美相关的素材，应该确实非常适合神谷川预定的“情绪大社”进行升级。 可也难怪觉姐姐要表现出为难了。 和那一对神明相关的素材，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本来，高天原应该是最有可能存在“人主素材”的场所。 但很可惜，作为现任高天原主人的神谷川，知晓神宫的每一处情况，他可以确信高天原上没有这种东西存在。 那现在的情况就有点难办了。 伊邪那岐现在不知道是陨落了，还是处在某个位置的地方。 和祂相关的东西，非要说的话，神谷身上倒也有。就是—— 天之尾羽张的碎片。 十拳剑原属于伊邪那岐，祂曾用此剑杀死过火神，不过这柄神剑断裂之后流转于不少实力强劲的神明之手，已经携带上其他神明的气息。 甚至，退一步来说，先不考虑天之尾羽张的碎片到底适不适合充当人主素材。 真把这东西打造进神社里，是亏是赚还真不好说。 现在羽张碎片神谷已经入手了三片，就差最后一片就能完整。如果少了一片，那就意味着以后再也不能获取完整的神器天之尾羽张了。 至于伊邪那美。 这尊黄泉污秽母神，应该是在安倍晴明身死的那场神战之后，就一直封印在黄泉里。 要去寻找祂的素材，基本免谈。 所以一时之间，神谷也有些迟疑，他缓缓将上身的羽织整理好，只是说道：“我得考虑一下。” “我随时等你答复。”觉姐姐颇为体贴地点了点头。 …… 神谷川从付丧乡返回现实的当晚，夜已经很深了。 但他没有直接休息。 而是出了主卧下到一楼。 鹿野屋的卧室就在楼梯的拐角处，今晚鹤见有在神谷家留宿。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响，两个女孩大概都已经熟睡。 神谷川走过走廊，到起居室里打开灯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开始翻阅起那些常看的神话文献来。 主要是看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相关的内容。 事实上，这些神话资料神谷已经非常熟悉了，现在翻阅也看不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而且对于哪里可能会有“人主素材”，其实神谷心里已经有了一点猜测—— 黄泉比良坂。 根据神话，伊邪那岐在黄泉国见到堕落入污秽的伊邪那美，第一时间选择了撤退。 恼羞成怒的伊邪那美带领黄泉的大量阴神，就在比良坂上追击昔日的丈夫。 一路上，伊邪那岐使用并且遗留了好几件随身的道具，这才终于摆脱了阴神的围堵。 所以，那地方没准真的会有和伊邪那岐相关的素材存在。 至于比良坂，它是进出黄泉的通路，并非黄泉本身所在。 而且，神谷川身上持有被觉姐姐改造过的黄泉千引石残片，是可以通过千引石去往比良坂的。 可是比良坂虽说不是黄泉所在，但也已经距离黄泉极近了。 真去那里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而且，谁知道伊邪那岐遗留在那地方的东西，后来有没有被黄泉收走呢？ 695 黄泉比良坂 夏夜有些闷热。 今晚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透过通向庭院的玻璃门投射进来，温顺地贴服在地板上，映照起居室的一方地板。 沙沙—— 神谷川又翻了一阵子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后有熟悉的气息靠近，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 不过他没有回头。 随后，在神谷的视线之中，一片月白色的宽袖摇晃到了茶几桌面上。 能从这片宽袖上闻到清冷、典雅，带有女性特质的香味，就像是橡木苦基调里面，同时混进了冷淡的佛手味和温暖的雪松味。 宽袖之下是纤细漂亮的素手皓腕，细腻的肌肤白生生反光。 而那只手上，正举着神谷常用的瓷杯。 砰。 杯子被轻柔地放置到了神谷川的面前。 而后紫白襦袢的般若便在茶几的左侧位置跪坐下来。 神谷望了般若一眼，又瞥了眼正在冒热气的瓷杯。 杯子里盛的不是咖啡，而是热过的牛奶。 神谷知道般若这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他将桌上的瓷杯拿起，老老实实喝下一口：“我会去睡觉的，一会就去。” “你是该好好休息。” 般若只是这样回了一句，随后便不再开口讲话，而是从茶几上的书籍资料里面也抽了一本，随手翻看起来。 二者就这样无言地静坐了一小会。 一直到起居室里缭绕出淡淡的红色雾气。 红雾不如平时那般沸腾，只是柔和地扩散开来一点，笼罩在茶几的右侧。 紧接着，红黑洋裙无声摇曳而出。 玛丽现身，同样坐在了神谷川的身边，同般若面对面。 紧接着是金球铃铛轻轻摇响。 “呀~” 座敷童子从一片柔和的祥瑞红光之中脱身出来。 她不像般若和玛丽那样贴着神谷川坐在两侧，小小软软的身子直接靠进了盘腿而坐的神谷怀里。 虽说大家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陪同。 但只有神谷川一个人的沉寂起居室，因为般若她们三个的现身，气氛一下子就发生了改变。 神谷将手里的书籍合上，又稍稍改变了一点坐姿，让背靠在自己怀里的座敷能坐得更加舒服一点。 这时候，般若发话了：“想找那件人主素材？” 早些时候，觉说的那些话，她可都听见了。 她了解神谷，所以知道神谷在想什么。 “嗯……” 神谷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 虽然他对觉姐姐说的是“我要再考虑考虑”。 但稳妥的“双核”情绪大社，与更加强大的“三核”人主大社，这两套筑社方案摆在神谷川的面前，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选择，他是绝对会选择后者的。 哪怕建造人主大社需要冒险。 但神谷川的骨子里本就带着冒险精神，不然也不会只用了区区两年时间就走到今天这一步。 退一步来讲，更强大的神社，就意味着成为荒神以后更强大的实力，这也是在为日后对抗黄泉的阴神们做准备。 就当是为了居安思危，神谷川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不过冒险归冒险。 现在他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不管是现世还是常世，都有很多人与怪谈需要他。 屁股坐的越高，脑袋要考虑的事情就越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坐在茶几右侧的玛丽始终温柔注视着神谷川，她那对精致完美到如同雕琢出来眼眸，长久都不见眨动一下：“你现在，没有感到高兴。” “……我现在应该算是平静。” 神谷回过头，看向旁人猜不透其喜怒，但却又同自己亲密无间的福运女神。 人不可能一直傻乐的嘛。 不然就变成松泽村里的水蛭人了。 而玛丽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复，摇了摇头：“你在烦恼。有问题，可以问悟。” 玛丽现在好歹是掌控着两种情绪的神明，不能再与曾经那个不能正确理解情感的偏执玩偶怪谈同日而语。 不过，玛丽依旧不像般若那般敏锐，也没有般若那么多的想法。 她只是纯粹地感觉到自己的恋人存在烦恼。 既然心里有问题……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小悟呢？ 悟什么都知道。 “你说悟啊……” 事实上，对于如何获取到“人主素材”这一点上，神谷川本来就有考虑要不要让悟使用“未来视”。 也算是殊途同归，和玛丽想到一块去了。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在方桌茶几的对面，暂时无人坐立的最后一侧，忽然有耀眼的霓虹光芒闪烁，附带一股如同电离空气的气味。 随后在错乱的光污染之中，一道娇小的人形轮廓显露出来。 这道轮廓先是呈现滚动的，幽蓝色代码状态，随后快速凝实，变作黑白洋装以及弹动的双马尾。 “哼！真是的，总是有麻烦了才想到求悟大人我。” 悟双手叉腰出现在众人面前，被白丝过膝袜所包裹的双脚踩在地板上，右脚脚尖翘起又落下，能清晰看见被薄薄丝织品包裹的脚趾形状，不耐但灵巧地拍打着地板。 再配合上讲话过程中嘴角显露出来的一颗小小虎牙，除去“趾高气扬”以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她了。 到底是成为荒神了，这小鬼连出场的特效都变得比以前炫酷不少。 神谷看着气焰嚣张的悟，只是微笑，随即又问道：“要给我帮忙吗？” “明知故问！反正你这家伙拿不到那个人主素材，肯定不会甘心的。” “这次怎么这么主动？” “悟大人我自己想睡两个月休息不行吗？哼！” 悟在晋升为荒神之后，未来视又得到了强化。 且现在她也是神谷川的式神了，有着契约联系的存在，神谷对她的能力情况会有更加详尽深入的了解与心得。 就这么说吧，现在的“未来视”对s级那一档的神明还无法进行窥探。 像仇敌暗淤加美神，是天生的贵种天津神，自然是属于这一层级的，悟现在还暂时无法看到祂的情况。 一个小荒神，要探明顶尖神明的情报和弱点，归根结底还是难以办到。 或许还得等悟再强一些才行。 而连诅咒龙神的情报都无法获取，龙神的爷爷伊邪那岐的情况，悟当然也看不见。 涉及到这些高级神明，“什么都知道的小悟”也有些束手束脚。 但悟晋升荒神后，实力毕竟精进了很多。 如果问她—— “伊邪那岐现在是什么情况？” “暗淤加美现在是什么情况？祂的弱点是什么？” 那悟确实答不上来。 但要是不问伊邪那岐或者暗淤加美神本身，而是询问：“与伊邪那岐相关的人主素材，在哪里可以获取？” 问题难度下降，悟没准能给出一些零星的，不一定有很大价值的情况出来。 而再进一步锁定关键词，缩小询问范围，把问题变成：“去往黄泉比良坂上，能顺利拿到伊邪那岐的人主素材吗？” 那悟说不定真能给出一定的解答。 总之，现阶段询问这些和顶级神明相关的情报，悟她就好比从无所不知的“先知”，转变成了要精准化询问，且需触发关键词的“搜索引擎姬”。 也确实挺符合她互联网之神的身份的。 总之，启用悟“未来视”来获取比良坂情报的事情被确定了下来。 一直安静跪坐着的般若飘飘然浮起，去往起居室门外的走廊，将悟那台脱漆的老式电话机带了进来。 其实刚才在去厨房给神谷川热牛奶之前，她就顺便去了二楼，将这台电话带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 般若太了解神谷会做什么了。 …… 悟将老式的电话机摆到了自己的身前，又最后看了眼神谷：“确定吗？一会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确定，试试吧。” “反正你说了算。一会我会把我看到的情况，全都输入到楼上的电脑里。等我睡着了以后，你记得要去看。” “好，开始吧。” 询问锁定范围的问题当然有风险。 如果悟一番预见推演下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黄泉比良坂上并不存在可获取的人主素材。 那她就要白白关机两个月了。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算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呀。” 靠在神谷怀里的座敷轻轻拱动两下。 她屏息凝视，但头顶立起的呆毛左右摇摆，骚动过神谷川的脸颊，有些痒。 敷宝也知道阿爸又要做什么大事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让老父亲再多沾沾自己身上福气。 啪。 另一边悟似乎也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手按在了电话机上。 未来视被启动。 她闭起眼睛，微微蹙起眉毛，脑袋摇动，颇具弹性的双马尾也跟着摇晃起来。 随后，悟原本红润的脸色快速变得发白。 人主素材同伊邪那岐相关。 黄泉比良坂又是黄泉的边界所在。 这一次使用未来视，悟在一开始就比以前吃力一些。得亏她已经是荒神了，不然很可能接受不了接下来将获取到的信息。 悟很快开口，语气有些急促：“我看见了……黄泉比良坂上，有我们要的东西。”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神谷川的精神振奋了几分，但并没有开口打扰。 “比良坂上，还有神明……我能看见祂们的轮廓……在扭曲……我不知道有几个神明，但我能看见，所以……不是最强的那些。我不知道祂们是谁……到底是高天原的神明，还是黄泉的神明……我不知道。” 悟的语气持续虚弱下来，她的额角透汗，浸湿了鬓发，身体也明显发软脱力。 已经来到她身边的神谷川便伸手将她扶住，但依旧没有发声打扰她。 悟很顺从地将头靠在了神谷的肩膀上，把眼睛睁开，那双粉红色的圆润眸子愣愣地望向神谷的侧脸。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平时那种飞扬跋扈地的神采了，或许是因为身体和精神都虚弱，反倒像一只无助的，惹人同情的乖巧小兽。 而可能是因为意识慢慢变得不再清醒，悟所讲出来的话，也和平时稍显不同。 “比良坂不在黄泉的真正范围之内……去到比良坂以后，不要用羽张和铜镜破开封堵住道路的千引石……只要别这样做，你在那边的活动就不会影响到黄泉……算了，你再蠢也不会蠢到自掘坟墓。” “我看不到太多了……你去比良坂上会有危险，或许你还是能像以前一样，扫清挡在你面前的任何麻烦……可那边没有你的神椟啊，也不可能会有神椟……真的要去吗？呜……我知道你肯定会去的，因为你是个自负的笨蛋……好好看我留给你的东西……别出事……可别……” 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的身体轮廓变淡，化作抓不住的霓虹与流动的虚幻代码，很快就从神谷川的怀里消失不见。 这一次使用完未来视，她不是回了老旧的电话机，而是回去了互联网神社。 起居室里。 玛丽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知道妹妹只是休息去了，过段时间又会精神抖擞地苏醒过来。 不碍事。 而共情能力强一些的敷宝，则是很担心小悟姐姐的情况。 家中这位小姐姐最后的状态，未免也太令人心疼了一点。 所以善良的座敷可不忍心看家人这样，想着等会要求着阿爸带自己去悟姐姐的神社前面，给这位虚弱的姐姐做一下福运赐福。 只有般若，正看着神谷川的肩膀若有所思。 下一秒，她同神谷对视，眼神似乎温婉如常，但又好像明显带了几分鄙夷。 “嗤。” “咳。”神谷轻咳了一声，耸了耸肩，从地板上站起来，“所以，黄泉比良坂真的有要找的人主素材。我想我们得去一趟那边，当然，去之前要根据悟留下来的情报，认真规划一番。” 悟已经将使用未来视的“见闻”，录入到了二楼的电脑里。 她留下的文字记录，肯定会比她刚才讲出来的内容要更清晰一些。 还有就是黄泉千引石的残片，这东西经过改造已经可以为神谷所用。但如果真想借助它去往黄泉比良坂，那还是得再找觉姐姐检查一番。 696 或许该有子嗣 返回互联网神社之前，悟将本次未来视所见的黄泉比良坂情况，都汇总到了二楼书房的电脑文档里。 其中的具体内容，和她先前说过相差不大，就是更加具体细致一些。 归纳起来，要注意的事项也就是那几点—— 黄泉比良坂上存在可获取的，源于伊邪那岐的“人主素材”。 黄泉比良坂上存在数尊神明，但是敌是友看不清楚，或者二者皆有。 一定不能在比良坂上使用天之尾羽张与天户铜镜，不然会给黄泉核心地带的封印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比良坂由于处在黄泉边陲，在那里高天原的神椟无法树立。神谷川在常世活动的依仗之一“替死纸人”，在那边无法生效。 最后，悟还重点说明。在去往比良坂之前，神谷一定要去神工巧匠觉那边，重新检查，并且改造千引石碎片。 详细确认过小悟留下来的“攻略要点”之后，神谷川在第二天一早去了常世里的付丧乡。 而觉姐姐似乎早就在等他了。 “确定要去找人主素材了？” “嗯，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不去找的话，反而不像你。唉，谁让我跟了你这样的老板呢。”觉姐姐无奈摊手，“而且昨天晚上，你家的悟酱给我的电脑上发了一封邮件。她用了未来视对吧？这个能力还真是方便。” “悟还给你发邮件了？” “是啊，那小姑娘真是很关心你。她跟我详细交代了用未来视看到的，关于千引石的情报。并且提醒我，在你去往比良坂之前，一定要对千引石再做一次改造。” 紧接着，觉向神谷川展示了悟昨晚发来的电子邮件。 其中详细讲述了黄泉比良坂和千引石的情况。 比良坂曾被伊邪那岐用千引石分隔开来，变为两段。姑且可以先把通往黄泉的那一段路称为前段，而通向黄泉之外地区的称为后段。 而千引石本身属于黄泉结界的一部分，分隔开来的前后两段在封印的力量作用下互不相通。 比良坂的前段，乃至黄泉核心地区，全都处在结界之内。 神谷本次应该去的地方，是不处于封印内部的比良坂后段，以及后段道路所通往的更远区域。 那里有伊邪那岐曾经所留下来的东西。 所以，此行的目的地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黄泉所在。 而千引石长期被黄泉所控制，包括神谷川所持有的残片也是一样的。 如果直接激活，用其传送，那么神谷在比良坂上的落点在比良坂的前段，通往黄泉的那一侧。 也就是结界之内。 所以，悟在启用“未来视”的过程之中，发给觉的那封邮件里面，再三强调，一定要对千引石残片再做一次改造。 修改神谷川传送到比良坂的落点。 一定要把他送到千引石的另一端，封印之外的位置上去。 这些关于比良坂和千引石的具体情况细节，此前神谷川与觉都并不了解。 得亏悟开了“未来视”。 不然神谷川冒然使用千引石，相当于直接进了敌人的大本营。 至于该如何具体地改造千引石残片，这个悟在邮件里就没有提到了。 不过，她似乎对觉很有信心的样子。 小悟都觉得没问题的事情，那当然就是没有问题。 觉姐姐再怎么说也是正统的神工巧匠，加上之前还利用过“高天原通行令牌”的核心，对千引石残片进行过成功爆改。有了悟给予的情报和提示，她对微调千引石残片的传送落点的事情胸有成竹。 于是，神谷川将千引石残片留在了觉姐姐这里做第二次改造调整，自己则是继续去筹备探索比良坂，获取人主素材的计划安排。 …… 神谷川要去黄泉比良坂的事情，在常世势力范围之内，当然没有大肆传播开来。 不过内部的高层们，倒是都陆陆续续得知了消息。 有人支持，也有人表示担忧。 像已经突破了荒神门槛的矶姬、蟹姬、兔丸，他们三个还先后找了神谷川，都表示如果神谷要去比良坂的话，那么希望能够一同前往。 与此同时，在大江山城。 这座气势恢宏的妖怪之城，已然是新高天原势力的版图之一。 现在大江山城内将近半数的常驻妖怪，都是从新高天原势力的其他地方外迁过来的。 城内的治安，也一直由蟹姬所领导的海国常备军所把持。 在北侧的宫殿深处，破败的伊吹大明神神社之内，大江山的两位天王星熊童子、金熊童子，与在神社内部静养的茨木童子碰面。 除去大江山的鬼王以外，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也跟着金熊来到此处。 鬼王们的谈话并没有避开神谷座下的斥候。 期间，星熊向着茨木汇报了一些大江山城发展的情况，还把神谷近期打算去往黄泉比良坂的计划也一五一十讲了。 某种意义上来讲，茨木童子也算是现阶段神谷势力的高层之一。 她对这些事情可以有知情权。 而且，平日里除去星熊以外，神谷川本人也会偶尔来伊吹大明神神社看望茨木童子，跟她讲讲外面的情况。 顺便还会带点酒水，送给黑蛇形态的酒吞童子。 算是和茨木的哥哥培养一下感情。 茨木童子如同一个名门闺秀一般，端坐在神社的大殿中央，但白兜帽下的精致脸庞上，又带着鬼族浪荡的神情。尤其在谈及神谷川的时候，这种表情变得更加浓重了，她轻薄艳红的嘴角上勾起一点弧度： “星熊，你说神谷川那家伙正在筹备去往黄泉比良坂？嗯……难怪有一段时间没来看我了，真叫我有些寂寞呢。” “嗯，他想要筹备建造人主大社。”星熊童子点点头。 “在成为鬼神共主之前，先成为‘人主’啊。那家伙想创造一个人鬼共处的世界，好像是认真的？不过，黄泉和那家伙是死敌吧？听你们刚才说的意思，这次他要去的比良坂，就在黄泉的边上。也就是说，最坏的可能性是，那家伙说不定会一去不返？” “神谷川那个混蛋，实在太乱来了！” 这时候，金熊童子也插话道。 头脑简单的金熊，似乎对神谷要做的事情有些不满。 “呵呵呵。”茨木的美眸流转，“金熊，我还以为神谷川回不来的话，你会很高兴呢。” “高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家伙羞辱了我们，在我正大光明打赢他，为鬼族重新夺回大江山的控制之前，他都不准死！” 茨木多看了金熊一眼，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把视线转移到星熊的身上：“星熊，你怎么看？” 被点到名字的星熊面色为难，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如实讲述自己的想法： “神谷如果回不来，对我们来说并非好事。现在的大江山里有一半都是新高天原势力的妖怪，原本的鬼族也有不少四散到了其他势力地点里去生活。如果发生冲突我们未必能够承受后果，就目前所知，仅在阿伊努的根源大地，就还有一柱绝对支持新高天势力的强大夷族神明存在……” 茨木：“哦？你们两个，好像都很偏袒神谷川。” 金熊把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振声争辩道：“我怎么可能偏袒那个家伙！？” 而星熊则是苦涩的摇摇头：“茨木大人……其实现在，鬼族在常世里生活的很不错。” “别紧张，我们不会和势力的其他地区有冲突的。”茨木童子仍是笑着： “神谷川那家伙机警得很。当初我对他立下的誓言，不单单是向他个人的，也是向他所领导的势力。也就是说，如果金熊不能通过和神谷的约定，和平夺回大江山的控制，那我们鬼族一直会是新高天原的一部分。”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对吧？鬼族过得不错，你们两个也很好，酒吞也还活着。之前在常世各处游历的时候，我一直希望事情能变得像今天这样。呵呵……就是，这个过程实在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金熊：“茨木大人请放心，我一定能打赢神谷川那家伙的！” “打赢之后呢？” “呃……以鬼族作为大江山的主导，让那家伙当狗熊童子，协助治理大江山？我们可以不做他的手下，而是和他平起平坐的同盟。只要我赢了他，这种要求也算名正言顺吧？” “哈哈哈！那样好像也挺有趣。”茨木的笑声放肆起来： “总之，虽然很不甘心。但我们几个的治理能力，比不上神谷川和他手下的怪谈也是事实。而且，那家伙的理想远比我们要宏大，大江山跟着他或许真的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说起来有些惭愧，现在不得不承认，在我向他立誓的时候，就已经代表大江山，把鬼族的未来押注在他身上了。所以，我和你们一样，也不想他死。既然大家想法一致，倒也不算坏事。只是——” “金熊说得对，那家伙果然还是太乱来了一些，明明现在高天原各方组成的妖怪和怪谈，都是靠着他的存在才被链接在一起的。如果他不在了，没有人会是合适的领袖。不管谁想要站在他那个位置上，都是注定无法服众的。真是的，就算他再爱冒险，好歹也要为我们这些人想想吧……比如留下个子嗣继承人什么的。” 谈到神谷川的子嗣问题，一直在边上旁听鬼王们谈话的小小老头身外身推了推自己头顶的深斗笠。 茨木还在继续讲话，不过语气有几分揶揄：“星熊、金熊，你们说，由我来给神谷川那家伙生个孩子怎么样？” 星熊未做表示。 而金熊则是立马反对：“这怎么可以！茨木大人您怎么能……” “不好吗？我觉得很不错啊。如果我和他生个孩子，既有他的血脉，又有鬼族的血脉。那我们的孩子好歹是半个鬼族，在常世里活动肯定没有问题。而且不管是大江山，还是他的部下，都会认可这个继承人吧？高天原势力可就更加稳定了呢，我们鬼族在势力内的话语权也会上升哦？” 反正现在大江山都被神谷川拿下了。 茨木童子觉得自己不如反过来，把神谷给“拿下”。 和他生个孩子，也算曲线救了一波鬼族。 听到茨木大人如此炸裂的发言，金熊本来还想反驳些什么。 但转念一想，好像……好像也有点道理！？ 如果茨木大人真的和神谷川诞下子嗣，站在金熊的角度来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就算神谷川真的不在了，那他也是会无条件辅佐那个孩子。 势力的其他人，或许也会这么想？ ……可以生！ 而茨木的话音才刚落下，一条黑蛇从神社的阴影处游动出来，并且绕上了茨木的右手臂，一对阴冷的眸子闪光，嘶嘶亮出了信子和獠牙。 “哎呀，先生个孩子，再和神谷慢慢培养感情也是没关系的嘛，而且你不觉得他挺适合做你妹夫……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茨木一边戏谑着应付兄长，一边又把视线转移向星熊，“或者，星熊你来做这件事？放心，我不会吃醋的。” “茨木大人别取笑我了。”星熊对此只是无奈摇头。 或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作为神谷川手下忠心耿耿的心腹家臣，小小老头倒是把茨木看似玩笑的一番话给听了进去。 现在家底这么大，主人好像确实应该留下子嗣？ 有了小主人，那么己方的势力确实会更加稳定。 而为主人生育后代这种事情，倒是暂时还不需要鬼族这边操心。 小小老头觉得只要主母们和主人养育后代，那也足够服众了。 虽说主人子嗣的问题确实不应该忽略，不过斥候觉得额外的担心倒是多余的。 主人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绝对不会出事。 他始终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绝对会看到主人登上鬼神共主的神座。 …… 时间又过了两天。 等到千引石残片被觉改造完毕，神谷川探索比良坂的计划也终于要开始实施。 而在此之前，大江山的星熊和金熊，也都表明了此次希望同行的请愿。 最终经过一番考虑，神谷决定此行带上大江山的两位天王。 矶姬、蟹姬、兔丸才刚晋升荒神不久，实力肯定是不如星熊和金熊强的。 而且，这趟去比良坂不知道要花多久，情况也不太明朗。 常世各个势力地区，还是需要一些荒神留守。像根源大地、大江山这两个地方不用担心，蜘蛛母神和茨木童子虽然都暂时无法离开自身所在的神社，但庇佑住自身所在区域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势力的其他地方，那就需要矶姬他们在了。 697 桃驱魔 付丧乡里，觉姐姐将花了两天时间改造好的千引石残片交付给了神谷川，还额外又多交代了几句： “你去往黄泉比良坂以后，这一块千引石的残片会遗留在原地，我会保管的。如果你遇到了解决不掉的麻烦，可以借助比良坂那边的千引石传送回来。” “传送通路的问题不用担心，我都重新设计过了。我们持有的这块千引石碎片，被高天原通行令牌改造过，只有你能激活这一条通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姐姐新掌握了it技术的缘故。 感觉她对千引石残片这种需要设计比较复杂指令的道具，处理得更加得心应手了。 神谷川：“等一下，我对千引石的使用，没有次数限制吧？” “没有。” “明白了，那我先测试一下往返的效果。” 神谷川这一趟去比良坂，额外还有星熊、金熊陪同。 大江山里的两个天王—— 一个化作清冽的酒水，浸润进了“星熊杯”里。 另一个变作狰狞的鬼气，钻进了一条沉重冰冷的黝黑色铁链中。 两个鬼王栖身的道具，都被神谷川转进了【蜃气布袋】里，就和八尺女的地藏像一样。 一切准备就绪后，神谷在觉姐姐的注视之下，触碰并且激活了千引石残片。 残破石板上，那些被风蚀过一般的，残破复杂图案纹路上，先是闪烁爬动出浑浊的黑光来。使得原本苍白的石板表面，像是滚着一层融化的沥青。 随后又有澄澈的白色光芒，从石板上泉水似的流溢。 两种光芒纠缠对抗，又泾渭分明，彼此并不交融。 千引石本就是伊邪那岐用来封锁黄泉的，但后来又被黄泉一方利用，变相成为了黄泉和外界相连的“门户”。也就是说，高天原和黄泉的力量，都影响过这块石板。 这大概也是千引石能被高天原通信令牌所改造，且能被神谷川利用的原因所在。 而在千引石残片被激活，呈现出奇异景象的那一瞬间，神谷川就被黑光白光所包裹，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 和常用的高天原神椟传送体验不同。 使用了千引石之后，神谷先是溺进了一片虚无，数秒过后视线里才终于看得见颜色。 依旧是污秽的黑色与圣洁的白色。 两种色彩潮水一般的涌动，彼此碰撞，撕扯。 黑与白剧烈冲撞在一起的时候，当然是听不见水流声的。不过，隐隐约约的神谷好像确实从黑白相撞之处听见了什么。 那是一种极其低沉和沉闷的话语声。 就好像所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会带动发声者强烈的颅腔共鸣一般。 而那低沉回响的话语声到底在说些什么，却是完全听不明白了。有些像是枯燥的诵经声，但更多的可能还是无法辨别，且没有意义的呓语。 千引石传送所见的异像，连一秒钟的持续时间都没有。 等神谷川快速回过神，已经可以敏锐感知到周围的情况了。 他看见在自己的正前方，正屹立着一道高耸的恢宏石墙。 说是石墙可能有些不准确。 因为这道巨墙直插入云，在阳光的照射下，石墙的轮廓在天空中清晰可见，但继续向上又完全看不到尽头，如同天穹之上落下来的一道铁幕。 左右两边也是一样，曲直陡峭延伸开来，哪怕神谷川凝起眼眸，也看不见石墙连绵的终点究竟在何处。 此外，石墙质地坚硬而粗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构成墙面的每一块石头都经过了无数年的风雨侵蚀，却依然紧密地镶嵌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神谷川在石墙上还看见了熟悉的复杂纹路，与他持有的千引石残片上的纹路相似。 “这东西是千引石？和原本想象之中的还真是不一样。” 不过有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横贯在比良坂上，还挺能给人安全感。千引石上的气息非常稳固，每一寸位置上的气，都凝实地如同铁块。 难怪黄泉出不来。 按照神谷川的估计，这面庞大的千引石墙，估计只有天之尾羽张配合上天户铜镜才能凿开。 而且可能他所持有的“缺一片”羽张都应付不了这东西，得用完全的“神器形态”羽张才行。 当然了，现在也就是这样想想而已。 神谷是不会在比良坂上拿出天之尾羽张和天户铜镜来的。 “觉姐姐说，比良坂上的千引石可以把我传送回去，能够返程一切都好说。” 神谷川这样想着，接着回过了头。 如果觉姐姐对千引石残片设计的传送落点没有出错，那边石墙的对面，就是远离黄泉核心地区的比良坂一侧。 与坚硬、冰冷、高耸的千引石墙不同。 在另一边，是一片柔软、烂漫、且富有生机的粉色海洋。 那是一片极其繁盛的桃林，姿势各异立在其中的桃树，每一棵都挺拔优雅，阳光透过桃林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桃树的枝桠上挂满了盛开的桃花，柔软而饱满，花蕊细细瘦瘦，花瓣娇娇嫩嫩。 又一阵甜腻腻，带着花香味的柔风从桃林之间拂过去，枝头团簇的那些粉色微微打颤，又如同细腻的脂粉一般飘飘洒洒落到地面，堆叠上一地的落英顶部。 “桃林吗？” 神谷川凝起了眼眸，朝着那片烂漫的桃树林打量了一阵。 除去那边的景色过于阳间且美好外，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其他的太大异常来。 神谷没有马上步入桃林探索。 而是先抬手触碰了千引石墙，回去了位于付丧乡的千引石残片边上。 他这趟进来，是为了先做个传送测试。 等重新见到了等候在石板残片的觉姐姐，确定了千引石能够正常运作之后，神谷川的黄泉比良坂探索，才终于正式开始。 …… 二次返回比良坂上的神谷川，暂时只唤出了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向着那片的桃林方向开始探索。 长期以来，神谷对陌生未知地点进行调查的时候，一开始都是只和斥候配合。 主仆两个对此已经非常习惯且默契了。 步入桃林的范围之内，脚下踩着似乎不腐不朽的粉色落英，神谷川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一些和“比良坂上桃树”相关的神话记载来。这些东西他已经太熟悉了—— 据说，当初伊邪那岐于黄泉出逃。 一路逃到比良坂上，却又被伊邪那美所带领的黄泉大军在此处围追堵截。 此时，伊邪那岐看到坂上生长有一棵桃树，树上结着三颗桃子。 祂便摘下桃子，掷向追击的黄泉阴神。 黄泉军见桃子砸来，慌忙逃回了黄泉。 伊邪那岐对此很高兴，便对桃子说：“就像方才帮助我那样，将来苇原中国的众生遇到患难时，也去拯救他们吧！” 并且，祂还给了桃子神明的名讳，叫“意富加牟豆美命”，也可以俗称为“大仙桃神”。 在日本素来有“桃驱魔”的文化，大概也和伊邪那岐“掷桃退黄泉”的故事有很大关联。 “用桃子砸退黄泉军，这样的故事当然有些儿戏，毕竟是人类社会里记载的神话故事。不过，比良坂上真的有桃林存在……” 神谷川猜测，可能当初伊邪那岐在比良坂上逃亡，尝试摆脱黄泉追兵的过程之中，真的遇到过一位大仙桃神。 而这位桃神，大概是国津神一类的存在。 或许大仙神曾经为伊邪那岐脱困，提供过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这才引申有了刚才那一段神话故事。 “悟提醒过，在比良坂外围区域，有不止一个敌我不明，且并非顶尖实力的神明存在。那么，大仙桃神会是其中之一吗？” 神谷川这样思索着，并且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持续朝着桃林的深处走去。 而这一走，就是将近两个小时。 周围的环境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依旧是姿态亭亭的桃树，簇满枝头的桃花，以及一地不腐不朽的粉白色落英。 虽说走是走得久了点，以神谷川的体力倒是完全不会觉得累。 他停下脚步，再一次朝后望了一眼，依旧能看到千引石墙的轮廓，清晰耸立在远处，如同盘踞在天地之间的一条巨龙。 “我们是不是，根本就没走出去多远？” 神谷川从后方天际的石墙轮廓上收回视线。 其实刚进桃林的时候，小小老头就已经汇报过了，说这片树林非常古怪。 “呜唧！阿巴！” 斥候挺坚定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拍了拍胸膛。 主人请放心，老夫已经花了两个小时，完全了解这片桃林了！ 小小老头并不会在神谷的面前说谎。 看他这样信心满满的样子，那应该是真没问题。 神谷川素来用人不疑，于是便凝起眼眸，一边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跟着斥候继续前进。 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 “这里……” 神谷觉得周围的环境很眼熟。 虽说这片桃林里到处的桃树、桃花都差不多，但这一带的环境气息，隐约有点不一样。 过去的两个半小时之内，他和小小老头绝对路过过这里。 “阿巴阿巴！” 而此时，斥候却兴奋起来。 他用手里的尺八朝前指去，只听见在茂密的桃树林深处，忽然响起了此前没有听到过的涓涓流水声。 而后，在小小老头所指的方向，那里堆积的粉色落花如同积雪，片片消融开来，汇聚成为一道蜿蜒的小溪。溪水在桃林深处，指引出一条别样的通路来。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朝着神谷川招手。 主人走此小道！ …… 向着莫名出现在桃林里的溪流流淌方向前行。 沿岸是盛开的桃花，溪水在脚边轻响，卷着数不清的花瓣欢腾前行。 这样的景象，神谷川有些熟悉。 好像在高天原上用【寻隐桃花】开秘境副本的时候，看到的光景就与这类似。 行进过程之中，斥候向着神谷汇报了刚才探索桃林的情报。 他说，最后溪水出现的位置，应该算是桃林的中央区域。 而在两个半小时的探索过程之中，神谷和斥候已经路过中心许多次了。 小小老头表示，他们两个每一次路过桃林中心，那一带的气息都会发生极其微弱的变化。 经过几次测试，他发现从不同方向经过桃林，可以对那片区域的气息进行“校准”。 最后是经过了三次正确的“环境气息校准”，这条涓涓的小溪才终于出现的。 对于小小老头的汇报，关于气息到底是被如何“校准”起来的这一部分，神谷川其实没有完全听懂。 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 自己就是夏虫。 不过毕竟术业有专攻。神谷也不需要发展成百项全能，会驭怪谈，会指挥专业人才就行了。 而且，小小老头本来就感知能力极强，对环境的变化极其敏锐，晋升c级以后在这方面更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强化。 所谓的“校准”大概就是他自己能力的一种感受说法吧。 果然把斥候评级养高了，就是有好处的。 今天没有他在，神谷大概要被困在桃花林了。 当然，只有神谷川一个人的话，多花些时间，他大概也能注意到脱离桃花林的关键在于“中心地区”，但可能依旧找不到正确出来的办法。 如果一力降十会，直接摸出天之尾羽张，当然也是破局的办法。 只可惜在比良坂上羽张不能用。 “如果那片桃林真的和大仙桃神有关，那么……走不出来的空间迷瘴，或许也是那尊神明的能力之一？” 神谷这样想着，这一路走下来眼前的景色终于开始发生明显变化。 这时候，神谷川再朝着后方看去，横踞在天地之间的千引石墙已经看不见了。 或许成功穿过桃林，就已经离开了比良坂的范围。 而在桃林溪流流经的前方极远处，似乎是一片开阔的大平原。 继续向前走，以神谷川超凡的视力可以看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城池的轮廓逐渐浮现。那城池高大而坚固，城墙巍峨耸立，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因为在桃林里面困了挺久，此时的太阳已经西垂。 城池的轮廓在将西边天际烧灼成橘红色的夕阳中格外鲜明，城墙的线条在瑰丽的日光余辉映照下清晰可见。 平原之上，山峦披霞。 从桃林里流出来的溪水，在辽阔平原上汇聚成河流，波光粼粼。 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河川，还有那座平原上不同寻常的坚固大城，都被笼罩在即将消亡的日光之中，镶上了一线金边，昏黄的壮丽。 “这地方……疑似还是有点太阳间了。” 面对此情此景，神谷川在心里如是评价道。 698 筑紫城与人草 广袤的大平原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之下，犹如一番铺展开来的壮美卷轴。 而身处其中的神谷川，却并未因眼前的美景而感到心旷神怡。 他感觉这里不太对劲。 虽说这片平原之上，已经望不见高耸于天际千引石墙了。 但再怎么说，这地方距离黄泉所在未免过近，不该是这样美好的光景才对。 “除非，刚才那片桃林也有着类似传送的功能……在离开桃林的过程之中，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把我传送到了极远的地方去了。” 这样思索一阵子无果，神谷还是决定先朝着远处那座恢宏的城池探索看看。 那地方光看外表轮廓并未破败，或许会在里面找到什么。 桃林里流出的溪水，在平原之上汇聚成河。 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继续沿着河岸朝前走去。 如此行进了一阵子，斥候有所发现给出了预警，神谷也有所感知地停下脚步，凝聚起瞳孔来。 没过一会。 从河岸边上的树丛里面，闪出一道人影来。 看样子是个身段绰约的少女，穿着素色的柔软绸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时代的样式，总之很古朴。而且，衣物上没有任何花纹装饰，配合上少女的身姿体态，倒是显得很雅致。 女孩面容姣好，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 她手里捧了一大簇五颜六色的野花束，刚从林子里钻出来的时候，还显得兴致盎然。 但大概是心里没有丝毫防备，猝不及防迎面碰上林子外立着的两个身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噫呀！” 那少女惊呼一声，朝后退去，怀里抱着的野花也散落下来几束。 接着，她一边拍抚自己的胸口，一边重新打量林子外的人—— 一个比侏儒还要矮小，五短身材，穿着僧袍，头戴黑色深笠帽的行僧。 另一个则是身穿黑色带金纹华服，乌发黑瞳，身姿英挺的俊朗少年。 在看清那俊秀少年郎的面庞之后，捧花少女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吓死人了，你们怎么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 “呃，抱歉。” 神谷川在嘴上礼貌地赔了不是。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则是配合着向那女孩鞠了个躬。 随后神谷川又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你问这是哪？好奇怪的问题，这里当然是筑紫城啊。”那少女的视线又在神谷川的脸上多停留了一阵子，“哦，你是从日向城来的，对吧？” 也是了。 少女觉得眼前的少年生得很好看，如果是自己城里的居民，那多多少少应该会有印象才对。 所以，肯定是从另外一座大城那边来的。 “日向城？” “是啊，阿坡岐原上的另一座大城。在很远很远的那一头，不是吗？我是没去过日向城啦，不过我阿爹阿娘经常去的。”女孩理所当然地这样说着，同时俯身去见地上散落的花束。 阿坡岐原。 神谷川终于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精通神话典籍的他，能够联想到一些东西了—— 根据神话的说法，伊邪那岐在离开比良坂后，抵达了阿坡岐原。 并且在此地的河川里进行了祓襫仪式。 也就是洗澡。 在此过程之中，伊邪那岐的随身衣物，还有洗下来的污秽化作了包括三贵子在内的诸多神明。 也就是说，阿坡岐原是个挺重要的神话地点。 这里是三贵子等一众神明的诞生地。 在神谷川思索的过程之中，那个少女已经将地上散落的花束重新捡起，并且说道：“你是今天才到筑紫城的吗？啊，肯定是和我阿爹阿娘一样，赶着回来看这边的庆典的。” “庆典？” 捧花少女：“没错，纪念伊邪那岐大人曾在阿坡岐原上祓襫仪式的庆典。今天可是千年庆典。是最隆重盛大的，你们日向城不是也要举行的嘛。我听阿爹阿娘说过，日向那边的庆典可比不上我们这边热闹，所以你才过来筑紫城的，对吧？” “千年？你确定吗？” “你说什么呢，当然确定。一千年前的今天伊邪那岐大人在阿坡岐原上进行了祓襫仪式，诞生了三贵子，还有好多其他的神明。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神谷川没有马上回话。 一千年前。 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决裂，三贵子在阿坡岐原上诞生。 这个时间怎么想都不对。 除非阿坡岐原这边存在有“这边过一天，其他地方过一年”这样的时间流逝规律。 看着眼前少女那关爱无知者，无比坚定的眼神，神谷川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问话。他平静地又望了眼远处的筑紫城轮廓，而后凝起眼眸，瞳孔变得更加漆黑深邃，打量面前的少女。 原本话还挺多的活泼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直勾勾的炽热视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避开视线对视的同时，又不自觉抬手拨弄自己的鬓发。 随后，她就听见了对面的少年再次开口：“虽然有些冒昧，但请问，你是什么？” “什么？”女孩有些疑惑，但迟疑了两三秒后，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答复，“那个，我叫樱。” “抱歉，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属于什么，你身上的气息，不像人类，不像神明，也不像妖怪。” 神谷川觉得，自称“樱”的女孩，身上气息奇特。 非要说的话，好像和初见矶姬、蟹姬时，她们两个身上的气息有点相近，不过比海国的两位公主又要微弱很多，且不带有海洋的力量。 而面对如此古怪的问题，樱明显有些失望和羞恼。 这家伙多冒昧啊！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我当然是人草啊！筑紫城的大家，不都是人草吗？还有日向城也是。除了大仙桃神大人，祂才是神明呢。” 樱觉得，眼前的少年虽然长得好看，但貌似脑子并不好使。 问出来的问题都奇奇怪怪的。 什么河边浪漫邂逅的氛围，现在也都不复存在了。 她是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于是便说道：“我该回家去准备庆典了，阿爹阿娘也该到家了。” 说着少女转身沿着河岸快步离开。 神谷并没有再叫住对方，只是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人草啊。” 如果是“人草”的话，那就没错了。 人草的概念，最早还是出现在古籍神话里。 就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隔着千引石夫妻决裂时，曾立下的“每天必定死一千人，每天必定生一千五百人”的誓言。 按照《古事记》里的原话—— [伊邪那美命言，为如此者，汝国之人草，一日绞杀千头。] 也就是说，在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立下的誓言里面，最初每日生死的，并非是真正的人类，而是“人草”。 所谓的人草，是属于神明后裔，但本质上又是一种非神非人非妖的存在。 严格来讲，应该属于“神”和“人与妖”之间的过渡种族。 反正日本的神明，孕育后代的方式多种多样。 不单单是生理上的生育，洗澡、流血、吐口唾沫都可以诞生出一大堆新神来。 这些新神，也会如法炮制，孕育下一代。 就这样快速便捷迭代不知道多少轮，次生代的神明就变成了“人草”。 这类存在数量众多，或许携带有一定的神性，但基本能力凋零，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神了。 后来的国津神，大概就是从身份低微的末代神，或者干脆就是一些较强的人草修行而成的。 “走了，小小老头，我们去筑紫城看看。那里的人草应该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情报。” 通过与樱的谈话，神谷川已经获取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首先，这里是诞生过三贵子的阿坡岐原，存在有两座大城，里面住满了人草。人草们未必会比人类强多少，起码光看樱这个个体是这样的。 其次，今晚的筑紫城要举行纪念伊邪那岐的庆典。 最后是最为重要一点是，大仙桃神很大概率就在阿坡岐原。 “现在看来，大仙桃神应该见过伊邪那岐。在祂那里，或许会有我们需要的人主素材，我们得找到这尊神明。” “阿巴！” 小小老头应声。 刚才神谷川思索的过程之中，斥候同样在思索。 在脑内整合现在获取到的信息的同时，小小老头还联想了一些其他的。 就是…… 主人不愧是主人啊。 主人有着那样的一张脸，外加那样的气质，确实很容易得到异性的青睐与优待。 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轻而易举和当地的女孩子打成一片。 那个名叫“樱”的人草，在谈话过程之中，随随便便就把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告知给主人了。 主人甚至连【一千银针】都没用！ 这种收集情报的方式……学不来，学不来。 只能说，鹿野屋大小姐私底下评价主人为“高天原魅魔”，还真是有一定道理的。 …… 筑紫城中。 神谷川带着小小老头的身外身进入这座大城，并未受到任何阻拦。 这座大城巨大恢宏，建筑的样式比高天原领地之内的大江山城更加古老。 街道上红白的纸灯笼与彩色绸高挂，迎着夜风飘摇，充满了节庆的热闹氛围。 城中人头攒动，活跃着大量人草。 这些人草样貌各异，有像樱那样子和人类相差无几的。 也有类人形态，或是头长犄角，或是身后拖着尾巴，亦或者身上长有羽毛、鳞片的人草存在。 更有甚者，长得不成人形，比较随心所欲。 但是，所有的人草，气息都是相近的。 难得能看到这么多活的“古神话生物样本”，身为民俗学者的神谷川，一边面色从容地与各种人草擦肩而过，一边在心里分析—— 人草是次生代，神力凋零的神明后裔，大概依旧可以进行自然繁育。 长此以往下来，人草的后代可能也出现了分化。 已经没有什么能力的人草，说不定是人类的祖先，而还有些特殊能力的，说不定就是部分妖类的祖先，或许就这样分别诞生出了比较纯粹的人类和妖类。 神谷川很久以前就猜测过，神与妖鬼同宗同源。 所以妖鬼会存在较为顺畅的成神途径。 目前已知，有些妖怪是可以自然繁衍的，而有些妖怪，譬如很多怪谈类的，其诞生的方式多种多样，奇奇怪怪。 而最早以前神明孕育后代的方式也奇奇怪怪。 这不就对上了。 根据人草往后推测，现在的人类大概也是广义上神明后裔里的一种。不过人类性状更加稳定，只能依靠自然繁衍，且个体基本都不能像妖鬼那样，一出生就携带某些超凡的力量。 所以，人类也可以通过“肉灵骨”的仪式成神，只不过比妖鬼怪谈来的更加困难就是了。 反正，神、鬼、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但按照民俗学者神谷川的理解，其中的演变过程，大致就是如此。 大差不差的，千万年前同属一家。 只不过经过漫长时间的变化，已经不能视作同一个“物种”了。 再反观海国那边的情况，武士蟹、人鱼两族，其实基本已经是纯粹的妖怪了。不过，蟹姬和矶姬两个，因为是宗像的缘故，大概勉强还可以被划分进能力特殊的“人草”分类里面。 而且她们两个放在人草里，应该也属于佼佼者。 “蟹姬和矶姬都是海洋三女神的宗像后裔，算作人草勉强还说得过去。但阿坡岐原上，现在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草呢？” 神谷川的这个问题，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在热闹的筑紫城街道上逛了一阵子，神谷颇有礼貌地拦住了一位头顶长有兽耳的人草女郎。 “打扰一下。请问，在哪能找到大桃仙神大人？” 那人草兽耳娘有些不明所以，打量了神谷两眼，只是回答道：“平时在宫殿不就可以见到了吗？哦，难道你是日向城那边来的？今晚是庆典，桃仙大人不在宫殿，也会去河川边上和大家一起放河灯。要找的话，就去那边找吧。” “谢谢。” 神谷川朝着筑紫城的中央望了一眼。 那边确实立着高大的宫殿建筑。 只是在那个方向，神谷并未觉察到任何神明的气息。 甚至于整座筑紫城附近，他都没有感受到神明存在过的痕迹。 699 八咫鸟 夜幕笼罩下的阿坡岐原。 阿坡岐川绕过广袤的平原静静流淌，在天穹之上一轮盘空大月的照耀之下，河川上游反射着莹亮的微光。 而靠近筑紫城的河川下游，则又是另外一片光景。 筑紫城的人草们，都聚集在阿坡岐川周围，祭放河灯。 这是庆典活动的一部分，为了纪念伊邪那岐。 水面之上，形态各异的河灯飘荡，竹篾彩纸，结实美观。 河灯上橘黄色的烛火摇曳，点点光芒柔和温暖，又于水波之中上下浮动，如同星屑流转，连成一片辉煌的光带，在河流上烘出一段流动的旖旎梦境。 宁和美好，无人愿意打破。 在河岸边上，远离人草聚集点的不起眼位置。 一个小小的身影游荡着。 这是个小女孩，和参与祭典的其他任何人一样，同样也是筑紫城里的人草。 女孩穿一身厚重的黑色连帽斗篷，沉重的衣摆下端拖到有些泥泞的地上。她的兜帽压得很低，以至于让旁人看不清她的上半张脸。 鼻梁之下的面部，能看见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以及有些病态的苍白肌肤。 和部分的人草一样，女孩有些许神性能力，且身上带有些“人外”的特征—— 她的背上生着两对黑色的羽翼。 这四只背翼巨大，收拢起来可以将她完全包裹住。 黑衣黑翼，严严实实，又使得女孩给人的感觉倍显阴沉。 八咫鸟。 筑紫城里的人草，都是这样称呼这个女孩的。 小小的八咫鸟手上，同样捧着由竹篾彩纸交织起来的河灯，是一艘小船的造型。 她走到河岸边，背上的羽翼收拢起来一些，挡住夜风。而后小心翼翼将河灯点燃，捧入河面。 八咫鸟注视着自己的小小河灯跟着水流飘远，又把左右手十指相扣，放在刚刚开始发育，微微隆起的胸前。 按照庆典的习俗，人草们在祭放河灯的时候，是会许愿的。 据说，河灯会承载着大家的愿望，漂泊到伊邪那岐大人的身边。 “希望桃仙大人能够不要再那么辛苦。” 大仙桃神大人一直以来都是筑紫城的管理者，祂温柔、慈爱又亲和，深受人草们的爱戴。 城中的人草数量众多，年幼的八咫鸟其实并没有和桃仙有过什么直接的接触。 但她也同其他人一样，发自内心敬爱那位大人。 “如果伊邪那岐大人能听到我说的话，那我还希望，大家都不要继续被困在阿坡岐原上了。” “还有就是，希望城里的其他人，不要再捉弄我，不要再对我恶作剧了。伊邪那岐大人，我真的是个好孩子，没有干任何坏事的，我可以发誓。” 八咫鸟用有些尚且稚嫩的语调小小声碎念着。 一口气许了三个愿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贪心了一点。 但今天可是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千年庆典，八咫鸟觉得伊邪那岐大人应该也会体量的吧？ 河原之上，夜风吹拂。 可能是三个愿望的分量实在太重，八咫鸟放出的那只孤零零河灯，还未来得及飘到远处，和其他河灯汇聚到一块，就先在小小的风浪里面剧烈摇摆了几下。 上面的烛火眼看着就要熄灭。 八咫鸟屏息，顿感揪心。 但三五秒过后，她放出的那艘河灯小船，又坚强地稳定了下来。 上面的烛火光亮也趋向平稳。 “呼——” 八咫鸟松下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候，“嗖”的一声。 一颗石子从后方飞来，擦着八咫鸟的黑色小斗篷砸进河里。 石子落在纸船河灯几公分的位置，荡起的涟漪又开始摇晃那米粒大小的昏黄光亮来。 紧接着是第二颗石子，第三颗…… 雨点似的都投进河里。 八咫鸟慌乱地回过头去，看到身后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人草孩童。 那些孩子都是筑紫城里的居民。 领头的人草孩童名叫“橡二”，他的脑袋就像是一颗大大的橡树果子。 八咫鸟认识他们，但双方并非是玩伴。 八咫鸟没有玩伴。 “橡二，你们做什么！停下来！”八咫鸟有些生气了，背上的羽翼张开来，语气明显带着愤怒。 可其他孩子却没有理会她的抗议，仍是继续朝着河面投石子。 很快，八咫鸟听见“咚”的一声，又一颗石子砸进了水里。 而后领头的橡二开始欢呼起来：“打中了！打中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欢快叫嚷。 八咫鸟朝着河里看去，自己放出去的河灯，已经反倒在水面上，那点暖黄色的，承载她满满心愿的光亮，也被河水浇灭，不复存在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橡二的橡木脑袋得意晃动，理所应当一般开口：“当然不能让你把河灯放出去，谁知道你许了什么可怕的愿望。” “就是，就是！” “没准你想把城里的大家都害死！” “我没有许不好的愿望！你们胡说……”八咫鸟语气里的愤怒，似乎也跟随着河灯一起熄灭，转而带上了一点混着水气的抽搭声。 “坏人才不会承认自己做了坏事呢！” “就是，就是！” “我奶奶说了，只要你出现的地方，准没有好事！” “你会让城里的大家死掉！” 孩子们继续叫嚷着，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他们的叫骂声传不到远处沉浸在热闹氛围中的庆典人群那边去，但却能清晰地钻进八咫鸟的耳朵里。 背翼漆黑的雏鸟，就这样不知所措站在河岸边上，与那帮同龄人对峙。 身后的河水濡湿了她过长的衣摆，沾上了她的羽毛，又被夜风一吹，冷得她发颤。 而群情激奋的人草孩童，还未停下对八咫鸟的声讨，他们的语气更加激烈了： “你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有人死掉。风奶奶去世前的那天，你听见你在她家边上唱歌！” “我三伯伯生病死之前，你也在我家门前唱歌了。” “对，就是你害死了他们！” “只有黄泉才会让人草死掉呢。你根本就不是人草，你是黄泉里逃出来的坏东西！”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听见他们很痛苦，我只是想让他们……” 八咫鸟还想争辩，但那些孩子根本就不理会，也不在乎她讲了什么。 随后，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先动了手，或许是橡二，或许是其他人。 那帮孩子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八咫鸟砸过来。 “滚回黄泉去！” “你这个害人精凶手！” 手足无措的八咫鸟，只能把背上的羽翼收拢起来，包裹住身体，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是在呜咽了：“我不是，不是的……你们……你们……” 而那些或钝或锐的石子，砸在她的翅膀上，砸在她的身上都一样的疼。 如此的欺凌持续了大概半分钟。 直到一道尺寸很小，翠绿色的狰狞雷霆从不知何处飞射出来。 轰隆！ 那雷电在橡二等孩童的面前炸裂开来，延展出蛛网状的雷网，骇人的电弧翻滚溅射，炽热的空气热浪惊得橡二等人跌坐在地上。 如此的响动，倒是终于把河岸远处欢聚的其他人草也给惊动了。 “虽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在我动真格的教育你们这些小鬼之前，适可而止。” 黑底带繁复金纹的阵羽织在夜风之中摇曳，挺拔地拦在了八咫鸟的前面。 “阿巴阿巴！” 头戴深斗笠的矮小行僧，跟在那袭羽织的旁边，对着橡二一伙指指点点，大概表达的意思是—— 合伙欺负人，总归是不对的。 当然，主人打团战的时候就另算。 神谷川会带着小小老头出现在这里，倒真的只是路过。 他刚才去了筑紫城的宫殿一趟，并未找到大仙桃神。 于是就来到河岸边继续找寻。 走到这边，刚好撞见一伙人草孩童正在对着一个背上长羽翼的人草女孩扔石子，虽然不了解事情始末，但还是顺手阻止了。 橡二那帮孩子，是真的被神谷川甩出的“迷你版”龙雷给吓到了。 当即作鸟兽散。 “你没事吧？” 神谷川看向身后那个人草小女孩。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这个女孩仍是跌坐在地上，用漆黑的羽翼包裹着自己，四只翅膀不停抖动，就好像来自于橡二他们的攻击并未停止一般。 神谷川到底是家里养了“女儿”的人，见不得小女孩的这幅可怜样子。 于是他抬手，轻轻握住女孩的一枚背翼，想要将她从地上先拉起来。 “唔？” 而在触碰到女孩的那一瞬间，神谷川便如同触电一般，飞快松开了手。 甚至还敏捷地后跳开来，“锵”的一声抽出了童子切安纲。 不对劲。 刚才的感觉很不对劲。 “我不是……不是的！” 女孩仍然在抽泣。 神谷川凝起眼眸望向她，却看见女孩的身体轮廓在夜色之中飞快变得模糊起来。 以她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一种比夜幕还要浓重的黑暗，如同触手一般蠕动而出。 这种气息可太熟悉了。 极尽污秽，极尽堕落。 是黄泉的气息。 “她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神谷川，也暂时看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了。 在他碰触到女孩之前，对方的身上分明没有任何与黄泉相关的气息残留。 又过去数秒钟。 这下子，那人草女孩不仅仅是轮廓模糊，连她的身体也完全被石油一般浓稠流动的黑暗所吞没，只能听见她含糊的呜咽声仍在继续回响。 而那些带有黄泉气息的黑暗，已经将河岸边的空间撕开了一道口子，倾泻拥挤出来。 “嗬……嗬……” 几个矮小的人形躯体，血肉腐烂，看不清轮廓，开始从黑暗之中显现出来，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 在那些人形的身上，能看见蠕动的黑色蛆虫。 “这些东西看起来远算不上阴神，顶多就是黄泉的阴兵而已。或者是……被黄泉污染的什么东西。” 如此水准的敌人，可完全不是神谷的对手。 他的左手朝着空中一扯，璀璨、狰狞、巨大的龙雷雷枪，便被他握在了掌心之中。 耀眼雷光扯破夜幕，照耀河面，又刺亮热浪之中狂乱摇摆的金纹羽织，电弧溅射，鞭子似得外围抽打向泥泞的地面。 轰隆！ 翠绿色的龙雷一扫，那几具腐朽溃烂的人形便摧枯拉朽地轰塌。 恶心的黄泉蛆虫，也被炸裂开来，彼此追逐的电弧焚尽。 带有黄泉气息的黑暗，又如同触手一般缩回了空间的裂隙里面。 “只是这样？” 神谷川颇感意外，明明自己现在连热身都算不上。 但紧接着，他又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凝缩的瞳孔扫视向四周，神谷川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色彩正在飞快褪去，尤其是阿坡岐川上的河灯灯带，诡异的黯淡又苍白。 空间在翻动。 阿坡岐川似乎流淌到了头顶之上。 神谷的感官好像从身体里抽离了一般，轻飘飘地上升。 他听见了哭嚎声、厮杀声，还闻到了血与火的味道。 那条不知是处在身下还是头顶的阿坡岐川，河川上的河灯完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污秽与鲜血，浸满了河面。 还有，神谷还看见了筑紫城。 宏伟坚固的城池，不知为何变得破败不堪。 城池的街道上，四处都能看见人草的尸体，那些红白的纸灯笼，一半浸在血泊之中，另一半毕毕剥剥地烧灼。 破败死寂的筑紫城里，也还有人草未死。 神谷川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素雅的，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白色绸衣，此时已经被血腥的色泽染满。 那个名为“樱”的人草少女，正伏在两具尸体上痛哭。 “阿爹……阿娘……” 只是，没有人能回应她了。 …… 古怪的感官抽离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神谷川想要做点尝试反抗之前，意识就如同落回到了身体里。 他发觉自己现在正与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站在筑紫城的城门口。 这座大城还是同正常情况下一样，城墙坚固，城池宏伟。 四周的环境有些暗，空气有点冷。 不过此时并非是晚上，因为神谷川能看见东面的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冉冉升起。 现在是日出时分。 神谷川朝着小小老头看去。 斥候同样是一脸迷茫，很显然就连感知能力超群的他，也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还不等神谷分析思索情况，从筑紫城的街道上，有一道身影款款朝城门口走来。 樱。 她白色的素雅绸服，未曾沾血，脚步也很轻快。 靠近城门的时候，人草少女一面悄悄打量外头那位陌生又俊朗的少年郎，一面继续朝前走。就在双方即将擦身而过时，神谷开口叫住了她：“樱。” 少女随即便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疑惑： “你……认得我？” 700 欢庆美梦 “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以前，或是为了方便行动，或是为了收集情报，他经常拿着【一千银针】向别人编织谎言。 神谷可太懂怎么撒谎了。 樱脸上的困惑，在他看来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人草少女似乎真的不认得自己。 明明“昨天”才见过的。 如果上一次在河边相见真的算是昨天的话…… 根据樱的反应，神谷川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些许猜想判断。 于是，他开口道：“我住在日向城，和你的父母认识。以前见过你一面，或许你不记得了。” “哦，你是阿爹阿娘的朋友？” “嗯。” “那就难怪了。” 神谷川格外肯定，不带任何迟疑的语气，似乎让樱接受了这个说法：“阿爹阿娘今天也要回来筑紫城呢。为了参加这边的庆典，你也是来看庆典的吗？” “嗯，我听说，筑紫城的千年庆典比日向城的热闹。” “对，当然！”樱咯咯笑起来，随即她又想起了什么，“抱歉，不能同你闲聊了。我今天答应了要去帮城外的蚕姨织布的，迟点还想去采些野花准备庆典。你既然是阿爹阿娘的朋友，晚上记得来我家做客呀。” 人草少女这样说道，朝着神谷川挥了挥手，脚步匆匆但又颇为欢喜地朝着城外走去。 神谷只是立在城门口，目送着对方离去。 “看来，千年庆典又开始了啊……” 事情似乎和刚才猜测的一样。 “这地方在轮回吗？就像之前的海国……这里难道也被夜之食原的气息影响了？” 如果筑紫城陷入了无尽的轮回之中，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释。 就比如千年庆典。 伊邪那岐的祓襫仪式，怎么想都不应该发生在千年之前，这个时间是完全对不上的。 可如果筑紫城的时间始终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个庆典之日中轮回，未曾向前推进过的话，那么时间线的诡异就可以被理解了。 因为有攻略海国的经验，面对陷入轮回的地区，神谷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夜之食原的力量。 不过，他“昨天”在筑紫城乃至阿坡岐原上都逛过，并没有感受到类似的气息存在。 而且，筑紫城的轮回和海国的并不完全相同。 在海国的时候，持有天之尾羽张的神谷川确实能置身于轮回之外。可像小小老头这样，和他之间并不存在契约的怪谈，却也是会被轮回所影响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小小老头也知道“昨天”所发生的事情。 正当神谷川思索推测着这座筑紫城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 “噗呼！” 一缕迷离如同幻梦的虹光在他的身边弥漫出来，食梦貘抖动着身体，高昂着长鼻现身了。 …… 太阳渐渐升高，广袤的河原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渐渐苏醒，生机勃发。 阿坡岐原上，远离筑紫城的某处。 这里没有人草活动，只有神谷川、小小老头，以及食梦貘。 “噗呼，噗呼！” 小貘持续不断向主人诉说自己的发现。 过了好一阵子，神谷终于将它的话完全理解消化。 “小貘，你是说，我们不在类似于海国的轮回之中，而是在一场梦里？” “噗呼！” 食梦貘的鼻子上下摆动，爪子不断拍打地皮。 一场虚实交叠的梦境。 这是小貘对己方现如今所在之处做出的判断。 它是在“昨天晚上”沉浸在欢庆氛围之中的阿坡岐原空间倒转，而后时间变化为“今天早上”的这个过程之中，才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 而在此之前，都未发现端倪。 食梦貘身处梦境之中时，基本都占据主场优势。 相较于此前遇到的，所有其他带有梦境能力的怪谈，它几乎如同梦境的主宰。 而现在筑紫城的“欢庆美梦”，只在梦境倒转时，才终于被小貘识破。这说明，控制这场梦境的主人，在执掌梦境能力的方面，还要远强于身为荒神的食梦貘。 “这场梦，会是由大仙桃神所控制的吗？” 神谷川不禁又想起黄泉比良坂上那片桃林的情况了。 先前他就猜测过，桃仙似乎有着很强控制幻境的能力。 更进一步猜想，或许祂曾经借助这种能力，帮助伊邪那岐摆脱了黄泉的追兵。 “那我们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到这场欢庆美梦之中的呢？” 神谷川对此无法做出判断。 就连小貘都说不上来。 或许是顺着溪流离开桃林，抵达阿坡岐原的那个瞬间。 “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进入了梦境里面……如果大仙桃神是敌人的话，恐怕不好对付。” 按照小貘提供的情报。 现在的神谷一行，并非是意识进入梦境之中。 这场梦虚实交叠，己方完全是以肉身闯进来的。 如此诡异的幻梦，如果仅仅用“梦”来解释，已经不够全面了，或许该将它视作虚实之间困住众人的一片空间。 神谷川倒也不是没有应对这个局面的办法。 只要把天之尾羽张和天户铜镜取出来，什么幻梦他都可以劈开。 只不过…… 悟在沉睡之前，留下的文字攻略里面明确说过。 只要进入了比良坂，就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这两件神明器具。 “我就说，拿羽张砍千引石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但悟却在这一点上却反复提醒了好几遍……原来是在这等着我。” 因为有悟的提示在前，神谷川完全没有用羽张砍开梦境的想法。 己方连是什么时候进入梦境的都还不知道，没准现在梦境之外的“现实”依旧还是比良坂呢？ “不过，小貘。昨天晚上，我帮助了背上长有羽翼的人草女孩之后，出现的黄泉力量和阴兵又是什么？那也是梦的一部分吗？” “噗呼！” 食梦貘摇摇头。 它现在已经可以确信，那不是梦。 那是“现实”。 就是因为“现实”侵入到了梦境里面，这场庆典大梦才会被迫中止，并且重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道黄泉罅隙之后的光景，才是现实啊。” 神谷又回想起那个长有两对羽翼的人草女孩来。 为什么在接触到她以后，和黄泉相关的现实会入侵到梦境里来呢？ 那个女孩和黄泉之间存在关联吗？ 难道说，她才是做梦的人？ 暂时还想不明白。 但要如何在不使用天之尾羽张的前提下，尝试脱离这场梦境，眼下已经有了两个或许可行的思路。 一是找到大仙桃神。 二是再去找那个能够关联梦境之外现实的人草女孩。 …… 筑紫城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喜乐的节庆氛围之中。 城里的人草们扎河灯，编织花束，都在为晚上的庆典做着各式各样的准备。 神谷川试图找到大仙桃神的所在。 但依旧没有成功，这地方根本没有神明的气息。 不过在下午时分，他在筑紫城里再次见到了那个长有羽翼的女孩。 女孩也同其他人草一样，忙碌于制作漂亮的河灯。 但与身处于欢乐氛围之中的其他人不一样，女孩看起来很孤单，一直是一个人。别的人草似乎有些惧怕或许忌惮她，从而不太愿意同她接触。 考虑到接触女孩似乎会惊动梦境。 现在情况还不太明了，神谷便没有靠近她，只是凝起眼眸，待在远处静静观察，按兵不动。 “呼——” 漂亮的小彩船终于扎好。 八咫鸟长舒一口气，把彩船捧到眼前欣赏。 想象着它点上灯以后，在河川上漂流的样子。 想象着彩船和承载其他人心愿的河灯，发光发亮汇聚到一块的漂亮光景。 “我做河灯也做的很认真了呢。今晚可一定要把我的愿望，也送到伊邪那岐大人的身边啊。” 八咫鸟静静发了一会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家的小门被人从外轻叩。 笃笃笃。 厚重的小黑袍抖动，小跑着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面容和蔼的老妪。 老人满头的白发，身形佝偻，颤巍巍拄着拐杖。 她看起来太虚弱了，如同日薄西山。 敏锐的八咫鸟在对方的身上，感受不到太多生命的力量，更多是一股熟悉又令人悲哀的死气。 “槐婆婆，你怎么来了？”小小的八咫鸟将老人扶住。 “来看看你。”槐婆婆很勉强挤出一个笑面，跟着八咫鸟进屋，“毕竟，可能过不了太久，就要麻烦小八咫你了。” “槐婆婆，你很疼吗？我能听见你身体里……害怕，还有哭声。” “是有些疼。你能看出来的，小八咫。婆婆要走了，要不了几天，就和槐公公一样。” “唔……” “嗬……咳咳。呵，小八咫，干嘛把小嘴扁起来？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婆婆已经活了很久啦。现在就很好，婆婆我还能看到千年庆典，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小八咫，婆婆走的时候，能来给婆婆唱歌吗？就像你之前，送别槐公公那样。” “……我会的。” “真乖，真乖。真好啊，紫筑城里有小八咫你在。” 槐婆婆这样说道。 但八咫鸟却略显沮丧，没有开口了。 槐婆婆：“小八咫，知道吗？其实婆婆很害怕的……但一想到小八咫会来送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怕了。” “真的不怕了吗？” “婆婆我啊，有些想槐公公了。” 人草并非神明，也算不上半神。 或许有些特殊的人草属于长生种，但对于这个种族的绝大部分而言，生老病死依旧是常态。 而八咫鸟在人草里也属于极其特殊的一个。 引渡死者，安抚亡魂，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所以她会在城中人草离世的时候，出现在濒死者的附近。 会用她尚且稚嫩的歌声，引路送别，安抚即将消散的亡灵，抚平他们的恐惧，给予最后的片刻安宁。 但对于人草们而言，死亡是被污秽而恐怖的黄泉所把控的。 而为死亡引路的八咫鸟，她就如同告死的使者，自然而然受到了绝大部分人草的忌惮。 哪怕其中很多人都清楚，她并未做过任何坏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槐婆婆这样，较为豁达地去面对死亡的。 …… 夜幕降临。 盛大的千年庆典也如期开始。 八咫鸟来到了阿坡岐川的无人位置祭放河灯。 之后的事情，就和“昨天”一样。 橡二等一帮顽童出现，他们丢石子砸毁了承载八咫鸟满满心愿的小彩船。 而后又将石子投射的目标转移到河边八咫鸟的身上。 这一次，神谷川没有再阻拦。 考虑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大概只是很久远以前，千年庆典上的事件重演。 而要想脱离梦境，神谷必须要了解之后八咫鸟遭遇了什么。 要搞清楚为什么这个女孩能够唤醒梦境。 咚！咚！ 或锐利，或粗钝的石子，砸在翅膀上都一样的疼。 “我不是！你们胡说！” 八咫鸟的羽翼颤抖，她所发出的哽咽与争辩，完全被那群孩子的叫骂声所吞没。 一直到—— 一朵带着粉色花苞出现在河岸边上。 花瓣盛放开来，细瘦的花蕊微微颤动。 紧接着，一位端庄秀丽，身上带有华光的女性，拦在了八咫鸟的面前。 “桃仙大人？” “快，快走！” 橡二等一帮孩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如鸟兽散。 而大仙桃神只是看着顽童们跑远，无奈摇头。 以祂的身份，确实不能与这帮孩子计较什么。 只是，城里的这些孩童似乎确实需要通知他们的父母，好好教育一番了。 “已经没事了。” 桃仙语气温和，祂的手掌轻轻抚过八咫鸟的翅膀，一股柔和如同春风的力量，将那四只羽翼上面小小的伤口全都愈合。 蜷缩在地上的八咫鸟，这时候才终于展开羽翼，站起身来…… …… “那个是大仙桃神？” 神谷川将河岸边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但很奇怪，他从桃仙的身上，并未感受到神明该有的气息。 那真的是自己找了两天的桃仙吗？ “既然没有神明的气息，那个桃仙也只是梦境里的一个幻影？” 正当神谷迟疑之际，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气息靠近。 那是一股悲哀的，带有死亡力量的黯淡气息。 锵！ 童子切安纲瞬间出鞘。 数秒钟之后，神谷看到一道人影在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现身。 那似乎是一个高挑的女性。 身着带兜帽的厚重黑袍，背上生长有两对宽大而漂亮的漆黑羽翼，于苍白的月色照耀之下自然延展开来。 对方右手上扶着一柄寒光湛湛的长柄战镰，左手则是持着一盏散发幽光的提灯。 “别过去。” 黑袍的女郎这样开口，她的声音有些阴沉，带着一股无力的麻木感。 701 神弃之地 “别过去，外来者。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大仙桃神的梦境，起码现在还不属于。如果你接触到没有灵魂的梦境幻象躯壳，会导致现实侵入进来，梦境重启。具体会发生什么，我想你昨天应该已经试过了。” 黑袍女郎的声调依旧是阴冷冷的，她手里的那盏提灯在夜幕之中吱呀摇动，微弱的光亮映照在地面上，却只投射出一片比夜色还要浓重的阴霾。 “你……” 神谷川持着童子切，又瞥了眼黑袍女郎，而后看了看稍远处河岸上的小八咫鸟。 八咫鸟那边，经过了大仙桃神的安抚，现在已经扑到后者的怀里嚎啕大哭了。 而黑袍女郎同小八咫鸟之间—— 风格差不多的阴沉装扮。 背后同样生长着两对惹眼的漆黑羽翼。 虽说在黑色兜帽的遮盖之下，看不清她们各自的面容，但裸露出来可窥见的那部分肌肤，都是没有什么血色的苍白质感，像白纸。 眼前这个黑袍女郎，光从外形上来看，感觉就是大了几号的八咫鸟。 神谷川：“八咫鸟？” “嗯。” 黑袍女郎没有否认，黑色的兜帽轻轻点动。 她确实是八咫鸟没错。 神谷已经知晓，现在身处的这场梦境，大概只是筑紫城“千年庆典”当日不断循环的事件重演。 而稍远处河岸上的那个小八咫鸟，只是这场梦境里的一个投影。 那正主就是眼前长大了的这一位。 和梦境里的其他人不同，大八咫鸟给神谷川的气息感觉要更切实一点。 那么有理由怀疑，她和神谷一众一样，可能是以“肉身”的形式，直接存在于这场虚实交叠的梦境里面的。 再考虑到“千年庆典”大概已经是千万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那么身为人草的八咫鸟，应该已经活过了非常漫长的岁月，寿命极其悠长。 这一点可以从她携带的那股哀伤气息上得可以到验证。 通过这种气息判断，神谷川推测八咫鸟应该是一尊a级的神明。 八咫鸟身上的气，不同于玛丽，但是和茨木童子的有些相像。 估计是没有容纳过神骸骨，纯粹靠着漫长时光中的修行历练蜕变为神明的类型。 神谷川继续大大方方地打量大八咫鸟，同时开口：“你说的‘没有灵魂的梦境幻象躯壳’，指的是那边那个小时候的你？” “是的。”八咫鸟点头，“还有那边的桃仙，因为祂实际上并不在此处，另外也包括城里的其他一些人。” “其他？” “比如槐婆婆。还有橡二身边的三个孩子，不包括橡二在内。他们的幻象躯壳上，也都没有灵魂附着了。我们身处的这场梦境，是在筑紫城千年庆典之后的第五年开始的。梦境出现的时候，槐婆婆早已过世，她的灵魂也被我引渡，所以没有进来。至于另外那三个孩子……” 神谷川很快联想到了什么：“昨晚从现实的罅隙进入到梦境里来的，那三个被黄泉力量附着的污秽人形。我退治了他们……所以，他们就是那三个孩子？” “是。” “所以，筑紫城里的人草，除了你以外，都被黄泉侵蚀了？” “是除了我和桃仙大人的本尊以外。至于其他人……”八咫鸟的语气更加黯淡，但又透着深深的麻木： “事实上，他们已经死了，在千年庆典之后的第五年就都死了。但他们并没有真正死去，也并非活着。他们的尸骸处在清醒的现实里，在黄泉力量的侵染之下，污秽腐烂。他们垂死的灵魂被这场梦境捕获，拖拽。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挣扎，得不到解脱。” “黄泉入侵了阿坡岐原，对吗？” “……对。” 其实，在知晓了筑紫城的“千年庆典”只是一场梦境之后，神谷川对于这里的情况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要知道，按照真实时间线的进程，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黄泉势力曾与高天原势力发生过好几场神战。 甚至还一度入侵了海国、三途川、阿伊努等地。 而最后一场爆发的时间点，是平安时代的末期，高天原一方由安倍晴明主导。 现在看来，在筑紫城千年庆典之后的第五年，黄泉势力就实现了第一次冲破或者绕开千引石的封印，然后直接就近对阿坡岐原发起了袭击。 这地方离高天原太远，又离黄泉太近。 可想而知会是什么结局。 看八咫鸟有问必答，神谷索性继续追问：“阿坡岐原距离黄泉太近，这里的人草没有想过离开吗？” “想过。”八咫鸟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从她唇齿之中滑出音节本身也如同沾染了的死气一般，“大仙桃神治理阿坡岐原，无数次想带领大家逃离，但做不到。” “阿坡岐原上，有困住人草的结界。” 敏锐的神谷川，大致能够猜想到此处人草们无法脱离阿坡岐原的原因。 “对，伊邪那岐在离开阿坡岐原之前，在这里也留下了结界封印，祂将这里作为封堵黄泉的第二道屏障。”八咫鸟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件事情，还是在“千年庆典”真实发生后的两年，八咫鸟同大仙桃神的关系变得密切之后才了解到的。 而宽厚的桃仙还说，这件事情并非是伊邪那岐的过错。 祂说，伊邪那岐封锁阿坡岐原，只是情急之下，为了进一步确保躁动的黄泉不为祸世间的权宜之举。 至于大仙桃神，祂并未跟伊邪那岐离开。 祂原本是有机会离开的，但却选择了留下来，代替伊邪那岐庇佑此地的人草们。 并且，大仙桃神始终相信，伊邪那岐会找到彻底铲除黄泉的办法。 相信祂还会再回来，拯救此地。 不知道大仙桃神曾与伊邪那岐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因为，大仙桃神真的是如同神话中记载的那样，是被伊邪那岐一手创造出来的。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祂对伊邪那岐有着一种近乎爱慕的偏执憧憬。 可事实却是，伊邪那岐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活过漫长的岁月，八咫鸟可以确信，阿坡岐原已经被高天原所完全遗弃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祂们将筑紫城与日向城同黄泉困在一起。 祂们根本就不在意此处人草们的死活。 八咫鸟：“外来者，我已经如数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该由我来问你了。” “嗯嗯，很合理，问吧。” “你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要来到这片神弃之地？” “我来这里找和伊邪那岐相关的人主素材，或许大仙桃神手上有我要的东西。至于我从何而来，希望你能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完——我从高天原来……” “哦。” 八咫鸟握着长柄镰刀的苍白指节，明显攒紧了几分。 “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高天原。”神谷一边留意八咫鸟的行为举止，一边继续开口解释： “你应该清楚，阿坡岐原上的梦境已经持续了万千年了，而外面的世界沧海桑田，变化巨大。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黄泉与高天原爆发了数场神战，打得神明凋敝，连伊邪那岐都已经不知所踪。” “而我，最开始只是继承了高天原遗产的普通人。现在的新高天原由我一手组建，已经同昔日的旧神高天原没有太大联系。请把我所代表的高天原，理解为一个新兴的势力。至于阿坡岐原上的苦难，并非是我造成的。” 神谷川直接表态，将自己与伊邪那岐做了切割。 他没有选择对八咫鸟说谎，是因为感觉这个a级的神明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或许在脱离大仙桃神梦境这件事上，可以得到她的帮助。 如果在双方尚且不存在任何信任的情况下，就把谎言的种子埋下，那么之后恐怕会因此生出巨大的罅隙来，不利于持续发展良好关系。 而且，自己领导的新高天原本来就是不同于旧高天原的新生势力。 神谷川：“伊邪那岐抛弃了阿坡岐原。而我与那些旧神不同，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我会尽我所能拯救这里。” “可这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被拯救了。” 八咫鸟摇摇头，她的眼睛虽然被兜帽的所遮蔽，但能感觉她正在重新打量神谷川： “我能看到，你的自然寿命极其悠长，或许未来还会比现在更加长久。可你生命的开始，距今却非常短暂，仿佛只有一刹那。阿坡岐原上的事情，确实与你无关。” 听到八咫鸟这么讲，神谷川放心不少。 很好！ 她是明事理的。 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意外的温柔嘛。 道理就是这样，神谷川撑死了也就是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年出头。冤有头债有主，万千年前旧神所留下来的锅，他可背不起来。 如此一来，神谷便继续同八咫鸟搭话：“你刚才说，‘没有灵魂的梦境幻象躯壳’。所以，这里的很多人草，都是有灵魂的是吧？可我并没有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同。” “所有躯壳都是梦境的一部分，确实看不出区别来。不过，有灵魂的那些，他们会因为你这个外来者的出现，而做出一些反应。” “反应？” “是的。你已经接触过这里的很多人了。樱、橡二等等。他们的灵魂原本被困在梦境里，只会按照既定的路线，日复一日做着完全重复的事情。但你与他们接触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偏离原本梦境的活动轨迹。”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说不上来。可最好，之后也不要再与这一类幻象躯壳接触了。” “为什么？” “因为与不属于梦境里的存在接触越多，他们就越有可能会清醒过来。他们会想起一切，想起自己的死亡，回忆起没有尽头的庆典轮回。” 八咫鸟这样说着，转身看向更远的河岸，那边是庆典人群的聚集地。 “你能看到和听得到吗？”她问。 神谷川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看到人群熙熙攘攘聚集在一起，看到河面上河灯光点斑斓流动。 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随着夜风四处飘扬。 热闹，安宁，欢乐。 他所看到与听到的，就是如此美好的一幕。 可是，八咫鸟在这样欢庆的景象里，是感受不到欢快氛围的。 眼前这一幕，她已经看过了无数次，现在只能感受到麻木与悲哀。 “所有困在梦境里的灵魂都很痛苦，不得安宁，不得解脱。他们被卷在梦境轮回的漩涡里，歇斯底里的哭喊，挣扎求救。就算他们还沉浸在美梦里，这种声音也一天比一天更响。” “如果被困在这里的灵魂完全清醒，他们只会更加痛苦。” “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很多次。” 因为八咫鸟的能力，因为她对于灵魂的敏感。使得她能感觉到更多，能感觉到藏在热闹欢愉的表象之下，那些神谷川无法一眼体会到的东西—— 阿坡岐川上遍布河灯，璀璨流动成一条斑斓光带。 阿坡岐川泯灭黯淡，河水卷成永世无法挣脱的漩涡牢笼。 人草们在欢笑。 人草们在哭嚎，在哀求。 如此循环往复，永无止境。 …… 神谷川从远处的河岸边收回视线。 “你刚才说，这里已经得不到拯救了，是吧？” “对。” “但我想，这里还是有能被拯救的存在的。” “比如？” “比如你。” 神谷是觉得，说这话的时候最好能与八咫鸟对视。 只可惜，对方的兜帽帽沿压得太低，以至于这个能沟通心灵的简单行为无法实现。 “你说……我吗？” 但八咫鸟依旧有点意外，厚实的黑袍在夜风中微微晃动。 “你也被困在梦里了，不是吗？我在下午的时候，听到槐婆婆说，八咫鸟会死者践行，会赋予亡魂最后的安宁。我能感觉到，你想终止这里梦境轮回。” “你不过是为了脱困，才这样讲的，对吧？” “或许是的。” 神谷依旧坦然，坦然地拉拢八咫鸟： “刚才忘了说了，我手下的一位式神是冥界三途川里的主宰。你能引渡亡魂，而她控制着冥府。我想，你们两个应该谈谈，或许即便此处的梦境轮回结束，你们两个也可以给这里沉沦的魂灵们一个归宿。” 702 三份承诺 在神谷川与大八咫鸟沟通情报的过程中，河岸边上大仙桃神与小八咫鸟幻象躯壳也在进行着对话。 这两个幻象上没有灵魂附着，不会对神谷川这种“梦境外来者”做出任何反应，只会对曾经“千年庆典”上所发生过的事情，进行原本的重演—— 大仙桃神：“抱歉，八咫鸟，我或许该更早来找你的。我知道你的事情，每一件都知道，无需难过，好孩子，你从来没做错过任何事。” 小八咫鸟：“可城里的大家都不喜欢我。” “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太害怕了。” “怕死掉吗？” 小八咫鸟又回想起下午时，槐婆婆所说过的话了。 “是。可对于人草而言，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也正因如此，八咫鸟你所做的事情对整个筑紫城来说，都意义重大。” “我……” 大仙桃神：“八咫鸟，安抚安魂，消弭即将离世者对于死亡的恐惧，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作为人草你身上的神性非常强。是这千年以来，阿坡岐原上最强的一个。” “你要走的路和其他人都不同，你会存在于这里很久，就和我一样。所以未来，你也许会送别很多很多曾经所认识的人。或许现在和你说这些还太早，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请一直用你自己的方式，和我一起，守护着这里。” 守护筑紫城以及阿坡岐原。 彼时尚且年幼的八咫鸟还不能完全理解，她所要背负的使命。 只是在城里的人离世之前，为他们唱歌践行，这就是守护的方式吗？ 而八咫鸟会在筑紫城里安抚濒死者，一方面是出于本能，另一方面也只是因为，八咫鸟能感受到垂死魂灵在生命走到尽头时的那种哀伤、惶恐，以及不安，这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可人草们都是恐惧死亡的。 毕竟对于他们而言，死亡与黄泉挂钩。 虽然不太理解，但出于对桃仙大人的敬爱，小八咫鸟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这算是尚且年幼的八咫鸟，对大桃仙神所许下的一份承诺。 而看到八咫鸟点头，桃仙似乎有些喜悦。 她俯下身，揉了揉八咫鸟的黑色兜帽：“真了不起啊，八咫鸟。知道吗？一千年前，那时候我没比现在的你高多少。但我和你一样，答应了那位大人的话，向祂许下了承诺。” “那位大人？是伊邪那岐大人吗？” “没错。我答应过祂，要好好守护这里。今后就一起努力吧，八咫鸟。答应了的事情，可一定要办到啊——我会给生者希望，而你会给死者安宁。” 大仙桃神微笑说道，朝着八咫鸟眨了眨眼。 这位存在了千年的桃仙，在人草们面前是位宽厚仁慈，值得爱戴的领袖。 但此时，却只像一位有些俏皮的大姐姐而已。 …… 阿坡岐川的河岸边。 筑紫城的孩子王橡二，与那一帮唯他马首是瞻的孩子们已经分散开。 只是，橡二现在无心享受欢乐的节庆氛围。 他脖颈上那颗大大的橡果子脑袋不甘地摇动：“那个只会害死大家的家伙有什么好的，连桃仙大人都……” 橡二很讨厌八咫鸟。 那家伙阴暗又古怪。 可是他却是知道的，桃仙大人好像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八咫鸟的事情。 橡二的父亲，是筑紫城里的将军。作为大仙桃神的左膀右臂，时常出入于城中的宫殿。 而桃仙留意八咫鸟的事，橡二也是偶然之间从父亲那里听来的。 说真的，橡二对此很嫉妒。 桃仙大人不应该更多的关注我吗？ 我以后，是肯定能像父亲一样，成为厉害的大将军的。 会为桃仙大人出力，会守护城里的大家。 应该多看看我啊。 “所以说，八咫鸟到底有什么好的？” 橡二走在人群中，依旧还在这样想着。 忽然，他被人从后面拉住，熟悉而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你跑哪里去了？你的河灯还没放，快去放河灯。” 橡二回头，看到的是自己的父亲。 一位外形威严，如同巨木的人草。 “哦。” 橡二点了点头。 今天是盛大的千年庆典，他那严肃古板的父亲大人，所以比平时要温和一些。 橡二转身，正要去取河灯，听见身后再一次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八咫鸟……谢谢你……” 是父亲的声音没错。 但全然没有了那种威严的感觉，微弱，含糊，好像每一个字节都是很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像是垂死之人气若游丝，但又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释然和安宁感。 “阿爸？” 橡二错愕地回头，却又看见父亲只是状态如常的站在原地。 他点了点头：“嗯，今年的河灯做的不错。去向伊邪那岐大人许愿吧，保佑你能成为一个男子汉。” 橡二垂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可他还没把河灯拿过来。 橡二有点恍惚起来，在他的视线之中，父亲那张熟悉的脸似乎也有些模糊起来。 他的脑海里，翻涌起一些奇怪的画面来。 他看到总是威风凛凛的父亲，一身是伤的躺在家中的床榻上，面容扭曲，痛苦呻吟。 然后又看到八咫鸟手提一盏光芒黯淡的提灯，静静站在父亲的床前。室内没有风，但她身上的厚实黑袍却在猎猎摇摆。 所以说，八咫鸟到底有什么好的？ 不是……她好像……好像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她给了父亲最后的安宁。 “我……” 我为什么会觉得八咫鸟很好？ 刚刚想起来的那些，又是什么？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橡二的大脑变得一片混乱，就像是有一柄尖刀捅进了他的脑袋里，不断搅动。 他眼前所能看见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热闹熙攘的人群，还有阿坡岐川上灿烂的河灯灯带。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看过这样的光景无数次了。 头很重，身上也很痛，如同刀绞，又好像正有数不清的恶心蛆虫，在身体里钻动。 好痛苦…… 身心的剧烈痛楚，不知道到底持续了多久，总之无比漫长。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永无止境。 等到橡二终于重新看向周围。 那些璀璨的，热闹的，欢乐的颜色与氛围，都已经消散不见。 橡二发觉自己正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荒凉，破败，满目疮痍。 昔日辉煌坚固的筑紫城，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轮廓，被撕扯，被碾开，破碎不堪，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孤寂地散落在无尽的荒野之上。 废墟不成形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照耀之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橡二看见数不清的污秽人影，正在废墟之中游荡。 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一切，所有的一切。 包括无尽的千年庆典轮回，也包括筑紫城的毁灭—— 千年庆典之后，筑紫城的平稳生活持续了五年。 而后的某一天，这样的日子没有任何征兆地便结束了。 黄泉的阴神阴兵出现在了阿坡岐原上。 大桃仙大人与父亲带领人草们奋力抵抗敌人，但都无济于事。 他的父亲很快便被黄泉的污秽气息侵蚀，痛苦濒死之际，八咫鸟来到家中，为父亲践行，送上了最后的安宁。 再之后…… 没有之后了，没过太久，筑紫城便被攻破沦陷。 筑紫城，已经不在了啊…… 橡二垂头，看到自己腐烂的身体上，正有数不清的黑色蛆虫缠绕。 可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掉呢？ 紧接着，他听到了周围那些污秽人形的哭嚎声，歇斯底里，痛苦不堪。 “好痛，好痛……” “救救我，让我死，让我死……” “回到梦里……我要回到梦里去！” “……” 虽说回想起了一切，也看到了惨淡的现实，但橡二那濒死的意识，无法处理这样海量的信息。 他只是跟着其他的垂死者一起恸哭哀嚎。 随后，他感觉自己被某种梦幻又温和的力量所牵扯，就像是婴儿进入了母亲的臂腕，也像是孤舟被卷进了永无止境，无法超脱的漩涡之中。 沉沦，只是沉沦。 下一秒—— “呼……啊！” 橡二从床上惊呼着坐起来。 现在时间似乎还早，天色才刚蒙蒙亮。 晨曦的光亮，伴随着鸟鸣声，带着朝气与生机从窗外一同闯进来。 橡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非常恐怖的噩梦，但又怎么都回想不起来梦里的细节了。 之后又过了一会，母亲走进他的房间里：“橡二，快起来。今天可是千年庆典，你要为自己做一盏河灯。只有自己做的，许愿才灵呢。” 于是，橡二便暂且将噩梦的事情放下不管。 是了。 与恐怖的梦境相比，真实而又美好的现实，才是值得留恋的。 谁会想生活在噩梦里呢？ 快动起来。 今天可是最热闹的千年庆典。 …… 筑紫城，城门口。 神谷川与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又出现在了这里。 “第三天了，希望这是这里的最后一天。” 神谷这样想道。 “昨天晚上”他手下的阎魔大君香月熏现身，与真正的八咫鸟会晤。 各自持有一定死亡权柄的两人，经过了漫长的谈话，最终确定了一件事情—— 阿坡岐原上那些被困在梦境里，不生也未死的痛苦魂灵，通过执掌三途川的香月熏和引渡亡者的八咫鸟配合，应该是可以送往冥河去的。 香月所控制的冥界，与黄泉不同，是后来才出现的死者应往之地。 或许会是那些人草亡魂的一个好的归宿。 不过，香月也明确表示过，现在她作为阎魔大君的力量并不完全，三途川也还在重建之中。 所以还无法将人草亡魂送去轮回。 就算能将那些魂灵都送去三途川，也只能先都安置在彼岸花原上。 而且，此地的魂灵受困了无穷长的时间，就算去了三途川也无法再正常现身了，最多就是无意识的沉眠，以此来等待冥河权柄完善的那一天。 但能做到这一点，八咫鸟也已经很满意了。 于是，这位a级的引渡死神，便同神谷川一方暂时达成了攻守同盟。 她会协助神谷离开梦境。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办法只有一个—— 打败控制这场无尽梦境的大仙桃神。 八咫鸟知晓真正的大仙桃神所在。 事实上，八咫鸟做过很多尝试，为了能结束这场无穷的梦魇，为了能像曾经承诺过的那样，给予筑紫城里死者最后的安宁。 一开始，她只是祈求桃仙停止这样的事情而已。 但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大概在梦境里被困了数百年之后，八咫鸟才终于用武力向着昔日最敬爱的大仙桃神发起了挑战。 在漫长的时间里，她已经挑战过桃仙无数次了。 只不过，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换个角度来讲，八咫鸟也需要神谷川力量的协助。 “走了，我们去找八咫鸟，做最后决战的准备。希望大仙桃神那里，就有我们要的东西。” 神谷川这样招呼身边的小小老头。 而就在二者要离开城门口的时候，筑紫城里那道熟悉的白色绸衣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同神谷川有过两次见面的人草少女，樱。 八咫鸟“昨天”说过，作为不属于梦境的外来者，神谷和梦境里有灵魂依附的幻象躯壳接触，有可能会让他们清醒过来。 而等看清无比惨烈的现实之后，这些可怜的灵魂只会更加痛苦。 所以这一次，神谷川不打算和樱再讲话。 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之际，那个人草少女却主动开口，叫住了他：“那个，请等一下。” “是说我吗？” 神谷川停住了脚步。 看来，樱确实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嗯，就是……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樱这样问道，并且直勾勾盯着神谷川的脸看。 “没有，我从没见过你。” “真的吗？可我总感觉……”樱有些迟疑，原来较为有神采的眼眸，不知为何变得有点哀伤，“觉得我曾不止一次，想约你一起看今晚的河灯祭。” 神谷川：……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人草少女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而后又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是，那个……请问，今晚能一起去看河灯吗？” 神谷川：…… “我就是觉得，如果不问出口的话。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平时不是这样奇怪的人，真的！”少女见神谷川不说话，便急忙为自己冲动又奇怪的行为做解释。 但紧接着，她就听见—— “好，今晚一起去看河灯。” 神谷觉得，樱的变化和自己有关。 或许应该负起一定责任来。 而且，只要战胜大仙桃神，今天就是庆典轮回的最后一天。 眼前这个少女好歹给自己提供了不少信息，就让她现在能感到高兴一些吧。 “你答应了？”樱肉眼可见地欢喜起来，她指了指阿坡岐川的一处河岸边，“那晚上的我就在那里等你，答应了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 之后，可能是怕神谷川又开口变卦，樱脚步轻快地快速跑远。 “我、我约好了要去给蚕姨帮忙的。晚上见！” 704 八色雷公，这一次有两尊 大仙桃神所控制的梦境深层，被神谷川一方生生剥离开一半。 污秽，受污染的现实得以显现在众人的眼前。 现实已然暴露，那就意味着现在要面对的是桃仙的“二阶段”。 这样的战场局势，倒是让身为友方的八咫鸟都有些无所适从。 她已经挑战过桃仙太多太多次了，但从未有过如此的开局。 神谷川一众确实实力非凡，有这样的队友，八咫鸟觉得这一次或许真的能够战胜大仙桃神。 而此刻，梦境深层的另一半依旧由桃仙所把控。那不切实际的金色幻象与污浊不堪的现实，半假半真的在此地交融，就像是一枚锈迹斑斑的腐朽铁钉嵌在名贵华丽的黄花梨木上，突兀无比。 在现实的那一边，神谷川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木轮廓。 那是一棵枯死的桃树，或许曾经枝繁叶茂，充满生命力，但现在只剩下一副破碎骨架，如同一座被诅咒的墓碑，矗立在荒原之上。 巨大桃树的树皮早已脱落，露出干瘪的木质，像是被吸干了血液的肌肤。树枝扭曲着，伸出无数只枯槁的手臂，向空中伸展，却又无力挣扎。 而从这棵桃树的身上，神谷川感受到了浓重而又腐朽的神明气息。 高空的惨淡月光透过稀疏云层，洒在桃树扭曲的树干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而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似乎正在蠕动着，还不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污秽恶臭。 下一秒。 空气之中那股腐臭的黄泉气息变得更加浓重，桃树树冠上盘踞的黑影，发狂一般地扭动，又如瀑布一般朝着桃树的树干冲刷下来。 这下子，可以完全看清那些黑影是什么了。 那是数量数不胜数的黑色蛆虫。 蛆虫躁动起来的同时，桃树的树根与树枝，如同无数手脚活动，从荒原之上拔地而起。而在桃树的树干上，还绽裂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来。 神谷川看得清楚明白，那棵被黄泉黑蛆所附着的巨大桃树，就是大仙桃神的本体。 八咫鸟之前也说过，现实里的桃仙早就被黄泉所侵蚀了。 而面对畸变的桃仙，八咫鸟此时也只是无比果决地握紧了手里的战镰。 她曾经许诺过要给阿坡岐原上亡魂安宁。 在八咫鸟看来，她应当让阿坡岐原上所有故去的灵魂安息，不单单只是人草们，其中也包括了大仙桃神本尊。 “伊邪那岐大人……伊邪那岐大人……”荒原之上的桃树发出尖锐而凄厉的哭喊声，树干上的人脸不住扭动，“你们……你们想要毁掉这一切，绝对不会让你们这样做！” 而大仙桃神以这种极其诡异的形态现身的那一瞬间，祂树冠上万千条枯死的树枝飞速生长蔓延，编织成一道足以遮蔽天穹的巨网。 如梦似幻，但又浑浊污秽的气息，从枝桠巨网中狂卷出来。 这些污浊的梦境力量，涌进梦境深处，又变得不切实际的圣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补被梦境。 “噗呼！” 悲鸣声从食梦貘化作迷梦虹光中传出来，由于大桃仙神发力，小貘所控制的梦境转瞬之间便失守了不少。 这时候—— 喀啦喀啦。 骨骼筋膜延展，血肉筋膜撕裂的声音响起。 巨大，狰狞，暴戾，但又颇具阴柔美感的茨木鬼手，从神谷川的身侧悬空冲出。 鬼手之上缭绕着红晕与黑光，附着在上面的虚幻鳞片紧密排列，散发倒映幽光。每一寸肌肉纹理线条，都流畅分明，极具张力，如同雕刻。 自从天户岩归来之后，神谷川就得到了大量的断缘神心头血。 其中又有不少被卖脚婆婆陆续制作成了特殊的油脂，用以强化茨木鬼手。 经过多次针对性的强化，现在的鬼手相较以前，不但同神谷川的契合程度更高，而且更加强而有力，没准已经比它原本长在茨木身上的时候还要强！ 哪怕是茨木本尊见了，也只得不甘心地戏谑一句：“你把它照顾的很好……原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确实已经变成你的形状了。” 鬼手的五指摊开又重新紧握。 一柄数米长的巨硕雷枪便被神谷川从虚空之中拉扯了出来，翠绿色的龙雷使得周遭的空间扭曲，带动刺眼的耀光与激荡的狂风。 呲啦！ 雷枪将梦境宫殿之中的圣洁，现实荒原之上的污浊全都撕开嚼碎，如同游龙破浪般起伏急窜，朝着大仙桃神狂涌而去！ 为了能抵御神谷川所发起的攻击，桃仙所编织的腐朽枝桠木网收缩起来。 小貘那边的压力骤减，重新维持住了梦境与现实的交叠。 食梦貘对梦境的控制能力确实比不上大仙桃神，但本次战斗它的作用至关重要。它必须要拼尽全力，持续撕开梦境深处的空间，以确保友方对“二阶段”大仙桃神发起的战斗努力不被白白浪费。 “别让桃仙修补梦境！拿下祂！” 一发龙雷掷出，神谷川同时拔出了鬼切与童子切安纲，气势如虹，一马当先。 他所飞掠过的路径，都被前头炸裂开来的翠色雷霆所完全照亮。刺目电光之中，那袭华丽的阵羽织猎猎摇摆，鲜艳分明，又有众多荒神的从他的身侧盘踞席卷现身。 神谷已经做了判断。 和小悟之前给出的攻略之中提到的一样，本次要对付的大仙桃神，并非是s一档的神明。 虽说桃仙应该只是a级，不过祂在这一层级的神明之中估计也属于上游水平。再加上祂的能力奇特，粗略预估的纸面实力应该要比刚成为神明不久的玛丽强不少。 就算有神骸骨的加持，估计一对一的情况下玛丽不见得能战胜大仙桃神。 但是…… 能赢的！ 己方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同般若合体的神谷川、玛丽、外援八咫鸟，以及遇强爆种的乌天狗，都可以和大仙桃神过过招。 再加上其他荒神们默契的辅助配合。 打有人数差的团战，几乎已经是神谷集团的看家本领了，优势确实在我！ 要速战速决，争取快速拿下大仙桃神，以免夜长梦多。 …… 轰隆！ 明煌煌的阳雷侵略如火。 阴雷卷出的紫电白芒又宛若洪流。 有着强烈生发气息，夹杂龙吟的龙雷雷枪，绽放奔腾出一片火树银花。 已经戴上方相面具的神谷川，操控着三色雷霆，轻而易举便将前方洪水一般冲刷过来的蛆虫潮撕碎，顺势还为后方的友方单位开出了数条无所阻碍的进攻路线。 随后拦在他面前的树根与树枝，也被森冷的鬼切与璀璨的童子切如数切开斩断。 与此同时，玛丽、八咫鸟、乌天狗，也从不同方向朝着大仙桃神发起了强袭。 其中小天狗的战场表现，似乎要比他之前在天户岩上对战猿飞彦时要弱一些。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乌天狗本来就是靠着【阿伊努的英雄】这一被动，才能与神明过招的。 讲究一个遇强则强。 能短时间内，与远强于自己的敌人打个五五开，也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考虑到天狗还有个【一骑打】领域技，未来吸纳猿飞彦的遗物，这个技能还有希望迎来史诗级加强。 到时候，强制拉着敌人单挑，占据住主场优势，靠着主动能力与被动能力的配合，乌天狗说不定能对原本强于自己的敌人实现短暂压制。 在讲究集体精神与团队配合的神谷集团之中，小天狗也算是发展的特立独行。 他的技能点完全是朝着“单挑专精”去点的。 不过，这也丰富了神谷一方的战术储备。 至于现在的战场上，也不需要小天狗打得多么惊艳。虽说他也是主力之一，但现在的战场局势是，光靠着神谷川、玛丽与八咫鸟的进攻，就足够压制住大仙桃神了。 桃仙甚至已经无法组织起像样的进攻，只能收缩起树根与树枝一味防守。 转眼之间，神谷川就劈砍开连接的腐朽木质，冲到了大仙桃神主干之前。 已经能看见树干之上，那张由木纹紧皱出来的，苍白而扭曲的人脸。 也就在这一刹那，神谷感受到了异常。 空气之中所弥漫的黄泉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重了。 而这种腐朽污秽的气息里，有相当一部分，好像并非是从已然堕落的桃仙身上发出的。 紧接着，神谷的脚下一软。 原本坚实的荒原土地，变得稀松软烂，泥浆翻滚，黏稠而湿滑。 虽说神谷的反应非常快，但他的双脚却被泥泞土地所缠住，向下又拖拽了几分。 不，说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泥地已经不够准确。 清醒现实中的荒原战场里，有很大一部分的土地，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就转变为了一片巨大的沼泽。 蔓延无边，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黑暗与腐朽在沼泽之中交织，扭曲植物根茎从泥水里面翻出。沼泽之下，似乎还有一些不明生物蠕动，搅出腐绿色的气泡，顺着粘滑的泥水上升，又破裂。 弥漫出来的气味腥臭无比。 大仙桃神也处在泥沼之中，而且祂下沉的速度远比神谷要快，几乎是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在祂下沉进泥沼的那瞬间，神谷川甚至连对方的神明气息都感受不到了。 随后—— “咕——咕——” 神谷等人听见了蛙鸣声。 昏暗的沼泽深处，两只巨大的眼睛缓缓冒出来。 那明显是某种巨兽的眼睛，大而圆，但毫无生气，泛着浑浊的黄光，仿佛两盏即将熄灭的灯笼。 眼睛升起之后，能看见那头沼泽巨兽的皮肤，湿漉漉的，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绿色。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和脓包，有不少已经破裂，流出恶心的脓液，又被狂欢的黑色蛆虫所缭绕。 虽说沼泽里的东西还只冒出了一个头，但已经可以看出它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一只光看头颅就庞大无比，潜伏在泥泞之中的蟾蜍。 “咕——咕——吼吼！” 巨大的蟾蜍鼓动下巴，继续鸣叫。但随后，它那宽大而扁平的嘴巴猛地张开，可以里面反常地布满了尖锐的牙齿，原本的蛙鸣也变成了巨兽的咆哮。 “这只蟾蜍是……神明？” 神谷川能在沼泽里的那头恶心巨兽的身上，感受到属于神明的气息。 可这还不算完。 在巨蟾现身出来的同时，从更远处还未成为沼泽的荒原上，还响起了轰隆的雷鸣声。 这雷鸣并非是神谷的三色雷霆所唤出的。 雷响一开始宛如低沉的鼓声，在遥远的天际滚动，渐渐地音量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直至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云霄。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力量，从高天之上倾泻而下。 一个同样无比巨大的奇怪轮廓，从污秽之中勾勒出来。 从气息上判断，那又是一尊神明。 从远处出现的巨大神明，头颅似牛，但并未长角，周围都被土黄色的硬甲所覆盖，能看见黑色的蛆虫在甲片的缝隙之中来回钻动。 而这头巨牛一般的神明，身下只长了一只带蹄的大脚。 每走一步，都是以怪诞的“蹦跳”方式完成的。 它笨拙地弹起，又落下。 蹄子踏在荒原上，扬起尘土的同时，还会带动雷声响动。 所以，那贯彻云霄的雷鸣声，并非来自于天上，而是它的脚下。 它的脚步声，即是雷鸣声。 而光看这两尊黄泉阴神的造型，神谷川就大致猜能它们到底是什么—— 八色雷公。 八色雷公在外形上似乎都颇为怪异。 先前遇到的黑艮雷公，是如同山峰的独眼巨人；若坎雷公是个长触手的海怪，身体像个外翻的肉口袋。 现在现身的蟾蜍与独脚巨牛，也算是带有着黄泉雷公一脉相承的造型特点了。 八咫鸟先前的猜想没错，阿坡岐原上真的还有阴神游荡。 光现在被战斗吸引过来的，就有两尊！ 虽说这两尊阴神登场的情形确实足够震撼，但神谷川素来不会把浪费时间在“看敌人出场”这上面。 其实，在沼泽里的巨大蟾蜍冒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左手就翻出了【报丧女妖】，也不管自己的小腿已经没入泥沼，抬手就是一枪！ 705 这是黄泉里真正意义上的雷神？ 【报丧女妖】的扳机扣下。铁弹丸从漆黑的枪口射出，响彻出尖锐爆鸣声，如同女妖恸哭。 蕴含阴雷力量的弹丸炸裂，轰出无尽的黑暗与雷电，彼此交织。紫电白芒汇聚成浪潮翻滚，发出隆隆的雷鸣，其中的每一道电弧都像是被囚禁在黑色深渊中的恶灵，闪烁着狰狞的光芒。 阴雷如同恶龙在泥沼之中翻腾而起，携带着毁灭的力量向前奔涌，席卷着烂泥、腐朽的植物根茎，甚至是高处的天空，将这一切都卷入这黑暗的漩涡之中。 泥沼之中的巨大蟾蜍顷刻之间就被神谷川唤出的阴雷所吞没。但在狰狞紫色电光的涡旋之中，那蟾蜍的嘶吼与咆哮声却是更加嘹亮了几分。 到底是神明，自然没有那么好对付。 “化鲸！”这样放出一枪后，神谷川高声呼唤式神。正骑着骸骨鲸鱼封锁战场领空的化鲸，瞬间就意会了自己该做什么。 神谷所专精的王道系【御灵术】，使得阴阳师与式神们之间存在非常紧密的契约联系。 再加上他与式神们的神社也都存在着关联，所以基本只需要一个念头，或者一个简单指令，就可以对战斗进行精准指挥。 发号施令，如臂使指。这也是神谷集团能把团战打得非常出色的原因之一。 “呜呜——”低沉的螺号声从高空之上响起。化鲸所控制的一尾骸骨鲸鱼受到感召，配合发出高亢的鲸鸣。 那头骸鲸本就庞大的身体轮廓瞬间又扩大了数倍，漂浮的巨大骨架几乎遮蔽住了半边的天穹。 它的骸骨变作褐色，线条更加硬朗，实感也更加粗糙刚硬，如同磐石。 而后，原本属于地震鲶的 “要石”，出现在了这头异变骸鲸的背部。嗡——嗡——磐石骸鲸再度出声，这一次的声音更加低沉，如同洪钟。 战场之上的泥壤与岩石，在它力量的带动之下，耸动着隆起，不断变化形状，又彼此交融相嵌，如同一座座桥梁一般耸立起来。 很快，原本成片的沼泽便被勾连的岩壳土皮分割切碎。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们手段多种多样，改变地形这种事情，己方也可以做到！ 当然，小鲸鱼毕竟是荒神。同那个能控制沼泽的神明蟾蜍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他所构筑出来的岩壳土皮并不能完全覆盖住沼泽泥潭，但这样也够了，起码给己方提供了一些安稳的落脚点。 而趁着身边地壳隆起，神谷川也顺势摆脱了烂泥的束缚。再看原本潜伏在沼泽里的神明蟾蜍。 轰炸向它的阴雷旋涡已然平息，被紫电白芒卷过的沼泽一角，充斥着焦糊的腥臭味道。 至于那头大蟾蜍已经不见了踪影。数秒之后，那对浑浊的，如同灯笼一般的巨兽眼睛，才慢慢从被化鲸分割开来的沼泽另一头缓缓冒出来，极其怨毒地凝望向神谷川。 蟾蜍看起来并未在刚才的攻击之中受伤。而在蟾蜍重新现身之后，距离它不远的位置，无数的树枝与树根如同触手一般从泥沼里搅动出来。 枯死的巨大桃树沾满污浊，拔地而起。得到了黄泉阴神的救援，原本苦苦支撑的大仙桃神，已经从神谷川等人构筑的包围网之中脱困了。 刚才没准抢先一步将祂彻底击溃还真是有点可惜。这时候，从荒原远处出现的独脚巨牛，也踏着隆隆的雷声，来到了两个腐朽神明的身边。 趁着敌我双方短暂对峙，神谷川留意了一下两个新出现阴神的名讳信息。 它们确实是八色雷公没错。而按照之前的经验，八色雷公虽然名为 “雷公”，但实际上是掌握着各式各样不同能力的黄泉阴神。而这一类阴神的名称通常与其能力相关联，其中一项能力似乎还与八卦相对应。 兑，即为泽。蟾蜍外形的伏兑雷公，大概主要掌握着 “沼泽”与 “蛰伏潜藏”之类的能力权柄。而震则是雷。独角巨牛造型的土震雷公，或许司掌着 “土地”与 “雷霆”之类的权柄。由此，神谷川不禁多看了土震雷公一眼：“所以，这东西是八色雷公里面，真正意义上的雷神？”一半现实，一半幻梦交织的战场上。 食梦貘还在努力阻止梦境被修补。现在要面对的a级黄泉阴神一共有三尊。 确实是一波强敌。面对这样的敌人，神谷川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让小貘放弃对梦境控制权限的争夺，全员退守龟缩回 “千年梦境”之中。二是正面攻坚。神谷集团果断选择了后者。现在的己方战斗单位之中，玛丽和八咫鸟都是真正的a级神明。 而同般若合为一体的神谷川本人，与遭遇强敌会爆种的乌天狗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比正常的一尊a级神明还要强上一些。 再加上战场上还有诸多素质精良，配合默契的荒神作为协助。所以，就算从纸面上的实力来讲，神谷川一方也是有与三尊a级阴神打正面的资本的。 还没到要撤退的时候！战斗很快便重新打响。八咫鸟四只漆黑的羽翼拍动，从梦境与现实交织的天穹之中飞掠而过，主动袭向了大仙桃神。 她手里的长柄战镰寒光湛湛，在空中划出一道肃杀凌厉的银色弧线，带动罡风呼啸，编织成为一谱肃杀的告死曲。 按照以往的战斗经验来看，八咫鸟是打不过大仙桃神本尊的。毕竟在此之前，她挑战大仙桃神的流程都规规矩矩——必须要战胜一遍 “梦境桃仙”，极大幅度消耗了一波自身的体力和精力，才能见到 “二阶段”的桃仙本体。可今时不同往日。这一次战斗，好队友神谷川直接带着她逃课，跳过了 “一阶段桃仙”的战斗。八咫鸟现在的体力与精力都还充沛高昂。而且，刚才神谷一众对大仙桃神的围殴，虽说没能直接将对方击败，但也是取得了不错战果，一定程度上创伤了桃仙。 这两项重要因素叠加，敌人遭到削弱，而我方得到了变相的增强。现在的八咫鸟，不落下风地与大仙桃神鏖战上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另一边，以玛丽为主力的几个式神，则与伏兑雷公缠斗了起来。红黑色的洋裙在沸腾的血雾之中摇曳，沉重无比的巨大砍刀灵巧地跃动闪烁。 由于能在红雾之中自如穿梭，且战场上各处都有化鲸构筑出来的土岩踏板落脚，大蟾蜍所控制的沼泽给玛丽带来的影响趋近于无。 最后就是神谷川，他所对上的敌人是土震雷公。我的雷霆也未尝不利，就试试这黄泉雷神的成色！ ……神谷川踩踏着土岩桥梁与踏板，在战场之上灵活变化位置，兔起鹘落，辗转腾挪。 在他的行动路径上，只有华丽阵羽织上的条条金纹被惨淡的月光所照亮，残影闪烁。 凭借着灵敏的身手和出众的机动性，神谷川飞快脱离了泥沼的范围。而在靠近土震雷公的区域，并未被沼泽所覆盖，依旧还是坚硬的荒原土皮。 不知道这是不是伏兑雷公有意为之。同独脚的巨牛拉近足够距离，神谷川一跃而起。 他手中的童子切与鬼切刀锋都锐利难当，同时交响嗡鸣。面对强袭，土震雷公摊开了手掌。 它是有着两只类人的硕大手臂，并且同样被土黄色的坚甲鳞片所覆盖着。 那双手略显笨拙地挥动，眼看就要拍合在一起。虽说土震雷公的动作算不上敏捷，但它的体型巨大，双手拍击的位置，刚好完整覆盖住了神谷川跃起的轨迹路线。 它大概是想像拍死一只虫子一样，扑杀掉这个胆敢主动朝它发动袭击的敌人。 咚！土震雷公的双手拍合，如同两堵坚实的铁壁碰撞在一起。所发出的声音无比洪亮，像是沉闷的鼓点，又像轰隆的雷鸣，引得大地颤动，尘土飞扬。 “哞——”土震雷公的牛鼻子哼气。它将双手摊开，但掌心却同无一物。 灵活迅捷的神谷川，早就借着脱离了它的攻击范围。刹那间。璀璨和森冷刀芒同时从土震雷公的背部闪现而出，神谷川持刀从空中自上而下落下，两柄斩鬼名刀劈出两道形态迥异，但都凛冽无比的轨迹，仿佛两道星辰坠落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擦出的光轨。 鬼切与童子切同时砍上的土震雷公的脊背，将一大片岩土鳞片掀开。又有大群的黑色蛆虫，从被砍开的鳞片缝隙之中飞溅出来，不过几乎就是一瞬间便被童子切上缭绕的煌煌阳雷烧焦吞没。 一击得手，神谷川轻巧地落地。他朝土震雷公的背部瞥了一眼，两道刀锋划开的痕迹虽然清晰无比，但却未能破开敌人的防御，看不见土震雷公的血肉翻出。 “真硬……” “哞！”挨了两刀的土震雷公有些恼怒，双手握拳高举，支撑身体的粗重独脚微微蜷曲，又高高跃起，朝着神谷川笔直砸来！ 而就在它腾空的刹那。哗哗！一条条厚重的铁链，从它的身下腾出，如同狂蛇在空中乱舞，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链条翻飞，时而缠绕，时而抽打，伴随着沉重的呼啸声。每一条锁链的尖端与边缘闪烁着寒光，如同利刃般锋利，不过当它们绕住土震雷公的独脚时，也只是留下极浅的细小划痕而已。 “他只能输给本大爷，还轮不到你碰他！”金熊童子奋力拉扯住缭绕周身的链条，双脚如同扎根在地里，身上壮硕的肌肉耸动，青筋怒起，竟然硬生生将刚刚起势跃起的土震雷公拽回了地面。 不过，双方的力量到底还是悬殊。那阴神落地砸出的洪亮声响，居然直接将金熊童子身上的锁链崩断了好几条。 可还不等土震雷公料理金熊—— “吼！”又有嘹亮的犬吠声响起，被虚幻龙鳞甲片包裹的犬神从侧面咆哮着撞出。 犬神浑身浴火，黑色的长毛被火焰舔舐得根根竖起，狰狞飘扬。狗子现在显露的是最完全，最原本的形态，体积不比土震雷公小多少，像一辆横冲直撞的泥头车。 两只巨兽猛烈撞击在一起，又嘶吼着砸向地面，滚得尘土遮天飞扬而神谷川则是抓住了金熊与犬神制造的机会，朝着土震雷公滚动的头颅上又来了两刀。 虽说现在的战场被三尊黄泉阴神所分隔开来。但神谷一方以多打少的基本盘还在。 荒神们在硬实力上确实不如阴神，但它们并不是主攻手，要做的事情只是侵扰敌人，最好是让敌人烦不胜烦，由此来为主力们创造出直接有效的攻击机会。 还是熟悉的节奏。 “哞！”又是一声伴随雷鸣的低吼咆哮。浓重飞扬的尘土之中，犬神被击飞出来，重重砸在远处。 不过它很快便摇晃脑袋，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吞噬过不少神明血肉，还有龙鳞保护的犬神可没有那么脆弱，挨了一击后，所付出的最直接代价，也是身上的虚幻龙鳞暗淡下来几分而已。 它的斗志依旧昂扬。还能打！与此同时，神谷川与金熊从一片翻滚的尘土之中撤出，拉开一段距离。 “哞！”土震雷公低沉的咆哮又一次响起。这阴神一上来就被神谷川无伤白嫖了好几刀，现在已经完全被激怒。 咚！又是那种鼓点一般的低沉响动。这是土震雷公在握拳砸击地面。咚！ 咚！很快的，砸击的声响越来越剧烈，也越来错乱。能清晰地看见，如同沙尘暴般狂卷的风沙之中，开始有雷弧跃动出来。 那闪烁的电光与风沙的颜色相近，都为浑浊的土黄色。 “后撤！”神谷朝着协助自己作战的犬神与金熊这样下令道。而后——轰！ 一声更加沉重，将天地都搅得嗡动的爆鸣响起。一道道狰狞的黄褐色雷霆拔地而起！ 是的。土震雷公所唤出的雷霆，并非从空中劈落，而是气势汹汹地从地面倒冲向天穹！ 以阴神雷公的所在位置为圆心，数不清的黄褐色雷电如同泥蟒破土，沉重、浑浊又狰狞地舞动，并且以极快地速度扩散开来。 706 你今天必须留点什么东西下来！ 虽说指挥协同战斗的犬神与金熊童子后撤。但面对土震雷公所召唤出来的，那些从地面冲天而起的雷霆，神谷川本人却并未再退。 大地在鼓动，雷电在轰鸣。那袭黑色的阵羽织与一根根狰狞破土而出的土黄色巨大雷柱相比，显得无比脆弱和渺小。 且很快华美阵羽织的轮廓就因迎面而来的漫天黄沙，而变得模糊。而就在神谷川被率先袭来的沙暴吞没的那一瞬间——轰隆！ 又是雷霆怒吼。而且还连续不断，一声盖过一声。此刻出现的雷声，与土震雷公擂打地面所发出的鼓点般的雷声有所不同。 如果认真分辨，说不定还可以听出一些复杂又震撼的混响夹杂在其中。 像是烈火侵袭的声音，像潮水冲刷的声音，甚至还有如同龙吟一般的清啸声。 与此同时，昏暗浑浊的沙暴之中，三种颜色与形态都不同的雷霆闪烁起来！ 为了能够对抗土震雷公所召唤出来的黄泉雷霆，神谷川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将阳雷、阴雷、龙雷同时施展了出来。 厚重飞扬的沙土之中，能见度极低。但凭借超凡的视觉能力，将瞳孔凝缩到无比极致的深邃，神谷川还是能够窥见战场的动态变化。 拔地而起的土黄色雷柱隆隆震响着，涌到了极近处。而神谷所唤出的三色雷霆，已经朝着那条条雷柱绞去。 可以看到——澄澈的阳雷侵略如火，呼啸扩散，同土黄色的雷柱猛烈碰撞，互相撕咬，只炸得雷光迸射不断。 而阴雷的状态，却与平时不同。紫电白芒裹挟于汹涌黑潮之中，按理来说会像肆虐的洪水，猛烈冲刷侵蚀周围一切，还会卷起恐怖的旋涡来。 可现在的阴雷，一接触到那些土黄色的黄泉雷柱，迸涌的速度便明显滞缓下来。 就像是狂怒的河川被高高筑起的土堤所阻拦，渐渐平息。水来土掩。同样与平常不同的还有掷出雷枪所唤出的龙雷。 不过，龙雷不是像阴雷那样被削弱了，反而是比平时更强！绿色的雷霆炸裂，崩成数道长长宽宽的闪电朝着四周劈落，从雷枪之中炸裂出来的雷霆一个一个地互相追逐，嘶吼呼啸，又盘根错节，交织成树根状的雷霆电网。 而在 “树根”之上，又有雷霆呼啸着上涌，组成 “树干”，于最上端再次绽开分支，变作 “树冠”。具备生发之力的翠绿色龙雷，在一片沙尘狂涌之中，炸出了一片参天的铁树银花来。 而黄泉雷柱一旦接触到龙雷，便会被那如同 “树根”的雷霆电网所卷住。瞬间平息。自身会消散不见不说，而且似乎还会化作龙雷的 “给养”，使得龙雷所炸出来的璀璨 “巨木”进一步变得枝繁叶茂。按照神谷川操纵雷法的战斗经验来说，龙雷雷枪在炸裂开来之后，呼啸奔腾个一阵子，便会慢慢平息下来。 但这一次，大概是黄泉雷柱给了补给的缘故。龙雷所构筑出来的 “巨木”肉眼可见地凝实，屹立于战场之上，俨然已经成为了阻遏黄泉雷霆的一堵屏障！ “嚯，还是个地雷系。”神谷川眼瞳闪烁，眸光之中隐隐约约夹杂着兴奋。 情况和猜想的一样。刚才看见土震雷公擂打地面，鼓动成为成片土黄色巨大雷柱的瞬间，神谷川就有所感觉——这黄泉阴神所控制的雷霆，很大可能带着属性。 现在的战况也足以验证这一点。火属性的阳雷与黄泉雷柱之间分毫不让，未受任何影响。 水属性的阴雷则被黄泉雷柱所压制。而木属性的龙雷却又反过来压制住了黄泉雷柱。 如此一来，按照五行相克，那么独脚巨牛所控制的雷霆，就是土属性的。 木克土，用龙雷压着它打就是了。要怪也只能怪土震雷公倒霉，偏偏遇到神谷川这样一个能够召唤三种不同属性雷霆的对手。 事实也说明了，单一属性遇上高贵的多重属性，确实很容易被打出克制效果。 ……黄泉雷霆的攻势被顺利化解，而确认了自己对土震雷公存在克制，神谷川的攻击变得更加猛烈。 抓住敌人的颓势或者弱点，给予痛击，这是他一贯的作战风格。暂时收起鬼切，用茨木之手朝着空中一探，又一抓。 暴虐的幽黑色鬼爪，便从虚空之中拉扯出一柄无比硕大的翠绿色雷枪来。 这一次，神谷没有再将雷枪投掷出去，而是直接用鬼手握住，朝着土震雷公发起了强袭！ 土震雷公也不是不想阻止神谷川逼近。但是在黄泉雷柱失灵之后，它很快又被新的敌人缠住了—— “哇哇！”凄厉的乌鸦哀嚎声从高空落下。与这声啼叫一同下落的，还有一个背身羽翼的少年身形轮廓。 乌天狗脸上的神纹面具闪烁古朴而野性的微光，一对羽翼高扬，油亮的羽毛每一片都如同锋利的刀刃搅动。 沉重的斧钺被他挥得呼呼生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开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同土震雷公的巨大手掌撞在一起。 另一边，神谷川也冲到了土震雷公的面前，趁着乌天狗正与敌人打得五五开，不落下风，那袭阵羽织飘荡，跃向空中，但瞬间又从运动轨迹之中消散不见，如同鬼魅。 等神谷川被童子切拉扯着重新闪烁现身时，已经出现在了土震雷公的头顶。 翠绿色的电弧溅射呼号，巨大的雷枪自上方朝下贯穿，就如同天神从云层上刺下的长矛，将高空映照成了璀璨一片。 轰隆！雷枪刺入土震雷公的颅顶。坚硬的岩土甲片瞬间炸开，不计其数的黄泉蛆虫在龙雷呼啸声里消亡。 打土震雷公，龙雷雷枪的直接攻击，所造成的创伤效果要比鬼切与童子切来得好。 这一发穿刺下来，不但破开这独脚巨牛头顶的岩甲，还能看见它腐朽的血肉也一并外翻出来。 这一下是真的击穿了敌人的装甲。 “哞！”土震雷公这时候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敌人对于它而言是多么的危险。 最拿手的雷霆居然被强压了一头，这根本就没法打。所以这尊黄泉阴神，已经不愿意与神谷川再多做缠斗。 最起码要把神谷交给其他人去对付。它那带蹄子的独脚再一次微微蜷曲，跃向空中。 “想逃？”可神谷川又怎么会放任土震雷公离开？这次都不用金熊童子卷住雷霆把土震雷公给重新拽下来了，神谷直接开启了【云外镜】。 嗡嗡——一盏盏照明灯从空中，从地上晃动出来，不断发出突兀又稳定的噪响。 继而又一面面墙壁耸立出来，忽远忽近，难辨别距离，墙面上酒红色墙纸斑驳且带有霉味，旋转，倾轧又远离。 错乱的空间景观，就如同万花筒里的景象一般炫目。活鱼旅馆降临！神谷川手下的七人御前，也跟着旅馆一同出现。 御前们与荒神对战的时候确是很强。以命换伤的 “板载流”打法能够给荒神造成伤害，等御前 “牺牲”掉六个，剩下的一个又会因为羁绊的力量而变得更强，拥有足以对标荒神的实力。 可这套战术，对上a级的神明，那就没有太大发挥空间了。毕竟硬实力差距太大。 单个御前对于神明而言只是随手可以解决的喽啰。就算最后作成荒神，也不足以给土震雷公这样的敌人造成太大威胁。 “留住那尊阴神！”神谷川这样下令道。这一次御前们出场，也不用奔着战斗去了，把精力全都放在辅助控制旅馆黑线的扩散方向与速度上，能快速将土震雷公彻底困住就行。 而御前们也没有辜负神谷的期待。他们所移动的方位，都会伴随着旅馆黑线的扩散。 很快，黑线围堵交织。哪怕在辽阔的荒原之上，旅馆的空间也顺利堵截住了土震雷公。 虽说就个耗时很短的过程让三名御前 “牺牲”。但剩下的四个人状态都还完好，尤其是宫内千裕和阿咲，他们两个在御前里面都属于以速度与敏捷见长的类型，在旅馆空间的掩护之下，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会退场。 神谷川带着乌天狗与犬神冲进了旅馆交叠的空间。至于金熊童子，他对旅馆内错综复杂的空间结构并不熟悉，所以便转换了骚扰的目标，立刻协助八咫鸟去了。 说起来，在去年神谷攻略大江山后，就给金熊画了一个大江山城 “政权更迭可能性”的大饼。金熊童子将这张饼消化的很好，备受激励，甚至还一举拿下了去年高天原的 “爱岗敬业奖”。而在原本的计划里面，【云外镜】和活鱼旅馆，是作为和金熊童子单挑时候的后手准备而存在的。 不过，时间推进到现在，随着神谷实力再度突飞猛进，这个后手已经没有太大存在的必要。 之后可以把旅馆那边的权限向金熊童子开放。 “我可是还没能控制土属性的雷霆的……你今天必须留点什么东西下来！”神谷川再度缠上了土震雷神。 由于双方的雷霆属性处在克制，后者原本就在战斗之中处于下风，现在又被活鱼旅馆所困住，失去了对方向的判断，那就更打不了了。 轰隆！龙雷呼啸，又将大片的岩土鳞甲轰散成碎渣齑粉。有龙雷开路，璀璨的童子切嗡鸣，附着在上面的阳雷煌煌扩散，顺利咬进阴神腐朽的身体之中。 包括乌天狗的斧钺，也狠狠削进了阴神的血肉里。战场之上，土震雷公的哀嚎与咆哮声清晰可闻，很快便被伏兑雷公所注意。 此时，这只巨大的蟾蜍正与玛丽、八尺女、星熊童子鏖战。战局勉强还保持着持平，正是激烈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伏兑雷公还是分散出了一部分精力到神谷川所主导的战场上。 “咕——咕——”这头巨大的蟾蜍用力鸣叫起来，腐烂而腥臭的黑色泥沼再度扩散。 这一次，扩散的方向是朝着活鱼旅馆的交叠处。当然，伏兑雷公如此不遗余力救援队友，也是有代价的。 在它注意力分散的瞬间，玛丽踏着红雾闪烁到了它的背后，照着这只蟾蜍布满疙瘩的脊背狠狠劈了一刀！ ……神谷川所在的战场区域。正打得顺风顺水的神谷，再度察觉到了空间之中黄泉的气息变得浓重了起来。 是属于伏兑雷公的气息。一些咕嘟咕嘟翻涌的黑色泥浆，出现在了旅馆空间之内。 活鱼旅馆能能很有效地困在活物与怪谈，但困不住地形。在【云外镜】的作用之下，旅馆的空间和当前所在的位置是处于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叠加状态的。而当看见那些腥臭的泥浆出现，神谷立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伏兑雷公把这边的战场地形也变成了沼泽。 “哞！”同样注意到伏兑雷公气息出现的土震雷公再次发出吼叫声，它那对巨大的牛眼睛颇为怨毒地看向神谷川。 但除去怨愤以外，它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点嘲弄的色彩。下一秒，附着在旅馆黑线上的泥浆上涌起来几分，其中零星一点触碰到了土震雷公的蹄子。 体型庞大无比的独脚巨牛，就这样陷进了那一点泥浆之中，快速不见踪影。 甚至连它的神明气息都感受不到了。在战场的前半段时，伏兑雷公这样子救走被围困住的大仙桃神的。 只是，神谷没料到那大蟾蜍居然可以从活鱼旅馆的空间里也将人捞走。 “真难缠……”他们还打上配合了神谷川现在明白了，伏兑雷公才是战场之上敌方的核心。 它所掌控的 “蛰伏”一类的权柄确实有点东西。只要伏兑雷公还在，战斗就会被极大限度拖长。 而战场的时间被拉长，只会横生变数。念头至此，神谷川仰面，与盘旋在稍高处的乌天狗对视。 而后者完全明白主人的意思，只是传递回一个颇为坚毅果决的眼神。 “你还没有吸纳下猿飞彦的遗物，没问题吗？” “交给我，神谷大人。”乌天狗拍打羽翼，飞掠进旅馆的黑线交织处，并且很快就从这片错综复杂的空间之中脱身出去，他的目标是伏兑雷公。 707 斩敌，强取土雷 乌天狗拍打翅膀，于梦境和现实交叠的高空穿梭，快速抵达了伏兑雷公所在的那一片战场。 此时，那只巨大蟾蜍才刚被玛丽背袭了一刀， “砰”的一声扑进了泥潭之中。而神谷川的战斗指挥指令，已然传达到式神们这里。 “呜呜——”高空上，化鲸所吹奏的螺号声又激昂了几分。岩土构筑起来的连接，再次从泥泞的大地上隆隆浮起。 而伏兑雷公刚刚被玛丽袭中，沸腾的红雾侵蚀进它的血肉，欢愉同激怒的情绪极大限度搅乱了它的战场判断。 所以还来不及反应，没能阻止小鲸鱼的行动。于是，这扑入沼泽中的大蟾蜍再一次显露出身形。 这一次，它是直接被化鲸控制的岩土平台给顶出来的。伏兑雷公暗绿色的皮肤光滑而又湿漉漉，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和脓包，缭绕黑色的蛆虫。 身体轮廓如同一座小山包，又格外的肥大且臃肿。脱离开沼泽的瞬间，伏兑雷公便失去了安全感。 与失去依凭处的不安相比，背上烧灼一般的剧烈疼痛感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咕——！”它再度发出嘹亮的蛙鸣，试图再次把控对地形的控制。可是，神谷川一方不会再给它任何机会了。 “哇哇！”凄厉而尖锐的乌鸦啼叫声从高空坠落。乌天狗的背翼骤然收拢，极为果决地席卷而下，悍勇无畏。 在双方距离拉近到数米的一瞬间，山包大小的蟾蜍躯体轮廓，以及骁勇的天狗少年全都消失无踪。 随着消失的，还有连绵于荒野之上，却又被化鲸所召唤的土石桥梁所切割开来的大片泥沼。 乌天狗强制对伏兑雷公进行了 “一骑打”。而沼泽消散之后，原本负伤较重的土震雷公也同步显露了出来。 这头独脚巨牛神明尚且还有些迷茫，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随后，它就看见了——从荒原的那一侧，错乱空间的黑色狂卷，如同密集的炮弹朝它冲来。 而在黑线浪潮之中，那抹带有金色纹路装饰的阵羽织上下跃动，格外惹眼。 神谷川那因凝缩而显深邃的眼眸杀意迸射，他单持着嗡鸣的童子切，浮动在身侧的鬼手则是握着一把数米长的狰狞龙雷雷枪，强袭而至！ “我说了，你今天必须得留下点什么！”旅馆黑线不依不饶地再次围堵住了土震雷公，将它囚禁于一片错综复杂的空间之内。 刚才的战斗已经清楚表明，神谷川与乌天狗两个 “第二梯队”主力联手，再加上其他的荒神配合，是可以拿下黄泉的土雷雷公的。 而现在，乌天狗虽然已经脱离了正面战场的战斗。从土震雷公的角度来说，少了个强敌，但是……来了个更强的！ 因为玛丽她们几个腾出了手来，并且立即加入了对围剿。现如今大蟾蜍也不在，本就陷入颓势的土震雷公已然是神仙难救。 ……轰隆！翠色的龙雷再度炸裂，狰狞而出的树根电网缠绕上独眼巨牛神明的躯干。 此时它身上的土石甲片，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了，大量崩毁的碎石坠落，又都被活鱼旅馆的黑线抛向了不知何处。 “在你身后。”玛丽踩踏着血腥的红雾，从土震雷公身后发起了背袭。 沉重无比的刀锋凌厉地落下，如同长虹贯日，刀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裹挟的扭曲变形。 土震雷公的背部已无甲片保护，血肉骨骼被轻易砍穿，发出密集又艰涩的崩裂声。 红雾哗哗躁动沸腾，一部分随着伤口钻入阴神的脊骨，另外一部分则成波澜涟漪状朝四面八方扩散，红雾冲击之处，沿途任何杂物都被冲刷震荡散开。 玛丽的这一刀砍下，受到围攻的土震雷公回天乏术。叮铃——叮铃——这时候，神谷川腰间所悬挂的金球铃铛激荡出清脆而剧烈的响声。 座敷童子给战场的己方重新挂了一轮 “强运”。对于已经是荒神的敷宝而言，刷新鸿运buff并不费力。从玄学的角度来讲，也算是图个吉利，希望老父亲能从即将被击败的敌人身上获取到可观的素材道具。 于一阵铃铛摇曳声中，神谷踩踏着土震雷公颓倒下来的躯干，跃上了对方的脖颈。 先是鬼手握着雷枪横扫而出。耀眼的龙雷划开污秽的肌肤，撕咬腐朽的血肉，将潜藏于其中的黑色蛆虫也一定烧灼殆尽，使得空气之中充斥满了焦糊的恶臭味。 随后，童子切以 “云耀”之势斩出。金色的刀锋顺着龙雷制造的创口，砍入了土震雷公的脖颈之中。 翠色的雷霆狰狞迸射，龙吟声呼啸，随后所有的光亮，所有的声响又都倏地聚拢到童子切的刀锋之上，使得整个空间都骤然寂静下来。 刀锋所向，筋骨如数崩断。旅馆空间所盘踞的更高处，原本惨淡的圆月已经完全被浓重的乌云所遮蔽。 灰蒙蒙的云间间隙，如同裂开一道道缝隙，数不清的雷霆感受到战场上雷电气息的号召，从这些缝隙扭曲地抽打下来，炸成一片树根状的闪光。 轰隆！电光之中，一颗巨兽头颅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其轮廓又被电光刺得透亮。 随后【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着飞出。土震雷公，已被神谷一行斩杀！ 独脚巨牛神明倒下去的瞬间，神谷川感受到自己身体内出现了一丝奇异的波动感，他的心脏、肾脏、肝脏之中蕴藏的三种雷霆力量，开始欢呼躁动，似乎正在准备吸引与接纳某种外来的力量。 随后，就像是被三色雷霆所拉扯一般，从土震雷公的尸骸之中，一道土黄色，泥浆一般的电弧，伴随着 “咚咚”的鼓点声攒射而出。土黄色的雷弧扩散为迷迷蒙蒙的沙尘，又被神谷川身上的三种属性雷霆力量所牵扯。 且很快就被他所吸纳。这股外来的雷法力量，浑厚且浑浊。初入神谷川的身体时，又极其躁动不安。 但它被身为 “土着”的阳雷、阴雷、龙雷三股力量所驱逐封堵，最终只是走投无路地涌入了脾脏处，被另外三种雷法力量压制于此。 而黄泉雷才刚入脾脏，神谷川就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哗哗流响，血脉涌动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旺盛，身体也更有力量感，更加轻盈。 这种感觉，和当初用肝脏接纳龙雷的感受，有一点点类似。或许要不了太久，黄泉雷便会彻底融入神谷的脾脏，使得他获得驱使 “土雷”的能力。要说神谷川这一身的雷法，最早依托于《五雷正法》生成。 像阳雷与阴雷，完全是靠着正练与逆练这套雷法得到的。后续容纳了阿澄雷神的龙雷之后，又开始走上一条， “用五脏孕育五行雷霆”的全新路子。是独属于神谷川的修习的雷法。通过实战来看，这套雷法的效果很不错，而且好像已经能够抓住合适的时机，实现自我补充。 之前的龙雷，还算是阿澄雷神在消散之前所主动赠与的。而这次土震雷公所控制的黄泉雷，更像是被神谷川身上的另外三种雷霆力量强取豪夺，俘虏回来的。 如此一来，神谷的身上已经兼具有木、水、火、土，四种不同属性的雷霆能力。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将最后一种 “金”属性的雷霆也补全，那时候大概就真是雷法大成，成为在世雷神了。 因为一尊a级的阴神被斩杀，《怪谈物语》里的信息不断弹出。收获颇丰。 神谷川此时自然还无心去查阅战利品，战斗虽然取得了重大的进展，但还未彻底结束。 于是，他与手下式神怪谈们，只是无比熟练又迅速地把视线范围出现的道具素材全都卷走。 只有犬神凭借业火烧灼，多花了一点时间，啖食起可以食用的阴神血肉。 一时间，渗人的撕咬声与吞咽声不绝于耳。神谷当然没有去阻止犬神大快朵颐。 狗子在刚才配合围杀土震雷公时也是负了些伤的。现在吃下神明的血肉，不但能强化它的作战能力，还能快速愈合它身上的伤势，确保它可以用更加强盛的状态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之中。 磨刀不误砍柴工。而此时，乌天狗还未将伏兑雷公从 “一骑打”空间之中释放出来。除去还在抓紧时间囫囵进食的犬神以外，神谷等人的下一个目标便很明确了——大仙桃神。 ……阿坡岐原上的另一处战场。充当主力的八咫鸟与大仙桃神的战斗还在继续。 协助八咫鸟作战的，是阎魔香月熏、化鲸所控制的诸多骸骨鲸鱼……以及，最开始支援神谷川，后续又很快转战入此片战场的劳模金熊童子。 即便是这样的友方战斗力配置，战斗就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后续，神谷川与玛丽，协同一众荒神们切入了这片战场。 紧接着，活鱼旅馆的黑线也缠绕而至。由于八咫鸟同样不熟悉旅馆的空间结构，所以这一次旅馆的黑线只覆盖住了大仙桃神的一半树干以下。 用以影响祂的树根活动。现在【云外镜】的运行时间，差不多还能持续个三四分钟的样子。 由此无论是人数战力，还是地形，全都是神谷一方占优。事实上，在神谷集团退治土震雷公，实现了黄泉阴神的减员以后，胜利的天平就已经朝着他们这边倾斜了。 大仙桃神自然是抵御不住这样的攻势，瞬间便落入下风。锵！神谷川的鬼手，此时已经重新握上了鬼切。 两柄斩鬼名刀在手，凌厉斩击如同冷冽星光坠落，那些阻拦他的枯树枝条，全都摧枯拉朽的败退。 此时，玛丽正陪同着神谷并肩作战。刀剑和鸣，雷霆与血雾沸腾交融。 他们两个的协同作战，放在整个己方势力里，也是默契程度最强的一对。 当然了，神谷与玛丽的协战，表面上看是两个人的默契，实际上也还有般若的功劳在。 与神谷川一体同心的般若同样在出力。如此朝前突进，大仙桃神无法抵挡住攻势，很快便裸露出了核心的树干。 枯死的桃树之前，树枝已经所剩无多，残存的枝桠也只是无力扭曲摆动。 但树干的中央，那张由木纹扭曲出来的面容依旧狰狞，双眼赤红如火，口中不断发出低沉而恐怖的咆哮。 “阻拦我与伊邪那岐大人……该死，你们都该死！” “抱歉，你的梦该结束了，桃仙。”神谷川不带任何犹豫，挺刀向前。大仙桃神已经被黄泉的力量完全侵蚀，让这里的一切都结束，对祂而言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 鬼切与童子切嗡鸣交响，斩破污秽。桃仙则是延展出最后的枝桠，癫狂地试图阻拦住神谷川与玛丽。 而这时候，一道黑影从枯死的巨大桃树背后径直落下。八咫鸟抵达了桃仙的背后。 而负伤过重的后者，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警觉性与防备。八咫鸟手里那柄寒芒湛湛的长柄镰刀倒挂上挑，于空中划出一道醒目的银色弧线。 此时，她的兜帽已经被狂卷的疾风所吹开，长发如黑夜般浓郁，随风轻轻飘动，带着一丝诡秘的韵律，迎风飘扬。 飘荡的发梢之间，显露出八咫鸟眼眸来。她的双眸深邃如夜空，闪烁着幽冷光芒，像一片即将消亡的星屑，美丽，但又阴沉死寂。 大仙桃神的树干轮廓，不断在八咫鸟的视线之内扩大，已经清晰无比。 而在镰刃即将划开那尊腐朽树木躯干的一瞬间，八咫鸟那对麻木的眸子，终于流动出一点生动的光彩来——那是明显的不忍。 可即便如此，她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滞分毫。枯朽的木质崩裂声于镰刀的刀锋之上响起。 紧接着，八咫鸟感受到手中长柄镰刀上，那种砍进硬物里的手感陡然发生了变化，她所砍中的东西，正在崩坏，变得柔软，变得脆弱，变得彻底失去生命力……在这一个瞬间，她听见了那种熟悉的，属于濒死魂灵的哭号声。 无助，惶恐，又悲戚。 709 再见，樱 人草魂灵进入彼岸花海的过程，和之前商议的差不多。 阿坡岐原上有伊邪那岐留下的封印存在，活着的人草是离不开这里的。 但八咫鸟有引渡亡者的权柄，香月熏又是三途川上的主宰。 她们两个联手倒确实可以把脱离了肉身的那些濒死灵魂，勉强送到冥河的彼岸花原上。 只不过人草的那些亡魂，以将死未死的状态在阿坡岐原上沉沦了太久太久。而且，就算有八咫鸟与香月熏的帮助，穿梭空间进入三途川，对于那些魂灵来说依旧是不小的负担。 所以就算到了三途川上，人草亡魂也只能进行无意识的沉眠。 只有等到日后香月熏重新获取阎魔大君的完整权柄，彻底重建了三途川之后，才有可能将那些人草亡魂都送去轮回。 “这里的事情，应该算是结束了吧。” 神谷川立在荒凉的原野之上。 战胜过大仙桃神与两尊阴神雷公后，阿坡岐原上已经感受不到黄泉神明的气息了。 这里的事情确实已经结束。 此行要找的人主素材顺利找到，还得到了不少额外的战利品。 另外，等到人草亡魂都被引渡去三途川，身为a级神明的八咫鸟应该也算是心愿已了。 神谷川打算向她发起邀请，邀请她离开阿坡岐原，一起去看看外面更加广阔的世界。 更直白点来说就是—— 邀请她加入新高天原势力。 神谷川可以利用被己方改造过的那块千引石石板将非式神的怪谈们带进来，那就同样可以把八咫鸟给带出去。 另外，在千年庆典的梦境之中，神谷看过八咫鸟小时候的事情。 可以看出，小八咫鸟对于离开阿坡岐原去到外面世界这件事情是明显怀有憧憬的。 再加上现在的八咫鸟本身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以神谷川巧舌如簧的嘴上功夫，拉她入伙应该没什么难度。 现在的新高天原势力之中，倒是也有非式神的a级神明存在。 就是阿伊努的蜘蛛母神，还有大江山的茨木童子。 不过她们两个因为不同的原因，都暂时滞留在各自的神社里无法脱身。 可八咫鸟不一样。 她是能够完全自由活动的。 只要她加入势力，必定能够成为己方很强的一员助力。 所以这一趟来阿坡岐原，算是取得了“人财兼收”的丰厚战果。 按理来说，神谷川应该非常高兴才对。 可他现在却只是沉默地立在荒原之上，静静看着阿坡岐川上的点点“河灯”，顺着水波流淌。 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好像还有件事情没做。” 神谷全程没有去打扰八咫鸟与香月熏的引渡作业，现在也只是独自顺着河川朝下游走去而已。 他还记得，早些时候有人神情雀跃地同他讲过—— “答应了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啊！” …… 靠近筑紫城废墟的阿坡岐川河段。 神谷川在这里的河岸边上停下了脚步。 这里，距离香月熏在下游召唤出来的彼岸花原已经极近了。 明暗的河灯与绚烂的彼岸花海在月色之中交融映照，高处八咫鸟送别亡者的歌声被夜风幽幽送响过来。 神谷川在这里安静站了一阵子，忽然看见一盏柔和的河灯光亮，挣脱开水流的推送，又与那些同行的点点光亮分别，摇曳着靠近了河岸边。 这些死者所化成的河灯，样式似乎都和他们在千年庆典上祭放的相同。 虽然虚幻，但竹篾彩纸的轮廓分明。 每一盏都精美漂亮，显然曾经扎出这些造型河灯的人，都是花了大心思的。 只不过，现在这些河灯上所盛着的，并非是人草们美好的愿景，而是他们的灵魂。 朝着神谷川身边飘过来的这盏河灯，则比其他绝大多数都还要精巧上几分。显然，这盏河灯上承载的灵魂，生前极为心灵手巧。 这盏河灯是樱粉色，呈现盛开的花朵状。 河灯之上，又有不少颜色缤纷的虚幻野花装饰点缀。 而这些装点的野花，在神谷看来有一些眼熟。 他轻轻俯下身去，摊开右手，朝着河面上伸过去：“樱？” 那樱粉色的河灯再次与逆着水流再度摇曳起来，幅度轻快，花瓣状的“船身”轻柔碰触神谷的指尖。 明明河灯是虚幻的，但神谷却可以切实感受到触碰的感觉。 指尖上柔软又带点温暖的触感，显得很真切。 与此同时，还有熟悉的声音随着他与那盏河灯的碰触，传递到他的耳边。 “我还以为，要坚持不到你过来了呢。还好，还好，你还是来了。” 触碰。 花朵状河灯中央那明亮的魂火摇晃。 从摇曳火光之中传递过来的少女声音，依旧明快而活泼。 “能鼓起勇气邀请你一起看河灯真是太好了。难怪那时候冥冥之中我会觉得，只要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伱看，我真的不是奇怪的人。我只是……没有太多时间了。” 触碰。 河灯中的魂火摇曳的更加厉害。 其本身也显得有些无法再抗拒水流的推送。 樱无法维持现在的状态太久，她是该去三途川的。 那里算得上是她最好的归宿。 “河灯，很漂亮吧？像我跟你说过的那样，我们筑紫城的河灯是最好看的！啊，抱歉，抱歉……我差不多该走了，和大家一起。” 分别之际，樱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来。 算上这一次，神谷川一共和这名人草少女直接接触过四次。 似乎每一次见她，她都是积极而乐观，充满了活力的。 或许这本来也就不值得过分哀伤。 朦胧的好感仅仅只是好感，还远远算不上浓烈的爱意。 也或许，樱想要在青睐的对象面前，一直保持开朗的样子，直到最后。 于是那樱粉色的河灯，最后一次轻轻摩挲过神谷川的指尖。 而后，终于不再抵抗水流的推力，轻快地摇曳向前，追逐上前头原本与她同行的同伴。点点流光明暗闪烁，连接成一片梦幻的光带，朝着前头的彼岸花原流淌而去。 神谷川重新在河岸边上站立起来，不自觉将眼睛微微眯起，望向远处。而他的眸光之中，却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来。 他就这样看着那盏樱粉色的河灯，流淌过河原与彼岸花原的交接处，轮廓渐渐被绚丽的殷红所遮蔽。 而恍惚之间，在河灯的灯火阑珊，一条条细瘦彼岸花瓣飘扬的花海深处，神谷川又看见了那个一身白绸衣裙，面容姣好秀丽的人草少女。 她的眼眸里盛着闪烁又微微湿润的笑意，用力朝着神谷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 而后那道素白色的身影，便再也看不到了。 “河灯，很漂亮。” 河畔的夜风，稍微带点凉意，猎猎晃动神谷川的华服衣摆，将他的乌发吹得飞扬。 微凉的柔风将彼岸花的花瓣吹得上卷，从连绵于河川之上的千点流光上拂过，荡动出粼粼波光。阿坡岐原寂寥广阔，在莹白皓亮的月色之下熠熠生辉。 “再见，樱。” …… 处理完阿坡岐原上的事情，神谷川利用千引石墙，回去了付丧乡。 在他进入黄泉比良坂后，由己方所控制传送通路的那块千引石板，一直都由觉姐姐保管着。 本次去比良坂上搜寻人主素材所花的时间，满打满算一共过去了三天左右。 在此期间，觉姐姐还一直挺担心神谷的情况的。 此前，本次没能一同前往比良坂的矶姬、蟹姬还有兔丸，也轮流进了一次付丧乡来查看状况。 好在，现在新高天原势力的领袖全须全尾的顺利回归。 觉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 不过，让觉稍微有些意外的是，神谷川去往比良坂的时候，是己方势力的一伙人。 但回来的时候，又多带了个穿着黑袍，背上生有四只乌黑羽翼的女性同行回归。 好吧……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是太让人意外，稍微有点习惯了。 觉虽然不是战斗单位，但好歹对于神谷的各种经历都知根知底。 自己的这位老板每次去各种地方历练探险，好像都会和当地的女性怪谈建立起奇妙的联系，偶尔拐骗回来一两个无知少女，使其变成势力内部自己人的操作也是常有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新高天原领袖这种在各地“集邮”的个人爱好，确实壮大了己方势力。 只不过，神谷这次带回来，名为“八咫鸟”的黑袍女性，光从气息判断似乎非常强悍，而且给人的感觉阴沉沉的，不太好惹的样子。 所以，觉便没有当着八咫鸟的面调笑。 反正等之后和神谷川独处的时候，再揶揄他一番就是了。 神谷将本次去黄泉比良坂的战利品之一【伊邪那岐的发梳】，留在了觉这里。 并且得到了确切的答复，这东西就是能派上用场的人主素材。 有了这柄乌木发梳，“人主大社”的建造便可以顺利计划动工了。 因为工作要紧，觉没有太过耽搁。 她叫上锻冶媪，很快就忙着研究【伊邪那岐的发梳】去了。 这柄乌木发梳与【七情志·勾玉】，还有先前同卖脚婆婆一起给神谷做身体检查获取的数据，都得结合起来考量，才能罗列出筑造人主大社最合适的辅助基础素材清单。 告别了工匠们，神谷川让本次同行的式神与怪谈各自去休息。 本次面对三尊a级神明的战斗虽然凶险，但神谷一方打得非常漂亮。 大部分同行怪谈都只受了轻伤。 也就只有单挑拖延伏兑雷公的乌天狗伤势稍微重了一点，不过远没有之前打猿飞彦时那么严重。只要安心休养上一段时间，肯定就会恢复过来。 还有就是吞了大仙桃神“梦境基石”的食梦貘，现在也回去的神社里消化去了。 估计也要花点时间才能够把桃仙的能力吸收干净。 之前盘点己方式神战力的时候，神谷就觉得，小貘在突破a级神明的资质上相较于其他式神要稍差一点。 但此行从黄泉比良坂回归，容纳了大仙桃神的能力，这一点不足估计可以得到弥补。 小貘应该也会具备接纳神骸骨的潜力了。 安顿完作战之后的事项，神谷川带着八咫鸟进入高天原，让她亲眼看了看所谓的“神明凋敝”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做完了这一切他才与八咫鸟一同去了三途川。 …… 三途川，彼岸花海。 “所以，族人们的魂灵现在都在这里沉睡。”八咫鸟手里的提灯摇曳，投下暗淡的阴霾，“你们先前说，三途川是不同于黄泉的死者沉眠往生之地。看来没有骗我，我可以感受到。”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神谷问她。 “不知道。我原先只想结束桃仙大人的幻梦，也想过要离开阿坡岐原。可现在这两件事都实现了，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八咫鸟黑色的兜帽摇动，她讲话的声音又恢复为先前那种麻木而森冷的状态。 立于冥河的地界之上，她还真像是一尊死神。 “既然如此，那就留在我这里吧。你还不了解阿坡岐原以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我和我手下的人，会带你看看。此外，我希望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神谷开诚布公，正式开始了招揽。 “帮助？” “对，就当是为了阿坡岐原上的事情，还我的人情。” “阿坡岐原上的事情。”八咫鸟想了想，轻轻摇头，“可是，关于那个，我并不欠你什么。” “嗯？” “你帮助我结束了轮回的梦境，引渡了人草们。我也帮你脱离了梦境，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在阿坡岐原上，我们合作的很好，但应该是两不相欠的。” 神谷川：…… 坏了。 八咫鸟是有点清醒的。 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忽悠她来势力里打工。 不过，神谷也不会只因为这个就放弃招揽八咫鸟。 脸皮不要那么薄，不要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有情绪上的波动，那才会有机会。 神谷川深谙此道，有的是办法。 只是还不等他对着八咫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方又继续道： “但是，结束了阿坡岐原上的事情，确实是我对你有所亏欠。是你带我离开的，以后我族人的亡魂大概也还会在你的领地沉眠很久很久，我想在这里陪着他们。你们会让我留在这里吗？三途川上。” “我想，你留在三途川，香月她会挺高兴的。” “那我确实欠了你们人情。如果你需要帮助，我都会尽力而为。” “呵……呵呵，那再好不过了。欢迎你的加入，八咫鸟。” 结果，八咫鸟好像就只是有些死板的把账算得更清楚了一些而已。 谈话绕了一个圈，她挺情愿地就加入了神谷的势力，并且打算常驻于三途川上。 日后如果需要她的协助，来冥河找她即可。 (本章完) 710 喜奇童子，先天沙包圣体 与三途川主宰香月熏，还有葬头河原的鬼子母等都打过招呼后，八咫鸟在冥府安家落户的事情便很顺利地敲定了下来。 忙完这一切，神谷终于得以返回现实。其实意识保持三天清醒不休息，对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但阿坡岐原上决战三个a级神明，所带来的消耗却是实打实的。所以，意识刚一返回现实世界的家中，放松下来，神谷川便感到了些许疲惫与饥饿。 “我现在的身体，还算不上是绝对意义上的鬼神之躯。或许等之后人主大社建造完毕，我成了真正的荒神，情况又会有所变化吧。”神谷川这样想着，从床上坐起来，但没有马上休整自身。 他现在还有件事情要做，检阅此行去黄泉比良坂所获取的战利品。战斗打完，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先前都没有好好检阅物资收获。 因为击败了三个a级的神明，本次的战利品相当丰厚。首先是一些基本的素材——像是数量可观的魂晶，这是最基本的。 还有三枚a级神明的心头血。自打上次在天户岩击败了量产的断缘神，神谷手上可用的荒神心头血，短时间内便不缺了。 但a级神明的心头血，那可是依旧是目前短缺的资源。多出三颗，那就意味己方多出三份培养神明的资源保障。 另外就是神骸骨的收获。大仙桃神不具备神骨，而黄泉里的两个雷公却都是有的。 所以，神谷川的库存里又多出了【伏兑雷公的神骸骨】与【土震雷公的神骸骨】。 其次，本次战斗取胜的好处还有一些其他的——譬如，大仙桃神的 “深层梦境基石”。这个已经被同样能够控制梦境的食梦貘所吸纳，并且开始了消化。 又譬如，土震雷公的土属性黄泉雷。这一属性的雷霆力量，已经被神谷川封锁进了脾脏处孕育。 或许，只要花上一段时间习惯和练习，神谷也会正式掌握属于他的 “土属性”雷霆技法。再譬如，两尊黄泉雷公的血肉。黄泉阴神的血肉，在战斗结束之际，就便被犬神挑挑拣拣吃下去不少。 迄今为止，狗子的口腹之中已经葬送过不少神明。不夸张地说，它简直是一座行走的 “神明坟冢”。而得益于犬神的特殊属性，这些带有神性的血肉，以及其中所带有的信仰力量，最终都会化作它自身的给养。 按照这样的趋势，估计再击败几尊神明它自己都该朝着神明蜕变了。反正，犬神是最不需要神谷川操心的式神。 它能有现在这样的晋升的速度也实属正常。普天之下，肯定找不出第二个能像犬神那样，时不时就拿神明来加餐的荒神。 最后，是一些特殊的战利品遗落——大仙桃神那边有【伊邪那岐的发梳】。 那柄乌木发梳已经被觉姐姐拿去研究该怎么建造 “人主大社”，无需多谈。土震雷公被击杀之后，掉落了【土震雷公的皮骨】。 一张极其厚实，沉甸甸的土黄色兽皮。以及一段同样沉重无比，估计可以直接当成钝器来使用的白色兽骨。 这兽骨并非是神骸骨，倒是有可能原本是土震雷公独脚腿骨的一部分。 无论兽皮还是兽骨，都带有神明气息，还混着一股浓重的雷霆电气。还有最后一个被击杀的伏兑雷公。 那头大蟾蜍死后，同样遗留了一份素材。相比【土震雷公的皮骨】，【伏兑雷公的泥沼潭水】在品相上可能要稍差一点。 外形上看，就是一团泛着绿光，不停涌动浑浊气泡的沼水。这团水球又被一层淤泥所包裹。 但不管是水还是泥，搅混在一起就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所包裹住一般，聚而不散。 拿在手上，也只会感受到湿滑黏腻的触感，并不会有淤泥或者沼水直接沾到手上。 并且，这团绿色的水球上，同样可以感受到神明的气息。 “这两份素材，刚才没来得及给觉姐姐也看看，不过以后也来得及。”神谷川认真将两份阴神雷公遗留的素材都看过，而后又将它们重新收起。 反正不是马上就能派上用场的东西，觉姐姐那边现在还是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人主大社的建造上。 至于【土震雷公的皮骨】与【伏兑雷公的泥沼潭水】该怎么用，神谷隐约也有点想法。 毕竟和神工匠接触这么久了，一些基本的素材应用经验他还是有的。按照觉姐姐的原话来说，素材一般可以根据其自身的特性，被简单划分为两个种类：“质感轻”一些，容易被其他怪谈所吸纳的；以及 “质感重”一些，不容易被其他怪谈所吸纳的。前者就是被神谷川称呼为 “怪谈遗物”的那一类。而两个阴神雷公的素材，本身貌似不太容易被其他怪谈所吸纳，所以属于后者，一般的应用是制造超凡的道具或者武器。 就比如【土震雷公的皮骨】，光看鉴定里的说明，就肯定能被做成一面召唤雷霆的大鼓。 “不过……这两件神明遗留素材都带有神性。相比做成武器道具，更合适的用途，果然还是当成筑造神社的核心吧？”【土震雷公的皮骨】要是用于制造神社，肯定会给神社附加雷霆的权柄。 神谷的手下虽说没有契合雷霆权柄的式神，但他自己却是精通雷法的。 “如果能把‘金雷’也掌握下来，那么我的第二座神社，或许可以直接预定为与雷霆权柄相关，这兽皮与兽骨就刚好派上用场。”至于【伏兑雷公的泥沼潭水】，要是当成筑社核心，那附带的权柄应该是 “沼泽”与 “隐匿”。这个方向的神社……或许小小老头用得上？也可能小鹿手下的河童弥弥子会与之契合？ 反正之后再看吧。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先屯着就是了。……时间一晃便过了两天。 觉姐姐那边 “人主大社”所需的基础素材已经有了一些头绪，但还清单还未罗列完全。 其实就算基础素材完全整理出来，大概也还需要猫掌柜和金熊童子带队，配合外出寻找。 找齐了素材，建造也要花时间。但神谷川已经把建造 “人主大社”最大的难点给攻克了，剩下来的工作基本都没什么风险，无非就是要再等待些时日。 好饭不怕晚。而这两天神谷也没有闲着。他正在认真钻研黄泉雷的技法运用。 绝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专用的 “常世训练场地”，也就是花铃诡校里。诡校之中。神谷照例又到开阔的操场上，找了两个新诞生不久的无头高中生测试新技能。 两个喜奇童子也非常配合，又哭又叫地摆开架势，准备发动袭击。喜奇童子真的是一群很纯粹的游魂怪谈。 明明很弱小，但怨念与凶性都异常强烈，生来就是为了索命。而且它们袭击对象时，根本就不分目标，不分强弱。 说真的，时至今日，神谷川对喜奇童子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要是它们只会恃强凌弱，专挑软柿子捏也就算了。 但无头高中生的行事准则是 “众生平等”，打得过的要打，明显打不过的，也要冲上来打。当然了，会这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喜奇童子们不长脑子，本来就没有思考的能力。 它们就如同只会进行基本生命活动的草履虫一样。攻击一切靠近的生灵与怪谈，就是喜奇童子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不过，刮目相看归刮目相看。训练还是要继续进行的。喜奇童子们拥有这样的特性，注定无法被驯服，也无法成为常世里安稳过日子的怪谈劳动力。 不管放到哪里都只会制造混乱。就算不带任何个人恩怨来看，那也是先天沙包圣体！ “呜呜——” “嘻嘻——”两个喜奇童子同时发起了冲锋。只不过，在神谷川凝起的眼瞳视线之中，它们的动作慢得让人感觉有些枯燥。 等到距离拉近。神谷微微躬身，抬起右腿，朝前一踏！脾脏处一股厚重又浑浊的生化气息翻动，涌过四体百骸，随着大踏步的动作滚出！ 咚！右脚与操场地皮相碰的一瞬间，撞出来的声响沉闷无比。像是低沉的鼓声，又像是从下而上隆隆升起的雷鸣。 神谷川明明只踏出一脚，但这种声响却错乱无比地回响开来。大地在躁动。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风沙瞬间便将两个喜奇童子的身体轮廓模糊。以神谷为中心数米的圆形范围之内，一条条土黄色的狰狞雷电，如同细蟒，破土狂钻出来，直冲天穹！ 雷霆的炸响声，与大地的鼓点混在一起，惊心动魄。土雷狂从出来的一瞬间，两个喜奇童子便扭曲着化作灰烬消散，只一共遗留下四颗魂晶。 “好像还不错，练习了没两天，我对于土雷的应用就挺纯熟了。”神谷川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 虽说他所召唤出来的土雷，无论是雷柱的粗细，还是覆盖范围，都远不及土震雷公。 但毕竟现在才刚上手。现在的神谷川对于雷法的掌握速度，已经不能与初出茅庐时期同日而语。 这才刚练了两天，在《怪谈物语》里对他的 “土雷”技法熟练度评级，就已经初步进入。再好好练习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可以初步运用到实战之中。 而且，通过这两天对土雷的练习，神谷对于自己 “脏育五雷”的技法，倒是加深了不少感悟——木雷育成于肝，谓之 “曲直”。能屈能伸，生发力量，标示宇宙万物具有生生不息，具备生长、升发、条达、舒畅的特性。 水雷育成于肾，谓之 “润下”。万物滋养，潜藏细润，具有滋润、下行、寒凉、闭藏的特性。 火雷育成于心，谓之 “炎上”。温热上升，茂盛性能，代表生发力童的升华，光辉而热力的特性。 金雷育成于肺，谓之 “从革”。顺从变革，具有清洁、肃降、收敛的特性。土雷育成于脾，谓之 “稼樯”。春种秋收，生生之义。土载四行，为万物之母。具有生化、承载、受纳的特性。 “眼不视而魂归于肝，耳不闻精在于肾，舌不味而神在于心，鼻不香而魄在于肺，四肢不动而意在于脾。故曰攒簇五雷。”神谷川感受自己脏器之中所孕育的力量，悠悠吐出一口气：“距离我的雷法大成，果然只差最后一种了。”……现世。 广岛县，廿日市。祭奉宗像三女神的严岛神社。这是一座修筑在濑户内海海滨潮间带上的神社，作为人文景观享有相当大的声誉。 整座神社坐落于脚架之上，当濑户内海潮水上涨时，海水漫过脚架，神社就仿佛变成了一艘漂流在海上的巨船。 神社正前方，是一道高16公尺的巨大鸟居。这座鸟居，被称为 “日本三景”之一，同时也是严岛境内最知名的地标。今天，神谷川与鬼冢切萤抵达严岛神社时，能远远看见那座鸟居有一半都被海水没去。 不过好像说在退潮的时候，那边的鸟居可以容人走过。总得来看，严岛神社这座运用潮水的涨落原理设计的海上木造建筑物，倒真的挺契合它 “海洋神社”的主旨的。 “阿川，你看啊，那座鸟居可是用百年樟木做的。因为一直泡在海水里嘛，所以严岛神社每过几十年，就会替换新的鸟居一次，这也算是这里的传统了。我小时候来看过一次，新建鸟居落成时候的庆典很隆重呢。”小巫女示意向远处的鸟居，向神谷这样说道。 二人出现在这里，倒是有几分来旅游的年轻情侣的样子。要不是他们两个很快就被严岛神社里的人员，恭敬地接引去了不对游客开放的 “寝殿造”风格内殿，那就更像了。 711 整合现世神社资源 这次神谷川与鬼冢切萤来严岛神社，是提前与这边打过招呼的。不过神谷此前和严岛神社并未交集，这次登门算是一次挺正式的会面谈话。 在正式的场合之下，身为除灵圈子里有头有脸的杰出青年代表，二人表现的很得体。 相比高中时代他们现在都沉稳了不少。毕竟这些年也经历了很多了。神谷自然不必多说，不仅在现世之中扬名立万，积累了家业，在常世里更是成为统御神鬼的一方势力霸主。 至于鬼冢，因为瞽婆婆的身体原因，近些年身为接班人的小巫女本来就在尝试逐步接手巨琼神社事务。 再加上今年年初那会，天户岩事件发生，巨琼神社的 “神降”力量彻底消失。巨琼神社一下子失去了最核心的依仗，而持有稚日弓，并且将安倍晴明符箓手记带回的鬼冢，自然更得挑起自家神社的大梁。 严岛神社这边的主家是佐伯一族。现任的神社神主名为佐伯昭久，是一位气质儒雅，衣着鲜华的老先生。 他热情接待了来访的神谷与鬼冢。三人在茶室之中坐下，先是寒暄了一阵子。 鬼冢切萤作为巨琼神社的神子，对各地的神社、寺庙都有所了解。在这种与地方神社进行较为正式接触的场合，有她在场谈话能顺畅不少。 当然，神谷川个人也是能把场面话说得很漂亮的。双方的闲谈挺愉快，直到佐伯老先生笑呵呵地将话锋一转：“鬼神弟子与巨琼神子今天登门拜访，着实让严岛蓬荜生辉。不知道两位是来严岛散心的，还是……有所交代？”神谷与鬼冢对视了一眼，简单交换了眼神。 “是这样的，佐伯先生。巨琼神社想要与除灵业内的其他神社，进行一些技艺上的交流。主要是关于巨琼神社所新获取的，安倍晴明的符箓手记。我这次过来，是代表巨琼神社向严岛神社发起邀请的。”小巫女这样开口道。 这话由她来讲，确实比较有说服力。 “是了，确实是有听说过，巨琼神社最近得到了一份来自于安倍晴明的精妙符箓手记。”佐伯先生点点头， “如此宝贵的交流机会，严岛神社当然不想错过，只是怕没办法感激这样厚重的恩情，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能为二位效劳的？”面对巨琼神社，佐伯老先生的态度还是非常谦逊的。 严岛神社的诸多建筑结构，在日本都被评定为国宝级。而且神社内部也不乏 “平家纳经”、 “平重衡所用七弦琴”之类珍贵的文物。其财力的雄厚程度可想而知，而且就如同这座华贵壮美的海上神社一般，赤裸裸展现出来，格外惹眼。 而在财力上，其实巨琼神社并不输给严岛神社。不过，巨琼神社的外在表现形式要低调不少，私底下投资把持了不少神奈川乃至东京都的产业。 尽管背后的财力相当，但两座神社在除灵业内的地位，那可就存在着巨大差别了。 精通桔梗符箓术法，并且有 “神降”作为依仗的巨琼神社，一直都是业内的翘楚势力。虽说现在 “神降”力量不在，其具体经过也未知。但巨琼神社里却多出了一套直接传承自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本人的高阶符箓术法，还有传闻说巨琼神子有了一件神明器物傍身。 再加上，业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一些派系变化——如日中天的鬼神弟子神谷川俨然成为了一股新崛起派系的话事人，势头极猛，而且明显开始为巨琼神社站台。 所以巨琼神社的影响力依旧还在。再反观严岛神社这边，其在旅游行业内确实春风得意，但在除灵业内的存在感就较为边缘了。 严岛神社自创立当初，就由权贵们所一响把持。控制过这里的权贵有——平安末期的平氏一族。 神谷在三途川里的老熟人，灭亡了平氏的源氏一族。战国时期雄踞中州的毛利元就。 等等等等。因为一直受权贵控制，严岛神社几经迭代并未发展出什么像样的除灵技艺，最拿的出手的反而是供达官贵人们娱乐欣赏的雅乐表演。 就算到了今天，这座神社的水上雅乐舞台那也是一绝。严岛神社发展至今，虽然一直香火鼎盛。 但毕竟主要功能还是权贵们休憩娱乐的场所，其兴衰存亡，不管是曾经的平氏还是源氏的一个念头就可以彻底改变。 而且要说财产，茨城县的吉光寺虽说远比不过巨琼、严岛两座神社，但也不差。 可在将寺院千金鹤见葵送到神谷川手下当徒弟之前，吉光寺在除灵业内没落得很厉害。 只能说，有些事情确实不是光靠 “有钱”就能解决的。神谷川看得出来，佐伯老先生虽然话语保持平静，但对与巨琼神社的 “学习交流”已经动了心思，于是便较为直白地开口：“佐伯先生，您知道的，怪谈在成为荒神之后需要信仰的供奉。所以我们确实需要严岛神社提供一些帮助。我希望严岛神社能够供奉我手下的荒神，就和茨城县鹤见家的吉光寺一样。” “同吉光寺一样？” “对，一样。”神谷川颇为坚定地重复道。佐伯先生当然知道，吉光寺也是神谷派系之中的一份子。 并且因此在除灵业内重新获取到了一定的话语权。现在看来，吉光寺能和炙手可热的鬼神弟子搭上关系，并非完全靠把女儿送到神谷川手下当徒弟。 那么，现在谈判桌上的筹码已经很清晰了——只要佐伯昭久同意供奉神谷川手下的荒神，那么严岛神社将会获得与巨琼神社交流符箓技艺的机会。 并且会在除灵业内，得到鬼神弟子的站台支持。虚实利益兼有。要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要为您手下的荒神，额外建立神殿的话……” “不，不用那么麻烦。”神谷摇了摇头， “只要在严岛神社内某处立起神像即可，不需要影响严岛神社日常的运营。” “既然如此，严岛神社很乐意接受二位的提议。”跪坐在桌案对面的佐伯先生，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亲自给神谷川与鬼冢切萤的茶杯里续上清茶。 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这笔稳赚不赔的买卖。……神谷川想让严岛神社供奉的，自然是化鲸。 此外，还有已经是荒神的矶姬与蟹姬。具体要做的事情也简单。就和玛丽控制吉光寺，小悟入驻电电宫一样。 在严岛神社内部，立起觉姐姐所特制的，融入了化鲸他们头发的蕴灵金属神像即可。 小鲸鱼他们三个，分别是三位海洋女神的 “宗像”，与三位女神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控制现世之中供奉宗像三女神的严岛神社再合适不过。 而且严岛神社因为旅游业发展的极好，是个收割现世信仰的宝地。只要拿下这里，化鲸冲刺a级神明门槛的速度一定会加快不少。 没错。神谷川此行来严岛神社的目的，就是为了整合现世里的神社资源。 有玛丽和悟两姐妹接手现世神社寺庙，并且从中获取信仰香火的成功案例在前。 以神谷川的性格，对现世里的神社下手那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在正式开始 “现世神社资源整合”计划之前，他就已经彻底研究过了。现实世界里的神社，其所汇聚起来的信仰，如果没有被利用起来的话，最终都会流向常世。 就比如鹤见家的吉光寺，在寺庙对应的常世空间里，就还有一座大黑天寺庙。 不过，在所有现世神社之中，悟所入驻的电电宫是个特例。电电宫设立本来也就只有几十年时间，里面供奉的爱迪生与赫兹确有其人，但所谓的强电神与弱电神，在常世里却是从未存在过的。 现代社会，it行业发展迅速，电电宫那边有了一批新时代信徒。导致积压累积的信仰去不了常世里面消散，才会催生出【helloworld】，引起骚乱。 这个情况实在特殊，所以对策室此前才会对 “信仰积累引起骚乱”完全没有预料。毕竟正常来说，看不见摸不着的信仰力量，是不会大量堆积在现世世界里的。 总之，现世日本所林立的大大小小神社，本来就有信仰供奉，完全就是现成的资源宝藏嘛！ 而如今，常世里的神明已经陨落的七七八八，这些来自于现实世界的信仰力量根本就没有被很好利用起来，也就是供给很少一部分给了对应神明的从神们。 此外一些性情比较温和，与对策室有所联系的荒神，也会到某些神社寺庙里获取信仰。 这种行为的性质也和神明从神差不太多。绝大部分信仰流进常世之后，就都白白浪费了。 神谷他心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他实在看不下去。 与其浪费，那不如为我所用！而 “现世神社资源整合”计划开始推动之后，最根本的目标是——彻底接手某些神明的信仰体系。 像从神一样，从神明现有的庞大信仰体系里面小心翼翼分一杯羹，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神谷川要干，那自然就要干票大的！就如同玛丽在日本全境范围内继承大黑天的信仰一样。 现在不光吉光寺是玛丽的，信仰大黑天的信徒本质上就是玛丽的信徒。 大黑天信仰已经成为了玛丽信仰的一个马甲。日本的福神大黑天，其实就是 “执掌喜怒的福运女神玛丽小姐”。像小悟入驻电电宫的最终目标也是这个。 她的赛博神社，由电电宫出品的【helloworld】为核心筑造。 等悟日后成了神明，电电宫信仰体系自然完全为她所有。什么 “强电神”、 “弱电神”，本质上都会是小悟。现在化鲸、矶姬、蟹姬入驻严岛神社，最真实的目的，也是为了日后他们三个能彻底接手现世宗像三女神信仰体系做准备。 反正海国三荒神日后晋升神明的规划，本来就包含了容纳三位海洋女神的神骸骨。 “宗像三女神信仰体系”由他们继承再合适不过。当然，这还不是全部。 神谷今天与鬼冢拜访了严岛神社，明天还打算去京都的白鸟神社。并且会用同样的方法，同等的利益与白鸟神社交涉。 至于白鸟神社里供奉的神明，是武尊倭建命。相传武尊死后，化作了一只白鸟，所以 “白鸟神社”以此为名。倭建命的神性遗留物，是乌天狗建造神社的核心之一。 现世里武尊的信仰体系，自然是为乌天狗所谋划的。而且神谷川的 “现世神社资源整合计划”所图甚广，还有一些神明的神社已经被他所盯上，包括但不限于——意富加牟豆美神社，大仙桃神信仰。 阎魔王神社。伊吹大明神神社。猿田彦命神社。甚至是现在还未陨落的暗淤加美神。 如果能把这尊诅咒龙神干掉，那么祂的贵船明神神社，以及相对应的信仰体系，神谷川也想全盘拿下。 这些神社信仰，都是神谷川手下式神能够汲取，并且还有着未来彻底接管的可能性。 总之， “整合计划”要做的事情还挺多。而且，同样一尊神明在日本境内的神社会有很多。 也像倭建命，本身名声大，故事多。曾广受旧时代武士阶级信奉的武尊倭建命神社也众多。 哪怕是其中最大的，除去白鸟神社以外，还有三峰神社。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原则，神谷川是想把可用的神明神社全都整合起来的。 在以前他默默无闻，乃至刚崭露头角的时期，要想做这样的事情，那都是绝无可能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神谷在除灵业内极具影响力，正经的神社和寺庙没谁会不给鬼神弟子几分面子。 不过要想实现现世神社资源整合，那可是个大工程，费时费力。神谷川没有这样的时间。 所以，他才需要巨琼神社与鬼冢的协助。在这件事情上小巫女替他出面最为合适。 巨琼神社的影响力摆在那里，而且业内基本也都知道鬼神弟子与巨琼神子私交甚好。 出于私情，鬼冢很愿意给予神谷川协助。而巨琼神社那边也不反对自家的神子给神谷打工。 毕竟整个巨琼神社都完全站队神谷川了，大家的利益捆绑，有利于鬼神弟子的事情，也就有利于巨琼神社。 至于那些被列为整合目标的神社寺庙……神谷老爷也是个体面人。在现世里，没必要依仗自己的影响力在除灵师业内作威作福，强取豪夺。 愿意协助他的神社寺庙，完全可以回报给人家一定的利益。就比如安倍晴明的符箓手记，这东西本来就是神谷川与巨琼神社所共有的，所以他也有支配的权力。 拿出来和同僚们交流交流未尝不可。也不需要巨琼神社把高阶符箓技法毫无保留完全教出去，他们完全可以留几手。 而且愿意合作的神社里面，影响力大的，能提供信仰多的，就多交流一些。 提供信仰少的，那就少交流一些。这种事情是可控的。把朋友搞的多多的，能靠谈话交易就实现双赢，从而完美解决的事情，何必要给自己树敌。 712 神谷川，荒神！ 现世之中，神社整合的活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展。神谷川在与几个被视作核心目标的大神社谈拢合作之后，剩下那些多如牛毛的可利用小神社寺庙整合，便委托给了鬼冢以及鬼冢背后的巨琼神社出面去做。 如此己方的式神们，算是又多出了一条稳定且可持续的信仰供给门路。 常世里有阿伊努传教团在势力内部范围进行传教，获取治下怪谈们的信仰。 现世里拿下体系完整的可利用神社，薅走人类信徒祭拜已陨落旧神所产生的信仰。 最后还有尚在发展之中的genie工作室，靠着进军文化产业，培养同样能给式神们提供信仰力量的 “新概念信徒”。主打一个多点开花。正常来说，荒神要想蜕变为真正意义上的神明，那都是困难重重，实力、天赋、运气缺一不可，就算这三要素都具备，晋升神明过程也一定极为漫长。 可事情到了神谷川这边，那就得两说了。实力？神谷集团是有的，而且还在逐步壮大。 运气？似乎也不缺，大小福运女神都站在神谷这边。天赋？如果式神们晋升神明的先天天赋不够，那就靠着实力与运气，击败其他荒神，乃至神明去获取素材，来拔高己方式神的后天天赋。 最后是时间。靠着常世与现世的信仰获取体系运营，还有薅陨落旧神的羊毛，荒神晋升神明所需要的信仰资源，神谷集团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就拿现在重点培养的乌天狗来说。他的神像已经确定会被供奉进白鸟神社与三峰神社之中，以此来获取原本应该属于倭建命的信仰。 再等genie工作室为乌天狗量身打造的新番推出。只要能取得好的成绩，给乌天狗的专属形象吸引下来数量足够的粉丝……那么小天狗接纳猿田彦命神骸骨，晋升a级神明便有望了。 甚至等乌天狗真的容纳下猿田彦命骸骨，原本现世里面属于那尊天狗祖神的信仰体系，也会被乌天狗全盘接纳。 赢！事实上，一路赢的还不止神谷川式神们。也包括神谷自己。在从黄泉比良坂上带回【伊邪那岐的发梳】后过了将近两个月，常世的觉姐姐那边传来了消息——人主大社，建造完毕了。 这座神社建成，那就意味着神谷正式成为了荒神，迈入了鬼神的领域。 先是式神 “得道”，然后主人终于能够跟着 “升天”了。……常世，付丧乡。在属于神工匠的院落里，神谷川终于见到了这段时间都在闭关的觉姐姐。 她看起来稍显疲惫，但又兴致勃勃。除了觉以外，卖脚婆婆也在这里看起来也想是等候多时的样子。 “怎么样，神谷？给你打造的神社，很气派吧？”在觉姐姐的身边，神谷川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人主大社。 依旧是可供搬运的小型神社。但可能是融入了三份筑社核心的缘故，人主神社的体积，相对来说要比其他式神的神社大上一些。 虽说是小型神社，但照例五脏俱全，庄严华丽。觉所制造的人主大社，以总神社为中心，周围分布有不同的二十多栋独立木质建筑，包括殿堂、钟楼、鼓楼、山门，以及一座高耸的红色五重塔等等。 各种神社建筑布局相当考究，红柱，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又以阜道相通，钟鼓相闻，建筑群整体上精工细雕，样式华美自然，最核心一圈又用红色回廊连接，将总神社正殿围在当中。 纵观全局，人主大社的建筑群系屋檐四角高高翘起，犹如振翅欲飞的凤凰，优雅灵动。 正殿广场之上，屹立着一座赤铜香炉，香炉中升腾起的烟雾迷离。总神社的大殿之内高悬着一块莹润勾玉，原本【伊邪那岐的木梳】已经被觉姐姐拆解，现在变成了四柱支撑大殿的乌木圆柱。 能从人主大社之中，感受到一股复和的情绪力量涌动。弥漫在各处的缥缈烟雾里面，似乎还带有一股与天地同呼吸，与人间共命运的气息。 司掌情绪，人间之主。这便是神谷川第一座神社的权柄了。 “神谷，你看侧殿这边。”觉姐姐用手示意人主大社的侧殿。这座神社一共有三座规模相同的从神侧殿存在。 “虽说这座神社的主题是人间之主。但筑造神社的三样核心之中，有一样来源于你本身。虽说你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鬼神共主，但到底是统御鬼神的高天原主人。所以，你神社的这三座从神侧殿，不管供奉进什么样的从神都可以。”听起来，神谷神社的从神侧殿是通用的，契合任何怪谈。 跟小貘的惊恐神社差不多。那还不错。又多了三个万金油从神槽位。简单讲解说明过后，觉又从怀里摸出一尊贴身存放，带有洁白银色光泽的神像来。 这是属于神谷川的像。用天银矿石和取自神谷的几缕头发制成。 “要把你自己供奉进去试试看吗？”觉捻着银质神像，在神谷川的面前晃了晃， “按照我和卖脚婆婆上次对你身体的检查——你手下式神们反哺给你的鬼神力量，加上孕育于你脏器之中的雷霆，还有茨木鬼手……种种叠加，你现在的血肉强度被供奉进神社里是没有问题的。”按照 “肉灵骨”循序渐进的成神途径，只有 “肉”强大到一定的地步，才可以开始进一步强化 “灵”。按照觉与卖脚婆婆的之前的 “专家会诊”结果，神谷川已经顺利走到了这一步。 “供奉进去吧。”神谷欣然点头。他对工匠们还是颇为信任的。 “老婆子我会照看神谷大人的。”边上的卖脚婆婆这时候也开口道。她身边摆放着诸多装有特制油脂的瓶瓶罐罐，颇有一种医护人员守在现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出手救助的意思。 这血肉工匠虽然是野路子出身，但当 “私人医生”时倒是格外的靠谱。有她在现场，神谷川将神像供奉进人主大社，正式成为荒神的仪式，也能再多一分保障。 一切准备就绪，觉微微俯身，将那尊小银像放入了人主大社的正殿。银像端正地屹立在大殿中央，悬在其头顶的勾玉色彩变化不断，支撑大殿的四根乌木圆柱也瞬间便有气息动荡起来。 弥漫在神社各处，气息特殊的缥缈烟雾，开始缓缓朝着大殿汇聚。人主大社虽然才刚建造好，但却已经开始获取到了信仰的力量。 毕竟，神谷川的名讳早就在己方势力内部传颂开来。治下的怪谈几乎都可以算作是他的信徒，没有一个不崇敬爱戴这位领袖大人的。 在神像被供奉进大殿的一瞬间，神谷听见声响从人主大社中传入他的脑海。 先是钟楼。一顶铜钟高悬于钟楼之上，其色古铜，表面斑驳。起初是轻轻的、微微的自响，如同远方的风铃在摇曳。 但很快，声音变得越发清晰，洪亮悠扬，承载不可明说的沧桑感。接着是鼓楼。 鼓楼上的大鼓浑圆，皮质紧绷，也是兀自发响，每一次敲击都激昂有力，如同神社的心跳声，又伴随着钟楼那边的钟声，节奏流畅。 钟鼓交鸣之中，神谷川的视线似乎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自上而下俯瞰属于自己的神社。 在人主大社弥漫的烟雾之中，他似乎看到了许许多多模糊不清的身影。 听到了虔诚的祈愿声交叠，还伴随着一些其他的熟悉声音—— “他是领袖没错啦，但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我愿意为主人献身，献上一切。” “神谷大人是大大大好人呐！” “主人英明神武！洪福齐天！” “我们老大可是最强呀！” “真是的，杂鱼也稍微再多在意我一些啊……” “师父肯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不不不，长命百岁都远远不够！” “神谷老师……” “……”所有的祈祷声，以及话语声，都化作正向的上扬力量，混杂在钟鼓声响之上，涌入神谷的身体。 像是温泉的泉水，轻柔而温暖，这暖流沿着他的经脉迅速流动，所到之处，全然都是酥麻而愉悦的感受。 但很快，这股暖流便变得炽热起来，仿佛烈火燃烧，汹涌肆虐。 “唔……”神谷的意识尚且有些恍惚，身上撕扯一般的疼痛感令他不自觉弓起了身体。 他的牙关紧咬，身子不住发颤，面颊上渗出浑浊的汗液，肌肤发红发烫，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扭曲。 血液沸腾，筋膜撕裂，似乎连骨骼都在被重塑， “咯咯”作响。 “婆婆？”虽然以理论的角度来说，觉姐姐认为神谷川入驻进人主大社里是不会有问题的。 但实际的变化，加上神谷稍显痛苦的反应，还是让觉稍微有些担心。卖脚婆婆拿起一个装有油脂的小罐子，快步走到神谷面前，但很快又退了回来，朝着觉摇摇头：“神谷大人他没事。” “……这样子真的算是没事吗？”觉不是很确信。但又过了数十秒钟，神谷川那边的反应确实得到了缓和。 紧咬着的牙关松开，伴随几声低沉的喘息，身体也停止了痉挛与抽搐。 他身上的痛苦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畅快感觉。原本发红的肌肤散发出如同玉石一般淡淡的光泽。 身体肌肉没有发生明显膨胀，但线条更加清晰、流畅、有力，连骨骼都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更加坚硬。 抽离的视线与意识逐渐下落，神谷川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轻盈，像是摆脱了某种束缚与桎梏。 他身体的变化完全平复。从外表上看，除去身上透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使得阵羽织轻柔的布料稍稍贴紧了肌肤几分外，一切都和原先没有什么分别。 “呼——”最后喘息一声，神谷川意识不再恍惚，反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清醒。 他把眼睛重新睁开，正看见觉与卖脚婆婆都凑在自己的身前。 “恭喜神谷大人，您现在的血肉愈发孔武有力了呀。”卖家婆婆皱着脸，恭维笑道。 而觉姐姐则是将手掌按在了神谷川的胸口处，摸摸索索。神谷川：？觉一本正经：“人类晋升为荒神的过程，果然和怪谈不太一样呢，参考和研究的价值很大的样子。” “……不停手吗？” “呵。”觉姐姐揶揄地上扬嘴角，又大大咧咧朝着神谷的胸口轻拍两下，随后将手收回， “蛮结实的。”虽说神谷的五官、形体乃至气质都没有明显变化，但给人直观感受好像更加俊朗且英挺了几分。 他身上那种能够吸引怪谈的魅力似乎又加深了。觉有预感，伴随着自家老板晋升为荒神，未来己方势力加入女性怪谈或者神明的可能性……大概是再一次提高了。 ……常世。海国，矶姬所负责的办事处。魁梧壮硕的金熊童子，像是一座铁塔杵在办事处中。 “怎么样了？”金熊的声音低沉洪亮，但又隐隐约约带着些期待。 “稍等。”主管办事处的矶姬取出一沓资料，交给了手下的小文员算盘小僧。 矶姬自从晋升为荒神后，体态上更进一步朝着 “乙姬”靠拢。头顶的一对小小淡红犄角色泽剔透，像是珊瑚宝石，微微泛着光泽。 肌肤从本来的灰色更多转变为白皙，暗沉的鳞片也有了华彩。因为正在地面活动的缘故，矶姬华服裙摆之下是赤裸着的双腿，紧致而柔腻的线条，从腰部一直延伸到脚踝。 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算盘小僧将算盘打得响亮，没一会就又把那沓资料递回给矶姬。 “矶姬大人，积分已经足够了。” “好。”矶姬冷冷清清地点头，身后垂着的蛟尾细瘦有力，拖在地面上，却也只是慵慵懒懒，波澜不惊地摇晃两下。 “恭喜你，金熊大人。等我这边的手续落实，您就可以按照流程去挑战主人了。”关于金熊挑战主人的事情，矶姬这边靠着积分制度拖了好久。 现如今，主人都已经是荒神，而且也交代过与金熊的第一次 “单挑战斗”可以被提上日程。矶姬只要按吩咐行事就行。 713 处处为员工着想的好老板 金熊童子所提交的 “光复鬼族大江山”挑战申请，顺利传递到了神谷川这里。后者也很快就给了响应，应允了这次挑战。 毕竟，金熊也在势力里勤勤恳恳打工快一年了。他认认真真，按照规矩流程所积累起来的 “积分”，要是不能像之前说好的那样换取到 “挑战神谷川”的机会，那就算脑子再不灵光也会有意见的。总得给人家一点表示。 这也是为了以后能继续调动金熊童子的工作积极性。管理手下员工也是这样的，要可持续发展，不能竭泽而渔嘛。 于是，金熊童子与神谷川的单挑战便被提上了日程。简单选了个时间，战斗的地点则是选在了花铃诡校操场。 ……常世的午后。花铃诡校的环境一直比较阴沉，即便是午后这里的光线也显得有些晦暗。 绿茵场上，矶姬、蟹姬、星熊童子三个正坐着等候。至于场地里活动的喜奇童子，刚才已经被她们随手清理干净。 星熊作为鬼族，行为举止相对放荡不羁，几乎就是半躺在了绿茵草地上。 朱红色的唐衣下摆，也遮不住她的裸露的腿部曲线。蟹姬则是盘腿而坐，大刀金马。 虽说她本身的身材较为娇小，但因为身着赤红重甲，倒确实有几分海国大将威风凛凛的气派。 她怀里抱着沉重海螺锤的锤柄，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而三人之中，最端庄的就是矶姬了。 高贵的人鱼公主并拢双腿，正在闭目养神。不但坐姿优雅规矩，就连身后那条细瘦的金色蛟尾，也都是端端正正地摆好。 “矶姬、蟹姬，你们两个要喝点酒助兴吗？”或许是实在等得无聊了，星熊童子晃了晃手里的宽口酒碗，向两位同事搭话道。 矶姬很干脆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我……”但蟹姬却是朝着星熊的酒碗瞥了一眼，不自觉用粉色的小小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 她是有点好奇星熊常喝的酒水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不知道跟海国的特产海藻酒比起来哪个更好。 而且那个 “星熊杯”里好像总会有源源不断的酒水冒出来，感觉也蛮神奇。 “要尝尝吗，小螃蟹？”独角的美艳雌鬼微微眯起眼睛，笑盈盈看向蟹姬。 星熊童子是觉得，神谷川那家伙平时太忙了，都没空陪她喝酒。所以，在己方势力里面，再新培养出一个酒友也很不错的样子。 “咳。”不过，还不等蟹姬回话，矶姬那边先是轻咳了一声，并且提醒道， “主人马上就过来了。” “唔。”小蟹娘砸吧砸吧嘴，无奈摇头，一身重甲随着她的动作咵咵响动， “下……下次吧，等会我还要带队巡逻呢。而且，神谷他不让我喝太多酒的，说喝多了就会变成‘生腌’。”星熊童子稍感无趣，随口又问道：“生腌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问他的时候，他也只跟我说‘开盖就可以食用了’之类的奇怪的话。” “呵呵，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却格外上心啊。”海国同大江山的三位高层，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一直到如月列车呼啸着停靠进入了诡校的站台。作为高天原势力连接各处领地的重要交通工具，如月列车的载客量一直挺多。 但出现在花铃诡校站台的这一列，是神谷川刚刚用列车钥匙临时召唤出来的，所以车上只有他和金熊童子而已。 先是神谷一脸淡然地从列车里走出来。随后是情绪明显亢奋的金熊。不过，这位大江山天王的块头太大，要弯腰侧身才方便出来。 金熊从车厢之中下来，哐哐朝前踏步，一身锁链叮当作响，但没走出几步又想起了什么。 他掏出了两枚魂晶，转身投进了无人的车厢里，脸上的表情这才满意下来，重新摩拳擦掌跟着神谷川往诡校的操场走去。 步入操场之中，首先看到的就是排排坐的矶姬等人。金熊稍显困惑：“她们在这里干什么？” “提前做些场地准备。以及，当公证人。”神谷川耸了耸肩。 “公证人？” “是的。总得有人见证，你也不想赢了我以后，我耍赖不认账，不是吗？” “嗯……有道理，就和点将擂台时候的那些观众一样？” “差不多吧。” “哼。”金熊闷哼一声，心说观众就观众，非要搞些奇怪的词汇。话又说回来，有时候神谷川办的事情，确实让人看着蛮顺眼。 现在不就考虑的挺周到。不过金熊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神谷不多安排一些所谓的公证人在这里。 但三个就三个吧。应该也够了。而且通过这将近一年时间的接触，金熊是觉得神谷川这家伙讨厌归讨厌，但又不像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 至于神谷这边，他只安排了矶姬她们三个来做公证，其实是为了金熊考虑。 “大江山天王金熊童子落败，输给了神谷大人”，这种事情光是说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让一大帮子闲杂人等，亲眼看见金熊被神谷暴打那又是两回事了。这大鬼再怎么说也是势力里面负责 “出外勤”的统帅，手下管着一批鬼族士兵，总归是要给他保留一点颜面的。 不然以后可能会让他手下的队伍难带，也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工作情绪。 像金熊这样的爱岗敬业模范，要是对待工作变得消极起来，那可是势力内部的损失。 神谷川就是这样一个处处为员工着想的好老板。体贴！……神谷将金熊带至操场的中央。 在这里有一个由白色涂彩绘制而成，直径大概40米的规整圆形。这是矶姬她们先行到场，按照神谷川的吩咐绘制的 “比赛场地”。 “我们的比试，虽然关乎大江山的政权是否会易手，但规矩还是点到为止。”神谷手指向地上的白色轮廓， “我们在这个圆圈之内战斗，谁跌出这个范围就算落败。” “好！”金熊很爽快地就点了头，跃跃欲试。事实上，他也是刚刚才知晓本次挑战战斗的规则。 虽说本次的挑战，无论是规则，还是公证人的人选，都是神谷川做的决定，但金熊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这一切听起来都还挺合理的。 “要开始了嘛？要开始了嘛？” “如果现在能押赌的话，我会押金熊你能撑过三轮。不要给鬼族丢脸，可别输太惨了。”闲不住的蟹姬和星熊也凑近白色的圆圈边缘。 别管对战的双方是不是准备好了，反正她们俩作为公证人都已经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嘁。”金熊对星熊那不知道是鼓励还是奚落的话非常不屑，自顾自昂首阔步走进了白沙圈内。 紧接着，神谷川也在距离他大概二十多米的位置站定。战斗一触即发。 “喂！当心了！”素来莽勇有余的金熊童子爆喝一声，率先发动了袭击。 绕在他身上的铁链，霎时之间仿佛有了生命力，犹如一条条黑色的狂蟒，彼此碰撞，于空中腾起，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 铁链翻飞盘旋，形成一个又一个旋涡，闪烁出厚重寒光，朝着神谷川所在的位置撕咬而去。 金色的童子切从神谷的右手翻出。凌厉的刀光如同星辰，朝着铁链的汇集之处猛地劈砍而出。 哐当！脆弱又生涩的金属崩断声不断响起。一条条厚重无比的铁质链条，被那金色的刀芒轻而易举地破开。 与此同时那袭华丽的阵羽织，也在战场之中移动起来。轻盈，又干脆迅捷。 腾挪闪烁，那锁链交织而成的密集包围网，形同虚设，根本无法阻拦他的突进。 甚至，以金熊的视觉感知，根本无法完全捕捉到神谷川的动作细节。他只能看到，童子切那如同彗星的刀锋，极其流畅的于条条锁链之中划出一道无可阻拦的光轨。 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到，那道刀芒就闪烁到了距离他十米不到的位置上。 “好快！”当神谷川是 “敌人”的时候，金熊童子可以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压迫感。 金熊是知道神谷的速度要快过自己的。毕竟也不是没有陪他打过协同作战。 但是，神谷之前是在和他手下名为般若的式神合为一体时，才会展现出这种惊人的战斗机动性来的。 可现在，般若的气息并未出现在战场上。神谷川分明是在单打独斗。 “这家伙成为荒神以后，强得这么离谱吗？”容不得金熊再吃惊，神谷已经冲得离他极近了。 哗哗！链条所发出的声音更加激烈。金熊头顶不规则的大角微微闪烁，原本就如同铁筑的结实肌肉鼓胀，体型明显膨胀了一圈。 他猛地踏步，朝着童子切的落点冲撞而去，就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冲撞进丛林。 大量的锁链轰鸣碰撞，从上方劈落，从下方冲起，铸成黑铁的洪流。每一根都势如千钧，如同重锤。 面对如此气势的攻击，璀璨的童子切只是刀光一闪，那道华丽的羽织残影也跟着闪烁，消失不见。 金熊知道神谷有这样一招，但却实在跟不上神谷的动作。转瞬之间，神谷川的声音便从他的身后响起：“在你身后！”金熊回眸。 看到那道羽织华服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童子切高高扬起，金色的刀锋之上，澄澈而狰狞的雷霆迸射闪耀！ 神谷川虽然已经举刀，但是童子切却并没有劈砍落下。他的身影在空中诡异滞空，又朝着后方数米之外腾落。 咚！神谷右脚率先踏地。落地的那一瞬间，激荡出来的声响如同鼓点，又像是有隆隆的雷鸣声在地下翻动。 霎时之间，诡校的操场上沙尘狂卷飞扬，漫天的风沙遮蔽视线。一条条粗壮的土黄色的雷电，如同黄蟒，破土狂钻出来，从地面直冲天穹！ 铁链的碰撞声，完全被土雷的轰鸣声所覆盖。…… “结……结束了？”诡校操场的边缘处，小蟹娘杵着海螺锤，踮脚张望。 为了不影响比试，三位公证人早在神谷和金熊开打的时候，就一起退到角落里来了。 等到操场中央的沙尘平息下来一些。公证人们这才重新看清比试的双方。 规定战场范围的白色油彩圆圈，此时被土雷摧残过，只能勉强看出一点轮廓。 不过，神谷与金熊都还依旧在比赛场地之中。后者已经半跪在地上，衣衫被土雷卷得褴褛，身上肌肤也被烟尘熏黑，更显的黝黑，看上去狼狈不已。 但即便如此，金熊身上的几道残缺锁链，却是死死绕住神谷持童子切的右手上。 “呼——真厉害。”金熊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瞳色如火。他一把扯住了残余的那几条铁链。 几条锁链虽然拧在一起，但却吱嘎吱嘎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不远处的神谷川将右手一翻一卷，把几条锁链缠在了自己的手臂处。 金熊的臂力过人，神谷的体型与他相差悬殊。按理来说，如果是角力的话，他应该会占据上风。 吱嘎吱嘎——链条紧绷，继续发出生涩的声响。可神谷却仍是如同青松般立着，纹丝不动。 甚至金熊还感觉到了从他那边的拉扯力量，正在尝试拖拽自己！金熊脚下一松。 “他的力气……”可不知为何，从神谷那边出来的那股拉力很快就消散。 就好像后劲不足？随后，还处在错愕之中的金熊就看见，在神谷川的身体右侧，狰狞而巨大的鬼手呼出。 那暴戾无比的手爪，呼啸着一把拽住了链条。与原本属于茨木童子的鬼手角力，金熊自然没有胜算。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昏暗的天穹与大地在他的视线之中倒悬交叠。 轰！身形魁梧的金熊重重砸在了地上，摔在只剩点轮廓的白线之外。而随着对战之中的一方被甩出了白圈内，同样身为公证人的星熊朝着蟹姬摊了摊手：“这下子是真的结束了。” 715 浦岛太郎式的故事 现世。北海道，根室半岛附近。北海道这地方岛屿众多，渔业与旅游业发达。 位于其东部的根室半岛沿岸就是北海道渔业重地，这里的海域是多种鱼类的栖息地，拥有广阔的渔场和非常丰富的渔业资源。 而在根室半岛东面海域的群岛之一。当地人管这里叫 “小港”，岛上有一座规模不大的码头，偶尔会有渔船进来停泊。以渔业码头为中心，小港岛上零星有些房屋设施，但也仅此而已。 岛上人烟稀少，一入夜，岛上除了码头和灯塔的灯光还能看见以外，其他地方都少有照明。 小港岛上的北面海岸。这里距离码头较远。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多，不过这处海岸上却有灯光。 那是一盏光源非常稳定的夜钓灯，看上去挺专业且昂贵，一看就是资深钓鱼佬才会入手的设备。 夜钓灯的两边，正坐着两个男子。年长的三十多岁，姓有贺。年轻一点的大概二十四五的样子，姓氏是中尾。 他们都是秋田县一家会社的职员，有贺比中尾要早进会社好几年，所以是等级较为鲜明的职场前后辈关系。 虽说同事基本很难真正做朋友，尤其是在日本这样的职场环境之下。但二人平时私下的交情倒也还算不错。 而今天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优哉游哉钓鱼，那是因为两人都休了假。而且他们都是单身，休息的时间比较自由，身为前辈的有贺主动邀请了后辈中尾来北海道放松两天。 现在的时间虽然是夏天，但北海道的海岛地区在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在傍晚还刚下了阵雨的情况下。 不过，夜晚无人的海滩，较低的温度……这些事情对于钓鱼佬来说都不算什么。 两人坐着，一边注意着各自鱼竿的浮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轻声聊天。 有贺：“中尾，小港岛这里可是我海钓多年所发现的绝佳钓点，你这次算是来着了。尤其是夜钓，这里能钓上来的星鳗、三文鱼，个头可不小吧？” “是啊，今晚应该会钓得很过瘾。”中尾附和道。说实在的，这次与有贺前辈一起来北海道，中尾一开始是感觉稍微有点遗憾的。 因为有贺在邀请他一同外出放松时，挤眉弄眼，面带奇怪微笑地说要带中尾去 “快活快活”。中尾本来对此有些兴奋。以为同为单身汉的前辈要带他去歌舞伎町，或者类似于东京大久保公园之类的地方……结果到头来只是一起来北海道海钓。 这种快活的方式未免也太健康正经了一点啊！不过随着今晚的夜钓开始，这种 “遗憾”便被冲淡了。小港岛的这处海岸，确实是个绝佳的海钓地点。随着浮漂频频下坠，手里鱼竿不时传来沉甸甸的拉扯感，中尾的心理逐渐圣洁如同贤者。 女人只会影响挥竿的速度！二人今晚这才刚坐了两个多小时，收获就已经不小。 钓了两条星鳗，三条三文鱼，个头都挺大。除此之外，还有几尾远东拟沙丁鱼。 星鳗是北海道夜晚海钓的热门目标，它们栖息在沿岸沙泥地的海底处，夜晚活跃，会出来觅食；三文鱼夜晚也会靠近岸边寻找食物。 有贺前辈对于该怎么钓上这些鱼很有一套。反正就钓鱼这一件事，年轻一些的中尾只是喜爱，不过有贺就绝对算得上痴迷了。 跟着他准没错。过了一会，有贺前辈那边又有渔获上钩。是一条鲜活的沙丁鱼。 活鱼出水之际，细腻的淡蓝色鳞片在夜钓灯的照射之下挣扎摆动，闪烁微光。 有贺前辈将沙丁鱼从鱼钩上取下，有点得意地在中尾面前晃了一晃，然后才放进折叠鱼桶里。 做完这一切，在重新挂鱼饵的时候，他又开始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了：“中尾，你有没有听过浦岛太郎的故事？” “啊，没听过是不可能的吧？” “浦岛太郎”是日本家喻户晓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浦岛太郎，是一名年轻的渔夫。 某日出海归来，在海滩上救下了一只海龟。而这只海龟，正是龙宫里的神龟。 为了报恩，神龟将浦岛太郎带至海底龙宫。在那里，年轻的渔夫见到了美貌无比的龙宫公主，并且受到了龙女的款待。 浦岛太郎在龙宫之中度过了人生最为快活的几天时光，而后因为思念家中父母要回到岸上。 临别之际，龙女赠送他一玉盒，却告诫一定不可以打开。太郎回家后，惊觉外面的世界物是人非，父母朋友早已经不在人世。 原来在他于龙宫之中度过的这几天，人间已经过了百年。悲痛万分的浦岛太郎最终选择打开了龙女所赠的玉盒，盒子里喷出的白烟，将太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 就是这样一个带有一定童话色彩，乃至一些怪谈色彩的传说故事。有贺前辈用一种玩笑似的语气继续道：“我们现在应该也算是渔夫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有浦岛太郎那样的奇遇呢。”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在龙宫里只快乐了几天，回来就变成一个走不动路的老头。” “不，不，中尾你说的不对。”有贺前辈摇头， “那都是浦岛太郎的错啊。如果他不选择离开龙宫，那么他本来可以待在海里，和龙女一直厮守在一起的。” “呃……”中尾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反驳前辈。虽说他们平时关系不错，但前辈毕竟是前辈，在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上没必要和他唱反调。 于是，中尾只是讲道：“说是这么说啦。但这也是给小孩子听的故事而已嘛，充满财宝的龙宫，貌美无比的龙女也都……” “不！不是的。”有贺又摇头，直接将后辈还没讲完的话打断， “龙女是存在的啊。龙女，很美啊。”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点憧憬和痴迷的感觉。 夜钓灯的光线打在粼粼波光闪动的海面上，有贺此刻的表情反而被灯光映照的模糊不清。 不过，中尾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前辈又在开玩笑了，随意笑笑，没有接话，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浮漂上面。 又过了一阵子，刚喝了一听罐装咖啡的中尾忽然有了些尿意。这种偏僻的海岸上当然不存在厕所，也不可能往钓鱼的海里放尿。 所以他跟前辈打了招呼，起身朝着海滩后方走，打算随意就近找个地方解决。 哗哗哗。强劲的水声响动渐弱，中尾畅快地抖了抖身子。正当他准备提起裤子的时候，忽然有苍老而陌生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真不错啊，小哥。”昏暗的海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影。而且距离中尾极近。 “哇！”中尾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险些没有拉稳裤链。站在他身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头发苍白，脸上布满皱纹。 相对而言，老人身上的穿着又颇具年轻感，连帽的卫衣加一条水洗色的牛仔裤。 说不上来，反正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是码头那边的人吗？ “小哥，来都来了，不去快活快活吗？”老人对还在惊慌之中的中尾对上眼，自顾自这样说道。 他讲话的时候，挤眉弄眼，脸上的笑意古怪，以至于一脸的褶皱都挤在一起。 看到这个表情，中尾想到了有贺前辈邀请自己出门时候，脸上的那种表情。 “不好意思，我的同伴还在等我。”他不想和这个奇怪的老人纠缠，转头快步朝着夜钓灯所在位置走去。 那老人倒是没有再追上来。只是再走出几步，中尾朝后瞟的时候，却又看不见那老人的身影了。 “真奇怪。前辈，我在那边看到一个……”中尾回到夜钓的位置，心有余悸与有贺前辈讲刚刚遇到的怪人。 后者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说道：“也许是码头那边过来的人，也可能是守灯塔的人在巡查，被我们的灯光吸引过来了吧。”虽说遇到了怪人，但有贺前辈明显不为所动。 可这样倒也……正常。今晚的海钓渔获不少，下半夜收获可能会更加丰富。 前辈作为资深狂热的钓鱼爱好者，除非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否则大概是不愿意现在就离开的。 于是，中尾也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两个大男人待在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 总比他现在独自收拾东西，走夜路回码头那边的小旅馆要好。要是路上又遇到那个喜好看人放尿的怪老头可怎么办？ 才刚冷静下来几分，中尾听见坐在钓鱼椅上的有贺前辈又发话了：“话说回来，中尾，真的不快活快活吗？” “什么意思……前辈？” “我啊，之前在这里钓鱼的时候，遇到了她呢。” “她？” “对！她是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女性。太美了，太美了！”有贺前辈静坐着，目光似乎仍旧死死盯着海面上的浮漂，可他的语气里却又带上那种憧憬与痴迷的感觉来了。 “女性？”中尾有些不明所以了，甚至莫名感到了一点恐慌。最开始，前辈邀请他一起出门的时候，他还期待着接下来会有什么桃色的发展。 但来到北海道这边，才发觉只是健康的钓鱼活动而已。可是现在，现在有贺前辈说的话，加上那个怪老头说的话……怎么感觉又有一种诡异的桃色感？ 可是，这个荒凉偏僻的小岛，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发展了风俗行业的样子啊？ “只要能和她继续在一起，不，不！是永远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变老，还是死掉，都没有关系的！那种感觉，那种快活的感觉，只要体验过一次，只要一次，就再也不能，再也不能……”有贺前辈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响，身体随着讲话摆动，幅度也是越来越大。 使得他身下的钓鱼椅吱呀作响。与此同时，海面上的鱼漂浮动，连接的鱼线不断颤抖，连同有贺手里的鱼竿，都吃力的弯成了沉重的弧形。 “前辈！有什么东西……海里，有什么东西！”中尾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语无伦次，他看到海面上有某个东西翻腾了出来。 波光粼粼之中，是柔顺乌亮的如瀑长发，白皙细腻的赤裸肌肤，还有紧密的，闪烁着微光的鳞片。 “龙女！龙女大人！”在海水剧烈激荡的声响中，有贺前辈癫狂地雀跃起来。 “不……不！”惊恐不已的中尾则是后退，撞翻了立着的夜钓灯。钓灯的灯光整个打在有贺前辈的身上，把他又叫又跳的身影刺亮。 这下子，中尾终于看清对方的表情——五官扭曲，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高高咧着，就像是被钓起的鲜鱼。 而他的眼睛，左右两个瞳孔最大限度分开，挤到了眼角处。从那张脸上，能看到诡异的，又仿佛绝顶的喜悦。 这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做出来的表情。有贺振臂高呼：“龙女大人，我带了新的人来了！让我回到你的身边，我一刻，一刻都忍耐不住了！”紧接着，中尾就看见，看见这位平时还算沉稳的前辈，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干瘪下去。 他的头发快速变白，有些发福的脸瞬间就布满了皱纹沟壑。几乎就在一瞬间，有贺前辈就如同故事里的浦岛太郎，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他似乎无比满足，颤巍巍伏在沙地上，愉悦地沉吟。又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从海里翻起的白皙肌肤与鳞片。 紧接着，有贺前辈就这样当着中尾的面消失了。这时候，中尾也终于可以看清从海中出现的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赤裸的女子，她的上身乃至大腿根部，确实都是女性的样子。 但再往下，就是一条带有光滑细腻鳞片的，不知道到底有几米长的巨尾！ 那绝对不是龙的尾巴。而是海蛇的尾巴！砰！惊慌之中，中尾摔在地上，手脚并用挣扎着想要逃跑。 可是在海滩的后方，却又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个恐怖的东西堵住了去路。 那是一只如同缝合的怪物，黑黝黝横在前头。长有大角的，如同牛一般的头颅，身前又有一对像是某种节肢生物的恐怖大螯。 而它的躯干，则像是章鱼或者乌贼，是个鼓鼓囊囊的肉袋，上面缭绕有湿滑的，带有吸盘的众多触手！ 能看见一张张如同人脸的肉瘤鼓起，在怪物的躯干上面耸动。中尾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变老以后有贺前辈的脸，以及刚才那个古怪老人的脸！ 那些老迈男人脸庞无一不笑着，喘着粗气。他们直勾勾，又密密麻麻看向中尾：“真遗憾啊……真遗憾啊……” “别，别过来！” “真遗憾啊……”中尾的身后也有同样的话语声响起。不过是如同小夜曲般悦耳的，年轻女性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那海里的女妖，蛇尾依旧盘踞在海面之上，搅动海水。而属于女性的上身，则是已经柔媚地缭绕到了自己的身边，张开双臂，将中尾搂进怀中。 能感觉到柔滑、湿润又丰满的赤裸肌肤触感。 “真遗憾啊……”她这样说着，语气温柔，又带点嗔怪，海水濡湿的长发被海风吹散开来。 中尾看到了海妖的眼睛。那是一双妩媚，摄人心魄的美眸。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中尾便安静了下来。 她真的，太美了……残月高悬，海浪轻涌。小港岛上的这处海滩，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仿佛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夜钓灯依旧倒在地上，稳定照亮一小片海面与沙滩。 折叠的鱼桶里，一尾肥大的星鳗拍打尾巴跃起，却依旧跳不出捅沿。无力落回到囚笼之中，哗哗噪响，却也只溅起几点无用的咸水而已。 716 师父，那我们要带上泳衣！ 东京都，对策室大楼。这熟悉的办公场地，神谷川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遍了。 今天稍微有点特别，他把鹿野屋雪乃以及鹤见葵都带了过来。神谷川以前也带小鹿来过对策室许多次。 不过，像这样把两个徒弟都同时带上，倒还真是第一次。最近这段时间，神谷刚晋升成荒神，又把金熊教育的服服帖帖，一时间没有太繁忙的事务要处理。 常世里的事情暂时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现世里，也只是在等待鬼冢那边整合神社的情况，以及文车妖妃那边新番筹备上映的事情而已。 所以，很难得的，神谷川打算到对策室这边主动接个委托任务。和之前的情况一样，现实里的怪谈活动还是有加剧频繁的趋势。 官方除灵师的人手忙不太过来。神谷川到底也是对策室的一员，就算没有工作，每月都会领到最高限额的基础工资。 再加上，借着对策室里的方便身边，在现实也便利干成了不少事情。现在既然有空，就找点任务处理一下好了。 正好也带小鹿和小葵两个熟悉熟悉除灵的具体过程。在除灵师业内，师父带已经有能力的徒弟实战，以此培养徒弟的经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自从上次经历过画匠的事情后，神谷川也觉得两个徒弟还需要在他身边再加紧历练。 平时总不能一直让她们打喜奇童子练手。……结成大叔还有长友他们，最近都不在对策室的总部，好像是又出去出外勤了。 这对神谷倒是构不成任何影响。他在对策室里面活动，可不需要熟人引荐。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里的大人物，有什么需求直接提就可以。 “神谷先生，所以您是想处理各地的灵异事件？”现在对接神谷川需求的，是组织内部的一位主管，以及一名小文员。 其中的文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好像是挺久以前 “如月列车神隐事件”的幸存者，从常世出来以后得到了加入对策室处理文书公务的机会。 “是的，最近各地有什么处理不过来的事件吗？” “有的。”主管示意身边的文员取来两份档案。因为近几年怪谈活动加剧，所谓 “暂时处理不过来”的灵异事件任何时间都会有。尤其是一些较为偏远的地区，本身没有对策室的分部存在，这些地方发生灵异事件，都得靠总部临时调派人手。 “这两份报告，是刚从地方送过来的，我们还没有组织起人手去处理。一个是鸟取县的灵异事件，还有一个是和北海道地区有关的，年轻男子失踪事件。”主管所提到的两起事件，其中鸟取县那件事态比较明朗。 已经明确知晓是邪灵作祟，危害等级也不算太高。就是事情发生的地点实在偏远，对策室这边今天刚收到报告，还没有安排出合适的空闲人手过去处理。 至于北海道的那起，则是事件还未调查清楚。从各地送上来的资料报告来看，具体情况是今年日本各地发生了几起年轻男子失踪事件。 而通过警方的追查，根据失踪对象的交通出行信息，他们最后所出现的地点，疑似都集中在北海道的根室半岛附近。 这事情目前为止还一直是警察在调查。也就是最近被怀疑失踪事件可能与怪谈有关，才被送到了对策室这边。 至于事件背后是否真的受怪谈力量的影响，危害等级又如何，则都还不清楚。 神谷川坐在舒适的办公椅上，将主管那边的两份资料全都接过来，简单翻看了一阵子，很快便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两起事件全都交给我来处理吧。”身为业内大佬的从容气派，他是完全拿捏住了。 而神谷所包揽下来的两起事件，发生地一个位于本岛的西部，一个则在北部的北海道。 地理位置上距离很远。不过对于神谷川来说也就是顺道都能做的程度。 反正他家里有一整套的幽灵系交通，无论去哪都是 “顺道”的事。…… “小鹿，鹤见，一会都回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出门了。”对策室里，一间没有旁人的会议室中，神谷川拿着刚获取的两份资料，向两个小徒弟安排起了接下来的行程。 “先去鸟取县，那里的事态比较明朗。退治掉鸟取那边作祟的邪灵后，我们再动身去北海道。根室半岛的具体情况，现在还无法判断，我们可能会在北海道待上几天。”这还是神谷川第一次正式带两个徒弟进行提前有所规划的除灵活动。 所以两个女孩都有些亢奋。其中内敛沉稳的鹤见葵倒是还好，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 不过，神谷川作为 “司掌情绪的人间之主”，很随意就能看到小弟子身上有鲜亮活跃的橙色情绪在跃动。 至于小鹿嘛，就不需要费功夫去看她的 “情绪色彩”变化了。她的情绪完完全全直白写在脸上。 “师父！”鹿野屋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来，像是课堂上积极发言的学生， “既然要去北海道的话，那等除灵结束，要不要顺便一起去趟青森？我爸爸会做海鲜大餐招待大家的。”神谷有些无奈地瞥了大弟子一眼，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小鹿今年都没怎么回过家。 也就放春假那会回去了几天，现在一整个暑假也都待在东京修行。等到这次历练结束，让她回家和她爸爸吃个饭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那结束了除灵去青森之前，是不是也可以在北海道多待一天？”小鹿继续道， “夏天的北海道很好玩诶，我们可以一起去海滩！” “我们不是出去玩的。” “可是师父，现在暑假都快要结束了，我们大家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知道的，师父，我每天修行都很认真刻苦的……”鹿野屋可怜巴巴地搓手哀求， “师父，拜托，拜托。” “只要这次除灵任务你好好表现。”看着大弟子的样子，神谷很快便松了口。 小鹿这个假期的修行确实很认真，总是刻苦的鹤见就更不用多说。而且出差结束工作之后，利用空闲时间在当地公费休息这种事情……将神谷川领入除灵界的 “引路人”结成真剑佑也经常做。结成大叔可太懂得怎么在工作之余调节自身心理状态了。 总是紧绷着容易把人憋坏。所以，只要两个徒弟在本次的实战除灵修行中好好表现，那之后让她们稍微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好耶！”见神谷没有再反对，小鹿得胜般地欢呼， “师父也一定要一起，你也好长时间没怎么休息过了呢，最近这两天好不容易才有了些时间。”大弟子还是很懂得心疼师父的。 同住一个屋檐下，师父日常在做些什么她都一清二楚。而且，她可太了解神谷川了。 在一些可商榷的，非原则的问题上，撒娇挺有用。毕竟师父他最喜欢jk了嘛！ 随后，小鹿又得意忘形地凑近坐在身边的师妹，大声密谋：“小葵，记得等会收拾东西的时候带上泳衣！”而她的话音才刚落下，随即一起下落的还有神谷川的手刀—— “哎呦！”得到了师父肢体上的关爱后，如同筹备家庭旅游一般闹腾的小鹿崽子终于停了声音，双手抱头趴在了会议桌上。 神谷川正了正神色，拿出了一点作为家长的威严来：“适可而止一点，给我把心思先放在这次的除灵工作上。” “我太兴奋了嘛……”鹿野屋重新坐直身体，信誓旦旦道， “师父我保证哦，这次除灵工作一定会用200%的心！” “记好你的保证。还有，有点做师姐的样子。” “那就不要老是当着小葵的面敲我的头嘛……我很没面子的诶，师父。” “大部分时间里都是你自找的。” “大部分！？”小鹿震惊， “等一下，也就是说，有时候师父你只是拿我的脑袋敲着玩的吗？”看着热热闹闹的师父与师姐，一直没讲话的鹤见葵有些想发笑，但到底还是憋住了。 之后师徒三人便离开对策室回家，收拾东西，为本次的除灵修行开始做准备。 因为这趟出门，两个徒弟都同行，神谷川索性把家里有战斗力的怪谈全都一并带走。 包括了平时一直看家的彩织。至于没有战斗力的垢尝之类的，则是暂时送到了活鱼旅馆去。 难得小蜡笔不在家，垢尝本来是有机会好好休息的。去了活鱼旅馆，那里错乱又复杂的空间，可能会让爱好整洁干净的鼠鼠难以接受。 说不定它会主动外勤加班……还有，按照本次的除灵历练计划，在北海道那边涉及事件调查，应该会多待几天。 所以肯定要带行李。神谷自己要带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收拾好。等他下楼，小鹿也正好兴高采烈推着行李箱从一楼卧室里走出来。 之后又过了一会，回去了千代田公寓那边一趟的鹤见，也坐着小原早未的幽灵机车回来同师父以及师姐会合。 “走吧，出发。”神谷川招呼徒弟们去车库。至于泳衣。对 “家庭海滩一日游”充满热情和期待的小鹿，八成是真的带了，而且大概率唆使她的师妹也一并带了。 “如果小鹿和鹤见对待接下来的除灵历练都能上心，那之后就随便她们吧。”神谷川这样想道。 ……鸟取县，八头郡。鸟取位于日本本岛的西端，并不属于发达地区，人口是全日本县区最少的，而且辖地之内90%都是山地。 八头郡这边属于乡下，四散分布着一些村落。本次所接委托要去的第一个点，就位于这里的智头町周边。 大石驾驶着幽灵车风驰电掣，抵达鸟取时间不过才是下午的一点多。来到目标地点附近，幽灵车的车速下降。 相比东京那样的大都市圈，山村的生活氛围要松弛不少。山村的小道，错落的低矮屋舍，还有从农家院落里探出枝条的柿子树，都笼在晃晃的日光之中打盹。 夏日午后的时光在这里似乎被拉长，从而显出几分慵懒来。神谷默不作声侧头，瞥了一眼并排坐在后座的两个徒弟。 鹤见单手托腮，手肘撑着车窗，皆在刀鞘之中的一文字与笑面青江都静静倚在她的脚边。 她安静注视着车窗外流动的景象，留意一切值得注意的情况，那双阴郁的眼眸早已经因为凝缩，而变得深邃且锐利。 至于鹿野屋。鼓鼓囊囊的挎包正放在她膝盖上，并被她用双手轻轻抓着。 小鹿那一侧的车窗半开，山村暖烘烘的夏日空气随风流动进来。她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正在认真辨别风中飘荡的气息。 与鹤见从神谷那里一脉相承的超凡视觉能力不同，小鹿的感知能力完全体现在她被香道法术所强化过的嗅觉上。 很好。看来两个徒弟都进入到了除灵的状态之中。尤其是小鹿。出发前她闹腾一点倒是无所谓，现在除灵的历练已经开始，她要还是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去玩的话，那神谷川可真要对这丫头进行严厉的家庭教育了。 好在，小鹿是很懂得分轻重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也不枉费师父平日里疼她。 确认完两个徒弟的状态，神谷川示意小小老头干活。是时候开始工作了。 关于鸟取这边的邪祟事件，对策室的报告里面只提到了智头町有猎人在山林之中离奇遇害，死状惨烈，有些像是野兽所为。 而八头郡这边有位稍微有些感知能力，但并不会除灵的老法师。法师在为死者诵经的时候，感受到了尸体上所存在的怪谈煞气，便把这件事情上报到鸟取那边。 神谷川此行，是先打算去找那位老法师的。不过智头町面积不大，小小老头分散出他的身外身兵团，可以很快将这地方里外都翻一遍，应该很快就能找出目标邪灵平时所藏身的位置。 果然，还不等缓慢行驶的幽灵车抵达老法师的家门口。小小老头便向着主人汇报了他一个身外身的发现。 斥候在智头町一处山林的墓地里，找到了凶戾的怪谈气息。甚至，平时也会努力看书，所以拥有一定怪谈知识储备的小小老头，还直接给出了他所发现的怪谈的身份——朱盆。 717 姬之宝 朱盆。 是日本的一种传统怪谈。 其外形如同它的名字，一张大脸如同木盆，又像涂了红漆般血红。额头上有一小角，头发如一根根尖针似的直耸着，血盆大口一直裂开到耳根部。 在对应的怪谈故事里，性情普遍比较凶戾。 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了。 毕竟是一种知名度不算太高的妖怪。 智头町那处山林的墓地里，小小老头一共发现了两只朱盆，大概都是d级左右的实力，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应该就是本次除灵的目标。 现在也只能说智头町这里的两只朱盆实在倒霉了。 要不是这次要带着徒弟们历练，这种等级的怪谈作祟，肯定不会由神谷川这种天花板战斗力来处理。 确认了需退治对象的实力水平后，神谷川让大石在僻静处停了车，装模作样对两个徒弟交代道：“鸟取这里的事情，就由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协助你们两个自行解决，速去速回。” 鹤见当然不会对神谷的吩咐有任何异议，持起南泉一文字与笑面青江便下了车。 鹿野屋先是眨巴眨巴眼睛望向师父，随后又快速提溜出圣德御香炉，大踏步追赶上师妹。 神谷川：…… 虽说小鹿离开之前，投向师父的眼神尽可能地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但司掌情绪的神谷川还是能够感受到，在刚才一瞬间，那丫头好像在心里暗戳戳发笑。 没大没小的！ 等到鹿野屋与鹤见的身影消失于边上葱郁的山林之中后，神谷川这才缓步跟上她们。 虽说是让徒弟们自行解决智头町的怪谈事件…… 但来都来了，还是再额外看一眼她们两个的战斗情况。 ……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 山林的一处墓地之中。 砰。 小巧但沉重的御香炉落地，卷起一阵如同秋风的肃杀冷淡香味。 黄铜铸就的炉身上已经染上了污血，砸在地面上时，将墓地之中的湿润地皮叩凹小小一洼。 鹿野屋抬右脚轻盈娴熟地朝着御香炉上一点，铜链哗哗翻动，于空中划过一道微亮的弧线。 圣德御香炉沉甸甸地落回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收起铜炉的同时，小鹿朝着边上不远处看去，只见鹤见葵也已经在细细擦拭笑面青江上的血渍了。 两个女孩的身边各倒了一只朱盆。 这妖怪身材短小，圆滚滚的赤红色头颅却奇大无比，身上的毛发如同尖针般倒竖。 虽然样子是有点恐怖，但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两只朱盆都被退治。一个头颅上有明显的钝器砸痕，另一个身上则是有好几道利器的劈砍痕迹，两个妖怪的躯体也开始缓慢化成灰烬。 鹿野屋与鹤见此次除灵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事实上就只有几分钟。所花的半个小时里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山林跋涉，抵达这处妖怪藏身的墓地上了。 “小小爷爷，这里没有其他的怪谈了吗？” 小鹿先是再度嗅了嗅墓地的潮湿空气，又朝着同行的小小老头身外身这样问道。 “阿巴阿巴！” 斥候边打手势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只是d级的怪谈而已，根本不是认真作战的两位大小姐的对手。 “小葵，那我们回去找师父吧，看来晚饭要在北海道吃了。”鹿野屋招呼师妹。 鹤见简单应答了一声，又俯下身去，从地上拾取起了一个小物件。 那是一个颜色暗沉的木雕。 制作者的手艺有些粗糙，且木雕似乎并未被雕完整，但仍可以看出所所刻的是一只落在荷花骨朵上的蜻蜓。 这木蜻蜓是鹤见所杀死的朱盆在化成灰烬之际遗留下来的。 那就是一件战利品了。 只是，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价值。 “师姐，你看这个。” 鹤见将刚捡到的木蜻蜓展示给小鹿看。 年下的小师姐凑近过来，扇闻嗅气，但也只从木雕上感受到了一点朱盆所遗留的腥臭气味而已。 “既然是打赢了怪谈拿到的，之后就交给师父吧？”小鹿如此提议。 “嗯。” 同门的两姐妹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原路返回。 并且在停靠在山脚下的幽灵车边上，重新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神谷川。 徒弟们简单汇报了退治朱盆的经过，而后又把那只木雕蜻蜓给了师父。 在“搜刮经验”异常丰富的神谷看来，这只雕工粗糙木蜻蜓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顶多就是染上了一些怪谈的气息而已。 不过，当他把木蜻蜓接在手里之后，《怪谈物语》却是给出了鉴定的信息—— [本多忠胜的木蜻蛉(凡品)：本多忠胜晚年隐居后所雕刻的木蜻蛉。一件失败的未完成之作，无艺术价值。但因为沾染了怪谈气息，或许可以作为某些极弱小游魂的依凭之物。亦或者，可以作为彰显主人家独具一格品味的家庭陈列品？] “哦？” 神谷川倒是没想到，这不起眼的木蜻蜓还有一定来头。 看鉴定信息，这木雕出自于战国赫赫有名的大名本多忠胜之手。 本多忠胜是德川家的重臣猛将。 名头非常响亮—— 三河飞将，鬼之平八，古今独步之勇士。又号称花实兼备，东国无双。 其一生未尝败绩，经历57场合战毫发无伤，屡屡受各势力宿将称赞好评，后世更是将他称为“日本张飞”。 但据说，本多忠胜在晚年隐居后钟情木雕，因一次被雕刻刀割伤而使伤口被感染，引起并发症，最终病死。 戎马半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却死于小小雕刻刀所带来的破伤风。 如此的人生经历，也挺让人唏嘘的了。 “这木蜻蜓是本多忠胜雕的……看来这位三河飞将晚年真的痴迷于做手工？也不知道那两个朱盆是从哪里捡的这东西。” 神谷川将木蜻蛉拿在手上又翻看了一阵子。 虽说木雕的制作者威名在世，属于那种死后绝对会遗留下战灰的英豪，但可惜这木蜻蜓对如今的神谷来说依旧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 除灵作业偶尔是会捡到诸如此类，用不上的小玩意的。 像这样的东西，其实神谷川也屯了不少。 至于这木蜻蜓，虽说是“失败之作”，但胜在保存还挺完整。而且一想到其创造者是本多忠胜，小小木雕的人文格调一下子就提高了！ 实在用不上的话，也可以放在家里的起居室里当个摆件。 反正神谷川家里的从来不忌讳摆放一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 他们这一大家子凶神恶煞的，什么都镇得住。 …… 让两个徒弟处理掉朱盆，神谷川一行重新启程。 他以对策室外派成员的身份，去拜访了那位向鸟取县汇报了情况的老法师。 并向对方出示了新获得的【本多忠胜的木蜻蛉】。 最终老法师确定，木蜻蛉上所遗留的怪谈气息，确实和他此前在遇害死者身上感受到的一致。 如此一来，鸟取这边的事情就算是正式解决了。 神谷川抵达智头町的时间是下午一点多，三点左右便从这里离开。 兵贵神速，办事效率极高。 本次带徒弟的历练，还是显得有些过于轻松了。 不过到底是实战，让小鹿和鹤见多接触一下，积累一些经验，总归会有好处。 那么下一站他们要去北海道的根室半岛。 到了北海道后，神谷川先是接触了一下当地提前得到通知的警方，拿到了关于近期“年轻男子失踪事件”更详尽的资料。 这边的事态尚不明朗，甚至都还不能确定失踪案是否真的与怪谈相关。 等从警局里面出来，天色已经暗下。 神谷照例让斥候派出身外身兵团，探查根室半岛周边的情况。 “失踪事件”暂时还找不到调查的方向，没人知道那些消失的年轻男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既然他们都曾在北海道的东北部，也就是根室半岛的周边出现过……那神谷川是不太需要“推理破案”的，直接以力破巧，让小小老头将这里好好翻找一遍，应该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搜寻半岛所需的时间远比智头町要长，调查范围也包括了沿岸的其他地区，考虑到现在已经不早了，神谷川便先带着徒弟们入驻了当地的酒店。 他荒神的体质倒是无所谓，但是徒弟们好歹是要吃饭和休息的。 历练的第一天，便就这样过去了。 而在次日的六点多，早起的神谷川一边按照习惯喝着咖啡，一边翻阅昨天拿来的大量卷宗时。忙碌工作了一整个晚上的小小老头，终于汇报回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他的一个身外身，在根室周边原来齿舞村的旧址，找到了一座有些奇怪的神社。 需要主人亲自去查看情况。 …… 齿舞村，原本是由多个村落合并而成的北海道二级村落。 后续又被划入了根室市。 而小小老头所说的“奇怪神社”，位于曾经组成齿舞村的罗石村附近。 当然，现在所谓的“罗石村”已经不存在了。 目标神社位于一座东面向海的小山之中，很偏僻。 哪怕在根室市这种原本就比较荒凉的地区，也偏僻的格外突出。 攀登过较为漫长的参道，穿过已经褪色的鸟居。 神谷川与徒弟们来到了一座已经荒废了的神社。 这座神社里供奉的神像是…… 大概有两米高，造型挺逼真的，独属于女性的人体器官。 日本人一般将这种神像称为——“姬之宝”。 神谷川来目标神社查看情况之前，从根室当地联络者那里顺便获取了县志，提前了解了一些罗石村的情况。 这个村落在还存在的时候，盛行生殖崇拜。 这座姬之宝神社，便是这种信仰之下的产物。 其实生殖崇拜在日本并不算多稀奇，很多地方都有。 有供奉姬之宝的，也有供奉男根的。类似造型直白的神社，迄今为止在日本全境还有四百余座。 并且生殖崇拜的信仰文化还远不止于此。 例如奈良的飞鸟坐神社，每年都要举行“御田祭”，据说是一种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的宗教表演。 表演过程之中，由一人戴着“天狗面具”代表男性，一人戴着“多福面具”代表女性。由“天狗”将“多福”扑倒，进行各种带有“性”意味的动作。 至于代表男性的为什么是天狗。 事实上，天狗脸上的长鼻子，最早是带有“性”意味的。 且，被神谷川殓收了神骸骨的猿田彦命，本身就是生殖崇拜的男性代表。 神谷好歹也是研究民俗的“高材生”，这些事情他其实还挺了解的。 而这种古老的生殖崇拜，在日本本岛地区确实盛行过。不过北海道的原住民是虾夷，也就是与神谷所控制的阿伊努相关的部族。 罗石村这边的这种信仰，倒是与虾夷无关。 因为此处聚集的村人，最早是在北海道被日本幕府控制之后，从爱宕地区迁徙过来的。 “呃，这个……还挺像回事？” 随行过来的小鹿瞅见了荒废神殿之中的“姬之宝”神像，当即便好奇地往前凑。 作为常画本子的小画家，她倒是百无禁忌。 而鹤见就没有师姐那么淡定了。 她虽然仍旧冷着脸，但目光无处安放，于是别过脸看向别处。 鹤见葵所望向的地方是一座同样破落的侧殿。 翻阅过县志的神谷川知道，那座侧殿叫做“杂鱼寝堂”。 那侧殿，该怎么说呢…… 用途还不如正殿呢。 罗石村因为浓厚的生殖崇拜，所以有过性放纵的习俗。 在纪念渔获丰收的节庆日里，这里的性限制是不严格的。在节庆的当天晚上，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到姬之宝神社的侧殿一起睡觉。 [无论是村长的太太、女儿、女佣人，还是男仆人，也不分老少，大家都睡在侧殿里。唯独今夜，无论干什么都可以。] 因为众人躺在一起，如同刚被打捞上来的各类杂鱼混在一起，于是便被叫做“杂鱼寝”。 其实在明治维新之后，相类似的习俗就已经被明文禁止了。 但罗石村地处偏远，杂鱼寝的庆典习俗，一直保持到1950年左右。 神谷川又简单回忆了一遍刚看过的县志内容，随后将在大殿里面饶有兴致观摩“姬之宝”的鹿野屋按头推出。 紧接着，他凝起眼瞳，将整个姬之宝神社细致环伺了一遍。 “也难怪小小老头会留意到这座神社了……这里有信仰力量以及荒神气息残留。” (本章完) 718 鱼上钩了 根室半岛这边的情况和先前预料的有所不同。 通过检查姬之宝神社，神谷川可以确信这地方有一个未记录在案的荒神存在。 对于对策室而言，荒神带来的祸乱已经属于很难处理的级别。 而神谷这几年，如果不考虑逢魔时引发的事件，倒是也在现实之中也遇到过几个野生的荒神。 赤魟、鮟鱇、八尺女、鬼子母。 其中两个被斩杀退治，另外两个则是加入了神谷的势力。 “这座神社里的荒神，应该和逢魔时无关，不然现在《怪谈物语》应该已经弹出相应的信息来了……现世的怪谈活动正在加剧，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开始影响到了b级水准的怪谈。” 神谷川从姬之宝神社中收回视线。 他现在是有点好奇的，好奇能从生殖崇拜，且带有性放纵习俗的淫靡神社里面获取走信仰的荒神，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根室半岛这边的情况—— 失踪的年轻男性，与姬之宝生殖信仰相关的荒神。 很难相信这两件事情之间不存在关联。 正当神谷川思索之际。 在他与被他按着脑袋瞎扑腾的鹿野屋身边，一袭白裙摇曳。 八尺女一手按着头顶的长扁圆帽，一手提着白裙的裙角出现。 她那身略带透明质感的白色吊带连衣裙被高处落下的日光照亮，又被有些燥热的林风吹得摇摆，光线与风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了形状，勾勒出曼妙丰腴，而又极具诱惑力的弧线来。 “八尺大人？” 小鹿当即停止了不屈的抗争。 八尺女先是朝着小鹿一笑，随后丰润的两片嘴唇吸紧，又弹开，发出标志性的声响：“po~po~po~” 随后—— 噗嗤，噗嗤。 她的裙角飞扬起来。 一条条粘滑的，覆盖有透明薄膜的白色触手，从她的背后与裙底冒出。触手的顶端柔软落于地面，发出黏糊糊的蠕动声响不断延伸，很快便有几条触手攀附上了姬之宝神像上。 神谷将手从大弟子的脑门上松开，也抬头去看八尺女。 不过他所站的位置和八尺女贴得太近，仰头的时候视线受到了丰满的遮挡，为了方便交流，不得不再往后退一步：“八尺？” 噗嗤，噗嗤。 缭绕上姬之宝神像的那几条触手，尖端像是响尾蛇的尾巴一般细细摇摆。 八尺女将似笑非笑地将双眼半阖，与神谷川对视的目光仿佛蜜糖一般甜腻腻的拉丝：“神谷大人，这里有与我同类型的怪谈气息呢。” 神谷川：…… 好吧。 这倒也不算太令人意外。 …… 通过对姬之宝神社的，再配合小小老头超强的感知能力，神谷川做出了较为准确的判断—— 在这里活动过的荒神，并非是“姬之宝”的化身，算不上是这座神社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更像是和这座神社存在一定契合程度的某种怪谈。 就和八尺女一样。 事实上，八尺似乎也能从这座姬之宝神社里面取走信仰。 不过，眼下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这样做就是了。 而神谷川一方既然已经找到了根室半岛荒神的“老巢”，那么找到对方的所在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根室半岛的沿海处。 离开了姬之宝神社，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神谷川和两个徒弟来到了这里。 有了在神社那边找到的荒神气息残留，追查这个荒神的具体所在就变得稍微容易了一些起来。 按照斥候的判断，那个荒神应该位于根室半岛东面的某处岛屿上，徘徊于太平洋的近海附近。 沿海的公路上，幽灵车缓缓停靠下来。 神谷川一边同斥候交谈，一边下了车。 趁着这个空档，小鹿与鹤见两个也跟着下来在公路边上随意舒展身体放松，眺望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没过一会。 鹿野屋忽然仰面，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 她在这处沿海公路的气息里面，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像是一种混着咸湿海水的靡靡气息。 但从气味的强弱来判断，似乎并非是从什么厉害的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 很快，鹿野屋便锁定了那股气味的来源—— 神谷川一行目前所在的沿海公路，蜿蜒通向远处的一个海港码头。 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车辆。 而在码头那边的方向，正有一道人影，没精打采地踱步过来。 “那个人……” 小鹿瞅了眼身边的师妹，发现小葵此刻已经凝缩起了眼眸，也在远远看向从公路那边走来的那道身影。 连徒弟们都察觉出了异样，那神谷当然也不例外。 并且他能感受到的东西远比小徒弟们更多。 从公路那边走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神色有些憔悴和疲惫。 在那个男人的身上，神谷川已经感受不到太多作为“人”的生命力了。 他内在的生命力，似乎已经被某种东西抽干，蚕食殆尽。 如此状态之下，对方更像是一具空壳，或者行尸走肉。他现在或许仍然还活着，但很显然已经活不了太久了。 此外，在那年轻男人的身边，还有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神谷：“看来就是他了。”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的本体挥舞顺手应和。斥候是在主人一行离开姬之宝神社后没多久，借助那边残存的荒神气息，从而找到这个状态古怪的男人的。 “先在这里等我。” 神谷川转头，对两个徒弟这样交代道。随后进一步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气息，并且取出了【一千银针·改】，朝着那边的那个年轻男人走去。 …… 中尾在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并且与某人通着电话。 不过从他紧锁的眉头和略显沮丧的神情可以看出，通话交流并不顺利。 “石村，真的相信我。你该来一趟这里，我可以带你去体验非常快活的事情……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后悔的。” “抱歉啊，中尾。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有些多，实在是腾不出空来。” 嘟嘟—— 电话很快就便挂断了。 “该死！” 中尾咬着牙咒骂道。 在他将握手机的手垂下的那一瞬间，手机上溢出了微不可见的淡淡红色雾气，但又飞快消散不见。 这种变化，中尾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他只是想着，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过来呢？ 他已经联系过了同事，联系过了朋友，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北海道的。 这些人真的完全都靠不住。 可接下来还应该去联系谁呢？ 或许该找一找家人亲戚？ 年轻的堂兄或者堂弟。 如果是家人的话……应该能有理由被说服过来吧？ 总会有理由的。 中尾实在是忍耐不了，同龙女大人分开，就像是内脏都被掏空了一般令人痛苦。 果然，浦岛太郎就应该在龙宫里和龙女厮守一生。 只要能够回到龙女大人的身边，无论什么事情，中尾都愿意去做。 那晚的事情只要体验过一次，任谁都会痴迷且无法自拔的吧？ 这样想想，中尾有些嫉妒有贺前辈。 前辈已经可以和龙女大人永远待在一起了。 自己必须也要快点回到龙女大人的身边才行。 所以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符合龙女大人的条件，不管是谁过来都好。 而正当中尾准备给自己的亲戚们打去电话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俊朗的少年，身姿英挺。很年轻，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乌黑的碎发配上白色衬衫，给人的感觉干净、清爽而整洁。 “呦，中尾，伱的气色不太好啊。” 少年微笑着打招呼道，那亲切的语气，听起来如同某位亲近的熟人。 这倒是让中尾有些疑惑了。 自己……认识他吗？ “怎么愣住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神谷川的语气神态依旧自然。 玛丽刚才已经把中尾的手机翻了一遍，获取到的信息足够神谷川自如表演发挥，进行有依据的胡编乱造。 “我叫你来的？” 中尾有些迷茫，但这一份不解很快又化作恍惚。 被神谷握在掌心里的【一千银针·改】开始发力。 扭曲在一起的金属丝线散开一些，从中裸露出一只古怪的眼睛。那眼睛睁开又闭合，从中弥漫出一股足以颠倒是非黑白的奇特力量来。 中尾看着神谷川的脸，大概足足愣了足足三四秒，而后忽然开朗地笑起来：“是了，是了，是我叫你来的。你来的比预想之中的还要快啊。” “当然。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做一些快活的事情吗？” “对！对！快活的事情，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快活。” 中尾笑得更加开心了，挤眉弄眼，嘴角高高咧起来，像一条被鱼钩钩起的活鱼。 神谷也笑：“那还等什么呢？” “好，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中尾重复着说辞，语气里面充满了憧憬与痴迷。 那些合理的，不合理的细节，他都不在意。 在【一千银针】的影响之下，他也不可能注意的到。 中尾只想尽快回到龙女大人的身边去。 所以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还是有朋友靠得住的。 还是有人会来的。 …… 中尾带着神谷去了码头，要搭乘每天仅有两趟的渡轮去小港岛。 大概等候了1个小时。 那渡轮才停靠到码头边上。 神谷与中尾一起上了船，凭借着【一千银针】的作用，即便与中尾在一起待了这么久，神谷的谎言也并未被识破。 并且因为中尾如同行尸走肉，蒙蔽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现在是真的把神谷当成自己许久未见面的朋友了。 二人上了船之后没多久，鹿野屋与鹤见也说说笑笑地出现在船舱之中，并且随意落座。 她们两个倒是装的与自己的师父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全程也只用line简单与神谷沟通了几句。 往返小港岛的人很少，渡轮远远没有坐满。 两个长相漂亮的女高中生同行出现在这里倒是挺惹眼的。 不过，中尾完全没有注意这两个样貌出众的女孩。 他的心里只有那位龙女大人。 小港岛。 渡轮行驶进港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 夜色从海平面那边蔓延而来，天空被浓重的黑暗所吞噬，只有零星的星光点缀其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月亮隐在乌云之中，只投下斑驳的光影。 围绕着码头存在的渔村灯火稀疏，只有零星几栋建筑亮着灯火，大部分房屋都沉浸在黑暗中，静静伫立。 这里实在不像是什么能做“快活事情”的所在。 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中尾也就不怕神谷川再跑掉。 接下来的一切，一定都能按照原来设想的那样发展。 很快他就可以回到龙女大人的身边了，同龙女大人一直在一起了。 所以，中尾将神谷邀请去了岛上的海岸边。 被视作猎物的神谷君，好像是一个钝感超强的迟钝者，对于事态的奇怪发展没有任何该有的自觉。哪怕在晚上被拉到海边，也是乐滋滋地接受，最多就是微笑着问一嘴： “中尾，你所说的快活的事情，就是指钓鱼吗？” “不，不。很快你就会看到好东西了，很快，我保证。” 中尾对这位“容貌上乘，但智力低下”的朋友并未感到丝毫抱歉。 他相信，只要见到了龙女大人，神谷君一定会由衷感谢自己的。 “这样啊，那我很期待。” “你只要等着，等着就好。” 中尾这样说道，他坐在钓鱼椅上，表面看似平静，但事实上却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些什么。 没过一会，他把手里的鱼竿提起，从海水里拉出一条肥大的星鳗来。将鳗鱼取下鱼钩，举在神谷的面前晃了晃，压抑不住兴奋地说道：“看，又有鱼上钩了，真顺利。” 神谷川立于海滩边上，凝起眼眸朝着漆黑的海面望去。 入夜以后这里的氛围很对劲。 海风追逐海浪，呜呜作响，发出的声音诡谲又怪异。 他能感受到有某种怪谈的气息正在缓慢朝着海滩这边靠近。 “是啊，鱼上钩了。” (本章完) 719 濡女·牛鬼 距离海滩较远处。 小港岛路灯覆盖的区域不多，这里一片昏暗。 鹿野屋与鹤见在此处静候着神谷的进一步指示。 深夜的海滩，一片死寂。 高空的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勉强透出微弱的光亮，将沙滩映成一片灰白。 海浪缓缓拍打着礁石，发出低沉而空洞的声响，寂静黑暗的环境之中，任何微小的响动都显得格外刺耳。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传入耳朵，像是海底深处某种生物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鹿野屋俯下身子，先是与跟随她和小葵的小小爷爷身外身进行了简单的指令沟通。 而后又摸出手机，查看师父有没有在他们师徒三人的line小群里面再交代什么。 “师父让我们看他眼色行事。呃，这么远，我们怎么看得见。”鹿野屋将手机收起来。 从她所在的位置朝前看去。 能看见近处的沙地上散着些破碎的贝壳，早就被冲刷的失去了光泽，在惨淡月色的照耀下也依旧暗淡无光。稍远处，是几艘废弃的渔船静静地躺在沙滩上，只能看见船身残破不堪的轮廓。 再远处，才是夜钓灯的灯光，以及师父和那个古怪男人的背影。 隔这么远距离，当然是隐隐绰绰，完全看不清楚。 鹤见持着太刀与胁差静静立在小鹿的身边，黑暗之中，她那高挑又英挺的身影，倒是很能给人安全感。她的眼瞳正收缩着，显得锐利又深邃：“其实……我能看见。” “……好，好吧。” “师姐，那个男人，他还活着吗？” “不知道。但他身上的气息，不像是还‘活着’的样子了。也许他早就是这里活动的那个妖怪的一部分了，所以才会帮妖怪物色下一个受害者。” 一路跟随过来的鹿野屋与鹤见，一直都在留意着师父和那个男人的情况。 因为那男人一直拉着师父，挤眉弄眼说些什么“一起去找乐子快活快活”之类的话，这令徒弟们都对那人略微有些反感。 但同时她们的心里也很清楚，那男人最开始也只是被此处荒神戕害了的可怜人罢了。 所以，小港岛这边的荒神一定要退治。 不然类似的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两个徒弟继续在潜伏处等候，这时候一阵冷风刮过，带起一阵沙粒，擦过二人的脸颊，微微带点刺痛感。 并且在这不知从何吹来的风中，鹿野屋又嗅到了那股咸湿、腐臭，且带点淫靡的诡异气味。 这一次，这股气味非常强烈。 绝对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这片沙滩上了。 看来师父以身做饵的“钓鱼执法”大成功。 哗哗—— 【圣德御香炉】从小鹿的右手翻出，铜制的链条翻飞，沉重的炉身在空中荡过一道弧线，微微反射月光。 并且那把涂有粉漆的格洛克，也出现在她的左手上。 “小葵，我们要准备作战了。” “嗯。” 师父交代过，在根室半岛处作乱的是一尊荒神。 而本次历练修行的主角，是鹿野屋与鹤见，她们两个都得在师父的监护之下，直接参与今晚的除灵作战。 …… 吱嘎——吱嘎—— 海面上的鱼漂上下浮动，中尾手里的钓竿被什么大家伙拉得沉重弯曲下几分。 但这一次，这位钓鱼爱好者却没有马上收杆。 他依旧还是坐着，但是眼睛却显出无比狂乱与痴迷的神采来。 “中尾，你好像钓到了什么大家伙，不提起来看看吗？”神谷川出言提醒他。 中尾依旧没有动作，他的嘴角高高上咧，眼眶里的两颗眼珠最大限度分开，挤到眼角处。如此诡异扭曲的表情，使得他的五官失去了人的轮廓，变得像一条眼球分处于面颊两侧的活鱼。 “呵……呵呵呵……”他重重地弯下腰，身体颤抖地笑起来，先是低声，而后笑声又渐渐高亢，“神谷君，你有没有听过浦岛太郎的故事？” “没有。” 神谷川全然没有将中尾的变化放在心上，凝缩起来的眼眸始终平静看向海面。 他倒是想快点看看这海里的姬之宝荒神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啊？” 而这种“已读乱回”的答复，倒是有些打乱了中尾的谈话节奏。 之前他与有贺前辈在这里的时候，谈话可不是这样发展的。 因为一时间有点接不上去话，中尾那对挤在眼眶边角的瞳孔微微颤抖着，但他还是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话重新圆上： “你马上就要看到了！她要来了，最美，最美的龙女大人。托伱的福，我马上就能和她永远在一起。那种快活的感觉……你会感谢我的，只要体会过一遍，你就会知道，此前的人生是多么寡淡无味，只有和她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才能……” 神谷川依旧没有太在意中尾说什么。 已经可以看到，那被夜钓灯所照亮的海面上，巨大的浪花激烈翻滚。 涌动的海水之中，滚出漆黑的濡湿长发，白皙的光滑肌肤，还有紧密排列，微微发亮的细小鳞片。 只见一个身姿曼妙，赤裸着的妙龄女郎从海面之中腾出。 她的上半身和人类无异，丰腴又细嫩的女性身体构造一直持续到大腿根部，细腻的肌肤闪烁着湿漉漉的光滑水光，而再往下，则是一条长有漆黑鳞片的圆柱形大尾。 “龙女大人！龙女大人，我把人带来了，让我回到你身边去，让我回到你身边去！我一刻，一刻都不能忍受了！” 中尾激动地从钓鱼椅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匍匐向那海中女妖。 他的面色潮红，说话声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浑浊的海水没过他的衣裤，刺骨的寒冷，但他全然不在乎，只是近乎狂乱地想要距离自己的女神更近几分。 但没爬出几步远，中尾的背襟便被人扯出。 后衣领上的拉力巨大，势如千钧，根本无从抗拒。被这么一扯，“噗通”一声，中尾的脑袋猛地栽进了海水里面，呛了两口海水后，又奋力挣扎起来。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上，重新从海水之中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面容直接苍老了十多岁。 而拉住他的人，当然是神谷川。 惨淡的月光照射之下，中尾像只离了水的大鱼，挣扎扭动着湿滑的身体，但又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到头来只能歇斯底里地愤恨怒吼：“放开！放开我！让我回到她身边去！” “中尾，你不是浦岛太郎，那东西可更不是龙女啊。” 神谷川只是这样说道，随后一甩手，将中尾甩向身后的海滩。 砰！ 中尾跌在地上，但又不管身上的疼痛，想要挣扎起身。 这时候，他看见了一只折纸鸟从头顶盘旋出来，随后是淡薄的红色雾气从他的身边弥漫而出。 雾气之中，几道怪诞的人形娃娃身影被飞快地勾勒出来。 “嘻嘻~”“哈哈~” “别捣乱！”“别打扰爸爸！” 人形们又叫又闹，七手八脚抓住了中尾的四肢。 那些娃娃虽然身形有些虚幻，但力气与重量都惊人，中尾根本无法抗拒它们。 一片混乱之中，中尾奋力把头昂起来。 他看见了，身为“猎物”的神谷君依旧屹立于海滩边上，他似乎正在与龙女大人对视。 中尾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和预想之中的不一样。 但神谷君他已经看见了龙女大人了，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中尾还是相信神谷君会迷途知返的。没有人能忽视龙女大人的美貌与魅力，所以他很快就能理解的。 可接下来的事情，依旧和中尾所想的不一样—— 他看见神谷君的白衬衫被海风吹得鼓动，看见他的手里亮出一柄金色的璀璨长刀来。 那刀光闪耀无比，于夜幕之中的海滩之上莹莹发亮，如同星芒。 他的“朋友”神谷君，仿佛没有一丝一毫要接受龙女大人怜爱的意思。 反倒是后者…… “龙女”盘旋着巨尾，耸立于海面之上，她湿漉的长发被海风吹拂开来，裸露出那双无比魅惑的眼眸来。 可她望向神谷君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寻常的痴迷？ 为什么会这样？ “不！不！龙女大人！” 中尾尖叫起来，但他很快便看不到海滩那边的情况了。 因为将他按住的那些玩偶红灵，笑着闹着，开始将他向更后方拖拽…… …… [怪谈名称：濡女·牛鬼（异化体）] [分级：b级] [状态：异访中] 神谷川一眼就能看出海中荒神的真身。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龙女。 要说龙女，神谷家的矶姬才是。 矶姬虽说被海国红潮污染过，所以朝着海洋女妖的方向堕落，但她是正儿八经的海洋女神宗像。她的母亲，曾经的海国女王稚蛟姬，也是正统的蛟姬血脉。 所以，矶姬的身上本来就流着高贵的血液。且逐步清除身上的污染，晋升成为荒神后，她已经慢慢向着龙女“乙姬”的状态恢复了。 而眼前的海中荒神，她和自家的矶姬根本没法比，判若云泥。 就是纯粹的邪恶海洋女妖而已。 这女妖是濡女。 一种存在于传统怪谈故事之中的海洋女妖。 一般被认为是溺死于海中的女子亡灵所变，下半身呈超长的蛇尾形，据说最长能有百余米，而上半身是女子形象，长发委地，全身濡湿。 据说，濡女平时会坐在海边的岩石上，只露出上半部分的女身，妩媚地梳理着随风飘动的长发。 倘若有男性为美色所迷，接近她并搭讪的话，她就会迅速地甩出藏在水下的蛇尾，将目标缠绕住，然后露出狰狞的本相，裂开大口，发出几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啸，嘴里吐出蛇信般分叉的舌头，吸干受害人的精血。 就是如此恐怖而凶戾的女妖。 而在旧时代，流传有濡女传说的地区，为了不与这种恐怖女妖遭遇，沿海渔夫们在盂兰盆会的当晚都绝不会出海。 濡女本身是靠着色欲吸引受害者的，说是色欲的化身也不为过，也难怪可以在姬之宝神社里面获取信仰力量。 哗哗！ 海水被濡女的长尾搅动，剧烈翻涌。 凭借超凡的视力，神谷川可以敏锐判断出来，濡女的这条巨大尾巴末端根本就不在海中。 似乎是潜伏在沙地之下，一路连接到了海滩的后方。 靠近小鹿和鹤见她们两个埋伏的位置。 轰隆隆！ 海滩之后，有一道漆黑的身影破土钻出，黑压压地横亘在松软潮湿的沙地上。 从沙地里钻出来的，是一头像是数种生物被缝合在一起的怪物。 头颅像牛，长有一对巨角，身前又有一对像是节肢动物的大螯。躯干则像是章鱼，缭绕舞动着诸多湿滑的，带有吸盘的触手。 能看见一张张如同人脸的肉瘤鼓起，在后方那头怪物的躯干上面耸动、尖啸。 那东西应该是被称作牛鬼的妖怪。 同样是种凶恶的食人怪谈，普遍形象为长有牛首，并且有着蜘蛛或者章鱼身躯的巨大怪物。 在相应的民间怪谈故事之中，濡女和牛鬼是少有的，明明是不同种类，但会联手配合，共同合作狩猎人类的妖怪组合。 一般情况下是濡女在前色诱人类男性，然后由牛鬼将受害者杀死，并且双方分食。 相传，遇到濡女的人如果还有理智想要逃跑，潜伏在周围的牛鬼会立即拦住他的去路，然后两个妖怪用相同的声音说：“真遗憾啊！真遗憾啊！” 带有一种“猎手”戏弄“猎物”的恶趣味。 而小港岛上的色孽荒神，并不是濡女与牛鬼的组合这么简单。 他们似乎本来就是通过长长的蛇尾所连接在一起的，是一体两面的异化怪谈。 而且，按照神谷川的判断，那只牛鬼应该是被濡女吸食了精血的受害者变化而成。 妖怪的真身已经暴露，就算长得再特殊怪异，但首尾相加也不过就是荒神的实力而已。 并且，神谷此时可并未受到濡女魅力的迷惑。 好歹也是魅力值拉满的人间之主，所受到的爱戴与仰慕，都是他的力量源泉之一。 神谷川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倩兮女都强控住一段时间的毛头小子了。 反倒是濡女，从海水之中浮出后，看着神谷愣神了两三秒，才终于恢复神智。 “嘶——！” 女妖那莹润的红唇猛地裂开，嘴角咧到了耳根，吐出蛇信子，恼怒嘶吼。 她暂时还无法判断这次放出去吸引猎物的蠢货，到底带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回来。 但先下手为强！ 濡女很快就做出了判断，打算和尾部的牛鬼合围，快速将神谷绞杀！ 可是，身处于后方的牛鬼却是未动。 甚至，在下一秒濡女便感受到尾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砰砰砰！ 格洛克的嘶吼声在夜幕之中响彻，格外清晰。 “送狼！”“马鹿！”“弥弥子！” 见势而动的鹿野屋已经快速清空弹夹，召唤出式神们，连同手持双刀的鹤见葵向着牛鬼发动了袭击！ 香炉的星火光芒，与深红、惨白的两柄刀光交融。 神谷川从容地留意着徒弟们的动向，将手里的童子切一翻，随后继续保持着平静的微笑，望向盘在高处的濡女：“呵，真遗憾啊。” 濡女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时候这女妖才终于意识到，在今晚的这场狩猎之中，自己的身份并非是“猎人”。 他说的可都是我的词。 (本章完) 720 成功的历练 海滩后方。 “吼——！” 牛鬼的牛首头颅嘶吼，发出低沉的咆哮声，那肉山般的身躯不断蠕动。 按照之前狩猎的经验，“濡女·牛鬼”这个生长在一起的异化体荒神，分工明确。头部的濡女负责吸引猎物，而尾部的牛鬼则是潜伏起来，在猎物妄图逃跑时发动出其不意的袭击。 而今天的情况可太不一样了，牛鬼反而成为了被伏击的那一方。 当这巨型的怪物在沙滩上现身的那一瞬间，从小小老头那里得到师父指示的鹿野屋，甩手就是一梭子格洛克招呼了过来。 小鹿的驱灵子弹，都刻有经文，射出格洛克枪口的一瞬间喷吐琉璃净火，威力不俗。 不过，这牛鬼毕竟是组成荒神的一部分，血肉强度可不低。 那颗牛首头颅坚硬无比，击中它脑门的子弹都如数被弹开。给它带去的伤害，大概也就类似于普通人挨了两耳光，伤害性没有那么高，但侮辱性还是有的。 此外，落在牛鬼身躯上的子弹，倒是击穿了那层形同章鱼般的粘滑皮肉。 打得血肉绽放，一些浑浊腥臭的白色粘液飞溅。 但看起来也就是造成了一些皮外伤而已。 噗嗤——噗嗤—— 牛鬼的章鱼身躯上，血肉不断隆起蠕动，那些起伏的肉瘤看起来与一张张苍老男人的脸无异。 它们的嘴巴一开一合，像是一条条离了水，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活鱼。 “龙女大人……龙女大人……” “这次来的那个男人，他想伤害龙女大人，快杀了他！我们杀了他！” 人脸们或是痴迷，或是恼怒地说着话，喋喋不休，聒噪不已。 又因为牛鬼身上有部分皮肉被格洛克的子弹掀开，血肉外翻，狰狞的创口反映在那些蠕动的人脸上触目惊心，更显得惊悚诡异。 光从外形上来看，这牛鬼的长相已经足够令普通人掉san值了。 “吼——！” 因被伏击而恼怒的牛鬼，再度咆哮，伴随着恶心的蠕动声响，数条带有吸盘的触手和腕足从它的身后被狂甩出来！ 牛鬼外形恐怖狰狞。 而鹤见葵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成这样的敌人，一开始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但一轮阿吽之息结束后，她便重新恢复了战斗的状态。 她左手所持的笑面青江，刀芒惨淡。 但在牛鬼触手袭来的一瞬间，黯淡的胁差刀锋，居然跃动出如同恶鬼狞笑的诡异光彩来。 这股奇异刀光闪烁而出的同时，鹤见迅猛前袭，快得如同鬼魅。 这是笑面青江所附带的能力，[笑面鬼]。 激活这项效果之后，能够给予使用者不俗的战场机动性。 虽然鹤见葵入手笑面青江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配合着神谷川新教授的香取神道流双刀技艺，她已经能把这把大胁差运用的不错了。 嗡—— 刀刃嗡鸣。 在鹤见葵跃身强袭的惨白落点处，赤红色的一文字刀锋，如同一轮红月压下天穹，圆斩而出！ 刀锋所向，粘滑又恶心的触手尽数崩断开来。 因为有一文字的[赤色之鬼]状态，还有玛丽赐福红雾的提供的加持，战场上的鹤见葵如同“绯色的鬼姬”，刀势凌厉，所向披靡。 “送狼！” 师妹已经眼瞳发红的冲了出去，鹿野屋当然也不能落后。 小鹿到底是在松泽村里走过一遭，见识过水蛭人与水蛭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早被大大加强过。 区区一个牛头大章鱼还不足以令她动摇分毫。 锵！ 随着鹿野屋的呼唤，白毛水滑，身段也是柔软且优雅的小母狼纵身扑出。 其口衔着的虚幻金色匕首，在空中划出数道炫目的弧光。 送狼与鹤见葵配合，牛鬼原本气势十足的触手攻击，也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果然。” 由此，小鹿也进一步验证了自己清空格洛克弹夹的初步试探判。 这牛鬼的身体部位之中，头颅和那对恐怖的大螯都属于极其坚硬的部分，很难马上击破。但章鱼一般的触手和身躯，相对而言要更容易造成伤害一些。 先瞄着脆弱的部位打！ “吼——！” 眼瞅着单纯的触手挥击对两个女孩构不成威胁，牛鬼那肥大而臃肿的身躯，再一次蠕动了起来。 附着在它身上的人脸肉瘤，也跟着低沉呻吟。 牛鬼身前那对大螯高高扬起，螯针在顷刻之间泛出诡异的绿光来。 带有毒素的腥臭酸液喷射而出！ 鹤见葵手里的笑面青江再一次绽出如同鬼魅狞笑般的光彩来，而后一张虚幻的鬼脸盘踞而出，挡在她的面前。 酸液被笑面青江的“守护”主动技能全盘挡下。 鹿野屋那边—— 小河童弥弥子拦在了小鹿的面前。 “雪乃，站到我身后！” 弥弥子利用头顶的河童碟水，在空中飞快画圈，唤出了一面巨大的水流圆盾，同样将泼洒过来的酸液威胁化解。 “濡女·牛鬼”虽然是荒神不假，但首尾相加才是完全体。 而现在濡女那头正被神谷川堵在海岸边上，想逃逃不掉，也绝对没有突破后者封锁的可能性。 所以徒弟们这边所要面对的，就只是牛鬼而已。 这倒是一个挺适合她们两个的敌人。 虽说是荒神，但却并不完整，只有一半的实力，与小鹿和鹤见棋逢对手，打得有来有回。 …… 海岸边上。 今晚丢人可不止明明要伏击敌人，但却被鹿野屋与鹤见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牛鬼。 原本应该魅惑住猎物，但却反过来被神谷川魅惑了两三秒的濡女也是同样的。 只是面对不再收敛气息的神谷，身为色欲化身的海洋女妖，连羞恼的情绪都难以产生，更多的是恐惧。 “嘶——！” 外形变得惊悚的濡女发出尖锐的嘶吼声。 避无可避，她打算殊死一搏。 巨大的蛇尾从海水之中狂卷出来，翻滚出骇浪。濡女那被濡湿的长发，发梢如同尖针，潜藏于拍上海岸的浪涛之中袭来。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神谷来说实在是不够看。 “濡女·牛鬼”这样一尊荒神，他仅靠自身的硬实力就可以彻底拆碎。 所以现在一众式神们都没有现身。 且式神们基本都在留意鹿野屋与鹤见那边的动向。 嗡—— 童子切嗡鸣，刀光璀璨如同星芒。 刀锋扫过之处，又夹杂有雷霆嘶吼。 毒蛇一半潜藏在海浪之中的黑发，被煌煌的雷霆瞬间扯碎。 神谷川灵巧又轻盈地腾身又落地，童子切弧光一翻，破开濡女尾巴上细腻而光滑的鳞片，在巨大的蛇尾上纵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来。 浑浊的海水瞬间便被血液染得嫣红。 只挨了这一刀，濡女便砸重重砸进了远处的海面。 才交手了一回合，凶残的海洋女妖就确信自己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这次放出去吸引猎物的蠢货，是真的带了一尊恐怖的瘟神回来。 由此，濡女已经有了断尾逃生的想法。 将牛鬼遗留在这里，吸引火力，从而逃生。 反正，牛鬼只是那些沉沦进色欲里，被榨干了精血的男人亡魂的聚合物而已。只要留得青山在，花上漫长的时间，以后未必不可以凝聚生成出一个全新的出来。 只是断尾逃生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些。 神谷川又怎么会让上钩了的鱼跑掉呢？ 砸进海水里的濡女奋力下潜，但还不等脱离开海岸，昏暗的海水之中，便有几条灵活白色触手缠绕而出。 那些触手的表面覆盖有透明的薄膜，浸润咸水之后显得黏腻无比，虽然看似柔软，但事实上却远比牛鬼的巨大触手腕足更加强韧。 噗嗤，噗嗤。 白色的触手搅动暗流，快速缭绕住濡女赤裸的上身，直接将她从水下猛地拽出！ 哗！ 海水滚落，濡女再一次挣扎地脱离水面。 这时候她才看见，在面前的水域里，不知道何时立了一道高大又窈窕的白色身影。 黯淡的月色淋在粼粼的海面之上，拦住濡女的那道女性身影，身着的吊带白裙被海水润透，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肌肤上，显露出白皙又红润的肉色来。 月光将那丰腴的身体曲线微微照亮，圆臀窄腰，湿润的诱人。 才刚打照面，濡女就可以确信这是和自己类似的一个怪谈。 更要命的是，她是一个完全体的荒神！ “po~po~po~”八尺女双手优雅提着湿透了的裙角，眼眉与嘴角的朱砂痣都显得妩媚入骨，“怎么就要走了？你来的时候，应该是想好好品尝品尝神谷大人的滋味的吧？” 这场战斗，神谷川虽然没有召唤式神，但却是让八尺大人出来协同作战。 毕竟濡女和她是同种类型的荒神，二者都可以在姬之宝神社那里获取到信仰的力量。 八尺女加入神谷势力，距今已经有一年多了。 期间一直没有遇到过什么强化实力的契机。 这一次的濡女或许就是她的机会。 叮铃——叮铃—— 座敷将金球铃铛用力摇响，给老父亲还有八尺女都挂上了鸿运buff。 当然，也没忘了兼顾还在稍远处战斗的鹿姐姐与鹤姐姐。 获取怪谈素材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有些玄学的。 让八尺女亲自参与战斗，也算图个吉利。 …… “吼——！” 牛鬼的形同章鱼的身躯，在小鹿与鹤见的夹击之下，已经呈现出明显的损伤。 它的动作肉眼可见变得迟缓起来，就连身上那些苍老的人脸，都开始发出哀嚎。 一声沙哑又低沉的嘶吼声后，牛鬼蜷缩起身子，高昂起一对硕大的牛角，如同一辆战车朝着鹿野屋弹射冲撞过来。 沿途的沙地被它犁出巨大的辙痕，沙土翻飞。 “呦——呦——” 身为战场上优秀控制手的马鹿同时高亢鸣叫。 头顶一对大角摇晃起来，弥漫出一股浓重的盲目痴愚气息。 这股力量迅速将牛鬼笼罩，使得它冲刺的动作延缓，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该做什么。一对牛眼里的瞳孔，也只是按照马鹿转动眼睛的频率一起来回打转。 哗哗——！ 圣德御香炉的铜链翻动。 鹿野屋借助“外狮子印”与阿吽之息所带来的身体素质加幅，闪身避向一旁。 同时无比娴熟地借力，脚蹬正在旋转蓄势的铜链。 御香炉从她的脚底攒射而起，如同扑向猎物的金蟒！ 小巧但沉重的香炉，裹挟着肃杀如同秋风的“落叶”香方气息，猛啄向牛鬼的牛头侧面。 咚！ 金属与血肉激烈相撞，发出闷响。 这一击打得原本就处于蒙昧的状态的牛鬼头颅嗡嗡作响。 而在牛鬼的身后，趁着这头怪物陷入颓靡，惨白与赤红的两柄刀光同时翻出！ 一文字与笑面青江再一次砍进牛鬼的身体，这两刀正砍在它右边巨螯与柔软躯干的连接处。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鹤见集中攻击的位置，此前就已经通过与师姐的配合，将这里打得伤痕累累。 这两刀砍实，那只巨大的螯肢高高抛向空中。 牛鬼也因为失去了一半的身体支撑而猛地栽倒在沙地上。 “退治它！” 鹿野屋高喊道，指挥着式神们再一次发动了强袭。 她也是有好好和师父学过团队作战的战术的。 而且学到了精华。 毕竟神谷集团最擅长的，就是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陷入颓势的敌人彻底击败。 只有一半荒神实力的牛鬼，本来也就与神谷川的徒弟们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因为徒弟们和式神们的配合默契，还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压制。 现在又失去了一只螯肢，那当真是进入“大残”的状态了。 它根本抵御不住鹿野屋与鹤见接下来潮水一般袭来的攻势。 等待牛鬼的，也只有被两个小姑娘退治的结局。 “龙女大人……龙女大人……” 牛鬼身上的那一张张苍老人脸痛苦地扭动，不住哀嚎。 而曾给予他们极致春宵体验的所谓“龙女”，也不过只是神谷川与八尺女眼中的素材罢了。 小港岛上的荒神，由神谷师徒退治！ (本章完) 721 海滩 随着“濡女·牛鬼”的首尾两端被相继斩杀，这只带有色欲力量的复合体荒神，开始化作灰烬消散。 当然，荒神的血肉也没有浪费。 犬神闻着味道现身，及时打扫了战场。 对于现在的狗子而言，荒神血肉的滋养也已经算不上大补了。 但本着不浪费家风传统，该吃还是得吃。 而且濡女拥有一半的蛇身，虽说她的血肉远比不上神明，但对于现阶段正在追求巩固“龙蛇力量”的犬神来说，总归是有些益处的。 “濡女·牛鬼”消散后，【制烛僧的抽血泵】抽出了一颗b级的心头血。 半身没于海水之中的八尺女，还用触手从水下卷出了什么东西来。 看起来就是这次荒神遗留的战利品。 那是几片泛着樱粉肉色的细腻鳞片，和濡女尾巴上原有的蛇鳞看起来有明显的不同。 而且从这些鳞片上，能明显感觉到色欲与荒淫的气息。 大概是类似于濡女力量源泉之类的东西？ 八尺女将那几片肉色细鳞交付到了神谷川的手上，通过《怪谈物语》的鉴定，可以初步知晓这东西的信息情报—— [获得濡女鳞！] [濡女鳞（超史诗素材）：从生殖崇拜之中孕育出的荒神所遗留下来的鬼神素材，本身曾浸透信仰，又受纳过杂鱼寝等一类淫祠祭礼。极其罕见，带有特殊的色欲力量。] 一份荒神素材，携带有极其另类的权柄力量。 看起来应该是有充当筑造神社核心的资格的。 得来全不费功夫。 或许座敷在战斗时给大家挂鸿运buff，是真的有效吧。 这波应该是利好了八尺女。 而八尺女到底也是团队里的老员工了。 她当初是以荒神的身份，带着小鹿这个“附赠品”一起加入到神谷家里来的。 那时候神谷势力才刚刚以“家庭结构”起步，青黄不接，手下的式神里面只有玛丽堪堪步入了荒神的门槛。 所以八尺女刚加入进来时，还充当过一段时间的战斗主力。 雪中送炭到底是比锦上添花更难能可贵的。 而现在玛丽都已经是正统的“喜气与福运女神”了，而八尺女依旧是荒神…… 这么久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名分，指—— 给一座神社。 之后就把这【濡女鳞】拿给觉姐姐再细致鉴定一番，看看神工匠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建造神社的思路。 荒神个体的专属神社，虽然一件核心素材就能制造，但按照神谷川对式神怪谈们精益求精的培养思路，素来都是会把觉姐姐的神工匠技艺最大化利用的。 造神社的核心，要用就用两个！ 如果这份【濡女鳞】真的合适，那么八尺女神社的基调就被正式确立了下来。 呃……与色欲权柄相关。 是很微妙但又意外合理的发展。 有了这个基础，再找第二件契合的素材也就有了方向。 那么八尺女的专属神社就变得指日可待了起来。 等神谷收起战利品，击破了牛鬼的鹿野屋与鹤见也集合到了师父的身边。 两个徒弟今晚的表现还不错，战斗处理没有出差错，打得也算可圈可点。 不过，神谷川暂时没有带徒弟们做战斗的复盘，这种事情可以等一下。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就是关于本次根室半岛事件的幸存者中尾。 在神谷师徒与“濡女·牛鬼”的战斗打响之际，中尾就被人偶红灵们拖拽到了沙滩的远处。无论是濡女也好，还是牛鬼也好，面对强敌都没有心思留意他。 而现在战斗结束，红灵们便丢下中尾散去。 重新恢复行动自由的男人，正颓然坐在沙滩上，眼神空洞，像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中尾此前肯定是被濡女榨取过一轮精血的。 但因为神谷川介入退治了濡女，中尾最后的生命力没有再流失，他还是活了下来。 只是，付出的代价很大。 现在的中尾已经没有了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样子。 他的身体干瘦，头发花白，脸上也出现了皱纹沟壑。时间的指针似乎在他的身上快拨了三十余年，使得现在的中尾衰老的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龙女大人……龙女大人啊……” 他的眼瞳木然不动，只是这样喑哑的低声喃喃。 那个传说故事，关于浦岛太郎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人公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他在龙宫之中享受了短暂几日的欢愉，归来之后物是人非，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 面对那样的结局，浦岛太郎的心境会是如何？会不会和现在的中尾相似？ ……不得而知。 总之，在神谷看来中尾不过是本次事件之中的可怜受害者。 而关于中尾的安置，以及后续相关的事情处理，大概交给对策室去操心才是最好的。 于是，神谷川给对策室打去了电话，通知他们现在安排非战斗的人手来一趟小港岛。 这里的事情到底是结束了。 …… 本次除灵历练的结果还算不错，鸟取与北海道的事情都得到了解决。 利用三上兄弟的幽灵船，神谷师徒返回了根室半岛，并且在酒店里休整了一晚。 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就较为轻松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等到事情都处理完毕，神谷一家子会去海边放松一天。 第二天一早，鹿野屋兴致勃勃拉着鹤见出门，采买了一些海滩休闲的用品。当天吃过午饭，众人便乘坐着幽灵船，去往了北海道的一处未开发的无人小岛。 之所以选择没有人的地方休憩，那是因为神谷川还打算将随行的式神与怪谈都放出来自由活动。 这么多怪谈现身出来，那可就是明晃晃的百鬼昼行。 僻静的小岛上。 阳光洒落在细腻的沙滩，如同金色的波纹在轻轻荡漾。细沙柔软，赤脚踩上能感受到热量，再加上带有咸湿气味的燥热海风，心情一放松下来，在海滩边上确实能够感受到独属于夏日的热情与慵懒感。 遮阳伞立起，海滩垫铺开。 式神怪谈们陆续现身，散开活动。 鹿野屋与鹤见则是在神谷的身边坐下，开始往身上涂防晒霜。 徒弟们确实带了泳装来北海道，不过她们的泳衣样式却都意外的保守。 不是比基尼，而是吊带的连体裙。 无非就露了胳膊和大腿，不考虑泳衣材质的话，是属于那种直接在夏天穿出门都没有问题的款式。而且她们戴了遮阳的草帽，套了防晒的外套，过来的路上就已经是这套装束了。 方便。 “为什么带这种泳衣？因为很晒啊，师父。就算不说我，你看嘛，小葵她可是冷白的皮肤哦。” 关于泳衣的款式，小鹿是这样做出解释的。 看得出来，她是纯粹想来玩的。 而相比之下，穿了大裤衩泳裤的神谷川反而是来海边露的最多的一个。 这属实和原本预想的不太一样…… 但也没什么所谓。 鹿野屋涂完防晒，轻轻拍打自己的小腿，又将防晒霜举到神谷川的面前晃了晃：“师父，你要涂吗？” “放这先吧。” “好哦。”鹿野屋将防晒霜放下，又凑到同样结束了准备工作的鹤见身边，与师妹咬耳朵道，“小葵，我说得没错吧。师父的身材一定超级好~” 虽说以前在大栗岛上就见过一回，但师父一直以来勤于修行和战斗，果然把身材管理的更好了呢！ 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显得英挺、修长又匀称，感受不到任何多余的赘肉。 现在脱了衣服，身体线条分明，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 这不是超适合当绘画模特的嘛！ 神谷川：“喂……” “快跑！” 鹿野屋笑嘻嘻地将略微有点呆滞住的鹤见葵从沙滩垫上拉起，一阵风似的跑远。 海滩上，怪谈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敷宝陪着小蜡笔彩织，蹲在沙地上戳螃蟹玩。 八尺女与灵车团的成员，连同其他一些怪谈，正在准备一会烧烤要用的器具和食物。 其中，乌天狗带着小小老头、马鹿，以及只要靠近八尺女便会惶恐不安的化鲸，坐着骸骨鲸鱼去往了近海处，大概是想捞点现成的海鲜。 送狼在鹿野屋的唆使之下，终于是鼓起勇气，邀请犬神单独相处。雄壮的黑色大犬，与身段柔软的优雅小母狼沿着海岸散步，慢慢消失在众人范围视线里。 安排完自己的野兽好闺蜜，精力旺盛的小鹿又拉着鹤见葵、小原早未、弥弥子她们去打排球。 神谷川坐在沙滩垫上伸了个懒腰，心想着就这样子，偶尔让大家都放松放松似乎也很不错。 连他自己也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松弛下精神了。 所以就今天下午吧，暂时不去想常世里的鬼神共主，现世里的除灵业内支柱该做什么。 就今天下午…… 神谷川在沙滩垫上仰面躺下，轻轻闭眼。 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轻柔而有节奏的声响，其中还会偶尔夹杂上一两声海鸟的鸣叫。然后就是从远处传过来的，鹿野屋那精力饱满的声音—— “小原姐姐，你把自己的脑袋拍过来是不行的啊！” “弥弥子，水弹禁止！禁止！” “小葵，伱为什么也学坏了哇！握着笑面青江加速，这不也是犯规吗！？” “……” 听起来，那边好端端一场属于少女们的沙滩排球，貌似是朝着各显神通的能力赛发展了。 如此闭目休憩，过了好一阵子。 红黑的哥特洋裙与紫白的古典襦袢，不约而同地在遮阳伞下勾勒出来。 玛丽在海滩垫上坐下，温柔凝望着神谷，随后伸手轻轻摩挲他被海风吹动的头发。 般若则只是瞥了神谷一眼，然后看似随意地拉了拉遮阳伞，调整了阳伞的位置，让伞面投下的阴影能更好地遮盖住休憩之中的神谷。 做完这个小动作，她也静坐下来。 却是只去看向稍远处干劲十足给螃蟹堆沙堡的座敷与彩织，只是偶尔才将眸光转移回神谷的身上。 …… “呼——” 神谷川转醒过来，从海滩垫上坐起。 以他荒神的身体素质，所需的睡眠时间其实已经和怪谈们无异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压榨自己也稍微有点过猛了，彻底放松下来，他居然难得午睡了一个小时。 醒来时，玛丽与般若依旧坐在他的身边。 除了她们两个以外，还有座敷。 敷宝正怀抱着一瓶玻璃瓶装的冰镇汽水，瓶身肉眼可见的丝丝冒着凉气。 “呀。” 座敷将汽水贴在自己的脸上，有些畅快地缩了缩脖子。随后又将汽水举过头顶，递到神谷的眼前：“阿爸，喝，冰的~高山姐姐，刚给我的。” 神谷揉了揉乖女儿的脑袋，将冰汽水接下。 这时候，已经停了玩乐的鹿野屋见师父醒来，也带着鹤见葵兴冲冲地凑过来，递来一块红艳艳，汁水丰富的西瓜：“师父，吃不吃西瓜？我和小葵刚敲开的，虽然被砸开的样子不太好看，但很甜！” “玩得尽兴了？” “还没呢。师父，一会跟我和小葵一起去游泳哦？” “好说。对了，之前忘了说，等这次回去，你和鹤见自己写一份除灵的报告交给对策室。” 除灵委托完成，提交了报告后会有报酬。 这次的酬劳就给徒弟们好了。 鹤见是不缺钱的，不过小鹿可以借此拿一笔零用钱。 “噫！师父，你是故意的吗？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哇！那个——小葵，等你的报告写完了，给我看看，好不好？”鹿野屋看向师妹，随后又仰头，抽动小巧的鼻尖，“等等，先不说这个，我闻到了，烤串做好了诶！” 在神谷川午睡的这段时间里面，大石与高山他们已经架好了烤炉，升起了炭火。 这次来海边，一行人准备了大量的烧烤食材，化鲸他们刚才还在海里抓了些现成的海鲜。 空气之中确实可以闻到肉食炙烤所散发出来的油脂味。 “我和小葵刚刚可是有帮忙的。师父，先吃饭，先吃饭啦！尝尝我们的手艺。” 冰镇的汽水，甜瓤的西瓜，冒着油脂的烤肉，以及暖烘烘的沙滩。 果然，夏天还是很不错的。 (本章完) 722 新番：《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 现世。 位于东京荒川区的genie工作室。 今天，这里的氛围和往常稍微有些不同。 工作室里来了一组五六人的专业摄像团队，这个摄像组是受邀来给genie工作室拍摄记录片的。 说是纪录片，但更准确点来说，是要拍摄一段纪录片形式的宣传片。 主要宣传的内容，是genie将在今年七月，也就是本月的下旬进行tv放送的新番——《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 摄影组那边的主持人，名叫宫崎真理，是位大概二十六七岁的轻熟女。 进入工作室后，这位宫崎小姐就拿着笔记本写写改改。 那本笔记本上正写着与genie相关的介绍梗概： [这里就是位于东京都的株式会社genie，虽然是与众多公司有合作的动画公司，但在工序进度上基本都是由社内的员工负责。此前通过这种模式制作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因为本身的优秀素质获得了很高的评价……] 宫崎是位非常认真的职场女性，早在来拍摄之前，她就已经好准备了许多采访问题，以及两套记录片素材可能会用得上的旁白台本。 当然了，现在来了现场实地，有些内容还是要再及时修改的。 修改笔记本上内容的同时，宫崎还在双线程进行着拍摄工作的沟通：“神谷小姐，现在开始拍摄和采访，可以吗？” 所谓的“神谷小姐”，指的当然是神谷诗织。 文车妖妃的人类化名。 此时，身为总务兼动画监制的文车，正在接待摄影组：“工作室里涉密的，现阶段不予公开的内容都已经收起，拍摄随时可以自由进行。采访的话，工作室里的大家都会配合你们的。” “帮大忙了。” 摄像组开始拍摄genie工作室的情况。 比如入门玄关处所陈列的那些，广受好评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周边，以及半人高的玛丽小姐q版形象手办。 比如工作区域的环境。 甚至还拍了工作日每天下午3点，工作室里固定要进行的广播体操场面。 日本许多动画公司，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带员工们做套广播体操，genie也不例外。 毕竟在工作室里工作的除了套了【画皮】的文车妖妃以外，其他员工都是人类。久坐对他们的身体不好，而且通过活动身体，也能让大家的精神焕然一新，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本次的记录宣传片，宫崎小姐是打算以genie工作室的情况作为开篇切入的。 所以这些拍摄下来的画面，之后应该都能用得到。 除去拍工作室的素材以外，另外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采访了—— 提问：“作为成员之一，你觉得genie的魅力是什么？” 河西导演：“应该是团队合作吧，还有就是神谷总务的个人魅力了。呵呵，重要的是大家一起创作的过程氛围。” “神谷总务她很注重这个，要是探讨的过程苦闷的话，那么就算有好的点子可能也很难被大家表达出来，所以神谷总务总是会维持工作室内部好的氛围。其实我也很看重这点啦，我是觉得，genie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提问：“你觉得，神谷总务是个怎样的人？” “神谷小姐她稍微有点严厉呢。” 原画师清田麻里嘴上这样说道，不过却是轻快地笑着继续：“但又很可靠，团队离不开她。因为神谷小姐同时也是动画监制嘛，平常原画有一点问题，就马上会被她问话。就算是一些感觉不清楚的地方，她也会敏锐察觉到，很快来到你的座位边上。” “像《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企划，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鸦’这个主人公。最难的，最花时间的地方是该怎么通过画面去描绘塑造‘鸦’的形象。” “神谷小姐画的分镜小格子帮了我很多。当我看分镜的时候就可以很真切地感觉到，那里面有神谷小姐她想要展示给观众看的‘鸦’，一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角色。所以，只要我也融入其中，配合着作画，那就没有问题了。” 提问：“有什么创作过程中的小细节，小故事可以分享吗？” 原画师田泽隆宽：“我记得有一个镜头里面，我在背景里面画了大片的云。神谷小姐看了以后，跟我说，干脆把云层都去掉，让背景大面积的空旷出来……” 提问：“去除镜头里的云层，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总务兼动画监制的神谷诗织：“那个镜头下描绘鸦的内心时，云层显得有些碍眼。鸦最开始的外在是冷漠的，有着待人接物漠不关心，不闻不问，封闭的心理。” “在那样的镜头语言下，要是连环境都很压抑的话，又显得有些用力过猛。所以与其说是云层碍眼，还不如说是那个镜头不需要那样的背景……” 采访完文车妖妃，宫崎真理将话筒收起。 然后她又默默看了一眼正端坐在办公位上的采访对象。 “这位神谷小姐，还真是无比的专业和干练，好像整个工作室的采访话题都绕不开她……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整个会社的灵魂人物了呢。” 宫崎真理这样想道。 她是个与动画行业相关的职业媒体人，工作至今采访过很多很多人，但这位神谷小姐，给她的感觉却很特殊。 怎么说呢…… 是因为她出众的，不输明星的外貌？ 还是她那高岭之花一般，让人难以靠近的冰冷气质？ 好像都不是。 是一些更加内在的东西。 说起来有些好笑，宫崎真理觉得自己在面对神谷诗织的时候，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微妙的恐惧与压迫感。 “可她明明不是我的领导啊。”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者？ 但话又说回来，神谷小姐长得很美，那股冰山美人的气质，与一身干练的ol职业装非常相称。 那修身的衬衣，紧致的包臀裙，配合上被黑丝包裹的匀称双腿，以及清冷的高跟鞋。 啧啧啧。 就算同为女性，就算神谷诗织看起来年纪比自己稍小…… 但宫崎真理还是有股扑到她脚下，管她叫“姐姐”的冲动。 如此的美人，当然是要多给几个镜头啦！ 将神谷小姐镜头多剪入宣传记录片里，肯定能给成片增色不少！ 工作室内部的采访大致都做完，之后就是拷贝一些《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先导画面，明天还要对参与制作这部番剧的声优们进行采访。 作为宣传片，番剧的一些画面镜头展示，还有声优的相关内容才是重点。 这一环节能够很好的展示genie新番的诚意……以及财力。 宫崎真理多少也有些动画行业的素养储备，她算是已经注意到了，genie工作室虽然是去年才冒头，但这个公司运作的资金是真的不缺。 这一点从《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上就可见一斑。 这部新番的画面制作极其精良华丽，而且还不是那种只为炫技的臃肿华丽。毕竟神谷小姐在动画制作的过程之中，连镜头里“该不该有云层”这样小细节都有全面考量。 总之，每一帧都能看得见经费燃烧。 有种不计成本的视觉美感。 参与制作的声优，也基本都是业内最高人气的头部王牌。 “genie的上一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没错，但就一部作品，足够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现金流吗？还是说，这家工作室背后那位神秘的社长，实在很有本事？” 当然了。 像这样的问题，宫崎真理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是不会去询问的。 等工作室这边的内容素材差不多都获取完毕，宫崎小姐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神谷小姐，关于你们的脚本师漱流老师，能在这次的宣传片里对他也进行采访吗？” 先前剧情广受好评的《阴晴不定玛丽小姐》，脚本这块是完全由漱流老师操刀的。 业内对这位横空出世的脚本师评价可不低。 现在新番《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也依旧由漱流老师创作，所以宫崎小姐想再问一问这位老师写剧本的心路历程，旧作新作承前启后，给宣传片再加点料。 “漱流老师不会接受线下采访形式的。不过，你们可以在这里，直接通过电话联系他。” 文车妖妃这样说道，语气很平淡，但又不容置否。 漱流老师，也就是genie的另一位怪谈员工三宅千彰，他当然是不会接受任何面对面采访的。 “哈，哈哈。”宫崎小姐干笑两声，缓解尴尬，“难怪业内都说，漱流老师很神秘呢。” 其实不单单是这位见不到人的脚本老师。 整个genie都带着一股神秘感觉。 不过作为一个主推妖怪故事的动画公司，带点神秘气质或许也不算坏事？ …… 文车妖妃在工作室里给三宅千彰打去了电话。 简单沟通之后，开了免提，示意宫崎小姐进行采访。 “漱流老师，您好。我想向您请教关于新作《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一些问题。” “嗯，尽管问吧。” 漱流老师那边的声音似乎经过了某些处理，通过电话传递过来并非本音。 但能联系上就不错了，宫崎小姐自然不会计较这个。 尽职的主持小姐翻动自己的笔记本，找到此前就准备好的一些提问： “《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和《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都是围绕着妖怪故事这一主题展开的，能请您谈谈两作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三宅千彰应答如流：“虽然都在讲述妖怪故事，但玛丽小姐的剧情主要是围绕现代展开的，以此背景下，融入了很多现代化的都市怪谈传说。哪怕是传统的妖怪，也都会以更现代化的方式展现出来。” “而《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故事的初舞台，设立在明治维新之前的倒幕运动期间，黑船事件刚发生不久。” “这是一个特殊的时代大背景，值得刻画的内容很多。封建主义与新兴的资本势力抗争，同时又伴有有西方思潮的涌入。藩主、豪杰纷争，原本处于下层的不少町人、浪人在时代洪流之中崛起。在如此的大背景之下，以两位主角视角所展开的妖怪故事，带有传统和风，又有新奇事物，我相信会给观众全新的视觉体验。” 宫崎真理：“嗯，那双男主人公的设计，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三宅千彰：“主人公之一的鸦，作为消逝的阿伊努信仰神威乌天狗化身，从登场那一刻就对人性持有消极态度，性格也相对刻板，但更深处的内在又具备身为神威的正义感。” “而第二主角五十岚龙宪，作为倒幕运动背景下积累了一定财富的町人代表形象，他年轻，乐观，乐于接纳随着西方思潮涌现出来的新事物，同时又带有当时小市民的圆滑性格特点。两位性格迥异的主人公日常相处，能碰撞出不少有趣的火花来。” 《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故事设计是双男主角。 其中的五十岚龙宪是人类富商后代，继承了家族财富，很有经营头脑，但却偏偏不喜欢赚钱经商。 他表面上是个热衷于写一些灵异怪奇现象的文章和的民俗学家，私底下又靠着自身拥有着很强的灵感能力，经营一家妖怪退治屋。 故事是从五十岚在一次任务之中，于一座古老神社之中意外解放了阿伊努乌天狗神威“鸦”而开始的。 自此以后两个人一直一起行动，虽然有时候五十岚会恶作剧导致两人吵架，但是在解决事件的过程中，二人的关系开始慢慢变化，逐步积累下深厚的友情…… 而两位主角在故事主线之中，虽说与倒幕、佐幕两股势力的豪杰都有所接触，但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场轰轰烈烈的时代社会变革运动中。 三宅千彰只是借助两位主人公的视角，徐徐展开了一幅带有特殊时代风貌气质，豪华绚烂的奇特妖怪画卷。 大体上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宫崎真理：“还有，我听说《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备受大家喜爱的主角玛丽小姐也会在新番之中客串出场。” 三宅千彰：“是的，玛丽小姐在第十话会作为配角登台。” “可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电话吧？”做足了功课的宫崎轻笑道。 电话那头的三宅也笑：“这就涉及到玛丽小姐是如何诞生的起源故事了。或许可以把新番里的第十话，作为当时远渡重洋而来的玛丽如何与福神关联的独立小前传。我们genie是想致力打造出一个绚烂的妖怪宇宙的。” 三宅千彰并未掩饰genie的“野望”。 这一部《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确实是为神谷手下乌天狗获取信仰传播的量身打造之作没错，但同时也是genie妖怪宇宙的敲门砖。 723 第一话是西洋怪谈 高桥文哉，一名业余的影评人。 在油管上经营着一个粉丝数量还不错的个人频道。 今天晚上，是genie的新番《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在电视上初放送的日子。 高桥早早就守在了电视机前，他是打算要在自己的频道上出一期关于这部新番的点评视频的。 为此甚至架好了录像机，准备将新番的内容完全录制下来。 tv放送就是这样子的，没办法暂停和倒放，所以为了更好发掘这部番里的细节，让自己制作的视频能有更多内容可讲，只能依靠外设了。 关于《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宣传视频，高桥已经在genie的官网上反复看过数遍了。 说真的，他对这部新番很期待。 毕竟他本来就是genie前作《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忠实拥趸，同时还是与genie有着微妙联系的虚拟主播“玛丽酱”的粉丝。 而就算抛开这些个人情感因素不谈，《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宣传视频里所展现出的，新作的质量与诚意那也是没得挑。 宣传镜头展示出来的画面镜头非常精良，华丽绚烂，配乐的水平也很高，一看就是花了大成本的。 而且宣传视频的镜头里，还有一个坐在昏暗船舱里的哥特洋偶娃娃身影一闪而过。 genie那边曾明确表示过，前作《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的玛丽，会在《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里的某一话以配角身份客串登场。 这下子更是不得不看了！ “genie明明是去年才出现的动画公司，但在制作动画的资金这块，甚至要远远领先绝大部分行业内的大会社。说得夸张一点，有种不计成本，做动漫的第一目标不是为了赚钱的感觉。” “或许他们的经营方针本来就是重金打磨坚船利炮，以出众的质量取胜？” “也可能……genie根本就不缺钱吧。要是这样的话，网上一直以来存在的那个有些离谱的推论，没准是真的啊。” 网上一直存在的离谱推论是指—— 与genie工作室存在密切联系的虚拟主播“玛丽酱”中之人，事实上是某位豪门千金大小姐。 不管是套皮当v出道，还是成立会社制作动漫，都是这位大小姐偶然来了兴致在体验生活而已。 所以，不管是看直播还是看番，大家都要且看且珍惜。 没准某天这位神秘的大小姐玩腻了，就不陪着庶民们继续过家家了。 因为一直有这种假说的存在，倒是又给玛丽酱的直播间，还有genie工作室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乐子人。 “真的会有千金大小姐这么闲吗？而且genie的野心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玩玩而已。” 一想到这个假说，高桥文哉就不由发笑。 事实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对于他这样一个粉丝来说。动画行业里出现了一家不惜花大量资金打磨作品的公司，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大好事。 在等候《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放送的过程中，高桥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 是line里一个名为“genie同好会”的群聊一直在弹消息。 这个小群说是同好会，其实成员只有三个人，高桥以及他高中时期的两个好友——日高纲良和下川洋司。 去年的时候，也是被这两个好朋友拉着，高桥才一起看了番剧《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tv首映，不但顺利吃下了那部番剧的安利，还因此成为了“玛丽酱”的粉丝。 而现在他们三个都已经上大学了。 因为去了不同的大学，三人平时能见面的时间减少，但还是会时不时在line上聊天。 像今天晚上，因为《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初放送的缘故，日高和下川两个就在群里聊的火热—— “你们看了《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宣传预告了吗？主打的是‘妖怪退治的绮丽绘卷’，超赞！” “当然看了啊，genie工作室的动画监制神谷小姐超漂亮！当明星出道都没问题。” “你把关注点放在哪里啊！” “但真的很漂亮啊，那种ol大美人。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位神谷小姐就是玛丽酱的中之人？” “没可能吧，完全无法想象她们是同一个人。我感觉玛丽酱的中之人，更像是那家公司背后的金主之类的，不会在那个记录片里出面的。”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反差萌！” “……收收味，伱的宅味通过我的手机屏幕溢出来了。” “唉，好可惜。说起来，今年玛丽酱直播的次数下降了很多啊。明明直播的勤快一些，玛丽酱今年就很有希望成为头部的大主播。” “或许是因为genie那边的事情太忙了吧？不是说《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第二季已经在制作了，而且现在又推了全新的妖怪新番。” “说是这么说啦。但还是好想有更多人感受到福运女神的魅力，不管是谁，给我都变成玛丽酱的信徒啊！玛门永存！” “玛门！” “……” 高桥随手翻看好友们的聊天记录，而后发现现在的话题又转移到玛丽小姐是“福运女神”这个梗上去了。 不管是虚拟主播玛丽酱，还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都有塑造过这样的形象。 而某种意义上来说，日高和下川都是玛丽酱的“忠实信徒”。 尤其是日高这家伙，总是说自己能在“爆种”考上北海道大学，全是因为沾了玛丽小姐的福运。 ……也不知道是谁在备考的那段时间里，每天刷题刷到凌晨的。 高桥是觉得，日高能考上好大学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最后的努力。 不过，可能也有所谓“福运女神”的影响在吧，那家伙好像真的很想向大家证明，作为玛丽的粉丝是真的会有好运傍身的…… 幼稚！可笑！ 在群里随便说了几句话，高桥将手机锁屏放回到桌面上。 然后又看了眼还在放广告的电视，默默双手合十：“玛丽小姐，可一定要继续保佑我的频道数据上涨啊。” 但话又说回来了—— 反正“信仰”玛丽小姐又不用花钱的，都是顺带嘴，动动念头的事。 总是理性且正经的高桥也多少信一点。 …… 凌晨十二点半。 《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在tbs电视台准时播放。 一段热血华丽的op过后，画面黑屏淡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带有浓厚江户时代风格的城池街道。 成片整体为砖木结构所组成的二层建筑，黑色厚重的瓦片盖顶。而后画面拉远，又有几栋风格迥异的高大洋楼建筑，出现在“藏造建筑”的街道对面。 洋楼之上，还能看见星条旗飘扬。 这是番剧故事的初舞台，德川幕府统治末期的横滨，出现在画面里的洋楼建筑则是率先将日本国门轰开的美国领事馆。 街道上能看见或是穿着和服，或是穿着西服的日本人，领事馆的边上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洋人活动。 开篇的一个镜头，画风细腻，将倒幕运动时期和风与西方文化的非同质混合风貌，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如此带有特殊时代背景下的画面冲突感，一下子便抓住了高桥文哉的眼球。 他不由松下一口气：“果然，genie可不止把宣传片里的画面做的精良而已。” 镜头在街道之中推进，进入到一处日式宅邸，因为画面中出现了家纹，所以这应该是某位大名的宅邸。 一个身着和服，五六岁的男孩，沿着无人的走廊走动。 “上牙放在外廊地板下面，下牙扔到屋顶上面。我掉了上牙，所以，地板……地板……”男孩这样含糊地说道。 传统的日式建筑，为了防潮地面离地面有一定距离，所以是存在有一个狭小黑暗的空间的。 男孩来到外廊之外，蹲下身子，抬手准备将自己的乳牙丢进地板下去。 但他的动作忽然停滞。 外廊的地板下响起了细微且非常密集的，像是昆虫振动翅膀的声音。 啪嗒啪嗒！ 而后，成群带翅的，又闪烁着古怪微光的“飞虫”，从外廊地板下瞬间涌出！ 男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而外廊的地板，那种翅膀振动的声音还在响，这次不再密集，反而更加响亮。 小男孩捏着自己的乳牙，哆哆嗦嗦朝地板下的狭小空间再次看去。 只看见那狭小的黑暗里，正蜷缩着一个扭曲的女人。 女人背上生有透明的如同昆虫的羽翼，啪嗒啪嗒剧烈撞击着地板底部。 “tooth……” 她呻吟着，朝镜头伸出了手。 “哇！！！！” 画面在男孩的惨叫声中戛然而止，而故事在这里才正式开始。 高桥文哉的兴致被开场的剧情顺利调动，动笔记录着剧情要点：“第一话居然是西洋怪谈的故事？和牙齿相关……牙仙吗？有点意思。” 在高桥动笔的时候，剧情继续推进。 画面已经转到一栋书屋建筑里，本作的主角之一五十岚龙宪，正笑眯眯地同一位武士打扮，挎着长刀的男人谈话。 武士：“……事情就是这样，这次的妖怪退治，就拜托五十岚你了。” “好说，替我向你们家主问好。” 五十岚是个阴柔的年轻男子，眯眯眼，看起来很精明且不好惹。 “嗯。”武士起身离开。 书屋里只剩下了五十岚与一位和服女仆。 “什么嘛，明明求龙宪你办事，还趾高气昂的。”女仆义愤填膺。 “呵呵，别在意这个。” “他嘴上不说，但就是看不起我们！” “嘛，嘛。”五十岚耸了耸肩膀，走到书屋的柜台边上： “武士大人嘛，总是看不起我们生意人的，一直以来都这样。说什么町人根性就是好算计、贪心，还有短视，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过要我说啊——只会讲陈词滥调，完全不知道变通的武士们才是真的目光短浅呢。” 五十岚将柜台暗格抽屉打开，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把长铳与一把短铳。 他把那把看起来精良无比的短火铳拿到面前，将微眯着的双眼睁开，又朝着镜头做了个虚幻开枪的动作：“毕竟，时代变了啊。” …… 《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的开篇引人入胜。 通过出现在横滨的西洋怪谈牙仙所制造的悬念，足以让观众聚精会神看下去，期待后续的剧情发展。 而后，又通过五十岚的视角，将本作的一些背景设定逐步展开—— 因为黑船事件打开了日本的国门，幕府统治动荡不已。 效忠于幕府的佐幕派，与打着“尊王”旗号，事实上意图推翻幕府统治的倒幕派势力明争暗斗，再加之西洋派势力混杂其中。 整个日本民间混乱不安。 如此的时局，使得妖怪事件频发。并且，随着西洋人与西方思潮进入日本，一些原本存在于西方的怪谈，也由此出现在日本之内。 第一话中所出现的牙仙便是如此而来的。 而随着五十岚开始对牙仙事件进行调查，大名府上，一位涂着黑齿的老妇人又开始出现在观众们的视野之中…… 故事的悬念被进一步揪起来了。 高桥：“所以，新作不但描绘了倒幕运动时期，日本与西方冲突的大背景，连怪谈故事的也是参照着这个基调发展的？西方孩童换牙的牙仙，日本的涂黑齿习俗，两者很巧妙的结合……” “那么玛丽会在这个时期出现在日本，也是因为这个吗？” 漱流老师所写的妖怪故事，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 善于制造悬念，但从不拖沓，情节流畅，酣畅淋漓。 而且新作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里所讲述的故事给人的观感完全不一样。因为另辟蹊径，所以很新奇，没有任何炒冷饭的感觉。 高桥之前还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解读里面，高度赞扬过“漱流”这位横空出世的动画脚本师。 果然，漱流老师不会让人失望，由他所操刀的新番，在剧情上十分精彩。 期待值拉满！ 今晚因为是首映，tbs电视台放送了两话《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 第二话在牙仙事件真相被揭晓后，五十岚持火铳与牙仙作战，意外解开一座古老神社封印，释放出了乌天狗神威“鸦”为结尾。 因为《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明显经费充足，打斗画面非常精良华丽。 而且，五十岚用火铳退治怪谈这个设定也格外有趣。 电视里的画面，最终停留在—— 一轮盘空大月下，乌天狗“鸦”伸展漆黑的羽翼，遮蔽住大半的天穹，无声悬于空中，并且垂眸凝视五十岚的这个镜头上。 高桥文哉看得出神，直到ed播放，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结束了？” 此时的指针，已经转到了凌晨的两点。 这一个半小时过得太快，完全不够看啊。 另一个主角“鸦”也登场了，好想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724 乌天狗的晋升仪式 [大家，有人看了genie的新番《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了吗？] [当然！鸦好帅气。尤其是他神威化以后的服饰和面具，感觉好特殊又好酷。] [设定上鸦是从阿伊努信仰之中诞生的神，所以神威化之后服饰会带有一些阿伊努文化的标志吧。制作组很用心了，很多细节明显做了认真的考据。] [五十岚也很有趣啊，用长枪短铳除灵意外的带感，打斗场面也很华丽。] [武士大人，时代变了（笑）。] [……] 《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放映之后，靠着华丽精良的画面，以及出色的故事剧情设计，很快就在市场内取得了不错的反响。 genie真的如宣传片内所说那样，向观众徐徐展开了一幅带有特定时代背景风貌，又极致绚丽的妖怪画卷。 网上也有不少人开始讨论《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 讨论最多的话题，一般都集中在两个男主角身上。 无论是强大又寡言的“鸦”，还是精明而圆滑的五十岚，都给观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三宅先生的角色塑造无疑是成功的。 而既然角色形象令人印象深刻，那就意味着，神谷川的式神乌天狗可以凭借genie新番获取大量的现实世界信仰力量。 …… 等到《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第一季放送结束，口碑发酵到了一定程度。在其上线网络播放之前，神谷这边就开始筹备给手下的天狗举行晋升神明的仪式了。 倒不是他操之过急。 而是乌天狗朝着a级晋升的信仰力量，真的已经收集够了。 神谷集团现在家大业大，横贯现世常世两界，给荒神们收集信仰的途径也多种多样。 就乌天狗来说—— 首先是常世里面。 那些在新高天原势力范围之内接受庇护的归化妖怪或者怪谈，大多都比较温良能干，除去建设势力的优秀劳动力以外，还都是很好的信仰产出对象。 而在常世里传教的“阿伊努传教团”现在已经职业化了，其中的成员除去原本的克罗波库鲁小人以外，还吸纳了不少能言会道，且虔诚信仰“新高天原神明”的其他怪谈和妖怪。 这些传教士可厉害着呢。 就算是大江山城那样的地方，他们都把新高天原信仰顺利传播进去了。 所以现在的常世控制区域，那就是一块块信仰收割点，尤其现在势力管理的妖怪人口越来越多，各地产出的信仰力量自然也越来越多。 而对于乌天狗来说，阿伊努根源大地那边为他神社提供的信仰，还尤为强盛。 然后是现世之中。 经过鬼冢以及巨琼神社的协调交涉，现世里的可利用神社资源正在有条理的被逐步整合起来，都供奉起了神谷川手下特定式神的神像。 这些神像都由觉姐姐首席弟子锻冶媪制作，能够有效帮助神谷的式神们从适合他们的特定神社获取信仰。 而“神社整合计划”中，现阶段能利好乌天狗的，是关于武尊倭建命相关的神社利用。 倭建命作为在日本名声较大的神明，享有很多神社的供奉。 其中最具影响力，也是信仰和香火最鼎盛的白鸟神社与三峰神社，早早就被游说成功。 而剩下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武尊神社，也还在进一步整合之中。 现在又加上《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播出，喜爱其中主人公“鸦”的粉丝们，又给身为其原型的乌天狗提供了一波信仰力量。 这种通过文化产品获取到的，类似于信仰的力量，其在纯度和强度上有所不足，远比不上常世传教，以及武尊神社。 但胜在基数大！ 因为《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本身是质量优秀的上层佳作，又借着电视、网络等一系列媒介的传播，发酵口碑，提升讨论度，目前能通过这条途径获取的信仰就相当可观。 如此三管齐下，按照神谷川培养式神的丰富经验来看，乌天狗晋升神明所需要的“灵”绝对够了。 …… 常世，花铃诡校。 乌天狗的神社前放置好了两枚辅助晋升仪式的安魂蜡烛。 尤其是其中a级的那一枚，那可是制烛小僧近期加班加点，费尽心力制作出来。 小青坊主这段时间把搓安魂蜡烛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手下的其他怪谈小光头，自己则是专心在制作这枚泣血冥烛。 而且，神谷川以前就听他讲过—— 以制烛小僧所掌握的技艺，泣血冥烛最多只能做a级。 神谷在很久以前，曾为制烛小僧找到了他师父留下来的《青坊制烛图册》。 图册里的工艺记录，也是到a级泣血冥烛为止的。 至于s级的冥烛该怎么制作就不得而知了。 可能是小青坊主还没有机会学习这方面的技艺。也可能是，神明晋升到s级的方式很特殊，本来就没有辅助这种仪式的s级冥烛存在。 但不管怎么说，目前顶级神明的培育，还不是神谷要操心的首要事务。 他现在要做的，是利用已知的经验尽可能多的再为己方势力培育几尊神明出来。 神谷川：“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问题。随时可以开始了，神谷大人。”乌天狗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他静立在樱花林的神社群系建筑之前，神纹面具下裸露出来的眼瞳坚毅无比。那一身带有部族野性气质的山伏装束，还有背翼上乌黑的羽毛，在诡校阴风吹拂下簌簌摆动。 “好。” 神谷将猿田彦命的神骸骨从【蜃气布袋·改】里取出。 那漆黑色泽的脊骨，铮铮的狰狞扭曲，散发着奇特的力量感。 而当乌天狗抬手触碰这副天狗祖神骸骨的下一秒，整副骨骼便化作砂砾一般的细小颗粒，围绕着乌天狗的身体，随风卷动成漆黑的涡旋。 似乎能从其中听见凄厉无比的乌鸦啼叫。 那些带有神性力量的黑色粒子，迅速覆盖上天狗的身体，没入其中，并且很快就消失不见。 随之一同消散的，还有乌天狗挺拔的身形轮廓。 接纳下猿田彦命骸骨的瞬间，他便被属于神明的强大力量，推送回了自己的神社之中。 “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和玛丽晋升神明的情况差不多。” 神谷川望了一眼乌天狗的神社。 这座带有部落野性，以及武艺狂暴张力的神社之中，明显有强大的力量在孕育和重塑。 感知天狗状态的同时，神谷将两枚泣血冥烛全都点燃。 米粒大小的烛火黯淡，红色的蜡烛幽幽泣下蜡油。 但两枚蜡烛一时间都看不出丝毫的损耗来，估计是要燃烧上挺长一段时间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到位了，天狗的晋升应该能够顺利。”神谷川这样想道。 乌天狗是他手下，除了悟以外晋升荒神最晚的式神。 不过，悟那个小鬼本来就是非战斗单位的挂件，也是为了能凑“七情志”的羁绊，才做了神谷的式神的。 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可以不做类比考虑。 而经过这一年的重点培养，乌天狗以“后进”的身份奋起直追，到现在已经实现了弯道超车。 毕竟一直以来他的潜力都很大，天狗朝着神明蜕变所需的素材，神谷川手上一应俱全。 “等天狗成为神明，会是很强的战斗主力。” 乌天狗要是真的步入神明门槛，那么现世里的武尊神明便会彻底被他掌控。 倭建命的信仰体系，会变成乌天狗信仰的马甲。 而且天狗容纳了猿田彦命的神骸骨，之后也还有一份属于猿田彦命的遗物等着他吸收。 所以，天狗祖神在现世里的信仰体系，也可以被他照单全收。 前途一片光明！ …… 长冈一彦，一个生活在名古屋的普通会社社员。 最近，长冈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总是没来由的焦虑和心悸，还伴随着失眠与噩梦。 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整个人非常颓靡。 如此的状态，自然是没办法正常生活和工作了。 所以长冈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他来到名古屋市区的一处写字楼，这里是他的心理医生办公所在。 长冈已经来过这里多少次了呢？ 不记得了，印象里已经有许多趟。 但今天走进心理医生的办公室，却感受到了一点莫名的违和。不知道是这里的装潢布置发生过改变还是怎么的，说不上来，总觉得这里有点陌生。 “长冈先生，你按时来了。” 心理医生的话，让有些恍惚的长冈回过神来。 他的医生早乙女爱。 一位年轻而漂亮的小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多大了呢？ 不知道，女性的年龄或许真的是个秘密。 反正早乙女小姐的业务能力非常过硬，和她待在一起能感觉到如沐春风。谈话的过程中，紧绷的心理能够松弛下来。 好像是这样的没错。 “请坐。” 心理医生小姐如此招呼长冈，又在他面前倒了杯茶，然后拿着笔记本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长冈一彦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男人吸气又呼气，调整坐姿，沙发很松软，他想使得自己能够再尽可能坐得舒服一些。 “来谈谈吧，长冈先生。”早乙女翻动笔记本，这样说道。 “我……”长冈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所恐惧和焦虑的东西。我是你的医生，伱应该信任我。如果你不能将藏在心里的那些讲出来，我是没有办法帮到你的。” 在此之前的治疗过程，二者之间似乎已经建立了很良好的信任关系。 早乙女小姐是专业的。 长冈觉得自己应该信任她。 “我不知道……有一些事情，有一些事情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最起码，你得试着说出来。” 男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打算开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是高中生。” 是了。 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和人讲出来，那他大概真的会疯掉。 “嗯。” 心理医生小姐用清晰，但又不影响谈话的应答声示意男人继续讲下去。 她是一个很专业的倾听者。 “我是在乡下读的高中，是不值得谈论的学校，没什么特殊的。那件事情，最开始发生在高三那年，盂兰盆节。我和当时同班的江川润一，一起去家附近的神社看庆典。” “神社？” “对，贵船明神的神社，我的家乡有那样一座神社。” “嗯。” 早乙女用笔尖轻轻滑动纸张，纸笔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但却并未记录下任何与心理治疗相关的内容，只是凌乱划出一些黑线。 她垂头的时候，黑发盖住了眼眉，所以无法看清表情。 “我们在神社那边，遇到了青柳。” “青柳？” “也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 长冈这样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迟疑和恍惚。大概足足迷茫地停顿了两三秒后，才终于较为顺畅地将话继续说下去： “是班上的好学生。成绩好，乐于助人，不管是老师，还是班上的女生都很喜欢他。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高中时期在班级里都会遇到这样的人。总之，青柳他是这样的没错。” “我和江川不是好学生，我们那时候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烟的。然后就在神社的后面，看到了青柳。” “我们看到他……看到他……” 长冈又无法将话继续说下去了，这一次他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惶恐表现，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些令他极为不安的记忆。 “看到他？” 早乙女小姐只是如此平静地引导话题继续。 男人的喉头艰难滚动两下，没讲两句便将茶几上的水杯拿起来，大饮下一口，仿佛这样做能令他安定下来一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看见的画面，这种事情没有人会相信的。青柳他不像一个人……不，不……如果那天我们看到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青柳他绝对不是人类。” (本章完) 725 他是怪物，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青柳不是人类。 如果那天晚上在贵船明神神社边上看到的那一幕是真实存在的，那青柳绝对不是人。 直到今天，长冈一彦对当时惊悚的画面都还记忆犹新。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风很大。 老旧的木质神社某处松动的结构，在风中吱呀作响。 长冈和好友江川躲到了神社后头的山林里，相继点了烟，开始吞云吐雾。 烟卷暗红的星火在林木阴影之中里闪烁的样子，他也记得很清楚。 然后江川发现了什么，弹了弹烟灰，抬手朝着某处指去：“长冈，你看那边，那家伙……是青柳吧？” 长冈顺着好友的指示看去，果然在贵船明神神社后方的一块小空地上，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虽说环境有些暗，但应该是同班的青柳没错。 不过，长冈和江川作为问题学生，和那样的好学生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也就没有过去搭话。 那边的青柳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林木阴影里的两人。 于是长冈和江川两个便依旧自顾自抽着烟，同时随意地观察青柳一个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大概过了半支烟的时间。 两人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像是某种粘稠胶状物蠕动所发出的声响。明明很细微，但夹杂在风声和老旧木质神社某处松动结构吱呀的晃动声里，又听得格外清晰。 而这种声音正是从青柳那个方向传来的。 不远处的青柳，原本背对着二人安静站立，这时候却突然弓下了身子。 紧接着，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 青柳的身体裂开了。 长冈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自己当时所看见的场景。 他看到青柳的在一瞬之间便断成了好几截，就像是空气之中有看不见的锋利线条，将他不规整地切割开来一般。 那些鲜红的肉块崩碎向空中，却都未落下。 彼此之间被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黑色线条所串联，拼凑成一个凌乱的人形，在昏暗的林地之中肆意蠕动和延展。 而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动，正是青柳身体里那些古怪的黑色不断交融所发出来的！ 长冈和江川都被眼前惊悚的一幕给吓得愣住了。 他们两个都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面面相觑。 “跑！” 长冈已经不记得他与江川是如何逃离那片神社的山林的了。 但那时候的青柳似乎仍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一直到跑到神社山下的大路，都没有看见如同怪物的青柳追过来。 大路上参与庆典的人群，也让两人稍稍安定下来了一些。 长冈：“怎么办？” 江川：“我们……找人回去看看？” “胡说什么啊！我不可能回去那边的，万一那东西真的还在那里呢？” “那你说怎么办？” “可是，青柳那家伙是个怪物啊。我们都看到了，我们和一个怪物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级里上课，每天都要见面，总得做点什么吧？” “江川你刚才看见那东西的正脸了吗？” “没有。” “那它不一定就是青柳啊，没准只是背影像而已。” “不，肯定就是他没错的。” 明明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但两人讨论了一阵子，却意外的没有得出任何结果。 江川似乎无比确信刚才看见的东西就是青柳。 但长冈对此却还有疑虑。 再退一步讲，如果真的发现同班朝夕相处的一个同学可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那应该怎么做呢？ 告诉其他人吗？ 这种事情，不会有人相信的吧？ 更何况，对象还是青柳，那个在班上如此受老师和同学们喜欢的青柳。 …… 长冈和江川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事实上是，是什么都没能做。 一直到重返学校的那一天。 当天，长冈特意和江川一起走进教室，并且很快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背影。 青柳。 从背后看，和那天晚上在贵船明神处看到的怪物的背影轮廓如出一辙。 此时青柳正和班上的女生谈笑说着什么，气氛很好。 长冈与江川也只是大气都不敢喘地死死盯着对方的背影看而已。 紧接着青柳似乎终于感觉到了背后的注视，回过了头来：“怎么了，江川君？” 他笑着，表情自然。 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依旧还是那个受人欢迎的好学生。 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是怪物。 于是，面对青柳的问话，长冈只是摇摇头，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江川也只是闷哼一声，从边上走开。 上午两节课上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如常。 长冈虽然依旧紧张忐忑，但内心深处，似乎又放松下来一些，带上了一点点的侥幸想法。 或许，那天晚上自己和江川只是看错了？ 只是把昏暗山林里的什么东西，看成了超自然的怪物。 又或者，他与江川真的在贵船明神神社后面看到了某种诡异的东西。 只不过那东西并非是青柳。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吧？ 这种不会影响到以后生活的可能性。 等到第三节体育课的时候，江川找上了长冈。 “长冈，伱看见了吧？青柳那个东西，明明是个怪物，却还装作老好人的样子……连野中也一直在它的身边打转。” 或许是在学校里没有任何异常发生的缘故，江川对于青柳的恐惧感明显减弱了很多。 至于野中，她是江川所喜欢的同班女生。 此前好像一直都和青柳走的很近。 要是说之前不甘心归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但现在，江川似乎觉得不能让事情再继续这样下去。 他所喜欢的女生，正被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所蒙蔽，说不定之后还可能会受到伤害，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川，我觉得那天晚上，或许我们看到的东西并不是青柳。”长冈这样说道。 “不！肯定就是他，我可以确定！” 就因为青春期男女之间的情感问题，江川暗中关注青柳的频率远比长冈要密切。 所以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江川：“听我说，长冈。既然那天晚上我们撞见了青柳的真实样子，那我们要该揪出青柳的真面目，让野中看见，让所有人看见。野中她不能继续和那个怪物待在一起，一定会出事的。” 长冈：“你要做什么？不……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 “我刚才偷偷溜回教室了。”江川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在意他们这边，才继续道，“我去了青柳的座位上。我在他的便当里面，加了几枚图钉。听我说，那个怪物的人皮之下，不是恶心的黑色线条吗？如果能划开它的皮肤，大家肯定就能看到了。”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不太好？它又不是人，它是怪物。看着吧，等到中午，大家都会看到的，我这是在救大家。” 长冈到底还是没有去阻止朋友的行为。 就像他无心去揪出“青柳的真面目”一样，他选择了观望。 等到中午，大家在教室吃午饭的时候，长冈也有留意坐在侧前方那边的青柳的情况。 但青柳一直很正常，没事人一样吃完了午饭，接着起身出去清洗食盒。 然后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朋友江川都只是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直到社团活动开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回家的路上，长冈又与江川凑到了一起。 “喂，其实你只是说说而已吧？你没有往青柳的便当里面放图钉。” 自己的朋友到底还是没有做出这种的事情来。 这样也好。 “我放了。”江川面色铁青。 “什么？” “它当着我的面把图钉吃下去了。它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图钉吃下去的！我说了吧，青柳它就是那天的怪物。它就是怪物……” 对于江川所说的事情，长冈是没有亲眼看见的。 因为午间的时候，他坐在青柳的后方。 但看好友说的言之凿凿，看他的表情，又实在不像有假。 如果青柳真的是个怪物，那也就是说它已经盯上了江川，甚至也可能盯上了自己。 一想到这个，长冈就毛骨悚然，他一时之间慌了神：“那我们……” “我们一定能对付他！明明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居然敢小瞧我。” “你还打算继续？” 相比青柳是怪物这件事，江川咬着牙所说出来的这句话，更让长冈吃惊。 长冈不知道自己的朋友这是怎么了，居然想着要和一只怪物对抗。 “长冈，我们要救大家，要救大家啊。” …… 之后的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长冈的预料。 江川仿佛着了魔一样，执着想要向大家证明，那个耀眼的，受人喜欢的青柳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他对青柳所做的事情，俨然变成了霸凌。 哪怕在长冈的眼里，那些所作所为也是霸凌。 确实。 长冈和江川都属于问题学生。 他们会抽烟，会逃课去上网。 但这些行为只局限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可霸凌不一样，这太恶劣了，实在太恶劣了。 所以哪怕是长冈，都开始疏远有些失去控制的江川。 后来的一天，因为江川所作所为实在出格过分，他被请了家长，并且勒令休学。 长冈还记得那天的情景。 记得江川被两个男老师按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嘶吼，如同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他的眼睛圆睁，怒视向身为受害者的青柳： “来啊！你这个怪物，不要假惺惺的！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让大家看看你那身人皮下面是什么！” “放开我！我在救你们！你们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明白！蠢货！松开，松开！” 挣扎之中的江川在某个瞬间，又将视线投向长冈。 或许，他是希望自己的朋友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 但看着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好友，长冈再一次退缩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川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已经分不清，分不清那天晚上在贵船明神神社后面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青柳。 也不知道，江川所说的“青柳那个怪物一直在挑衅他”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或许，青柳其实没有问题？ 或许，江川只是嫉妒他和野中走得太近，才会这样做？ 而江川看见好友沉默，挣扎的动作终于减弱下来，只是愤恨地咬住嘴唇，咬得嘴角都流出血来。 或许，在如今所有人的眼中看来，相比人畜无害的青柳，江川他…… 更像是一头人形的怪物。 …… 江川被父母从学校里带走，听说是去某处接受心理治疗。 而长冈的生活恢复了平静，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青柳是不是人类这件事了。 可是在大约半个月之后，长冈再一次见到了江川。 那是在课堂上。 穿一身单薄衣衫的江川从门口径直走入教室。 他原本还算健康的体魄，在短时间内瘦削的不成样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就那样旁若无人地从后门走进了教室里，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江川路过了长冈的身边，连看都没有看昔日的朋友一眼。 他径直走到了青柳的座位边上。 “怎么了，江川君？”而青柳仍是对着江川微笑。 “怪物……” 随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柄锋锐的折纸刀划开了青柳的脖颈。 在那一刻，在某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无论是挥刀的江川，还是受了袭击的青柳，都平静无比。 就仿佛恐怖的攻击事件，和这两个当事人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哐！ 桌椅翻倒，江川扑到了青柳的身上，手上的折纸淌着血，不断举起又落下。 “我和你们说了，他是个怪物！你们看，快看啊！”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长冈的鼻腔。 他听见了同学的尖叫，哭泣，还有呕吐的声音。 江川用那柄折纸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划开了青柳的腹腔，然而那些恐怖的，密集的黑线却并未出现。 青柳皮肤之下，就只是鲜血淋漓的血肉而已。 之后的事情，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长冈实在是记不清了，也不愿意再回忆。 他只知道，有大量的警察来到了学校里。 他只知道，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川。 (本章完) 726 这个姓氏遇害率这么高的吗？ “唔——” 长冈从沙发上缓缓睁眼，伸了个懒腰。 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很安静，而那位早乙女小姐，依旧还坐在他的对面。 “你醒了啊。” “嗯……我睡了多久，早乙女小姐？” “放心吧，这次超过的时间就不收费。” “谢谢。” 长冈讲述完高中时期给自己留下心理阴影的经历后，居然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沙发很松软。 也可能是因为与早乙女小姐谈话的过程，确实感觉很放松。 这些天完全沉溺在焦虑和不安之中的长冈，难得睡得还不错。 早乙女收起笔记本，从位置上站起来：“长冈先生，回家也好好睡一觉吧，你看起来很需要休息，希望今天的谈话能对你有所帮助。” “我会的。” 长冈也起身。 心理咨询都是按小时计费的，现在既然已经超时，他也就不好再多待了。 至于“江川和青柳”的事情。 长冈就是需要把那些事情向别人讲一讲。 说出来以后，好像确实好受了不少。 等到长冈一彦离开，便只剩下早乙女爱一个人待着了。 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随手翻动那本实际上并没有记录下与心理治疗相关内容的笔记本。过了好一会，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对着无人的办公室开口： “泷，刚才说的伱都听见了吧？那个男人说的东西，是你一直要找的吗？” 无人回话。 但在她对面的沙发底下，有什么东西缓缓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由干枯稻草编织成的小人，大概有两个巴掌大。 稻草小人顺着沙发窸窸窣窣地吃力向上爬，直到爬上了松软的坐垫，又如同一位淑女一般端正坐下。 它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大小不一的纽扣充当眼睛，嘴巴位置则是由几条细线缝成。 稻草小人仰面，一大一小的纽扣眼睛似乎在与早乙女对视。 但它依旧没有回话。 这个稻草人本来也就不能开口。 不过，小人由细线缝成的嘴巴却是缓缓“张开”缝隙。 从下面的干枯稻草里面，一枚漆黑的长钉被缓缓推了出来…… 那枚黑色的钉子落在沙发上，又滚下地面。 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便如同一件易碎品一般摔成了几截。 早乙女朝地上碎裂的钉子看了一眼，先是沉默，而后愁眉不展地重重叹一口气：“那我们该怎么办，泷？你说过的，逢魔时想要你死……” …… 第二天。 接受完心理治疗，晚上也睡了个好觉的长冈一大早便回去会社里工作。 他走进办公室，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昨天下午休假去看心理医生之前，他的桌面上就堆放了几份文件，本来是想着今天回来，要抓紧把手头的几件工作事项完成。 “诶？” 但才刚坐下，长冈就感觉到了困惑。 桌面上放着的几份文件全都不翼而飞了，昨天明明是整理好放在桌角的。 正巧，这时候部门的课长从长冈的位置边上走过去，有点摸不着的长冈便开口问道：“增井课长，前天您交给我的报表……” “那个啊。”增井课长停下脚步，“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那么合同……” “那份合同要修改的地方也已经修改好了。”增井课长进一步解释，“昨天下午你不是休假吗？然后你的工作有其他同事帮忙做了。” “其他同事？” 长冈依旧无法理解。 部门里的同事全都忙得要命，谁会有闲工夫把他手头的事情给做掉？ 而且，填报表这种事情姑且不说。那份合同，可一直都是长冈在经手的啊。 “哦，忘了说了。是新同事，昨天下来刚来报道的，长冈你也和人家打个招呼吧。”增井课长朝着长冈的身后招了招手，“喂，青柳桑。这位就是长冈，昨天下午你们没有见面……” 长冈错愕地盯着增井课长一开一合的嘴唇，在听见“青柳”这一姓氏后，他就彻底呆住了。至于课长接下来又说了什么，也完全都听不清楚。 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还伴随着激烈的耳鸣。 不，不。 只是凑巧同姓而已吧？ 就算“青柳”这个姓氏并不是非常常见，但总归会有人姓这个的。 不要自己吓自己，青柳早就已经死了。 带着如此的念头，长冈猛地转过头去。 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影，离他不过两三米。 “你……你……” 等看清那人样貌的一瞬间，长冈的瞳孔放大，胸口剧烈起伏。 恐惧夹杂着眩晕，以及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 那张脸…… 虽然和高中时期相比，略微有些不同，更加成熟了几分。 但那张温和，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笑脸。 长冈对此再熟悉不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就是青柳没错！ “怎么了，长冈君？” 青柳微笑着看向长冈，表情自然，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和记忆中的死者完全重合。 “别、别过来！” 长冈惊慌地后退，后腰用力撞上了自己的办公桌。 文件盒、订书机，还有一把开信封用的剪刀，都哗哗掉落到地面上。 剪刀于冰冷的地板上颤动，刀口反射着从天花板上落下的白炽灯冷光。 “怪物！” 长冈尖叫起来。 …… 东京都，对策室大楼。 神谷川轻车熟路走进结成真剑佑的办公室，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直接随意在一张椅子上落座，并且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叫我过来。” 结成大叔前不久一直带着长友正男出差，最近这一个星期才刚回来。 而神谷今天来对策室，也有由他主动联系过来的。 一般来说，只有发生了某些大事，或者感觉某件事情神谷可能会感兴趣，结成才会把亲自将这位鬼神弟子叫过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 “嗯……你看看这个。” 结成递过来一沓资料。 神谷川将其翻开，发现这是一些近些年所发生的凶杀案卷宗。 案卷发生的地点分散，且凶杀案的动机也各种各样：仇杀、情杀、谋财害命，或者干脆就是某种特定条件下的激情杀人。 而且案件，都被各地定性为与灵异事件无关。 其中有一件被特别标注出来。 这件凶杀案的性质很恶劣，案件细节也骇人听闻。 发生于十年前的名古屋附近的一所中学里。 行凶者与被害人同为那所学校的学生。 凶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割开了死者的脖子，并且剖开了死者的腹腔。 而简单查看后，可以很快注意到，这份资料中五花八门的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受害的死者姓氏是相同的—— “青柳？” 神谷稍微有些意外。 对于这个姓氏他可是有着深刻印象的。 他也知道一个“青柳”。 那个青柳因为曾经遭受了村八分，绝望之际求助于暗淤加美神，最终完成丑时参拜，制作了成套的子取箱，将整个小彬泽的活物全部咒杀。 这也使得小彬泽地区至今都还是荒地，也从此从行政地图上抹去。 哗哗。 神谷继续翻动卷宗资料，对比那些案件之中被记录下来的死者信息。 受凶杀遇害的青柳，姓氏相同，但名字并不一样。 而且年龄也不尽相同，有学生年纪，也有青壮年，乃至老年人。 性别也是有男有女。 至于死者的样貌…… 通过查看资料里面附带的一些受害者生前照片来看，这些死者在外貌上有种诡异的神似感。 都是外表看起来温和、文弱，带有彬彬有礼气质的人。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眉眼，眉峰细腻柔和，眼眸清澈深邃。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哪怕只通过简单的照片，都会有一种他们仿佛是同一个人的古怪感觉。 “这些都是各地警局里的资料吧？这里的案件最早发生在十几年前，最近一起就在今年。事发的地点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非常分散。怎么突然想到要把这些事件集中在一起的？”神谷川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结成真剑佑：“一个多月前，有人向不同地方的对策室分部，匿名投递了一些资料。嗯，就是关于不同地方的几起青柳遇害案的。” “这些事件，分散在各地并不能引起当地的高度注意，但是被刻意集中在一起，就显得有些古怪。” “所以，下面就把这个情况，连带匿名投递的资料都转交到了总部这边。然后我们的人就着这一点开始调查……从统计上来的数据来看，事情显得更不对劲了。” 神谷川：“什么样的数据？” 结成真剑佑：“就是，统计了一下近三年的凶杀案件情况。在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日本全境所发生的凶杀案……不包含未遂，一共有3400余起。而其中姓氏为青柳的遇害者，有52个。这还只是被明确记录在案的情况。” 过去三年左右的时间里，被警方记录在案的，因凶杀而死的“青柳”有52人。 对比3400起的基数，占比大概有1.5%左右。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事实上，这个数据很不正常，已经称得上诡异了。 “如果这52个受害者的姓氏是‘佐藤’的话……那或许还不值得吃惊。但‘青柳’这可不是个人口很多的大姓啊。”结成大叔继续道。 他所说的佐藤，是目前日本人口姓氏占比最高的姓。 好像还有专家说过，如果不改变日本女性结婚以后改夫姓的习俗，那么通过公式计算，大概过个五百多年日本的所有人都将姓“佐藤”。 而哪怕是“佐藤”这样的大姓，在日本的占比也不过才1.6%左右。 如此一对比，姓氏不算太大众的“青柳们”遇害频率就显得有些过高了。 要么这个姓氏的人本身自带嘲讽。 要么就是……这些凶杀案的背后，有某种诡异的力量在推动。 结成真剑佑：“而且你也看见了，通过整理一部分资料可以看到，这些遇害的死者照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似感。” 是的。 就算抛开数据不谈。 这些遇害的“青柳们”，生前照片的那种神似感也很能说明问题。 “小子，你怎么看？你觉得这算是某种诅咒吗？”结成大叔揉了揉太阳穴。 “诅咒？你的意思是，怀疑这些事情和曾经小彬泽的那个青柳之间存在关联？” “或许吧。” 小彬泽的青柳，因为其生活年代较为久远，所以没有关于他的照片资料留存。 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甚至，此前神谷川也是通过香月家族里找到的日记，才了解到青柳的事情的。直到现在，他都还只知道那个青柳的姓氏，连对方的名字都已无从知晓。 可是，这个人非常重要。 不单单因为他做出了能够抹杀一整个区域的咒物子取套箱。 更因为，这个青柳是目前已知，除去历史上的泷夜叉姬以外，第二个可能成功进行了“丑时参拜”仪式的人。 也是就是说，青柳的背后很大概率是与暗淤加美神相关联的。 而那头诅咒龙神，至今和神谷川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哦，对了，还有这个。”结成真剑佑又从桌上拿起一张a4纸递给神谷川，“这张纸是下面对策室分部，所收到的匿名包裹里面附带的。” 神谷川朝那张白纸上看去。 上面只有打印出来的黑色字体—— [青柳们是诅咒的造物，通过借他人之手被杀死，而实现自我增殖，它们只会越来越多……] “这个资料是谁投递过来的，有查到线索吗？”神谷川的视线落在纸张上。 “现在还不知道，下面的分部没有找到那个人。” 不管向对策室投递资料的人是谁，对方对于“青柳”的事情，都显得了解的有些过于详细了。 神谷川很快便联想到了什么：“之前平将门事件发生的时候，也有个神秘人在暗中协助对策室。” “对。”结成点头，“那一次和这一次，很可能是同一个，或者同一批人。” 平将门的事情也与暗淤加美神直接关联。 甚至那头龙神差一点就在平将门的身体上复苏了。 所以，这两起事件背后，躲藏起来给对策室提供情报的，还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本章完) 727 青柳凶杀案 a4纸上的内容还有后半段—— [不要在杀死青柳时沾上它们的血肉。青柳们害怕火焰，只有用火彻底燃尽它们的残骸，才能阻止新的青柳从血肉里面诞生。] “连处理办法都给了，给情报的人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神谷川从纸上收回视线。 怎么说呢，暗中向对策室打报告的这人，还真是贴心。 贴心到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人本身也和暗淤加美神，乃至丑时参拜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关联。 “青柳凶杀案件”浮现到对策室的视线之中，都不需要结成真剑佑与神谷川这两位高层人员多做引导，便很快引起了重视。 毕竟这一系列凶杀案的背后，很大可能与“小彬泽曾经的青柳”、“丑时参拜的诅咒”、“平将门复苏”等等大事件相关。 而这些事件不仅仅是神谷川知晓，经历过平将门事件的对策室同样有所掌握。 要想不重视是不可能的。 同时，无法从这一系列事件里置身事外的神谷川，也很自然加入了“青柳凶杀案”的调查之中。 时间过了两天，从名古屋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在名古屋当地，又有一起和青柳有关的凶杀事件发生了。 说是凶杀案，但目前对于案件的定义是“人员失踪”。 而且失踪者有两名，其中一个的姓氏正是“青柳”。 名古屋的对策室分部排查出这起事件之后，很快就跟进了警局的调查，并且将情况上报给了东京的对策室总部。 官方势力调查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虽然由于近些年怪谈事件频发，可对策室里调动的除灵力量早就捉襟见肘。但是当官方组织对某起事件采取高度关注的时候，各地的对策室，乃至于地方警局都会被全面调动起来。 获取情报线索的效率要远胜于个人单打独斗。 而神谷川在得到这一线索的当天，便去往了名古屋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 名古屋的对策室分部大楼。 以神谷川目前对策室高层人员的身份，在这种地方当然进出自如。 并且在这里，顺理成章受到了名古屋对策室分部方面人员的接待。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神谷先生。” “我明白了。”神谷川点点头。 根据这里提供的资料情报，最新一起关于“青柳凶杀案”的情况是这样的： 本次案件的嫌疑人，名为长冈一彦，而受害者名叫青柳润一。 二者同为一家地产公司的职员。 事情发生在青柳润一入职公司的第二天。 长冈一彦在见到这名“青柳”之后，情绪异常激动。 根据当时在场诸多目击证人的证词，长冈当时的状态，可以用“毫无征兆的发狂和丧失理智”来概括。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着手持剪刀，将青柳扑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地想要捅穿对方的喉咙。 同时，根据那家地产公司的证人讲述，他们并不知道长冈与青柳此前相识，也不知道他们存在什么过节，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 再接下来，就是本次事件里更为离奇的事态发展。 长冈到底有没有杀死青柳？ 没有人能确定。 证人们都表示，在长冈将青柳扑倒的那一瞬间，他们全都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意识模糊。 且根据个别证人的口供，在他们意识恍惚的阶段，似乎看到了一个属于年轻女性的身影，进入到了大家所在的办公室中。 而在众人恢复对周围情况的感知之后，不管是长冈还是青柳都消失无踪。 现在也并未留下任何血迹。 所以本起事件目前的定性还是“失踪”，不管是行凶者还是被害人，全都失踪不见。 事情发生之后，地产公司的人很快就报了警。 但在那之后，便再也没能联系到两名当事人了。 “意识模糊之间，看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身影出现啊……”神谷川多看了几眼只出现在个别证人口供里的这一条信息，“那家地产公司，能带我去实地看看吗？” “当然可以。” …… 名古屋市区内。 一栋不太起眼的一户建地下室。 昏暗潮湿的地下空间里，一个男人正被严严实实捆在一张椅子上。 男人剧烈地挣扎着，身下的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幅度“吱呀”摇晃声音。 他的双眼因为布满了血丝而显得通红，而且暴动癫狂，看不到一丝一毫理性。男人的嘴半张着，涎水顺着嘴角流淌，与一头野兽无异： “杀！杀……青柳，杀！杀死他！” 除了发狂的男人外，地下室里还站着一名年轻的女性。 外貌年轻，面容姣好的早乙女爱。 “请安分一点，长冈先生。” 长冈一彦就是被早乙女爱绑在这里的。 而对于前者现在的情况，早乙女显得非常头疼与无奈。 而随着她带有安抚意味的话音落下，地下室里荡起带有奇特力量的无形涟漪，长冈倒真的安静不少。 他的眼瞳褪去了狂乱的神色，又被空洞所慢慢填充满。 紧接着，脆弱的木椅不再摇晃，躁动如同困兽的长冈，也变得木偶一般呆滞下来。 这便是早乙女爱的能力，一些偏向于幻术的术法。 用于影响普通人效果很不错，对于一些没有那么强悍的怪谈也有效。 对长冈施加完控制后，早乙女叹了口气。 在她的右侧肩膀上，先前那只干枯稻草编织而成的人形娃娃，正以一种端庄的姿态静坐着。 听到叹息，娃娃那用线缝成的嘴巴张开，从中吐出一枚黑色钉子来，落于地面上摔碎。 早乙女朝着地上看了一眼：“你说，如果嫌麻烦的话，不如像处理掉那个青柳一样处理掉这个男人？泷，虽然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这一点都不好笑。” “别取笑我了。按照你给的办法处理青柳的时候，我可没有伱说得那么从容。” 沙沙—— 金属碎屑摩挲着潮湿的地面移动，变化了排列的形状。 早乙女爱：“我知道的，我知道一直把他关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呃，你让我把他送去对策室吗？” “确实是由那些人来处理最好。可那样做，很容易暴露吧？用幻术控制陌生人，辗转几手将我们收集的资料送去对策室倒还可以隐藏行踪。但一个大活人，尤其是时不时就会发狂的活人……可没有那么好操作啊。对策室那边，有很多比我厉害的人。” “……好吧，你说得对。去那家会社将青柳和长冈都带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暴露的风险了。可谁知道青柳会这么快找上长冈呢……既然已经知晓情况，总不能不管。” “但是，如果真的没办法的话，暴露就暴露吧。对策室那边的人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况且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放心吧，如果我一不小心被对策室抓住了，绝对不会让他们知晓你的存在。” 早乙女爱与那个怪诞的稻草娃娃就这样通过诡异的方式，一来一回顺畅沟通着。 事情正如她们所说的那样。 早乙女去了那家地产公司，施展她所擅长的幻术，及时阻止了长冈杀死青柳，并且还将两人全都带走。 其中的青柳已经被早乙女按照稻草娃娃，也就是泷姬所给的方法“处理”。 长冈则是被她困在了这间地下室里。 她得确认一下长冈有没有被“青柳”所感染，有没有变成下一个“青柳”的可能性。 通过稻草娃娃的检查，长冈并未来得及杀死青柳，所以还没被感染。 但现在，要如何安置一直无法恢复理智的长冈又成了大问题。 或许，将他也一并处理掉真的可以一了百了。 又或者，之前早乙女爱伪装成心理医生，借助幻术接触并且收集完长冈所提供的资料，就不该再去管地产公司那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多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虽然很不公平，但做一个好人就是比做一个坏人的限制要多。 问题也就出这里，早乙女爱并不能狠心做坏人。 而且，她要去地产公司的时候，泷姬也并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泷，你不是说了。如果不能用正确的方法处理青柳，那么将青柳杀死，并且染上它血液或者体液的人很大可能会被感染，从而变成下一个‘青柳’。还有青柳的尸骸，不处理的话也有可能滋生出新的‘青柳’来。这么麻烦和恐怖的东西，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繁殖。” 按照早乙女爱处理掉“青柳润一”的经验来看。 “青柳”并不存在什么称得上是超凡的战斗能力，在这方面甚至可以说是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但青柳们却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存在。 最早的那个青柳，应该是小彬泽里那个，和泷姬一样成功进行了丑时参拜的人。 而参拜完成以后，最初的青柳大概就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暗淤加美神给予了他某种赐福，某种诅咒。 如今的青柳们，就是那份诅咒的承载物。 只要诅咒龙神的力量还在，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青柳”没有被正确的处理掉，它们就会在一次次死亡之中，带着过往的记忆新生与增殖。 哪怕现阶段还没有超凡的战斗力，这种能力也称得上是恐怖了。 更何况，按照泷姬的说法诅咒神暗淤加美，可是一直在找合适的“身体”，随时准备突破桎梏降临人间的。 所以，不死不灭的青柳们，或许就是暗淤加美神给自己准备的身体？ 早乙女爱：“泷，你那边的调查是可以确认——青柳们的新生和增殖都已经加剧，变得极其快速了，是吗？” “呃，可能是上一次兴世王唤醒了暗淤加美，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吗……说起来，那个龙神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复苏？如果祂降临的话，你会有麻烦吗？” 沙沙。 地上的碎铁屑再次变动位置，虽然依旧是错乱无章的排布，但是早乙女却能从中看出泷姬传递过来的信息。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现在和泷姬面对面，对方会用怎样戏谑的语气来说这句话—— “暗淤加美当然会找我的麻烦。毕竟我可是第一个完成了丑时参拜的人，是那头龙神最先想要降临的合适肉身。只不过，那时候意外被兴世王横插了一脚，我身上的诅咒力量没了一半，这才得以勉强摆脱龙神的控制。所以对于龙神来说，我可是白白窃取走祂力量，非清算不可的叛徒啊。” 不过按照后来的事情发展，兴世王想要借助暗淤加美的力量“复活”平将门，将平将门变成当世的鬼皇。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把平将门的身体献祭给龙神了。 也不知道龙神会不会因此而原谅戏弄了祂的兴世王。 反正站在暗淤加美与兴世王对立面的泷夜叉姬，是肯定不会被原谅的。 “这样啊……” 早乙女爱又叹气。 自从知晓了泷姬背后那一系列久远的故事之后，早乙女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毕竟这些事情，完全都不是她能处理的。 而现在，早乙女已经把青柳的情报给了对策室，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所以那边应该会重视。 希望那些人能够处理这个吧…… 上次平将门的事情对策室也顺利解决掉了，所以他们不是没有处理掉青柳隐患的可能性。 正这样想着，地上那些铁屑碎片忽然一片片直立而起，并且以极快的频率哗哗抖动！ 这是泷姬在给早乙女预警。 有一些人靠近了这栋一户建！ 为首的那个与后面的人完全脱节，是不知不觉之间，就以不可理喻的极快速度靠了过来。 泷姬甚至是先察觉到了落在后头的那些人以后，才终于感知到为首者的气息存在的。 而此时，那人恐怕已经要破门而入了。 “你说什么，来了一个很恐怖的人？”早乙女会意，心头一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一点，“啊，是一群人啊。” 既然是一群人光明正大在活动，那来的一定是官方对策室的人了。 于是早乙女便不再管地下室里的长冈一彦，将肩头的稻草娃娃一把扯下，尝试逃离这里。 (本章完) 728 我投降！ 早乙女爱敏捷地从一楼的窗户翻出，进入了一户建边上的小巷。 这里潮湿，逼仄，又昏暗。 早乙女一刻也不停留，尝试逃离这里。 她对此处复杂的巷子情况还是颇为了解的，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甩掉对策室的人。 高耸在巷子两边的建筑物墙面灰暗，周围黑压压的电线杂乱无序的纠缠在头顶与墙壁上，使得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拥挤。 因为白天下过雨的缘故，巷子的地面上还积有浅浅的水洼。从周围住宅窗口落下来的灯光在这里显得暗淡，只把地面的积水分割出明暗交错的状态来。 “这边……” 啪嗒。 早乙女飞快踩踏着路面的水洼。 前方不远就是这条巷子的出口，她想逃到外头街道上去，起码先混入人群。 而眼瞅就要离开巷子，早乙女奔逃的动作却忽然停滞下来。 她看到前方立着道人影，一道年轻男性的身影。 那人站在巷子的出口处，莫名有种“等候多时了”的感觉。 他背后就是繁华的城市街道，斑斓的霓虹灯光被巷子里潮湿的空气微微晕开，笼罩在那道高挑而英挺的身影轮廓上，带有一种奇特的朦胧感。 光看这人的站姿，就知道他强的要命！ 出口被堵，早乙女面朝前方，脚步则开始后退。 巷口处的那人则是步步紧逼了过来，走入巷弄的那一瞬间，他的手里翻出一把明晃晃，泛着金光的长太刀来。 从对方的身上，早乙女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威慑力。 她急忙转头。 而昏暗潮湿的巷子内，此时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雾气，在一瞬间便侵占了原本就拥挤逼仄的巷道空间。 那些血雾丝丝沸腾，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早乙女涌来！ 雾气深处，响起了硬质高跟踩踏地面的声音。 嗒、嗒、嗒。 随后是清冷的，不带感情的女性声音：“在你身后。” 早乙女看见了一道华丽的红黑色洋裙从血色雾气之中摇曳出来，蓬松的裙摆拖地，猎猎飘扬。 她听见了刀刃摩挲过地面的声音，听见了缥缈而稚嫩的儿歌声。还听见了一种类似于神社里，连注绳上铃铛摇晃撞响的空灵声响。 现在拦住退路的是绝对又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 光是看到那袭红黑色洋裙在雾气里面摇曳着出现，早乙女都感觉到后脊发冷。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给人的直观感觉除了恐惧外，好像又带有一种奇特且别样的神圣感。 早乙女爱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红色雾气里的儿歌声清晰了几分。 早乙女听见了孩童嬉闹的声音，是那种熙熙攘攘的拍手、欢笑与奔跑声响。 从狭窄的巷子里，沸腾的红雾中，两个看起来像是人形娃娃的孩童嬉笑着，蹦蹦跳跳冲出。 不，不止是两个！ 还有两侧的墙壁上，也匍匐着类似的虚幻孩童轮廓。 “嘻嘻！”“哈哈！” 它们又叫又笑，精巧又稚嫩的脸上表情狰狞，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手脚并用地朝着早乙女爱飞快地爬行过来！ 这下子，早乙女终于不再继续失神了。 她做出眼下情景之中最正确的选择—— 将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喊道：“停！我投降！” …… 血雾很快消散。 雾气里面摇曳的华丽洋裙，还有那些可怕的人形娃娃也随之不见了踪影。 巷子又恢复为原本昏暗拥挤的样子。 而这时候神谷川已经持着童子切，走到早乙女爱的身边了。 对于神谷来说，找到早乙女的所在并不困难。 毕竟不久前，她刚去过长冈一彦所在的公司，并且还在那里施展了术法。 现在那家公司里还有属于早乙女的一点极微弱的气息留存。 其他除灵师确实很难察觉到这种几乎已经快不存在的气息，但能熟练使用“云耀”的神谷川，感知能力可是超群的。 而且就算他感知不到，手下还有极其称职，追踪能力拉满的斥候小小老头。 “哦？是你？” 走近早乙女身边后，神谷川微微诧异出声，顺手将童子切收回刀鞘。 其实拦在巷口的时候，隔着大老远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今晚找到的这个年轻女性，有一些眼熟。 现在已经他回想起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大概在两年前，神谷川去现世的别铜子山“招聘”敷次郎回常世青木原矿坑上班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早乙女爱。 那时候，早乙女自我介绍说是一名屋传技法的除灵师。 并且，后续她还通过温和的“谈话退治”方式，使得游荡于别铜子山的怪谈“无头骑士”了却执念成佛。 灵车团里的小原妹妹，也是因此才得到无头骑士的怪谈遗物，并且解锁了“机车形态”的。 “哈、哈哈……这不是神谷前辈嘛，好久不见。” 早乙女爱同样认出了曾经见过面的神谷川，就是表情略微有些尴尬。 不过，还好…… 虽然被抓住了，但果然来的是对策室的人。 那就意味着自己不会出什么事……应该。 “是你把长冈一彦和青柳润一给带走的？” “对。” “那和青柳有关的情报也是伱给对策室的？” “对。” 考虑到自己做的两件事都不是坏事，说出来甚至还可以为此感到骄傲，早乙女小姐挺了挺胸膛，如此做也可以让她在面对神谷川时不再显得那么露怯。 神谷上下打量早乙女，继续问道：“那么之前平将门的那起事件，在背后给予了对策室帮助的人也是你吗？” “没错。” 早乙女爱仍是点头，表情也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可是她在撒谎。 前两个问题都没有问题，唯独这一个问题她说了谎。 神谷川能通过她内在的情绪波动看出来这一点。 没有人能够骗过能洞察情绪的人间之主。 “平将门事件暗地里活动的不是早乙女爱。在她的背后还有某人或者某个存在，和这一系列事件存在关联。她唯独不愿意把这一点讲出来，那人的身份或许有些特殊。” 神谷在心里这样下了判断，但没有马上在这一个问题上追问下去。 反正早乙女已经被找到了，他有的是办法搞清楚背后的一切。 神谷川：“青柳润一，那个青柳，被你处理掉了，是吗？” 早乙女：“是的，我将它焚烧掉了，没有遗留下来血肉。” “为什么不愿意在对策室面前露面呢？” “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我不太想和官方的人直接接触，不过现在被你们抓到也没有办法。” “不是抓捕，我没有这么粗暴。”神谷摇头，“我只是来热心市民这里慰问一番，顺便了解一些情况而已。不过，在青柳的事件被解决之前，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可能要在我视线范围之内待着了，这样可以吗？” “随、随便吧，你要怎样都可以。” 早乙女一副认命了的样子，连任何抗拒与挣扎的情绪都没有。 她只是把眼神游离开，落到边上灰黑色的墙面上。 心说明明刚才神谷川连武器都亮出来了，还有堵住她后路的那袭恐怖又神圣的红黑洋裙，以及那些惊悚的人形娃娃…… 这不是完全就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鬼神弟子还真是强的离谱。 看来对策室那边是让他来处理青柳事件了，有如此强大的官方除灵师在，青柳未必没有被解决掉的可能。 能待在他身边观望和协助，或许也还不错？ 只要别把泷姬给暴露出来。 神谷川：“还有个问题，关于青柳的事情，诅咒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其实……很久以前我就曾接触过青柳这个古怪的存在，那时候……” 早乙女爱其实是做过被对策室抓住的准备的，为此还特意构思了一套应对盘问的说辞。 但她精心准备好的，半真半假的“个人特殊经历”并没有马上派上用场。 神谷川轻咳一声，打断了她的情感充沛的回忆性发言。 “早乙女小姐，既然说来话长，那就之后再说吧。现在，我想请你先配合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精心准备好的话术，才刚起了头就被打断，早乙女不免有点遗憾。 有种“佳作”无人赏识的感觉。 但她还是配合地反问道：“你指什么？” “先带我去你处理掉青柳的现场。我需要一个样本，来实际地看看青柳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毕竟那个青柳已经被你处理，时间拖得越长，我能获取到信息就会越少。” “好吧，是很合理的要求。” …… 早乙女爱虽然被神谷川很轻易地抓住。 但并未遭到什么粗暴的对待。 神谷口头上不容置否地交代说，在青柳的事情解决之前，早乙女都不能脱离他的视线。 实际上也只是让小小老头分了个身外身出来，全程待在早乙女的身边而已。 这样就够了。 早乙女爱并非什么很强大的除灵师，在武德极其充沛神谷集团的控制之下，她不可能再逃掉了。 而她自己一被抓住之后，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貌似没有再逃跑的心思。 至于其他共同行动的除灵师那边，神谷川也做了吩咐—— 早乙女爱是本次青柳事件的情报提供者，算是一个此前不太愿意露面的友方。 既然鬼神弟子都这样交代了，除灵师们对待早乙女爱无非也就是盯的紧了一些，行为上还是颇为客气的。 名古屋的一处隐蔽山林。 神谷家的幽灵车在早乙女的指示之下，风驰电掣抵达了此处。 车上除了早乙女这个外人以外，还有两个共同行动的除灵师。 至于其他听从神谷吩咐共同行动的小组成员，则是在获知地点的情况下，自行驱车过来。 现在他们还没抵达。 早乙女爱将一行人带到山林深处的一块空地，指了指地上：“喏，就是这里。青柳惧怕火焰，一经焚烧就快速消失了，烧完之后就没有遗留下太多东西了。或许这里还可以找到一点……它的骨灰？” 地上确实有焚烧的迹象，不过看不到实质性的东西残留。 “烧得还真彻底。” 神谷川在地上蹲下。 青柳惧怕火焰看来是正确的情报。 考虑到青柳的力量来源于暗淤加美神。 而那头龙神是在火神迦具土被伊邪那岐杀死之后，从火神的血液中诞生的。 所以，暗淤加美算是迦具土的子嗣。 龙神的力量害怕火焰……属于是儿子怕老子了。 而按照神谷川的观察，此处在不久之前却是有某种东西“逝去”。 但并没感受到太多的超凡力量残留，只是隐隐约约还存在有一点。 如果不是这细微的超凡气息存在。 那早乙女在这里烧死的是不是个普通人一时半会就说不清了…… “般若。” 神谷川开口。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素雅的紫白襦袢从他的身侧快速勾勒而出。 般若宽口的袖子一抬，召唤出了空相化身。 又将甩手将傩面覆盖到了各种意义上都很巨大的空相脸上。 一条条黑色的诅咒细线，从那妩媚的女体鬼影华丽袖口处滑出，纠缠蠕动，又如同植物的根须一般，深扎进焦黑的地面。 过了一会，空相化身将诅咒的力量重新收起。 “怎么样？” “有诅咒力量残余，而且很古怪。”般若微微皱眉，这样答道。 青柳情报的真实性，这下子算是得到了自己人的验证。 “如果我们遇上青柳，你能处理掉吗？不让它再生的那种处理。” “可以。” 神谷川开始通过般若进一步了解“青柳”的情况。 青柳确实是承载着特殊诅咒的造物。 不过同样掌控着诅咒力量的般若，可以将其拆解。 此外青柳害怕火焰，犬神的业火，还有神谷川自己火属性的阳雷应该也能很有效，不留后患的处理掉他们。 解决掉青柳并不困难。 但麻烦的是该如何把潜藏在人群里的这些非人造物一个不留的全给找出来。 交谈过几句，般若极为平淡地看了看神谷，与之交换眼神，又看向正在不远处和两个官方除灵师站在一起的早乙女爱。 通过眼神示意进行沟通是神谷川与般若之间的默契。 般若传递过来的信息很明了—— “诅咒的力量，那个年轻女性的身上也有残余。” (本章完) 729 肉糜 残余在早乙女爱身上的诅咒力量，与“青柳”并不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并非全是她接触处理青柳的时候接触到身上的去的。 而且那股力量给般若的感觉反倒是更像曾经交过手的兴世王。 知晓了这一点后，神谷川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成型—— 早乙女爱想要包庇和隐藏的对象，该不会是泷夜叉姬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迄今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根据历史记载，泷夜叉姬原本是新皇平将门的女儿，同时也被称为“流亡的公主”。 平将门被剿灭后，泷夜叉姬活了下来，为了推翻天皇为父亲正名，她不惜召唤出恶灵，掀起叛乱来对抗彼时的天皇。 而其召唤恶灵的力量，正是来源于暗淤加美神。 泷夜叉姬是对策室那边资料里被明文记录下来，第一个真正完成过诅咒仪式“丑时参拜”的人类。 “兴世王作为平将门的盟友与辅佐者，身上具备有暗淤加美神的力量……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点与泷夜叉姬之间不存在关连。” “可能在平将门的事情上，兴世王与泷夜叉姬本身就存在有观念冲突。所以后者才会站到兴世王的对立面，暗中协助对策室？” “如果早乙女爱真的同泷夜叉姬相识，那么她会对青柳的情况如此了解，也就说得通了。看来，得找个机会再从早乙女爱那里套取一些信息。” 神谷川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成立的可能性非常大。 而且，兴世王都能在现代活动引起祸乱，那么泷夜叉姬能以同样的方式存活至今，也显得很正常。 不远处的早乙女爱，本来是同两个官方的除灵师一起，饶有兴致观摩神谷川的调查活动。 对于她这种实力的屋传除灵师来说，能看见鬼神弟子这种的大人物工作的机会，还是非常宝贵且难得的。 越看她就越打心底里觉得，神谷川能在除灵业界迅速打响名号，成为炙手可热的新星这一点绝对是当之无愧。 早乙女爱此前也听过传闻，说鬼神弟子极其善于驱驭式神。 现在亲眼看来，神谷川手下的式神全都强得超乎认知。 不管是在巷子里堵住早乙女爱的那袭红黑洋裙身影，还是现在于他身边出现，携带有数个面具的紫白襦袢倩影，都是如此。 就算早乙女爱没有见过太多大场面，但好歹同泷夜叉姬关系密切。 她清楚的知道，寻常的怪谈与妖怪给人的感觉可不是这两位这样的！ “被鬼神弟子培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而且像这样的式神，他轻易就能召唤出两个来。这男人真是叫人害怕，刚才在巷子里没有尝试反抗他，果然是太明智了。” 就这样看着看着，早乙女爱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好像刚才还在观察地上焚烧痕迹的神谷川，还有那位携带面具的女性式神，不约而同都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把注意力直勾勾转移到我这里来了？” 光是被他们两个看着，早乙女小姐就感觉如芒在背，情不自禁去想—— 难道，泷姬的事情暴露了？ 不应该吧？ 明明刚才在逃跑的过程之中，泷姬留在她这里的稻草人娃娃就已经消解不见。 现在就算是早乙女爱自己，都无法感受和联系上泷姬了。 可如果是鬼神弟子的话，说不定还是可以看出端倪来？ “早乙女小姐，关于青柳的事情，可以再谈谈吗？”神谷川从地上起身，忽然这样平淡地问道。 “呃，哈、哈……当然可以。”早乙女干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详细告诉你。” 好像是没有在问可能涉及泷姬的事情…… 所以说，到底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 和强者打交道还真是叫人无助。 总有种赤条条站在他面前，藏不住任何秘密的感觉。 像这样悬着的心落不下来，哪怕被放置处理，心理防线也会自我消耗。 早乙女小姐的压力很大，倍感煎熬。 …… 时间过了两天。 这两天，神谷川所带领的除灵师队伍，一直在寻找“青柳们”的存在。 但效果并不算太好。 从带着早乙女爱从名古屋离开到现在，一共也只处理掉了三个“青柳”。 会这样也没有办法。 青柳身上虽然携带一定的超凡与诅咒气息，但实在是太微弱了。 是那就就算普通除灵师与某个“青柳”面对面，都会觉得对方只是正常的普通人而已的程度。 神谷川这边虽然已经知晓了青柳的气息具体该是什么样的，且有小小老头与般若的协助，但也只有在靠近“青柳”一定范围后，才能正确感知到其所在。 这个范围，目前大概只能覆盖到方圆三公里左右。 可潜藏在人群里的“青柳们”，又极其的分散。 要想把它们一个不留全都揪出来，就现阶段而言，如果神谷不带着式神们将日本全境都翻查一轮，根本没办法做到。 也就是好在还有幽灵车作为代步，规划好路线后，可以没有死角的将一片选定区域扫一遍。 但因为要实现区域全范围覆盖寻找，且幽灵车还不能开得太快了，车速过快，会导致遗失一部分沿途的信息和气息察觉。所以，就算这样做也依旧挺费时间。 这两天一直乖乖配合着神谷川行动的早乙女爱说过—— “可能是因为暗淤加美被兴世王唤醒的缘故，青柳们的活动与增殖速度明显加剧了很多。” 神谷川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与对策室安排的其他几支队伍处理青柳的速度，会跟不上青柳增殖的速度。 而且，神谷川也知道诅咒龙神似乎一直盘算着寻找合适的“身体”，帮助祂突破封印桎梏，降临人间。 平将门事件失败后，这些青柳很可能是已经苏醒的暗淤加美动用的第二手准备。 相比大张旗鼓的平将门，这次青柳们的活动更加隐秘和低调。 要不是早乙女爱通风报信，对策室和神谷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再加上青柳们某种意义上不死不灭，还能不断增殖的特性…… 单个青柳对于普通除灵师来说，可能都不算什么。 但要是它们聚集起来呢？ 要是数量众多的青柳累加，会不会是合适龙神降临的身体？ 很棘手。 就现在而言，神谷川是不想看见暗淤加美降临的。 悟自打上次看了黄泉比良坂的情况后，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 而且，以悟目前的实力也还看不清龙神的具体情况。 不过情报这块，倒是勉强从早乙女那边得到了一点补充。 还有就是乌天狗。 天狗的晋升仪式还未结束，己方还少了一员很可靠的战斗力。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最后没能成功阻止暗淤加美神降临，神谷川也必须得把其降临的速度尽可能往后再拖一拖。 得尽全力把潜藏起来的青柳揪出来处理掉。 此外，考虑到最坏可能是龙神会通过青柳降临。神谷川本次外出又安顿了一遍家里的情况，非战斗的怪谈都去了常世里的领地，连文车妖妃都不例外。 在事情被解决之前，小文车要想协调genie工作室的工作，又只能通过视频的方式远程进行了。 但这都是神谷所下达的硬性要求。 更何况，他还对着小文车交代说：“就算genie亏损运营也没有关系，你的安全远比这个重要。” 这让文车妖妃完全无法抗拒主人的命令。 至于两个徒弟则是都被安排去了吉光寺。 小鹿与鹤见早就不是花架子，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让她们待在一起彼此也会有个照应。 而且，吉光寺的寺庙范围之内是玛丽的主场，有着大黑天马甲的“喜气与福运女神”甚至能在寺庙之中实现自如降临。 再安排金熊与星熊守在那边，吉光寺会很安全。 一有风吹草动，只要拖延片刻，神谷川也能通过幽灵车及时抵达现场。 最后就是早乙女爱。 神谷川已经准备好对她下手了。 神谷没打算对早乙女用【一千银针】，因为之后可能还需要她配合行动，所以不想将她蒙蔽的呆呆傻傻。 而且靠着蒙蔽骗取情报，等对方反应过来，没准心生抵触，不利于之后的合作。 最好还是让她自己承认。 而因为这两天神谷川总是有意无意地给予早乙女心理压力，她虽然表面还能勉强保持平静，但因为真的藏了事情，一直提心吊胆无法真的放松，内在的情绪早已经混乱不已。 心理防线不攻自破，早乙女小姐被“放置play”所带来的自我消耗，以及诸多得不到验证的念头给搅弄的乱七八糟了呢。 正是将她一举拿下，获取可能与泷夜叉姬相关情报的好时候。 …… 现世。 徳岛县，神石町。 这是位于德岛南部沿海的一个城镇。 现在的时间是白天，神石町东面一处高层住宅的某一户。 这户住宅的浴室里面没有自然光投入，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暗。 如此令人不适的明暗交叠之间，有一道男人的身影于其中扭曲。 滋滋—— 白炽灯亮起。 男人的身形被又一次刺亮。 他的影子被投射到有猩红颜色流动的墙面上，黑压压地不断蠕动。 至于男人本身，可以看到他全身都染满了或是干涸，或是新鲜的血迹。 身上与头发上沾涂着大量鲜肉的肉糜，红白肥瘦的粉末细肉，腥臭的令人作呕。 “该死……该死……该死的！” 男人这样咒骂着，气息粗重，双眼因为布满了血丝而显得通红，瞳孔的底色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暗沉而暴戾。 他把右手高高举起。 一柄刀口已经发钝，鲜血淋漓的菜刀随之被扬起，在白炽灯的照耀之下闪动微弱而黏腻的冷芒。 滋滋—— 灯光又一次暗下。 男人手里的菜刀也挥下。 咚！ 刀口落在案板上，发出沉闷的剁肉声。 男人名叫住吉义怀，原本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混混而已。 此外，他也不是现在这栋公寓的主人。 住吉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入室盗窃。 作为一个惯犯，他撬锁进入这处目标公寓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踩点调查。 这户公寓最起码有三天没有人出入过了，阳台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也一直没有变过位置。屋主应该是很着急的出了趟远门，所以是很好的下手目标。 但住吉义怀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于深夜顺利潜入这户公寓，正在翻箱倒柜之际，原本的屋主人会突然回来，与他撞个正着。 倒霉！ 怎么会这么倒霉？ 公寓的屋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是那双温和的眼睛却依旧很有色彩。 老人的眼眉给人的印象很深，眉峰细腻柔和，眼眸清澈深邃。 莫名有些违和感，实在不像是一个上了岁数的人该有的样子。 同时也正是这双眼睛，温和但又轻蔑地看过来的时候，激起了住吉义怀莫大的怒火。 入室盗窃，变成了入室杀人。 等住吉义怀反应过来，老人已经被他扼住喉咙掐死，没了气息。 只是，老人脸上的表情却未变，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恐惧情绪残留，依旧带着矛盾的温和与轻蔑。 就像在嘲笑住吉。 “你敢看不起我？你怎么敢……你敢看不起我？” 或许，住吉义怀一直都没有从杀死屋主这件事情里面反应过来，也可能再也反应不过来了。 行凶之后，他非但没有逃离现场，反而是反锁起了住宅的大门，将自己与老人的尸体关在了一起。 咚！咚！咚！ 浴室里面，沉闷的剁肉声还在响个不停。 住吉义怀面目狰狞地捧起一把碎肉糜，抛进水槽和马桶里冲下。 “该死……” 他到底在这栋屋子里待了多久了呢？ 住吉义怀自己都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浴室地板上，那些被他从骨架上剔下来的肉块，无论如何都不见减少。 只知道案板上肉糜，正在密密麻麻蠕动，像是有生命一般的繁殖增多。 而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住吉义怀完全不知道恐惧，他的心里只有愤怒……愤怒…… 他似乎依旧能看见老人那双温和又带着轻蔑神情的眼睛，还在面前不停摇晃。 那种没来由的愤怒与破坏欲，完全将他吞噬了。 “该死……该死的！” 住吉义怀又抓起一块血腥的肉块，按在案板上，挥刀剁起来。 咚！咚！咚！ 而此时，在浴室之外。 厨房的冰箱原本是紧闭着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冰箱门忽然毫无征兆地打开，从里面滚落出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 那颗脑袋完全不像是死去多时的样子，甚至脸上依旧带有清晰且诡异的微笑表情。 噗嗤、噗嗤。 数不清的黑色细线，密密麻麻地从头颅下不规则的切口处涌出，不断地纠缠蠕动……(本章完) 730 不过就是管道的异响罢了 “神谷前辈，您找我？” 在又处理掉一个“青柳”，除灵师小队在当地的除灵师分部进行短暂休整的过程之中，早乙女爱被叫到了神谷川的面前。 “嗯，先坐吧，我想和你聊聊——要喝点咖啡吗？” 神谷随意坐在临时办公室的座椅上，如此示意早乙女，顺便喝了一口般若刚给他端来的咖啡。 老样子，苦涩的黑咖啡只加两勺奶。 这种饮品对于现在的神谷川而言，或许已经没有太显著的提神效果，毕竟他强悍的精神力已经很难再因日常强度的忙碌工作而陷入疲惫。 现在大概只能算是个人的一种习惯。 “不用了。还有什么事情是神谷前辈想要了解的吗？还是说，我能再帮上什么忙？” 早乙女爱在神谷川的对面坐下来。 表面上平静，但内心忐忑不已。 说起来很奇怪，和神谷相处合作的这两天，早乙女一直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该怎么说呢？ 这或许是一种天然的领袖气质，是可以被直观感受到的人格魅力？ 只是这种吸引力并未让早乙女感受到亲近。 因为与此同时，她还能更多的感受到来源于神谷川压迫感，这种感觉令她心里不安。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早乙女真想远远逃离，不要与这个男人再打交道。 “就是聊一聊之前的事情，关于平将门的事件，那次你也出了力的。”神谷将盛有咖啡的杯子放下，语气平淡地这样讲道，并且毫不掩饰凝视向早乙女。 早乙女调整了一下坐姿，使得自己的语气与表情都尽可能的自然，然后才接话：“是的，但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关于那次试图复活平将门的兴世王，你了解多少呢？” “兴世王？” “对，他是一个名为逢魔时的奇怪组织成员，代号是辰时。这个组织，网罗了许许多多反社会的超凡能力携带者。” “我只知道兴世王的力量，来源于暗淤加美神。至于逢魔时组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早乙女没有接这个话题。 多说多错的道理她很清楚。 而且逢魔时的情报，在对策室里也是核心的成员们才会知晓的。 那些边缘的官方除灵师绝大部分都并不知情。 早乙女爱作为仅仅只在对策室里登记过名字的屋传除灵师，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早乙女小姐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有些严肃，或者说稍微有点过于严肃了。 只凭借这一句话，普通人应该是察觉不到什么问题的。 但只可惜，现在早乙女面对的是能够敏锐洞察情绪的神谷川。 “这样啊，你没听过啊。” 神谷半阖下眼，状似随意的点了点头。 但心里又多了些猜想假设。 自从晋升为“人间之主”后，神谷川就在洞察情绪这项特殊能力上下些功夫。 有事没事还会拿家里的大弟子鹿野屋做实验对象。 经过一段时间的能力训练，只要他想，家里的小鹿崽子在面对他时在心里在想什么，盘算什么，他都门清。 现在神谷川很清楚，早乙女爱在说谎。 提到逢魔时的时候，这位小姐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表情和语气这些外在的表现或许还可以伪装，但内在的情绪骗不了人。 神谷川：“兴世王的能力来源于暗淤加美，现在青柳的能力也来源于暗淤加美……说起来，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情报，还有一个人也应该携带有暗淤加美神的力量。” 早乙女爱：“啊，是……是吗？” “嗯，泷夜叉姬。流亡的公主，新皇平将门的女儿。” “泷夜叉姬啊……好像在研究暗淤加美神的古籍记载时，我确实看到过类似的资料。” “只是看到过记载而已吗？”神谷川笑着，“我还以为你是认识这位夜叉姬的。”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呢……” 早乙女努力保持平静，但此时后背已经开始冒出冷汗。 这么多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神谷川没有在意早乙女的否认，继续追问：“早乙女小姐，泷夜叉姬与逢魔时组织之间，存在关联，对吧？” 早乙女爱的心里再次咯噔一下，胸腔里躁动不已，但嘴上却只是继续无力辩解：“我……我不知道。” 神谷川坐在她对面给予的压力实在太大，她现在连外在的语气和神态都无法再伪装好了。 只看早乙女现在汗流浃背的样子，神谷就可以断定自己此前的判断无误，索性乘胜追击： “早乙女小姐，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我想和泷夜叉姬聊聊。放心吧，就算她与逢魔时组织相关，但只要她是友非敌，就是可以被团结的对象。我也绝对不会对她下手，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我说了，我真的不……” 早乙女爱的话没有讲完，忽然涌起强烈的呕吐感。 不是那种因为紧张与恐惧的干呕冲动，她是真的开始呕吐了。 只见早乙女从单人的沙发上跌下，双手撑地，身体抽搐…… 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她的喉咙向外涌出来！ 面对早乙女的异常反应，神谷川微微侧头。 在他目光注视的位置，一袭紫白襦袢的倩影快速勾勒而出。 般若注视着伏在地上的早乙女，但却只是朝着神谷摇了摇头：“她没事。” “唔！” 早乙女将嘴里的东西猛地吐了出来，剧烈而短促地喘息。 她吐出来的是一滩清水，以及一些乌黑的蠕动发丝。 那些黑发彼此纠缠，很快形成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人形轮廓。 “这个……” 早乙女自然能看出来，这东西与泷姬绝对有关系。 但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被放进自己身体里的？ 地上由黑发编织成的小小娃娃，抖动身上的水渍，又延伸出几条发丝，与地面拼凑起字符来。 这一次，不是只有早乙女才能看懂的特殊符号，而是正常的文字—— [别为难爱了，她快被你吓坏了。] “泷夜叉姬？” 神谷川从座位上站起来，顺便很贴心地伸手将有些狼狈早乙女小姐扶起。 [是我。] “想和你取得联系还真是不容易。”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别联系的好。] “呵呵。”神谷川打量着那个由发丝构成的小小人形娃娃，“这东西是你诅咒力量构成的吗？还挺精巧。所以，你现在在哪里呢？” [很远的地方。做着和你们一样的事情，找到并且处理掉青柳。] “我有些好奇，你和早乙女小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家人、朋友、师徒。诸如此类，总之，我是被爱所唤醒的，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看了看地上黑发勾勒的文字，神谷川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略显迷茫的早乙女爱。 “……我和泷是在一家废弃的神社里遇到的。那时候我还是个国中生，在那所神社之中遇到了邪灵，并且误打误撞放出了泷。她救了我……之后，我的术法也基本都是她教的。” 早乙女避开神谷的视线，这样小声地解释道。 现在泷姬已经自愿现身，也就是说她没有必要再保留这些秘密了。 反正……在可怕的神谷川面前，也守不住所谓的秘密。 “哦。”神谷点头，又揶揄地将话题延续，“也就是说，你们的关系还挺密切的。这几天将早乙女小姐留在我的身边，接受我的监视，你就不担心吗？” [又不是我们自愿的。而且爱说，你们官方的除灵师多少讲些道理。她没有做过坏事，你们不会伤害她。] “你说坏事啊，那你做过吗？”神谷用闲聊一般的语气又问道。 “泷她没有做过坏事，真的，我可以保证！”一旁的早乙女爱连忙插话。 这一次，她似乎真的没有说谎。 地上的黑发也再一次勾勒—— [就目前为止，我觉得还没有。] 神谷川的瞳孔微微凝缩，变得深邃且幽黑：“泷夜叉姬，你是逢魔时的成员，对吧？” [我是丑时。] “能跟我说说这个组织的事情吗？” 地上的诅咒娃娃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这个组织的结构很松散，由代号是亥时律师的男人主持。亥时找上我，是因为他觉得我会想促使暗淤加美的力量降临，就和后来的兴世王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结论的，但总之，在这一点上他的判断有误，我想做的事情和他想的有些出入。] [亥时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清楚，但他知道的事情似乎很多，甚至不少关于暗淤加美神的情报，我都是从他那得来的。] “还有其他的吗？” 地上的黑发娃娃静止了一会，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大概过了半分钟，黑发才再一次勾勒成文字—— [逢魔时的成员，和亥时之间存在某种契约。如果成员像外人透露逢魔时组织的事情，会遭到那种契约的反噬。不过这种类似于诅咒的反噬，我可以通过龙神的力量绕开。] [按照我的目前的判断，亥时虽然会给不同的成员提供他们想要的情报和资源，但他真实的目的，似乎是想要看到逢魔时成员在制造出一定混乱之后，再被人杀死。] [有点像是某种献祭。]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神谷川：“那你加入了这样的组织，还真是叫人遗憾。对了，你刚刚说的，你想做的事情并非是促使暗淤加美降临，那么你想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到那头诅咒龙神陨落。] 因为并非是面对面谈话，神谷川暂时还无法精准判断出泷夜叉姬有没有说谎。 但她所提供的逢魔时组织情报，貌似和神谷自己所了解的存在一些对应。 是真实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也就是说，虽然是逢魔时的成员，但泷夜叉姬对于那个组织并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且因为有暗淤加美的力量，那个亥时施加的契约似乎也并不能很好的限制泷夜叉姬。 或许……她很合适被发展成那个组织里的线人？ 这样的话，那还真是意外之喜。 后续，神谷川又向泷夜叉姬询问青柳和暗淤加美的情报。 不过与之相关的信息，后者基本已经通过早乙女爱，传递给对策室了。 本次的联系中止。 泷夜叉姬只是说，如果有必要，且条件允许的时候，她还会通过发丝娃娃再度与神谷川进行沟通。 这样应该也就足够。 反正双方的联系是初步建立起来了。 “神谷前辈。”坐在沙发上的早乙女爱脸色发白，因为泷姬的事情已然暴露，她对待神谷川的态度又发生了一点微妙的转变，从原本的恐惧不安，变为抱有一丝求助与期待，“您……能帮到泷姬吗？泷她真的不是坏人，而那个逢魔时，那个组织，想要泷去死。” 神谷川没有很着急地给予承诺，只是说道：“只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或许吧。” 就目前的逢魔时组织，如果不考虑其中还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特殊逢魔时。 那么就算这个组织本身神秘无比，且目的未知，但能给神谷带来威胁已经很小了。上一个出现制造混乱的未时画匠，一时间还和小鹿与鹤见两个打得有来有回来着…… …… 徳岛县，神石町。 那座高层的公寓大楼。 住在其中的家庭主妇中志太太，最近一直被一件事情所困扰。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厕所和厨房的管道，这两天经常能够听见异常的响动。 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堵塞住了。 她有和丈夫说过这件事，不过丈夫不太上心。 “不过就是管道的异响罢了，通知大楼管理的人处理一下吧。” 中志太太当然也有把这件事反应给大楼的管理者。 那边说已经安排人手检查了，但暂时还没有给出结果。 今天下午，中志太太在厨房的水槽里备菜的时候，下水管道又一次发出了奇怪的响声。 “唉，真是的。”年轻的人妻有些苦恼。 咕嘟——咕嘟—— 那种堵塞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有点恶心。 像是有某种黏腻的东西，拥挤在管道的某处。 731 它们侵占了一整个町 徳岛县，神石町。 位于郊区的污水处理厂。 古川户田是这里的巡检员，日常工作就是负责设备检查与维护，巡视站点环境与安全检查，以及记录设备运行、水质检测、异常处理之类相关的数据。 下午，工作中的古川拿着记录表单，走上沉砂池边上巡视。 沉砂池这边一直都是由他来负责的。 从城镇管道输送过来的污水，会在这里经过初步处理。水体进入沉砂池，在静置的情况下，利用重力作用使悬浮的固体沉淀到池底。 由于是初级处理的区域，这里的污水水质无疑是最差的。 浑浊不堪，混着恶心的固体杂物，水色诡异，气味也非常难闻。 嗒嗒。 古川踏上沉砂池的平台，在这里踱步。 工作的时候，他都是按照处理厂的规定全副武装的，安全帽、口罩、手套、工作服、安全鞋一应俱全，且因为他工作的这处污水处理厂主要是处理周边几个城镇的生活污水，不包含工业废水，所以口罩只需要佩戴一般的防尘面罩即可。 “奇怪，这里的水体状态……” 和往常一样，古川站在护栏边上朝着沉砂池里看去。 池子里的水和此前有些不一样。 具体说不上有哪里不同，但就是显得怪异。 今天的水体依旧粘稠而沉重，不过水色偏向一种奇怪的暗红色。静置于露天的沉砂池里，表面泛起一层油腻的泡沫，又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古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知有误，感觉上这污水好像在缓缓的蠕动？ 暗红色的浊水就像是滋生某种邪恶存在的温床器皿，它们在水下蠕动着、繁衍着，翻滚出粘稠的气泡，发出咕嘟咕嘟的沉闷声响。 此外，从水体里散发出来臭味，即便戴着防尘面罩也可以清晰的闻到。 而且说是恶臭，但其实更像一种……奇怪的腥臭味？ 某种肉腥味。 古川心里奇怪。 作为这里的巡检员，他已经很能习惯恶心的污水了。 但像今天这样…… 说不上来说，面对这一池子的污水，总感觉有些不安。 他打算去沉砂池平台的另一边，查看一下设备数据，以此判断今天这一池子的污水水质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但还不等迈出脚步，古川忽然就听见了声音—— “嗬……” 像是老人喑哑的叹息声，粗糙而干涩。 古川猛地回过头。 沉砂池里还是和刚才一样，暗红色的污水无非就是令人不适的恶心。 “我……听错了吧？”古川如此自我安慰道。 见鬼。 明明是大白天，天气也炎热，但他是一刻都不想在沉砂池这里多待了。 紧接着，在古川将视线从污水上移开之前，他看到了一个气泡从暗红色的水体之下滚上来。 啵。 由一层泛着诡异光亮油膜包裹的气泡浮上水面，绽裂开来，发出一声粘稠的轻响。 气泡破裂，里面的气体扩散进空气。 这时候，古川清晰无比的听见了—— “嗬……” 属于人类的叹息声。 不过这一声听起来不像是老人，反而像是一个年轻女性所发出的痛苦呻吟。 在这一瞬间，古川的身体僵硬住，立在沉砂池的栏杆边上就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无法动弹。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令他的心脏狂跳，呼吸也变得粗重急促。 没听错…… 没听错啊，刚才那个声音。 啵。 啵。 啵。 下一秒，越来越多的浑浊气泡从沉砂池里的污水之中上涌。 每一个气泡破裂，都伴随有人声叹气呻吟。 “嗬……” “嗬……” “嗬……” 那些声音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听起来完全不同，但都清晰无比。 就像是粘稠的沉砂池之下，正禁锢着无数痛苦的魂灵。 古川惊骇万分，他看到那暗红色的污水变得更加浓稠，汇聚在一起的污水就像是一块会蠕动的巨大烂肉。 他在不断从水下滚出来的气泡里面，看见了明晃晃的眸光。 有一双双瞳孔正在污水之下游荡，那密密麻麻的眼睛所附带的神情清澈深邃，又温和无比。 “啊！！！” 古川终于尖叫起来，拔腿要逃。 但已经太迟了。 从暗红色的水体里面，翻滚出一条条湿漉漉的人形手臂。 那些手臂都呈现肮脏的赤红色，表面没有皮肤覆盖，白骨之上只生长有红色的蠕动碎肉，又被一条条血管经络一般黑色线条纠缠。 哗哗！ 一条条恐怖的人手穿过护栏的间隙，拉住了古川的工作服！ “放开！滚开！” 古川惨叫挣扎，但拉住他的那些手臂却越拽越用力。 最终，古川跌落进了沉砂池中，并且很快就被浑浊的污水所吞没，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嗬……” “嗬……” 水下滋生出来的东西还在不停的呻吟叹息。 一张张扭曲的面庞，在缓慢蠕动，如同生肉汤似的水体之中勾勒出来。那些初步成型的人脸，五官并不完全相同，只有眼睛，那一双双眼睛都透着同样的柔和深邃。 神石町这处污水处理厂的污水下、空气中，乃至于整个城镇的下水管道里…… 数不清的“青柳们”正在堆砌血肉复活。 …… “般若，了结它！” 随着神谷川的一声令下，般若身后的女体空相戴上了方相面具，形态上变得更加狰狞且妩媚。 数不清的黑色诅咒细线，从空相华丽的袖口里滑出，彼此纠缠蔓延，迅速缠住了目标的“青柳”。 作为诅咒的载体，青柳在一定程度上不死不灭。 但遇上了同样掌控诅咒力量的荒神般若，这种“死亡”之后还能复活并且增殖的能力便不复存在了。 那个“青柳”的皮肤、血肉乃至骨骼，都被强于它的诅咒力量所拆解，并且很快就变成了傩面的养料，被卷进了女体空相的袖口里。 “做得不错，越来越娴熟了。” 料理完新发现的青柳，神谷川收起了童子切安纲。 神谷一行现在正位于山形县。 刚刚所处理掉的目标，也是在这里发现的。 这几天的工作做下来，神谷川隐隐约约感到有一些不安——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青柳们”的数量已经有些超乎预期。 它们太多了。 此前，对策室确实从各地的警方那里统计过数据。 说是近三年时间内，所发生的3400余起凶杀案件里，有52起与青柳相关。 但这只是官方记录在案的数据。 实际上混入人类社会，并且在官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杀死的青柳们，肯定远比想象的要多。 所以现在开展地毯式排查，能找到的这种非人造物的数量也异常的多。 青柳本身的存在，似乎就能激起普通人的破坏欲望，而它们在被杀死之后，残余的血肉还会变化成新的青柳。 说实在的，这种能力有些“超模”。 再加上，泷夜叉姬那边还明确给神谷通过气—— 或许是因为暗淤加美神迫不及待想要挣脱桎梏降临。最近这段时间里，青柳们不管是活跃程度，还是再生的速度，都达到了峰值。 在如此的情况之下，神谷川有理由担心，这些青柳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接整一波大的。 等到山形县这边的青柳们被处理完毕，神谷所带领的除灵师小队短暂休整。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结成真剑佑打来的电话。 结成大叔本身也在带队处理青柳，会打电话过来沟通彼此的进度其实也不奇怪。 嘟—— 通话畅通。 “小子，出事了。” 结成大叔那边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语气听起来颇为严肃。 最近这段时间每次接通他的电话，神谷都会做心理准备。 因为神谷川知道，如果有什么坏消息的话，一定是会第一时间从结成大叔那边传递到他这里来的。 而现在，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坏的情况发生了。 结成真剑佑没有停顿，一口气将要讲的话讲完：“德岛县那边沦陷了。” “沦陷？” “对，青柳在一夜之间大量出现。等德岛地方的对策室反应过来，那些东西已经侵占了一整个町。我现在已经在去德岛的路上。” “我知道了，我也马上去德岛。” 短暂的交流之后，神谷一边保持着通话，一边招呼早乙女爱在内的几个除灵师先行上了幽灵车，然后直接让大石俊马用最快的速度去往位于四国地区的德岛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即便对策室还有泷夜叉姬都在努力处理潜藏起来的青柳，但神谷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些东西失控了。 …… 在行程的路上，神谷川大致询问了一下德岛那边的情况。 沦陷的城镇名叫神石町。 事情的具体经过已经很难判断，只知道非常突然。 连结成真剑佑现在都还未掌握到最具体的情报…… 神石町。 神谷很快抵达了这里，现在的时间正是傍晚。 因为搭乘幽灵车的缘故，他来得远比结成真剑佑要快。 城镇的外围全是荷枪实弹，手持喷火设备的官方人员，甚至还能看见装甲车。 在禁止通行的包围圈之外出示过证件后，神谷川很快就见到了德岛对策室分部的负责人。 一个面容紧张的中年男人。 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一整个町沦陷，他应该是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但在见到鬼神弟子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男人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神谷川此时没空考虑对方的感受，只是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讲道：“给我说说神石町的情况。还有，让你的人准备一下，我要进去城镇。” “进去？神谷先生，那边现在完全被青柳占据了，那边可能……可能已经没有活人了……” 通过德岛县对策室的负责人，目前只能知道，攻占了神石町的青柳们，最开始是从城镇的下水管道系统之中涌现出来的。 大量的青柳现身，在短时间内就使得整个神石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市民们陷入了躁动与狂热的状态，街头巷尾都充斥满血腥的杀戮。 而被杀死的青柳，又重新在血肉残骸上复苏，变成全新的诅咒承载物。 对策室方面的反应已经算快速的，动用了一切能用的人手，乃至于军队，封锁住了神石町。 使得青柳们制造的混乱没有进一步向外扩散。 可即便如此，整座神石町俨然已经没救。 也得亏对策室在特殊事件的处理上，拥有很大限度的自主权限。 不然依靠日本高层政客的反应，德岛县的情况可能会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日本的高层政客，在鞠躬致歉上确实是一把好手，但在处理突发事态上，那就明显不够看了。 德岛的神石町沦陷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封锁了网络上相关的信息，并且停止了德岛方面的通讯而已。 神谷川还了解到，在今天下午，他还在山形县处理青柳的时候，网上确实有很多关于神石町地方，下水管道中涌现大量人形血肉的消息与视频。 但现在都已经被压了下来。 在这个存在怪力乱神的世界，阻止恐惧被传播，倒不能说是做错了。 不过神石町那边所发生的事情，虽然被强制停止了传播，但很可能已经进入到相当一部分群众的视野里。 神谷是觉得，按照如今怪谈事件发生的频率来看，这个世界有怪异存在的事情，迟早会变得世人皆知，这可能还需要一定的引导。 可站在他的角度，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情并不是这些。 他得实际处理神石町那边的突发事态。 神谷川有种感觉，正在背后策划着一切的暗淤加美神，是真的急不可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降临人间了。 “整座城镇都被青柳控制了啊……” 在神石町之外，神谷川凝着眼眸朝着城镇的方向望去。 正值黄昏，沉到西边天际线的夕阳带有血色，把天地映照的一片殷红。 远处的城镇轮廓被暗淡的暮光所包裹，数个地方都冒着滚滚的浓烟，建筑物上正有猩红的肉色不断蠕动，像是某种庞大的活物喘息着翻滚身躯。 空气之中所弥漫的那股不安与恐惧的氛围，被带有焦糊腥臭味道的晚风所裹挟，从神石町那边，一直弥漫到神谷川所在的封锁区域。 732 深入神石町 “……什么！？你提议烧毁掉整个神石町？混蛋！那可是一整座城镇，那里面还有人！” “蠢货！那边的情况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那些鬼东西完全占据了神石町，那边怎么可能还有活人？只有那些怪物而已，我只是提议做最正确的事！” “别吵了！问题根本不在这里，青柳们最开始不是从城镇的下水系统里面出现的吗？就算地上的建筑可以被摧毁，但地下的那些管道根本就没有得到处理。” “听我说，大家……青柳，我是说神石町里的那些青柳们，它们好像不是那么惧怕普通的火焰。我们的封锁，目前是依靠着除灵师们咒术火焰的配合才实现的……而现在的封锁圈，还不知道能撑多久……” “……”抵达神石町的人员越来越多。对策室的人，政府的人……人们就着这座已沦陷城镇的处理方案争论不休，但又吵吵嚷嚷，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在现场的人员之中，神谷川属于对策室方面有很大话语权的高层人员。 不过，他一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自顾自地做着一些准备工作。面对争论异常激烈的众人，德岛县对策室分部的负责人春日先生愁眉不展，最终走到了神谷川的身边，小心询问道：“神谷先生，您怎么看？” “你们看着办吧。” “可是，您的意见很重要。” “我啊……”神谷川给【报丧女妖】装填上铁弹丸，甩了甩手腕， “刚过来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吗？我要去神石町里看看。其他的事情，就由你们来操心了。但不管你们怎么做，不要把一个青柳给放出来。”他很清楚，这里的高层们一时半会争论不出什么结果来。 与其将时间花在这里，倒不如干些实际的事情。而且，和高层们此刻的担忧有所不同，相比 “青柳”们，神谷川更担心的是暗淤加美神。被诅咒承载物所占据的一整座城镇……这可太像合适诅咒龙神降临的 “容器”了。事情正在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暗淤加美很可能真的会就此降临人间。 所以不管是要阻止祂，还是要截杀祂，神谷川都必须赶紧动起来。时间可不等人。 “您要进去神石町？可是……刚才政府的人提议，要把那座城镇直接烧毁。”春日先生满脸纠结。 而神谷川则是神色自如：“没事的，不用在意我。”他再怎么说也是一尊荒神，而且还是远比正常荒神强得多的荒神。 手下更是还有化鲸这样的海国国主在。在一整座城镇这样的范围之内，人类可以控制的寻常焰火可困不住他。 同理，如果暗淤加美真的降临，人间的火焰大概率也奈何不了祂。 “不过，如果你们计划好了什么，记得随时通过斥候联系我，让我提前了解。”神谷川又这样补充道，还顺便指了指跟在春日先生身边的一个小小老头身外身。 “我知道了……”春日先生没有对神谷川的行动再多说什么。鬼神弟子到底是艺高人胆大。 哪怕要深入龙潭虎穴，也可以如此轻描淡写。而事实上情况也正是如此，春日先生是听过某件传闻的。 那件只有少数人知晓的传闻里提到，鬼神弟子现在的实力高深莫测，已经到了能比肩鬼神的地步，就算是堕落的神明都可以处理。 所以比起担心他，还不如先担心自己这些守在外围的人。这时候，神谷川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问道：“对了，我刚才听他们谈到管道。地上的青柳暂时是被堵在神石町里了，地下管道的情况呢？” “也在封堵了。” “好。”神谷川这样应答道，又看了看时间。刚才他和结成真剑佑那边有联系过。 后者也快要抵达神石町了。届时，以结成大叔的身份和地位，肯定会代替春日先生，成为这边行动的实际指挥者。 神谷川不了解春日先生，但是对于结成真剑佑却是非常信任的。只要有结成真剑佑守住后方，他在前线也会安心许多，不用太过操心后方会突然崩盘，拖他的后腿。 “保持联络。”神谷留下这样一句话，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人群周围。 春日先生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能再说出什么，只能目送鬼神弟子渐行渐远。 他看到——残阳如血。嫣红色的暮光晕染渗透在天地之间，却只把盘旋在人们头顶，那种挥之不去、深入骨髓的阴森与恐怖气氛进一步扩大。 那道持着长刀的背影，透着股果决，衣摆与碎发被腥臭的冷风卷动，孑然但英挺的身形被残留的最后日光映照到地面，拉出长长的剪影。 而他所去往的方向，那座庞大的血肉城镇正被一片晦暗所笼罩，扭曲的轮廓如同活物，还在阴霾之中不住蠕动。 ……神石町，曾经只是无比正常的一座城镇，现在完全变了样子。这里成为了现代建筑与血肉交织的恐怖之地。 街道上，破碎的砖石间流淌着粘稠的血水，缓缓汇聚成一条条猩红的小溪。 血淋淋的红色肉块，如同苔藓攀附在建筑物的各处，又被一条条像是经络组织的黑线所勾连。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神谷川持着童子切安纲走到了进入神石町的公路入口。 随行的两位除灵师还有早乙女爱，此时都在他的吩咐之下，留在了外围。 对于除灵师们而言，单个的 “青柳”，只要掌握了正确的处理方法，还是很容易处理的。但神石町这边不一样，不知道数量有多少的青柳聚集在一起，又和整座城镇交融……这里的事态已经远远超出寻常除灵师能够处理的范畴。 而且，从刚才得到的已知情报上来看——或许是量变所引起的质变，神石町里所出现的青柳们对寻常范围内的火焰，貌似是出现了一定的抗性。 参与本次行动的官方人员，即便持有火焰喷射器，也再很难深入到城镇的内部。 只能做到勉强守住外围。在城镇的入口处，神谷川停住脚步，再一次凝起眼眸，抬头在近距离观察这座血肉城镇。 “这里面的情况，倒是和曾经常世里的慈吉医院有几分相像。”如此形单影只地站着，考虑到人类的体型对比一整座阴森鬼祟的血肉城镇实在有些渺小，倒是莫名有几分荒凉且悲壮的感觉。 不过神谷可不是来慷慨就义的，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 “一个人”。 “阿巴呜唧。”一身虚无僧打扮，可靠且忠诚的小小老头正站在神谷的脚边。 “般若。” “犬神。”神谷打量神石町的同时，还这样开口呼唤。下一秒——紫白襦袢的般若，连同妩媚的女体空相一起在他的身边勾勒现形。 笑面、妒面、傩面，三副栩栩如生又狰狞怪诞的面具，于空中上下浮动。 “嗷！”一声低沉的吼吠。狰狞的黑色巨犬盘踞而出，毛发飞扬，口鼻里哼出炽热的白雾与火星，如同灯笼的猩红瞳孔在夜幕之中明晃晃摇动。 就外形上而言，狗子完全显露出真身，堪比泥头车大小的霸气侧漏体型，在视觉上就很具备安全感。 般若与犬神都能对青柳特攻，所以正式探索沦陷的神石町之前，神谷先叫出了他们两个。 “这些也属于青柳的肉吧……但气息上已经和之前所遇见的青柳不一样了。”在他前方，通向城镇的公路尽头，完全被带有浓烈生腥气味的血肉所覆盖。 这些蠕动的生肉，红色白色之间勾连有黑色的经络线条，覆盖于公路路面之上，又和破碎的路面相互交融。 神谷川之前处理掉的青柳，其本身携带，能被察觉到的超凡气息以及诅咒气息都微弱。 但神石町这里所裸露出来的血肉不一样，可以 “看到”上面散发着浓重的诅咒气息，并且似乎还在不断加强。有变化说明暗淤加美可能有所动作。 “先试试处理这些。”随着神谷一声令下，般若与犬神全都行动起来。 般若抬手为空相戴上傩面，又有大量的诅咒黑线从空相的华丽袖口之中滑出，扭曲成为蠕动的黑潮，朝着前头的血肉覆盖处狂涌而去。 犬神周身毛发都被熊熊焰火所燃亮，大口里喷吐出业火，烈焰汇聚成龙蛇火舞，肆虐嘶吼，冲天而起。 般若的咒线，在一定程度上和青柳 “师出同门”。不过到底还是更胜一筹。那些勾连在蠕动血肉里的黑色细线，被般若的咒线刺穿着挑出，鲸吞蚕食，最终又都被卷回空相的华服袖口里。 而那些失去了咒线支撑的血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至于犬神的业火，狂放不羁，带着无尽的破坏力席卷扩散，热浪如同滚烫的钢铁洪流，毫不留情冲击向周遭，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一时间，烧灼声响、焦糊的气味，还有血肉化作的烟尘和灰烬四处飘散。 普通的火焰对付神石町里的青柳，以及这些裸露的血肉效果已经不尽人意。 但是业火依旧有效。此外，神谷川自己也试着唤出阳雷侵袭前方。他的煌煌火雷，对付裸露的血肉也依旧有效。 虽说不如此前处理单个青柳那样，感受不到任何抗力，但压制效果到底还是能打出来的。 般若和犬神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太多。确认过这一点后，神谷川暂时止住阳雷：“小小老头，找到这座城镇里面青柳所集中的地点。” “阿巴！”斥候拍了拍胸膛，吹奏起尺八。在苍凉的乐声之中，数量众多身外身凝聚成型。 既然神谷等人的攻击有效，小小老头有主人开路，那么在这座血肉城镇里探索就不成问题了。 这时候——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细微的摩擦声响起，有什么东西正在摩擦神谷川的上衣。 只见数条黑色的发丝，在他的肩头编织汇聚，最终形成一道小小的人形轮廓。 并且在神谷的右肩上摆动双腿，端正坐好。早乙女爱确实是没有跟进神石町里来没错。 但联系泷夜叉姬的这个黑发娃娃，却是被神谷川带进来了的。 “泷夜叉姬？”沙沙。黑发勾勒向空中，编织成字符。 “哦？你也要过来？” “等你到了以后，我会让外围对策室的人放你通行。”泷夜叉姬这样交代一句，那小小的诅咒娃娃，又溃散为黑发消失。 神谷川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位 “流亡的公主”到底是什么实力。不过，她曾成功进行了丑时参拜，携带有来自于暗淤加美神的力量。 能得到泷夜叉姬的助力，应该是一件好事。一切准备就绪，神谷等人开始探索沦陷的神石町。 而在他正式步入这座城镇的同一时间，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穹上，隐约响起鸟禽振动翅膀的声音，又有幽蓝的提灯光亮在云层之中时隐时现，为其指引前路。 原本正待在三途川的八咫鸟，已经得到了香月熏的通知，所以按照约定抵达现实的神石町，给神谷川提供协助来了。 再加上，现在还有玛丽未现身出来。八咫鸟和玛丽毕竟是神明，哪怕不存在属性上的压制，光靠硬实力也可以和诅咒龙神碰一碰。 总的来说，神谷川本次深入神石町的阵容还是颇为豪华的。 “唯一可惜的是，天狗的晋升仪式还没正式结束。”行动之前，神谷也有留意过乌天狗蜕变向神明的仪式进度。 两枚泣血冥烛其实已经快烧完了，晋升的过程挺顺利，距离结束只差了一点点。 但偏偏是这个时候，青柳们整了波大的。哪怕多等个两天，己方都可以再多出一尊神明助力。 可如今也没办法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是常有的。 733 屠夫 神石町。 一处高层住宅楼外。 因为沿途要清理裸露的血肉，还有时不时从街道边上出现的“青柳”，神谷川一行抵达此处花了一定的时间。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手指向前方被血肉所覆盖的大楼，向着主人诉说着什么。 这里是他所发现的，第一处汇集了大量“青柳”的地点。 大楼原本坚硬的墙体被一层厚厚的血肉所覆盖，又有断肢残臂等零碎的器官汇聚，在上面扭曲成恶心的形态，浓重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噗嗤——噗嗤—— 那些血肉仿佛是从墙体内部生长出来的，已经与大楼本身纠缠在一起，且还在不住蠕动。而在那些血肉的表面，黑色咒线汇聚而成的血管和神经盘绕、穿梭，那些咒线时而膨胀，时而收缩，像是在输送着未知的体液。 这使得整栋大楼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活物。 大楼的窗户已经被血肉所封死，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血红色。但透过这些血肉窗户，却能够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低吼和哀嚎声。 “这里比沿途看到的任何地方都要恶心，诅咒气息也比其他地方要浓重……这栋大楼很可能与神石町沦陷有着莫大的关系。” 神谷川凝着眼眸，仔细打量这座高层大楼的情况。 眼前这样一幕，出现在现实之中颇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但神谷毕竟纵横于常世，心智早已被磨砺的坚韧无比，面对如此情景并未感到任何不适。 噗嗤——噗嗤—— 住宅楼似乎是“察觉”到了外来者的靠近，高墙上的血肉蠕动的更加剧烈。 “扫清这里。” 神谷川手里的童子切兀自嗡鸣，璀璨的刀锋扬起。 缭绕在刀刃上的阳雷躁动起来，电弧滋滋朝外溅射，烧灼空气。 同一时间，般若与犬神也向着周遭的蠕动血肉发起了攻击。 等到煌煌阳雷平息，碍事拦路的裸露血肉都已经被神谷一行清理干净。阳雷与业火的来回冲刷，使得墙面上蠕动的血肉也看不见了，高楼的外表面很快只剩下破败的灰墙与斑驳的血色。 又有数不清的黑色咒线，被卷入了般若所控制的女体空相的华服袖口之中。 神谷将童子切的刀柄下扣，抬脚朝高层大楼入口走去：“先看看这栋大楼里有什么。” …… 大楼内部，像是某种鬼祟生物的血肉巢穴，完全看不出人类居住该有的痕迹。 而那些粘黏在内部墙体上的血肉，也都让般若和犬神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来处理干净，反正到头来都变成了他们各自可以利用和消化的给养。 神谷一行如此朝着上层推进，直到高处的某个楼层放缓下来。 在这里，他清楚听见了某种有节奏的沉闷声响。 咚！咚！ 这种沉重的噪响清晰回荡在泛着血腥味道的长廊上，每一次响起都像是重物狠狠地砸下。 咚咚！咚咚！ 在神谷感知四周情况的同时，此处的某个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了外来者的存在。走廊上那沉闷的声响忽然变得密集，仿佛有无数的重锤在不断地敲击落下，引得地板都震颤起来。 这声音细细分辨的话，好像又有点像剁肉声？ 而在那类似于剁肉的声响中还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嘶嘶”声，仿佛是肉的纤维在刀刃下被撕裂的声音，又像是某种生物在痛苦中发出的呻吟。 “来了！” 神谷川有所感知，金灿的童子切上缭绕上阳雷，被他架于身前。 孔武有力，又充满暴戾气息的茨木鬼手，抓着森然的鬼切，又从他的身体右侧延展而出。 轰隆！ 一声巨响。 前方走廊处，住宅公寓那一侧的数道墙体猛地破裂，连头顶的天花板也塌陷下来。 有某种东西从中耸动着挤了出来。 大致能看到其隐约的人形轮廓，庞大而臃肿，血肉蠕动。 那东西的上半身盘踞在上方的楼层，下身则是挤在神谷等人所在的这一层空间里。 腥红色的肉芽、破败的肢体手脚，还有数不清的诅咒黑线在它的身上汇聚蠕动，形成一座散发着恶臭与腐败气味的肉山。 咚咚！咚咚！ 这一座厚实的肉山上，数条形态不同的手臂高高扬起，每一只手上，都抓取着刀具、锤斧之类的物件，又重重朝下砸去。 而它所试图分解的东西…… 是青柳。 被血肉所覆盖的建筑物内部，时不时会有几块不规则的肉团从墙面上高高隆出，又像是成熟的果实，剥落脱离，滚到地面上。 紧接着，纠缠着黑色咒线的肉膜破裂开来，从中裸露出几道浑身沾满脓液的人形来。 几个人形用破碎的四肢匍匐在地面上，身形狰狞扭曲，筋挛抽搐着发出喑哑的嘶吼。 “嗬……” 它们的姿态都如同野兽，但唯有眼睛都带着温和的色彩，与之对视时，又能反常地激起他人的破坏欲望。 如此不协调的观感呈现在它们的脸上，倒更显得这些东西诡异了。 毫无疑问，这些东西也是“青柳”。 但与此前在神石町范围之外所处理的那些不同。 这个沦陷城镇里的“青柳们”已然发生了某种异变。 或许是因为神石町里的青柳已经无需再伪装自身，或许是它们在“用途”上已经出现了改变。 神石町里的青柳生成的速度更快，但神智的水平却降低了不少。与其说是能潜藏进人类社会的“伪人”，将它们形容成会移动的肉块或许更为恰当。 而此处这些新生成的青柳，一经诞生，便会被那座活动的肉山抓取，又被各种利器钝器分解为细碎肉糜。 “太多了……”“太多了……” 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从肉山的表面挤出来，苦恼地嘶吼，大致只能看见这些人脸的面部轮廓，其面目狰狞，唯有眼眉，眉峰细腻柔和，眼眸清澈深邃。 大概是已经注意到了神谷川的存在。 堵塞住两层楼的肉山，隆隆转动身体。 它把臃肿的，已经难以分辨人形的头颅低下，眸光却带有“青柳”式的温和：“处理不完，无论如何都处理不完……怎么会这样？该死，真该死！” 看来，这血腥屠夫一般的东西，也是一个“青柳”。 “这鬼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 神谷不大想花时间去推理这栋大楼里曾发生的事情。 但可以确认的是，这个行为反常的“屠夫青柳”，其“同类相残”的所作所为，会极其快速地催生出更多的“青柳”。 也难怪这栋大楼会变成青柳们的聚集点。 这里像是血腥的屠宰场，也像是孕育青柳们的血肉工厂。 “处理不完……处理不完啊……” 屠夫青柳嘶吼起来，手里染血的钝器利器高高扬起。 黑色的咒线从它的身体内破开血肉肌肤钻出，如同血管一般彼此牵连在一起，又连接向血肉走廊的各处。 似乎想将这个青柳连接成某种更加庞大的聚合物，这玩意和这一整栋大楼仿佛都是一体的。 神谷一方没有丝毫迟疑，也在此时动了起来。 能够控制情绪力量的人间之主，倒是并未因为与青柳对视，就变得暴怒狂躁，他依旧清醒，很清楚该做什么。 “了结它！” …… 高层的住宅大楼之中。 煌煌的雷光乍现。 雷霆从内而外轰开墙体，炸得建筑碎屑与血肉翻飞。 阳雷炸出之际，在铅灰色的天幕之中，也有自然伟力开始响应神谷川的召唤。 自从将源于黄泉的土雷熟练掌握后，控制着四色雷霆的神谷，隐约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在世雷神的气派。 在高层住宅里，阳雷轰鸣不断。同时潜藏于天穹之中的雷霆，则正像是一头缓缓苏醒过来的巨兽，酝酿着狂暴。 最开始，乌黑的云层之间只是闪过几丝微弱的电光，像是巨兽眼中闪烁的寒光。但下一秒，那电光就变得密集，犹如一条条金蛇狂蟒在乌云间穿梭，发出嘶嘶的声响。 火树银花于空中绽放，将大半个神石町完全刺亮。 从高空呼应召唤而劈落下来的雷霆，如同无形巨人挥舞着的闪耀长枪，贯彻进了住宅楼层。 轰轰！ 一声惊骇的巨响。 神谷川与“屠夫青柳”一同从高楼的豁口处撞了出来。 屠夫身上与楼层牵连在一起的血肉，因为坠落而剥离，骨骼筋膜崩裂的密集声响，夹杂交响于雷鸣声中。 而神谷川手里的童子切，已经捅进了屠夫肥硕的脖颈。 带有火属性的阳雷熔断其体内黑色的咒线，又将飞溅出来的碎肉与脓血全都化作灰烬，使得这些血肉无法沾染上神谷的身体分毫。 如此庞大的黑影突然从天际滑落，所带来的压迫感令人窒息，下方的空气仿佛都被瞬间抽空，死寂真空。而撕裂开夜空的雷霆，迸射耀眼雷光，又将空中那道臃肿庞大的怪物剪影映照地更加狰狞。 轰！ “屠夫青柳”重重落下，将高层住宅边上的低矮建筑彻底砸塌，激起了一片冲天的尘土。 而在即将落到地上的瞬间，神谷川手里的童子切刀芒闪烁，[无想越身]带动他的身形轮廓，灵巧地与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并且还规避了坠落所带来的冲击。 事实上，就算直挺挺与青柳一起从高处砸下来，身为荒神的神谷也不见得会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不过他这趟来神石町，是抱着截杀暗淤加美的决心来的。 在见到龙神之前，不必要的损耗自然是能免则免。 而神谷将“屠夫青柳”从它的巢穴里一脚踹出来的时候，犬神还在楼上借助业火清理那些恶心的血肉。 不过，般若第一时间跟着漂浮了下来。 这个特殊的青柳，当然是不够他们两个混合双打。 空旷地带上，雷霆嘶吼，咒线交织。 很快，庞大肉山上的血肉组织枯萎干瘪下来，一张张青柳脸庞也在嚎叫之中化作灰烟。而那些密集又顽固的诅咒黑线，则是汇聚成黑潮，再一次卷进了空相的袖口里。 蚕食掉屠夫身上的诅咒力量，女体空相所穿着的华服似乎更加鲜亮了几分，覆盖在其脸上的傩面也显得更加鲜活可怖了。 对抗暗淤加美神，到底是利好于般若的。 这些诅咒力量，完全就是她成神的助力。 料理完“屠夫青柳”，神谷川收刀重新仰头。 失去了“地区精英”之后，盘踞于这栋高层住宅诅咒气息锐减。还处在其中的狗子顺势用业火点燃了大楼的各处，熊熊火焰正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大楼内部的那些蠕动血肉烧灼并且吞食。 这一处青柳的聚集点，算是解决了。 “阿巴！阿巴！” 料理完一切，小小老头的本体再一次于神谷川的身边出现。 斥候配合着肢体动作，手忙脚乱汇报着什么。 大致了解意思，神谷凝起眼眸，朝着血肉城镇的远处望去。 他看见盘踞于这座城镇的那些蠕动血肉，正像潮水一般退去，露出了那些被吞没的建筑轮廓，坟冢一般死寂伫立，灰扑扑一片，又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痕迹。 不…… 那些血肉不是在退散，更像是不甘地朝着某个更远的位置聚集过去。 随着这栋大楼被清理，这座被青柳所占据的城镇，大概是感受到了危机感，所以不得不把分散发育的力量集中收拢起来。 “又有变化了啊，也不知道暗淤加美是不是已经开始支配这里。”神谷川收回视线，“如果神石町的这些血肉和青柳都由那头龙神所控制，祂多半已经察觉到我的到来。对龙神而言，总是打断祂计划的我，大概也很难缠吧……” 或许，龙神也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最好。 敌人越是着急，就越说明自己做的对。 神谷可不想看见龙神控制住神石町，舒舒服服再发育一段时间，然后毫无阻力的降临人间。 无论如何都得给祂制造点麻烦！ “我们去那些血肉的汇聚处。” 神谷川当即做出了决定。 734 龙神 一路追击退散的血肉，在此过程之中，神谷川能明显感受到神石町里的那种诅咒气息又变得浓郁了。 甚至隐约之间，那股诅咒气息之中已经带上了神明层级的压迫感。 而按照小小老头的汇报，此行前方的目的地，似乎原本是一处污水处理厂。 “周围的神明气息越来越浓重，前方怕是有一场硬仗。” 就在神谷一行保持着快速移动赶路之际，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怪谈物语》弹出了一则消息——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九】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丑时。] “逢魔时事件”忽然开启，那就意味着丑时已经出现在了附近。 事实上，神谷川也确实感受到了一股与周围环境气息有些许相似的气息，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 很明显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他将脚步暂缓。 紧接着，从神谷川右肩处又一次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黑色的发丝正在摩擦他的衣服布料。 不过这一次黑发没有聚拢成袖珍的咒术娃娃，而是脱离开他的身体，落在地面，细蛇一般朝着后方游动而去。 “出来吧。” 神谷川持刀回头。 大概过了半分钟，从后方一处建筑物的阴影下，有一道白色人影移动现身。 来的是个女性。 对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给人的感觉透着股说不出来的阴暗。但那松垮的白衣下所勾勒的身材，却又意外能勾勒些许曼妙轮廓来。 她右手紧握一柄铁锤，头戴着生铁铸环，铁环插上三根蜡烛燃着蓝光的蜡烛，胸口则挂一面铜镜倒映烛光，脚踩着单齿木屐。其鲜红的两瓣嘴唇未被长发遮蔽，但嘴里似乎含着什么，隐约能听见她含糊地呜咽声。 光看女人堪称经典的造型打扮，就可以判断出她的身份来了—— 丑时之女，丑时参。 曾顺利进行过“丑时参拜”的泷夜叉姬。 “卟。” 泷夜叉姬将嘴微微张开，舌头在洁白的牙齿后灵活滑动，而后推出一枚沾着涎水的黑色长钉。 她的左手将那枚钉子抓住，握在掌间，嘴角上扬起一点弧度来：“很敏锐呢，鬼神弟子。” 泷夜叉姬到达神石町的事情，神谷川其实已经知晓。 甚至对方能够畅通无阻进入这座沦陷城镇，都还是靠着小小老头与已经抵达岗位的结成真剑佑打了招呼才实现的。 此外在泷夜叉姬现身之后，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周围那逐渐浓重起来的神明气息，对她存在有强烈的抗拒与敌意。 不过，这位“流亡的公主”也不是在场唯一一个受到龙神气息敌视的对象就是了。 神谷川本人，还有从兴世王以及傩面那里夺取走诅咒力量的般若，同样是受龙神敌视的目标。 在又一次发生变化的神石町里，他们几个简直就像是被“标记”了的对象。 而话又说回来，泷夜叉姬是逢魔时组织里的“丑时”。 《怪谈物语》对她也存在反应。 也就是说，如果神谷将其击破，是能从《怪谈物语》那里拿到奖励的。 而此前泷夜叉姬曾说过，她还并未做过“坏事”。 如果她所言非虚，那么《怪谈物语》的底层逻辑或许是直接粗暴地将整个逢魔时成员都视作为敌人的？ 不过考虑到现在大敌当前，要对付暗淤加美神，神谷川觉得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龙神仇视神谷一家子，但也同样仇视从祂那里取走力量，却不办实事的泷夜叉姬。 同为龙神的敌人，双方现在的利害关系是一致的。 总之，神谷川暂时还是将泷夜叉姬视作为友方，并且保持了必要的警惕。 “泷夜叉姬，神石町里的氛围和我刚进来那会比起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对龙神的了解比我多，你能感知到祂现在的状态吗？” “你好像把祂逼急了呢。” “哦？是吗？” “嗯，不管是兴世王那次，还是青柳这次，那头龙神都急不可耐地想要降临。你还挺了不起的嘛，龙神对你的恨意，貌似比对我的这个叛徒还要重得多。” 暗淤加美神具体被困住了多久，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千年以前，也就是泷夜叉姬最开始进行“丑时参拜”之前，诅咒龙神就已经是受到桎梏的状态。 或许，祂是在久远以前的某一次神战之中，就被高天原势力所封印起来的？ 迄今为止，在已知的情况之中，那头龙神一共有着三次的脱困机会。 第一次是在泷夜叉姬成功进行“丑时参拜”之后。 而那一次的结果无疑是失败的，还导致了泷夜叉姬携带龙神的力量叛逃。 第二次则是兴世王试图复活平将门那次。 因为神谷川的阻拦，同样以失败告终。 至于第三次，则是现在青柳所制造的混乱。 说不定，现在的青柳已经是龙神手上的最后一张底牌？ 毕竟能成功进行“丑时参拜”的人，本来就非常稀有且罕见。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长期以来相对处于被动的暗淤加美，其所能抓到的牌也不算太好。 这一次的青柳，可能已经是祂难得能挣脱桎梏的机会了。 “很有趣，不是吗？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神明，居然被逼到了这种地步。神石町这里，所有的诅咒力量都在朝着前方汇聚。龙神大概想强行降临在那里，和你正面对决。” 泷夜叉姬这样说道，对于暗淤加美的处境，她看起来还挺幸灾乐祸的。 就和神谷川不想看到青柳慢慢形成气候，最终导致龙神顺畅降临一样。 暗淤加美也同样不希望看到青柳被神谷等人围剿清除。 潜藏在人群里的那些“青柳”，已经被注意到存在，经过这段时间对策室的地毯式搜查，也被清理了不少。 而就算是完全控制下来的神石町，这里也不是什么能安心发育的场所。 神谷川可是一进来就把那座孕育了大量青柳的住宅大楼给攻破了。 也难怪暗淤加美会被逼急了，放弃进一步发育，打算直接“梭哈”正面开战。 因为留给祂的时间同样不多。 神谷川：“你的意思是……虽然打算正面开战，但龙神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就我现在的感觉来说，确实是这样的。”泷夜叉姬用细瘦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黑钉，抬头望向血肉汇聚的远方，“在这里我能更多的感受到祂。祂好像已经被困的太久了，如果再不能抓住机会脱困，等待祂也能是在虚无里慢慢消亡。” “那我心里有底了。” “还真是说的轻描淡写。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神谷川……就算龙神的处境再怎么不佳，我们现在要面对的，可是一尊真正意义上的神明哦？”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泷夜叉姬自己似乎也没有太多身处险境的自觉性。 可能因为实在活得太久，她早已经死生看淡。 也可能对于泷夜叉姬而言，龙神是她迟早要面对的，而且现在这里不是还有个更吸引仇恨的神谷川在嘛。 “就我的经验而言，神明被杀也会死。” 神谷没有再多花时间与临时的队友交谈，而当他讲出这句话时，原本揶揄的泷夜叉姬似乎稍稍有些愣神。 神谷也没有继续在意她，拖刀朝着前方废水处理厂的方向重新追去。 反正和暗淤加美神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既然战斗避无可避，那就打！ 击败龙神，一本万利！ …… 神谷川去往神石町的废水处理厂时，半道出现的泷夜叉姬同样跟了过来。 就纸面实力上来说，神谷还看不出这位“流亡的公主”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千年前诞生，并且得到过鬼神力量的泷夜叉姬，确实不能被完全定义在“人类”的范畴之内。 但同样的，她也并非是鬼神。 说到底，泷夜叉姬给神谷川的感觉是要弱于他手底下任何一个荒神的。 不过，这位公主大人到底是“丑时参拜”的完成者，且携带有暗淤加美神力量，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既然她愿意跟过来，神谷川自然也不会阻拦。 而等神谷一行抵达废水处理厂时，这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厂区的轮廓了。 黏腻的，潮水一般的血肉残肢从四面八方涌到此处，构筑成一堵堵肉墙，不住隆动，彼此倾轧。放眼看去，目之所及，全都是一片猩红的肉色，形成了一副人间不该有的恐怖光景。 而在汹涌的肉墙高处，有一道特殊的人影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一个身形有些细瘦的男人，半身嵌在蠕动的血肉之中，不住摇摆晃动。 男人的手里同样握有一柄铁锤，头戴燃着三枚蜡烛生铁铸环。 他就这样耸立在高处，眼睛半阖着，自上而下注视神谷川与泷夜叉姬，那眼神柔和又温良。 青柳。 不是后续衍生出来的那些“青柳”。 这个男人，应该是最初小彬泽里，成功进行过“丑时参拜”的那个青柳源头。 视线接触的那一瞬间，高处的青柳猛地将嘴张开，尖声嘶吼，数枚尖锐的黑钉从他的嘴里翻吐出来。 一时间，他身下的血肉翻滚得更加厉害，朝上涌起，带着他冲向了高处。而下方的血肉里，一颗颗头颅，还有乱七八糟的手脚器官不断涌出。 这使得原本无规则堆砌在一起的肉块，变得像一团大大的肉茧，并且还在快速拉长与生长。 顶端是那个青柳，而下方则是各种青柳脑袋与手脚，被咒线勾连着，盘根错节不断交错，像是一棵从地下拔起的巨树，也像是一条盘踞起来，生长有无数手脚的长蛇。 “如果不是当初脱离得够快，那么现在变成这幅样子的，可就是我了。” 见此情景，刚抵达此处的泷夜叉姬如此嘟囔了一嘴。 相比实力强劲的神谷川，刚到废水处理厂的泷夜叉姬，所站的位置要靠后不少。 这时候那条以青柳为首的血肉长蛇，不断扭动庞大的身躯，体内体外的咒线膨胀又收缩。从它的血肉肌肤之下，大量暗沉的光滑鳞片逆长而出。 而那些胡乱摆动的手脚，也生出尖爪来，变作一只只锋利的畸形长爪。 原本就晦暗的天空又昏沉下几分，那条血肉肢体堆砌而成的长龙在空中盘踞扭曲，如同一条盘龙，阻挡住了大片的天空。 “这东西……龙神吗？” 神谷川仰头，眼眸凝缩到极致。 青柳的变化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周遭那浓郁的神明气息，足以证明眼前这个诡异的怪物有着神明的力量。 这东西大概就是暗淤加美，就算不完全是，也八九不离十。 而诅咒龙神大概原本并不长成如此丑陋的模样。 但为了能在青柳们的身上降临，正面对抗恼人的敌人，祂不得以不选择这样的躯体。 一直以来，神谷川都有个好习惯—— 从不眼睁睁看着敌人“变身”。 所以在抵达污水处理厂，看见青柳变化开始的那一瞬间，他就有了动作。 快速吞服下【延寿紫金霜】。 般若也默契无比地凝聚成傩面，覆盖于他的脸上。 童子切与鬼切嗡鸣交响，煌煌阳雷在刀锋之间跃动怒号。昏沉的天穹之中，自然雷霆响应神谷号召，快速酝酿，化作数条狰狞的金矛，扭曲劈落下来！ 轰隆！ 惊骇的落雷声炸响。 童子切上溅射出来阳雷，与高空的雷霆交融，猛烈撞击在龙神的鳞片上，但引动天地异变的刺目雷光在这一瞬间便暗淡下来。 倒是那诡异龙神身躯，又呼啸着高耸起来几分。 “难缠。” 这玩意不好对付。 才刚一出手，神谷就能判断出来，阳雷并非对龙神完全不生效，只是就这么单纯砸在祂身上，显得收效甚微。 紧接着，一声龙吟长啸。 空中的龙神朝着神谷川狂冲下来，畸形又密密麻麻的锋锐长爪，还有一条条蠕动如同长鞭的咒线，劈头盖脸而至！ 神谷反应及时，快速利用[无想越身]避开。 大地震颤，尘土与肉糜飞扬。 砸到地面的盘龙重新昂首，长长的身躯血肉蠕动。 而龙首位置的青柳，其头戴铸铁环上幽蓝色的火光腾跃。他的眼眸依旧柔和温良，但是脸上的其他部位，已经完全被暗黑色的龙鳞所覆盖。 他倒挂着，盘踞在神谷川的头顶高处，自上而下的凝视，并且把嘴咧开至耳根处，口里一枚枚黑钉如同尖牙舞动，从中话出冰冷又恼怒的字眼来： “死。” 735 咒，钉 “死。” 青柳倒挂在空中，覆盖着龙鳞的面容扭曲，唯有眼睛依旧透着一股诡异的柔和。 而与他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神谷周遭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就像有一块巨大的幕布，沉重地自上而下落下，让人透不过气来。 更准确点来说，是周围的一切在这时都无法被感受到了，时间的流逝，空间界限仿佛都不复存在，只有死一般的空无与寂静。 神谷川的思绪似乎被抽离开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闪现出过往的记忆画面—— 与强敌作战的情形，琐碎但又挺充实的日常……像是万花筒里的泡影幻想，一幕幕在眼前闪动。 但好在，神谷实际上并未陷入这种诡异的状态太久。 他忽然看到幽蓝的火焰摇晃，微弱的蓝光如同灯塔。并且还有一朵朵彼岸花从虚无之中快速生长，花球摇晃，纤细的花瓣无风兀自飘荡而起，飘荡的嫣红色荡碎了一切幻像。 于此同时还能听见很缥缈的鸟禽振翅声音，以及金属提灯吱呀摇晃所发出的艰涩声响。 神谷川重新清醒。 他依旧还处在龙神现身的战场之上。 战场上已经被血色的雾气所笼罩，沸腾的红雾之中，能看见玛丽的身影摇曳。 高空之中，八咫鸟振动漆黑的羽翼盘旋。而在远处，高大的荒骷髅拔地而起，阎魔少女纤细的身影在破损的赤红铠甲肩头清晰可见。 一朵朵彼岸花在地面生长，和血肉交融，又被玛丽的雾气冲刷，使得花海簌簌摇晃。 至于神谷本身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覆盖在他脸上的傩面，更加狰狞与威严了几分，由般若所控制的密集咒线狂卷，护在了他的身前。 至于青柳，或者说龙神，此时已经重新盘空，被八咫鸟与玛丽联手拖住。 “我刚才是……看到走马灯了？” 神谷川当然知道刚才的情况很不对劲。 而且貌似是八咫鸟与香月熏及时联合出手，才帮他摆脱掉诡异的负面状态的。 “吼——！” 尖锐的龙吟咆哮声从上空落下。 空中那些人形的血肉连接成长条，扭曲耸动，其上所生长的畸变龙鳞与龙爪微微闪光。龙神的身躯遮蔽住了大半个天穹，投下的阴影阴暗地蠕动，快速朝着神谷川所在的位置覆盖而来！ 而阴影之中，又有一条条咒线冲天而起！ 神谷川急忙腾挪躲避。 这时候，他感知到了从般若那里传递过来讯息—— “龙神想咒杀你，别被祂投下的黑影给覆盖了！” 总是端着姿态的般若，很少如此急切。 咒杀…… 神谷川这下子理解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暗淤加美神似乎能够咒杀祂所选定的对象。 当初青柳，靠着成套的子取箱，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小彬泽里的活物全都杀死。 而他的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于暗淤加美。 所以，诅咒龙神拥有这样的能力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可是，青柳所杀死的对象都是普通人。而神谷已经是荒神，还是比正常荒神远强悍得多的人间之主。 但就算是这样，龙神好像依旧能够将他直接咒死。 也就是受困的暗淤加美神现在降临的匆忙，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在能力上可能也还有些残缺，而且神谷川这边存在拥有死亡权柄的八咫鸟和阎魔香月熏助力。 所以暗淤加美没办法做到言出法随，瞪谁谁死。 要想咒杀人间之主，还得靠着驱使咒力投射的阴霾，将其彻底覆盖才能实现。 但就算这样，也足够说明诅咒龙神难缠了。 差点不明不白就交代在了这里！ 搞清楚了自身的处境之后，神谷还顺带想明白了为什么暗淤加美长期以来一直都是被封印的状态。 这头龙神在完全体的时候，没准连真正意义上的神明都有办法咒杀。 可能就是因为忌惮这种诡异难以防备的能力，与其敌对的高天原神明一方，才会设法将祂囚禁封印。 …… 呼！ 暗淤加美所投射下来的阴影，如同贴服在地上的凶兽，敏捷地飞掠过嫣红色的花海，将成片的彼岸花拦腰斩断。 纤细的花瓣飞扬，消融进弥漫于战场各处的红色雾气里。 哗哗—— 更多般若所控制的咒线从傩面上甩出，与阴影之中纠缠出来的咒线彼此撕咬在一起。 又有两枚漆黑的铁钉，从暗处飞射过来。 笔直钉在黑影所覆盖的地面。 这钉子是由泷夜叉姬所控制的，因为神谷川完全吸引走了暗淤加美的仇恨，流亡的公主大人及时躲避开，并且在暗处给神谷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但不管是般若，还是泷夜叉姬，她们所控制的诅咒力量全都来源于暗淤加美。 就算那头龙神现在并非全盛，但在诅咒的领域，她们依旧无法与之抗衡。 般若的咒线，还有泷夜叉姬的黑钉，都只是短暂的阻拦住了地上的黑影，又很快都被那道蠕动的黑影所掀开。 肉眼可见的死亡，正追逐着神谷川，如影随形。 就算是神谷，也很少面临这样严峻的战场环境。 这就像一边走着钢丝一边对抗敌人，稍有不慎，就会直接殒命，而且还是一击必杀，一点道理都不讲。 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趁着八咫鸟与玛丽纠缠上暗淤加美，一边躲避黑影的追逐，一边洞察分析战场上的情况。 那拥有咒杀效果的黑影，移动速度很快，神谷的机动性一样出类拔萃。 有般若和泷夜叉姬时不时给予拉扯，还有香月熏所控制的彼岸花花海阻拦，在如此的环境之中，神谷川勉强还能做到自保。 “那有咒杀效果黑影，只是在追逐我一个人而已……暗淤加美没办法对多个目标施加咒杀吗？如果真是这样，就算龙神忽然切换了咒杀的目标，但我这边能阻拦咒杀效果的力量，却还是不变的……其他式神应该也能勉强维持和那道黑影的拉扯。” 或许是因为龙神强行降临到了青柳们的身上，能力还不完全。 也可能是要用咒杀的力量对付神谷川这样的存在，必须要全力以赴。 所以战斗打响至今，那道黑影确实只是在追着神谷一个人跑而已。 “还有，玛丽和八咫鸟身为神明，是可以靠着硬实力拖住龙神本身的。” 这样的话，那这场战倒还没到完全不能打的地步。 只能说，这一次选择直接深入神石町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假如让青柳多占领这片地区一段时间，给了龙神更多的发育时间，最终实现彻底降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锵！ 童子切与鬼切交响，神谷川再一次敏捷地腾跃着落地。 他现在多少已经能够适应“被死亡追逐”的战场节奏了。 趁着与咒杀的黑影拉开一定距离，神谷再一次抬头。 由血肉堆砌而成暗淤加美，如同一条真龙盘踞在高空。 八咫鸟围绕着祂上下飞掠，手里的暗淡长镰刀卷出锋锐的旋风。玛丽的红雾也将龙神完全包裹住，那袭红黑色的洋裙时不时在雾气之中变化位置，血腥的砍刀像是长虹一般挥舞砸落。 在她们的包夹之下，龙神身上黑色的鳞片已经炸开了一片。 神谷川朝着暗淤加美扬起了童子切，金灿灿的刀锋之上阳雷呼啸炸出，高空之上的云层里，也同步响起轰隆的雷声。 煌煌阳雷在天地之间交融汇聚，直冲向龙神。 带有“炎上”特性的雷霆，顺着玛丽她们制造的伤口，涌入到龙神庞大的身躯之中，缭绕在祂身体里的那些黑色咒线如蜡一般融化。 呼呼—— 才唤了一次雷霆，那匍匐在地面上的死亡黑影便又追了过来，一路上扯碎无数彼岸花的花茎。 神谷川纵身躲避，心里则是稍微又有了些底气：“暗淤加美现在用的这副身躯，好像也不太牢固。” …… “还真是厉害。” 泷夜叉姬一手铁锤，一手黑钉，正处在香月熏所召唤出来的一片彼岸花之中观察战局。 其实，在注意到“青柳们”的活动，察觉诅咒龙神很可能会降临之后，泷夜叉姬所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把神谷川拉进局中。 没错，就是神谷川。 早在当初对付兴世王的时候，泷夜叉姬就注意到对策室那边“鬼神弟子”有多强悍了。 要找一个人一起对付暗淤加美，在当今世上，除去神谷川，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所以，泷夜叉姬才会通过早乙女爱来联络对策室。 事情的发展也如同原本一般，身为“对策室最强”的神谷川真的参与到了本次事件里来。 但是龙神毕竟是神明，要对付祂又谈何容易？ 而且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 青柳们攻陷了一整个神石町，龙神有了要彻底复苏降临的迹象。 只要龙神降临，就必定会被其清算的泷夜叉姬没有办法，避无可避，只得赶来神石町这边。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趟过来是九死一生的。 但等到与暗淤加美的战斗正式打响，战局似乎要比泷夜叉姬所预想的乐观不少。 鬼神弟子所展现出来的的实力，大大超乎了她的预料。 甚至，现在因为神谷川的存在完全吸引了暗淤加美的注意力，龙神本身又被神谷川两个极其强悍的手下拖住，泷夜叉姬直到现在都还未遭到太像样的攻击。 “神谷川在对付兴世王的时候，就有现在这么强吗？他居然可以和神明正面抗衡……就算暗淤加美不是全盛状态，但那可是神明……而且神谷川手下的式神，能够拖住暗淤加美的那两个……她们真的只是怪谈而已吗？” 泷夜叉姬不由这样想道。 她到底还是不够了解神谷这个临时组队的队友。 “不管怎么说，把这位鬼神弟子拉到这次的事件之中，还真是中头彩了。” 就现在的战局而言，如果是神谷川的话，或许真的有解决掉暗淤加美的可能性？ 姑且不说这个可能性是大还是小，总之不是零。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可能把赌注再压大一点。” 直接梭哈。 反正本来也就没得选。 泷夜叉姬并不想死。 虽然她已经活的足够久了，但她一点都不想死。 在人世间总有一种论调，说永生是一种诅咒。 而本身就是从“诅咒之神”那里获得长生的泷夜叉姬，似乎更应该认同这种说法。 但事实上，她并不这样觉得。 相反，在接受了“所有相识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这一点之后，以一种观察者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见证沧海桑田的变化，泷夜叉姬乐在其中。 这个世界永远都有新奇的事物，完全不会令她厌倦。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活的更久。 当然，如果想实现这一点，那么暗淤加美就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天劫”。 而现在神谷川的存在，又让泷夜叉姬看到了一点希望。 “如果能弑杀暗淤加美，也不知道兴世王从我身上窃取走诅咒力量的那一招，对这尊龙神本身会不会管用……” …… 高空的龙神盘踞扭动。 到底是用了一副不太合适的身躯，八咫鸟与玛丽的合围，让暗淤加美显得有些难以应对。 而祂所怨恨的目标神谷川，如同脱缰的灵活野狗在战场上疾驰，暂时也咒杀不掉。甚至还会被他抓住机会，抽空给反打一波。 要是保持现在的战局情况，对于龙神而言是不利的。 祂必须要改变战局。 “吼——！” 龙吟嘶吼声响彻天穹，暗淤加美高耸入云层之中。 祂身上的暗沉鳞片的间隙下，一道道咒线射出，汇聚成为黑潮狂涌，暂时将玛丽与八咫鸟都逼开了一段距离。 而后—— 半身嵌在龙神头顶的青柳，忽然把手抬起。 铛！ 金属碰撞砸击的声音，短促又激烈。 他手里的那柄铁锤猛地朝着自身砸落，将一枚漆黑的长钉敲进了自己被龙鳞包裹的胸膛，磕得火星与血花飞溅而出。 剧烈的疼痛感，令青柳裸露的半个身躯抽搐痉挛。 可这还不算完。 他的手里又出现了一枚黑色长钉，顶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铛！ 736 她炸开了？ 铛！ 半身嵌在龙首上的青柳，朝着自己的胸口锤下了两枚黑钉。 并且很快就取出了第三枚，同样将钉尖对准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的青柳，完全就是暗淤加美神所控制，是那龙神身躯的一部分。 他这种和自残无异的行为，给龙神也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随着青柳向着自身敲击下钉子，那些交融于龙神血肉里的咒线，则像是倒长出来的尖锐黑色骨刺，由内而外，从龙神的血肉里面直插了出来。 暗沉的鳞片绽裂，迸射飞溅出大片的肉糜血花。 “吼——！” 龙神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发出歇斯底里的龙吟咆哮。 也就是这一瞬间，正在战场里见缝插针，灵活穿梭的神谷川忽然脚步一滞。 他猛地匍匐下身子，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颤抖。 痛。 好痛。 明明没有受到直接的攻击，明明没有负伤，但身体的各处却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痛楚感受。 而且痛得叫人无法承受。 平心而论，神谷川一路走到今天，足以称得上是一个坚韧的战士。 他不是没有负过伤。 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常世的战斗之中，他都承受过负伤所带来的疼痛感。但不管是多重的伤，他都能咬牙挺住，尤其是在常世里的搏命战斗，打到一息尚存，也要燃尽自己的情况都是有的。 可，没有哪一次负伤的经历是像现在这样的。 这太不一样了。 就像是—— 像是一条贪婪的毒蛇，撕咬进了神谷川的胸口，在他体内游走，吞噬着生命力。它紧紧地缠绕心脏，带来窒息般的压迫感，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要撕裂胸膛。 像是有无数锐利的刀口，正在切割神谷川的皮肤肌肉、五脏六腑，把每一道伤口都剜的鲜血淋漓。疼痛如同电流般在他体内肆意穿梭，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会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唔！” 神谷川的大脑被无尽的疼痛占据，思维变得混沌不堪。 他把头艰难仰起，看到高空之中的龙神身躯被咒线缭绕而成的数枚“长钉”捅穿，鲜血淋漓，且同样在挣扎扭动。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神谷已经明白，自己现在的诡异状态，又是来源于暗淤加美。 龙神似乎可以通过自残，拉着敌人一起分担痛苦。 而且，这一项能力还不是对单生效，而是面向战场上所有敌方群体范围覆盖。 战场上的彼岸花一朵朵枯萎，香月熏已经被巨大的荒骷髅护在了身下。 在天穹高处，八咫鸟收拢背翼，包裹自身，径直朝下坠落。 而玛丽也已经遁入了黯淡下来的红雾之中，通过与玛丽之间的契约链接，神谷能够知晓玛丽在这一瞬间也在承受巨大的痛楚感。 暗淤加美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也可能，这种自残的行为，给敌人带去的痛苦要远强于龙神自身。 因为在神谷一众失去了战斗力的数秒之后，龙神就嘶吼着再度高耸起了庞大的身躯，那些尚且完好的暗沉鳞片从血肉之中倒竖起来，散发着微光。 祂蜷曲盘踞起来的身体，像一座伫立在空中的巨型坟冢，威压在神谷川的头顶。 紧接着，那象征着死亡的黑影，又呼啸着袭来了。 目标依旧是神谷川。 只是这一次，因为他正在承受难以言喻的恐惧，要想躲避已经力不从心。 …… 因为阎魔香月熏丧失了战斗能力的缘故，原本遮蔽住泷夜叉姬的彼岸花，正在大片大片的枯萎。 “唔……真疼。” 泷夜叉姬在凋零的花海之中痛苦地半俯下身子，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这时候更加看不出血色来了。 龙神方才施加的诅咒对她同样有效。 但她的情况比神谷川稍微要好一点。 龙神所控制的那种，极致的诅咒痛苦分配，可能是按照敌人的实力来划分等级的。 玛丽、八咫鸟、神谷川，他们是战场上最强悍的存在，所以感受到的痛楚就最为强烈的。 而泷夜叉姬没有那样的硬实力，所承受的痛苦要远小于他们。 而且，泷夜叉姬身上有龙神的力量留存，还能较小限度地再抵御掉一些“痛楚诅咒”。 挣扎之际，她抬起头。 正看见远处那道咒死的黑影朝着神谷川袭去。 泷夜叉姬有意向救援神谷。 可到底还是有心无力，只是凭借肌肉记忆甩出三枚黑钉，钉在了“咒杀黑影”掠过的途径上。 而那三枚黑钉，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那道黑影给掀开了。 根本没有为神谷川争取到什么时间。 而且就现在的战场情况而言，就算泷夜叉将那道黑影拖延个几秒，以神谷川现在的状态来说，要想躲避咒杀也是很难做到的。 呼—— 黑影呼啸而至。 泷夜叉姬看见，神谷川脸上所覆盖的那面古朴而狰狞的面具迅速脱落。 一道紫白襦袢，周身缭绕着咒线的年轻女性飞速勾勒出来。 般若。 鬼神弟子手下的式神，同样从龙神那里获取走了一部分诅咒的能力。 泷夜叉姬知道这个。 般若现身之后，浮于空中，宽大的的襦袢随风摆动。纤细的身体则是在不住的筋挛颤抖，她原本婀娜的身形轮廓，因为抽搐而显得有些变形。 看得出来，般若也在承受来自于龙神的巨大痛苦。 现身之后，般若直接撞到了神谷川的身上，将其紧紧搂住，并且抬手按住了神谷川持着童子切的右手。 锵！ 童子切安纲嗡鸣，金色的刀光闪烁。 带动那他们的身形轮廓于原地消失。 死亡呼啸着掠过，但又堪堪错过目标。 在数米远的位置，般若与神谷川的身影闪现出来，摔在了地上。 而那道象征死亡的黑影，扑空之后，又一次掉转过了头。 “别……死！” 般若重新盘旋浮空。 虽然那一袭紫白襦袢本身都还在不住地抽搐颤抖，但却是死死握住了神谷川的右手。 而后者居然也持着刀，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一幕，被泷夜叉姬完全看在眼里。 “真感人啊……啧啧，那个漂亮的式神居然会为神谷川做到这种地步，他们真是单纯的主仆关系吗？” 夜叉姬到底是夜叉姬。 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以观察者的姿态“游戏人间”，哪怕这个时候，她心里也依旧会生起一些揶揄的念头来。 当然，她也很清楚，现在情况紧急。 靠着不顾一切保护神谷川的般若也不能改变局面。 必须要做点什么。 神谷川统御着他手下的那些式神，就像一面鲜明的旗帜立在战场上。 如果他倒下，他的式神们或许会发狂地，不计代价地进攻龙神。 但会输的。 泷夜叉姬有强烈的直觉，事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一定会输的。 神谷川不能死。 他死了的话，自己一样也活不成。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就只能赌一把大的。 赌兴世王那套能生效。 赌神谷川能打赢。 虽然她也不知道神谷川到底该怎么赢。 “咳咳，卟。” 泷夜叉姬从口中吐出一枚黑钉。 落在她的掌间，冰冷又滑腻。 泷夜叉姬勉强挥动手里的铁锤，朝着那枚黑钉砸下。 铛！ 金属碰撞，磕出火星。 “嘶……” 做了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泷夜叉姬疼得再次扑倒在地。 身体的各处依旧还是如同刀剜，哪怕只做一个微小动作，都会牵动起撕心裂肺的疼痛。 因为感同身受，泷夜叉姬倒是有些倾佩那个般若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保护神谷川。 真疼。 但是……不管了，等一下就感受不到了。 那枚黑钉被砸击之后，从泷夜叉姬的身上有大量的咒线与黑发，纠缠着一些干枯的稻草朝着钉子的尖端聚拢。 只在转瞬之间，就凝聚编制成一个与人等高的诅咒娃娃。 因为编入了自己头发的缘故，泷姬所诅咒的对象是自己。 她拉住那个诅咒娃娃，重新从地上站起来。 而这时候，神谷川和般若那边，已经在面对咒杀黑影的第二次侵袭了，甚至盘踞与高空的龙神都有了攻击的动作。 泷夜叉姬把黑钉抵在娃娃的胸口处，再一次落锤。 铛！ 钉子贯穿进了诅咒娃娃的胸膛。 在这一瞬间，高空之中龙神的身上，那些黑色咒线受到感召，有许多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涌下。 牵扯住了泷夜叉姬召唤的诅咒娃娃，也牵扯住了泷夜叉姬本身。 刹那间—— 战场上，再次响起鸟禽振翅的声音。 血腥的红雾也再度沸腾，红黑色的洋裙鲜明摇曳出现。 裸露蠕动的血肉之上，一朵朵彼岸花重新绽放，鲜艳无比。 “这不是……有效嘛。” 泷夜叉姬把头仰起，将血红色的嘴角戏谑一扬。 而后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与诅咒娃娃一起，如同烟花一般，“砰”得一声炸裂开来，崩断的黑发与肉糜散落一地。 泷夜叉姬凭借那个诅咒娃娃转移了龙神施加给全场的“痛楚诅咒”，而全盘承受这些诅咒的，则是她自己。 连两尊神明，还有神谷川都承受不住的痛苦，一瞬间集中在泷姬的身体上，她当然无法支撑住。 …… 咒杀黑影冲到面前时，神谷川感觉到身体一松，那种无法承受的肉体痛楚离奇消失。 长久的战斗经验，让他的本能反应快过思绪，直接握紧般若的手，再度使用了[无想跃身]。 等他重新在数米开外闪现出来。 般若已经变回了覆盖在他脸上的傩面。 高处，八咫鸟与玛丽也重新对龙神进行了围攻。 “泷夜叉姬，她做了什么？” 神谷川这时候才注意到泷夜叉姬的情况。 她…… 炸开了？ 暂时没有时间为临时队友的牺牲哀悼，神谷川重新组织起了对暗淤加美的反攻。 只有干掉龙神，才有资格做悼念！ “吼——！” 龙吟咆哮再度响起。 血肉模糊的龙神疲于同玛丽以及八咫鸟交战，而嵌在龙首上的青柳，则是再一次举起了铁锤。 虽然青柳裸露出来的半个身体已经支离破碎，可他依旧试图朝着身上再敲入黑钉。 但吃过一次亏的神谷川，已经牢牢盯上了他。 “阻止青柳！” 悬挂在神谷川脖颈上的【云外镜】开始旋转，空间错乱的活鱼旅馆瞬间交融空间降临，凌乱的旅馆黑线不断朝着高处龙神所在位置扩散。 这一次召唤旅馆，让御前们帮忙倒是次要。 主要是改变地形。 神谷要借助旅馆的空间，抵达龙神的头部位置去。 进入旅馆空间的同时，神谷川还用【报丧女妖】朝着空中开了一枪。 如同女妖恸哭的枪声尖锐，第六天魔王赤红的虚影从他的背后盘踞而起。 数不清的火枪凝聚而出，瞄准了龙神头部的青柳倾斜炮火！ 虽说神谷川不知道刚才泷夜叉姬到底是怎么做到消除奇特的痛楚诅咒的，但那显然是只能用一次的手段。 要是再让青柳用一遍“痛苦共享”，龙神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第二轮自残伤害暂且未知，可神谷这边一定会被打崩。 不惜代价都得阻止青柳！ 或许是神谷川高昂的战斗意志，通过与式神的契约链接被传递了出去。 在他躲开咒杀黑影的又一次侵袭，借助旅馆空间朝着龙神发起冲锋的那一瞬间。 在神谷川的背后，响起了嘹亮的乌鸦啼叫声。 哇——！ 听到这声音，神谷的精神为之一振。 只见一道穿着山伏，挺拔又魁梧年轻的身影，朝着上空飞掠而出。 白色面具上的古朴又野性的神纹闪烁微光，双瞳如火，尖嘴如钩。 呼啦！ 宽大的漆黑背翼延展，片片黑羽被疾风卷动，又像乌云一般翻涌，遮蔽天穹。 乌天狗一手持着沉重的斧钺，一手握着轻盈的黑色团扇，清啸着冲入了战场之中。 和往常相比，天狗此刻临危现身，稍微显出一点虚弱感。 但他身上的气息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是神明才有的气息。 阿伊努新生的英雄神。 事实上，在神谷深入神石町的时候，乌天狗就已经在尝试加速晋升的仪式了。 神谷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战斗，天狗那边也是同样的。 只不过，乌天狗所要面对的敌人是自己。 他放弃了已然没有风险的平稳晋升，最后一点进度选择了强行突破。 但可能是福运女神玛丽小姐保佑，也可能是座敷在神谷进入神石町时，给己方施加的鸿运buff有了效果。 乌天狗最后的冒险强行晋升，到底还是成功了。 英雄，是该在关键的时刻登场的。 737 囚龙之地 嘹亮的乌鸦啼叫声中，带有只属于神明的威严感。 因为成功容纳下的猿田彦命神骸骨附带有“引路”、“接引”的权柄特性，乌天狗飞旋现身，存在于战场上时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慰，仿佛只要他在，就能够驱散所有的黑暗和恐惧。 虚弱确实是有些虚弱，但就乌天狗现在的状态来说，明显是可以参与作战的。 他就是为了给主人协战才出现在这里。 “乌天狗！” 神谷川呼唤着手下第二位神明式神，并且从快速地从【蜃气布袋】里摸索出了什么。 那是一片白色的鸟类翎羽。 天狗与主人心意相通，从神谷川头顶掠过去的那一瞬间，便将手里的黑色蒲扇一扬。 夹杂着砂砾的疾风腾起，“呼呼”狂响，将那片翎羽卷向乌天狗。 并且在接触到天狗的那一瞬间，翎羽崩解成了数不清的细小颗粒，跟着乌天狗召唤出的疾风卷成涡旋，并且快速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这片翎羽来自于猿田彦命，算是独一档的神明遗物。 很有可能蕴含有天狗祖神对于空间的控制能力。 虽说这东西和乌天狗的相性极佳，但天狗此前实力不够，消化不了这件素材。而现在他正式迈过了神明的门槛，总算是可以全盘将祖神的遗产全都继承。 快速容纳了【猿田彦命的翎羽】，天狗的外形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羽毛原本呈现深黑色，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可在吸纳掉白色翎羽后，羽毛边缘显现出华贵的淡淡银白色。 深邃黑色之中镶嵌着银白，如同漆黑夜空中闪烁的莹亮星光。此外，在乌天狗的额顶，也出现了白色的毛发，随风飘摇。 这些许白羽和白毛倒是和他脸上同为白色的神纹面具相得益彰，带有一种很奇特的，野蛮又华贵的视感。 如此的颜色变化，或许让乌天狗现在很难再被定义为“乌鸦”。 不过，另一尊成为乌天狗路上成长垫脚石的神明武尊倭建命，相传祂死后就是化作一只白鸟的，倒是又和天狗现在的样子有了几分照应。 吸纳掉【猿田彦命的翎羽】的同时，乌天狗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拍打着翅膀冲击天穹，果决无比地朝着盘于空中的龙神袭去。 高空之中。 [三千世界]的炮火还在猛烈轰击着龙首。 密集的黑色咒线在此处翻涌，尽可能于密集炮火之中护住了半身嵌在龙神血肉之中的青柳。 而已经支离破碎的青柳，就算承受着剧烈的冲击，却还是试图举起钉锤，艰难地进行自残。 就在这时候，炮火轰鸣声中响起了清晰的乌鸦啼叫。 遇强则强的乌天狗，凭借着极强的战场机动性，直接突入进了炮火覆盖区域。 龙神此时也能够感受到，又有一个棘手的敌人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那些援护住青柳的咒线，疯狂地蔓延开来，如同昏沉空间里的黑暗裂痕，它们翻滚着，扭曲着，仿佛在挣扎、咆哮，形成邪恶又鬼祟的黑潮试图阻拦住乌天狗的侵袭。 哗哗—— 乌天狗背翼上，那些镶嵌银边的黑羽，像是箭矢一般射出。 诸多翎羽凌厉地切割开空间，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狰狞的罅隙裂口。一时之间，在天狗的周围，一切事物都显现出纯白色的鲜明轮廓，连空气都有了形状。 在罅隙的那一端，是只有黑白两色的奇异空间，黑色位于下方浓重如墨，而刺目的白色则完全占据了上方的空间。 这很像是曾经猿田彦命在天户岩上用来困住神谷川的空间能力。 现在，乌天狗大概是已经通过吸纳祖神的领域，继承走了这一份力量，并且用以“升级”了自身的“一骑打空间”技能，使得这项能力有了灵活多变的表现。 “天狗空间”撕开的罅隙，就像是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扭曲着一切。 龙神完全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防备，那黑潮一般的咒线瞬间就被那道罅隙豁口给倾吞了进去。 乌天狗则是敏捷地飞跃过空中的空间奇点位置，不管是咒线，还是炮火，全都拦不住他。 斧钺划出一道凌厉厚重的冷银弧光，从青柳的身上一扫而过。 青柳的身体虽然因为自残而千疮百孔，现在失去了大量咒线的保护，还完全暴露在炮火之中，实在是没有办法再阻拦乌天狗的猛烈强袭。 青柳持有铁锤的右手骤然与身体分离，被高高抛起，飞溅出大片血花，紧接着连同那柄铁锤一起，被吸纳进了“天狗空间”之中。 干脆利落砍掉了目标的右臂，天狗也算是完成了主人“别让青柳自残”的指令，从炮火区域重新掠身出来，又于龙首处盘旋不止，继续寻找下一次进攻机会。 …… 战场的局势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神谷川一方本来就有两尊a级的神明参战。 且神谷本人作为人间之主，在与般若的傩面融为一体时，战斗力和a级神明也相差无几。 龙神有过一次自残受创，且那一次自残所带来的影响，又完全被泷夜叉姬所代替承受。 现在随着乌天狗加入战局，四个主力围攻一个敌人的局面已经形成。 只要压制住龙神，不要让祂再使用怪异的能力，胜利的天平便自然而然开始朝着神谷川一方倾倒。 神谷在旅馆空间之中灵活腾跃，逐渐步入空中战场。 有着场地的加持，加上龙神伤势进一步加剧，那如影随形的“咒杀阴影”已经完全追不上他了。 现在完全就是神谷川最熟悉的战斗节奏。 抓住机会，乘胜追击，有望一举拿下敌人！ 乌天狗与八咫鸟还在对着龙神的龙首猛攻。 而神谷川则是借助旅馆空间，跃上了龙神的背脊。 噗！ 鬼切与童子切同时砍入龙神的脊背。 从红雾里袭出的玛丽，也配合着用砍刀剁进了龙神的背部。 错乱的刀光剑影撕咬开暗沉的鳞片，搅动起大片的血花与肉糜，从龙神血肉中翻滚出来的那些漆黑咒线，也如数被阳雷熔断。 神谷川双眸凝缩，拽着两柄斩鬼名刀，持续高速移动，进一步扩大龙神背脊的创口。 “龙神撑不住了，但是……没有骨。” 对，战斗确实要赢了。 但，没有骨。 在敌人触目惊心的伤口之下，有蠕动的血肉，残缺的龙鳞，密集的黑线，但唯独没有看见骸骨。 暗淤加美神作为三代的天津神，是肯定有神骸骨的。 而此刻祂的背脊处都快被神谷和玛丽直接砍穿了，就算这样也看不见骸骨的存在，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现在暗淤加美所降临的身躯，并非是祂真正的身体。 而是大量青柳的血肉堆砌，与龙神的意识降临所组成的。 暗淤加美真正的身体以及神骸骨，很可能还在那片桎梏住祂的未知空间里面？ 龙神或许本来就不是很看得上现在这具身体，所以没有让自身的神骸骨融合到这具身体里来。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祂被神谷逼急了，降临的实在过于匆忙，以至于连神骸骨都暂时还无法凝聚在这具身体上。 “如果连龙神的神骸骨都没能抽掉，能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杀死了祂吗？” 其实，神谷川也不太清楚，把眼前这头畸形的龙神斩杀掉以后，到底算是阻止了暗淤加美的降临；还是泯灭掉了龙神的意志，使得暗淤加美直接陨落。 但不管是哪一个结果，拿不到暗淤加美的神骸骨，收获都未免显得太小了一点。 回报与艰难的战斗不成比例。 就像是为了宣泄怨气，神谷川所持的两柄名刀，更为狠厉地撕咬进了龙神血肉的深处。 而在这一个瞬间，他忽然有了些很奇异的感受。 首先是如同洪钟一般的沉闷巨响。 这声音不像是从现在所处的战场某处响起的，更像是来自于神谷川的脑海深处。 紧接着，时间的流逝不复存在。 神谷川忽然感受不到战场上血腥味道与杀戮氛围了。 “龙神又干了什么？” 面对如此变化，神谷川心里警觉，只以为是龙神这副躯体垂死挣扎，又展现出了什么诡谲的能力。 但紧接着情况变得更加不对劲。 神谷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龙神的躯体表面，甚至周围的环境也不再是神石町的污水处理厂。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神谷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苍茫的空间之中，天地都是一片混沌，模糊不清，像是一杯正在杯不断搅动的浊液。 一些无法看清晰的巨大轮廓，似乎是某些极其古老之物，携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正在这片奇异天地之中扭动着。 而在那些模糊的轮廓之间，唯有一道是清晰可分辨的。 那是一条盘踞着的巨龙。 巍峨如同山脉盘踞在天地之间，暗沉的鳞片紧密排列，闪烁坚硬的金属光泽。硕大的龙首垂着，龙口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 其周身散发着股奇特的邪气，那是诅咒的气息，如同从九幽地府吹来的冷风，阴冷而残忍。 明明是如此威严的巨物，但与周围那些扭曲的，看不清的古老轮廓相比，这头巨龙得给人的感觉，就不显得太过震撼了。 巨龙此时并不会活动，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盘着，一动不动。 而那些模糊的轮廓，则是扭动着从那头巨龙的身躯穿行而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一幕很怪异。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巨型的轮廓，是另一个维度的某些东西投射到这样的剪影。 “那是暗淤加美吗？这里是……困住暗淤加美的地方？” 囚龙之地？ 神谷川的心里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不应该是“来到”。 神谷川冷静下来观察周围情况，感觉自己不是真的突然进入到“囚龙之地”里来了，而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所以感受到了这里的情况。 正当神谷警惕又困惑之际，他听见了呓语。 低沉的，喑哑的，错乱的，癫狂的。 空洞死寂，又黏滑湿腻。 不是简单的声音，像是从深渊的裂缝中逸出的古老咒语，带着腐化气息和无尽绝望。 呓语声在这片奇异的天地之间交织成一张张无形的网，每一声都如同尖锐的利爪，深深刺入听者的灵魂。 让原本就浑浊的空间，更显得怪诞，那些纠缠于各处扭曲，模糊无法看清的巨大轮廓，则在着些呓语之中欣喜狂舞，无法直视。 而在这一片惊悚的狂欢之中，神谷川听见足以叫他惊骇的声音。 有一些他曾经听过的声响，夹杂在这些呓语之中！ “徐福！徐福！徐福！徐福！” “徐福……徐福……” 在如此欢腾的名讳高呼声中，神谷川看到了一道身影从一片污浊之中出现。 该怎么形容那道身影呢？ 不够巨大，和盘龙还有那些模糊轮廓比起来，显得很渺小，隐约有几分人形。 不是清晰的，也不是模糊的。 更像是介于盘龙与那些看不清轮廓之间的某种状态。 哪怕神谷川将眼瞳凝缩到极致，也只能含糊地窥探到，那道人形的身影，似乎是个中年的男性，穿一身玄袍，手里提着一柄青铜剑。 男人提着剑，畅通无阻但又颇为缓慢地穿过那些模糊的巨大轮廓，扭曲着前行，一步一步逼近不会动弹的暗淤加美。 隐约之间，神谷感觉到对方似乎停顿下动作，刻意与自己对视了一眼，但又实在看不见他的眼神以及表情。 东渡者，这个绝对是东渡者。 可神谷川刚才并没有喊他的名讳。 记得卖药郎说过，他的师父被困在了未知的某处。 所以……东渡者受困的地方，和暗淤加美受困的地点是同一处！？ 不等神谷川想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远处的东渡者已然走到了暗淤加美的面前。 其手里的那柄青铜剑腾起熊熊火光，猛地贯入了暗沉如铁的龙鳞之中！ 鳞片碎裂，大片金色的血肉从创口翻出，东渡者似乎在尝试将盘龙体内的龙骨给抽离出来。 至于龙神，哪怕身体被剖开，也依旧如同雕塑死物，只是盘踞着，一动不动。 (本章完) 738 龙神骸骨，美人头颅 东渡者用青铜剑剖解开暗淤加美的鳞片血肉，而后者并未做出抵抗。毕竟，此时龙神的神识正落在现实神石町里的青柳血肉上。 噗嗤——噗嗤——金色的血肉蠕动，巨大的龙骨从中翻出，那副狰狞的骸骨，金色与黑色交融，骨刺粗糙而锋利，表面又充满了不规则的棱角和突兀的突起。 而那些古老的，盘踞在这片空间之中的庞大模糊轮廓，对如此的屠杀场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或许这些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存在们，根本没有感知到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也可能祂们根本就不在意。紧接着，正在剖解龙神的东渡者再一次回头。 他似乎又和神谷川对上了视线。神谷看见那一袭沉重的黑袍扭曲摆动，甚至还能隐约看见东渡者的嘴唇开合。 而其所发出的声音，并不从他的口中传出，而是夹杂在那些空洞死寂，又黏滑湿腻的呓语声里，回响在神谷川的脑海。 “用天之尾羽张……来这里……来这里……”轰隆！脑海里如同惊雷炸响。 下一秒，神谷川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推出了这片囚龙之地。这片诡异的天地，正在飞快远离他的视线范围，就像车窗中显现的倒影。 等到脑海之中的混乱声音平息下来，神谷重新恢复了对周围环境的真切感知。 战场上的那股血腥味，又一次充斥进他的鼻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以及茨木鬼手上的黏腻触感。 童子切与鬼切，正砍在由 “青柳”堆砌而成的龙神身躯上，刀锋入肉的阻塞感清晰无比。神谷川依旧还在神石町的战场上。 至于刚才所看见的诡异一幕，就像是幻觉一般。思绪虽然还有些混乱，但神谷的动作却依旧流畅。 他将双刀快速上扬，进一步撕扯开龙神的创口，并且借助，腾挪跃入了活鱼旅馆的空间之中。 双脚才刚在旅馆的错乱线条上踩实，一个回眸，神谷就看见了——在龙神背脊位置，被他和玛丽合力所砍出的伤口处。 原本鲜血淋漓的创口，只能看见猩红血肉、破碎的龙鳞，以及蠕动的咒线。 而此时，从那伤口下面居然有金灿灿的奇异血肉翻涌出来，并且还有硕大而狰狞的龙骨骨刺捅穿肉鳞，裸露显现。 “龙神的骸骨？”这一幕，居然和刚才在 “囚笼之地”里看到的那一幕如出一辙！ “吼——！”高空之中的龙神扭动残破的身躯嘶吼咆哮，那不甘的尖啸声刺透厚重的云层，每一个音符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向下砸落。 龙吼声中，裹挟有强烈的怒意。但神谷有种感觉，暗淤加美此刻的愤怒，并不是指向自己的，而是别人。 东渡者吗？所以，刚才在囚龙之地看到的那一幕，不是幻象，而是真实发生的？ 在某个未知的空间里，东渡者真的配合着自己这边，对着暗淤加美发起了攻击？ “东渡者和暗淤加美被困在同一个地方，他们算是彼此相识吗？”算是……龙神的狱友？ 那么暗淤加美突破桎梏，降临人间的事情，东渡者是不是也知晓？会不会在龙神降临之前，祂与东渡者之间达成过某种互不侵犯的协定？ 而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东渡者出于某种原因，单方面撕毁了该项协定，对着暗淤加美发起了背刺？ 这其中的种种，神谷川一时半会还理不清头绪。他只知道，就算龙神骸骨出现在了现实中，但以暗淤加美现在的身躯，现在这种身负重伤的状态，依旧于事无补，阻拦不住己方的攻势。 心心念念的战利品送上门来了！那当然是不用客气！锵——！鬼切与童子切交响嗡鸣声高昂，刀锋直指上空。 神谷川当机立断，振声高喊：“杀了祂！”……在囚龙之地中遭到东渡者背刺。 又在神石町的战场上，被神谷川在内的四方神明战力合围。腹背受敌的暗淤加美已然回天乏术。 随着乌天狗挥动沉重斧钺，又一次自上而下的俯冲斩击，龙神那摇摇欲坠的畸变轮廓终于以一种无法言喻的颓势坠落下来。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沉重地将昏沉的天际撕裂。轰隆！龙神倒地的巨大冲击，引得尘土被震得四处飞扬，形成一片朦胧的灰色雾霭，将震颤不断的整座神石町完全包裹。 “犬神！”感受到龙神濒死，神谷川及时指挥犬神开饭。暗淤加美体内所翻涌出的金色龙神血肉，对于自家狗子而言可是绝无仅有的补给品。 战场上很快就响起了渗人的撕咬与吞咽声。犬神的体型很大，但是正在死去的龙神还要远大过于它。 要想表演 “三口一条龙”是不可能的。为了能在龙神消散之前，尽可能多的啖食下祂的血肉精华，犬神的啃咬进食极其粗鲁野蛮，几乎是连嚼都不嚼，就囫囵地吞下大量龙神血肉。 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吞食下龙神的大部分残骸，它所需的龙蛇力量，肯定能够彻底补全。 而般若此时也已经解除了附身神谷川的【鬼之假面】状态，并且重新召唤出了空相。 盘旋于战场上龙神咒线，基本全都被卷进了女体方相的袖口。在此过程之中，空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其身上的华服也越发艳丽妖娆。 很显然。般若所控制的诅咒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充盈。还有暗淤加美的神骸骨。 这东西简直就是为般若所量身打造的。虽说过程是曲折了一点，但随着战斗结束，想要从龙神身上拿到的东西，基本都拿到了。 而诅咒龙神彻底消亡所带来的结果是——神谷川这边，很快就会有两尊全新的神明成型。 旧神陨落，新神崛起。神谷川保持鬼手悬浮在身侧的状态，持着两柄斩鬼名刀，立在已然没了生气的龙神尸骸面前。 确认完本次参与作战的式神基本都无大碍之后，便开始尝试回收暗淤加美的神骸骨。 打扫战场的同时，他又回想起方才所见的 “囚龙之地”里的景象。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东渡者协助我彻底杀死了暗淤加美。”刚才对抗龙神的战斗，进展到泷夜叉姬自爆，乌天狗强行突破现身时，胜负就已经明了。 无论如何，暗淤加美的这一次降临都会被神谷川所阻止。就是不知道，那样子击败诅咒龙神后，祂究竟算是死透了，还是神识依旧可以退回到 “囚龙之地”里去。反正就算暗淤加美真的留着后手，也因为东渡者的背刺而彻底断绝了。 “东渡者甚至还把战利品也‘送到’了现实……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通过利用龙神降临此处的某种连接什么的？”神谷川继续思索着，又回忆起在 “囚龙之地”里所看到的，暗淤加美与东渡者各自的状态。龙神的轮廓在那里是清晰可辨认的。 而东渡者却不同，他的轮廓有一半已经模糊，和那些不知道是什么诡异存在有几分相似。 可能……东渡者正在变成那些东西？ “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困着神明，还有不少气息不输给神明的某些东西，直接或者间接存在于那里……什么邪神养蛊场。 泷夜叉姬之前说过，暗淤加美被困在某个未知处，且已经在那里困得太久了。 如果迟迟无法突破出来，等待祂的很可能是消亡。现在看来泷夜叉姬之前的推测并不完全正确，困在 “囚龙之地”的最终下场或许不是消亡，而是会转变为别的东西。就算是神明都无法抗拒这种变化。 暗淤加美不想变成那些东西，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降临人间。 “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直呼东渡者的名讳，会引来他的呓语降临。这应该也算是东渡者连接现实的方式吧？他应该也在尝试用过某些办法脱离那里，和暗淤加美差不多。”但考虑到东渡者本身有一半已经异化了。 他的名讳，神谷川是肯定不愿意再喊。 “东渡者对我说，天之尾羽张……他让我带着羽张去那里？也可能是，持有完整天之尾羽张，我才能去到那个地方。东渡者或许是觉得像暗淤加美那样子降临脱困行不通，所以把宝押在了我的身上。” “他可能是想让我凑齐完整的天之尾羽张，去那里将他直接放出来。这样看来，协助我杀死龙神，就像是预付给我的酬劳。”如此想想，神谷倒是找到了东渡者在最后关头背刺 “狱友”最大的可能原因了。此外，神谷川还有种感觉——自己未来迟早会真正地再去一片那片诡异的 “囚龙之地”。不过，就目前而言，他还未完全收集齐天之尾羽张碎片。 神谷川现在所持有的羽张碎片一共有三片，且每一片都附带有神明的名讳属名。 那三尊神明都是曾经天之尾羽张的持有者。而通过对神话文献资料的分析，神谷很早以前就推测过，自己所缺的最后一片羽张碎片，属名很可能是 “鹿岛神”，也就是执掌刀剑与雷霆的 “建御雷神”。可建御雷神的下落并不明朗，甚至不知道祂是不是已经陨落了。 所以无从知晓该去哪里找祂，或者祂的遗产。还有，羽张碎片经过漫长的时间岁月，或许早就几经转手易主，不一定还在其所属的神明那里。 就神谷川所得的三片羽张碎片而言，也不完全都是从和对应神明完全相关的地方得到的。 也就只有属名 “须佐之男”的那一片，是从本该属于祂的海之国里获取的而已。 “和东渡者相关的事情，或许还得找卖药郎再商议一下。”……用【蜃气布袋】收敛起暗淤加美的神骸骨，此时般若与犬神还在抓紧时间打扫战场。 神谷川持着双刀，独自朝着战场边缘地带走去。那里是 “流亡的公主大人”最后所待的地方。现在，香月熏所控制的彼岸花还在这里绽放着，而嫣红的花海之中，能看见凌乱的黑色发丝，涂了一地的肉糜，染血的残破白衣和木屐，还有铁锤与几枚黑钉……泷夜叉姬炸得太过彻底。 身躯部分糊得满地都是，估计扣都扣不出来，连脑袋都被炸飞。惨不忍睹。 “泷夜叉姬……”神谷川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只组队了一小会的临时队友。 他收了刀，走上前去，可能做的也只有——将泷姬那颗落在花丛之中，勉强还算完好的头颅拾起。 事实上，在泷夜叉姬慷慨就义自爆之前，神谷对她都是有所戒备的。本次的战斗之中，像化鲸、食梦貘、八尺女他们，完全就没有现身参与。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几个荒神硬实力对上诅咒龙神不太够看。也不像犬神和香月熏那样，存在任何属性上的压制或者特殊对策。 后来的战斗也足够说明这个决策是正确的。龙神的能力实在太过于诡谲，这一战其实打得比当初面对猿田彦命还要凶险，要是化鲸他们参与战斗，稍有不慎，可能忙没帮上多少就直接减员了。 而另一方面嘛……神谷川其实暗中命令了化鲸他们盯梢和戒备泷夜叉姬。 几个荒神打龙神大概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联手瞬间拿下泷姬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没办法。和泷夜叉姬的组队实在是太过匆忙了一些。神谷川甚至都吃不准这位公主大人在战场上到底是会给予自己协助，还是会背后捅自己一刀。 但就现在而言，萍水相逢的泷姬所作所为，完全属于前者。要是没有她在，就算乌天狗提前抵达战场，己方大概也无从防备龙神那种 “痛楚分担”的诅咒。所以，此时神谷川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嗯？”只是，情绪还没完全酝酿到位，神谷的眼瞳就骤然凝缩起来。他猛地低头。 明显看到泷夜叉姬头颅上的气息，变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原本的死气突然淡去了几分？ 不，不应该……刚才神谷确认过，《怪谈物语》上显示这一次的逢魔时任务是已经完成了的。 可是，此时泷姬头颅上的乌发却兀自飞扬起来，并且显现出发丝之下那毫无血色的薄薄嘴唇，以及线条流畅的精致鼻梁来。 紧接着，那两瓣嘴唇微微张开，虚弱又含糊吐出话语声：“别捏我的脸，很疼的。”神谷川：？ 739 如果你非要见，我可以把她端过来 如果普通人手捧一颗头颅，突然听见讲话声从掌间响起，大概会尖叫着把手里的头颅丢出去。 但神谷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诧异又困惑，但他的反应也只是捏着泷夜叉姬的脸颊，将对方的脑袋捧得高了一点，凑近打量。 只见泷姬摇晃了几下脑袋，其面部肌肤传递到神谷川掌间的触感，还保留着一点冰冷的弹性。 她似乎想从神谷的手心脱离，后者也很配合地松开了手。泷姬直直落向地面，但在撞到地皮之间，从她的脖颈创面涌出条条黑色的咒线，这些黑线纠缠在一起，交融成如同植物根茎一般的形态，末端扎入了泥壤里。 泷姬就这样诡异地 “立”了起来，柔长的乌发持续随风飘荡，使得这颗美人头颅看起来……有几分像在嫣红彼岸花丛中一齐盛放的，奇异血肉花团。 眼前这一幕，让神谷有点讲不出话来。怎么但凡和暗淤加美神沾点边的，都这么诡异？ 稍微有点担心自家般若以后的发展了。毕竟按照神谷川的运营规划，如果未来的一切发展顺利，已经是 “过去式”不复存在的暗淤加美，将会成为般若成神后的一个马甲。如此迟疑了一两秒，神谷在泷姬的边上蹲下：“泷姬，你现在算是……” “算没事吧，看来我控制的很不错，脑袋不是还在嘛。”泷夜叉姬又开口了，明明是虚弱的语气听起来却带几分轻松。 神谷川：……好一个 “没事”。你的脑袋确实还在不假，问题是你也只剩个脑袋还在了啊。考虑了一番措辞，神谷最终选择了直言不讳：“可刚才按照我的感觉，你已经死了。” “啊……是吧，我好像确实死了一会。”泷夜叉姬没有否认这一点，脑袋空荡荡地点了点，继续道， “不过，你还真杀了暗淤加美啊。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程，但我赌对了。” “你做了什么？” “一些小把戏，从兴世王那里吃过一次亏以后学来的。就是在直接连接上龙神的‘咒’的那一瞬间，尝试从祂那里窃取点什么。嗯，如你所见，这个把戏成功了……”经过一番交谈，神谷川终于大致捋清楚泷姬做了什么——在与暗淤加美的咒线直接连接，全盘承受走 “痛楚分担”诅咒的时候，这位公主大人冒险尝试对龙神进行能力上的窃取。 不，这么说也不完全对。与其说泷夜叉姬行窃的对象是龙神，倒不如说是龙神所降临的那一串 “青柳”。总之，泷姬想窃取的是青柳的那种血肉再生能力。不过，在龙神还存在的时候，因为泷夜叉姬与其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以至于其窃取的手段实际并未生效。 所以，连《怪谈物语》都确认了她的死亡。要知道，《怪谈物语》可是连曾经午时育种师自杀所留好的后手准备都给判断出来了。 可泷夜叉姬这个，与当初午时的合理筹备谋划并不同。育种师是在自杀之后就无缝转变为 “祸种”，以怪谈的身份在三途川里生根发芽。而泷夜叉姬的手段，在其自爆当时无效。 她炸完后是真的死透了。不管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怪谈，都不存在。 可等到神谷川与东渡者里应外合，彻底杀死暗淤加美。随着龙神消亡的一刹那，泷夜叉姬的小把戏似乎又奇迹般的通过几缕被龙神吞噬回去的咒线，重新运作了起来。 至于到底是怎么又运作起来的。泷姬作为当事人自己都说不上来。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我当时都死掉了，我哪知道那么多？”你别管我是怎么活的，具体细节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活了。 有种 “从结果上来看能运行就行，别管它怎么运行”的美感。其实，如果不是这样子，那根本不可能让神谷川以及《怪物物语》出现 “误判”。总之，泷夜叉姬能够死而复生——泷姬的咒线能够和龙神咒线彻底相连；能力窃取可以生效；泷姬未死去太久；神谷川能够击败暗淤加美；甚至东渡者出手协助彻底击杀暗淤加美……以上种种应该都是必要的。 甚至都不排除还有某些阴差阳错达成的未知条件。也算是环环相扣了，只是每一步发展都是完全的未知。 可就当时情况而言，泷姬也没有其他选择。 “阿巴阿巴，呜唧呜唧。”在神谷川同泷夜叉姬进行着自爆之后如何 “死而复生”的经验交流时，小小老头现身出来，凑近主人说了些什么。 与龙神交战的前半段，斥候的一个身外身一直留意着泷姬的情况。小小老头有听见，这位公主大人在自爆前曾十分帅气地念叨， “这不是有效嘛”之类的话。神谷很快便理解了斥候传达的信息，随口追问泷姬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以为，公主大人虽然嘴上一直说着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但实际上对自己能够死而转生还是带有一些自信的。可没想到泷夜叉姬对此只是回道：“我那样说，是因为当时咒线链接的确实很不错啊，绝对能完美转移走龙神那份痛楚诅咒。而且，我那会都要死了，不得最后留句漂亮话吗？”这话说得戏谑，但又理直气壮。 原来泷姬在炸开来之前，所能确认的事情只有一点——她的咒线和龙神的咒线，连接状态真的很完美！ 神谷川：……行，行吧。有点明白过来这位公主大人的行事风格了。神谷川听到现在总感觉，泷夜叉姬是卡到了什么bug。 但也不算坏事，活着总比死了好。甚至我这边把《怪谈物语》的任务都白嫖了。 用咒线扎根进地皮的泷夜叉姬乌发舒展，轻轻摇头晃脑，状态看起来是比刚活过来的时候好了一点，她继续开口，说起其他的话题：“得多提醒你一句。按照我的感觉来说，青柳们并没有被清除完全，毕竟连我都还活着嘛。或许还有未被发现的青柳，依旧携带着龙神遗留的力量，潜藏在人类社会里。” “我知道。但龙神陨落，那些青柳的再生能力应该已经没有现在这么强了吧？” “嗯……或许退化回它们最初诞生时候的那种状态了。那时候，龙神还没能强烈到影响它们。”虽说连最初的小彬泽里那个，成功进行过 “丑时参拜”的青柳此时都已经消散，但 “青柳们”还并未被彻底解决干净。这一点神谷可以判断出来。这些因为龙神力量而衍生出来的类人造物，没有因为龙神死亡而一同消亡。 实际上，泷姬本身也是龙神力量所衍生出来才存在的，她还能活着也能侧面印证这一点。 残存在人类社会的那些 “青柳”，现在大概已经变成相对独立的个体。按照此前了解到的情报资料来看， “青柳”这种诅咒承载物其实在许多年前就开始活动了。不过，最初的那批青柳，其血肉再生的能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像神石町这里的 “青柳们”，仅仅靠着碎肉，就可以快速生成全新的身体。会出现这种情况，和暗淤加美的活动越来越剧烈，和祂急不可耐想要降临有着直接关系。 而现在龙神陨落，青柳们变成了游兵散勇，哪怕依旧保留着一定血肉再生的能力，像一夜之间侵占一整个城镇这种事情，肯定是再也无法复刻了。 青柳的威胁等级大大下降。而且，神谷本身就并不过于担心这个。其实在调查青柳事件的全过程之中，他所着重关注的都并不是 “青柳们”本身，而是它们背后的暗淤加美。如今，龙神的血肉成为犬神的给养，龙神的诅咒力量和神骸骨则会被般若所接纳。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神谷川无需再担心会有一尊敌对神明突然从天而降。 后续，负责任地将原本正在进行中的 “全境范围青柳排查”做完，哪怕还有少数漏网之鱼，也注定掀不起什么大浪，交给对策室去处理即可。 泷姬也清楚从今往后青柳将不再是什么威胁，所以提醒一句就足够。扎根在土壤里的那颗美人头颅，随风晃动的花枝招展，语气揶揄：“神谷川，嗯，神秘莫测的鬼神弟子。顺便一提，火焰也是我现在的弱点哦。”泷姬能够死而复生，靠的是青柳那种血肉再生的能力。 而青柳的弱点，如今她也一样具备。靠着火焰，应该可以彻底杀死泷姬。 但是，神谷川没有任何理由除掉这位夜叉姬。他摇摇头：“你的身体还能恢复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持续随风招摇的美人头颅忽然笑起来：“是打算对我现在这样子负责吗？真可靠啊。” “算是吧，你这样理解也行。”反正神谷要负责的对象很多，不在乎多泷姬一个。 而泷夜叉姬的新能力来源于青柳，但或许零星窃取成功的缘故，实际上来说，泷姬这种再生能力又远弱于青柳。 偷了个低配的。靠着堆砌血肉重新恢复完整身体这种事情确实可以做到，不过估计要耗费挺长一段时间，听她后续的描述，貌似还得在特定的环境之中，才能缓慢将身躯重新生长回来。 如果说青柳们是什么 “野生造物”，只要别被烧灼成灰，潦草给点养分就能野蛮的成活再生。 那么现在的泷姬则像是温室里的花朵，相对娇贵脆弱。要想彻底把身体长回来，已经决定暂时充当泷姬 “饲主”的神谷川，必须得为她把生长条件安排妥当。有些麻烦。但不是不能接受。 还是那句话，能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神石町外围。对策室的人员一直守在城镇之外，虽说不清楚神石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遮蔽天穹的盘龙，还有怒号的雷霆，他们都看得分明。 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想不注意到是不可能的。包围圈处的众人像是一群迷失的幽灵。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沉闷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使得呼吸都变得困难。 明明身边就是队友，但人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远了，每个人都像是被孤立在了一个个无形的孤岛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只是仰着头，沉默地站着，面容惊骇望向远处的城镇上空。 一直到盘踞于天穹中的那道龙形轮廓重重坠落，震动的声响平息，人群中才终于有了讲话声—— “刚才……神石町空中那个，到底是什么？” “一条……龙？” “鬼神弟子同一条龙作战？” “那种东西，不可能打赢的吧？” “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 “冷静，都冷静一点！” “……”不安和焦躁的氛围，像是野火般在人群中悄然扩散。起初只是微弱的火星，于每个人心底的干草堆上闪烁，但转瞬之间，这些火星便化作熊熊烈焰，吞噬下脆弱的平静。 好在现场有结成真剑佑坐镇，尚且还能稳住众人。但事实上，对于神石町那边的情况，结成心里也没有底。 就这样，一直到神谷川一通电话打来。电话里，鬼神弟子只是用极其平静地语气，阐述了一个既定的事实：“这边的事情，我解决了。”……神谷川丝毫不浪费地将龙神遗留充分利用，并且殓收了神骸骨。 再接下来，神石町这里的后续处理要交给对策室来做了。他从町内从容抽身退出，出现在外围时，自然免不了被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当成救世主来对待。 “不好意思，麻烦让我过去，让我过去……神谷前辈！神谷前辈！”早乙女爱匆匆忙忙挤过人群，来到神谷面前。 她看到鬼神弟子是独自回来的。泷姬呢？泷姬她明明也进去神石町了的。 没有看见泷夜叉姬回来，早乙女心里不免生起些不好的感觉来。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一点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后续的语气都有些发颤：“神谷前辈，泷姬怎么没有跟您一起回来？” “她……这个……”神谷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早乙女爱。就泷姬现在的状态，跟她是跟不过来了，如果早乙女小姐非要见的话，神谷可以把她端过来。 740 接受我的庇护，就要为我打工 常世。慈急医院。医院的正门外，如月列车呼啸驶来，停在了这里的站台旁。 列车门打开，神谷川面无表情捧着泷夜叉姬的脑袋从中跨步走出。这趟列车上除了他与泷姬外，还有小小老头。 这一班如月列车，是从现世直接召唤出来的，先是将泷夜叉姬与小小老头送来了常世。 神谷川自己则是用老办法利用神椟和替死纸人抵达常世，然后与他们会合，这才共同到了慈急医院地区。 踏入慈急医院的区域后，神谷先是朝斥候望了一眼：“怎么样？” “阿巴呜唧。”小小老头配合起肢体动作，述说起什么来。 “好，我知道了。”神谷会意，简单点了点头。斥候说，他依旧认识泷夜叉姬，并且记得和泷夜叉姬相关的事情。 如此看来，即便进入常世，泷姬也没有被 “神隐”。神谷川这一趟进来常世，是为了安置只剩个脑袋的泷夜叉姬。 根据这位公主大人的自我介绍，她重塑身躯的条件略微有点苛刻。貌似是得在铺满了血肉的特殊区域，才能够重新生长身体。 本来神石町是满足这个环境条件的。但暗淤加美陨落之后，那座沦陷城镇需要得到清理。 恰巧，神谷川在常世里面还控制着一个铺满了血肉的区域——眼前的慈急医院。 现世与常世分隔的事情，在除灵师业内也不是什么秘密。活过了漫长时间，见多识广的泷夜叉姬自然也是知晓的。 此外，神谷还了解到，泷夜叉姬的活动范围并非局限在现世，她可以进入常世，并且不被 “神隐”。也正是如此，他才会考虑把泷姬带进来。不过，按照泷姬之前的自述，她并不能像 “异访怪谈”一样自由出入现世和常世，进入常世以后，也无法突破阻隔区域的 “空气墙”。她此前进入常世的经历，都要借助一定外力。就比如利用现代都市传说，电梯游戏——找一栋至少十层楼高，有电梯的大楼。 进入电梯，先按下4楼的按钮。抵达4楼后不要出去，再按下2楼的按钮。 之后是6楼、2楼、10楼、5楼。按照 “电梯游戏”的都市传说，在这一系列的操作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进入到电梯里来，但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进行游戏者都不能离开电梯。 如此折腾一番，最后在5楼按下1楼的电梯按钮。如果这时候，电梯楼层不降反升，反常的抵达10楼。 等到电梯门打开，就会抵达那栋大楼所对应的常世区域。泷夜叉姬甚至介绍说，她在现实名古屋，乃至东京的某两栋大楼对应的常世区域，还有属于她自己的据点。 当然，因为现在跟着神谷川混，想进入常世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直接用如月列车或者幽灵车，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进来。 而通过实践，已经可以确认泷姬她真的不受 “神隐”的影响。会这样子，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泷夜叉姬，同时也是有着诸多怪谈故事流传的 “丑时之女”。她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一个 “活着的怪谈”。如今又经历了与暗淤加美的战斗之后，死而复生，那就更是如此。 “泷夜叉姬可以证明，像她这样似人又非人的存在，是不会被神隐的。”神谷川这样想道。 其实，自从神谷晋升为荒神后就有想过，自己已经是荒神，那如果直接进入常世的话会怎么样？ 按理来说，荒神是真正意义上的鬼神，不应该再被常世的 “神隐”效果所影响。但这一点神谷从来都没有冒险验证过。现在，泷夜叉姬算是帮他直接证明了这个猜想。 这位公主大人都不会被神隐，那身为鬼神的神谷川就更不会了。不过，想来也没什么必要用肉身直接进入常世。 借助神椟和替死纸人的体系，神谷川在常世可是 “不死人”，各种活动都方便得很。被神谷抱在怀里的美人头颅打量了慈急医院，而后娇笑起来：“看来，在常世里拥有据点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嘛，鬼神弟子大人~”此行之前，神谷川只是告知了泷夜叉姬要带她去一个合适她 “生长身体”的地方。而当看到目的地是常世后，公主大人也并未太过惊奇。 对于泷姬而言，鬼神弟子连神明都能正面强攻，并且还能取胜。他身上要是没有什么秘密的话，那才叫奇怪呢。 “是啊，我在常世里确实也有一两个据点。”神谷川这样敷衍的回答道，并且捏了捏泷姬冰冷但富有弹性的脸颊，示意她安分。 在确认泷姬完全值得信任之前，他暂时还没打算向对方展现自己在常世里的势力全貌。 虽说就算展示了好像也不会怎么样。都进了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人。 以神谷川势力的实力，要想强制控制住一个泷夜叉姬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唔唔……别捏！”泷夜叉姬姣好的面容，在神谷的指间被揉搓的稍稍有点变形，可到头来却也只能剧烈晃动脑袋以示抗议， “对伤员友好一些！” “作为伤员，你话有点太多了。”神谷川不在意泷姬的反抗，招呼上小小老头朝着慈急医院内部走去。 费了一番力气抗议无果，公主大人无血色的嘴唇微张，喘息上两口，然后转变了话题：“对了，我还没问你，爱她……” “早乙女小姐今天上午已经去对策室那边报道了，从今天起她就是正式的官方除灵师。” “那孩子一直都想成为对策室的除灵师来着。我不在的时候，有官方组织作为依仗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不过如今现实里怪谈活动那么剧烈……” “放心。就算进了对策室，她也不会干冲锋陷阵的活，早乙女小姐最擅长的不是幻术吗？一些辅助工作，还有谈话问询之类的作业更适合她。” “嗯。”泷夜叉姬轻哼一声，脑袋轻轻摇晃，她感觉神谷川是把爱安排的还不错， “谢谢。”这句道谢倒是诚心的。 “应该的。”通过青柳事件来看，早乙女爱是个挺有正义感的民间除灵师。 在本次事件中也起到了不小的协助作用。再加上神谷川的引荐，获取正式除灵师的身份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神谷本来也就不介意往对策室里多塞几个没有势力依靠的 “自己人”。因为泷夜叉姬还在自己 “手上”，所以早乙女爱就挺合适的。在龙神陨落之后，早乙女与泷姬已经见过面。 当早乙女看见神谷将泷夜叉姬 “端”到她面前时，这位明明还挺坚强的小姐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之后更是克制不住地是抱头痛哭。嗯……她抱的是泷姬的头。 明明进去神石町的时候，还是全须全尾的，但出来以后就只剩个脑袋。 这哪个家属能接受的了？后来，神谷川和泷夜叉姬的轮番劝慰，并且保证泷姬还会 “恢复正常”，早乙女才慢慢平复下来情绪。还有，泷夜叉姬将在未来挺长一段时间里接受神谷 “照料”这件事，早乙女爱也接受了。毕竟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照顾泷姬的脑袋。 能做也只有一边去对策室里打工，一边等候神谷川照料泷姬的进度消息了。 ……慈急医院内部，一片令人作呕的血红色。墙上，地上，天花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血肉的组织，又连着狰狞的血管和一些引人不适的肉瘤。 覆盖整个房间的那些血肉仿佛有生命，有规律的律动蠕动。整个医院内部，就像是什么庞大生物的体内结构。 其实医院这块区域，两年前攻略掉那会，内部血肉也被清理过一轮。不过，后续这些场景血肉又慢慢生长了回来。 又考虑到手下工匠之一的卖脚婆婆，她的研究与工作需要大量的血肉素材。 这两年间，医院区域的血肉就没再被刻意清除了。而且，医院这里不是势力内部怪谈们日常的活动区域。 虽说门口有如月列车的车站，但悟所编程的固定班次列车并不经过此处。 平时其实也只有卖脚婆婆偶尔会带人过来。把泷夜叉姬 “种”在这里，不会受到打扰，非常合适！噗嗤——噗嗤——涂抹了卖脚婆婆特制的针对性油脂，神谷踏过一地猩红肉色，在这里如履平地。 其实，就算不利用特制油脂，医院的场景血肉也不太能限制现在神谷川活动了。 到底是实力变强了好几个档次，曾经的 “麻烦”放在现在来看都不算是事。来到医院的 “手术室”，也就是神椟与神社建筑群所在的位置，神谷川将泷夜叉姬放下：“就是这里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待着。”常世所有的神椟边上，都是式神们可活动的范围。 泷姬在这里很安全。之后再跟蟹姬打个招呼，让她手下的安保小队把医院也纳入巡逻范围，加强区域控制即可。 “还不错。”泷姬脖颈下的咒线扎进地面的血肉之中。乌发兀自摇晃，公主大人又变得像一朵美人花了。 随后，她朝着那些威严又气派的小型神社群望了一眼，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问什么。 总感觉问点关于那些神社的事情，不但得不到答案不说，还又会被神谷川粗暴地捏脸。 寄人篱下，先忍了。神谷川：“怎么？看你一副有话但又不说的样子。”泷夜叉姬：“我就是奇怪，你为什么会刚好控制着这样一处，非常适合我重塑身体的常世据点。” “呵。”神谷一笑。那当然是因为我所控制的地区足够多！各种怪谈生态应有尽有，总有一款适合你。 二者交谈之间，神椟上蛰伏的黄绿莹光，忽然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飞舞。 等漫天的光屑重新汇聚，光芒之中勾勒出一道黑袍老妪的身影。是持有高天原通行令牌的卖脚婆婆，通过神椟的传送效果过来了。 “神谷大人，听说您找我？”卖脚婆婆先是恭维地朝着领袖问好。随后注意力便马上被立在地上的泷姬所吸引，她那被皱纹挤着的三角眼，一瞬间就闪亮起来！ 眼色底色如狼似虎的贪婪。求知与钻研的欲望正在疯长！ “哎呀！哎呀！哎呀！”连连惊叹三声，眼冒精光的卖脚婆婆凑到了泷姬的面前， “这是多漂亮！多标致！又多有生机的一颗美人脑袋呀！”泷夜叉姬被被异常热情的卖脚婆婆，逼得后仰开几分：“神谷……这是谁？” “卖脚婆婆，接下来她会负责照顾你。” “照……照顾？”泷夜叉姬感觉这奇怪的老婆婆可一点都不像是要 “照顾”自己的样子。她甚至有理由怀疑，要不是神谷川还站在这里，这位卖脚婆婆可能会把自己直接剖开来观察。 “放心吧，在血肉素材领域，卖脚婆婆是最专业的。” “你说素材？喂，我可不是素材啊！”总是揶揄戏谑的公主大人，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而神谷川看着泷姬的样子，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印象里哪怕是面对龙神她都没有慌成这样子。 到底是一物降一物了。但话又说回来，卖脚婆婆会对泷姬兴致高昂很正常。 一个活的怪谈，加上具备类似青柳的血肉再生能力。对于研究血肉方向的工匠而言，这是多么稀奇，又多么珍贵的一个研究对象！ 足以让卖脚婆婆为之疯狂了。而且，卖脚婆婆也是老员工，神谷川对她知根知底。 领袖传达的命令，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工匠是绝对不会违抗的。说是照顾，那必然就是殚精竭虑的照顾呵护，再也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照料泷姬的人选了。 有卖脚婆婆的协助，泷姬重塑身躯的可能性肯定能大大提升！不过嘛，在照顾的过程之中，做点不伤害到泷姬的安全研究，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就算是公主大人，既然接受了我的庇护，那就要为我打工。这很合理吧？ 充当研究素材被研究，也是打工方式的一种。她那一身奇特能力，要真被卖脚婆婆研究明白了，没准能给己方势力点亮些奇特的 “科技”出来。神谷川：“对泷姬客气一些，她是我们的客人，她提的合理要求都尽量满足。然后，尽你所能，协助她重塑身体。” “还能……重塑身体的吗？嘿，放心，放心吧，神谷大人。”卖脚婆婆小眼睛里的光芒更甚，并且兴冲冲鼓捣起那些装有古怪油脂的瓶瓶罐罐。 “总之，要好好相处啊，我会回来再看你的。别担心，卖脚婆婆不会伤害你的。”将这里的一切交代完毕后，神谷川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全然不顾手术室里公主大人不太体面的哀嚎。 “就算你这么说，但我……喂！喂！神谷川，先别走，回来！多留一会陪我，别丢下我啊！噫——神谷川，你这个混蛋！”自认为刚做完好事的神谷，对此只是略感无奈。 咋还急眼骂人了呢？我看公主大人是完全不懂哦。良药苦口。良医也只是看着有点吓人而已。 想必习惯了之后，泷夜叉姬肯定能和卖脚婆婆相处的很愉快。 741 萤丸 平静，又略微有些炎热的周末午后，蝉鸣声嘹喨且聒噪。 神谷家的庭院。 鹤见葵手持木刀，在院子里红枫树投射的阴影下进行着素振练习。 “阿——” “吽——” 女孩那双阴郁的眸子，此时显得执着而专注，紧握刀柄的双手，则因为用力指节微微发白。高扎的马尾随着动作，在脑后微微摇晃，发丝透光。 鹤见对于剑道练习的态度，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 但今天倒不是原本约定好的剑道练习日。 鹤见拜入神谷门下也有差不多半年时间了，如今经常会主动来荒川里。 神谷有空时，会额外多指点一下这位刻苦的二弟子，要是没空，鹤见就会在老师家里自主进行训练。 如果待的时间晚了，就在师姐的房间留宿。 顺便晚上还可以与师姐一起学习御灵术的相关理论知识。 时至今日，鹤见葵已经很能习惯这样子的日常了。 而今天她到神谷家中时，老师有事情要忙，而且送狼和犬神正好在地下室里交流作战技艺。 鹤见便自己来到了庭院里做剑道练习。 又一组素振挥完，女孩略微有些疲惫，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短暂停下来休憩。 这时候，鹤见葵看见她年下的师姐，穿着白色的宽大t恤和短裤，从院子的另一边晃荡了出来。 今天，师姐好像是休息来着。 “小葵！” 鹿野屋兴冲冲凑近到鹤见的身边。 两个女孩都是神谷的弟子，并且经常同吃同住，再加上还不止一次并肩作战，关系早就变得亲近要好。 同门关系融洽和谐。 但话虽如此，有时候鹤见还是会因为师姐过于旺盛的精力，以及跳脱的性格而感觉到有些难以应对。 “小葵，你素振结束了嘛，练习了很久了哦？” “其实我……” “我给你讲个笑话，我刚刚看到的！” “师姐，我还没有结束……” “很有意思的，听听嘛，听听嘛。” 鹤见葵：…… 真是好耀眼，好旺盛的分享欲。 见师妹稍有松口，鹿野屋微微翘起鼻尖，哼唧一声：“如果你笑了的话，一会就陪我出门买西瓜！” 她知道，师妹已经在这里挥木刀挥了快一个下午，也是时候该歇一歇了。 面对师姐兴致勃勃的提议，鹤见葵微微叹了口气：“师姐，如果你的笑话不好笑，我会用木刀敲你的脑袋。” 鹤见素来都是尊敬师姐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脱口讲出来，她自己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对劲。 反倒是小鹿一愣。 真是奇怪了，怎么现在连小葵都能理所当然说出要敲我脑袋这种话来了？ 这个……算是被师父带坏了的吧？ 但鹿野屋对于自己要讲的笑话还是很有信心的，马上拍了拍胸膛：“我刚才发现我很有讲落语的天赋哦，所以，成交！”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又凑近了鹤见一些，并且很自然将手搭在了鹤见的肩膀上。 对于师姐的亲昵接触，鹤见已经习以为常，并不抵触。 “那么——”小鹿刻意拉长了一点声调，“小葵，你知道英国人管没有身体，也没有鼻子的人叫什么吗？” 鹤见勉强配合：“叫什么？” “哼~”小鹿把搭在鹤见肩膀上的手欢快一抬，“nobody knows！” 非常纯正的日式英语发音。 抖完包袱，鹿野屋兴致勃勃去瞟师妹的脸，却发现鹤见的表情万分无奈。 “诶？你看啊，小葵。身体是body，鼻子是nose，连在一起就是……” 小鹿只当是师妹没有理解自己笑话里的巧妙笑点，便开口解释，力求重新达到忍俊不禁的效果。 只是笑点解析还没讲完，在小鹿的视线之中，师妹手里那把木刀阴影，已经覆盖到了自己的头顶…… 叮铃—— 有些闷热的夏风吹拂，晃得屋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哎呦！” 木刀只是在鹿野屋的头顶轻轻一敲，无非就是意思意思。 但小师姐突发奇想讲落语的临时梦想，算是被敲灭了。 …… 常世。 花铃诡校。 刚在慈急医院安置完泷姬的神谷川没有着急返回现实，他先是去高天原上敲钟，告知卖药郎前来议事，而后又下到专属演武场。 从【蜃气布袋】之中摸索了几下，神谷随即便拔出一柄外形奇异的大太刀来。 刀长四尺五寸，刀口呈现微微弯曲的漂亮弧度。 刀刃整体带着一股很奇异的萤绿色，微微闪光。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整把刀的刀刃，实际上都是碎裂的状态，由上百块碎屑拼凑在一起组成。刀锋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裂口，肉眼看上去并不是非常牢固。 这把刀名叫[萤丸]，在《怪谈物语》那里有“超史诗”的鉴定评级。 是【逢魔之时·九】完成后所得到的奖励。 这个任务完结，除了这把萤丸外，神谷还拿到了两枚高天原通行令牌。 “试试这把武器的成色。” 手持着萤丸刀柄，神谷川意念一动，抬手朝前一挥。 嗡！ 闪烁绿光的大太刀嗡鸣斩落，刀刃瞬间却迸裂开来。 数百枚不规则的金属碎屑，如同夏夜的流萤一般扩散乱舞，躁动卷成锋锐的成片绿芒，朝着神谷川所挥刀的方向呼啸袭去！ 嗡！ 神谷收手，那如萤虫般飞冲出去的百枚刀屑，又嗡鸣着急转飞回，快速重新排列回刀柄上，凝聚成破碎的剑刃。 “萤丸……明明是大太刀但却是远程的攻击模式，还真像萤火虫一样，挺有趣的。” 这柄新获取的萤丸，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名刀。 相传是刀匠来国俊所锻造，为日本南北朝时期，阿苏氏第十代家主阿苏惟澄的佩刀，因此也称“阿苏萤丸”。 据说，在多多良滨之战中，所属南朝的阿苏氏与北朝足利尊氏等人对垒，结果因本阵出现大量叛徒而崩溃，阿苏氏时任家主切腹自尽。 可时为阿苏氏庶流出身的阿苏惟澄即使败退仍不放弃，依旧挥舞手中的大太刀与敌人不断厮杀，最后因身体负伤、大太刀上出现受损裂痕而被迫率残部撤退。 阿苏惟澄一行人撤回居馆休息后，惟澄因担心仍有追兵而将大太刀斜立在墙边，之后因身体沉重而睡去。 当夜，惟澄梦见无数萤火虫萦绕身侧，飞到那把受损严重的大太刀上放出明亮光芒，醒来后拔出大太刀一看，发现刀上裂痕已经全部得到修补。 此后这把刀就有了“萤丸”的称呼。 “一把能够自我修复的奇异太刀。” 神谷凝起眼眸，重新端详萤丸。 通过《怪谈物语》的鉴定，他知晓这柄太刀还附带一个奇特的战灰技能——[萤舞]。 和萤丸的传说故事略有不同，这个技能是给持刀者提供一定的“受创恢复”。 也就是说它不仅是远程武器，还是个医疗道具。 能奶的太刀。 要是放在两年前，神谷川入手萤丸，绝对会拿它当主力武器使用。 但是现在嘛…… 萤丸在硬实力比不过童子切与鬼切，中远距离的输出比不过四种雷法和[三千世界]。 至于[萤舞]的医疗效果，对神谷来说也不太够看。 般若的“药”特效的白脂粉，治愈能力可是非常强的。 而且经历过天户岩的事情后，神谷还习惯在身边备卖药郎的伤药。 一番比较下来，作为【逢魔之时·九】主要奖励的萤丸略显鸡肋，实际作用甚至比不过作为添头的两枚通行令牌。 它其实还不错，但无法实现对现在的神谷川实现补强，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像是玩具。 “这样看来，普通逢魔时任务的奖励，稍微有些用不上了。也无所谓，可以把萤丸给鹤见用。” 好在，神谷川还练了两个“小号”。 他用不上或者淘汰下来的武器与道具，可以转手给徒弟们使用。 自家内部资源迭代过渡，也不算浪费。 而且神谷川是知道的，二弟子鹤见葵因为术法天赋不足，所以有着收集百般兵器的“职业规划”。 貌似是想借助除灵武器的技能，来辅助应对战场多变的情况。 这个思路可不可行，现在还不好说。 但确实挺有想法。 作为师父，多少得支持一下她。 这把“萤丸”给鹤见就刚好。 二弟子现在的装备，一文字能加幅她的力量与破坏能力，笑面青江增加了她的战场机动与防御手段。 而萤丸所附带的中远程攻击手段，还有疗愈自身的技艺，则都是鹤见所缺少的。 “鹤见把香取神道流的二刀流练的还不错，但三把刀的切换，不知道她能不能运用的过来。” 就算鹤见剑道天赋极佳，三刀切换使用也能办到，但要想在战斗中真正灵活利用“百般武器”，单靠两只手肯定是操作不过来的。 总不能找卖脚婆婆给鹤见接肢。 此外，武器的携带也是个问题。 神谷觉得，还是得好好再考虑规划一番二弟子的培养思路。 …… 从常世返回现世。 神谷在二楼主卧的大床上苏醒，起身推门下楼。 等他下了楼梯，正看见鹿野屋从一楼走廊玄关处走进来。 大徒弟怀抱着一个圆滚滚的西瓜，看起来略微有点萎靡不振。 她很快也注意到了神谷：“师父，吃不吃西瓜？哦……还要放冰箱里冰镇一会才行。” “你怎么了？” “……师父啊，小葵她觉得我的笑话不好笑。” 神谷川：？ 这丫头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师父，你没有发现吗？小葵她一直紧绷着，都没怎么笑过。”小鹿继续道。 “或许因为她天生不爱笑。” “这么说好过分啊，师父！小葵可是你的徒弟诶。就算再努力，一直不放松的话是不行的吧。” “我看她没什么问题的样子，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你今天是不是过得有点太轻松了？除灵课业都完成了？” “我可是都做完了的！”小鹿把怀里的西瓜抱紧几分，“我两个星期才休息一天的哇，师父……行行好。” 自从鹿野屋被神谷和鬼冢额外安排了符箓技艺进修后，这丫头的日常确实是更忙碌了。 以前一个星期好歹有一天喘息。 现在要半个月才能抽出空歇一天。 而且，她的桔梗符箓修行进展不错，相信再勤加练习一段时间，就可以将巨琼神社那边的技艺也运用到除灵实战中了。 这一切作为师父的神谷川倒都看在眼里。 看大徒弟可怜巴巴的样子，神谷终于不再逗她：“不用担心鹤见，她现在可比我刚见到她那会可开朗多了。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很轻松。” “诶？真的吗？”鹿野屋来了精神。 “真的，而且我感觉她每次来家里都挺开心的。” 作为人间之主，神谷很容易就能洞察到二弟子的真实情绪。 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和以前也差不多，但能感觉到她对现在的生活状态非常满足。 大概是因为自己教导有方，也因为和小鹿的相处非常融洽吧。 听师父都这么讲了，鹿野屋终于没有讲笑话失败的挫败感了。 小葵她刚才可能是心里觉得好笑，但没有笑出来而已！ 对，就是这样。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听笑话不笑的嘛！ “小鹿，鹤见呢？” “陪我出门买完西瓜回来以后，就重新去院子里练剑道啦。” “那你去叫她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们两个。” “好哦~” 鹿野屋“噔噔”小跑着去厨房放好西瓜，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 神谷瞥了眼莫名其妙重燃精神的大徒弟一眼，心说这小鹿崽子今天的心思好像还挺难猜透的…… 后续，神谷将萤丸交给了鹤见葵。 当然也没有冷落自己的入室大弟子，他把【倩兮女的笑齿】交给了小鹿。 “笑齿”对神谷的战场辅助作用也已经不大了。 这件道具对怪谈的“魅惑”效果，很多时候甚至比不上神谷本人往那一站。 所以，放在小鹿的手上或许会被更大程度的利用起来。(本章完) 742 见越入道 常世。 伊予，松山。 这块里世界区域对应现实地区，是爱媛县的松山市附近。 常世里的松山是基本都是山林地貌，不过在白天情况下环境并不是太过阴森。这里古木参天，金色的光束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斑驳陆离地洒在地面上，静谧深幽。 在这片山林之中，有一道女性身影正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游荡。 那身影垂着双手，漂浮在空中，穿一身素白底色的三纹振袖，身材纤细，长发披肩。 她的五官如常人，不过在头顶处又额外生了一只巨大的独眼。此时这只独眼正不安地四处打量，观察周边情况。 这是“后神”。 据说是专门跟在胆小鬼或优柔寡断者身边的女幽灵，当人们做事稍一犹豫时，后神就会飞到半空中，在其耳边低声催促：“呀！要赶快啊！” 出现在松山这里的后神，不是本地的怪谈，她隶属于高天原势力。 因为行动敏捷，且头脑也比较灵活的缘故，很早以前就被兼任“人事主管”的矶姬安排到了猫掌柜手下。 所做的工作就是协助猫猫老大外出探宝，寻找素材。 也算是个有正式编制的女幽灵。 而且猫猫老大待她不薄，工作至今，后神已经靠着薪酬以及老大的额外照顾，晋升为e级的怪谈了。 这一次远行来松山，后神当然是跟随着大部队来的。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单了，现在似乎是在焦急地寻找同伴们。 山林里带凉意的冷风卷过，翻动起湿润的泥土和苔藓气味。 “呜呜——” 后神在风声之中呜咽着持续游荡，忽然后知后觉地留意到了什么。 她头顶的独眼，眼珠在眼眶里面骨碌骨碌打转，最后锁定在了身后的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棵高大松木的树干后面，露出了半道人影。 不是同伴。 那似乎是一个女尼，头戴日本比丘尼常戴的白色尼头巾，垂挂下来的头巾略微有些遮挡住女尼的下半张脸。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正在死死注视着后神！ 那比丘尼穿一身灰褐色的僧衣，两只长有野兽细毛的手攀着树干。而在她的衣袍之下，靠近双腿的位置处理，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隔着布料抖动着。 ……尾巴？ 注意到这个行迹古怪，目的不明的比丘尼，后神并没有转身。 她保持飘荡前行，不过头顶的独眼，却还是锁定在那个奇怪比丘尼的身上。 “呜……” 同对方拉开一定的距离，后神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她头顶第三只眼睛的视界之中，那个尼姑她……没有发生变化。 就是那种理应发生的视觉感官上的变化，在那个对方身上并没有出现。 近大远小。 随着双方距离被拉远，在后神的视线之中，比丘尼的身形轮廓应该会越来越小。 可无论后神怎么移动，比丘尼的轮廓在她的视界之中始终未发生改变，一直都是等大的。 不…… 后神那只独眼里的眼球，再一次骨碌骨碌打起转来。 实际上，那比丘尼不是一直没有“变化”。 她一直都在变。 她在变大！ 没错。 参照一下比丘尼周边的景物，那棵本来能遮住她半个身体的松树树干，现在已经完全挡不住她了。 咔嚓—— 拦在女尼面前的树木被她推倒，崩断坍塌。 “南无……” 那比丘尼嘴里诵念着什么，她的身体变化更加明显了，飞速膨胀。那身灰褐色的僧袍拔地而起，越升越高。 她变得比周围任何一棵古木都高了。 她变得比远处的山峦都要高了。 白色的尼头巾随高处罡风胡乱舞动，已经化作巨人的比丘尼缓缓低头，自上而下俯视后神的头顶，双瞳闪烁出野兽般的凶光。 “南无！” 她奋力嘶吼起来，没有半点出家人该有的气度，粗暴举起山包大小的拳头朝着猎物呼啸砸下。 而此时的后神却像是早有准备，纵身飞掠躲避，朝着前方的密林疾冲过去。 她的实力确实不强，但敏捷的速度与灵活的躲避技巧却都是可圈可点的，不然也不会被安排给猫掌柜打下手。 “呜——好狂躁……” 没错了！ 后神心里了然。 这个就是猫猫老大与鬼族的两位大人所说的那种妖怪！ 见越入道。 一种路通魔，可以自由地改变身体的大小。 相传这种妖怪喜欢从墙垣探出头来，原本的大小同一般人差不多，但只要有人盯着它，见越入道就会逐渐扩张体积，变成庞然大物，并且从上方俯视被吓坏了路人。 是种极具压迫感的巨物妖怪。 据说见越入道还有一个特点，如果路人一直抬头看它裸露出颈部，就会被这种妖怪猛地撕咬住喉咙。因此，遭遇见越入道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后神头顶长眼，要看见越入道也不需要做抬头的动作。 此外，在一般的传说故事里，见越入道都是男性僧侣的模样。 但是也有外形为比丘尼的女性见越入道存在，这种同样能膨胀身体的女性路通魔，一般被人们称为“尼入道”。 应该就是后神现在所遭遇的这个了。 …… 庞大的尼入道对着后神穷追不舍。 暴戾的脚步声响彻天地，一棵棵参天的古木在她的冲击之下拦腰折断。 即便后神有一定心理准备，但敌人身上所散发的骇人气息，还是让她本能战栗。 这尼入道是一尊荒神！ 虽说好像是那种没有特别稳定信仰来源所供奉的荒神。 可即便如此，对于只有e级的后神而言，这也是绝对不可能战胜的对手。 “呜——” 后神呜咽着，用最快速度逃命。 在她的身前，响起了幽咽苍凉的尺八声响。 那是小小老头大人的一个身外身在为她指引前路。 有斥候引路，后神不需要对复杂的山林状况做出任何判断，埋头跟着跑就行。 而等她飞掠过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区域，尺八的声音忽然中断，但后神的心里却是安定下来几分。 她的任务完成了！ 前方，一头大猫从树木阴影中优雅踱步出来，走到后神的前头，便蹲踞于地。 大猫的毛色油光水滑，一对漂亮的瞳孔，像是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它身后的两条尾巴高高翘着，各套有一枚闪亮的金环，从容又柔和地左右摇摆，整体给人的感觉透着股富贵逼人的雍容。 “喵呜——” 猫掌柜开口鸣叫，不是家猫那种撒娇的声线。 这种声调，通常只有在面对主人神谷川的时候才会有。 而此刻，猫掌柜所发出的是如同百兽之王的震吼声。 尼入道追击到此处，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有强者的气息，而且不止一个！ 可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哗哗—— 密林深处，一条条粗重的锁链呼啸卷起砂石，彼此碰撞纠缠，发出响亮的金属振动声，如同黑色的狂蟒冲天而起！ 这些锁链快速缠绕上了尼入道的双脚。 就算她的体型庞大如同山岳，力大无穷，但链条上传递出来的力量却与之不相上下，拖拽住她，令她一时之间无从挣脱。 紧接着，丛林之中又有水流汇聚。 汹涌的潮水中夹杂着甘冽的酒香味，从四面八方涌向尼入道。 大江山里的两位鬼族天王，金熊与星熊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在敌人踏足埋伏圈的那一瞬间，便默契联手发动了袭击！ 尼入道被星熊所召唤出来的酒水狂潮所冲倒，尖锐咆哮，其高耸入云的身躯猛地砸向地面，引得山谷震颤轰鸣不已。 而那些缭绕住她的锁链，边缘都锋锐无比，不依不饶如同利刃嘶吼着划开钻入她的血肉肌肤。 这个尼入道到底只是得不到太多信仰供奉的低等荒神而已。 金熊与星熊两个，那可都是伊吹大明神神社里的从神，不管是从现实中的伊吹神社，还是从常世里的己方势力内部信仰传播中都能获取到稳定的香火来源。 再加上又是伏击情况下的以二敌一，战斗没有任何的悬念可言。 …… 本次行动开始之前，就自告奋勇充当诱饵的后神，现在已经安全地与同行队友会合。 她的同事，样貌模糊的“胫擦”正围绕在她身边，小兽似的欢快打转。 二者又被一群身材魁梧，装备精良的鬼族士兵围着。 后神头顶的眼珠打转，注视向尼入道倒下的方向：“呜……金熊大人与星熊大人……要赢了。” 鬼族的两位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能给人安全感。 “喵呜——” 前方的猫猫老大，又一次鸣叫起来。 此刻它已经匍匐在了地面上，眼瞳闪光，前爪攀住地皮，左右来回扭动起腹胯。 后神是知道的，当自己的“大姐头”这样扭动屁股的时候，那可不是在卖萌。 这是它攻击的前奏。 是猫猫老大调整后腿姿势，测试地面支撑的“前摇动作”，当然也可能是它进入捕猎兴奋状态的特殊表现。 “喵呜！” 果然，下一秒猫掌柜就化作一道雍容华贵的金色流光，猛扑了出去！ 战斗胜局已定，猫掌柜抓准机会介入战场，不但能够最大限度提升敌人消亡后所产生的魂晶数量，还能增幅道具素材遗留的概率。 某种意义上来说，猫猫和敷宝有着类似的战场特性。 大概不过半分钟，战场那边响起了密集的如同狐狸或者狸猫的凄惨嚎叫声，一些兽形的虚影挣扎四散，又快速消亡。 猫掌柜凯旋而归。 “呜喵~” 它得意地微眯着眼睛，昂首挺胸大跨步，两条尾巴也重新骄傲的高高翘起，嘴里还衔着一个发光的小物件。 那东西应该是从消散的尼入道身上得来的。 在猫掌柜的身后，跟着拖拽一身锁链的金熊，以及手捧赤色酒碗的星熊。 后神飘荡上前，从猫猫老大的嘴里将那个发光的小物件接过。 这东西呈椭圆形，橘红色，且带有玛瑙的色泽。 后神也不知道这件战利品到底是什么，或许有点像是舍利？ 不过，看猫猫老大的样子，这应该就是本次需要入手的东西了。 收起这颗舍利，探索小队原地休整。 金熊：“刚才那个见越入道消散的时候，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那些虚影是什么？狐狸，还是狸猫？” 星熊：“我感觉两种形象的都有。” “阿巴，阿巴。” 一旁的小小老头身外身，也加入到鬼族天王们的讨论之中，并且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写写划划，方便天王们更直接理会他的意思。 [刚才的尼入道，是由许多狸妖、狐妖的魂灵汇聚化成的巨大怨灵。这里，曾经有很多狐、狸死亡。] 感知超群的斥候，这两年跟随神谷川南征北战，见惯了大场面。 再加上闲暇之余，经常会翻阅主人常看的妖怪典籍。 在妖怪怪谈知识这一块，老爷子懂得还是很多的。 在民间传言之中，有一种说法，说见越入道或者尼入道这种妖怪，本身就是由狐、狈、狸等一类擅长幻化的精怪所化成的。 所以，刚才的尼入道是由狸妖、狐妖的魂灵汇聚形成也就不足为奇了。 “难怪。”星熊点点头，“那刚才猫掌柜叼出来的舍利，就是神工匠所要的素材了吧？” 神工匠觉姐姐，曾向猫掌柜这边发过一张清单。 里面列举了蕴含“色欲”权柄的【濡女鳞】入手以后，给八尺大人建造神社可能会用到的一系列素材。 在那张清单之中，觉提到过—— 有荒神水准的见越入道所产出的素材，是契合八尺女建造神社的第二件核心素材的可选方案。 入手了这种素材，可以为八尺女的神社融入“幻化”与“巨大化”的能力。 本来呢，八尺大人建造神社的第二件核心素材，最主要是由神通广大的神谷川本人抽空来寻找的。 猫猫小队这趟出远门，并没有把寻找见越入道列为主要目标。 但不曾想，队伍行进到伊予附近，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忽然感受到了见越入道的极其躁动和狂暴的气息存在于山林之中。 而因为这趟是出远门，星熊也跟随在队伍之中。 斥候准确评估己方的战斗力有保障，那就不需要麻烦主人再出手了。 属于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撞大运得来了这件有用素材。 入手了意外收获，猫猫小队便不打算在伊予久待。 距离伊予最近的己方控制区域是大江山城。 他们打算现在就回去大江山，借助势力内部发达的交通网络，先将【尼入道的舍利】交给神工匠。 743 八百八狸 猫掌柜一行离开伊予大山，打算先返回大江山城。 旅行猫猫小队这趟出远门，因为有鬼族两个天王同行，过来伊予的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按理来说，回程也应该如此一帆风顺。 有两个荒神的配置在常世各处穿梭，但凡是有点智慧的野生怪谈，都是不愿意靠近来触霉头的。 然而，就在猫猫一行即将脱离伊予大山之际。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突然给出了预警。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道路的前方弥漫出一股妖异的浓雾。 咚咚！咚咚！ 乳白色的雾气之中，有像是太鼓的声音响起。 鼓点沉闷而悠远，每一个鼓点都像是一次重锤落在坚硬的石板上。 很快，有一些轮廓在雾气之中显现，并且缓慢靠近。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轮廓不少，似乎是也是一支协同行动的队伍。而在那支迎面走来的队伍之中，可以看到—— 为首的是一只华贵的，趾高气昂的大猫，头颅高昂着大跨步走在最前头。 在那只大猫的身后，漂浮着一个头顶生眼的女幽灵，以及一只轮廓模糊的小兽。 再往后，是一辆巨大的妖车。 牛车的外形，不过车头前段并不存在拉车的牲畜，而是一张女性的大脸，其头发弯曲，怒眼圆睁，大嘴横咧，一副充聚了万念俱灰的表情。 数盏红纸大灯笼悬挂在妖车上，随风招摇。那摇曳红光被周遭细微的雾气水珠折射扩散，朦朦胧胧，宛如无数猩红的眼瞳在暗中窥视。 妖车就这样轰隆着于浓雾之中上下起伏，木质的车身发出生涩的“吱呀”声，气势汹汹滚动着碾压道路。 在车身的两边分列着穿着重甲，持有精良武器的魁梧士兵，一字排开，整齐有力地踏步前行。 而在守卫妖车的士兵队伍的两边，还各有一个明显是头目的守卫，一个魁梧壮硕，另一个妩媚妖娆…… “喵呜？” 大致看清对面雾气里出现的那一道道轮廓外形，猫掌柜原地坐下，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迎面而来的这支队伍，虽说其中的每一道身影都被浓雾遮蔽，所以无法看得彻底分明，但感觉上完全就是己方队伍的翻版。 当然要说明显的区别也是有的。 比如说，己方的队伍中并不存在鼓手，不会发出那种类似于敲击太鼓的声音。 还有，雾里出现的那支盗版队伍中，好像没有看到和小小老头身外身所对应的轮廓。 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模仿己方？ 但由于小小老头身外身的隐匿水平太高了，所以对方没有感知到？ 那还真是拙劣的模仿…… 位于队伍后方的两位鬼族天王，在第一时间来到了猫猫的身后。 “拦路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金熊童子那一身粗重的铁链拖地，锁链的头部如同吐信的毒蛇，贴服着地面摇摆，蠢蠢欲动。 “不清楚，看起来和我们挺像的。” 星熊手托着赤色酒碗，懒懒散散地耸了耸肩膀。 她觉得前头出现的东西还挺有趣的。 不过，也仅仅只是有趣而已。 星熊并未从前方感受到明显的威胁气息，就算有什么敌人拦路，也绝对不是什么强敌。 “嘁！装神弄鬼的！” 与此时气定神闲的猫掌柜与星熊不同，金熊的脾气向来火爆。 也可能前两者都在等着后者动手，方便看看后续情况。 金熊将右手猛地一旋，数条锁链缠绕上他的手臂，链条又如同长鞭一般迅猛地朝着前头的浓雾砸去。 嗖！ 数条锁链抽进雾气里，呼啸破空，彼此碰撞不止，发出凌厉的金属震响。 效果也立竿见影。 不但浓雾散开一些，连那种咚咚的沉闷鼓声都减弱下来。 与此同时，还能听见野兽吃痛的嚎叫声。 “嗷嗷——” “嗷嗷——” 嚎叫悲鸣的声音很杂乱，听起来有些像是犬或者狐。 下一秒，那些模仿猫掌柜、金熊、星熊等人的雾中轮廓全都发生了变化，并且变得更加清晰。 它们全都变成了毛色乌棕，大小不一的迷之生物。 有些像狐狸也有些像浣熊，但体型更圆滚滚且毛茸茸，四肢也相对短小。 这些奇特的兽类全都长着大脑袋，有着宽阔的额头和圆润的脸颊。吻部白色，面颊双眼处则是黑色的绒毛，上面颜色浅，下面颜色深，使得它们脸部的配色像海盗似的面罩。 貉。 如果从生物的角度分辨这些野兽的外形，那它们应该算是犬科的貉。 不过，能在常世里活动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动物。 它们是妖怪，是怪谈。 前头这一群貉，粗略看有三四十个，形态似人，有戴着草帽的，也有头顶树叶的。它们手里抓着酒壶、烟袋锅或雨伞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中，有大概十多个挨了金熊的鞭子，嗷嗷惨叫着满地打滚。 剩下的，一时间可能还没反应过来，有几个甚至还在挥爪子拍击自己圆鼓鼓的腹部，听见同伴惨叫才终于停下动作。 在这群貉的腹部，长有如同勾玉一般的黑色纹路。 它们抬爪子敲击，会发出咚咚的鼓点声。 那太鼓声响，就是这么发出来的，而这鼓声似乎是用来配合制造幻象的。 把这样的一群东西称之为动物“貉”，显然是有些太看不起它们了。 在日本的传统怪谈故事里面，一般管成了精怪，拥有灵力的貉叫做“化狸”，或者直接就叫“狸”。 狸在日本妖怪中传唱度很广，地位与狐妖差不多。 据说，狸普遍拥有变身的本领，可以把树叶顶在头上变化成自己需要的形象。 此外狐妖也有类似幻化的能力。 且在日本人的认知之中，狸的幻化水平还要更甚狐一筹，所以有“狐七变，狸八变”的说法。 另外，在日本民间妖怪文化之中，通常来说，狐的形象相对森冷，而狸则相对憨厚。很多的传统怪谈故事里，狐变化都是为了害人，而狸变化则是为了捉弄人。 狸喜欢看人类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当然，这些也仅仅只是人类对这两种善幻化妖兽的印象而已。 …… 前头拦路的化狸们，被金熊简单一挥锁链就抽出了原型。 一击即溃。 金熊似乎还挺看不上这些妖兽的。 他咂了咂嘴：“啧，狸？” 在常世与现世还未分开来之前，金熊也曾与个别的狸妖或者狐妖打过交道。 在他看来，虽说同为擅长变化的精怪，但狐妖是属于阴险且自视高贵，很会拿腔作势的讨厌家伙。 而狸妖，是属于很下流的讨厌家伙。 金熊在还没当上大江山天王的幼年时期，曾与一个雄性的狸切磋较量过。 那只狸妖鼓鼓囊囊的大肚子下，垂着两颗巨大球状物，赤裸裸的摆在双脚之间。 它管自己胯下这两颗肉球袋，叫做“明月之光”，可以伸缩和变形，比如变成大网用来捕鱼，又或者变成气球飞上天，甚至还可以化成各种兵器来战斗。 总之，同为雄性金熊是觉得狸显摆和使用“明月之光”的行为上不了台面。 因为童年时期的战斗经历，如果不是必要，他也不是很想和雄性的狸妖再交手。 简直是在侮辱鬼！ 而眼前的这群狸里，明显有好几个是垂着“明月之光”的。 “别挡道，滚开！” 金熊震声吼道。 那些狸似乎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嗷嗷叫着，如鸟兽散。 “哼！” 见狸们散开，金熊将甩手锁链收回。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打我们高天原的主意！ 啊，不是，居然敢打我们大江山鬼族的主意！ “喵呜。” 看到前路畅通，猫展柜晃了晃双尾，轻声鸣叫招呼队员们，并且重新昂首阔步启程。 如果那些家伙只是纯粹的恶作剧的话，高傲的猫猫是不想浪费时间计较什么啦。 赶紧把【尼入道的舍利】送到神工匠手上才是正事。 只要完成了这件事，肯定能得到主人的夸奖。 “喵呜~” 我是最有用的猫咪！ “嗯……” 星熊童子反手将星熊杯扣下，短暂思索。 她同样也没打算去追赶那些化狸。 不过星熊有点意外，金熊居然没有在那些狸身上浪费时间。 她并不知道金熊幼年期的“特殊经历”。 只是以为可能金熊也开始长脑子了？ 狸，虽然外形上看起来有些憨厚，但狡猾程度一点都不输给狐。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伊予松山周边似乎存在有狸的群聚势力。 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化狸存在，也不知道它们之中存不存在比较厉害的头目。 如果在这里耽搁，没准会被算计。 星熊倒是不害怕这些狸，但和猫掌柜的考虑一样，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尼入道的舍利】先平稳送回己方势力去。 这东西到手，就意味着八尺女的神社很快可以动工。 还是落袋为安再说。 …… “嗷嗷——” 圆鼓鼓的化狸们，虽说体型粗短，但是逃窜的速度却是敏捷无比。 而且，它们对松山这里的地形也是了如指掌。 “没追来！”“没追来！” 奔逃出好远，确认了后方并无追兵后，狸妖们停下，并聚拢在了一起。 这数十只狸中，有一个体型大到与成年野猪差不多的，是它们的小头目。 刚才也是这只“大个子狸”，头顶树叶，变化成模仿难度最大的胧车模样。 “看来他们没打算管我们。”大个子狸挠了挠头顶的一片树叶，“鬼……还有一些别的妖怪组合在一起的队伍，真是奇怪的组合。” 它语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可能二者兼有。 “奇怪的组合。”“是他们杀了尼入道吗？”“真的杀了吗？” 围在一起的小个子狸们，七嘴八舌，仿佛煮沸的开水般翻腾不息。 “应该吧，尼入道已经不在了。” “好事？”“坏事？” “现在还不好说。” 尼入道消亡，对于松山的狸来说，还真不一定是件坏事。 毕竟那个入道，并非和它们是一伙的。 尼入道是很早以前，在松山区域死亡的狸与狐两个族类的魂灵凝聚起来而形成的。 可狸与狐并不对付，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像在松山这里占了山头的狸，就是严防死守，不允许有任何一只狐进入地盘。 所以，那个尼入道兼具狸与狐的特性，并不属于两族的任何一边。 不过尼入道的实力不弱。不管是守着松山的狸，还有在松山之外游荡的狐，两边似乎都有利用它的想法，私底下也都祭拜过尼入道。 妖兽们偶尔的祭拜，也是尼入道信仰的唯一来源。 这一来二去，三方之间达成了某种很诡异的平衡。 而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那些鬼，哪里来的？”“狐找来的帮手？”“帮狐抢我们的‘大明月’？” 小个子的狸们依旧喋喋不休。 吵得大个子狸有些头疼。 “说到底，现在连我们直接都不知道‘大明月’在哪里。而且，我感觉他们不是狐找来的。” “说不准。”“不好说。”“现在怎么办？” “总之，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八百八狸大人。” 狸们就这样吵吵嚷嚷，朝着山林的更深处去了。 而在它们离开的数分钟后。 “阿巴呜唧。” 虚无僧打扮，手拿尺八的小小老头身外身从这里的一棵松树枝桠上跳下，落到地下，滚了两圈又拍了拍僧袍重新爬起。 好像是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情报。 八百八狸。 这应该就是伊予松山这里，化狸们的头目了。 还是就是，刚才斥候听见有一个狸提到了什么“大明月”。 不知道是指什么。 但好像是这里狸妖与狐妖彼此争抢的某样东西。 怪谈知识还算丰富的小小老头，自然也知道个别雄性狸的“明月之光”是指什么。 它们的子孙袋。 所以，所谓的“大明月”，该不会是一对更大的“明月之光”吧？ 那未免有些好笑了。 “阿巴。” 小小老头推了推头顶的黑色深斗笠。 伊予松山这里的事情，好像还挺有趣的。 总之，先把这里的事情汇报给主人知晓再说。 744 原来与我们高天原势力有旧 “八百八狸”，指是四国地区的狸的总首领――隐神刑部狸。 在日本也算是挺有名气的妖怪。 据说，这只狸老大占据伊予松山，手下统领着八百零八位属下。而这八百八零八位眷属，又各自为一块地盘的狸妖小头目。 八百八狸势力专为守护四国这块地盘，而和死对头狐军团对抗。 在隐神刑部狸于现世活跃时期，狐势力不是狸势力的对手。狸以松山为根据地，鼎盛时期占据了整个四国，并且还立下了“禁止狐踏入四国半步”的规矩。 也正是因为狸对四国区域的控制，在人鬼共生的旧时代，四国当地很少受到包括狐在内的，其他妖怪的侵害。 当地人觉得这是受了狸的恩惠，便将狸老大隐神刑部狸供起，奉为“山口灵神”。 在如今现世的爱媛县（旧时伊予），隐神刑部狸除了有座“山口灵神神社”外，街道上还能看到不少以它为原型的雕像。 当地商家把八百八狸雕像放置在店铺门口，据说是可以保佑生意兴隆。 “八百八狸，好像是曾在现世四国活动过的狸妖势力，听起来出于某些原因这个妖怪部落转移进入了常世。不过……就算到了常世，八百八狸好像也依旧在与老对头狐势力进行着对抗的样子。” 听完小小老头的汇报，神谷川大致了解了旅行猫猫小队此行的遭遇。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本体继续比比画划，告知自己探听到的更多信息。 神谷理解了斥候的意思，沉吟片刻：“你说狸妖的宝物啊……” 好像叫什么“大明月”。 按照小小老头打探到的情报，松山的狸势力似乎正在守护着“大明月”，避免被狐势力抢走。 神谷也有点好奇，狸、狐两族所争抢的所谓宝物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暂时没有介入的想法。 高天原作为实控常世大量区域的庞大势力，武德确实很充沛，但姑且……还算文明之师？ 退一步讲，高天原最起码是有规矩的。 像这次猫掌柜与金熊、星熊他们，长途跋涉，碰巧大老远在伊予诛杀了荒神尼入道，爆出了合适给八尺女建社的素材。 但这场战斗在开始之前，还不是让后神去当了一波诱饵？ 虽说这样做有钓鱼执法的嫌疑。 但猫猫和鬼族的两位天王也有理由说的—— “尼入道如果不是想杀害我们的人，我们也不至于退治它。” 多少占个师出有名。 而狸族与狐族争抢的宝物，神谷川一来不知道宝物到底是什么；二来对所谓的“大明月”也没有占据的合理理由。 所以姑且没有掺和夺宝的打算。 八百八狸势力现在才刚出现在高天原势力视线中。 狸们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拦了一下猫猫的队伍。 考虑到松山那边是狸的地盘，高天原势力在那边才是外来者。 猫猫他们在人家的地盘退治了尼入道，后续虽然被暂时拦停，但没有爆发激烈冲突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有智慧的松山狸部落，会人言，善幻化……八百八狸，手下有八百零八位眷属，各个眷属又是各地的小头目。松山那边的狸势力要是真的有这样的规模，狸的数量应该会非常多。高天原现在还处在上升发展阶段，正缺劳动力，或许它们挺适合来给我打工的？” 还有，就是隐神刑部狸，到底是在现实里有座神社的“四国地区狸妖总大将”。 应该有一定的吸纳价值。 如果有合适的路子，比如借助狸、狐两族的纷争，或许可以赚八百八狸上高天原。 比起抢夺宝物，鬼神共主对伊予的那些狸妖本身似乎更感兴趣。 “掠夺人口……咳，招贤纳士对于如今的势力发展还挺重要。出于这个角度考虑，可以继续关注一下伊予那边的动向。” 让小小老头对常世伊予的情况保持关注，神谷川又联系了一下对策室，从爱媛县那边获取了一些关于八百八狸的详尽资料。 通过查阅这些资料，他了解到了更多与八百八狸相关的情报。在爱媛县地方有一个“八百八狸物语”的传说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传说，隐神刑部狸是松山城一带的守护神，守护松山城周边有百年之久，被当地人称为“四国第一神通力”，且与人类交好。 所以，彼时四国地方的狸妖是比较少见的，能与人和谐相处的妖怪势力。 可后来，百年时间都是守护神形象的八百八狸，毫无征兆发起了夺取人类松山城的行动。 面对狸妖们的侵袭，当时的松山城主又惊又怕。 城主知道凭自己的手下不可能是狸妖们的对手，所以就向外求援。 恰好，有一位来自广岛的年轻武士仗义出手，承诺要帮助松山城度过危机。 这武士姓氏为稻生。 稻生武士可不是普通人，他曾经通过了魔王山本五郎左卫门的考验，并持有一把魔王所赠的神奇小宝槌。 在“八百八狸物语”故事的最后，凭借那把魔王小槌，稻生武士击溃隐神刑部狸的化狸大军，并且将隐神刑部狸及其八百零八个部下全部封进久万山山麓的洞窟里。 这则流传于爱媛县当地的传说故事，倒是把神谷川给看乐了。 本来以为是与八百八狸相关的民间传说，结果……这不是我手下小弟的个人英雄传记吗？ “八百八狸物语”里拯救了松山城的英雄稻生武士，曾通过了山本五郎左卫门的考验，并持有魔王小槌。 与活鱼旅馆七人御前里的稻生平太郎，那可不就是同一个人。 “搞了半天，八百八狸势力和我们高天原势力之间还带点陈年恩怨。” 神谷川心里觉得有趣，顺便去了趟常世的活鱼旅馆找稻生。 从他那里，或许可以知道更多关于八百八狸的线索。 …… 活鱼旅馆。 以前大概是内部员工会议室的房间。 因为御主突然来访，御前们很快就集中到了这里。 除去七人御前以外，无人机怪谈笠原也来了这个会议室。 作为御前们的“外接记忆大脑”，笠原长期以来很受大哥大姐们的照料。 他刚被神谷捕获那会，就是个附着在无人机上的惨死游魂。 可现在已经是个有d级评级的怪谈了。 而且还得到过弥弥子捡来的“怪谈底片”加强，身体得到重塑，思维也变得敏捷不少。 此时，笠原飘荡在会议室的一侧。 黑色的无人机安静悬停在他的身边，摄像头忠实记录着会议进程。 “御主，您这次来有什么指示吗？” 坐在主座上的神谷川，看手下御前们正襟危坐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你们是不是有些太正式了？” 他感觉，御前们的气氛不太对。 但简单想了想，就大概明白了为什么。 七人御前刚加入势力时，那也是充当着战斗主力职责的。势力发展到现在，要面对的敌人越来越强，而御前们又和其他的怪谈不一样，无法正常进行晋升，所以在战场上能发挥的地方也越来越少。 他们大概在为这件事苦恼。 “我们，没能很好地为御主您尽节。” “呃……也不是非要尽节不可。其实，我这次过来不是要交代什么大事，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稻生。” “我吗？请问吧，御主大人。” 被点了名的稻生武士坐直了一些，其他御前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在早些时候，我们的人在常世四国伊予地区，遭遇了当地的一伙妖怪势力。目前已知，它们应该隶属于大狸妖八百八狸。” “八百八狸……” 听到这个名号，稻生果然有了反应。 “稻生，你曾经和这伙狸交过手，对吧？” “是，御主。八百八狸带领手下意图攻打伊予的松山城，我当时受城主所托利用魔王小槌，将八百八狸封印在了一处洞窟中。” 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御主大人询问起，稻生当然是知无不言。 “根据我看的资料，八百八狸原本是松山城一带的守护神，很受当地人爱戴。你既然是事件的亲历者，那知道为什么那狸大将要攻打松山城吗？”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但当时确实听松山城主说过，原本八百八狸势力同人类关系良好。所以，狸妖会来攻打松山城，城主此前完全没有料想到。” “你也不知道啊。” 曾经的四国狸妖总大将突然攻打松山城的原因，依旧还是未知。 “那一次与八百八狸的战斗，消耗掉了魔王小锤非常多的能量。不过，现在这些狸妖会出现在常世，或许是因为现世和常世彻底分开的时候掉入进来的。” 稻生继续补充道，对于被封印的狸妖们为何会出现在常世，给出了合理的猜测。 平安时代末期，安倍晴明同黄泉开战，那一场神战打完，直接导致常世与现世彻底分离。 这件事在神谷势力的高层内部都是知晓的。 与稻生封印八百八狸猫的时间线也能对应得上。 总之，稻生所讲的和“八百八狸物语”中记述的差不多，那个故事所记录的，大体上都真实发生过。 而稻生在那次事件之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路过的正义英雄”。 解决掉松山城的危机后，在当地留下自己的名号也就离开了。 并没有深入了解更多细节。 不过这样说起来，神谷川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弟以前在现实活动的时候还挺厉害。 留下的故事传说不少。 而且“魔王小槌”……这东西神谷也曾见过稻生使用过一次。 就是“七人御前vs神谷川”那次用的。 那次以后，无论什么战斗都没再见稻生掏出过小槌。 也就是说，小槌光用来打御主了…… 关于魔王小槌为什么不能再度使用，神谷川其实很久以前就询问过稻生。 毕竟都相处这么久，这种重要的事情当然是早就弄清楚了。 按照稻生以前所说—— 魔王小槌如今一直都还在活鱼旅馆。 其中的缘由和旅馆的成因相关。 稻生平太郎曾死在活鱼旅馆，准确的说是旅馆所对应的现世区域。 他就是在那里咽气的。 根稻生所说，他在某次受到强大妖怪袭击，借助宝槌脱逃到了活鱼旅馆地区。 拖着沉重的身体抵达此地，他已经是回天乏术。 而在稻生死亡，灵魂脱离躯体的瞬间，魔王小槌将他拖入了常世。 就这样，宝槌消耗自身创造了活鱼旅馆。 而稻生则是旅馆里的第一个御前，和后来的御前们还有些不一样。后来的御前都是生人进入旅馆，唯有稻生是死后被宝槌直接影响而出现在这里的。 还有就是，此前在活鱼旅馆内现身，和神谷接触过的“山本五郎左卫门”，并不是魔王本身，正是宝槌的化身。 因为宝槌维持着旅馆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很难再直接为稻生所用。 之后，将旅馆交付给神谷以后，魔王小槌更是直接陷入了沉睡。 由此，稻生自然也就无法再使用它了。 虽说这件事情之前就了解过，不过今天重新提到魔王小槌的时候，稻生又补充了一点： “现在想想，宝槌之所以会越来越虚弱……跟刚打完一场大战，消耗太大，还来不及补充，就又为了我立马构筑了常世旅馆这一点之间，也存在很大关系。” 神谷意识到了什么：“一场大战，消耗太大？等会，你的意思是？” 稻生点头：“对。御主，之前没有提到过。我的死亡，就是发生在战胜八百八狸之后不久。” “袭击你的妖怪到底是谁？” “我不能判断，但应该不是狸妖。” “你确定当时的八百八狸被你彻底封印了吗？” “我可以确定。” “这样啊……” 事情了解至此，神谷感觉和八百八狸相关的旧事，秘密疑点好像还挺多的。 之前还想着找个机会，去伊予探索一番。 现在想想，或许可以把稻生带过去？(本章完) 745 狸嫁女 伊予，松山。 “嘿咻——嘿咻！” 一只毛发偏向乌黑色的大狸，飞快掠过山林之间。 在松山的狸部落里，这只大个子黑狸是有名字的，大家都管它叫“团五郎狸”。 团五郎狸是神隐刑部狸手下原本那八百零八位化狸头目之一。 如今在常世里的职责，是负责山林的巡视，以及监视尼入道的动向。 而就在今天，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尼入道被一群外来的鬼族给退治了。 团五郎狸试着带领手下拦截那群恶鬼，但对方的实力强悍无比，正面对抗毫无胜算。 没办法，团五郎只能先撤回到松山的深处，将情况汇报给老大刑部狸知晓。 熟稔地跃过隐蔽的树丛，前方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很快就有一座气派但又显粗犷的木质宫殿显现在眼前。 支撑这座宫殿木柱都粗大无比，表面纹理清晰，有序林立成赤红色的建筑骨架，又如同群山般屹立不倒，彰显出别样的威严与庄重来。 这是狸御殿。 神隐刑部狸的居所。 团五郎狸急匆匆进入了狸御殿的大殿，这里能闻到浓重的酒气。 “呼——呼——” 沉重如同雷鸣的鼾声响彻在大殿里。 声音的源头是一只庞然大物，一只足足有小山大小的狸，正抱着酒坛呼呼大睡。它的体态异常臃肿，光滑的毛皮之下，每一块肌肉都显得肥硕而圆润。 这便是松山狸猫集团的总大将，神隐刑部狸。 “总将！” 团五郎狸焦急上前。 它的个头也算得上很大了，但是在八百八狸面前，却显得像只迷你的小狸猫。 “总将！总将！” 又是几声急切的呼唤。 酗酒酣睡的八百八狸在大殿上隆隆翻身，手里的酒坛朝着团五郎狸猛地砸来！ 哐！ 团五郎夹着尾巴躲避开。 等它重新站定，总大将那如同大红灯笼的双眼，已经摇晃到了团五郎的鼻尖前：“有屁快放！” “总将……” 迎面而来的浓重酒气，让团五郎不自觉后退两步。 事实上，刑部狸本来不是这样颓废且暴躁的。 在团五郎的心里，以前的总大将是一个极其优秀的领袖。 只是…… 事情要从在很久以前说起，自从八百八狸被松山城请来的那个人类武士击溃，整个势力被封印进洞窟后，总大将就变得一蹶不振了。 就算后来，狸妖们掉进了常世，封印也破开来。 但进入常世了的化狸只是少数。 狸军团辉煌不再，其实已经配不上“八百八狸”的称号，势力内的头目至今不过只剩了三十六个而已。 而作为总大将的刑部狸，它的锐气也没有再恢复过来。 终日纵情于酒色，直至变成现在这样。 用刑部狸的原话来说，就是—— “我都当了百年守护神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总将。”团五郎开始汇报情况，“尼入道死了。” 刑部狸缓慢翻身，从大殿上缓缓坐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从外面来了一伙很利害的鬼族，把尼入道退治了。” “鬼族？哪来的，大江山？” 大江山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提到鬼族，刑部狸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 “现在还不清楚。” 刑部狸晃动它巨大的头颅：“那你不去打探清楚，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总将……尼入道死了，我们应该，应该有个对策……” 团五郎之前就对它的手下们讲过。 尼入道的死亡，对于狸势力来说，还不清楚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个入道，本身是狸与狐的魂灵聚合化成，不属于两边势力的任何一方。 且又因为狸与狐两边，偶尔会对尼入道进行祭拜，那个荒神倒也没怎么主动攻击过两边。 大概就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状态—— 当尼入道觉得狸这边该对它进行供奉了，就到狸的势力范围找点麻烦；觉得狐那边该进行供奉了，就去狐那边找点麻烦。 而由于尼入道终日游荡在松山，松山里的狸很难绕开它出去，外面的狐也很难进来。 三方之间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尼入道消亡。 那就意味着，松山内的狸可以自由外出，在整片伊予寻求势力发展的机会。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狸势力要直面外面的狐势力。 从战略上来讲，狸妖们渴望向外部扩张，但那些狐妖估计也同样对松山虎视眈眈。 还有，外面来的那些鬼族同样是个大问题。 团五郎是觉得，整个伊予可能要变天了。 为了狸势力，现在必须要拿出点有用的对策来。 刑部狸听完手下团五郎的话，只是又抱起一个酒坛猛灌了两口。 还不等它说出点什么来，从狸御殿外忽然响起喧杂声。 紧接着，一只狸猫喽啰连滚带爬跑了进来，哆哆嗦嗦汇报道：“总将，总将！狐狸，狐狸们来了！” …… 八百八狸只想好好清净，但麻烦的事情却一茬接着一茬。 很快。 从大殿之外，一群精瘦的狐妖堂而皇之走了进来。 看来，尼入道消亡的事情，狐族那边也已经知晓。 不然它们不会这么快过来。 快的让狸妖这边都没有反应过来。 狐族那边领头的狐妖，是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雄狐。 相比其他的狸妖与狐妖，这只年轻雄狐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人类。 他头顶的兽耳与身后的兽尾很明显的显露着，都是绒绒的白色。穿一身书生气质的素袍，腰间坠玉佩，手拿折扇，看起来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刑部狸认得他—— 狐十六郎。 原本是刑部狸死对头“玄狐君”的小儿子。 不过，玄狐君在很久以前松山城的事件里已经死了，狐十六郎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现在应该是游荡在伊予边缘处那些狐族的实际领袖。 玄狐君势力内的狐狸，全都信奉御馔津神，也就是稻荷神。 又根据御馔津神的信仰体系，来划分内部狐族的实力。 玄狐君在还活着的时候，是“天狐”。 按照狐狸们自我的吹嘘说法，凡是能成为天狐的，必定有着超过一千岁的强大神通力，已经神格化，以稻荷神的神使自居。 不过，实际上也没有这么玄乎。 在八百八狸实力鼎盛的时候，它还要压玄狐君一头。 时至今日，玄狐君的儿子狐十六郎，大概也已经是“天狐”了。 “刑部狸叔父，久疏问候，小侄这里有礼了。” 狐十六郎立在大殿上，将折扇收拢，朝着八百八狸拱手行礼。 而狸御殿上此时的气氛，其是剑拔弩张。 十六郎所带来的狐妖，还有刑部狸手下的狸妖，正嘶哑咧嘴地对峙着，火药味无比浓重。 “哼。” 刑部狸冷哼一声，把手里的酒坛重重砸到地上。 也就是因为这个，八百八狸才讨厌这些狐妖。 狐狸们太会装腔作势了。 “狐十六郎，你要干什么？大摇大摆进我的御狸殿，倒是有点胆气，要是想下战书的话，那我接了！” “叔父说笑了。自从进了常世，我们两边不一直是和平相处的吗？” “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 “叔父的待客之道是不是太粗鲁了一些？明明您和家父还曾并肩作战对抗松山城的。” “我已经很客气了，小狐崽子。不然，你以为你真能全须全尾走进狸御殿里来？” “呵呵。叔父，据我所知。输给那个叫稻生的武士以后，您一直很虚弱啊。是魔王小槌依旧还在影响您吗？小侄这边，长久以来，可没有疏忽了修行。” “掐死你还是很容易办到的，要试试吗？”刑部狸嘶咧开嘴角，露出獠牙，“也别跟我再说松山城的事情了，谁知道那次的事端，是不是玄狐那个老东西暗中挑起来的？” 狐族与狸族确实曾经联手对抗过松山城。 但那是情势所迫，不得以而为之。 而且就如刑部狸所说，谁知道那次与松山城的事端，是不是被它压了一头的玄狐暗中挑起来的呢？ 所以，哪怕曾短暂联手过，双方的关系也并没有太缓和下来。 转移到常世，因为尼入道的存在，狐与狸也只是心照不宣地没有进行过多接触，一方守着松山，一方占据伊予外围。 但对于底层的那些狐妖与狸妖而已，双方种族的长期世仇依旧是存在的。 “叔父，您这可是给我们狐族扣了莫大的冤枉罪名。家父泉下有知，恐怕会很心寒的。”狐十六郎摇了摇折扇，“我可是带着诚心和善意来的。”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有屁就快放，狸御殿不欢迎你们。” 狐十六郎不为刑部狸的话所动摇，依旧保持自己讲话的节奏：“叔父，我这趟来，是想向您提亲。” 这样说着，十六郎拍了拍手。 尾随他而来的那些狐妖，哼哧哼哧扛上了数十坛美酒，摆放到大殿之中。 刑部狸倒是被狐族这个行为给气笑了：“你打算拿这些酒，换我的女儿阿福？” “不，是换狐、狸两族正式交好。叔父，尼入道死亡的事情，您想必已经知晓了。外来的强悍鬼族出现在伊予……如果这时候我们彼此争斗，打得两败俱伤，不管是狐族还是狸族，都有彻底覆灭的危险。所以，我希望我们两边联姻结好。” 刑部狸斗大的眼瞳，在那几十坛酒水与狐十六郎之间来回打转。 外来鬼族所带来的威胁啊…… 刑部狸心里倒是清楚，狐族与狸族如果在这时候开战，那么双方都讨不到好。 别说是全面开打，就算是现在于大殿上打起来，很大概率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狐十六郎这小子看起来确实不弱，不然也不会趁着没有尼入道阻拦，直接大摇大摆进来松山。 …… 松山的山林边界处。 狐十六郎带来部下，完全离开了狸族的地盘。 风从松山的山谷深处吹来，细丝般轻柔，吹得周遭树叶沙沙作响，带起一片片翠绿的波浪，将山林装点得生机勃勃。 松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相比之下，狐族所占据的伊予地盘，显得太过荒凉。 狐十六郎此行带去狸御殿的那些酒水，倒是都被刑部狸所收下了。 但是提亲的事情，却并没有被八百八狸应答下来，不过那老狸妖也没有直接拒绝就是了。 看来刑部狸是还没有老到彻底糊涂了的地步。 等到步入狐族的地盘，队伍里一只未化人形的赤狐凑近十六郎，开口问道：“公子，你真要娶狸族的妖姬？” 十六郎摇动手里的折扇：“尼入道还在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做到和狸妖勉强和平。但现在尼入道死亡，不管是狐族内部，还是狸族那边，肯定都有人蠢蠢欲动起来……但和狸妖全面开战的代价太大了，而且来路不明的鬼族也确实是很大的威胁。” 与狐族整体的存续相比，十六郎似乎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婚姻。 而且，除开战争代价，以及外部威胁以外，十六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避战原因—— 就是“那个地方”。 在探明那个地方的情况之前，绝对不能受到狸族或者外来者的骚扰。 …… 伊予那边，两个妖族之间的势力互动姑且不谈。 作为不经意间就将那边搅动的山雨欲来的第三方势力，高天原也在有条不紊部署着行动。 神谷川打算亲自去一趟常世伊予。 虽说就感觉而言，伊予那边活动的妖怪不是很强。 但为了稳妥起见，神谷还是稳扎稳打，采取神椟与替死纸人配合的方式降临那边。 前期的准备工作，无非就是打造空白神椟，再进行现世对应位置的部署…… 一套固定流程下来，耗费了一点时间。 但这是值得的。 此行去伊予的目的，一来是调查调查和小弟稻生平太郎有关的陈年旧事。 目前已知，魔王小槌的能量曾经在对抗八百八狸时大量消耗。 此行没准可以给魔王小槌，乃至活鱼旅馆带来什么新的变化。 二来，是试试能不能吸纳一波妖怪劳动力进高天原势力，补足劳动岗位的用人缺口。 还有，先前没打算掺和的什么宝物“大明月”，也顺道看看情况。 毕竟来都来了嘛。(本章完) 746 分福茶釜 “真是的，父亲怎么会想让我嫁给狐狸！” 狸御殿的侧殿里，狸部落的妖姬阿福正在不耐地团团打转。 阿福虽然是雌狸，但平日里更喜欢以偏向于人类的模样示人。 她的大体上的外貌和人类少女无异，留着麻吕眉，有一对粉色的眸子。她的身材偏向娇小，穿一身棕黄色的浴衣，半敞开，能看见贫瘠胸口处裹着的白色裹胸布一角。 和人类最大的不同，无非也就是头顶保留的一对兽耳，身后垂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化狸们都擅长幻化，变成人形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其他狸妖，尤其是雄性狸妖……像团五郎狸，对它而言—— 自己的獠牙很帅气，要保留！ 一身油亮的皮毛也漂亮，尤其是覆盖到面部的毛发，呈现出漂亮“面罩”的样式，也保留！ 还有一对雄壮的“明月之光”，这个可是雄狸标志，当然保留！ 总之，因为这样审美观念上的不同，阿福和族人的样貌差距还是很大的。 此外，阿福的审美更趋向于人类的另一个原因是，她与人类直接相处的时间，比其他族人要多。 在很久很久以前，八百八狸势力还与人类和谐相处的时候，尚且年幼的阿福经常偷偷跑去松山城。 在人类世界有一个名为“分福茶釜”的故事，流传很广。据说—— 松山城里一个贫穷的独居老妪，某天在山林看见一只中了陷阱的狸，她觉得狸很可怜就把它给放生了。 在当天夜里，那只狸便出现在老妪的家中，为了感谢老妪的帮助，提议说把变成茶釜的自己给卖了并换取金钱。 隔天，老妪把茶釜给卖给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把茶釜拿回寺里，装满水放在架子上用火煮沸水，但变成茶釜的狸忍受不了热，“哇哇”叫着变回一半茶釜一半狸猫的姿态，逃回到了老妪的家里。 接下来狸又提议变成走钢索茶釜，让老妪借此卖艺，让附近的居民开开眼界。 故事的最后，因为狸的举动，老妪终于有了一笔能够能够较为安稳度过晚年的钱财。 此外，曾经买到过“分福茶釜”的老和尚，因为寺庙里出现会跑动茶釜的消息传开，香客络绎不绝，并让寺院名声远播，也让寺庙的经济情况有了好转。 这个“狸猫报恩”、“分福茶釜带来好运”的故事，实际上就和阿福有关。 是她还无法完全变化成人形时候，只学会单纯变成简单器物时期所做的一些蠢事。 总之，曾经的阿福偷跑到人类社会玩的时候，意外的过得还不错。 如果不是松山城突然讨伐狸部落，她可能还会继续和人类友好相处下去。 旧话不谈。 现在已经幻术精通，甚至还实现了异访的化狸妖姬，正无比苦恼着。 因为她刚刚得知，她的父亲神隐刑部狸有把她嫁给狐狸的打算。 阿福可不太喜欢狐狸。 虽说，狐狸们的审美好像也比较偏向于人类，可是狐看起来狡诈又阴揣揣。 实在不是阿福喜欢的类型。 阿福所倾心的，应该是那种魁梧壮硕，充满了男子气概，一看就安全感满满的妖怪。 “父亲真讨厌！” 小时候就敢独自偷跑到人类社会的狸部落妖姬，多少沾点叛逆的性格。 如今事关自己的婚姻，思来想去，她还是打算做点什么。 “我听说，尼入道已经死了。没有那个大妖怪的阻拦，或许，我可以离开伊予？” …… 御狸殿。 神隐刑部狸正抱着此前狐十六郎所送来的酒水畅快狂饮。 “嗝——” 又一坛酒水饮干，刑部狸畅快地打了个酒嗝。 还真别说，那狐狸崽子送来的酒味道真不错。 关于狐十六郎提亲的事情，刑部狸已经做出了考虑。 一开始它确实对此很反感。 但冷静下来回想狐十六郎所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 那头狐狸崽子，明显已经是“天狐”了，以自己现在虚弱的状态，还真不一定能赢过他。 狸狐开战，讨不到好处的。 刑部狸这头老狸猫上了年纪，锐气也早就在对松山城的战役之中打没了。 它确实不想和狐狸再全面开战。 而外部的鬼族势力，也实在是个麻烦。 自己的手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打探到鬼族势力的具体情报。 综合这些因素来考虑，让狸狐两族和平共处，以共同应对很可能会到来的外部入侵，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点子，对两边都有好处。 不然，要是鬼族真打过来，再想和狐狸们合作可就晚了。 反正，狸狐两族也不是没有合作过。 只不过上一次合作的基础太薄弱了，这一次如果真能以联姻为契机，加上外部的威胁，或许能更加稳定地推进两族实现和平。 但现在还不能确定，狐十六郎提亲的举动，到底是真的在为两族的未来考虑，还是有别的什么算盘。 “狐狸们的小心思……” 说真的，刑部狸暂时想不到狐十六郎有什么阴谋。 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如果鬼族真的打过来，狐狸们可能会利用自己对敌。 可这其实不是问题。 如果狐狸们真这么想，反而不是件坏事。 八百八狸又何尝不想利用狐十六郎对抗外敌？ 都是千年的狸狐，谁比谁更狡猾还真不一定。 “鬼族……鬼族……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真的来自大江山……大江山的群鬼势力，好像早就被人类攻破了吧？我记得连酒吞童子都被斩了。如果真是那些苟延残喘的鬼族，联合狐狸们以松山为据点，以逸待劳。那些鬼族里就算有一定规模的异访，但长途跋涉来这里，我们也不是没有防备下来的可能。” 刑部狸抱着酒坛子，眯起一对大眼，这样思索着。 这时候，大殿之外响起喧杂声响。 团五郎夹着尾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总将，总将，不好了！” “说！又怎么了？” 刑部狸心里顿感烦躁。 怎么感觉团五郎这家伙每次进御狸殿都没什么好事？ 该不会是鬼族打过来了吧？ 见到首领没好气的样子，团五郎狸战战兢兢，但又不得不汇报突发情况：“福姬，福姬她……她不见了！” …… 依旧是常世的伊予地区。 在这块区域的边陲某处，神椟还有诸多样式不同的神社建筑群系终于立好。 这个位置是小小老头严选出来的，位于伊予地块的边界，距离狸势力和狐势力的据点都有一定距离，用来当神谷川探索常世伊予的“出生点”刚好。 神椟出现在此处没过久，蛰伏于其上的黄绿荧光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如同被惊动的夏夜流萤一般四散飞舞。 光屑卷动成绚丽的漩涡，在漩涡的中心处，一袭阵羽织腰间跨刀摇曳而出，那华丽的金丝黑袍被光点鼓动得猎猎摇摆。 神谷川用自己惯用的老方法，顺利降临了伊予。 “这里还挺大。” 神谷现身之后，先是凝着眼眸，四下打量了一圈。 “阿巴！阿巴！” 在此等候的斥候分身，兴奋地附和着主子。 确实。 伊予这地界面积很广阔，不输给己方所占据的青木原树海。 既然是一块大型的地图，又是山林的地貌，资源与基础素材物产应该很充足，很适合搞常世资源开发的样子。 也难怪狸族和狐族都想彻底占据这里了。 还有，猫猫之前会带队探索到这边来，也是因为感觉这边的资源和素材都比较丰富。 完成了降临之后，神谷又在神椟附近找了个平坦的位置，摸索出如月列车的“列车长钥匙”。 使用这件奇特的道具，又一座拔地而起，隆隆翻转成型。 神谷川亲自探索常世区域之前，先做好基础设施建设。 人走到哪里，便捷的交通网络就铺到哪里。 这也是高天原势力的老传统了。 如月站台成型后，没过几分钟，便有一辆如月列车呼啸着撞破虚空，平稳停靠到了站台边上。 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是七人御前、金熊童子，以及星熊童子。 “稻生，还有星熊，你们跟我去拜访狸族部落。其他人，留在如月站台边上待命，小小老头你留个身外身在这里。” 神谷这趟来伊予，倒没想着一上来就大动干戈。 猫猫小队前不久在这地界里退治了尼入道，星熊是这件事的当事人，把她带上见化狸们，主要是谈一谈这件事的。 在人家的地盘上干掉一个荒神，到底是要有点说法的。 此外，稻生与八百八狸之间有旧恩怨。 稻生生前死的不明不白，化狸们进攻昔日松山城的事件也存在不少疑点。 神谷川感觉这里面有事。 有某些稻生曾经没有深入了解清楚的隐情存在。 这趟过来，就是打算把这些陈年旧事搞明白的。 虽说这两起事件好像多少都有点尖锐，但“爱好和平”的高天原势力，还是打算“先礼”，能寻求和解就最好，要不要“后兵”再看情况。 甚至，就算化狸势力真的和高天原存在不可调和的敌对关系…… 那这地方不是还有一伙狐妖有可能被拉拢和培养成“亲高天原势力”嘛。 还有就是安排剩余六个御前，以及金熊留守如月车站周边。 车站都建过来了，当然得先看好。 要是能与伊予当地的某一方势力达成和解与共识，这里人员流通和交流的枢纽了。 金熊到底有着荒神的实力，留守的六名御前里面宫内千裕的脑子又很好使。 这配置实力与智慧兼具，就算神谷川探索伊予地区的期间真有狐妖或者狸妖发现了这里，在情况彻底明朗之前也不至于发生不必要的流血冲突。 一切准备就绪，神谷便招呼着斥候、稻生还有星熊，直接朝着伊予松山进发了。 其中的星熊童子，朝前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看如月车站与高天原神椟，神情略微有点微妙。 虽说神谷这趟带队过来，说的是来伊予看看情况。 可伊予这块地区，看起来确实很不错，很适合开发。 而神谷都已经把神椟和车站都建过来了…… 神谷川之心，昭然若揭！ 在这方面，星熊可是有着一定经验的。 按照过往的流程来说，一旦神谷在常世的某片区域建造了这两个基础设施，那过不了太久，当地就会被高天原势力的影响力所覆盖，最终变成高天原势力版图的一部分。 伊予这里，虽说存在有本土的妖怪势力，不是无主之地。 但在神谷川和他那些精明手下的手下都极其擅长势力运营。 尤其是矶姬，星熊感觉那位聪慧的人鱼公主无时无刻不在学习和吸收新理念。 星熊在过往的高层会议上，在针对势力发展的方针政策方面，甚至已经不止一次从那位矶姬的嘴里，听到过诸如—— “生产资料”、“工业化模式扩大生产”、“资本技术输出”、“开化使命”、“对外压迫不利于常世统一”、“吸引外部妖怪劳动力流入”、“禁止歧视政策”、“同等权利保障”、“提高生活水平”、“实现妖怪同化”之类的一系列奇怪术语了。 总之，哪怕是对这一套理论尚且还没有完全了解透彻的星熊都可以确认一点： 就现今高天原势力的体量，与内部的运营模式而言，对上常世之内任何可能存在的小规模妖怪势力，都可以实现降维打击。 而这种打击，绝对不单单只存在于武力层面。 神谷川与他的手下，是真的有很多对策，来实现对整个常世的控制。 星熊有种预感，伴随着神谷的到来，伊予这地方可能保底都得变成高天原的“附庸势力”。 就算不付诸于武力，这里的资源以及妖怪劳动力，大概也会以比较怀柔的交流方式，源源不断流入到高天原核心实控地区去。 多可怕啊…… 神谷川这些人。 不过，作为如今已经融入高天原势力的一份子，作为鬼族的代表人物。 星熊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和矶姬他们，学习这些运营势力扩张的管理思路。 反正肯定是指望不了金熊来学习这些。 那家伙自己都被管得服服帖帖的。 747 狸猫换公主 松山之中，艳阳高照。 常世的区域少见如此明媚的天气。 伴随着炽热日光一同落进青翠山林的，还有绵绵的细雨。 放在现实世界里，这种“太阳雨”的情况，倒不算有多罕见。 不过在日本的民间，流传过这样一种传说—— “如果好端端的天气忽然下起毛毛雨，那八成是狐狸在悄悄迎亲了。” 而在此时松山的山林里，正有一支庞大的队伍徐徐前行。 足足有三百多盏红彤彤的灯笼火，随着这支队伍飘荡着。 细雨朦胧之中，能远远瞥见组成这支队伍的成员，全都穿着江户时期的服装，护送着各种家具、器皿、酒水。队伍里护轿卫士、中位杂侍、步行从侍等都一应俱全，就像是一支旧时代大名的迎亲队伍。 如果在这时候凑近了，就会发现，跟随这支迎亲队伍所飘荡的那些灯笼上，并不存在大名的家纹。 那些所谓的卫士、从侍，全都是穿着衣衫，直立行走的狐狸，无一例外。 这支狐妖迎亲的队伍，从松山的另一侧入山，与此时同样朝着松山进发的神谷川等人并没有直接相遇。 路程上也会更早抵达狸御殿。 虽说彼此之间隔得很远，但神谷他们依旧能注意到大批狐狸进入了松山。 “山的那边，是狐族的迎亲队伍吗？” 神谷川凝起眼眸，朝着远山的轮廓处简单望了一眼。 “阿巴！” 小小老头点点头，给予主人肯定的答复。 “看来我们刚好赶上吉时了，说不定还能向神隐刑部狸和那位狐族贵公子讨杯喜酒喝。” 神谷很轻松地耸了耸肩，随即招呼随行的下属继续朝着狸御殿方向进发。 旅行猫猫小队在松山地界退治尼入道，距今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期间，神谷势力无非就是在做一些制造神椟，寻找合适安置神椟位置之类的准备工作。 不过，在做这些准备的过程中，小小老头也没有闲着。 这可是整整一个星期。 斥候的身外身军团，早就把伊予这片地界渗透成了筛子。 所以这里的情况，神谷川都门清。 首先是狸族、狐族两边的情况。 两边底层、中层的小妖怪数量不少，都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 大部分都属于优质劳动力。 而狸族、狐族势力的领袖，神隐刑部狸与狐十六郎，则全都是荒神的实力。 其中，刑部狸较为虚弱和颓废，终日纵情于酒色，但它本身是“山口灵神”，有荒神的等级不奇怪。 而狐族那边的情况，小小老头也摸索清楚了。 活跃于伊予的这支狐狸部族，都是信奉馔津神的。 狐十六郎本身，能够算作是馔津神的从神。 还有，狐族那边占据着一座看起来像是荒废古城的区域。 单凭小小老头的身外身进不去那里，所以无法探明废弃古城里面的情况。 似乎是有点古怪的样子。 狐狸比狸猫要神秘一些。 这趟过来，有机会的话，神谷川不介意亲自去那座废弃古城探索一番。 总之，伊予这地方也算是“人杰地灵”了。 算上已经死亡的尼入道，这里最多曾同时存在着三尊实力偏弱的荒神。 伊予的基本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 至于近期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小小老头也已经探明。 最重要的大事件，当然就是“狸猫嫁女，狐狸迎亲”。 狸族、狐族两边，似乎想通过联姻达成同盟。 这场联姻非常急切。 而说起来有点幽默。 促使狸族、狐族达成同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 高天原势力突然出现在了伊予，给它们带来了威胁。 可现在，身为狸族、狐族最大威胁的神谷川本尊，已经不声不响降临伊予了。 最后，还有一件比较有意思的情报。狸族、狐族的联姻存在戏剧性的波折—— 原定与狐十六郎成亲的福姬，她是八百八狸膝下的独女。 早在联姻计划被正式敲定下来之前，福姬就偷跑离开了伊予。 她跑得实在太快。 不仅身为父亲的八百八狸没有反应过来，连小小老头都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在斥候分身进入狸御殿之前，这位狸猫小姐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小小老头也是后续盯梢八百八狸与它手下一个名为“团五郎狸”的小头目谈话时，才得知了这个情报。 福姬虽然跑了，但狸族、狐族的联姻却依旧继续了下去。 因为团五郎狸的女儿，一只名为“阿黑”的雌狸，通过幻化成福姬人形外貌，顶上了福姬的位置。 八百八狸如今正指派团五郎狸积极寻找女儿的踪迹。 另外，八百八狸似乎暂时还不担心“狸猫换公主”的事情会败露。 毕竟，狐族那边并没有接触过福姬。 对于狐狸们而言，阿黑变成福姬的样子，同样也是幻化成人形的雌狸，大差不差。 只要那些熟悉福姬，且还不知情的狸妖们不近距离接触阿黑，问题就不大。 “总感觉这趟会有好戏看。” 神谷来伊予，主要是为了了解和稻生相关的旧事秘辛。 还有就是想着能在这里获取到资源和劳动力。 只要这两点目的能被达成，狸族与狐族内部高层的勾心斗角，参不参与都可以。 主要看利益和心情。 …… 神谷一行大摇大摆进入松山好一会后，才终于有巡逻的狸妖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双方的情报获取水平差距实在太大。 一边都快开完上帝视角了，另一边还处在战争迷雾之中。 “呲呲——” “呲呲——” 獠牙磨响。 山林之中，数十只猩红的瞳孔闪烁，但又不敢贸然靠近。 狸妖们很忌惮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这一伙人。 尤其是那个身着朱红唐衣，慵懒美艳的雌鬼，以及为首那个身披黑色阵羽织，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年轻男性。 这两个绝对不是它们能对付的存在。 “请去通报神隐刑部狸。”神谷朝着山林里那些晃动的野兽轮廓从容开口，“就说高天原的神谷川前来拜访。想与刑部狸商讨一下我们的人前些天在伊予退治掉尼入道的事情。” 话音落下，倒真有两只狸妖转身朝着御狸殿方向跑去。 因为这趟过来打算先“以礼示人”，神谷甚至在原地等候了一阵子。 过了一会，一头狸妖四肢着地，圆润且敏捷地狂奔回来，眼神戒备，口吐人言：“总将说，让你们上狸御殿。” “谢了。” 神谷对狸猫喽啰的态度倒是意外亲切，带着手下继续大摇大摆朝着狸御殿进发。 …… 狸御殿。 八百八狸坐在造型夸张的主座上。 它那副身躯仿佛经过了无数次的发酵，膨胀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毛皮之下，肥肉被座椅挤压在胸膛和粗壮的腰间堆积，形成了一片片连绵起伏的肉丘，但因为其巨大的体型，又还能显出几分威严来。 贵公子打扮的狐十六郎则是端坐在下方的客座处，身后又有些许狐族精锐护卫。 这里本来正在进行酒宴，为接下来狐十六郎与“福姬”正式见面做铺垫。 但喜庆无比的氛围，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所打断了。 手下的狸猫小头目冲进狸御殿里汇报，说是鬼族出现在了松山之中。 这个消息是八百八狸与狐十六郎都始料未及的。 自从鬼族威胁出现之后，狸、狐两边势力都加强了势力的防备。 可鬼族的人，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了狸御殿的附近。 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一个鬼姬，还有一个跨刀穿羽织的男人，看起来都有尼入道的实力。”小头目继续汇报。 有着尼入道的实力，那就是荒神了。 来了两个，但就凭他们神出鬼没地现身，就无从确认是不是只来了两个。 鬼族那边都出现在家门口了，却说着要商讨一下之前退治掉尼入道的事情。 八百八狸简单思索一阵，便让手下放鬼族通行上来。 正好，狐狸崽子也在这里。 先拉他下水再说。 “贤婿？” “我明白，岳丈大人。” 老狸猫与狐公子皮笑肉不笑地沟通了两句，各自让手下精锐潜伏到了大殿的隐蔽处。 刀斧手就位。 没过太久，八百八狸看到几道身影出现在了大殿的入口处。 为首的确实是一个穿着羽织的人类男性，颇为年轻，身姿英挺，而且身上的气息非常奇特。 怎么说呢…… 格外引人注目。 只要看向他，就仿佛一时间移不开眼神。 可以确认，那不收敛自身气息的“人类青年”，确实是一尊荒神。以老狸猫大将的经验来看，还是很特殊的荒神。 麻烦。 此外，那青年身后跟随着的唐衣美姬。 头顶生着一只漂亮的独角，是很明显的鬼族特征，手里还悠悠托着一口赤色酒碗。 按照此前得到的情报，这个鬼姬应该是此前退治尼入道的当事人之一。 同样也是荒神。 还有就是，一个月代头，腰胯双刀的武士…… 看见那个明明应该是最不起眼的武士容貌的一瞬间，八百八狸猛地撑起身子，带动身下座椅吱呀呻吟。 老狸猫粗重地喘息起来，五官在脂肪的挤压下模糊不清，只有那双如同灯笼眼睛，猛地闪烁出愤怒的火光。那眼神，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充满了凶狠和狂躁。 不，它本来就是野兽。 不会有错的。 那个武士，虽然身上的气息和很久之前不同，但不会有错的。 稻生！ 就算化成灰，八百八狸也认得他！ 刚走进大殿的神谷川自然能够感受到这里暴起的愤怒情绪波动，但并没有太过在意。 甚至有闲心额外打量了一眼狸御殿内部的构造，心想着同大江山的建筑相比，狸猫这座宏大又粗犷的狸御殿，还真是没有任何规划与美感可言。 之后要是伊予这里的狸猫工匠吸纳进自己那边，还得好好调教一番才能上岗。 如此想着，神谷川将视线转移到大殿正上方的高位处，微笑道：“刑部狸，事情要一件一件谈。稻生的事情，要等我们谈完尼入道的情况之后，再进行讨论，如果你们之间存在某种误会，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解开。” “你……” 八百八狸的目光已经带上了几分凶残。 那个自称神谷川的荒神，他知道自己和稻生之间的事情。 他是特意把稻生带来这里的。 真是好大的胆子。 老狸猫并未被愤怒完全冲昏头脑，到底对面还是有两个荒神在的，它多少有些忌惮。 但八百八狸现在可以确认了，急切同狐狸们达成同盟，虽然有些折面子，可无疑是极其正确的决定。 最起码，自己这边现在也有可以一致对外的两个荒神在。 加上又是主场，气势上还不至于落入下风。 八百八狸知道，此时必须要趁着气势保持强硬，不管怎样，先给个下马威再说。 “你要谈事情？哼，恐怕没有那么好谈！卸下你们的武器，再进殿堂里来！” 刑部狸瞳光如火，恶狠狠扫视过神谷川与稻生的佩刀，以及星熊手里的酒碗。 坐下下座的狐十六郎，也摇着折扇，阴揣揣望着神谷等人。 不过，颇有压迫力的呵斥声落下，神谷一行却不为所动。 星熊甚至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摇了摇手里的酒碗，“噗嗤”笑出了声来。 神谷川：“刑部狸，你说什么？” 八百八狸：“我说，卸下你们的武器再谈话！” 这次怒音落下，神谷那边终于有了反应回馈。 哐！ 一声巨响。 确实有武器脱手，但并非神谷、稻生与星熊他们三人的武器。 一把巨大，锋锐，寒芒闪闪的斧钺，嘶吼着猛地剁进了狸御殿的地砖里，砸得砖石飞溅。 斧刃凿穿地面，震得整座大殿摇晃不止。 鸟禽鸣叫声嘹亮响起。 紧接着，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神谷川身边飞掠出现。 乌天狗背翼完全伸展开，如同滚动的乌云。他飞身袭出的同时，又把左手的黑色团扇一挥，“天狗砾”带动风沙狂袭，卷得潜藏在大殿隐蔽处的狸狐刀斧手惨叫着摔出来。 这还不算完。 宽阔的狸御殿大殿里，刹那便被沸腾的红色雾气所填满。 躁动的血雾之中，一袭红黑色的洋裙摇曳而出。 嗒嗒嗒。 硬质的高跟踩踏过地砖。 那挺拔且华丽的洋裙身影，凝重却又飘逸。 玛丽拖拽着血腥的砍刀，一步一步朝着八百八狸走近。 刺啦——刺啦—— 沉重的刀锋摩挲过粗糙的石砖，留下深深的刀痕沟壑。 玛丽的发丝在红雾里飞扬，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也只是直直注视着坐在高位上的八百八狸而已。 “刑部狸，你说什么？” 这时候，神谷川的问话声又一次响起，一个字都未变。 只是现在的狸猫总大将，眼神已然清澈不少。 748 大明月 “刑部狸，你说什么？” 神谷川没有明显情绪波动的问话声再一次于大殿之中响起。 挤在主座上的八百八狸，此时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怒意了，只剩下迷茫、惊骇，与不知所措。 伴随着玛丽与乌天狗现身所降临的气息，在狸御殿大殿上横冲直撞。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老狸猫的心头疯狂滋长，席卷全身，仿佛能牵动它的灵魂发颤。 “我……”八百八狸终于开口了，它的声音从喉管里挤出来，脆弱又无力，全然没有了刚才盛气凌人的状态，甚至令八百八狸自己都感觉到陌生，“我说……请入座，客人。” 微微发颤的话音才刚一落下。 大殿上摇曳那袭华丽红黑洋裙，以及羽翼如乌云下压的天狗同时消失不见。 翻滚的红雾也如同潮水一般退散收缩。 御狸殿上，只剩下地砖上斧凿刀削所留下的恐怖痕迹，以及一地哀嚎惨叫的狸狐精锐。 八百八狸顿感身体一松，肥硕的身体向后仰去，瘫软了下来。 刚才那两道身影是什么？ 荒神？ 不，不是。 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那种令人身心俱颤的威慑力绝对不是荒神所具备的。 八百八狸终于又想到神谷川自保家门的自我介绍了。 他说他来自高天原。 老狸猫当然知道，高天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居所。 可刚才听见这个名号的时候，它并未太过相信。 反正都是神谷川自己报出来的，他说什么都可以。 可现在，想不信都不行了。 所以，刚才那两尊身影……是神明？ 真正意义上的神明？ 相比惊惧的狸狐，御狸殿上的外来者们显得无比淡定。 “嗯，多谢。” 听到御狸殿的主人狸猫请自己入座，平易近人的神谷川欣然接受。 盛情难却嘛。 大殿上还有其他的座位，本来落座的是狸狐两边的其他头目。 但现在，那些头目没有一个还敢在座位上坐着，纷纷起身，仓皇退后。 神谷也不挑，跨刀上前。 随便找了个位置，大马金刀坐下。 坐下以后，还顺便扫视了一番倒在地上的那些狸狐刀斧手。 还行。 小天狗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力道把握刚好。 打疼了，但没打坏。 这已经非常收敛了。 己方的阿伊努英雄神要是认真上几分，就刚才那一下“天狗砾”卷出来，狸狐两边的精锐全都得化灰消散，变成闪亮亮的魂晶。 神谷川坐下以后，原本仍然坐着的八百八狸，以及狐十六郎两个，都稍显迟疑，最终不约而同站起。 虽说神谷是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但现在他倒是成为整个御神殿上唯一坐着的了。 “我想，现在大家可以好好谈谈了。” “请，讲吧。”八百八狸巨大的头颅晃动，闷声回应道。 “关于尼入道，我的人不打任何招呼就在你们地盘退治了一尊荒神，确实是有些失礼。” 这一次，回话是狐十六郎。这位狐公子将手里的折扇攒紧了几分：“神明大人，尼入道并非狐族、狸族的成员。事实上，狐、狸两边也深受其扰，您的手下退治了那尊邪恶荒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啊。” 神谷点点头，又看向八百八狸。 老狸猫没有吭声。 那看来大家是达成了共识。 神谷川对于现在狸御殿上没有任何火药味的气氛很满意。 不管狸族还是狐族，这不都很好说话，大家都彬彬有礼的。 尼入道并不隶属于狸、狐两族任何一边，并且还经常强迫两族对它进行供奉。它还存在时，主要的作用就是维系狸、狐两族在伊予地区达成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一点，小小老头此前已经了解到了。 神谷自然也知晓。 这件事可大可小。 既然正式来访，说是肯定得说的，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然是小事化了。 神谷川：“既然尼入道的事情没有影响到高天原与伊予的关系。那么，我们再谈谈稻生的事情。” 说到稻生，八百八狸愤恨咬紧牙关，可又实在不敢发作。 已经没有了昔日锐气的老狸猫，实在不想再直面刚才两尊神明所带来的压力了。 末了也只是瓮声瓮气说道：“您手下的稻生武士，封印狸族全族。” “嗯，我知道你们有过节。”神谷坐姿随意，用手指轻轻敲击桌案，“但现在还有一些问题是我想要搞清楚的，刑部狸，你当初为什么要对松山城发起袭击？” “狸族可没有挑起过争端！是松山城的城主先攻击我们的，狸族只是反抗！” 面对问询，老狸猫信誓旦旦。 能够洞察情绪的神谷可以感知到，在说这话的时候，八百八狸心里只有愤慨。 结合谈话内容，那就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 “你说是曾经的松山城主挑起的争端，那他袭击狸族的原因是？”神谷继续追问。 “为了占据狸族与狐族共有的‘大明月’，神明大人。”这次回话的是狐十六郎。 而一听到这话，八百八狸便不乐意了，立刻反驳道：“什么共有？别讲胡话了，狐狸崽子。大明月是狸族的，你们狐狸信奉稻荷神，凭什么还来和狸族抢夺大明月的所有权？” “岳丈大人。”狐十六郎摇了摇折扇，“不管你怎么讲，狐族和狸族都有拜月习俗是事实。‘大明月’原本就是双方共有的，是你将狐族赶出四国区域才独占了下来。并且，在松山城觊觎大明月时，狐族还放下仇怨，给你们协助了。” “哼！” 说到这里，八百八狸似乎有点理亏，用鼻孔哼了哼气就不再说什么。 通过狸、狐领袖的对话，神谷川大致知晓了这两族之间的恩怨—— 似乎在常世与现世彻底分开的更久之前，四国地区的狸、狐本是一体。 哪怕如今的现世，人们也总爱把狸妖与狐妖放在一起谈论，毕竟它们实在是太相似了，不管是能力还是妖怪习性方面。 四国的狸、狐虽然是妖怪，但是存在有神明信仰的妖怪。 在它们一体生存时期，族群中同时存在丰饶信仰与月宫信仰两种崇拜体系。 对应的神明分别是稻荷神与月读命。 这一点其实在人类世界的乡野怪谈之中，也可以窥见一点端倪。 狸腹鼓，狐拜月。 据说，狸会在满月的夜晚，对着月亮敲击腹部，发出太鼓一般的声响。 而狐也会对着圆月叩拜。 民间传说之中，也不乏某人在夜晚看见狸、狐对月起舞的故事。 正如狐十六郎所说，狸、狐都是有拜月习性的，这源于它们很早以前对月读命，以及月宫的崇拜。 至于丰饶崇拜。 狐狸是稻荷神的神使，这一点在人类世界几乎已经是共识了。 在稻荷神的神社里，基本都能看见狐狸的雕像。甚至，稻荷神本身还有“三狐狸神”的别称。 但事实上，稻荷神的动物神使，并非只有一种。 狸原本也是。 在少部分稻荷神神社中，迄今也还会供奉狸猫雕像，像现世京都东山的八王稻荷神社。 总而言之，狐狸与狸猫的原型“貉”，因为都会捕食破坏庄稼的鼠类、鸟类，以及昆虫，所以会与丰收挂钩。 甚至更早以前，其他一些对庄稼有益的动物，同样为稻荷神神使。 就比如，能够驱赶鹿的狼。 所以说，大徒弟鹿野屋手下的头牌式神送狼，这小母狼未来的发展要是想走的“复古”一点，尝试获取与“丰收”相关的权柄，那也是走得通的。 说回四国的狸、狐两族。 因为时间的推移，人类所建造的稻荷神神社，其主要的神使逐渐变为了狐狸。 人类的信仰基数大，这个变化使得狐狸在“丰饶崇拜”上获益。 面对如此不公平的待遇，那狸猫们自然是不干了。 因为狐逐步演变成稻荷神的主要神使地位，狸就想占据“月宫崇拜”。 而在四国这里，针对“丰饶崇拜”，狸、狐两族并未持有任何信仰相关的实物，可“月宫崇拜”方面却是有的。 也就是所谓的宝物“大明月”。 据说大明月能够沟通月宫，在大明月前拜月，会受到月光的洗涤净化，无论对狐还是对狸来说都大有裨益。 于是，原本能和谐相处的狸、狐两边，就开始了漫长的争斗。 …… “你们说大明月，那么大明月现在到底在哪呢?” 因为未见实物，神谷也不是很能确定大明月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 只感觉，可能和“月亮”的权柄相关？ 那确实还挺不错的。 “败给松山城后，大明月就遗失了。”八百八狸没好气地回道。 狐十六郎则是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认了老狸猫的说法。 神谷川饶有兴趣地多瞥了狐公子一眼。 他又想到了小小老头汇报过的，那处被狐狸秘密占据的废弃古城了。 呵呵，没准那地方会有大明月的线索吧。 不过说到底，这件可能与月亮权柄相关的宝物，其归属那都属于狸族与狐族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 旁人还真不好插手。 “好。我听明白了，曾经的松山城主觊觎大明月，所以对狸族发动了袭击。而狐族那边，为了守卫大明月，暂时放下恩怨与狸族联手。两族合作，导致松山城不敌，所以城主不得已向外求助。” “后来，松山城主蒙骗稻生，说狸族欲图侵占松山城。稻生轻信了这个说法，才导致了后面事情的发生。大概是这样，对吧？” 神谷简单总结了过往的旧事。 如果这就是事情真相的话，也难怪爱媛县那边能找到的资料，会记载——在四国当了百年守护神，一直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八百八狸“突然毫无征兆地袭击松山城”。 毕竟松山的人妖战役，是以松山城主取胜为结果的。 狸、狐两边对神谷川的总结归纳没有再说什么，神谷又继续开口：“但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稻生在离开曾经的松山不久后，就遇袭而死了，导致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袭击稻生的，是你们吗？” “狸族被他全数封印，怎么可能再去袭击他。” “据我所知，狐族后续也没有袭击过稻生武士。” 八百八狸与狐十六郎都否认了这一点。 观察他们的情绪状态，此言非虚。 如果狸、狐的嫌疑排除，那么袭击稻生，导致他死亡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了—— 曾经的松山城主。 啧，真阴险。 不仅把稻生当枪使，大概还趁着魔王小锤力量消耗巨大的空档直接卸磨杀驴。 “神明大人，既然您已经了解了那件事情的真实情况。所以，松山城的事情，是您的手下有错。”面对稻生，八百八狸仍旧存在不小的怨气。 但这话说出来，老狸猫又有点后悔。 现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公正的法堂。 双方的实力差距，刚才八百八狸已经切实体会过了。 而且，狸、狐都清楚，自己部族所崇拜的月读命、稻荷神，那都是高天原上的神明。 神谷川手下有真正的神明存在，还不止一尊。 他是从高天原降临而来这件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哪怕就信仰而言，狐、狸两边也该对他保持尊重。 要是真惹得神明动怒，大概只需一个念头就足够让伊予化作不毛之地了。 可接下来，神谷川的态度倒是让老狸猫有些意外，他并未生气，只是理所当然点点头：“虽然稻生也是那个事件中的受害者，但你说得对，他确实做错了。” 此时，站在神谷后面的稻生平太郎已经如坐针毡。 看御主和狸、狐两边谈话的态度，过往的事情真相，御主也该是认可的。 既然御主认可，那就是事实。 所以，稻生也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并且，因为自身以前一腔热血轻信他人的过错，可能会直接导致了御主现在和伊予的狸、狐两边关系进展困难。 那么此行的重要目的就难以达成了。 稻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一点。 跪到大殿中，拔出肋差切腹，并且恳请御主为自己介错？ 但只要活鱼旅馆存在，稻生就是不死的。 这么做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正当憨直的稻生平太郎羞愧不已，不知所措之际，端坐在他面前的神谷川又开口了，语气还是自如平常： “稻生是高天原的一份子，他所犯的过错，自然由我来承担。所以，高天原会给予你们狸、狐两族补偿。” “补偿？” 八百八狸感到错愕。 这位神明大人不把伊予给推平就不错了，他想给什么补偿？ “对，补偿。只要你们愿意，高天原会协助伊予的狸、狐两族发展。我们的人会给予你们帮扶与技术，协助你们建设伊予。高天原领地可以同你们互通有无，进行贸易往来，直至将这里变成适宜你们安居乐业的家园。此外，如果你们需要，我也可以给你们提供保障此处安全的庇护。” 神谷川面不改色地这样阐述道。 同样站在他身后的星熊，听得眼角微微抽搐。 真会讲啊，神谷川。 好一个安居乐业。 重点是“乐业”吧？ 但平心而论，这一番话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果然，星熊觉得跟神谷等人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好好学，好好看。 稻生这时候更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等一下。 给予技术，帮助建设，进行贸易。 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就是人鱼公主曾经提到过很多次的……“资本技术输出”？ 这个……算是赔罪吗？ 这不是御主此行来伊予的目的吗！？ (本章完) 749 御主的恩情说不完 星熊与稻生听完神谷川那言辞凿凿的一番话，虽然都感觉心情微妙，但他们对自己领袖的观感态度却都是不降反升的。 星熊的内在虽然偏向于和平主义者，但到底是鬼族，多少对强者持崇拜态度。 以她的视角看来，高天原势力与伊予地方势力之间的实力完全不对等，在混乱的常世之中二者间就不可能有公平可言。 而神谷川没有直接选择挥兵碾压，用暴力征服奴役这里，反而是亲自坐到御狸殿上，听只是荒神的狸、狐两族领袖讲话。 就这种行为来说，与其说他霸道，倒不如说他还挺雅量。 稻生武士就更不用说了。 御主刚才一句话，便将自己许久之前因判断失误而造成的过错揽走。 他现在既羞愧，又感激。 同时还不敢多说什么，免得弄巧成拙，打乱御主和狸、狐两族的交流。 稻生平太郎的忠诚度默默地大幅上升了！ 御前们作为特殊的“死士集团”，本来就愿意为神谷川肝脑涂地。 不过，御前们与他们御主之间的羁绊，还并不只局限于这种隶从关系。 虽说御前们死亡转生后，就会忘掉进入活鱼旅馆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铭记住神谷川的恩情。 毕竟有无人机笠原作为他们的“外接记忆大脑”。 就好比这一次。 等离开御狸殿后，稻生绝对会让笠原记录下自己的口述影像。 哪怕以后真的“尽节重生”，重置了记忆，复活过来以后也一定会一遍遍观看过往的影像记录。 如此周而复始，御主的恩情说不完。 根本说不完！ …… 神谷川这边，才刚对着八百八狸与狐十六郎讲完“针对伊予地区的资本技术输出与贸易交流”帮扶政策，忽然感到背后下属们投来的视线莫名炽热了几分。 他倒是没有回过头去查看情况。 只是伸手进【蜃气布袋】，摸索出了一架四旋翼的黑色无人机来。 笠原所依附的无人机。 神谷这趟来伊予之前，专门把它放进布袋里携带了过来。 既然是洽谈业务，那当然要给目标客户看看ppt。 没有ppt，好歹也看看宣传视频。 旋翼转动，无人机无声升空。 那金属外壳微微闪烁，身体由黑白两种底色构成，中短卷发，脸上总带着垂丧表情的幽灵笠原从中漂浮而出。 “展示一下，笠原。” “……嗯。” 全息的投影从无人机的摄像头里投出，立体的环绕声响响彻于空旷的狸御殿上。 笠原所展示的影像，如同画卷般铺展—— 起初的视角位于高空。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着幽暗的天幕。 俯瞰下去，是一片灯火辉煌的妖怪市集。 高悬的彩灯随风摇曳，五彩斑斓，闪烁炫目光芒，将集市的每个角落都映照得梦幻斑斓。 林立的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不管是素材、成品道具，还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亦或者常世内无实用价值的“奢侈品”，例如烤串、甜点、美酒，应有尽有。 一个生有四只手臂，黑黝黝如同铁塔的壮汉，两手抓着铁镐，另外两只手从食品摊位接过来数串热腾腾的烤鱼。 一个身材娇小，一身折纸华服旖旎的少女，在彩灯摊位下捧起一块彩石，剔透的玉石在灯光照耀中折射出迷人光彩。 售卖海藻酒的酒肆里，螃蟹正与鬼族齐聚，举杯畅饮。 形形色色的妖怪怪谈就这样穿梭于摊位之间，它们的外形或威武，或妩媚，或狡黠，或恐怖，但在这里却相处融洽，低声交谈，高声议价，喧杂热闹。 各种声响之中，又夹杂着市集舞台处传来的鲛人歌声与木灵器乐声。 乐园集市，繁华喧嚣，妖异又带有浓重烟火气。 镜头一转，画面变成蔚蓝色的海洋。 视角依旧是从俯瞰的状态慢慢下降，映入眼帘的是，岛屿上新崛起的一座妖怪城镇。 街道宽敞整洁，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四通八达，妖怪们来来往往。 道路两旁的建筑群系，以厚重的石料和精致的木结构为基础，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层层叠叠的瓦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宛如一片片金色的鱼鳞。 毕竟是融合了神工匠与大江山鬼族工匠技艺的产物，这座城镇在建筑美学上，比粗糙的狸御殿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画面之中，负责城区建设锻冶媪手持图纸，指挥着手下妖怪工匠建设新区。 海岸边上，数艘大型帆船正停泊着。 为首的是船舷高耸的大安宅。 楯板铁甲，帆篷呼呼摇曳，如同海上的移动堡垒。 船灵舰娘“安宅丸”桅帆上，摆动双腿，注视妖怪们往船上搬运货物，等着整装出发，扬帆起航，运送物资。 海之国，神谷势力内重点建设的区域之一。 这里物产丰富，还是常世里面少有的能产出像样食材的地区。且因为锻冶媪不遗余力的建设，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的妖怪宜居城镇，还配套了码头与造船工厂。 影像播放至此，无人机停止运作，安静下降。 放映员笠原做完领袖交代的工作，也重新附着回了机器之中。 口说无凭，眼见为实。 神谷川既然是抱着谈话交流的目的来的，当然得让狸狐们看看高天原领地的情况。 这样更具说服力。 当然了，宣传片点到为止就好。 展示高天原势力内部的商区、居民区的富足繁荣，让未归化的怪谈妖怪心生向往憧憬即可。 一些涉密区域自然是没必要展现。 至于这个“高天原领地风貌展示宣传片”，神谷川其实很早以前就交代笠原来牵头拍摄了。 此前借助【hello world】，神谷招聘了一些温顺的电子怪谈。 算上笠原，再加点其他怪谈成员，凑一支小型的外宣团队还是没问题的。 宣传片这不就拍得很好。 到底是专业对口。 狸御殿上安静异常。 狸猫与狐狸们大眼瞪小眼，似乎还沉浸在全息展示的两处繁华妖怪之都氛围中。 最终，还是神谷川开口，将这份寂静打破：“像我说的那样，高天原会给予你们补偿，帮助你们建设伊予。让狸族与狐族能过上和高天原治下妖怪一样的生活，安居乐业。” 八百八狸喉头滚动：“神明大人，您的意思是……要帮助我们，将伊予建设成刚才看到的那样？” “怎么，太城镇化了？” “不，不如说是太好了。” 八百八狸被封印了很久，哪怕在常世里慢慢脱困，后来也一直待在伊予这片地区故步自封。 它的见闻和千年前也没太大的区别。 按照老狸猫的认知，它所见过最繁荣的城市，也就是曾经人类所建造的松山城。 可刚才，神明大人展现的妖怪城市，其繁华程度还要远胜于松山城。 “嗯，这需要时间，未来一定会的。” 神谷确实打算将伊予给建设起来。 但如他所说，这需要时间。 城镇化发展的核心，当然还是得放在高天原的核心领地上。 至于伊予这边…… 事实上，神谷在心里已经将伊予划入到素材资源生产区域里去了。 资源开发是肯定会搞的。 要在这里获取资源，运送到自己的核心领地去。 至于伊予的城镇化发展也不用急。 根据发展规律，等我在你这里吸纳足够的资源和劳动力，促使核心领地足够繁荣，一些妖怪加工厂是肯定会逐步外迁过来的嘛。 早加入，就早享受这个待遇。 神谷川：“所以，对于我的提议，你们狸、狐两族意下如何？” “都听神明大人的。” “我也没有意见。” 狸、狐两族，面对外部的威胁，本来是想着联姻团结起来。 可是神谷川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直接空降过来，不仅堂而皇之端坐到狸御殿中，还从武力、财力等多方面，体贴地帮助八百八狸与狐十六郎认清了现实。 高天原绝对不是伊予能对抗的。 狸族与狐族不被这个庞大势力碾压覆灭，就该烧高香了。 至于什么援助、帮扶，更是如同童话一般的词眼。 反正也反抗不了，拒绝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而且，好像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在八百八狸看来，不管这位神谷大人想从伊予得到什么，都可以直接通过暴力轻松获得，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通过哄骗来达成目的。 所以他所说的事情，可信度还挺高的。 至于这位大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八百八狸其实也想不明白。 可能……真的是为了手下曾经的过错买单吧。 多么正直，又多么仁慈。 大概这就是神明的气量。 见狸、狐两边都认同自己的提议，神谷川满意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稻生在伊予的事情，就此翻篇吧。” “自然。” “不用在意我了，你们狸、狐两边刚才在做什么，现在可以继续。” 一番恩威并施下来，除了没有亲眼看见大明月外，神谷此行来伊予的目的都已经达成。 后续，就可以逐步安排猫掌柜和锻冶媪来这里规划资源开发。 “神明大人。”八百八狸又开口，这老狸猫的态度，倒是显得比一开始恭敬了不少，“我的女儿福姬与十六郎安排了婚约。今天是他们初次见面的日子，如果不嫌弃的话，请留下来观礼吧。” “也好。我这趟来得匆忙，之后找机会给你们狸狐补上贺礼。” 既然狸族与狐族都已经识趣地向着高天原低头。 对于它们而言，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对抗外族了。 不过，狐十六郎和福姬的婚事，好像还是要继续操办的样子。 这种事情神谷川不是很在意。 或者说，能这样就更好了。 伊予这片地区，不管是资源还是妖怪们本身，都已经被神谷川给盯上，并且打算按照早就制定好的方针政策逐步同化吸收。 所以，他也不想看见狸、狐两族再开战—— 你们要是把手下优质劳动力都打光了，那我不是白来了？ …… 风波平息，神谷川等人成了狸御殿的上宾。 一群幻化了的雌狸进入大殿，载歌载舞。 如此热闹了一阵子，狸猫们将“福姬”请了出来，会面她未来的夫君狐十六郎。 神谷川状似无意地凝眼眸，多瞥了“福姬”一眼。 他是知道的，现在的狸猫公主，并非真的福姬，而是团五郎狸的女儿阿黑所顶替的。 至于真的福姬，因为不满婚姻安排，早就逃出了伊予。 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这条情报，哪怕是我也看不出这场狸猫换公主的戏码。”神谷川将视线从“福姬”那里收回，这样想道。 他确实看不出“福姬”是冒牌的。 毕竟在此之前，神谷川没有见过真正的福姬，不知道福姬的气息应该是什么样的。 而不管是狸猫公主阿福，还是现在的阿黑，在他的眼里都是幻化了的雌狸。 当然了，现在神谷已经记住了阿黑的气息特点。 狐族那边好像也没有察觉到端倪。 就是“福姬”全程都像是害羞一般，没太靠近狐十六郎，但这次男女主角会面进展的结果还算顺利。在神谷的见证之下，狸、狐两族还把正式成亲的日子给敲定了。 神谷川倒是没把“福姬”的事情给戳破的想法。 或许，之后八百八狸能把它的女儿找回来补救，也可能补救不了，将错就错。 总之，只要不影响神谷在伊予地区的势力运营，这种事情好像也没有太大的所谓。 …… 常世，伊予之外的四国区域。 数只狸猫在山林之中敏捷穿梭，为首的是黑熊一般的团五狸郎。 让自己的女儿顶替福姬后，团五狸郎就按照八百八狸的吩咐，秘密外出寻找真正的狸猫公主了。 而它所带出来的，都是自己手下有异访能力的心腹。 至于今天狸御殿上所发生的事情，团五郎自然还不知情。 “老大，这边。” 手下嗅觉最敏锐的狸猫，似乎已经嗅到福姬所遗留的气味。 看来要不了太久，就能找到狸猫公主。 然后就可以遵从八百八狸的吩咐，把她带回…… 不。 怎么可能再带福姬回去伊予呢？ “嗤嗤——” 团五郎狸有些兴奋，直立起来甩了甩头颅，眼瞳似火闪烁。 狸狐联姻的消息，可是它想方设法，提前让福姬大人知晓的啊。 750 找到福姬，杀了她 伊予之外的四国区域很广阔。 团五郎狸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这一点，哪怕进入了常世，它也始终觉得狸猫们应该向外发展。 不管常世还是现世，狸猫们应该重铸昔日荣光，控制整个四国才对。 团五郎狸曾不止一次向刑部狸提议，击破封锁道路的尼入道，然后整合已经拥有“异访”能力的狸妖们，向外扩张，控制更多领地。 可这个发展提议却始终没有被采纳。 团五郎狸对此很失望，在它看来—— 如今狸猫总大将，早就不是曾经那个令人信服的优秀领袖了。 八百八狸，就只想着在龟缩在伊予的松山，偏安一隅。 那只老狸猫，上了年纪，糊涂软弱，连骨气被打没了。 所以，团五郎狸才会做出现在的决断来。 与狐族合作，与狐十六郎合作。 在伊予的地界，之前尼入道还存在的时候。狸族与狐族栖息的区域，被这尊山岳般高大的比丘尼荒神所阻断，两边基本没有进行过什么交流。 而狸族这边，团五郎狸和它的手下是负责山林巡查，以及监视尼入道动向的。 它是唯一一个，偶尔可能会有机会与狐族那边有所接触的狸猫头目。 等到尼入道被外来者所退治的当天，团五郎狸又秘密得到了狐十六郎那里所传递来的信息。 它们有了一个计划。 由狐十六郎向八百八狸提议联姻。 八百八狸如今外强中干，暗弱庸碌。 想来有外族威胁在前，老狸猫为了避免与狐族全面开战，两族联姻有很大可能实现。 随后再由团五郎狸这边差人，“不经意间”将联姻消息提前告知福姬。 按照狸猫公主的性格，稍加鼓动便会主动出逃伊予。 团五郎狸就借此可以向八百八狸提议，为了尽快实现两族的对外同盟，暂时由自己的女儿阿黑暂时顶替福姬。 等到同盟结成，贪图享乐的八百八狸与励精图治的狐十六郎相比，绝对会慢慢失去主导权。 这时候只需将“福姬”推到台前。 八百八狸长久以来都不关心部族内部的事情，团五郎狸联合其他狸猫头目，可以对八百八狸实现进一步的权力架空。 届时，狸狐两族的权力中心会转移到狐十六郎与“福姬”这一对夫妻手上。 而顶替“福姬”的阿黑，又是团五郎狸的女儿…… 团五郎狸将借此慢慢变成狸族的实际掌权者。 “福姬”作为狸猫公主，又与狐族联姻，由她来作为狸族的明面话事人，可以安稳住狸族的高层内部。 狸、狐两族同盟对外，又可以转移内部的矛盾。 不管是对抗外族，还是组织狸狐联军对外扩张，都是存在可操作性的。 团五郎狸坚信，为了部族能够更好发展，狸猫们不需要八百八狸那样软弱的领袖。 自己应该取而代之！ 这个计划，绝大部分都是由狐十六郎提出的。 那只狐狸确实很聪明。 迄今为止，事情就如计划那样推进着。 真正的福姬已经出逃。 福姬还在狸御殿的时候，团五郎狸自然是没办法对她下手的。 但现在狸猫公主身处伊予之外。 她不该再回来。 为了部族，这是必要的牺牲。 “找到福姬，杀了她。” 团五郎狸下令，带着心腹手下们敏捷穿梭过山林。 …… 伊予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神谷川带着手下重返了高天原的领地。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小小老头额外嘱咐：“用身外身再多盯着狐十六郎一些，那只狐狸可能在盘算着什么。伊予那边，或许还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作为可以洞察情绪的人间之主，神谷可以确定，在狸御殿上的谈话过程之中，不管是八百八狸还是狐十六郎都没有说谎话。 不过后半程的谈话，狐十六郎的发言明显变少。 他的情绪波动……说不上来，总之有点奇怪。 比起八百八狸，狐十六郎要明显难看透一些。 再结合那座由狐族占据，小小老头无法靠近的城镇废墟。 神谷川总感觉，狐十六郎似乎还憋着某种自己尚未知情的计划。 目前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可能单纯只是神谷多疑了。 但多盯着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神谷可不希望有任何人扰乱他在伊予地区即将到手的利益。 …… 常世，四国地区。 “吼——！” 恐怖的嚎啕声，从茂密的山林地区中响起。 一只体型足足有数米长，条状的巨大的妖怪在林中翻腾盘旋。 这怪物说是虫又太长，说是蛇但却又长着密密麻麻的手脚。 在它的头端部位，有着类似于人类的面孔，面目可憎。此时一对眼睛正在头顶打转，似乎正在山林里寻找着什么。 这是一种名为“百足”的恐怖妖怪。 在日本的传统妖怪故事里不算太过冷门。 曾经讨伐过平将门，被称作“东国武艺之祖”的俵藤太，也就是藤原秀乡，就因击杀了一只大百足而闻名于平安时代。 轰隆。 山林里的百足翻滚身躯，但似乎并没有找到要找的目标，摆动起身下密密麻麻的手脚，呼啸着碾开树木，朝着山林的深处去了。 在百足离开后，周遭安静下来。 冷冽的山风呼呼吹动高大的树木，使得树影摇晃。 树林里，一棵不太起眼的矮小落叶树，也随着摇晃树杈。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 从棵矮小落叶树的树干处传出微不可闻的人声，是女孩子的声音：“应该走远了。” 树在说话。 小矮树摇晃两下，变成少女的模样。 留着麻吕眉，有一对粉色的眸子，头顶毛茸茸的兽耳，身后拖着一条大尾巴。 她穿一身黄色浴衣，原本华丽鲜艳，不过现在衣服各处都被勾出口子，灰扑扑的，和漂亮已经搭不上边。 松山狸猫们的公主，福姬。 “外面怎么到处都是尼入道那种见人就攻击的怪物……好危险。” 福姬把顶在头上的一片树叶取下，紧紧抓在手心，心有余悸。 只差一点，她就要变成大百足的食物了。 福姬是不愿意在这片危险的山林里再多待，飞快逃窜。 和族人们一样，在山林地形中她的奔跑速度很快。 她现在所跑的方向，不再是逃离伊予的方向，反而是向着伊予靠近。 狸猫公主想回家去了。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她小时候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过，进入了常世，则是一直待在狸猫的部族之中。 或许这位公主被保护的太好，在此之前，她都没有见识过常世本来的面貌。 这里是无序，混乱，且血腥的妖怪世界。 福姬在外面游荡了几天，落魄不堪，好在精通于变幻，这些天才得以生存自保。 但屡屡遭受妖怪袭击，她已经萌生出了退意。 得回家。 相比逃婚，现在更重要的还是把小命保住。 “哈——呼——” 长时间的奔跑与担惊受怕，令福姬狼狈不已。 不过，作为山林里的妖怪，她在茂密树林里的方向感很不错，现在她所在的位置已经离伊予很近。 窸窸窣窣。 “嗯？” 跑动之中的福姬，头顶一对耳朵微微抖动。 她听到了有声音从附近的某处传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自己靠近。 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狸猫公主，立刻就地取材，从身边扯下一片树叶放在头顶。 她再一次变成树木的外形，融入到环境之中。 窸窸窣窣。 声音更近了。 福姬屏息凝视。 只见从前方的树林深处，钻出一道圆滚滚的黑影。 头顶破草帽，腰间别着一个小酒壶。 一只狸猫。 那只狸猫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抽动鼻子，分辨空气之中的气息，并且轻声开口：“福姬大人？您在这里吗？” 正在伪装中的福姬松了一口气。 虽然叫不上对方的名字，但她认得这只雄狸。 是团五郎叔叔的一个手下。 “我在这。” 福姬显出身形，将头顶的树叶取下。 安全了，是族人。 估计是父亲派出来找自己的。 雄狸笑盈盈地开了口：“福姬大人，您让我们好找啊。” “对不起，我……” 福姬则是有些羞愧，任性出逃，好像确实让这些喽啰狸猫们挺难办的。 父亲现在脾气非常差，估计会把火气撒在它们头上。 但福姬的话音还未落下，对面那只雄狸的身影忽然猛地一晃。 它胯下的“明月之光”甩出，一瞬间胀大，如同两颗重锤朝着福姬直袭而来。 噗！ 两团巨大的“明月之光”砸中福姬，但打击感不对，轻飘飘的。 福姬的身影则在受击的一瞬间就化作一道白烟，烟雾之中，有一片翠绿的树叶缓缓飘落。 及时躲过攻击的狸猫公主，在原本站位的两三米外重新现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粉色的眸子：“你要做什么？” “嘿嘿。福姬大人，再往前跑可就是伊予了，你父亲要你嫁给狐狸，你可不能回去啊。” 雄狸咧嘴笑起来，同时一对“明月之光”再次变化成锤，朝着福姬砸去。 福姬一头雾水，只能尽可能躲避。 又躲开一次攻击，福姬抓住机会将一片树叶拍到头顶，化作一只小巧的麻雀，拍打翅膀腾空而起。 那雄狸的“明月之光”则是变作一道大网，铺天盖地卷过来。 好在福姬动作敏捷，才堪堪躲过。 她不理解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遭受到自己人的攻击？ 家里难道出事了？ 她从上空飞掠而过，地上的雄狸则是高声叫喊起来：“福姬在这，她想回去伊予！” 山林之中，传出更加密集的声响来。 有更多的狸猫朝着这边汇聚。 而福姬在上空的视角能明显看到，一道如同黑熊的身影，撞开树木，奔袭而至。 黑色的大狸。 团五郎叔叔。 空中的福姬与团五郎狸对上视线，却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此前从未见到的凶戾与刻狠神采。 与外面那些凶残的妖怪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团五郎狸，要杀了我？ …… “好疼……嘶……” 福姬跌跌撞撞于山林之中跑动。 她已经维持不了变幻的姿态了。 她的右腿以及肩膀被团五郎狸射来的箭矢刺中，现在还在涓涓淌血，血液染红了浴衣的裙摆。 非常疼。 可福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忍痛继续奔跑。 团五郎它们还在追她。 她甚至能隐约听见后面的叫骂声—— “废物，连养在御狸殿里的雌狸都抓不住！” “老大，她已经跑不远了。” 到底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族人，为什么会像外面那些妖怪一样想要自己的命？ 负伤使得福姬的大脑混沌，她感觉身上好冷。 随后，身体感受到轻微的阻塞感，就穿过一道水墙薄膜。 这是穿过常世之中分隔地区的“空气墙”的感觉。 福姬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伊予来了。 可是距离松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跑不动了……我……” 福姬艰难分辨方向，又跑出一段距离。 不知道是失血出现了幻觉还是怎么的，她看到了前方有一座此前从未见过的奇怪建筑轮廓。 那建筑不大。 由格外规则的灰白石构成底面，形成一个平台。 平台之上是金属支架与棚顶。 微弱但稳定的白光，将那一片建筑照亮，在入夜的山林之中显得格外明显。 在伊予……有这样子的东西吗？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福姬，奋力朝着那片奇怪建筑靠近。 砰。 她的脚下一软，被某种东西所绊倒。 “呜……疼……” 福姬朝着身下看去。 绊倒她的，是一条古怪的金属框架。 有两条金属长条，铺在地上，平行着一直延伸到山林远处。 摔在地上之后，强烈的疼痛感，以及身体脱力的那种沉重感，使得福姬无法再次起身。 而团五郎狸他们，已经要追过来了。 “呜……” 可怜的狸猫公主伏在地上，万念俱灰，为自己即将不明不白于族人手上香消玉殒的悲惨命运，而抽泣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福姬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丁零当啷，哗啦啦得嘈杂。 像是沉重金属彼此碰撞摩挲所发出的声响。 随后，一道浑厚且低沉的男性声音响起。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嫌弃，有些不耐烦： “喂，别挡着铁轨。” 751 第二个月亮 “喂，别挡着铁轨。” 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福姬闻声猛地回过头去。 只见一道足足有两米多高的人形轮廓，挺拔魁梧，如同铁塔一般屹立在她的背后。 在听到声音之前，福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现的。 这是……鬼吗？ 福姬有些昏沉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是了。 鬼族。 这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大鬼。 那大鬼肤色黝黑，着一身褐色狩衣，穿得不是很讲究，衣襟敞开，不修边幅。 壮硕的胸膛与粗壮的手臂裸露着，肌肉结虬，线条流畅而有力，如此充盈着暴戾与力量感的身躯就如同一尊经过千锤百炼的铜像。 大鬼头顶一对不对称的金色鬼角，双唇裸露出两颗獠牙，明显的鬼族特征。 但他的五官倒是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显得格外凶恶。尤其是那双铜铃大小的眼睛，瞳色如炬，在夜幕之中倒映凶光，叫人看了心底发寒。 “要……要死了……” 瞅见金角大鬼的那一瞬间，原本就在抽抽搭搭的福姬，直接吓到泪如泉涌。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出去这一趟，被外面的妖怪攻击就不说了。 回家路上还莫名其妙被族人伏击。 好不容易逃回伊予，还有一个恐怖的金角大鬼正埋伏着。 会被吃掉的吧？ 连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福姬不想死，尤其还是像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但事态就是这么的令人绝望。 下一秒—— 从那个金角大鬼的身上，一阵极其暴虐的恐怖力量气息迸射卷出！ 恐怖的气息如有实质，像是狂风骤雨狂袭，轻易就能将脆弱的狸猫公主所撕碎。 这大鬼的身上缠绕着许多黑色铁链，在这一瞬间，那些沉重的链条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彼此碰撞，哗哗作响，像是一条条黑蟒昂头朝着福姬撕咬而来！ “唔……” 狸猫公主在自己可预见的生命最后一刻，无从反抗，本能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 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哗哗！ 那些链条抽打空气的恐怖声响，擦着福姬的身体落下，砸在了她的身前。 掀起的恶风带动福姬的头发飞扬，甚至将她耸立在头顶，毛茸茸又柔软的右耳都吹得翻了过来。 察觉到事情发展不对的狸猫公主睁眼。 在她的眼前，一条条漆黑的铁链正上下翻动，好几条锁链的尖端都蜷卷着箭矢。 在地上还有不少被打成两截的箭矢散落着。 而在远处的树丛之中，正有十几双猩红的狸猫瞳孔闪烁。 是团五郎狸它们追了过来。 还不等福姬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道黑影压下，那如同铁塔一般的魁梧身躯，已然纵越到了她的面前。 “啧，真是麻烦。狸猫也好，狐狸也好，不准死在这里！” 金角大鬼不由分说地，完全拦在了福姬与团五郎狸等一众狸猫之间。 “这到底……” 狸猫公主愣愣地抬头。 只看见那道宽阔而坚实的背影，其身上褐色狩衣被夜风呼呼鼓动，又被不远处奇怪建筑的灯光笼罩得微微发亮。 看见一条条漆黑的锁链飞舞延展，彼此碰撞的同时，还哐哐磕碰地上的两条“铁轨”，砸得火星耀眼四溅。 “他，他在……” 福姬终于意识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了—— 外面的妖怪，不由分说就想吃掉我。 连族人也不明不白地要杀我。 但这个凶神恶煞的金角大鬼，他…… 他在救我。 …… “嗤，逃得真快。” 团五郎狸那一群狸猫，自然不可能是金熊的对手。 他的荒神气息霸气侧漏，不用打都足够那些狸如鸟兽散了。 金熊也确实没有杀掉任何狸猫们。 威慑驱赶就足够。 神谷川交代过，守着伊予如月车站的时候，不要和狸、狐两族发生流血冲突。 当然。 金熊自然不会对神谷那家伙言听计从。 这么做只是单纯因为…… 因为…… 因为本大爷自己也刚好想这么做而已！ 纯粹都是个人意愿。 赶走了团五郎狸，金熊拖拽着铁链，叮叮当当走回到福姬的身边。 狸猫公主忍痛从地上坐起来，擦了擦眼泪，又抬手将自己的翻开的耳朵捋回来，然后就只是用粉色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金熊。 她吃不太准这个救了自己的大鬼下一步要做什么。 然后，福姬听见金熊颇为冷淡地开口：“还有你，如果要死的话，离这里远一些再死。” 因为幼年游历时期，有过被一头雄狸用“明月之光”暴砸的屈辱经历。 金熊可不太喜欢狸猫。 雌狸虽然没有明月之光，但都是狸。 而狸猫公主听了这话，心里却莫名安定。 确定了。 他真的没打算杀我。 “谢谢你救了我。”福姬怯生生开口。 “嗯。” 金熊似乎没打算和福姬多做纠缠，摆了摆手就准备回去站台那边。 这时候—— “阿巴呜唧。” 虚无僧打扮的小小老头身外身，在金熊的肩膀上现身，冲着金熊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什么。 到底是合作了许久，金熊理解了斥候的意思。 “你说，她是狸猫的公主？” “阿巴！” 肯定不会有错的。 小小老头在御狸殿上见过假的福姬长什么样。 而眼前这个和“假福姬”的气息有一些不同，但外形却是完全一样。 应该就是真的狸猫公主了。 金熊停住脚步，重新回过头来打量福姬。 福姬也赶紧自我介绍：“嗯，我叫阿福，是松山八百八狸的女儿。” 可话音落下，却并没有得到金熊的答复。 因为金熊这时候正在盘算着—— 自己意外救下了真的狸猫公主，那么这次的任务应该能多换点贡献积分吧？ “阿巴。” 小小老头见一鬼一狸之间沟通再次停滞，从金熊的肩头跃下。 他灵活移动到福姬的面前，用手里的尺八末端在地上简单划了几划，写道： [金熊童子] 而后又指了指金熊本尊。 末了，可能是觉得这样的介绍不足以体现金熊风采，又补充写道： [大江山天王，高天原劳模] 福姬小时候混迹于人类社会，能识会写。 在这位小小个头老爷爷的热情协助下，也算是知道了救命恩人的名字。 只不过，那个“大江山天王，高天原劳模”…… 前半句话，福姬还可以理解。 但所谓的“高天原劳模”到底是指什么，就有点意味不明了。 想了想，大概是和“天王”一样，很厉害又光荣的头衔吧。 所以，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很了不起的大鬼。 “金熊……大人？” 嗯。 福姬觉得这样称呼他没错。 “阿巴。” 帮助双方互通了姓名，小小老头很是满意。 他感觉眼前的事态发展很有趣。 狸猫公主刚被救下来的时候，她看向金熊的眼神，可是被敏锐的斥候完全捕捉到了。 一般来说，有一些异性的妖鬼怪谈在初见主人的时候，就是流露的这种眼神。 “阿巴呜唧……” 同样是出于热心，小小老头又转身叽里呱啦向金熊说道起什么。 “你说她的伤？只伤了大腿和肩膀，她又死不掉。” 虽然嘴上说着“要死的话，离远一点再死”，但金熊明显已经确认过福姬的伤势情况了。 “呜唧呜唧！” “行吧……” 斥候老爷子像是个爱管闲事的长辈一样聒噪，金熊没办法只能妥协。 而且想想狸猫公主好歹事关自己的贡献点，一直晾在这里也确实不对。 于是金熊俯身，一把将地上的福姬提了起来。 这不太温柔的动作，使原本就负伤的狸猫公主疼得咿哇乱叫。 小小老头：“呜唧！” 金熊：“好吧，好吧。” 纯粹只是为了贡献点。 金熊身上的链条垂落，并且放缓手上动作，避开福姬肩膀和大腿处的伤口，以公主抱的姿势将娇小的狸猫公主抱在了怀里。 这下子，福姬倒是安静了。 微微蜷缩起身体，连同头顶那一对大耳朵都微微颤抖着耷拉了下来。 金熊打算把福姬带到神椟那边去，只要呼唤般若小姐从神社里现身，用那种白脂粉就可以帮福姬止血了。 但才朝着神椟方向没走几步。 “唔……呃……啊！” 金熊怀里的福姬再一次惨叫起来。 这叫声比刚才的还要惨烈。 “喂，我可没有碰到你的伤……” 金熊低下头，还没把牢骚讲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福姬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频率抽动身体，她原本粉色的眼瞳变成了血红色，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两瓣小巧的嘴唇之间，野兽尖牙裸露生长。 还有她的伤口处…… 一些微微闪光，像是薄纱一般的绛紫色雾气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空气之中，又如同沸水一般沸腾。 那光雾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一样，萦绕在福姬的伤口处，进一步撕开她的肌肤，烧灼进她的血肉。 而金熊本身，却并未感到这光雾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喂！老爷子！” “阿巴呜唧！” “你说，整个伊予的狸猫和狐狸都……” 金熊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情况很不对。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分布在伊予各地，按照他的洞察，不仅仅是如月车站周边，也不仅仅是福姬。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淡薄的光雾毫无征兆充斥满了整个伊予。 这些雾气明显是针对狸狐的。 伊予这里所有的狸猫和狐狸都在同一时间受到了影响。 “老爷子，你汇报给神谷那家伙了吗？” “阿巴！” 小小老头的分身四散，但是本体一直留在主人的身边。 伊予这边突发异况，当然会被第一时间告知给神谷川知晓。 金熊知道，神谷要过来了。 而正当金熊为此稍稍感觉到一点安定之际，忽然有所感知，猛地抬头。 他看到了，月亮。 一轮满月从天穹上威压而下，体积就算放在诡异的常世之中也依旧大到超乎常理，轮廓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沉甸甸的压在地平线上，如同巨大而沉重的银色巨轮。 山林里的空气，仿佛都因巨月出现所带来的压迫感而扭曲。 月光浩浩荡荡洒落，异常强烈，如同银色的洪流倾泻而下。也不再是往常的柔和宁静，而是冷冽刺眼，分明切割黑暗，将整个伊予都笼罩在一片惨白之中。 但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因为今晚的伊予上空，原本就有一个月亮。 那轮突然出现的巨月，并没有替代带原本的月亮。 双月同天。 …… 如月站台边的神椟上，荧光飞舞，黄绿光屑之中勾勒出华丽的金纹阵羽织来。 得到消息的神谷川，快速降临了伊予。 他现身的同时，一列如月列车呼啸而至，停靠到了站台边上。 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的是星熊以及七人御前。 神谷已经通过小小老头完全了解了情况，一抵达伊予便快速给手下分派任务。 他先是瞥了一眼在金熊怀里嘶嚎不已的福姬。 相比伊予地方的其他狸猫与狐狸，原本就负伤的福姬情况是最糟糕的，就算般若已经抢先给她上过“药”，情况也依旧如此。 “巨月只出现在伊予，常世的其他地方未出现异常。猜测是这轮月亮影响到了狸猫和狐狸——金熊，用列车把福姬送去慈吉医院，让卖脚婆婆检查她的情况，你全程陪同，不用回来，确保卖脚婆婆的安全。” “蟹姬正在组织调度武士蟹和鬼族士兵，下一班列车，他们便会抵达伊予。” “其他人听从斥候分身的消息，如果福姬抵达医院，能够摆脱巨月影响，情况好转可控——那么，配合蟹姬行动，利用如月列车，尽可能多的将伊予的狸猫与狐狸，全都转移到无人的犬鸣峠去。” 神谷川到底是势力领袖，虽然情况突发且未知，但还是短时间就快速给出了对策。 吩咐完手下，他自己则是朝着伊予的狐族控制区去了。 狐十六郎，只能是他。 在整片伊予地区，只有狐族占据的那座古城废墟，没有被斥候所完全监视到。 今晚，神谷川只知道狐十六郎进去了古城，至今还未出来。 然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狐十六郎，那只狐狸在搞什么？” 752 杀生石 今天晚上。 稍早一些的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福姬还没遇到拯救她的金熊，尚且还在靠近伊予的常世区域，和团五郎狸一众上演“生死时速”。 而此时的伊予边陲地区，狐族的控制领地中—— 小小老头的数个身外身正按照神谷川所吩咐的那样，紧盯着狐十六郎的动向。 并且通过本体，持续不断将狐妖的事实情况汇报给身处现世的神谷。 盯梢了许久，狐十六郎都并未有什么异常举动。 一直到夜幕降临，一轮体积大小正常的圆月升入了伊予的上空。这时候，狐十六郎独自去了那座废墟古城。 那整座古城，都被很奇怪且强盛的气息所笼罩。 按照目前的猜测，之所以会这样，可能是那座废墟古城和狸、狐两族“月宫崇拜”的圣物“大明月”相关。 而以小小老头身外身的实力，跟不到里面去。 所以狐十六郎进去古城以后，对他的监视便暂时中断了。 神谷川则并未因此而轻举妄动。 以他的视角来看，就算“大明月”真的在那座废墟古城里面，就算狐族已经实际控制住了曾经遗失的“大明月”，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狐十六郎的小算盘就只是这样而已，那神谷反而会对他多放心一些。 毕竟这种事情，完全就不影响高天原势力运营接管伊予地区的计划。 还是那句话，关于“大明月”的归属问题，只是狸、狐两族的内部矛盾而已，没必要过分插手干预。 只要狸、狐两族不要因此互相消耗优秀劳动力，一切都好说。 而且就算神谷川真的对“大明月”感兴趣…… 等我以后坐实了伊予地区宗主的位置，不管这件宝物最终是归狐族还是狸族所有，借来看一眼，或许研究一下，那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神谷只是让小小老头用身外身盯着废墟古城周边。 等狐十六郎一出来，就重新汇报情况。 …… 古城之中。 狐十六郎摇着折扇向着这座巨大的废墟中心踱步前行。 狐族之中，除了十六郎以外，其他的狐狸都无法接近这座古城。 这里所蕴含的气息能量，对于那些普通的妖怪来说是难以抵御的。 而自从占据了这座古城之后，狐族里的高层们，一直都知道狐十六郎在有规划地对此地进行探索。 宝物大明月可能就在古城之中的事情，那些狐狸也心知肚明。 探索了这座古城这么久，狐十六郎给下属们的说辞一直都是—— “探索还未完成。” “古城的中心始终无法靠近。” “我还在想办法。” 这种说法在狐狸的高层们内部，基本都能被接受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座古城不简单。 或许里面不单单只有“大明月”而已。 但其他狐狸鞭长莫及，无法协助首领给予实际帮助，能做的也只有寄希望于狐十六郎可以早日完成对古城的探索，最好能让狐族重新对“大明月”实现掌控。 可实际上呢？ 其实，对于古城废墟的探索，狐十六郎早已经完成。 他对这座城镇的结构实在太了解了。 这里的构造和曾经的松山城如出一辙，虽然大体上荒废，但构造上却是相同的。 狐十六郎很了解松山城。 “高天原……神谷川……” 这位俊秀的狐族领袖一边走着，一边回忆思索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高天原势力来的太快，猝不及防。 而且好像还打算用不发生流血冲突，较为温和的方式控制伊予。 真叫人头疼。 如果他们能来的晚一点，哪怕再晚个几天都好。 狐十六郎最近这几天感觉自己受人窥视，这种窥视感平时根本察觉不到。 只有当他靠近松山城废墟的时候，才会借助废墟里的力量有所感知，且又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窥探视线的来源。 而当他进入废墟古城后，被窥探的感觉便会消失。 今天正式接触过高天原势力，狐十六郎可以断定，这八成是高天原的人在暗中监视自己。 如果是那些人，肯定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情。 “松山城的废墟里，有大明月、杀生石，还有魔王小槌的力量残留。这里的气息与能量错综复杂，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真正为我所控。” “那位神谷大人安置在伊予的耳目，大概也察觉到了一点端倪，所以才没有冒然靠近。这里目前还是我的主场，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如果神谷川要亲自过来的话……” 狐十六清楚，神谷川绝对已经留意到松山城废墟存在异样了。 但估计没有想到里面的情况会如此复杂，所以暂时选择了观望，没有强硬地过来探索。 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过来呢？ 就像突发造访伊予这样。 留给狐十六郎的可用时间已经不多了。 “哦，还有稻生平太郎，我还以为我当初已经杀掉他了。真麻烦，他怎么会在高天原势力那边……” “不过，他没认出我来。呵呵，到底只是徒有一腔热血，很好哄骗的武士罢了。这么多年过去，好像也没什么长进。” 狐十六郎继续朝前走。 随着逐步深入松山城废墟，周围的空气中逐渐出现绛紫色的发光雾气。雾瘴时而翻滚，时而凝聚，有生命般的在松山城废墟中穿梭游荡。 远处的建筑轮廓，都被笼罩的隐隐绰绰。 而那些形态模糊的建筑似乎还在不断的移动，若隐若现。 它们仿佛不是静止的石头与砖瓦堆砌，而是流动的液体，或是跃动的火焰，不断地在空间中穿梭、变幻，彼此倾轧又分离。断壁残垣突然从雾气中浮现，直冲云霄；又突然消失在浓雾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幅光景，倒是和神谷川所控制的活鱼旅馆有几分相似。 狐十六郎没有在意这些诡异事物的阻拦，仍是径直朝前走去。 杀生石所产生的“光瘴”，还有魔王小槌力量衍生出来的空间动荡。 在松山城的废墟里，对于十六郎而言，这些东西都是可控的。 他俨然已经是这座废墟里蕴藏的复杂能量的主人。 步入到光瘴之中，狐十六郎的外表发生了变化。 虽然依旧穿着白袍，但他白色的尾巴与耳朵色彩都变得艳丽赤红起来，不过依旧保持着狐狸的特征。 还有他的脸上。 狐十六郎原本有着一张白面书生的脸，但这时候他的脸上却显出奇怪的光彩来，被厚厚的夸张油彩所覆盖。 他的脸庞仿佛是一幅精心绘制的浮世绘，色彩浓郁而富有层次，而且更显阴柔。油彩以深蓝为基调，上面点缀着金箔雕刻的耀眼图案，繁复而精致，流淌着一种华丽又诡异的美感。 双眼则被巧妙地勾勒出来，眼周的油彩则以淡雅的粉色晕染开来，眼角的线条上扬，狡黠机敏。 如此的面部变化，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是他戴上了面具，还是卸下了面具。 “当然，稻生武士认不出我来也很正常。毕竟，八百八狸那老狸猫也没有看出异样来。人类说什么‘狐八变，狸九变’。就好像狸猫的变幻能力真的比狐狸强似的，真是可笑啊。” “狐十六郎”用一种尖细又阴柔的声音发笑。 如果这时候，八百八狸在现场，那老狸猫便会错愕的反应过来—— 它所接触的所谓“狐十六郎”，根本就不是死对头玄狐君的小儿子。 而是一只此前“从未见过”，完全陌生的狐妖。 没错。 松山现如今的狐族领袖，并非是狐十六郎。 真正的狐十六郎，大概早就和他父亲一起死了。 而现在顶替松山狐族领袖位置的狐妖，甚至都不是四国本地的狐狸，而是很早以前，从下野过来伊予的。 他的名字叫“杀生柱”。 这一点不仅狸猫们没有察觉，就连松山狐族本身都仍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这说明杀生柱的变幻能力，要远超过伊予本地的狸狐。 而他如此强的变幻技艺，可以说是与生俱来。 杀生柱是从“杀生石”里诞生的。 所谓的“杀生石”大有来头，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怪玉藻前死后化成。 据说，玉藻前是一只白面金毛九尾狐变化而成的绝世美女，才识广博又有绝世美艳。她进入日本皇宫，试图接近鸟羽天皇，祸乱人间。 玉藻前的意图，被当时的大阴阳师安倍泰亲所识破。 安倍泰亲即是安倍晴明的嫡系五代孙，也就是后来土御门一族的鼻祖。 在玉藻前事件发生的当时，安倍晴明虽然已经不在人间，但还是高天原上真正意义的鬼神共主。 导致晴明陨落，致使常世与现世彻底分隔的浩大神战，也还没正式打响。 所以，彼时的安倍一族尚有强大灵力。 不过玉藻前实在强悍，根据传说故事，安倍泰亲当时联合一众阴阳师，最终利用一面神镜才将其击杀。 据说在玉藻前身死的下野地区，她的尸体以及野心和执念化成了名为“杀生石”的毒石，时时刻刻等待着报复时机的到来。 而所谓杀生石会喷吐毒物，不论是昆虫还是飞鸟，一旦接触到这种石头便很快就会死亡，所以有杀生石存在的地方，寸草不生。 在如今日本枥木县那须镇的山上，还有“杀生石”存在。 并且受人供奉，供人参观。 不过那东西当然不是真货。 要真是那么危险的东西，不可能大咧咧的摆在山上。 那些只是火山内部活动致使产生的有孔石头，由于被火山喷出的亚硫酸和硫化氢气体浸熏，从而有了毒性，所以附会上了这则传说而已。 至于杀生柱，虽说并非是玉藻前，一开始的能力和玉藻前也是判若云泥，但好歹也算是继承了昔日大妖的部分技艺。 他带着杀生石的碎片，从下野一路来到了伊予。 目的是为了获取有助于狐妖修行的大明月。 借助无与伦比的变幻能力，杀生柱取代了当时的松山城城主，并且挑动人心。利用“身为城主”的便利，秘密召集了一些阴阳师和武士，向狸族发起了袭击。 只是不曾想，松山的狐族会突然协助狸族。 这才有了杀生柱诱骗稻生入局，以及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 “稻生平太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把八百八狸和大明月一起给封印了。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花了这么久，才重新控制住这些东西，距离我晋升成为空狐，就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曾经袭击稻生的妖怪，就是显了原型的杀生柱。 他本来是想把魔王小槌给彻底夺走，尝试解封大明月的。可惜事与愿违，只抢走了那宝槌一部分的能量。 至于今天在狸御殿上，杀生柱倒是并未对神谷川说谎。 “松山狐族”确实没有袭击过稻生。 毕竟那时候，杀生柱的身份还是松山城的“城主”。 “高天原……高天原……” 说起来很有趣。 那位神谷大人自称来自高天原，是高天原的主人。 虽说他手下确实至少存在两尊神明，可他本尊…… 在面对神谷川的时候，杀生柱确实能够感受到压迫感。 那位神谷大人很特殊。 该怎么说呢？ 狐妖最擅长以自身魅力蛊惑人心，哪怕光使用言语都能挑动纷争。 杀生柱从杀生石中诞生，现在又是天狐，是狐妖之中的佼佼者，自然非常擅长这个。 曾经安定的松山城就被他搅的一片混乱。 但与那位神谷大人正式接触过，杀生柱能感觉到自己这一套对他大概不会生效。 这是狐妖的直觉。 在蛊惑人心这方面，那位高天原之主可能比自己还强。 真搞不清谁才是狐妖。 可就算如此，神谷川给杀生柱的直观压迫感，也并未到达神明层级。 “明明是高天原上的主人，但却还不是神明吗？就算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现在的高天原，恐怕已经不是真正高高在上的神居了。” 杀生柱很敏锐的洞察到了这一点。 但他依旧无意对抗高天原与神谷川。 御狸殿上，威慑住狸、狐两族的天狗，还有那道红黑洋裙的身影。 那两位存在都太恐怖了。 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神明没错。 杀生柱可不会蠢到自寻死路与神明为敌。 哪怕不得已要铤而走险，他从来也只做存在胜算的事情，他的算计也只针对那些有概率被打败的对象。 所以除非高天原有希望被打败，就算这个可能性很小…… 但不能为零。 如果阴谋诡计无法填平绝对实力的差距，那还是识趣一些为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 面对神谷川，最好的选择就是俯首称臣，或者干脆出逃伊予。 可要让杀生柱放下伊予这里唾手可得的一切，放掉就在眼前的，成为“空狐”的机会。 他又怎么能甘心？ 空狐。 位于天狐之上。 只要成为空狐，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了。 这可是玉藻前都没有真正达成的成就啊。 753 你的提议很好，但我拒绝 杀生柱走到了松山古城的中央。 此处，有一个巨大的球体无声悬浮在一片浓重的光瘴之中。 球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但巨球给人的视觉感受，又莹润如玉，散发着微光。 这便是“大明月”了。 能够让狸、狐两族沟通月宫的圣物。 “我在伊予的布置足够巧妙，难以察觉，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有信心的。但要是高天原的人彻底入主伊予……他们要多久会察觉到呢？” 杀生柱凝视着大明月许久，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能再拖下去了。 机会只有一次，也只有现在。 要是等到高天原的人开始着手控制伊予，松山城里的一切，迟早会脱离他的掌控。 “说到底，我和那位神谷大人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存在冲突吧？” 杀生柱从来不做完全没有胜算的事情。 而在他看来，就算是现在的局面，他的计划依旧有推行下去的可能性。 这只狐妖很聪明，善于揣度人心。 通过御狸殿上和神谷川的接触，比起八百八狸，他能看到更多—— 那位神谷大人提出要帮扶伊予建设。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纯粹的好心，纯粹为曾经稻生平太郎的过错赔偿吗？ 不，不可能的。 在伊予这里，一定有那位神谷大人想要的东西。 如此想想，高天原想要的也只有伊予这里的资源了。 伊予地区，尤其是松山，存在有丰富的未开发素材资源。 这一点杀生柱很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那些东西。 只是由他所控制的狐族，并不具备高天原势力那样雄厚的资本和技术力。 在资源开发方面肯定比不上高天原。 所以，如果神谷大人想要伊予的资源，那就给他好了。 杀生柱很乐意将整片伊予双手奉上。 至于他想要的—— 他要的只是伊予地界上，所有狐族和狸族的命而已。 “杀生石所蕴含的瘴气力量，潜藏在提亲的礼品家具之中，已经送到了狸族所有头目的地盘上。也多亏了团五郎狸那个蠢货的协助，这一步才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虽然还有些匆忙，但我的仪式确实可以推进了。” “用大明月引导杀生石的‘杀生’力量，我可以只影响和杀死有‘拜月’习性的狸猫和狐狸们。” 杀生柱筹备了如此之久的晋升“空狐”的仪式，必须消耗大量的魂灵作为代价。 和神谷川所熟悉的“肉灵骨”成神方法有所不同，但大致上属于一种较为邪性的“变调”—— 就是利用大明月和杀生石两件宝物的协助，在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的“灵”，强行使杀生柱从“天狐”晋升成“空狐”。 曾经的玉藻前接近鸟羽天皇，也是打算走这条成神的路子的。 不过玉藻前想的是掀起战乱，以谋取更多数量的人类魂灵。 只可惜计谋最终还是被安倍泰亲识破，功败垂成。 而能够协助“天狐”突破的最好灵魂，自然是狐妖们本身，除此之外和狐妖极为相近的狸妖也非常合适。颇具灵性，先天就会变幻，有智慧的狸狐，都属于上好的祭品，和杀生柱的相性也非常好。 在伊予这地方，狸、狐的灵魂能够凝聚出尼入道这样一尊荒神，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杀生柱只要伊予上万狸狐的命就足够。 当然了，灵力最强的狸猫八百八狸一定要被献祭掉。 而杀生柱将踏着这些同类的尸骸，飞升为空狐，成为神明，以完成连玉藻前都没达成的成就。 所以，仔细想想这个计划和神谷川所要谋取的东西冲突吗？ 杀生柱觉得不然。 那位神谷大人会在意伊予当地狸狐的死活吗？ 或许吧。 但绝对不会非常在乎。 尤其是现在，在伊予地盘还尚未被高天原势力所控制住的情况下，那些狸狐对于高天原而言都还只是外人。 “杀死这里的狸狐，成为空狐。然后，我就向那位神谷大人宣誓效忠。” 杀生柱拿定了主意。 仪式推动下去，届时木已成舟。 伊予整块地区依旧属于高天原，甚至会更快的完全被高天原所控制和利用。 至于杀生柱自己，则会向神谷川请罪，俯首称臣。 如此一来，被牺牲掉的无非伊予的狸妖和狐妖而已。 用这些尚且与高天原不存在紧密关连的，下等妖怪的命，来换取一尊真正神明的效忠。 哪怕对那位神谷大人来说，这也是一笔非常不错的买卖，不是吗？ 双赢。 杀生柱素来聪明狡黠，他已经洞察到许多。 要知道，连高天原之主自己都并非神明。 他们会需要一尊空狐神明加入的。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哪怕已经决心要加入高天原，杀生柱也不想以一尊荒神的身份来加入。只是荒神而已，对于那位神谷大人而言，不值一提，不值得高看一眼。 他想要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 哪怕给高天原当狗，也要当最威风的那只。 所以，用神明的身份加入就很好。 这只狐狸的野心，素来就不小。 “那么，开始吧。” …… “阿巴阿巴！呜唧呜唧！” 神谷川于山林之中飞驰，没空顾及沿途看到的那些正在发狂和遭受痛苦的狸族与狐族。 小小老头的本体抓着主人的肩膀，大半个身子都腾空，但还不忘将各地下属的情报汇报都给主人知晓。 现在，蟹姬已经带着武士蟹和鬼族士兵乘坐如月列车抵达伊予了。 金熊那边则是传递过来一个好消息。 狸猫公主福姬抵达慈吉医院后，在卖脚婆婆的紧急救护之下，情况出现了好转。 这说明，狸狐们在离开伊予以后，确实可以一定程度上脱离空中那轮巨月的影响。 “很好。让其他人协助蟹姬，把伊予的狸狐尽可能送去犬鸣峠。对了，把它们全都集中进在现实里没有对应地区的犬鸣谷村，再通知兔丸和鬼子母带些人手去临时守住犬鸣隧道，震慑狸狐，避免那些狸狐里的异访发狂去到现世。” 神谷冷静地发号施令，进一步调度人手。 鬼子母自从“自愿”提供一大部分神性给般若建造神社之后，就一直被安置在三途川里，接受高天原的悉心照顾。 如今状态已经好转过来。 虽然实力比起当初退化了不少，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实力较弱的荒神。 但到底是一个已经可以参与工作，并且被好好培养的员工了。 配合其他人手，初步安排点简单的活给她不成问题。 神谷川驱御怪谈有一手，在他的领导下，大家都能在合适的岗位上尽情挥洒汗水，发光发热。 此时，伊予地区依旧是双月当空。 那轮压迫感极强的巨月，垂于天际。而正常的那轮月亮，却是显出一丝奇怪的破碎感来，像是一颗伴星一般，有气无力悬于巨月旁边。 沐浴在惨白如刀片的月色中，急速穿行过弥漫在空气里的那些紫色雾瘴。 神谷川连一丝一毫的异样都没有感受到。 甚至小小老头也是状态如常。 现在可以确定，不管是月亮也好，还是光瘴也好，除了狸、狐以外的怪谈来说，好像都不存在实际的影响。 “只针对狸猫和狐狸。如果这里的事情真的和狐十六郎有关，那他在做的事情有些像是献祭。” 神谷川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可就算只针对狸狐也不行，这都是我看上的劳动力！ 好小子，虽说没有直接袭击高天原，但敢干扰我的工业化进程，也没你好果子吃！ 因为已经是荒神的体质，神谷奔袭的速度奇快无比，在斥候的指引下接近废墟时，依旧面不改色，大气都不带喘的。 废墟古城这里的情况，已经和小小老头最开始盯梢的时候不同。 强大又混乱的力量气息在此处交融动荡。 普通的怪谈别说进入古城了，就算靠近周边地区也做不到。 因为已经能够看到目标的轮廓，并且还能从古城深处，明显感受到混乱力量的源头所在。 神谷川便让小小老头先行退下。 他自己倒是什么都不带怕的。 反正在伊予的神椟都立起来了，直接朝着源头赶过去，肯定就可以找到狐十六郎。 踏入古城废墟，才刚深入了一段距离，神谷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种和活鱼旅馆相近的气息，正夹杂在古城能量的暴动之中。 “活鱼旅馆，或者说魔王小槌的力量吗？还有意外收获，这地方没准能够将魔王小槌补全。” 带着这样的想法，神谷川继续深入。 周围的紫色发光雾瘴逐渐变得浓重，周遭的空间也开始变得凌乱且不可琢磨。形态模糊的建筑不断的移动，若隐若现，彼此之间穿梭倾轧。 但这种场地可困不住神谷，反而跟回了活鱼旅馆一样的亲切。 如鱼得水。 脚步不停地纵跃，神谷很快就来到了废墟古城的中心地带。 在这里，浓重的光瘴深处，他看到了一副很奇异的光景—— 一个像是迷你版月球的苍白石球，坑坑洼洼，又散发着莹亮的光泽。此时正静静悬浮于空中，纹丝不动，但又好像和天空中所出现的那轮巨月遥相呼应。 在迷你月球的周围，是一环奇特的“陨石圈”。 大大小小的红色石头，表面粗糙充满了气孔，被那颗“月球”所吸引，围绕着它漂浮，构成圈赤色的环带。 从那些红色碎石的气孔里，还不断有绛紫色的光雾喷吐出来。 弥漫到伊予大部分地区的那种光瘴，应该就是这些东西所产生的。 观察了这如同天体的奇特石头构造两眼，神谷川有所感知，抬手按住了童子切的刀柄，并且眼瞳凝缩，将视线移向别处。 “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雾瘴的浓重处有一道人影显现出来。 “神谷大人，您来的比我想象快很多。” 一只狐妖。 穿着与狐十六郎相同的白袍，他的脸上涂着华丽的彩绘，使得真实面目难以分辨。兽耳与尾巴也不是白色，而是艳丽的赤红色。相比狐十六郎，这只狐妖给人的直观感觉要更阴柔，也更妖异。 “狐十六郎？或者我该称呼你别的名字？” 见到这狐妖的一瞬间，神谷川就有点明白过来可能是怎么回事了。 还真是被摆了一道。 先前所见的“狐十六郎”好像并非是真正的狐十六郎。 就像狸御殿上所见的“福姬”，并非是真的福姬一样。 神谷自己都说过，在不知道“福姬”被替换过的前提下，如果直接先入为主，就算是他也不会察觉到“狸猫换公主”的戏码。 毕竟顶替福姬的阿黑，同样是一只雌狸。 这一点放在狐十六郎身上也是一样的。 “杀生柱，我叫杀生柱。” 杀生柱这样回道。 周遭杀生石所喷吐的光雾，与空中那轮巨月的月光一起洗涤重塑着他的身体。四肢百骸正在重获新生，脱胎换骨，使得他难以维持变幻的模样，也没必要再维持。 “我想想，如果那个像是月亮的巨大圆球是大明月。那些赤色的碎石，该不会是杀生石吧？” “呵呵，神谷大人料事如神。没错，杀生石，我从中而生。” “知无不答，态度很好嘛。”神谷川上下打量对面的狐妖，语气戏谑，但右手依旧按着腰间童子切的刀柄，“那么就干脆地回答我。杀生柱，你要干什么？不，你在干什么？” “晋升为空狐，为了获取和您手下两位神明一样的力量，为了更好的为您效忠。” 神谷川听到这话倒是有点意外，杀生柱的算盘，好像打在了先前没有预料到的地方。 于是，他继续开口问话：“通过杀死伊予的狐狸和狸猫？” “对。不过是一些下等的妖兽而已，就算是八百八狸，也不过是一头愚笨的荒神。神谷大人，这里的事情结束以后，伊予将由您彻底掌控，并且您会得到一尊新的神明的忠诚，这样不好吗？” 杀生柱朝着神谷川俯身低头，语气倒是颇为诚恳。 就算洞察他的情绪，好像也只能证明他此刻说的话并非违心。 他是来真的。 “呵呵。”神谷川似乎并未明显动怒，反而发笑，“你在跟我谈判？” 还真是很意思。 杀生柱想以神明的身份加入高天原。 很聪明啊，这只狐狸。 聪明过头了。 想必连高天原的大致情况，他都大致猜到了。 而且他开出的谈判筹码确实很诱人，不但伊予地盘会更快纳入高天原控制。至于作为劳动力的狐族与狸族，与一尊全新的神明相比，孰重孰轻，好像一看便知。 “不敢。”杀生柱依旧垂着头。 “我看你挺敢的，你已经这么做了。” “请神谷大人给我日后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如若对我不放心，恳请神谷大人对我施加束缚控制，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我都乐意接受。” 杀生柱听出了神谷川语气里的略微愠意。 但这还在意料之中。 神谷大人是肯定会对自己的做法有意见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接纳。 为了提高神谷对自己的信任，杀生柱甚至还自愿接受任何形式的控制手段。 在他看来，高天原之主并非神明，但却能自如驱使神明，那肯定是掌握能够有效控制神明的方法的。 杀生柱太善于揣摩人心了。 他知道这位神谷大人是位聪明人，聪明人以利益为先。 他知道神谷大人的所作所为，都为了高天原的利益。 而现在事实就摆在这里。 自己的做法，是绝对符合高天原的最大利益的。 接下来，只要自己成为了空狐，成为了神明，就可以进一步展现价值。 神谷川没理由拒绝这样的提议。 看吧。 他看现在就在思索，在权衡。 说明他心动了。 接着，短暂思索的神谷重新开口：“杀生柱，姑且放下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谈，我忽然想到了几个问题。” “……您说。” 杀生柱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气氛不太对。 谈话的走向，好像没有完全按照他的预估发展。 不谈眼前的事情，那要谈什么？ 但不应该的。 我的提议没有任何问题，他没理由拒绝。 “你诞生于杀生石，变幻术法很精妙。就是，从玉藻前的遗留中诞生，那意味着你本来不属于四国的狐族。我起先还一直疑惑，松山城主作为人类为什么对大明月如此渴望……所以，曾经对狸族发起袭击的松山城主其实也是你，对吧？” 神谷川这样问题问出来，答案就只有“是”和“否”而已。 就算杀生柱说谎，或者闭口不答。 但通过他的情绪变化，神谷也能直白获知这个简单问题的真相。 “……是。” 杀生柱猛地将头抬起，却只对上神谷川那双深邃的，又带些戏谑的眼眸。 不，不对。 神谷川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应该是个野心勃勃的雄主才对！ 那种细枝末节，无伤大雅的事情，就应该…… “那我知道了。” 锵。 神谷川用拇指顶开童子切的刀镡，刀刃出鞘几分，声音清冽，就像是泉水敲击磐石。 那袭华丽的阵羽织嵌于夜色之中，繁复的金色纹路在风中翻滚，倒映微光。 金光晃晃的刀锋完全出鞘，高扬而起，在雾中之中轻盈划出一道灿灿的光弧来，又把自上空投下的惨白月光撕咬绞碎。 神谷川又开口了，刀尖直指向杀生柱，一字一句。 他眸光里的戏谑感已经被凛然的杀意所取代，而这次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单纯的询问—— “你杀了稻生，对吧？”(本章完) 754 还想打我一顿，再强迫我接受投诚？ 神谷川的话令杀生柱动摇的非常利害。 一时间，就连围绕着大明月的那些杀生石，都偏离了原本的轨迹，胡乱躁动起来。 “稻生武士？就算我向他下手了，但他不是依旧还存在吗？而且……而且……” 杀生柱机关算尽，站在双方的角度权衡过利弊。 但万万没有想到，神谷川会以这个理由拔刀。 而他身上那股杀气，绝对是认真的。 可是，就因为这个？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理由。 不说稻生平太郎那个蠢货武士现在依旧存在。 而且，杀生柱在御狸殿上就有过直观的感受，稻生武士身上的气息极其羸弱。 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一尊荒神！ 神谷川要为了那样一个极其下等的角色，放弃招揽一尊神明？ 这是何等愚蠢的决策！ 愚不可及。 这样做，根本就不符合高天原的利益！ “我来伊予的时候，跟稻生说过，有机会一定会为他复仇。” 神谷川架起童子切，不为所动。 当老大的，说到要做到。 看杀生柱因为错愕而动怒的样子，神谷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只狐狸精于算计利益。 在杀生柱的眼里，即将成为神明空狐的他自己，肯定远比稻生有价值，稻生与他相比不值一提。 但神谷考虑问题的角度可和他不同—— 我不向着忠心耿耿，筚路蓝缕一路陪我发家的小弟，难道要向着家大业大以后投机取巧而来的外人吗？ 给稻生出头确实是神谷川向杀生柱出手的原因，可并不是全部。 反正话不投机，其他的原因没有必要向杀生柱一条条讲清楚。 神谷没有让敌人死得明明白白的义务。 自己心里清楚就足够了—— 在今天白天，八百八狸为首的狸族，还有被杀生柱所蒙蔽的狐族已经很识趣，颇为乖巧地向着高天原低头。 而伊予这地方，连怪谈带地盘都被高天原所消化是迟早的事情。 狸、狐两族成为依附于神谷川的边缘势力已经是板上钉钉。 神谷本人也在御狸殿上说过，要给此地的狸族与狐族提供保障安全的庇护。 至于杀生柱。 这只阴谋家狐狸，他以真实身份向神谷投诚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情。 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 哪怕再退一步讲，就算神谷只把伊予的狸、狐看成是廉价劳动力。 但那也是能为高天原发展添砖加瓦的一份子。 甚至矶姬那边，都开始起草筹备大批量狸猫和狐狸的上岗规划了。 怎么能任由杀生柱随便屠戮它们？ 今天敢当着我的面杀高天原优秀劳动力，明天就敢杀我！ 杀生柱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把曾经的松山城，还有现在的伊予搅的一塌糊涂。 就凭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哪怕他现在是真心实意投诚，可未来被杀生柱抓住机会，下克上背刺神谷川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情。 没必要在高天原势力里安置一个隐患。 诚然，神谷川确实有办法收服杀生柱，并且降低他的潜在威胁。 就如杀生柱所说，把他契约成式神。 这样做能使得高天原的整体实力朝上再迈进一步。 从利益考虑，确实是优解。 或许这也是杀生柱敢先斩后奏，和神谷川谈判的底气所在。 但那又如何呢？ 我辛辛苦苦朝着鬼神共主的位置上攀登，可不是为了让这种狼子野心的家伙把我架起来，然后再借机和我谈条件的！ 而且，糊涂啊！ 把你拆成素材，再找个合适的对象，用我自己那套养育妖怪的方法。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养出一只对我死心塌地，绝不变节的狐仙来。 “拿下他！” “你不该这么做的！我有价值……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 杀生石更加汹涌地喷吐出毒瘴，惨白的月光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刺目，明晃晃的令人睁不开眼睛。 杀生柱歇斯底里怒吼。 光瘴与月光近乎狂暴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使得杀生石外形再一次发生了变化，身体膨大，撕裂开那一身书生白袍，身上兽化的特征愈发明显。 四条狐尾从他的身后甩出，斑斓艳丽的毛皮裸露，像是彩色的火团跃动、拉升。 他变成了一只直立着的巨大凶恶彩狐。 那双狐狸眼瞳，也不再如最开始那般狡黠，迸射熊熊怒火，显得无比癫狂。 考虑到杀生柱现在正在进行晋升神明的仪式。 神谷的决断，大概变成了他成神的一场劫难。 颇有种刹那间就走火入魔的感觉。 “我有价值，我会让你看到！好好看着！” 浓重的毒瘴围绕着杀生柱翻滚，他对着空中的巨月狂啸，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神谷川猛袭过来。 神谷这时候也有点看不明白这头狐狸的行为逻辑了。 突然昏头了吗？ 怎么？ 我拒绝了你的入伙请求以后…… 你还想打我一顿，再强迫我接受投诚？ 杀生柱的尖爪獠牙斑斓，裹挟着腥风扑到神谷川的面前。 他身后的四条尾巴搅在一起，带动一道热浪扫过，那些赤色的杀生石上毒瘴汹涌，沸腾如同熔岩，化成流星火雨，朝着神谷所在的位置砸来！ 这时候—— 呼呼！ 沉重的风压自上而下劈落。 一柄寒光闪闪的巨大斧钺劈头盖脸朝着杀生柱斩落！ 哐！ 那狐狸虽然暴走，但反应还算迅速，朝后腾跃堪堪避开。 势不可挡的斧击挥空，深深嵌入地面，砸得地皮颤动不已，但带起的强烈冲击力，还是将杀生柱与那些杀生石一同掀开。 “不！你应该亲自验证！” 扑于地面的杀生柱愤恨抬头，却只看见那尊英武的天狗神明已然现身降临。 延展的背翼如同黑云翻滚，威压而下；油亮的羽毛像是一片片锋锐的刀刃搅动空气，那张白色神纹面具下的眼瞳，精光湛湛，锐不可当！ 乌天狗清啸着飞掠过地面，单手扯起斜插在地的斧柄，动作流畅，举重若轻，迅速朝着杀生柱扑去。 叮铃——！ 金球铃铛摇响。 附身于其中的座敷童子，赶忙给己方挂上了一个鸿运buff。 乌天狗这一次显然是要下死手，不赶紧挂增益可就来不及了。 敷宝的反应非常及时，在她给出增益以后，乌天狗与杀生柱两道身影接触，同时于松山古城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方去了强化过的“绝对领域”之中单挑。 “我也没说要亲自跟你打。” 神谷顺势将童子切收回，耸了耸肩。 就算是优秀员工金熊想跟我一对一上打一场，那都得按照规章流程干大半年的活才行呢。 要排队的。 …… 杀生柱只是在晋升成神而已，并非是真的神明。 自然不是乌天狗的对手。 战斗结束的很快，没过一会那头彩狐的尸骸便被从一片虚无之中抛出。 乌天狗肩扛斧钺，另一只手上拖着四条狐狸彩尾回到了神谷川的身边。 将狐尾交付到主人手中，小天狗便安静退到一旁。 这四条尾巴，应该就是杀生柱所遗留下来的素材了。 [获得天狐彩尾！] [天狐彩尾（超史诗素材）：超过一千岁，有着强大神通力的狐妖遗留下来鬼神素材，拥有精巧变幻，看透事物变化规律的能力。] 除去这件荒神素材以外，神谷川还从杀生柱那里得到了一颗b级心头血，以及一万多颗魂晶。 收下这团狐尾，神谷川又将视线转移到杀生石上。 随着杀生柱的死亡，这些能够喷吐毒瘴的碎石，似乎与大明月之间断开了联系，纷纷坠落于地面。 同时也停止了进一步喷吐毒雾。 现在这里的杀生石，自然也归神谷所有。 “天狐彩尾加上杀生石，按照我培育怪谈的方法，有这两件素材加在一起，足够凑成一只有天赋狐妖筑造神社的核心素材了吧？之后拿给觉姐姐看看。” 收拢起这两件战利品，神谷川又走到大明月前方。 这个月球状的狸狐宝物，此时还依旧保持着高悬于空中的状态，持续散发荧光。 “嗯？” 神谷川抬手，触碰大明月。 迷你月球表面的触感比看起来光滑，而且寒彻透骨。 触及大明月的那一瞬间，神谷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召唤感和吸引力从高空之中传来。 他仰头。 那轮压迫感极强的巨月，依旧还垂在伊予的天际线上。 但月光稍稍收敛，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惨淡和刺目了。 神谷收手：“大明月，这东西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奇特一些。” 按照狸狐两族给出的说法，大明月关乎与月读命相关的“月宫崇拜”，据说能够沟通月宫。 神谷朝着天上那轮巨月保持凝视。 在日本的神话传说之中，能被称为月宫的地方，应该只有月读命的神国“夜之食原”了。 曾经由属于三贵子的神国，其中有两处，也就是高天原与海之国，现在已经在神谷川的控制之中。 “天上的巨月依旧存在，大明月也好像固定在了这里，与那轮巨月遥相呼应……沟通月宫啊，这大明月会不会真的和夜之食原存在联系？比如能够打开通往夜之国度的通路之类的。” 神谷川不太确定。 而且好像也暂时处置不了大明月。 或许得找八百八狸再询问一下才行。 那老狸猫现在应该还活着吧…… …… 杀生石的光瘴影响消失，狸、狐待在伊予的受威胁程度减小。 但空中的巨月依旧存在，面对那轮诡异的月亮，狸妖和狐妖似乎依旧还会陷入较为狂躁的状态。 所以，虽然神谷快速解决掉了杀生柱，但高天原势力眼下在伊予活动的第一要义，还是尽可能将狸狐全都转移到犬鸣峠去，并且还为此调度了更多的人手，放出了式神们给予协助。 本来对着杀生柱出手的重要原因之一，可不就是为了把这些劳动力保住。 事实证明，离开伊予后，狸猫和狐狸确实都会安分和虚弱下来。 而犬鸣峠那边又有兔丸和鬼子母两尊荒神带人镇住场子，就算大量狸狐聚集，也没有敢闹事的。 如月列车呼啸着于两地往返，狸狐们被一列车一列车的运输走。 高天原众人抢险救灾，操劳许久，整个伊予终于是慢慢恢复了平静。 等到事情基本完毕，神谷将七人御前带去了废墟古城里。 这座废墟里还残存有魔王小槌的力量。 神谷川感觉这份力量应该是可以进行回收的。 这趟来伊予，满打满算，收获倒是不小。 神谷当着御前们的面，利用【云外镜】将活鱼旅馆拉进这片古城废墟里。 旅馆降临的那一瞬间，凌乱潦草的黑色线条，便同废墟之中的移动建筑交融起来，它们缠绕到废墟建筑的轮廓上，穿梭在断壁残垣的间隙中，直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复杂的建筑网络，躁动轰鸣不止。 旅馆的空间明显得到了扩展，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似乎都在悄然生长，不断扩张，错综复杂却又井井有条。 哪怕是神谷都能直观感受到，活鱼旅馆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变得更加奇特了，或者是终于得到了补全。 “怎么样？你的魔王小槌？” 神谷侧过头去问稻生。 “御主……”稻生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看向御主的眼神也显得无比炽热，“宝槌好像正在苏醒过来，可能需要一定时间，我得回去才能再确认。” “嗯，你们回去吧，今晚辛苦了——小小老头，分一个身外身去旅馆那边，一有情况就向我汇报。” 神谷下令让御前们先行退下，又交代斥候去留意那边的动向。 至于他自己现在还得先去一趟犬鸣峠，查看一番狸狐的情况再说。 “阿巴！” 小小老头一个身外身跟随御前们离开，无比兴奋。 刚才抢险救灾的时候，小小老头和乌天狗、化鲸他们有所交流。 虽说没能直接看见战场情况，但刚才在古城废墟里大致发生了什么，他可是都已经知晓了。 这不是刚好嘛！ 老夫这就顺道和稻生好好说道说道，主人那一句—— “你杀了稻生，对吧？” 含金量有多高！ 主人的心里，可都是我们这些老员工啊！(本章完) 755 真是害苦了我呀！ 杀生柱在伊予掀起的混乱虽然平息下来。 但是伊予上空那轮巨月却并未落下，不分昼夜悬挂在天穹上。 大部分狸狐们只要沐浴在那轮诡异月亮投下的月光之中，就会变得狂躁。 所以，这个问题一天不得到解决，它们就一天回不去故乡。 面对如此的状态，神谷川也只能顺势而为，“勉为其难”暂时将上万的狸狐都安置在高天原领地之中。 本来呢，按照高天原这边的规划，是要在逐步控制伊予的过程中，按照计划吸引伊予地方狸狐进入高天原领地就业的。 可现在，上万狸狐的衣食住行基本全得由高天原来负责。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真是害苦了我呀！ 当然了，按照高天原的规矩，是不可能白养着狸、狐两族的。 这里不养闲人。 既然来了，在你们能回家之前，就都给我进厂！ 通过劳动创造价值，才能回报神谷大人的救命之恩！ 就高天原目前的体量而言，短时间内吸收掉上万的狸妖和狐妖不成问题。 高天原势力体量庞大，各种职能部门正在慢慢建设完善，尤其现在还在进行初步的工业化发展。 而且势力的控制地区，也早已经不局限在被神椟和如月交通网所覆盖的核心区域了。 除了海之国、阿伊努根源大地这种孤立的“隐里区域”外，像乐园集市、青木原、大江山城这些地区，那可都联接着常世周边区域。 只要组织起成规模的异访妖鬼，就可以做到以核心地区为中心，对周边区域辐射控制。 事实上，一直以来神谷川也就是这么做的。 高天原势力发展的最终目的，本来就是控制整个常世。 为此，主管内务的矶姬还专门成立了数支“开荒生产大队”。 由近些年提拔上来的，本身精明能干，且通过考核忠诚度较高的怪谈妖鬼主管。 开荒大队由矶姬直接管理，又常与金熊的鬼族军队、锻冶媪负责的建造部门，以及拥有探寻资源能力的猫掌柜小队配合，负责核心区周边的开荒拓土、资源开发、生产建设综合工作。 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已经有不少周边次级领地被陆续纳入到高天原的实控范围之中了。 可以说，高天原核心领地因为有神椟和如月列车交通网覆盖，是天然的城镇中心，而周边区域则是在被慢慢建设成为城镇所服务的近郊区。 而要对这些次级领地进行进一步的控制和建设，各个职能部门就势必会用上大量的异访怪谈。 在这一过程之中，高天原势力发展过程中的用人缺口长期存在。 毕竟不是所有的妖鬼怪谈，都适合吸纳进高天原里来的。 常世里，存在有大量没有理智、无法驯服、攻击性极强的妖怪。 而且很多地区都被这样的妖鬼怪谈所控制。 不过，那些混乱地区虽然凶险，但对高天原势力也不能构成太大威胁。 能达到荒神这一层级的怪谈，就算在常世里也不是遍地都有。 甚至就目前而言，那些有荒神存在的区域神谷川本人都亲自去过了。 至于高天原核心领地周边所发现的那些无法教化的怪谈对象，最多就是d级、c级之流，由金熊、星熊他们带鬼族士兵就可以轻松剿灭。 而高天原真正想要吸纳的那些温良怪谈，要是本身弱小一点，又没有生存的一技之长，在混乱的常世区域很难存活下来。 所以，高天原吸纳妖鬼人口的速度，一直都不够，跟不上建设发展的速度。除非是运气好，找到了像海之国，阿伊努根源大地这种，本身就有成规模理智妖怪聚集的地点。 不然就长期都处在“用人之际”。 没办法的事情。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一听说伊予存在大量有理智的狸妖、狐妖之后，连神谷本人都会欣喜若狂。 那可是一大批优质劳动力！ …… 高天原势力内。 坐落于海国的行政大楼。 行政总务矶姬，正在为怎么处理伊予过来的上万狸狐而苦恼着。 不够分，根本就不够分。 她的办公桌上，已经堆了一大摞的文书。 这些文书来自于各个地区，各个职能部门的管理者。 蟹姬与金熊的治安和军队体系；锻冶媪主管的建造部门；今年在海国新建起来，由骰子鬼所负责管理的公有造船厂；几个集中了纺织、工具、家具等一系列生产作坊的工业园区；在非核心地区开荒的生产大队主管…… 来文部门虽然不同，但大家的核心诉求都是一样的。 锻冶媪在文书里得体阐述了建造部门可用工匠不足的客观事实。 隶属于矶姬的骰子鬼、工业园区、开荒大队这些，在书面申请里言辞恳切，大述苦水，卖惨讲述他们单位用人有多么多么紧缺。 至于蟹姬和金熊两个，则更像是把手一伸—— “给人！” 暴力机关是硬气一点的…… 事实上，就连矶姬自己管理的官僚系统，如今也有大量的基层公职人员岗位正空缺着。 所有人都盯着这批从伊予过来的狸妖和狐妖。 如此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不会为自己部门向上争取利益的领导，那可不是好领导。 矶姬万分无奈地翻阅着一份份文书，心里想着：“还是尽早开始招聘会吧。” 目前，伊予来的狸妖与狐妖，都还滞留在犬鸣峠的犬鸣谷村。 矶姬手下的算盘小僧，已经带人去到那边做人口信息收集统计了。 狸狐们的一些基本的信息，都要收录进人事部门里去。 比如是否异访，有无特殊能力之类。 之后再将这些信息下达到各个要人的职能部门，由矶姬这边统一筹备，尽快去犬鸣谷村开始用人招聘会。 “上万的狐狸涌入，或许会给各地带来一定的治安隐患。得让蟹姬加强防备力量……这样看来，蟹姬那边的人手确实是要扩充的，而且最好还是调度给她更早加入势力，忠诚度和归属感都较高的那些怪谈。” “至于生产和建造部门，狸妖和狐妖都有不低的智慧，又精通幻化，理论上只要做好岗前的培训，‘老带新’上岗就能适应绝大部分工作岗位。” “嗯，在正式招聘之前，还有必要让纸舞针对狸狐进行几场动员大会。” 矶姬之前就发现了，折纸小姑娘的演讲能力意外出众。 先前在年会庆典上的发言就很能激励人心。 尤其是在为主人歌功颂德的阶段，纸舞讲得声情并茂，感染力很强。 “再就是狸妖、狐妖的安抚，进一步归化问题……” 矶姬开始用纸笔一条条罗列狸狐的就业计划，之后还得召集各部门的领导过来行政大楼开会。 人鱼公主聪慧好学，近期的这件大事她有信心能处理好。 无需让主人操心。 能够得到主人的认可，那可是矶姬工作的重要动力来源。 话说回来…… 在主人的手下有一位名为“文车妖妃”的怪谈。 长得很漂亮，而且很聪慧。 这位妖妃很少到常世里活动，所以矶姬与她的见面次数很少。 而且，文车负责的是主人在现实世界的产业管理，和矶姬在工作上也没有什么往来。 不过自从去年在活鱼旅馆见过一面，人鱼公主就对秀外慧中的文车妖妃相见恨晚。 可以说，矶姬现在所掌握的管理理念知识，很大一部分都是直接或者间接通过文车学习到的。 为此，矶姬还特意学会了旅馆那边电脑设备使用。 为的就是能在工作之余，多看看文车所推荐的人类社会书籍知识。 “文车她……嗯……” 一想到文车妖妃，奋笔疾书中的矶姬忽然停顿下来，身后的金色蛟尾轻轻摇摆，扫过地面。 好像，文车也管主人叫“主人”来着…… …… 在安抚狸狐情绪这块，首要的工作是让它们知晓先前伊予所发生的事件真相。 这方面矶姬已经安排了下去。 她在高层会议上着重和阿伊努的蕗草婆婆谈了谈，传教团那边会根据现有的情报，在整个势力范围内，利用多种途径，传播伊予事件的真实情况。 不仅狸狐们有必要知晓真相，高天原治下的其他怪谈也应该如此。 传教团所吸纳的成员一个个都能言会道，伶牙俐齿。 让他们在传教之余做一做内宣工作，也算是人才充分利用了。 至于狸、狐两边，狸族对于“暂时”进入高天原各种岗位打工的事情，没有太大抵触。 狸猫们原本的领袖八百八狸现在依旧还活着。 按照矶姬了解到的情况，在伊予事件发生之后，主人先是斩杀了作乱的杀生柱，然后还马不停蹄亲自去御狸殿里把八百八狸带了出来。 再加上狸猫们的公主福姬，又被金熊所救。 而且串通了杀生柱的“狸奸”还被主人交给八百八狸自行审判处理了。 总之，现在那只老狸猫对神谷川感恩戴德。 有它在，狸族群体生不出乱子来。 至于狐族那边，则是稍稍有些麻烦。 它们原本的领袖已死，正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 但也不能这么说吧。 伊予狐族怎么就没有领袖了呢？ 神谷川不就是它们的新领袖！ 不过“狐十六郎”是杀生柱伪装，并且还要献祭整个伊予狸狐这件事，对于狐族内部来说不是那么好接受就是了。 而在这件事情上，神谷对矶姬也有过交代，说狐族本身对杀生柱的计划并不知晓，也属于被蒙蔽的受害者。没必要对它们太过苛责，和对待狸猫们一视同仁即可。 总之，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在矶姬看来是有必要在狐族内部扶持出一个能代表它们利益的话事人出来的。 且这个话事人必须得像八百八狸一样，顺从于高天原。 经过这两天的筛选，矶姬倒是找到了一个挺合适的对象—— 一只名为“阿九”的赤色雌狐。 阿九是狐族已故领袖玄狐君的孙女，在亲缘关系上是真正狐十六郎的侄女。 笃笃笃。 矶姬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 门外传来了算盘小僧的声音：“矶姬大人，人带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门打开。 跟随算盘小僧进来的有两个人。 一个是狸猫公主福姬。 这位狸猫小姐在伊予事件里受了不少苦，但被送去慈吉医院后，通过卖脚婆婆的油脂救治，状态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能活蹦乱跳了。 卖脚婆婆，妙手回春！ 和她的父亲八百八狸一样，福姬是将高天原视作恩人看待的。 她对神谷川、金熊童子，乃至卖脚婆婆都心怀感激。 且来到高天原领地后，她显得很活跃。 也得益于她的活跃，这两天在安抚狸族情绪上，福姬还意外帮了不少忙。 除去狸族的公主以外，另外一个进门的就是狐族那边的“阿九”了。 从外形上来看，她不过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比福姬还要矮上一个头。 红发，赤红色的狐耳尖尖在头顶微微抖动。 阿九的眼睛很漂亮，像一对红宝石，就是有些怯生生的软弱，一进门来就显得局促不安，眼神无处安放，一直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与正在好奇打量办公室布局的福姬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外，阿九最明显的特征是她身后的尾巴。 足足有九条，毛绒绒蓬成扇形，看起来就很难打理的样子。 不过这九条鲜亮的红色尾巴，现在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矶姬有了解过，对于伊予那里的狐狸而言，并不是尾巴越多就越厉害的。 在成为荒神之前，尾巴的数量好像是能直观反应一只狐妖的灵力水平天赋，不过一旦成为荒神天狐，其尾巴就会缩减到四条。要是成为空狐，更是会完全隐去所有的尾巴。 “矶姬大人。” “矶姬大人……” 福姬与阿九都各自向矶姬问了好。 按照矶姬目前的打算，这两位在各自族群里有一定话语权，或者有机会取得一定话语权的女孩，她计划都安置在身边，由自己亲自调教。 反正，行政部门这边也是很缺人手啦。 她们会派上用场的。(本章完) 756 劳动力消化 福姬来到高天原势力这些天，在行政人员的带领之下倒是参观过不少地方—— 那些远比狸御殿美观雅致的建筑，热闹且有许多好吃好玩的乐园集市，还有极为便捷的如月列车网络…… 高天原的一切都令她感到新奇。 在福姬的眼里，如此强大且繁荣的高天原势力居然不计回报地救援了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的伊予狸狐。 对比诸如尼入道、大百足之类的妖怪，生活在高天原的妖鬼怪谈，简直就是仁爱善良的代名词！ 狸猫公主已经是完全的亲高天原派了。 最近这几天，福姬也短暂见过矶姬几面，不过被直接叫到海国行政大楼里，如此正式的会面却是第一次。 办公室里。 福姬望了矶姬一眼，又把眼眉恭顺地垂下，心里想着：“矶姬大人的龙角亮晶晶，尾巴上的鳞片金灿灿……好威严也好漂亮。” 她是有听人说过的。 这位矶姬大人可是传说中宗像三女神的后代，是海的女儿，是高贵的龙女。 站在这位大人的面前，福姬确实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不过还好，矶姬大人虽然看起来尊贵又冷冰冰，但似乎也不是太难相处的样子。 一定程度上，还是像一位友善大姐姐的。 狸猫公主是没有一点“回不去家了”的自觉性。 其实在福姬看来，伊予是一时半会回不去了，但族人们都还在。 失地存人，狸族总归还有希望。 甚至如果族人能完全融入进高天原势力，变成这个强大势力的一份子，在完全“亲高天原”的福姬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的父亲八百八狸那边，好像也是有着这样的打算的。 “阿福，小九，这次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讲。”矶姬先是与狸族和狐族的两个女孩寒暄了一阵子，等到气氛轻松一些，就将话题引到正题： “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高天原打算安排你们的族人参与工作的事情。主要岗位的薪酬与待遇，我这里有明确的章程文件，你们作为各自族群的利益代表，有必要了解一下。” “主人很仁慈，按照他的意思，狸族与狐族会享有和高天原居民同等的工作待遇。” 矶姬潜移默化为神谷川树立形象，同时给狸、狐两族的小姑娘递了一份文件。 “薪酬……” 福姬翻阅着手上的文件，粉色的眸子微微发亮。 听这意思，虽然族人现在正在接受高天原的庇护，但不仅不用付出代价，甚至还可以得到好处！ 至于矶姬大人嘴里的“主人”，福姬是知道的，指的就是这里的领袖神谷大人。 嗯…… 听威严又漂亮的矶姬姐姐自然而然讲出这个称谓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微妙。 福姬对于言语称谓，大多还保留着旧时代的印象。 在她的记忆里，女性称呼男性为“しゅじん”，尤其是矶姬姐姐这个语气…… 基本都是妻妾用来称呼丈夫的情况居多。 毕竟“しゅじん”一词，本来就有着“一家之主”、“当家的”之类的意思。 但也无所谓了。 果然神谷大人就是一位仁君呐！ 趁着福姬与阿九浏览文件制度，矶姬又开口补充道： “因为狸族与狐族是新上岗的原因，相应的工作经验与技艺都还需要学习和练习，所以它们的待遇统一参照制度文件内的‘见习学徒’、‘实习学徒’一栏。” 福姬与阿九闻言都去看各种岗位细分出来的“见习”、“实习”栏位。 能很明显看到，不管是哪种岗位相较于“正式员工”，实习与见习工作者的待遇确实要差上一截。 但狸猫与狐狸两族的女孩，都未感觉到这种安排有何不妥。 就如矶姬姐姐所说的那样，她们的族人确实不熟悉那些工作岗位，再加上又是寄人篱下，倒不如说一开始就和高天原居民享有同等待遇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矶姬：“不过，也不用担心你们的族人在高天原会受到工作歧视。在这里，‘见习’与‘实习’本来就是初学者踏入工作的第一步。经过对应工作部门一段时间的考核，在岗位上表现优秀者，都会获得‘正式员工’的身份，得到待遇提升。” “阿福、小九，我打算让你们两个留在行政部门帮忙。当然，你们也会因此而得到劳动报酬。关于你们族人的岗位晋升事宜，你们有监督的权利与义务，届时可以与其他行政人员配合，亲临现场，以确保公正。” “此外，还有一点要和你们说明。见习工作者有较为灵活离职岗位的权利，但要是成为正式员工，那就要进一步签订长效合同了。” 矶姬的话说得很明白—— 选择成为了各自岗位正式员工的狸猫与狐狸，会在薪酬待遇上得到提升，但此后就算回去了伊予居住，也要乘坐如月列车通勤，准时回来上班哦。 此外，正式员工都是要持有高天原人事管理部门所发放的“妖怪身份证明”，接受高天原统一管辖。 所谓“见习”、“实习”岗位，本来就是高天原为外来妖怪所安排的。 这些尚未彻底融入高天原势力的妖鬼怪谈，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身份上的认可，从而正式变成高天原的一份子。 这一过程，能够极大加强它们的归属感。 原本的老员工也会因此而更具备荣誉感。 “行政见习岗位……我和阿九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这个了吧？” 福姬扫视文件细则，找到了和自己相关的内容信息。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每个月都会领取到固定的魂晶酬劳，而且只要通过考核，不但能成为正式行政专员，未来还有进一步成为行政系统下面分管部门主管的可能性！ 高天原因为长期缺人手，各种职能部门也一直在扩编，岗位红利诱人。 只要好好工作，晋升渠道是很通畅的。 看着手里的文件，福姬已经开始想着下个月领到第一笔薪酬的时候该怎么花了。 乐园集市那边，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 昨天逛的时候，福姬就眼馋的不行。 乐园集市作为高天原目前最核心，且最完善的商区，消费吸引力是很大的。 按照狸猫公主的性子，未来大概是高天原赚钱高天原花，一块魂晶都带不回伊予去。 “矶姬大人，我可以把这份……章程文件，带回去吗？” 小雌狐阿九翻着手里的文件，这样怯怯地问道。 福姬也跟上：“矶姬大人，我也想把这个带回去再好好看看。” 事关族人的利益，两族的女孩都不敢随便应付了事。 “自然是可以的。” 矶姬很大方地点点头。 …… 交谈过工作的相关事情，矶姬又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抽出一份文件，这一次是递给了阿福。 “阿福，这是军队扩展许可的文书，主人已经批示过了。你去给金熊大人送去，他现在应该在大江山城，怎么过去你应该清楚了吧？” “金熊大人吗？”福姬头顶的狸猫耳朵抖擞抖动起来，“我知道的，乘坐如月列车就可以抵达，我已经学会了。矶姬大人，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份文件亲手送到金熊大人手上！” 接下上岗以后的第一个跑腿任务，福姬欢快摆动着身后的大尾巴，兴冲冲地出了门。 这下子，办公室里就只剩下矶姬与阿九了。 原本就弱气的阿九无所适从，用双手揉搓着衣摆，身后九条尾巴不安垂下：“矶姬大人……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吗？” “有的，一会和我一起去造船厂那边，不过要等阿福回来。对了，小九——在高天原的这几天，你感觉怎么样？” 矶姬让阿福离开，其实是还有别的话要和阿九讲。 “族人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我在这里也感觉很好。大家都很感激高天原，感激神谷大人。” “是真的很好吗？” “我……” 阿九一下子接不上来话。 小雌狐百岁不到，是直接在常世里出生的，放在狐妖里面年纪还很小。 也是这两年才刚刚较为稳定掌握了化作人形的技艺。 而就她现在紧张到泫然欲泣的样子，感觉下一秒就快稳定不住外形变化，变回狐狸去了。 “没事的，在我面前，你可以讲讲真实的想法。我知道，杀生柱的事情对于你而言不是那么好接受。你的族人里，恐怕还有不少人不愿意相信伊予那边所发生的事情真相。” 狸狐两族情况不同。 狸猫那边不太需要矶姬操心，但狐狸这边还是需要重点关注的。 一听这话，阿九用力把头抬了起来，慌忙讲道：“矶姬大人，大家只是……只是太沮丧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大家……” 伊予的事情真相对于狐族而言不太好接受。 不过，高天原已经公布了相关的证据。 譬如杀生石、天狐彩尾，还有内部蕴含杀生石力量，被当成是迎亲礼品的那些家具器皿。 在如此的证据之下，阿九是愿意相信高天原所言非虚的。 尤其是那些家具器皿，阿九清楚，这些都是叔父“狐十六郎”亲自筹备送到狸族那边去的。 可是，她一直以来都敬爱的叔父居然是假的，居然是一只想要他们所有人命的坏狐狸变的，这种事情…… “让你的族人认识和相信事实，这是你应该做的，小九，这是你无法推卸掉的责任。就算你不愿意承担，但它已经压在你的肩膀上了。”矶姬的语气变得稍稍严肃了一些，“狐族如今无处可去，如果你的族人们不能够在高天原安分下来，那高天原将不会继续接纳它们……小九，常世外面的世界，是很残酷的。” “矶姬大人，求您不要把我们赶走……” “这一点取决于狐族接下来的行为。很大程度上，要取决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矶姬没有恢复温和的态度，这个时候是该严厉一些了。 阿九因为是玄狐君的孙女，对伊予狐族存在较为正统的领导力。但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以至于在族群内部实际话语权并不算太高。 她得有危机感，她得成长起来。 小雌狐抽抽搭搭，呜呜咽咽地表态：“我会很努力的……只要大家能够好好活下去，不管矶姬大人说什么，小九都会做。所以，求求您……” “倒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矶姬的态度终于和缓，抬手在阿九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只要你做到该做的事情，你们狐族会好好生活下去的，我保证。” 在阿九的身上，矶姬能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想当初，鲛人一族加入高天原时，相比蟹姬领导的蟹族，处境也不算太好。 可现在不管是矶女还是人鱼坊主，大家都能在高天原里安居乐业。 矶姬觉得自己有义务指引这个孩子，就像主人曾经指引自己一样。 令情绪沮丧又躁动的狐族安分稳定下来，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 只要阿九能够站上台前，矶姬会力所能及给予她协助。 而且，高天原的各项完善制度就摆在这里。 “小九，你会领导好狐族的。” 狐族的核心，高天原的一份子。 为了狐族和高天原的利益而努力下去。 矶姬会让阿九成为这样的存在。 …… 在矶姬那边正有条不紊地消化着狸狐劳动力，让神谷川能够不为这些事情而分心。 不过作为势力领袖，他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就是了。 有重要的事情，还需要他来研究和处理。 常世，伊予。 神谷带人重返了这片异常区域。 这一次，他带来了狸猫们的总大将八百八狸。 为的是进一步调查了解与大明月异常相关的情报。 之前的御狸殿，是堆砌杀生柱送来的家具器皿最多的地方。 那狐狸一发难，御狸殿就成了毒瘴蔓延的重灾区。 不过，神谷川对八百八狸的救援还算及时，这老狸猫也到底还有点实力。 带到犬鸣峠修养了几天，它终于是缓过了气来。 伊予这边的时间是白天，但空中那轮巨大的月亮依旧存在，其光辉甚至盖过了日光。 到了伊予以后，神谷回头看了八百八狸一眼：“你还行吗？” “我……没事。”肥硕的老狸猫喘了口粗气，空中的巨月对它依旧有所影响，不过四周没有杀生石的毒瘴，它倒是还能坚持住挺长一段时间，“我们去松山城的废墟吧，神谷大人。” 757 万年竹林与月宫 伊予的松山城废墟。 杀生柱所引起的事端结束了快一个星期，时间不算太长，但松山城废墟这里的变化却非常大。 首先是活鱼旅馆吸收走了这里留存的所有魔王小槌能量，废墟里的那些模糊建筑轮廓因此消失，这里变成了裸露的荒地。 然后大概在三天前，废墟遗址这里又有了新的情况—— 以悬浮的大明月为中心，这里生长出了一片竹林。 竹子的生长速度本来就非常快，而伊予废墟里的这片竹林则更是快的超乎常理。 短短三天时间，这里的竹子就茂密疯长，枝叶彼此交错如盖，遮蔽住了天穹。 而且，这些竹子在外观上也很特殊。 通体墨绿，带有玉石的质感，敲击还会发出清脆的玉石声响，比起自然生长的植物更像是被精心雕琢出来的玉雕。 在垂于天际线的那轮巨月的映照之下，整片竹林晶莹剔透，反射翠绿暗光。且依旧还在以极快的生长速度，彼此交错，延伸向天穹。 “怎么样，能感受到什么吗？” 走进竹林深处腹地，来到大明月的前方，神谷川对着八百八狸这样问话道。 “神谷大人……空中那轮巨大的月亮，应该是月宫。” 在伊予待了这一阵子，老狸猫的喘息声愈发粗重。 虽然神谷对此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浸润了苍白月光的空气，对八百八狸而言就好像是蒙了浓重的水雾。 还有，八百八狸圆滚滚的腹部，有两处的毛色较浅。这两处毛发大概呈现出“勾玉”的形状，好像是它们松山狸族崇拜月宫的象征，类似于图腾之类的。 进入竹林后，其腹部的这处图腾图案开始微微发亮。 八百八狸能够感受到，这是月宫对它的召唤。 先前被杀生柱算计的时候，因为受到杀生石的侵袭，无暇顾及太多。 但现在重返伊予，八百八狸可以确认—— 空中的那轮巨大的月亮，一定就是它们松山狸族所崇拜的月宫。 “你所说的月宫，是指月读命的神居，对吧？” “没错。” 八百八狸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看来没错了。 空中那轮巨大的月亮，就是月读命的神居，也就是“夜之食原”所在。 之前杀生柱大概主要是想借助月宫的信仰，晋升为空狐神明。 大明月被他所激活，“夜之食原”受到了感召，在伊予地方显现出来，并且泼洒下月光的力量。 这份力量又被杀生柱结合杀生石所利用。 而现在，那只狐狸成神失败身死，可夜之食原却依旧留存在伊予的天空中。 也不知道是他的仪式原本就会引起这样的后果；还是神谷川打断了他的仪式进程，才导致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神谷思索片刻，旋即追问：“那这里突然出现的竹林呢？” “神谷大人，这些好像是，是……万年竹。很早以前，在松山狸狐之间流传过这种传说——万年竹会朝着月宫所在肆意生长，直至连接出一条通往月宫的桥梁来。这些竹子，会将月宫的信徒送去神居。” 八百八狸这样回答道，语气并非完全确信。 毕竟有关“万年竹”的事情，只是狸狐族群内部的信仰传说而已。 八百八狸此前从未见过。 甚至就连出现在空中的月宫，它也是第一次见到。 完全搞不懂杀生柱到底是怎么让月宫在伊予地方显现出来的。 说起来有些惭愧，八百八狸虽然长期以“月宫信仰”的真实领袖自居。但就目前的实际状况而言，杀生柱那只外来的狐狸，对于圣物大明月的运用要远强于它。 “你说万年竹啊……” 神谷倒是听说过一种名为“万年竹”的妖怪。 据说这种妖怪会让来到竹林里的人迷路。 当有人滞留于万年竹所控制的竹林时，这种妖怪会利用竹枝施行法术，吸取人的精气。 但这和八百八狸所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还有，在日本有句俗语：“当地震来临时，逃向竹林”。 民间都说竹子的地下茎很结实，遇到地震只要躲在竹林里就会平安无事。 而眼前这片万年竹林，地下根茎结实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支撑一根根玉竹直戳天穹。 总之，伊予这里现在的情况是—— 空中的夜之食原虽然在视觉上清晰可见，压迫感十足。 但其真实存在的位置，又显得虚无缥缈。 神谷此前有让乌天狗尽可能靠近空中的那轮巨大月亮。 但不管身为神明的天狗飞多高，都无法真的抵达那看似触手可及的月宫。 而地上疯长起来的这片玉雕万年竹林，它们很特殊。 那一根根晶莹光滑的墨绿色竹子朝着空中生长，彼此交错。给神谷川的感觉和八百八狸所说的传说一样，只要假以时日，这些玉竹应该会勾连出一条连通伊予与夜之食原的道路来。 考虑到高天原与海之国这两处神居，都带有“隐里”的特性，用寻常的方法无法抵达。 同为神居的夜之食原，就算真的存在特定通路倒也不算多奇怪。 关于伊予这边的情况，八百八狸也无法再给出更多信息了。 之后具体会怎样，或许要等到万年竹林真的连通夜之食原后才能知晓。 此外，关于月宫很可能会连接上伊予的事情，老狸猫似乎并不是非常期待。 毕竟，月宫光是垂挂在伊予的上空，就会导致它们这些崇拜月亮的狸狐发狂，导致现在有家不能回。 如果夜之食原真的降临，指不定还会再出什么乱子呢。 早就没了锐气的刑部狸，只想以后都安安稳稳的。 要确认的事情都已经确认完毕，神谷川吩咐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再多盯紧伊予这边的情况，而后就带着八百八狸返程。 走出万年竹林之际，神谷又凝起眼瞳回头望了一眼。 苍白的月光如细丝般穿过竹叶的缝隙，垂落到地面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海，又把高处的玉雕竹林映照成一片流动的绿影。 “月亮……竹林……辉夜姬吗？” 如此的景象，让神话知识颇为完备的神谷很自然联想到了辉夜姬的传说。 据说辉夜姬原本是月亮上的神女，因未知的罪名而被流放到了凡间，降生于一片竹林之中。 继而被一位善良的伐竹翁发现，并且带回家养育成人。 在人间经历了一系列事情之后，辉夜姬最终被从月亮之中降临的神使们强硬接引，回归了神居。 “如果能进入夜之食原，会在那里见到辉夜姬吗？也不知道第三处神居那里，现在到底是什么光景……” 这个问题神谷暂时无从知晓答案。 只能等到万年竹林真的连通上月宫，再看情况了。 …… 随着万年竹的生长，月宫会和伊予相连。 到时候，神谷川很可能要去探索最后一处三贵子神居“夜之食原”。 而在这一事件真正发生之前，神谷所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再盯紧一些伊予的情况，然后继续去做一直以来都在做的那些事—— 不断增强自身与神谷集团的实力。 之前战胜了暗淤加美神，得益于东渡者的协助，他获得了诅咒龙神的神骸骨。 暗淤加美骸骨所携带的诅咒权柄，放在神明里面也是顶级的存在。 这样的好东西，神谷川打算用在般若的身上。 此外，当初龙神骸骨于青柳血肉之间显现出来的时候，还有大量属于龙神的金色血肉翻涌进现实战场。 那些龙神血肉是一点都没浪费，到头来全都进了犬神的肚子里。 而现在，暗淤加美的给养终于是被狗子消化干净了。 常世的花铃诡校。 “犬神。” 随着神谷一声令下，原本森冷的诡校温度骤升，无形的热浪翻滚，烧灼空气，蒸腾出迷蒙的白烟雾气。 缭绕的烟雾之中，一双明晃晃的赤红眼瞳晃动而出。 犬神响应主人的召唤现身。 黑色巨兽的轮廓于烟雾之中逐渐清晰，庞大，狰狞，又威风凛凛。 在面对显露真身的犬神时，神谷川还没它一个脑袋高，但狗子依旧如同一只真正的家犬一般温顺。 “呜——” 它匍匐下身子，发出低声的嘤吠的同时，还用柔软的鼻尖轻轻拱了拱主人。 神谷也顺势摸了摸狗子的鼻梁，轻轻拍打两下它的下巴与脸颊。 不过才刚一上手，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摸过狗子了，这种手感上的差异虽然不算太大，但神谷川能感受到。 他朝后撤开半步，又细细去打量狗子。 黑色长毛被热浪鼓动飘扬，炽热的火星毕毕剥剥从中跃动出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依旧很帅气，但就是好像…… 比以前柔顺了一点？ 这种变化比较细微，所以不像是消化龙神血肉所带来的，大概只是单纯经过了一些毛发上的打理。 做出这样的判断后，神谷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话说，狗子最近和送狼走得越来越近了。 那头小母狼的一身白毛很是柔顺来着…… 所以大概是它帮狗子打理的吧。 看来，平时犬神和送狼待在一起的时候，也不单单只是在进行战斗训练而已。 “挺好。” 神谷慈爱微笑，并且欣慰地朝犬神的下巴又拍了拍。 不过，后者对此有些不明所以，就只是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神谷川没有进一步解释说明什么，重新开始了正题：“狗子，准备好了吗？” 犬神闻言兴奋甩尾点头。 于是，神谷从【蜃气布袋】取出了一段蜿蜒的脊骨，白惨惨的骸骨之上，能感受到明显的龙蛇气息。 这是属于伊吹大明神的骨。 是酒吞童子从他的父辈那里获取的，不过作为豪取大江山的战利品，现在被神谷所用。 这样想想，大江山那边被神谷川拿走的东西不少。 除去伊吹的骸骨以外，茨木童子的一条手臂神谷也用得非常顺手。 甚至在卖脚婆婆长期的精油调教之下，那条鬼手已经完全是神谷的形状了。 呃，怎么说呢…… 高天原会记住大江山的奉献的！ 如今，鬼族已经变成了挺可靠的高天原势力中坚力量，也是自己人。 合理利用鬼族的资源，属于内部的资源优化。 当然了，神谷川也不会光从他们那边索取。 等到势力的神明力量再强盛一些，就可以考虑向金熊、星熊，甚至是茨木，以及尚且还是蛇形态的酒吞倾斜一部分资源。 未来高天原要是得以复兴，神居上也有必定会有鬼族们的一席之地。 大江山是主动或者被动为神谷的发展卖了不少血的，之后得给他们慢慢补起来。 至于如今的伊吹神骨，那当然是先给犬神用了。 犬神吞噬掠夺过数尊龙蛇神明的力量，尤其是针对性将暗淤加美彻底吃下后，蛇神伊吹的神骸骨肯定是可以契合于它的。 而掠夺过暗淤加美的力量与信仰，狗子现在状态鼎盛，状态也和神谷之前所计划的一样，现在正是适合进行晋升的时机。 按照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伊吹大明神是八岐大蛇的后裔。 在日本，八岐大蛇可是鼎鼎有名的祸神与凶神。 在祂被须佐之男斩杀之前，那可是以神明为食的。 当初，须佐之男被从高天原流放，来到下界遇到了奇稻田姬，也就是须佐之男后来的妻子。 当时的奇稻田姬一共有七个姐妹，而除奇稻田姬以外，其他姐妹已经全部被八岐大蛇所食。 而奇稻田姬一家可都不是普通人，都是正儿八经行走于下界的国津神。 本来奇稻田姬也会被当成祭品献给八岐大蛇，须佐之男正是为了拯救未来的妻子，才会毅然决然讨伐大蛇。 再看犬神，虽然出身起点很低。 一开始只是实力不值一提的犬类亡魂，还是神谷用【犬神头骨】才使得它完成了进化，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犬神”的。 但它随着神谷一路走到今天，靠着天生的特性，别说国津神了，天津神它都吃得下口。 吃进肚子里的血肉，比起八岐大蛇应该也不遑多让。 吸纳大蛇子嗣的骸骨可算不上是高攀。 758 和服小袖 伊吹的神骸骨在触碰到犬神的那一瞬间，就化作了飘荡的细小白色颗粒，随即便被熊熊业火所吞没。 容纳下这份骸骨，犬神回归到了式神像中。 将仪式布置完成，神谷又朝着犬神的式神像望了一眼。神椟上的黄绿光屑飞舞四散，已经镀过银层的兽形式神像倒映微光，狰狞凶恶的同时，又带些神圣感。 犬神现在的状态非常好，按照过往的经验来判断，成神晋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狗子属于养着养着，没让我太操心，就自己把自己搞得快毕业了。” 神谷在心里这样感慨道。 确实。 犬神是最好养活，也最不需要操心的式神。 它的晋升过程，与走“种田流”思路，步步为营发展的其他式神们有着很大不同的。 开局一条狗，发展全靠抢。 就这么一路抢抢抢，吃吃吃，现在也有成为神明的资质了。 犬神以自身证明，它专属的“掠夺流”，和其他式神的“种田流”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到底是殊途同归。 “狗子一路成长过来，甚至都没有铸造过荒神时期所需要的神社。从荒神向着神明过渡所需的信仰，也全靠掠夺得来……不过等彻底容纳下伊吹的骸骨，也该为它运营一下。” “伊吹的骸骨被容纳后，现实里的伊吹大明神神社就可以被狗子彻底掌握了，刚好用来充当它信仰体系的核心。其他被它掠夺过信仰的殒落神明所对应的神社，也可以额外再供奉起它的神像来。” 反正犬神成神以后的培养思路，就是以继承伊吹大明神的信仰体系为主。 至于曾经被犬神掠夺过信仰的其他神明，尤其是那些没有被神谷川手下剩余式神预定的陨落神明信仰体系…… 虽然对应的这些神社无法像伊吹神社那样被犬神彻底掌控，但让这些神明信仰变成类似于犬神信仰下属附庸一般的存在，从中持续取走香火供奉却还是可行的。 把犬神的神社立进那些神社里面，相当于在收保护费。 如此的安排，足够让犬神在成为神明以后也能获得稳定的信仰供奉了。 要是实在还不够…… 那之后就再抢几个神明的信仰体系嘛。 反正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掠夺流”的风格一以贯之。 安置完全犬神这边，神谷暂时离开了花铃诡校。 他最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尤其是在式神和下属怪谈的培育方面。像—— 为八尺女所准备的，与“色欲和形态变化”权柄相关的神社，目前所需素材已经都收集完毕了。 觉姐姐那边这些天就会着手开始筑造。 还有般若。 暗淤加美神的骸骨已被神谷川收入囊中，般若的成神仪式也该提上日程。 般若目前所拥有的信仰力量，主要都是运营得来，主打一个细水长流和可持续。 不像狗子那样，把暗淤加美囫囵吞了直接就抢了波大的。 但就目前来说，般若的信仰来源还是很广泛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体量其实很大，不输给如今状态下的犬神。 而且，诅咒龙神的骨本身要比伊吹大明神的骨强上一截，吸纳利用的难度要高一些。 神谷川是打算继续为般若运营一波，然后再顺畅无风险地推动她成神。 至于怎么运营，就得看文车妖妃和genie动画工作室那边了。 genie今年才刚推了《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再想精心出个番剧，耗时未免太久。 不过，主管genie工作室的的文车妖妃很早以前就跟神谷川提议过，要扩展文化产业领域收获式神信仰的渠道，也一直在为此准备筹划。 简单来说就是想多开辟几个赛道出来。 动画电影、小说、漫画，乃至跨行业较远的游戏领域…… 反正genie目前的资金很充足，人手和人脉方面也扩展了不少，acg产业都可以试试水，就算某个企划稍微亏点钱也不算什么。 “按照小文车的意思，目前重点在布局筹备的领域是漫画。” 从番剧到漫画，跨度也不算特别大。 由只要待在活鱼旅馆里不受打扰，一天就能精神饱满工作20小时的三宅千彰筹备脚本，可以确保漫画剧情的质量。 而genie内部，又有非常多技艺成熟的画师。 以般若形象原型为主角，推出连载漫画还是挺有搞头的。 反正相应的事宜，文车妖妃其实都筹备的差不多了，根本不用神谷太过操心—— 新漫画在剧情上，可以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做一些衔接与互动，进一步丰富和完善genie妖怪宇宙的框架。 未来漫画反响如果足够好，还可以改编成番剧。 一鱼双吃。 …… 现世。 茨城县，吉光寺。 鹤见葵坐在自家寺院的起居室里，用软布轻轻擦拭着一文字的刀身。 武器可是她除灵战斗力的依仗，自然是需要好好保养的。 起居室的电视开着，正在放送tbs电视台新推出的一档灵异节目。现在好像是访谈的环节，节目主持人正在与一位特邀的民俗学者对话—— “……所以，您是怎么看待这样的灵异事件的呢？” “总之，在我们日常生活的周边，或许真的还存在有人类尚且无法理解的超自然力量……” 正在做武器养护的鹤见抬头，视线在电视的画面上停顿了一两秒。 最近，好像就是从今年开始吧，电视上灵异向的节目增加了不少。 以往这类节目的放送时间，一般都是深夜，但现在白天也会有。 而且，据说这类节目收视率居然还不低。 总之，社会范围内讨论灵异事件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妖鬼怪谈的活动频率越来越剧烈，现在这个舆论风向，是对策室那边有授意吗？” 鹤见葵这样想道。 得益于有神谷川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师父，鹤见与对策室也有过不少的接触。 最近好像是有听到过类似的风声。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对策室方面会彻底向公众公开妖鬼怪谈存在的这一事实。 而现在的舆论导向，可能就是在为此做准备。 虽说向着全社会公开，势必会加大人们对怪谈的讨论和恐惧，届时“舆论怪谈”还会进一步加速生成。 但这可能也是没有办法的下下之策。 主要是就现在的妖鬼怪谈的活动频率而言，在信息化的时代之中实在是很难继续隐瞒住。 像前不久，整个神石町消失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 一整个町镇在一夜之间没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是小事，就算再怎么压制舆论，也肯定会有人知晓的。 虽说后来官方有给出说法，说徳岛县的神石町发生了强烈地震而被毁。 但人们对这种说法并不买账。 说是自然灾害，但除了一些政府官员出面鞠躬外，灾区的后续情况根本就没有详细的报道。 神石町周边至今也一直还被封锁着。 不管是民间的救援队，还是民众们筹备的救灾物资、大量千纸鹤，统统都不让进。 甚至在网上还有人爆出，在所谓神石町地震发生的那天晚上，在神石町方向的上空看到了恐怖的异象—— 不但电闪雷鸣，而且乌云之中隐约还有什么庞然大物盘旋、翻腾、嘶吼，非常骇人。 一开始网上还有相应的视频流出。 不过现在相关的视频都已经被删除，并且也找不到了。 而且这两天，娱乐圈又突然爆料了一些花边新闻，算是一定程度吸引走了民众的注意力。 反正，对策室所掌握的资料，不管公开与否都会引起骚乱。 对此鹤见当然是爱莫能助的。 她能做的只有抓紧时间修行，强化自身，好应对一切未知的可能性。如果未来真的有更大的混乱发生，尽可能不要拖神谷老师和师姐的后腿。 鹤见葵就这样坐在起居室里慢条斯理，极细致地给目前使用权属于她的三柄佩刀都做了养护。 做完这一切，她又额外将“萤丸”拿在手里查看。 这柄很奇异的太刀，鹤见才刚入手不久。 具体的使用方法还不算开发掌握完全。 得再加把劲。 “一会要再练习一次。” 放下萤丸，鹤见葵从起居室里起身，走出门去。 今天是鹤见母亲的祭日，她是专程回来茨城祭拜母亲以及看望父亲的。 明天就会回东京都去。 反正茨城县和东京的距离也不算远。 至于东京那边…… 最近这些天，神谷老师一直挺忙的，经常见不到人。 好像是经常会去genie工作室那边。 说起来，这家近两年刚露脸就出了不小风头的动画工作室，鹤见家的吉光寺也往里投入了不少资金。 多少也算和鹤见有点关系。 她知道，主持工作室的神谷诗织小姐，也是就是老师手下的怪谈文车妖妃，近期正筹备在连载漫画领域大展拳脚。 神谷老师好像也在重点关注这件事情。 还有，老师最近还时常去见巨琼神社的神子鬼冢小姐。 两人经常一起去各地接触会见不同的神社寺庙势力。 鹤见到底也算是神谷疼爱的小徒弟，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内情和实际目的：“总之，都是在为神谷老师手下的式神信仰做准备吧。” 神谷老师，还真是很辛苦的样子。 难怪鹿野屋师姐老是把“今天一定好好孝敬师父”挂在嘴边了。 …… 鹤见葵走到吉光寺的大殿处。 在这里找到了她的父亲。 “爸爸。” “葵，祭拜过你妈妈了吗？” 鹤见先生穿着主持僧袍，站在大殿的佛像前。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件整齐迭好的女式和服。 月白底色，带有碎花的纹路。 虽然是迭着的，但却能感受到这件和服本身很漂亮且华丽。 “我去过墓园了。”鹤见点点头，又将视线转移到那件白色的和服，“爸爸，这是……” 在这件和服上，鹤见能够感受到一丝怪谈的气息留存。 气息很新鲜，不算很强烈。 但凝起眼眸细细观察，又见不到怪谈存在，所以应该只是一件之前被某种怪谈依附过的灵降物而已。 “一件样式偏向古早的小袖和服，刚才一位姓藤野的女士送来的。她想把这件和服供奉进寺庙里来，委托我们净化和处理。” 鹤见先生这样回答道，并且将那件月白色的女式和服缓缓展开。 布料柔和垂展，显露出这件和服的全貌，确实是比较古式的样式，交领斜襟，袖口收祛，腋下有开口。 很漂亮。 在日本，很多神社寺庙都有接收邪祟物件的业务。 吉光寺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现在的吉光寺可是由玛丽小姐亲自罩着的。 在寺庙范围内放置一些灵异物件根本不会引起任何问题，更何况还只是一件被怪谈依附过的灵降物而已。 “是什么样的怪谈呢？” 鹤见将视线从小袖和服上收回，随口这样问道。 “根据藤野女士所说，昨天晚上，这件小袖正被摆在置衣架上，当时她看到了好几只白皙细嫩的手臂从和服的袖口窸窸窣窣钻出来。那些手臂短暂出现，拉扯和服的袖口衣摆，又很快不见。” “藤野女士被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就把这件衣服送到我们这来。不过，在这件小袖和服里出现过的妖怪，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鹤见先生向女儿讲述起了与这件和服相关的事情。 听起来，好像不算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灵异经历。 那位藤野女士除了受到惊吓以外，也没有其他大碍。 听完这些话，关于昨晚依附在这件小袖和服上的怪谈妖鬼，鹤见葵倒是想到了一个应该符合的—— 小袖之手。 小袖之手这种妖怪，在江户时代开始有所记载和传闻，与和服有很大的关系。 且一般只出现在女性的和服上。 通常被人们见闻的形态，就和藤野女士的遭遇相同，是从窄袖和服中伸出来的手臂。 相对无害。 据说，这种妖怪是在女性对美丽衣物的眷念之中所生成的。 可能…… 算是一种天生就向往美的妖怪？(本章完) 759 手脚 入夜。 茨城县。 “好的，好……嗯，蛋糕已经送到你那了？等我下了班就过来你那里，放心吧，今天有同事一起，所以会结束的快一些。” 富山挂断了和女友的通话。 边上的松下见状笑嘻嘻凑过来打趣：“一会要去见女友？” “嗯，她过生日。” “难怪听你说蛋糕啊什么的，那有准备礼物吗？” “有的，一件珍珠发卡，我在mikimoto买的，现在还带在身上，一会再给她一个惊喜。”富山这样回答道，他看起来很欣喜。 “你小子挺不错嘛。” 谈话之间，两人来到了一座商场的门前。 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热闹的场所，貌似商场今年的营业也不太景气的样子，所以夜深了以后，附近街道看不见什么人。 不过这种事情，与富山和松下倒是没有太大关系。 哪怕这处商场倒闭了，也不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富山和松下都是一家安保公司的员工，其中富山入职了快一年，而松下则是才刚进来一个多月。 眼前这座小型商场，夜间的巡查工作，就是由他们所在的安保公司所承接的。 工作内容也不复杂。 就是在晚上将商场巡查过一遍，确认一下消控状况，查看主要出入口是否锁好，以及内部有没有什么滞留的人就可以了。 富山之前独自负责这处商场的巡查工作。 而且他之前一晚上要去巡逻的地点不止这处商场一个点，还有一栋办公楼、一栋商住两用楼都是他所负责的。 松下入职以后，公司安排他们同组巡逻，然后又加了另外两处巡查点。 虽然工作量增加了，不过两人共同行动，到了对应的巡查点再分工巡查楼层，如此配合，结束工作的时间反而还比之前提早了一点。 而这处商场是今晚巡查的最后一个地点，一共四层楼，检查完毕后，回公司那边再登记一下，他们两个今晚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老样子，我去三四两层，你在一二两层。有情况的话，互相通电话。” 进入商场内部，富山打开手电，和往常一样与松下分工。 “呵呵，着急回去见女友了吧？” 稀松平常地对完话，两人在电梯处分开。 …… “真羡慕富山那小子啊，我也好想有个女朋友。” 松下摇晃着手电，一边这样感叹着，一边在一楼的商场内踱步。 夜晚商场里大部分的照明灯都关闭了，显得空旷阴冷，除了他手里手电所投出的光柱外，就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牌还在散发微弱的绿光。 所以绝大部分区别都显出幽绿色，而且冷冰冰。 不过作为夜班保安，松下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 而且按照富山的说法，在自己入职之前，这处商场都是他一个人巡查的，一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入职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松下也和富山一起来过许多遍了，已然熟悉环境。 这里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花了一些时间检查完一楼，松下直接走楼梯去了商场的二层。 空旷的二层回廊很寂静，只能听见他的鞋底触碰光滑地板所发出的脚步声。 “这里……” 走过一个拐角，松下看到了异常。 前面一家角落的店铺居然还亮着灯。 那灯光是暖黄的色泽，不算特别明亮，柔和的灯光在入夜以后的商场里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刺眼。 “还有人吗？” 松下没有太过在意。 只以为是那家店铺的商家还滞留在店里。 不过这处商场这里，晚上是不能过夜的。 松下既然看到了，就有必要上去提醒，劝导对方离开。 “你好？” 松下走到店铺门前。 这是一家和服店，外部的橱窗都是透明的玻璃，所以可以大致看见里面的情况。 透过橱窗与玻璃门，能见到色泽鲜亮的布料，以及制作好的成衣较为齐整地展示在货柜和货架上。 和服店里其他的灯都关闭了，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 店门也已经上锁。 松下在外头用手电朝里照了照，并没有看见人影。 “有人在吗？” 无人回应。 倒是和服店里那盏还亮着的小射灯，像是电路接触不良一般闪烁了两下。 “嗯……好像只是没关灯而已。” 而且那盏射灯似乎本来就有点问题。 见没什么异常，松下也就不在意这里了，只打算一会回公司的时候，提一下这家和服店的情况就好。 正当他打算转身离开之际，手中的手电筒晃动，照射到了和服店里的一处置衣架上。 那是一个横杆的木质落地衣架。 长宽都有一米多，不过上面没有挂衣服，而是铺展着一段未剪裁过的布料。 典雅的鹅黄色，碎花的花纹。 看着很漂亮。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那段布料上，明晃晃地透过一些，在其后方透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剪影来。 有人？ 松下刚准备迈开的脚步又停下。 “你好？商场晚上不可以夜宿，现在很晚了，请您跟我离开。” 鹅黄布料后面站着的那人，好像是听见了松下的声音，晃动起来。 人影朝着衣架上的布料靠近了几分，与之贴合，鹅黄碎花笼罩住了人影的身体。 布料隆起滑动。 这下子，能看清那道人形更清晰的轮廓了。 那好像是一位女性，在射灯的柔光照射下，身形剪影显得很柔和。 窸窸窣窣。 那女人进一步将自己裹进置衣架上的布料里。 她……她好像…… 没有穿衣服？ 是的。 松下看见，那柔软的布料不断隆起滑动，最终呈现出曼妙的女性胴体剪影来。 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口，丰腴的大腿，还有缓缓展开的手臂…… 全都隔着那层柔滑的布料，在朦胧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咕嘟。” 松下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唾沫，但是嘴上还是说着：“你好？能听见我说话吗？” 窸窸窣窣。 布料后面的女人还在动。 松下有种血脉喷张的冲动，如此遮遮掩掩的诱惑感，使得他的眼睛还有手里的电筒灯光，都无法从那旖旎香艳的景象上移开半点。 马上……好像马上就能看到更多了。 确实。 看到更多。 松下分明的看见，那女人的双手用力扯住了鹅黄色的布料，使得那铺展挂着的软布扭曲变形。 她那曼妙而诱人的胴体轮廓，似乎也跟着扭动。 纤细的手臂与丰腴的大腿与柔滑的布料紧紧纠缠，甚至能听见柔软丝织物滑过她光滑肌肤的细微响动。 而下一秒，松下的脑袋嗡得响动，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电击了一般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 她有几只手，几条腿？ 她的手脚在变多！ 一只，两只，三只…… 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只手臂与大腿的轮廓在软布之后扭曲纠缠，又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之下不断将布料隆起，最后居然密密麻麻地晃动起来。 如此突变的画风，使得原本香艳的场景一下子转为了恐怖。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松下被惊得向后跌倒，惨叫一声，连手电都来不及捡，就连滚带爬从和服店的门口逃离。 凭借对商场地形的熟悉，他直接冲进了最近的楼梯间里。 一边跌跌撞撞向下逃，一边掏出手机。 可紧接着，他的动作完全僵住。 狭小又昏暗的楼梯间里，被“逃生出口的指示牌”映照成惨绿一片。而下方的台阶上，僵硬又扭曲地立着不知道多少个“人”。 不。 那些不是人。 人摆不出那种奇怪的姿势来。 那些是服装店里的人体模特。 众多塑料模特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物，黑压压立在下方的一节节台阶上。 借助逃生指示牌的绿光，松下看到这些人体模特的身上，似乎都覆盖着粘稠的丝状物。 嘎吱——嘎吱—— 塑料关节扭动的声响接连不断从下方传出。 那些人体模特在粘稠丝线的拉扯之下，怪诞地扭曲了起来！ 后面就是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而楼梯下方就是商场一层，那边是出口。 “滚开！” 松下气血上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了勇气，打算直接从狭小的楼梯间冲撞出去。 可头脑虽然勇敢了起来，他的身体却拖了后腿。 松下发现自己的双脚这时候居然迈不动了。 是那些丝线。 粘稠的丝线，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双腿，黏在墙壁上，台阶上，微微倒映绿光。 明明看起来很脆弱，但他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这些丝线因为灯光照射的缘故，显出绿色来，但它们原本好像是白色的…… “蛛丝吗？” 还不等松下缕清状况，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的腰腹。 和蛛丝粘稠的恶心触感不同。 腰腹上的感觉，是沉重的，有弹性的，丰满的肉感。 他低头。 看到一双赤裸着的苍白大腿，从背后纠缠锁在了自己的腹部。 不，不止一双…… 很快又有一条裸足，从他的身后伸出来。 接着是手臂，纤细的，白皙的手臂抽搐着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一只、两只、三只……冰冷而柔软地抚摸过他的胸膛，拉扯他的脸颊。 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抱住了他。 身体无法动弹，松下惊骇地回头。 他看见了飘扬的长发，还有一张贴在他肩膀上的，女人的脸。 而那女人的脸上，赫然长着一堆猩红的眼睛！ 全在直勾勾注视着他。 “漂亮吗？” “啊……唔……” 松下想要尖叫，但他的嘴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牢牢堵住。 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 商场四层。 这里的商铺很少。 富山和往常一样将四层也巡查地差不多，正打算给松下打去电话。 “诶？” 手机才刚掏出来，他就看到了一点不对劲。 四层这边，有一处地方算是仓库。 平时大概是这里的商家堆砌杂物用的。 之前仓库的大门一直都是锁着，但今晚不知道为什么，悬挂在门上的大锁开着，仓库门也半掩着。 富山心里疑惑，举着手电走向仓库。 他将门推开，扑面而来的是空气长久不流通的陈朽气味。 “奇怪。” 富山走进仓库里，用手电四下照了照。 里面确实只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且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 这里看起来似乎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 而在一堆不起眼的杂物之间，富山看到了一些人体模特，其中几个身上还穿着衣服，而且还都是鲜亮的和服。 在黑暗的环境之中，那些人形的死物看起来倒是有些许恐怖。 不过，富山的胆子素来是很大的。 他摇晃两下手电，发现那些模特穿着的和服看起来崭新，也没有落灰。 “二层那边好像是有一家和服店的，是那里的商家放进来的吗？但是……看起来好好的和服，为什么放进这里来？” 富山不解。 还不等他做下一步动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松下打来的。 他应该是已经巡查完一二层了。 “喂？” 富山将通话接起。 电话那头却并未传来松下的声音，只有一些奇怪的，嘈杂的杂音。 但看看信号，却又没问题。 “那家伙的手机坏了吗？” 正当富山在鼓捣手机之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响动。 他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却看见背后立着一个穿着女式蓝色和服的人形模特。 “刚才……这个模特是在这里的吗？” 没印象了。 但总感觉怪怪的。 今天进了这处熟悉的商场以后，到现在为止，富山心里总是有点异样感受，似乎环境氛围完全和平日不同。 怎么说呢…… 不像是在一个人造建筑里面巡逻，反而像是走进了某种怪物的森冷巢穴。 “喂？松下？” 但反正仓库里面也没有什么异常，富山想着还是叫上松下收工回公司去好了。 只是电话里依旧听不到松下的声音。 正当富山打算主动下楼去找同事之际，这位胆大的保安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看见，看见穿着女式蓝色和服的人形模特动了起来！ 从那件和服的袖口里，有好几条白皙柔软的手臂钻出。 黑暗之间，那些细长的手臂白的发光，一只只手掌猛地拉住了他的衣摆，其中一只还伸进了他的衣服口袋里。 装有珍珠发卡的首饰盒，被那只手掌给掏了出来。 蓝色和服下的那几只细长手臂摇晃，将首饰盒打开，取出其中珍珠发卡，饶有兴致地把玩，似乎爱不释手。 突如其来的如此诡异一幕，将富山吓得完全不知所措。 “真漂亮。”富山听到了声音，是细细软软的女孩子讲话声，但很微弱，细弱蚊鸣，“快跑吧，她来了。蜘蛛，蜘蛛要过来了。” 760 络新妇与小袖手 “快跑吧，蜘蛛要过来了。” 蓝色和服袖口里钻出的那一只只细长手臂，柔若无骨，于昏暗的仓库之中诡异地左右摇摆。 富山被吓坏了。 他不知道所谓的“蜘蛛”到底是指什么，但…… 跑！ 逃跑是没错的。 哐！ 手电筒的灯光胡乱晃动，富山撞出了库房的大门。 他冲到了距离仓库最近的楼梯通道处。 此时，他根本就没有去思考该用哪种方式回到一楼，该走楼梯间，还是商场的自动扶梯，亦或者是乘坐电梯，完全就没有考虑，哪里最近就往哪里跑。 而才刚冲进楼梯间，富山就听见有声音从下方传来。 啪嗒、啪嗒…… 一种很机械且嘈杂的脚步声，在狭小且黑暗的楼梯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富山将手电向下照去，下方通道里面居然人头攒动。 大量的人影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朝上走来，朝他走来。 借着手电的光，富山看清从下方黑压压拥挤上来的人影，基本上不是真正的的人。 而是一具具穿着穿着服装的人体模特。 这些人形的表面都覆盖有蛛丝，丝线拉扯着它们的关节，驱动它们前行，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 “松下？” 而在人体模特之中，富山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的同事，松下。 松下同那些诡异的人体模特站在一起，身上同样被蛛丝覆盖，同样机械地攀登着楼梯。 在灯光直射下，他的脸色呈现青灰色。 “不，不……” 富山猛地朝后退，掉头便跑。 可那些人体模特的移动速度快得出奇，他才刚逃回四层的走廊，便被追上来的模特团团围住。 背靠着四楼的走廊扶手，逃无可逃。 紧接着，那些人体模特扭曲得更加厉害。 其中的松下落在了最后面，他身后的狭小楼梯通道里，有好几只苍白的手臂猛地探出，攀住墙壁，又有许多只赤裸的大腿摆动出现。 一个像是人形的东西倒挂着爬了出来。 富山看见了飘扬的长发，以及一张女人的脸。 而在那个女人的脸上，赫然长着一堆密密麻麻的赤色眼睛！ “蜘蛛要过来了。” 富山想到了刚才在仓库里听到的这，带有告诫意味的话。 “蜘蛛”指的就是这个吗？ 这座以前不知道巡逻过多少遍的商城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富山没有时间思索这些。 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可能马上就要变得和松下一样了。 距离他最近的人体模特已经抬手抓住了他。 那是一具女性模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连衣裙。 能感受到塑料模特手上僵硬的触感，还有那些蛛丝，已经黏糊糊地攀上了富山的身体。 而这时候。 在这具女性模特白色连衣裙的袖口上，忽然有一道金色的纹路闪烁出现。 细长的，仿佛没有骨头的白皙手臂，从袖口下面哗哗钻了出来。 它们抓住了富山，直接将他从扔出了走廊护栏。 富山就这样仰面朝上，从四楼高度坠落下去。 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强的失重感。 那件白色的连衣裙，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原本的模特身上脱离，飘荡围绕在他的身边。 袖口里一只只细长手臂正在拉扯和拖拽着他。 临近着地，那些手臂同时松开收回。 砰！ 富山摔在地上。 很疼，但还能行动。 跟随他一同落地的白色连衣裙在同一时间干瘪下来，落在了他的脚边。 里面所存在的，那个有着很多条细长手臂的东西，似乎是一瞬间就脱离衣裙，消失不见了。 “快跑吧。” 富山又听见了此前听过的女孩声音响起。 这一次，是从他身后一家服装店的橱窗里。 他回头。 看到玻璃橱窗里的一件女装袖口上也有金色纹路闪动出来。 一条条白色的手臂顺着袖口钻出，上下挥舞。 紧接着又消失。 下一秒，这些细长手臂再次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了更远处店铺橱窗的女装上。 那个救了富山的东西，似乎正在以这种方式离开。 而那东西的一只手上，始终抓着从富山那里拿走的那枚珍珠发卡。 “我拿了你的东西，但只能帮你到这里。” 女孩子细弱的声音，已经远到难以辨认。 实际上，富山也没有余力再去辨认。 从商城四楼，一具具人体模特跌落下来，四分五裂摔在地上。而那些塑料断肢残骸，又在蛛丝的拉扯之下，抽搐蠕动，扭曲地重新拼凑。 求生的本能驱使富山忍痛爬起，拼了命地朝着商城出口逃去。 …… 吉光寺。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 鹤见先生接到了来自于茨城县对策室分部的协助请求。 说是在茨城的一座商场，出现了怪谈伤人的事件。 随着现世怪谈活动越发频繁，各地可用的除灵师人手紧缺。 所以茨城对策室那边，希望吉光寺能在这起事件中给予协助。 按照事件当事人富山先生的描述，出现在那座商场的怪谈可能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女体的蜘蛛怪谈。 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富山的同伴松下，目前很可能已经因为这只蜘蛛怪谈的袭击而遇害。 此外，商场里还存在有另一个怪谈，根据描述疑似为“小袖手”。 小袖之手在本次事件对当事人的态度中立偏向友善，还为富山逃离商场提供了关键的协助。 鹤见先生已经接受了茨城对策室的请求。 现在正全副武装，在吉光寺的门口等待对策室人员到来，一同前往事发现场。 他装着僧袍，左手上缠绕着一串佛珠，腰间跨刀。 鹤见伸知的本家就是修习太刀术的，不过他本人在这方面没有太高的建树，携带佩刀只是为了防身和多一种战场应对手段。 事实上，按照对策室那边的请求，本来就是想让鹤见伸知利用吉光寺偏向辅助的术法，给予其他擅长攻坚的除灵师一些支援。 “是吗？好的，我知道了，藤野女士。” 等候的过程之中，鹤见先生顺便打了个电话。 通话的对象就是白天送那件小袖和服到寺里来的藤野女士。 通过谈话，鹤见先生得以确认，藤野女士所送来的小袖和服，就是从今晚发生灵异事件的那家商场购买的。 所以，出现在商场的小袖手，与藤野女士目击到的应该是同一个。 鹤见先生挂断电话，心想：“看来那个小袖手没有跟着那件和服来吉光寺，而是回去了原本的商场里。” 又等候了一会。 鹤见伸知还没等到对策室的人员，反而是他的女儿鹤见葵，背着鼓鼓囊囊的剑袋，从寺庙里走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边淡然站定。 “葵，你这是？” “爸爸，我跟你一起去那个商场。” 鹤见葵也已经知晓了今晚所发生的事情，看起来她是打算参与进来。 “可是那边很危险，不止一个怪谈。” “没事的，我已经和师父申请过了，他同意了的。”鹤见葵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鹤见伸知：…… 没有先问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意见，反而是第一时间向神谷君那边报备了行程…… 说起来，女儿还真是对她的师父言听计从。 明明拜师距今也就过了半年多而已。 鹤见先生心情微妙，但既然连神谷川都同意了，他似乎也没有好说的。 “好吧，去了那边，一切都要听从指挥。还有，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他妥协了。 作为父亲，莫名感到有点悲哀。 对策室的专车很快到了吉光寺的门口，父女两个都坐进了车里。 来接人的是茨城对策室的一位副手级别人物，井上洋二。 井上先生自然认识鹤见葵，并且对这位寺院大小姐会参与今晚的行动感到了诧异。 这是计划之外的情况。 但是，井上先生可不会觉得鹤见葵这样一个小女孩参与今晚的行动会是拖后腿的存在。 客观点讲，师从鬼神弟子的鹤见葵，说不定比她爸爸还厉害？ 这可是神谷川的徒弟啊！ 而且，鹤见小姐参与行动，那就说明鬼神弟子已经注意到了茨城县的这起怪谈事件。 这下稳了！ 车上，鹤见伸知与井上洋二谈论起本次事件的更多细节。 说事发的那处商场，之前并不存在怪谈活动的迹象。 今晚所出现在那里的妖怪，或许是异访到现实不久的。 鹤见葵安静听着，在谈话的空档还与小小老头的身外身也交流上了几句。 没错。 葵到底是神谷的徒弟。 在她的身边，也是有一个斥候身外身作为“管家”跟随的。 待遇和鹿野屋一样。 “小小爷爷，一会确定商场里怪谈的信息的时候，着重留意一下小袖手的动向。” “阿巴！” 斥候身外身拍了拍胸膛。 葵好像是对“小袖之手”这种怪谈格外感兴趣。 有很多只手臂的妖怪。 总感觉，非常合适…… …… 鹤见家的父女很快便来到了事发的商场，此时已经有一些对策室的人员提前赶到了这里。 “阿巴，阿巴！呜唧，呜唧！” 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很快便在商场内部绕了一圈，重新回到自家小姐的身边。 用肢体动作配合手写文字，汇报了内部情况。 斥候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商场里确实存在两个怪谈。 其中一个应该是有些异化的络新妇，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女体蜘蛛妖怪。 络新妇本来的意义为“女郎蜘蛛”，也叫新妇罗。在鸟山石燕的《画图百鬼夜行》中有记载，是蜘蛛变为人形的妖怪，会诱惑男子，当男子被诱惑后，络新妇会将男子的首级取走食用。 而出现在商场里的这只女郎蜘蛛，大概是c级的实力。 至于另一个在商场里活动的妖怪，确定为小袖之手，应该是d级的实力水平。 这两个妖怪之间的关系，并非是一伙的。 根据事件当事人的讲述，络新妇在杀人，而小袖之手则是在救人这一点，也可以验证这一点。 不过，她们好像也并非完全敌对。 或许更像是临时搭伙，但又有意见上的分歧？ 总之，可能是因为小袖之手放跑了络新妇的猎物，双方起了一定的冲突。 但现在冲突又暂时平息了。 应该是两个怪谈意识到外部有一些携带有超凡气息的人类出现。 “按照原定计划，进入商场内部。” 井上先生那边开始下达命令。 小小老头带回来的情报，他也认真听了。 一个c级怪谈，加上一个d级怪谈，对于茨城分部来说，是较为棘手的敌人，但也并非不能处理。 要是放任不管，等天一亮，人群活动起来，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还是尽早解决为好。 除灵师们开始有序朝着商场内部推进，鹤见父女也跟随进入。 商场内部昏暗且寂静，一层大厅的冰冷地面上，正散落着不少人体模特的残肢。 还有不少粘稠的白色蛛丝，覆盖在商场的各处。 这里已经变得像一处蜘蛛巢穴了。 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除灵师队伍朝内部深入。 在前方，众人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是数量众多的人体模特。 这些模型大多残破，披挂着各式各样的服饰，并且身上完全被蛛丝所覆盖。 每个模特的手脚躯干处，还连接着一条条极粗的蛛线，向上延伸到更黑，却无法窥探的楼层高处。 嘎吱——嘎吱—— 随着除灵师队伍展开对敌阵型，远处那些原本静立着的人形模特全都剧烈抽搐身体，在蛛丝的牵扯之下，手脚并用地狂奔过来！ “离火符箓！” 井上先生一声令下。 队伍里的两名除灵师同时点燃桔梗符箓，霎时便有熊熊火球在他们的面前成型，呼啸撞出。 而这两位率先动手的除灵师，那都是今年代表了茨城地方的神社，去巨琼神社进修交流过符箓技艺的。 神谷和鬼冢正在推动的各地方神社寺庙势力交流，对于除灵师业内而言，倒确实是一件好事。 呼—— 火焰侵袭，诸多人体模型上的蛛丝被熔断，哗啦啦散在地上。 难闻的烧灼塑料气味，弥漫在整个商场里。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少部分模型，冲破了火焰阻隔，朝着除灵师们涌了过来。 从这些模型的关节处，又有粘稠的蛛丝喷射而出！ “葵，到我身……” 在队伍稍后方的鹤见伸知见状，一手紧握着佛珠，另一只手伸展开，出于父亲本能打算将女儿护在身后。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一道赤色而挺拔的身影，轻盈越至他的身前。 并且以不可阻挡的气势，纵身撞进了燃火的模型群中。 锵——！ 一文字嗡鸣出鞘，于空中斩出一道华丽又血腥的圆弧。 不管是塑料还是蛛丝，都被横扫开来，发出密集又艰涩的崩裂声。 这一刀斩出，一文字刀刃上爆发出来的强烈能量，波澜涟漪状朝四面八方扩散，赤色涟漪冲击之处，沿途任何杂物都被冲刷震荡散开。 “爸爸，到我身后！” 鹤见伸知：…… 不管怎么说，葵倒是确实没有脱离开父亲的视线。 761 我要你助我修行 茨城除灵师们的配合较为默契，再加上鹤见葵的活跃表现，那些被蛛丝拉扯着的模特人形一触即溃。 商场里黑烟弥漫，到处都是模特的残肢遗留，伴随着燃烧塑料的恶臭。 而在尚且残存的模特人形之中，有一具比较特殊。 是一个穿着修身西装的模特。 在那身淡灰色西装的两边袖口处，有像是金线钩勒起来，繁复而华丽的金色纹路浮动。 这金色纹路明显是不属于这件西装的原本装饰，但似乎又与衣服本身融合的恰到好处，且带有不属于络新妇的怪谈气息。 嗖嗖！ 数名除灵师搭起弓箭，瞄准了西装人形，蕴含灵力的破魔箭矢带着破空的尖锐哨声直射向西装人形。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淡灰色西装袖口处的金色纹路分裂开来。 新出现的华丽纹路，以极快的速度延伸到西服的腋下几公分位置。 紧接着，有淡灰色的袖子，样式与那件西装相同，从金纹所在的位置飞快编织出现。 并且四条袖子里都有柔腻白皙的细手钻出！ 那些柔若无骨的手臂灵巧异常，且可自如收缩，从不同角度延伸拉长。飞驰的破魔箭矢被那一只只手臂擒住，并且卷进了四条西服袖子里，快速消失不见。 “那个……” 鹤见葵的眼眸因一文字[赤色之鬼]的效果而显出赤红色，又因为自显流的技艺凝缩。 战场各处的情况她都尽收眼底。 很显然，那边灰色西服上附着的就是小袖手。 锵—— 鹤见将左手紧握着的大胁差笑面青江一扬起，刀刃上惨淡的白光闪耀。 在[笑面鬼]的加持之下，少女那裹挟着赤红气息的高挑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于战场上突进，仅仅一个呼吸之间，她就闪身到了小袖之手的身边。 红色与白色两道刀芒同时闪烁，于烟尘与热浪之中切割出两道形态迥异，但都凛冽无比的轨迹，犹如两道流星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擦出的光轨。 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 这是鹤见葵从神谷老师那里学来的香取神道流双刀技！ 小袖手感知到强敌袭到身侧，似乎也清楚不能正面硬撼，那些柔长的细手瞬间收回进袖口。 同时，从空洞的西服袖口里面，还有十几枚枚破魔箭矢直射而出。 鹤见葵的眼瞳如炬，洞若观火，足以窥见战场上的大部分细节。她霎时便收了攻势，转攻为守，并且激活了[笑面鬼]的主动效果。 神谷老师不止一次说过，会蛮横挥刀不算本事，能精准把控刀势，做到用刀如臂使指，才是他们师门修行追求的方向。 目前鹤见葵以自身的身体素质尚且无法达成这一点，但凭借一文字的效果加持，还是能做到较为精准控刀的。 大胁差上诡异弧光闪烁，凝聚成狞笑的鬼面，又像是盾牌一般挡在鹤见的身前。 射向她箭矢皆被鬼脸笑面挡下，凌散落于地面。 而凭借此举拖延鹤见的小袖手，此时也已从灰色西服上抽身离开。 繁复的金色纹路出现在了更远处的一具模特服装袖口处。 “动作很快。” 被阻击的鹤见葵未见愠怒，心里反而隐隐约约有些兴奋。 小袖手，非常灵活！ 虽说鹤见刚才的强袭事实上有一定留手。 毕竟，根据情报来看，小袖手在今晚的事件中还与临时队友络新妇意见不合，救了受害者富山来着。 所以，对这只妖怪可以网开一面，留个活口。 而小袖之手能够对鹤见的攻击瞬间做出应对，并且拉开身位距离，就说明这妖怪的战场判断能力非常敏锐！ 并且，这妖怪的能力也很奇特。 目前看来，不仅是能够自如附着到临近的任何服装上，她所控制的袖口也有说法。 刚才那件灰色西装袖口狭窄，被一条条细长手臂所占据，正常来说显然是藏不住十几枚枚箭矢的。 既然小袖手能把那些破魔箭矢卷进袖子里，需要的时候又重新射出来。 那就说明这妖怪所控制的袖口里别有乾坤！ 如果说最开始鹤见葵还只是对小袖手很感兴趣的话，那么当实战中见了这只妖怪的表现后，她完全下了决心—— 就决定是你了！ 俘获小袖手，让她助我修行！ …… 鹤见葵有意契约小袖之手做自己的式神。 只可惜，她先天有着灵力运用上的缺陷。 虽说拜师神谷川以后，时常到师父家里夜宿，晚上也会认真和师姐鹿野屋一起学习简易版本的御灵技艺。 但是理论是学会了不少，但运用到实际上依旧有些不得要领。 神谷也曾经直白的说过，以鹤见的先天条件，最好的情况估计也只能勉强契约下来一只式神。 而且可能还得是不受打扰环境，且被契约的妖鬼怪谈本身自愿的情况下，她的拘灵诀才有一定几率成功。 战场上显然是不符合这一条件的。 要想契约小袖之手，唯一的办法大概也只有，抓活的。 然后把她带到师父的面前，请求师父协助契约。 可是，这谈何容易呢？ 如果敌人不主动投降，要想完完整整实现俘虏，那可是个技术活。 鹤见葵重新摆开架势，正要追击小袖之手。 这时候—— 嘶嘶。 像是粘稠丝线编织的声响，从一众除灵师的头顶上传来。 商场高处的黑暗阴影里，一道巨大的人形垂挂下来。 最先显现出来的，是好几条纤细的手臂，以及还几条丰满的大腿，白晃晃赤裸着，上下摆动。 而后，才是飞扬的长发，数量繁多的红色眼睛，以及带有鲜艳纹路的蜘蛛形体。 盘踞在商场高处的络新妇终于是坐不住了。 嘶嘶。 蜘蛛女郎摆动手脚，从高处的楼层走廊外围快速爬过。 一只只红眼怒不可遏注视着那些胆敢侵入她巢穴的人类。 从她的尾腹处，一道道粗大的蛛丝喷吐出来，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又在空中编织成一道黏腻的巨网，铺天盖地朝着下方的除灵师卷来。 c级的对手，这可是个强敌。 除灵师们都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对敌。 就连鹤见葵都抽身后撤，挥动双刀斩破巨网一角的同时，灵巧退回到了队友们的身边。 “该死，我被缠住了！” “别朝那个方向用火，会烧到自己人！” “帮品川和竹林脱困！” “……” 除灵师队伍短暂混乱，但到底都还算是训练有素，没有乱到完全失了阵脚。 身为辅助的鹤见伸知等人开始协助身边被蛛丝黏住的队友脱困，避免他们无所防备遭受络新妇的下一轮攻击。 承担主攻手的除灵师里，也有好几个已经反应过来，组织起了反攻。 箭矢和符箓携带华彩，接连不断朝着络新妇所在位置和她的爬行轨迹处袭去。 鹤见葵用右手大臂夹住笑面青江，又用左手从剑袋里拔出了萤丸来。 两只手操使三把刀，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但低打高，除了使用远程攻击手段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哗啦！ 莹绿色的大太刀瞬间崩断为密集的刀刃碎片，如同夏夜的流萤在空中闪烁盘旋，成群的朝着高处攒射过去。 砰砰砰！ 一面面扶手玻璃被嗡鸣的萤丸碎啄击，炸出蛛网纹路，又或者直接裂成碎片落下。 络新妇的活动路径被极大程度封锁住。 如此一来，战场的局势依旧还在除灵师们的把控之中。 只是…… 鹤见葵看见，原本还在一层大厅中央位置的小袖手，这时候已经脱离到很远处的商铺橱窗服装袖口上去了。 不太妙。 小袖手想逃。 果然她与络新妇之间，就不是什么特别牢固的队友关系。 鹤见很想去追小袖之手。 但一时间又无法抽身。 在她的协助之下，除灵师队伍尚且还可以对抗络新妇，等到被蛛网困住的那些人挣脱开来，占据战斗的上风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种战斗优势并非是碾压性质的。 鹤见如果在这时候一意孤行脱离开战场，势必会让局势发生改变。 原本可以做到较为顺畅取胜，说不定会变成减员惨胜收场。 到底是团队作战，该有的团队意识还是要有的。 更何况，她的爸爸还是队伍里的辅助。 于情于理鹤见葵都不该离开。 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但还是继续控制萤丸碎纠缠络新妇。 难道就让小袖手这么跑了吗？ “小小爷爷！” 没有办法，鹤见只能向小小老头身外身寻求协助。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让斥候追踪小袖手的踪迹，然后全力解决掉络新妇，再做下一步打算。 “阿巴！” 一直隐匿着观察战局的斥候听从呼唤，从自家小姐的脚边现身。 他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鹤见不用担心。 而后又指了指商场的高处。 小小老头的手才刚刚抬起，就听见从他手指方向的某处，传来了玻璃被轰碎的爆鸣声。 而后是强劲的引擎声呼啸袭来。 从商场的二楼，一道漆黑的魅影轰鸣着，高速撞出！ 那是一辆幽灵一般的重型机车。车身深黑，工业风的线条粗犷硬朗，流畅而有力，犹如肌肉般的膨胀和收缩，仿佛是一头狂野的黑色蛮牛。 势不可挡撞进商场二层，幽灵机车两个重轮一摆。 硕大饱满的车头，宛如猛兽的胸膛，咆哮着撞上了正趴伏在护栏外侧，全然还没反应过来的络新妇。 大量玻璃碎渣四散飞溅。 黑色的机车与女郎蜘蛛同时从空中飞出来。 双方滞空的那一瞬间，机车上的骑手灵巧回身，掏出一把锯短过枪管的双管猎枪。 移动打靶这种事情，对于那位英姿飒爽的骑手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漆黑的枪口火光迸射，霰弹狠狠轰进了络新妇悬空的躯干之中。 络新妇的尾部依旧吊着粗大蛛丝，这一下剧烈撞击，加上猎枪的近距离精准轰击，也没使得那最为坚韧的蛛丝崩断。 不管女郎蜘蛛的躯体却像大摆锤一般，从二层走廊的一侧，荡过整个大厅，狠狠撞上了另一侧的围栏。 轰！ 这一击别管伤害高不高。 反正冲击感是十足的。 一轮强硬无比的冲袭过后，腾着焰火的幽灵机车落地，车头一摆，十分帅气地停在了鹤见葵的身边。 而那车上的骑手，一身紧致的黑色皮质机车服，衬出其婀娜的身姿；头戴亮色的猫耳头盔，于火光之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英姿飒爽之间透着一股奇怪的可爱。 “小原……姐？” “嗯嗯。” 小原早未朝鹤见葵挥了挥手里的双管猎枪，亮色的猫耳头盔乖巧点动。 鹤见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既然小原姐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 “好险，好险……小原姐姐，下次飞车撞高处窗户的时候，求你一定要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啊……我刚刚可是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诶。” 果然，熟悉的声音。 鹿野屋拖拽着圣德御香炉，晃晃悠悠出现在了商场二层，看起来惊魂甫定的样子。 刚刚小原从外侧大老远，高速起跳冲击进商场的时候，就连速来胆大的小鹿也被惊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灵车团成员在变得越来越强的缘故。 小鹿是感觉她小原姐姐开车越来越狂野了。 谁说灵车团不会开飞机来着？ 小原姐姐这不是完全把幽灵机车当飞机开的…… 但还好，总归是有惊无险。 赶上了！ 抵达战场的第一时间，小鹿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对面回廊的络新妇身上。 那女郎蜘蛛被小原撞进了对面的商铺里面，现在正摆动手脚，满脸愤恨地爬出来。 鹿野屋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阵子。 听小小爷爷说，这个就是这里最强的敌人了。 瞧瞧！ 那修长的手臂，丰腴的大腿，虽然数量有点多，但单独看的话都挺具美感。而纤细的腰肢，以及曼妙的女性上半身，就那样嵌在野性十足的蜘蛛躯干上…… 很冲突，很违和。 但配上战损的观感，莫名有些色气。 当然，小鹿知道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于高处朝下喊话： “小葵，我来帮你啦！”(本章完) 762 师父，你看我们抓回来了什么？ 鹿野屋抵达战场，让鹤见的精神为之一振。 师姐来得太及时了！ “师姐，帮我捉住小袖手！” 鹤见葵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向年下小师姐求援。 “要抓活的？交给我吧！” 小鹿也瞬间就给予了回应，她掐了个外狮子印强化自己的身体素质，同时抬手用了一张巽符，营造出风压包裹自身。 行云流水做完这一套动作，直接就从二楼一跃而下。 她的衣摆发梢被强风吹鼓翻动，落地的瞬间都不需要再做任何缓冲动作，直接就将手里的圣德御香炉一甩。 呼——！ 带有镂空纹路的圆形香炉表面闪烁微光，呼啸着于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炽热的星火从中迸射，伴随着一股如同秋风扫落叶的肃杀香味席卷而出。 拦在小鹿面前那些碍事的盘结蛛丝，瞬间就被一扫而空。 “别想逃！” 鹿野屋手拎香炉，闻着味，提步朝小袖手脱战的方向追去。 气势汹汹。 她被香道法术增幅过的超凡嗅觉，在气味复杂的战场上依旧好用。 不管是师妹身上熟悉的气味，还是其他陌生除灵师的气味，亦或者是从络新妇与小袖手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只要结合当下的局势，很轻易就可以筛选辨别清楚。 而且，在赶往这里协助师妹的路上，鹿野屋就已经从跟随她的斥候身外身那里了解过战场上的详尽情报。 掌控信息方面是一点都没落下。 看小鹿的样子，明显是认真了起来，不仅自己嗷嗷叫着去追小袖手，还带上了小原早未和马鹿。 有机动性超强，能在任何地形灵活穿梭的小原，以及控制能力出类拔萃的马鹿配合，她想俘虏一个d级的怪谈绝对是轻轻松松。 同时，鹿野屋也没忘了要支援师妹。 她手下的送狼与小河童弥弥子都已经听从召唤现身，并且留在了正面战场上。 有这两个式神参战，鹤见葵等人对抗络新妇的战斗就不是略占上风，而是全面碾压。 …… 在鹿野屋召唤出来的两个式神参与正面战斗之后，包括鹤见伸知在内的一众除灵师，对战局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在正面唯一还活跃着的，就只有鹤见葵而已。 而络新妇显然不够她们打的。 嘶嘶——！ 遭受合围的络新妇还想着反扑。 但势头已经大不如前的蛛丝蛛网才刚编织落下，就被弥弥子所控制的水墙完全顶了回去。 紧接着，送狼也活动起来。 小母狼早就有了c级的评级实力。 而且因为是小鹿的式神，它日常所吃到的培养资源，那可都是鬼神共主亲自严选出来的“精粮”。虽然得到的资源量比起神谷自己的式神还是相去甚远，但和野生的怪谈比起来，那吃的简直不要太好。 更不要说，送狼的“心上犬”还是盖世英雄。 眼瞅就要晋升为神明了。 而犬神可是时不时会陪着小母狼在地下室里加练战斗技艺的。 总之，就送狼的硬实力而言，哪怕是单挑情况下，斩了同为c级怪谈的络新妇也绝对不成问题。 “呋。” 身段柔软，毛发顺滑的小母狼于商场之中敏捷腾跃。 选定了一个合适的角度，甩头将口衔着的金色匕首甩出。 金光攒射。 那虚幻的匕首，如同闪电破空，直袭向倒悬着的络新妇。 已经强弩之末的女郎蜘蛛正欲躲闪。 而在她众多眼睛的视线范围之中，那虚幻匕首于空中划过的金色轨迹上，忽然有一道白影浮现！ 送狼弓背嘶牙，闪烁到了自身专属武器的位置。 匕首再一次被它衔咬住，金色流光猛地上扬！ 吊在络新妇腹尾处，那根最粗大，也最坚韧的蛛丝，被瞬间斩断。 女郎蜘蛛无所依凭，即刻就从空中坠落下去，而送狼则是纵身腾跃，优雅又从容地闪进了商场二层的走廊。 接下来，已经不需要小母狼再出手了。 因为位于一层大厅的鹤见葵，此刻已重新持起近战攻守兼备的一文字与笑面青江，并且借助[笑面鬼]所带来的速度增幅效果，朝着络新妇坠落的位置奔袭而去。 已然无从防备的女郎蜘蛛只看见—— 看见那高挑又英气的少女碎发飘扬，双瞳闪烁如火。 从她手里卷出的赤色太刀与苍白胁差，切割咬碎了络新妇的视界，两道刀锋轨迹，像是一红一白两道颜色分明的圆月，自下而上威压撞过来！ 络新妇的所见，最后只停留在这一幕上。 鹤见葵的双刀毫不留情地拦腰搅断她的身躯，那女性的上半身与蜘蛛的下半身被分割开，重重砸在地面上，众多手脚翻腾抽搐两下，便再没了动静。 怪谈退治！ 此时的商场里寂静下来，那些参与作战除灵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被斩了。 那个让他们如临大敌的络新妇，就这样被斩了。 不少除灵师此时心里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这些人在这场战斗里唯一发挥的作用，就是—— 在神谷川的大弟子鹿野屋顺利赶到现场之前，有效拖延了络新妇一会。 而且，就这都不完全是他们的功劳。 毕竟在拖延络新妇这件事情上，是神谷川的二弟子鹤见葵发挥了主要作用。 现场的除灵师们，都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鬼神弟子的徒弟们战斗的样子。 更严谨点来说，应该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鹤见葵与鹿野屋雪乃手下式神们战斗的样子。 毕竟小鹿本身过来现场以后，只是简单露了两手，就跑去追小袖之手了。 但这样也已经足够。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女孩的表现，疑似有些惊世骇俗了。 她们两个好像都还没有成年吧？ 可转念再一想，这两位都是鬼神弟子的徒弟…… 事情又变得合理了起来。 “咳咳，检查商场情况，确保这里没有其他怪谈遗留。” 负责本次作战的井上先生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干咳了一声便开始指挥起大家重新行动起来做善后工作。 人群重新动起来之后，才终于有人开口交谈。 在鹤见伸知身边，与他熟识的除灵师，也开始同他搭话—— “鹤见法师，您女儿，还有那位叫鹿野屋雪乃的小姑娘，真是后生可畏。” “不愧是鬼神弟子的徒弟啊。” “令爱简直就像是，怎么说呢……绯色的妖刀姬。” “哈、哈哈。”听着大家的话，鹤见伸知只是干笑。 他抬头，看向女儿所在的方向。 葵现在依旧还存在商场的大厅中央，安静地擦拭佩刀上的血迹与油脂。而在她的脚边，被斩作两截的女郎蜘蛛正在缓缓化成灰烬消散…… 其实鹤见先生现在都还没完全缓过劲。 他倒是清楚，女儿拜师鬼神弟子神谷川后，除灵技艺取得了明显的进步。 但到底进步到什么样的程度，好像一直都没什么实感。 而今天，在见到女儿的实战表现后…… 老父亲大受震撼！ 怎么能够不震撼呢？ 女儿在战场上的身姿，灵敏，锋锐，果决，且势不可挡。 说什么“绯色的妖刀姬”，还真是莫名有点贴切。 鹤见伸知感觉心情微妙。 自己养育了十七年的女儿，在接触神谷川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后，居然变得如此陌生！ 但话又说回来，鹤见葵毕竟是除灵世家出生，而且还是如今吉光寺里唯一的大小姐。 她能有如此的成长，当父亲的鹤见伸知自然是无比欣慰的。 如今已经无需再担心吉光寺会没落了。 葵她未来会取得的成就，或许会比任何一位祖辈还要耀眼。 当然，鹤见先生心里清楚。 与其说是鹿野屋与葵这两个除灵界小辈后生可畏，倒不如说是在背后支持与教导她们的神谷川，实在是强得可怕。 葵能遇到这样的师父，那还真是家门一大幸事。 …… 与送狼、弥弥子配合着击杀了络新妇后，鹤见葵凝着眼眸，认真扫视缓缓化作灰烬的怪谈尸骸。 让她感觉有些遗憾的是，现场并没有能够拿回家送给神谷老师的怪谈素材遗留。 又等候了一会，师姐鹿野屋昂首大跨步走了回来。 小袖之手当然是毫无悬念地被她给抓住了。 就算这小妖怪能在各种服装之上灵活穿梭，身法灵动飘逸无比，那也是无用的。 不管是鹿野屋的超凡嗅觉，还是小小老头的感知，始终锁定在她身上。 小原早未带着马鹿，只是按照指示简单追逐了小袖手一会。随后，马鹿就抓住机会，晃动硕大的鹿角，施展出“盲目痴愚”的能力，强控住了小袖手。 紧接着，鹿野屋赶到。 直接用【宽叶芭蕉】将暂时变成笨蛋的小袖手捆了个严严实实。 总之捕获过程很顺利。 现在，鹿野屋与鹤见打算将小袖之手带回东京去。 茨城对策室这边的井上先生，对此当然是没有任何异议。 今晚早些时候怪谈袭人事件中的受害者富山所说，这个小袖之手并非凶恶妖怪。所以，送去爱好养育和收集怪谈的神谷川那边，好像也挺合适的。 当然了，这个原因其实很次要且牵强。 井上先生无意阻拦小鹿与鹤见最真实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这两个战斗力惊人的小姑娘都是神谷川的徒弟。 而在除灵业内，没有人会不给鬼神弟子面子。 小鹿她们即刻就打算启程回东京。 不过，来时的交通工具幽灵机车载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小原早未先一步驾驶机车回去了东京荒川，换了幽灵马自达后，又返程回到茨城。 不管是开车，还是开机车，小原的技术都是整个灵车团里最好的。 而且茨城与东京距离也不远，这一过程用不了几分钟。 …… 天才刚灰蒙蒙亮。 假装自己“一直都待家里”的神谷川，提前一步回了家。 他在起居室里坐下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小原妹妹驾驶着幽灵机车风驰电掣地回来了，并且开走了幽灵马自达。 又过了一会，大门外响起了小鹿的声音。 “师父，开开门，我们回来啦！” 这家伙明明自己有钥匙来着。 神谷起身，走到玄关处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小鹿为什么不自己用钥匙进来了。 这丫头腾不出手来。 只见鹿野屋、鹤见，还有小原正挤在门口。 这三个家里的少女，光从外在上来看，或是娇憨，或是英秀，或是呆萌。总之，如果不了解她们的真实内在，光从直观的视觉感受来看，绝对都是纤细，无害，且美好的。 而就是这样三个少女，此时正兴奋地凑在一起，七手八脚抬着一个…… 一个—— 完全被芭蕉叶一层层捆牢，表面贴满了桔梗符箓，且还在不断小幅度挣扎扭动的人形物体。 再配合上灰暗，带点冷峭的清晨环境氛围。 怪有冲击感的。 是我开门姿势不对吗？ 小鹿这个时候正站在三人的最前面，双手托着的应该是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腿部。 见到师父开门，大徒弟便把下巴微微翘起，似乎得意洋洋： “师父，你看我们抓回来了……诶？师父，你为什么突然关门哇！” 起居室里。 “呼——她明明看起来小小的，怎么会这么重？” 小鹿几个全都坐下。 至于被她们像绑票一样带回来的人形，此时正躺在地上，似乎扭动地更加剧烈了，芭蕉叶下还不住传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大概是嘴也被堵住了吧…… 神谷川倒是知道徒弟们和小原妹妹俘获了小袖手。 不过他本人在战斗结束，确认两个弟子表现都不错后，就先行离开了，没有再详看后续。 现在看来，小袖手不仅仅只能展示从衣袖里伸出手臂的妖怪形态，还有人形态。 “嗯……” 神谷又瞥了一眼地上不断扭动的小袖手。 她被芭蕉叶捆得实在太严实了，就跟个人形粽子似的。还有覆盖在宽叶芭蕉上的那些桔梗黄符，明显都是小鹿贴的。 大徒弟先天术法亲和。 被额外送去巨琼神社修行至今，也算可以初步利用符箓实战了。 就是她用来压制小袖手的黄符，是不是贴的有点太多了？ “我怕她跑掉嘛。”鹿野屋这样解释道。 神谷川：…… 该怎么说呢。 要说抓怪谈，自己的徒弟下手真是比蟹姬还狠…… 763 鹤见还真是很有想法 小袖手不知道自己被俘虏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她无法看到周围，也无法听到周围。 鹿野屋贴在小袖手身上的符箓，极大限度剥夺了她的感知能力。 这被捆在符箓与芭蕉叶里的可怜小妖怪，被未知的恐惧所包裹，但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呜咽着不断扭动被紧紧束缚住的身躯。 “唔……呜唔！” 时间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小袖手忽然感觉身上来源于符箓的压制感减弱。紧接着，束缚她的芭蕉叶也缓缓松弛开来，并且逐步抽离。 最先解放的手脚躯干，最后是眼耳口鼻。 她开始能听见周围略显嘈杂的声音了。慢慢的，视觉感知也恢复，她终于能看到自己如今所身处的环境，这里不是商场，而是一处民居内部。 是铺着迭席的起居室，而且很宽敞。 而当看清这间起居室里有什么后，小袖手否决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不，这里不是什么民居。 而是一处极其恐怖，极其危险的大妖巢穴！ 是大魔王的府邸！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只见这间起居室里，被各种妖鬼怪谈身影所占据填满—— 头颅与身体分离的怨魂；穿着僧袍，头戴黑色深斗笠的矮小坊主；身材高大，穿着白裙的妩媚女妖；身边漂浮数张鬼脸面具的妖怪少女；一身柔顺长毛的白狼；背着龟壳的河童；身后拖着肥大鲸鱼尾巴的小男孩；身上不断流淌斑斓油彩的小女孩；穿着浴袍，一脸苦闷，攒紧拳头的毛茸茸大老鼠…… 形形色色，数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而在这一众妖鬼之间，尤其让小袖手打心底里恐惧，激起她灵魂震颤的，是一尊面戴白色神纹面具，背生漆黑羽翼的天狗；以及一位盘着秀发，穿着红色洋裙的哥特少女。 这两位甚至可能都不能算作妖鬼怪谈，而是某种更为恐怖的存在。 小袖手生来至今，从未看到过这么多强悍的妖鬼聚集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幅活生生铺展开来地狱绘卷，令人汗毛倒竖、牙关打颤的恐怖气息在这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 所有妖鬼怪谈都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弱小无助的小袖手，仿佛下一秒就会一拥而上将她生吞活剥，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此外，在这处恐怖妖鬼府邸中，还有人类存在。 那两个极其厉害的女孩，不管是持刀斩杀了络新妇的那个，还是生擒了小袖手的那个。 两个女孩都神态自若地坐在一众妖鬼之间，显然和这里的恐怖大妖们是一伙的。 除了她们以外，这间起居室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男性。 那乌发白面的少年，穿着很随意，端坐在起居室最显眼的位置上。 他的坐姿略微有些懒散，但整个人又带着莫名的贵气与奇特吸引力，就算是此时正心惊胆跳，诚惶诚恐的小袖手，也会没来由地多留意他两眼。 他是人类吗？ 不好说。 像又不太像。 以小袖手的实力，实在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这男人绝对强得可怕！ 只要他想，大概只需一抬手，就足够让小袖手灰飞烟灭了。 而且，小袖手有种感觉，如果说这里是恐怖的魔王宅邸，那么能被称得上是“大魔王”的存在，一定就是这个男人了。 他是这里的绝对掌控者。 小袖手闭上眼睛，身体不住打颤，实在不敢再看周围群魔乱舞的恐怖场面。 完了，彻底完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现在就重新被芭蕉叶子捆住…… 宁可不看，不听，不知道。 …… 神谷家里过于隆重的“欢迎仪式”，显然是把小袖手给吓坏了。 身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只怂得蜷缩成一团的小妖怪来。 人形态的小袖之手，从外貌上来看，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浅棕的柔和发色，发型是齐眉刘海的波波头。蓬松且有层次感，对于一个传统怪谈而言，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时尚的。 小袖手穿着一身小袖和服，整体颜色为白色到浅黄色的渐变，腰封是红色加蓝色的蝴蝶结，和服上还点缀有华丽且复杂的金色纹路。 这些金纹，与她附着到其他衣服上时，在对应衣着袖口显现出来的纹路完全相同。 “小袖手。”神谷川终于开口，视线落在小袖手的和服袖口上，“你的袖子里有什么？” “我……” 面对大魔王的问话，小袖手直打哆嗦。 她的两只和服袖口抖动两下，杂七杂八的物件从里面一股脑滚了出来—— 银质的项链、镶嵌珍珠的发卡、颜色亮丽的绸缎…… 甚至是齐人高的木雕与石雕。 应有尽有，杂乱无章堆叠到了小袖手的身边。 看起来，似乎都是这小妖怪的收藏品。 “都在这里了……我收集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小袖手的语气颤巍巍的，带着哭腔。 盘腿坐在起居室里的鹿野屋愣了愣神，望着从小袖手袖子里翻出来的，最大的那尊石雕，继而一脸恍然大悟：“难怪她那么重呢。” 袖子里藏了这么多东西，能不重吗？ 神谷川则是凝着眼眸将小袖手的收藏品扫视一圈，看起来都不是在超凡领域有价值的东西。 这小妖怪会把这些东西屯起来，大概是觉得它们好看？ 爱好是捡垃圾和屯收藏品…… 神谷感觉找到同好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小袖手这妖怪，似乎有着类似于【蜃气布袋】空间收纳的的能力，她的袖子里面另有乾坤。 很不错。 神谷川再一次开口：“小袖手，不用这么害怕。把你带到这里来，只是想和你谈谈。” “……谈，谈什么？” 小袖手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好像自己不一定会死？ 想想也是。 如果眼前这些恐怖的存在想要自己的命，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抓住自己。 “先谈谈你自己吧。” 既然是要招聘，首先要做的是了解潜在员工的自身背景。 小袖手的故事，其实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 她是在常世里诞生的妖怪，出生地点就是茨城那处商场所对应的常世区域。 小袖手诞生时，那片常世区域就已经被络新妇所占据了。 她自然是打不过c级的络新妇的。 不过，女郎蜘蛛对于吃掉女性怪谈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而且那只蜘蛛天性爱美，喜欢收集绫罗绸缎。 于衣物里诞生的小袖手，则是出生就自带了纺织的能力。 从结果而言，络新妇强行让小袖手当了她的跟班，平时就让她为自己编织衣物。 就这样，小袖手勉强在常世里存活了下来。 不过这小妖怪生性温和，不太喜欢暴戾且喜怒无常的络新妇，一直在找机会脱离女郎蜘蛛的控制。 如此过了许久之后，小袖手与络新妇成为了异访。 她们能够访问现实世界，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 因为终于不受区域限制，小袖手有尝试过逃离，就是通过附着到之前藤野女士从商场和服店里买走的和服上。 不过，络新妇似乎是很中意这个纺织娘的样子，又把她重新抓了回去。 至于今晚所发生的事情。 按照小袖手的说法，是因为络新妇压抑不住本性发狂了。 女郎蜘蛛除了喜欢漂亮的编织物外，还钟爱嗫食男性的头颅。 而当问及小袖手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铤而走险帮助即将马上就要成为络新妇食物的富山先生。 小袖手只是说—— “因为他身上的珍珠发卡很漂亮。” 神谷川能判断出来，小袖手在这一点上没有说谎。 虽然不太能彻底理解，但茨城商场里异访出来的两个怪谈，似乎都会因为自己所喜好的事物，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这个给你。” 听完小袖手断断续续的讲述，神谷川随手取出一枚安魂蜡烛抛向了她。 小袖手的反应慢了半拍。 白色蜡烛“啪”的拍在她的脸上，而后才被她手忙脚乱接住。 “这个是？” 小袖手捧着蜡烛，原本还水气氤氲的眼眸忽然发亮。 这蜡烛…… 按照她的怪谈审美来看，这蜡烛蕴含着一种很奇特的美感。 或许是，强度美？ 总之，好像是一件非常不错的收藏品。 “她是觉得安魂蜡烛很好看吗？” 看着小袖手的样子，看穿她内在的情绪波动，神谷川在心里这样想道。 不太懂这小妖怪的审美标准到底是什么样的。 总之可能和人类标准有所重合，但又并不完全相同。 但神谷川还是继续开口招揽道：“这是安魂蜡烛，点燃以后，能够使怪谈的实力得到增强，对你有帮助的。我打算有以此为酬劳，雇佣你为我做事，只要你能做好，还能拿到更多。” “做什么？” 小袖手兴致勃勃，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神谷川与二弟子鹤见葵对视一眼：“跟随我的二弟子。” 随后，小袖手的视线也转移到鹤见的身上。 这个女孩，她很厉害来着。 小袖之手对络新妇本就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而且，女郎蜘蛛让她当跟班纺织衣物的时候，可不会给任何报酬。 只是换了个老板而已，就目前而言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还有就是…… 小袖手小心地抬眸看了神谷一眼，又快速垂下眼眉。 新老板虽然很恐怖，但镇定下来仔细看看，他……极具美感呐！ 远比络新妇要美！ …… 对小袖手的招聘很顺利。 一个d级的小妖怪，神谷川想要拿捏她还是很容易的。 之后就是考虑将她契约给鹤见当式神。 这个其实还要再等等，毕竟鹤见的御灵术学习还并未完全入门。 而且，鹤见能契约的式神充其量也就只有一个。 她的式神槽位可是很珍贵的。 必须得好好定夺。 小袖手嘛…… 自带袖里空间，还能附着在衣物上，延伸出诸多灵活手臂。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很契合致力于修炼“百般武器”的鹤见。 如果能实现契约，阴阳师与式神之间意念相通，在战场上小袖手应该能给鹤见提供非常不错的助力。 不过，就性格上来说，小袖手好像稍微软弱，而且有些琢磨不透。 毕竟可以为了一枚中意的珍珠发卡直接反叛强于她的络新妇。 只能说，有时候怪谈的心思和执念真的是很奇怪。 至于性格软弱这方面大概可以再调教调教。 而钟情美丽事物的执念…… 天晓得她以后会不会因为看上了某样东西反叛鹤见？ “不过，小袖手要是能和鹤见正式签订契约，有御灵术兜底，倒不用太操心她未来哪天会临阵倒戈。” 神谷川在心里如此做着权衡。 而当他思索之际，鹤见葵饶有兴致地凑近了小袖之手，后者略微显得有点无所适从。 眼神闪烁地打量了自己的式神预备役一番，鹤见侧头望向神谷：“神谷老师。” “嗯？” “我能带小袖手练习剑道吗？把您教我的教给她。” “呃……” 神谷短暂诧异，但很快回过味来。 好像自己的小徒弟并不满足于只让小袖手当她的随身武器架。 她是想让小袖手协同利用武器作战。 教授怪谈剑道，鹤见还真是很有想法。 但就神谷本人的感官而言，偏向柔弱的小袖手可能不太适合领悟剑意的样子。 不过，也无所谓了。 试试又不会怎么样。 总之，再观望一下。 先把小袖手留在身边，在自己的监护之下，让她与鹤见再相处磨合一点时间再说。 就算最后实在不合适，还可以把小袖手送到常世去。 她的手臂那么多，那么灵活，卖脚婆婆看了大概会非常喜欢。 当然，现在神谷已经不需要低级“手部异化怪谈”的心头血来制作养护茨木之手的特殊油脂了。 所以，其实可以把小袖手送去常世工业园区的纺织作坊里。以她的天赋和技能来说，未来高低可以混个小主管当当。 进能给鹤见当式神，退能进厂打工搞生产。 小袖手就业面还是很广的，养着她横竖不亏。 764 除灵少年系列又可以出新哩！ 神谷川一家子招揽下小袖之手，大部分怪谈都离开了起居室。 鹿野屋也跟着从中退出。 小鹿对于自己今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但在师父的指示之下，奔袭茨城援助师妹，打了场除灵大胜仗；还顺带俘获了看起来很适合师妹的式神预备役。 而且，小鹿在这次的除灵战斗之中，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的。 就是那个嘛，很色气的络新妇。 灵感来了！ 那络新妇的形象，正适合画进除灵师少年系列里去。 当初还在大栗岛上的时候，小鹿画本子完全是为了满足八尺大人的需求。 但现在嘛，可能更多算是一种修行之余的个人爱好了。 迄今为止，小鹿老师从未对外发表的王牌作品“除灵师少年系列”，其实画好三卷，分别是—— 《八尺大人的秘密巡游》、《火车猫妖的诅咒》、《濡女的不老龙宫》。 这一系列可不是纯粹的拔作，那可是有剧情的，甚至是以剧情为主。 讲述了先天自带极强女性妖怪吸引力的少年除灵师，用“爱”与合欢术感化凶恶妖怪的故事。 且也是鹿野屋本人最喜欢，创作热情最高涨的作品。 而且，八尺大人也爱看！ 就是很遗憾，这系列其中与火车猫妖相关的第二卷，手稿已经遗失。 之前太张扬，所以被师父没收了…… 吃一堑，长一智。 小鹿在作画第三卷濡女相关的内容时，格外小心，画好了以后也只和八尺大人单独秘密分享过。 并且还得到了八尺大人这位唯一粉丝的强烈好评！ 如果鹿野屋的职业规划不是朝着除灵师方向发展的话，未来说不定会成为一位很不错的画师。 不过，对于小鹿个人而言，其实现在这样也很不错啦。 毕竟她是本子画师里面最会除灵的，又是除灵师里最会画本子的。 相对来说，有一项其他人都没有，且得天独厚的优势—— 结合自身见闻，从真实妖鬼怪谈形象之中取材。 还真别说，怪谈世界意外的适合取材。 目前来看整个除灵师少年系列，除去与八尺大人相关的第一卷以外，剩下两卷的女主角，全是以小鹿亲自退治，或者参与退治的女性妖怪为原型的。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络新妇。 要是能把多手多足的美艳妖怪形体画好，对于小鹿老师的画功成长来说，那也是相当不错的锻炼哩！ 就这么决定了！ 除灵师少年系列新卷《络新妇的爱欲巢穴》，即日起堂堂连载！ 当然了，作画的时间得放在修行之余。 而且得是师父外出，或者去常世办事的时候。 师父现在眼睛可尖了，不小心谨慎些，搞小动作基本一眼就会被他看穿。 …… 时间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神谷家的地下室里。 整个地下室铺着木地板，还有透风结构，再加上勤劳的垢尝长期清扫维护，这里宽敞、整洁、明亮。 是一处很不错的练习场地。 鹤见葵与小袖手对坐在场地的中央。 在鹤见膝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两把练习用的木刀，而小袖手那边则是足足有八把。 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新组队的一人一妖两个女孩相处还算可以。 鹤见平时确实有些阴沉，可她的外在英气且秀丽。配上那股阴郁的气质，也依旧称得上美人。 而在小袖手眼里，自己追随的这位小姐在“美”的层次上，虽然比不上那位时时刻刻散发“怪谈荷尔蒙”的神谷大人，但无疑也是符合小袖手审美的。 这小妖怪喜欢美的事物，不管是人还是物。 只要被她认为是“美”的就可以。 鹤见葵符合这一条件。 而且，双方虽然是从属关系，但平日里鹤见对待小袖手的态度也并非高高在上。 总之，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当来到陌生环境的不安感稍稍褪去后，小袖手对鹤见的观感还挺不错。 鹤见葵：“昨天观摩了神谷老师的剑道技艺，你感觉怎么样？” 昨天下午，是神谷教授二弟子剑道的时间。 同样是在这处地下室里。 而小袖手全程都被安排着在边上旁观。 不知道这小妖怪是不是真的对剑道感兴趣，但她昨天确实看得目不转睛。 “神谷大人挥剑的样子，极具美感。” 小袖手这样回答道，眼里带上一点追忆和憧憬。 鹤见总感觉，小袖手对待神谷老师的态度莫名有些狂热。 只要一提到老师，她开口闭口都是“美”，似乎老师的举手投足，在小袖手眼中都极具观赏性。 鹤见不是能完全理解这个，但打心底里表示尊重。 而且小袖手都这样了，那有什么理由不认同她呢？ 反正她不厌其烦地夸赞神谷老师“强而美”也没说错就是了。 有眼光！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鹤见顺着小袖手的话继续开口，“今天该由你来实践老师剑道里的美感，拿起木刀吧！” 和之前计划的一样，鹤见打算教授剑道技艺给自己的式神预备役。 今天就是正式的第一课。 当然是由她自己来教，神谷老师可是很忙的。 “其实我……” 小袖手稍显迟疑。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鹤见葵身上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变得更加尖锐和锋利。 就好像是收纳在刀鞘里的刀刃，忽然被明晃晃推出来一般。 这让小袖手不由回想起，先前在商场里鹤见持着双刀朝她砍过来的那一幕。 说真的，回忆起来有点恐怖。 而这时候，鹤见葵已经精神饱满地持刀起身，摆开架势：“开始了！” 小袖手没什么办法，只能随之起身，从左右袖口里面蔓延出数条手臂，将地上的八柄木刀全部拾起。 鹤见葵的意愿，应该就是那位神谷大人的意愿。 而且，小袖手本身并不排斥对神谷大人这样一位“美的典范”进行模仿和学习。 “像你昨天看到的那样用刀！” 鹤见葵动了起来，如同一只獠牙尽露的凶悍斗犬。 纵身踏进的同时，一柄木刀举至右肩上方，又朝着左下猛烈挥动劈下！ 呼啸破空！ 虽说现在更喜欢持双刀作战，但一抬手，鹤见依旧能够展现出自显流压倒性的力量与速度来。 到底是名师出高徒，自显流与香取神道流的技艺被她融会得很好。 小袖手略显笨拙地扬刀招架。 因为是学习剑道，就像鹤见没有使用一文字之类的超凡武器辅助一样，小袖手除了多伸展出几条手臂外，同样没有太过依赖自身作为妖怪的能力。 这是纯粹的技艺交锋。 砰！ 木刀碰撞的声响短促又剧烈。 只是如此朴实无华的接刃，小袖手所持的两柄木刀便脱手震飞。 打得她两条细手的虎口与手腕生疼。 “唔……” “握刀太僵硬了！你刚刚那种僵硬的握法是死手，虚实结合的灵活握法才是活手。拇指与食指保持轻松，中指不紧不松，无名指与小指必须紧握，手掌与刀柄贴合处不要留有空隙。不管挡、拔、敲、防，都应该只利用拇指和食指的细小动作完成——再来！” 鹤见的双眸已经凝起，能很轻易就看见小袖手刚刚接刃的不足之处。 拉开身位，简单提示过要领后，她再一次挥刀朝着小袖手抽去…… …… 砰！ 砰！ 砰！ 地下室里的实战对练持续进行着。 鹤见葵没有戴防护头盔，如此高强度消耗体能的剑技施展，使得她白皙的面颊泛红，身上也透着细小的汗珠。高扎的马尾稍显凌乱，几缕刘海粘在前额。 可即便如此，她的状态还是高昂。 就算没有一文字提供的身体素质加持，仅凭阿吽之息调节身体状态，打向小袖手的木刀也依旧如同狂风骤雨。 “唔……唔……鹤见小姐明明是人类……” 对，鹤见葵明明是人类。 但她这越战越勇的体能状态，比起妖怪来说好像也不遑多让。 小袖手想不明白她是如何办到这一点的。 难道只靠技术和意志力吗？ 虽说手里抓着八柄木刀，但纯拼技艺，面对劈头盖脸密集攻击，小袖手显得难以招架。 不仅完全被压制住，有时候甚至会因为鹤见凌厉且角度刁钻的劈砍而手臂打结。 每当她暴露出明显的缺点，鹤见都会拉开身位，给予很准确的言语指导。 然后不给任何喘息机会，下一波攻势就又像雨点迎头一般打过来。 真是压迫感十足的教学。 其实，鹤见的教学理念很简单，那就是—— 在剑道修行方面，用要求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小袖手。 把小袖手直接丢进河里，只要她能扑腾游过去，那就会成为合格的剑士！ 鹤见老师真的很严格。 不管对待自己，还是对待式神预备役。 地下室的扶梯处。 几个怪谈的小脑袋鬼鬼祟祟探出来。 毛皮顺滑的送狼；头上顶着大角的马鹿；还有背着龟壳，头戴草帽的弥弥子。 “吧唧……吧唧……好，好惨烈。” 弥弥子坐在台阶上，一边咀嚼着刚从小鹿那里得来的冰镇黄瓜，一边用略带同情的目光观察下方的小袖之手。 真的好惨。 小袖手已经在地下室里单方面挨打两个多小时了。 “吧唧……吧唧……还好我们几个跟随的是雪乃。” 弥弥子真心实意地这样感叹道。 送狼与马鹿对视一眼，都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雪乃的师妹小葵，虽然平时相处下来都挺好的，但她认真起来教学的样子，压迫感真的好强。 这种斯巴达式的教育，光是看着都让人有些心里发怵。 而今天的剑道修行练习，还不知道持续到何时才会停止—— 砰！ “不行，格挡太慢了！” 砰！ “这就是你对美的领悟吗？还不够，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地下室里，木刀剧烈撞击的声音，与鹤见的低喝声轮番回荡。 她甚至还会用小袖手常用的，让人不太能摸得着头脑的话术，来激励后者的斗志，从而与其打成一片。 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而对于小袖手来说…… 果然，有些时候“美”的事物还是远远观赏，不要亲身入局参与比较好。 …… 徒弟们近期都在努力修行，神谷川这边的工作同样也没有放松。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 就算不谈及较为琐碎的小事，近期重要事项也还有—— 持续关注犬神晋升神明的仪式情况。 留意常世伊予万年竹林的生长状态。 还有genie工作室那边，对于般若信仰传播的布局，相关的连载漫画，近期已经准备好上线了。 虽说各种方方面面的进展，都有不同的下属协助推进，但作为领袖，神谷川都要做到对各种事态发展了然于胸。 而在今天下午，鹤见带着小袖手在地下室练习剑道第一课的时候，神谷收到了来自于常世的一则事项汇报—— 觉姐姐那边，已经将八尺女的神社筑造完成了。 收到情报的第一时间，神谷便去往了付丧乡，验收并取走了全新的“色欲与幻化神社”。 属于八尺女的小神社，样式比较传统，精美且华丽。 除去红白的基础色调外，神社各处还能看到较为暗淡的蓝色装点。 主体神殿，由拱门、三重塔和台阶组成，拱门同样利用厚实的逆柱木料制成，且一样有着两座从神侧殿。 在神殿内部，又有片片暗沉流光的濡女鳞片装饰。 整体带着圣洁感，但细细观察又有些……放浪？ 应该是融入了濡女核心的缘故，八尺女的神社气息里，夹杂有先前在“姬之宝神社”里见识过的那种淫靡感觉。此外，【尼入道舍利】所赋予的虚幻之感，隐隐约约又把这股放浪的感觉冲淡了一些。 总之就是很奇特。 像这样小型的核心神社，觉已经打造过许多了，而神工匠的技艺水平，那自然是没得说的。 简单慰问了辛劳的觉姐姐一番，神谷川便将“色欲与幻化神社”带去了花铃诡校。 在这里，他叫出了八尺女来。 樱花林里，灰扑扑的地藏石像无声现身，捆绑在石像上的红色绸缎鲜艳飘荡。 “嗯？” 神谷注意到，相比之前这座敦实的地藏石像表面出现了不少龟裂的痕迹。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明明还没有的。 可能是随着神社落成，八尺女实力长进，这东西已经很难再容纳下她这样的存在了。 765 夜游社与期刊《百鬼夜行》 “popopo” 质感略显透明的白色吊带连衣裙从地藏像旁飘荡而出，伴随着八尺女标志性的声音响起。 “八尺，你的地藏像开裂了……” “是哦。”八尺女抬手拉了拉宽檐圆帽的帽檐，一头漂亮柔顺的黑直长发飘荡，“不过，您这不是为我准备好新家了吗？我们的爱巢。” “纠正一下，这是你的神社，仅此而已。”神谷川在神椟边上挑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与幻化神社”在一众神社建筑群系之间安置下来。 “真是不解风情呢。” “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我的神谷大人。” 八尺女的眼神与语气都暧昧，微微俯身与神谷川拉近距离。 高开叉的长裙被樱花林里的风吹得摇晃，鼓动出浓郁但不刺鼻的木质味香气来。宽松的白裙贴合笼上她的身体，柔滑布料下那凹凸有致的身形，被诡校晦暗的阳光照耀，轮廓若隐若现。 风，还有光，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有了丰满又婀娜的魅惑形状。 “好。” 神谷川保持着正经的姿态，从【蜃气布袋】里取出一枚镀了银层的式神像来。 这是他在一个多月之前就与八尺女沟通好的。 神社筑成之际，神谷将会与八尺女正式签订下式神契约。 也正因如此，“**与幻化神社”之中才会用上“逆木”。 神谷手下的所有式神的神社，都是有用到这种素材的。 而逆木最大的作用，就是配合式神契约的链接，将式神所获取到的信仰力量，也就是“肉灵骨”中所谓“灵”的力量，反哺到神谷那里去。 “成为式神，虽然能借助神椟、式神像与御灵术的辅助，大大提升资源利用率。但相对的，从今往后你的自由就要受很大限制了。” “这两年我不是一直在您身边吗？”八尺女轻松地笑道。 对她而言，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说是这么说啦。” “而且，如今已经不需要操心雪乃那孩子了。还是说，现在的神谷大人，已经看不上我这样身份低微的妖怪了。真薄情，始乱终弃呢。”八尺女语气颇为幽怨，并且作势要去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们没乱过。” 契约八尺女的事情，其实早在神谷初次去大栗岛找赤魟骨的时候就有所提及。 神谷川这下子终于想起来，那时候八尺女有说过—— “等雪乃完全能控制她的先天灵气，不会被灵气侵害身体的那天，我很乐意亲手打破地藏像，成为您的式神。” 现在看来，她当初说那句话是认真的。 所以，地藏像会突然开裂，大概并不完全是八尺女实力增长的缘故。 而是她要成为神谷式神的一种决心的体现吧？ 毕竟现在是真的不用再担心鹿野屋那丫头了。 小鹿拜师神谷，一路走来，学习了各门各派的术法。身为“灵胎”，体内紊乱的先天灵力，早就因为高强度的术法训练与使用而变得有调理和可控起来。 以至于放在现在的除灵业内，小鹿的实力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员精英。 已经无需再担心她像她的妈妈与外婆那样过早离世了。 那丫头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啦。 甚至未来跟着师父鸡犬升天也不是没可能。 再说回神谷川和八尺女即将达成的式神契约上。 就目前而言，神谷势力的运营的第一要义，是需要培养出尽可能多的a级神明来。 至于级的神明…… 神谷眼下还不知道该怎么养成级神明。 更准确来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在短时间，一两年内育成级神明。 他的好友卖药郎倒是有的评级，但卖药郎本身特殊的工匠神。 而且，他能成为级工匠神，主要也是靠着成百上千年的时间积累所达成的。 就神谷川目前的培养强度来说，把玛丽和乌天狗再养个上百上千年，他们应该也能在旺盛的香火与信仰浸染下，逐步蜕变为级的神明。 神谷当然不会削减对现有神明的资源培养投入，可单纯靠时间来育成级神明的进程太漫长了。 所以，眼下增强势力实力的最有效办法，还是多养成一些a级神明出来，充当中流砥柱。 毕竟，神谷知道该怎么利用“灵”与“骨”，又快又好地培育a级神明。 他深谙此道。 而成为神谷川的式神，意味着削减自由，以换取更快的成长晋升速度。 再直白点来说就是a级神明的预备役。 眼下，神谷一共有七个半式神。 其中阎魔大君香月熏算是半个。 在一众式神里面，玛丽和乌天狗已经成为了神明。 犬神正在进行晋升仪式，成为神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还有般若，她的成神仪式也已经提上日程。 等“灵”再多累积一些，就可以稳妥地开始。 剩下的式神里面，背靠宗像三女神的化鲸；本身就是阎魔，执掌三途川的香月熏；还有接纳了大桃仙神梦境核心力量的食梦貘，他们都已经具备了相应的成神资本潜力。 作为式神，持续不断从各种途径之中高效率补充“灵”的力量，等日后找到契合的神骸骨，应该就能顺畅成神。 最后就是小悟了。 悟很特殊，她在成神资质这块要弱很多，且本身就是凑“七情志”的挂件。 而且拥有“未来视”的她，本来也就不擅长战场作战。 在战略意义远大于上战场的实战意义。 当然了，神谷川还是会尽力将小姨子也养成神明的。 毕竟“未来视”真的很好用。 而除开现有的式神们，要想再挑选一个合适的神明预备役，契约为式神向其倾斜大量“灵”的资源。纵观神谷势力之中的所有怪谈，八尺女确实是相对合适的一个。 虽说她很早以前就加入神谷势力，是元老级的角色，现在契约成式神在时间上显得有些晚。 但到底是赶上趟了。 既然是神明预备役，那么当然得从势力内部的荒神里挑。 像卡姆依的蜘蛛母神、大江山的茨木童子、暂住在三途川的八咫鸟。 她们本来就是a级的神明，所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选择神明预备役，也就是选择式神的前提条件，大概分为三点—— 首先，是成神的资质。 其次，是作为荒神在获取信仰力量上的基础和底蕴。 最后，是目标对象眼下适不适合失去自由活动的权限。 在势力内部现有的荒神里面，绝大多数都不满足第一点。 除了矶姬与蟹姬以外。 她们两个各自为两位海洋女神的后裔，身为“宗像”，成为神明的潜力不像海国国主化鲸那么大，但到底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常世的势力运营，目前都离不开矶姬和蟹姬。 她们一个负责内政，一个负责安保。 硬要说的话，蟹姬可能还能被勉强抽调出来。 至于矶姬，她对高天原势力运营的重要性，不亚于“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她那个位置实在是太难坐了。 暂时还找不出第二个妖鬼怪谈能替代人鱼公主内政主管的位置。 除非是把极其聪慧的文车妖妃调进常世里，不过那样的话，现实里的产业运营就又要出问题了。 总之，先等蟹姬与矶姬培养出合适的接班人吧。 还有就是，她们两个都不满足第二点。 考虑神明预备役人选，成神资质很重要，但荒神阶段的基础同样很重要。 有好的基础，获取信仰能够事半功倍。 而蟹姬与矶姬都还没有属于自己的神社，就算成为了神谷的式神，在配合神椟、御灵术、式神像获取信仰这块也是有所欠缺的，对于“灵”的获取加幅，加成并不算太大。 其实说到底满足第二个条件的荒神，能凭借上等的基础最高效提升“灵”获取效率的，目前就只有新建了“双核心神社”的八尺女一个而已。 而且八尺女本身不参与常世势力运营。 如此权衡之下，她确实是适合做下一个式神的。 可以先契约下她，一边帮她获取积累下大量的“灵”，一边为她找寻提升成神资质的素材与契合的神骸骨。 ……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神谷川将镀了银层的式神像放下，准备朝八尺女发动拘灵诀，“这个过程，可能不会那么的……舒适。” “po不管您要做什么，我都是可以忍耐的哦。” 八尺女用调笑的语气这样说道，嘴角的小小朱红美人痣妩媚。随后她在神谷面前跪坐下来，白裙下饱满的臀部柔软地将腿部覆盖，勾勒出极其惹眼的弧度。 但她的表情却变得严肃且格外顺从起来：“神谷大人，您愿意照顾雪乃真是太好了……谢谢您。” 听起来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说着她把身子俯下，双手交叠在地上，并将额头贴上了手背。 和当初拜托神谷收小鹿为徒的情景一样，八尺女又朝着神谷土下座了。 只不过那一次是恳求，而这一次是答谢和表达由衷的崇敬。 “也不用这样……” 刚准备念动拘灵诀的神谷川动作停滞住，视线也显得有些游离，无处安放。 “还不开始吗？神谷大人，我可是已经准备好了的。” “不如你先起来。” 神谷川忽然有种感觉。 等契约了八尺女，将她的式神像放进神社，那她就正式掌握与生殖崇拜相关的“**”权柄了。 这家伙要是在“**”的权柄上持续成长…… 作为“人间之主”，享有众多妖鬼怪谈爱戴的神谷川，自身魅力值是拉满的。 而他觉得自己的这种魅力，是统帅力的一种体现，是正道！ 而靠着**的八尺女，绝对是邪道。 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对手！ 她现在就邪得厉害…… …… 现世。 荒川区的一栋写字楼前。 两个年纪应该是大学生的男生，手拿一份牛皮纸的档案袋，站在气派的写字楼下仰头张望。 日高纲良和下川洋司。 虚拟直播玛丽酱的粉丝，同时也是genie工作室的拥趸。 “这就是夜游社吗？好气派啊。” “好像有两层是他们的。” “诶，纲良，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里见到genie的主创们？” “蠢蛋。夜游社是genie的子公司，是做漫画行业领域的，负责动漫制作的genie主创们怎么可能在这边啊。” “或许有小部分呢？” “那倒是有可能吧，但我们也不可能认出来啊。” “纲良，我好紧张，心脏要噗通噗通跳出来了。” “别说了，你一说搞得我也好紧张，明明都还没进夜游社的大门。” 夜游社，如日高纲良所说是株式会社genie的子公司。 在成立不过半年左右。 在成立之初，便推出了名为《百鬼夜行》的漫画期刊，目前是一份半月刊。 《百鬼夜行》作为动漫杂志，有着其专属的风格领域，主打描绘讲述妖鬼怪谈故事。 这个赛道选择，貌似是有点小众化的。 不过也情有可原。 日本的漫画行业竞争非常剧烈，甚至应该说是惨烈。各种杂志期刊基本都会找一条属于自己的风格作为经营出路，以此吸引相对应的目标人群，提高读者的粘性。 像连载过《火影忍者》、《海贼王》、《死神》等作品，大名鼎鼎的动漫期刊《少年jump》，其主要风格就是王道热血的少年漫。 并以此吸引中学生为主要读者群体。 而《百鬼夜行》自然是想要吸引对妖鬼怪谈感兴趣的群体。 受众面有些小，但大概是想朝着“小而精”的方向发展。 其实呢，行业内普遍不太看好刚在动漫领域取得不俗成就的genie，突然宣布成立子公司参与漫画行业的这一举措。 正常来说，继续深耕动漫才是明智的决策。 明明都做出不错成就来了。 而动漫与漫画虽然相似度很高，但运营起来到底是不同的。 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百鬼夜行》问世后，销量成绩居然不算太糟糕。 就算说不上差强人意，但也绝对不是无人问津的。 会这样是因为《百鬼夜行》中，刊登有《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与《乌天狗的妖鬼退治屋》的设定集与番外。 而会去买这份杂志的，大多都是听闻到消息的genie粉丝。 对于粉丝们来说，这东西一定程度上算是番剧周边。 但任谁都清楚，这种依靠genie粉丝，有些取巧行为，终究是不会长久的。 设定与番外又能出几期呢？ 漫画期刊到底还是要用优秀的漫画说话。 另外，说《百鬼夜行》的销售成绩不算太糟，也只是将它视作一本全新杂物看待的宽容评价。要说和成熟漫画杂志相比，《百鬼夜行》还差得很远。 也就是最近这两个月吧。 知名脚本师漱流老师负责剧情创作的一篇连载漫画在《百鬼夜行》上开始连载后，期刊销量终于得到了一些实质性保障。 但一整本杂志只靠一篇优秀漫画支持，那肯定是行不通的。 行业内也都知晓，夜游社成立时的体量就不小，绝对不是小作坊，这点销量远远不够反哺会社本身运营。 夜游社大概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亏损的状态。 长此以往，没准还会被母公司所抛弃，宣告破产。 实在不明白genie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有种这些人开公司不是为了赚钱的感觉。 766 投稿：《悟酱的堕怠》 日高纲良与下川洋司正在夜游社楼下徘徊之际，从人行道那边跑来一个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的年轻人，挥手朝他们打招呼：“哦喂！洋司、纲良！” 高桥文哉。 日高与下川的好友，同样是genie的忠实粉丝。 “文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今天可是洋司的大日子，而且我也很想进夜游社看看啊。我就是，剪辑《乌天狗的妖鬼退治屋》第一季回顾的视频多花了点时间，抱歉抱歉。” 因为一路小跑过来，高桥文哉气喘吁吁。 就和他所说的一样，今天可是下川洋司的“大日子”。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半年前第一期《百鬼夜行》发售那会说起。 作为genie的粉丝，这三个年轻人都第一时间去就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份杂志收藏。 看过期刊后，有一定绘画功底的下川洋司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妖鬼怪谈为主角的幻想故事漫画，我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呢？” 他在line上将这个想法告知给了两个好友。 日高纲良当即就表示了热烈的支持。 “洋司不是从小就喜欢画画吗？你以前就画得很好啊，肯定没问题啦！” “等你的漫画在《百鬼夜行》上连载，我们就得叫你下川老师了！” 日高这家伙就是一腔热血的笨蛋，对好友也是无条件的偏袒。 他所说的话，实际有多少参考价值还真不好说。 不过，让下川有些意外的是，总是冷静，头脑也最灵活的高桥在经过一番思索后，也对他想投稿《百鬼夜行》的想法表达了支持，还给出了一些实际性的意见。 “《百鬼夜行》才刚创刊，接收漫画稿件的标准肯定不会像成熟期刊那么严苛。反正大学的学业也不算太繁重，洋司你确实可以尝试一下。” “而且我看期刊上有写，可以利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乌天狗的妖鬼退治屋》中所登场的一些妖怪为投稿漫画主角，类似于正剧的衍生漫。洋司你好好研究一下几个讨喜配角的人设，没准真的能行。” 等到了好友们的鼓励后，下川洋司说干就干。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他将自己要画的漫画主角设定为——悟酱。 悟是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九话和第十话之中出现的怪谈。 本身以都市传说“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君”为原型，在正剧里以穿着黑白洋服的毒舌萝莉形象登场。 故事里，悟酱有着和玛丽小姐相类似的控制电子设备的能力，尤其在对网络的控制上，还要更甚玛丽小姐一筹。 悟酱热衷于接听各种求助电话，解答各种网络问答。 但她的实力不强，而且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所做出的恶作剧持续性“坏心办好事”。 总之是个很有意思的角色。 虽然在正剧之中只出现了两话，但是挺受粉丝群体喜爱。 于是，利用“悟酱”在正剧里本身的人物设定为基础，下川洋司实际动笔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画了五十页的短篇漫画—— 《悟酱的堕怠》。 讲述了妖怪世界里最为“智慧型”的都市怪谈小悟，因为过于亲近人类社会，沉迷于网络游戏，自甘堕落。为了买到更多喜欢的游戏，最后不得以用虚拟直播形象出道，过上了辛苦打工生活的“妖怪物语轻喜剧”。 这一则短篇故事，本身与《阴晴不定玛丽小姐》正剧剧情并不冲突，漫画里还进一步丰富了悟酱原本的人设。 简单来概括，属于围绕可爱妖怪少女开展，主打轻松日常的萌系漫画。 日高与高桥在看过最终的原稿后，都表示故事非常有趣和可爱。 所以，今天他们两个就陪同着下川洋司，一起来夜游社投稿了。 …… 三人进入写字楼内部，乘坐电梯上了十四楼。 这里有夜游社的前台。 前台小姐用专业性的礼貌微笑接待了三人：“请问，三位有事先预约吗？” “有的，我约了夜游社的水岛先生下午两点半见面，我叫下川洋司。” “稍等。”前台小姐用座机拨通了内部的号码，简单沟通了两句，“没问题了，下川先生。不过，其他两位是？” “我们是洋司的朋友，陪着一起来的……呃，如果我们不能进去的话，就在这里等着。” “三位一起进去吧。”前台小姐职业性的笑容不变，从手边拿出三张访客卡递给三位年轻人，“登记完信息，请去左手边的6号接待处等候，水岛先生一会就来。” “太好了，谢谢。” 日高与高桥兴奋对视。 他们都很想看看夜游社里面是什么样的，虽说这里不是genie总部，但参观一样令人期待。 三人朝着接待处走去。 这里被不透光的磨砂玻璃，分隔成一个个几米见方的隔间，每一个隔间都带有标号。 走过整洁到反光的走廊地板，能听见不少的隔间里都有人声交谈。 很显然，像下川洋司一样来夜游社投稿的漫画家不在少数—— “这样不行啊，这份原稿和我们的要求不符，还是请您带回去吧。” “……” “实在抱歉，您所画原件里的人物设定与《乌天狗的妖鬼退治屋》中存在明显冲突，这是不合规矩的。而且，既然您选用了这个角色，由于版权的问题，就意味着这则漫画无法向其他杂志投稿了。我建议您从头修改原稿，再拿来夜游社……” “……” 忙碌、专业、高效。 夜游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严丝合缝运转。 来到这里之前，下川洋司还是有些信心的，但进来以后，则是倍感压力，紧张到呼吸都有些不畅。 genie新成立的夜游社，果然不是什么小会社。 自己的漫画会被看上吗？ 还是会所被拒稿，被批得一文不值？ 漫画行业是很残酷的。 下川心里没底。 跟在下川身后的两个日高与高桥，似乎也因为这里的气氛而替好友紧张。 “我还以为，我们会路过编辑们的办公区呢。” “只是毛遂自荐的投稿者，肯定去不了办公区啊，编辑们应该在楼上。” “是吧，啊……这里人好多。” “嗯，比我想的要多。” 高桥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存在一些误差。 夜游社虽然刚成立不久，但实际看来这里的规模不小。 那《百鬼夜行》杂志的野心估计也不会小。 漫画行业竞争剧烈，那些尚未出头的个人漫画家，还有像洋司一样心血来潮的新人，很容易瞄准这里，来夜游社试试运气。 所以来这里投稿的人才会这么多。 而且《百鬼夜行》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期刊。 再怎么说，它都背靠着有口皆碑的genie工作室。 在《百鬼夜行》上取得连载的好成绩，那很自然会有获得genie动漫改编的机会。 这是毋庸置疑的。 本来两边都就都是在讲述妖怪故事的。 对于任何一个尚未成名，且自身有着不错水平的漫画家来说，这可都是极大的吸引力。 谁不想自己的漫画被改编为动漫呢？ 夜游社这边的竞争，看来也不会小。 真替洋司捏一把汗。 三人进了标有“6”数字的玻璃隔间。 下川洋司坐到了隔间里的桌子前，其他两人则是拉着椅子，在跟后方背靠玻璃处坐下。 使得真正来洽谈者，与来陪同者显得主次分明。 等候的过程是很磨人的。 下川把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双手不自觉抓住自己的大腿裤管。 后头的日高听着从其他隔间时不时传来的谈话声，试图小声讲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来分散三人的注意力： “话说，那个你们有看最新一期的《百鬼夜行》吗？《面》的第二话很好精彩啊，我没想到故事里要找的‘瘦女面’会以那种方式出现。” “当然看了。不愧是溯流老师操刀的剧本创作，才短短两话，就有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小**。” 他们所谈到的全新妖怪漫画《面》，最近这两期才在《百鬼夜行》上刊登。 由genie的王牌脚本师负责编写剧情。 故事设立在现代都市。 目前《面》的剧情才刚刚展开。 而在这个故事里，在人类与妖怪的世界之中，存在有诸多不同种类的“鬼神假面”，具体有多少种尚不得知，还没有完全交代。 不过光是第一话的尾页设定上，就展示了—— 白狐神乐面、般若能面、天狗狂言面、菩萨行道面、仁王舞乐面、迦楼罗伎乐面。 这六个种类。 各个面具种类下，又细分诸多“小面”。 故事的主角自称为“般若”，她在初次登场时，就持有能面种类的“弱法师”小面。 第二话结尾，又获取了“瘦女”小面。 总之，在《面》的故事里，核心是围绕着“戴上面具，即为神明”这一主旨展开的。 诸多形形色色的面具，附带有何种能力，彼此又会发生何种碰撞，是故事的一大看点。 初步登场的“弱法师”与“瘦女”面具，应该是因为它们都属于能面种类，所以能力都非常诡谲怪诞。 同时，故事里的角色争夺占有鬼神假面，尤其是“戴上面具”与“摘 很精彩，是一如既往的“溯流”风格。 日高纲良：“般若小姐戴上面具的那一格，真的是又美又怪诞。还有她的台词——‘站在人的角度或许可以原谅，但神不会’，这也太帅了吧！我太喜欢这个角色了！” 高桥文哉：“溯流老师故事里的主角，你见一个喜欢一个。” “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你这么说好像也对……” “虽然现在只有两话，但我太期待后面的故事了。第二话的结尾不是提到了什么‘小喝食面’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反正，等以后《面》的单行本发售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去买！” “那自然是要买的。” 一提到《面》的剧情，还有溯流老师，三个年轻人似乎也不觉得隔间里的气氛紧张压抑了。 “说起来，溯流老师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genie的两部番剧，还有新漫画《面》都是由溯流老师负责的剧情。” “反正宣传的时候是这样的，而且从剧情来看，应该也确实如此，有很明显的个人风格。” “这时间怎么能够安排的过来呢？我看洋司这几个月光是构思《悟酱的堕怠》这样短篇漫画的剧情，还有画分镜稿，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我听说很多漫画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溯流老师可能也差不多吧。”最近这几个月都在画漫画的下川洋司接过话来。 “一天工作二十小时？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不会满满当当二十小时的吧，毕竟人是要吃饭，要上厕所的。” “那也很恐怖了。” “而且就算满负荷运转，却还能保障剧情有极其出众的质量……” 三个年轻人小声讨论一阵子，最终得出结论—— 溯流老师简直就是超人！ 闲谈才刚刚结束，从隔间的门口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脸上戴着白色口罩，遮盖住了下半张脸，给人的感觉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如果是夜游社的编辑，那年龄是有些年轻。 男人走路轻飘飘的，在下川的对面拉开了椅子，说道：“下川先生是吗？请多多包涵。” “我这里才是请您多多指教！” 下川连忙站起来鞠躬，后面他的两位好友也跟着起身。 “呵呵，请坐吧。” 男人坐下。 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档案袋上。 很奇怪。 说不上来，但他的视线有一种能透过牛皮纸，看见里面原稿的感觉。 不过，这种细节下川洋司自然是察觉不到的。 他就是觉得，好像周围的温度变得稍稍有点冷。 可能是夜游社里的冷气开的太低了。 也可能是自己有些太紧张了吧。 “下川先生，能看看你的漫画原稿吗？” 男人又开口了，他似乎没有摘下口罩的打算。 “请看吧。” 下川连忙将档案袋拆开，取出一沓画稿，恭敬递上。 此时，以下川为首的三个年轻人还没有意识到，忽然走进6号隔间里看原稿的，并非是与下川约好见面的编辑水岛先生。 而是他们刚刚讨论过，被誉为超人的—— 溯流老师，三宅千彰。 767 为了回报慷慨的神谷大人！ 三宅千彰作为弱小的死灵，此前并不会在公开的场合露面。 但他加入神谷集团也有挺长时间了，工作这么久，领取到了许多安魂蜡烛作为薪资报酬。 将这些蜡烛消化，三宅先生的实力得到了不小的长进。 早已不再是没有评级的弱小游魂了。 得益于此，三宅先生可以在现实的一定范围自如活动。 当然，他不像文车妖妃一样拥有可以完全伪装成人类的【画皮】，所以在现实里的行动依旧较为低调，平时完全不会出现在媒体面前，来现世基本只会现身于genie的总部，还有新成立的夜游社。 就算与会社内部的人类员工交流时，也总是戴着口罩。 只有他哥哥来探望他，与哥哥单独相处时，三宅千彰才会将口罩摘下。 所以，这位王牌脚本家多少还是带着一些神秘感的。 可能用这样的状态“回归”人类社会，三宅千彰已经非常满足。 对于一个枉死者来说—— 成为死灵以后能得到庇护，有安定且安全的生活环境；能继续生前热爱的职业，还为此受人敬重；甚至能与亲人面对面见面。 那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而这一切都是三宅千彰兢兢业业工作所得来！ 由衷感恩伟大且慷慨的老板，神谷大人！ 三宅千彰今天是抽空来夜游社视察工作情况的。 为了能回报神谷大人的知遇之恩，这位脚本家先生对《百鬼夜行》的运营非常上心。 《百鬼夜行》毕竟是新创刊不久的杂志，要想稳步提升期刊销量，只靠三宅自己所负责的新漫画《面》是绝对不够的。 必须挖掘和培养大量的优秀漫画家与责任编辑，要保证杂志上其他的漫画也有不错的质量。 所以迄今为止，但凡是刊登进《百鬼夜行》的漫画，三宅先生都会殚精竭虑地亲自过目。 他有这样的精力。 而今天到夜游社里来，三宅先生一眼就注意到了下川等人。 下川洋司所拿来投稿的短篇漫画令人有些在意。 那年轻人的漫画原件是装在密不透风的牛皮纸档案袋里的。 但三宅千彰毕竟不是人类。 他能透过档案袋，看见其中的漫画稿件内容。 虽说不能就这样将那一沓原稿全都窥探清楚，但看见一部分内容却还是没问题的。 小透而已。 总之，三宅先生看见了—— 下川洋司拿来的漫画，是以《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出场的悟酱作为主角的。 而在他所描绘的故事里，还给了悟虚拟主播的身份。 三宅千彰知道，现实里的悟酱真的有在做虚拟主播的工作，而这一人物设定，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并未提及。 出于好奇，他让原本约定好与下川洋司见面的水岛编辑稍后。 然后自己来到了6号接待处，亲自审稿。 …… 唰唰—— 漫画的原稿在三宅先生手中快速翻动。 对面的下川洋司如坐针毡，双手不自觉摩挲大腿裤管。 他很害怕自己费尽心思所画的漫画，会被编辑先生批得一文不值。 可偏偏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这样等着，等待编辑开口，就像是嫌疑人在等候法庭的审判一样。 终于，三宅先生看完了最后一张原稿，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下川君，要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 听到这一句话，下川洋司如蒙大赦，紧绷着的身体朝椅背靠去：“茶，谢谢。” 后头的日高纲良不明所以，凑近高桥文哉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请喝茶就说明有戏，编辑想就漫画稿接着谈下去。要是完全对稿件不感兴趣，现在就该让我们走人了。” 高桥文哉在来夜游社之前，还是做了些功课的。 对于初次拿着漫画稿来投稿的新人来说，接待的编辑愿意请喝茶，就是基本就是说明稿件初步过关了。 他之前在网上检索提问过到杂志社投稿的注意事项，听人说其他漫画杂志社都是这样的。 “你们二位呢？喝点什么？” 三宅千彰又将视线转移到坐在后头的两个年轻人身上。 日高：“咖啡，谢谢！” 高桥闻言用手肘顶了顶好友的肋骨：“你还真不客气啊，蠢货！” “啊？编辑先生问我们了啊。” “真是的——”高桥无奈，但也只能附和说道，“茶，麻烦您了。” 看着年轻人们活跃的样子，三宅千彰只是发笑，虽说他温和的笑意被掩盖在口罩之下，并不能很好的被捕捉到。 他叫来接待的小姐，要了三杯饮品，随后又开始重新翻阅《悟酱的堕怠》。 一边看，一边又开口状似随意地询问：“下川君，你还是学生吧？” “嗯，今年才上大学。” “第一次画漫画吗？” “正式的还是第一次。” “这样啊。” 三宅先生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稿件上。 其实这份原稿越看就越觉得还差点意思。 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画漫画的新人画的。 大一的学生啊…… 虽然三宅千彰自己在高中时期就正式出道，但他是个温和的人，并不会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待任何一个新人漫画家。 而且，这位下川君到底还是年轻的。 三宅先生自己创作，是以有悬念且深刻的剧情故事，还有华丽的打斗场面见长的。 以萌系的日常为卖点的漫画，并非他的擅长领域。 不过只是鉴赏，那当然完全没有问题。 《悟酱的堕怠》这篇短篇漫画虽然有明显瑕疵，但也是有很独特闪光点的，故事也还算有趣，瑕不掩瑜。 这位下川君第一次正式画能画成这样子，只要好好培养锻炼，以后有希望从有瑕疵的璞玉，被雕琢为美玉。 既然是来审稿，那三宅当然会从编辑的视角出发。 所谓编辑，一定要慧眼识珠。 不仅仅是要找到可堪大用的优秀人才，也要会发掘那些有潜力，值得培养的新人。 毫无疑问，下川洋司就属于后者。 “总之，先肯定他一番，然后再谈谈漫画里的不足之处好了。” 经验老到的三宅先生这样想道。 三杯饮品很快就被送到了接待处，三宅不会摘下口罩，自然是不喝的，他把手里的稿件放下，讲道：“《悟酱的堕怠》，故事很有趣。漫画最重要的就是有趣，下川君你在这方面有着很不错的天赋。” “谢谢。” “然后，再说一说我自己的一些看法吧。首先是故事部分，就你呈现出来的原作来看，与其说是漫画，倒不如说是轻。文字的说明和解说有些太多了，如果你不通过漫画角色来推动剧情发展，那么就没有必要采用漫画的形式了。” 三宅先生继续循循善诱：“还有图画方面，你的素描能力非常强。可是，漫画要有一定的风格，你用的线条太多了。人物与背景没有很好的区分开来，我个人是觉得，你的画图应该有意识地更多加入变形，这有助于形成你自己的风格。” 三宅千彰慢条斯理说了很多。 有对下川的肯定，也有继续指出不足。 但对于被评价者而言，相比褒奖，批评总是更加刺耳且尖锐的。 “唔，呃，抱歉。” 下川洋司听着听着，有些局促地低头。 后头的高桥文哉则是有些恍然大悟。 他早就看过《悟酱的堕怠》，确实是觉得很有意思。 但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 而眼前的编辑先生，一针见血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好厉害。 三宅千彰瞥了眼下川洋司。 听了不少批评意见，这年轻人有些沮丧。 不过对于自己的话，他明显都听进去了。 能够接纳意见，这是很不错的品质，三宅很中意这样的后辈。 他继续开口：“下川君，我有种感觉，你是善于布局谋划，知道读者想看什么内容，很清楚该用什么来吸引读者的这类人，对吗？” 正垂头下川洋司有些迷茫地把头抬起：“是……是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悟酱的堕怠》从剧情，到分镜的安排，每一处细节他都认真构思了很久。 心里所想的全是怎样将角色可爱讨喜的一面尽可能展现出来，怎样能更进一步吸引阅读这则漫画的读者。 三宅：“我是这样认为的，漫画家分为两类，一类是灵感型，一类是布局型。注重灵感的画家，可能不会顾虑太多，单纯依靠直觉、热情和与生俱来的嗅觉作画。而布局型的画家，会着重分析市场情报，经过一番理性的计算，来绘画自己的作品。” “而一般来说，能画出顶级畅销热门漫画的作家，绝大多数属于灵感型的天才。” 听到这番话下川洋司更加沮丧了，但随后他就听见—— “别太沮丧，我并不是说布局型的画家不好。事实上，分析市场潮流，把控读者需求的做法是没问题的，漫画到底是画给读者们看的。” 在三宅看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步步计算确实是比不上妙手得之，浑然天成的。 但这并不是说这两种画家存在优劣之分。 不管是善于布局，还是依靠灵感，都是作为漫画家的天赋体现。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属于布局型的创作者。 “布局型的画师，取得成功是比灵感型画师要难，可一旦成功，就说明能够洞悉市场，完全把控读者需求，那就意味着能持续不断输出优质内容。反过来说，灵感型的画师一旦灵感枯竭，很可能就要面临连载作品腰斩、烂尾，或者一部作品大火，下一部作品籍籍无名的情况也是有的。” “所以，下川君，我认为你身上有很大的潜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继续关注你后续的发展。” “那个，我……”下川洋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二十分钟左右的谈话，他就对眼前的这位编辑先生佩服到五体投地。 有种“从今往后我就跟定您了”的感觉。 后头全程旁观的高桥文哉也是看得啧啧称奇。 以他冷静的旁观视角来看，听了编辑先生的一番话，洋司绝对受益匪浅，此时此刻就算让自己的这位好友哐哐给编辑先生磕两个响头，想必他都是愿意做的。 看来，夜游社的编辑很专业啊。 可说起来，这合理吗？ 不过是初次见面，第一次看来洋司的画稿而已。 这位编辑先生怎么好像就将洋司一眼全看透了？ 不管是能力，还是品质，各方各面的。 与其说他是个编辑，倒不如说是超能力者。 但这样想想，稍微有点可惜啊。 有这样堪称恐怖才能的“水岛先生”，却只是夜游社里一个接待新人漫画家的编辑而已。 如果他的位置更高，如果他是夜游社高层的话…… 高桥还在思索着，只听“水岛先生”又开口了：“下川君，我希望你能将《悟酱的堕怠》拿回去再细细修改一番，之后可以试试投鸟山奖。” 鸟山奖。 这是夜游社成立之后，在神谷诗织小姐授意下创立的一个面向新人漫画家的奖项。 以江户时代着名的妖怪画师鸟山石燕命名。 能入选该奖项佳作的新人漫画家，可以拿到20万円的奖金，以及夜游社颁发的纪念之盾奖章。准入选则是50万円与奖章，而最终摘下桂冠的新人漫画家，会获得100万円、鸟山奖杯。 夜游社成立之后，设立出来的奖项就不止鸟山奖一个，在吸纳和培养漫画家这方面，显然是不遗余力的。 光从这一点来看，也能知道他们所图甚广。 到底是有巨琼神社、吉光寺等宗教势力的资金支持，钱不是问题。 三宅千彰：“只要能《悟酱的堕怠》的表现效果提升一些档次，获得鸟山奖的佳作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届时这篇漫画也可以刊登上《百鬼夜行》。能够上刊，一页大概还会有円的薪酬。当然，因为采用了《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的角色，漫画的版权要归夜游社所有，这一点你事前应该已经知晓了。” “上刊，那洋司的作品是可以在《百鬼夜行》上连载了吗？”后头的日高纲良插话道。 “只是刊登到短篇的版面上，距离连载还早着呢。”三宅先生笑笑，“当然，我个人还是很希望看到这篇漫画以后会以连载形式出现在《百鬼夜行》上的。嗯……这样吧，下川君，夜游社目前已经签约了不少成熟的漫画家，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当助手，这个过程应该能让你学到很多。” 三宅千彰确实是很希望看见《悟酱的堕怠》未来能以连载的形式刊登进《百鬼夜行》。 这篇漫画有着不错的潜力。 而且真要如此，悟酱未来在文化领域的信仰传播，就不需要他再过多操心了。 当然，在此之前，下川洋司的能力必须再得到很大的进步和提升才行。 夜游社成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溯流老师本人就算再厉害，再能爆肝，可一天到底也只有24小时而已。 只有吸纳和培养出一批属于夜游社的优秀漫画家，才能在文化作品输出这块，为高天原势力内的各种怪谈传播信仰提供更好的助力。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神谷大人！ 769 金色鸟居 常世。 青木原矿坑。 这里是高天原势力控制之下，最为重要的一处蕴灵金属素材产出点。 铛、铛、铛。 金属磕碰岩石的声音在幽长深邃的矿道里面不断回响。 敷次郎们正在矿洞里热火朝天地工作着。 在高天原势力之中，敷次郎们因为自身工作的特殊性，属于待遇最好的几个基层工种之一。 毕竟在矿坑这边，只有这种怪谈才能够从事开采生产。 而且敷次郎们的采矿技艺很高超。 由他们所挖出来的矿道构造，即便通向地底深处，也不存在塌方的风险。 所以，领袖大人神谷川从不吝啬对敷次郎们的安魂蜡烛薪酬投入。 那些新“招聘”进势力的敷次郎，原本一个个都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神情呆滞，活像一具具枯槁的干尸。 但通过劳动换取报酬，在安魂蜡烛的持续滋养之下，随着实力的提升，一个个被养得膀大腰圆，龙精虎猛，连工作都更有劲了。 至于最早被神谷川“boss直聘”回来的二十四人敷次郎小队，更是不用多说。 作为老员工，他们不仅仅每一个都已经成为了体型壮硕瞩目的大只佬，还都有了神识。 其中通过“血肉工程”接肢的也不在少数，而且基本都当上了矿工队伍里的小头目。他们认真工作除了能获得安魂蜡烛外，还能得到不少魂晶与货币，足够支持在乐园集市消费食品与酒水之类的奢侈品。 如今，在敷次郎们的努力之下，青木原矿坑已经开采到了深处。 深长的坑道四通八达，大概每隔数步的岩壁上，会悬着一盏壁挂油灯，但即便如此地下的光线依旧昏暗。 敷次郎们对于这种工作环境并没有太多怨言。 作为长期生活在地下的怪谈，他们的视觉挺能适应黑暗。 不过，神谷川和矶姬倒是一直在计划如何改善青木原矿坑的工作环境。 比如给矿道里通上电灯之类的。 神谷此前俘虏了数量可观的一批电子怪谈，配合上一些拥有现代化设施的领地区域，搞个由怪谈驱动的发电厂还是基本可行的。 就是电力铺设连同进青木原这边到底是个大工程，没办法一蹴而就。 在青木原矿坑的最深处。 身为矿工大队长，同时也是高天原劳模的“敷次郎二十”，正如往常一样热情饱满地开采矿石。 他的脚边放着一盏提灯，四只壮硕的手臂各握着一把矿稿，将面前微微闪烁银质光泽的岩壁砸得火星四溅。 “接着挖，接着挖……直到挖出更多亮晶晶的石头……” 随着矿坑不断深入地下，能采到的矿石品质逐步上升。 蕴灵五金里的锡、铁、铜早就已经不再稀奇，甚至连天银与乌木金这两种素材在青木原矿坑里产出也提高了不少。 而敷次郎二十现在正在挖的，就是一条新找到的天银矿脉。 能较为省力找到这条深藏于青木原地下的矿脉，还得归功于一件神奇的道具—— 【寻矿针】 这是小鹿与鹤见击败逢魔时未时，并且退治了“画中琉璃”后，神谷川从逢魔时任务之中得到的奖励。 外形上来看就是一个古朴的罗盘。 具体的效果是能辅助寻找矿藏矿脉。 神谷没有把这东西留在自己手里，而是转交给了敷次郎二十。 如今的情况是，【寻矿针】的所有权归高天原所有，但是敷次郎二十拥有自由使用权限。 忠诚且头脑较为简单的矿工大队长从不考虑太多，能使用【寻矿针】这种便捷的神奇道具，他只打心底里认为是神谷大人对自己器重的体现。 其实，这种想法倒也正确。 铛铛！铛铛！ 一想到可敬的神谷大人，敷次郎二十挥舞矿镐的动作卖力了几分。 随着他的动作，又有数颗天银矿石落到矿坑略显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 敷次郎二十将银矿收集上矿车，然后稍稍停顿下动作。 一只手臂摸向自己的腰间，从一个小布袋里将【寻矿针】给掏了出来。 古朴的罗盘在油灯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微光。 指针则是极其迅猛地发生了偏转。 敷次郎二十使用【寻矿针】也有挺长一段时间了，早就上手了道具的利用方法。 这罗盘并不指引方向。 指针朝向的位置，只指引矿藏所在的位置。 而指针偏转的力度越大，就说明所找到的矿藏品质越高，且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所找到的矿藏位置越近。 “好像……转动得很厉害……” 敷次郎二十喃喃自语，黝黑如钢铁的脸上，显出一点欣喜的神色来。 好像是找到好东西了。 青木原矿坑目前能出产包括天银矿在内的四种“蕴灵金属”，不过最高级的金矿始终未在地下被寻觅到。 现在【寻矿针】反应剧烈，没准是找到了“庚金”？ 敷次郎二十一手抓着古朴罗盘，另外三条手臂拎起矿镐，在深长的坑道之中认真辨别位置。 找准了所指示的方位，他手中矿镐又一次用力挥舞起来。 铛铛！铛铛！ 浑然一体的坚硬岩石，被毫不费力地凿开。 如此大概过了将近半个小时。 有着丰富开矿经验的敷次郎二十，发觉手上矿镐的手感隐隐约约有些不对。 铛！ 又是一镐子挥下。 数块岩石崩塌进了岩壁。 敷次郎二十面前的岩壁上，出现了一道狭小的豁口。 而【寻矿针】的指针正指向此处。 凭借直觉评估了矿洞的结构不会坍塌后，敷次郎二十尝试将豁口凿开。 几镐子下去，他嗅到了极其陈旧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气味仿佛凝固了数百年，随着岩块落下，尘埃缓缓漂浮，难以言喻的陈腐、尖锐和刺鼻。 吱呀—— 敷次郎二十放在脚边的提灯举起。 面前是豁然开朗的无尽黑暗深渊，提灯的光亮不足以驱散开浓重的黑色，只能做到无力舔舐它的表皮。 “那是……” 但凭借适应地下工作的视力，缓和一阵子，敷次郎二十还是隐约看见了他找到的黑色深渊之下有什么—— 那是一条本就存在的洞穴通道。 不知道是人工开采还是自然所形成。 而在目之所及的矿坑尽头处，敷次郎二十看见了一座沉重的金色建筑轮廓。 那是，鸟居。 一座庞大的金色鸟居，正堵在下方坑道的尽头处。 代表神明力量的鸟居，就这样深深嵌在青木原矿坑的地底，明晃晃反射诡异的金光，至于通过了鸟居之后的黑暗里面有什么，就全然看不清楚了。 敷次郎二十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挖到了什么，只感觉在更下层的地下深处，似乎藏着什么令他灵魂打颤的恐怖力量。 再看手里的【寻矿针】先是指向了那座金色的鸟居。 而后近乎疯狂地无序转动起来。 罗盘剧烈震颤，几乎就快要脱手。 “大哥……找到金子……了吗？” 身边另一个一同工作的大只佬矿工“敷次郎十八”，见大哥站在原地不动，举起三条强壮手臂好奇凑近。 但还不等他靠近新凿出来的坑洞，就被“敷次郎二十”极用力地一把拎住了衣背，动弹不得。 矿工大队长虽然心思简单，但毕竟是高天原敷次郎之中第一个开窍有了心智的，他心里始终牢记着最重要的一点下矿井安全准则—— 一旦发现异常，第一时间向上汇报。 敷次郎二十捏紧了【寻矿针】，拉着小弟朝后退去： “不太对劲……让大家全部离开矿坑……我们去找矶姬大人……找神谷大人……” …… 常世。 慈吉医院。 神谷川今天抽空来这里探望了一番尚在重塑身体的泷夜叉姬。 常世的各处，倒是有着不少异性，出于各种原因被困在特定的地点，需要他时不时翻牌子探望拜访，联络感情。 这也算是年轻鬼神共主重要的工作一环。 吱呀—— 医院中心的废弃手术室处，附着厚重猩红血肉的大门被神谷川从外推开。 听到开门声，扎根在手术室里头的公主大人，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但等到看清来人，她的神情又稍稍放松下来一点。 “真是的，好歹敲门打个招呼吧？我还以为是卖脚婆婆又来了。”泷姬有些嗔怪地如是讲道。 卖脚婆婆也不是一直待在慈吉诡校这里的。 她在高天原势力中的定位，相当于血肉医生。 同掌握“药”特性的般若相比，卖脚婆婆那套“俺寻思”的血肉治愈手段，倒是显得别具一格。 而般若平时基本不在势力内部活动。 所以卖脚婆婆偶尔要给势力内的各种怪谈做一些治疗工作。 对她而言，也算是另一种临床试验了。 神谷打量了泷姬一眼，摊了摊手：“你就这么怕她吗？” 相比当初只剩了个漂亮脑袋的状态，她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 应该算是……好转吧。 从她脖颈处所延伸出来的黑色咒线明显增多了不少，如同枝繁叶茂的小型灌木。 而在“灌木枝桠”黑线之中，能看到一颗健康跳动的鲜红心脏。 泷姬将整齐的银牙一咬：“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医生！” “讳疾忌医可不好。” 神谷只是发笑。 这位公主大人也有害怕的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的。 “哼……好吧，我承认，卖脚婆婆确实很厉害。要是她别再让我配合着做那些奇怪的实验，就更好了。” “但你生长的好慢，这么久了才只多长了颗心出来。” “能有现在这样就不错了，我又不是被龙神附着的青柳。” “等般若容纳了暗淤加美的神骸骨，接纳了龙神的力量，配合卖脚婆婆的血肉技艺，应该对你重塑身体有帮助吧？” “应该吧。” 神谷走近到泷姬的身边，取出一个小酒盅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给你带了点酒过来。海藻酒，算是特产吧，要尝尝吗？话说，你现在能喝酒吗？” “我的舌头又没坏，正好扎根在这里不能动弹可太无聊了。你喂我吧，啊——” 泷姬说着，面朝神谷川，将小巧的嘴唇微微张开，能看见她口腔内柔软的舌头伴随张嘴的动作轻轻翘起。 只有脑袋和心脏，她确实只能这样等着投喂。 神谷配合着将酒盅倾斜，把海藻酒顺着泷姬的唇齿倒入。 但只有脑袋的公主大人却剧烈挣扎起来，拼命后仰挣脱，甘冽的酒水顺着她的嘴角和发丝朝下滴淌：“咳咳……温柔点，都流进我鼻子里了！” “啊，抱歉。” 重新调整动作，又给泷姬喂了两口酒。 神谷看到了阴润的水流，顺着其脖颈处的黑线内部流淌，一直进入根植的地板血肉处。 “喂，神谷。”尝了酒水，泷姬舒一口气，面色也稍稍变得红润，“爱她怎么样了？” “前两天我去对策室看过她，早乙女小姐过得挺好，好像和我两个徒弟相处的很不错。哦，她很担忧你的事情。” 泷姬晃了晃长发：“那你就告诉她，我也很好吧。” “嗯。” “对了，其实我这两天刚好想找你来着。” “怎么了？” “……说不上来，我有些不安。” “想寻求安慰？” “才不是！就是……我感觉好像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听了这话，神谷稍稍正色了几分：“关于什么？青柳，还是逢魔时？” “都说了我说不上来了。”泷姬先是用鄙夷的眼神看神谷，但随后又垂头若有所思，“或许是逢魔时吧。” 这位夜叉姬在与暗淤加美的战斗之中“死”过一次。 按理来说和逢魔时之间的联系已经结束了。 但…… 或许她还能感受到什么吧。 “迄今为止，逢魔时中的绝大多数都和我交过手，除了子时、寅时和亥时。这三个未曾见过的逢魔时里，子时和寅时应该算是比较特殊的……” “亥时也很特殊，他在管理逢魔时组织，而且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姑且先当你有逢魔时又要作乱的预感，那么会是这三个之一，还是其他新补充的？” “我不知道啦，我的预感可不一定准。我只是单纯有点不安而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淤加美的影响下死了一次导致我的灵感加强了。但说起来，就算真有新补充的逢魔时，那些喽啰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啊。怕只怕——喂，神谷，再喂我喝口酒。” 770 金山 陪泷夜叉姬谈了会天，主客之间的气氛倒是挺融洽。 就在这时候，一道倩丽的紫白襦袢从神谷川的身边勾勒浮现而出。 般若悬浮着现身，雅致的襦袢飘荡，三张栩栩如生的面具来回旋转。她那纤细端庄的身形轮廓，显得与慈吉医院血肉蠕动的氛围格格不入。 般若先是用看似平静的眼神注视了一眼生长在血肉地板上的泷夜叉姬，而后侧头向神谷川。 她没有开口说话。 两者对视，只是用彼此才会懂的眼神进行了沟通。 随后，神谷的表情稍变。 他把手里还未喝完的那盅海藻酒快速放到了泷夜叉姬的身边：“泷姬，酒放这里给你。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失陪了。” 说罢，神谷抬手直接触碰手术室里的神椟，引动黄绿荧光四散飞舞。 “喂，神谷川！放在这里有什么用，我还没长出手来呢！” 泷姬原地摇摆头颅，郁闷地抗议。 但不管是华丽的黑金羽织，还是雅致的紫白襦袢，却都已经在黄绿光屑的包裹之中消散无踪了。 …… 常世。 青木原。 刚才般若现身出来，是提醒神谷川在青木原这边出了事情。 敷次郎里的代号为“十八”的矿工小队长，正在对着这片区域的神椟和神社建筑群系祈祷。 神谷川自己也有一座“人间之主神社”位列于神椟边上的神社群系之中，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听清敷次郎十八在说些什么—— 听起来，似乎是矿工们在青木原矿坑里挖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神谷抵达矿洞入口时，能看到那些体型壮硕的敷次郎，全都聚集在洞口之外，和一些身着重甲的鬼族士兵待在一起。 大部分敷次郎并不知晓矿坑下发生了什么，稍微显得有些迷茫。 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做着开采作业，忽然就被敷次郎二十要求离开工作区域。 神谷在一众敷次郎里找到了亲爱的劳模“二十”，重新又了解了一番详细的情况，随后还把【寻矿针】给暂时拿了回来。 这古朴罗盘上的指针，到现在还在无序的狂躁旋转。 与敷次郎二十沟通了一阵子，矶姬也抵达了现场。 人鱼公主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两个女孩。 一个穿着棕黄色浴衣，留着麻吕眉；另一个身后团簇着九条艳红尾巴。 狸族的福姬和狐族的阿九。 这两个小姑娘，都是矶姬为了接下来能更好消化伊予狸狐势力，而留在身边教育培养的下一代狸族与狐族的话事人。 算是高天原留学生。 “主人。” 矶姬拖着金色的细瘦蛟尾，来到神谷的身边。 跟随在她身后的小雌狸与小雌狐，在恭敬问候领袖后就都把头低下。 其中的阿福，频频好奇偷瞄神谷；而阿九则是深深把头埋低，视线只局促地落在自己的脚尖。 “矶姬，你来的刚好。我要下去看看情况，疏散青木原人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神谷川将如月列车的钥匙转交给矶姬，又叫出斥候，在矶姬身边留了个身外身。 “好的，主人。” 矶姬从不反对主人的决定。 而且，本来神谷川和他手下的式神们就是高天原内的最强战力。 要是派其他人和主人一起下矿坑，说不定还要拖主人的后腿。 交代完外头的事情，神谷抓着【寻矿针】快步进入了青木原矿坑的入口。 矶姬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然后才开始着手利用如月列车，调度青木原地区的鬼族士兵疏散此片地区的妖鬼怪谈。 福姬和阿九两个小跟班文员，自然是跟在自己的领导身边帮忙。 其中的阿福开口问道：“矶姬大人，矿洞下面会有危险吗？” “还不知道，可能会有。” “那神谷大人一个人进去没问题吗？我不是怀疑神谷大人的实力，就是……他可是独一无二的领袖啊。”小雌狸眨巴眨巴粉色的眼睛。 一边的阿九也抖动头顶赤红色的狐狸耳朵凑了过来。 看得出来，她似乎也挺在意这个问题的。 “嗯……” 矶姬没有说主人看似是一个人进去的，实则带着一众强悍无比的式神。 也没有说青木原地区有神椟存在，所以主人本质上不会死亡。 短暂沉吟后，人鱼公主只是开口对着阿福和阿九讲道：“主人从来都是身先士卒的。” 到底是高天原的内政主管，矶姬一边指挥进行着紧急事态处理，一边还不忘抓住机会，如此在狸狐两族的小姑娘心里为神谷川树立形象。 …… 矿洞里面昏暗，悬挂在岩壁上的油灯光芒微弱。 不过神谷川凝起眼眸，在黑暗之中也能清晰视物，这种环境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就是，手里的【寻矿针】指针依旧乱转，完全起不到引路的作用。 所以神谷只能叫出斥候来，由他带领朝着矿坑的深处探索。 矿洞内部四通八达，抵达最底部稍微花了点时间。 在一处通道的尽头，神谷找到了敷次郎二十所挖掘到的奇怪坑道。 在这条没有明显人工开凿痕迹的坑道之中，神谷川确实看到了一座金色的鸟居堵在其中。 原本应该代表着神圣的鸟居，嵌在潮湿、黑暗且幽闭的狭小环境之中，显得无比诡异。 而且还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古老且鬼祟的气息，从坑道下方弥漫上来。 “金色的鸟居……” 上下打量那座鸟居，神谷川唤回了斥候，抽出童子切迈步靠近。 走近后，能明显感受到那金色鸟居上所蕴含的强大灵力。 神谷抬手对着鸟居的柱子敲了敲，脸色变得有些诧异：“这东西该不会是黄金打造的吧？不，这股强大的灵力不可能属于普通的金属……蕴灵五金里的庚金？” 那还真是挖到宝了。 敷次郎二十不仅是我亲爱的劳模，还是福将！ 而既然有鸟居，那么在这条坑道的更深处，极有可能还有神社存在。 “如果这座鸟居真的是由最高等超凡金属素材所打造的，那还真是大手笔，不知道对应的神明是哪一尊。” 带着强烈的好奇，艺高人胆大的神谷继续朝着坑道的深处探索。 这条通道并无岔路，且较为狭窄，勉强能通过一人，行进一段路后，前方豁然开朗。 神谷川来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下空间。 “没想到一直被我所控制的青木原地区地下深处，还有这样一处所在……有种通关了这里好久，又突然开了隐藏地图的感觉。” 在地下洞穴的岩壁之上，不规则粒状的金黄色随处镶嵌，到处都有奇异的微光闪烁。 神谷川凝着眼眸，就近观察身边的岩壁，很轻易就能找到形态不规则的砂金类块状明金。嵌在混黑色的岩石上，不显棱角，表面比较圆滑，带有蜂窝状小坑洞。 抛开其蕴含的浓重灵力以及超凡特性不谈，这种样子的天然金矿石，称得上价值不菲的“狗头金”。 “这应该是庚金的矿脉吧？” 发达了！ 神谷掰下一块岩壁上的“狗头金”，准备等出去以后拿给觉姐姐鉴定一下。 虽说他有着高于一切荒神的实力，但取下金矿的过程稍微有点费力。 青木原矿坑里是这样的，不是像敷次郎这样子专业化的怪谈，在这里采矿显得格外吃力。 拿了一块样本后，神谷暂时放下岩壁上其他疑似庚金的矿石不管。 他持刀继续朝前走，在地下洞穴的中央，很快就找到了一座耀眼的神社。 那座神社的占地面积不算太大，但是金碧辉煌，画栋雕梁似乎和外头的鸟居一样，都是黄金打造。 而神社的牌匾上，只写了“金山”二字。 这下子，神谷川大致能确定这座神社属于哪尊神明了。 金山毘古神。 掌握矿山与矿石的工匠祖神。 是神谷川此前了解到，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疯狂迫害工匠怪谈的工匠祖神。 “原来如此。” 确认神社所属后，神谷川还联想到了什么。 并非是与金山毘古神有关的古老神话传说，而是现实世界里的一座神社—— 御金神社。 这座现实里的神社里主要供奉的，就是金山毘古神。 而坐落于京都的御金神社很奇特，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那座神社门口的鸟居。 也是金色的。 日本神社的鸟居，并非都是木质漆成朱红色的标准样式，其中也有些特殊的，比如石质，或者金属材质。 御金神社就是代表之一。 好像说，那座神社原本的鸟居其实也是木制的，但在某次台风天时毁坏，而后改为铁制。 之后有间金箔店捐献出金箔给鸟居贴上，才使其成为金光闪闪的醒目颜色。 虽说带有巧合的因素，但是和常世青木原矿坑里找到的这座“金山神社”，却是意外的契合在一起了。 按照神话的记载，金山毘古神是伊邪那美的后裔。 是在伊邪那美被火神迦具土烧伤之后，所吐出的呕吐物中诞生的神明。 其本身为控制矿山、矿物的神，所以掌管生活中使用到的金属类工具，因而是最早诞生的工匠神明。 古代的武器农具锻造，例如刀剑、镜子、锄头，以及现代像是大型的农耕具、印刷机、工厂机器、汽车之类的相关行业从业者，都会寻求这尊神明的庇佑。 且由于金属之中的黄金也属于矿物，所以金山毘古神还兼任财神。 单说那座御金神社，就以祈求“金运”而闻名，货币、不动产、金融理财等等都广泛的被纳入其祈愿范围。 “神社属于兼具金运财神的金山彦命，难怪有如此富丽堂皇的外观。” “我以前一直把青木原矿坑当成富士山神格化女神，木花开耶姬的所属物。但转念想想，这里能开采出各式各样的珍贵金属素材，属于火山女神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但如果这处矿坑在更久远之前是属于金山毘古神的，那就显得很合理了。” 神谷持着刀，把金山神社里外都逛了一圈。 但并未找到什么特殊值得留意的地方。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深藏于地下的金山神社虽然金碧辉煌，但给人的感觉却没来由透着几分诡谲和怪异。 实在与金山毘古神作为工匠祖神与金运财神的权柄气质不太相符。 “这很可能与金山彦命如今状态诡异有关，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祂不在这里。” 青木原矿坑的神社，并没有明显的神明气息留存。 但探索完这里，神谷川暂时还没有把敷次郎们，放进来采集金矿的打算。 他是打算先让蟹姬带人，把青木原周边都暂时封锁起来，再细细研究一番。 毕竟金山毘古神实在怪异，明明身为工匠们的庇护者，却在迫害天生隶属于祂的怪谈工匠们。 与这尊神明相关的事情，还是谨慎点为好。 敷次郎们大多实力低微，贸然进来采矿，出了意外没准要折在这里。 庚金的矿石，暂时先放着吧，反正它们也不会逃跑。 应该不会…… 神谷川还是有着部分良心留存的。 他只是想让治下的怪谈都好好打工，但同时也会尽可能保障怪谈们的安全。 最起码不会理所当然将归属到他治下的怪谈当成消耗品。 所以，还是先“存人”再“取财”吧。 简单探索完毕，神谷川重新取出【寻矿针】，却发现罗盘的指针依旧胡乱转个不停。 就算在金山神社边上也依旧如此。 很奇怪。 【寻矿针】现在很可能是受到了金山神社影响，但不知道它到底在指什么。 或许是身在未知处的金山毘古神本尊？ “这次挖出了金山神社，总感觉可能会牵扯出与金山毘古神相关的事情来。可能是为觉姐姐他们处理掉祖神‘诅咒’的一个契机。” “只不过，伊予那边的万年竹林还在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连通月宫。” “而泷姬又说逢魔时可能要作乱……” 神谷感觉眼下要面对的未知情况稍微有点多。 但话又说回来，所谓的逢魔时作乱或许并非是独立事件，也可能是与金山神或者月宫直接相关的。 毕竟，上一次面对的“特殊逢魔时”可是八百比丘尼和水蛭子。 特殊的逢魔时如果真的和神明直接关联，神谷川现在也不会觉得太意外就是了。 771 吞金 现世，名古屋。 一栋高级公寓的住宅中。 尾崎龙一坐在自家宽敞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一沓资料发呆。 他还是老样子，衣着鲜亮，身上所戴的项链、手表乃至耳骨夹都价格不菲。 只是原本张扬的神情，此时在他脸上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闷。 “龙一，你在看什么？” 大概是意识到了尾崎的苦闷，一道奇异的身影从尾崎身边现身，这样开口询问道。 那是一只人形的雌鼠。 或许用福瑞来形容更为恰当。 银灰色的毛发柔软顺滑，两只灰粉的耳朵，立在头顶两侧。身上披着绿色的，由树叶装点的斗篷，带着山林的气息。除去斗篷以外，身下的衣着暴露，衬得身材婀娜有致。 尾崎龙一的两个式神之一，美人样。 “一些从会社那边拿来的报告。” “你以前从来不看这些……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会社那边是有大问题。”尾崎苦笑。 美人样并不懂生意经营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阴阳师。 话题就这样停滞了一会，直到从书房方向传来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杂乱声响。 美人样：“阿尝又在舔东西了，我去说她。” “嗯。”等到美人样走开，尾崎龙一又瞥了那沓资料一眼，愁眉不展地靠近沙发里，“难怪老爹今年给我的零花钱都少了……” 这位富公子，自打出生以来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香车豪宅随意享受，倒是很少像现在这样苦闷。 如美人样所说，和家族产业有关的事情，他以前从来没有操心过。 反而是在刚成年那会，接触了神秘的除灵师圈子，机缘巧合之下也成为了一名除灵师。 尾崎龙一在除灵方面是有一定天赋的，不过他的性子懒散不羁，在除灵术法技艺方面也只是浅尝辄止。 说实在的，尾崎接触除灵最大的原动力，就是漂亮的怪谈娘，以及……合欢御灵术。 当然了，作为除灵业内的一份子，要是对策室那边真有什么需要他的地方，他也是会尽量配合的。 就比如一年多以前“讨伐地震鲶”那次—— 那次，是教授尾崎龙一合欢御灵术的结成老师，亲自委托尾崎帮忙。 在讨伐行动中，这位富家公子做的很不错。 靠着美人样控制鼠群深入地下，尾崎龙一成功锁定了地震鲶的位置。 之后就是鬼神弟子神谷川大显神通，无惊无险退治了荒神地震鲶。 像这种作为辅助参与联合讨伐行动的工作，尾崎还是很乐意做的。有种参与热血沸腾冒险的感觉，而且他本身属于辅助人员，并不用深入战场前线。 参与感有了，个人和手下式神的安全还有一定保障。 尾崎龙一乐在其中。 反正参与除灵事业是这样的，对于他来说更像是爱好。 原本他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富裕且并不枯燥，身边还有可爱的怪谈娘相陪。 可现如今，尾崎龙一的生活出现了一定变故。 从手头的资料页能看出来，他家的产业发展非常不景气。 连尾崎龙一这种从不操心自家会社的花花公子都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就说明尾崎家真的出了大问题。 尾崎家位于名古屋。 名古屋这地方，号称是日本第三大都市圈，但经济文化比不上东京和大阪，旅游产业比不过北海道。 不过有钱人倒是挺多的。 此外名古屋的名门大小姐似乎还出名，但日本人对这里的大小姐们普遍印象是豪气，而非大家闺秀。 这种刻板印象，可能与这地方的核心产业是重工业有关。 而尾崎家作为名古屋的有钱人，同样是靠着工业起家，并且发展至今的。 他家族的产业集中在中京工业区，主要涉及的领域是有色金属制造业与船舶制造业。 按照尾崎龙一现在的了解，由于日元汇率持续下跌，原材料完全依赖进口的有色金属行业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至于造船业，理论上来说出口船舶基本以美元结算，本币贬值有利于尾崎家的船舶出口。但日本造船业没落到半死不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算日元汇率下跌也没有刺激到出口订单增长。 总之，在现如今的经济大环境之下，尾崎家主营的两项产业都在逐年持续亏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实在太差。 尾崎家的企业亏损，比同行业的其他企业要多很多。 反正就是十分凄惨。 但说实在的，家族产业产值缩水未必会使尾崎龙一的生活发生太大改变。 就尾崎家的体量而言，哪怕经营的会社破产，其名下积累的私人财产依旧存在。 但可能是企业经营所带来的压力，尾崎龙一能感觉到，家里人紧张兮兮的。 尤其是最近，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这多少影响到了尾崎龙一的心情。 “老爹还联系我说今天一定要跟着回老家一趟，自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没怎么回去过啊。而且也不说突然是要干嘛……”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因为和家里人约好，尾崎龙一今天要回一趟乡下。 他的老家位于岐阜县，距离白川乡还挺近的。不过因为地理位置更偏僻，所以并不像白川乡那样被开发成了旅游区。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已经少有人居住的山间小村落。 尾崎龙一现在还不清楚他的父亲突然通知他一起回去一趟是要做什么。 老宅早就没人住了。 …… 现世的东京，荒川区。 “哦？” 正在家中翻阅与金山毘古神相关资料的神谷川停下手里翻阅纸张的动作。 在他面前桌案的一角，【寻矿针】正摆放着。 两天以前，常世青木原矿坑挖出了金山神社。在那之后，神谷便暂时从敷次郎二十那里拿回了这个罗盘，一直随身携带。 这两天，不管是在常世还是在现世，【寻矿针】的指针一直都在胡乱摆动，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而就在刚刚，神谷注意到【寻矿针】的指针摆幅减弱了。 也不再360度无序乱转，而是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摇晃着摆动成一个大概60度的扇形夹角。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神谷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寻矿针】肯定在指着什么东西，不过这罗盘现在虽然稍稍稳定了一点，但指针依旧还在缓慢摇摆。 借此只能知道指针所东西距离自己大致的方位。 “或许再等一段时间它会更稳定，但现在应该可以试着找找看。” 在神谷看来，【寻矿针】所指的东西大概是和金山毘古神有关，甚至有可能就是工匠祖神如今所在。 需要密切关注。 还有，他有种感觉，觉得矿坑下的金山神社、寻矿针、金山毘古神三者关系，并非是—— 寻矿针指到了金山神社，神社被挖出，继而导致不知身在何处的金山毘古神进一步骚动起来。 而是—— 金山毘古神本身就有了某种异样的变化，从而使得金山神社灵力躁动。神社的灵力影响到了同样位于青木原矿坑里的指矿针，所以才会被标记和指出来。 当然，不管这其中的先后因果到底是怎样的，只要顺着这枚罗盘的指引，神谷川应该就能介入到于金山毘古神相关的事件里去。 将【寻矿针】拿起，神谷先是快速去了一趟常世。 经过确认，在进入常世之后，罗盘上的指针又变成了狂暴旋转的状态。 而返回现世后，指针转动幅度会再一次缓和成为扇形。 也就是说，这一次要处理的事情是发生在现世里的。 …… 尾崎龙一驾车抵达岐阜县老家时，已经入夜了。 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落。 “没想到跟着导航开也会走错路，到底是这里太偏僻了。” 尾崎过来的时候开错了路，导致耽误了不少时间。 虽说他有美人样这样的斥候式神。 但尾崎上一次回老家好像还是十多岁时的事情，而学会合欢御灵术，那都是成人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美人样也是第一次和他回岐阜县。 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老家到底在哪，也就帮不上自己阴阳师指路。 当然，尾崎龙一其实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 他散漫惯了，心态也素来都好得很。 晚一些就晚一些呗。 路上，尾崎的父亲倒是给他打了几通电话，不过也只是简单催了催，叫他快点过来而已。 车子沿着入村的小道继续行驶，明晃晃的车灯朝前投射。 老旧矮小的屋舍，电线杆和墙面上纠缠的杂乱黑色电线，还有那入秋以后成片泛红的枫树林，以及长着狗尾巴草的田野。 道路两边能见到的一切景物，在短暂被照亮后，又很快重归黑暗寂静之中。 尾崎的老宅位于村落的东南处。 占地面积挺大，算是整个村落里面最气派的，所以比较好找。 他把车停到老宅门口，看见边上已经停了好几辆豪车了，其中有一辆是他父亲的。 看来，今天回老家的尾崎家人还不少。 父亲是说过，今天叔父他们同样要过来老屋。 还有很久以前就搬到名古屋城里居住的爷爷，也要一起过来。 尾崎龙一这样想着，从自己的车上下来。 老宅的院门没有锁，推开门能看见木质的祖屋各处还亮着灯。 虽然很久都没有人回来这里居住，但老宅看起来并未破败，相反还挺整洁。 估计是家人有委托村人定期打扫祖屋。 穿过庭院，走向玄关。 玄关门同样没有锁，打开之后，尾崎就听见了热闹的谈话声从灯火明亮的走廊尽头传来。 在记忆里，穿过老屋玄关这条走廊过去是厨房。 家里人现在大概是还在聚餐吧。 老宅里如此正常的氛围，让尾崎龙一没有想太多。 他换了鞋，径直朝着厨房走去，正好也饿了。 但很可惜的是，他走向厨房时，并没有闻到任何的香味。大概是回来的晚了，饭菜早就吃完或者已经凉了。 走近厨房门口。 尾崎龙一看见自己的父亲，两位叔父，还有爷爷正围坐在木质的餐桌前。 大家正在交谈着什么。 见到尾崎进来，谈话短暂停止。 “龙一，你可算到了。” 龙一的父亲这样说道。 “呵呵，回老家的路很难找吧？”随后是他的爷爷接话，“饿了吧？刚好给你留了吃的。” 什么嘛。 原来还有吃的留着。 “我正好……” 尾崎龙一迈步进厨房。 站在门外的时候，他的视角被坐在桌边的父亲与叔父遮挡。 看不见餐桌上。 走近了后，桌面就一览无余了。 而在看见桌子上有什么的时候，他没说完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餐桌上确实还摆放着碗碟，碗碟也的确还没空。 那一道道菜肴，无论是整齐码放在餐盘里的，还是凌乱淋着酱料的，亦或者是浸泡在汤水里的…… 统一都在天花板上投射下的暖黄色的灯光中反射黄澄澄的光泽。 这些黄色的，硬质的“食材”…… 不…… 没有人会把这种东西当成是食材的。 尾崎龙一看得清楚明白，餐盘上摆放的那些东西是金属，是黄金！ 围坐在餐桌前的家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龙一的异样。 他的小叔父，甚至神态自若拿起一块灿灿的黄金，伸到嘴边张口咬下。 牙齿硌咬开金属的声音清晰可闻。 小叔父嚼着满嘴的金属碎渣，咀嚼，吞咽。 他吃下金子，就像是吃下一块寿司那样自然而然。 尾崎龙一不明白叔父到底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人正围坐在一起，分食吞咽黄金？ 尾崎龙一到底是个除灵师，面对诡怪灵异的环境多少有所感觉。 可就算是现在，站在厨房里，站在那张摆满了黄金的餐桌面前，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更不要说，尾崎手下还有美人样。 即便有什么他察觉不出来的异样，以美人样的感知能力，也是一定可以提前察觉，并且给出预警的。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 这说明就算是美人样，也没有在进入厨房之前，就感觉到这里的诡异情况。 发生这样的情况…… 要么是这里的异常已经超出了感知。 要么就是，这里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异常。 772 神明吐出黄金，我们吞下黄金 “小尝！” 尾崎龙一惊慌之下朝后猛退一步，并且呼唤出了自己的另一只式神—— 那个异化的垢尝娘。 话音落下，便有一道纤细的女性身影从尾崎的身边出现，她穿着色彩艳丽的女房装束，梳着古式的垂发。 看起来完全就是大河剧里的公家贵族少女。 “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去掉！” 尾崎龙一紧接着下令。 他手下的这个异化了的垢尝娘，与神谷川家里那个热爱劳动，且有洁癖的鼠鼠垢尝完全不同。 这个垢尝娘除了像传统的妖怪垢尝一样喜欢到处舔东西以外，还有一项极其特殊的能力。 她能够舔掉一些概念性的“脏东西”。 比如附着在人体或者物体上的怨念、煞气，或者是诅咒。 只要不是过于强悍，都可以通过舔舐去除。 所以，垢尝娘可以帮助去除一些异常状态。 尾崎龙一本身不擅长除灵战斗，他契约的两个式神也都是辅助类型的，但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有着不错表现。 家里人分食黄金的一幕，属实吓到了尾崎龙一。 按照混迹除灵室业内的经验，他下意识以为自己的这几个长辈，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着影响了。 “噗。” 垢尝娘张嘴，湿哒哒的粉色长舌头从她的口中滑出，舌尖一直垂挂到腹部。 可吐出舌头之后，垢尝娘看了看围坐在餐桌前的那几个男人，却只是迷茫地摇了摇头。 “龙一……脏东西……没有……感觉到。” 因为把舌头吐出来的缘故，垢尝娘讲话有些含糊不清，但勉强还可以听懂。 “没有？” 尾崎龙一难以置信。 自己的家里人现在的举动，无论怎么看都很诡异才对吧？ 可他的小尝在处理异常状态方面确实是专业的。 那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呢？ 异食癖吗？ 不，说不通的。 光是他的叔父能轻而易举嚼碎黄金这一点，就不能简单用异食癖来解释过去。 尾崎龙一惊慌失措的样子，使得他的两位叔父都笑起来。 他的小叔父咧着嘴，把咬掉一半的小金块摊在掌心。 表面带有清晰齿痕的黄金在灯光映照之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不尝尝吗，龙一？黄金可是在闪闪发光啊。” “……叔叔？” 尾崎龙一听明白了。 他的叔父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确实不像是被诡异的东西所附着或者影响会有的状态。 “界人。”这时候，龙一的爷爷开口了，他先是喊了龙一父亲的名字，“你没提前向龙一透露些情况，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吗？” “还没有，电话里说不明白，我是打算等他过来直接告诉他的。”尾崎界人这样回道，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让你的式神退下吧，龙一。我、你的叔叔，还有你的爷爷，我们都很正常。” “正常？这哪里正常了，你们……” “连你的式神都没有感受到异样不是吗？龙一，这里没有邪祟力量影响，相信我，这是神赐。” 父亲语气严肃的话语，使得尾崎龙一的大脑彻底陷入了混乱。 这时候，他的小叔父已经完全咽下了一块黄金，并且拉开了身边的一张椅子，示意龙一过来坐下。 顺便还揶揄着开口：“龙一你现在的表现都还算好的了，不愧是成了除灵师的。我还记得，我当初看到父亲和大哥他们围坐在一起嚼黄金的时候，可是吓得掉头就跑的。” 尾崎龙一先是让垢尝娘退下，而后默不作声走到餐桌边上坐下，但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朝着远离父亲与叔父们的方向倾斜。 他还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所熟悉的家人如此陌生。 父亲他们有秘密。 还是瞒了自己很久的秘密。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 接下来，父亲他们应该就会把这个秘密解释给自己听。 龙一想搞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关于那个所谓的“神赐”。 哪怕小尝与美人样都没从父亲他们身上感受到明显的异常。 但会让人吞食黄金…… 如此诡异，这算是哪门子的神赐？ 餐桌边上的气氛稍稍平复，只偶尔响起咀嚼与吞咽金属的声响，那声音听着刺耳而贪婪。 “龙一，你也知道了吧？我们家在中京工业区那边的生意，现在经营的很差，甚至有会社面临破产的风险。”尾崎界人缓缓开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汇率持续走低什么的？” “啊，是吧。经济形势不好，这确实是问题，但对于我们尾崎家而言，这绝对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们家所世代供奉的神明吧？平时也有让你祭拜的。” “金山彦命？” “对。” 尾崎家一直供奉金山毘古神。 那位从传说中伊邪那美呕吐物中诞生的，掌管矿石和矿脉的神明。 尾崎龙一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此前一直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他家所经营的有色金属加工，还有船舶制造，金属行业还有造船业这样的重工业领域，会祭拜这位神明以求庇佑再正常不过。 尾崎界人：“尾崎家的财富，都是这尊神明所赐的。我不是说世人所理解的那种简单的祭拜神明，我们家族和这位神明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神明吐出黄金，我们吞下黄金。通过这样的过程，我们家的人和金山毘古神达成了联系，接受祂的神赐。” 尾崎龙一：“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神赐……既然我们家族有神明的赐福，为什么现在还会损失这么惨重呢？” “因为金山彦命大人的赐福是有期限的。”龙一的爷爷咀嚼着黄金，重重叹气，“当我们这些在神明面前接受过赐福的人，对黄金开始有吞食渴望的时候，就说明一份赐福结束了。” 这时候，龙一叔父也插话：“所以，只要重新维系起和神明的联系就好。什么汇率下跌根本不是问题……金属，这个世界到处都需要金属。有了神赐，无论再困难的局势，我们可以在金山毘古神所庇佑的其他领域东山再起，尾崎家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维系联系？你们要让我去？” 龙一终于意识到了。 意识到为什么父亲他们要聚集回老宅里，又为什么要把自己也叫回来，并且把家族里的秘密和盘托出。 “没错，轮到你了，龙一。” “接受过赐福的人，无法再承受第二次赐福。家族由男性承接这份赐福，从一辈中的长男开始，一直到幺子。一代人全都接纳过赐福后，便由下一代的长男重新开始这一流程。” 龙一的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 如今，龙一的父亲还有两个叔叔都围坐在这里咀嚼黄金，那说明他们都已经承载过金山毘古神的所谓祝福。 而尾崎龙一正是下一辈的长孙。 所以，在神明的赐福达到所谓期限后，便该由他去接受神赐。 只不过，尾崎龙一暂时还是接受不了这些信息。 “不……这，这太荒唐了！” 随后，他的小叔父又嘿嘿笑起来：“龙一啊，我还以为你作为家里少有的，直接和对策室有密切关系的除灵师，见惯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应该很容易就能接受这个呢。” 而龙一的父亲尾崎界人表情依旧严肃：“你没得选，你必须得去。如果无法重新与金山彦命大人建立联系，我们尾崎家会堕入深渊，无法翻身的。” 是的。 堕入深渊，被名为“贫穷”的恐怖力量所彻底粉碎吞噬，现在整个家族都拥有的一切财富将不复存在。 这不仅仅是因为尾崎家在中京工业区的产业正在面临巨大损失。 就算会社破产不会影响到尾崎已有的私有财产，可是龙一的爷爷，龙一的爸爸和叔叔，他们三个现在所贪婪吞食的，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黄金。 他们正在将这种昂贵的金属当成食物。 而且就目前所知，吞下的黄金只进不出，消弭无踪。 长此以往，哪怕是吃都能将尾崎家吃空了。 尾崎龙一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神情终于变得纠结起来：“我……我需要时间接受这些。” “龙一，我们只是祭神，于谁都没有损害的，神赐只是帮助我们家在相关的领域赚钱而已。”尾崎界人这样开口劝说道，“神祭的过程很安全，哪怕是你小叔叔这样的人也可以做到。” “大哥，你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龙一的叔叔接过话来，“不过，确实很安全，就是过程看起来稍微有点……惊悚？但回过头来想想也算物超所值。反正只用经历一次，还给家里做出了很重要的贡献。从我做完神祭的那天起，大哥借着神赐赚钱，而我再怎么花钱也都觉得心安理得。” “而且也不用担心祭神以后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你看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不也活得很好，甚至比一般人还硬朗不少。说到底，无非就是像现在这样特殊时间需要食用黄金的小小副作用而已。” 尾崎家实践过祭祀金山彦命的长辈都现身说法。 不会对他人有损害。 过程安全。 甚至对身体都不存在太大影响。 综上种种，祭拜金山毘古神，通过神赐获取金属相关行业的财富，似乎是纯粹的好事。 反正尾崎家的长辈，是将祭神视作绝对福报。 并且始终保守这个家族秘密，对他人守口如瓶。哪怕是龙一这样的家中晚辈，也只在现在这样必要的情况下才予以告知。 毕竟真正能够获取财富的路子，是绝对不会分享给外人知晓的。 可就算如此，尾崎龙一依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眼前家里人神态自若分食黄金的样子，始终令他感觉到一阵恶寒。 自己家守着的这个秘密，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 …… “应该是走这边吧？嗯，对的。” “不对。指针明明是往那边转的。” “那走这边。好像也不对……对，对吗？” “呜唧呜唧！” 幽灵车于道路上开开停停，全然没有往日风驰电掣的雄风。 前排的大石俊马、高山真衣，还有小小老头本体，正在为该往哪个方向走讨论个不停，但一时半会都拿不到主意。 没办法。 这【寻矿针】的指针始终在一个扇面范围来回摆动，依靠这个来寻路，实在有些不靠谱。 这使得神谷家的鬼火黄毛司机已经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了。 坐在后排的神谷川暂时没有开口加入讨论。 他也知道用这样的【寻矿针】来指路有点为难小弟们，所以索性就没有做任何微操指令。 “座敷。” “呀！” 顺应呼唤，金球铃铛摇晃。 白色带有红色点缀的娇小和服直接现身坐进了神谷川的怀里，柔软的呆毛精神抖擞地翘起，左右摇摆，绵呼呼地搔动神谷的下巴。 “给大家上个鸿运吧。” 神谷川让敷宝给幽灵车里的众人挂了个好运buff。 现在寻路指示物不太靠谱，增添点运气加持，应该能提升选对路线的概率……吧？ 祥瑞的红色气息在车厢之中氤氲开。 敷宝这边才刚施展能力，前排副驾驶的高山就将【寻矿针】给举了起来，凑近眼前端详了两眼，她回头：“老大，这个罗盘指针，转动的幅度好像小了。” 神谷看过去。 确实如此。 之前是以60度的扇面在摆，而现在摆动的角度大概呈现45度。 也不知道是敷宝的鸿运祝福立竿见影，还是说…… 现实世界里，正有某些与金山毘古神相关的，不太妙的事情正在发生和推进。 …… “做完这些事情就可以了？” “没错，流程也不算太复杂。祭神的过程只能一个人做，所以只能靠你了，龙一。” 尾崎龙一迟疑到最后，还是应下了家中长辈差使他去祭神的要求。 先看看情况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失去如今极其富足的生活。 而且，他暂时还没有将自己这里的情况告知给对策室知晓的打算。 只是祭拜神明的话，确实没必要让对策室也知道。 而且，绝大部分人到底都是有私心的。 要是真像长辈们说的那样，祭拜金山毘古神是尾崎家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合理获取大量财富的办法，那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773 我们是工匠 祭神的事情宜早不宜迟。 而且，按照尾崎家长辈的说法，祭祀仪式要在晚上进行。 也就是说，现在就是合适的时间。 尾崎家的几个长辈分食完餐桌上的黄金，稍微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但为了办正事，他们还是从位置上起身，决定带领龙一去往祭祀的地点。 那地方位于这座村落的北面群山之中。 夜晚的群山笼罩着淡淡的雾气，山脉在苍白的月光之下连绵起伏。 进入山里，尾崎龙一渐渐看不见老宅所在村落的轮廓了，那一点代表着人类社会的零星灯火被抛在后方，很快就淹没在了未开发深林所特有的寂静之中。 山路两边的植被，随着跋涉进程的推进而变得浓郁且茂密，层层叠叠，像是一座庞大的，无法逃脱的牢笼将尾崎族人困在其中。 几柱手电筒所投射的灯光在黑暗之中来回晃动，山间的小路像是有了生命和意识一般，在那些枝桠和树叶组成的牢笼之中蜿蜒游走。 在这座树木所构成的迷宫之上是巍峨陡峭的群山与悬崖，小片的灌木像是毛发般覆盖在那些裸出的山岩上，又在夜风的吹动之下沙沙摇摆，让这些陡峭的山体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神秘鬼祟，且无比庞大生物的一部分。 继续朝山里走。 脚下已经不存在可以被称作“道路”的路径了。 在尾崎龙一的记忆里，他从未进入过老家北面这片原始的山林。 好像就连村落里的人也不太愿意深入这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进入这片深山之后，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点熟悉感。 而他家里的几位长辈对这里的环境则像是完全了然于胸，就连他年迈的爷爷，在山林中的行动也迅捷的反常。 “吱吱。” 在尾崎家人行进路线周遭的隐蔽处，一些山鼠尾随，或者朝着周边扩散探索。 这是美人样所放出的鼠群。 鼠群的活动没有被尾崎家的长辈所察觉，应该没有。 但作为美人样阴阳师的尾崎龙一自然是知晓的。 此时，他其实也不能完全信赖自己的家人，相比之下还是那些老鼠的存在更能使他安心。 在如此的深山密林之中，电子设备已经变得不再可靠。而在尾崎龙一的设想之中，本次祭神仪式的过程一旦发生什么超出他预期的事情，那他就会尝试利用鼠群，绕开家中长辈，直接与外界达成联系。 山林里也算得上是鼠群的地盘。 它们无疑能做到这一点。 在山里跋涉攀登过了数个小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 尾崎一行抵达了本次的目的地。 这是一处陡峭悬崖的底端，四周的山峦像是密不透风的高墙一般围堵倾轧，雄伟而蛮荒，只在众人的头顶遗留出一片巴掌大小的天空。 而在众人面前的山体处，则是一个漆黑的巨大洞穴，入口呈现不规则的椭圆形，站在洞口无法窥探到内部的具体环境。 “就是这里了，龙一。洞穴很大，最深处就是金山毘古神的府邸，只要一直向下走，你会找到的那里的。接下来你得自己进去。” “在天亮之前，你得完成仪式。嗯……时间还算充足，别忘了我们跟你说的仪式过程，那并不难。” 很显然，长辈们并不打算与龙一一起进入这处洞穴。 龙一在长辈们的注视目送之下走进了洞穴里，迈入这黑漆漆的神秘所在的瞬间，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如果说一开始应允下神祭的委托，是出于私心，是将信将疑地试图保留住家族里可观的财富。 那么等到真的来到所谓“金山神宅邸”的洞穴之前，那么驱使和诱惑着尾崎龙一思索和行动的，就是另外一种东西了。 一种非理性的本能。 就像是看不见尽头的幽深洞穴里面，有什么正在呼唤着他。 像是无形的粘滑触手，卷在他的胸腔里，挑逗撩拨他的心脏。 等没入到黑暗之中后，尾崎龙一走到看不见身后手电筒光柱的距离，他将美人样叫了出来，给出了最后还算理智的交代： “让你的部分鼠群离开大山，要是我们在天亮之前还没有离开洞穴，或者与外界的联系断绝……就想办法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诉对策室。” …… “老大，这个罗盘……” 幽灵车里，坐在副驾驶上的高山真衣再一次回过头来，并且将【寻矿针】的展示给神谷川看。 可以看到古朴罗盘上的指针终于不再来回摆动，而是稳定指向了固定的方位。 这下子，这东西终于有了绝对意义上的引路功能了。 “继续朝着【寻矿针】所指示的方向走，尽可能加快速度。” 神谷无法判断这一最终的变化到底是喜是忧，只能先这样下令道。 “交给我吧，老大！” 大石俊马正欲猛踩油门提速，但又马上停顿下来。 虽说不清楚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总感觉事态很急切的样子。 于是大石转过头，看向幽灵车的最后一排—— 后座上，小原早未正抱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辜地静坐着。 没错。 今天晚上灵车团的最强司机小原妹妹也是有跟着出来的。 “要不，早未你来开？” 驾驶座上换上小原早未，再加上路径方向已经明确，幽灵车直接于原地弹射起步。 风驰电掣之中，神谷等人又确认了一遍方向。 现在可以得到结论了。 粗鲁来看【寻矿针】所指的位置，应该是名古屋的岐阜县一带。 而幽灵车才刚进入岐阜县，神谷就接到了来自结成真剑佑的电话。 在悟的帮助之下，本次通话稳定无比。 电话里，结成大叔向神谷传递了一个紧急的消息—— 就在今晚，中京工业区和阪神工业区两处地点同时发生了怪事。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两处地点的大量居民，开始毫无征兆地啃食目之所及的金属材料。 人类啃食金属，咀嚼吞咽下肚，这是如非亲眼所见很难形容的场面。 由于如此诡异的事件规模很大，范围涵盖了两个大型工业区，所以对策室第一时间调度了周遭的人手介入。 结成真剑佑本人目前正在赶往阪神工业区的途中。 而按照已经在现场的除灵师描述，他们在那些贪婪啃食金属的人群周围，并未感受到明显的邪祟煞气波动。 并且，有部分失控者一边吞咽金属，一边还会诵念一尊神明的名讳。 金山毘古神。 此外，根据已经在现场的除灵师描述，失控者所啃食的金属，似乎主要是银、铜、铁、锡，以及相关的合金。 但有一种金属被绝对排除在外。 黄金。 他们似乎不会吞下视线范围之内的黄金。 目前还不知道这种行为趋势是否带有特定的含义。 “我知道了。” 神谷川将怀中的座敷抱起，放到了身边的空座位上。 又朝着凝着眼眸向景色飞速变化的车窗之外望了一眼。身为荒神，他能明显感觉到，就在刚刚，在乌云密布的夜空之中有普通人无法看到的浓重气旋汇聚，并且呼啸朝着岐阜县的方向汇聚过去。 那是庞大的“灵”，或者说是类似于信仰香火之类的力量。 神谷川：“我现在应该正在朝着事情发生的源头赶过去。” 结成大叔没有在电话里询问神谷为什么已经如此凑巧地参与到了今晚的突发事件里，在知晓了神谷正在着手处理此事的那一瞬间甚至还安心不少。 “多加小心，保持联络。” 结成最后这这样说道，便挂断了电话。 他那头，现在大概也忙得不可开交。 “金山毘古神……这尊神明到底是什么情况？” 神谷收起手机，脸色稍稍凝重。 就目前看来，两处工业区的众多失控人群，他们啃食金属，诵念神名这一过程，应该是产生了大量归属于金山毘古神的“灵”。 神谷川不知道金山毘古神到底是如何办到的这一点。 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岐阜县那边一定出大事了。 …… 尾崎龙一举着手电筒，在黑暗的洞穴走了很远的路。 美人样与鼠群始终陪伴着他。 地下环境，很适合美人样与她所控制的鼠群发挥专长。 洞穴内部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随着坡道不断下行，洞穴的轮廓构造持续变化，但不管怎么变，始终都没有收窄的趋势。 通道一直都是宽敞的，且一直都在朝下。 地面坡度保持着较为陡峭的角度，给人的感觉似乎就会这样一直延伸到未知的地心深处。 就这样下行了一个多小时。 美人样忽然给出了预警，匍匐于地下通道各处的山鼠，也唧唧吱吱焦躁叫嚷起来。 借助手电筒的灯光，尾崎龙一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处宽广且平整的地下空间。 这里有着非常规则的，几乎圆形的轮廓，像是圆形的大广场。 完全不像是自然所形成的空间。 洞穴各处生长着钟乳石，还有大片裸露的砾石，统统都在手电筒那不断变化的明亮光柱之中，拖拽出变化莫测的长条黑影。 于岩壁上不断扭动的阴霾，使得原本就神秘深邃的地下空间更显鬼祟不祥。 “龙一，上面……有什么东西，但我感受不到具体的。” 美人样在身边小声给予了提醒。 尾崎龙一仰头，并且举高了手电筒。 地下广场的高处岩壁上，分布着诸多大小不一的裂缝。 有的很狭窄，大概不过数公分，而有的则足够宽大，几乎可以容许成人通过。 岩壁上的裂缝四处蔓延，显得触目惊心，狰狞无比。就像是某种庞大怪物张大的巨口，又像是神明在地下岩石上暴力撕扯出的伤口。 这片地下的空间高度无法估量，只知道光凭手电筒的灯光无法触及到顶部所在。 这使得尾崎龙一感到了不安和恐惧，尤其是在听到美人样给予提醒以后。 他不知道在无法看到的更高处，是不是有某种诡异的存在正盘踞着，正居高临下凝视着他。 最终龙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地下潮湿又浑浊的空气灌入他的肺里。 “极其宽阔的空间，这里应该就是爸爸他们所说的洞穴深处，金山毘古神的宅邸了。” 尾崎龙一这样想道。 按照家里长辈他们的说法，抵达这处空间之后，龙一将会看到一些“可能有些恐怖”的存在。 但无需惊慌。 那些都是金山毘古神的使者。 长辈们都声称龙一绝对不会受到神使们的伤害。 接下来只要进行固定的参拜流程，并且吞咽下一块神使递来的黄金，神祭就算是完成了。 尾崎家将再一次与金山毘古神达成联系。 享有这位慷慨神明所赠与的无尽财富。 “我真的应该吞下黄金吗？变得像爸爸他们一样？” 关于这一点，尾崎龙一似乎还未完全下定决心。 而正当他迟疑之际，身边的美人样忽然拉了拉他。 霎时间，那股曾在山林里，还有洞穴口感受到的奇怪熟悉感再一次涌上了尾崎龙一的心头。 这一次要更为强烈。 并且尾崎龙一能明显感受到，在这片地底空间的最高处，有某位极其崇高，极其伟大的存在正在呼唤他。 那种似乎能共鸣灵魂的呼唤，使人无法抗拒，甚至让龙一感到了一丝安定。 “我来过这里吗？” 他心里只是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但是，没道理的。 在尾崎龙一的记忆里，他从来都没有探索过如此诡异的地点。 还不等他多思索这个问题，四周的岩壁上响起了粘稠的声响，以及鼠群的惨叫声。 咕嘟——咕嘟—— 一些浑浊，黏腻，不可名状的胶状物，夹杂着闪烁的金属，从四周岩壁的狰狞缝隙里分泌了出来。 尾崎龙一闻到了一股带有酸味的恶臭。 那不断从岩壁上涌动出来，带有闪耀金属的胶状粘液，给他的感觉像是恶心的呕吐物。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粘液落下地面。 粘液不断翻涌，拉伸，向上拔高，裹挟在其中的各种金属彼此碰撞。 最后居然形成一道道类似于人形的轮廓来。 尾崎龙一看到他面前的那一团人形粘液立起，先是变得像一个独眼的老和尚，而后又扭动变成一个手握锤子的女人，继而又变成其他形状…… 空气中那股酸腐的恶臭在这时候也闻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火与铁的味道，以及幽暗的，类似于香烛焚烧的气味。 “这是……什么？” 尾崎龙一朝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就听见粘液里不断变化的人形，用不同的语调同一句话语： “我们是，工匠。” 声音层层叠叠，回荡在宽阔的地下空间之内。 774 忒修斯之船 黏腻的液体不停涌动，在手电灯光的照射下，不断隆起数量难以统计的，持续变化的人形。 这些应该就是尾崎家长辈所说的，所谓金山毘古神的使者。 按照此前的交待，尾崎龙一应该对它们进行参拜。 随着神使的出现，身为怪谈的美人样似乎陷入了莫大的恐慌混乱与痛苦之中。 尾崎龙一到底是不忍心看见自己的式神受苦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美人样作为辅助性质的斥候式神，并不存在有面对强大诡异事物的硬实力。 于是索性第一时间让美人样退下。 而随着美人样退场，洞穴里的鼠群迅速崩溃，吱吱狂叫着逃离这片被异象所吞没的恐怖地下广场。 如此一来，地下的这片广场里，就只有尾崎龙一和那些工匠了。 但他说不上有多么恐惧。 相反的，面对那些蠕动的诡异粘液，还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亲近感。 “你又来了……终于来了，尾崎重三。” 工匠们再一次用不同语气，不同声调发出如同梦呓一般的咕哝声，夹杂着粘液滚动的古怪声响。 虽说讲话者的数量不少，但是每一道声音都仿佛没有自我的意识。 这些工匠就像是被某种方式所捆绑在一起的集群……不，更准确来说，它们像是工具，给人的感觉是有某种更高位格，不可名状的存在，正在借助它们来发声。 “尾崎重三？不，我不是。” 尾崎龙一用力摇头。 工匠们呼唤的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爷爷的。 “重三，界人，还是龙一？你想要我们用哪个名字来称呼你？既然你想，那还是称呼你为龙一吧。” “什么……意思？” “尾崎龙一，这是你第五次来这里。” “不，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尾崎龙一显出非常抵触的样子来。 “你来过的，第五次。尾崎龙一，你如今的第五具身体，是我们迄今为止所创造出来，最完美的成品。”工匠们继续道。 尾崎龙一有些恍惚了。 那种古怪的熟悉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来。 漆黑宽敞的洞穴；不稳定的渺小光亮；还有不断蠕动的，扭曲成人形，且夹杂有各种金属的黄色粘液…… 记忆里的画面和现在所见如出一辙。 这使得尾崎龙一自我怀疑起来。 我真的来过这里吗？ 工匠们说的，我是它们创造出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尾崎龙一。你是被选中，被创造，并且被不断升级的礼器。你行走到人间，散播信仰，并且承载起神所需要的灵。” “不，别胡说了！” “你的反应比之前几次过激，或许是出了故障吗？这样不好，礼器知晓自己使命时，应该平静。” “说什么我是被创造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啊！” “冷静一些，你是人没错，但人与机械并不存在不同。” “不，怎么可能相同？人怎么可能会像机械一样被创造出来？”尾崎龙一显然无法接受工匠们的说辞。 他平静不下来。 “我们是工匠，我们可以创造一切，自然也包括你。”工匠们这样说着，“人与机械并无不同，区别只在于精度与复杂程度。” “我们可以为你打造身体，制作器官。” 空气之中，火与铁的味道浓重了几分。距离尾崎龙一最近的那团粘液，再一次变化成手持铁锤的女人模样。 “我们可以为你延伸意识，分开灵魂。” 这一次，是那种香烛点燃的气味变得强烈，粘液的人形化成了独眼的老和尚。 “你无法否认你是从何而来，也不能否认，不然无法成为合格的礼器。”工匠们再一次开口，那层层叠叠的回音没来由显得庄重，让人目眩。 “我，我当然是父母……” 尾崎龙一依旧抗拒，但他的头脑似乎已经有些不听控制了。 “你的母亲呢？” “妈妈在我出生时就离世了……”面对工匠们问话，尾崎龙一下意识回道。 “你的奶奶呢？” “我……我没见过我的奶奶……” “你当然没见过她们，因为她们并不存在。”工匠们言辞肯定： “最初的你，也就是尾崎重三来到这里。你为了神赐与财富而来，你给了他应允。代价是，你要成为礼器。” “我们将尾崎重三拆解，各分两份。我们为你塑造了新的手脚、肌肉、脏器，这些机械零件的制作并不困难。完成之后，将其填充进两具身体里，确保两边都可以准确运行。” “当然，最复杂的机械构造是大脑，承载了灵魂的大脑。用被分为两半的大脑，重新补全成两个完成的。分开两个相对独立的灵魂，这耗费了我们不少的时间和心血。但为了创造出合适的礼器，一切都是值得的。” “拆解，重组。而后，所谓的尾崎界人便诞生了。” “尾崎界人是升级过的机械，是升级过的‘人’，为了能更好的承当起礼器的职责。当然，这还不够，等到尾崎界人回到这里，我们依旧将你拆分，重新塑造出更加完善的身体。” “一直到创造出你现在的这具礼器躯体，你的大脑经过数次的升级，已经完全由更高级的零件替代运转，作为礼器，你是完满的。” 按照工匠们的说法，龙一的祖父尾崎重三，接受了拆解重组，然后拼凑“升级”，从而诞生了龙一的父亲尾崎界人。 尾崎界人重返这处山洞，经过同样的过程步骤，又诞生了龙一的叔父。 如此反复，一直到尾崎龙一诞生。 如今的尾崎一家，自始至终都是在单个个体的基础上，被延伸创造出来的。 “不……这太荒唐了……”尾崎龙一拼命摇头。 但不知为何，他似乎陷入了工匠们的谈话节奏里。 他控制不住地，顺着工匠们所讲发散思维—— 现实世界里，也存在着能代替人体器官的人造器官。 义肢，义眼，人造心脏…… 这些东西还并不完善，功能也存在各种问题。 但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或许迟早有一天，被制造出来的人造器官可以做到完美取代原本的生理器官。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甚至连人的大脑都可以被切割，并且重新补全…… 机械如果朝着越来越精密，越来越复杂的方向所发展，那么人与机械的界限会被不断模糊，直至完全不存在吗？ “人与机械并无不同，区别只在于精度与复杂程度。” 尾崎龙一又想到工匠们刚才所讲过的这句话了，这让他后背发寒。 “不，我不止一次去过医院，没有人说过我有任何异常。我的身体没问题，我甚至……甚至……”尾崎龙一拼了命想要否认工匠们所说，想要找到自己是正常人类的证据。 他甚至频繁和对策室的除灵室接触过，不是吗？ 那些敏锐的除灵师，就算是结成老师，就算是鬼神弟子神谷川，也都没有发觉他有任何异常。 他怎么会不是人类呢？怎么会是被迭代创造出来的，所谓“礼器”呢？ “尾崎，你是完满的，是被选中的，是神造。你本就不存在异常，又何谈被发现异常？” 工匠们的讲话声层层叠叠。 如此脆弱的证据否认，不足以质疑神乎其技的神使工匠技艺，反而有些愚昧的味道。这使得工匠们，以及背后操纵着工匠们的那个伟大存在表现出了一丝不屑。 神明的造物，又怎会被凡人发现出异常来？ 噗嗤，噗嗤。 粘液翻滚，其中夹杂的金属碰撞摩挲。 “尾崎龙一，你看起来终于冷静了，这样很好。”工匠们又层层叠叠地机械开口，“你带来了足够数量的‘灵’，神会因此挣开桎梏降临。” …… 岐阜县的深山。 灌木与矮树之间不存在路径，只有偶尔可见的一些光秃地面与岩石交错。 突兀危立的悬崖与高耸近云霄的高大山峰随处可见，在夜幕的渲染之下显得荒凉和诡异。 顺着【寻矿针】的指引，神谷川顺利抵达了深山里的那处巨大洞穴附近。 他的瞳孔在夜幕之中凝缩着，熠熠生辉。 神谷川看到了周围的矮树与灌木之间，有些许山鼠，正在躁乱癫狂地奔逃。 这些老鼠身上所携带的气息，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美人样？” 神谷想到了之前接触过的一个阴阳师。 管结成大叔叫老师的那个尾崎龙一。 尾崎龙一手下的式神美人样就会操纵鼠群，并且气息和这里所出现的老鼠相类似。 “尾崎龙一在这里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神谷川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 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处陡峭悬崖的地段，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看起来，那正是【寻矿针】所指向的位置。 盘踞在空中的“灵”正如同浪潮一般，朝着洞穴处涌入。 哪怕以神谷的超凡视力望去，那洞窟也是深不见底。这可能是一处因为地址构造所形成的洞穴，下面连接着地底深处的庞大裂隙体系。 靠近洞穴入口。 神谷川敏锐感觉到了什么。 锵！ 童子切嗡鸣着瞬时出窍，金灿灿的刀光在浓重的夜色里扯出一道耀眼的裂痕来。 只见在洞穴入口附近，出现了四个清晰的人影。 四个都是男性，其中一个是上了年纪，满头白发的老者，剩下三个是年龄存在一定差距的中年壮年。 那四人张开手臂，机械地拦在了洞口前。 “不要，打断，神祭！” 他们的表情僵硬，但动作整齐划一，异口同声，同步得像是一个人。 神谷的瞳孔再度收缩，按照他的判断。 这四个男人无疑都是人类不假，看不出异常来。 但如果更加专注的观察他们，就又会发觉，他们正在和这处深不见底的洞穴，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金山毘古神的信仰灵力呼应在一起。 这份呼应联系很快就变得肉眼可见。 反应在神谷直观的视觉体现中就是—— 这四个男人身上的不同结构，表面的或者皮下的，有诸多部位和器官正在闪闪发光！ 散发着类似于黄金一般的色泽。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受金山毘古神影响的人类，还是别的什么？” 神谷川一时间有点判断不出来。 但他能感受到，这洞口的四个男人并不是关键。 洞穴之下，明显有更加澎湃的类似气息涌动弥漫出来。 “不要，挡道！” 神谷川并未直接砍倒这几个拦路的男人。 “噗呼！” 在他的身边，食梦貘高昂着柔软的长鼻子现身。 梦幻又迷离的眠梦气息瞬间包裹了那四个男人，使得他们立刻直挺挺地瘫软了下去，进入了极为深度的舒适睡眠之中。 “只是这样而已。” 果然是不值一提。 神谷川随手甩出了【缢死者的缰绳】，将那四个奇怪无比的男人严严实实捆绑在了一起。 姑且先当他们是被金山毘古神所影响的人类吧。 接着直接越过四个男人，神谷川进入到了那处椭圆形不规则洞窟之中。 刚一进来，他就感受到了有火与铁的气味，还有类似于安魂蜡烛的味道从更深处弥漫了出来。 “怪谈工匠……” 之前的猜测，似乎在此时得到了明确验证。 那些怪谈工匠，包括觉姐姐和制烛小僧的师父，他们受到莫名力量的迫害，离奇失踪，真的与工匠祖神金山毘古神之间脱不开关系！ 同时，《怪谈物语》也弹出了消息提示—— [特殊事件任务，【逢魔之时·十】已开启！] [本次任务核心要求如下：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寅时。] 来了！ 神谷川对于逢魔时事件的提示出现并未感到任何意外。 整个逢魔时组织，虽然用十二个时辰作为代号。但真正的逢魔时只有三个，分别是：室外逢魔时，寅时与酉时；以及室内逢魔时子时。 上一次代表酉时是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 这一次代表寅时的就算是金山毘古神本尊，也不足以让神谷吃惊了。 “金山神会如此异常，没准和祂是逢魔时的核心有关。” 神谷川快速朝着洞穴之下冲去。(本章完) 775 天津麻罗 神谷川的速度很快。 变幻莫测的洞窟环境，还有极为陡峭向下延伸的地形，完全无法阻遏住他的脚步。 洞穴里那股铁与火的气味，还有类似香烛焚烧的气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这里……” 通过又一段坑道，面前的空间陡然变得旷阔起来。 前方是一个大到不可思议的空穴，仿佛没有边际。这种空阔死寂的感觉就像是忽然离开了封闭压抑的地下空间，来到了一个更加诡异的漆黑世界。 神谷川单手持着童子切，眼瞳再一次凝缩起来。 得益于超凡绝伦的视觉，哪怕不借助光源，他也能在黑暗之中窥见很多。 可以看到，这处巨大空穴近处的岩壁之上，分布着诸多狰狞的裂隙。并且，这些裂痕还在不断增多延伸，越裂越长，越裂越深，分叉，交织，铺长开一片密密麻麻的蛛网状纹路。 像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巨兽所张开的大嘴。 从那密密麻麻的岩壁裂隙上，又有偏向于腥黄色的粘稠胶质物不断向下流淌，其中还夹杂有颜色各异的金属。 进入洞穴后，所闻到的那种铁与火的味道，还有类似于香烛焚烧的气味就是从这些胶状物上散发出来的。 大量的胶状物向下流淌，在空穴的底端汇聚成一片恐怖的沼泽。 并且还不断有人形的轮廓，从这一片沼泽之中冒出来。 “小青坊主的师父，还有觉姐姐的师父，都在这里了吧？”神谷川这样想道。 成片胶状物的聚合体，散发着类似于神明的气息。 并且，在直面这一大滩胶状物的瞬间，《怪谈物语》就有了反应，给出了其所对应的名讳： 天津麻罗 天津麻罗，是在《古事纪》中有所记录的神明。 按照神话传说，在天照大神躲进天户岩不愿出来的时候，神明们取来“天安河的天坚石”以及“天金山的金铁”来委托天津麻罗制作八咫镜的镜框。 有记载的神话事迹，大概就是如此。 不过，按照神谷川对民俗神话的了解，他有听说过这样一种说法—— 天津麻罗虽然理论上为天津神，但祂并没有有日本神普遍的神名，譬如某某神、某某命。 所以“天津麻罗”可能并非指代单一神明，而是高天原上的某一特定神明工匠群体。 而现在神谷川的所见，也可以验证这一点。天津麻罗的状态更像是某些意识集群的复合物，甚至连制烛小僧以及觉的师父的意识，也很大概率被包裹进了其中。 由此，神谷大概可以猜测出来那些怪谈工匠们的遭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天津麻罗原本应该隶属于工匠祖神金山毘古神。 如今常世里那些怪谈工匠，其所传承的超凡技艺，很可能源头都来源于天津麻罗这一工匠群体。 包括神工匠技艺，以及制烛僧技艺。 一旦怪谈开始学习这些技艺，传承下来自天津麻罗的知识，成为天津麻罗的传人，便自然而然变成了工匠祖神的信徒。 而一旦怪谈工匠们的实力超过一定的阈值，便会开始受到这份传承联系的反噬影响…… 大概会不受自身控制身形俱灭，转而成为组成天津麻罗的一部分。 至于卖脚婆婆则不同，她那套血肉技艺的核心技术基本都是自己鼓捣出来的，自然不会受到这一联系的影响。 神谷川重新扫视了一遍眼前的空穴，心中暗想：“天津麻罗……除了天津麻罗以外，金山毘古神大概率也在这处洞窟里面，这次要面对的应该是主从两尊神明。都是工匠神明，战斗力应该不会很强吧？” 此外，他还真的察觉到了尾崎龙一的气息存在于这处巨大的空洞之中。 只是尾崎的气息有些缥缈，找不到具体所在。 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和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之间存在什么关联。 抵达地下空穴，神谷川思索的事情不少。 但实际不过也就花了一两秒的时间而已。 天津麻罗那边也意识到了一股强而有力的气息侵入进了这片洞穴之中，粘稠的胶质物不断涌动，拍击到周围的光秃秃的崖壁上面。 或许是天津麻罗的身体里包裹了大量金属的缘故，每一次拍击触碰，居然都发出类似于锻铁敲击的声响来。 “不要阻拦神降！” 天津麻罗体内发出层层叠叠声调语气不同的人声。 那没有固定形状的身体飞速拔高，色泽各异的金属朝着身体一侧汇聚，涌动狂袭，像是炮弹一般朝着神谷川卷砸过来！ “玛丽！”“般若！” 时刻保持着对敌交战的神谷快速给出反应。 对于突然的闯入者，天津麻罗显然没有先好好谈一谈的打算。 而对于神谷川而言，诸如这处洞穴里到底在发生什么，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之类问题，也完全没有得到解答。 可既然对方要打，那当然是暂时先停止抽丝剥茧探寻真相。 直接还以颜色！ 神谷川有着对战神明的底气和实力。 光是他的手下，就有三尊a级神明，再加上神谷自己和般若合体，战斗力也是极强的。 还有高天原的“首席雇佣兵”八咫鸟也已经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估计要不了太久就会现身抵达。 所以，那就先打了再说，打的时候再把问题捋清楚！ …… 天津麻罗体内包裹着的金属霎时集中在一起，变成闪耀的结晶巨块，如同毁天灭地的一记重锤呼啸而来。 如此骇人的攻势并未让神谷有丝毫的慌乱。 他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 紫白襦袢的倩丽幻影从他的身边盘踞而出，又呜咽着快速汇聚成凶恶且威严的傩面，覆盖到了神谷的脸上。 因为身体已经有了强过一般荒神的素质。就算是般若所控制的最强傩面，神谷也可以在不嗑药的情况下硬抗住使用。 但可能是如今家底厚了，也可能是为他的身体考虑。 般若在附身神谷川的那一瞬间，还是不声不响，习惯性地抬手在后者的嘴里塞进了一份【延寿紫金霜】。 她真的…… 衣袂被上升的气浪掀动，色彩斑斓，纹路复杂狰狞的傩面却静默不动，又有煌煌四色雷霆，缭绕在周身迸射而出，将他在黑暗之中的身影映照得刺亮且不可直视。 身为“人间之主”，再附加驱御鬼神，且被龙神诅咒力量增幅过的傩面。 神谷川如今的战斗姿态，倒是真有几分“鬼神共主”的庄严伟力流露。 刀剑嗡鸣呼啸。 萦绕阳雷的童子切如同金龙昂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的弧光，伴随密密麻麻的雷霆炸响撕咬向天津麻罗。 铛！ 童子切同天津麻罗的一部分身体相撞，使得周遭浑浊的空气都被瞬间压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雷霆电网咆哮扩张，那巨锤一般的金属结晶巨块表面瞬间被高温熔化，化作铁水熔岩，火花四溅的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撞击的余波扩散，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炙热的铁水与岩石被抛洒向地底空间的各处。 与神谷川相比，天津麻罗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但双方交手一回合，后者却完全没有讨到便宜。 天津麻罗金属化的那小半身躯被刀锋与雷霆砸得向后甩去，重重撞在了空穴的一侧岩壁上。 一轮吃瘪，祂发出如同兽群一般的嘶吼咆哮，大量的胶状物翻腾汇聚，上涌拔高。 天津麻罗似乎想汇聚成为一个更大的人形。 但是，祂要面对的对手可不只有神谷川一个。 雷网密布的地下空穴之中，一只纯白色，夹杂有黑发的折纸鸟翻腾了出来，伴随着稚嫩的儿歌声。 这纸鸟看起来纤细又脆弱，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可这只不过是高天原一尊神明降临的前兆罢了。 转瞬之间，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折纸鸟飞舞的轨迹处震荡出来，席卷向四周。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红色雾气笼罩住整个地下空间，如一片沸腾的海洋，血浪翻滚咆哮，无边无际。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热而浓烈，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呼啸的雷霆在在红雾之中翻涌，声势不减，反而被浓郁的色彩映照地更加狰狞！ 雾气与雷电交融，散发出令人骨髓发颤的压迫感和肆虐气息来。 红黑色的洋裙裙角飞扬，玛丽小姐拖拽着恐怖的砍刀，于雾气之中摇曳现身。 “在你身后。” 巨大的砍刀分割开雾气，像是雪崩山洪，势不可挡。刀刃划过的厚重弧光，使得血雾朝着四面八方奔流扩散。 玛丽一刀挥落，天津麻罗才刚刚拔高起来的躯体便崩散开来，重新变成了匍匐于地面的烂泥沼泽状态。 天津麻罗或许的确聚集了许多成熟工匠怪谈的意念，这个诡异的集群也确实算得上是神明。 可能是a级的样子？ 但祂完全抵御不住神谷川、般若、玛丽这配合默契的三角组合。 …… 短暂交手过后，神谷川大致清楚了天津麻罗的水平。 作为工匠神的一种，祂在战斗方面确实没有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神工匠、制烛僧，如果你们还保留意识的话，我无意退治你们！投降吧！” 神谷这样试探性喊道。 同时延伸出茨木鬼手，并且抽出了鬼切。 就天津麻罗现在近乎狂乱的状态而言，神谷其实并不觉得能凭借几句话就使祂临阵倒戈。 但到底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毕竟小青坊主，还有觉姐姐师父的意识，应该都被包含进了现在天津麻罗的身体里。 果然，天津麻罗对于劝降喊话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相比一个有意识的活物，这个庞大的集群体神明，更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完全操控的腐烂尸骸。 铛！铛！铛！ 地下深邃的洞穴里，那种类似于锻造的声响似乎又变得强烈了几分。 哪怕是雷霆持续炸响，也没能将这种声音完全掩盖。 这种声响，似乎是从这片洞穴的更高处传下来的。 此外那种铁与火交融，以及香烛燃烧的气味，也变得愈发浓重。 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高处下来了。 接着电光，可以看见更高处的黑暗之中，有黄灿灿的金属光泽，正沿着岩壁滑落下来。 正被玛丽完全压制的天津麻罗同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数量不知道有多少的工匠，用不同的语调，近乎狂热的嘶鸣起来：“我们是，工匠。我们创造一切，包括，神。神，要降临了！” 这时候，神谷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天津麻罗会存在于这里了。 这个工匠神明集团，说祂能创造神？ 那么所谓的“神”，指的应该就是工匠祖神金山彦命了吧？ 既然金山彦命需要被创造，是意味着祂本来就不存在，还是说祂早就陨落了呢？ 按照神谷川的经验来说，一尊神明之所以能存在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最常见，也是最基本的要素，绕不开“肉、灵、骨”三样。 其中，肉与灵是必要条件。 而骨则属于强力的补充，或者神明育成的催化剂。 假设金山毘古神早就陨落，而祂的“骨”又被深埋在岐阜县这处地穴的深处…… 那么守卫在这里的天津麻罗想要塑造主神，要补全的东西就是“肉”与“灵”。 灵的话，神谷川已经见识到了。 此时此刻，就有属于金山毘古神的磅礴信仰力量，正从现实世界的几处大型工业区朝着岐阜县涌来。 暂时不知道天津麻罗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可能是激化了现实里原本就存在的金山毘古神信仰体系？ 但想必这个过程一定不是一蹴而就的。 或许天津麻罗已经布局很久了。 或许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金山毘古神的信仰灵力曾不止一次汇聚向岐阜县。 只不过今天这次格外剧烈，所以引发了大规模的骚动。 假设这处深藏于地下的空间，集齐了金山毘古神降临所需要的“灵”与“骨”。 那么“肉”呢？ 天津麻罗用什么东西创造了金山毘古神的“肉”？ 神谷川的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因为他直接看见了。 看见从空穴的上空，有数不清的黄金坠落而下。 那些灿灿的金块汇聚成为一个整体，一个体型庞大到普通人仰头都无法看清全貌的，独眼黄金巨人。 这个，应该就是如今的金山毘古神了。 776 巨人 随着闪耀的黄金坠落，原本无比广阔的地穴撕裂，岩石拔地生长，泥砂滑落深渊。 不过，这片鬼祟的地底空间，并未因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坍塌。 它只是变得更大了。 大到就连四色雷霆的雷光，也照射不到任何一面尽头的岩壁，这里俨然变成了看不见边际的黑暗世界。 轰鸣不止的空间里，两条金色的巨柱如同突兀倒插向地下的巍峨山峦，摩天立地，这是那座黄金巨人的双足。 金色的巨人就这样巍峨的立在那里。 这庞大造物的存在超越了常规的界限，构成祂的黄金，并非是僵硬的金属块，而是熔化的黄金液体缓缓流淌，形成独特的形态。祂的肌肉轮廓在流动的融金中若隐若现，金光灿灿，又熠熠生辉，带着诡异的生命力。 唯一显出固态状态的，就是其头顶盘踞的硕大独眼，正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一般有规律地转动。 伟岸，超凡，崇高。 很显然，这座金色的独眼巨人绝非是凡人能够撼动的存在。 金山毘古神。 或许不是最初的那尊工匠祖神，但肉灵骨被天津麻罗所重塑这尊新神，应该还能用这个名讳来称呼。 随着金山毘古神的降临，有一件事情应该可以被确定下来—— 此前神谷川以为金山毘古神就是此次要面对的“寅时”。 但现在想想真实情况或许并非如此。 如果在今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金山毘古神都“不存在”的话…… 那么潜藏在地底空间里，不断吸纳走成熟怪谈工匠意识，并且试图重新创造宗主神的天津麻罗，才应该是寅时。 神谷川甚至能够想到天津麻罗为什么会成为逢魔时的一员。 此前的松泽村的八百比丘尼说过，她与水蛭子是因为芦屋道满曾经许诺过要为水蛭子获取神骸骨，才会成为酉时的。 而天津麻罗会成为寅时，大概也是因为逢魔时给予了祂某种许诺。 可能这份许诺，就是与金山毘古神的复苏相关。 甚至如今这尊工匠祖神会以如此的面貌重新复苏降临，背后很大概率就有逢魔时在推动。 构筑起金山毘古神身躯的数不清的黄金，令人目眩。 那明晃晃的金光，使见多了大场面的神谷川都一时间移不开眼神。 这得有多少金子？ 不过，他到底是有着极其专业的战斗素养的，依旧保持着清晰的战场指挥思路。 金山毘古神绝对不是什么能够好好谈话的对象。 岩石翻卷，沉重的风压呼啸，巨大的黄金手掌自上而下，朝着神谷川所在的砸落，就像是想要抹杀一只渺小的蝼蚁。 “乌天狗！”“犬神！” 和之前猜想的一样，这地下深处要面对的是两尊神明。 但到底是家底阔了，底气也足了。 神谷川此时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也只有两尊神明而已。 其中的天津麻罗，还明显不是太能打的工匠神。 新鲜出炉的金山毘古神，与其说是完整的神明，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座轰鸣运转的庞大机械。 加在一起给神谷川的压迫力，不足以超过此前遇到过的那些最难缠对手。 今时不同往日。 如此的局势，对于神谷一方来说甚至还有余裕。 “哇！” 嘹亮的乌鸦啼叫声响彻地下。 阿伊努的英雄神拍打漆黑的羽翼，单手拖拽着寒芒闪闪的斧钺，飞掠现身。 乌天狗神纹面具下裸露的锐利眼睛，犹如湛湛的寒星，闪烁冷芒。宽阔而有力的背翼完全展开，每一根羽毛如同锋锐的刀刃。他气势如虹地冲向地穴高处，如同一片滚动的乌云，遮住了半侧上空。 天狗盘空清啸，斧刃凌空上扬，在漆黑的空中拉出一道凌厉的银色丝光。 这抹银色与那沉沉砸下来的金色撞在一起，居然将金山毘古神的手掌磕得瞬间卸力，朝后一甩。 大片融金被高高抛洒向空中。 “嗷呋——” 与此同时，在地穴的地面一道威风凛凛的庞大黑影拔地而起。 魁梧威压，尖牙利爪尖锐而炽热。 犬神的长毛浴火飞扬，鳞甲又带有阴润的龙神伟力，喉咙里滚动的低沉吠声传到口鼻便是滚滚热浪，带着毁灭和死亡的味道。那一双如同燃烧焰火的瞳孔晃动，贪婪暴戾，眸光流转宛如恶狼凝视群羊。 地下的空间被扩大，也使得犬神能显出真身自如活动。 鳞毛爪牙舞动，凶悍的龙蛇祸神嘶吼着朝着金色巨人冲撞了过去！ 神谷家的飞禽走兽，哪怕是各自登场所展现的气势，都完全不输给金光熠熠的金山毘古神。 “拿下祂们！” 雷霆交织的明暗光影之中，神谷川将童子切与鬼切一抬。 …… 原本的金山毘古神，作为工匠祖神是否精通于作战不得而知。 但如今被天津麻罗重新唤醒的金色巨人，战斗力显然是不俗的。 其举手抬足的气势都如同天地闭合，再配上那流动融金的光泽，宛如毁灭的太阳坠落在地平线上。 不过，神谷家精养出来的兽禽神明，獠牙太利，羽翼太壮，全然不惧金山毘古神的攻势。 犬神与天狗在彼此实力尚浅时，就在一场场硬仗里面一同摸爬滚打，如今都成了神明，地面与空中的配合那更是默契无比。 敏捷的天狗游斗于空中，封锁住了金山毘古神双手的攻势；凶悍的犬神扑杀纠缠，又使得金山毘古神脚不能移。 如此以二敌一，甚至都不需要神谷川操心那边的战局。他只要充当人形增益buff存在于这里，靠着人主与鬼皇的力量，持续激昂起乌天狗与犬神的斗志和战力就足够了。 于是，神谷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 他打算配合玛丽，快速将天津麻罗拿下。 “黄金，璀璨又纯粹。神该有这样的躯体，强大，远比黄泉赐予的腐肉要强大！此前要是有如此伟岸的神躯，祖神就不会在神战里陨落！” “一切都还不晚，有这样的神躯就能向高天原，向那些高高在上，只知道向我们索取的神明复仇！” “你！我感觉的到，就是你！向你复仇！” 面对神谷川与玛丽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天津麻罗的体内，再一次响起层层叠叠额度嘶吼咆哮。 祂又在借助工匠们的意识开口了。 神谷这下子听得明白。 原本的金山毘古神和天津麻罗，在神战之中似乎都是站队黄泉的。 旧的金山毘古神大概是死在了某一场神战冲突里。 此外，天津麻罗好像还觉得入伙黄泉那边的腐烂躯体……血肉苦弱？ 眼前的天津麻罗身上也没有黄泉的黑色蛆虫缭绕。 不知道是因为祂的结构特殊，还是说祂也曾利用工匠技艺，给自己重塑过身体。 还有就是，听天津麻罗话里的意思和怨气，旧高天原里的工匠神明和其他天津神的关系似乎不算太好？ “高高在上，只知索取”…… 可能因为工匠神明的实力天生弱于其他神明，所以在旧高天原里地位很低？ 专注于战斗的神谷暂时没有太深入思索这个。 你们旧神之间陈年烂谷子的恩怨，和我神谷川有什么关系？ 向我寻仇没道理的。 至于新高天原是不是像旧高天原一样压迫手下的工匠们…… 断无此疏！ 虽说，觉姐姐和小青坊主平时的工作强度确实挺大的。 但是，别想三言两语坏我道心！ 我和我手下的工匠们相处的可融洽了！ 提刀猛进。 鬼气森森的鬼切呼啸，抡出一道惨淡的紫色圆弧，破开了天津麻罗胶状外层。 那胶质的表面被砍开，能清晰闻到其中酸腐的臭味。 噗嗤——噗嗤—— 裹挟着矿物的黄色凝胶上下涌动，神谷川面前被切开的截面两端，又一次耸动出人形来。 两侧的人形轮廓分别是独眼的老和尚，以及手握那些矿物汇聚成的大锤的妇人。 一些白色颗粒状的灵魂碎屑，从两道轮廓上溢出。 神谷再一次听见了工匠的声音，这两位工匠的声音。 而这一次，声音并非是麻木且机械的，而是带上了浓重的色彩，那是痛苦与哀求。 “杀掉祂……杀了天津麻罗，求求您……” “只有杀了祂，工匠们才能……解脱……” 神谷川用云耀朝前突进，晃晃刀光更加果决地撕扯开天津麻罗的躯体，同时低声喊道：“香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啪，啪。 折扇轻轻叩击手掌的声响了起来。 穿着旧式女高制服，双腿被光滑黑丝包裹，足下踏着铮亮小皮鞋的香月熏，在稍稍远离两处正面战场冲突的位置应声现身。 “还真是很爱使唤老人家。” 自认为上了年纪的阎魔大君实在拿不出战场上“年轻人们”的高昂斗志来。 她是觉得神谷使唤自己的频率有些太频繁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每次都是面对眼前这种“大家伙”敌人。 我明明还只是个荒神啊！ 而在如此倚小卖老表达不满的同时，这位阎魔大人却又没有任何自觉地，颇为少女本性地扁了扁嘴。 身为神谷川的“半个式神”，她也能做到与自己的阴阳师心意相通。 就连现在这个相对安全的站位，都是由神谷刚才一个念头所授意，香月熏这边一丝不苟履行的。 阎魔大人也很清楚现在需要做什么。 神谷叫她出来，不是让她直接参与神明之间的战斗的，而是另有所托。 纤细猩红的彼岸花，于这片地底世界肆意生长绽放，很快就连成一片绚烂的花海。花球摇曳，将逸散向空中的苍白灵魂颗粒牵引了下来。 而随着玛丽与神谷川持续破坏天津麻罗的躯体，散向空中的那些魂灵颗粒也越来越多。 对于阎魔少女来说，将这些工匠魂灵全都引渡回三途川，那可是个大工程。 上次在黄泉比良坂上做完一次类似的工作，她可是足足睡了将近一个月才缓过劲来。 “总是这样折腾我。” 虽然看起来有点消极怠工，可对于自己该做的工作，香月熏却并不含糊。 她晃动手里的折扇，略显悲悯地注视向空中那些饱受折磨的魂灵。 给予了这些灵魂平静与安眠，这是三途川与阎魔大君的职责所在。 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神谷那家伙其实也还不错啦…… …… “吼——！” 鳞毛倒竖，犬神恶狠狠扑中了比它还要大上许多的金山毘古神。 它的獠牙撕咬进流动的融金里面，硬生生吞下好几口金水。 犬神的扑杀袭中，那强横的龙神伟力顺着它的尖牙鳞片狂涌，使得身形伟岸的金山毘古神都一时间踉跄失了平衡。 高空中。 乌天狗抡圆了斧钺，砸开试图锤向犬神背脊的金色拳头，并且一卷的黑色蒲团扇。 天狗砂浮空聚集，如同炮弹一般轰炸向金山毘古神的独眼。 打得祂抬起另一只护住头颅，连连败退。 两处战场都局势大好。 甚至神谷那边眼瞅着就要配合玛丽将天津麻罗彻底围杀。 而就在这时候，被乌天狗和犬神围堵住的独眼巨人，用一种僵硬且诡异的姿势猛地停止了后退的脚步，并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这还是战斗打响之后，祂第一次从身体里发出巨响。 这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吼声，反而类似于某种巨大机械轰鸣运作的噪响。 只见，金山毘古神那只璀璨的独眼以更加的速度旋转起来。 祂身上的融金翻滚流淌，但又不自然落地，而是漂浮于空中扩散向整个地底世界。 那些尚且还存在的岩石在融金的冲击之下瞬间消弭无踪，地面上的彼岸花也在流金的冲刷之下快速**枯萎。 原本正在专注引渡魂灵的香月熏，作为战场上相对最为弱小的存在，见势不妙低呼了一声，本来直接想借助荒骷髅硬顶下这波诡异的攻势。 但却被眼疾手快的神谷川用茨木鬼手抢先一步，拦腰抱到了身边。 他是懂“尊老”的。 轰——！ 金山毘古神所发出的机械轰鸣声还在继续。 偌大的地底空间里，缓缓形成一道以祂为中心，似乎要包裹吞噬一切的耀眼金壳。 777 红灵们的“自动拾取” 融金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转眼间就在地底世界构筑起了一个半成型的金色巨茧，这大茧似乎想将神谷川一众，还有天津麻罗乃至金山毘古神全都包裹吞没进去。 用茨木之手将香月熏搂到身边，暂时避免了阎魔大君被融金直接卷走。 但即便如此，神谷川的心里还是警铃大作。 地下的战斗打到现在，金山毘古神忽然召唤出来的耀眼金壳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有着吞噬天地气势的金色大茧一旦成型，将己方封锁在其中，就算自己这边不至于溃败，但也一定会吃大亏。 而假如己方突破出去，只让天津麻罗与金山毘古神被金茧包裹…… 要是让祂们龟缩进茧里，再想处理祂们恐怕就难了。 这时候。 “哇！” 高空处再一次响起嘹亮的乌鸦啼叫声。 乌天狗振翅盘旋，在空中划出一道极为曲折的轨迹弧线，堪堪避开他前方不断生成扩大的金壳，笔直朝着金山毘古神的头颅撞去。 虽说战斗打响之后，乌天狗和犬神一直在相互配合缠斗金山毘古神。 但相比只需要全力恶斗的狗子，乌天狗要考虑的事情要多那么一层—— 他得盯死金山毘古神，绝对不让这个金色的独眼巨人做出任何能够影响战局走势的举动来。 掌控着空间权柄，使得一手“单挑领域展开”的乌天狗，有信心为此兜底。 “神谷大人对我说过的……” 乌天狗脸覆的神纹面具之下，瞳火熠熠，果决又无畏。 没错。 神谷大人说过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就是现在！ 空中划过的黑色轨迹，用一往无前的气势，撞上了伟岸巍峨的金色巨人。 像飞蛾扑火，像是一滴黑色的水点撞进金灿灿的汪洋里。 按理来说一点波澜都不会泛起。 但渺小的黑色与浩瀚的黑色接触的那一瞬间，不管是雷霆的怒吼，还是金山毘古神发出的机械轰鸣；不管是耀眼的融金外壳，还是旷阔地穴之中无法被光芒照亮的黑暗。 空间威能从以乌天狗为中心动荡四散，周遭的声音与色彩霎时间都被剥离。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碎，撕开，碾成齑粉。 化作虚无的苍白。 紧接着，乌天狗、金山毘古神，还有那已经已经成型了大概四分之三，即将把整个地下世界全都包裹吞没的金色巨茧，全都消弭无踪。 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危机降临！ 然后……危机解除？ 因为摩天立地的金山毘古神消失，地下世界的空间在视觉感受上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但神谷的心情并未因此放松下来。 战局重新转好，只是因为小天狗强制把开大招的金山毘古神拉进“绝对领域”里单挑了。 得加快解决掉天津麻罗。 不能让乌天狗“负重前行”太久。 “杀了祂！” 神谷川放开香月熏，提刀再一次猛进。 并且掏出报丧女妖，对准了天津麻罗直接就是一发火力全开的[三千世界]。 必须要腾出力量快速去支援乌天狗。 所以，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手的了。 与此同时，玛丽从血红的雾气之中再次摇曳而出，远处的犬神也呼啸奔袭而至。 …… 重新安全退到一边的香月熏，看着被融金冲毁的彼岸花海，看着刚才被她牵引下来，没有彻底消散的那些工匠魂灵，纷纷从凋零的花球之中溢出。 她稍感有心无力。 成片彼岸花海瞬间被毁，给香月熏带来的负担是极大的。 今晚的工作怕是无法做的完美了。 虽说如此，但她还是尽可能超负荷的重新塑造起嫣红花海，试图安抚工匠魂灵，将它们引渡向冥川。 但逸散出来的白色魂灵实在太多，以香月熏现在的状况，恐怕是无法将它们全都送往冥河。 “老人家”有她自己的坚持和骄傲，作为睿智的“年长者”，给年轻人们拖了后腿这种事情，让她那张稚嫩的俏脸有些挂不住。 这下子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神谷川才好。 正当阎魔少女不惜榨干自己的精力，懊恼又固执地维持作业之际—— 吱呀。 一种生涩老旧的金属摩挲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这声音香月熏非常熟悉。 是八咫鸟那盏提灯摇晃所发出的声响！ 而一回头香月便看见了。 看见一道厚重的黑袍正耸立在身后不远处。 一手扶着银色的战镰，一手持着幽蓝色的提灯，黑袍下的少女如同一尊死神一般静默地立着。她那四只漆黑的羽翼延展，紧密排列的黑羽在晦暗的提灯照耀之下，散发着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光泽。 果然是八咫鸟赶到了！ “八咫鸟！” 八咫鸟同样会引渡亡魂，有她协助，稍稍有点脱力的阎魔少女就不需要担心有哪个工匠的亡灵会灰飞烟灭。 来得太及了！ 香月熏为此精神振奋，长舒一口气。 甚至稍微有些喜形于色。 她到底不是一个真正的沉稳老者。 “嗯。” 厚重的黑袍兜帽轻轻点动，八咫鸟将左手的提灯松开。 古朴老旧的提灯悬浮在空中，其中灯火稍稍变得明亮，将那些白色的挣扎灵魂吸引到周围，使得它们重新稳定了下来。 在这盏提灯留在原地，如此不动声色地给予香月协助后，八咫鸟握紧了战镰，四只背翼卷动起强烈的风压，霎时便从原地消失。 死神少女化作一道漆黑的魅影，袭向了正面战场。 …… 神谷川一方足足三个有着神明实力的单位，围攻已经受了重创的天津麻罗，战局自然是摧枯拉朽的一边倒。 而后第四尊神明八咫鸟又加入了战斗。 天津麻罗回天乏术，胶状的躯体被彻底撕碎，其中有不少还进了犬神的口腹之中。 轰隆！ 形态各不相同的四色雷霆轰鸣。 奇异的电光交织之中，鬼切划出一道森然的弧光，像是一颗腐朽的流星朝着垂死挣扎的天津麻罗坠去。 周遭的烟尘与雷光全被刀光所裹挟，把挥刀的神谷川脸上的傩面与身影轮廓都照得刺目闪耀。 云耀！ 神谷川干净利落给了天津麻罗最后一击。 刀锋所向之处，那些胶状的残骸，那些矿石全都被抛洒向空中。 且又有诸多工匠的苍白魂灵四溢出来，但都被八咫鸟的提灯安抚吸引，并且被新生的纤细彼岸花送往了冥川。 [天津麻罗已退治！] [击破“逢魔时组织”成员寅时，完成。] 【制烛僧的抽血泵】轰鸣运作起来，抽离出一颗a级的神明心头血。 大量的魂晶产出也被神谷自动收缴。 此外，从天津麻罗的残骸之中还有一件发光的物什落地。 应该是这工匠集群神明所遗留的战利品。 红雾弥漫过来，玛丽座下的几个红灵兴奋地从雾气里冲出，哇哇叫嚷着，七手八脚把那件战利品拖拽进了红雾深处。 红灵们在对抗神明的硬仗之中或许帮不上太大的忙。 但是它们机灵得很。 在战场上“自动拾取”遗落物这种事情，干得麻利无比。 非常叫人省心。 只能说不愧是神谷川和玛丽收养的便宜义子义女们，在聚财敛财这方面随养父的同时，还不给身具“财神”之名的养母丢脸。 神谷暂时没空去检查战利品。 “乌天狗！”他喊道。 高空之中，猛地裂开一道虚无罅隙。 乌天狗响应了神谷的呼唤，与金山毘古神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之中。 神谷川等人退治掉天津麻罗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在乌天狗的专属领域之中，战斗也打得极其惨烈。 金山毘古神再次出现在视线中时，祂的体型缩水了好几倍，并且身上的融金光芒也暗淡下来不少。 金色的巨人跌跌撞撞，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站立不稳，身上所发出的机械运转声也趋向故障。 就连那气势惊人的金茧现在也看不到了。 很显然，祂受了重创，连带着大招都被打没了。 小天狗真是勇猛得一塌糊涂。 不愧是高天原里最擅长“一骑打”的悍将。 有着[阿伊努的英雄]这一项被动加持，敌人越强，他也越强。 这种遇强则强的特性，在拉敌人进空间领域单挑厮杀时，更是被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到底的是直面了金山毘古神的一轮大招，乌天狗脱战出来的状态其实也算不上太好。 他的右侧背翼，还有左手，此时都已经金属化，血肉变作了闪耀的黄金。 沉重的身体负担使得他不太能维持住飞行的状态，只能勉强扇动左侧羽翼，并且借助由自身操纵的强风朝下缓缓坠落。 而天狗躯干的“黄金化”似乎还在缓缓扩张…… 这大概就是金山毘古神之前召唤出来的那个金色巨茧所能带来的影响体现。 眼见天狗诡异负伤，神谷川急忙带着手下驰援。 现在能救下乌天狗，阻止祂的身体继续变成黄金的办法，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除掉金山毘古神！ “嗷呋——！” 急切要给自己受伤好兄弟寻仇找回场子的犬神鳞毛倒竖，一马当先。 业火与腐朽的瘴气，还有龙蛇的伟力在它庞大身体周遭横冲直撞。 体型缩小了好几圈的金山毘古神，现在并不比犬神大多少。 再加上刚才客场单挑受了重伤，面对犬神来势汹汹的扑杀根本无从抵御。冲撞之中，祂的右手被犬神一口咬住，死死下拉，挣脱不开。 与此同时，伺机而动的八咫鸟飞旋而至，死神镰刀卷动狂风，紧紧缠住了金山毘古神的左手。 “在你身后。” 华丽的红黑色洋裙从浓重的血雾之中摇曳出来，硬质的高跟长靴踩踏上了金山毘古神的背脊。 造型夸张的砍刀横扫，破出一道血腥无比的厚重刀光。 大量的融金被抛向空中，在金山神的背部被撕扯出一道长长的豁口，甚至能够看到其中狰狞的金色脊椎。那条神的骸骨盘绕在祂的体内，支撑祂的身躯，又像齿轮一般轰鸣运转。 吱呀—— 只剩小山般大小的金色巨人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坍塌下来。 祂的头颅重重砸在地上，激起大片飞扬的尘土。 而头顶的那只巨大瞳孔还在缓慢地不断旋转。 金山毘古神是有视力的，或许和生物的视觉不同，但祂确实能够“看见”。 祂看到，在飞扬的尘土之中，一道英挺且格外惹人瞩目的身影，卷动着漫天雷霆冲出。 森然与璀璨的两柄刀芒，嗡鸣着闪烁而至！ 只是被死死控制住的金山毘古神现在已经没有余力再迎敌了。 喀，喀喀！ 鬼切与童子切绞进了那颗如同精密机械的黄金巨眼里。 融金的外壳，那些由固态黄金铸造的板块，扭曲变形，生生撕裂。 一道道裂痕如同蜘蛛网般在金山毘古神的眼瞳之中蔓延，透过这些裂痕，可以看到内部复杂的齿轮和轴承。它们原本或许原本应该相互咬合、紧密配合，但现在却因为错位和损坏而分崩离析。 神明的躯干上，融金不再流淌，甚至不再闪耀，而是蒙上了一层死灰色。 巨人的手脚跌落向地面，引得地底空穴震颤不止。 金山毘古神变得如同一具彻底损毁的机械，终于不再动弹了。 祂的眼瞳至头颅处，都被神谷川用双刀生生斩开。 从中飞撞出来一道人形轮廓来。 “嘻嘻！” “哈哈！” 红雾再一次翻涌，红灵们嬉笑着，飞快从雾气里蹦跳出来，精准无误将从半空中落下的那道人影接住。 然后手脚并用，极其熟稔地将其拖拽向血雾深处。 “我捡的！一会该夸我。”“是我！我捡的……咦？” 只是没拖几步，七嘴八舌吵闹着的红灵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现在拾到的这个东西，好像并非战利品…… “唉。” 大概是感觉到了扫兴，红灵们略显嫌弃撒手，地把刚“捡到”的人丢回了地面。 而击破了金山毘古神的神谷川，微微喘着粗气，此时的他注意力并不在忙着捡东西的义子义女们身上。 他凝着眼眸，急忙回头查看远处乌天狗的状态。 小天狗手臂和羽翼上的金属化确实停止了蔓延，但并非褪去。 “犬神，带天狗去卖脚婆婆那边！” 778 看呐，我的内脏正在闪闪发光 犬神带着乌天狗一起消失。 神谷川这时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旁，转移到那个从金山毘古神头颅里飞出来的人身上。 “尾崎？” 那是尾崎龙一。 之前的判断没错，算是结成大叔半个徒弟的尾崎龙一真的在这里。 但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金山毘古神的脑袋里。 神谷川走上前去，进一步观察对方的状态。 这时候，被红灵们丢到地上的尾崎龙一忽然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的就像是某种忽然被上发条的机械。 “神谷君？”他说道。 尾崎龙一身上的气息非常混乱，他现在绝对不是清醒的状态，但即便如此还是认出了神谷。 然后他笑了，看起来欣喜若狂。 神谷川能看到对方情绪，能感觉到，尾崎绝对不是因为见到他，绝对不是因为“获救”了才如此高兴的，他那混乱的大脑正在因为别的事情而兴奋。 “神谷君，看呐。”尾崎瞪着眼睛，咧着嘴，把头垂下，并且用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的内脏正在闪闪发光！看呐，富足……我们家会一直受到金山毘古神的庇护。” “你在说什么？” 神谷川将眼眸凝起看向尾崎龙一，在对方身躯表面或者皮下，居然真的有诸多部位和器官正在散发金属的光亮，就和这处洞穴入口处遇到的那四个男人一样。 不，应该说是要更甚于那四个男人。 尾崎龙一没能回答神谷川的问题，癔症一般又胡乱言语了几句后，他就瘫倒了下去。 就像是支持他身体运转的发条动力被消耗完了一样。 尾崎龙一还活着。 他只是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此外，神谷很清楚尾崎手下也是有式神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状态过于异常，那两个怪谈娘现在似乎都无法现身出来。 “尾崎好像知道些什么……还有洞口那几个男人……” 如果尾崎龙一能够清醒过来，或许就能知道这处工匠神藏身的地下洞穴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清醒过来，得快点把他交给对策室了。 包括洞口的那四个男人也一样。 神谷川给结成真剑佑打去了电话，在如此深的地下自然是没有信号的。 但在赛博荒神小悟的协助之下，这通电话还是很顺利的拨打了出去。 简单讲述了岐阜县这里发生的事情。 结成大叔听完以后，对于尾崎龙一会牵扯进今晚的事件里也是一头雾水。 “我让人往岐阜县来和你接头。”但他还是很快安排了人手过来岐阜县接手善后工作，并且告知了他那边的情况，“还有，工业区这边大量人吞食金属的状况已经停止下来了。” 果然，工业区那边并非是事件的重点。 神谷川这边解决掉天津麻罗与金山毘古神，工业区那里的异常自然就会停止。 不过，听结成真剑佑说今晚受异常波及到的人数很多，估计造成的影响不会少。但具体要怎么做后续的处理，那也是对策室要操心的事情了。 …… 天津麻罗与金山毘古神全都陨落后，这片漆黑的地下洞穴就不存在其他值得在意的气息了。 香月熏与八咫鸟引渡工匠亡魂的工作做完，神谷川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仔细清理了战场。 与天津麻罗相关的战利品，在战斗过程中就已经被收缴。 所以，神谷刚才收取的全是金山毘古神的遗留物。 工匠祖神没有产出神明心头血。 但祂那骨节像是齿轮一般彼此咬合的金色骸骨还在，自然是被神谷完全收纳下。 除了神骸骨外，现场还额外遗留了一团耀眼的融金。 流动的黄金聚缩成团，呈现半径大概三十公分的不规则球形。和组成金山毘古神的融金看起来相同，不过在形态上给人的感觉更加浓郁。 【黄金髓】 这是《怪谈物语》给出的物品鉴定名称。 毫不夸张地讲，工匠祖神原本大到像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可当祂被击败，并且被抽离出神骸骨，庞大身躯就塌缩成了这样一团。 那么多金子只剩下这么一点，神谷川对此稍感惋惜。 但好在【黄金髓】看起来并非俗物。 浓缩下来大概都是精华。 收取完所有战利品，神谷带着尾崎龙一离开了地穴。 从这片深邃的地下空间返回到地面，山林中的天空已经蒙蒙发亮。 先前被小貘用[眠梦]睡倒的四个男人，还被【缢死者的缰绳】捆着昏睡在洞口。 顺手将他们也带上。 等到脱离大山，神谷川终于遇到了赶来此处的对策室人员。 “这几个人……哦，尾崎龙一算是结成先生的半个徒弟，他们应该是被金山毘古神或者天津麻罗的力量影响了。按照我的观察现在还处在异常之中，就先交给你们——如果他们清醒过来，记得通知我。” 神谷向对策室转交了被他救援出来的几人。 “神谷先生，您说金山毘古神或者天津麻罗，引起这次骚乱的是……” “嗯，是两尊神明。结成先生应该多少和你们说明情况了吧？深山里的地穴入口我留了标记，你们应该能很容易找到。虽然下面的问题已经处理完毕，但你们要探索的话，最好还是组织起多一些的人手再下去。” 神谷川说得轻描淡写。 但对策室来的一行人却是听得心惊胆跳。 两尊神明所引起的骚乱，这是什么概念？ 还都被“处理完毕”了…… 要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场的除灵师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说这话的人是除灵业内的天花板神谷川，那就叫人不信也得信了。 话说，这世道是不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今年不是说还发生过暗淤加美神降临毁灭一个町的事件吗？ 那次的龙神事件，也是由神谷川摆平的。 很难想象要是没有鬼神弟子，他们这些人到底都会面对些什么。 神谷川简直就是除灵业内的天降猛男。 如此想着，现场的除灵师看神谷的眼神都变得更加崇拜与热切了。 “我要先回东京一趟，岐阜这边的事情之后我会再打一份报告给对策室，辛苦你们了。”神谷无意与前来善后的除灵师们多做纠缠，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家里，去到常世查看乌天狗的状态。 鬼神弟子要走，除灵师们当然不会做任何阻拦。 至于今晚的事件处理是不是有战利品之类的事情，他们就更加不会去管了。 没说就是没有。 就算是有，也不会有人敢提议先让神谷川上交战利品，之后再重新分配给他之类的话。 那样未免太傲慢和不自量力了一些。 毫不夸张的讲，就神谷如今在对策室的实力地位，还有对策室内神谷派系的规模……就算他本人并没有过分干预对策室的运作，但绝大部分官方底层和中层除灵师，那都是识趣地看他脸色来行事的。 …… 常世。 慈吉医院。 安放有神椟和神社建筑群系的手术室里。 乌天狗正端坐在前边，被神纹面具覆盖的脸看不出表情，但一对瞳孔依旧显得坚毅。 自己身体现在的诡异变化，似乎并未让他感觉到过多的懊恼。相反，如果稍加回味，他还为自己刚才的战场表现感到一定程度的满意。 “嗷——呋。” 犬神陪同在乌天狗的身边，现在是缩小了身体的状态。 狗子看起来颇为焦虑。 它是真心担忧自己好兄弟的状态。 “呀，呀。犬神大人，老婆子知道您很急，但是，但是……先别急。”卖脚婆婆一张老脸犯难，眯着一对小小的三角眼继续小心打量乌天狗金属化的翅膀和手臂。 看了一阵子，却依旧不得要领。 乌天狗大人那强悍的神明血肉化成了黄金…… 这种事情，哪怕精通血肉技艺的卖脚婆婆都吃不准能不能帮他恢复回来。 看到医生苦着脸，小天狗的眼神终于沉下来些许。 他倒不是在为自己惋惜什么。 乌天狗的身体那都是在神谷川所提供的素材运作之下，一次一次强化至今的。 在他自己看来，说是“身体发肤受之主人”都不为过。 这副身体要是以后都保持这种样子，那就很难再继续为神谷大人效力了。 这时候—— 手术室里安置的神椟上，黄绿色荧光飞舞不止，在空中卷成涡旋。 “怎么样了？” 神谷川从光屑之中现身。 “啊，神谷大人。”卖脚婆婆表情迟疑，“我不太确定乌天狗大人现在的情况。” “嗯……”神谷沉吟了片刻，从【蜃气布袋】里摸索出几样物件，排到地上，“这是天津麻罗和金山毘古神遗留下来的东西，你感觉有能帮助天狗他恢复的吗？就算物品会损毁也没有关系。” 神谷川将战斗所得全都取了出来。 包括天津麻罗的心头血，金山毘古神的骸骨，【黄金髓】。 以及一块拳头大小，由不同金属融合构成，呈现心脏形状的，还在不住跳动着的块状物。 最后这件物品，是天津麻罗的遗留物。 名为【工匠之心】。 神谷已经从玛丽手下的红灵那里拿过来了。 拿东西的时候虽然有些急切，但“久为人父”的神谷川还是夸赞认可了一番自己的义子义女们。 这使得那些小家伙们很是高兴。 “如果这些东西不行……那我们现在去三途川。香月和八咫鸟引渡了一众工匠亡魂到彼岸花海……或者，跟我去趟现实，尾崎龙一不知道为什么被裹在金山毘古神的脑袋里，见一见他没准会有什么帮助。” 神谷川把一切可能有用的人或事物全都提了。 看起来是不惜代价要救回乌天狗。 “神谷大人……”心性坚韧的小天狗把头垂下一些。 他现在内心的触动，比刚才见到医生叹气摇头还大得多。 卖脚婆婆在那一堆战利品里摸摸索索，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黄金髓】上，原本迟疑且纠结的老脸忽然舒展开来：“这个，就是这个！老婆子我原本还没有什么把握的，但看到这东西……神谷大人，我想我们不用去冥河以及现实了。” “有办法了？” “我觉得能行，而且不至于把这团融金毁掉。我觉得利用它和我的油脂，可以协助将天狗大人身上的金属部分抽离恢复。”卖脚婆婆如获至宝地将【黄金髓】捧起，“我有感觉，神谷大人，这东西好像和老婆子我鼓捣的血肉技艺很般配。说不定以后我还额外能利用它做些什么。” 一团融金和血肉技艺般配。 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但转念想想，天津麻罗不就是用融金给金山毘古神重塑身体的吗？ 而且习惯了“俺寻思”的卖脚婆婆说能行，那感觉八九不离十。 没准她真能够通过【黄金髓】处理掉乌天狗身上的异常，甚至可以从治疗过程之中获益，钻研出更高水平的血肉技艺…… 卖脚婆婆兴奋了一阵子，又重新冷静下来些许：“不过，神谷大人，到底是老婆子我之前没接触过的事情。而且要是直接对着乌天狗大人测试，一旦失败恐怕无法补救。所以，我想申请先做一次实验。” “实验？” 神谷心说，没想到一直是野路子的卖脚婆婆，如今都变得有如此严谨的科研精神了。 自己的高天原还真是很能激发怪谈们上进。 “你要怎么实验？” “就是……”卖脚婆婆的目光越过了神谷，落在实验室的稍远处。 而在那个位置，是正摇晃着脑袋，如瀑发丝飘摇的泷夜叉姬。 泷姬原本正一脸好奇，远远观察新送来病患的会诊情况。 但没想到吃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注意到血肉医生的炽热视线，公主大人缩了缩脑袋：“婆婆，你是什么意思？” 不妨把话说的再清楚一点。 “泷姬大人，您看啊，您昨天不是新长出一只右手来吗？”卖脚婆婆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泷夜叉姬：？ 听明白了，直接对着乌天狗测试不行，对着我来就行了是吧！ “不。”大概是看出了泷姬的惊恐，卖脚婆婆出言安抚，“不会在泷姬大人身上直接实验的。我是想，能不能允许我将您新长出来的右手切下来？只切右手就可以了。” 泷姬那能不断生长重塑的血肉，对于卖脚婆婆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绝佳研究素材。 用来现行实验【黄金髓】的效果再合适不过。 泷夜叉姬：？？？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779 任务奖励获取：生弓矢 泷夜叉姬很想拔腿就跑。 但她还没有长腿，也根本跑不掉。 万般无奈之下，泷姬应下了神谷川一方的请求提议。 寄人篱下是这样子的。 除了配合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出路。 其实，以泷姬现在这幅模样，不管神谷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无力反抗…… “泷姬大人，请稍稍忍耐一下。” 卖脚婆婆像是摘取一颗成熟的果实一般，轻巧地将泷夜叉姬右手取了下来。 她实在太擅长于处理血肉了。 这种“小型外科手术”完全就是信手拈来，能做到百分百精准无误。 而在耗时极短的手术过程之中，泷姬只是闭眼倒抽了两口凉气，倒是挺硬气的没有吭声喊痛。 噗通一声。 卖脚婆婆将泷姬那只纤细的右手捧着，快速装进了盛满带有刺鼻气味油脂的大玻璃罐，又取出另外的药用油脂极其熟练地为泷姬处理了伤口。 “这样就没问题了。” 谢过泷姬后，卖脚婆婆就拿着新获取的素材，以及【黄金髓】兴冲冲去到手术室的隔壁做实验去了。 乌天狗也在犬神的陪同下跟了过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了神谷川与泷夜叉姬。 泷姬这边还在为自己“得而复失”的右手而惆怅，忽然听见神谷开口讲道：“感谢你的无私奉献，泷姬。” 一听这话，公主大人气不打一处来，把孤零零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什么无私奉献，这是有偿的！有偿！你说过的，要照顾好爱的。” “是的，是的。有偿，放心吧。” 神谷川耸了耸肩膀。 可能是很清楚自身不利处境的缘故，在配合着贡献出自己的右手之前，泷夜叉姬并没有向神谷一方提出过多的要求。 无非就是象征性地强调了一下，让神谷一定要好好照顾现在还在对策室里打工的早乙女爱小姐。 虽说这种事情，就算她不讲，神谷川也会好好做就是了。 “喂，神谷。你不会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给你们提供可供研究的血肉素材吧？” 没有时间为自己新失去的右手而哀悼，泷夜叉姬有端联想到了自己未来可能要面对的一种极其悲惨的可能性遭遇，一种只是想想就毛骨悚然的遭遇—— 神谷会不会把无法反抗的自己像家畜一样饲养起来，然后为所欲为？ 毫无疑问的是，他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如今的泷姬在神谷川面前就像是被剃光了软毛的可怜羊羔，生杀予夺全都由他掌控。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神谷有些无语，“之前说好了的。我一定会帮你重塑身体，恢复如初。” 关于这一点，神谷川倒是没有说谎。 他无意囚禁这位落魄的公主大人。 在对待泷姬的态度上，还是倾向于先确认泷姬完全值得信任，然后再逐步引导她加入高天原势力。 泷夜叉姬不但能够在现世与常世两个世界自如活动，并且精通诅咒技艺，还有血肉再生的神奇能力。从各方面来说，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 至于她的奇特血肉。 要是泷姬成为了高天原的一份子，真有需要的时候再“借用”一点，应该也……不算很过分吧？ 只要注意尺度和可持续的理念，别把这位公主大人逼急了就问题不大。 安抚完泷姬，神谷川又同她讲了在今晚在岐阜县发生的事情。 之前泷姬有预感逢魔时会作乱，并且还为此心神不安。 现在逢魔时制造的混乱好像是被神谷川解决掉了。 但泷姬自己却迎来了血光之灾…… “你说你除掉了充当寅时的天津麻罗。也就是说，在一整轮的逢魔时里，现在只有亥时，以及子时这两个没有和你有过照面？” “目前是这样的没错。” 神谷川参与解决了近几年与逢魔时相关的几乎所有事件。 这方面的情况，此前双方交流情报时，泷夜叉姬就有所知晓了。 至于剩下的亥时与子时。 泷姬以前并不确定逢魔时组织里是否真的“子时”这样一名成员。 但结合神谷川这边提供的情报，另外两个特殊的逢魔时“寅时”与“酉时”，分别直接对应两尊平时不出世的古老神明。 所以，有理由怀疑“子时”也是类似的存在。 还有就是在逢魔时组织内充当组织者的“亥时”。 泷姬虽然与“亥时律师”直接见过面，但对对方的情报却所知甚少。 说实话，她只知道“亥时律师”的长相，仅此而已。 而被神谷川带到常世的慈吉医院“种下”以后，泷姬之前就已经把亥时的样貌特征通过口述复原，并且让神谷一方绘制到纸上了。 至于神谷能不能通过画像将亥时找出来…… 泷姬对此也没有什么把握。 但她由衷希望神谷川在这方面能有所进展。 泷夜叉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本身是反叛了逢魔时组织的“前成员”，如今依托于神谷川。 而与泷夜叉姬关系最为亲近的早乙女爱，现在又是对策室的一员。 对策室里神谷川的势力可谓一家独大。 有这两项前提，泷夜叉姬今后想完全摆脱神谷川的影响几乎是不可能的。她深知自己的利益已经与这个男人绑定在一块了，如果神谷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恶趣味”，那么与其反抗他，还如不顺势加入。 大树底下好乘凉嘛。 …… 同泷姬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后，神谷川离开了慈吉医院。 乌天狗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卖脚婆婆处理。 看卖脚婆婆拿到【黄金髓】以后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 她是专业的。 神谷暂时没有回去现实，而是先去了工匠们居住的付丧乡，并且在这里会见了觉姐姐和小青坊主。 同样向工匠们交代了今晚在岐阜县发生的事情，并且着重说明了关于天津麻罗的情况。 觉听完讲述，沉默了许久，才略显无力地开口：“神谷，你是说……怪谈工匠们实力晋升到一定程度，就会受到莫名迫害的那股力量源头，来自于天津麻罗？” “嗯，天津麻罗重塑了金山毘古神的身体，并且有很大可能也重塑了祂自己的身体。这一过程，或许需要非常多成熟工匠的意识参与。” “那么我的师父，还有小和尚的师父……” 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工匠姐姐，此时显得很哀伤。 “工匠的魂灵，都被香月还有八咫鸟引渡去三途川里了。” “神谷大人，我们能去冥川吗？” 这一次开口的小青坊主。 “当然可以。只不过，香月现在还没有掌握三途川的所有权能。你们师父的魂灵，正和其他工匠们一起沉睡在彼岸花海里，没办法唤醒。” “这样就足够了，谢谢神谷大人。” 小青坊主把双手合十，脸上那只独眼闭起，默默消化下情绪后，又缓缓睁开。 最开始遇见神谷的时候，这小和尚还很懵懂，带着股憨气。但时至今日，他已经是“高天原安魂蜡烛生产线”的主管者，手下也有了许多徒弟。 虽说外形没有太大变化，但在气质上却成熟和稳重了不少。 “哦，对了，还有这个。”神谷川从【蜃气布袋】里将【工匠之心】取了出来，“这是天津麻罗死后所遗留的。” 神谷已经借助《怪谈物语》鉴定过工匠之心。 这个由不同矿石组成，心脏造型的金属块，就是天津麻罗这一“特殊工匠神明集合体”的核心，与工匠技艺的传承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常世里那些掌握着天津麻罗技艺的怪谈工匠们，也正是通过【工匠之心】达成联系的。 现在天津麻罗已死，【工匠之心】又被高天原所控制。 从今往后，怪谈工匠们便无需再担心实力超过阈值会遭受到莫名力量迫害而失踪了。 觉伸手把【工匠之心】，黄金异瞳流光闪烁。 作为神工匠，她有着比《怪谈物语》更强、更详细的鉴定能力，自然能看出这件道具素材的效果。 这东西对于怪谈工匠们的意义无比重大。 此前那种无时无刻担惊受怕的日子，在这一刻终于可以宣告结束。 怪谈工匠们的晋升，前路畅通。 这也是很久以前，神谷川曾对觉和小青坊主许下的承诺。 如今得以兑现。 觉的黄金瞳停止闪烁，但眼里似乎又生起别样的色彩来：“谢谢你，神谷，谢谢你做的一切。” “都是我应该做的。” “这东西很奇特。”在觉姐姐的手里，构成【工匠之心】的澄黄金属部分微微闪光，整颗心脏跳动地更加剧烈，“我好像可以从中感受到一些……我以前未了解的神工匠技艺，不过要想彻底掌握，可能要花上挺长一段时间。” 觉又把【工匠之心】转交给小青坊主。 在后者的手中，是心脏上的银白金属部分光芒闪烁。 同样的，小青坊主似乎也能从【工匠之心】某些古老的技艺传承力量，但并不能直接掌握。 “那这东西就暂时留在你们手上吧。” 原属于天津麻罗的工匠技艺，涵盖范围似乎还挺广的，并不局限于神工匠技艺和制烛僧技艺。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工匠之心】在掌握对应技艺的怪谈工匠手里，似乎还有类似于“知识载体”的作用。 嗯，好东西。 好好利用，没准能带动高天原势力实现一轮古典技术革新，顺便再多培育一些怪谈工匠出来。 那必定能大大提升高天原的技术力。 与旧高天原轻视工匠神明的态度不同，神谷川可是很尊重与崇尚技术发展的。 他甚至想着，一会带觉姐姐和小青坊主去三途川祭奠过他们的师父之后，要再去和矶姬见一面。 和自己得力的内政总务再讨论一下，如何进一步提高势力范围内技术人员待遇，和推动全势力“尊崇技术”风气的相关事宜。 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还有就是，让矶姬把最近一直都在放假中的敷次郎们都召回青木原矿坑的岗位上。 金山毘古神与天津麻罗所带来的威胁消除，给高天原势力带来的发展好处是全方面的。 青木原矿坑深处蕴含的庚金矿藏，现在也可以无压力地进行开采了。 …… 战胜金山毘古神与天津麻罗以后，所得的【黄金髓】、【工匠之心】全能派上大用场。 对于高天原势力范围内工匠们的技艺水平提升，包括卖脚婆婆这个野路子工匠，都大有裨益。 两尊神明遗留的骸骨与心头血，未来也肯定会有用处。 而除了这些战利品以外，神谷川还得到了一件特殊的道具。 来源于【逢魔时任务·十】完成以后，《怪谈物语》所给的奖励。 现在已经兑换了出来。 神谷川上一次击败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所得到的【两面宿傩木雕】有着[传说]的品质。这一次解决了金山毘古神和天津麻罗后，得到的奖励在品质上也不遑多让—— 那是一枚箭矢。 细且长，苍白色泽，触感很光滑，带有玉质或者骨质的奇特质感，其上所蕴含的超凡气息极其浓重。 [道具名称：生弓矢] [品质：传说] [效果：未知] [说明：黄泉根之国的宝物，原为须佐之男所有。后被大国主窃走，在大国主创立国津神们所居住的出云国过程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黄泉的东西……不过后来辗转到了大国主神的手上。” 神谷川将骨玉箭矢拿在手里翻看。 他自然是知晓与这枚传说级别道具相关的神话故事的。 要提【生弓矢】，就不得不提鉴定说明里的“大国主神”。 大国主是执掌着文明、开化权柄的神明，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是曾经国津神们所居住的“地上神国”出云国的神格化身。 出云国最开始类似于天津神们所居住的“天上神国”高天原的附庸，且二者之间存在一定程度对立。 当然了，因为“天孙降临”事件的发生，这种对立后来不复存在。 为了控制出云，高天原的天照大神让自己的孙子琼琼杵尊，从高天原降临地上。天津神与国津神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直接冲突，导致了数个神明陨落，而冲突的结果以高天原取胜结束。 至此之后，琼琼杵尊取代了大国主神在出云国的位置。 地上神国也被纳入了高天原的直接统治范围。 780 大国主 大国主神是须佐之男留在地上出云的子嗣后代。 须佐之男从高天原被贬下来，于出云地上行走，留下了诸如斩杀八岐大蛇之类的英雄神话。 祂从八岐大蛇口中救下了即将成为祭品的奇稻田姬，并且与之成婚。 后来又迎娶了大山津见神的一个女儿，神大市比卖。 所以在出云期间，须佐之男留下了一定数量的子嗣。 在出云游历了足够长时间后，须佐之男去了黄泉根之国，投奔了祂分外思念的母亲伊邪那美。 祂本身受贬，加上后期直接投靠黄泉，那些留在出云的子嗣后代自然得不到高天原的认可。 哪怕祂的后代贵为“三贵子”之后，有着出众的能力与神力，至多也只能当地上的国津神而已。 大国主神就是在这样一条神系血脉传承之中所诞生的。 根据不同的神话记载，有说祂是须佐之男六代孙的，也有说是七代孙的。 大国主刚降生的时候，出云地界还被诸多国津神所割据，尚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地上神国。而神国尚未成型，彼时的大国主也还未执掌下文明、开化的权柄，所以自然还没有“大国主神”的名讳，而是名为“大汝神”。 据说大国主有整整八十个兄长。 作为最小的小弟，大国主生得极其俊美，魅力非凡，但祂极其不受兄长们待见。 这八十兄弟诸神都爱慕因幡的神女“八上媛”，某日同往因幡，向八上媛提亲。 同时又勒令祂们的小弟大国主，作为杂役同行。 故事的发展合乎预料—— 这八十兄弟诸神，八上媛一个也没看上，唯独看上了跟来打杂的大国主。 眼见梦寐以求的女神与平日族中最不受待见的小弟情投意合，八十兄弟诸神自然嫉妒无比。恼火的众兄弟加大了对大国主的迫害力度，几次三番加害于祂，多次险些将祂杀死。 侥幸活命的大国主，深知继续在出云待下去，一定会死在兄长们手里，不得已逃往根之国，寻求先祖须佐之男的庇佑。 俊美的大国主，确实很容易得到神女们的亲睐。 祂才刚到根之国不久，就俘获了须佐之男去往黄泉后所生的女儿“须势理姬”的芳心。 二者之间的伦理亲缘关系属实有些难以缕清。 反正，多情的浪子大国主就这么和须势理姬好上了。 须佐之男也是过来人，自然很快就察觉到了女儿与外来的野小子暗生情愫。须佐之男并不看好这段感情，开始刁难大国主，给大国主安排了睡在蛇屋内、充满蜈蚣及蜜蜂的房间、放火燃烧草原等等试炼。 而在须世理姬的暗中协助下，大国主得以一路过关。 最后，须世理姬更是帮情郎偷走了父亲的三件宝物，并且与大国主私奔。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 生太刀、生弓矢，以及天诏琴。 老父亲须佐之男见女儿胳膊肘外拐到这种程度，自知留不住女儿。祂在黄泉比良坂追上私逃的这对小情侣，但却不再继续刁难大国主。 只是说道：“就用我的太刀和弓矢，去打败你的那些异母兄弟们吧！你将会成为统治出云的‘大国主神’，但是一切结束后，必须将我的女儿纳为正室。” 须佐之男大概是能看到大国主身上的无比才能，同时还能洞穿这野小子多情的本性。 所以，最终开出的条件是让大国主娶须世理姬为正妻。 遵从了老丈人的指示，大国主带着娇妻与三样宝物返回了出云，顺利制服了八十位兄弟，后来更是逐步统一了割据的出云区域，建立起了属于国津神的统一地上神国。 至此，大国主神正式成为执掌文明与开化的神明，成为了出云国的神格化身。 而在征战出云的过程之中，和建立陆地神国之后，除去正妻“须世理姬”和最初之妻“八上媛”以外，祂又陆续迎娶了数位女神，包括但不限于—— “奴奈川姬”、“神屋楯比卖命”、“鸟取比卖”，以及宗像三女神之一的“田心姬”。 其中的田心姬虽然是从碎裂的天之尾羽张上“无性生殖”出来的。 但名义上仍旧是须佐之男的女儿。 所以，和须世理姬算是一对姐妹。 如此广开枝叶，大国主神孕育了足足180名后代，进一步巩固了出云国的统治，只可惜这种统治并未一直延续下来。 “天孙降临”事件的发生，使得天津神夺取占领了国津神的陆地国度。 大国主神也由此退下了神话舞台。 将大国主的传奇故事整理一番，其实仔细想想，这尊神明和神谷川之间也算有着各式各样的联系。 譬如说。 大国主还是“大汝神”的时候，被诸多兄弟迫害，险些丧命。是两位掌握着医药权柄的女神，蛤贝比卖与蚶贝比卖救了祂。 而蛤贝比卖的神骸骨，现在正为神谷川的好友卖药郎所有。 又譬如说。 在“天孙降临”事件之中，国津神里的天狗祖神“猿田彦命”背叛出云国，主动为天津神们引路。 而猿田彦命的神骸骨，如今已经被乌天狗所吸纳。 不过，天狗祖神确实是二五仔，但这和忠心耿耿且英勇无畏的乌天狗没有任何关系。 小天狗只是接纳了猿田彦命的骸骨力量而已。 还有就是—— 神谷川手下的保安大队长蟹姬，她是“田心姬”的宗像子嗣。 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其实也是大国主神所遗留下来的后裔。 当然了，神谷川与大国主之间存在许多关联并不奇怪。 作为高天原的实际控制者，作为人间之主，作为未来的鬼神共主，神谷已然经历许多。任何一尊有名气的神明与他之间，势必都可以找出不少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旧的神话，古老的神明，萦绕在他的身边，由他亲眼见证，或者亲手埋葬。 新的神话，新时代的神明，又伴随着他的经历崛起，承前启后，衍生书写。 毫不夸张的讲，如今的神谷川俨然已经是神话本身了。 …… “大国主啊……” 一边回忆着这尊神明的相关传说故事，一边继续打量手中的【生弓矢】。 关于大国主从须佐之男那里偷走的三样宝物。 其中的生太刀，在传说故事里还有一定的后续记载。 据说，大国主将生太刀重新锻造，制造成了一把充满了煞气的锁镰，名为“暗牙黄泉津”。 至于剩下的生弓矢、天诏琴，神话中则没有了后续的记载。 可能是在“天孙降临”之后被高天原收回，也可能下落不明。 当然，如今的生弓矢已经明确为神谷川所有。 这枚细长、剔透、冰冷的白色箭矢，曾经跟随大国主征战，建立了出云国。 是带有传奇色彩的物品，绝对的好东西。 其上所蕴含的，那股无与伦比的超凡气息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是，《怪谈物语》没有鉴定出这东西的作用来。” 神谷也有将生弓矢交给觉做额外鉴定。 但觉姐姐也没有看出特殊的门道来。 其实，生弓矢就算拿来当成是除灵的箭矢来用，也绝对是无比强力的。 但神谷本人并不使用弓箭。 “萤倒是很擅长用弓，但她现在还没彻底掌握那把【稚日弓】。” 鬼冢切萤手上的稚日弓，那可是稚日女尊的姻缘红弓，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神明器物。 从天户岩出来后，就与她深度绑定。 而鬼冢如今到底还是凡人躯体，是无法承受负担两件神明器物的使用的。 “而且，我总感觉【生弓矢】存在别的用途……这箭矢随同大国主征战，建立了出云国……出云国……话说，神话里的出云国，到底是现在常世的哪个位置？” 在出云国建立过程之中发挥了极大作用的生弓矢，本身会不会和找寻出云国所在相关？ 神谷心里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决定暂时先将这枚箭矢留在身边，静观其变。 …… 距离金山毘古神事件发生，过去了三天。 现世。 东京都的对策室大楼。 “所以说，那天受到金山毘古神降临影响，疯狂吞食金属的人，数量有将近两万？” 神谷川坐在结成真剑佑的办公室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谈论此前事件的一些具体细节。 “是的。如果不是你在岐阜县反应及时，受害的人数还会更多。你是没有亲眼看见那场面……人们吞食金属的举动，就像是瘟疫一般扩散开，甚至直接影响到了除灵师。” 结成大叔揉了揉太阳穴。 一想到三天前那晚的经历，哪怕是他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明明知道人们处于异常之中，但却根本无法阻止骚动扩散，因为导致异常发生的源头并不在事发处。 “还有，我们已经调查过了。”结成又补充道，“金山毘古神从普通人身上强硬掠夺信仰的情况，绝对不止发生过一次。只是这一次的表现形式尤为剧烈……还有关于信仰，你知道的，金山毘古神本身就有不少神社，还有许多企业会社也在供奉祂，所以自然得到的信仰也不少。” “那工业区附近那两万受害者的情况呢？” “并不好，绝大多数还分散在各个医院中……其实，那些人在吞下金属以后，大部分人能把金属消化掉，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奇迹了。当然我知道，这是受到了当时金山毘古神的影响。” “话说，这么大的事件发生，但我这两天并没有看到太多的消息。” “媒体只小范围报道了所谓的‘工业区中毒事件’。打压消息，分散注意……你知道的，老一套了。” “一直这样下去真的没问题吗？虽说也不是不能理解用意……阻止恐惧散播之类的。原本这两年怪谈活动就在加剧，要是在社会层面散播开消息，引起大规模恐慌，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但对策室真的能一直这样压下消息吗？类似的大事件，今年开始越来越多了吧？” “按照我的感觉，迟早有一天。在此之前，对策室还得多做准备，尽可能减小消息被传开后所引起的恐慌。但一旦那一天到来，会发生怎样的情况谁都没有把握，怕只怕……” “太担忧这个也没用。宏观上来讲，人类的适应能力可是无限的。千百年前的平安时期，人与妖鬼还不是共生在一起。” 神谷将手里的咖啡放回到茶几上，但刚说完这句话，他本人忽然陷入了思索之中。 “怎么，小子，想到什么处理办法了？”结成大叔问道。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假如有一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妖鬼神明……等到那时候，genie和夜游社的作品销量到底是会受到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 结成真剑佑：…… 这小子真是满脑子都只有自己呢。 神谷川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结成大叔沉默之下的情绪，耸了耸肩： “genie和夜游社的存在，是为了给我手下的式神传播信仰。信仰传播的越广泛，基本等同于他们的实力越强。而式神的实力又约等于我的实力，只有我足够强，才能够处理接下来所有人可能会面对的棘手事件。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 我这个人，真是满脑子都想着大家呢！ “呃，你说的好像也……没错？” 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但结成真剑佑感觉神谷川说的话好像挑不出毛病来。 这小子确实是很懂讲话的艺术。 以前结成大叔或许还可以在谈话上与神谷过过招，但现在嘛，只要神谷想，随时可以带偏他的思路。 这小子的身上，就是有着很奇特的，仿佛能惑乱人心的气质…… 公开怪谈妖鬼存在会带来怎样影响的话题暂时被放下，神谷又询问起了其他的：“对了，尾崎怎么样了？” “龙一已经醒过来了，他清醒了不少。然后，早乙女小姐对他进行了干预问话。你的那位熟人小姐在问询方面，确实有着很了不起的技巧……” 结成这样说道，随即他的表情稍稍变得古怪起来。 他向神谷交代了早乙女爱借助幻术技巧，问话尾崎龙一所掌握的一切。 关于三天前，岐阜县地穴里事件发生的始末。 关于尾崎一家身为天津麻罗所选中的“礼器”，那一套离奇的“繁殖”方式—— 尾崎龙一和他家里的四位长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同一个人”。 781 要调查，当然是从民俗学者开始 尾崎一家，全是天津麻罗选中的“礼器”。 是基于尾崎重三原有的器官组织，一代代分解，又重新构造补全出来的“克隆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一个人，但实际上又是几个不同的独立个体。 就像是“忒修斯之船”的悖论。 虽然尾崎一家的情况并非完全与这条悖论相同，但确实有些类似。 不过，探究尾崎龙一是否“既是他爸爸，又是他爷爷”这一点，似乎是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 更加切实的是，被天津麻罗选中的，所谓“礼器”的作用。 这与金山毘古神的“灵”直接相关。 尾崎一家在现实中的主要活动区域，会变成类似金山毘古神收割“灵”的牧场。最直观的例子，就是金山毘古神复苏当晚，发生异常最严重的两处工业区。 那两个工业区本来就有尾崎一家的产业，是这家人活动最频繁的地区。 还有就是，作为“礼器”，尾崎那一家人似乎还承担着类似于灵能“中继站”的作用。 他们在现世之中的活动，似乎能被动地将属于金山毘古神的信仰接收并且扩大化，然后送往金山毘古神所在的地穴中。 也就是说，天津麻罗能为金山毘古神收集到足够支撑祂复苏的“灵”，与尾崎这一家子在现实的活动有很大的关联。 这些情报，都是早乙女爱通过构造幻境，以及催眠暗示等一系列手段，从尾崎龙一那里获取的。 其中的不少信息，其实连尾崎龙一本人都并非完全知晓。 可能是因为他进入过金山毘古神的脑袋，所以这些信息被印到了他的意识深处。 而早乙女小姐无疑是非常能干的。 这些零碎的，深藏在尾崎龙一意识角落的情报，全都被她顺利挖掘了出来，并且经过梳理，最终呈报到了结成真剑佑这里。 “礼器，神明的造物……还真是出人意料。” 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神谷川十分诧异。 “嗯，我也没有想到，龙一身上会有这么多的秘密。” 结成真剑佑点了根卷烟，眼神黯淡下来几分，并且附和点点头。 神谷川之前接触过尾崎龙一，但并未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任何异常。 只有在金山毘古神复苏之后，于岐阜县的地穴里找到尾崎龙一的时候，他才真正“看到”了对方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而结成大叔与之的时间则更久，平日里同样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尾崎龙一日常给人的感觉，就是正常的，带有一些不太起眼超凡力量的除灵师而已。 只能说天津麻罗的工匠技艺确实神乎其技。 能够把“机械克隆人”打造的与正常人无异，哪怕与最老道的除灵师近距离接触，也不会显露出任何端倪来。 “天津麻罗的技艺，可以通过【工匠之心】传承给怪谈工匠。而且工匠实力晋升的途径也已经被彻底放开，也就是说，觉姐姐应该也有机会学习掌握这种神乎其技的高阶工匠技艺。” 神谷川这样想道。 他并不想要什么“礼器克隆人”。 但能扩大信仰力量收取利用的“中继站”，如果能以死物道具的形式被制造出来，那还是很有搞头的。 在打过天津麻罗与金山毘古神之后，高天原的古典技艺科技树正面临一轮全面革新升级的机会，只要好好把握住，对整个势力的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稍稍回过神来，神谷喝了口咖啡，又问道：“那对策室打算怎么处理尾崎一家？” “龙一那一家的情况，如今在对策室内部属于高级机密。目前来看，他们会被分开安置，做进一步的观察。确认没有后续危害，应该可以放他们离开……当然，龙一日后就算能恢复自由，所谓的自由也是有限的，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配合进一步的研究观察。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把他留在身边。” “嗯。” 神谷川没打算干预对策室对尾崎一家的处置工作。 即便他确实有这样做的权利。 尾崎一家子被天津麻罗改造，又受金山毘古神的影响，他们身上的一切异常全都源于这两尊神明。 而现在这两尊神明已经陨落，对应的遗产也被神谷川全盘接收。 如果说还有谁能够影响他们，那只可能是神谷本人了。 所以，就按照对策室现在的安排来处置吧。 问题不大。 还有，尾崎一家供奉金山毘古神，甘愿成为“礼器”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寄希望于金山毘古神能给他们家族赐福与财富。 这一方面，新接手了神明遗产的神谷川自然不会再给予满足。 旧条例废止！ “然后，是关于逢魔时。” 结束了对尾崎一家的讨论，结成大叔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 他早就从神谷这里知晓，岐阜县所发生的事件与逢魔时相关。 此前关于这个古怪组织的调查，一直没有得到太大的进展。 那些逢魔时成员，作为一起起骚乱事件的始作俑者，对于他们自身所加入的组织却所知甚少。 不管是对策室这边通灵逢魔时成员的尸骸，还是神谷那边与曾是“丑时”的泷夜叉姬直接沟通，都没有取得真正意义上突破性的线索。 而岐阜县事件结束后，倒是多出了一个全新的调查切入点。 就是现在正被对策室严密监控的尾崎一家。 已知逢魔时之中的寅时是藏匿于岐阜县地下深处的天津麻罗，而尾崎家的老爷子尾崎重三，最开始是怎么与这尊神明接触上的，令人颇为在意。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还是说背后有妖人指点？ 在过去的三天里，对策室的人员对尾崎家位于岐阜县的老宅、位于名古屋的几处住宅，以及经营的会社所在地点，都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早乙女爱也完成了对尾崎重三等人详细问询工作。 最终得到的结果，稍稍令人振奋。可以确认的是—— 老爷子尾崎重三，最开始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与岐阜县地穴有关的信息的。 …… “小子，你看这个。”结成真剑佑将一张照片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这是从尾崎家里找到的。经过证实，岐阜县地穴的有关情报，最开始就是由这个男人告知给尾崎重三的。” 斑驳的旧相片，无论是轮廓还是色彩，都已经被时间磨砺得有些模糊。 这是一张合影，主角是两名男性。 相片之中站在左边的应该是尾崎重三，那时候他还很年轻。 但面部特征依稀可以辨认，和现在的尾崎龙一也颇有相像。 而合影中站在右侧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 脸庞略显方正，眼睛不大，鼻梁不高，嘴唇较厚。 头发整齐地梳理着，略微偏分，穿着一条深色的衬衫和一条西裤。 样貌平平，上不太能给人记忆点的长相。 神谷川朝着相片里的那个陌生男人打量，稍微有点遗憾。 好吧，并非是“亥时律师”。 按理来说，尾崎重三被牵扯进天津麻罗的事件里，如果真的是由逢魔时推动促成，那么最初引导他这个合适“礼器”进入地穴的，很大概率就是逢魔时的实际组织者亥时。 但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显然不是。 结成真剑佑弹了弹烟灰：“这张照片是距今差不多四十年前拍摄的，嗯……上面不是你先前给我看过画像的亥时。” 从泷夜叉姬那里得来的亥时手绘样貌，神谷川当然早就共享给他了。 “按照尾崎重三的证词，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名叫久田治一郎，与他是朋友。”结成继续道，“久田治一郎曾经告知尾崎重三，岐阜县深山的地穴里，有能给人带来无尽财富的神明。” “彼时尚未发家的尾崎重三渴望财富，又受到朋友怂恿，最终去了地穴。他在那里真的接受了赐福，同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从地穴里出来以后，没过一年，久田治一郎便失踪了。” “从那以后，尾崎重三再也没有见过对方。那位怂恿尾崎家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朋友’，仿佛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哦？为朋友指了一条获取财富的道路之后没过太久就消失不见？”神谷来了些兴致，“确定尾崎重三没有对那个久田治一郎做了什么，对吧？” “嗯，可以确定。甚至据尾崎重三所说，后来在金属行业赚到第一桶金时，他还想着要好好报答久田治一郎。” 对策室不乏早乙女爱这样的能人异士。 面对面问询所得到的情报，可信度那是很高的。 “对策室要对久田治一郎开展调查吗？” “当然是要的，任何一点可能与逢魔时有关的线索都不应该被放过。不过……目前来看，久田治一郎在官方系统的档案里并未留下太多记录，唯一有的就是他的失踪案，相关的线索也实在少得可怜。而且时间太过久远，调查起来难度不小。” “如果有需要，我会帮忙的。”神谷川这样说道。 …… 转眼过了一个星期。 这段时间里，对策室在紧锣密鼓开展对久田治一郎的调查。 但进度嘛，最开始几天都不容乐观。 对策室里确实有不少身怀异能的除灵师。 可对久田治一郎的实际调查情况是—— 通灵师无尸骸可通灵。 像早乙女爱那种精通问询的幻术师，又没有多少对象可供问话。 总之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于是，在对四十余年前“久田治一郎失踪案”重启调查的过程中，基本用的道是非神秘侧的方法。 从头整理档案，走访久田曾经的住所周边，梳理他的人际关系。 时间过去太久，以前认识久田治一郎要么已经老了，要么已经离世。可对策室一番努力下来，却真的找到了一条线索。 好吧…… 还不确定新的发现是否能被称为有用的线索。 总之，对策室在久田治一郎的关系网里，找到了一个较为“特别”的人。 一个名为“江崎长康”的男人。 在四十年以前，警方是以调查普通失踪案件的态度来调查“久田失踪案”的，那时未留意到江崎长康。 因为实际上，早在久田治一郎失踪的两年前，江崎长康就已经被认定死亡了。 而对策室的人之所以会留意到江崎，原因很简单。 这人的职业实在太特殊了。 稍微有点见识的除灵师，见到这份职业后都不可能不在意—— 江崎长康，是一位民俗学者。 …… 现世。 福井县，敦贺市附近。 这地方距离气比神宫不远。 气比神宫里供奉有武尊倭建命，鬼冢切萤先前为神谷川整合神社资源时曾来过这里，并且在这座神社里立起了一尊乌天狗的神像。 而小巫女今天来敦贺市附近，则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阿川，江崎长康的资料我这里就有，他是非自然死亡。”疾速行驶的幽灵车上，鬼冢切萤将一沓资料递给神谷川，并且继续补充道，“江崎长康有一个弟弟，就住在敦贺市。我们这趟过去，或许能从他那里了解到一些和江崎长康有关的线索。” “非正常死亡啊……” 神谷川将档案接过。 果然，在这个怪力乱神存在的世界，民俗学者就是个高危职业。 没点本事在身上是真不建议对民俗开展深入研究。 而现在的情况是—— 对策室要查与逢魔时。 先是从与尾崎重三查到了久田治一郎，又从久田治一郎查到了江崎长康。 查的有够远的，且暂时还无法确定刚刚浮出水面的民俗学者，是否真的与逢魔时之间有所联系。 但所谓调查，就是得把好不容易找到的，有可能有用，也有可能没用的线索全都认真深入再查一查。 事实上，围绕久田治一郎展开的调查线索，并非只有江崎长康这一条。其他的线索，也有对策室的人正在同步跟进之中。 而过来福井县调查民俗学者的工作，对策室委托给了鬼冢。 小巫女心思缜密，实力不俗，且还熟练掌握着通灵的技巧。她的通灵技艺，之前在土御门村里也曾发挥过不小的作用。 综合来看，确实是来福井县的不二人选。 至于神谷川这次过来，完全属于自发性的陪同。 一听说鬼冢被委派调查“离奇死亡的民俗学者”，他就跟着过来了。 782 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雪霁。 冬季的阳光洒在身上，能感受到一点温暖。 未化的细雪装点着若狭湾的空旷街道，使得目之所及处都染上一点恰到好处的淡淡银白色。与这一片令人心旷神怡景色相衬的，是眼前美好的少女。 因为并肩行走的缘故，神谷川视线里是鬼冢的侧影。 格调高雅的黑色驼绒大衣，流线型泻下的长发，都随着她的步调微微摇晃。 乌黑发梢之间，还能看见她那白皙的，柔软的耳垂显露，小巧玲珑。 “阿川，怎么了？” 大概是留意到了神谷的视线，鬼冢转过脸，定定注视着前者的眼睛发问。 “没什么。” 神谷摇了摇头。 他感觉手腕上脉搏似乎弹跳地剧烈了几分。 这种跳动的感觉，并非是他自己的脉动，而是绑在他手腕上，此时看不见的那根虚幻红绳的另一端传来的。 “啊，前面就是江崎家的老宅子了。”鬼冢将双手都背到了身后去，主动转变了话题，“先前我们的人已经联系过江崎职家，他会在那里等着。” 江崎职家是已故民俗学者江崎长康的弟弟。 平时主要住在敦贺市的市区。 最近对策室的人有同他进行过联系，简单询问了一些关于已故的江崎长康的事情。 据悉，江崎长康生前有一套房子，就在若狭海湾边上。 他死后，由于没有子女的缘故，那套房子最终转到了他弟弟的名下。 没有转售，也没有出租过。 神谷与鬼冢这趟过来，主要就是打算去那套房子里再调查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江崎长康曾经留下的有用线索。 顺着小巫女示意的位置看去。 在海滨公路的一旁，确实有一栋带庭院的住宅静静伫立着。 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江崎住宅的院落铁门带有锈迹，正敞开着。 有些荒芜的院子里站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头发尚黑，精气神很足，讲话温声细语的，儒雅内敛。 这人便是江崎职家，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江崎先生，我们是从东京的警视厅来的。今天早些时候，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 神谷二人向江崎职家出示了证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 “神谷先生，还有鬼冢小姐？” “嗯。” 从东京警视厅远道而来的两位警员看起来过于年轻，这让江崎职家有些诧异，不过他并未对此多说什么。看过证件后，表现得挺配合。 众人现在身处的这间住宅，或许是太久无人居住的缘故，显得荒废破败。 墙壁上的石砖因长时间的海风侵蚀而略显斑驳，爬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野生植物。 “实在是抱歉。几年前我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还会偶尔过来这里……而现在，我……我基本不会来这里。这栋老宅子疏于打理，让你们见笑了。” 江崎职家这样说道，带着神谷和鬼冢进入了大宅的内部。 宅子里的空间显得有些空旷和冷清。入门大厅的地板上铺着陈旧的地毯，已经磨损，露出了下面的木板。家具很少，基本都被白布蒙着，且被厚厚的尘埃覆所盖。 两位年轻的除灵师扫视四周环境，又彼此交换眼神。 “江崎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询问一些关于你哥哥的事情。” “我哥哥他……啊，好，你们问吧。” 老先生的神色稍微有些悲伤起来。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时至今日警方为什么又开始重新调查起他哥哥的事情来。 曾经江崎长康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其实还有疑点存在，但整体上已经盖棺定论了。 而且，因为是四十多年前的案件，早就过了日本法律的追诉期，理论上也不会重启调查。 “江崎先生，你的哥哥是民俗学者，对吧？” “嗯，应该是吧。他有自己做一些民俗的研究，印象里哥哥对这方面是有些狂热的。小时候，我在哥哥家里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他收集的文献，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古怪物件，就堆放在二楼书房里。但那些东西在哥哥去世后，就都不见了。” “那么江崎长康曾经主要在研究什么呢？” 神谷和鬼冢手上有江崎长康的一些资料。 不过资料内容主要记录他的死亡情况，对于民俗学者的身份，只是简单提到而已。 且资料中并未直接记录下他主要在研究什么。 鬼冢切萤来福井县之前倒是有尝试过再多搜索一些和江崎长康有关的信息。 但并未有太大收获，只零星找到这位已故学者所发表的几篇文章。 文章主要围绕福井县地方庆典“敦贺祭”展开，内容并无特殊，主要就是研究庆典仪式上诸如“神舆渡御”、“民谣踊”之类的人文文化相关。 正常到有点乏味。 或许江崎长康还曾研究或发表过其他更加诡异的民俗内容，但可能用的是不为人知的笔名，也可能是被发布在了什么无人问津，现在早就倒闭的三流期刊上。 “哥哥的研究……印象里是敦贺祭之类的吧。”江崎职家做回忆状，“可能还有其他的，但我实在记不清了。我对哥哥的印象，只停留在十多岁的时候。而且，我对民俗研究其实不太了解，甚至有些……有些……” 有些抵触。 江崎职家没有将话讲完全，但他的表情足以说明这一点。 在他的哥哥江崎长康身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周围的人都说是因为他哥哥总是热衷于研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才会变得精神不正常的。 这种流言蜚语，对彼时尚且年幼的江崎职家自然会带来影响。 他对此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哦，对了。”江崎职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记得有一段时间，哥哥跟我说过，他好像是在研究外星人和ufo之类的。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研究外星人？ 神谷川听了这话，稍显困惑。 民俗学者还研究这个的吗？ “关于您的哥哥，还有什么是能和我们讲讲的吗？” “我的哥哥，他……”可能是久违进了这栋老宅子有些触景伤情，江崎虽然脸色微微沉着，但慢慢打开了话匣子，“他比我大十二岁。印象里，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大哥。幽默，乐观，开朗，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也一样。” “哥哥的妻子，名叫加津。加津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们从大学时候就在一起了，感情要好，毕业以后很快就结了婚。结婚以后，他们两个就搬到了这里，这栋宅子里居住。” “哥哥不只是……你们怎么叫他来着，民俗学者？对。不只是民俗学者。那些研究只是爱好，他有份薪水很不错的正经工作。他是个记者。” “哥哥和他的妻子加津，在这里过得很好，真的。周围的人都很羡慕他们，把他们当成模范。一直到……那一天……”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爸爸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好像是加津打来的。挂了电话，他们显得有些古怪，很焦急。他们吩咐我留在家里，然后就匆匆忙忙出了门。” “后来我才知道，爸妈那晚是去了哥哥那里，准确来说就是这栋房子这里。” “哥哥他……他……” 讲到这里，江崎将眉头紧锁起来，眼神也变得稍微有些涣散。 他的声音显得艰涩，喉头滚动，言语像一口浓痰堵在喉管里，极其费力才终于吐出来：“……他疯了。” “具体的事情，是那天晚上加津哭着告诉我的父母。后来，爸妈再慢慢透露给我知晓的。” “在某一天，哥哥毫无征兆地长时间待在他研究民俗资料的书房里，近乎疯狂翻阅他所收集来的那些书籍。他变得很不安，神经紧张。” “他说，在家里能听见奇怪的声音。有人在夜里喊他的名字，走廊里回荡着剧烈的刮擦声，从地下不知何处传来阵阵的哀嚎声。” “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哥哥不再去报社上班。” “作为妻子的加津越是想要安慰他，他就显得越是害怕。他对温柔的加津大喊大叫，让加津滚远一点。他不愿意再和加津同房睡觉，而是彻底将自己锁进了书房里，时而自言自语，时而歇斯底里。” “爸妈赶到哥哥这里的时候，他已经病得厉害，好几个人都按不住他，嘴里嘶吼些疯癫的话语。他说加津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伪装成加津，待在他身边的某种不知名的恐怖东西。” “爸妈说，当时当时手足无措的加津听见哥哥讲那些疯话，愣在那里，就只是哭。” “爸妈把哥哥送去了医院。医生诊断过后，确认哥哥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卡普格拉妄想症候群。他就是……”江崎职家讲话再次变得艰难起来，“……病了。” 卡普格拉妄想症，也叫“冒充者综合征”，是一种偏执性精神分裂症。 医学上认为，该症状通常由于视觉信息从梭状回到杏仁核到边缘系统的线路受损而产生。核心表现是患者认为其身边某个亲近者，被另外一个样貌行为皆相同的“人”所冒充或取代。 该症状出现后患者具有高度的不安全感，且通常伴随暴力倾向。 神谷和鬼冢手中那份江崎长康的资料里有提到这个。 而通过江崎职家刚刚口述的内容，关于他哥哥患病后的表现，则要更加具体一些。 听起来，江崎长康似乎是在接触了某项民俗研究内容以后，才会意识突然崩坏，并且患上精神分裂的。 但说句地狱一点的暴论，民俗学者在接触了不该接触的民俗内容后，会发疯反而显得……很合理？ 只是不知道江崎长康在彻底疯掉之前，到底看了什么。 他最后所研究的民俗资料应该很重要。 “哥哥被送去医院的一个星期后，我被爸妈带着去看了他。” “那时候他已经服了镇定的药物，完全不清醒。但我走到病床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原本还在睡觉的哥哥忽然把眼睛睁开。他扭动身体，抓住我的手，朝我嘶吼——” “职家！他们都不信我，你得相信我！现在的加津，绝对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加津！她被某种东西给替代了。虽然她们长得一样，说话的声音一样，连身上的气味都一样，但现在的加津不是真正的加津，相信我，相信我！” 江崎职家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哥哥当时的样子—— 他的面容扭曲，眼睛瞪大，凸出的眼球中映出疯狂与恐惧。瞳孔完全没有聚焦，疯狂地跳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无法触及的幻影。 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纵，又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则是尖利而刺耳，如同铁片在玻璃上划过，充满了尖锐的疼痛。 “我从没见过哥哥那样……从没见过。他病得太厉害，让我不敢靠近。我当时被吓坏了，怕极了，我甩开哥哥的手，躲到了爸妈的身后。然后医生进了病房，又给哥哥注射了镇定的药物……然后他才终于，终于安静下来。” “哥哥在医院里住了一年。” “那段时间里，加津真的很难过，就算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也能看出来。但她依旧爱着哥哥，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她一直在照顾哥哥，给哥哥喂水喂饭，柔声细语同哥哥讲话，家里人也会轮番去看望哥哥。虽然因为镇定药物的作用，哥哥大部分时间都不算太清醒，但他的病情好转了很多。” “所以医生给了我们选择。继续住在精神病医院，或者带哥哥回家，配合药物好好照顾他。” “爸妈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加津。” “而加津的选择是后者，她把哥哥带了回来，回到了他们共同居住的这间宅子。” “然后……那件事情就发生了，哥哥回家不过半个月……他投海了，死在若狭湾里。” 江崎职家的语气从原本的哀伤转变为痛苦： “当时在海湾边上的目击者看见，看见哥哥从他的车子后座里拖出一个血淋淋的，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从海湾的悬崖边推下。他在崖边歇斯底里的大笑，然后……然后他自己也跳进了海里……” 784 虚舟事件 在江崎家的发现很快就被告知给了对策室。 包括江崎加津的尸骸，也一并被对策室的人员带走。 三天之后，在东京的对策室大楼。神谷川、鬼冢切萤、结成真剑佑等一众对策室高层聚集在了一间小办公室里，开始对四十多年前的那位民俗学者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展开讨论。 “现在可以确认，江崎长康并未患上卡普格拉妄想症，也就是所谓的冒充者综合征。他的妻子真的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给替代了。这里，我们姑且称那个东西为‘冒充者’。” “四十多年前，因为有医生开据的病历证明。接手江崎长康案件的警方将那次事件作为不带超凡要素的案件侦查，并且结案。该起事件并未上报到当时的对策室里，也就没有除灵师参与。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深藏在江崎老宅地底的那处地窖。” “按照推测，江崎长康生前那些符合精神分裂病症的所谓幻听症状，很可能是感知到了妻子亡魂在地下所发出的声音。” “其妻子江崎加津的亡魂受困于地下，没有形成游魂形态，大概没过多久就消解了。不过，江崎尸体被发现时，仍有极小的生魂碎片附着于其上。鬼冢神子对那细小的生魂碎片进行了通灵，这里是通灵的报告……” 这次的高层机密会议，依旧是由结成真剑佑来主持，讲述事件概况。 本次事件背后的真相诡异怪诞，且有一定可能与逢魔时相关联，所以引起了对策室的高度重视。 “结成先生，我不太了解精神疾病方面的事情。但是通过江崎长康的事件可以知道，能悄无声息替换掉某个人的‘冒充者’真实存在，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卡普格拉妄想症？” 会议室里的除灵师们开始翻阅资料，并且很快就有人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结成真剑佑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我昨天咨询过精神病理方面的专家学者。卡普格拉妄想症是真实存在的精神疾病，虽然罕见，但在世界范围确实存在一定的患病人数……” 结成大叔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他已经亲自咨询了数位精神病理专家，并且还让助手长友正男带数名除灵师去接触调查日本范围内，其他被记录患有“冒充者综合征”的病患。 假设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冒充者综合征”，那就侧面说明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有相当数量的“冒充者”在活动。 但初步判断，冒充者综合征是真实存在的精神疾病。 且长友正男接触调查的病患，也真的只是因为自身的认知出现障碍和问题，才产生身边某人被“替换”的不安臆想。 除非…… 冒充者替换掉人类后，是以一种除灵师都无法窥探到任何异常的状态所存在的。 那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和骇人了。 总之，长友现在依旧在接触和调查相关的病患，接下来或许会找到和江崎长康情况相同的人。 现在姑且只能先把江崎长康的情况当成特例。 作为普通人，他大概率拥有不低的感知能力，所以才会察觉到妻子发生了某种异常。 这位曾经的民俗学者也属实是可怜，因为他当初的表现，无论是“幻听”也好，还是“臆想”也好，至始至终都和精神分裂的表现完全吻合。 如此一来，似乎也不能怪当时诊断他的医生出现误诊。 而一经“确诊”，被贴上精神疾病的标签，站在江崎长康的立场，他已经没有办法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没有发疯了。 他被迫接受强制治疗，长时间服用副作用很大，对身体有损害的镇定药物。 在如此的情况下，最终还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反击“冒充者”…… 只能说明江崎长康这个人，真是对自己的判断坚定到了有些“偏执”的地步。 当然，结合事情的真相来看，所谓的“偏执”算是褒义。 会议室里很快又有人提问：“即便如此，但我们依旧不能判断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冒充者，对吧？而且，既然冒充者是超凡生物，姑且向将它定性为超凡生物……那么就要合理怀疑，当初江崎长康是不是真的杀死了冒充的江崎加津了。” “是这样的没错。”结成真剑佑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上的“冒充者”或许只有一个，或许还有许多。 且当初调查江崎长康并未在若狭海湾里找到“江崎加津”的尸体，那个冒充者没被杀死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不知道这个形容对不对，但冒充者给人的感觉，有些像……蝉。” 这次发话的是参与了事件调查的鬼冢切萤。 冒充者有些像蝉—— 以人为蛹，藏入地下，经过一定的时间“破蛹而出”，重返地上，并且以新的身份融入进人类社会。 目前还不知道这一套流程的具体原理。 不过，曾经的江崎加津被替换之后，江崎长康虽然察觉到了事情有不对劲。但不论是江崎长康，还是他身边的亲人，都并未提到江崎加津曾经失踪过。 所以合理推测，这一过程应该是比较快的。 不用真的像幼蝉那样，在地下待上好几年。 还有一点，神谷他们现在怀疑，冒充者是被江崎长康曾经的某项民俗调查所吸引，所以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替换了他的妻子。 之后，冒充者很大概率处理掉了江崎长康所有的研究资料。 但很奇怪的是，江崎加津依旧被留在了他们家的地下。 就算地下的那处空间本身不太容易被发现，但留下江崎加津的尸体，对于冒充者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清楚。 如果结合犯罪心理学去解释，这个问题应该和“凶手为什么喜欢重返犯罪现场”一样，原因很复杂。 取代掉妻子，并且将妻子扭曲的尸体，遗留在那位被人们认为已经“发疯”的丈夫的脚底下，近距离欣赏那窥探到一定真相的可怜丈夫苦苦挣扎的模样…… “真相就在你们脚下。” 姑且只能将这理解为冒充者极其恶劣的恶趣味。 而且按照这个思路去想，不难看出，冒充者对于它所愚弄的人类，似乎带有极度的“傲慢感”。 对策室迄今为止，也接触过不少类人的超凡或者灵异物种了。 比如能通过血肉再生，并且感染其他人类个体的“青柳”；比如被工匠神明拆解创造出来，充当“信仰中继站”的尾崎一家。 但这次发现的“冒充者”，又和这些已知的类人物种有所不同。 哪怕是“青柳”感染人类之后，好歹还带有显着且鲜明的特征。 但“冒充者”如果能够持续不断“以人为蛹”，取而代之，那么只要它想，它可以是任何人。 当它融入进人类社会之后，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出来。 鬼冢切萤：“冒充者那种能够替代受害者的特性，使得它可以成为任何人。我们最开始的调查，是为了追踪将天津麻罗情报透露给尾崎重三知晓的久田治一郎，此人曾是尾崎重三的朋友。” “而调查久田治一郎的关系网，又发现他曾与江崎长康相识。且在久田治一郎下落不明的三年之前，江崎长康的妻子被冒充者替换。” 小巫女重新梳理了一下最近调查事件之间的彼此关联性。 现在有一种推测—— 冒充者在替代了江崎加津后，又替换了久田治一郎。 并且用久田治一郎的身份，接触了非常适合成为金山毘古神“礼器”的尾崎重三，而后再次下落不明。 这一推测目前没有证据支持，但如果最近调查的一系列事件背后都是冒充者在推动的话…… 那这东西很可能就是组织关联起整个逢魔时组织的“亥时”。 亥时在维系逢魔时组织的过程之中，说不定一直在随心所欲变化自己的社会身份。 “我通灵了江崎加津的生魂碎片，但那片生魂实在太过细小，所以得到的信息不多。只能确认她的身份，大概的死亡时间。但我还‘看见’了唯一一个记忆片段闪回——江崎加津在腹部从内被刨开之前，曾把某样东西吞进了口中。” “就是这个，我们在江崎加津尸骸的喉管处发现的。按照江崎加津的临终记忆闪回来看，这东西和她丈夫曾经的研究有关。” 鬼冢继续说明发话，并且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出示了几张照片。 照片拍摄的，就是后来从江崎加津喉管里取出来的东西。 一小片衣物碎片。 大概是一件女士衬衫的一角。 布料曾被鲜血浸透，所以嫣红斑驳。 这东西，是因为江崎加津最后那一小片生魂固执附着在上面才保留至今，没有彻底腐朽的。 且经过对策室的一系列，神秘侧技术处理，复原了衣物碎片上曾经用鲜血潦草绘制出来的一个图案—— 大体上看是一个细长的十字形，十字形的四端，又各自延伸出一条弯曲的线条。 很显然，江崎加津是了解自己丈夫曾经做的那些民俗学研究的。 而她在生命的最后，乃至是死亡之后，都竭尽全力地把这个手绘符号给保留了下来。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江崎长康与江崎加津这对夫妻，真的是很般配。 依旧是正面意义上的“般配”。 他们各自用自己的方式，尝试反击了冒充者。 冒充者或许毁掉了江崎长康曾经的研究内容，但它恶趣味地将江崎加津的尸体遗留了下来。这种极度的傲慢，使得江崎加津的“临终反抗”在四十多年后的今天生效。 神谷川这些后来者，重新获得了本来应该不复存在的线索。 结成真剑佑：“我们的人查阅了对策室现有的大量资料，并且和江崎加津遗留下来的那个符号进行对比。最后找到了一些可能相关的，再经过一系列的排查和重新比较，现在认为，这个神秘符号和曾经的‘虚舟事件’有关——” “我们在一份记录虚舟事件的古老画轴里，找到了这个符号。” “虚舟”一词出自于《庄子·山木》，意思是“无人驾驭的空船”。 在日本用这一词指代发生在江户时代的一起离奇轶事，即“虚舟事件”，或者“虚舟蛮女事件”。 据说，在享和三年春季的一天，当时寄合县海岸边的渔民发现海面上漂浮过来一艘奇怪的船。 好奇的渔民们便划着小船靠近，将海浪中漂浮的怪船拉上了海滩。 那艘漂泊而来的怪船，像一个椭圆形的香盒，目测长度超过5米，高约3米。 整艘船好似空心，船的上部是由红色涂层的紫檀木制成，底部是用铁焊接的，似乎是用来保护木质船体不受尖锐岩石破坏。船身有格子形状的透明玻璃窗，又使用松树胶将窗户固定在船体上。 渔民可以透过窗户看见里面的大致结构，船内似乎有蠕动的东西。 而后，船体上的一个面板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美貌的女子。 这名女子穿了一件很长很光滑的未知织物的衣服，腰部紧收而脚踝处宽松。她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刻有不明文字符号的木盒子，不愿松手。 女子模样大概18岁到20岁，身高一米五左右，眉毛及头发呈现红色、脸部是粉红色，白色长长的马尾发束垂直到腰部。 那发束被渔民们认为是动物的毛或弄白色粉末染制。 后世研究民俗的学者认为，“虚舟蛮女”样貌明显不属于当时与日本存在通商的中国、琉球、朝鲜等地。应该是自英国，孟加拉或者俄国等地区漂流而来。 此外，也有人认为，“虚舟事件”是一起ufo事件，与外星人有关。 江崎长康的弟弟江崎职家曾经说过，印象里他的哥哥曾经研究过外星人。 这便和虚舟事件对上了。 至于江崎加津死前所遗留的符号，则对应着那卷古老画轴上“虚舟蛮女”手中木盒上的符号。 785 成神仪式，竹林成型 按照现在的推测，假如“冒充者”是单一的个体，那它很可能来自于江户时代出现的那一艘虚舟。 并且最初的形象，说不定就是故事里出现的“虚舟蛮女”。 但这也仅仅只是为接下来的调查指明了一个大致方向而已。 冒充者和逢魔时组织之间存不存在关联？ 它是否就是逢魔时组织里的亥时？ 此外，虚舟从何而来？ 虚舟蛮女手里那带有奇怪纹路的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问题都还得不到确切的解答。 现在对策室计划对虚舟事件进行详细的研究，以求找到更多和“冒充者”相关的线索。 当然，调查研究的过程会有精锐的除灵师们陪同。 神谷川也会持续关注相关的调查内容。 四十多年前的江崎长康，似乎就是因为研究了虚舟事件，才会把冒充者给吸引到身边来的。也不知道是冒充者本身对这方面有所感知，还是说江崎长康曾经获取过和虚舟事件直接相关的物品。 反正，小心一点不会有错。 …… “萤和我有稚日女尊的红线牵连，而且已经成为了‘神巫’的候选，我能够随时直观感受到她的状态。” “小鹿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我的身边，还有小小老头的分身跟随。” “鹤见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入室弟子，但也有小小老头的分身跟着，并且身上还有玛丽的赐福。” 在对策室开完会，神谷川简单盘算了一下小巫女与两个徒弟的情况。 这三个女孩，算是他在现实世界里最为亲近的对象了。 背景神秘的冒充者，难免使神谷川心生提防。 尤其现在还完全不清楚冒充者究竟是怎么做到以人为蛹的。 神谷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被那种东西给替换掉。 “目前来说，她们三个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都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保险起见……近期还是让小鹿减少不必要的外出频次比较好，鹤见的话，干脆让她也直接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萤倒是还有不少她自己的工作要做，或许可以委托八咫鸟暗中照应一下她的情况。” “哦……差点忘了，还有结成大叔，他说要亲自参与调查虚舟事件来着。让小小老头也分个分身到他那里去好了，不……应该是调动所有可用的身外身，盯梢对策室里那些主要除灵师的近况。” 以神谷川爱操心的劲头，既然知晓了“冒充者”的存在，在情况尚且不明朗的情况下，肯定是要以自身为中心，对自己的关系网进行布防的。 或许冒充者“以人为蛹”是需要一些前置条件的，无法做到无孔不入；也或许冒充者根本就不会盯上他身边的人下手。 但这无所谓。 反正以神谷现在的实力与势力体量，可以实现这种程度的盯防，那就不算是反应过度。 当然，如此的严防死守也不会持续太久。 对策室那边对虚舟事件的调查会取得怎样的进展，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神谷川这边可是能祭出“大杀器”来的。那就是—— 什么都知道的小悟！ 神谷正这样想着，忽然之间有耀眼的霓虹光芒在他的头顶闪烁，附带一股如同电离空气的气味。 随后在错乱的光污染之中，一道娇小的人形轮廓显露出来。 这道轮廓先是呈现滚动的，幽蓝色代码状态，随后快速凝实，变作黑白洋装以及弹动的双马尾。 “在想我的事？” 小悟以跨坐在神谷川脖颈上的姿态现身，并且极其自然将手臂撑在了后者的头顶。 被光滑白色丝袜包裹两脚搭在神谷的胸前，锃亮的小皮鞋趾高气昂地前后摇晃。 “……下来。” “哼哼~” 悟不以为意，似乎是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杂鱼已经好几天没骂过我了！ “一般来说，只有女儿才会这样坐在父亲的肩膀上。” “哼，下就下！明明般若也经常趴在你背上的。” 悟嘟嘟喃喃顺着神谷的后背爬了下来。 果然杂鱼就是很偏心的。 我看般若附身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乐意得很！ “悟，你的未来视怎么样了？”神谷川这样问道。 悟自从上次窥探过黄泉比良坂的情况，未来视的能力进入了挺长时间的冷却期。 但也应该差不多快要转好了。 神谷川现在的提防，主要还是源于己方掌握的对手的情报资料太少。 而只要悟出手，高低能探探冒充者的底细，等眼前的迷雾被拨开，那事情也就好办了。 “还不能再次施展，不过应该快了。” 悟简单回了一嘴，并且在神谷的跟前坐下。 她看起来似乎略微有点不满—— 又在聊工作，又在聊工作！ 总是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想到我，老是把了不起的悟大人当成工具来用！ 杂鱼真是讨厌。 刚想着要找茬再讥讽两句，悟就看见神谷川将眉头微微皱起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好像就连杂鱼这家伙微微苦恼的样子，看起来也挺……那个什么的。 悟语气到底还是放软下来一点：“喂，杂鱼，你好像有点烦恼？” “只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太多了。” 神谷川摇了摇头。 光是现实世界里，就有冒充者，虚舟，还有逢魔时。 主要是逢魔时。 这个组织和芦屋道满之间有着莫大的关联，迄今为止，神谷已经解决掉了十个逢魔时成员，包括极其特殊的寅时和酉时。 不考虑那些已经不能构成任何威胁的普通逢魔时成员补充，剩下就只有亥时与子时。 最近神谷川总有种感觉—— 芦屋道满登临鬼神共主的位置失败后，或许并没有直接陨落。 或许逢魔时的事件处理到最后，要面对的就是这个昔日和他有着同等权能的“旧王”。 “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你。”悟撇了撇嘴，“有谁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就把他狠狠打倒，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吗？” 真是奇怪。 神谷川这家伙，现在明明强得离谱，连神明都可以掀翻。 也不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 “我只是稍微想了想而已。” 倒不是神谷川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只是，自从明确决定下来要踏上成为鬼神共主这条路，知道走这条路会面对些什么以后，神谷川对自身实力的期许就变成了—— 迟早有一天能硬刚黄泉。 办不到这一点，不管是现世还是常世，那些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他所重视的事物就得不到保障。 现在到底不是几年前孤家寡人的时候了，要守护的东西已经有不少。 稍微有点危机意识也不算坏事。 当然了，说到底还是要继续增强己方的实力。 等到新高天原伫立满神明，实打实的安全感那不就有了嘛！ “悟，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吗？” 意外被小悟扭捏安慰了两句的神谷，开始语气如常地逗起小悟来。 “少自以为是了。”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不要自说自话啊，我都说没有了！” 悟把头扭过去，颇为高傲地半闭上眼皮，只偷偷用余光去瞟身边的神谷，正对上后者含着笑意的灿灿眼眸。 霎那之间，她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赶忙告诫自己： “我，我可不能变得像玛丽一样……” ……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要面对怎样鬼祟或者凶恶的敌人，强化己方都是第一要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关注对策室针对“虚舟事件”的调查，并且等待悟技能刷新的期间，神谷川在培育式神怪谈方面一样下了很大功夫。 对于他而言，家里的怪谈，还有势力内部的一些怪谈，零零碎碎进行了一些未突破荒神水准的晋升，已经不属于什么值得说道的事情了。 近期唯一的重点大事件，发生在般若的身上。 在现世里，随着夜游社发行的《百鬼夜行》漫画期刊销售量的持续走高上涨，其中由溯流老师创作，作为《百鬼夜行》主打漫画的《面》开始积累起了相当数量的粉丝。 再加上小悟发挥特长，在互联网上持续造势。 漫画《面》的女主角“般若小姐”，已经有了很不错的讨论度。 因为漫画里“般若小姐”的形象，是与形形色色携带不同能力的“神明面具”关联在一起的，所以夹带私货，传播宣传真实般若所持有的权柄权能很容易操作。 在这方面，三宅千彰早就驾轻就熟了。 也得益于他和文车妖妃的不懈努力，算上现世近期生成的信仰，般若终于半步迈进了神明的门槛。 一切准备妥善，成神仪式便可以开始了。 依旧是在花铃诡校。 般若成功接纳了暗淤加美神的神骸骨，转进自身的神社进行消化休整。 神谷川为她点了两根泣血冥烛。 因为前期的准备工作充足，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很是顺利，只要等到般若的成神仪式结束，高天原势力里就又会再多出一尊全新的神明来。 “阿巴呜唧！” 神谷这边才刚把仪式的现场安排妥当，正看着般若的神社和式神像稍稍出神。 这时候，小小老头忽然现身，情绪激动，手舞足蹈地汇报起了什么。 看斥候那着急忙慌的样子，神谷还以为是现实里那几个刚被他安插了斥候身外身的除灵师出了什么问题。 但听了两句，他就意识到并非如此。 小小老头所汇报的情况，并非发生在现实，而是常世里。 是松山狸猫与狐狸们那暂时还回不去的聚集点，伊予松山。 “你是说，松山城废墟里生长的万年竹，连上月宫了？” “阿巴阿巴！”小小老头用力点点头。 “偏偏在这时候吗？行吧，通知八百八狸，让它跟我回一趟松山。” …… 来自伊予的狸狐，如今都在高天原核心领地，或者核心领周边已纳入实控的郊区进行劳动。 在矶姬的规划管理之下，这些高质量的劳动力属实是给高天原的生产和消费贡献了很大的力量。 甚至小部分表现优异的狸猫和狐狸，已经从“实习员工”升职为“正式员工”。 升职意味着薪酬增长，意味着能在乐园集市进行更高质量的消费。 这些狸狐们的需求，不管是吃喝玩乐，还是强化实力，乐园集市都能予以满足。 如此一来，自然引起了它们同族的羡慕。 矶姬最近还安排福姬和小九去了解狸、狐两个族群近期的诉求，发现其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有了在高天原势力中升职“正式员工”的职业生涯规划。 看它们的样子，在新环境融入的还不错。 未来就算回去了伊予，也肯定还是会为建设高天原而继续发光发热的。 为了不打破狸狐们近期平静而充实的生活，不搅乱它们的工作热情，神谷没有将伊予发生的变故在势力内部大肆宣传。 只是知会了狸族的八百八狸与福姬，还有狐族的阿九。 八字还没一撇，等伊予那边一切尘埃落定，再把情况向全体狸狐广而告之也不迟。 此外，因为伊予那边的巨月月光，对崇拜月宫的狸族和狐族依旧有着发狂的刺激性，寻常的狸猫和狐狸在那边待不了太久，哪怕是狐族那边新推举出来的话事人小九也是如此。 所以重返伊予查看情况，神谷川就只带了有着荒神实力的八百八狸。 伊予，松山。 挺拔而高大的万年竹，彼此交错，形成浩瀚无垠的竹林。 “不知不觉，这里的竹子都长成这样子了啊。” 来到竹林外侧的神谷川仰头，眼眸微凝，啧啧称奇。 这里的景象，相比上次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垂于天际线的那轮巨月依旧明亮无比，浩荡的月光透过竹林间隙，在宛如墨玉雕琢的竹干上跳跃，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整片竹林晶莹剔透，反射翠绿暗光。数不尽的竹叶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千军万马在低吟嘶吼。 成片深邃而温润的绿意就那么纠缠着向上延伸，以一种近乎庄严的姿态延伸至的夜空尽头，矗立成一座由雄奇的高墙，直戳月宫。 786 月亮之上 对着插入天穹的万年竹林观察了一阵子，神谷又扭头去看身边的八百八狸。 “你还好吗？” 悬挂在空中的月宫，对松山的狸狐两族存在影响，沐浴在这皓洁月色之中的狸猫和狐狸，都会一定程度上意识错乱，严重的还会发狂，无差别攻击身边的对象。 臃肿如一座皮毛肉山的老狸猫，摇了摇它的大脑袋：“我没事，神谷大人。” 八百八狸因为有着荒神的实力，在现在无病无伤的情况下，倒是还勉强能抵御月光的侵袭。 “要一起上去看看吗？”神谷又问。 “不，不了。”老狸猫把头摇得更加急促。 “我还以为你会想一探究竟，而且伊予这边一直是这样子也不是办法。” 万年竹林之间悬浮的“大明月”，是狸猫和狐狸们的圣物。 同大明月存在联系的月宫，又是狸狐的信仰所在。 但说起来实在奇怪。 伊予松山的狸猫也好，狐狸也好，明明都是“月宫信仰”的信徒，但真实的月宫出现在空中之后，给它们带来的影响却是负面的。 神谷川本来还觉得，作为狸猫一族的领袖，八百八狸会很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想尽快将伊予故居恢复正常。 但这老狸猫现在的表现却不是如此。 “月宫还是只用来信仰比较好。而且伊予……伊予现在的事情明显不是我能解决的，所以我还是不参与了。” “呵呵，不解决伊予的事情，你和你的族人们就要一直住在高天原的领地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神谷大人，高天原里的生活非常的好呀。不仅是我，我的族人，还有我的女儿都过得不错。就比如说那个海藻酒，真是甘美无比……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星熊大人前几天还说，要介绍海国那边的酿酒匠给我认识哩。” 老狸猫咧嘴笑起来，大口里露出獠牙，喷吐酒气。 一副“此间乐，不思蜀”的模样。 神谷川暗暗观察八百八狸讲这话的情绪—— 八九分的装傻充愣，但好像又带着一两分的真心实意。 老狸猫会有现在的表现也不难理解。 本来高天原就势大，而狸族遭受变故，现在基本处于兼并进高天原势力的状态。 它的族人们全被安排进了高天原的岗位上打工，连它的女儿都成了矶姬的小跟班，但即便如此，狸猫们在生活上却还过得远比曾经待在伊予的时候要好。 再加上矶姬大力在落实的思想文化政策，狸猫们慢慢被同化是不可避免的。 对此，八百八狸根本无从反抗。 而且，这老狸猫的锐气很早以前就被稻生给打没了。 可能对它而言，当高天原的狗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种情况，神谷川当然乐见其成。 作为归化势力的领袖，安分点挺好。 神谷当初没有选择杀生柱的原因，可不就是不想在团队里塞进一个随时可能会搞事的野心家。 还有伊予这边。 八百八狸现在是一副不愿意插手的样子。 但神谷川却是要管的，毕竟看上了伊予这里大片的可开发资源。 要是之后能让伊予恢复正常，且八百八狸还一直这么老实的话，那神谷打算直接将它派遣回此处。 作为荒神镇守这片领地。 届时再让矶姬挑选几个有能力、可信任的妖鬼怪谈来“帮助”八百八狸处理区域的日常事务，那这片地区就算是被纳入进高天原的实控范围了。 “既然你不打算一起上月宫，那就先乘坐如月列车回去吧，先前带我们过来的列车现在还在站台边上。伊予这边要是有什么新的变化，我会让人通知你。” 如月列车这种极为便捷的怪谈交通工具，狸猫和狐狸们早就熟悉。 八百八狸虽然体型庞大，但本身精通变化，搭乘使用列车也是很方便的。 “好的，神谷大人，我等您的好消息。” 听了神谷的话，八百八狸如蒙大赦，它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对于妖鬼怪谈来说，神谷川确实是具备奇特蛊惑力的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给怪谈们压迫感。 虽然同为荒神，八百八狸在他的面前依旧倍感压力。 让八百八狸先行离开，神谷川重新仰头。 墨玉色的万年竹彼此纠缠，延伸向天空之中悬挂的巨大满月。 这些竹子并非是直直朝上生长，而是大概与地面呈现出60度的夹角，交错的竹丛像是一座庞大的翠绿桥梁，连通地面与月宫。 “偏偏是现在。” 就算放下现实里和“冒充者”有关的那些麻烦事不谈。 不久前同天津麻罗以及金山毘古神硬碰硬打了一仗后，小天狗现在还在卖脚婆婆那边修养。 般若又刚开启了晋升神明的仪式。 神谷川感觉己方可用的神明力量，现在有些青黄不接。 月宫现在与伊予彻底连通。 抵达伊予的时候，神谷川先是去检查了一下这片地区神椟的运行情况。 结果为正常。 也就是说，在伊予地区，他依旧可以靠着神椟和替死纸人做“不死人”。 但月宫那边受不受神椟影响可就不好说了，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既然通路已经不受控制地打通，就算我不上去，估计也会有什么东西下来吧？” 针对常世里的情况，神谷川还是更倾向于把握主动。 “我在这里依旧能感受到神椟影响的气息，如果事情不对劲，最坏的情况起码可以退回伊予，自爆离开……初探索好歹有个退路。” 沉吟思索片刻，神谷跃上了这座奇异的凌空大桥。 万年竹林交错在一起，踩踏上去的感觉意外的结实，就是稍微有些光滑。 不过对于神谷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月宫之中，到底有什么呢？” 他开始朝上攀登。 …… 月光亮得有些刺眼，把脚下的庞大竹桥映照得有些苍白。 神谷已经上行了许久，早就远离了地面。 高空的罡风，肆意摆动他的黑发，把他身上的羽织衣摆摇得猎猎作响。 在他现在的位置朝着下方望去，能看见伊予地区的树木以不同的密度和高度聚集，形成了深浅不一的斑块，宛如调色盘上未经刻意调和的绿色颜料。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还未抵达月宫。 那轮巨大的满月，始终悬挂在竹桥的尽头处，难以判断距离。 又攀登了大概半个小时，神谷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受。 周遭的强风在某一个瞬间消失，天穹变得静谧无比。 万年竹桥尽头的月宫，它看起来明显更大了。 “这里有‘夜食’的气息。” 神谷川放缓脚步观察四周。 对于“夜食”的气息，他还是很熟悉的，此前在攻略海之国的时候接触过。 那时的海国，就被“夜食”的气息所包裹，陷入了虚实交叠的长久轮回之中。 夜食的力量能将整个海国不断回溯，极其强悍，所以推测应该是原属于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的力量。 而现在，通往月宫的路径上也出现了类似的气息。 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月宫就是第三处神居“夜之食原”，是曾经伊邪那岐给予月读命的应许之地。 “难怪之前天狗和化鲸他们无法真实抵达月宫。” 此前，神谷曾经让手下的有飞行能力的式神尝试接近月宫。 但并未成功。 这也难怪了，月宫被“夜食”的气息裹在一片虚虚实实的空间里，寻常的办法肯定难以接近。 “我现在大概又正式进入到类似于曾经‘虚实交叠的海国’那样的空间里来了，那大概是已经抵达月宫的门庭了……这里该不会也有回溯吧？” 感受到夜食的气息，神谷川心里有了这样的判断，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会被虚实轮回的空间给困住。 他手里的神器天之尾羽张，对一切离奇莫测的空间“特攻”。 当初在海国的时候，那可是只有一片天之尾羽张都闯出来了。 更不要提现在神谷川持有的可是“四分之三柄的天之尾羽张”，只差最后一片碎片就可以完满。不夸张地讲，任何诡谲的空间神谷都能破开，力大砖飞，没什么地方能困得住他。 如此，退回伊予的后路依旧没有被阻绝。 前方。 万年竹桥尽头的圆月变得越来越大。 神谷川此时其实已经停下了脚步，但这种变化依旧持续。完全不像是他在靠近月宫，而是月宫正在朝他碾压过来。 月光变得极其浓郁，仿佛有了实体，能够穿透衣物，直接渗透进骨髓，华光如细丝般轻轻浸润四周，带起一种超越日常、近乎梦幻的奇异感受，那是一种近乎苍凉的宁静感。 被如此的月光笼罩，神谷发觉身下的竹桥居然不知不觉到了尽头。 前方，是一片坚实而洁白的广袤大地。 再朝后看去，翠绿的万年竹桥依旧存在，像是一条磐龙，气势磅礴，蜿蜒伸展向漆黑的下方天空。 如此的景象，倒是显得梦幻又雄伟。 “看来这里就是夜之食原，像是一座浮在高空的巨大岛屿。” 神谷从竹桥上跳下，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是一片广袤的平原，岩土皆是纯粹的白色。 更远处，隐约看见建筑的轮廓。 凝起眼眸，神谷可以看见更多。远处的建筑群落是一座座圣洁的楼宇，晶莹剔透，洁白无瑕。 楼宇的每一砖一瓦都似乎是用最纯净的玉石堆砌而成，又被月光精心雕琢过，线条流畅而优雅，闪烁着细腻而柔和的光泽。 清冷到超凡脱俗的同时，又显出超乎理解的华丽感。 寻常人看到如此足以震撼心灵的景象，或许会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神谷不一样，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尤其是前不久才刚近距离接触过由融金构成的金山毘古巨人。他的反应姑且算得上平静，脑海里想得也只有—— “月宫上应该有某种超凡生物聚居。” “这里很华丽，看起来很富足，所以……很有价值的样子。” 从远处的建筑群落上收回目光，神谷川忽然有所感知，未出鞘的童子切顷刻间就翻转上了他的手心：“出来。” 神谷的目光落在洁白原野上的一处，那里堆砌生长着诸多水晶一般的巨大岩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其中一块水晶岩的后面，摇晃出一道娇小的身影来。 是个女孩。 女孩手捧一节金银琉璃色的玉枝；穿一身绀青色的裘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制成的，柔软而华丽，毛的尖端发出金色光辉。 她的白色长发皓洁如雪，在头顶盘成复杂而华丽的发髻，又配有一颗翠绿色的奇异圆珠头饰装点，披散下来发梢则是莹莹微光。 不仅是她的头发，在女孩的身体周遭都在散发暖色的光芒。 “你是谁？” 月宫之中的女孩开口问话。 她看起来娇小柔软，且不乏少女的纯真和灵动。 可能是神谷没有直接拔出童子切的缘故，女孩的语气里更多还是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好奇与懵懂。 但即便如此，这个月亮上的女孩却依旧给人一种清冷和疏离的感觉，此外还自带一种圣洁与威严感。 神谷川倒是不会被对方的威严给压下一头。 但他可以判断出来，这个女孩属于神明，可能并非是那种s级的顶尖神明，但绝对是神女没错。 “你是辉夜姬？” 神谷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这样反问道。 月宫之中散发光辉的少女。 还有她身上的那些配饰和物品，疑似火鼠裘、蓬莱玉枝和龙首之玉。 这三样宝物，都和辉夜姬的传说故事有关。 而神谷无疑是极其了解神话传说的。 “你认得我？”女孩眼瞳里的好奇色彩更加浓重了，“真奇怪，我明明没见过你。” “毕竟你的故事知名度很高。” “我的故事？我不明白……”辉夜姬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神谷所说的话的含义。她尝试想从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身上了解到更多，但打量几眼又无果，只能重新追问，“还有，你还没问答我的问题呢。” “哦，我叫神谷川，代表高天原而来。” “神谷川？有些奇怪，但是很好听的名字呢。”辉夜姬似乎完全不在意“高天原”一词，接话只把重点放在了神谷的名字上，“嗯，而且，你也很好看。” 她夸赞神谷，没有调笑逗弄的意味。 后面半句话的语气和前面半句完全相同，就像只是在纯粹而直白的陈述客观事实。 而辉夜姬话语才刚刚落下，神谷的身边便有淡薄的腥红雾气微微翻涌。 女妖女神也见过不少了，可刚一照面就这么直抒胸臆的还真不多。 “冷静，玛丽……我觉得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 神谷连忙用意识安抚玛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般若不在，无人制衡，玛丽似乎有些暴躁。 787 辉夜姬 玛丽对辉夜姬有意见。 但她毕竟是神谷川的式神，没有神谷的应允是不可能会冲出来砍人的。 腥红的血雾很快就被安抚了下来。 对面的辉夜姬歪了歪脑袋：“你好像生气了，我头一次见到别人生气，可是……为什么？” “我没有。”神谷摇头。 生气的另有他人。 “是吗？”辉夜姬虽然是神女，气质上还自带一种疏离、圣洁与威严，但她的谈吐表现，却像是一个好奇宝宝，“神谷川，你为什么要来月宫上呢？” “这座竹桥与地下连同，就生长在我的地盘上。还有月宫，月宫悬挂在天上，散发的光辉会让我的一部分信仰月宫的手下神志不清，乃至发狂。所以，我上来看看情况。” 神谷川指了指身后的万年竹桥。 他直接把伊予说成是自己的地盘，并且说伊予的狸猫和狐狸都是自己的手下。 如此一来，拜访月宫显得名正言顺。 而且，实际情况本来就大差不差。 “这样呀。”辉夜姬似乎没有对神谷的话起任何疑心，她的脸上很自然浮现出一丝羞愧的神态来，“给你添麻烦了。我不知道月宫为什么会让你的手下发狂，但是这座竹桥，这是我的族人打算用来放逐我的，竹桥贸然连通上你的领地真是抱歉。” 听起来，万年竹林会在伊予生长起来，似乎是月宫这边趁着在伊予的上空现形，主动为之。 然后，辉夜姬的话里还有一点让神谷川倍感诧异—— “放逐？你又被放逐了？” “嗯？为什么要说‘又’？我从来没有离开过月宫啊。” 很奇怪。 辉夜姬的故事《竹取物语》，在日本流传很广。 神谷川也有特意再研究过，不管是哪个故事版本，大体都是这样的流程： 月亮上的神女辉夜姬不知何种原因被流放到凡间，降生在一片竹林之中的竹子里面。后来被好心的伐竹翁发现，带回家当做亲生女儿养大。 随着辉夜姬长大，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吸引来了众多的爱慕者。 其中包括了数位皇子。 但神姬偏偏谁都不爱，为了拒绝这些纠缠不清的求爱者，让他们知难而退，辉夜姬给皇子们出了难题考验。 就是让他们去寻回火鼠裘、蓬莱玉枝、龙首之玉、佛前石钵、燕子的子安贝这五样至宝。 拿那个“燕子的子安贝”来说。 子安贝实际上是日本旧时代，产婆在接生时放在产妇手中的海螺，外形细长、有光泽，让产妇紧握有助生产施力。 产妇使用子安贝是家常便饭，但燕子产卵当然不会用上什么海螺。 所以，辉夜姬让求爱者去找的这五样宝物，在人间根本无法获取。 皇子们寻宝不得，其中还有不少人弄虚作假，但都被聪慧的辉夜姬一一识破，最后全都灰溜溜的离开。 故事的最后，是辉夜姬流放人间的时限到了，月亮上的天人下凡，接引她回家。 辉夜姬虽然舍不得养育她的养父母，但无法违抗天命，最终奔月离开人间。 故事里辉夜姬的形象，和眼前这位月宫里的神女存在吻合之处的。 甚至故事里出现的五种至宝，其中有三样在真实的辉夜姬身上都有迹可循。 也是凭借于此神谷才会一上来就认出对方的身份。 而且这样一来，《竹取物语》的故事还显得更加合理了—— 故事里的辉夜姬本来就是借寻宝的名义来拒绝那些求爱者，她要人找的宝物，实际上都由她自己持有。 根本就不会给别人一点机会。 以上种种，说明人类社会流传的辉夜姬故事并非空穴来风，存在一定根据。 可现在这位神女本尊偏偏却说自己从未离开过月宫。 而且观察她的情绪，神谷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 那她的故事到底是怎么流传开来的？ 难道当初写《竹取物语》的作者，是只参考了不知从而得到的月宫神女形象，此外所有的故事经历都为杜撰？ 关于这个问题，看辉夜姬那是一脸懵懂困惑的样子，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于是，神谷只能尝试询问其他：“你的族人为什么要放逐你？” “因为不洁，月之民无欲无求无垢，居住在月宫上，不可以沾染上任何污秽，不可以影响这里的圣洁。而我已经不洁，不能再待在月宫里了。” “不洁？” 神谷凝起眼眸，重新打量辉夜姬。 在他看来，这位月宫里的神姬很正常，身上是正统神明的气息，也没有类似于黄泉的污染存在。 不知道所谓的“不洁”到底是指什么。 “情感、多余的念头、杂乱的想法都是不洁的，会扰乱月宫的纯粹和圣洁，只有地上的人才会有这些。族人说我也有这些东西，和他们不一样，所以要流放到地上去。” 辉夜姬进一步解释。 听了这话，神谷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也有情感和诸多想法念头，所以按照你族人的说法，我也是不洁的？” “嗯，你是不洁的。” 辉夜姬极其认真，且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神谷川：…… 反讽失败。 我真是多余问这么一嘴。 沉默了半秒，神谷用更适合自己体质的诠释方式，重新理解了一下辉夜姬的话。 其实差不多能懂了，月宫里所谓的“不洁”，大概就类似于“原本应该摆脱七情六欲的神人却动了凡念”之类的吧？ “其实见到你以后，我有些明白了……果然我和我的族人不一样，反而和你比较像，和你们地下的人比较像。如果是我的族人的话，他们是不会像我一样，花时间在这里闲聊的。”辉夜姬望着神谷川继续说道。 “你的族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该怎么讲呢？我想想……他们脸上从来不会有什么表情，讲话冷冰冰的，做事也冷冰冰的。不考虑任何不该考虑的事情，永远都重复做着自己要做的祭礼工作，每一天都一样。” “等一下。永远重复工作，他们不休息吗？” 神谷川抓住了奇怪的对话重点。 他的眼里有光。 “休息？在月宫里，只有我才会找时间发呆，想些没用的事情。我的族人们都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无垢，所以从来不休息呢。” 从来不休息？ 还有这种好事！？ 神谷川心里这样想着，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还有这种事？” 语气里还带上了恰到好处，毫无破绽的轻微诧异。 辉夜姬：“所以和族人待在一起总是很闷的。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真的离开月宫会比较好。” 这位月宫神姬口中的族人，也就是所谓的“月之民”，按照神谷川现在的判断，应该并非都是神明。 要是真有大量的神明聚集在这月宫里，如此庞大的神明气息，神谷早该感受到了。 估计月之民，要么是蟹姬、矶姬那样子，完全退化了的神裔妖怪。 要么就是“人草”，是和黄泉比良坂上见到的那些一样，从神到妖与人之间的“过渡种”。 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重点是—— 还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神谷本来以为自己手下的怪谈们，每天只平均休息四个小时已经很了不得了。 没想到，常世里还有能连轴转的超凡物种。 真想开开眼啊。 于是，神谷川问道：“你的族人在哪？那边的楼宇？” “嗯……不过，你虽然上来了月宫。但只能到这里，不能再前进了，可不要到月城那边去。族人们打算将我都要放逐出去，更不会欢迎从地下来的不洁者了。” 月之民既然认为有情感和想法的对象都是不洁的，那想必是不会欢迎地下上来的来访者了。 神谷没机会应邀拜访远处那座月城。 不过，问题不大。 姑且再从辉夜姬这里谈谈虚实，确认一下月之民的整体水平。 要是条件合适，神谷未尝不可以自发地硬要拜访那座月城。 这时候，辉夜姬微微垂下脑袋，再次开口：“竹桥已经彻底成型，大概要不了太久，族人就会要我到界充满污秽，藏污纳垢，肮脏不堪，只有混乱和杀戮。” 她看起来有些担忧。 神谷川：…… 这月之民怕不是学新闻学的。 平时到底都给辉夜姬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 但话说回来，看这位神姬的样子，她似乎真的对 “有那么糟。”简单思索过后，神谷川这样如实答道。 现世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至于常世…… 现在神谷川不是已经立旗，尝试在常世里重建秩序了嘛，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效。 所以这样的评价也没什么毛病。 听了神谷的话，辉夜姬似乎稍稍安定下来一些。 这时候，神谷将话锋一转：“你刚刚说过，你的族人日常不间断的工作就是进行祭礼。那么，他们祭祀的对象是谁呢？” “当然是月读命大人了。” 果然。 听见月读命的名讳，神谷是丝毫都不感到意外。 “月读命大人现在正在月宫之中吗？” “唔……没有啊。” “祂曾经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 “那，祂的下落？” “我还是不知道呢，祭祀月读命大人在我们这里是很自然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说起过，也从来没人问过为什么。连我以前都没想过这个。果然，你奇怪的念头比我还多。抱歉，我真的回答不上来你的这些问题。” “没什么好道歉的。” “哦，还有，你说竹桥后，我会很快离开，尽量不给你再添麻烦的。” “没有那回事。反倒不如说，我那里会很欢迎你。” “这样吗？”清冷而疏离的小神姬稍稍展开笑颜，“果然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其实我一直也觉得呢，觉得有情感这种事情，不像我的族人们说的那么不堪。见到你以后，我好像更加确信一些了。和你聊天感觉很开心，你是下界的人，但也完全不像我的族人说的那么坏。” …… 同辉夜姬交谈一阵子，神谷川心里其实还有不少困惑。 就比如辉夜姬，她明明是神明，身上也有神该有的那股圣洁感和威严感。 但相对来说，她显得有些过于单纯和懵懂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有，神谷此行拜访月宫的目的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他依旧没有搞清楚为什么月宫出现在天上，会使得原本信仰月宫的狸猫和狐狸们反常发狂。 这太不合理了。 月宫这纯粹又圣洁的表面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辉夜姬，你说我不应该靠近那座月城，对吧？” “嗯，我的族人大概会把你当成是污染。所以，我觉得最多最多你就只能走到这里，和我待在一起。” “那么我待在这里，能见到那些月之民吗？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是为了你那些因为月宫而发狂的族人吗？” “嗯，我的族人……算是吧，还有我的领地，都存在月宫带来的不良影响之中，我有义务让一切恢复正常。”神谷说得言之凿凿。 辉夜姬这下子看起来有点犯难了，迟疑了一阵子，才犹豫着重新开口：“或许，我可以把大祐们找过来。” “大祐？” “嗯，大祐管理着月宫，族人们都要听他们的话。” 看来，辉夜姬所说的“大祐”并非是名字，而是职位名称，大概就是现在月宫的管理层。 而且也并非单指一人，而是数个人。 话音落下，面前的神姬从绀青色的柔软袖口里翻出一枚散发微光的宝螺，外形细长、极具光泽。 她将那枚宝螺捏在手里，轻轻晃了晃。 下一秒，两只像是玉雕般剔透的灵燕，从宝螺之中灵巧飞出。 “呃……” 神谷看着那两只玉燕啾啾啼叫着，用极快地速度飞向远处的月城。 还真有“燕子的子安贝”这种东西啊？ 情报是真的。 但这太古怪了，不是吗？ 辉夜姬她……是真的没有去过下界吗？ 788 腐朽 辉夜姬使用了【燕子的子安贝】后，大概过了六七分钟，两只玉雕的灵燕从月城的方向重新飞回。 神谷川的视觉本就超凡绝伦。 玉燕体积较小，且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很快，但他还是能很清楚的看见—— 两只燕子飞出去时是晶莹剔透的，可飞回来时，翠玉的色泽似乎暗淡了一些，并且身上显露出了微不可见的裂痕来。 辉夜姬低下头，检查了一下玉燕的情况：“他们攻击了我的燕子。” “你和你族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这种地步了吗？”神谷问道。 连过去传话的信使都要挨两下子？ “不，不应该的，他们没道理这么做。”辉夜姬快速将两只受损的玉燕收拢回了子安贝里，摇了摇头，“而且，好像有些奇怪。大祐们要放逐我，本来竹桥一成型，他们自己就该过来这边了……但实际上，在你出现之前，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了。” 神谷川：…… 敢情见到自己之前，辉夜姬是一直乖巧地在此处等候族人发落。 月城上的小神姬还在垂头兀自烦恼着，感知敏锐的神谷川这时却是被远处的月城轮廓给吸引了注意力，他抬手指了指那边：“辉夜，你说过，作为地下上来的不洁者，我最好不好靠近月城……” “嗯。” “现在这样也不能过去吗？还是说，这种情况在月宫里其实是正常的？” “你说什么？” 辉夜姬闻言抬头。 远处月城的景象使得小神姬花容失色，连身上的暖色光辉都一时间变得不稳定起来。 只见那洁白无瑕的月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暗而斑驳。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气息如潮水般从月城内部汹涌而出，绝望又污秽。 剔透的砖石蔓延上黑灰色，闪耀的瓦片大面积脱落，月城华美的外观，只在一瞬间便消散无踪，被拨开撕碎，只露出模糊不清，扭曲不堪的腐烂内核。 “怎么会……” 面对如此的异变，辉夜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作为来访者的神谷川则冷静得多—— 我就说嘛！ 这处神居要是真的像一开始看到那样圣洁无垢，怎么可能光是出现在天上就使得信仰它的伊予狸狐全体发狂？ 现在看来，月城里爆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就是导致狸猫和狐狸异常的元凶。 这地方估计早就有问题了。 神谷川将瞳孔最大限度凝缩起来，再次打量远处腐朽的月城。 他发觉月城之中突然溢出的黑暗，虽然污秽，但似乎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黄泉气息，主要是看不到黄泉那标志性的黑色蛆虫。 暂时还搞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 黑暗的气息还在肆意蔓延，腐朽了月城之后，依旧在向外扩散。 以月城为中心，远处洁白的平原开始沾染上腐朽的黑色。 “我得去月城那边。” 即使是即将面临着放逐的身份，辉夜姬显然也不打算置身事外，快速朝着黑暗汹涌处赶去。 神谷川则是再度检查了一下三片天之尾羽张碎片的状态，确认没有问题后，也尾随跟了上去。 …… 月城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广的巨大城池。 此前远处眺望的所见，那些华丽、清冷、脱俗、无暇，任何美好的字眼已然和这里没有了任何关联。 永恒的晦暗被深深刻入这座大城的内里，黑暗的气息嘶吼咆哮，如同伤口中奔涌不息的血水。 眼前的城门半掩，仿佛一张风化了的干瘪大口，一阵阵腐烂的气味从中拥挤出来，令人不适。 辉夜姬在神谷川的左前方停下脚步。 她手里蓬莱玉枝挥动，洒下一片金银琉璃色的光弧。随后，她发髻顶部的龙首之玉转动起来，翠绿的光泽更甚。 周遭腐朽污秽的黑色气息受到牵引，从墙体地面剥离，形成数道浓稠的黑色粗线，螺旋状朝着辉夜姬汇聚，又被她身上的暖色辉光消融，并且最终吸纳。 由于辉夜姬的补救行为，月城城门前方的**扩散很快就止住了。 “这些黑气是什么？”神谷川见状问道。 小神姬却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我能控制它们。”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能控制…… 神谷不置可否，但也没继续多问什么，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过腰间童子切的刀柄，暂且把落在辉夜姬身上的微妙视线暂且收回。 这时候，从腐烂的玉石城门后方忽然晃动出一道人影来。 那人高挑又纤细，手里握着一块玉石笏板，身上是一套类似神官祭礼时穿的白色狩衣，材质如同由月光编织起来的丝绸。 长发高高束起，并戴有缨冠。 如此的装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辉夜姬嘴里“终日进行祭礼，从不休息的月之民”。 想必这就是她的族人了。 那月之民的脸上，覆盖着一张面具。 细眉细眼，总体为白色，只在唇部位置用一抹鲜红色点缀。 面具遮盖了面部，其纤细修长的身体又被宽大狩衣覆盖，月之民给人的感觉很阴柔，但又不是很能判断性别。 而神谷只是重点留意了对方身上的气息。 嗯……眼前这个并非神明，甚至连荒神都不是。 之前的判断没错，月之民这个群体应该属于“人草”。 一身素白装束的月之民身上，此时正缭绕着黑气。 神谷感受不到太多对方的情绪，其内在是空洞的，哪怕染上了污秽后依旧是空洞，就像是一具表面精巧的提线人偶，任由黑气操纵。 月之民面具下的眼睛，只在同族的辉夜姬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便死死锁定在了身为“闲杂人等”的神谷川身上。 对鬼神的魅力值太高也不全是好事。 月之民手里的玉石笏板抬起，挥落。 一道腐朽的月光在其身前凝聚成利刃，朝着神谷斩去！ 白色面具细细眼孔下的眼眸半阖，月之民注视那道腐朽月光撕开空气。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这道凌厉的月光就会撕碎那个极其惹眼的目标。 然后，预想之中皮肉绽裂的声音并未响起。 在那名月之民的视界范围之中，一条强而有力的半透明鬼之手臂呼啸而出。这条横空出现的手臂健硕暴戾，杀意肃然，但线条流畅，极具阴柔的美感。 伴随着骨骼筋肉延展所发出声响，一片片黝黑色泽的鬼鳞紧密延展开来，又被浓重的黑光与红晕缭绕。 腐朽月光汇聚而成的锋刃在它面前实在太不起眼，那一抹弧光撞上鬼手坚硬的鳞片，当场碎裂成齑粉，弥漫进空气消散。 而茨木之手的气势丝毫不减，就像是一列火车继续朝前碾压。 完全容不得人反应。 森然的鬼爪一开一合，擒住了月之民的脑袋，猛地朝下一按。 咚！ 月之民纤细的身体翻转，狠狠叩向了地面。 白色的面具被砸得崩裂开来，露出的一张姣好清秀，但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年轻女性的脸。 现场同样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还有辉夜姬。 没办法，神谷川的攻击实在太过迅速，又实在太过出其不意了。 等辉夜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的族人已经被按倒在了地上。 “等等！请别杀她！我的族人没有那么坏的，他们只是……”辉夜姬赶忙低呼求情。 她的话还未讲完，神谷便把鬼手给松开了。 大度且雅量。 虽然是月之民率先发起的袭击，但神谷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并未打算赶尽杀绝。 一方面因为月之民确实被黑气所控制，另一方面嘛……是因为他想见识见识，月宫上的这一特殊族群，到底是怎样做到全天候连轴转工作的。 眼见神谷川松手，辉夜姬急忙靠近族人的身边。 她手里的蓬莱玉枝再一次挥动，配合发髻上的龙首之玉，消弭吸纳了月之民身上缭绕的黑气。做完这一切，那月民确实还有生气，但却陷入了昏迷之中，伏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神谷用鬼手将鬼切抽了出来，开口问道：“辉夜，你接下来要怎么做？进去月城吗？”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要进去看看。”辉夜姬颇为坚决地点头。 神谷没有马上回话，但来都来了，好事的他也打算跟进去看看情况。 反正月宫一直悬在伊予的上空，这里发生的问题，迟早会影响 现在手下的神明力量有些青黄不接，但这也是相对而言的。无论如何，他的身边也依旧还有玛丽与犬神两柱a级神明能够随时提供助力。 如果月城里面的情况不妙，再考虑用天之尾羽张破开月宫的空间壁障，撤回伊予去。 届时再看看能不能把辉夜姬也顺带拐下去。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也算不虚此行了。 …… 进入了月城之中，大概是出于对辉夜姬还有一点不信任，神谷暂时没有叫出玛丽与犬神助战。 实际上，也确实不用式神们出手协助。 月城里盘踞的那些受黑气影响的月之民，靠他单打独斗就能摆平。 想当初在天户岩里历练过一番，神谷的单人作战水平也是不容置疑的。 虽然纸面的实力评级是荒神，且没有般若附身，但召唤出茨木鬼手，操使两把斩鬼名刀，外加掌控四色的雷霆，冲进月城里他简直所向披靡。 临时组队的辉夜姬自然也有出手协助。 但她虽然有着神明的实力，可战斗起来却显得一副经验不足的样子，反倒在处理污染黑气方面却是如鱼得水。 一路上见到的月之民，被她祓除了污染后，皆是昏睡过去。 大概半小时左右，配合着横冲直撞的神谷川，辉夜姬把偌大的月城净化了一半。 就算嘴上说着对月城现在的异变完全没有头绪，但神谷有种感觉，辉夜姬仿佛就是为了处理这种奇怪污染而生的。 果然，这小神姬身上的疑点不少。 在辉夜姬的引领之下，二者配合着进入了月城的中心区域。 这里看起来是一座祭坛。 粗看规模，这处祭坛原本大概非常恢弘神圣，但因为污秽黑气的侵蚀与冲刷，这里和月城的其他地方一样，已经变得腐朽而扭曲。 “这里的黑色气息比其他地方浓重。” 神谷大致扫视了一下周围。 如果说半个小时之前，月城里发生过什么，那想必就是从这里爆发开来的。 未等停留片刻，他听见了打斗的声响从祭坛的更深处传了出来。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辉夜姬，两人顺着声音赶去。 在祭坛的深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神像，大概是月读命的像。只不过由于被污秽侵蚀过，神像的形象已经与神圣无关。表面斑驳，躯体也像是融化了一般扭曲。 在这座腐朽的神像之下，有四人正在混战。 更准确来说，战斗是以三敌一的局面。 那四人和其他的月之民一样，皆是纤细修长的体态，身穿白色的祭祀狩衣宽袍，脚上穿着浅沓短靴，脸上覆盖着细眉细眼的面具。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头顶的缨冠，先前放倒的月之民，礼冠的缨带皆为杂色，而眼前这四人则为纯色—— 三紫一白。 这四个月民看起来都有不低于荒神的实力，但并无神明的压迫力。 而且礼冠带有白色缨带的那个看起来最特殊，身上并无黑气缭绕的迹象。 四个月民正打得火热。 或是污秽，或是皓洁的月光在他们的牵引之下，如同银河倾泻，又似细丝缠绕。 彼此交错，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光网，每一道光芒都闪耀着冷冽的寒光，切割着空气，发出细微而清脆的鸣响。 “大祐们和宫司……宫司，我们得帮她。” 辉夜姬一句话，就道明了前方战场的情况。 三个紫缨带的月民，就是她先前提到过的大祐们；而白色缨带，尚未被污秽侵蚀的那个宫司，身份地位应该要更高一点。 那位宫司以一敌三，现在是明显的颓势，不过只在苦苦支撑而已。 “可算找到一个能问话的了！” 眼瞅着终于见到一个未受黑气侵蚀的月之民，神谷川将双刀一扬，闪身突袭入战场。 789 双生 或许是气势汹汹突入战场的神谷川威胁感太强，也可能受是他身上的魅力值吸引，正在围攻宫司的大祐们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神谷的身上。 哐！ 一名大祐汇聚污秽月光的力量，在面前形成一面巨大的光盾。 暗月盾牌砸击地面，发出铿锵声响，高高耸立。 前方的阻挡并未使神谷的动作出现丝毫停滞，他依旧以极快的速度突进，拉进到合适身位，童子切上闪烁出诡异的刀光，带动他的身体从原地消失。 无想跃身 等到神谷再度现身，已经出现在了架盾的那名大祐身后。 “在你身后！” 鬼手一扫，那么大祐应声被击倒在地。 三名敌人瞬间就被制服一个，有辉夜姬与宫司的配合，剩下两名自然也不是神谷等人的对手。 祭坛处的战斗很快结束。 辉夜姬消弭吸收了大祐们身上的黑暗气息，使得他们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趁着小神姬净化污秽的空档，神谷川持着刀来到宫司面前。 月宫的宫司好像是名女性，不过由于脸上覆盖着那种看起来就清心寡欲的白色面具，所以完全看不见她的容貌。 刚才的战斗对宫司的消耗很大，刚一脱险，这位本应高贵的宫司大人便狼狈地伏到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喂，这里到底……” 神谷刚要问话，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心里警铃大作。 他的视线霎时变得晦暗了几分，是头顶有一片极其厚重的阴影覆盖了下来。 丰富的战场经验，使神谷川的战斗直觉异常敏锐。 出于本能，鬼手架起鬼切朝上一抬。 铛！ 金石碰撞的声响短促而激烈。 自上方碾压下来的重量让神谷川身体一沉，脚下的腐朽地砖应声绽裂开来。 好重。 仿佛是千钧的重量。 神谷急忙抬头，盘踞在他头顶，被鬼手和鬼切堪堪架住的，是一团巨大而粗糙的岩石。 那石块大概呈半圆形，边缘圆钝，内里中空。 这是一个……倒扣下来的石钵？ “阿——吽——” 吸气，呼气。 四肢百骸的肌肉筋膜收缩又舒展，沸腾的血液哗哗流淌过全身，四色的雷霆电光从神谷川的身体周遭迸射而出。 鬼手蓄力一扬。 鬼切呼啸着上挑，森然的刀光如同一条恶龙昂首。 这势大力沉的反击，使得负压在神谷头顶的石钵勉强被挑开。 可头顶沉重的阴影才刚刚消散，随即便有其他东西从空中俯冲下来！ “又是什么东西？” 神谷不敢托大，用左手一把扯起身边的宫司，纵身后跃。 他的双脚才刚踏实地面，原先所站的位置便传出轰然巨响，响声伴随着尘土四散飞溅。 烟尘虽未散去，但借着凝缩的眼瞳，神谷还是看见了，看见了浑浊的尘土之中—— 猎猎作响，像刀刃一般黑色羽毛在翻腾；猩红的瞳孔闪烁；尖锐无比的鸟喙与利爪高扬。 那是一只与人齐高的黑色燕子！ 石钵……燕子…… 辉夜姬？ 辉夜姬背刺了我？ 在某一个瞬间，神谷川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但这个想法又很快被否决。 因为他看见，正在不远处的小神姬本尊，此时也是一脸错愕的状态。 另外在祭坛的某处还出现了除辉夜姬以外，第二尊神明的气息。 就在那座腐坏的月读命神像背后！ “滚出来！” 刚被偷袭的神谷川有些恼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从月读命的神像后面真有一道人影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纤细且娇小女孩，浑身被浓重的黑气污秽气息所缠绕，穿一身赤红如火的柔软裘衣，手里捧着一节乌黑色的墨玉枝。她的头发柔长而乌黑，是“姬发式”的公主切，头上未盘发髻，但头顶悬着一枚绛紫色的玉珠。 而最诡异的，是这女孩的脸。 她完全与辉夜姬长得一模一样。 二者之间，仅仅只存在服饰与发色上的区别。 不过，相比神谷一开始就遇到的“白发辉夜姬”，现在出现的“黑发辉夜姬”脸上没有懵懂的神采，更多的是冷漠与怨恨。 “这个也是神明……这个也是辉夜姬？”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神谷川，此时也有点理不清状况了。 为什么会有两个辉夜姬？ 而且，新出现的“黑辉夜”明明与腐蚀月城的污秽气息之间存在着莫大的关联。 月宫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神谷脑海里的诸多问题，此时自然得不到解答。 那黑辉夜从神像后面走出来，眼睛始终注视着白辉夜的方向，眸光之中是莫大的怨毒。 这还真是很难得，难得有一个女性鬼神一出场，注意力不是被神谷川这边所吸引的。 “为什么，为什么待在那边的不是你呢？” 黑辉夜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手里的乌黑玉枝一扫，浓郁的污秽黑气像是果实一般在玉枝的枝条凝结，瞬间膨大。 那些黑色的气团掠过黑辉夜的赤红裘衣，被炽热的火鼠皮毛所点燃，化作熊熊的黑炎，流星火雨般朝着白辉夜砸去。 坏了！ 神谷看得明白。 两个辉夜姬虽然都是神明，如果不考虑污秽的黑气，双方的神明气息也相近。但是白辉夜显然不擅长于战斗，真要论打架，黑化的这个要强好多！ “咿！” 面对不由分说就劈头盖脸砸过来的黑炎火团，白辉夜惊呼一声，显然有些乱了阵脚。 她那稚嫩的战斗技巧，不足以应对如此的局面。 等她反应过来，黑炎已经冲到了眼前，距离她的鼻尖仅有一步之遥。 热浪扬起小神姬的白发，火焰的热量已经可以清晰被感受到，像是滚烫的熔岩一般炽烈与紧迫。 她已经可以感受到烧灼的疼痛感了。 可以预见，在下一秒，黑炎所蕴含的无与热量，就会烧灼侵蚀进白辉夜的肌肤，乃至灵魂。 实际上，硬挨下这一击，虽然受伤在所难免，但白辉夜应该也不至于会当即殒命。 毕竟她有着一副神明的躯体。 可还是那句话，这小神姬对于战斗的判断，属于有些糟糕。 “完了……” 白辉夜手忙脚乱把手里那挂满金银琉璃的蓬莱玉枝抬起，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死定了。 而就在这个瞬间，白辉夜忽然看见了—— 猩红色。 猩红的血雾在她面前崩裂扩散，并且高高拔起，升起一面冲天的红色高墙。雾气汹涌澎湃，拦在白辉夜面前，又如同骇浪一般她的前方倾倒碾压而去。 黑色的炎团顷刻间便被红雾所熄灭吞没。 同时，那股灼热的疼痛感也消弭无踪。 “嘻嘻”“哈哈” 白辉夜听见了孩童的嬉笑声，声音是从扩散开来的红色雾气里传出的。 定眼看去，是几个人形玩偶模样的红色灵体，正在雾气之中时隐时现。 其中几个还在朝着白辉夜扮鬼脸和拍屁股。 随后，硬质鞋跟踩踏地面的声响从雾气里面清晰传出。 嗒嗒、嗒嗒！ 血雾之中一袭红黑色的洋裙翩跹摇曳而出，棕红色的长发散开，发丝浸润在一片殷红之中，如瀑飞扬。 高挑且华丽，优雅又凌厉。 玛丽拖拽着那柄恐怖的巨大砍刀现身。 虽然同为女神，但是玛丽与白辉夜在战场上的压迫感却有着天壤之别。 血舞沸腾汹涌，是她血腥裙摆的衍生。沉重的刀锋划过地面，发出渗人的摩擦声，杀意搅动起腥风血雨，锋芒毕露。 神谷川终于翻出了压在手里的底牌之一。 在召唤玛丽的同时，左手虚探一抓，拉扯出一条闪耀刺目的巨大翠色雷枪。 翠绿的龙雷雷枪穿云刺出，于祭坛的上空裂成无数根状的闪光，雷声呼啸宛若古龙沉吟，将盘踞在空中，试图纠缠神谷川的那只齐人高黑燕绞碎成了一片黑色的玉屑碎渣。 而另一边—— 玛丽连看都没看她刚刚援护救下的白辉夜，拖拽着砍刀径直朝着黑辉夜冲了过去。 厚重的刀光横扫！ 沸腾的红雾被刀锋所裹挟，波澜涟漪状朝四面八方扩散，将冲击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全都碾作了齑粉。 刀轨路径之上，先是那座已经腐化了的月读命神像被拦腰斩开，巨大的雕塑崩解，发出密集又艰涩的崩裂声。 而后轮到神像边上的黑辉夜。 与死物的雕塑不同，黑辉夜到底是会动的。 她也明显意识到了玛丽是个强敌，不得不出全力抵挡这一击。巨大的佛前石钵从黑辉夜的身侧呼出，火鼠裘衣又滚动出黑炎，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 哐！ 砍刀与佛前石钵撞在了一起。 金石碰撞处，空气凝固，随后无情地撕裂，形成一阵阵狂暴的气流，狂卷肆虐。 玛丽这一刀砍得极为狠厉。 可以说是砍出了暴击。 大概是因为她对白辉夜有所成见，而黑辉夜又与前者的容貌完全相同，所以自然而然变成了迁怒的替代品。 砍不了那个白发的，还砍不了你这个黑发的吗？ 佛前石钵的钵底，只挨了这一击便龟裂开来，连带着黑辉夜也被汹涌的气浪冲击出了好远。 “我会把你也带去那边，暗面……迟早的！” 确认了玛丽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黑辉夜知难而退。 她极为幽怨地朝着白辉夜放了句狠话，而后再用黑炎裹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一次她直接从原地消失不见。 才刚热完身，手感火热的玛丽正提刀要追，但被随即赶到的神谷川阻止。 “别去追她，先这样吧。” 穷寇莫追。 黑辉夜逃去的地方，还不确定有没有其他神明。 如果有的话，在如今小天狗和般若都不能出战的情况下，神谷可得把本钱全压上去打了。 感觉得不偿失。 而且，月宫这里的情况实在太不明朗。 神谷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那个黑辉夜与白辉夜之间明显存在对立，但她们之间的恩怨是什么，却还不得而知。 如今未知事情全貌，没必要追出去把黑辉夜给彻底逼急了。 …… “谢谢！” 一场激斗结束，此前没见过这种阵仗的白辉夜姬终于缓过劲来。 她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朝着神谷鞠躬道谢。 态度很是诚恳。 “谢谢你们，神谷川，还有这位……” “玛丽。”神谷代为介绍道。 “谢谢你，玛丽！” 玛丽没有给白辉夜太多回应，反倒是那些个红灵，又开始朝着白辉夜扮鬼脸了。 等到红灵们做完表情，玛丽带着它们隐回了血雾之中，消散不见。 “玛丽是不是不太爱说话？哦，我感觉她和我的族人有点像，脸上也都没什么表情。” 白辉夜目送自己的恩人小姐离开，这样感慨。 神谷川：…… 可别议论她了。 你是真不怕玛丽冲出来砍你啊…… “不抓紧净化掉月城里剩余的污秽吗？”神谷起了一个新话题，“我看那个……就是，另一个辉夜姬，她离开以后这里的污秽变淡了不少，你应该能做到彻底净化吧？” “啊，对，失陪了。” 经过刚才的混乱，白辉夜心里其实也满是疑惑。 但现在还是要去干最要紧的事情为好。 神谷多看了拿着蓬莱玉枝四处处理污秽的小神姬一眼，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片刻后又转身朝着祭台下方走去。 宫司正在那里。 这位宫司一开始被三个发狂的大祐围攻，本来就有负伤，紧接着又近距离被卷进黑辉夜与神谷川的战斗之中。 神明打架，像宫司这样的荒神可就遭殃了。 果然，能以荒神的实力在神明战斗之中有所参与，并且做到保全自己的，只有神谷手下那些训练有素，专打硬仗的式神们。 寻常的荒神可做不到这一点。 “宫司大人，对吧？” 神谷川在宫司的面前蹲下。 宫司抬头，她脸上的面具碎了一半，露出半张端庄娴静，又冷漠疏离的面孔来。 “你……不洁者，你怎么能踏足月城？” 宫司开口。 她的语气听起来既不愤怒，也不激动，就像是冷冰冰地在陈述事实。 嚯？ 明明都这样了，口气却还不小嘛。 神谷算是知道，白辉夜那种有点不分场合的方式是从何处学来的了。 敢情她的族人都是如此。 不过，神谷并未因宫司的话而生气。 倒不是他有多大度。 只是这种话，你要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讲，神谷大概真的会感到不爽。可现在—— 这位原本应该无比高贵端庄，身居月宫高位的宫司。 一身洁白的狩衣沾满污秽，面具破损，连礼冠都不知所踪，发丝凌乱。 被人打至跪地，还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我说这样的话，那听起来可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悟那家伙给“反向调教”了，神谷丝毫不介意看到原本趾高气扬的人吃瘪受辱。 当然，平时和悟的互动，那只是家人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至于眼前这位宫司嘛…… 你要是这么对我这个救命恩人讲话，那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神谷抬手，用力扼住了宫司光洁又白皙的后颈，将她抬起的脑袋按回到地面，贴着污浊的腐土。 “听着，要不是我这个不洁者，月城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只要我想，现在就能覆灭这里。我觉得我有权利这么做，权当是收回了你不配得到的善意，让月城走向它原本的结局。” 即便同为荒神，但神谷川的气场可以对宫司进行全面的压制。 他的语气不容置否。 后者被神谷按着，用一种别扭屈辱的姿势贴在地上，却并未有所反抗。 大概过了两三秒，她再度开口：“不，请别那样做。” 依旧是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声，和一开始一样，纯粹的陈述事实。 瞧瞧，这还是会好好说话的嘛？ 只是作为月之民，宫司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小，感受不到她的屈辱感。 乐趣减半。 收起被宫司激起的恶趣味，神谷川把手松开：“很好。就这样，摆正你的态度。” “我不明白……你要的态度是什么。” 宫司这样说道，但这一次并没有把头再高昂起来。 神谷川：…… 好吧。 有点明白过来“月之民”这个族群到底是怎么样的了。 他们不但自己没什么情绪，同样也不太理解他人的情绪。 790 月之暗面 等白辉夜净化完月城的污秽，那些昏迷的月之民终于转醒过来。 一刻也没有为月城被污秽黑气摧毁而悲伤，这些月之民很便快被大祐们给组织了起来，有条不紊投入到了月城的修复重建工作之中。 他们本来也就不太会悲伤。 “看来这些月民不单单只会做祭祀之类的工作，采集月面上的那些晶石，重建楼宇一类的技术性作业，也进行得很有条理嘛。” 神谷川此时，正站在一处建筑施工修复场地外，安静观察月之民们劳作。 他现在能更加理解这群月民的“种族特性”了—— 没有情绪波动的月之民似乎只会做“结果正确”的事情。 就像现在月城被毁的情况。 换做是有情感的族群，必定会愤怒，会哀伤，领导者要花上一定的时间鼓舞振作士气，然后再组织族人重建家园，或者重新寻觅新的定居点。 而月之民因为没有太多感情，直接把中间这个步骤给跳过了。 无缝进入了“重建家园”的阶段。 这很难评。 也不知道该说月之民们极度冷静好，还是该说他们脑子基本不会转弯好。 “这样想想，宫司会直接向我低头，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在确认了我可以覆灭她的族人之后，服从于我最能符合月之民们的利益，是正确的结果选项。” “因为抛弃了情感，所以更多的只考虑利弊？” 神谷川在施工场地边上又驻足了一阵子，直到白辉夜从破损的街道那头出现，径直来到了他的身边： “神谷川，原来你在这里，我刚才还在到处找你呢。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的族人们工作。” “工作有什么好看的？”小神姬依旧直言不讳。 “别在意这个。”神谷轻轻摇头，“找我做什么？” 事实上，月之民们工作还是有看头的。 这我能告诉你我是在提前视察员工吗？ 而且，神谷川很想看看这些月宫里的人草，是不是真的像说的那样工作起来全天候不眠不休。 “就是宫司找你过去。”话说出口，白辉夜又自己改口了一下说辞，“不对，是请你过去。之前说好的，等她处理好要做的事情，就和你谈一谈月城的情况。” “行，我们走吧。” 白辉夜开始带路，一边走一边又对着神谷川持续念叨：“对了，宫司刚才和大祐们，还有我讲了些话。” 她似乎很爱同神谷讲话。 毕竟，月宫里找不出第二个愿意陪她闲聊的人来。 “关于什么的？” “大部分是关于你的。” “哦？”神谷川来了兴致。 辉夜姬：“宫司同大祐们交代了，你虽然是下界上来的，但大家不能限制你在月城里面的行动。” 这种交代，在那位宫司大人向神谷低头以后显得理所应当—— 我同黑辉夜打了一架之前月城不欢迎我这个下界访客也就算了，现在我都把黑辉夜给打退了，要是月城还不能做到以礼相待，那我这架不是白打了？ 辉夜姬：“宫司还说，因为神谷川随时可以摧毁月城以及族民。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族人们见到你的时候，要和见到她的表现相同。” “大祐们没意见吗？” “没有啊。”白辉夜把话说得理所应当，“大祐们已经把这件事传达给所有族人了。” “你的族人们也没意见？” “为什么会有？”白辉夜不明所以。 “因为这种说法把我描绘的充满威胁。按理来说，如此强硬的压迫，是一定会激起反抗的。当然，你的族人们可能确实不太能够‘按理来说’……” “哦哦。是这样的——”白辉夜先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开始尝试解释族人们的心理： “如果你入侵了月宫的话，族人们是一定会将你视作仇敌，并且反抗你的啦。但是你实际上拯救了月宫，没有你月宫就不复存在了。所以，大家都会认为你有权利收回对月宫的帮助。这样不对吗？” “对……对吧？” 白辉夜的一句话，把神谷问得也有点懵。 月之民们对“正确”的适应性真叫人感到无所适从。 话说又回来，敢情这些月民还讲究“程序正确”，虽然脑回路依旧是冷冰冰的。 “你说月之民们见到我要表现得与讲到司宫相同，但我在这里闲逛了有一会了，一直没人在意过我。” 神谷确实在已经满目疮痍的月城里晃荡了好一会。 在各处“考察”月之民的工作情况，也算是为之后做调研和准备。 而在此期间，确实没有人上来和神谷说过一句话。 虽说“无欲无求”的月民们不喜闲谈，但连个眼神互动都没有呢。 神谷川甚至还能感觉到，那些月之民在有意识地避开他。 这是面对“联席宫司”应有的状态吗？ “你说这个啊。”白辉夜轻轻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因为宫司说，下界来的神谷川喜怒无常。普通的族人要尽量避免和你接触，免得不知道为什么惹怒了你。” 神谷川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抽动。 无语归无语，但真是把他给整笑了。 月之民真的懂什么叫喜怒吗？ 但，算了。 就这样吧。 辉夜姬：“还有啊，宫司和大祐们打算暂时让我代表月宫和你接触。” “那你不会被放逐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 “话说，你到底是想留在月宫里，还是想到下界去看看？” “嗯……” 面对这个问题，白辉夜有所迟疑。 但犹豫有时候也算是一种回答。 “如果月宫还是执意要放逐你，你可以去我那，在下界我的地盘还挺大的。如果他们要你留在月宫，我也会找机会带你去我那里逛逛。” “去你那逛逛……真的可以吗？” “我在月宫的身份不是等同于宫司吗？这种事情都办不到？” “诶？”自带清冷疏离气质的小神姬，脸上的表情忽然如同一个普通小女孩一般快活起来，“你说得有道理！那请多多关照！” “其实不仅是你，你的族人也可以下去我那里。” 图穷匕见，神谷川终于开始了。 是时候试探一下月之民到高天原打工的可能性能有多少。 “他们不会去的，因为没有能让他们这样做的理由，而且族人还是坚信下界是污秽的。”单纯的白辉夜可不懂神谷川的那些试探，只是实诚地摇摇头。 “那让我的人上来呢？重建月城需要很多人手吧？” “如果是很多人的话，大概也是不行的，月城现在只认为你是特例。不管是让月民到定是会反对的。” 辉夜姬还是了解自己的族人的。 而按照神谷川先前对月民们特性的总结，这些应该都属于“结果不正确”的事情。 月民们没有去往“污秽下界”的理由。 且能够凭他们自己重建月城的话，没道理再接受神谷一方的帮助，导致月宫对神谷川的亏欠进一步扩大。 “那么，少部分人是行的，对吧？” “当然啊。像玛丽小姐，还有那些对我做鬼脸的红色娃娃们，她们现在也在这里吧？” “嗯。” 神谷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一边继续走着，一边思索。 看来，要想吸纳月之民到势力里打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不过也并非全无可能。 实践证明，月之民们原本所恪守的原则，在特定情况下是会改变和更新的。 像什么“不洁者不能踏入月城”。 神谷川现在可不就正大摇大摆走在这座月宫之城里。 而底线的突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今日“割五城”，明日就办法让月宫再“割十城”。 …… 白辉夜将神谷带到了月城腐朽的大殿之中。 在这里，他们再一次见到了宫司。 这位月城的实际掌权者，此时已经恢复了体面且高贵的状态。 装戴整齐，体态端庄，脸上的白面也完整，往那一站就自带一种超凡脱俗，清心寡欲的感觉。 很难将她与刚才被神谷川掐住脖颈，按在脚下的样子重新联系起来。 “神谷川，你来了。” “嗯。”神谷干脆点头，反正月民们的脑子不大会转弯，他索性放弃了一切无必要的沟通，“谈谈吧，月城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其实关于月城突发的异变，宫司掌握的信息没比神谷川这个外来者多太多。 那个与辉夜姬样貌相同，甚至持有一套和辉夜姬类似宝物道具的“黑辉夜”到底从何而来？ 她为什么怨恨辉夜姬，又为什么要攻击月城？ 这一切，在宫司获救之后明确表示过自己不清楚。 所以，现在神谷川要花时间听宫司讲她所知的，关于月城的一切信息。 希望能够梳理出一些线索来。 而宫司也果然开门见山：“月城里的书面文献，都已经在刚才的动乱之中被毁。不过，我时常翻阅那些资料。还有一位负责保管文献的大祐，对于那些资料也非常熟悉。我刚才与她沟通过，确认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暗面，更完整的说法，应该是月之暗面。” 暗面一词，是此前战斗之中，从黑辉夜的嘴里说出的。 “黑辉夜”在战斗时，一共就对“白辉夜”讲过两句话，大致是—— “待在那边的为什么不是你呢？”“我会把你带到暗面去。” 宫司：“月城此前所持有的资料里，对于月之暗面没有太多的记载。根据我和书阁大祐的记忆，只有一份资料里提到过，月读命大人还在月宫之中时，曾亲自处理过月之暗面所带来的威胁。” “祂封印了那处所在的通路。至于通路的位置，应该是在如今的月城祭坛，在那座月读命大人失踪之后建立起来的神像后方。” “月读命的失踪和月之暗面有关系吗？”神谷问道。 “资料里没有提过。”宫司如实告知，“但我曾经听前任宫司讲起，月读命大人最终是去了暗面里的。” “嗯……” 神谷沉吟片刻。 目前看来，那个黑辉夜应该是长期待在“月之暗面”的。 那里应该是污秽黑气的聚集汇聚处。 而且，白辉夜自带着净化污秽黑气的能力，在见到那些黑气之后，她几乎是本能地就那么做了。 仿佛她就是为此而生的。 合理推测，黑辉夜可能也有着类似的能力。 她身处暗面，说不定本身就是被安排在那里处理污秽的。 是因为长期处在污秽之地，承受不住污染，所以被同化了？ 并且因此对待在月宫这种安全地带的白辉夜心生怨念？ 所以黑辉夜才会充满怨气地说—— “为什么待在那里的不是你呢？” 就现在而言，这种猜想存在可能性。 但神谷川觉得，事情恐怕还远没有这么简单。 按照月宫的资料记载，月读命曾亲自处理过暗面的威胁。 很显然，就算是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也没能将月之暗面的隐患清理干净。 那些污秽黑气依旧存在。 而且，月读命曾经留下的封印，现在大概已经不生效了。毕竟，黑辉夜已经能够现身月宫，并且袭击月城。 再加上，假如月读命最终真的去往了那片污秽之地，并且一去不复返……那么月之暗面本身的秘密与危险程度，可能大到难以估量，可能连同那些污秽的黑气都还只是问题表象，而并非核心。 宫司：“还有，就是关于辉夜……” 一听到终于提及自己，辉夜姬赶忙竖起耳朵。 她本身对袭击了月城的另一个“黑发的辉夜”也充满了疑问。 然而接下来所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超出了她的理解。 只听宫司语气极其平静地开口，波澜不惊：“我以前一直以为，辉夜就是丧失了记忆的迦具夜比卖命。” “迦具夜比卖命？还有，丧失记忆，是说我吗？” “辉夜，你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没有呀，我都记得呢，记得我一直待在月宫里的。” 宫司摇头：“你还记得上一任的宫司吗？” “唔……我不知道，没有印象。”听到这个问题白辉夜有些拿不准了，语气也迟疑起来，“我应该记得吗？” “辉夜，上一任宫司放逐过你。”宫司一字一顿，她的声音依旧不带任何情绪，那些冷冰冰的话语从白色的面具之下滑出来，像是稿锤敲击腐朽的月城大殿： “辉夜，你是被我从下界接回来的。” 791 月读命的神骸骨 “不，不对的，我从来，没有去过下界。” 白辉夜用力摇头，一脸诧异地看向宫司，随即又转头去看神谷川。 小神姬湿漉漉的眸光令人有些不忍直视，但神谷却还是默默点头，把初见白辉夜时讲过的一句话重新复述了一遍：“在下界，流传有你的故事。” 此前的一项疑惑，现在倒是因为宫司的话而解开了—— 辉夜姬是真的去过下界。 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宫司：“你被接回来以后，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上一任宫司曾经交代过我——如无必要，无需告诉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要在你返回月宫的五百年后，重新放逐回下界。” 没有必要告知辉夜姬曾经发生过什么。 大概是为了避免她探究真相，避免影响对辉夜的下一次放逐。 确实是冷冰冰，非常“月之民”的事情处理方式。 不过，由于黑辉夜的出现，宫司也意识到辉夜姬身上还隐藏着莫大的秘密。 这时候道出真相就显得有必要了起来。 白辉夜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还是神谷川替她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放逐污秽。” “不对吧？要说污秽，月之暗面的污秽可比下界强烈多了，甚至都凝成了实体，可以将你们的月城摧毁。我觉得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 宫司沉默，她应该也觉得神谷的话有几分道理。 末了，她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只是被前任宫司这样交代和吩咐过——放逐辉夜，就是在放逐污秽。” 至于前任宫司，大概也只是被前前任宫司这样交代过而已。 月民们的思维是直线式的，没有情感，更加不会撒谎。 所以，没有人会怀疑“放逐辉夜，就是在放逐污秽”这句话有问题。 既然这句话是对的，那么按照原定计划放逐辉夜姬，就是有利于月宫的，就是正确的事情。 还有，月之民居住于月宫之上，自持无欲无求无垢，他们自视甚高，对下界存在很大偏见，认为下界就是藏污纳垢的所在。 或许是将这一点和“放逐辉夜”联系了起来。 而月之民又素来注重“结果正确”，不管过程如何，但结果是正确的这一点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这样久而久之，或许导致放逐辉夜姬的真实原因出现了扭曲和偏差。 “可能月宫最开始放逐白辉夜，要放逐的那些所谓污秽，与情感还有下界都无关，而是关联着月之暗面的。”神谷川这样想道。 虽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口。 月之民们确实口无遮拦，但神谷川是有感情的。 白辉夜现在看起来已经足够难过和可怜了，他不想再刺激对方。 于是，神谷暂时转变了话题：“那你刚才说的迦具夜比卖命又是怎么回事” 在日语里，“迦具夜”与“辉夜”的发音相同。 而“比卖”则是“姬”，也就是“公主”，通常出现在一般神女们的正式名讳之中。 最后，“命”是对神明的尊称。 在神谷所了解的神话知识里，很多时候都将“迦具夜比卖命”与“辉夜姬”视作同一尊神明的。 宫司：“根据月宫资料的记载，迦具夜比卖命曾是与月读命一同存在于月宫的神明，曾辅佐月读命治理月宫。但在月读命失踪之后，迦具夜比卖命也同时下落不明。” “过了一定的时间，迦具夜比卖命重新出现在了月宫之中。而祂再度现身时，已经是如今辉夜的状态了。” “辉夜相较于曾经的迦具夜比卖命，少了几分身为神明的威严。所以，根据此前了解的资料典籍，我一直认为，辉夜就是丧失了记忆的迦具夜比卖命。” 神谷川：“但因为另一个辉夜的出现，你现在又不这样认为了，对吧？” “嗯。”宫司点头，“根据资料，迦具夜比卖命作为辅佐月读命的下位神明，原本是不存在神骸骨的。但辉夜重新出现在月宫时，她的身上已经有了一份神骨。” “没有人能说清楚她身上的神骸骨是从哪里来的，就连当时的辉夜也说不上来。” 听起来，在月宫曾经的历史之中，月之民曾对辉夜身上的神骸骨进行过调查。 但没有得到结果。 而白辉夜自身对于这段记忆，自然是已经不记得了。 最终，月之民们认为迦具夜比卖命之所以会失踪，就是为了获取神骸骨。但接纳骨的过程之中可能出现了某种难以预料的问题，所以才导致祂变成了如今的辉夜。 宫司：“我看过一份资料，上面明确记载过，月读命的身上有两条神骨。” “两条？”神谷川把眉头微微皱起。 “嗯，两条神骨分别被称作盈月与晦月。” 如果未来发展不出意外，神谷川也将会持有两条神骸骨。 不过他将会靠着外力，也就是神话素材【两面宿傩的木雕】来实现这一点。且，他未来容纳的两条神骸骨，可以通向不同的神明权柄途径。 而月读命的情况听起来并不是这样。 月读命的两条神骨，听名字似乎都和月相变化有关，对应月亮阴晴圆缺的不同形态。 估计权柄也都是与月亮和黑夜权柄相关的。 祂能有两条神骨，估计靠的也不是外力，而是靠着自身的伟力。 月读命到底是伊邪那岐最出众子嗣“三贵子”之一。 重新梳理一下现在的相关情报—— 月读命有被称作盈月与晦月的两条神骨。 而曾经的迦具夜比卖命，并且以辉夜的状态重新出现在月宫后，身上多了一条神骸骨。 而现在事实又证明，辉夜有一黑一白两个。 作为月之民，宫司确实没有多少情绪，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这并不意味她蠢。 她是能够结合实际，将所知的一些可能有联系的情报给敏锐地关联起来的。 神谷川：“所以，你认为辉夜身上的神骸骨来自于月读命，而且另一个黑辉夜身上，也有一条曾经属于月读命的骸骨？” 宫司：“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要是事情真如她所说，那么辉夜姬能够净化那种污秽黑气，很可能与月读命的骨有关。 至于月读命，既然骸骨都被其他神明所用…… 那么这位掌管月亮的神明，现在自然是已经不复存在了。 “如果现在的情报都是真的。那么月读命并非是因为参与了某一次神战而死，而是去了月之暗面以后，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而陨落的。” 神谷在心里这样想道。 随即他的表情变得严肃，再度开口：“宫司，连同地上的万年竹桥，是你们搞出来的，对吧？” “对。本来是作为放逐辉夜的通路。” “既然你们能让万年竹桥成型，那应该也能让它消失。竹桥连通的是我的地盘，我现在觉得，这东西不该存在于那里，请你们收回。” “收回？” “没错。不仅仅是收回竹桥，我还希望月宫能从我的领地上空消失。黑辉夜的袭击，还有月之暗面的威胁，要知道暗面的威胁可是把月读命都给吞噬了……你不觉得吗？你们月宫危在旦夕。我确实帮了你们一次，但没有再帮第二次的义务，假如以后月宫失守，我不希望侵蚀你们的黑暗力量抵达我的领地。” 作为高天原势力的领袖，神谷川当然得优先考虑己方势力的安危和利益。 这样才是对那些效忠于自己的妖鬼怪谈负责。 神谷又看一眼边上就快哭出来的白辉夜，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我可以给你们月之民一个能保全族群的选择——你们全都去往下界，我的人可以安排你们今后的新生活，让你们远离月面上的威胁。” 至于月宫，月之暗面要是真的十分危险。 这轮巨大的月亮还是去流浪比较好。 不过，这种处理也并非绝对意义上的万无一失。 月宫都已经出问题了，就算万年竹桥被收回，就算月宫从伊予上空消失，谁知道要是暗面的力量彻底吞噬月宫后，会不会再进一步影响到常世的其他地方呢？ 所以，为了确保常世的安全，神谷川或许得去一趟月之暗面，彻底了解那地方的情况。 而且暗面那边很可能有月读命的遗产…… 这一点颇为诱人。 此外，对于月之暗面的实际情况，神谷川隐隐约约还有一些其他的猜测和判断。 当然，那些话神谷是不会在与宫司谈判的时候直接讲出来的。 会影响到自身谈判的筹码和气势。 “不。”宫司被白面具覆盖的脸一成不变，但明显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她有些固执地摇了摇头，“暗面没有吞噬月读命。” “哦？何以见得？” “月城的资料记载，月读命彻底处理封锁掉了暗面上的威胁。” 作为月之民，宫司对于月读命自然是彻底的崇拜和信仰。 再怎么说，那可都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之下，最强的三柱神明之一。 “那袭击月城的黑辉夜，还有那些污秽的黑气又该怎么解释呢？”神谷反问。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威胁的核心，而是一些表现。真正的暗面威胁，现在应该还被封锁着。我看过资料，在月读命利用夜食的力量处理过暗面之后，如果不利用神器天之尾羽张，暗面的威胁就不会重新降临。” “又是天之尾羽张啊。” 神谷心想。 听到宫司道出羽张的名字，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天之尾羽张到底是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黄泉的封印就被明确只有羽张才能解开，“夜食”的力量也同样是如此。 而且后者，先前已经在海之国里实践过了。 说起来，海国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 本来该是须佐之男的领地，但因为须佐投了黄泉，导致那处神国失去了顶级神明的治理，最终是月读命代为给予庇佑。 因为曾经黄泉对海国发起了入侵，导致海洋里一众神裔妖怪无力抵抗。最终矶姬的母亲“稚龙姬”，还有当时海国最强的武力代表“大鱼登楼”才会选择激活月读命的“夜食”庇佑，使得整个海国陷入长久轮回之中。 月读命的夜食力量能让海国进入极为漫长的轮回之中，直到被神谷解救，足以说明这份力量的强大。 而海国并非是月读命的应许之地。 既然是代为管理，估计也不会被当成“亲儿子”来对待。更何况，根据现有的情报，月读命自己的神国这边的处境，都已经火烧眉毛了。 所以于情于理，月读命都应该会把更多的“夜食”力量投入到月之暗面去。 至于宫司刚才所说的话，也与神谷此前的推测相同—— 黑辉夜也好，污秽的黑气也好。 估计都不是月之暗面上的真正威胁核心，仅仅只是表象。 假如暗面威胁的核心依旧被“夜食”封锁，现在侵蚀月宫的仅仅只是那边泄露出来的“表象”。 那么暗面的威胁应该就没有大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神谷川刚才对月之暗面的隐约猜测也是这个。 就算说是出于侥幸心理也好，但月读命毕竟不容小觑，祂要是真的以自身陨落为代价去往了暗面，那么以祂“三贵子”的实力，暗面上真正意义的威胁很有可能还被封锁着。 好吧。 没唬住宫司。 这种没有情感波动的家伙，确实不好煽动和忽悠。 “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也不能确定，现在真实的情况，一定和你们月宫的典籍记录相符吧？”神谷只能这样说道。 这句话倒也是出自真心。 谁知道月宫里对暗面的认知是不是准确无误的？ 他们对辉夜姬的情况判断，就明显存在问题！ 暗面那边的真实情况，还是得等去看过之后才能确认。 “可就算暗面的真正威胁依旧被封印着。”神谷话锋一转，“就目前来说，光是黑辉夜所带来的威胁，就不是你们月宫能自行处理的了。所以，对你们来说，去往下界依旧是正确的决断。” 792 魔王小槌的完全形态 “可是，即便我同意你的提议，但月民们大概也不会愿意去往下界。” 月宫确实抵挡不住黑辉夜的入侵。 神谷的提议确实有着一定正确性，但宫司觉得这有些难以实现。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看到宫司确实开始考虑自己的议案，神谷川知道这时候得再添一把火，“月之民的思想工作，可以由我来做。” 月之民不讲情感，只讲究正确性。 要他们做思想工作得掌握好技巧，但神谷川与他的得力下属们有着丰富的领地经营经验，可以说是深谙此道。 “你来做？” “没错。由我来处理黑辉夜带来的威胁，之后不管要不要舍弃月宫，我都会帮助你的族人们活下去。既然我已经帮过月宫一次了，以月之民的适应性，再接受一次我的慷慨救助，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吧？”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宫司依旧比较清醒。 她是有体会过的。 神谷川在月宫的所作所为，虽然称得上助人为乐，古道热肠，但他实际上颇具王道的侵略性。 月宫被神谷川拯救了一次后，就不得不整体向这个下界来的强势男人服软，在他的碾压之下轻易就突破了曾经坚守的底线。 再来一次的话，很难说又要付出何种代价。 “很简单，我现在不是月宫的荣誉宫司吗？” 所谓的“荣誉宫司”的头衔，其实是神谷川自行安在自己头上的。 宫司此前交代下去的命令，是见到神谷要和见到她一样。 此举是为了避免不善言辞的月民不经意间触怒神谷川。 在月宫里得到如此的对待，其实说是“荣誉宫司”也大差不差了。 “我要你协助我，将我头衔上的‘荣誉’前缀去掉。” 月之民习惯直来直去，神谷川索性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本来是想着再体面一些，但既然没把宫司给唬住，那就干脆直接。 也等不到“明日”了，现在就从月宫“割十城”！ 不然的话，没有神谷干预，天晓得再过两天月宫还在不在…… 神谷川打算抢在月宫覆灭之前，将这里的控制权拿下，再不济也要拿下一部分实权，或者留个实权控制的预约标记。 反正只要在月宫获取实权，以高天原势力的能力，只要花上足够的时间，未尝不可以将原有的月宫势力瓦解重组，然后逐步吸纳。 这一套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你想当月宫的宫司？” “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不，这不可能。再怎么说，月宫也不会让下界来的人当上宫司。我们是神居的子民，是神的子嗣，能领导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以及正统的神明。” 宫司淡漠地摇头，似乎这种事情就算再将她按在地上一遍，也依旧没得商量。 “你说正统啊……” 听了这话，神谷川忽然露出玩味的笑意。 你早说嘛，这不是正中下怀。 “我在下界确实有领地，但我并不能完全算是‘下界的人’，这趟来月宫，我表达高天原而来。”他的语气变得不容置否，“我是高天原上的主人。” “高天原？可那里明明是天照大神的领地。” 就算是情感淡薄的宫司，此时的语气里也带上了极其轻微的诧异。 “是啊。但天照的情况和月读命一样，祂也已经不在了，现在的高天原以我为尊。” 神谷刚到月宫就向着白辉夜自报过家门。 不过单纯又懵懂辉夜并不太在意神谷川高天原的身份背景。 神谷后续也就没有再和她强调这一点。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丧失了记忆的缘故，白辉夜大概都不记得所谓的高天原到底是哪里了，所以才会毫无反应。 但宫司不一样，高天原的名号是能震慑住她的。 毕竟她很清楚，那里可是三处神居之首啊！ 看宫司愣住，神谷川又略带点戏谑的补充：“顺便说一句，另外一处神居海之国，同样也是我的领地。”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化鲸才是海国的现任国主。 不过，不管是海国的那些神裔妖怪，还是小鲸鱼本身，都唯神谷川这位实际领袖马首是瞻，所以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按照宫司的说法，这群月之民不仅仅讲究“结果正确”，对于掌管月宫的“宫司”职位，还非常讲究正统性。 既然你们想要正统，那我就给你们正统。 在神明凋敝的当下，没有人比我更具正统性了。 通过与辉夜姬和宫司的谈话，神谷川已经察觉到，月之民们对下界的偏见与傲慢，应该都来源于自身的身份—— 他们是神居的居民，是神明的正统子嗣。 所以与他们相比，下界那些无权居住于神居之中的妖鬼怪谈乃至于人类，自然都是污秽的存在。 但可惜，月之民们这次要面对的是神谷川。 月民们引以为豪的神居，神谷手上可是实打实控制着两处！ 好了，依旧自视甚高的宫司大人，你以为站在你的面前是谁呢？ 本来也就没想着用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现在刚好摊牌了！ 我可是高天原的主人，海之国的太上皇！ 掌控有两座神居，那我说我对最后一处神居月宫存在宣称，这不过分吧？ 月宫的宫司，我如何就当不得了？ 按照这种思路，哪怕神谷川选择用更加强硬的手段控制下夜之食原，但只要统一整合下三处神居，光凭这份功绩，就没人能给出他“得位不正”的理由来。 大义在我。 “你是高天原和海之国的主人？可是，怎么会……” 宫司白面具下动荡着混乱。 察觉到这一点的神谷川莫名感到了一丝的愉悦。 要知道，这位端庄的宫司大人，就连衣衫不整地被按在地上那会都没有这样的表现。 “既然你有疑虑，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吧，那两处神居。”神谷笑道。 …… 月宫里没有神椟。 要去往高天原和海之国，必须顺着万年竹桥去往下界。 宫司似乎非常想验证神谷川是否真的掌控着另外两处神居，她没有太多犹豫，当即应允了要去一趟地下。 神谷先是吩咐小小老头调回一个身外身，留守到月宫里。下去万年竹桥的时候，又顺便把白辉夜带了下去，权当是带刚知晓自己一部分身世，正愁眉不展的小神姬散散心。 等抵达伊予，神谷川调取了两块高天原通行令牌给宫司和辉夜，带着她们两个消失在了伊予的神椟处。 高天原的鸟居大厅，还有海之国的原本蟹族居住的田心大岛。 要验证神谷川实控着两处神居，看过这两个地点也就足够了。 他没让宫司和白辉夜在自己的领地待上太久，走马观花简单浏览了两眼，很快又借助神椟将她们带回了伊予。 “还有疑问吗？” 郁郁葱葱，盘根错节的万年竹林之中，神谷向着宫司问道。 “关于你的提议，我会和大佑们商议的。” “那希望不要拖太久，今天月宫的危机确实解决了，但你们的时间可不太多。” 按照月之民们对“正确”的适应性，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得出商议的结果。 其实，要想真的吸收月民，把这些“没感情”的劳动机器给充分利用起来，最好是有一定的缓冲期。 比如要引导月民和神谷川治下妖鬼怪谈平等相处，可能就要花上不少的时间。 不过，该如何营造“神谷旗下皆为神居子民”的大同思想这种事情，后续还是要交给矶姬，以及狸猫阿福、狐妖小九这些文职人员去做。 神谷川本人现在更关心的，还是月之暗面那边的情况。 “只要你们接受我的庇佑，我就会组织起人手到月之暗面进行调查。之后的事情，也都由我来给月民们保障。”他这样许诺道。 “神谷川，如果你要去暗面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白辉夜抓住机会提议。 在神谷的领地逛了逛，见识到了不少新鲜事物，她的情绪状态似乎转好了一些。 在月之暗面，说不定能彻底探明辉夜的身世谜团。 她也有非去那边不可理由。 考虑到白辉夜能净化污秽，神谷对此点头：“我会带上你的。” …… 神谷已经决心到月之暗面一探究竟。 不仅仅是为了正式获得月宫的主权，同时也是为了排查隐患。 作为有着“彻底统治常世”这样宏大野心的准鬼神共主，任何能给常世带来威胁祸患，迟早都会影响到他。 早发现，早预防。 当然要是去一趟暗面，还能获得月读命的遗产那就更好了。 告别了情绪还在动荡的宫司，以及一脸不舍登上万年竹桥的白辉夜，忙活了一晚上的神谷川暂时返回了现世。 第二天一早。 月宫那边暂时还没有任何情况传回来。 简单休息了几个小时的神谷重新进入常世，但这一次却是直奔活鱼旅馆去的。 不断躁动鸣响的白炽灯，潮湿的地毯，酒红色的墙纸。 旅馆里似乎一切如常，但实质上又不同于往常。 之前经历过伊予的事情后，神谷的手下稻生平太郎回收了魔王小槌曾经遗失的力量，现在那柄小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体了。 相应的，由小槌所维持的活鱼旅馆，得到了大升级！ 连带着依托于旅馆存在的七人御前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实力方面的提升自然是不必多说。 放在以前，七人御前里“板载”掉六个，剩下的那个会获得伙伴们羁绊力量加成，短暂地被强化为荒神。 而现在，在全员存活时他们就有着集团荒神的实力！ 要是再按老套路献祭同伴…… 神谷川之前有和升级强化过的御前们进行过交手测试。 可以确定的是，从七人御前的集团作战，再到最后的大爆种，一套流程下来，基本上有着能换掉整整两个金熊童子的战力水平！ 这都赶上神谷刚当上荒神那会的战斗力了。 七人御前是没有神社和信仰托底的，本身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荒神，他们的实力全靠魔王小槌加成，能有现在的水平已经非常不错。 而且，这可能也是他们能达到的上限了。 御前们是上不了神明层级的。 未来神谷要面对的一线作战，他们大概也不会有太多参与的机会。 但功成身退，这样或许也不错吧。 作为曾经陪同啃下一场场硬仗的金牌打手，七人御前劳苦功高，哪怕退居二线，神谷这个御主也不会亏待他们。 而且现在势力大了，二线工作也很重要啊！ 以金熊中游偏上的荒神战斗力，不是一样在势力内部的重要岗位尽情挥洒汗水，持续性发光发热嘛。 御前们现在还比金熊强来着。 此外，随着魔王小槌被彻底补充完整，七人御前还得到了另外一个重要好处—— 就是他们的记忆。 如今，要是“死亡”后在活鱼旅馆重生，御前们虽然依旧会“重置”记忆。但是稻生借助魔王小槌，在旅馆内部专门为自己和同伴们开辟一个全新的房间。 姑且称那里为“御前们的记忆宫殿”。 重生后的御前，只要进入那个房间，就能重新获取旅馆帮他们记录下的过往记忆。 从今往后，御前们再也不需要靠着看无人机笠原记录下来的影像来回忆往昔了。 他们终于成为了较为完整的“不死人”。 只要御前们依托的活鱼旅馆始终存在，他们也就始终存在。 而给御前们当了两年“外置大脑”的笠原，他在宣传业务方面颇有建树，现在也可以更多参与到势力内部的其他工作中去。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神谷今天一大早来到活鱼旅馆，当然不是为了带七人御前陪他上月之暗面。 他是为了魔王小槌来的。 那柄完整形态的宝槌，之前就激起了神工匠觉姐姐莫大的研究兴趣。 觉已经在旅馆里待了好几天了，为的就是研究小槌。 她是说，这柄宝槌要是能再改造一下，大概能成为神谷川此后打硬仗的又一张底牌。 七人御前确实有些退环境了，但小槌本身强了啊！ 不过呢，昨天上月宫前做准备工作的时候，神谷也来过一趟旅馆，那时候觉姐姐还在全神贯注地进行着研究。 现在又一天过去，神谷川便再来看看情况。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793 闲置的神明也可以拉去打硬仗 旅馆的空间环境错综复杂，变幻莫测。 但神谷川对于这里的环境早就熟悉，甚至一进来就能大致感受到觉姐姐的具体问题。 如今的觉已经没了生存上的压力。 之前集团工匠神明天津麻罗还在的时候，像神工匠、制烛僧这些研习神匠技艺的怪谈，实力超过一定的阈值，就会被天津麻罗的力量杀死，灵魂以及意识还会被其掠夺，变成天津麻罗的一部分。 而数月之前，天津麻罗已死于神谷之手。 觉可以放心的晋升自身实力。 她本来就刻意卡在晋升荒神边缘，晋升之路畅通后，很快就在神谷川的仪式协助之下，突破了工匠神的荒神评级。 甚至，神谷连她日后成为工匠神要用的骸骨都准备好了。 自然就是金山毘古神的神骨。 未来觉要是真能吸纳下工匠祖神的骨，那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工匠神了。 走过几个灯光闪烁的走廊，又直接穿过一面覆盖有酒红色墙纸的墙面，神谷川顺利找到了觉姐姐的所在。 她此时正在与稻生平太郎交谈着什么，手里还握着一柄玉石的材质，通体透亮，且镶有金色纹路的宝槌， 意识到领袖的到来，两者停下谈话。 “御主。”稻生毕恭毕敬地把头垂下。 觉则是摆了摆手，神色欣喜地打招呼：“神谷，你来的刚好，我正准备让人找你。” 天津麻罗死后，此前习惯了蛰居的觉，开始更多在除了付丧乡和高天原神厅以外的地点活动。当然了，一些繁琐的，不太重要的技术活动，还是会交给她的亲传大弟子锻冶媪来做。 这次研究魔王小槌当然是大事。 而且除了研究宝槌本身，还要连带着研究受槌子影响的活鱼旅馆。 所以觉一口气在旅馆里待了好几天。 “怎么，是研究出什么来了吗？” 看觉姐姐那一脸轻松的样子，神谷觉得她的研究或许有了不错的成果。 “嗯，我想好要怎么升级这把宝槌了。刚好用上我最近从【工匠之心】那里学习消化来的新锻造知识。” “是什么？别卖关子了。” “就是——”觉的语气变得更加兴奋，异色的那只黄金瞳孔闪闪发亮，炽热的目光落在神谷的脖颈上，“你的【云外镜】，我现在可以确认，这柄魔王小槌肯定能和那面镜子融合。” “和云外镜融合？是因为我经常用云外镜拉取活鱼旅馆，导致了它们之间出现了相性吗？还是说，云外镜和完整体的魔王小槌本身就挺契合？” “这两件道具都能对空间产生巨大的影响，契合度是本来就有的。不过，你经常把它们组合利用，也算是进一步加强了它们之间的相性。” 道具素材相互融合这种事情，觉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像【一千银针】就被她做过融合升级改造。 前段时间通过研习【工匠之心】的高阶神工匠技艺，她在这方面还有不小的突破。 而且作为神谷川的专属工匠，觉对老板携带的每一件道具和素材都进行过全面鉴定。 那些道具素材的特性都门清。 既然她说魔王小槌和云外镜有融合的相性，那应该不会有错。 “融合后得到的道具会是什么样的？”神谷问道。 觉信誓旦旦：“我会为你保有下两件道具原本作用，并且做相应的互补强化，最后得到的成品当然只强不弱。” 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在工匠技艺方面，神谷还是很信任觉的，她也从未让神谷失望过。 那就这样吧。 神谷川将挂在脖子上的【云外镜】取下，交到了觉的手里。 说起来，这件道具来自于付丧乡。 因为其能量过于充盈，且不可控制，导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付丧乡拉向常世的未知处。 付丧乡里那群付丧神庙小供不起大佛，实在控制不住这面镜子，于是便将它转交给了神谷川。 而《怪谈物语》鉴定【云外镜】的说明里有提到，这面镜子是被曾经的某一尊神明遗留在付丧乡里的。 至于到底是哪一尊神明，至今都没有搞清楚。 可能是某尊工匠神？ 毕竟付丧乡里生活着一群器物成精的付丧神，如果它们的诞生也和神明有关，那和工匠神的调性还是挺相近的。 神谷川：“融合升级道具要多久？” “很快。晋升为荒神，还获取了【工匠之心】的知识以后，我可是很强的。当然，要是能让你家的座敷童子给我搭把手就更好了，大概下午就能把成品还给你。” 觉拍了拍胸膛，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金球铃铛摇响，红色白色交杂的祥瑞气息在众人所处的空间微微荡漾开来。 “呀！” 因为现在所在的地点是自家领地，绝对的安全区，听到觉姐姐叫自己名字，敷宝现出了身形。 那根乌黑呆毛抖擞立起，站在老父亲身后探头探脑。 “座敷，可以帮忙。” 敷宝像是课堂上抢答问题的小学生，把右手高高举起来。 作为小福神，她对“有用道具”的亲和性非常强。 还能为道具锻造降下赐福，提升单次道具制作“大成功”的概率。 在此之前她已经给觉帮过好多次忙了。 而座敷本身又是很愿意帮这种忙的。 神谷抬手揉了揉小棉袄的脑袋：“那就辛苦你们两个了。” …… 对于魔王小槌与云外镜的融合升级，还需要用到一些辅助的基础素材。 不过那些东西，高天原的仓库里都有。 乐园集市自打运营起来那天起，就在不遗余力的搜罗素材。无论是常见的还是罕见的，只要出现在集市的交易平台上，慧眼识珠的猫掌柜都会买下几份，存进仓库里备用。 所以现在需要用，也就不需再费心思去找。 仓鼠癌大胜利。 等到下午，神谷川返回活鱼旅馆，重新见到了觉姐姐和敷宝。 并且从前者的手里得到了【魔王小槌·改】。 这柄宝槌，在升级改造之后，外观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幻。 整体变大了许多，握在手里的感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色泽温润如玉，闪烁璀璨光芒。 槌面光滑如镜，似乎能够吸收反射世间的一切辉光。 槌身之上，原本金色的装饰纹路变成了更加繁复的图腾。在旅馆白炽灯灯光的照射之下，这些图案不时微微颤动，发生细小变化。 宝槌的柄部底端镂空，镶嵌着镜子，左右两侧皆可见镜面，这应该就是原本的云外镜。 “怎么样？” 觉笑盈盈看着正在验货中的神谷。 她对自己的技艺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从【工匠之心】那里得到的高级神匠技艺就是好使啊！ 云外镜和魔王小槌原本在《怪谈物语》那里的评级都是传说级。 尤其是魔王小槌，其被补全以后，按照觉姐姐的说法，应该属于“传说之上”的好东西。 而两者顺利融合改造，最终的成品已经有了[准神器]的品质。 未来再好好开发利用，就算综合比不上天之尾羽张这种一等一的神器，但未必会比大部分神明器物要差。 神谷川把宝槌握在手里轻轻晃动，可以清晰看见周遭的空气泛起一圈圈微妙的涟漪，是空间被扭曲的明显迹象。 确实很厉害的样子。 “给我详细介绍一些功能和用处吧。” 《怪谈物语》是能给出道具的功能介绍，有时还会有一些背景相关的说明，不过大多比较笼统和概述。 神谷查看了一下手机，没有看到原本云外镜与魔王小槌的背景说明出现更新，便把手机重新收起，转而询问觉姐姐。作为神工匠，她对道具的使用和功能介绍会更加全面。 对此，觉当然是知无不答。 “这柄小槌可以脱离旅馆存在，只要它不被毁掉，活鱼旅馆就不会受影响，你可以凭借小槌在任何地方唤出那种扭曲空间的黑线。这是在升级改造之前就能办到的事情，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嗯。” 见神谷点头，觉继续道： “好的。那么升级过后，首先是魔王小槌原本的功能被强化了不少，你等下可以换个地方实践一下那种错乱空间黑线的威能，亲身感受一下。” “其次，是云外镜本来的功能——拉取一处被标记记录下的空间，降临抵达使用者所在的位置。” “以前云外镜只能拉取一处被标记地点，而且维持空间融合的时间有限。而现在，这两个限制都不复存在。” “你现在可以用宝槌记录下多个地点并且同时拉取到身边。空间融合维持的时间，由被拉取过来的地点蕴含的量能决定，被拉到身边的空间本身量能越大，维持的时间就越短。” “而云外镜以前就能量充盈到过了头，现在又嵌入了极其强力的魔王小槌里。一般来说，维持空间融合的时间绝对都会大大超过以前固定的五分钟。” “哦，还有，云外镜过分充盈的能量现在会都被魔王小槌所接纳，你再也不用定期给它做能量宣泄了。” 听觉姐姐的一番讲述下来，原本的两样道具融合，最后得到的结果确实都是好处。 不仅功能叠加，缺点还被弥补上。 不过，神谷川此前习惯用云外镜拉取活鱼旅馆。 相当于召唤一个专属场地，利用敌人对错乱空间的不熟悉，强势打出压制。 而现在，手持【魔王小槌·改】就可以直接把那些错乱的空间黑线召唤出来…… 那么，该拉什么地点到战场上去呢？ 乐园集市？ 不太合适。 乐园的广告牌本身倒是完全可控，但它只是荒神的傍生物，用来压制荒神及以下的敌人确实好用。 但如今需要神谷亲自出马的战斗，动辄就要面对神明。广告牌能发挥的空间很小，还是继续伫立在乐园里，管理集市秩序比较好。 “我在给道具锻造升级的时候就想好了。”见神谷陷入沉思，觉这样开口讲道，“你可以用现在的宝槌，把大江山宫殿深处的伊吹神社，以及阿伊努的礼文华神殿给记录下来。” “伊吹神社和礼文华神殿？” “没错，让无法离开各自神社范围的那两位给你助战。” 觉口中两位无法离开各自神社的“两位”，指的当然是蜘蛛母神亚乌西克普，以及茨木童子。 一位是阿伊努的古老神威；一位是大江山的鬼王，上古祸神八岐大蛇的子嗣。 行动受限的母神与恶鬼，皆有a级神明的实力。 “等一下，这是能做到的吗？之前不是……” 神谷先是诧异，但很快又变得了然。 之前云外镜是拉取不了伊吹神社与礼文华神殿的。 更准确的说，要是光拉取两边的建筑是可行的，但拉不来蜘蛛母神和茨木童子。 要是这种事情能做到的话，神谷早就做了。 至于原因嘛，其实和觉姐姐刚才提到的一点相关，就是云外镜拉取场地的“量能”。 一个场地里有神明实力的存在，那么整个空降的量能就会非常大。 以前的云外镜是办不到这一点的。 而现在融合升级，加上魔王小槌的能量，以前的不可能似乎已经变成了可能！ “我评估过了，只要被拉取的神明单位本身不进行抵触和反抗，顺应魔王小槌的力量，就可以随着祂们所处的空间，一共于小槌的边上现身。不过你要是同时拉两个神明过来，消耗十分巨大，空间融合的时间，要视云外镜给魔王小槌充能了多久来决定。但只要别这样使用的太过频繁，正常来说，应该也能远超过五分钟。” 觉姐姐神采奕奕，话语显得非常自信。 看她这样子，神谷川心里就有底了。 云外镜以前能量时不时外泄的问题，和魔王小槌结合以后，反倒是变成了“充电式”的优点。 充能越久，之后使用也就越持久。 而且重点是，有了【魔王小槌·改】，神谷川终于可以把属于高天原势力，但又无法参与战斗的蜘蛛母神和茨木童子给利用起来了！ 闲置的神明也可以拉去打硬仗！ 794 我们鬼族想和你生个孩子 带上【魔王小槌·改】，神谷川先是去了趟阿伊努的礼文华神殿，并且将现在的情况与蜘蛛母神作出说明。 后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对此给出了许诺。 这位阿伊努的古老神威微微躬身，白金色的长发在雪山的风雪之中摇摆：“神谷大人，我会响应您的召唤。” 曾经的根源大地，是被神谷川从一片无光的黑暗之中拯救出来的，蜘蛛母神本尊也是因为他战胜了盘踞在根源大地的黄泉雷神才苏醒过来。 从那以后，残存的阿伊努势力便心悦诚服地归顺到了神谷的麾下。 他在这片大地上的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与善举，是这里的恩人，是这里的绝对领袖。 他的意愿即是阿伊努的意愿。 用魔王小槌记录下礼文华神殿，告别了蜘蛛母神，下一站是大江山城。 大江山这边与神谷的关系就没有阿伊努那么纯粹了。 非要说的话，他曾是这座妖怪城池的外来入侵者，同时也是这座城池的拯救者。 靠着绝对的实力做敲门砖，以及后续有效且平等的管理政策，鬼族如今已经融合进了高天原势力，神谷也成为了大江山城名正言顺的最高管理者。 大江山城早已被神谷实际控制，他在这里讲话当然也是好使的。 不仅可以自如驱使大江山底层、中层的妖怪，像金熊、星熊这种曾经的大头目，也成为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不过嘛，他这趟要见的茨木童子恐怕就没有那么好指挥。 茨木曾经向神谷川正式许下契约誓言—— 只要神谷能视如己出的管理好大江山，只要鬼族在神谷的势力之中不遭受不公平待遇，过上好日子，那么茨木就会保证神谷牢牢坐稳大江山的第一把交椅。 从如今的情况来看，这份契约誓言估计是再无被打破的可能了。 而茨木受到自身立下的鬼神契约限制，也算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她在神谷的势力里，大致处于“听调不听宣”的状态，个人有一定的独立性与自主权。 其实就目前而言，以神明实力加入高天原的，包括茨木童子、蜘蛛母神，还有后来的八咫鸟，大致上都享有类似的地位。 后两者皆是自愿入伙，却都乐意听从神谷的调遣。 而茨木童子作为“败军之将”，又有鬼族的族人掣肘。 还有她的哥哥酒吞童子，现在退化成了大蛇的状态，要靠着伊吹神社的信仰维系存在。偏偏现在持有伊吹大明神信仰体系的，又是神谷手下绝对忠诚的“大狗”犬神。 有如此多重的因素限制，如果茨木识趣，就更加不会滥用手上那点特权了。 所以神谷觉得，只要好好沟通，还是能够让她给自己助战的。 …… 大江山城的宫殿深处。 破败昏暗的伊吹神社之内。 “所以，你打算驱使我？哈哈哈，真敢说啊，不愧是你。” 听完神谷的话，茨木童子像是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发声大笑。 她此时正坐在神社的神坛上。 没有穿那件白色的大氅，身上是一套女房装束。并不像真正意义上的女房装束那样得体端庄，服饰上是鬼族一脉相承的狂野和不羁。 外套的表衣大致为金色，又有刺绣纹路装饰，华丽无比，但却是松松垮垮地敞开着，连胸口白色的裹布都显出一角。下身也并非穿着长袴裤裙，而是不伦不类的短袴，一双肉感的裸腿明晃晃露着。 头顶的鬼角没有隐藏。 她的一对鬼角生于额头上，朝上直立，根部漆黑，尖端赤红，就像是黝黑炭火上燃烧着烈焰。 如此的姿态，即便坐姿格外随意，但配合上她那不加遮掩的神明实力气息，全然不见曾经“蒺藜姬”那副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 算是完完全全显露出了本性—— 祸神子嗣，罗生门之鬼，大江山的娇艳鬼王。 当然，神谷可不会被茨木的这副样子给唬住。 任你千变万化，都还是那个曾经被我囚禁在地下室里狠狠拿下的手下败将。 “所以，你的答复呢？” 神谷脸色未见丝毫变化，如此问话，并且平静地注视向茨木的眼睛。 虽然茨木坐在神坛上，但她的体型比较娇小，要与神谷川对视，甚至还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实现。 “我想想……”大江山的鬼王把她的竖瞳微微凝起，同时止了笑声，似乎是开始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她才再度开口，“这样吧，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听从你的驱使。” “哦？” 神谷心说茨木好像还挺干脆的。 不过，她想谈条件啊…… 姑且先听听是什么吧。 “是很简单的事情，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茨木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点邪魅的意味，“你给鬼族一个子嗣吧。” “啊，什么？” 是非常出乎意料的答复。 使神谷不得不重新确认一番。 “我们鬼族想和你生个孩子，这很难理解嘛？” “不，是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人难以一下子接受。” “有什么难接受的呢，神谷～大～人？” 罗生门之鬼原本还带点戏谑的语调，变得娇媚起来，酥麻入骨。 “哦。那你是说现在吗？在这里？” 神谷又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这句话讲得也是不落下风。 现在也不知道茨木在盘算着什么，但对于她的挑逗，我可是全防出去了啊。 罗生门之鬼用她那粉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莹润的嘴唇：“如果你同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随后，一人一鬼便都朗声笑起来。 只不过没过一会，一个身边开始有淡淡的血腥红雾散溢；另一个身后则有一条黑色大蟒，扭动身体，从神坛的角落阴暗滑出。 神谷重正神色，颇为轻松地耸了耸肩：“说正经的吧，我可不记得你对我有痴迷到要给我生孩子的地步。” 是之前我们两个在大江山逢场作戏玩主仆play入脑了吗？ “我可都是全心全意为高天原势力着想的。神谷，你得有子嗣啊。你要当那个什么鬼神共主，对吧？反正就是屹立于所有神明之上的最高。要坐上那样的位置，就该有觉悟的吧，你未来得有很多子嗣才行。” 茨木进一步解释道。 神王需要有足够多的子嗣，各个神话体系皆是如此。 鬼神共主的地位，自然是与神王相当。他未来要是真的坐上了高天原的最高位，少不了需要大量子嗣传承能力，巩固高天原的统治。 现在考虑这个，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太早，可也不能说茨木的说法有错。 “话是这么说……”神谷川点点头，但又想补充什么。 “呵呵，别着急。”茨木抢先开口，“我可没说让你现在就留个子嗣下来。只是，未来你该给鬼族一个孩子。不需要是你的长子长女，只要是有你许诺，未来会给鬼族一个有你血脉的孩子就够了。至于孩子的母亲，无论是我也好，还是星熊也好，都无所谓。” 茨木童子都滞留在伊吹神社这么久了。 为了满足好奇，神谷早就确认过，罗生门之鬼的性别是实际上的雌鬼，而并非精通于魅惑的小男娘。 如她所说，她确实是能生孩子的。 “这么随便吗？” “有吗？倒不如说，你诞下子嗣这件事情，本来就不要考虑的太复杂吧。还是说，你想先好好的培养感情？倒也是可以。” 这时候—— 嘶嘶。 鳞片漆黑而光滑的酒吞大蛇，爬上了她那被白色绷带缠满的右臂。 蛇首垂在茨木的肩头，吐出紫色的信子，以彰显自身的存在感。 如果妹妹真要与人生孩子，那这位兄长还是希望这件事本身是有感情基础的。 只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酒吞大蛇的脑门，茨木继续道：“要是神谷你真成了鬼神共主，能诞下子嗣的方式可不止有交媾一种吧？应该是多种多样的。所以，不管你用何种方式，只要能给鬼族最起码一个孩子就够了。” 至高的神明诞下子嗣的方式多种多样。 像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祂们确实有通过最传统的方式繁育后代。 但后来伊邪那美入了黄泉，伊邪那岐到根之国寻妻，沾染了妻子身上的污秽又逃走。等祂把身上那些污秽洗下，那些被洗涤的污秽里结合了祂与伊邪那美的血脉，诞生了包括三贵子在内的诸多神明。 再比如三贵子。 天照大神与须佐之男赌誓的时候，只通过啮碎须佐的佩剑，口吹狭雾，便从雾中生了宗像三女神。 这三位女神毕竟是通过天照与须佐的力量结合诞生，以须佐为父，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血脉传承上则是以天照为母。 茨木是觉得，神谷川有着成为鬼神共主这样的伟大愿景。 要是他真的坐上了高天原上的最高神位，到时候无论如何最起码都能与三贵子相当吧？ 那三贵子能做到的事情，鬼神共主当然也能做到。 “你是这样想的啊。” 听了茨木的话，就算是神谷也稍稍感到叹为观止了。 还真别说，这家伙的思路还真是开阔啊。 好像听小小老头说过，茨木在挺久以前，就和星熊与金熊谈论过类似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那次以后，她就一直在往这个方向考虑。 “话讲清楚了，现在该给我你的答复了。鬼族已经把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你用掉了我们从父辈那里得来的神骨。甚至，你的身上还有我的骨肉，与你血脉相连。就凭这些，凭心而论，我觉得你给我们一个可以是非嫡出，可以是非交媾而得的子嗣，并不算多过分的要求。” “不要说奇怪的话，我身上有的只是曾属于你的右手而已。” “都一样啦。” 坐在神坛上的茨木换了个坐姿，左脚盘放，右脚则是单立着。 那身华丽的金色表衣下摆，遮盖不住她双腿白生生的丰腴肉色。 她的双足依旧穿着白色的踩脚袜，细腻有弹性的袜料紧致包裹脚背足弓，前段裸露出脚趾踩着神坛的边缘，灵活地翘起，又蜷缩…… …… “好，如此一来，茨木这边也搞定了。” 用魔王小槌记录下伊吹神社，神谷川离开了大江山城。 从他昨晚离开月宫，距今已经快过去一整天。 身外身遗留在月城里的小小老头刚才出来汇报过，说是宫司那边已经和族人们商议完毕。并通过身外身联系神谷，想请他返回月宫。 正好今天白天时间充足，也做不少事情了。 一切准备就绪，神谷重返伊予，再一次借助万年竹桥进入了第三处神居之中。 穿越月宫外层“夜食”气息弥漫的空间，竹桥尽头还是那片广袤的皓洁白色平原。 昨天神谷在这里只遇到了白辉夜。 而现在不仅仅是辉夜，这里还有包括宫司在内的所有月之民。 月宫上月民的数量并不算特别多，之前净化月城，还有视察月民们工作时，神谷就有留意过，大概也就是一千六百多名左右。 已经都在这里了。 如此数量规模的月之民，聚集在一起，身形又都是纤细高挑，且穿着白色狩衣，戴着白面具，统一到有些诡异。 这密密麻麻的月民方阵，一声不发，沉默着朝向神谷川整齐划一地躬身。 “呃……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有气势。” 朝着月之民点点头，神谷径直来到了距离万年竹桥最近的宫司和白辉夜身边。 “对于我昨天的提议，你们已经得出答案来了，对吧？”他这样问道。 事实上，宫司与月民们商议的结果，他已经通过小小老头知晓。 “你是高天原与海之国的主人，你有资格成为月宫的宫司。”宫司这样说道，不仅仅是对话神谷，同时也是在与一众月之民做交代。 她的语气一板一眼。 “嗯。”神谷毫不意外，淡然应了一声。 没错。 正因如此，我有资格。 这便是宫司的答复了，当然还并不是全部。 宫司：“我代表月宫，代表月之民向你许诺。神谷川，如果你能够如约调查处理月之暗面潜藏的威胁，能够保证月之民一族的延续。那么，我将把宫司的身份让位给你。” 795 老朋友 “……那么，我将把宫司的身份让位给你。” 宫司当众给出了这样的许诺。 大家可都看见了啊，是宫司自己说要让位的。 神谷川没有在月之民面前耽搁太久，很快就移步月城中央的祭坛。 被侵蚀腐坏的月读命神像之后，就是通向月之暗面的入口。 神谷川已经做好了去月之暗面探索的准备。 并且和之前说好的一样，这次会带着白辉夜一起进去。 至于其他月之民，自然是让他们全都留守在月宫的表面。 在昨天的黑气侵袭之下，月民里面除去宫司以外，全都被那些污浊的黑气所影响，他们要是真的陪同一起去往暗面，只可能成为累赘。 神谷川走近腐毁的神像。 离远的时候还不太能直观感受到，但越靠近月读命的像，就越能感受到周遭空间的扭曲。 这种感觉和神谷穿过万年竹桥，进入月宫的那一瞬间感受有些类似。 很显然，月之暗面以外也有“夜食”的力量包裹。 而且这份力量比月宫之外更强。 月宫与月之暗面的连接处，以前大概有封印存在，但很明显已经被黑辉夜凿开了通路。 如今迈入其中虽然能感受到空间存在一定的阻塞感，但以神谷的实力可以做到畅通无阻。 “辉夜，到了暗面以后，不要离我太远。” 正式进入月之暗面的领域之前，神谷川向着白辉夜如是交代。 后者握紧手里的蓬莱玉枝，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好的，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她看起来也已经准备好了。 陪同神谷川与白辉夜来到祭坛的，除了暂时还是“现任”的宫司外，就只有几名大祐。 “我们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你们回来，等你们带回暗面的信息。” 宫司这样说道。 除了她以外，其余的月之民高层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他们目送神谷川与白辉夜的身影消失在了月读命神像后方的强烈空间波纹涟漪之中，但却始终未动，只是微微垂头，静立在原地。 白面静谧肃穆，白衣在荒芜祭坛的冷风里上下翻飞，像一座座无言的枯寂坟冢。 没人知道暗面那边到底有什么。 甚至没人能够百分百确定神谷川与辉夜姬还会不会再出来。 但就如同月之民们很轻易接受了“高天原与海之国的现任主人，接下来很可能要接管月宫”这件事情一样，他们始终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且迎来正确的结局就可以了。 …… 时间变得缓慢而粘稠，黯淡的光线弯曲、折射，创造出斑斓的幻象。步入更强大的夜食空间之中，就如同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万花筒里，每一步都变幻莫测。 而这种奇异的感受并没有持续太久。 周遭的“夜食”空间波动平息，现在应该是已经到达所谓的月之暗面。 神谷川打量四周。 暗面最具存在感的东西，自然就是那污秽的黑气。 那些黑色的气息如同实体般沉重地悬浮，像是无数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具象化的腐败。不仅遮天蔽日，还扭曲了周围的一切景象，使得整个暗面所见之处，都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压抑，堕落，绝望。 这里看不见一丝一毫能被称之为救赎或者希望的东西。 但与此同时，月之暗面又显得太过于空旷了。 神谷川是做好了一进入月之暗面就爆发遭遇战的准备的，但事实上，他现在并没有看见敌人。 除去那些污浊的黑气以外，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片腐朽的广袤平原，倒是和神谷川刚抵达月宫时，看到的那片皓洁白色平原有几分相似。 “这里很大，而且污秽的气息太浓重了，暂时感受不出来黑辉夜具体在哪里，也分辨不出这里存不存在其他还能活动的神明。” “也不知道庞大的污秽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总感觉它们和黄泉的污秽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两者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暂时压下心里那些杂乱的思绪，神谷川又看向始终亦步亦趋站在身后的白辉夜。 “辉夜，你还好吗？” “我没问题……” 暗面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浓稠污秽，使神谷生理心理都厌恶反感。 置身于其中，他暂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至于辉夜就算再怎么不能打，到底也是有神骸骨的神明，想来在这种环境的月之暗面里，她应该也是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活动的。 不过能抗住归能抗住。 这里的污秽毕竟浓重的太过分了，要想更进一步，更深入的探索，还是净化比较好。 “你觉得，你能净化掉这里的这些污秽吗？” 面对这个问题，辉夜有些迟疑，双手将的蓬莱玉枝攒得更紧了几分：“我……我不确定，它们太多，太重，也太厚了。但是，我想试试。” “好，我在边上守着你。有不对劲的话就停下，千万别勉强。” 小神姬将蓬莱玉枝举过头顶。别在她发髻上充当发饰的龙首之玉开始缓慢转动，她身上的火鼠裘衣散发出来的光辉变得更加耀眼。 随即，白辉夜长发飘扬，她自身也开始发光。 那是无比纯净的华光，光芒里带着宁静平和的凉意，以她为中心细丝般衍生开来，浸润向四周。 “唔……” 华光的触手探入了无比浓重，无比污秽的黑暗里去。 这似乎让辉夜感受到了不适，但她只是闭着眼睛，闷哼了一声，轻轻把双臂展开，就像是抚慰，就像是在邀请。随即，那些潜藏着的，汹涌着的，侵蚀一切的污秽之物，便不由自主地向着她汇聚而来。 分解，转化，吞噬，消弭。 借助几样随身宝具的协助，辉夜开始将每一丝污秽，每一寸腐朽，每一片黑暗，都温柔地包裹进她那看似娇小柔弱，实则坚韧无比的身躯之中。 在此过程之中，神谷川保持安静，凝着眼眸立在辉夜的身侧。 观察小神姬状况的同时，也在警觉地留意四周的变化。 净化的过程又持续了一阵子。 白辉夜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呼吸也变得更加细腻而浅短，一层淡淡的、几乎透明的苍白色爬上了她的脸颊。她的眼睛仍旧闭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每一下都承载着脆弱。 “我，我想我得休息一下才能继续……” 辉夜终于有些承受不住身体的负担，摇摇晃晃停下了净化的动作。 神谷见状，抬手搀扶住她，嘴上只是说着：“能做到这样子已经很厉害了。” 确实很厉害。 此时，整个安全领域的污秽黑气虽然依旧还存在，但明显整体变淡了几分。 神谷川越发觉得，宫司的之前的猜测就是正确的。 辉夜身上大概真的有曾经属于月读命的骨，不然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以自身为容器，接纳净化掉这么庞大的污秽与黑暗。 “等一下，那边好像有什么……” 由于暗面的污秽黑气稍稍变淡了一些，以神谷的超凡脱俗的视觉感知，敏锐感受到了这处广袤大平原的极远处，有什么东西显露出了轮廓。 那像是一面巍峨的高墙，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别的类似的东西。 总之那是一条肉眼可见的界限，巍峨横贯于天际，不可逾越。 “那是墙吗？如果真是墙，这种规格的……简直和黄泉比良坂上，封锁黄泉出路的千引石墙相类似。” 凝着眼眸观察了一阵子，神谷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辉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这样向着身边小神姬发问，“我们可能要去那边看看情况。” “我好多了。” “别勉强自己，你可以再休息一会的。” “不，不用的。我知道的，如果我在这种事情上逞强，那么万一遇到危险，遇到另一个'我'，肯定会给你惹出麻烦来。所以，我不会这么做的。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暂时净化不下那些污秽，但其他的真的还好！” 白辉夜这样说道，一脸的认真。 看来她还是挺能搞清楚现在的处境的。 她虽然是比族人们多出了感情，但与此同时似乎也有着月之民那一脉相承，能够做出正确判断的理智头脑。 “好。” 见辉夜这样讲，神谷川便抓着她的手，直接朝着远处那道隐隐约约的分界线轮廓去了。 随着与目标位置的距离拉近。 神谷开始意识到，污秽深处的那道界限，并不是一面真实的高墙。 虽然它确实如同高墙危耸，直戳天际，简直像是屹立于月之暗面的世界尽头。但它实际上是虚幻但又凝实的某种东西，更准确来说是介于虚实之间的存在。 “这是……夜食吗？” 神谷川终于反应过来了。 所谓的高墙，实际上是极其强大夜食力量所凝聚起来，并且存在于月之暗面上的分界。 夜食的力量，本来就是虚实相融的叠加态。被它所包裹起来的空间以及事物，甚至会失去虚实真假的本质。也就是借此，夜食能够创造像之前海之国那样的轮回困境。 但暗面上的这堵夜食高墙，它的力量实在太强，整体上已经变成了极端的空间扭曲点，甚至把自身都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不管是万年竹桥和月宫的交界，还是月宫与暗面的交界，乃至以前的海之国…… 神谷川都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程度的夜食。 如果说把整个海国拉进轮回的夜食力量是一面湖泊的话，那这里绝对是汹涌澎湃的深渊汪洋！ “进来暗面要重点确认的事情之一，就是来确认月读命曾经封锁的‘真正威胁’，现在是不是依旧还被好好封印着。而看到这东西存在，还真是令人安心。” “看来这层最强，最有力的夜食，就是用来封锁真正的威胁的。” “不过啊，一层剥开又一层……月宫外面有，暗面的外面又有，现在暗面的深处，还有这么强烈的一层夜食。还真是像套娃一样，一环连一环。大概是最后一层的这里，还是这种掏空家底的强度……月读命怕不是真把老底全都压在这里了。那这里面到底什么呢？值得身为三贵子之一神明下这样的血本？” 神谷川的内心思绪翻涌。 想来这浩如汪洋的夜食力量所封锁的，一定是某种极其可怕，连三贵子都会忌惮的存在。 但，万幸！ 月读命这位前辈好像很靠得住的样子。 祂遗留在暗面的最后一层夜食，光是看着就知道极为牢固。 何止是牢固，简直是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估计就和黄泉比良坂上的千引石墙一样，不拿天之尾羽张来砍，根本就不会被毁坏。 而不管最后一层夜食里面有什么，如今正持有四分之三羽张的神谷自然都是不会手贱作死的。 他与白辉夜没有完全走到夜食分界前，而是较远处就停了下来。 “你看那个。” 神谷川在观察夜食分界时，白辉夜同样也在这么做。 她同时也发现了什么，拉了拉神谷的衣袖，抬手朝前指去。 顺着辉夜的示意，能够看到在夜食分界的零星几次位置，正有污秽的黑气散出，像是极小的水流，或者说像是渗出的水珠一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溢到月之暗面来。 因为黑气流过来的量实在太少，暗面这边本身也还被这种污秽所笼罩着。 所以比较关心夜食分界本身的神谷川，一开始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神谷川：“夜食的封锁本身看起来不存在损毁与罅隙，但即便如此，那些污秽还是以极缓慢的速度渗透过来了。果然被封锁在另一边的东西很不一般吧……” 甚至透过来的这些污秽，本身大概率还是被夜食“过滤”的。 那么“墙内”被封锁的污秽，其真实强度光是想想都叫人不寒而栗。 只是，现在仍旧不清楚，这面可能是月读命压上一切造就的月食高墙到底是用来封锁什么的。又是什么样的东西所产生出的污秽，能够无孔不入渗透过月食高墙。 还有，这里的事情是真的和黄泉无关吗？ 神谷川又陷入了短暂的沉吟中。 他的疑惑自然得不到解答。 而他双眼正凝视着的，那些刚“新鲜”渗透过来的污秽，在某一个瞬间却忽然变了模样—— 有一小滴污秽溢出，本来是该和其他的黑暗气息一样，扩散到空气里的。但不知为何，这一小滴却忽然凝实，并且在神谷的视界之中猛地拔高。 有什么东西，像是一道闪电，像一截黏答答的触手，从神谷川的脑海里划过。 随之伴随而来的，是零星的呢喃呓语。 空洞死寂，又好像黏滑湿腻。 没有办法形容，不可名状。 有某些难窥面貌的存在，在夜食高墙的背后欢腾狂舞。 终于，神谷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讳—— “……徐福！” 796 黑辉夜 锵！ 童子切霎时间出鞘，锐利刀芒于一片污秽之中切割出一道绚烂的光轨。 同时，茨木之手也从神谷川延展开来，碾压而出，并且还顺势拔出了极大极沉的鬼切。 “唔！？” 站在一旁的白辉夜完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就是突然看见神谷摆开了战斗架势，忽然感受到神谷身上的气质如同他携带的两柄宝刀一般，从原本的收敛内藏，变成了锋芒毕露。 是另一个自己杀过来了吗？ 虽然搞不清楚状态，但辉夜依旧有样学样，手忙脚乱把蓬莱玉枝举过头顶，招架防御。 可等了一会，却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白辉夜心里困惑，小心地又看了神谷川一眼，这时候却看见后者把刚刚扬起的两柄名刀全都垂了下来。 “辉夜，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吗？” “抱歉，好像没有。我应该……听见什么？”白辉夜也战战兢兢将蓬莱玉枝放下。 “好吧，那我明白了。” 神谷川刚才并没有呼唤过东渡者的名讳，但却莫名听见了那熟悉的呓语。 而现在那种异样的感觉已经平息。 仔细想想，刚才的情况和之前呼唤东渡者会发生的情况好像也确实有不同。 要是真的呼喊了那位“老秦”的名讳，降临到身边来的呓语是非常密集的，且身边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可就实际情况来说，刚才于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仅仅只有零星。 身边的白辉夜对此也没有任何感知。 看来这两种情况并非是一回事。 东渡者的力量不像是受到召唤，千里迢迢降临出现的。 它完全是跟随着刚才那一小团污秽黑气，从夜食分界的那一边主动溢出来的！ 而神谷，大概是因为他之前喊过三次东渡者的名讳，冥冥之中已经和那位秦人老乡建立起了某种联系，所以才能清晰感知到刚才的零星呓语。 “神谷川，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白辉夜弱弱提问。 “嗯，具体的之后再细说。但我现在好像知道了，这堵夜食高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所在了。” 事到如今，神谷当然已经明白过来，夜食力量所封锁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绝对是那里没错。 先前与暗淤加美战斗的“见”过一次的，曾同时囚禁着诅咒龙神与东渡者的那个地方！ 关于“那个地方”的细节，神谷川虽然直观“感受”过，但仍旧所知甚少。 只知道那地方有许多不可名状，难以描述的古老神秘虚影存在。 而那些虚影…… 即便曾经只是瞥过一眼，但给他的感受也非同一般。 神谷川是要坐上高天原神位，成为鬼神共主的男人。 在他的世界观里怪力乱神皆是存在的。 可就算这样，有上次的经历后他还是会觉得—— 觉得那些虚影所代表的东西，或者说在那片囚禁神明的领域投射下虚影的那些东西，祂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曾经的龙神，大概是因为祂能够咒杀神明的能力实在太过吊诡，颇受忌惮，所以才会被某些神明想方设法囚禁到那个地方去。” “龙神待在那里，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出来。但祂受那个地方的影响好像不算太深，最起码祂降临在成堆青柳身上的时候，神石町周围并没有响起那种呓语声。” “而东渡者……祂似乎已经一定程度上和那个地方融为一体了。” “祂到底是怎么到那个地方去的？又做了什么呢？” 之前困扰着神谷的一些问题被解开，但随着而来的，是更多无法解答的问题。 神谷曾接受过东渡者的协助，就是截杀暗淤加美神那会。 那场战斗的最后，东渡者老乡似乎是通过龙神与青柳之间的链接，用某种方式把龙神真实的血肉和骸骨一并送到了现实。 差不多是以战利品的形式送出来的。 虽说迄今为止，神谷川与那位老乡都没有进行过任何有效的交流。 但这一行为举动是能够说明问题的—— 东渡者同样想从那个地方脱困。 而祂所求助的对象就是神谷川，并且还把龙神的血肉骸骨作为事成之前的订金进行了交付。 如果东渡者足够的讲究和体面，大概帮祂办成了这件事情以后，神谷这边还会再收到一笔丰厚尾款。 可现在显然不是将这笔交易落实下去的好时候。 前方的区域，是真的应该以后再来探索。 那个地方，光是简单“感受”了一下就让神谷无比忌惮。并且同样也被身为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所忌惮，甚至月读命很可能为了能够彻底封锁那里而陨落了。 “光凭直觉来说，如果我没有真的成为鬼神共主，没有成为s级的神明登临高天原上的王座……在此之前，还是先不要踏足那里比较好。” 神谷很有自知之明地这样想道。 而且就现在东渡者的诡异又不可名状的状态而言，很难说把祂放出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作为依仗，神谷是真的不太想靠近“那个地方”。 所以说啊，不是我不想救你，也不是我拿了订金不办事啊，老乡。 是没那个实力你知道吗？ 而且，神谷他也有理由说的。 破开面前的夜食封印，只有利用天之尾羽张才能办到。而羽张的碎片我虽然已经收集了三片，但还差最后一块拼图。 等我未来将羽张收集齐了，一定来拉老乡你一把。 羽张尚未被集齐这种事情是客观存在的，老乡祂如果真的讲道理，那应该能够对此体谅。 至于现在…… 讲真的，神谷川甚至想给夜食分界的封印做加固。 在他有能力“救援”老乡之前，棺材板钉死！ “辉夜，我们走吧，先离开这里。” 确认过夜食汇聚而成的分界依旧坚固，神谷川快速下了决断。 在月之暗面，白辉夜表现地非常驯从，也没问什么，很干脆点了点头：“哦，好。” …… 神谷川带着白辉夜原路后撤，打算靠近到月宫与暗面的交界附近去。 小神姬还有再次尝试净化暗面污秽的打算。 而且，她这一趟是为了彻底了解自己的身世，才进入到月之暗面里来的。 可跟随神谷进来这么久，白辉夜还没有见到另一个“黑化”了的自己。 至于神谷这边，经过刚才的调查，他已经清楚这些污秽是从困住东渡者的“那个地方”来的。 那一侧的污秽气息想必非比寻常。 即便有夜食的分界挡着，依旧能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渗透过来月之暗面，又通过日积月累，将月之暗面变成了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这一信息，让神谷的心里不免又生出些猜想来—— 或许制造出夜食分界的月读命本身也很清楚，那海量的夜食力量确实封锁住了“那个地方”的直接威胁，但却拦不住污秽力量的缓慢腐蚀渗透。 或许不管是白辉夜，还是黑辉夜，本身都是月读命为了处理这些渗透过来的污秽而留下的“工具”。 两个辉夜姬具体被赋予了针对污秽的何种使命，现在还无法正式确认。 但如此一来，就能够解释为什么白辉夜能如此自然地处理掉污秽了。 她本来就是为此而生的。 “辉夜，你确定你能重新净化这些污秽了吗？” 回到月宫与月之暗面的交界附近，神谷这样问道。 “真的，我们月之民不会撒谎。” 面对问话，小神姬倒是信誓旦旦。 见她这样讲，神谷给出了应允：“好吧……那和刚才一样，你要是感觉身体不适，就及时停下来。一定量力而行，适可而止。” 神谷川此行来月之暗面的目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首先，最重要的是验证月之暗面的“核心威胁”是否还被月读命的力量封印着。 这一点在看到汹涌如同汪洋的夜食分界后就可以下定论了。 其次，他还需要对暗面这里的污秽黑气，还有潜藏在这里的黑辉夜进行处理。 二者都属于月之暗面里浅层次，但对与月宫而言又真实存在的威胁。 按照先前与月之民们立下的约定，只要解决掉这两个威胁，神谷川就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月宫的宫司。 所以，净化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从白辉夜的身体周遭再一次激发出那种带有宁静凉意的纯粹华光。 圣洁的辉光触及黑暗，和之前一样将那些污秽腐朽融解吞噬。 在此过程之中，神谷川只是安静地守在辉夜的身边，静静观察。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将目光从白辉夜的身上移开，看向远处。 月之暗面的污秽黑气，经过了两次的净化，虽然明显有变淡一些，但依旧还是带着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而距离两人稍远的位置，有污浊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盘踞在那边的黑色，像是浓稠的滴露一般汇聚。 “辉夜，停下。”神谷川开口，叫停白辉夜的净化进程，“有东西过来了。” “嗯？” 辉夜听话地停下动作。 顺着神谷现在的视线方向看去，那个方向的黑色气息开始疯狂地旋转、交织，并且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旋涡。 旋涡中心，仿佛是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深渊。它旋转得越来越快，发出低沉而诡异的呜咽声，周围空气、光线乃至声音，都在接近它的瞬间被无情地卷入其中。 随后，有东西从旋涡里出现。 只见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从一片浓郁的黑色之中拉扯出来。 赤红如火的裘衣，乌黑色的墨玉枝，乌黑的姬发式，头顶悬着绛紫色的龙首玉，还有那张生得同白辉夜一模一样的脸庞。 一切的一切，都被那些污秽腐朽的气息包裹缭绕。 那个黑色的辉夜姬。 进来暗面这么久，她终于现身了。 与上次见到黑辉夜的时候一样，她在意的似乎只有白辉夜，基本无视了神谷川：“你居然敢自己到这里来……”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白辉夜连忙朝着另一个自己喊话。 可黑辉夜显然不是一个可以进行交谈的对象，她眼里看不见任何理性的，唯有深邃而冰冷的无尽怨恨。 “居然敢到这里来，那你……就永远留下来！” 不由分说，黑辉夜发起了攻击。 她的火鼠裘衣飘扬，手里的乌黑玉枝条发出混沌声响，头顶的龙首玉同步转动起来。 与白辉夜一样，同时调动这三样宝物，黑辉夜的身边也瞬间迸发出光辉来。 不过不是那种宁静而纯粹的月华光芒，而是一种极其晦暗的光，被扭曲的暗影所侵蚀，散发着幽暗而深邃的力量，和充斥在暗面的污秽深深呼应。 “待在我身边，保护好你自己。” 神谷川再一次呼出茨木之手，并且拔出了两柄斩鬼名刀，同时还不忘对着白辉夜这样交代道。 眼见黑辉夜出手，他自然也不会作壁上观。 既然交谈无果，那就准备攻坚！ 真有什么话，全留到把黑辉夜拿下再说！ “留下来！” 黑辉夜尖声嘶吼着。 污秽的黑色气息涌动，一抹不祥的暗紫色暗光从她的身上滑出，夹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毁灭之力。其所过之处，缠绕，凝结空气，将触及到的一切皆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玛丽！”“犬神！” 神谷川很干脆地将两尊神明式神全都召唤出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不知从何而来的红雾，在一瞬间沸腾炸开。 血腥的红色雾气强硬冲撞上辉光与暗影交织的黑色污浊，居然发出巨大而澎湃的声响来。 这声音像是玻璃碎裂，又像潮水冲刷。 而在这种恐怖的冲击噪声里，还夹杂着硬质鞋跟踩踏地面的声音，刀刃摩挲的声音，缥缈而稚嫩的儿歌声。还有一种类似于神社里，连注绳上铃铛摇晃撞响的空灵声响。 一袭华丽的红黑色洋裙从血色雾气的深处摇曳出来，蓬松的裙摆拖地，猎猎飘扬。 几乎是同一时间—— “嗷——！！” 夹杂龙吟的巨兽咆哮声响彻月之暗面。 极庞大，极渗人，又极威严的黑影遮天蔽日，从神谷川的身后盘踞而出。 利爪和獠牙闪烁着寒光，粗犷虬结的肌肉耸动，狰狞异常。升腾的业火，腐朽的瘴气，阴润的龙蛇之息，在鳞片与长毛之间躁动狂舞。 暗面这边，目前来看好像只有黑辉夜一个敌人，大概也就是a级的神明而已。 但她的身上很可能有一条原属于月读命的骸骨，而且看起来暗面里尚未被净化的那些污秽，皆能够被她所用。 这里是黑辉夜的绝对主场。 对上她，神谷会不遗余力。 797 大蛇 晦暗的月光与纠缠的阴影，皆被玛丽的红雾阻挡。 与此同时，犬神咆哮着扑出。 鳞毛翻卷，业火呼号，尖锐且巨大的獠牙利爪遮蔽天空，向着黑辉夜抹去。 由于双方的体型相差过于悬殊，犬神的扑杀完全像是人类碾碎一只不起眼的飞虫蝼蚁。 面对如此的攻势，注意力完全放在“另一个自己”身上的黑辉夜也不得不尽力阻拦，大的佛前石钵从空中现形，沉甸甸覆压下来，试图阻拦狗子突进。 但却被它只靠蛮力就轻易掀翻开，没有任何用处。 轰！ 暴戾凶恶的龙蛇巨犬坠落，爪牙撕开大地，激起烟尘乱卷，使得原本就无光的月之暗面更加昏暗。 这堪称天崩地裂的一击落下，那道幽怨愤恨的娇小身影却已经及时消失在了原地。 黑辉夜及时遁入了黑暗的污秽里，在距离犬神两三百米开外的距离再一次现身。 她的长发凌乱披散，肆意飞扬，她头顶绛紫色的龙首之玉上，看得见明显的龟裂痕迹。 为了躲开犬神刚刚势大力沉的迅猛一击，她看起来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黑辉夜变得更加恼怒和癫狂。 那些涌动的污秽如同厚重的墨汁，将映照到她身边的熏红业火光芒无声吞噬，无论是色彩还是温度，在她的身边全都陷入寂灭。黑辉夜的周身依旧散发着晦淡的暗月辉光，却也只是勉强勾勒出斑驳的轮廓，为这寂静的空间添上一抹不真实的银白。 阴影与暗光交织，她的身影简直与周遭深不见底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都留下来，都留下来吧！” 光从环境的变化，以及气势上来讲，躲开犬神一击的黑辉夜强盛了不少。 可是，她的愤怒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 随即便有一道冷清的女声，不带任何情感，不留任何情面地从她身后响起，那声音甚至还带着一点战略性的藐视—— “在你身后！” 宽厚而血腥的砍刀卷携着红色雾气，刀锋落下，带起空间碎裂的无尽轰鸣。混沌与激烈交织的瞬间，玛丽随着刀芒现身，挺拔红黑色洋裙飘摇，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玛丽连飙垃圾话的时间空档都没有留给黑辉夜。 长期的战场磨练配合下来，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不管是哪一个，用“或虚或实的佯攻，配合玛丽出其不意背刺”这种攻击手段，那都是掌握的异常娴熟的。 等到黑辉夜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晚了。 浓重的污秽再次将她包裹起来。 咚！ 玛丽的砍刀剁入地面，扬起大片土石。 而在此之前，能清晰听见刀锋砍中目标的碎裂声响。 距离玛丽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污秽的黑暗再次凝实。黑辉夜被无可抵挡的冲击力从中掀出，在空中划过一段短促的弧线，又狠狠撞在地上。 她穿着的火鼠裘衣已然破损，裘毛赤红的光芒黯淡下来不少。 身体也因为玛丽刚才的砍击而直接负伤。 但未见黑辉夜流血。 从火鼠裘衣的破损处，只有污秽的黑色气息向外流逸。直观上看，她就像正在泄气的气球，不过身体并未因“泄气”而干瘪缩小。 “嗷！” 不等负伤的黑辉夜喘息调整，犬神又呼啸而至。 这下子，黑辉夜俨然完全没有了讲话宣泄情绪的余裕…… …… 同黑色的辉夜姬打响战斗后，神谷川一方占尽了优势。 甚至神谷本人自始至终都还只是守在白辉夜的身边，没有亲自参战。 月之暗面作为黑辉夜的主场，她又有神明的实力，按理来说进入这里的外来者应该都是挑战者。 但战斗真打起来，情况却完全相反，即便是客场作战，神谷一方也是瞬间就打出了绝对的压制。 而且是作战强如怪物，以黑辉夜现在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必定是拼尽全力也不可战胜。 站在黑辉夜的角度来说，面对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以及敌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频次，本来就应接不暇，可这还远远不是她能面临的最糟糕处境—— 因为这时候，神谷川那边已经将“新玩具”魔王小槌给掏出来了。 虽然优势在我，但不妨碍再给黑辉夜上上强度！ 沉甸甸的玉石宝槌翻上掌心，槌身上繁复的金色纹路闪耀，扭曲着动荡出扰乱空间的涟漪。 紧接着，一条条黑色的线条像是活着的经络，从魔王小槌上抽出，并且扭动着向外蔓延。 黑线交错勾勒，彼此纠缠，又彼此分离。 顷刻之间，就在神谷的周围构筑出一片难以用常理理解的错乱空间。 潦草，蠕动，错落，华丽。 像是一副阴沉的，毫无逻辑的荒诞工笔画。 而这幅由黑线勾勒起来的“画作”，正在以难以理解的速度延伸向黑辉夜所在的战场中央。 “速战速决。” 神谷川看似随意地将握在手里魔王小槌一晃，镶嵌在镂空槌柄底端的云外镜开始兀自旋转起来。 原本其明亮的镜面上空无一物，不管是镜子应该映照出来的景物，还是不应该映照出来的景物都不存在。 在云外镜随着神谷的意念旋转起来时，镜面上终于开始有景物浮现。 那是一座不存在于此处的木质神社，被一片寂寥昏暗的浓雾所牢牢包裹着。 由于雾气的遮蔽，神社的细节，以及大殿匾额上写了什么全然看不清楚。 只给人一种荒凉破败，但又威严伫立着的感觉。 而当神社模糊的鸟瞰视图浮现于云外镜上时，那些勾勒于月之暗面的黑线更加疯狂地扭动起来。 下一刻，那座破败的神社黑线纠缠的深处轰鸣降临！ 腐朽的飞角雕檐，狰狞的鬼瓦悬鱼，沉重的门栋梁柱，全都一股脑生动地冲撞出来。 这时候，其匾额上的字也终于变得清晰可见了—— ［伊吹大明神］ 因为伊吹的神社出现在战场上，原本正在配合玛丽夹击黑辉夜的犬神变得更加勇猛难当。 对于式神们而言，神谷川作为他们所侍奉的王，只要立在场上就是极强的“人形自走buff制造机”，犬神自然也能享受到主人提供的激励昂扬加成。 而现在出现的伊吹神社，实际上又属于犬神。 神社所包含的那股阴润下行的龙蛇之力，悉数涌向它，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之下，它周身的鳞甲熠熠生辉。 狗子又被强化了！ 身上的正面buff拉满。 当然，魔王小槌拉来战场的，可不仅仅只是伊吹的神社而已。 随着神社一起来到月之暗面的这位，那更是重量级的战斗力。 “说能把我拉取到他的身边协同作战……原来是这样的‘拉取’啊……” 茨木童子从伊吹神社里冲出，一身女房衣裳上，金色的刺绣纹路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舞动翻飞。 这位罗生门之鬼本来正好端端得待在位于大江山城深处的神社里面。就在刚刚，几乎是毫无征兆的，伊吹神社忽然就被涌现的错乱黑线给完全包裹住。 对于这些能将空间分割成错乱不堪状态的黑色线条，茨木童子当然很熟悉。 这与她的一段耻辱过往有关。 想当初，茨木就是在充斥满这些黑线的地下室里被神谷川给拿下的。 现在再见到，难免心里难免有些应激。 不过，事前神谷已经与茨木童子打过招呼，还跟她说过接下来月之暗面的探索计划。 后者知道这些黑线是为了拉她去到神谷的身边。 所以，她没有主动去抵触黑线的空间拉取力量，任由这些线条将自己包裹，而后转瞬之间，茨木童子就出现在了月之暗面的战场之上。 抵达暗面，茨木童子最先看到的是神谷川。 他正与一位身材娇小的白发小神女站在一起，身体右侧悬浮着暴戾且阴柔的鬼手，稳稳当当紧握着鬼切。 见到茨木童子现身，神谷神情自如地朝着她点了点头。 茨木：…… 本来看见这些黑线就烦。 见到神谷川这家伙现在这副模样就更烦了。 茨木童子将视线转移到正面战场，也就是魔王小槌黑线所延伸向的方向。 在那里，玛丽小姐以及犬神正在与敌人激烈交战。 看起来是己方有着绝对的从容优势。 至于那个敌人与正站在神谷川身边的白发小神女看起来颇为相似。 “这就是现在要对付的敌人？”刚要顺着缭绕纠缠的黑色线条迈开脚步，茨木又稍稍迟疑，“喂，神谷。我可完全不了解这片奇怪空间的结构啊。” 上次她输给神谷川，双方的硬实力差距姑且不谈，光是地形上茨木就吃了大瘪。 现在又让她在这些黑线里面作战…… 茨木心里没底。 “放心吧。”神谷川似乎没有要离开他身边那个小神女的打算，“这片错乱空间升过级了，和之前你接触那会已经不太一样，不需要你对这里的结构太了解。” “哈？” 茨木将唇角尖尖的，小小的獠牙亮出。 升级了？ 那不是变得更强，更让人不放心了才对吗？ 但是，不管了。 心里不爽，先找人打一架再说。 由于刚和神谷达成过一条新的约定，现在的茨木是愿意接受驱使的。 啪嗒。 洁白的踩脚袜踏上浑浊的黑线。 按照之前受辱的经历，茨木对黑线的空间有一定了解。 她知道被这些黑线包裹起来的地方，空间会超出常理认知。经常会出现明明向左，身体却移动向右边；明明上跳，身体却向着深处坠落的情况。 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 茨木才刚朝前一踏步，周围那些黑线便如同活物一般欢腾纠缠，带动牵引着她直接出现在了十几米开外的正前方！ “这倒是，有点意思。” 到底是有着a级神明实力的鬼王。 在黑线主动配合她行动的前提下，茨木很快便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这片黑线空间升级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清楚。但就现在而言，这些讨厌的线条在神谷川的示意下似乎能够直接辨明敌友。 相当于能灵活地给友方提供机动性的助力，同时又会最大限度阻遏敌人的行动。 那倒是很便利，茨木有些脱敏了。 也难怪神谷川会叫她放心。 …… 黑辉夜无法沟通，注意力与仇恨基本都固执地落在白辉夜的身上。 但面对玛丽和犬神的包夹，她根本无法突进到白辉夜的身边，甚至连在抵挡攻击的间隙稍作喘息都做不到。 因为有意弄清楚两个辉夜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神谷现在还有些要俘虏黑辉夜的意向。如非如此，黑辉夜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铛！ 玛丽手上那柄沉重的砍刀，划出一道极为灵巧的弧光落地。 黑辉夜残破的火鼠裘衣再一次被撕裂开来，她身上黑色的污秽四溢得更加剧烈了。 似乎那副与白辉夜基本相同的皮囊之下，只有这些纯粹的腐朽与黑暗。 遁逃进浓重的污秽之中，黑辉夜才刚刚重新现形。 忽然就看到，在远处有一座破败的神社凭空耸立出来。数不清的奇异黑色线条，彼此纠缠，以极快地速度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而那些浪潮一般的黑色最前端，那涌动的“潮头”上，有一抹艳黄色翻动，快速拉近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女房装束，头顶一对黑红渐变鬼角，邪魅又凶戾的鬼姬！ 茨木迎面冲来。 缠绕在她右侧肩膀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被解开，裸露出不存在的虚幻透明右臂。 茨木将“右手”向下一探。 下一秒，黑辉夜的视线就被一个庞大巨物所投下来的狰狞黑影给完全遮蔽。 那是一条漆黑的大蛇。 拔地而起，暗沉的鳞片蜿蜒扭动盘上空中，张开深不见底的大口，自上而下，朝着黑辉夜所在的位置奋力撕咬了下来！ 黑辉夜本能想再次遁入污秽之中躲避这一击。 但是那些杂乱的黑色线条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黑辉夜的身体消失，瞬时之间又重新闪烁出现在了原地。 技能收缴！ 这下子，黑辉夜要直接面对的，就是那头大黑蛇如同天地闭合一般的深渊大口了。 轰！ 巨大的黑蛇砸向地面，直接贯穿了黑辉夜，又化作如同脓水的黑烟快速消散。 与此同时，在茨木的脚边，一条黑蟒吐着信子游动滑出。 “恢复得还不错嘛，大哥。” 798 神产巢 月之暗面的战场上，黑辉夜一开始就在以一抵多。 实际上，光是玛丽与犬神对上她也都是必胜的局面。 起码还在打的时候看起来是这样的，除非黑色的辉夜姬还藏有什么能重新拨动胜利天平的筹码。 但就算黑辉夜还有什么手段没使用也是于事无补。 神谷川将茨木童子拉出来，就是要用绝对的力量优势，闪电式地打灭敌人任何挣扎反扑的可能。 魔王小槌扭曲的空间限制，加上大江山鬼王兄妹的联手强袭，使得她全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 拿下！ 神谷一方素来擅长打顺风局，知道如何能摧枯拉朽地杀死战局—— 反正我是没打算“你出一张牌，我也出一张牌反制”这样拉锯，打此消彼长的回合制。 既然有优势，那就别让敌人喘气，直接碾压！ 而且，不管黑辉夜是否底牌出尽，反正神谷川这边还有余裕。 要是茨木出来参战还摆不平的话，他会加大力度，借助【魔王小槌·改】把蜘蛛母神一起拉过来。 “唔……唔唔……” 黑辉夜倒地，痛苦地低声呻吟。 此时她已经连那种黯淡的光芒都散发不出来了，就那么一片死寂地伏在地上，如同焰火熄灭后冰冷的余烬。 黑辉夜战败的样子足够惨烈，倒地不起后，又被神谷一方的几个神明团团围住。 犬神遮天蔽日地踞立于她的身前，赤色的眼瞳牢牢聚焦在黑辉夜的身上，仍旧对她虎视眈眈；玛丽的身影被红雾遮蔽，但厚重砍刀就近摩挲过黑辉夜身后的地面，能听见刺耳又血腥的摩擦声持续不断。 就连其实不太清楚暗面这里具体状态的茨木童子，都在用玩味的表情饶有兴致地打量黑辉夜—— 哈，真痛快。 自从上次在大江山里战败被制服后，不知道都多久没有看到过敌人在眼前倒地不起的样子了。 “辉夜，保持一定距离的话，你能试着净化她吗？” 神谷川终于带着白辉夜靠近过来。 “我不确定。”白辉夜眼神复杂地看向黑辉夜，犹豫迟疑了一阵子，才终于下定决心，“但我会试试的。” 她再一次将金银琉璃点缀的蓬莱玉枝举起来。 进入月之暗面后，白辉夜已经对这里的污秽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的净化，期间也只进行过短暂的休整而已。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处于超出负荷的状态。 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她却感觉自身状态前所未有的良好。 她来到月之暗面，就是为了探寻真相。 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而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大概就是获取这些真相的关键了。 对此，白辉夜已经做好了相应的觉悟。 在神谷他们的看护之下，净化的过程一开始进行地非常顺利。 黑辉夜再起不能，从她体内四溢出来的污浊的黑气，受到空灵圣洁的月光牵引，那些潜藏的，汹涌的，侵蚀一切的污秽之物，都朝着白辉夜汇聚。 和之前一样，被分解，吸收，消弭，直至化为乌有。 然而这样顺利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在某一个瞬间，不太出于意料的意外还是发生了—— “唔……唔——！！！” 伏在地上的黑辉夜忽然剧烈抽搐起来。 她原本已经奄奄一息，此时却是身体不断扭曲的抽动，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 紧接着，更加混浊的黑色，从她的身体里猛地滚出，压抑无声却震撼地翻涌开来。这股污秽的瞬时蔓延，使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退后！” 一直都在留意两个辉夜姬变化的神谷川，对突发情况早有准备。 不管是神谷本人，还是手下式神，乃至于茨木童子，都有着极高的战斗素养。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不至于避不开这波浓重四溢的污秽浪潮。 至于本身对战场不算太敏感的白辉夜，刚才在神谷川的示意下，也与黑辉夜之间保持了一定距离。 而且【魔王小槌·改】所制造的黑线空间，可一直都还填充于众人的身边。 神谷一把扯住白辉夜，将这位身娇体轻的小神姬朝后一拽，二者同时被主动迎合上来的错乱黑线所包裹，随后又在稍远处重新现身。 锵！ 神谷川将两把斩鬼名刀架起，四色的雷霆从他的周身迸射而出。 与此同时，各自与黑辉夜拉开了一定距离的玛丽一众，也重新进入了战斗状态。 然而，第二轮的战斗并未发生。 从黑辉夜体内扩散出来的那些污秽，确实更深重，也更恐怖。 它们不断膨胀、扩散，像是一片剧烈翻动的糜浆，不断冲击着周围的一切。 可是这些污浊外扩到一定程度后，便停止了蔓延，变成了一潭凝固的死水。 而且，并非是魔王小槌对空间的影响导致这些黑色停止扩散，它们就是自己停住不动了。 就像是被中心的什么东西拉扯住了一般。 “那个黑色的辉夜姬……不像是要和我们再作战的样子。” 神谷的眼眸已经凝缩到了极致，借此可以看见这片厚重污浊里的一些情况。 在这污秽的浆潭之中，隐约可见黑辉夜扭曲的剪影轮廓，能听见她低沉的哀嚎，就像是被诅咒的灵魂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却永远无法逃脱这片的绝望深渊。 浓重的黑浊还在持续不断从黑辉夜的身上滚出。 而她哀嚎扭曲的身影，却逐渐变得空洞且更加模糊起来。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果黑辉夜将身体里的那些污秽完全排除，那么她的皮囊之下就要什么都不剩了。 “神谷川，另一个我……她好像，好像……” 白辉夜终于有所感知，她的语气变得焦急起来。 另一个自己似乎要不行了。 神谷自然也能感受到黑辉夜的躯体因为污秽排空而开始分崩离析。 但他此刻做不了什么。 “那个辉夜好像封锁了非常巨量的污秽在身体里，比我们刚进暗面，这里存在的污秽总量还要多。” 神谷川已经看明白了，黑色的辉夜姬同那些污秽纠缠的太深了，并不是一个能够通过净化洗白，就可以招降加入己方阵营的角色。 只要黑辉夜身上的污秽被排尽，基本上就意味着她会陨落。 污浊之中的黑辉夜仍然在哀嚎，似乎正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但她的叫喊声却是慢慢沉下，终于变成了克制的低吟。 她开口了，声音通过那层层叠叠的污秽模糊的传出来： “留下来……请你一定要……留下来……” 黑辉夜所对话的对象，大概依旧是白辉夜。 自始至终都是这样子。 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语气里面却感受不到那种怨毒与癫狂了，甚至是带上了一点哀求的意味…… …… 漫长久远的时间之前。 依旧是夜之食原上，这片被称作月之暗面的特殊地区。 两位神人并肩立着。 其中一位，气息强大到难以揣测，且本身又与夜之食原相互呼应，就仿佛是这片月亮上神居的意志化身。 高天原的三贵子之一，月读命。 月读命身着素色的宽大狩衣，面戴一张细眉细眼，只有唇部点红的白色面具。 祂立在那里，身上的狩衣随风翩跹摆动，整体的气质雅致而高贵。因为装束的原因看不出祂的性别，亦或者祂本来也就没有所谓的性别。 “月读大人，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月读命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娇俏且怯生生的小丫头。 从夜之食原上诞生的小小神姬，迦具夜比卖命。 自打祂诞生之日起，就是月读命的小跟屁虫了。 “迦具夜，你知道暗面上有什么吗？” 月读命开口，祂的声音空灵，与祂自身的外在形象一样，依旧不带有偏向男性或女性的任何特征。 “唔，听说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暗面里有很不好的东西。 从夜之之原上那些闷闷的人草们口中，迦具夜确实听到过类似的描述。 不过，人草们还说了，月读大人已经把那些“不好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像月之暗面这里，原本就只是月亮上普通的一部分而已。 之所以会与月亮的其他地方彻底分割，变成独立的特殊区域，是因为月读大人运用了“夜食”的力量将这里进行了隔绝。 所以，“不好的东西”就再也出不来啦！ 迦具夜一点都不怀疑这种说法，毕竟在祂看来月读大人是最了不起的，什么都能做到。 “嗯，不好的东西。” 月读命没有否认迦具夜的话。 祂手指前方，在暗面的深处，还有一层更加厚重的夜食力量屏障。 至于那层屏障之后有什么，迦具夜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这位小小的神姬还在思索到底是多不好的东西，才值得月读大人不惜用两重“夜食”力量进行封锁。正这样想着，只听见月读命波澜不惊地发话： “那后面，是神产巢投到我们出云界的投影。” “神产巢？” 迦具夜复述了一遍这个词眼，随后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祂当然知道神产巢是什么。 平时月读大人教导祂知识的时候，这位小神姬可是一直有好好听着的。按照月读大人以前所说的—— 神产巢一直是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尚未成型之前，只是一些存在于神产巢里，像漂在水面上的蜉蝣一样的东西，如水母般漂浮不定。其中有一些如春天的苇芽冒出，生命力强，生长迅速。 这些生长的快的，逐渐形成了许多个“婆娑世界”。 又过了不知多久，开始有许多“最初的神明”，开始从这些婆娑世界里形成。 诞生了父神伊邪那岐与母神伊邪那美的“出云界”，也就是迦具夜所处的这个神明世界，也是其中之一。 可以说，神产巢就是孕育神话世界的温床。 月读命大人说，从神产巢里诞生的神明世界，有许多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那些被毁掉的世界，或者完全覆灭，也或许会流散出一部分碎片来，被其他的世界吞下接纳。 像“出云界”这边，前段时间就出现了一片所谓的“根源大地”，那里似乎是有一些自称“神威”的外来奇怪神明。而那些神威，就是从某个被毁掉世界的碎片里来到出云的。 月读大人还说，神产巢里存在的诸多婆娑世界，本来有部分彼此存在通路。 有一些属于“乳海界”的神明，就曾将化身投放到“出云界”来。 而乳海神的世界，本身比出云神的世界诞生得要早很多。 甚至连“婆娑世界”这个概念，最开始都还是从那些乳海神明那里传来的。 不过，似乎是出于某种原因，只被少数神明所掌握的，各个婆娑世界的通路好像在逐渐关闭。 月读大人清楚地下过定论，可能再过数百年或者数千年，神明世界之间的通路都会彻底不复存在。 唯一的一条还有可能的路径，存在于“出云界”衍生出来“苇原”。 苇原下界是大部分国津神控制的地上神国。 还有很多人草，乃至人草的子嗣在那里生活。 但是呢，苇原那里仅有的婆娑通路太脆弱了，无法承载任何神明力量通过。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被保留了？ 迦具夜也有听到过一种说法，好像说其他的婆娑世界，也有延伸出类似“苇原”的地方来，也有类似于人草的存在。 或许很久很久以后，苇原下界会和其他婆娑世界的下界连同吧…… 那样的话，生活在那里的人草子嗣，或者人草子嗣的子嗣，就有可能和其他婆娑世界里相类似的存在直接见面了。 迦具夜觉得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像还挺有趣的。 再说回神产巢本身。 这诞生世界的混沌产巢温床。 在出云神明最初的认知里，将神产巢视作最为至高的神明，是无性别也无形体的独神，并且存在对应的称呼名讳—— 高御产巢日神，以及神产巢日神。 一阴一阳，分为两仪，都指代造化万物的“神产巢”。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两个神产巢的名讳，现在已经很少被提及了。 还有，所谓的“神产巢”，也只是出云体系下的神明对婆娑世界外的那片混沌的认知理解而已。 在不同的婆娑世界里，对于婆娑世界之外的那片“世界温床”的认知理解是存在很大不同的。 像乳海神明，就认为承载婆娑世界外的混沌，是一位最为至高存在的梦境。 祂们说，只要外面的梦醒了，所有的婆娑世界都会被熄灭。 799 祂想毁灭我们，与我们无关 各个婆娑世界的神明对于身处的世界之外到底是什么，各持己见。 很难说哪一方的认知才是正确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各个婆娑世界之外，一定存在着某种东西。 那东西可能是孕育世界的产巢，是造物的温床；也可能是至高的神只，是无上的意志；也可能只是一场终将苏醒的幻梦…… 而彼时的伽具夜，祂对“外面”的认知，还是以出云本土理解的“神产巢”为主。 伽具夜：“可是，月读大人。神产巢的投影是指什么呢？” 虽然知晓“神产巢”相关的事情，但像什么“投影”，伽具夜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在伽具夜的认知里，神产巢是万千世界的造主，是“高御产巢日神”，以及“神产巢日神”这两个神名指代的至高存在。 连伽具夜自身所在的出云界，也是依托于神产巢诞生的。 而月宫的人草们说了，月读大人在月之暗面封存下来的，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可是，与神产巢相关的东西，又怎么会是不好的呢？ “投影是神产巢影响各个婆娑世界的方式。神产巢无法直接干涉婆娑世界，只能通过投入[投影]的方式来进行影响。” “是为了给我们带来什么怎么样的影响呢？” “伽具夜。” 月读命仍旧静立着，那张白色面具细细的眼瞳孔洞下，眸光清冷地像一泊寒潭。 祂的语气平淡，也没有卖关子。现在讲话的状态，简直和平时教导伽具夜知识时候的状态一般无二。只是祂接下来所讲的话，对于伽具夜而言，就没有平时那么好接受了—— “神产巢想要毁灭我们。” “毁灭……我们？” 惊骇，困惑，不知所措。 天真烂漫的伽具夜比卖命实在无法理解刚刚听到的这句话。 祂愣在原地许久，才终于弱弱地再度开口：“可是，为什么要毁灭我们？我们的世界明明是神产巢创造出来的啊。” “造主并非一定要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事物仁慈。” “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伽具夜无所适从，祂迫切地想给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是因为我们的世界存在于神产巢里，对于产巢来说就像是寄生的虫子，所以才要毁掉我们吗？” “我想，这与我们无关。”月读命极小幅度地轻轻摆了摆头，“神产巢摧毁婆娑世界的举动大概与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关联。” “那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没有原因。伽具夜，你有见过乳海那边来的神明化身，对吧？你有听过祂们是怎么描述神产巢的吗？” 伽具夜确实见过乳海来的神明，也曾与祂们讲过话：“祂们说……域外不是温床，也不是产巢，包裹着婆娑世界的是一场巨大的幻梦。只要那场梦醒了，一切都会不复存在。月读大人，你是觉得祂们的说法才是对的？”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一些事情乳海的神明说的没错。” 月读命并不完全认同乳海对域外情况的认知。 但祂认为，乳海那边的描述有一部分是准确的—— 神产巢并非主动创造了婆娑世界，也并非是主动要毁灭婆娑世界。 这就像是一场梦。 入梦以后，梦境里的世界诞生；梦醒了以后，梦境里的世界自然不复存在。 存在只是存在，毁灭也只是毁灭。 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非要说的话，仅仅算是一种规律而已。 当然，说神产巢是一场梦境，其实只是借用乳海那边的认知做出的比喻。 站在月读命的角度，祂觉得域外的“神产巢”更像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混沌物。 没有形态，没有神识，没有意志。 和父神伊邪那岐与母神伊邪那美所诞下的第一个孩子“水蛭子”的状态，有些类似。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伽具夜沮丧地摇头，“还有，月读大人您说暗面上有神产巢的[投影]，那个投影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实质影响呢？” “我把那些投影称作[墟]，墟会扩散，会失控。如果无法得到彻底的控制，就会在出云界里继续投射出第二处。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吞没整个出云，将这里彻底毁灭。这个过程，无法挽回。当然，只要我们能将现有的墟都控制住，就能阻止出云崩毁。” “那么——”伽具夜早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祂的语气急迫，“那么，暗面这里的[墟]就是神产巢投射来的第一处吗？” “不，这里是第二处。” “上一个……上一个在哪里？” “在黄泉根之国。” 月读命依旧是平淡地陈述。 那张白面具的细眼眶孔下，终于有带情绪的眸光闪动。 只不过这种情绪色彩，淡得就像深潭之上泛起的细小涟漪，难以察觉，微不可见。 月读命的母亲伊邪那美，早已被黄泉的墟彻底影响。 还有祂那好战的弟弟须佐之男，主动投靠腐化的母亲，站到了灭世的阵营之中。 现在，黄泉阵营里还有不少堕落的神明助战，有一些是被动受到了侵蚀，有一些是主动投了黄泉。主动投靠黄泉的神明里，有不少大概根本不知道黄泉的灭世意图。 以许多国津神为代表，祂们的本意大概只是不满于高天原的统治，不满于之前所发生的“天孙降临”事件。 现在，黄泉那边的墟勉强被父亲曾构筑的黄泉千引石压制。 不过高天原神明与试图拥护黄泉的神明之间的神战，却打得如火如荼。 如果高天原战败，黄泉那边的墟恐怕会再次变得难以控制。 月读命有意参与神战，但祂做不到。 祂得隐蔽起月宫，牢牢控制住第二处“墟”，避免这里的神产巢投影再失控。 祂所肩负的使命与打赢神战同等重要。 “月读大人……” 伽具夜哭丧着脸，今天所接受的信息，让这位此前无忧无虑的小神姬难以承受。 “别这么沮丧。神战不会输的，我们之前就赢过了。此外，父神正在寻找更好压制墟的办法，也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一定能守住出云的，不过，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 “暗面上的墟，非常强大。”月读命忽然这样说道。 “可是，月读大人您已经将它封印起来了，不是吗？” “只是目前是这样，但仅靠那一层夜食的力量，或许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强的封印，和封锁黄泉根之国的千引石一样强。哪怕是父神，曾经在构筑千引石的时候，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所以，假如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月读大人，您在说什么？” 伽具夜难以置信。 听月读大人所说，就算是祂现在也无法做到彻底压制封印住暗面的“墟”。 可伽具夜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月读大人办不到的事情。 至于所谓“万不得已的时候”…… 伽具夜忽然明白为什么今天月读大人要带自己来月之暗面，又为什么要和自己讲这么多了。 “你知道的吧，伽具夜？我的神骸骨，与你非常契合。” 月读命这样说道，尾音带着一抹轻快的上扬。 那是一声轻笑。 伽具夜以前不知道，这位高贵清冷的月读大人，笑起来居然会这么有感染力。像是朦朦的月光，格外能给人平静祥和的感受。 毕竟这还是伽具夜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月读大人笑。 也是最后一次。 …… 月之暗面上。 那些似乎属于自己，又好像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涌进了白辉夜的脑海，接纳这些庞大的信息，令她短暂陷入失神。 等再度回过神来，白辉夜已然明白和知晓了一切。 她再度看向在浓重污秽里，那道与自己相同的身影。 黑辉夜的身影已经相当模糊，已经快要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了。 “留下来……请你一定要……留下来。不要……辜负……月读大人的……努力……请……请……求你……” 黑辉夜的声音再度从污浊之中传出，她几乎是在恳切地请求了。 白辉夜很清楚，黑辉夜的话就是讲给自己的听的。 不。 对方并非是什么“黑化的辉夜姬”。 祂就是伽具夜比卖命。 至于白辉夜，她已经知晓自己之所以会诞生，源于月之暗面上后来的一场意外。 “我会留下来的！” 白辉夜朝着伽具夜比卖命用力喊道。 伽具夜应该是听见了辉夜的许诺，那种克制的哀嚎声终于平息了。 祂身体里的污秽泻尽，浓重黑色里那道模糊的剪影终于支撑不住。最后从伽具夜体内出现的，是轻柔又纯洁华丽的月华，像是丝线一般微微荡漾开来。 而那月光之中正包裹着一枚脊骨。 那枚骸骨白洁如玉，明明是从污秽之中析出的，但却没被污浊沾染上哪怕一丝一毫。 这些大概就是伽具夜比卖命所保留下来的，最后纯净的一部分。 轻柔的月光牵扯向辉夜姬，温和地融入她的身体。 至于那份脊椎，则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辉夜？” 意识到似乎无需进行战斗，神谷川将鬼切与童子切同时放下。 他的视线落在辉夜手上那份皓洁如玉的神骸骨上。 这个应该就是月读命的两枚神骸骨之一。 “这是月读大人的骨，这是[盈月]，我身上的那份是属于祂的[晦月]。盈月负责压制污秽，晦月负责吸收净化。我现在可以为月读大人，还有迦具夜大人清理掉这里的污秽。” 辉夜姬手捧盈月神骸骨，这样说道。 她虽然和那份神骨直接接触，但神骨本身并像那些柔和的月华一样融入她的身体。 想来，大概是辉夜姬并不能像月读命一样持有两份神骸骨。 不过听起来，她似乎可以将[盈月]骸骨当成道具来使用。 神谷能明显感觉到，白辉夜在吸收掉“黑辉夜”身上最后的纯粹华光后，气息强盛了许多。 而且经过刚才的事情，她显然知晓了一些信息情报。 当然，交流情报可以留在之后再详谈。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将月之暗面上的污秽给彻底清除掉。 这可不是神谷川着急想达成“成为月宫宫司”的约定条件，并且把一众月之民送上高天原的岗位打工啊！ 主要是因为他善！ 见不得暗面这里继续被污秽玷污。 白辉夜从“黑辉夜”的那里继承走了力量，并且身上有月读命的[晦月]骸骨，手里持有月读命的[盈月]骸骨。神谷川觉得，她应该能处理好暗面这里的情况。 …… 月城。 “……所以，就是这样了。” 从暗面回来以后，辉夜姬向神谷川讲明了她新获得的信息。 一开始主要挑最重要的讲，关于神产巢，关于月读命，关于伽具夜。 “啊，这。” 神谷川还是第一次听见“神产巢”的情报。 他确实知晓“婆娑世界”的概念，知道除了日本神话的“出云界”以外，这个世界还存在有与其他神话体系相关的不同“婆娑世界”。 这个情报，是从先前将骸骨赠与玛丽的大黑天化身那里得知的。 现在辉夜姬给出的信息，算是把这部分的信息空白给补充起来了。 所以，原来神明生存的婆娑世界都是从“神产巢”之中孕育诞生的。 而“神产巢”，或者“高御产巢日神”，以及“神产巢日神”，都是出云神明对域外存在的认知见解。 像乳海那边的神明，则是把“域外存在”称作“至高梵的梦境”。 还有，现在人类所生活的现实世界，则是各个“婆娑世界”向下衍生的区域，经过漫长时间而串联整合起来的。 而对于神明来说，现实世界虽然已经是一个整体，但其中存在的通路太过脆弱，神明无法通过。 所以，各个神话世界之间依旧处于孤立状态。 至于曾和出云界有过密切交流的乳海…… 据神谷所知，现在的乳海已经被毁，不复存在。 想来就是毁于域外的“神产巢”。 800 月读命的遗产分配问题 “按照月读命的推测，神产巢想要毁灭婆娑世界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缘由的，甚至神产巢本身很可能是无形态也无意识的混沌产物。” “还有现实世界既然是各个婆娑神话世界的衍生，那么婆娑世界被毁，对现实肯定也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现在乳海界已知被毁，不过……现实里的印度半岛依旧正常存在啊。” “可能现实里的世界，经过漫长的时间演化，已经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或许所有婆娑世界全都毁灭，现实世界才会跟着分崩离析，然后一起覆灭？” 听了辉夜姬所提供的信息，神谷川在心里做出了一系列的猜想。 这一次得到的情报非常重要，几乎就是对世界起源的信息补全。 这太宏大了，同时还危机四伏。 不过，了解了这些事情以后，神谷川心里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要说危险，长久以来他一直都与形形色色的危险一路同行。 哪怕有时间闲下来喘口气，也不会忘记居安思危，忆苦思甜。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而言，并非是很难接受。 无非就是明确了世界危机的来源，以及敌人的真正身份。 自从明确要成为鬼神共主那一天起，神谷川就将黄泉势力视作了不死不休的敌对势力。 现在看来，这种认知是正确的。 “难怪在神话的记载里面，关于黄泉根之国的信息有提到——早在伊邪那美进入黄泉之前，那里就已经有神明存在了。” “所谓比伊邪那美更早的黄泉神明，指的应该就是神产巢的投影。” “至于伊邪那美，大概是彻底被那些投影给影响了。所以祂与伊邪那岐的彻底决裂，想来也不是简单的情感纠葛而已。而是双方已经彻底站在了毁灭世界与存续世界的对立面上。” “还有黄泉的气息……我之前就觉得黄泉的污秽和月之暗面上的污秽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最大的区别在于那些恶心的蛆虫。” “现在想想，黄泉根之国和月之暗面上都有神产巢的投影‘墟’存在。而那些污秽的黑气，应该是‘墟’所产生的。至于黄泉气息独有的黑色蛆虫，可能是受腐化的伊邪那美力量的体现。”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神产巢无法直接影响各个婆娑世界，只能通过投下投影“墟”，来实现间接干预。而从第一处“墟”里孕育出来的黄泉势力，差不多就等同于神产巢在出云界里“灭世”的代行者。 所以，就算知晓了世界的真相，神谷川要做的事情还是与以前一样—— 对抗黄泉。 迄今为止，黄泉一方的神明，神谷川也料理掉好几个了。 想要他要彻底战胜黄泉，绝非是概率为零的“不可能事件”。 只要有可能，那就有希望。 当然，这一切也得益于之前大大小小的神战，高天原与黄泉开战，双方神明死的死，伤的伤。少数幸存下来的，也基本都处在异常的封印状态之中。 如此神明凋敝的破碎出云界，给了神谷川这个后来者极大的发展机遇和空间。 现在神谷所领导的“新高天原势力”，已经彻底在出云扎根，发育得有了一定规模。 …… “辉夜，关于神产巢的事情，我基已经了解了。那么其他的呢，比如迦具夜还有你之间的事情？” 消化完神产巢的情报后，神谷川再度向辉夜姬发问。 去了一趟暗面，小神姬所掌握下来的情报非常丰富。 “我……我之所以会诞生，完全是因为一场意外。” 辉夜姬知无不答—— 这件事，要从月读命陨落之后说起。 为了能彻底控制住月之暗面上的神产巢投影“墟”，月读命最终的选择是以自身为结界，构筑起无比庞大“夜食”力量构筑的封印，来封锁“墟”。 此举直接导致了祂的牺牲。 而如神谷川在月之暗面上的所见，月读命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构筑的结界确实非常牢固，在后续极其漫长的时间里，“墟”都没有扩散出暗面的范围。 不过，以月读命的布置，在“墟”里面仍旧有一些东西难以压抑。 就是那些污秽，它们无孔不入。 污秽能透过夜食封印，渗透进暗面里来。 虽然这一过程非常缓慢，且那些污秽本身还被夜食所过滤弱化，所以对于“墟”的扩散，那些渗透过来的污秽能起到的效果甚微。 话虽如此，但这种隐患依旧存在，并且不能不管。 月读命在布置夜食封印之前，肯定夜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祂对自己陨落以后的事情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祂吩咐由迦具夜继承自己的两枚神骸骨，继续守护月宫与月之暗面。 那两枚神骨里的“盈月”负责对污秽进行进一步的压制，“晦月”则负责吸收与消弭污秽。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暗面由继承了这两枚神骨的迦具夜镇守，一直比较安定。 而那场意外，发生在距今一千五百多年前的某一天。 长期以来，渗透进暗面的污秽都是被月读命的夜食力量所“过滤”过的，影响微弱。 但那一天，事情发生的事情却很不一样。 从夜食的结界之后，有大量极其强盛的污秽席卷出来，甚至有完全吞没暗面的趋势。 迦具夜本身没有月读命那样的伟力，继承下两枚神骸骨都非常勉强。再加上那场危机意外来的猝不及防，没有丝毫征兆。 所以就结果而言，祂并没有非常完美地处理掉那场意外。 虽然海量的强大神产巢污秽最终被净化消除，之后从“墟”里逸散出来的污秽又恢复了软弱无力的状态，但迦具夜身上的负责吸收污秽的“晦月”神骨，却受到了污秽的侵蚀。 那枚神骸骨被污染了。 在那之后，迦具夜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祂还得继续守在暗面里处理源源不断溢出的污秽；另一方面身上受污染的“晦月”神骨又不能不处理，任由“晦月”神骨保持受污染的状态，迟早会影响到祂，甚至影响到另一枚“盈月”骸骨。 最终，在万般无奈之下，迦具夜分离出一部分自身以及月读命的力量，包裹住“晦月”骸骨。 那部分力量与“晦月”神骸骨，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也就是现在的辉夜姬。 因为辉夜姬所持有的骸骨仍然被强大的暗面污秽所侵蚀着，所以迦具夜对着月宫上的月之民下令，要求将辉夜姬放逐到下界。在此过程中，再借助“夜食”所带有的轮回力量，对辉夜本身进行“轮回重置”。 希望以能洗涤掉“晦月”骸骨上深染的污秽。 放逐辉夜姬的安排不止一次，大概五百年就要重新来一遍。 到下界被强制“重启”一遍，恢复了“出厂设置”，再被重新接回月宫的辉夜姬对于以前的事情自然全都不记得了。 月之民们本身没有太多感情，在现任宫司以前的两位宫司，都只是刻板地，不问缘由地在迦具夜的命令而已。 但月之民的特性也算是有利有弊。 在他们极其死板，不近人情地对辉夜姬进行了三次放逐之后，到现在辉夜身上的“晦月”骸骨其实已经被洗涤干净，重新恢复了净化污秽的效能。 而暗面里的迦具夜就是感知到了这一点，才会冲出暗面，试图带辉夜姬回去。 只不过，祂已经独自在月之暗面待了上千年了。 这千百年的时间里，虽然像上一次“暗面污秽强悍外泄”的事件没有再发生，但日积月累下来的赢弱污秽却还是成了气候。 上千年的时光，还是太漫长了一些。 迦具夜本身就分离出来了一部分的力量，再加上祂所持有的“盈月”骸骨只能压制污秽，并不能净化污秽。所以，祂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污秽的污染。 行为和意识也都变得扭曲。 把能够净化污秽的辉夜姬带回月之暗面，已经成了祂深深的执念。 这才发生了神谷川刚到月宫所见到的那一幕。 而最终，当神谷一行将迦具夜击败，并且在辉夜姬尝试对迦具夜进行净化时，这位苦守在暗面，试图弥补过错的神姬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 祂将自己最后保留的纯粹力量，还有拼命压制污秽，才没被污染的“盈月”骸骨一并交给了辉夜姬。 也算是完成并且传递下了自己漫长的使命。 …… 听完了辉夜姬的讲述，神谷川短暂陷入了沉默。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辉夜与迦具夜之间的关系了。 辉夜因迦具夜而生。 但两者可能并不能算是一体两面，毕竟催生辉夜姬诞生的还有部分曾属于月读命的力量。 按照神明那套奇特的繁衍体系来说，辉夜姬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应该算是继承了月读命与迦具夜比卖命血脉力量形成的子嗣后代。 她应该被视作迦具夜的女儿才对。 嗯，月亮上名正言顺的小公主。 “神谷川，我想到一件事情。”讲述完神明的过往秘辛，这位月宫小公主正了正神色。 “你说。” “就是，我觉得迦具夜大人同时持有两份月读大人的神骸骨这一行为的本身，就是有隐患的。之前暗面那场意外发生，导致晦月骸骨被污染这件事情，和迦具夜大人无法同时利用好两份神骨的力量有直接关系。” 辉夜姬这样说道，并且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 “这样啊……” 神谷附和着点点头。 嚯，去了一趟暗面，这位小公主还真是成长了。 都懂得以史为鉴，分析历史经验了。 “所以我觉得，最好是把两份神骸骨，交给两个不同的神明来利用，这样才能最大化发挥它们的效用。更何况，我的身上虽然有重新恢复正常的晦月骸骨，但是我不是迦具夜大人，更不是月读大人，我是做不到同时接纳两枚神骨的。” “你打算怎么办？” 神谷川来了兴致。 很好。 说下去。 感觉小神姬要主动提及到自己非常感兴趣的事情了。 就是关于月读命遗产的分配问题。 借着身体里的“晦月”神骨力量，以及手持的“盈月”神骨的力量，辉夜姬之前确实是把月之暗面上积累千年的污秽给清理了，但这一过程显得非常勉强。 如她自己所说，辉夜姬确实无法很好把两枚神骨同时利用起来。 简单应急还好，但长此以往恐怕会出问题。 就比如说一千多年前的那场意外，那可是连迦具夜都不能很好处理掉的事态。 谁又能保证，以后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呢？ “神谷川你是高天原的主人不是吗？你的手下，应该有没有接纳神骸骨的神明吧？那……有没有能契合盈月骸骨的存在呢？唔……把守卫月之暗面的责任突然分给你好像是有点过分。但是，你现在已经是月宫的宫司了嘛。你应该……应该也是要对月宫负责的……吧……” 辉夜姬的音量越来越低，显得很没底气的样子。 她确实不擅长和人提条件。 可能在这位小公主看来，承担月宫的责任，本身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对于神谷川这个刚刚接手月宫的外来者，即便开出赠与“盈月”骸骨这种条件，都还是显得有些过分。 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两枚来源于月读命的神骸骨，确实应该交由包括她在内，两位不同的神明来利用，才能更好的守住月宫。 “嗯，我是现任的月宫宫司，守卫好月宫本来就是责无旁贷的责任。” 神谷川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义正言辞地如是讲道。 而且月宫这里的事情，本来他就是打算插手的。 暗面“墟”要是扩散出去，别说是高天原了，整个出云界可能都要被毁。 我辈义不容辞！ 至于接手“盈月”骸骨的人选，还真别说，在神谷势力里大概率真有合适的。 “小貘。” 紧接着，神谷川当着辉夜姬的面，将食梦貘召唤了出来。 小貘的神社权柄，是梦境与恐惧。 进一步来说，就是黑夜的象征了。 而且梦境虚虚实实，在继承了大仙桃神的力量以后，小貘所操纵的梦境在虚实交叠上有了更进一步的突破，这一点倒是和同样交叠虚实的“夜食”有相似之处。 月亮的权柄，和它说不定会存在不错的相性。 801 总有一天得去见见老乡 虽然月读命的“盈月”与“晦月”神骨，在一定程度上有些相似，但对于一般的神明而言，很难同时接纳并且利用好这两枚神骨。 就比如之前的迦具夜。 如辉夜姬所说，如果在一千多年前月之暗面上那场“意外”发生的时候，月读命的神骨是被迦具夜以及另外一尊神明分别保管并持有，那当时的情况可能就会变得不一样。 或许“晦月”神骸骨就不会被污染了。 而现在的辉夜姬，在神力上当然是无法和月读命相比的，甚至都不可能比得上全盛时期的迦具夜。 所以，另寻一尊神明来接纳“盈月”骸骨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这也是为了刚好守护住月宫。 而神谷川手下的食梦貘，无疑是契合于月读命骸骨的。 接纳下“盈月”神骨不成问题。 小貘现阶段虽然还是荒神，但被神谷川培养了这么久，它的实力毋庸置疑。自从继承下大桃仙神的力量以后，也有了相应成神的潜质。 就连信仰积累方面，也不太需要为它操心。 在神谷川的运营之下，常世的高天原势力内部一直有关于食梦貘的信仰在进行传播。 现实里不但整合下了几座契合小貘接受信仰的神社神宫，而且在文化传播信用这一块，小貘也是有着一定基础的。毕竟以它为原型，适宜在人类社会传播“食梦貘信仰”的形象，在先前大热的番剧《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之中已经出现过了。 虽说小貘的形象在那部以玛丽为主角的番剧里担任的是反派角色…… 但在三宅千彰的笔下，《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食梦貘是个很有魅力的反派角色。 作为神谷集团中，在现实世界文化传播领域的得力干将，三宅先生那可是早早就开始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中为小貘的信仰传播做铺垫了。 番剧第一季结束以后，有着御姐外表，邪魅神秘又危险强大的貘，虽然出场的剧集不多，但在番剧粉丝群体里积累下了很不错的人气。 可以说是仅次于主角玛丽。 在商业化文学和影视作品里面，反派形象拥有很高人气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在后期的故事创作里，也并不一定要为相应的反派角色进行“洗白”。 就好比哥谭的小丑，不考虑某些特殊的故事线，光是反派形象就已经是绝对的经典了。 而谁又能说小丑的人气不高呢？ 总之，仅考虑对应的形象传播，优秀的反派角色塑造和优秀的正面角色塑造，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 反正神谷川只需要契合式神们的文化形象尽可能传播广泛，并且有记忆点，深入人心即可。只要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对应式神的信仰就可以被传播开来。 至于被传播开来的形象到底是正派还是反派…… 神谷是觉得没必要做太多限制。 让三宅先生自己发挥就好，他有分寸。 而且不管是玛丽小姐也好，还是食梦貘也好，那都是三宅千彰在不同领域的“同事”，还是远强于他的同事，就算让小貘当反派，三宅也不会对其形象进行什么过分的丑化。 还是那句话，故事里的反派也一样可以很有魅力嘛。 甚至传统意义上大奸大恶，十恶不赦的纯粹反派塑造，就现在来说早就显得有些单薄和过时了。 都什么年代，还在搞传统反派？ 和主角有绝对的立场和观念上的冲突也是可以撑得起“反派”形象的嘛。 塑造深入人心的“反派”主要考验创作者的功底，而三宅千彰在剧情编排与人物形象塑造上，自然非常令人安心。 说起来，小貘本身也和家里的大家一起看过《阴晴不定玛丽小姐》。 它好像还挺喜欢自己在番剧里呈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觉得那样子很帅气…… 现在genie动画工作室那边，已经在按照原定计划放送《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二季，口碑依旧不错。按照眼下的形势发展，或许都可以考虑在主营漫画期刊的夜游社那边为小貘创作单独角色的漫画连载。 而小貘的成神仪式安排，则不用等到个人漫画登刊。 就算是保险起见，等到《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二季放送完毕，也就差不多可以安排上了。 等到小貘接纳下“盈月”骸骨，正式成神，再配合辉夜姬，也可以更好的保障月宫上的安全。 如辉夜所说，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之前的意外再来一次，有了上次的教训，大概也可以做出不同的更好应对。 …… 月城的荒废大殿中。 “噗呼，噗呼~” 食梦貘现身，与辉夜姬碰了面。 辉夜能够感受到，食梦貘与“盈月”神骨确实有着不错的相性，但这小兽好像还并没有神明的实力。 不过嘛，既然神谷川说没问题，那应该就没问题吧？ 而且，辉夜姬对这只白色又梦幻的小异兽还挺好奇。 这想必又是神谷川的手下了。 虽然也是野兽的形态，但与暗面上见过的那个，体型遮天蔽日，霸气侧漏，战斗力超强的祸神大犬看起来好不一样！ 它软乎乎的，小小的，很可爱。 “真漂亮啊。” 辉夜姬蹲下来，伸手试图去抚摸小貘带有红色祥云纹路的脑门。 但被后者一甩脑袋躲开。 小貘化作一道迷离的红光，等重新出现时已经懒懒散散趴卧在神谷的身边。 “噗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的形象，小貘好像是萌生出了要当邪魅帅气大姐姐的决心。 既然是大姐姐了，被一个小女孩摸脑袋算是怎么回事啦！ 小神姬，有点边界感！ 听刚才的谈话，再过段时间我们两个应该就会以平级相处了。 摸摸揉揉这种过分亲昵的举动，还是由饲主来做会显得比较得体。 “唔……” 撸可爱小异兽的行为未遂，辉夜姬伸出的手悬在空中。郁闷的闷哼了一声，她将手收回，并且重新站起身，拍打整理自己绀青色的火鼠裘衣，显得很忙的样子。 “呵。” 做为饲主，神谷川是清楚小貘的小心思的。 他对孩子的内心自我定位没发表太多看法，而是很自然与辉夜姬继续了新的话题：“辉夜，事情我差不多都清楚了。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一千多年前在月之暗面上发生的那场意外，对此你有头绪吗？” “没有。”辉夜姬摇了摇头，“从迦具夜大人那里得到的记忆来看，就连迦具夜大人都不清楚那起意外为什么会发生。它就是……突然来临了。” “这样啊。” 相比辉夜姬对那场意外发生的原因一无所知，神谷川这边倒是有一些猜测。 他觉得，暗面上的神产巢投影之所以会突然动荡，说不定是和东渡者或者暗淤加美神有关系。 说不定是那个时候，东渡者或者诅咒龙神进去了神产巢，引发了某种异常情况，所以才会导致暗面这边出现了失控？ 顺着这个思路再继续分析，那场意外与东渡者相关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至于龙神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神谷感觉时间应该会早很多，可能非常非常久远前，早在暗面上的“墟”还未被彻底封锁起来？ 只可惜，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资料记录。 反正就时间线上来说，一千五百多年前这个时间线其实并不算过分漫长，相对比较契合东渡者。 毕竟那位老秦是在两千多年前来到日本的。 而且，龙神进了“墟”以后，并没有出现太多异常变化。可东渡者却是已经隐约有和“墟”里的那些虚幻身影融为一体的感觉了，多少有了点“不可名状”的意思。 老乡在“墟”里面，一定有过某种龙神所没有的未知经历。 “但这样说起来，东渡者是怎么进到墟里去的呢？一千五百年前，不管是月亮上的夜食封印，还是黄泉比良坂上的千引石封印，可都已经是完整的形态。而且，目前来看，两个地方的封印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老乡是从哪里进去的？” 神谷告知了辉夜，在一千多年前，很可能有人进去过“墟”里面，并且现在还留在其中。 而听了这话，辉夜姬也是给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了。 在这方面她知道的事情远不如神谷川多。 总之，在东渡者老乡的身上还隐藏着某大的秘密，这些秘密很可能与神产巢本身相关联。 如果能直接联系到他，大概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所以，老乡还是得见的。 总有一天得见见。 当然，还不是现在。 …… 月亮上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顺利兑现了承诺后，神谷川得到了夜之食原上无可置疑的法理“宫司”身份。 至于前任宫司，神谷已经获知了对方的实际名字。 她叫“胧”。 胧现在虽然已经退位，但关于月之民的后续很大大小事务，神谷还是打算一定程度安排给她来做。然后派高天原那边的可靠人手进行协助，再由矶姬统筹和监督即可。 神谷川还是老样子做他的甩手掌柜。 只在绝对的大事件上下决定，不过……偶尔也要身先士卒在各处“通通马桶”。 能兵不血刃拿下月宫，就意味着神谷川正式控制下了三处传说之中的神居。 至今日起，新高天原势力一统常世显得更具大义。 哪怕从法理上讲，昔日的天津神们也都应该听命于祂。 非要说的话，要是未来再有机会把地上神国“苇原”也纳入控制，获取对曾经国津神们的统治宣称，那么在整个出云世界里，就真的天上地下，唯神谷川独尊了。 当然了，大义是要占的。 但要想真的对常世实现统一，归根结底还是要靠神谷集团的硬实力。 而处理完月宫的事项，新高天原势力在实力上也得到了不小的补充。 辉夜姬基本已经算是神谷川的“人”。 就算小神姬不擅长战斗，并且主要的职责是守卫月之暗面，但退一万步来说，她都是货真价实拥有神骸骨的神明。 而且，小貘成神所需的神骸骨也顺利被预定了下来。 明明连般若的成神仪式都还没有正式结束，但过不了太久，高天原上就又要补充新的神明了。 局势一片大好！ 除了神明力量的进一步增大外，神谷集团还多出一批新的可用人力资源—— 没有太多个人需求，能不眠不休干活的月之民！ 无欲无求的月民们适应性很强，而且只追寻“正确”。 而具备法理宫司身份神谷川，无疑已经是“正确”的化身。 月民们作为极其优秀的劳动力，如果只是按部就班完成月城的重建工作，之后就像以前那样待在月宫里进行一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祭祀活动，那就太可惜了。 你们的价值和潜力远不止于此！ 外派下界！必须要外派下界为新高天原的建设增砖添瓦，发光发热！ 诚然，月民们对下界是存在有偏见和抵触的。 不过，在神谷川高天原之主的身份被公开以后，这种偏见多少有些收敛。 但他们或许顺从于神谷，还有矶姬与蟹姬这些同为正统神居神明后裔的可能也还好。而对于神谷手下其他的妖鬼怪谈臣民，就不一定能得到月民们比较平等的对待了。 神谷川是早就看明白了，哪怕这些月之民看起来清心寡欲，还会服从于“正确”，但在骨子里却又极其自傲且自负。 必须要调教他们的气性！ 对月民们进行劳动改造的事情不应太急，徐徐图之会比较好。也不需要一开始就把所有月民都送去下界，这需要一个过程。 这方面的事情推进，就交由矶姬来处理。 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反正，让高高在上的月民下去体验一下人间烟火也挺好嘛，对他们自身来说都不一定是件坏事。 神谷是觉得，在矶姬的运营和引导之下，月之民们是有机会在新高天原的劳动一线，找到全新的“正确价值”的。 还有，月宫上堆积的污秽被处理，伊予的狸猫与狐狸应该也可以顺利返回家乡，对于伊予的开发差不多也可以提上日程。这方面倒是无需再操心，那些狸狐融入高天原非常顺利，几乎没有任何抵触。 它们可不像月民们那样无欲无求，体验过高天原势力的美好生活，想必再稍加引导，也不太会再“由奢入俭”了。 如此花了些时间找矶姬交代完后续的势力运营工作，神谷川离开了常世。 802 她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现世。 荒川区的家中。 神谷川从二楼主卧的大床上转醒过来。 “嗯……萤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鬼冢的气息就在自家楼下，和小鹿、鹤见她们两个待在一起。 刚才神谷同矶姬交代事情的时候，小小老头就现身出来做了汇报。 说现世里鬼冢巫女上门来拜访了，为的当然是来见主人。 不过，鬼冢巫女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着急的样子。 “大概是冒充者的调查有了什么进展了吧。”神谷川这样想道。 在他处理月宫上事宜的这两天，现世这边对策室对“冒充者”的调查还在持续进行着。 鬼冢本身也是调查组的牵头人员之一。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来家里拜访，为的肯定是与之相关的事情。 起身推开卧室门，神谷向着楼下走去。 一楼的起居室里。 鬼冢切萤、鹿野屋雪乃、鹤见葵这三个女孩，正围坐在茶几边上。 其中的鹤见本身就属于不善言辞的类型，她倒是知道巨琼神子在除灵业内的名号，也知道这位神子姐姐与神谷老师的关系匪浅。 鬼冢那边则是早就知晓，神谷又收了第二个水灵灵的女弟子，并且专门传授剑道技艺。 两人先前在对策室里见过几面，虽然双方对彼此都有好奇，但并没有机会进行太多太深入的交流，总体来说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如果是她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那气氛大概会有些尴尬。 但还好，起居室还有元气满满的鹿野屋在。 能在神谷家里成为团宠的小鹿崽子，虽然表面娇憨，但实际上机灵得很，她的社交能力可是很强的。一边萤姐姐长，萤姐姐短地同鬼冢讲些不沉闷的闲谈，一边还不忘递话题给鹤见，让不爱讲话的师妹也有参与感。 得益于此，起居室三个少女相处的还挺融洽。 现在这会，小鹿正在热情地往鬼冢的茶杯里添茶，又笑嘻嘻对着鹤见说道：“对了，小葵你知道吗？现在师父的家，其实有一多半算是萤姐姐的呢。” 鹤见将师姐送到嘴边的话题接下：“唔，为什么呢？” “因为师父当能初全款买下这里，大部分的钱都是萤姐姐给的嘛。” 应该算是“给”吧？ 毕竟过了这么久，而且师父的早就不缺钱了，但好像也没有要还萤姐姐钱的意思。 边上的鬼冢听到这话，表情先是恍惚了一下，随后又不自觉将背脊挺直了几分。 好像是哦？ 阿川的家确实有一半应该算是我的来着。 如果不是小鹿提起来，鬼冢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但既然这个家有一半属于自己，那我怎么也算半个女主人了吧？ 怎么待在这里“客人感”这么重呢…… “要是当初没有萤姐姐的支持，师父要么住拥挤的廉租公寓，要么就只能去公园上睡长椅了，很惨的。”鹿野屋这样说道，同时假模假样抬手去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其实呢，神谷是在买下这套一户建以后，才去了大栗岛，并且认识了鹿野屋的。 但作为入室的大弟子，小鹿成天和家里的怪谈们待在一起，甚至在对策室里遇上结成大叔都能聊上几句。从大家的嘴里，不难知晓师父以前的事情。 而且小鹿清楚得很。 不管萤姐姐，还是小葵，最能激起她们聊天欲望的，肯定还是关于师父的话题。聊聊师父的事情，也是现在最快最有效能拉近大家关系的办法了。 鹿野屋真心觉得，如此不遗余力巩固师门与师父家宅关系的自己，真是当之无愧的好徒弟！ 好得很呐！ 小鹿眉飞色舞讲述神谷过往的时候，神谷川本尊刚好走到起居室门口。 他将房间里女孩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神谷川：…… 好你个小鹿崽子，揭你师父的老底，什么话都往外讲是吧！ 不过，现在家里也并没有什么外人就是了。 “咳。” 轻咳了一声，神谷走进了起居室。 鹿野屋看到师父走进来，没有一点调侃师父被抓包了的自觉性。反而是如释重负，她那双颇具灵气的眼睛用力眨动，向神谷川求助—— 师父，你可算来了啊！我这边马上要撑不住了啦！ 就算小鹿再怎么能说会道，再怎么会活跃气氛。 但鬼冢来家里拜访，毕竟是为了见神谷而来的。 而且，神谷川能在现实和常世自如穿梭这件事，明面上只有小鹿这一个大活人知晓。不管是鬼冢，还是鹤见，至今都还未被明确告知过。 所以，她不但得一边拉着萤姐姐讲话，一边还要为师父的去向打掩护。 说实在还挺辛苦的。 操碎了心。 “久等了，萤。” 神谷像是没事人一样，在茶几空着的最后一侧端坐下来。 随后，房间里三个女孩的视线便都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鹤见的眼神古井无波，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鬼冢则是略微有点幽怨，带些询问意味，她似乎很期待神谷川能主动再说些什么。 最后是鹿野屋，大徒弟在放松下来后，已经很自然地转换成了看戏的状态—— 哎呦，师父，你好像有麻烦了。 但你的好徒弟我反正是已经尽力了。 起居室里稍稍沉默了一会，鬼冢的眸光微微黯淡下来。她用手指摩挲过刚被沏满茶水的茶杯杯壁，主动开了口：“阿川，我来找你是有一些关于冒充者的情报要讲。” 但神谷并没有马上接这个话题：“不问问我刚才去哪了吗？” “小鹿说你在修行。” “这么说也没错。”神谷川忽略掉一脸吃瓜表情的小鹿，看了看鬼冢，又看了看鹤见，“萤，还有鹤见，有一件事情我应该告知给你们知晓。就是关于我的修行……” “呃……” 鬼冢切萤刚刚沉下去的心又被简单的一句话提起，砰砰乱跳。 “是这样的。”神谷继续道，其实想想也差不多是与她们两个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了，“我的修行是在常世里进行的，我能够自如地进出常世。” 一直以来，都是常世里的妖鬼怪谈能够通过异访的形式进入现世。 而生人通过某些特定途径去往常世，结果只能是一个—— 神隐。 被世界所遗忘，其曾经存在过的证据，都会被抹除。 而一个活人如果能够去往常世，又没有任何副作用地返回现实里。哪怕对于除灵师们来说，这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一件事，神谷川轻飘飘地讲出来，起居室里的女孩们也只是轻飘飘接受了而已。 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她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其中，鹿野屋作为一直以来的知情者，自然是不用多说。 至于鬼冢与鹤见两个，或许早就对这件事情有所察觉了。 “进出常世，是从你的鬼神老师那里获得的这份能力吗？” 鬼冢巫女先开了口。 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肯主动讲这些了。 能自如地进出常世啊，果然就是这样了呢。 能经历其他任何除灵师都无法经历的事情，这也稍微能解释为什么神谷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从初出茅庐的状态，成长为目前除灵业内令任何人都望尘莫及的“第一战力”了。 而且自从手腕上与神谷牵了红绳，并且逐步掌握下【稚日弓】的使用之后，鬼冢是能时时刻刻感知到神谷的状态的。 有些时候，几乎是很经常的…… 鬼冢会感受到神谷在红绳那一端原本清晰的气息存在，忽然变得无比模糊。 最开始注意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鬼冢急忙尝试过联系神谷。 和天户岩里一样，双方用连接在手腕的红绳，通过摩斯电码的方式直接联系。 而神谷那边只是简单给她传递了“正在修行，不用担心”的答复。 大概再过个一段时间，神谷会给她打去电话，告知平安。 不过并未谈及“修行”的细节。 如此一来，鬼冢也就不太愿意在神谷“修行”的时候打扰他了。 而现在想来，这种令她万分不安的情况发生时，神谷应该就是进去了常世里面吧。 神谷川：“你说鬼神老师啊……其实吧，我在常世里确实有一位恩师，我的老师是鹤见的祖辈。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对策室那边所理解那种鬼神老师。说起来有些复杂，但我会解释的。” 神谷川最开始在对策室里站稳脚跟，除去结成大叔不遗余力的背书外，确实还得益于“鬼神弟子”这样一层特殊的身份。 但就现在而言，他是不是真的有一位符合大家想象的鬼神老师已经不重要了。 光是他手下的几个式神，就已经远远超出了除灵业内对曾经神谷背后“鬼神老师”实力的预估。 鬼冢眼里的幽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莫名的心疼：“阿川，常世里……很危险吧？” 光是听神谷的讲述，小巫女还是无法想象神谷曾在常世里经历过什么。 尤其是在刚认识他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是靠着什么在妖鬼横行的常世里面活动的呢？ 光是想想也知道，阿川在常世里一定吃过很多苦头。 阿川救过自己不止一次，但自己却始终无法真正参与到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里。 想来，反倒是玛丽小姐与般若一直陪伴着他。 还真是输得挺彻底。 也难怪，待在这栋一半属于自己的房子里，会有这么强烈的疏离感了…… “最开始确实很受苦，但现在其实也还好了，只是要面对的威胁一直都存在。而且萤，其实有一件事情与你有关，这件事要从我们两个从天户岩里出来说起……” 既然已经打算把事情说开，神谷打算将该解释的都解释一下。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由于自己与鬼冢被稚日女尊的红线连接在了一起，辅佐鬼神共主的“巫”职责，好像是已经落在了鬼冢的身上。 鬼冢的未来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与神谷川高度绑定了。 她应该知晓一切的。 …… 神谷川的经历很宏大。 纵横与两个世界的准鬼神共主的故事波澜壮阔。 关于高天原，关于鬼神共主，关于黄泉的事情，就算只挑选梗概来讲，也花了不少时间。 等神谷大致讲述完，起居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这下子，是鹤见先开口了，小徒弟郑重其事：“神谷老师，您的秘密我一定守口如瓶，完完整整带到棺材里。” “倒也不用带进棺材里吧……” 长久以来，萦绕在鹤见心里的最大困惑，在今天终于被解开来了。 就是—— 神谷老师到底为什么会教授自己剑道。 原来一切都是事出有因的。 说起来，好像真的是祖宗保佑？ 和鬼冢一样，鹤见对于神谷川能够出入常世的事情也早就有了猜测。 虽然平时不苟言笑，但她内在是敏感且聪慧的。 大概在神谷川带她去花铃高中，花了极短时间就探明了她身上“赐福”的真相，之后玛丽小姐又继承走原属于大黑天的吉光寺那会，鹤见的心里其实就已经萌生出类似的猜想来了。 之后，鹤见频繁出入神谷的家中，有些时候见不到神谷本人。 每当那种时候，师姐也总是说“师父他修行去了啦”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这就使得鹤见心里的猜测更重了。 不过相关的事情，只要神谷老师本人不讲，她就算再好奇，也是不会多嘴询问的。 现在老师主动把最重要的秘密讲出来，对于鹤见葵来说，这当然是自己受到重视与信任的一种体现。 性格认真的她，当即就下了决心，要誓死为神谷保守秘密。 谈话终于告一段落，一直憋着没多嘴的小鹿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她觉得有必要给自己“套个盾”。 “那个，萤姐姐，还有小葵。我比你们早知道师父的那些事情，完全就是意外。是因为师父在大栗岛和八尺大人一起讨伐邪恶荒神的时候，很凑巧才知道的。当时的情况特殊，所以，你们相信我，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师父他偏心哇！” 话讲完，小鹿又努力向着神谷使眼色—— 师父，你快说句话呀！ 快说我没有撒谎。 803 脱身 准鬼神共主的波澜壮阔的经历被众人谈及过后，便暂时按下不表。 或许鬼冢与鹤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但她们会接受的。 毕竟对于她们两个而言，神谷本身就是“奇迹”的代名词，在他身上无论发生过什么似乎都不足为奇。 “阿川，我来找你是有一些关于冒充者的情报要给你。” 简单平复过心情，鬼冢开启了新话题。 和神谷川一样，小巫女本身也是极其务实的。 就算知晓了自己背负起了“神巫”的职责后，也显得出奇的坦然。 用鬼冢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其实在被红线缠绕住的时候，我就能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使命感。” 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就有所感觉了吧。 至于该如何成为“神巫”，成为“神巫”以后又该做什么。 这一点就算是神谷川也还没有清楚的头绪。 不过，鬼冢对于神谷的信任程度是很高的，她觉得神谷迟早能弄明白这些事。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无条件听从对方以后的安排。 对于鬼冢而言，考虑到神谷正在忙着拯救世界，要是自己能够成为他伟大事业之中的一份助力，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现在，就算知晓了极为宏大的事件背景，但鬼冢切萤目前要做好的还是眼前的事情，关于“冒充者”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冒充者与逢魔之时相关，而逢魔之时组织又与平安时期试图成为鬼神共主的芦屋道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冒充者的事情本身也是很重要的。 哗哗—— 鬼冢将放在桌面上的一个档案袋拆开。 从中取出一沓资料来。 在房间里的鹿野屋与鹤见本身也对冒充者的事情有所了解，而且两个徒弟都是绝对的自己人，情报共享没必要避开她们两个。 “首先是这个。” 鬼冢先从资料里取出的，是一张手绘肖像画。 画中所呈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戴着眼镜，样貌斯文，五官端正。 “这是阿川你给对策室的逢魔时成员亥时的肖像画，你刚才说了，亥时的容貌特征是泷夜叉姬提供给你的。” “没错。” “我想我们已经查明了亥时的身份了。” “这么快吗？” “嗯，画里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八木晴彦。”鬼冢用修长的手指在肖像画上点了点，继而又把其他资料在桌面上摊开，“对策室找到他的过程稍微有些复杂，但总体并不算太难，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多特殊？” 神谷朝其他文件瞥了一眼，发现资料里似乎频繁出现[三井]的字样。 “八木家……该怎么说呢？有些像隐形富豪，平常并不太为人所知，但持有大量的财富。八木家与三井财团关系密切，根据调查，他们长期持有三井集团将近3%的股本。” 现代的日本存在四大财阀集团，分别是三菱财团、三井财团、住友财团以及富士财团。自19世纪以来，这四个家族财团便掌握住了整个日本的经济命脉。 这算不上是什么秘密。 至于其中的三井财团，发家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中叶。当时，三井家主三井八郎兵在江户和京都开办了绸缎庄，并且兼做钱庄生意。 靠着经办银钱汇兑业务，长袖善舞的三井家渐渐成为德川幕府与各地大名的“御用商人”，在金融业里名气与日俱增。 背靠大树好乘凉。权贵们的人脉支持，成为了三井家的重要依仗，后来他们更是干脆自持“皇商”身份干起了高利贷买卖，赚得盆满钵满，也由此积累下家族起势的巨量财富。 之后到了“倒幕运动”时期，明治新政权与德川幕府开始争权。 作为当时重要的町人代表，在这场变幻莫测的政治变革之中，三井家审时度势，最终选择站队“倒幕”一派。 从结果来，这场政权更替的豪赌之中，三井家赌对了。 明治政权正式上台后，三井家族作为“有功之臣”，从旧时代的“皇商”华丽变身成了新时代的“皇商”，并且在政府的照顾之下，开始把持全国金融业。 借此机会，三井家整合了旗下的钱庄以及附属金融机构，开办了明治维新后日本的第一家私人银行—— 三井银行。 靠着从金融业摄取的利润，三井家族又先后创办了三井物产公司、三井矿上公司等诸多企业，之后又把触手伸向纺织、采矿等诸多行业，一举控制下了芝浦制造厂、王子造纸公司、北海道煤矿、轮船公司和钟渊纺织公司等核心企业。 发展到现代已经成为了日本最大的垄断资本集团。 在日本有这样一句话，“从核电站到生鸡蛋，几乎能想到所有产业的背后都能看到三井财团的影子”。 三井财团作为家族财阀的代表，集团的股本基本都掌握在三井族人的手里，核心管理层也都是家族里的人。不过，也会有部分股份由外人把持的情况。 就比如鬼冢出示资料里的八木家。 光是了解三井的发家史，就可以想象到这个财团所控制的财富有多庞大。而八木家持有三井财团3%的股本，只凭这一点股份，也可以保障八木家在富人阶级的地位。 也难怪鬼冢会将“八木晴彦”形容为隐形富豪了。 鬼冢翻动桌上的资料继续介绍道：“八木晴彦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父母都在几年前就在一场意外之中丧生。八木晴彦继承了家里的全部资产，包括三井财团的本股。八木晴彦似乎一直深居简出，外界少有他的消息，根据调查他和三井财团一直存在联系，但不太需要参与集团的具体事务，光是股份的分红，就足够他一辈子尽情挥霍了。” “所以，我们找到八木晴彦了吗？” “算是吧……”鬼冢点头又摇头，“根据了解，八木晴彦已经在几个月前的一场交通意外里丧生了。他醉酒驾驶，在一段环山公路上车毁人亡。” “死了？” “嗯，遗体已经火化下葬，八木家的遗产也由他们家的一名亲戚继承。”鬼冢顿了顿，“今天下午，对策室搜查了八木家的一栋别墅，然后在地下……” “发现了真正的八木晴彦的尸体？” “是的。” 对策室在八木家别墅的地下，找到了八木晴彦的尸体。 不是车祸丧生的那个，而是真正的“八木晴彦”。 死亡时间在六年以前，腹部被从内向外刨开。残存的尸骸痛苦扭曲，腹部枯槁风化的皮肉紧缩成皮革，像是某种不知名昆虫的翅膀一般，向着身体两侧展开。 和之前发现的，江崎加津的死状如出一辙。 听到这里，不难想象之前发生过什么—— 六年以前，八木家夫妇于一起“意外”之中双双丧生，冒充者则是用自己的能力替换掉了这家隐形富豪家里的独子，并且开始以对方“八木晴彦”的身份活动，又在背地里运转逢魔时组织。 按照先前泷姬所提供的情报，亥时会给加入逢魔时的成员提供丰富的资源支持。 现在可以知道这些资源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用“八木晴彦”的身份，获取资源和财富非常便利。 至于虚假“八木晴彦”车祸死亡的时间点，就在神谷川处理掉了天津麻罗与金山毘古神之后。 想来是冒充者已经察觉到了情况，所以从“八木晴彦”的身份里金蝉脱壳。 或许类似的事情，冒充者已经干过很多遍了。 鬼冢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档案，微微皱起眉头：“冒充者肯定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但它已经抛弃了八木晴彦的身份，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又盯上了什么人，更不知道下一次它又会用什么身份再次出现。而我们搜索它的线索到这里已经断了。” 神谷沉吟片刻，又追问道：“那关于江崎加津曾经留下的那个符号呢？” “虚舟事件的调查还没有太多的线索。我们的情报依旧还停留在，冒充者大概是从曾经的‘虚舟’上来的这一点。而现在能找到的资料，都没有切实提及到虚舟本身最后的下落，以及虚舟上的蛮女，还有那个带有特殊符号的盒子最终都去了哪里。” 如鬼冢所说，冒充者的事件调查确实陷入到了死胡同里。 “我明白了。”神谷点头，“对于冒充者的调查，我会再找来新的信息的，不过可能要再等几天。” “你是不是打算让小悟帮忙了？” 神谷手下有一个身怀奇特未来视能力的都市怪谈，悟酱。 这一点鬼冢是知晓的。 哦，说悟酱是“都市怪谈”不太准确，毕竟人家现在好像已经是正儿八经的荒神了。 “现在除了悟，也没人能打开局面了。” 神谷川现在需要搞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 而悟的能力十分的珍贵，只要用一次她就要进入待机状态好久，但把这个机会投入到“冒充者事件”里也是有理由的。 一方面，冒充者与逢魔之时，与上一个准鬼神共主芦屋道满有关，情报价值很高。 另一方面，冒充者的能力诡谲，不好好提防，没准稍有差池，神谷身边的人就要被那东西给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了。 神谷川自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 时间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 现实之中，神谷依旧在对下落不明的“冒充者”严防死守。如此一来，最辛苦的其实是小小老头，为了留意与主人关系亲近者的情况，他的身外身军团在这些天保持着全天候运作。 而常世里，矶姬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新获取领地月宫上的事务。 般若那边的成神仪式也终于要进入尾声。 期间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不过在今天下午，倒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悟的未来视重要结束了上次窥探黄泉比良坂情况后的“疲软期”，可以再度使用了。 作为和悟之间有着契约和神社联系的阴阳师，神谷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一点。 书房。 神谷家二楼的书房里现在很安静，平常经常出入这里小女孩怪谈们都不在。 此刻，小蜡笔彩织正在地下室里，充当假想敌陪同小鹿与鹤见做实战训练。 舰娘安宅丸则是在照常在常世的海之国里打工，小舰娘现在已经是新高天原势力之中，海上航路的“运输大队长”了。 神谷独自走进来书房，在墙边的小床上随意落座，而后轻轻开口：“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间里耀眼的霓虹光芒闪烁，附带一股如同电离空气的气味。 随后在错乱的光污染之中，一道娇小的人形轮廓显露出来。这道轮廓先是呈现滚动的，幽蓝色代码状态，随后快速凝实，变作黑白洋装以及弹动的双马尾。 小悟趾高气扬地现身出现。 “悟，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 悟双手环抱在胸前，小巧的右脚脚尖不耐地翘起又落下，啪啪踏动木地板。她把话讲得咬牙切齿，同时又用那对水灵灵的眼眸去瞪坐在床上的神谷川。 这副小兽一般的姿态模样，大概是试图唤醒后者心里的愧疚感吧—— 虽然这件事是之前就说好的。 但杂鱼还真是急不可耐，明明我才刚刚恢复了未来视的能力，就又要再度使用了，是真的一点空档期都不留。 悟感觉自己就是被神谷粗暴使用的工具。 真过分啊！ 杂鱼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能体会到悟情绪与牢骚的神谷川，将语气尽可能放的柔和：“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辛苦。但这次的事情很重要，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办到了。悟，这个家没你不行。所以，拜托了。” “哼~哼哼——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没有我就不行倒是真的啦。” 刚刚还一脸不满的小悟，嘴角微微抽动，努力按捺下了上扬的冲动。 虽然她的双手依旧牢牢抱在胸前，但眼神已经因为神谷的一句话而快活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神气了几分。 果然，这小鬼就是非常好拿捏的。 软硬都吃。 804 还得是你啊，悟 “是啊，是啊。所以，请悟你施展神通，为我指点迷津吧。” 神谷川继续熟练地说着好话哄小悟。 反正也就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简直是信手拈来。 悟将双手从胸前放下，毫无防备地叉到腰间。她努力将小小的胸脯挺高，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一些，表情变得愈发得意：“哼~难得杂鱼今天会说点好听的嘛，是终于感受到悟大人我的魅力了吗？” 神谷川：…… 抛出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让得意忘形的小悟脸上有点挂不住。 她依旧高高翘着小巧的鼻子，又把眼睛微微眯起来去看神谷川，示意该轮到神谷讲话了。 然而书房里依旧还是一片沉默。 明明再多说几句好话我就会非常高兴了，临紧要关头突然刹住是什么意思？ 搞得人心里痒痒的…… “喂！这个时候不要突然不说话啊！我会很尴尬的！” “那就快开始工作吧。” “你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 吵吵闹闹之间，悟已经做好了施展“未来视”的准备。 本次要窥探的内容，他们两个之前就已经交流协商好，也就无需再多做赘述。 不过，在未来视正式开始之前，神谷川还是对着悟交代：“理论上来说，窥探冒充者的难度应该比上次窥探黄泉比良坂的难度要小。但那东西来历不明，又是维系逢魔时组织存在的亥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一旦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立刻停止未来视。” “放心好了，我才不会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东西给大家引来麻烦。你能想到的事情，悟大人我肯定早就想到，并且还做好预防了的！” 悟把这话说得胸有成竹。 抛开她雌小鬼力满满的乖张性格不谈，光论头脑的聪慧程度，“什么都知道的小悟”在神谷势力的所有妖鬼怪谈里，绝对是位列前茅的。 可以说小悟菜，但绝对不能说她蠢。 就连内秀的般若与矶姬，在头脑聪颖这块和悟比起来可能都还要差一点。 能与悟相提并论的，大概也就只有从书卷之中孕育生成，“读书破万卷”的文车妖妃了。 利用好未来视的同时，审时度势，趋利避害，不因为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信息而引起某些强大存在的注意，不由此带来麻烦……这种事情，悟是肯定能处理好的。 哪怕上次窥探黄泉比良坂上的情况，她也处理的四平八稳。 在这方面，神谷对悟自然是无比放心，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给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的意思是，这次要窥探的对象可能带有特殊情况，别勉强自己，别让你自身受到损害。” “杂鱼……” “嗯？” “好恶心！?~” 虽然嘴上说着好恶心，但悟的眼睛却很诚实。 大概再聪明的妖鬼怪谈，也逃不过人间之主的情绪洞察。 这可能与智力无关…… …… 啪嗒。 悟将自己的手放到了那台老旧电话机上。 她的闭上眼睛，脑袋轻轻摇晃，一开始摇头的频率缓慢，但没过一会就变得越来越快，快得出现残影。 那袭黑白洋装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被闪烁的霓虹彩光包裹，书房里弥漫出一股电离空气的味道。 “我看到了。”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你要找的冒充者，它……不在这里……” “对，它扎进了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去不了的地方。像蝉虫化蛹一样包裹住自己，像胎儿被羊水包裹住一样……”悟的表情稍显痛苦，嘴里说的也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话。 此时，书房里的电脑已经被启动。 桌面上的文档中，大量的文本文字飞快自动生成。 “它还会回来的，和一个很强大的存在一起归来……唔，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存在重新降临。它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对它而言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等到什么时候？” 神谷终于开口问话。 他尽可能不去打扰悟的“未来视”进程，但对于一些极其关键的信息要点，还是会进行简短询问的。 “一年以后，神谷。一年以后，亥时就会回来。你得抓住那仅有的机会击败她，不要错过那次机会。” “击败亥时的方法是什么？” “那个匣子，它从虚舟上带出来的匣子。它存放了很重要的东西在那个匣子里，一年以后，那个匣子会和亥时一起回来，毁掉匣子……你需要一点旁人的帮助……看不清……但是，你能彻底杀死亥时的，你可以的。” “那么，和亥时一起回来的强大存在是谁？” “我看不清……唔，奇怪，真奇怪啊……那个被带回来的家伙……身上有一些东西，和你好像……我说不上来，但就是……好像……我尽可能都记下来了，我所看到的东西……唔，好难受……” 或许是因为尝试窥探那个所谓“强大存在”信息情报的缘故，这一次未来视的使用，悟虚弱地非常快。 她的脸色发白，额角渗汗，能力使用不过才进行了几分钟而已，就完全已经是在强撑了。 神谷抬手，将悟扶住。 那袭娇小的黑白洋装，顺势一歪，无力靠近了她的怀里。 “我好累……我都写下来了，这次看到的信息都好古怪……我只能尽可能筛选有用的……你要小心啊……” 悟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房间里的霓虹光芒更加闪耀，那股像电离空气，又像是某种奇特线香的气味也更浓重。但小悟的身体轮廓越发模糊，她身上的不少地方开始显得虚幻，最终呈现出滚动的，幽蓝色代码状态。 神谷川：“悟，你看见亥时的身份了吗？” “呃……唔……” 怀里的小悟开始无意识地呻吟，她那张精巧的脸蛋因为痛楚脱力而略显狰狞的皱起，眼睑闭合，长长的睫毛颤动不止。 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悟费力地开口：“我看到了，亥时……它……她是……” 她的话没有讲完。 悟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完全虚化，彻底变作一团幽蓝色的乱码。 那些无意义的符号在空中闪烁抽动，最后彻底崩解，和房间里的霓虹融为一体，最后都一股脑回归到了神谷川的身边。 “悟？” 神谷川看着身边的霓虹光芒在一瞬间消失，快速感知了一下悟此时的状态。 随后松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 阴阳师与式神之间有御灵术的契约联系，神谷川能判断出悟的状态来。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所以陷入了沉睡。 和之前使用“未来视”的情况一样，只是这次可能睡得更熟一些。 对悟的情况放心下来以后，神谷川这才走到了书房的电脑边上。 随着悟的沉睡，电脑桌面上的文本已经停止了自动生成。 悟在使用“未来视”的过程之中，讲出来的话语焉不详，晦涩难懂，堪称谜语人。但在这份遗留的文本里所留的信息，那就是洋洋洒洒，内容非常详实了。 先简单扫视一眼内容，可能是担心部分语句难懂，生怕神谷看不明白，或者产生歧义，悟甚至还贴心的在长文本的好多处打上了注脚。 她真的…… “让我看看。” 神谷川不慌不忙，拖动鼠标，下滑文档。 在这足足上万字的文本信息的中间段落—— [亥时她是豫母都日狭女，也就是黄泉根之国的泉津丑女。] [我只看到了她的真实名讳而已。但是结合虚舟事件，还有杂鱼你所掌握的神产巢情报，可以对豫母都日狭女的身份再进行一轮推测……] 还得是你啊，悟。 作为能够控制一切电子设备的荒神，她打字可比讲话快多了。 悟进入“未来视”状态以后，就算有什么一时间口头说不明白的事情，也会快速电脑完完整整，非常详尽地记录下来。 交代到关键信息的紧要关头突然“下线”，导致情报残缺这种事情，在她的身上绝对不可能发生。 这就是小悟！白毛红瞳，身娇体轻，外形也可爱精致的赛博荒神。能当虚拟主播，会灵异编程，还可以随心所欲操控一切电子设备。压箱底的一招“未来视”，窥探任何信息的同时，还能做到滴水不漏。只要养一个就…… 血赚不亏！ 堪称是除了性格，哪里都完美的小鬼。 在心里给予悟充足的肯定后，神谷川开始仔细查看文档里的信息情报。 就从最后一句话入手。 逢魔时组织里的亥时，对策室俗称的冒充者，同时的大概率还是“虚舟事件”之中所出现的“蛮女”。其真实身份，已经被悟所窥破—— 豫母都日狭女，也称泉津丑女。 是神话中曾被明确提及到的黄泉神明。 根据神话的记载，在黄泉之中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夫妻决裂之后，伊邪那岐出逃，伊邪那美就命泉津丑女带领八色雷公一同追堵丈夫。 伊邪那岐最终是靠着仙桃，也就是神谷川见过的大仙桃神，才甩开了八色雷公。 至于泉津丑女则是被伊邪那岐衣饰变化出来的山葡萄吸引拖延。 总之，伊邪那岐最终逃离了泉津丑女等一众黄泉的追兵，顺利用千引石封堵住了黄泉比良坂。 关于这尊黄泉神的神话记录，就只有这么一点，少得可怜。 “是这尊黄泉神啊，她的能力在神话里倒是没有怎么被提及到。” 神谷川这样想着，又去看悟所留下的其他关于“泉津丑女”的文本信息。 接下来是悟的一些猜测。 她在文档里着重强调了一下，猜测并非是未来视直接所见，只是根据一些模糊的信息，还有己方手头现有的情报做出的假象，所以这部分的内容价值仅供参考。 参照神话，泉津丑女的身份为黄泉神。 至于这尊神明是如何诞生的，则不为人知。有可能与八色雷公一样，是从腐化堕落的伊邪那美身上的脓血蛆虫变化而来。 但也有一定几率，泉津丑女是一尊外来的神明。 因为其在“虚舟事件”之中呈现出的，是“蛮女番姬”的形象，与亚洲人的样貌有着明显不同。 由此，悟猜测泉津丑女有可能是其他婆娑世界某个神明投来的化身；也可能和阿伊努那边的神威们一样，是从某个被毁的婆娑世界中流落到出云世界的神明。 所以，悟给出的建议是： 在自己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如果神谷川还想再查一查泉津丑女的底细，不仅要查日本神话，也可以将目光放到其他体系的神话里。 “假设泉津丑女原本是某个被毁婆娑世界的神……那她侥幸来到出云世界，还有可能帮助黄泉吗？呃……感觉也不太好说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悟的思路是没问题的。 然后是虚舟事件。 在这方面，悟给出的猜想与神谷吻合。 既然可以确认虚舟中的“蛮女”真实身份是黄泉神，那么所谓的“虚舟”大概是她脱离黄泉封印的一种手段，包括那个带有奇特符号的盒子也是。 悟在文档里这样写道： [我不能确定那个匣子里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之它对泉津丑女很重要。] [我觉得泉津丑女在人类世界活动，大概并非完全的形态。泉津丑女在现实世界里所做的事情，就只是不动声色地替换掉一些普通人，感觉多少有些不合理。] [再怎么说，泉津丑女都是曾经奉命追杀过伊邪那岐的黄泉神。就算当时黄泉人多势众，哪怕当时伊邪那岐在黄泉里可能受了伤。但她起码率领八色雷公追杀过伊邪那岐，那想必就不是等闲之辈了。] [所以，有理由推测，那个盒子里装的可能是泉津丑女作为神的一部分？可能是她的骨？] “泉津丑女的骨啊……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果这样子的话，那么自降神格，很可能是泉津丑女脱离黄泉那边封印的某种特殊手段了。” 神谷川看着电脑屏幕沉吟，越想越觉得悟的一系列推论合理。 “出云本土的神，在伊邪那岐的千引石封印完好时，无法从中脱离。但假设泉津丑女本身是外来的，说不定真有独特的，能绕开伊邪那岐封印的办法？” 805 这个世界 目前神谷川对自己现在身处的世界已经有了较为完整的认知—— 首先，现实世界由各个不同体系神话世界，也就是“婆娑世界”的衍生处融合而形成的。 现实世界虽然是一个整体，但“更上层”的诸多神话世界之间，则相对独立。 而各个神话世界，又是从一片混沌的神产巢之中所诞生。 不同体系的神话世界，对于“神产巢”的称呼和基本认知有一定程度不同。有些神话世界可能根本还没意识到域外的“神产巢”存在，而意识到这一点的，也有称呼其为“至高梵的梦”，或者“世界树”之类。 总的来说都是不同体系的神明在指代同一个东西。 这里姑且还是将域外那片创世的混沌存在称呼为“神产巢”。 但不管具体认知如何，是“温床”也好，“梦”也好，还是“树”也好，各个体系下的神明认知都存在一个共通之处—— 祂们都认为“神产巢”是无意识的存在。 神产巢创造世界，同时也在毁灭世界。 这一行为本身没有任何缘由，就像是一场梦最终注定要醒，就像树上结出的果实注定会落下腐烂。 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一种“规律”。 而神产巢无法直接影响到由祂诞生的婆娑世界，祂毁灭世界的方式，是通过在各个神话世界里面投入“投影”，也就是“墟”。 “墟”会不断扩大，不断腐化，直至完全摧毁单个神话世界。 现如今包括“乳海界”在内的神话世界已经由此被毁，且无从判断到底还有几个婆娑世界尚且存在。 但从直觉上来讲，神谷川觉得现存的婆娑世界肯定不会太多了。 大概所有神话世界都被毁后，整个世界就会彻底不复存在，重新进入一片虚空与混沌之中，等待“神产巢”的下一次重启。 所以，神谷现在要做的事情非常明确—— 将他所能影响到的出云世界守住。 再聚焦回出云世界。 这里早就有了“神产巢投影”，最早的墟出现于黄泉根之国，并且使得出云世界的母神伊邪那美堕落腐化。 伊邪那岐曾深入到墟里，并且最终付出了某种代价，利用千引石将墟封印。 而千引石的封印曾经松动过。 黄泉神冲破封印，席卷毁灭了黄泉比良坂之外作为缓冲区的“阿坡岐原”，并且与高天原正面展开过数次神战。 在此期间，黄泉的势力壮大。原属于高天原的一些天津神，还有苇原的国津神加入到击中。像失去了须佐之男守护的神居海之国、外来的阿伊努根源大地、阎魔大君控制的三途川等地，都因为黄泉势力的入侵而一定程度沦陷。 由于黄泉的活跃，出云世界之中出现了第二处“墟”。 也就是月宫上那一处。 而第二处墟，后来又被月读命以自身陨落为代价进行了封印。 另一边，神战依旧持续，打得非常惨烈。 高天原与黄泉两边都打到神明凋敝。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伊邪那岐与天照大神皆不知所踪，月读命明确已知陨落，须佐之男则是投敌。 神谷川推测，高天原一方一定曾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然后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失去了父神与三贵子领导的高天原选择了另辟蹊径，开始在现实世界挑选人类，试图让被选中者成为“鬼神共主”，以重新领导高天原对抗黄泉。 但按理来说，高天原的新领袖应该从尚存的高天原神明里选择才对，领导者的职责落在相较神明来说非常弱小的人类头上，怎么想都是舍近求远的。 “除非高天原被打到彻底无神可用，残存的神明无论哪一个都承担不起领袖的职责来。” 神谷川这样想着。 但隐隐约约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本身有些蹊跷。 最初被选中的鬼神共主预备役身份无法确定，也有可能第一个人选就是芦屋道满。 而现在已知芦屋道满尝试登临高天原王座的尝试是以失败告终的。 因为道满失败，高天原势力亡羊补牢，安排天钿女命作为“神巫”，并且选中了平安时期最强阴阳师安倍晴明作为下一位鬼神共主人选。 晴明则是不负众望，成功组织起了当时的高天原势力，并且与黄泉开展了最终决战。 当时两边大概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决战的结果，则是高天原一方惨胜收场。 根据从土御门一族得来的资料推测，此战之后，黄泉根之国的墟被重新封印了起来，高天原的新领袖安倍晴明则是因此陨落。 这也导致了出云的“下界”被再度分割，现世归于现实，常世则更贴近于“婆娑世界”，连带常世里的妖鬼怪谈都一起被隐去。 由此，出云世界正式步入了“诸神黄昏”，或者说是“最后一批神明陨落殆尽的暗夜”之中。 之后，出云平静了将近千年。 “一直到现在我被高天原选中，成为了大概是第三名鬼神共主预备役。” 黄泉蠢蠢欲动，现世与常世皆是暗流汹涌。 神谷川在“诸神的末世”成长发育，期间也见到了因为曾经的神战，而遗留在昔日战场处的，大大小小高天原或者黄泉神明。 这些神明大多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最终要么成为了神谷川强大起来的经验，要么成为了他的助力。 就这样一路缝缝补补，神谷和昔日的安倍晴明一样，重新组建起了新高天原势力。 …… “嗯，悟的推测基本与我相同。” 在小悟留在电脑里的万字长文之中，有一部分是她根据现有资料，所整理推测出来的世界背景情况。 大致与神谷川的认知想法相当。 此外，文档后面还提到—— [明明这次是窥探的泉津丑女情况，但我看到的一些零星画面，对上述的推测起到了一定的补充验证。] [还有，关于那个我所‘看见’的，一年以后会和泉津丑女一起回归的强大存在，他与你之间有几分奇怪的相似。我现在觉得，他就是芦屋道满。] [逢魔之时与芦屋道满有关，不是吗？这个失败了的前鬼神共主，大概就是逢魔之时里的子时吧。] [泉津丑女维系逢魔时组织存在是有目的的。] [那个泷夜叉姬不是也提到过吗？逢魔之时的成员需要与亥时签订某种契约，那些成员对与亥时来说，就像是献祭品。我有零星看到一点——每当一个逢魔之时的成员死亡，根据其实力，以及其生前引起的祸乱程度，会一定程度上给世界带来‘动荡’。] [这些年怪谈活动不是越来越频繁了吗？大概就与这个有关。] [现在，逢魔时里至关重要的酉时，也就是水蛭子与八百比丘尼；还有寅时，也就是天津麻罗和金山毘古神，这两个特殊逢魔时都已经陨落……我感觉，泉津丑女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成，所以才会选择潜伏起来，销声匿迹。] ［或许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处于某种异常状态的芦屋道满给唤醒。] [泉津丑女身为黄泉神，却在尝试将芦屋道满唤醒……那基本可以下定论了——你的那个前辈，如果他顺利归来，一定是站在你的对立面的。] [芦屋道满，是黄泉那边的人。] [你要小心啊，杂鱼。各方面都要小心，事情有些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尤其是你手机里的那个《怪谈物语》，搞清楚逢魔时和芦屋道满之间的关系以后，那东西显得更古怪了啊。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有一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 [我是知道的，没有悟大人我，你就什么都办不成的，毕竟是杂鱼嘛。] [所以，在我醒来之后，能用下一次未来视之后，只要你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帮你看更多。当然，这只是为了玛丽和家里的其他人！所以，一定要等着我，如果我醒来见不到你……那绝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悟的文档，写到这里才终于断掉。 并非是什么关键信息，而是一些嘱咐话语。 果然对于轻重缓急，她就是有分寸得很。 “嗯……” 将小悟昏迷之前的殷切嘱咐看完，神谷川短暂陷入了沉思。 悟这次的“未来视”，倒是解答了之前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怪谈活动会变得越来越频繁。 与逢魔时有关。 算是逢魔时活动所带来间接影响。 这一点倒也不是特别出人意外。 神谷川之前也隐隐约约有这方面的猜测了。 “话说回来……一整轮的逢魔时里，除了子时与亥时以外，间接或者直接被我打了遍，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给泉津丑女提供了助力？” 神谷川倒是没有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太过纠结。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算是看明白了，逢魔时这个组织本身就是作为“祭品”而存在的，给人的感觉……手心手背都是屎。 不打恶心，打了也恶心。 相比之下，还是剿灭了为好。 “而且，就算我不剿灭逢魔时，等到时机成熟，或许泉津丑女自己就会对着那些和她签订过契约的成员下手了。就像那个不太入流的申时，明明金熊抓住他的时候还是活的，但带回我身边时就已经死了。” “及时介入干掉那些逢魔时成员，反而相当于将他们生前所能引起的祸患程度减小。” 我做得好！ 至于悟有重点提及的《怪谈物语》…… “一直以来《怪谈物语》都在很积极的引导我歼灭逢魔时组织。这个系统到底是想削弱单个逢魔时成员引发的祸乱程度，以阻止泉津丑女的目的……还是，它想要我最终直面芦屋道满？” 在神谷川尚且弱小时，《怪谈物语》确实是他的强大助力。 但时至今日，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他不可避免地对这个系统产生了猜忌。 这不算是兔死狗烹，毕竟《怪谈物语》来路不明。 好在，还有一点让神谷还比较宽慰，那就是—— 《怪谈物语》是存在于他的手机上的，而并非他的身体里。 神谷川在很早以前，就组织了觉、卖脚婆婆、卖药郎等工匠们，对此进行过数轮“专家会诊”。 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怪谈物语》这个奇特的软件，确实只影响到了神谷川的手机，而没有直接影响他的身体。 包括那个替死纸人与神椟的体系，也是相对独立存在的。 “光有工匠们的会诊结果，现在好像也不太令人放心了。或许也是时候搞清楚《怪谈物语》的源头了……就是还没有什么头绪，难道又要通过悟吗？悟她才刚睡着……而且等到她下轮未来视刷新，想让她帮我搞清楚的问题还有不少……” 神谷目前是觉得，《怪谈物语》大概是与下落不明的伊邪那岐或者天照大神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或许得找个机会将《怪谈物语》彻底摆脱掉。 神谷可不想在对抗黄泉的时候，冷不丁就被某个高天原遗老给背刺了。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或许事情没有这么糟。 而且就现阶段而言，还不至于有哪个高天原旧神会出来背刺神谷川，毕竟神谷集团现在是对抗黄泉的唯一有生力量。黄泉正在蠢蠢欲动，神谷要是突然没了，出云世界大概会跟着覆灭。 “《怪谈物语》，还有神巫，到底哪一边是旧高天原的后手呢？” “芦屋道满……安倍晴明……作为前人，他们在尝试登临神座的过程之中，有没有察觉到什么？话说，可能是第一位准鬼神共主的芦屋道满投了黄泉，这也太古怪了。就算失败我都可以理解，但他有什么理由投敌呢？伊邪那美又不是他妈……其中另有隐情？” “还有，安倍晴明的陨落……他真的是因为和黄泉的决战死的吗？” “对的……如果鬼神共主的王座本身都还存在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机会直面芦屋道满，对我而言或许不完全都是坏事？” “嘶，也不对……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去想，似乎在引导我和芦屋道满见面的《怪谈物语》，是旧高天原后手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啊。” 诸多问题像是缠绕在一起，杂乱无章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梳理不出个确切的头绪来。 806 般若，A级！ 按照悟使用未来视所得到的信息，泉津丑女会在一年之后回归。 和之前几次略有不同，这一次小悟只给出了这样的大方向策略。 对于一些具体细则未给出攻略。 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概是因为届时会和泉津丑女一起归来的芦屋道满。 芦屋道满作为昔日的准鬼神共主，又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最终投靠了黄泉。他的实力与位格大概都是不容小觑的，或许就是因为牵扯到了他，才使得悟无法看清一年之后事态的细节。 但悟似乎非常确信神谷川可以解决掉归来的泉津丑女，重点只在于摧毁掉那个带有奇特符号的盒子。 “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以后，不止要处理泉津丑女，更重要的是还有很大概率要直面芦屋道满。现在关于芦屋道满的事情，还有诸多疑点谜团，但不管怎么说，得抓紧继续提升己方的整体实力。” …… 常世。 花铃诡校。 虽然世界的发展波诡云谲，暗流汹涌。但有一些东西，尚且一成不变。 就比如冬去春来。 现在的时间正值春季，诡校里的气候与现世相同，樱花林里的樱花如期绽放。 诡校这一整片区域，环境气氛都是较为压抑和“阴间”的。 但习惯下来这种环境氛围之后，就会发现只在每年樱花开放的几天，诡校的氛围会变得稍微柔和一点，尤其是神椟与神社群系坐落的樱花林一带—— 粉嫩的花瓣轻薄如纸，边缘带着细腻的锯齿，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精致的花球，如同云霞一般萦绕在枝头。暗淡的日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樱花树上，光影交错间，又给摇曳的粉色细花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神谷川穿着那身华丽的黑纹阵羽织，安静端坐在般若的神社前面。 神社前摆放着的两枚泣血冥烛静静伫立。火苗在烛芯上轻盈跳跃，给般若的镀银式神像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朦胧的红晕。 般若的成神晋升很顺利，虽然耗时较久，但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为了迎接成神的般若，神谷川今天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式神们还有那些平时总跟着他的怪谈，此时都不在身边。 这好像已经是神谷家里不成文的规矩—— 每当有妖鬼怪谈晋升，尤其是玛丽与般若完成晋升后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会默契地离开神谷川身边，各自去找事情做，让神谷能与家中的两位“主母”有充足的独处空间。 哪怕是玛丽，现在也遵守了这一点。 毕竟上次玛丽完成成神的晋升仪式那会，般若也没来打扰她。 甚至在神谷早先来到花铃诡校的时候，还特意花了些时间，顺手清理掉了诡校里游荡的喜奇童子。 为的就是一会能有个安静且私密的环境。 “看来要烧完了。” 在神谷川眸光的注视处，两枚辅助晋升仪式的泣血冥烛眼看就要烧干。两枚泣血冥烛上，各自有最后一滴炙热的蜡油滚落，深邃而热烈的绯红色缓缓滴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庄重与圣洁感。 而后，橡木苦混佛手和雪松的香味，从般若的神社里面悄无声息扩散出来，变作一袭香风，轻柔晃动成片的樱花林，又将神谷川的头发与羽织的衣摆拨动。 神谷川看着粉色的落英飘飘荡荡滑落，或许是被这种祥和又温柔的氛围感染，他缓缓闭眼。 等他再度睁眼。 那股温柔的雪松香味变得更加清晰了，在神谷的身边，一袭温婉且雅致的紫白襦袢飘荡而出。 般若款款正坐在了他的身畔。 和其他式神完成了晋升仪式后，都兴致勃勃向着神谷展示新能力不同。已经顺利成神的般若什么都没做，她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了神谷川的身边。 虽然双方没有马上开口说些什么，但气氛并未由此而尴尬。 如此静坐了一会，神谷川地抬起一只手，将手掌覆盖在了般若冰冷又柔腻的手背上。 后者并未有任何抵触。 神谷川轻舒一口气，终于开口：“有时候我会觉得，常世里的景色也很不错。像这片樱花林，从我进入常世的第一天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般若也很快给了回应：“你该不会想说，就算是为了这种祥和的氛围，你也要守护住现在的一切吧？” “……话都被你说完了。”被打断施法的神谷川耸了耸肩。 “你以前可没这么多愁善感。” “我也是会变的啊，毕竟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就一会，就这样一会就好。” “好，就一会，你可以尽情对我撒娇。” 般若讲出了很温柔，很包容地一句话来，但这却让神谷川稍微有些不自在了。 要知道，般若以前就挺具母性，接纳下鬼子母神的神性之后就更是如此。如今正式成神，虽然走的是“诅咒”的途径，但原本的那些权柄能力，在她的身上大概也有一定扩大增强。 可问题是…… 不要把这种“母爱”覆盖到我的身上来啊！ 神谷川无奈地侧头。 他身边的那一袭紫白襦袢，依旧端庄正坐，清冷又雅致。 她白皙冷俏的面容在香风与落英的映照之中，几缕乌黑的发丝不经意地垂落在颊边，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的气息。那双未完全展露的眼眸之上，长长的睫毛颤抖，自带一种奇特的超脱感和洞察力。 注意到神谷的视线，般若的眼底终于流动出只属于少女的生动神采来，她将被神谷握住的手轻轻翻过。十指相扣，一切都显得很自然。 “鬼族那边，最近对你提了个很奇怪的要求，对吧？” “呃，倒是有这回事。” 神谷没有否认这一点。 反正这件事般若迟早要知道的。 最近这一段时间，般若都因为晋升成神而待在神社里面。 要想知晓神谷身边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第三方”来她的神社前告知。 而把鬼族情况“告状”给般若的，其实是玛丽。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件事确实是玛丽做的。 般若与玛丽，两者之间确实不太对付。但在长期相处，并肩作战下来，尤其是在神谷川自带对异性妖鬼怪谈吸引力的同时，还“不太安分”的情况之下，她们两个倒是达成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动态平衡关系。 特别是在对外的态度上，她们是一致的。 在般若成神的这段时间里，神谷又同那些鬼姬、神姬有不少纠缠接触。 玛丽处理不了这些事情。 按照她自己的逻辑，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那些出现在神谷身边的鬼姬神姬都砍了，顺带再在常世里砍神谷几回。 但如今的玛丽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和加入高天原势力的那些鬼姬神姬起正面冲突。 不过……找机会砍神谷几遍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该如何与那些鬼姬神姬相处，般若或许更有办法。 玛丽是觉得，般若这女人远比自己狡猾。 “不过，我只是答应了要给鬼族那边一个子嗣，形式不限。你知道的吧？如果我成了神明，留下子嗣的办法应该有很多种的。这也是为了让鬼族在我们势力之内更加安分。” “嗤。这话骗别人可以，但别想骗我。”般若的眼神变得不屑与鄙夷起来，“你同意鬼族的要求，只是因为你花心，只是因为你愿意那么做而已，没有人能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呃……” 想想好像般若说的也没错，没人能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你看上鬼族的鬼姬了？是茨木，还是星熊？” “我觉得吧，我和她们两个倒是还没有……” “哪怕不算那两个鬼姬，你身上还有多少情债，你自己不清楚吗？” 般若的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容，但捏握神谷手掌的力度却陡然加大。 神明的握力是有点疼的。 般若：“我问你，你很想要子嗣吗？” 神谷任由般若用力捏着自己的手：“这个……是有必要的吧。高天原那么多妖鬼怪谈唯我马首是瞻，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能留下优秀的后代，好歹不至于让好不容易重新组织起来的高天原重新变成一盘散沙。” 由于只有两人独处，流露心声般若终于不再像平时那样端着，而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你听好了。我知道你要做的事情很了不起，你几乎是世界的救主。但最起码对我而言，如果你不在了，之后的一切都不重要，这个世界是存在还是毁灭，都无所谓。” 这是极其刻狠，但又赤裸裸的告白。 “玛丽是不是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你了？” “这不要你管！” 般若的表情依旧带着鄙夷与愠怒，但她的眼神里面却还闪烁着其他的东西。她或许确实在恼怒，但她并不想将神谷从身边推开。 神谷川能读懂那些。 他和般若的默契，本来就是无与伦比的。 于是，二者的距离忽然拉近。那股雪松香味更加清晰了，神谷的嘴唇贴上莹滑湿润的奇特触感，而后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不是双方表达温和爱意的吻。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 “神谷川，你根本就没变，一如既往都是个混蛋。” “我知道。” “既然你想要孩子……那就让我看看吧。” 三张形态各异的鬼之假面，面容生动而狰狞，在般若身边盘踞飞旋。她的胸口起伏，微微喘着粗气，并且略显粗暴的拉住了神谷川的衣领： “之前有一段时间，你每天都在认真学习那个合欢御灵术，对吧？” 神明育成子嗣的方式或许真的有很多种。 但也不一定真的需要那些特殊方式。 …… 现世。 神谷家宅的二楼主卧。 “真疼……” 神谷川揉了揉留下清晰齿痕的肩膀，为自己披上了衣服。 般若刚才那一口，很难说不是带有什么强烈的个人情绪的。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面，只剩他一个人了。 在房间里静坐了好一阵子，神谷没有下去一楼，而是重新返回了常世里。 准鬼神共主日理万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慈吉医院。 神谷来这里是为了看望乌天狗，这也是他最近经常做的事情。 医院中心的废弃手术室，神椟上的黄绿荧光飞舞，华丽的阵羽织从光屑之中勾勒而出。 手术室里。 乌天狗正坐在血肉滋长的手术台上，正表情轻松地与卖脚婆婆交谈着什么。 “主人。” “呀，神谷大人。” 见到领袖忽然抵达，双方停下谈话，同神谷问好。 在乌天狗的身边，蹲坐着缩小了体型，目光灼灼的犬神。还有身段柔软，一身顺滑白毛的送狼也在这里，它静静伏在犬神的身边，大概是陪同犬神一起来给乌天狗探病的。 除了这一对犬狼，手术室里还有化鲸，以及小小老头的本体。 看来，选择今天来探望乌天狗的人还不少。 “快，快看！天狗哥哥，他变得有精神了。” 见神谷出现，小鲸鱼拖拽着肥大的尾巴快活地凑了过来报喜，而小小老头则就站在小鲸鱼的肩膀上，同样是很欣喜的样子。 “嗯。”神谷川拍了拍海国小国主蔚蓝色的小脑袋，拉着他的手走近到手术台边上，望向乌天狗，“今天感觉怎么样？” “卖脚婆婆把我照顾的很好，主人。我随时可以回去战场战斗。” 乌天狗精神抖擞地从手术台上跳下来。 在医院里滞留了这么久，小天狗似乎有些憋坏了。 没有战斗的日子，实在是太不爽快了！ “还是再让老婆子观察您几天才好啊，天狗大人。” 作为医生，卖脚婆婆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对自己所负责的病患实打实的关切。 “嗯……” 神谷川凝起眼眸，细细打量乌天狗。 确实，他的状态看起来比昨天更好了。背翼上已经看不见金属化的痕迹了，恢复成以往健硕有力的状态，羽毛也是油亮光滑，宛如铁铸。 “卖脚婆婆，你做得很好。我会让矶姬给你记一笔功劳的，你应该获得奖励。” “能给神谷大人做事，就是老婆子我最大的荣耀啦。”卖脚婆婆脸上的褶皱随着她的笑容堆砌在一起，在恭维领袖的同时，倒也没有再过分为自己邀功，反而是把话锋一转： “还有，天狗大人能恢复健康。与泷姬大人的无私帮助也脱不开关系呀。” 807 第三朵寻隐桃花 卖脚婆婆作为有点特殊技能的野生怪谈，刚在医院区域遇见她的时候，她还只会拼接四肢，摆弄那些装有油脂的瓶瓶罐罐。 而现在，则是连金山毘古神的施加到乌天狗身上的负面状态，经她之手都可以顺利解除。 从最开始有点天赋，但一文不名的弱小怪谈，一路成长为如今高天原势力内首屈一指，不可或缺的专业技术人才。卖脚婆婆的个人经历，还是颇为励志的。 这得当然益于她自身的努力，以及学习创造能力。 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对卖脚婆婆而言，现在乃至未来都依旧是提升自我的好时候！ 同时，卖脚婆婆能获取成就，能在高天原中获得地位与优待，与降临在她身上的机遇也分不开关系。 卖脚婆婆的怪谈生涯机遇，全是在投诚了神谷川，加入神谷集团之后才出现的。 是神谷大人的恩情！ 一开始的重大机遇，是结识新高天原势力中的那些能工巧匠。在与觉、小青坊主、卖药郎他们交流过彼此的工匠技术后，卖脚婆婆通过学习，进一步加深了在“接肢”与“血肉技艺”方面的造诣。 借此，在后来帮神谷川容纳“茨木之手”的过程中，她充分证明了自己。 再然后就是泷夜叉姬寄居到了神谷势力中。 对于卖脚婆婆来说，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位公主大人可是绝佳的血肉研究素材！ 通过对状态奇特的泷姬进行研究实验，卖脚婆婆在“血肉研究”的领域又取得了全新的技术突破。 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要是没有“泷姬大人的无私帮助”，她还真没把握如此顺利就解除掉乌天狗羽翼的金属化。 所以，泷姬大人也是需要好好感谢的。 “你这么说也对，我们确实要好好感谢泷姬。” 神谷川点头附和卖脚婆婆的话，并且将视线转移到房间的角落里。 泷夜叉姬现在就长在那里。 标志的美人头颅下，连接着突兀的诅咒黑线，鲜红的心脏连接在咒线上噗噗跳动。再下方的咒线，则是像神经脉络一般衍生，牢固扎根进覆盖于地板上的血肉之中。 “噫！”见到众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泷姬稍显惊慌，用力摇头，“感谢什么的就算了吧，之后别再折腾我，拿我做实验了。” 对于这位落魄的公主大人而言，寄人篱下的生活真不好过。 她先前可是好不容易“长出”一只右手来。 而现在，那只右手已经被卖脚婆婆截下，用作实验，用完以后剩下的几枚手指则是被泡进了油脂罐里培养。 “放心吧，泷姬大人。”卖脚婆婆咧开嘴笑道，“老婆子我已经将您的手指培养了起来，现在罐子里的手指也在缓慢生长血肉哩。之后再想进行实验，用那份培养素材就好，一定不会再从泷姬大人您身上取素材了。” “呵……呵呵，能这样再好不过了。” 虽然卖脚婆婆说的是安抚的话，但泷姬却感觉怪渗人的，连那颗裸露心脏的跳动节拍都加快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泷姬，这一次要感谢你的帮助。” 神谷川缓步走到公主大人的面前。 作为领导者还是要奖惩分明，泷姬在乌天狗的事情上间接出了大力，应该要给她回报。 新高天原，有债必偿！ 因为神谷川贴近到了眼前，如今勉强只有神谷半身高的泷姬把脸微微仰起，而后不自觉轻轻抽动鼻子，小声道：“呃，话说神谷，你身上好像有挺好闻的脂粉味？” 神谷川：…… 我现在是在跟你说个吗？ “般若已经顺利容纳下了暗淤加美的神骸骨。你血肉再生的能力来源于那尊龙神，现在的般若应该有方法加快你身体复原的速度的。这件事之后我就给你安排。”保持着正色，神谷将话题拉回到正事上。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泷夜叉姬没有推辞。 她也很希望能快点恢复人样，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地方。 “加速泷姬大人的血肉生长？”这时候，卖脚婆婆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容光焕发，一对小三角眼闪烁精光，兴奋地凑上前来，“到时候能让老婆子我看看过程吗？” 感觉这又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呀！ 求知的欲望高涨！ 卖脚婆婆这么想进步，神谷川当然不会拦着。 至于泷姬，虽然她对卖脚婆婆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但对于这位血肉医生的业务水平，却还是非常认可的。 甚至真等到般若协助泷姬重塑身体的时候，有卖脚婆婆在场，没准还能再多点保障。 …… 翌日。 常世，高天原。 “般若已经顺利成神，下一个就是小貘了。无论是资源的投入，还是自身的潜力，小貘都已经足够。再等一段时间，等到《阴晴不定玛丽小姐》第二季放送完毕，在现实里再为小貘拉起一波信仰，差不多就可以筹备它的仪式了。” 抵达高天原神厅的时候，神谷川依旧还在心里盘算着手下式神们的培养事宜。 这两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些事情。 “式神们的实力要继续增强……那我呢？” 要为一年的事情做好准备，神谷自身的实力强化也不能落下。 他这个“人间之主”，在信仰的获取这一块上其实已经做的非常不错。 一方面，整个新高天原势力内的妖鬼怪谈，基本全是他个人的虔诚信徒。 己方在常世内布局的信仰运营，神谷川本人是最大的受益者。 供给到他神社的信仰力量是最多的。 这一方面好像还与神谷川本人的个人“魅力”相关联。 他所受到的崇拜越强烈，魅力值就越高；魅力越高，相应地获取的崇拜就更强。 两边正向促进。 另一方面，则是多亏了觉姐姐的神工匠技艺。 觉给神谷式神们所建造的神社，统一都采用了“逆木”的构造框架，式神们获取到的信仰，有一小部分会反哺到神谷川这里。 只有一座两座神社的时候，这个增益效果还不太明显。 但神谷手下如今神社林立，也不乏诸多神明式神，大家日常获取的信仰反哺到他这里，通过人间之主神社的整合，数量已经非常可观了。 式神们能得到的信仰越多，神谷川能得到的也越多！ 他为每一位式神所做的信仰布局，自己都能从中获得收益。 “按照这个趋势，如果我要晋升神明……个人的信仰或许都不需要在现世里大张旗鼓的铺开。” 这样想着，神谷川已经走到了神宫的侧殿。 厚重的门扉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天钿女命那座的巨大石雕。 身穿红裙，手持金铃短杖的铃彦姬，正背对神像坐着。她的双足赤裸，左脚脚踝处戴有金灿灿的足环，脚尖触地，那枚金环闪烁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 “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欢迎来到高天原。吾乃铃彦姬，是命定守护于此之人。若您为了重建高天原，重登的神座而需要帮助，就请您使唤我吧。” 铃彦姬还是老样子，妩媚的同时，又带有人偶一般的清冷和疏离感。 嘴里所讲的话也和以前差不太多，但给人的感觉很不真切。 “到底是谁让你留在这里的呢？” 神谷川开口，音量不大。 像是在问铃彦姬，又像是在问自己。 而这个问题显然是得不到任何答复的。 神像下的铃彦姬，讲完自己的开场白后就一言不发，只是平静注视神谷川。 “般若。” 神谷川开口呼唤般若。 后者心领神会，雅致的紫白襦袢从空中飘舞勾勒，那道温婉的倩丽身影，比平时更加温柔地从背后搂住了神谷川。 双方融为一体的那一瞬间，神谷的脸被傩面所覆盖。 随着般若成神，她的面具能力也跟着得到大幅强化。 古老而森然的傩面，就仿佛是自远古神祇遗落人间的碎片，自带着难以言状的神性与令人心悸的狰狞。面具的轮廓夸张而扭曲，三种不同颜色交织，如同深渊中翻腾的暗流，又像诅咒般蜿蜒。 伟岸，恐怖，令人敬畏，不可亵渎。 与般若身心合一的同时，神谷川还顺便呼出了茨木鬼手。 铃彦姬这里有一套“潜规则”，她似乎是会测评准鬼神共主的力量强度。如果神谷川的能力超过了一定的阈值，她会给予相应符合这个能力层级的奖励。 此外，般若附身在身上的情况，铃彦姬也是认可的。 不算作弊。 这一点，很久以前就实践过了。 现在般若成神，正好可以看看铃彦姬这里会不会给出什么新的说法来。 火裙如火的神姬，仍旧注视着神谷川，她赤色的眼眸微微闪光，额头上的红纹和小腿上的咒文好像更妖艳了几分。 叮铃—— 金铃短杖被摇动，铃彦姬再度开口： “被选中的鬼神共主，在您的身上，我看到了执掌生灵的信念与魄力，距离您登临高天原的神座只有一步之遥。在此之前，请先收下这个。” 果然，铃彦姬这里的“机制”又被触发了。 她的身体朝着神谷川飘飘然地前倾，从丰满的裹胸布里取出了什么。 那是一小团樱粉色的花朵。 粉花从铃彦姬的掌心浮起，飞旋着飘落。 神谷川认得这东西，他之前就入手过两份。 [获得寻隐桃花！] [寻隐桃花（特殊素材无评级）：开启高天原连接隐里世界通道的必需品。破碎高天原于冥冥之中，与数个隐里世界保持连通。捏碎寻隐桃花，可以找到这些潜藏着的通道。] 高天原上藏有三条通往不同隐藏区域的通道。 且三处通道入口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为白、红、黑三色。 按照神谷川之前的推测，这大概与通道所连接的地点的危险程度相关。白色通路对应的付丧乡相对比较安全，红色通路所对应的海之国则较为危险。 最后一处黑色通路所通向的位置地带，大概是特别危险的所在。 而现在第三朵新隐桃花入手，意味着可以去最后一处连接着高天原的“隐里区域”一探究竟了。 “虽然已经不能做我的神巫，但还是会把阶段性的奖励交付给我啊。”神谷川将【寻隐桃花】收下，“谢了。” 他的道谢没有收到回应，交付完“任务道具”之后，铃彦姬又恢复了木然冷清的状态。 神谷川若有所思地朝着这位身份成谜的神姬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侧殿处。 …… 暂时让般若解除附身，神谷川将手中的【寻隐桃花】捏碎。 原本娇艳的桃花，变化为点点的粉色光点围绕在他的身边扩散开来。 随后，在神谷的个人视角之中见到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溪凭空流淌而出，水流潺潺。 溪流边上，一棵棵桃树撑开枝条，绽放出繁茂的粉花。 落英缤纷荡进溪水里，在流水的推动下一路朝前。 对于这一幕，他已经非常熟悉了，自然也没有感到惊奇。 跟随着水流前行，神谷来到了通往“隐里世界”的罅隙所在处。 那个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一切的黑色通路。 付丧乡的入口，以及海之国的入口，在前两次捏碎【寻隐桃花】后，就被固定在了高天原里，一直留存。新的【寻隐桃花】被捏碎后，所带来的效果只是让最后一处黑色的通路再度现身。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神谷川拿不准。 只感觉里面会有不小的危险。 但风浪越大鱼越贵！ 成功探索过付丧乡与海之国后，神谷都收到了丰厚的回报。海之国那边所得到的奖励，比付丧乡那边还要丰厚很多！ 不出意外的话，一年以后神谷川就要直面前任准鬼神共主芦屋道满了。 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强化己方实力的机会。 而且，现在的神谷正处于兵强马壮的时期，般若成神，天狗回归。手上又有能将蜘蛛母神与茨木童子一起拉进战场的【魔王小槌·改】。 无论遇到怎样的凶险，都可以正面碰一碰。 “让香月把八咫鸟也叫上，然后就去里面看看吧。” 808 苇原水穗国 穿过漆黑的罅隙通路，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动荡，过了好一会后，又恢复平静。 神谷川感受到灼热的阳光直射到脸上，有些晃眼。 很显然，他已经顺利离开了高天原，抵达了漆黑罅隙通路所对应的隐里地区。 快速凝起眼眸，开始打量四周。 这处隐里地区与预想之中的有所不同，乍一看并不能感受到有危险存在。 神谷川此时，正处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之中。视线之内，高大的树木挺拔耸立，交错的枝叶交织成一张翠绿的巨网。高空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如同细碎的金色绸缎，轻轻铺展在湿润的土地上摇曳。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混合的清新气息。 “这里有些太阳间了。” 常世之内，偶尔也会有这种比较“阳间”的地区。像现在已经被神谷势力控制下来的伊予松山，环境就和这里差不太多。 当然，新的隐里区域和伊予松山还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这片茂密的山林之中，仅在神谷的可视范围之内，就能看见不少荒废的建筑轮廓。 苍白色的断壁残垣无规律地在一片莽莽绿意之中分布着，如同巨人断裂的骨骼，一半被泥壤掩盖，一半裸露在林地之中。 有些尚且矗立，有些则倾斜欲倒，风雨侵蚀的痕迹伴随着裂痕与青苔布满了这些建筑残骸。 很显然，这地方曾经有过智慧生物群聚，并且规模相当庞大。 神谷继续观察周围，他能听见鸟鸣声与悠长的蝉鸣声在林地的深处响起。 “这地方还有鸟吗？” 常世里的一些特殊区域，是存在有非妖鬼怪谈的生物的。 像海之国里就有鱼类存在。 虽然海国的鱼和现实之中的鱼长得完全不同，但那些鱼类不能被划分进“妖怪”的分类里去。 而海国里的鱼，目前是被新高天原势力作为“奢侈品”食物资源来开发的。 “如果这片新的隐里地区真的有非妖怪的鸟禽存在，那应该也可以开发成食物资源。正好丰富一下高天原怪谈子民们的餐品种类，挺好的。” 神谷川到底是新高天原势力的领袖，到哪都不忘记做资源调查。 而且还体贴地关心自己的子民们吃得好不好。 他真的…… 快说谢谢神谷大人。 神谷川治下的妖鬼怪谈们虽然没有太多饮食的需求，但按照矶姬以往所提交的调研报告来看，乐园集市那边作为“非必要奢侈品”的酒水食物，销量一直都是很好的。 如果能进一步扩展食品种类，再提高一些势力内部的消费总量应该没问题。 消费可是拉动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啊！ 作为领袖，神谷川当然希望高天原内的怪谈子民们就应该在上班时间好好打工，创造价值；到了下班时间则好好花钱，消费产品。 如此一来，势力内部的经济才能良性运转嘛！ “我们在哪？” 正当神谷还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周边环境时，八咫鸟那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捏完最后一团【寻隐桃花】，那处黑色的罅隙通路就算是正式固定在高天原上了。 接受了委托的“免费战斗力”八咫鸟，当然也可以穿过通路跟随进来。 “这里啊……” 神谷摸出自己的手机。 和进入另外两处隐里区域一样，《怪谈物语》指明了如今所在的地点—— [特殊地图已开启，隐里·丰苇原·千秋长五百秋·水穗国！] 只是单纯公布地点名称，但没有给出任务委托。 《怪谈物语》大概是真的快要整不出什么活来了。 “看来，我们到了苇原。”考虑到长期以来都困在大桃仙神梦境里面的八咫鸟对后世的神话发展可能并不是特别了解，神谷川又额外补充了一句，“陆地神国。” 丰苇原·千秋长五百秋·水穗国。 这个很长，很拗口的名称，即是曾经居住着国津神，以及各类人草的“苇原下界”的全称。 不过，广泛意义上的“苇原下界”应该是包含着现世的整个日本，以及大部份常世地区的。现在所处的地区，显然不具备如此广泛的含义。 神谷估计，这处隐里地区，很有可能是昔日大国主所建神国的核心领地，类似于国都所在。 姑且从全称里摘选出字符，将这里称为“水穗国”。 以便之后内部交流时的概念区分。 “高天原上所连接着的最后一处隐里区域，是苇原水穗国……这还真是一个叫人不会产生太多意外的地点。”神谷川这样想道。 是了。 即便知晓了目前所在，但他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 参照神话，这里是大国主“国造”的核心区域，又是之后“天孙降临”事件之中，上演“国让”的主舞台。 象征着文明开化的大国主，还有两尊名声响当当的武神——建御名方神和建御雷神，都在这里留下过神话事迹。 在“天孙降临”的事件之中，觊觎苇原的天照大神派遣天津神中最强的武力代表之一的“建御雷神”下界，来降服苇原。 此举遭到了国津神中最强的武神“建御名方神”的强烈抵抗。 天上地下两尊武神由此爆发了一场死斗。 结局是以建御雷神取胜，苇原彻底臣服于高天原，并且接受后续天孙“琼琼杵尊”接管统治告终。 发生过如此的神话大事件，即便现在的水穗国只是遗迹，但想必其中深处也一定充满了危险。 但念头至此，神谷又稍微感觉到了一丝困惑。 说起来，高天原上连接着的三处隐里世界，后两处都有足够的牌面。神居之一的海之国，还有陆地神国苇原水穗国，它们连接着高天原就像天经地义，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但，付丧乡到底为什么会连接着高天原呢？ 那个弱小付丧神们聚集的“幻想乡”，本身无论怎么想都很普通吧？ 总感觉怪怪的…… 这一点疑惑暂时得不到解答，神谷川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眼前。 在他们目前的“出身点”，看得见神椟存在。 就和付丧乡与海之国的情况一样。 这很好，探索苇原水穗国起码有了兜底依仗。 “八咫鸟，我们得探索一下这里。”神谷这样说着，并且取出一枚高天原通行令牌交给八咫鸟，“如果遇到不得不撤退的情况，要及时利用神椟和高天原通行令牌离开此处。具体要怎么做，你之前已经试过了。” 神谷川本身的荒神权柄是“人间之主”，象征着文明与开化的大国主如果有什么遗产遗留在水穗国，那将非常适合对他个人进行补强。 至于建御雷神。 这尊神明是雷霆之神，是刀剑之神，同时还是曾经持有天之尾羽张的四神之一。 要说神谷川对建御雷神不感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按照神话来说，建御雷神在苇原取得胜利，完成了天照大神交代的任务后，便返回高天原去了。 在这里找到祂的遗产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如您所愿。” 引渡亡者的漆黑神姬抬手接过高天原通行令牌，并且言简意赅地给予了神谷川答复。 而后，她仍是手扶着寒光湛湛的长镰立在那里，黑色的兜帽覆压以至于看不清任何的表情。肃穆的长袍掩盖她婀娜的身姿，无风自动，但给人的视觉观感并不轻柔，反而沉重地像一冢无言的坟墓。 …… 召唤出小小老头带路探索水穗国，神谷川与八咫鸟在后方紧紧跟随。 脚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山林里的落叶、石块和泥土堆砌，时不时又有突兀的树根，以及粘滑的苔藓。凹凸不平，对于普通人而言行走艰难，但神谷一行皆是如履平地，从容无比。 甚至，考虑到八咫鸟对后世的神话传说知识一知半解，赶路的过程之中，神谷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同八咫鸟讲些关于苇原水穗国神话科普内容。 帮助八咫鸟了解此地情况的同时，也是在为自己所了解的神话知识做个简单梳理。 “……就这样，天孙琼琼杵尊接替了大国主的位置，成为了苇原下界的统治者，也是当时天照大神所领导的高天原势力在下界的代言人。” “而在我的印象里，在神话中琼琼杵尊是第一个自然死亡的神明，祂是寿终正寝的。祂死后，祂的后裔……” 在高天原的一众神明之中，八咫鸟属于头脑清醒，又沉默寡言的类型。 和她待在一起，稍微有点闷。 但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一路上她都在极其认真地听着神谷川科普。 而听到这里的时候，即便是少言的八咫鸟也没忍住开口提问：“自然死亡的神明？既然是神明，为什么会自然死亡？” “这个啊，民俗学界内部对此也有不少说法来着，众说纷纭的。按照东大里授课的教授所讲，这一部分，象征性的代表了‘由神到人’的蜕变，琼琼杵尊取得神国意味着祂从神变为了人。属于神明的时代快要结束了，虚无缥缈的神话传说，开始有了初步衔接上实际人类历史的端倪，神话在向着历史过渡。” “可是，这样不对。”八咫鸟摇头。 “嗯，这只是人类社会对神话的诠释啦。将神话视作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之中象征性的历史传记与文化，对接上历史这样子。当然，如果神明真切存在，这种解读神话的视角就不太准确了。” “所以呢？琼琼杵尊为什么会自然死亡？” 八咫鸟继续追问。 很好，很有探究精神。 “神话毕竟是人类的记载，和事实可能存在不小出入的，或许琼琼杵尊根本就没死。当然，也有可能，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或许，琼琼杵尊的神性远比不上大国主。代替大国主成为整个苇原的神格，对于琼琼杵尊来说会带来极大的损耗。可能祂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死于这种日积月累的消耗。”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得通了。” 对于神谷个人给出的解释，八咫鸟似乎是比较能接受。 这只神鸟姬还是和初见时候一样，头脑清醒的同时，又因刻板而显得有些……呆呆的？ 神谷川继续诉说水穗国的神话：“琼琼杵尊死后，祂的子嗣接管苇原。与琼琼杵尊一样，后续的苇原国主也都有生老病死，大概就是继承的神性一代不如一代了。” “一直到彦波潋武，这名苇原国主娶了玉依媛为妻，生下了神武天皇。神武天皇被视作是建立了初代大和王朝的第一人。哦，说起来，在神话故事里，大和朝廷的建立与你有一定的关系，八咫鸟。” “与我有关？”八咫鸟又一次困惑起来。 数次被神谷有意无意激起好奇心，她的话多了不少。 这不就不闷了嘛！ “嗯。据说，神武天皇是在八咫鸟的指引之下，建立起大和朝廷的。”神谷川进一步解释。 八咫鸟的脚步顿住，微微仰头，虽然依旧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似乎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如此呆滞了数秒，她郑重其事地摇头：“我从来没有指引过什么神武天皇。” “我知道你没有。” 神谷川耸耸肩。 你不是一直都困在大桃仙神的梦境里面，而且你从小到大的经历，我都在那场梦里看到过。 也算是看着你长大。 更不要说，最终你还是跟我一起脱困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神话并非是事实，其中会有不少杜撰、谣传或者美化的部分。或许，神武天皇留下这样神姬指引的传说，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统治的正统性而已。” “也可能，指引他的是别的八咫鸟？如果这个世界上还存在过别的八咫鸟的话。” “也有这个可能吧。” “阿巴！阿巴！” 就在神谷与八咫鸟谈话之间，前头的小小老头忽然给出了预警。 神谷川能听明白斥候喊话之中的含义。 现在的情况，并非是出现了某个敌人。 而是在前方稍远处，小小老头感知到了某样值得注意的“东西”。 809 永久之神磐长姬 “阿巴呜唧！” 在小小老头的指引之下，神谷川来到山林之中一处残破建筑前。 和四散在各处的断壁残垣有所不同，这处建筑保存的还算完整。 是一座两米多高，由白色砖石堆砌而成的圆柱形石塔。 塔身存在一道30厘米左右的缺口。 神谷川上前查看，透过缺口窥视可以看到圆柱石塔内部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大。有螺旋状的石阶梯螺旋向下，就算神谷将眼眸凝缩到极致，也看不到深处尽头。 石塔的下方始终隐匿于一片漆黑之中，仿佛通往地心幽冥。 有陈腐且动荡的气息，顺着圆柱石塔的缺口处弥散出来。 都不需要斥候再另作说明，光是察觉到这股异样的气息，神谷川就能断定这座石塔下方深处，一定潜藏着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我们得下去看看。” 神谷川向着身边的八咫鸟使了个眼色，并且抬手将石塔缺口处的石砖取下数块。 虽然石塔老旧残破，但其建筑结构倒是意外的牢固。不过，神谷的力量足够大，这难不倒他，很快这道缝隙便扩大成了可供人通过的程度。 随后，神谷一行便穿过缝隙，先后进入其中。 相较外面干爽清新的山林，石塔内部的空气潮湿且阴暗，那股古老而腐朽的气味，萦绕在鼻腔挥之不去。 身处其中向着深邃的底端望去，下方的空间仿佛无尽深，又无尽大，且完全被浓重的黑暗所包裹。阴湿的恶风，从地底向上倒涌，声响呜呜咽咽，如同不见形状的鬼魅在幽幽哭泣。 神谷川更加确信，这座圆柱石塔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座石塔整体非常庞大，气势恢弘。 裸露在地上的长约两米的结构，想必只是完整塔楼的尖顶而已。 “如此恢弘的塔楼，大概是出自曾经水穗国能工巧匠之手。” 至于这座巨大塔楼到底是一开始就建在地下，还是后来被掩埋到地底，那暂且不得而知。 站在塔顶部，神谷川凝着眼眸再度扫视四周。 塔内的环境虽然昏暗无比，但只要他想，黑暗之中依旧可以清晰视物。 紧接着，神谷川的注意力被塔顶一侧的墙壁所吸引。 那面墙壁上，好像刻有文字。 吱呀。 八咫鸟显然也注意到了那面墙上的文字，幽蓝色提灯从她肃穆厚重的长袍之下摇晃出来。 她将提灯抬起。 幽蓝色的微光，将凹刻于墙体的古老文字，映照得更加神秘了—— 时天孙游幸海滨，见一美人。 天孙问曰：“汝是谁之子耶？”对曰：“妾是大山祇神之子，名木花开耶姬。” 天孙曰：“吾欲以汝为妻，如之何？”对曰：“妾父大山祇神在，请以垂问。” 天孙因谓大山祇神：“吾见汝之女子木花开耶姬，欲以为妻。”对曰：“汝当兼娶吾之大女磐长姬。” 于是，大山祇神乃使二女持百机饮食奉进。时天孙谓姊为丑，不御而罢，妹有国色引而幸之。 磐长姬耻恨而唾泣之曰：“假使天孙不斥妾而御者，生儿永寿有如磐石之常存。今既不然，唯妹独见御，故其生儿，必如木花之移落。” 通篇读下来，不难看出，这是一篇简单的记事。 讲述了天孙琼琼杵尊接管了苇原之后纳娶妻妾的故事。 对于这则事迹，神谷川在某些神话记载里也有所见闻。 大抵是说，天孙琼琼杵尊控制苇原之后，看上了大山津见神的女儿木花开耶姬，想要娶其为妻。 而墙上文字所提到的“大山祇神”，自然就是“群山祖神”大山津见神了。 琼琼杵尊向大山津见神提亲。 后者同意将女儿姬嫁给祂。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琼琼杵尊可以迎娶木花开耶姬，但是必须要一同迎娶大山津见神的大女儿，也就是磐长姬。 并且还要求，在正式迎娶自己的两个女儿之前，琼琼杵尊都不可以再与女儿们见面。 虽然琼琼杵尊在此之前，并未见到过磐长姬，但祂也没有拒绝迎娶两位姐妹神姬的提议。于是，大山津见神便开始操办女儿们的婚礼，准备的丰厚的嫁妆。 而在迎亲的当天，将两位神姬都迎进宫殿之后，琼琼杵尊才终于发现，虽然木花开耶姬长得倾国倾城，但其姐姐磐长姬，却生得奇丑无比。 天孙不愿意迎娶丑女为妻，于是将刚过门的磐长姬退回给了大山津见神，只临幸木花开耶姬。 受此大辱的磐长姬羞恼哭泣，对琼琼杵尊道出了父亲将自己嫁过来的真实意图—— “假如你不嫌弃我，好好对待我，那么你与你的子孙后代，便会拥有如同磐石一般永久的寿命。而现在你只临幸我的妹妹，那么你与你的后代就会像木花一样，就算繁茂，但也会很快凋敝。” 所以，美丽的木花开耶姬代表如木花般的繁茂，而丑陋的磐长姬则代表了如磐石般的稳固。 只有同时娶纳这两位神姬，才能保证琼琼杵尊长治发展苇原。 这段神话故事，和石塔顶端所刻的天孙传记差不多。 从神话层面解释了，为什么天孙琼琼杵尊以及祂的后代会如此短命。 这一则故事，在神话之中本身不太受重视，少有提及。而且，神谷之前是觉得，琼琼杵尊之所以会自然死亡，与祂娶妻问题相关这样的解释，稍微有些站不住脚。 可现在却发现，这段记事被刻在了苇原水穗国这处神秘地下遗迹的顶端…… 难道，这个有些荒唐的理由才是事实？ 吱呀。 八咫鸟同样阅读完了墙壁上的那段文字，将举过头顶的提灯放下。 她的四只漆黑且华丽背翼收拢下垂，下方一对羽翼的尾端羽毛微微拖地。 “我还是觉得，关于天孙以及其后代为何会自然老死的事情，还是你的解释更具说服力。” 神谷川：…… 这种鼓励一般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 感觉被自家呆呆大鸟怜悯了。 从刻有文字的墙面上移开视线，相隔大概半米的位置，还有一段雕刻的文字—— [天孙旧事，真伪难以辨别。但自初代人皇天孙之后，共记十二代人皇，寿元皆短贱如人之种，求索不得结果。今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重修皇陵寿宫，将长久之神磐长姬供奉其中，以求寿元长久，国祚长存。] “嗯……” 神谷川观摩文字，沉吟片刻。 看来，天孙琼琼杵尊及其子孙后代为何如此短寿的原因，就连水穗国内部也没有真正搞清楚。 求索无果，第十三代人皇寄希望于“天孙娶亲”的这段旧闻故事。 并且希望从中找补，试图用供奉长久之神磐长姬的方式，重新获取神明高贵后裔该有的长久自然寿命。 至于这个补救措施有没有生效…… 不知道。 反正就目前看来，苇原水穗国的国祚肯定没有长存。 现在这里一片荒芜，都变成生机勃勃的原始大丛林了，昔日辉煌早就不在。 至于这一段话里提到的“人之种”。 神谷川大致能够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神明后裔，那些神性不足，已经不能被称为神的子嗣后代，被叫做“人草”。 神谷川接触过人草这一特殊种族。 其中还可以再进行细分，那些样貌更接近后世人类，且自身无法调度鬼神之力，寿命也相对短暂的，估计就是所谓的“人之种”了。 而那些奇形怪状，尚且还能使用超凡力量，寿命也相对较长的，大概是“妖之种”？ 相比天生劣势的“人种”，那些“妖种”姑且还有些通过修行，成为荒神乃至国津神的机会。 这些人草再往后繁衍，大概就是后来的人类，以及像蟹姬、矶姬她们这种通过繁育而降生的妖怪了。 “这样想想，人种虽然相较于妖种存在天然劣势，但却这一族群却并未灭绝。反而演变成人类，并且生生不息。” “而且，其他神话体系也是一样，最后活跃在现实世界里的都是人类……虽说各个婆娑世界都从神产巢之中诞生，最后能生成殊途同归的种族尚且能说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其他神话体系之中孕育出来的人类，最后是怎么占据族群主流的。或许有些地方的人类先祖，从一开始就没有竞争的对手，一直在安稳发育？” “反正就出云这边，妖种们怎么想都是人种的强大竞争对手。天生弱势，生存空间肯定会被极大挤压，别说最后成为种族主流……就连能实现平安时期那种人鬼共存的格局，都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神谷还在思考鬼神存在的世界与人类起源相关的问题。 而这时候，一旁的八咫鸟用她那种阴沉不带起伏的语调开口道：“神谷，这里叫寿宫？是天孙之后，历代苇原国主的陵寝？” “看文字记载确实是这样。姑且这座石塔的深处就会有陵寝了，而且埋葬有十几个人皇的陵墓，规模肯定不会小。” “那么，十三代人皇国主彦波潋武，为了重新获得长久的寿命，选择将磐长姬供奉在这里。供奉在历代先皇的陵墓之中？真奇怪。” “呃……” 是啊。 彦波潋武把长久之神磐长姬供奉在陵墓里面？ 这是个什么奇怪的供奉方法？ 说起来，苇原水穗国自琼琼杵尊起的人皇都短寿如同“人种”。 但先前生活在这片地上神国的那些古早国津神，却依旧长存。 就比如木花开耶姬。 这位天孙妻子，磐长姬的妹妹，象征着富士山神格的神姬。 现如今，在神谷川的手头就持有木花开耶姬的神骸骨。 那是几年前，他攻略下常世的“青木原树海”区域得到的。 按照青木原那边获取的信息，木花开耶姬因为黄泉“八色雷公”之中某一尊阴神雷公的侵袭而死。 随后，杀死木花开耶姬的阴神雷公又被跨海而来的东渡者所斩杀。 也就是说，富士山女神最起码存活到了距现在千余年前，高天原与黄泉展开最后那场神战之前。 所以，磐长姬作为木花开耶姬的姐姐，能长久存活也不奇怪。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提到要将磐长姬供奉进陵寝寿宫里，大概当时这位被神姬还是活的吧？ “看来，水穗国这里的疑团很多啊。”神谷川这样说着。 他立在寿宫圆塔的顶部平台，再度朝下望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寒意。螺旋的阶梯回转，延伸向下，深陷进无垠的昏暗之中。更下方，更大的空间内，黑暗盘踞危耸，如同古老且充满未知的的深渊。 八咫鸟手里的提灯光芒照耀不到那里，每一缕试图穿透到下方的微光，都在瞬间被其吞噬，不留下一丝痕迹。 “要解开这些问题，只能朝着寿宫深处再探索试试了。”目前寿宫塔顶处，已经没有其他的文字，神谷朝着小小老头与八咫鸟摆了摆手，“我们走吧。” 这处寿宫，是历代苇原人皇国主的陵墓。 貌似是将天孙琼琼杵尊视作初代国主的，曾经统一了苇原的大国主没有被计算在其中。 但琼琼杵尊也行吧，好歹是天照之孙。 根据现有信息，这里一样有探索价值。 希望琼琼杵尊在地宫里，能留点不让人失望的陪葬品。 …… 顺着蜿蜒的阶梯向下。 神谷一行进入到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石梯狭窄，无法容两人并行。神谷川吩咐八咫鸟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并且让小小老头的本体回归凫鸟铜配，只留一个身外身坐在自己肩头警惕四周。 和塔顶的情况相似，沿途的石壁上，同样有文字刻录。 神谷与八咫鸟一路走下来，也有认认真真观摩那些文字记载。 不过沿途的记录传记，相较于塔顶的那些而言，价值不高。一路看过来，主要都是对从琼琼杵尊，以及后续十余位人皇国主的歌功颂德。 而且，似乎是刻意回避了“天孙降临”、“国让”之类的事件，只讲述历代长眠于陵寝中的人皇们生前对苇原的治理功绩。 继续向下。 墙壁上的雕刻的文字变得不再那么密集了。 向下。 逐渐变得空旷巨大的寿宫石塔内部，听不见任何其他的响动，只有神谷川与八咫鸟细微的脚步声回荡。 而墙上的文字，变得稍微有些不对劲起来。 说不清是从哪个地方开始，每隔好一段路才会出现的记传文字，逐渐不再工整大气。而是显出潦草的感觉来，而且文字内容交错混乱，似乎当时雕刻这一部分文字的工匠，动作极其急促且粗鲁。 再向下。 一段巨大的，潦草的文字出现在前方的墙体上，突兀地占据满了几乎一整面高墙。 它们扭曲、缠绕，如同深渊中挣扎的藤蔓，毫无章法可循，笔画间深浅不一的刻痕，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混乱而压抑的气息充斥于墙上，就像是无数未了的夙愿和无声的哀嚎被禁锢其中，等待着挣脱束缚。 而如此错乱，简直令人不寒而栗的鬼祟文字雕刻，却只看一眼，就能印入人的脑海之中—— [请守护苇原与人皇的荣耀。大穴牟迟，愿您的伟力长存世间！] 墙上的文字如此写道。 “不，不对。” 神谷川于原地站定，他的眼瞳凝缩到了极致。 大穴牟迟。 这个名字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太应该出现在琼琼杵尊一脉的陵墓之中。 因为，这曾是大国主的名讳。 810 田心·沼御前 大国主并非一开始就叫“大国主”，这是祂统一了苇原，建立陆地神国之后升格的神名。 在建立苇原国之前，大国主名为大穴牟迟，同时也被称为大汝神。 神谷川一行目前处在琼琼杵尊一脉的“国让系”人皇陵寝里，探索这处寿宫所见的，刻在墙上的记事，基本上都是对天孙一脉人皇的歌功颂德。 而且，大概是为了使得琼琼杵尊对苇原的统治更具正统性，这些记事明显还刻意避开了谈及“天孙降临”一类的事情。 所以，忽然迎面看见一段雕刻笔迹癫狂，强烈颂赞大国主的文字，确实显得非常奇怪。 作为“前朝”人皇，大国主的名讳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处寿宫里面。 这一段文字，简直可以被视作是对长眠在寿宫深处，那十几名天孙一脉的人皇的亵渎。 “看来这处天孙寿宫里所潜藏的秘密，远比一开始所想的还要多啊。” 神谷川从墙上那潦草狂乱，又似乎能引人入迷的雕刻文字上收回目光。 他越发想搞清楚寿宫底部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沿着漫长的螺旋阶梯一路走下，身处的空间变得更加宽阔。目前已知的寿宫区域，像是巨大无比的锥型结构，越往下就越大。阶梯所构成的通道，像是山路一般镶嵌在这巨大锥型的内壁。 看来神谷川与八咫鸟先前所经过的路径，也不过是这处地下宫殿的冰山一角而已。 继续向下。 呜呜—— 寿宫里的风变得更加强烈，风声之中像是夹杂着凄惨的恸哭声。 同时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空气变得更加潮湿，充满了水汽。而神谷一行所在石阶通路，相较之前也变得更加宽敞和平坦起来。 “似乎快要靠近这处巨塔的底部了。” 神谷川一边想着，一边凝着眼眸向下望去。 虽然底下的空间依旧是一片黑暗，但现在这个距离，再借助八咫鸟手里那盏幽蓝色的提灯，神谷已经可以窥探到下面模糊的情况—— 身边那些蓝色的微光像是丝线一般垂落，融入一片无垠漆黑之中。 但其中的零星一点，又被某种柔和的波浪搅动成波光，朦胧的反射映照回来。 “看起来像是水光。” “所以，底部是一片湖泊？”八咫鸟将手里的提灯垂下些许，也这样附和道。 “看起来是的，我们周围的水汽越发浓重了。”神谷川这样说道。 继续向下探索。 逐渐变得湿滑的沿途墙壁上，已经看不见任何雕刻文字了。 巨塔底端的湖泊轮廓，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这确实是一处极其庞大的地下深潭，水面漆黑如夜，深不见底。而在湖泊之中，诸多巨石林立，或大或小，构成了错落竦峙的小岛，那些光秃秃的石岛切面如刀削斧劈，也显得更加坚不可摧，如同这处幽暗的世界筑起的一道天然的屏障。 “阿巴呜唧！” 抵达这处湖泊上方后，正坐在神谷川肩膀上的小小老头身外身马上给出了预警。 水里有什么东西。 哗哗—— 漆黑的湖水翻腾，巨大的波浪如同山峦般翻涌而起，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驱使，疯狂地拍打着湖中的石岛，水花飞溅，发出阵阵沉闷而诡异的声响。而这些惊骇的响动之中，似乎还夹杂着阴冷且低沉咆哮。 就像是深潭之下，有某种巨大的生物在逐渐转醒。 神谷川可以感受到，强烈且充满了敌意的鬼神气息，从下方动荡上来。 锵！ 金灿灿的童子切瞬间出鞘，璀璨的刀身划出的光轨在黑暗之中格外显眼。同时，茨木之手也被呼出，暴戾又阴柔同步拔出了厚重阴森的鬼切。 八咫鸟同样也进入了战斗姿态，背后的四只华丽的羽翼瞬时展开，手里的战镰刃口下扣，寒芒闪闪，蓄势待发。 隆隆—— 湖泊里的波浪依旧汹涌惊骇，紧接着，湖中心最大的那座石岛轰鸣着颤动起来，震动声响之中夹杂进了更加明显的巨兽嘶吼声。 石岛于水面之中高耸出来，又同其他岛屿激烈碰撞。 神谷川这下看清楚了。 那座石岛是活的！ 不，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岩石构筑的岛屿。 而是某种漆黑的，造型夸张的巨壳，像龟壳，或者蟹壳，被某种巨大的生物托在背上。 “吼——” 恶浪汇聚成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坚硬而光滑的鳞片闪烁着幽暗的光芒，扭动着在空中划过一道骇人的弧线，一对惨绿色的巨大眼瞳从湖泊之中冲撞出来。 那是一条……蛇？ 周身遍布湿滑坚固鳞片的巨兽，从下方的湖水之中现身。 说这东西是蛇好像也不太准确。 因为它的头顶处，有着一对被鳞片所包裹的肉角，再加上背上背负着的巨壳……使得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头暗黑向的“乘龙”。 [怪谈名称：田心·沼御前] 沼御前。 一种名声不是特别响亮，但是实力却难以估摸的水中大蛇。 在现实之中，有相应的故事流传。据说福岛县大沼郡金山町内沼泽湖，就曾被一头沼御前占据。 在传说故事里，金山町的沼御前被当时的武士与阴阳师们联合讨伐。 但据说它并未真正死去。每当金山町沼泽湖出现天空中黑云低垂的天气时，偌大的沼泽会掀起巨浪，水汽遮住天空，那里的沼御前会以“龙女乙姬”的姿态重新现身作恶。 后来，人们在沼泽边建立起沼御前神社，将其供奉起来，情况才终于有所好转。 所以金山町内的那片湖泊，如今尚保持着祭祀大蛇的风习。每年八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人们都会在那片湖泊上举办“湖水祭”。 日本的龙蛇概念本就相近，而且神谷川在寿宫底部遇到的这头沼御前头生肉角，显然有化龙的征兆。再加上它的名称之前，还带有“田心”前缀，不用多想都知道其来历不凡。 “吼！” 沼御前从湖中冲出，血盆大口圆张，不由分说便朝着神谷与八咫鸟的位置咬去。 早有准备的神谷自然不会有分毫怯场。 体型巨大的敌人，他都不知道面对多少次了，沼御前虽然庞大，但无法带给他任何压迫感。 空着的左手一翻，檀红色的燧发火枪出现在了神谷的手心。 一声如同女妖恸哭的尖锐爆鸣声响后，漆黑的枪口迸射出森然雷霆！夹杂着阴雷的铁弹丸飞速直射出来，又与沼御前的蛇首前端绽裂，迸溅成紫电白芒交织的恐怖雷电旋涡！ 由于石塔底部存在如此巨大的湖泊，水汽浓重，正适合阴雷发挥。 阴雷旋涡正中蛇首，雷霆撕咬绞杀，阻遏住了沼御前扑杀的攻势。 而神谷川的防御反击并未仅此而已，用【报丧女妖】开枪的同时，他的右脚朝前猛踏了一步。 下方的岩壁处，碎石与尘土飞扬，数道浑浊的土雷如同泥浆巨柱，轰鸣着拔起而起。沼御前的注意力完全被阴雷旋涡所吸引，倒冲起来的土雷完全杀了它一个措手不及。 数道雷柱就这么撞上了它庞大的身躯。 沼御前是水中的龙蛇妖怪，相较于阴雷，属于克制的土雷作用在它的身上显得效果拔群。 负壳大蛇在雷电的轰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鳞片被剥开，并且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恐惧使得巨蛇的身躯扭曲变形，鲜血与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它嘶吼着扎回到底端的深潭里，筋挛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撞向石塔墙壁，数条嵌在石壁阶梯通路顷刻被毁。 眼见沼御前钻回进湖里，神谷川却并未马上追击。 他将【报丧女妖】垂下，喊道：“喂！我们可以谈谈，如果你能谈话的话！” 虽然神谷没有去看手机里弹出来的信息提示，但对于负壳大蛇的身份，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水中龙蛇…… 在苇原水穗国这里，与龙蛇相关的神明，神谷川确实能联想到几个，其中最让他在意的是宗像三女神之一的田心姬。 大国主建立陆地神国之后，陆续纳娶了不少神姬作为妻妾。 其中包括须佐之男的女儿，身为海洋女神的田心姬。 而田心姬又是海国蟹姬那一脉神裔的先祖。 蟹姬他们可不就是带壳的水生妖怪吗？ 所以，这湖里负壳的大蛇，有可能也是田心姬的子嗣后代。 虽然和蟹姬他们的外形相去甚远，但如果这头大蛇真和蟹姬沾亲带故，就算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稀薄血脉联系……那初次见面，看在小罐头的份上，神谷还是可以放它一马的。 提前是它能够平静下来好好谈话。 轰隆！ 击水声在地底湖泊里动荡不止。 那座石岛一般的巨壳，于恶浪之中猛烈翻腾。跟随水汽四散出来的杀意与敌意，没有丝毫减弱。 紧接着，湖中的其他“石岛”也耸动起来，一条条巨大的黑影突破水面的束缚昂首冲出。 水下的沼御前并非只有一头。 后续出现的沼御前，虽然没有最开始那只那么庞大，但身躯都长达数十米，通体覆盖着粗糙而坚硬的鳞片，颜色各异却都透着一股不祥的幽黑。一对对幽绿色的巨瞳，在黑色的湖水之中上下浮动，像是一盏盏燃烧着绿焰的灯笼，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紧盯着踏入寿宫的外来者。 它们蜿蜒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在水中掀起层层巨浪。随后，那头负伤的沼御前猛地跃出水面，其余的也纷纷效仿，整个地下空间都被它们巨大的身影所遮蔽，击水声与巨兽的嘶吼声交织冲撞，激起的回响震耳欲聋。 如此混乱的交响声之中，隐隐还交杂着模糊错乱的人语声。这些声响，也不知道到底是从这些大蛇的口中还是腹中传出的： “人皇将带着荣耀回归……苇原水穗将如木花般繁盛，如磐石般永固……任何外来者都将成为吾皇脚踏的阶石……” “那就是没得谈了。” 见此情形，神谷清楚这些带壳大蛇全都癫狂错乱，绝非可以谈和的对象。 反正机会他已经给出了，既然大蛇们不接受，那么—— 谈判失败，准备攻坚！ “动手！” 呼！ 霎时间，一直站在神谷身后，等待他指示的八咫鸟将华丽的背翼完全展开，盘旋入空中。 她手里的长镰尖啸着划破潮湿的动荡空气，告死的幽蓝色惨光随着镰刃划动，螺旋升腾。 大湖之中，那些跃起的大蛇身体彼此交织，首尾相连，蠕动着纠缠成了一个更为庞大的整体。那些黑色的鳞片于空中滑动，澎湃的湖水顺着其光滑的表面抖落。 纠缠在一起的“田心·沼御前”发出密密麻麻的嘶吼声：“守护苇原与人皇的荣耀。大穴牟迟，伟力长存世间！” 而最中心的那只大蛇，它的大嘴猛张开，一条带有漆黑但又带有蔚蓝色，充斥着海洋气息的骸骨被它的蛇信子推出。又被其他大蛇纠缠着勒进了彼此的鳞片血肉里。 它们彼此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已然看不出分离感，变成了完全的整体。 隐约之间，给人的气息感觉陡然增强，直逼神明！ “那枚骸骨……” 神谷川从刚刚一瞬间出现的神骸骨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和他在海国宗像大社里面感受过的气息相似。 那个，恐怕是田心姬的骨！ 难怪宗像三女神的骨翻遍了海国也没能找到，原来其中之一藏在苇原水穗国里！ 神谷川知道这一趟算是来值了，他凝缩的瞳孔闪动起兴奋的神采来。阵羽织在扬起的水汽之中摇曳飞舞，他立于嵌在石壁的阶梯通路上，把鬼切与童子切同时扬起，直指向沼御前。 他不仅仅只是因为那枚田心姬的骸骨而亢奋，还因为—— “吼——！” 一声摄人心魄的嘶吼响过。 极庞大，极渗人，又极威严的巨大黑影从神谷正下方的湖面处盘踞立起。 利爪和獠牙闪烁着寒光，粗犷虬结的肌肉在骇浪冲刷之中显得异常狰狞。升腾的业火，腐朽的瘴气，阴润的龙蛇之息，在润湿的鳞片与长毛之间躁动狂舞。 “犬神，开饭了！” 这一湖的龙蛇妖怪，完全就是最适合于自家大狗体质的给养。 811 建御名方神 广阔又幽深的地下湖泊之中，两尊体型骇人的龙蛇神明冲撞在一起，血肉鳞毛互相倾碾的声响密集又激烈。 那一群沼御前，虽然持有田心姬的神骸骨，但对那枚神骨的利用显然是不完全的。 它们只在群聚融合在一起的情况之下，才能彰显出趋近神明的力量，与犬神这种完全吸纳了神骸骨的神明之间自然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再加上又有封锁了空域的八咫鸟协助犬神作战，这场战斗神谷一方没有理由会输。 “吼！” 犬神震声嘶吼，气势要远胜与它纠缠在一起沼御前。 锋锐的尖牙与利爪上业火雄浑，绞碎开沼御前的黑鳞。 那滚荡的焰火由于有龙蛇力量的加持，遇水不灭，也不见丝毫减弱。甚至是愈燃愈烈，红焰里迸射出粘稠的蓝光，仿佛泄洪一般，浩浩荡荡，扯开沼御前的血肉，火舌怒舔，发出阵阵焦灼臭味。 沼御前招架不住这样的攻势，在犬神的钳制之下，又钻不回湖底去。只能惨嚎悲鸣着剧烈扭动身躯，蛇尾蛇躯数次整整撞击到石塔的墙面上。 而这种挣扎于事无补。 已经得到主人明确指令的犬神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它的尖牙已经撕咬下沼御前的大片血肉，并且囫囵吞咽下肚。 血腥无比的撕扯之间，狗子身上的龙蛇气息更加强盛了。 它身上的龙鳞倒竖，彼此铿锵碰撞，周身滚烫的热力把湖水蒸腾成滚沸的烟雾气浪。在那一片朦朦胧胧的乳白色之中，犬神的身影显得份外狰狞，不断有金色的光芒从它的身上流溢，隐约形成一条黄金浇筑的盘龙模样，碾压上沼御前的身躯。 狗子的勇猛完全在神谷川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像八咫鸟一样，直接参与到剿杀沼御前的战斗之中去，而是依旧立在石壁的阶梯通路上，并且把注意力再度放到了巨浪动荡的湖面上。 虽然成群的沼御前都已经现身，但神谷川总感觉，这大湖水下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 他沉着气，眼眸凝缩，一遍又一遍扫视湖面，最终视线停留在了湖心中央的某一点上。 “那里。” 在神谷有所察觉之际，他的视线落点处，动荡的水波变得平静。 更准确来说，是只有那数米见方的地方，漆黑的湖水陡然平复下来。至于其他的水域依旧受到犬神与沼御前的战斗影响，惊涛骇浪交叠不断。 下一秒，那如同镜面一般平稳的小小水域之中，稍稍荡开涟漪。起初只是微不可见的圆形水波，但转瞬之间，便有一条漆黑的水柱从湖底倒拔起起来。 黑色的水柱螺旋上升，鼓动躁怒的狂风，直袭向尚在酣战之中的犬神。 “玛丽！” 好在神谷有所准备。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血腥的红雾如同倾倒的高墙一般滚了出来，正拦在那道水柱之前。 红黑色的洋裙从一片腥红之中摇曳而出，沉重的砍刀迎着水柱猛然劈落，生生将那道气势汹汹的水卷分成两半。 一道厚重的人影从分开的水流从中滚出，沉甸甸落向水面。 但又未完全沉下，而是踏足于湖面之上。 那道漆黑的人影身上，散发着无比沉重，又无比锋锐的鬼神伟力。在其周围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悄然间收缩，剧烈的狂风呼号，风声里又似乎夹杂着隆隆鼓点，连玛丽所控制的红色雾气，都被这股恶风吹散开来。 如此的光景，只是瞥一眼，都能令普通人心胆俱寒。 从湖中出现的，又是一柱神明。 这尊神祇，周身披覆着极其沉重的黑色甲胄。皮笼手、皮沓与周身的甲片勾连在一起，浑然一体，臑当上面的恶鬼雕纹，栩栩如生，又不怒自威，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 硕大的星兜遮罩住这尊神明的头部，浓稠的黑色水珠，就如同门帘一般从祂的头盔上滴落下来。只能看见两团腐朽的死光凝在威严的星兜里面，邪性与恶念跃动不止，仿佛永世不熄。 不同于沼御前，哪怕光从登场的气势来说，这绝对是个强敌。 唰。 狂风鼓动，那尊黑甲的神只手中，翻出一柄漆黑的薙镰来。 那是一柄长约两米的长柄镰刀，与八咫鸟的惯用武器有些相似，不过无论是柄身，还是镰刃，都更加的细长和鬼祟，尤其是镰刃部分，左右两端都有刃尖，造型如同一只振翅的乌鸦。 “那个……是建御名方神吗？” 看着突然杀入战场的又一个敌人，神谷心里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建御名方神。 相传是天孙降临事件之中，对天津神势力坚定的武装反抗者。 祂是大国主180位子嗣之一，据说有风神的神格，同时也是苇原这片地上神国最强的武神。 此外在现世中，建御名方神的神社举行大祭时，竖立在神龛上祭神正是一把薙镰，作为镇风法器使用。 应该就是祂了。 除去建御名方神以外，神谷川想不到苇原水穗国里还有哪一尊神明一登场就带有如此的压迫感。 呼—— 湖面之上，狂风仍在肆虐，吹得血腥的红雾难以汇聚在一块。 黑色的重甲踏着水面朝着玛丽碾去。 明明看起来沉重无比，但建御名方神的行动本身，却是异常迅猛。细长的薙镰在祂的身前扫出，镰刃撕裂开大片空间，使得湖面上狂风怒号得更加厉害，呼呼作响。 而除去风声以外，建御名方神横扫出来的薙镰本身，却又是死寂无声，不带一点声响的。 铛！ 压抑的薙镰与血腥的砍刀砸在一起，四周的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被隔绝，只留下玛丽的心跳声还在她耳边轰鸣。 “唔……” 仅仅一次这交刃，玛丽便被打退出数米之远。 袭红黑色的洋裙被稀薄的红雾萦绕，又跟随漆黑的湖水之上的罡风烈烈摇摆。玛丽拖着砍刀重新站定，头顶那抹头纱飘落，原本端盘着的长发如瀑泼开。 长期以来，正面交战玛丽很少吃亏。 像是现在这样刚一交手，就感觉受到压制的情况，更是屈指可数。 当然，本质极其好斗的玛丽可不会就此退缩。 她总是空洞无神的眼眸里，这时闪动出愠怒的神采来。红雾骤然聚拢在玛丽的身边，又陡然消散不见。 转瞬之间，飘摇的哥特长裙已经闪烁到了建御名方神的背后。 “在你身后！” 造型夸张的砍刀果断挥下，激起漫天嫣红的流光，随着玛丽的果断出手，一朵又一朵的厚重刀光在流光之中绽放，刀刃一击又一击砸在建御名方神厚重的背甲之上。 背刺的加持，配合上玛丽锐不可当的破坏力，建御名方神的甲胄在狂风骤雨一般的砍击倾泻之下也泛出血色，并且绽出道道蛛网状的龟裂，不断蔓延。 可下一秒—— “自不……量力！” 洪钟一般的闷响声从建御名方神的星兜下传出，随着祂的转身回击，其甲胄上的裂纹瞬时就被黝黑的能量动荡填充，修补如新。 玛丽见状，砍刀依旧出手，毫不退让。 苇原的旧武神与新高天原的女武神，登时在湖面上战作一团。 “化鲸！” 两尊武神之间的恶斗爆发，不过发生于数秒之间，神谷川见玛丽讨不到好处，连忙高声唤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呜呜咽咽的鲸鱼悲鸣声响彻了寿宫的上空。 白苍苍的硕大骸骨于半空浮现，拼凑，汇聚成一头头样貌可怖的骸骨鲸鱼，它们在空中漂浮，翻腾，周身被带有海洋气息的幽蓝光点所萦绕。 这幅场景，使得骸鲸群显得恐怖的同时，又带上了悲怆与空灵的感觉。 “真……真可怕……” 化鲸出现在空中的一头骸鲸背部，望向下方，两尊龙蛇神明与两尊武神之间的惨烈战斗景象，让他不由缩了缩脖子。 不过，海国的小国主虽然稚嫩，但也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 害怕归害怕，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落下。 小鲸鱼一手抓着海神权杖，另一只手托起海溺螺号。 “呜——” 带有坚毅色彩的螺号声响彻。 空中一头普通的骸鲸身上随之传出洪钟般的咕噗声响，体型骤然扩大。白惨惨的骸骨泛起岩石的色泽，一块椭圆形，灵力震荡的巨大卵石从这头骸鲸的背部隆出，和石化的骸骨完美融合在一起。 融合进要石的“地震鲸鱼”上下浮动，原本空灵的鲸鸣声变成震耳欲聋的巨兽嘶吼。 下方的巨湖之中滚出一面巨大而昏黑的浪墙，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恶浪之中，高耸的土石屹立而出！ 神明之间的恶斗，小鲸鱼难以深度参与，但借助对地震与水域的把控，改变战场的地形这种事情，还是手到擒来的。 “般若！” 神谷川腾身跃入湖中，华丽的阵羽织映在噼啪作响雷光之中被刺得耀眼，又于高耸的土石之间灵巧腾挪。 在他冲向战场支援玛丽的过程之中，抬手吞服下一剂延寿紫金霜。 同时，一袭紫白襦袢在他的身侧勾勒而出。 温婉又温柔，双眸轻闭的般若微微扬起冷俏的脸庞，搂在了神谷的背后。神性与邪性兼具的傩面笼上了神谷川的面部，惨白荒诞的妒面，青面獠牙的笑面也同时于他的身侧浮现出来。 般若如今已是神明，附身在神谷川身上的加幅与反噬效果和以前都不能同日而语。 不过，神谷也已经是人间之主，再加上一剂延寿紫金霜吞下，般若附身的负面效果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两个郎情妾意，又身心合一，现在强得可怕！ 轰隆！ 雷鸣震响，手持两柄斩鬼名刀，脚踏四色的雷霆，神谷川冲撞进了玛丽与建御名方神所在的湖面战场。 璀璨和森冷刀芒同时闪现，于交错的雷光之中划出两道形态迥异，但都凛冽无比的轨迹，像是两道流星与一片黑暗寂静之中擦出的光轨。 [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 原本是香取神道流的双刀技，但融合了进野太刀自显流的技艺，再加上有频繁搏杀的剑意领悟融会贯通，如今已经成了神谷川剑道技巧之中不输给[云耀]的独门奥义。 两刀齐出，刀光在空气中交叠，形成绞杀的十字，肆意延展，嗡鸣着撕咬向建御名方神的星兜。 神谷川来势汹汹。 但还在与玛丽缠斗的建御名方神似乎早有准备。 祂没有像刚才硬抗玛丽背刺一般，选择用脑袋接下神谷的强袭，沉重的披甲身躯旋拧，极其灵巧摆荡出一道残影，躲过玛丽正面的一击劈砍，同时薙镰长柄看似绵软地朝前一送，双头的长镰便如乌鸦振翼，卷出数道尖锐无比的风刃，轰出空气尖锐爆鸣，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出来。 刹那之间，血花迸射。 神谷收了刀势飞退，腾跃落到一块耸立的湖中大石上。 他的羽织被刚才的一道风刃轻易撕开，腰腹间被扯开一道浅浅的口子，血流不止。 “好险。” 神谷皱起眉头。 玛丽与建御名方神先前已经交手缠斗了一阵子，神谷川冲来助阵时，凝着眼眸将建御名方神的举手投足都洞悉了一遍。毕竟是人形态，且相对正常体型的敌人，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神谷川刚才是感觉自己已经摸透了一点建御名方神的攻击路数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或许是对抗玛丽尚有余力，建御名方神应对神谷强袭的手段简直骇人。 而且，[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砍出来，居然被祂就那么不咸不淡用看似绵软的反制攻击给化解了。 得亏神谷反应迅速，后跳地及时，再加上有新晋成神的般若附身，神谷的身体有着神明的强度。不然，就刚才那一下，恐怕会把他的腰腹直接剖开。 “这就是陆地神国的武神吗？” 神谷可以确信，建御名方神绝对是s一级，且拥有顶尖战斗力的神明。 那还真是对得起武神的名号。 而且，这样的家伙输给了建御雷神啊…… 那建御雷神到底有多强？ 812 不要小看集体的力量！ 滚滚恶风吹卷水浪，汹涌澎湃，给整个湖心战场投下一片压抑的阴霾，并且将建御名方神的身影淹没。 风浪狂卷之中，玛丽的红雾更难聚集成型。 铛！ 又是一声短促而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响起，跌宕的风浪之中看不清情况，但大概是建御名方神的薙镰与玛丽的砍刀又狠狠地砸在了一起。 交刃声响之中，还能听见玛丽极为克制的一声闷哼。 随即，沉重敦实的一道黑光破开狂风叠浪，以势不可挡的威压朝着神谷杀来。 建御名方神甩开了试图纠缠上祂的玛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身魅力值过高的原故，神谷川总能吸引到鬼神的额外注意力。对于己方而言，他存在就战场上就像是一面飘扬的旗帜，可对于敌方来说，大概就像是一个嘲讽拉满的靶子。 眼见建御名方神杀来，神谷川抬手从一片虚无之中拉扯出一把翠绿耀眼的龙雷雷枪，同时右脚朝前猛踏一步，霎时又有几道黄泉土雷的雷柱拔起冲起！ 轰隆！ 龙雷炸成如同树根的绿色雷网，浑浊的土雷交织在其中乱冲乱涌。 可面对如此的雷电强袭，建御名方神冲杀的动作却丝毫不见停滞。双头的薙镰破空，霎时划出的音爆声如同凄厉的鸟鸣，数道风卷应声成型，狂卷的黑风包裹住四处绽裂的雷电，把那些炽热的、锋锐的、尖啸的雷霆杀意一丝不留全都裹紧，而后一起扬上了空中！ 更加强烈的雷霆爆破声，被风声钳着，密密麻麻在头顶炸响。 神谷川都没空去惊叹建御名方神的风卷居然能把自己的龙雷、土雷一并牵引卷走，因为此时那尊漆黑的地上武神，已经猛踏水面，蛮牛猛虎一般冲到面前。 祂手里的双头薙镰兀自颤抖，扬锋而起，化作一道令人胆寒的冷光朝着神谷砸来！ 神谷川没有挥剑去格挡这一击，而是捏紧了童子切，直接使用了[无想跃身]。他的身影被金灿灿的刀芒拉扯，瞬时消失于原地，在数米外重新现身后，围绕在神谷身边的笑面具咧嘴呼啸，熟练利用笑面额外附加的敏捷与机动能力，神谷又再度于交叠的风浪之中腾挪躲避。 待他重新在一块化鲸召唤出的湖中大石上站稳脚跟。 轰隆！ 无比恐怖的巨响声响彻湖面。 只见方才神谷立身的那块竦峙巨石，已经被建御名方神一镰犁平，只剩下崩解的大块碎石漫天飞溅，啪啪打进湖里。 “祂好像越打越强了……” 紧张与兴奋压制不住的交织，血液沸涌，连太阳穴都在砰砰直跳。神谷川看得出来，建御名方神的战意与斗志都明显比刚才和玛丽缠斗的时候更加昂扬了。 容不得他再多想，下一秒—— 一击落空，建御名方神又不依不饶地追砍过来，这一次速度更快，快到连神谷川的视力都无法清楚看清。黑压压的甲胄星兜，如同鬼魅在交织的风浪之中一闪而过！ 等到神谷川再次捕捉到这尊陆地武神的身影时，漆黑浑圆星兜下面，那对坚毅又死寂的瞳火，已经闪烁到了跟前。 实在太快了。 黑压压的武神所能带来的压迫感难以言喻。 敌我实力的硬差距所带来的无力感，啃食神谷的神经。但他因紧缩而显得无比深邃的眼睛里面，却看不见半点迟疑退缩的神色，反而是雀跃狂热无比。 “阿——吽——” 瞬时的呼吸调动起四肢百骸的肌肉筋膜。 尚且还在空中炸响的雷霆倏地聚拢到两柄刀锋之上，湖面风浪激起的澎湃水汽也在同一时间收聚，朝着璀璨与森然的刀刃上汇去！ 嗡鸣的童子切与鬼切拉扯刀光，直接迎上了建御名方神。 [云耀] “哼……” 陆地武神不熄的瞳火中，映照出神谷川的身影。其中闪烁出一丝鄙夷，但隐隐约约又带有别的什么东西。 居然不再躲闪，而是主动朝我攻过来吗？ 真是个疯子。 但…… 和那个家伙很像啊，和那个能与自己打到天昏地暗，难分胜负的家伙。 只可惜，眼前的敌人空有气势，与曾经的那个家伙在硬实力上天差地别。 铛！ 薙镰一卷，明明从不同角度砍出的童子切与鬼切，便被这柄双刃的镰刀同时挡下。神谷大喝一声，继续发力，他脸上的方相傩面，色彩变得愈发浓重，三种颜色交织在面具上狂涌，简直如同要滴落的油彩。怪诞的妒面与狰狞的笑面，围绕在他的身边，呼呼狂啸不止。 正当他的力量朝着薙镰上压制下去的一霎那，右手与鬼之手臂同时一紧又一松。 只见薙镰的镰刃陡然变得更加狭长锋锐，如同振翅的黑色怪鸟，簌簌的黑风游龙一般萦绕住薙镰的刀身长柄，牢牢卷住了童子切与鬼切。 此时，神谷川才发觉，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再将两柄斩鬼名刀从薙镰上抽离。 不。 更准确来说，是只要还握着鬼切与童子切的刀柄，他就使不上力气。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般若附加给他的鬼神之力，都在被那柄薙镰上的黑风阴绵绵地抽离！ 哐当！ 薙镰卷动，仍是拉扯吸附住童子切与鬼切，但双刃的镰刀旋转着朝前直刺，绞杀向神谷的面门。 这一击打到实处，神谷的头颅大概会被瞬间穿烂。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 “哇！” 一声嘹亮而凄厉的乌鸦啼叫声从神谷的身旁响起。 一道背生双翼，英挺又锋锐的少年身影，从上空拍打着羽翼，盘旋直坠而下。油亮的根根黑色羽毛，如同刀刃一般搅动罡风，汇聚在一起，又像翻滚落下的黑云，遮天蔽日。 随之一起落下来的，还有一柄寒芒闪闪的巨大斧钺！ 咚！ 乌天狗的大斧狠狠撞上了建御名方神的头颅，那浑圆的星兜上火星溅射，直接被砸得塌瘪大半，绽开道道裂纹。 陆地武神沉重的身形也因此一歪，但摇晃两下未倒。 只不过，薙镰上的纠缠力量却是一下子感受不到了，神谷川借此机会快速抽刀闪身，纵跃向化鲸召唤出来给他落脚的又一块耸立土石。 有主人靠着自身的嘲讽属性作为“诱饵”，乌天狗一击袭中，随即他又拍打羽翼，拽着大斧再度腾空。 此时，丝丝红雾穿透风浪弥漫过来，红黑色的洋裙于其中恼怒摇曳不止。 方才被打退的玛丽也已经重整旗鼓，再度投入战场。 “好……你们好得很。这样才配得上，配得上……父亲的荣光！” 建御名方神瘪下去的头盔里，那对死寂的瞳火依旧闪烁，扫视向战场上的数个敌人。 祂的眼神也终于变得雀跃和狂热起来。 那歪倒的身子重新立起，从祂身体之中涌动出的漆黑力量再度蔓延上甲胄，开始修补残破的星兜…… 又是那招。 建御名方神之前就这样修复过玛丽在祂背甲上砍出的裂纹。 但不知道是这次乌天狗制造的损伤较大，还是建御名方神本身修复的能力并非是无止境、无代价的。总之，星兜的复原速度，明显没有刚才背甲修复那么快。 而一旦开始拼死搏杀，就从来都不会“点到为止”的神谷川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敌人进行自我修复。 “阻止祂！” 一声令下，神谷唤出四色雷霆，双刀嗡鸣，率先冲阵。 “哇！” 乌天狗尖鸣着再度从空中俯冲下来，硕大的斧钺刃口所向披靡。 “在你身后。” 红黑色的洋裙于稀薄的雾气之中闪烁，血腥的砍刀摇曳到了建御名方神的背后，气势汹汹劈落。 …… 有玛丽与乌天狗的配合，神谷川与建御名方神的缠斗便不再像刚才那样险状频生了。 “好像祂真能把被小天狗砸瘪了大半个脑袋都能恢复回来？” 一边游动，他一边细细留意着建御名方神的状态。 那被砸瘪掉的星兜，确实正在缓慢碰撞复原。 不过，神谷留意到每当建御名方神必须要抵挡己方攻势时，粘附在他“伤势”处的动荡黑色能量就会变得暗淡下来几分。 也就是说，只要让武神分神，并且进一步扩大祂的“伤势”，祂就不能很好的修补身体。 而反观神谷自己，他腰腹上的伤口则是早就被般若妒面喷吐出来的白色脂粉覆盖，血肉重粘，甚至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异样了。 要说自愈能力，与如今身为神明的般若合体，神谷也是不弱的。 “别给祂喘息的机会！” 神谷川加紧了攻势。 本次的敌人身为陆地神国的武神，极其难缠。 你强仍你强。 反正神谷一方可不会因此而怯场。 虽说几番交手下来，基本可以确定我们这边单打独斗确实不太是你的对手。 但神谷川这一家子，那可是靠着打团战发家的啊！ 不要小看集体的力量！ 就算现在的犬神还有八咫鸟，尚且还在对沼御前进行最后的围杀，一时间脱不开身。但神谷能拉来战场的神明战力，可不止有眼前这么多而已。 “还不够……要彻底阻止建御名方神的自我修复，扩大战果，靠现在这样还不够。” 为了能尽快击败建御名方神，神谷川必须不遗余力。 他不再考虑己方的战斗力到底会不会“溢出”，闪开两道迎面而来的风刃，落到一块高耸的湖中岩石上，并且果断掏出了【魔王小槌·改】。 宝槌在他的掌心一晃，镶嵌在镂空槌柄底端的云外镜便开始旋转起来。 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上，开始有景象浮现出来—— 那是一座被浓重雾气所包裹的腐朽木质神社；以及一片深藏于雪山之中，残破但又无比圣洁的神殿遗迹。 两处明显处在不同环境之中的物像在云外镜中成型，随即从魔王小槌上炸出一片蜿蜒扭曲的黑色线条。那些黑线如同活体，交织纠缠，在湖面战场之上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粘稠的浓雾以及呼啸的风雪便同时从黑线的罅隙之中冲出，镜像空间呼啸着降临！ 木质神社的飞角雕檐、鬼瓦悬鱼、门栋梁柱，以及神殿遗迹的石墙石柱、女神雕像，全都一股脑地冲撞出来。 战场上翻天覆地的变化，使得鏖战之中的建御名方神也不得不分神留意。 由此，使用了【魔王小槌】后就专注回战场的神谷川甚至还抓住机会，趁机挥动鬼切给祂来了刀狠的。这贴近的一击砍下倒是有效，武神腰胯处的鬼脸臑当被神谷砸得碎裂开来。 而当建御名方神恼怒地想要还击之时—— 呼呼！ 从黑线之中狂涌出来的风雪怒号。 莹白的雪花之中，一条条同样为白色的晶莹蛛丝飞射而至，拉扯住了建御名方神的笼手。 蛛线瞬时缠紧，阻遏住了祂挥动薙镰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神谷川飞身后跳，拉开距离。 再看蛛丝射来的源头。 被魔王小槌黑线缭绕的残破神殿石墙处，一道身材曼妙火辣的女性身形显现出来，白金色的长发在风浪之中飘摇不止。 阿伊努的神威，亚乌西克普。 这位蜘蛛母神五官柔和慈爱，但在一对正常的眼眸之上，还生着四对蜘蛛般的猩红眼珠，上身的女性躯体自然生长着四条手臂。 双手托举着阿伊努的太阳，另外两只手则拉扯着柔软而牢固的蛛丝线条。她的下身是巨大的蜘蛛躯干，带有绒毛的六条长足，活动异常灵活。 而当建御名方神挣脱开蛛丝，无序潦草的黑线空间之中，又有一条吞天的巨蛇拔地而起。 暗沉的鳞片蜿蜒扭动盘上空中，叫人目眩，大蛇深不见底的大口，自上而下奋力撕咬向建御名方神！ 轰隆！ 大蛇砸向湖面，化作一道脓水烟瘴消散。 啪嗒—— 白色的踩脚袜踏上错乱密集的黑色线条。 头生双角，身着女房装束的罗生门之鬼出现在战场之上。酒吞大蛇的真身缭绕在她的身上，这鬼姬一边用手指抚过兄长的头顶，一边还不忘调笑揶揄： “哎呀呀，这次要对付的敌人，可真了不得啊。” 这是茨木第二次协助神谷川作战了，如此正式参与了工作之后，她倒是稍稍有点后悔。当初开价还是开的太保守了，早知道从今往后要面对的都是这种水平的敌人，之前应该要讹神谷跟鬼族再生两个孩子才对！ 813 别近身擒抱雷神 随着蜘蛛母神与茨木童子参战，新高天原一方便有整整五尊a级神明对建御名方神进行围攻。 其中神谷与般若这一组“复合体”，因为般若成功步入神明门槛的缘故，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极强，还远胜过一般的a级神明。 而建御名方神不愧为陆地神国的最强武神，面对如此高强度的合围，反而加倍激发出了斗志，越战越勇。 战局变得更加焦灼，一时间难舍难分。 可魔王小槌所构筑出来的空间，到底是神谷一方的主场。攻击频次极其密集的车轮战的战斗交替，趁着乌天狗与茨木童子纠缠住建御名方神，处在中远距离的蜘蛛母神冷不防将手中的那弧日轮举过头顶。 她秀窄修长的手上，熔岩流动，恐怖的高温炙烤着周遭的一切，带着无法直视的威压，将湖面的风浪蒸腾成为白雾。 紧接着，压抑的地下深处，便有一道耀眼的日光光柱，从亚乌西克普头顶高处，如同重锤一般砸落。 乌天狗与茨木童子借助活鱼旅馆的黑线灵活脱离，而受环境所排斥的建御名神则是被这一击日光贯穿所命中，被打得飞退，祂身上的甲胄又出现了部分碎裂乃至融化迹象。 不等建御名方神重新站定，红黑色的洋裙与周身飘舞着面具的金纹阵羽织，同时闪现到了祂的身旁。 铛！ 铛！ 神谷川的双刀与玛丽的砍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建御名方神的身体，各自砸在祂的左右手臂上。黑甲笼手上瞬间绽开道道裂纹，看起来似乎笼手处出现的裂纹，相较建御名方神甲胄其他部位的裂痕要明显很多。 同时，只听见当啷一声。 身为武神的建御名方神居然拿捏不稳手中的薙镰，落在了大江山与礼文华雪山场景所交织形成的“地面”上，铿锵声响如鸣环佩。 眼见敌人的武器脱手落地，神谷与玛丽没有半点犹豫，各自举刀再次斩向敌人，试图阻止建御名方神将薙镰重新拾起。 这时候—— “嘻嘻。” “哈哈。” 从玛丽的裙角边上，响起了孩童欢腾嬉笑的声音来。九个孩童模样的玩偶红灵，蹦蹦跳跳从稀薄的血雾里冲了出来，又如同发了狂似的朝着地上的薙镰扑去！ 建御名方神正被神谷与玛丽纠缠着，这为红灵们创造了不可多得的机会。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跑的最快的红灵飞身扑到了薙镰上，兴奋叫嚷着，并且拽起薙镰就跑。 可是，红灵距离建御名方神毕竟还是太近了些，可以说就在脚边穿梭，地上神国的武尊哪怕只是跺跺脚都能将它们杀死。 呼呼！ 尖锐的风刃从薙镰上卷出，瞬间便穿透了那个红灵的小小脑袋，将其打散成了一片氤氲的红气。 可看着兄弟姐妹顷刻消散，其他红灵却没有半点惧色，反而咦哇叫嚷得更加厉害，争先恐后朝着地上的薙镰扑去。 毕竟对于身为召唤物的红灵们来说，战斗退场并非“死亡”。不过是灵识回归折纸鸟而已，只要玛丽还在守着纸鸟，花上一定的时间，“消亡”的红灵便可再度生成。 “拿到了！快拖走，快拖走！” “哇！二姐姐也没了哇！” “我来抢！我来！” 呼号的风刃之中，红灵们乱做一团，但又乱中有序。 他们可都是战场捡漏的老手，已经身经百炼了。 片刻之间，九个红灵便消散了六个，但彼此借力，剩下的三个却是成功将薙镰从建御名方神脚边抢出，连滚带爬遁入雾气里。 “抢走咯！抢走咯！” “给我！给我！” 三个红灵与那柄双头薙镰一同在玛丽的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眼瞅着自己与玛丽的义子义女们，在掩护之中成功抢夺走了建御名方神的武器，神谷的精神为之一振。 真不愧是我的好孩子，都是好样的！ 此时，乌天狗与茨木再度袭来，神谷川终于同建御名方神拉开距离，并且再度去观察敌人裂开的笼手。 “建御名方神的手……还真是这样。” 神谷川之前看过一则神话记载，就是关于建御名方神的。 说的是建御名方神因不满来降服苇原的建御雷神，与之约定决斗。双方脱光了衣服，只穿兜裆布开始纠缠角力。而当建御名方神试图捉住建御雷神的时候，后者的手臂化作了利刃，使得建御名方神不得不松手。 也是因此漏出了破绽，被建御雷神反捉住双手，折断了双臂，像是芦苇一样被投了出去。 据说这就是日本相扑的来源。 且不说天上地下的两尊武神到底有没有因为“国让”的事情而裸衣纠缠相扑……反正通过刚才的实践，神谷基本确定了一件事情—— 建御名方神的双手似乎真的带有旧疾暗伤。 自己与玛丽刚才的联合砍击，大概是直接把建御名方神打到旧伤复发了，所以才会使得武器脱手。 所以，那里是弱点！ 神谷川是从来不会因为战斗“胜之不武”而感到羞愧的。 既然建御名方神的双手是弱点，那就照着祂的手猛攻！ …… 建御名方神失去了武器，威胁大减。 虽然祂赤手空拳也还能勉强抵达住神谷一方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但神谷川能看出来，建御名方神的动作相较于一开始已经生涩僵硬了许多。 而且，祂甲胄上被轮番打出的裂纹，已经多到难以修补了。 能打，能赢！ 此时，湖中的另一处战场上，犬神与八咫鸟终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击杀了“田心·沼御前”。 八咫鸟从空中飞掠下去，快速从沼御前被打散的尸骸上收敛走了遗留物；犬神则是尽可能快地囫囵吞下能看见的所有大蛇血肉。 如此毫不浪费地处理完战场上的资源，二者也投入到了建御名方神这边的战场上。 如此一来，这尊地上武神的处境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吼——！” 犬神那遮天蔽日的漆黑身影，在旅馆的黑线之中闪烁穿梭，拔山倒树，把“外来场景”的事物碾得一塌糊涂，气势冲冲正面强袭向建御名方神。 那武神的沉重黑甲无声拧转，迎上犬神一拳砸出。 这一拳势大力沉，又裹挟有无尽的狂风，庞大的身躯翻滚着撞上远处的岩壁，使得整个地下空间嗡鸣震颤不止。 撞塌了嵌在墙面上的数条通路后，犬神从飞扬的土石之中重新立起，口鼻之间喷吐热浪，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总体来说安然无恙。 有一身的龙鳞保护，狗子算是神谷集团里最皮糙肉厚的一个。 “嗷呋。” 甚至重新立起以后，犬神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被击飞而感到羞愧，凶恶的猩红大眼里隐隐还闪动着些许得意。 就在刚才建御名方神照着犬神的脑袋来了一拳的瞬间，犬神也撕咬住了前者的笼手。双方撞在一起的瞬间，建御名方神右手处的笼手护臂破损得更加厉害了，眼看就要损毁。 而当祂击退犬神回过头去，华丽血腥的红黑色洋裙已经裹着重新浓重起来的红雾，冲到了祂的眼前。 哐！ 又是朴实无华，但威力难挡的斩击，朝着建御名方神的手臂处落下！ 一声惨烈的闷响后，武神被打得退后数步，祂那半瘪星兜下的瞳火，时而炽热闪烁，时而微弱将熄—— 贼众势大，贼首更是狡猾无比。 远比当初的建御雷神更加狡猾。 但如果是这样的人，那么……或许正符合父亲的预期？ 或许是意识到大势已去，建御名方神最终将视线定格到了神谷的身上。 “你到底够不够资格？” 这大概是最后了。 最后的验证。 沉甸甸的黑甲之中，那一对时明时暗的瞳火骤然熄灭！ 与此同时，从甲胄之下溢出那种黑色能量也终于不再附着于各处裂纹之上，而是索性放弃了自我修补，化作了黑压压的气浪朝外震荡。 紧接着，建御名方神的黑甲消融，也变成那黑色气浪的一部分。 这无与伦比的气浪狂涌，如同一道深渊罅隙。大湖水气冲起，露出底部的淤沙，漫天的水波被黑风卷得干干净净，整个寿宫的地下都只剩一片黑色。 恐怕的气浪与威压震慑了整个地下空间，神谷一方的诸神在这一个瞬间，都感受到了心里悸动，本能地开始防御。 武神殊死一搏所带起的强悍压迫感，只在片刻生效。 而就是这么一个呼吸之间，由建御名方神化成的，那足以吞噬天地的黑色气浪，便冲开了众人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错乱颠倒的魔王小槌空间确实可以阻遏住武神的活动，但在或许是方才的战斗之中建御名方神已经窥破了这处空间的一点端倪，又或许是纯粹的力大砖飞，那恐怖的气浪左突右冲，最终还是抵达了想要去往的目的地—— 神谷川的所在处。 在所有人还未摆脱威压之际，神谷川便已经被浓重的黑色所完全包裹。 …… 呼呼！ 恶风呼号。 风中夹杂着锋锐的风刃，肆意撕裂开神谷川的羽织与肌肤血肉。 强烈的疼痛感使得神谷脱离了方才那恐怖的压迫感。 但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紫白色的襦袢一闪，般若从神谷的背后脱离。三张面具尖啸着旋转，她直接化作了华服空相从神谷盘踞立起，将他紧紧搂住，使那道道风刃无法再切割进神谷鲜血淋漓的身体。 “嘶……般若……” 神谷在般若的怀中强忍着凝起眼眸。 他在面前黑压压的恶风之中，看见了一对闪烁的瞳火。 死寂，无声，岿然不动。 就那么直勾勾地与自己对视着。 “让我看看你的器量吧。” 神谷川听见了建御名方神那沉闷无比的声音交响在风里。 而后，那对幽蓝色的瞳火陡然拉近！ 般若的空相化身也在这一瞬间哀嚎消散，三张形态各异的面具落在神谷的脚边，静止不动。 神谷川感觉到背后又有压力传来，不是般若重新附着在身上时那股柔软又温和的触感，而是坚硬无比，带着果决杀意的死寂触碰。 心里一惊，猛地回头，只见那漆黑破损的甲胄已然重塑，就紧贴在背后！ 神谷川的双手倒扣被擒，连同鬼手也被恐怖的力量按下。身体的剧烈疼痛与脱力感，使得鬼切与童子切难以再被握紧。 建御名方神虽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以贴身相搏的姿势，凭借双臂以及祂的强悍躯体，还是死死锁住了神谷川。 “这家伙该不会真是相扑的始祖吧！？” 神谷川万万没想到，建御名方神真的会搞“强人锁男”这一套。 他的三只手臂都被擒，原生的双臂嘎嘎作响，血肉撕裂，骨骼碎开，强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而茨木之手虽然强悍，不至于被折断，但此时也无从发力。 “你只有这样而已吗？” 建御名方神的声音再度从背后响起，不屑里似乎还带着点失望。 被小看了。 强忍着令人晕厥的痛苦，神谷川把头一扭，再次对上半瘪星兜下的瞳火。 那对幽蓝色的火光瞳仁里，倒映出他的脸—— 扭曲，染血，略显狰狞，但又带着一抹无比古怪且果决的笑意。 “唔……嘶……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随着神谷川的话音落下，他的肝肾心脾四处，同时有雷光闪烁而出！ 木雷育成于肝，谓之“曲直”；水雷育成于肾，谓之“润下”；火雷育成于心，谓之“炎上”；土雷育成于脾，谓之“稼樯”。 “别近身擒抱雷神啊。” 这四道竭尽所能调动的雷霆力量，没有立刻被倾泻出去，而是积蓄在身体里涌动不止，甚至通过神谷被折断的双手，传导涌入了建御名方神的甲胄之中！ 虽说很久没这么做过了，但谁叫你抱我抱得这么紧呢？ 这次拿你做爆炸点！ 当初只能控制火雷与水雷时，使两种雷霆力量汇聚在身体里冲撞，都能激起恐怖的大殉爆。 而现在的神谷川早就今非昔比，能够同时调动出四种雷霆。 四种雷霆的力量炸在一起，相比会比之前壮观许多吧？ 814 有创意的自爆 神谷川所驾御的滔滔雷霆，光是外泄扩散出来就威力不俗。 他自主开发出来的“自爆”技能，则是靠着将雷霆力量强制锁在身体内，蓄而不发，并且持续不断压缩蓄力，再引导不同属性的雷霆彼此冲撞，实现大爆炸。 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威能自然恐怖非常，不是直接释放雷霆所能比拟的。 而这次神谷川被建御名方神擒住，双方死死纠缠在一起，这种情况倒是此前战斗之中都没怎么遇到过的。 危急之中，神谷倒是生出一些“邪道”的战斗思路来—— 我如今的身体强度确实已经不错，但靠着一具肉身充当“爆炸物”，能压缩蓄势下来的雷霆力量也是有限的。 正好，既然你现在死死缠住我，咱们两个就算是串联在一起了。 那就别怪我把涌动压缩的雷霆力量顺势导进你的身体里！ 跟你爆了！ 光是我一个人爆还不够，咱们两个一起爆！ 肝肾心脾持续生成雷意，澎湃的雷霆力量在神谷川的体内乱涌，在他的有意引导之下，其中有一部分朝着建御名分神的双手涌去，进去了祂的身体。 由于二者纠缠在一起，身为雷霆制造者的神谷川能明显感觉到，传导出去的雷意同样开始在建御名方神体内积蓄起来。 虽然是机会难得，头一次进行这样的尝试，但这招真的可行！ 酥麻的涌动能量开始在黑沉沉的甲胄之中堆积，建御名方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次的敌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比建御雷神还要疯！ 祂本能地松开神谷川的手，想要从纠缠之中脱离。 可这时候，周遭错乱蔓延的黑线却都发了狂似的汇聚到了两人的身边，交织到密不透风，把空间都凝固起来。是魔王小槌顺应了使用者的意识，正在全力阻拦神谷与建御名方神分离。 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神谷川直接一个拧腰。被折断的手臂骨骼咔咔作响，却好似回光返照一般，无视了强烈的痛楚感，直接拉扯住建御名方神。 尚且还完好无损的茨木鬼手，更是直接捅进了后者半瘪的星兜里面。 “别走啊！” 风刃割开血肉，那身被鲜血晕成红色的阵羽织，在凝固到透不过气的一方空间之中哗哗拍打着残破的黑色甲胄，神谷的神色极尽疯狂。 如此一来，已经完全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建御名方神锁住了神谷川，还是神谷川锁住了建御名方神了。 肝肾心脾满负荷蓄势，因为极其猛烈地蕴育雷意，甚至出现了衰竭的迹象。 趁着彼此仍在纠缠，神谷甚至索性将所有的压缩雷意，一股脑全导向了建御名方神。 只能说，对方不愧是陆地神国的武尊。 那副神躯结实得很，能积蓄下来的雷霆力量，远比神谷川本人要多。 炸我自己还要想着怎么再硬控你十几秒。 但炸你的话，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了。 隆隆——隆隆—— 建御名方神的甲胄之下，压缩的四色雷霆开始猛烈冲撞！ 刺眼的电弧光，开始从甲片的缝隙之中迸射出来。 其受损最严重的笼手部分，俨然已经有了要崩解的迹象。 大自爆已经蓄势待发。 只不过，由于神谷川的“创新意识”，这一次的“爆破物”变成了建御名方神，而神谷自己则是充当了“引爆者”。 “你的雷……和祂不一样……” 建御名方神黑压压的身体开始抽搐，祂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于是不再尝试挣脱，而是试图重新擒住神谷川。 眼下，败局已定。 唯一能做的，只有与贼首同归于尽。 虽然这样子做，好像正好顺应了这个疯子的意图。 但如果他止步于此，死在这里，那想必就不是父亲要等的“那个人”。 这样也好。 筛选掉“不合格”者，也算是为父亲，为苇原人皇的荣光尽最后一份力了。 建御名方神已然认命，神谷川也是同样的。 他负伤严重，脏器衰竭，虽然这次自爆点不是他自己，但也已经无力再挣脱逃离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尚且还清醒的意念“安排后事”，尝试消散魔王小槌的力量送走茨木和蜘蛛母神，并且指示战场上剩余的己方单位抓住最后时间，脱离爆炸范围。 虽说他的意念指挥只能传递给式神们，但协助的八咫鸟一样可以从式神们那里得到下一步的行动规划。 她的状态保存完好，加上又是飞行单位，脱战肯定不算太难。 战况似乎已经尘埃落定，而这时候，地上神态各异的三张面具忽然“喀喀”颤动起来。其中的方相傩面高高飞起，剩余的两张紧随其后，面具们尖啸着激起沉重的阴风，凝成一道庞大的虚影。 红唇如血，一身华服，衣带宽解，般若被打散的空相再度降临。 “……般若？” 神谷本来是不太担心般若的。 在刚才与建御名方神的冲撞之中，般若附身的空相虽然被打落消散，但她本身负伤较轻。 加上距离神谷极近，又未被敌人纠缠。按理来说，只要接到神谷撤退指令，她是能很轻易直接借助神谷的身体，逃遁回去式神像里，从而直接脱离战场的。 可现在，般若显然没有完全遵从神谷川的指挥。 式神违背阴阳师的命令，是会受到契约反噬的，虽说般若现在已经是神明，但这种方式依旧存在。 而神谷在看见般若的空相重新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索性直接放弃了对她的指示。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美艳的空相恶鬼直径撞上了纠缠在一起的神谷川与建御名方神。 华服袖口数不清的咒线滑出，瞬间便将二者包裹起来。 那些带诅咒力量的线条腐蚀勒进建御名分神残破的甲胄，又尽可能避免与神谷川接触。随即，神谷感受到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掌，微微颤抖着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是般若。 成为神明以后，般若的能力得到了又一次的蜕变，不仅仅是基础能力变强那么简单。现如今，她附身在神谷的身上时，可以调度三张面具的鬼神之力，同时供神谷所用。 并且她还可以像附身神谷那样，附身到空相的身上，实现自我强化。 在战场上对敌的手段灵活多变了许多。 利用空相与咒线拖住无力再战的建御名方神，般若瞬间解除了附身状态，并且一把抢下神谷，带着他逃离建御名方神的身边。 获救的神谷心领神会，也不消散魔王小槌的力量了，而是控制黑线朝外狂涌扩张。 …… 寿宫石塔底部。 神谷集团的一众在建御名分神搏命一击的压迫下，不同程度受到了影响。 而当他们摆脱开武神的震慑时，神谷已经被敌方化身而成的黑潮吞没了。 并且那黑潮的中心，又很快就被魔王小槌的黑线彻底包裹住，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众神明见状，当然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救援神谷川。 可紧接着，他们就得到了撤退的指令。 还未等执行命令，又看见般若紧紧抱着一身是血的神谷川，从一片浓郁的黑色之中飞掠着重新冲了出来。 魔王小槌的黑线围绕在他们两个身边狂涌，试图寻找出路。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而对于神谷的式神们而言，此时已经无需再解释什么。 “这边！” 高空之中的乌天狗呼啸着直坠落下。 因为吸纳了猿田彦命的神骸骨，小天狗本身就有“指引”的权柄，除去是阿伊努的英雄神以外，还是引路神。 在指令寻找出路这一点上，甚至远强于专业的斥候小小老头。 他早就感受到了，寿宫石塔的底部，存在着一条向外的通路，就在湖下。 而此时，大湖的湖水已经被建御名方神消弭，那条通路畅通无阻！ 众人全都跟随上乌天狗的指引，而且因为有魔王小槌的黑线主动牵引，空间穿梭事半功倍。 干涸大湖的岩壁某处，存在有一道不太起眼的罅隙裂缝。 乌天狗收拢背翼，领头径直钻入开路。 紧接着，魔王小槌的蔓延出来的大量黑线跟随狂涌进去。数道神明的身影，在一条条纠缠错乱的黑色线条之中腾跃穿梭，进入裂缝里。 最后，剩余的黑线按照神谷川的意念猛地收紧一卷。 将落在最后的化鲸，以及停下脚步，扭头试图将小鲸鱼衔进嘴里的犬神都一同裹住拖走。 神谷一方的所有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了石塔的底部。 ……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然响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震得大地颤抖，山川共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金属扭曲的苦涩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死亡气息。 雷霆与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肆意地舔舐着每一寸空间。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手，扯碎能触及到的一切，碎石与尘土被高高抛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灰幕。 四种压缩到极致的雷霆冲撞在一起的大殉爆，只窥见一点威能，都叫人肝胆俱颤。 在如此惊骇的爆炸之中，还伴随着一道神明气息的消亡。 一阵天旋地转。 般若紧紧抱住神谷川，以自身为肉垫，砸在潮湿粘滑的淤沙之上，滑出去好远。 紧接着，又有数道神明的身影从错乱的黑线之中摔出。 最后跌出来的是实力相对最弱的化鲸。 娇小的小鲸鱼被甩出来的时候，先一步出来的蜘蛛母神已经重新从地上站起来，顺手织了个蛛网将他兜住。 慈爱的亚乌西克普还是非常关爱孩童的。 不过当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海国小国主从蛛网之中晃晃悠悠站起，看起面前貌美又妩媚的蜘蛛女郎时，只是哆哆嗦嗦，僵硬无比地朝她鞠了个躬，然后就抓起权杖和海螺，连滚带爬朝着犬神那边逃去了。 另一边—— 茨木揉着脑袋从一片淤沙里坐起来，又把翻着肚子仰躺在地上的大黑蛇拽起，捧着蛇头举到眼前。 “唔唔……诶？大哥你翻白眼了，你还好吧？醒醒，快醒醒！” 还行。 虽然有些狼狈，但神谷一方都没出大事。 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神谷川本人。 众人现在身处的地方，同样是一片干涸的湖底，泥沙湿润，湖水大概刚刚才被抽离。 这里应该是石塔下方巨大地底湖向外的衍生部分。 湖边是一座黝黑的大山，山体正在倒塌倾斜，土石轰鸣。 那里应该就是刚才的众人战斗过的石塔所在了。 向上看去，看不见天穹，只有漆黑一片，高空之上，好像是一层岩壳。 再看向四周，能看见一片巨大无比的黑色森林，不生树叶的黑色树木扭曲在其中，隐隐绰绰，形同鬼魅。奇怪的树林之中，似乎还有不少发光的菌类，粘稠的菌丝散发出或是萤绿，或是幽蓝的微光。 如此怪异的光芒，倒是将这里映照的更加鬼祟了。 看来，神谷一行虽然离开了石塔底部，但好像是转入了一片更为广阔的地底空间之中。 “嘶……真疼。” 神谷川被般若扶着，从地上勉强坐起。 两者视线对视，后者的眼里有某种柔软又湿漉漉的色彩闪动。 神谷没有血色的嘴唇嗡动：“般若，你刚刚不应该乱来的……” “嗤！” 般若冷哼，眼神变得坚硬了一些，但随即又俯下身去，甩了甩襦袢的袖子，把妒面具抬起。 因为空相在短时间内两度被毁，般若现在的状态其实也不是很好，但她还是动作尽可能轻柔地为神谷川的伤口覆上“药”特性的白脂粉。 小心地为神谷川处理伤口的同时，她垂下眼眉，长长的睫毛微颤，小声但又固执地开口： “你也在乱来。你忘了我们和你商量过的事情了吗？说好了的，你现在不能够随意的在常世里寻死，不能够！万一……万一……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会的啦。”神谷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是说万一！明明你自己也不确定不是吗？尤其是在成为荒神以后。” 815 战利品一定要拿走 般若确实曾与神谷有过商量，她认为神谷应该要避免在常世里“死亡”。 般若的这种想法，其实早在神谷川晋升成为荒神以后就产生了，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强烈。 神谷川能在常世里当“不死人”，靠的是《怪谈物语》自带的替死纸人体系。 而按照现在的认知，《怪谈物语》这个系统大概率是旧高天原用以引导和引导鬼神共主的手段。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存在，但《怪谈物语》总归不可能是无缘无故生成的。 如果姑且先当这个系统是旧高天原的手段，那么替死纸人的体系，也同样来源于旧高天原。 这就是般若所担心的地方了。 要知道，旧高天原早就神明雕敝。 要是那些曾经的天津神，真的有什么万无一失，又极其便利能够死而苏生的办法，那祂们为什么不用在自己的身上呢？ 再退一步讲，这种妙法最起码也该用在旧高天原领袖神明的身上吧？ 只要领袖不死，旧高天原就不至于彻底崩盘，不至于要从人类里面挑选准鬼神共主来重新对抗蠢蠢欲动的黄泉。 目前，般若目前对此的猜想是—— 替死纸人的体系存在着一定的限制，或者说上限。 就比方说，神谷川明确无法在现世里使用纸人这一体系，这本身就是限制的一种体现。 这也间接表明了，替死纸人绝非万能。 至于所谓的“上限”，般若怀疑纸人或许只能支持神谷川在实力“相对较弱”的时期，于常世之中不断复活。 而当神谷的实力超过一定阈值后，超出了纸人所能承受的上限，那么“替死”的效果或许就不再生效了。 这样旧高天原神明凋敝的情况才能被解释得通。 不是死于神战的旧高天原神明不想复活，而是替死纸人体系的效用不足以支撑神明复活。 如果一系列猜想正确，那接下来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弄清楚纸人在常世里回魂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神明？ 不见得。 可能更低呢？ 或许是荒神？或许是荒神晋升神明期间的某个微妙阶段？ 这都说不准的。 而且，这件事目前难以被验证。 既然怀疑已经产生，总不能让神谷川在常世里自杀试试看吧？ 万一他真死了可怎么办？ 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忧虑，如今的般若是万万见不得神谷川死亡的，这也是她刚才会不顾一切，拼了命地把神谷从建御名神手里抢回来的唯一原因。 此外，在神谷势力之中有类似想法的人还远不止般若一个。 其实，小悟、文车妖妃、矶姬她们，之前也陆续有主动与神谷川商量讨论这件事。 总之，家里脑子最好使的那一批神鬼怪谈，在这件事上的看法是一致的—— 《怪谈物语》所提供的复活机制，并非完全可靠。 …… “刚才那也是没有办法。” 神谷知道般若担心自己。 但非要说的话，刚才突然被建御名方神擒住，除开自爆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应对的措施了。 不想办法破局，一样要死在那武神的手里。 而且，我不是尝试着把压缩的雷霆给导入到建御名方神的身体里去吗？ 这不是恰好说明了，在常世所面临的危机之中，我潜意识里就有求生欲。 我把大家的话听进去了。 我从善如流。 “我知道。” 般若仍是埋头极其认真地为他处理伤势。 她当然知道。 般若知道神谷川的骨子里就刻着冒险的冲动，知道各式各样的危险永远会与他相伴。 般若甚至知道，如果刚才的情形重演一遍，神谷依旧会极其果断地选择用“自爆”来破局。因为那是那种情况下，唯有可能起到效果的手段，而神谷在面对那样的局面时，是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的。 “所以，我也一样。我也没有办法不去那样做。” 般若把头抬起与神谷对视，那张冷俏的脸上满是固执。 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也还是会不顾一切去救神谷的。 所以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最坏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陪着神谷一起消亡。 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双方似乎还有再说点什么的冲动，但现在的环境显然不适合这么做。 等到回家有的是机会。 …… 小小老头已经已经派出了大量的身外身去探索周边黑暗地下森林的情况。 按照留在现场的斥候本体交代，这片地下世界十分广袤，暂时还没有找到边际所在。 初步判断，这里或许并不比地上的苇原水穗国要小。 且周边的情况比较平静，没有发现有“活物”活动的迹象。 “根据石塔的壁刻资料来看，地下是寿宫，是天孙一脉十多个人皇的陵寝所在。不过我们在石塔底部并未看到坟冢与尸骸，那么那些人皇的陵墓大概是藏在这片黑暗森林的某处。” “刚才遭遇的沼御前和建御名方神都有提到过大国主。那么……大国主是不是也在这里？” “还有被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供奉进寿宫的磐长姬，祂也在这吗？” 神谷川这样想道。 从实际来看，真正的人皇寿宫陵寝其实还未被找到。 关于苇原水穗国的一系列谜团，现在也仍旧没有解开。 此时，一众神明都围在神谷的身边。 般若为神谷川处理完伤势，轻飘飘地立起身：“外伤处理好了，但你的脏器有衰弱的迹象，我们得尽快去卖脚婆婆那里。” “要带神谷去接受进一步治疗，但我们……好吧，其实是你们，你们现在能离开这鬼地方吗？”茨木童子插话问道。 众人是从石塔抵达水穗国地下的。 而现在，石塔所对应的区域已经彻底被炸塌，最起码在短时间内无法原路返回。 神谷朝身边的般若使了个眼色，他的双手现在不太方便活动。 后者会意，从他的【蜃气布袋】里取出了如月列车的钥匙。 银白色的钥匙微微发光，随即便有铁棚与水泥石台兀自从地上翻转出来，搭建成如月站台。 紧接着，铁轨也从地面显现。两道刺目的车灯刺破黑暗，如月列车轰鸣着从一片虚无之中冲出，停靠在站台边上。 很好。 和海之国那边的情况一样，如月列车的交通网可以进入水穗国区域。 那可以随时乘坐列车离开这里。 而且己方经过与建御名方神的一场恶斗，损耗不小，尤其神谷如今的状态，显然是不能马上探索这片更加广袤的地下世界了。所以，站台还可以当成“存档点”来用，只要留一个小小老头的身外身看守就行。 连接地上地下的石塔被炸毁问题不大。 “走吧。”般若示意神谷离开。 “等一下再走。”神谷川摇摇头，他用下巴努了努塌毁山体的方向，“我们得把建御名方神遗留的东西拿走。” 刚才的爆炸之中，神谷可以明确感知到建御名方神的气息消失。 查看《怪谈物语》，也可以看到建御名方神死亡的讯息，并且相应得到了大量魂晶。 现在这附近也确实感受不到这里还有其他神明存在了。 再加上小小老头汇报，周围相当大的区域里都没有“活物”活动，目前这里是比较安全的。 “座敷。” 随着一声轻唤，金球铃铛叮铃摇响，小福神从一片氤氲的祥瑞气息之中现身。 出来以后，敷宝头顶的呆毛没精打采地耷拉，跪坐下来，眼巴巴盯着神谷川：“阿爸，好疼吗？” “不，我没事。”神谷朝着乖女儿笑笑，他的气色比起刚脱战的时候确实已经好了些许，“我需要你帮忙，座敷。” “呀。我知道，交给我！” 敷宝拍了拍胸膛，迈着小碎步朝着塌毁山体的方向跑过去。 她很清楚老父亲需要自己做什么。 寻找宝物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呀！ 保管让阿爸满意！ 只要找回好东西，阿爸肯定会很高兴。高兴的话，身体就会好得快！ 眼见座敷朝着塌方山体那里过去，乌天狗与犬神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大哥，我们也去帮忙好了。”茨木童子见状摊了摊手，魔王小槌的持续时间较长，现在她与蜘蛛母神都还留地下。迈出脚步的同时，茨木还不忘回头，朝着神谷挤了挤眼，“我今天表现很不错，对吧？别忘了我们鬼族的功劳。” 建御名方神死后的遗留，肯定被压在岩土下面了。但这难不倒神谷这边的神明，大家有的是力气。别人不说，光说犬神，狗子就算是用拱的都能拱出一条路来。 眼看敷宝和犬神、天狗、茨木他们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般若颇感无奈。 但这确实是神谷的作风。 不把战利品拿走，想必他会寝食难安。 她只能从【蜃气布袋】中又取出一份延寿紫金霜，递到神谷的嘴边：“张嘴，把药吃了。” 紫金霜对治愈脏器衰弱，自然大有裨益。 神谷也没说什么，自己把药粉咽下。 这一份灵药价值8000魂晶，但相比那边塌陷土方下的武神遗留物来说，也不算什么。 见神谷乖乖服药，般若满意了一些。随后又交代小小老头，直接通知卖脚婆婆带着她的油脂器材，直接乘坐如月列车过来此处。 既然病人还不想去见医生，那就交代医生出外勤好了。 其实要是放在以前，神谷受了这么重的伤，没准自己就把自己给“反补”了，一了百了。 但现在，他在常世里的命被视作了“可能无法再生”，那自然是要投入最好的医疗资源。好在，新高天原现在是彻底发展起来了，有般若和卖脚婆婆在，势力内的医疗水平很高。 神谷在常世里的这条命会没事的。 …… 现世。 神谷从家中的大床上苏醒过来。 虽然他在常世的身体负伤，但现实里的肉身依旧龙精虎猛。 “现在在常世里死掉，真的会出事吗？” 他不确定。 但小心一点也不会有错。 刚才，神谷在常世里已经接受过卖脚婆婆的一轮治疗，随后去了高天原的道场里挂机，意识回归现实。 卖家婆婆与般若妙手回春，有她们的专家会诊，常世里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 不过，接下来几天还需要“上线”进行一些调理，之后才能恢复全盛。 所以水穗国那边接下来的探索，得暂缓几天。 而这一次的初步探索，收获也是非常大的。 首先座敷他们顺利从塌陷的土方下面挖掘到了建御名方神的遗留物。 结果未出所料，收获了那尊陆地神国武尊的神骸骨。 神谷将那枚铮铮的骸骨取出—— [建御名方神的神骸（特殊素材无评级）] [建御名方神，大国主之子。其为风神，以及至强至刚的人之种武神。虽然诞生于微末，但最终却成长为无比强大的神明，曾一度拥有与昔日最强天津神之一的建御雷神相差无几的武斗实力。] [或许是某种高级特定仪式所需的素材。] “诞生于微末，人之种武神？” 神谷阅读着建御名方神骸骨的鉴定说明，视线落在这一词眼上。 “这意思是说，建御名方神最开始属于人草之中的人之种？但祂是大国主和某个神姬的儿子啊，理论上来说，天生的血脉力量应该很强才对。”神谷稍感困惑，随即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说，大国主的血脉本身其实并不强？” 回想与大国主相关的神话。 最初的大国主，或者说大穴牟迟，虽然是须佐之男的子嗣，但只是尚未统一的苇原地界上一个不起眼的野小子。 祂有整整八十位兄长，但与哥哥们的关系并不好。 祂的哥哥时常欺辱祂，甚至多次想要祂的命。 为了不死在兄长们手里，大穴牟迟投奔了先祖须佐之男，而最开始须佐之男同样不太待见祂。 但靠着极其出众的外表，堪称“苇原魅魔”的大穴牟迟却是得到了许多神女神姬的青睐与帮助。得益于此，祂开始逐渐获取资源变强，甚至拐走了须佐的女儿，用实际行为把须佐之男从先祖变成了岳父…… 后来更是一统苇原，成为了真正的大国主。 堪称是草根逆袭的范本。 神谷川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等一下，最开始的大国主如此不受同性神明们的待见……祂该不会也是人之种吧？” 816 战利品处理 “大国主该不会也是人之种吧？” 神谷川越想就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 大国主作为须佐之男的六代或者七代子嗣，虽然是“三贵子”的后代，但经历那么多轮的子嗣迭代，祂与祂那八十个兄弟大概已经享受不到血脉上的红利。 猜测祂那八十个兄弟里面，能一降生下来就是低等神明的已经屈指可数，或许相当一部分刚降生就只是荒神而已。 而除去低等神明与荒神之外，大国主兄弟里面剩下的自然就是血脉力量更为低微的人草了。 可人草也分强弱。 妖种尚且还能使用超凡的力量，而人种却是灵能衰微。 假设大国主降生之后，是一众兄弟里唯一的人种，那就可以解释祂为什么会饱受兄长们欺辱，最开始被兄长们当成仆人杂役一般呼来喝去了—— 我们一众兄弟好歹都是须佐之男的后代，偏偏你是最不入流、最低贱的人种，真是丢人，叫我们蒙羞。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低位神明看不起荒神，荒神看不起人草妖种，妖种看不起人种。 而大国主处在“踢猫效应”的最底层。 “后来大国主和一众兄长去向因幡的八上媛示爱，八上媛偏偏看上了处在‘兄弟生态链’中最低位的大国主。所以，大国主的哥哥们才会又羞又恼又妒忌，甚至对弟弟动了杀心。” “不过，大国主后来积蓄起力量，第一时间就把八十个兄长都给平定了……真是兄友弟恭。” 顺着这个思路，神谷川差不多想明白了先前产生的一个疑惑—— 在出云地界上，人草分为妖种和人种。 前者要明显强于后者。 而人种与妖种虽然都是人草，但相处的似乎并不太融洽，起码在大国主还是大穴牟迟时期，种族歧视就初现端倪。 可在如此不平等的生存竞争之下，人种并未灭亡。发展到平安时代，人种的后代人类与妖种的后代妖鬼，甚至达成了平分秋色的共生生态。 “人种能够发展起来，想必和大国主不无关系。祂统一了苇原，建立起陆地神国以后，应该代表了人种们的利益。” 这一点从建御名方神那里得到侧面印证。 建御名方神最开始也是人之种，后来却成长为地上最强的一尊神明。 这固然与祂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脱不开关系，但可以料想到，大国主一定给这个人种儿子投入了相当大的资源。没有大国主的许可，建御名方神是肯定成长不起来的。 “不过，后来统治苇原的天孙琼琼杵尊，作为天照的孙子，应该天生就属于天津神才对。地上人草之中的种族矛盾，祂的立场是什么呢？包括后面的天孙一脉人皇……人种能发展起来，应该也少不了那些人皇的支持才对。” 神谷感觉大国主的事情，还远没有那么简单。 包括那处寿宫，说是天孙一脉人皇的陵寝，但守在地下的却都是大国主那一系的前朝遗老。 “要想把与大国主相关的秘辛完全搞清楚，姑且得彻底探索完那片水穗国的地下世界才行。” 神谷川这样想着，继续翻看手中的建御名方神骸骨，又在心里复盘起今日的战斗来。 与建御名分神的战斗之中，有一点叫人颇为在意。 就是当压缩的雷霆力量被传导进建御名分神身体里的瞬间，神谷听见对方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的雷，和祂不同。” 至于陆地武神所说的“祂”，指的大概就是曾与之交手的建御雷神。 神谷川掌握着四种不同属性的雷霆，而所谓的“建御雷神的雷和神谷不同”，那想来建御雷神所控制的，大概就是神谷迄今为止还未掌握的“金雷”了。 金雷谓之“从革”，具有肃降、收敛的特性，肃杀如刀兵。 建御雷神作为雷神兼刀剑之神，掌握着这种属性的雷霆，倒是显得十分合理。 “无论怎么想，建御雷神好像都非见不可。只是能继承祂的遗产，对我个人来说大有裨益。”神谷这样想道，随后重新把注意力落到手中的神骸骨上，“说起来，眼下高天原里，有适合吸纳建御名方神骸骨的人选吗？” 建御名方神的骸骨有着风神以及武神的权柄传承。 想想倒是挺适合乌天狗的，不过小天狗已经有更适合他的猿田彦命骸骨了。 “如果从武斗能力出发考虑，蟹姬或者金熊？” 小罐头与金熊童子，确实都是以蛮力武斗见长的。 不过他们两个都还远没到吸纳神骨的时候。 继续摆弄手中那枚铮铮锋锐的骸骨，神谷又想到一个似乎合适，但有些微妙的人选—— 他的二弟子鹤见葵。 “鹤见她……呵呵，如果鹤见有成为神明的机会，那么就目前情况来说，她唯一能使用神骸骨应该只有武神骸骨。” “要是鹤见能用到建御名分神的骨，而我日后吸纳下建御雷神的骨……我们师徒两个各自接纳下昔日一对宿敌神明的权柄，想想好像挺有趣的。” 但哪怕是蟹姬和金熊都还没到接纳神骨的时候，小徒弟鹤见葵作为纯粹的人类就更谈不上了。 因为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神谷将建御名分神的骸骨重新收起。 先屯着，之后再说吧。 对于新高天原势力而言，每一枚神骨就代表了一个神明席位。 神骸骨这种东西，屯多少都不嫌多。 …… 本次探索寿宫的战利品，还远不止一份骸骨这么简单，像建御名方神的武器也被神谷川一方收缴。 那柄能够呼唤风暴的薙镰在战斗过程中被打落在地，而后又被玛丽的红灵们眼疾手快抢夺下来，成了己方的囊中之物。 为此，刚才在脱离常世之前，神谷好好夸赞了一番自己的义子义女们。 夺来的武神武器自然是非比寻常。 不过，那柄薙镰倒不像建御名方神的骨那样需要暂时压进箱底，神谷已经把那柄薙镰利用起来了，直接赠送给了八咫鸟。 毕竟整个势力范围之内，也只有八咫鸟会使用镰刀一类的武器。 八咫鸟作为“客居”在高天原的神明，每当神谷需要她参与协战，总是随叫随到，一句怨言都没有。 她理应得到奖励，而且这也是为了更加深度的将八咫鸟绑定在高天原集团里。 既然收下了神谷川赠送的贵重礼物，那以后就没有什么客人，大家都是一家人！ 可要更加努力的为高天原这个大家庭干活呀！ 除开建御名方神的珍贵遗产外，沼御前死亡以后同样生成了战利品，如今也已经到了神谷的手里—— 首先，是十几枚荒神心头血。 这些心头血都是沼御前被击败后，【制烛僧的抽血泵】抽回来的。 荒神的心头血神谷川手头还有不少，这一部分资源补充聊胜于无。 其次，田心姬的神骸骨。 又一枚神骸骨，而且还是可以投入使用的神骸骨。田心姬是宗像三女神之一，而这三位女神在海国的宗像大社早已经完全认可了化鲸。 所以这三位女神的骸骨，无论哪一份都是完全契合小鲸鱼的。 至此，化鲸成神的素材完全集齐。 之后只要在他的信仰收集方面再下点功夫，差不多就可以给他也准备成神仪式了。 最后，战利品里还包括一样素材，【蛇蜕壳】。 一块黑色的，带有钝刺的壳甲，坚固且沉重，神谷川已经将【蛇蜕壳】转交给了觉姐姐，后者给出的意见是以这件素材为核心基础，用来给蟹姬筑造神社。 小罐头虽然还没有到纳骨成神的时候，但建立神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而神谷集团里培养妖鬼怪谈走的从来都是“精兵策略”。 只要有条件，建立神社都采用两份核心素材。 蟹姬的也不例外。 因为有了一份核心素材打底，觉姐姐花些时间，就可以开出完整的建社素材清单。同时也可以结合实际情况，罗列出另一份核心素材的可选方案。 至于能充当神社核心的素材，基本都是荒神以上的遗留物。 可以优先考虑高天原仓库里有没有，或者让纸舞重点留意关注一下最近乐园集市上流通的稀有货物。实在不行，就安排猫掌柜和金熊、星熊、鬼子母等人一起外出探索。 反正神谷川这些天还是以休养为主，为下一次探索水穗国做准备，至于蟹姬建造神社的后续事情，不太需要他本人操心。 等小罐头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神社，之后也不用再蹭化鲸的神社当从神了。顺便蟹姬神社里的从神位置，还可以荫庇她自己的族人。 …… 检阅完初探水穗国的战利品，神谷川离开二楼的卧室，去到书房里拿取了一部分书籍资料，而后转身去到了一楼。 今天是工作日，他自然是照常没有去东大上课。毕竟平时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东大那边的课程神谷只在极其空闲的情况下，才会去听和妖怪、民俗、神话相关的课业。 这方面的内容，偶尔听一听大学教授的独到见解对神谷倒是有些好处的。 家里现在比较安静，神谷川下来一楼走廊的时候，只看到垢尝在卖力地擦拭已经一尘不染的地板。 这个时间，小鹿与鹤见都还在学校里，文车妖妃则还在工作室里。 之前因为冒充者，也就是泉津丑女的事情，徒弟们和文车基本都待在家里。后来确认了泉津丑女已经蛰伏起来，大家便恢复了日常的活动。 不过，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住在师父家里。并且在师父家能获得更多教导机会，加上训练小袖手也比较方便，总之最近鹤见结束学业后，基本都还是会回到神谷家。 和鹿野屋这个入室弟子也没太大实质性区别了。 至于鹤见自己在千代田的公寓，则是被空置了下来。 说起来，鹤见在今年的一月份通过了东大的共通测试。 鹤见本来就是十足的好学生，高中时期的偏差值基本保持在80以上。通过共通测试，意味着她没有使用对策室那边的“保送”身份就进入了东大，现在已经正式成为神谷川与鬼冢切萤的学妹了。 不过，她平时在学校里不太能见到神谷和鬼冢两个。 哗哗—— 在起居室里坐下，神谷川开始翻阅刚刚从二楼拿下来的资料。 这些资料里，有不少都是从对策室或者各个神社寺庙那里得到的古籍印本，市面上买不到的。 而神谷正在查阅的，是与大国主、天孙琼琼杵尊，以及苇原国相关的内容。 几分钟后，一杯黑咖啡被悠悠送到了神谷的手边。 般若在他的身边跪坐下来，两人未发一言，但般若却是极其自然地从桌案上取过一本古籍，陪同翻阅起来。 如此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沉。 傍晚时分，强劲的机车马达声在神谷家的院子里响起，之后没过一会，玄关处的大门被从外打开。 “我回来啦！” 小鹿在玄关换了鞋，快步进到家中。 等过了起居室的大门，又一个急刹转头回来。 “师父、般若师娘？你们都在啊，不是说今天要探索常世里的新区域吗？” 神谷把手里的资料放下：“探索暂时结束了。” “这样吗？”鹿野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进到起居室里，凑到神谷川的身边坐下，“对了，师父，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她把手机的相册打开，点开一段视频。 被拍摄记录下来的对象，是一个与小鹿一般年纪的高中女生。 神谷认得这个女孩，小鹿在学校里的朋友，秋道奈寻。 之前和小鹿一起经历过地震鲶引发的地震，后来还被卷入到火车猫妖的诅咒里过。 只见视频里的秋道奈寻，小心翼翼进入到一片矮小的灌木丛中，东张西望的一阵子后，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灌木里面钻出。 那是一只类似于黄腹鼬的生物，灵活纤细，毛皮光亮，双眼炯炯有神。 那只小鼬身上似乎有伤，右爪上被人为缠上了绷带。秋道先是欣喜摸了摸小鼬的脑袋，又取出面包投喂，之后更是重新确认了一下小鼬的伤势，才从灌木丛里重新离开。 817 镰鼬 小鹿平时就酷爱和师父分享自己的日常见闻，譬如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啦，自己的修行感悟和长进啦……只要得空，都会讲给神谷听，小嘴叭叭个不停。 不过，眼下她给神谷川看的东西，应该不算是“日常”内容。 “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师父。”鹿野屋开始一五一十交代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我今天在学校见到奈寻的时候，就闻到了她身上沾着一些怪谈的气味。然后我就问奈寻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嘛，她想了好一会跟我说——三天前，也就是周五傍晚的时候，她在文京区的公园里发现了一只很漂亮，但受了伤的小鼬鼠。” “奈寻给那只小鼬鼠包扎了伤口。然后等第二天她再去公园的时候，那只小鼬鼠就很通人性地又出来见她了。” “所以，我就让奈寻放学以后带我去那个公园嘛。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当时和奈寻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还处理了身上的气味。” “然后，那只鼬鼠就真的出现了，就是我拍下来的那样。结果和我想的一样，奈寻她又遇到妖怪了哇！那个长得像鼬鼠一样的生物，我在它的身上闻到了怪谈的气味，就是秋道身上那一种。” “你的这个朋友，好像老是遇到怪事？”神谷又看了一眼徒弟的手机。 “就是说啊！”小鹿连连点头附和，“不过，这次的这只鼬鼠对奈寻好像没有什么恶意来着，不止是我，小小爷爷也是这么觉得的。” 小小老头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是很强的，对于潜藏的敌意与恶意能洞察得分外清晰。 当他还是极弱小怪谈时，就是靠着这种天赋，才在妖魔横行的常世之中存活下来，直到遇见神谷川。 既然连斥候都觉得鼬鼠对小鹿的朋友无恶意，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通过鼬鼠与秋道奈寻的互动来看—— 因为秋道为那只鼬鼠包扎了伤口，所以鼬鼠便对秋道明显表现出了亲近。 且不说人类的治疗手段作用在妖怪身上效果到底好不好，总之那只鼬鼠肯定是感受到了秋道奈寻释放的善意。 能做到这一点，就说明它本身属于可以沟通的妖怪。 神谷川：“你朋友这次遇到的这个……镰鼬？” 鹿野屋：“嗯嗯！我也这么觉得！” 镰鼬，一种传统怪谈。 在绝大部分相关的怪谈故事里，被认为是与风相关的妖怪。且这种妖怪往往是集团怪谈，通常是三个镰鼬一同行动的。 在岐阜县那边有种说法，三个一体的镰鼬是三兄弟。它们动作非常迅速，老大通常持一根大棒，会将行人绊倒；老二则拿着镰刀，会在行人的皮肤上划出伤口；而最小的镰鼬抱着药罐子，会给行人敷上能瞬间愈合伤口的膏药。 此外，也有人说三只镰鼬是父母和孩子的关系。 总之，普通人就算遭遇到镰鼬，被它们划伤了，也不会感觉到疼痛，甚至注意不到伤口。通常来说，就是感觉到一阵不可思议的旋风刮过，跌了一跤，等重新爬起来又什么事情都没有。 差不多就是一种对人类没有太大危害，喜欢恶作剧的妖怪集团。 鹿野屋：“之后，我就让小小爷爷的分身去跟着那只镰鼬了。还有，我还委托小小爷爷再派出一个身外身，这两天暂时跟着奈寻。” 神谷很早前就同徒弟交代过，如果有需要，可以适当调度跟随在身边的斥候。 眼下泉津丑女暂且蛰伏，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军团尚有余裕，再分出一个分身暂时盯一下小鹿的朋友没什么问题。 “你打算做什么？” 神谷还是很了解自己的大徒弟的。 这丫头又是调度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又是和自己打报告，明显是心里憋了什么主意。 “师父，你不觉得吗？”小鹿的一对黑亮的眸子登时闪亮几分，“如果真是镰鼬的话，很适合做我的式神诶！能控制风，就能配合我的香道法术！你看嘛，小葵和小袖手的武斗配合就很帅诶。” “呵……” 神谷脸上带着微微笑意，沉吟片刻。 难怪刚才说什么“不想打草惊蛇”之类的话，原来小鹿崽子打着这种算盘。 或许她是看见鹤见训练小袖手有了成效，一人一妖怪之间的战斗配合初见端倪，所以有些心痒了。就想着给自己也整一个能配合自身法术施展的式神，以便能在日后的除灵战斗中打出热血沸腾的组合技来。 挺好的，起码说明小鹿还挺上进。 这样算是培养两个徒弟的好处所在了，她们彼此会对比着寻求自我进步。 然后，话又说回来—— 小鹿好像格外中意动物类的怪谈？ 如果把弥弥子河童视作乌龟的话，她手下的式神就全是动物伙伴。 这次主动看上的镰鼬同样也是这个类型的。 这丫头大概真打算养个怪谈动物园出来。 “有计划了吗？” “其实还没有，还有一些问题没有搞清楚。”小鹿实诚地摇摇头，“一般来说，镰鼬都是三个一起行动的吧？但是奈寻只遇到了一个。如果只能还有其他两只镰鼬，那得先找到它们在哪里，方便一网打尽！还有，公园里那只镰鼬受了伤，但现在还不知道它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这一点也很让人在意。” “嗯……” 一网打尽？ 也不知道小鹿这种“怪谈贩子”似的习性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过，她说的话没错，而且该注意到的问题基本都注意到了。 这丫头虽然总表现地大大咧咧，但心思到底还是细致的。 这一点倒是随我，不愧是我的徒弟！ “我还有事要忙，脱不开身。所以，等到小小老头传回新的消息以后，你就凭自己的判断去行动吧。哦，对了，如果你师妹有空的话，带上她一起。” 神谷难得摆出“做师父的姿态”这样吩咐道。 “好~” 小鹿得了自由行动的许可，愉快轻哼了一声，而后眨巴眨巴眼望向师父，但又管住了嘴没多说什么。 就是这样的。 徒弟们也该试着完全独立处理一些事情了，而且以小鹿的实力，很多事她应该都能做得很好才对。 至于神谷，刚结束了水穗国初探索的他，其实一时半会没有什么要紧事做。 所以最多最多就是，稍稍地，微微地，悄悄地，去看徒弟们一眼就好。 818 镰鼬的报复 翌日。 新泻县的乡间公路上，造型粗犷的幽灵车正在疾速行驶着。 前排的驾驶座与副驾驶位置上坐着的，依旧是神谷家的“御用司机”大石俊马与高山真衣。 神谷家的两个徒弟鹿野屋雪乃与鹤见葵，则是安稳落座在第二排。 车上就只有他们四个，灵车团里的三上兄弟照常在常世的海之国里参与运输作业，至于小原早未则是被神谷川留在了家中。 “小葵，我听说新泻县这边的冲汁味道不错哦？就是把鱼块和葱段一起混煮火锅料理，要是有时间要不要去试试？就当做是午饭了。如果好吃的话，还可以带几份回去给师父还有家里的大家尝尝看。” 鹿野屋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同师妹搭话，活力满满，一如往常。 从东京都来到位于本州岛中北部新泻县乡下，小鹿与鹤见今天也算是出了趟远门。 不过有幽灵车代步，路上行程费不了太多时间。 她们两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镰鼬的事情。 按照小小老头的汇报，昨晚他的身外身一直在跟踪新发现的那只镰鼬，前半夜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而临近后半夜那只镰鼬忽然开始疾奔。 一开始小小老头还以为是自己的盯梢被镰鼬察觉到了。 后来又反应过来根本不是这样。 那只镰鼬一路向北，只是在单纯向着某个目的地移动。 而镰鼬不愧是能够御风的妖怪，奔行速度极快。小小老头的身外身几度险些跟丢，好在斥候长期训练巩固出来的专业素养过硬，最终还是不辱使命。 他就这样跟着镰鼬来到了新泻县北蒲原郡的一所小学附近。 那鼬鼠抵达了目的地，只是围绕在小学的周围徘徊，嘤嘤叫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又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总之始终没有正式进入到那所小学之中。 就这样在新泻县一直待到天亮，镰鼬才终于又返回去了东京都。 鹿野屋这边得到了斥候的情报汇报，于是今天一大早向学校请假，并且与师妹一起赶来了新泻。 “小葵，我们要到了，就在那边，笹神小学。” “嗯。” 笹神小学，就是昨晚镰鼬在外围游荡过的地方。 坐落于新泻县北蒲原郡的笹神村，位于在山脚之下，淡黄色的学校外墙与周围绿树成荫的自然环境相得益彰。校舍面积不大，但宽敞明亮，通风良好，教学设施也齐全。 总的来说，和其他普通的乡下小学无异。 因为即将抵达目的地，小鹿重新检查了一下随身的装备、香方与符箓，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物件来：“锵锵！这个，一千银针，出门前师父借给我们的道具，一会肯定能派上用场。” 【一千银针·改】有着编织谎言，颠倒黑白的效果。 因为这是徒弟们第一次完全“独立”地进行灵异作业，而且过程之中想必会涉及到事件调查，神谷川便把这件道具借给徒弟们使用了。 鹤见那边同样检阅了一番自身的装备。 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长袖衬衫，而在衬衫的袖口之上，绣有一抹绮丽的金色纹路。 “小袖手。” 随着鹤见的轻声呼唤，那抹衣袖上的金色纹路兀自闪烁微光。紧接着，便又有两条长袖从白衬衫的腋下位置延伸出来，多出来的长袖里面，窸窸窣窣蔓延出许多柔软纤细的素白手腕来。 那些手臂柔若无骨，按照主人的意愿翻腾着取出了一文字、萤丸与笑面青江，随后又将三把名刀悉数收回袖子里。 光是从这一个小举动就可以看出，鹤见与小袖手之间已经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来。 “俊马哥、真衣姐，我和小葵去学校那边了，你们在大路上等着我们的消息，保持联系！” 小鹿与鹤见下了幽灵车，同大石和高山挥手道别，朝着不远处的笹神小学进发。 …… “小葵，你能看到什么吗？” “有煞气，但很微弱。这里的风，有些古怪……怪谈的煞气好像被最大限度吹散了，所以难以辨别清楚。”鹤见凝着眼眸打量四周，轻轻摇头。 鹿野屋抽了抽鼻子，附和师妹道：“嗯，我也是。这里的风把气味给吹散了，只能隐约嗅到一点类似野兽怪谈的味道。” 同门的一对姐妹走到笹神小学外，很快就引起了门口保安大叔的注意。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是东京警视厅来的，来调查些事情。”小鹿这样说道，手心里攒着的【一千银针·改】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鹤见出示了对策室的证件。 “啊，两位是警员小姐。”保安大叔的表情稍微有些恍惚。 两位警员小姐的证件挑不出毛病来，至于两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对于警员身份来说年龄是不是过小这样的问题，则是被下意识忽略了。 “哦，你们来的真快啊。”保安没有怀疑，只是稍显困惑，“不过，为什么是东京都的警察过来？” 小鹿听出了对方话里的异样，这间小学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未见她有丝毫的怯场，只是神色自若道：“我们想见一见这里的校长。” “当然。” 没过太久，小鹿与鹤见便见到了笹神小学的校长，那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与校长一起的，还有一位年轻女性，看起来应该是学校里的老师。 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慌乱。 借助【一千银针·改】与对策室的证件，简单地身份介绍之后，他们同样接受了小鹿与鹤见的“警员”身份。 “说一说详细的事情经过吧。” 鹿野屋与鹤见对视了一眼，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这样开门见山问道。 虽然她也不知道笹神小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问话肯定能套到信息。 “就是……失踪的事情。木原老师班里，名叫杉山俊道和高濑彻也的那两个孩子。”校长先生一边抬手擦汗，一边用眼神示意边上的女老师。 木原老师接过话，她的声音因为紧张焦急稍微有些发颤： “今早上课的时候，杉山和高濑都未到。他们都没有向我请过假，所以我联系了他们的父母，却被告知两个孩子很早就已经来学校了。” “我把情况告诉了校长，然后一起查看了学校的监控。从校门口的监控来看，两个孩子确实早就到校了。他们今天负责打扫兔舍，照顾动物，所以来的格外早，当时的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从兔舍离开以后，两个孩子一起去了操场。” “操场的摄像头有不少死角，只能拍到两个孩子们去到了操场，但没有拍到他们离开。我们很快就找遍了操场，但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好像在那里消失了……” 木原老师有些说不下去了，比起紧张，她现在更多的是惶恐。 “孩子可能是翻墙出去了。”校长把话接过，试图给出解释，但这个说法好像又无法很好的说服他自己，“不过，操场的墙很高，两个三年级的孩子……应该，应该很难翻出去才对。所以，所以我们就报警了。” 鹿野屋与鹤见再度对视。 现在，她们知晓了今早笹神小学里发生了什么，两个三年级的孩子在学校里失踪。 如果那两个小男生不是自主翻墙离开的，那她们的失踪大概……和妖怪有关。 谈话之间，又有警察抵达了笹神小学。 这一次是真的接到报警的北蒲原郡当地警察，并且两个孩子的家长也赶来了学校。 见到了当地的警察，小鹿与鹤见“警员小姐”的身份也依旧保持，毕竟她们两个持有的对策室证件可是实打实的。 北蒲原郡当地警察在查看过二人证件后，联系上级做了汇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便得到了上面的答复—— 说让他们好好配合东京都来的“大人物们”。 这样一来，小鹿与鹤见的行动倒是方便了不少，突发的失踪事件有警员配合调查，她们两个可以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笹神小学的怪力乱神上。 …… 事件调查进行的不太顺利。 就和徒弟们靠近笹神小学附近的感受一样，这所小学看似普通，但始终被一股普通人难以察觉的风流所包裹。 因为风的存在，煞气、气味等能被感知的怪谈气息，都被最大限度的吹散，以至于难以获取灵异方面的线索。跟着小鹿过来的小小老头身外身，现在还在操场处徘徊，也不知道能不能获取到进一步的线索。 “那个，鹿野屋小姐，还有鹤见小姐。” 就在徒弟们暂无头绪之际，木原老师找了过来。 “怎么了，木原老师？”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与杉山、高濑的失踪有关，可能你们会觉得有些荒谬，但是我……”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有些迟疑和犹豫。 “不会的，木原老师。你可以把知道的任何事情都告诉我们，或许就是帮助找回两个孩子的关键。” “嗯，嗯……那能麻烦你们到办公室来一趟吗？” 通过刚才警员们内部的交流来看，后来的那些警察都对这两位年轻漂亮，从东京都来的警员小姐敬重有加。 想必她们两个的身份才是最高的。 所以，木原老师觉得实在要交代的话，应该向她们两个讲。 办公室里。 木原老师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沓画纸。 看起来是一份份孩子的画作。 她把那些画交给鹿野屋与鹤见，说道：“这个，是两个星期前，我班上孩子在美术课上画的。他们的绘画主题是学校。然后，这个是杉山和高濑的画，还有这些……” 木原老师抽出其中的六七张画纸。 孩童的作画有好有坏，但笔触都尚且稚嫩童真。 这几幅被挑出来的画，绘画的场景相同，都是学校的操场，画中的孩子们在操场上嬉戏，做着游戏。但本该是欢乐的场景，却存在着极其突兀违和的地方—— 在这些画作的角落位置，存在着一个奇怪的阴影。 孩子们重点用色彩极重的蜡笔对其进行了勾勒，浓重色彩的交织透露出一种不安定的情绪。 那道阴影呈现扭曲变形的人形，身上一共有六个被画成黑洞洞圆圈的洞口，看起来好像是用来指代眼睛部位，六只眼睛似乎死死盯着游戏中的孩子，又好像透过纸面，正在窥探查看画作的鹿野屋等人。 又因为孩子们绘画的笔法稚嫩，可如此天真的笔触与怪诞的内容相结合，却显得画里的那道狰狞阴影更加惊悚和渗人了。 几幅画作之中，署名为“杉山俊道”的绘画作业，也就是今早失踪的那个孩子画的作品，对于那道扭曲阴影的描绘要更加详细一些。 杉山把那道类人型的阴影，画成了三只叠在一起的鼬鼠。 最下方的鼬鼠爪子上，抓着一把渗人的镰刀。那些鼬鼠正用猩红的眼瞳恶狠狠地瞪向孩子们所在的位置，像是在恐吓，像是随时都会发动袭击。 “镰鼬吗？” 小鹿与鹤见安静地交换眼神。 这时候，木原老师开口了，她的语气有些发颤，眼神里也满是惊惧： “这很诡异，对吧？我拿到这些画以后，就私下询问了这几个孩子，问他们在画里画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画这个。然后他们告诉我，他们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是，但是……它就在操场上，一直都在那，一直都在看着大家。” “我当时真的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是班上孩子心理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学校里真的有什么，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校长。校长他和附近一所神社的神官有些交情，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反正在上个周末，有神官来到学校对操场进行了驱灵。那起秘密的仪式结束以后，神官告诉我们，已经没事了，徘徊在操场的恶灵已经被驱赶走。” “所以，警员小姐，今早的事情是不是这个恶灵又回来了？它在报复我们，所以……所以把杉山他们带走了？” 819 手鞠歌：你在哪里？ 木原老师将情况交代过后，其实心中是有些忐忑的。 她自己作为教师，向着两位警员小姐表示眼下发生的孩子失踪事件可能与山精野怪相关……回过头来想想，这显得有些荒唐。 然后，有些出乎木原老师预料的是，两位东京都来的警员小姐在谈话结束后，却都神色如常。最终，她们只是简单询问了上个星期为笹神小学做过除灵仪式的神社所在何处，就暂时道别离开。 鹿野屋与鹤见从笹神小学出来，重返回停靠在附近的幽灵车上。 “弥彦神社，俊马哥，我们接下来去这里。”小鹿向着大石俊马出示了手机导航的目的地。 “好咧，鹿野屋小姐。” 弥彦神社，根据木原老师所给的情报，这就是给笹神小学做过除灵仪式的神社。 接下来，鹿野屋一行将去那里进一步了解一番情况。 弥彦神社，是新泻县内的大社。 坐落于西蒲原郡的弥彦山麓，主要供奉伊夜彦神。 这座神社竖立在郁郁苍苍的森林之中，神社的鸟居用材百年桧木，桥梁栏杆以整块石头所搭建的，又有千年御神桥、御神木、神马舍，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既然是大社，那必定与对策室存在联系，小鹿与鹤见与之沟通会便捷很多。 她们两个抵达弥彦神社后，先是出示了对策室的证件，而后又自报了师承，很快便受到了礼待，并且顺利见到了此处的神主。 这里的神主是位上了年纪的和蔼老人家，他在神社内不对外开放的会客室里接待了鹿野屋她们。 客套的寒暄期间，老神主对神谷川称赞有加，并且介绍了弥彦神社的情况。 按照他所说，弥彦神社虽大，且香火鼎盛，但在除灵业内的业务水平一直处于中游水平。 而在去年，神谷川与巨琼神社的鬼冢神子牵头，在除灵业内广泛开展了精妙符箓技艺交流会，弥彦神社虽然不是被“资源整合”的核心对象，但也间接从中获益。 所以，弥彦神社的老神主是打心底里感激这两位少年英才的。 感谢鬼神弟子与巨琼神子开源！ 小鹿与鹤见两个，听到外人对师父的褒奖都很是受用，脸上有光。不过，因为还有要紧事要处理，简单的寒暄过后，便主动把话题切到了正题，询问起了笹神小学的事情。 “笹神小学的事情，我刚才也接到了消息。”老神主显然已经知晓了一些情况，“是，一个星期前，那边的校长是有委托我们神社过去除灵。说是学校里可能有恶灵作祟，恐吓学生。” “是镰鼬吗？” “对。笹神小学那里出现的镰鼬，稍微有些让人意外——那三只镰鼬，按照现在对妖怪实力的分级，大概是c级实力的集团怪谈。社里被委派去驱灵的几个神官，起先也没有想到镰鼬这种妖怪会有这么强，是驱灵仪式开始后才发觉的。” c级的妖怪，在除灵师中的精英们能较为稳妥的摆平。 虽说神谷与鬼冢通过利益交换，确实有意识地试图增强整个除灵业界的整体实力，目前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不过这件事情到底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不过，在笹神小学作祟的镰鼬，虽然实力不弱，但它们格外怯战。除灵仪式开始后，和社里的神官们简单交了手，便被打散逃窜走了。那些鼬鼠都是风妖，速度极快，社里的神官追不上它们。” “考虑到那三只镰鼬生性胆怯，完全不恋战，且在笹神小学并未实际伤人。惊吓学生，可能更趋近它们爱恶作剧的天性。所以，社里的神官认为，那场驱灵过后，那些镰鼬应该不会返回学校中了。所以，上星期社里只是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对策室。再加上新泻县要处理的灵异事件还有其他，我们的人手也不算太多……” “可没想到那些鼬鼠报复心理如此之重，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重返了笹神小学，并且掳走了两个学生，这确实是我们的误估导致的。” “两位既然是鬼神弟子的高徒，又负责这次的事件，那么如果需要弥彦神社的任何协助，我们都会不遗余力的，也算是做个弥补。” 老神主把知晓的情况说明，至于他自己实际上没有直接参与笹神小学的除灵。 毕竟上了年纪，已经有心无力了。 鹿野屋与鹤见没有在弥彦神社里耽搁太久，了解情况后便告辞离开。 下山的参道之中，同门的姐妹边走边讨论眼下获得的情报，尝试得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鹿野屋：“弥彦神社的神主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唔，出现在东京都的那只镰鼬，是从新泻县逃窜过去的。它会受伤，是因为弥彦神社的神官。昨晚它返回笹神小学附近，又不敢真的回去，可能是因为害怕之前打伤它的神官们。” 鹤见：“因为笹神小学的镰鼬没有表现出过强的攻击欲望，再加上这种妖怪本身喜欢恶作剧又不过分伤人的天性，导致了弥彦神社对它们后续行为出现了误判。” “可能是为了报复那场除灵仪式，镰鼬在今天早上出其不意掳走了笹神小学的两个孩子。东京都的那只镰鼬，从昨天开始就在小小爷爷身外身的监视之中。所以，干这件事的应该是另外两只。现在最好的情况是，那两只镰鼬只是抓走了孩子们，并没有真的伤害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把孩子们救回来。” “师姐是想对东京都的镰鼬下手吗？” “嗯。我们把那只落单的抓住，它现在还被小小爷爷的身外身盯着，抓它并不算难。然后，我们再回来新泻，或许会有机会用它把两个孩子换回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是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了。”鹤见点点头附和，但她的眼神里面还闪烁着些许的不确定。 “唔。” 小鹿踢步迈下参道的一个阶梯，接着停住脚步，山间的林风拨动她柔软的发梢。 从弥彦神社出来以后，这位小师姐就一直锁着眉头，那张娇俏漂亮的小脸也是始终微微鼓着：“小葵，明明我们现在得到的情报都是能串联在一起的，但我总感觉……感觉哪里不对。” “其实，我也有同感。”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神谷川的小徒弟们暂时无法确定心中那一点说不出的怪异感到底因何而起，也讨论不出结果来。 她们打算重返一趟笹神小学，再见一次木原老师和校长，如果没有进一步找到新的线索，就落实对落单镰鼬的抓捕行动。 …… 重返学校附近时，小鹿她们得知木原老师以及校长此时都不在笹神小学。 因为学校里发生了大概率与怪谈相关的事件，小鹿与鹤见上午给出的建议是今天先停止教学活动。 校长也确实照做了，让老师们通知家长将孩子们领回家去。 上午学校的孩子就陆陆续续被接走。 不过，也有部分家长脱不开身。 校长因为不太敢让那些剩余的孩子自行回家，想着非得看着家长带走才行，于是整个学校里余下的各年级各班大概几十个孩子，就都被带去了他自己家里。 且由于孩子人数多，包括木原老师在内的几位老师，还有当地的一位警员，以及后续弥彦神社过来的两位神官，也都在校长家中陪同。 校长家是距离学校不太远的一处一户建，小鹿她们转道过来并不费劲。 抵达目的地。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傍晚，天边染成了橘红色，有向着淡紫和深蓝过渡的趋势，霞光与远处连绵的山峦相接。小鹿和鹤见今天忙前忙后，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点。 独栋一户建的车库门口空地。 木原老师和一位穿着狩衣的神官正陪同着六七个低年级的孩子。 孩子们没有大人的忧愁，也不太清楚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全都沉浸在今天不用上课的欢乐里面，自顾自吵吵嚷嚷做着游戏。 他们用从学校里带来的粉笔，在空地上画了一个田字格。 这是一种名为“哪里”的游戏，是挺古老的游戏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重新在乡下笹神小学里重新流行起来。孩子们玩乐的方式，偶尔是会出现这种“复古”的情况的。 而“哪里”游戏的规则，大致是： 两个孩子在田字格的四个方框里根据一首童谣的节奏左右交替跳跃，当每次唱到一个特定的音节时，就要往前跳一步，然后再跳回来，继续先前的左右跳跃节奏。 小鹿和鹤见过来同木原老师交谈的时候，这几个孩子正玩得高兴。 “你在哪里？ 肥后。 肥后哪里？ 熊本。 熊本哪里？ 船场。 仙波山上有只狸猫。 猎人用枪打死它。 煮，烤，吃掉它。 用树叶盖住它。”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来回跳跃的小小身影上，把地上的影子拉得长且扭曲。稚嫩的儿歌声与欢快的蹦跳声，混进昏光与空气之中飞舞的纤尘之中，却带上一点朦朦胧胧的空旷感觉。 歌谣唱到最后，两个正在进行游戏的孩子脚下没控制好节奏，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出了错，砰得撞了个满怀。 他们跌在地上，但却也只是捧着肚子咯咯笑成一团。 其他还未游戏的孩子，又有两个站上了田字格跃跃欲试。 不知为何，看着正在玩闹的孩子，鹤见的眼眸微微凝缩，她小声向着鹿野屋道：“师姐，这个游戏是杉山俊道画的那个。” “好像是的。” 失踪的孩子杉山俊道，似乎是属于灵感相对较强的类型。 只有他的画将镰鼬的外形画得较为完整。 而杉山那一幅画的主题，确实是操场上的一场游戏，在田字格里跳跃的两个孩子，又被其他许多孩子包围着。 “哪里”游戏。 鹤见想到了什么，她似乎要抓住自己脑海之中悬而未决的“不对劲”了：“那幅画……师姐，我们得再看一遍那幅画！” “啊，好。”小鹿丝毫不怀疑师妹的判断，当即就要陪她一起去不远处的学校，“木原老师，那个画，你给我们看的画，还在你办公室里吗？” 见原本平静的两位警员小姐“没来由”地激动起来，木原老师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得错愕点点头：“在的。” 小鹿迈步要去跟上师妹，可才刚把头转向学校的方向，她的动作一滞。 街道上迎面吹来的风里混杂着气味。 熟悉的，极淡极淡的，野兽怪谈的味道。 笹神小学里的那股味道。 根据之前的经验，现在这个距离虽然不远，但不应该能闻到的。 也就是说，学校里的这股味道变强了。 “小小爷爷，你也能感觉到对吧？学校那边的气息好像变强了。” “阿巴阿巴！” 气息变强，也就意味着变得更加分明了，那或许可以从中获得更多信息。 不知道是不是同门之间的默契，虽然与师妹的灵感并不相同，但小鹿此时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一直没有真正留意到的“不对劲”可能是什么了。 可是，这股怪谈的气息为什么会突然变强呢？ 身后，孩子们的游戏还在继续。 他们唱着，笑着。 啪嗒、啪嗒。 轻快而欢乐的脚步声，蹦蹦跳跳。 “……仙波山上有只狸猫。” “猎人用枪打死它。” “煮，烤，吃掉它。” 话说…… 笹神小学里失踪的孩子是两个，对吧？ 念头至此，鹿野屋也顾不上细想这两件是不是真的有所关联—— “停下来！不要再玩那个游戏！” “呀！” 玩闹之中的孩子们，被这位漂亮姐姐突如其来的喝止声吓了一跳，一旁弥彦神社的神官倒是率先反应过来。 虽然他不知道鬼神弟子的徒弟们到底发现了什么，但听她们的话准没错。 眼看这里有神官控制局面，小鹿招呼上小小老头，快步追赶上鹤见。 就差一点了。 鹿野屋有感觉，自己和师妹就差一点就可以弄明白笹神小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821 勿吹堂与风三郎 新泻。 太阳早已完全沉下，夜幕在乡野之间降临。 此时，神谷家外派出来的除灵小队，正穿行于山间小道之中。 斥候的身外身在前头带路，鹿野屋与鹤见紧随其后。 早些时候，因为笹神小学之中的怪谈气息变得浓重，小鹿敏锐地分辨出学校里并非只有一种，再结合鹤见在杉山俊道画作上的发现—— 小徒弟们已经可以确认，笹神小学的怪谈并非只有镰鼬一种。 还有一种未被确认的野兽怪谈，也曾在那里一定程度活动过。 随后，小小老头也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结合笹神小学里越发浓重的怪谈气味，他感知到了一座神社的存在。 也就是现在他带领家中大小姐们去往的地方，北蒲原郡的红枫谷。 秋天的时候，红枫谷是个赏枫的好去处，不过现在正值春季，枫叶才出新芽。 正式进入红枫谷已无人迹的深处后，能明显感觉到这里也存在熟悉的怪谈气息，但和笹神小学那边的稍有不同，应该是因为这里没有属于镰鼬的气息。 又多花了些时间，小鹿与鹤见两个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下，于一处堆积满腐叶的山坡之上找到了这种气息的源头。 那是一处山间的野社，只有神龛大小，并且荒废破败。 隐约能看见神社正上方的木匾上写着—— [勿吹堂] “勿吹堂，这个好像是供奉风神的吧？” 鹿野屋作为神谷川的大弟子，在师父的教导之下，也直接间接获取了不少怪谈和民俗知识。 对于勿吹堂，她隐约有点印象。 “是风又三郎神的信仰，有些地方直接叫风三郎。存在于熊本、福岛、新泻几个地方，最开始应该是在熊本。” 而鹤见本身就是正统寺庙里的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接触到的相关知识其实比师姐还要多。 对于勿吹堂的情况，她能给出补充。 “哦哦，所以这种神社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小鹿这样说着，她能嗅到那股野兽怪谈的气味更加分明了，“还真是难找，这一次我们光是在确认怪谈身份这一点上就花了好多时间。” “呜唧。” 听到鹿野屋大小姐这么讲，小小老头的身外身推了推头顶的深斗笠，举止稍显惭愧。 确实是花了太多的时间。 这一点他这个做斥候的难辞其咎，应该好好反省。 明明跟随主人见惯了大风大浪，却差点在新泻这边的小阴沟里翻了船。 “啊！小小爷爷，不是，不是！”鹿野屋见状，急忙摆手，安抚长辈情绪，“没有小小爷爷你的话，我们现在连风三郎的神社都找不到呢。要怪就怪这次的妖怪……太狡猾了。对，没错！” 小鹿当然不会觉得小小老头办事不利。 不论风三郎，还是镰鼬，全都是与风相关的妖怪，似乎都善于利用风来藏匿自身。 尤其是风三郎。 术业有专攻嘛。 非要说的话，小小老头现在连荒神都不是，但靠着自身对危险感知的专长，却能很好胜任神谷川所需的斥候工作。 而从目前的情况来说，风三郎显然也是有着一技之长的，重点表现在气息处理和隐匿上。 谈话之间，鹤见葵在勿吹堂前俯下身去，能看见神社之中供奉的是一座石像。 想必就是风三郎了。 雕工算不上精细，甚至有些粗糙，而且石像本身长期受风雨侵蚀，外形轮廓也早就变得模糊。 但还是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头狸猫。 鹿野屋：“风三郎的本体是狸吗？” 难怪会闻到野兽妖怪的气味。 “这一点我也没有了解太多。”鹤见轻轻摇头，“我印象里与风三郎相关的记载里，都没有详细描绘过它的外形。也可能，不同地方对风三郎原型的认知本来就不尽相同。但这次我们遇上的应该是狸猫没错，那首‘你在哪里’的童谣，也唱到了狸猫。” “阿巴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开始参与两位大小姐的谈话，汇报起他在勿吹堂边上感知到的全新发现。 花上一点时间，小鹿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小小爷爷跟我们说，风三郎应该有着荒神的实力，不好对付。而且它并非异访，而是灵降的状态，正在朝着异访过渡，似乎很快就要降临现世了。而风三郎灵降的依凭，就是那首童谣。” “在熊本的仙波山上有只狸猫，猎人用枪打死它。煮，烤，吃掉它，用树叶盖住它。”鹤见回忆着那首童谣的相关歌词，“风三郎会依凭上一首儿歌，可能和这首歌的歌词本身有关。” “小葵你是说，风三郎就是那只被猎人打死并且吃掉的狸猫吗？” “不一定。我觉得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但风三郎应该属于对人类持有恨意和怨念的妖怪，就和歌词里的那只被不断追杀的狸猫一样，所以才能依凭到本身无实体的歌谣里去。” 关于“你在哪里”这首童谣，小鹿与鹤见其实已经研究过了。 这最早是一首手鞠歌。 也就是孩子们拍皮球时唱的歌。 游戏的孩子代表了歌词里的猎人，皮球则代表了狸猫，砰砰的拍皮球声，大概就象征追逐之中的枪响。 而后，这个游戏演变为田字格之中的跳跃。两个孩子在格子里对着跳，依旧形成一方在追击，另一方在躲避子弹的效果。 如果游戏过程之中，两个进行游戏的孩子撞在一起，那代表的结局就是狸猫撞上了猎人的枪口；反之则代表狸猫逃离。 如此周而复始，总之就是一个意味猎人不断追赶着猎物的游戏。 而在这样一场无止尽的追逐狩猎之中，“狸猫”显然是对“猎人”带有恨意的吧？ 鹿野屋：“然后，按照小葵你在杉山俊道画的画里的发现。笹神小学的镰鼬，想要恐吓的对象并非是学校里的孩子，而是风三郎，它们应该是在阻止风三郎异访进现世。” “只不过，后来镰鼬受到了除灵师们的攻击，受伤逃走了。没有了镰鼬的存在，风三郎在笹神小学的活动变得舒畅起来，并且在今天早上掳走了两个孩子。” 鹤见：“嗯。所以说，镰鼬们最开始的恐吓行为，反而是在保护那些孩子。” 按照小小老头探知的最新情报，风三郎应该有着荒神的实力。 果然拥有神社的妖怪本身都不容小觑。 而弥彦神社那边说，和他们交过手的镰鼬，评估下来属于c级的妖怪集团。 c级妖怪居然胆敢阻止荒神的降临，还真是倒反天罡。 不过呢，今天一天待在新泻待了一天，小鹿在当地人那里了解到了这样一条民俗讯息。在本地曾有这样的风俗—— 新泻本来就沿海，时常会发生台风灾害。 而在恶风降临时，人们会将割草的镰刀刀刃向着风吹来的方向高高举起，一边拍手，一边“嗬——嗬——嗬——”大声吆喝高喊。 旧时代的人们是相信，镰刀的刀刃能够让风神受伤，从而减弱风力的。 而在镰鼬集团里，通常就存在一个持有镰刀的老二。 所以，镰鼬们胆敢阻止风三郎，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鹿野屋：“但是风三郎到底把那两个孩子带去哪里了呢？勿吹堂这边好像也没有。或许是风三郎尽最大可能藏匿起了孩子们的气息，导致我们现在都没有发现。” 两个失踪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目前只知道没有进去常世。 普通人进入常世之后，是会被神隐的，其存在会被现实世界所抹去。 那两个孩子的情况并非如此，他们肯定还在现世的某个地方。 希望他们还活着。 不过孩子们已经失踪一整天了，就算现在还没遇害，但越拖下去，他们的处境肯定就会越坏。 现在，作祟的妖怪身份确认，已经能够有的放矢。 小鹿与鹤见都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 小徒弟们搭乘幽灵车重返了笹神小学。 鹿野屋在这里给神谷打去一个电话，做了最后的情况说明。 等到通话挂断，这小鹿崽子看起来心意已决：“小葵，师父他同意我们的计划。” 如今风三郎尚且还在常世里，失踪的孩子也依旧下落不明。 时间流逝，被动局面难以打开。 于是，徒弟们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镰鼬们现在已经阻止不了风三郎了，这荒神降临现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干脆化被动为主动呢？ 很简单，由我们来进行“哪里游戏”就好了。 既然风三郎的灵降依凭就是这首童谣，那么只要小鹿与鹤见来唱歌，应该就能再推风三郎一把，加速它的异访。 并且有很大概率能直接将其“召唤”到身边来。 只要掌握下这份主动，小徒弟们那就能提前布局，尝试狙杀刚异访出来的风又三郎！ 这样的作战计划，神谷川那边倒是同意了。 他只是交代徒弟们，荒神不好对付，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实际上，神谷也想看看徒弟们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 在平日里，已经有荒神实力的小蜡笔彩织，偶尔会给小鹿与鹤见当陪练，进行模拟战斗。而小徒弟们在联手对抗彩织的模拟战中，是有“胜利”结果的。 虽说做不到全胜，但总归存在胜算。 不过模拟归模拟，都是一家人双方打起来非常克制，真想客观评测徒弟们现在的实力，还得看实战。 都培养这两个丫头这么久了，她们应该能回报给神谷这个做师父的一个不错的成绩才对。 “那师姐，我们现在就开始？” 有了师父的许可，鹤见摩拳擦掌。 “不，等一下，我们要额外做点布置。师父也说过嘛，战场上抢占先机很重要，而且一点都不可耻，只要能打赢就是好的！”鹿野屋也是跃跃欲试，但她还打算多做些准备。 相比战士精通，通常只能堂堂正正打正面的师妹，身为多面手的小鹿能玩的花样可不少。 到底是神谷的得意门生，把神谷川的战斗精髓学了个透彻。 师父在战斗之中也经常打偷袭的嘛！ 所以，都追求占据主动了，那我提前在战场上提前布置一些陷阱，抢占先机，这也很合理吧？ 这是，无规则、无限制除灵！ 吃我正义的陷阱啦！ 小鹿心里有了打算，两眼放光地从随身的提包里，把香方、高威能的进阶桔梗符箓什么的，全都一股脑掏了出来。 …… 笹神小学的操场。 进入夜晚以后，这里的氛围变得有些鬼祟。 阴冷的夜风呜呜咽咽，将攀爬架和秋千之类的活动器材吹得摇晃不止，发出生涩的吱呀摩挲声响。树木黑压压立着，毫无生气。 “好了。” 小鹿拍掉手心上沾着的香方粉末，扫视四周。 很好。 不管是布置下去符箓陷阱，还是埋伏在合适位置的式神们，都被“梅花”香方掩盖掉了气息和味道，从而变得难以觉察。 还有，为了应对特定情况发生，幽灵车也在学校边上做好了准备，并且同样掩掉了气息。 只要风三郎降临此处，绝对能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也准备好了。” 鹤见已经在地上画好了田字格。 她袖口那道绮丽的金色纹路此刻稍显黯淡，但依附在其中的小袖手已经调整状态，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操家伙。 “那就开始吧。” 鹿野屋走到田字格中，站到了师妹的斜对角。 这个“哪里”游戏，她们两个已经掌握了，而且以她们身体的灵活程度，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二—— “你在哪里？ 肥后。 肥后哪里？ 熊本。 熊本哪里？ 船场。” 女孩们清亮的歌声于漆黑的操场之中响起，带起空荡荡回响。 回声响了数遍，却不见完全消散，越飘越高，又和后续的歌声交杂。在操场这样的地方，回声响这么多遍，本身就已经很反常了。 “仙波山上有只狸猫。 猎人用枪打死它。 煮，烤，吃掉它。 用树叶盖住它。” 小徒弟们不受影响，继续唱着，按照节奏在田字格里左右跳跃，并且前后交替位置。 周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夜风则是强劲了些许，将小鹿与鹤见柔亮漆黑的发梢吹得飞扬不止…… 822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救援 “……仙波山上有只狸猫。 猎人用枪打死它。 煮，烤，吃掉它。 用树叶盖住它。” 鹿野屋与鹤见重复着手鞠歌，进行了五轮游戏。 作为神谷川的徒弟，她们两个都精通阿吽之息，重复地来回跳跃还不至于消耗太多的体能。 这时候，操场上的风变得越发大了，数个风漩裹着尘沙，呼呼席卷地面。 风声里夹杂着歌声，还是“你在哪里”的手鞠歌。 但却不是小鹿与鹤见的声音，层层叠叠的歌声更像是出自于孩童们之口，虚无缥缈，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个孩子在唱歌。 并且操场上那股怪谈的气息更加浓重了，重到连风都吹不散那股野兽的腥臊味道。 小徒弟们心里了然，知道今晚的作战计划成功。 重复进行的“哪里”游戏，真的加速了风三郎的异访速度，算是最后将这风妖怪谈给推了一把。 风三郎就要降临到这边来了！ 浩大的风沙自学校后方的山上吹滚下来，顷刻包裹住了笹神小学，原本就阴森的无人学校变得更加昏暗。 有几道模糊的身影，被这股从山麓上滚落下来的大风卷带着，跌落在操场上。 鹤见葵快速凝起眼眸，朝着那边看去。 那是两个奄奄一息，不会动弹的男孩。 以及两只如犬般大小，直立着身子，正在奋力嘶嚎的野兽。 那两只小兽形同鼬鼠，一个皮毛泛黑，敦厚壮实些，爪拽一柄大棒槌；一个皮毛呈现黄褐色，纤细高挑，双爪抓着一柄像是割草时候用的镰刀。 毫无疑问，这两只鼬鼠就是另外两只未被找到的镰鼬了。 没想到它们正和失踪的孩子待在一起。 两只镰鼬立在孩子们的身边，弓着背，不断朝周遭的风旋呲牙。虽然凶相毕露，但它们都非常虚弱，毛皮血肉绽开外翻，伤痕累累。 它们身上的伤口像是被刀刃割开的，外翻的血肉里夹杂着肮脏的尘沙。早就干涸的血液将它们本来光滑的毛发板结成块状，看起来颇为凄惨。 镰鼬们明显经历过一场恶斗。 一般来说，镰鼬集团里的三只镰鼬，一只持锤，一只持镰，一只捧着药罐。 此刻，最小的那只镰鼬并不在这两只稍大镰鼬的身边，也就无人能为它们疗伤了。 战斗负伤对它们的消耗很大。 而且，镰鼬们的对手风三郎可是荒神。 在风三郎还未正式异访出来之前，靠着镰刀对风的克制，镰鼬们还勉强可以与风三郎灵降出来的力量斗一斗。 可现在风三郎突破了表里世界的限制，那恶荒神的真身降临，镰鼬们显然已经无力回天。 败局已定。 …… 遮蔽天穹星光的风沙漫卷。 操场上的数个风旋汇聚到一块，从巨大的风尘旋涡之中，又一道身影出现。 看起来个子不高，类似孩童，也就一米四几的样子。不过，拥有超凡视力的鹤见葵看得很清楚，从风沙龙卷里出现的那个“孩子”，长有一张老态龙钟，生满杂乱长毛的大脸。 想必，这个就是风三郎了。 风三郎穿着蓑衣，手里抓着一把木质大杖。 一经现身，却是不再去管两只镰鼬，吱吱怪叫着，拔杖朝鹿野屋与鹤见袭来。 对于风三郎而言，恼人的镰鼬已经没有了威胁。 反而是操场上这两个唱手鞠歌把它从常世里拉出来的小女娃，见到妖怪现身居然面色如常。 想必心机极深，城府颇重，断不可留！ 更何况，不太有理智的妖怪杀人，本来也就不需要太多理由。 召唤了我也该杀！ 狂风怒号，裹挟在其中的砂砾哗哗搅动，如同利刃，擦到碰到必然皮开肉绽。 面对如此的凛冽攻势，身为大师姐的鹿野屋脸上没有半点怯色，一对眸子反而是闪亮了几分，有点闻战而喜的意思： “哈！我就知道你是个坏东西！” 果然嘛。 再怎么说，我和小葵可是“帮”了你一把的。 也算是帮着风三郎顺利摆脱了表里世界的最后桎梏。 而这只风狸不对此感谢也就罢了，反而见面就是杀招。 那我打你准没错！ “急急如律令！” 鹿野屋将右手一翻，猛抬手腕。 呼——！ 漆黑的操场上，顷刻便有数条火舌跃起。 符火被激活的同时还带起了连锁反应，鹿野屋提前布置好的几个香方油纸包被同步引燃。一股萧条，肃杀，像是秋风扫落叶的奇异香味，伴随符箓火光漫卷开来。 这是香道法术里“六熏四方”的落叶香，瞬间卷出能够猝不及防虚弱目标的综合实力。 同时，又有几张巽风符箓被激活，灵风带着落叶香气，精准缠绕住了对手。 被落叶香一绕，风三郎化作的黄沙风卷势头果然有所衰减。 那又稚嫩，又苍老的狸猫身形，也再度于风沙之中现形。 可即便如此，风三郎依旧没有停止前冲。 就算受阻，身后的离火也依旧没有直接追上它。 那个会用符箓的女孩确实是个威胁，但也仅此而已。 风妖以速度为豪，仅靠雕虫小技阻拦不了它，直接依靠尚存的速度优势，出其不意将那个女孩斩杀！ 黄沙风卷转眼逼近到距离鹿野屋十多米开外，这时风卷的下方雷光乍显。 六张埋于地下的震雷符箓被小鹿瞅准时机激活，雷霆霹雳噼啪作响，以六芒星的结阵炸成一片电网。漆黑的天穹之上，亦有落雷响应，轰鸣砸落。 风三郎被雷网缠住，左突右冲挣脱不开。 身后的离火也终于蔓延追上，炙热的火舌舔入黄风之中。 一瞬间，风三郎被热浪和雷光完全吞没，毕毕剥剥的噪响之中，能明显闻到皮毛烧灼的焦糊气味。 鹿野屋将带火星的圣德御香炉甩出，又配合飞舞缭绕在她身边的【白衣观音经文帖】给自己上了一个佛光普照的外狮子印：“得一分！” 不，如此的开局，肯定不止拿下一分而已。 风三郎在智商上似乎算不上太出众，小鹿的陷阱布置几乎是吃了个满。 而那些符箓，可都是直接传承自安倍晴明的符箓。 天雷地火交织，绝对够风三郎喝一壶的了。 轰轰—— 在狸猫中陷阱的同时，战场上响起了极为强劲的引擎轰鸣声。 幽灵车以无视障碍物的[幽灵加速]姿态，冲入了操场的高墙之中，随后又迅速凝实，但仍旧迅猛冲刺。 后方的车门敞开。 高山真衣浑身浴火，立在车门处。 她身上的火焰，来源自火车猫妖的能力。 把火车的地狱火释放出来，也算是给自己上了一个提升实力的正面buff。 而且，那熊熊焰火不仅覆盖在她自己的身上，也覆盖上了粗犷、充满暴力感的加长幽灵车。这使得幽灵车如同一头从地狱里冲出钢铁巨兽，明明是神谷家日常出行的交通工具，却带着仿佛能毁灭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 如同地狱骑士的高山真衣，此时是“无头”的状态。 她燃烧的头颅，正被火链牵扯，高高悬浮在幽灵车之上，以便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之中获取到更高，更广的视野。 火光灼灼的双眸锁定住了目标所在，高山真衣右手上覆盖的火焰瞬间消退。 一柄翠绿的芭蕉叶子出现在她的手中。 那芭蕉的宽叶状似人脸，条条绿色呼号迸射而出，荡出一道密集的草木大网，将那两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以及两只负伤的镰鼬全都兜住。 高山燃烧的左手攀住车门，将坚硬的钢铁捏得凹陷。 右手猛地用力回扯，【宽叶芭蕉】构筑的大网便向着幽灵车收缩荡回。 把两个孩子与两只镰鼬全都甩到后座，高山真衣猛地将车门关上。 驾驶座上的大石俊马始终用余光留意着后视镜，见女友救人成功，直接一脚油门，让幽灵车再度进入[幽灵加速]状态，朝着操场的高墙一头撞去。 “呜呼——痛快！痛快！” 引起的轰鸣与大石俊马快活的怪叫混杂在一起，瞬间远去。 狰狞的幽灵车脱离战场。 鹿野屋与鹤见在今晚除灵行动正式开始前就有过商量，让幽灵车在学校边上伺机等待也是为了这个—— 万一风三郎现身的时候，捎带着失踪的孩子一起出现。 那就由她们两个拖住敌人，大石和高山瞅准时机把孩子们抢出去。 大石和高山只是司机，但毕竟是家中老人，又吸纳了不少怪谈遗物，早就已经是c级的集团怪谈了。甚至，他们的老大神谷川还打算找个机会把灵车团晋升成荒神，然后找个合适神社从神位置给他们混信仰。 灵车团还是有点实力的。 虽然现在小原妹妹和三上兄弟都不在，他们并非完整体。 但仅凭一对无头情侣显然也很好完成了家中两位大小姐的吩咐，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救援！ …… 从风三郎暴起发动袭击，到孩子们被灵车团顺利救走，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那风狸在天雷地火的轰炸侵烧之下，好不容易化作黄风退开，等到再度现形，身上的蓑衣和皮毛处处焦糊，弥漫出难闻的黑烟来。 “该死！” 风三郎苍老的脸恼怒扭曲，又因烟熏火燎发红发黑。 这些人类玩意都该死！ 风神，我可是风神。 这些人类应该惧怕我的力量，在怒号的狂风之中颤抖跪拜！ 可一直以来，这些人类做了什么呢？ 试图用镰刀对抗狂风的伟力；试图靠着搭建破烂不堪的木屋来愚弄神风。 这是亵渎。 该死，真该死。 为什么这些人类玩意总是在和我作对？ 还有这个胆敢靠着小手段向神发起攻击的人类女孩，风三郎只想把她那张骄傲又漂亮的小脸扯个粉碎！ 砰！ 粗重的木杖撞击地面，风卷狂沙再度咆哮起来。 一套天雷地火确实重创了风三郎，但还不足以让一个荒神直接丧失战斗力。 它试图向鹿野屋倾泻风暴怒火，但风沙才刚刚重新卷起，风三郎就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动物鸣叫声从不远处响起。 “呦呦——” 很奇怪的声音。 像是鹿鸣，像是马嘶。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风三郎恼怒的眼瞳瞬间变得呆滞下来，它似乎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该怎么做了。蒙昧的，完全无用的思绪，填充占满了它的大脑。 等到风三郎再度回神，还不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两柄刀光已经切到了它的面前。 那两道刀光，一道深红，一道惨白。 一红一白的两道光轨，撕裂空气，将萦绕在风三郎周边的风沙直接扯碎。 是另一个女孩。 那个更高挑一些，更冷峻一点的女孩。 她此时的状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周身被一股杀意盎然的血色气息完全包裹。围绕在她身边的气是红色，她凝缩的眼眸是红色的，就连飞扬的发丝也被血腥的红色气息牵动。 面对鹤见的强袭，后知后觉的风三郎连忙横起大杖去挡。 哐哐两声。 一文字与笑面青江砍进了木质大杖上，把那柄无比沉重，实际上犹如铁铸的大杖剁出两道深深的豁口。 双方角力。 手持双刀的鹤见，本身就如同出鞘的第三把利刃，斗狠之时倒是有几分她玛丽师娘的气质。 活脱脱的杀神妖姬。 而风三郎本就应对不及时，再加上鹤见葵有一文字[赤色之鬼]buff的加持。面对这人类女孩不依不饶的威逼，身为荒神的风三郎居然一时间之间占不到什么优势。 它只得再度呼啸出风沙。 鹤见有所察觉，但并不躲闪，她将握笑面青江的左手一松，改为双手持一文字，提刀再度朝下挥砍。 风三郎见鹤见舍弃了惨白色的胁差，注意力自然转移到猩红色的大太刀上。 呼呼！ 一文字被风三郎的旋风卷住，无法落下。 正当风狸觉得终于可以抓住机会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脱手的笑面青江向着地面坠落，不等真的落地，从鹤见葵的身上忽的又延伸出两条窄袖来。 袖身窄，袖口却很宽。 从那两只袖口之中，窸窸窣窣延展出许多条白皙纤细，柔弱无骨的手臂来。 其中一只细手灵巧接住笑面青江，自下而上，极为刁钻地猛啄而来！ 风三郎急忙御风后退。 一道血珠飞溅。 风三郎脸上焦黑的老肉被笑面青江剜开，血淋淋的伤口一直划到了它的嘴角。 823 你还不如彩织机灵 借助风沙的遮掩，挨了一刀的风三郎怪啸着，勉强同鹤见拉开距离。 但鹤见葵可不会给这头风狸任何喘息的机会。 太刀与胁差刀光晃晃，萦绕诡异细手的猩红魅影，不依不饶，再度大步流星朝着风三郎袭去。 哪怕在自视甚高的风三郎看来，鹤见葵也实在不容小觑。 她所持有的那两柄锋锐难当的名刀，还有从额外小袖里延伸出来的那些灵活细手，彼此相互配合，刀锋轨迹凌厉又刁钻，叫人眼花缭乱，实在难以防备。 就算在常世里，风三郎都没见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唰唰！ 深红与惨白的刀锋撕裂开空气。 鹤见双手持着的一文字凌厉纵劈，由小袖手拿着的笑面青江这是像白蟒昂头一般自下朝上斜刺。 “同样的路数，还打算用第二遍吗？” 风三郎把木质大杖的杖头向着地面一砸，飞舞的风沙连成粗糙的丝线，朝着两把名刀的刀锋缠绕而去。 沙尘怒吼，刀剑嗡鸣。 一文字与笑面青江所划出的光轨，同时于空中停滞，红白刀刃被飞沙走石磕得火星四溅。 “果然，也就只有这样了。” 风三郎心里有了计较。 虽然它才刚异访出来，就被两个黄毛丫头逮着暴打一顿，但这时候终于找回了一点战场上的主动权。 诚然，鹤见的近身作战能力非常强，简单领教过后，本就负伤的风三郎有些忌惮她。 但这头风狸依旧觉得自己有胜算。 刚才只不过是中了埋伏，一不留神才被这个持刀的人类女孩贴近了身边，只要控制好距离，这女孩便占不了优势！ 一直以来，风三郎都不大看得起人类。 作为拥有神社供奉，能够驾驭神风的荒神，在它看来人类只不过应该臣服于它，给它提供信仰力量的低贱存在罢了。 包括那些除灵师也是一样的。 风三郎在半个月前，曾“窥见”过镰鼬们和人类除灵师交手。 那些除灵师手段平平，不值得它多看一眼。 风三郎有十足的信心，只要它成功异访出来，绝对可以碾压他们。 而眼下面对这两个人类女孩虽然不同寻常。 不管是会使用符箓的那个，还是持刀的这个，她们和之前见到过的那些除灵师完全不同。 符箓、精湛的双刀技艺、还有那些诡异的细手…… 确实是好手段，打了风三郎一个措手不及。 但仅此而已，风三郎已经看穿了她们的全部把戏。 这两个看似厉害的女孩，一个只会依靠道具，一个只懂近身作战。 人到底还是人，把这些小手段都耍完以后，还剩下什么呢？ 接下来是风三郎的回合，神风会将她们吞没，摧毁！ 瘦小丑陋的老狸猫，重新抬起大杖，灌注鬼神之力，试图唤起更强大的风沙来，将敌人彻底击溃。 这时候，被沙尘牵制住，无法同敌人近身的鹤见葵这边—— 窄袖之中的条条纤细手臂窸窸窣窣扭动。 一把刀锋锈绿，闪烁点点奇异微光的被小袖手推了出来。 鹤见葵的第三把名刀，萤丸现身。 小袖手遵循着主人日常教授的用刀技艺，持刀朝前一挥。 嗡！ 闪烁绿光的大太刀嗡鸣斩落，刀刃瞬间却迸裂开来。 数百枚不规则的金属碎屑，如同夏夜的流萤一般扩散乱舞，躁动卷成锋锐的成片绿芒，朝着风三郎所在的位置呼啸袭去！ 萤火于空中划出一道完满的半圆，又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 “这又是什么！？” 正在施法的风三郎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踉跄着连连后退。 锵！ 绯色的妖刀姬冲破风沙，如同出鞘的利刃，一往无前。 此时，笑面青江已经回到了鹤见的左手，她用出了香取神道流的双刀技。 [永月之太刀·二王之位] 猩红与惨白的刀芒同时闪现，与漫天的沙尘之中划出两道形态迥异，但都凛冽无比的光轨，猛砍在风三郎的身上。 那风狸受击，像只破麻袋似的飞跌出去。 鹤见葵持双刀重新站定，抵御风沙、施展香取神道流的剑道奥义其实费了她不少气力。 需要阿吽之息重新调节。 小袖手则是把萤丸的刀柄一抬，那如萤虫般飞冲出去的百枚刀屑，又嗡鸣着急转飞回，快速重新排列回刀柄上，凝聚成破碎的剑刃。 虽然小袖手现在是依凭的状态，但战场上的情况她都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那只丑陋的，一点美感都没有的老狸猫刚才到底在得意什么。 有那位极具美感的神谷大人赠送的，同样具备美感的萤丸在手。 我这位漂亮的主人鹤见葵，可不仅仅精通于近身作战而已！ 中远程的距离照样可以优雅地揍你！ 热衷于“美丽事物”的小袖手，确实带有“以貌取人”以及“以貌取物”的偏见。 不过，她与鹤见配合得非常好。 得益于小袖手的存在，鹤见使用“百般武器”战斗的愿景算是初步得以实现，三柄功能不同的名刀在战斗之中切换自如。能打近战，也能打远程，作战手段极其灵活多变。 …… “嘶嘶——吼吼——” 风三郎低沉咆哮，从地上立起。 被小鹿的符箓轰击了一番，又被鹤见接连砍了好几刀，这尊荒神一身惨状败相。 皮毛被雷霆和火焰烧灼的焦黑，腹部与面颊被划开两道大口子。尤其是面颊上的伤口，一直切到尖长的大嘴。血淋淋的皮肉外翻，染血的獠牙裸露，这使得这头狸猫的样子看起来更加狰狞。 而风三郎自恃为风神的那一份不可一世，似乎也随着伤口一起被撕开来，显露出更多的野兽本性。 杀了！ 它的眼瞳泛着凶残的红光。 区区人类，居然把神明逼得如此狼狈，必须要杀了她们！ 呼呼——！ 强劲的气流从风三郎的身体里席卷而来，伴随着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 紧接着，操场上，山体上，更多的砂砾碎石被狂风带着，卷向空中，抛入战场，堆积成沙丘。细沙碎石于风卷之中跳跃，旋转，汇聚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怒号着向四周疯狂地肆虐开来。 砂石遮天蔽日，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茫茫一片混沌。 风势愈发猛烈，不仅仅覆盖住了笹神小学，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这无尽的黄幕之中。树木在风中颤抖，枝叶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沙丘在风的推动下，如同活物般蠕动，相互碰撞，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 而风三郎自身，也开始被风沙所遮盖。 很显然，这风狸是被逼得要用尽全力了。 荒神“开大招”的时候，附带的鬼神力量威压，光从气势上就能震慑住一般的除灵师，使得他们短时间内失去反抗。 但在笹神小学，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荒神以上的存在，神谷家里有的是。对于鹿野屋和鹤见来说，哪怕是师娘们这样的神明，她们也是谈笑风生的。更不要提，小徒弟们还与荒神打过实战，平时又经常和彩织、星熊之类的荒神进行模拟训练。 风三郎可吓不到她们。 嗒、嗒、嗒。 轻盈而迅捷的踏沙脚步声，飞快逼近风三郎。 而后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嗡鸣。 一丸燃着火星的圆球形状香炉，从闪烁着微光，哗哗翻腾铜链，从风三郎的身侧猛刺出来。 这香炉古朴又厚重，散发幽香，本来应该是彰显风雅格调的好物件，但此时却是被铜链系着，被它的主人像是抡流星锤一般粗暴使用。 如此的使用方法确实很暴戾，但有效且迅猛！ 鹿野屋飞速贴近到了风狸的身边。 师父说过，不要眼睁睁看着敌人施法放技能！ 金灿灿的御香炉迎面砸来，风三郎本能抬起木杖去挡。 铛的一声闷响。 香炉撞在杖头上，打得风三郎身体受力一歪。 小鹿有阿吽之息和外狮子印傍身，短时间内激发出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但正常来说并不足以借此硬打一尊荒神。但风三郎本身负伤严重，早就已经不是正常的状态了。 挡下一击，这头风狸又有所发现。 现在缠斗上自己的这个女孩，虽然使用的武器非常古怪，随这女孩一起舞动的那种奇异香气也令风三郎感到不适，但是—— 这个女孩作战的能力，远不如持刀的那个那么强！ 这次的判断绝对不会有错。 先处理这个，这个好打！ 御香炉回弹，快速将御香炉抡甩成一个圆面，抓住香炉划过身下位置的机会灵巧转身，脚拐铜链，如同踢球一般脚发将沉重的御香炉踹出。 鹿野屋的大草流锁镰术已经练得非常娴熟。 如此以自己的身体关节为支点，灵活改变香炉运动轨迹，香炉点射而出爆发出来的力量巨大。 不过在体术和兵斗上，小鹿到底还是比不过师妹的。 风三郎也同样感受到了这一点。 有机会！ 矮小的狸猫扬起木杖，准备挡下这一击后就迅速反扑，将面前羸弱的女孩撕碎。 而就在香炉如同一道攒射的闪电一般，猛啄向风三郎脑袋的同时，炉内的星火闪烁不止，变成了鬼魅般的幽蓝色。 香气也变得鬼气森森。 这是小鹿最善用的“侍从”香方。 一般的作用是唤来周遭的孤魂野鬼，食用“侍从”香气，短暂协助作战。不过鹿野屋惯用的是这种香方的进阶效果，即—— 强化她手下式神们的综合作战能力。 “呦呦——” 香风四溢，那种如同鹿鸣，又像是马嘶一般的奇怪声音又一次响起。 风三郎的脑袋再度变空。 盲目痴愚，一时间连抬起木杖都记不得了。 哐的一声。 小鹿的御香炉狠狠砸在了风三郎的脑袋上，威力不亚于一记重锤。 那狸猫直直倒在地上，又快速翻腾两圈半，挣扎起来，终于是一个猛子扎进飞扬的黄沙之中，暂时遁去了身形。 铜链哗哗翻转，鹿野屋娴熟地将御香炉收回，使铜链拐上她的小腿，并且轻踏停住铜炉。 “呃，总感觉……” 总感觉，这风三郎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不管自己和师妹怎么打，只要随便卖个破绽，它就会一五一十把接下来的技能全都吃个满。 我要是敢这样子去战斗，估计脑袋都会被师父给敲烂诶…… 而且马鹿能把它控住好久啊。 明明是个荒神来着。 还是说，其实是马鹿的控制能力变得越发强了？ 总之，交手下来一经对比，小鹿觉得好像就连家里的彩织妹妹都比它机灵些。 不过想想也是，聪明且有理智的怪谈，才不会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对自己和小葵发动袭击呢。 只有没有理智的妖怪才是这样的。 鹿野屋没有再轻视对手，再没理智的荒神也是荒神，难退治得很，被自己和小葵轮番打了这么久，还是依旧存活。 她提起御香炉，扫视四周，并且嗅闻分辨空气之中的气味。 风三郎还在这里。 现在的笹神小学被那只狸猫唤来的砂砾尘石堆满，倒是彻底变成了它的主场。 …… 风沙带着虚弱风神的怒意咆哮。 虽然“大招”起手被鹿野屋打断，但风三郎到底还是把这招用了出来。 它搬来了远近的土石，又彻底和漫天的风沙融为一体。 风三郎要将笹神小学彻底变成它的主场。 于空中呼啸之际，风三郎锁定住了操场上除去鹿野屋与鹤见以外的一个存在。 在操场角落的一片树影之下，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生物，或者说妖怪。 它长着蹄子，但像人一样立着。有着类似马的脸，头顶却有着公鹿的角，看起来痴痴呆呆的。 而且，那东西头顶那对角非常大，大到和那妖怪本身相比有些不协调，这使得那妖怪的模样显得更滑稽可笑。此外，正有一股非常奇特的，使得头昏脑涨的气息，正从那对大角上弥漫出来。 就是那个！ 使得自己两次无故失神的东西，绝对就是它。 所以那东西才是关键，难怪作为风神的我，会在两个黄毛丫头手上吃亏。 该死，真该死！ 风三郎的咒骂化作尘暴，砂砾变成刀刃，朝着像马又像鹿的妖怪卷去。 杀了它！ 824 我们真厉害！ “杀了！撕碎！” 风三郎朝着马鹿所在的位置席卷而去。 厚重的沙幕呼啸着，带着刺耳的嘶鸣，以黄沙为刃，狂风为鞭，形成一堵翻滚的黄色巨浪。 痴愚的马鹿呆呆立在原地不动，瞬间便被沙暴所裹住。黄沙撕咬进它毛皮血肉，将它的身躯嚼得粉碎，揉进风里。 “这就是对抗神明的下场！” 风三郎一招得手，终于显得畅快起来。 但没等它高兴太久，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该怎么说呢？ 撕碎那只妖兽的感觉，那种“手感”很不对劲。 虽说这只似马又似鹿的奇怪妖兽，本身长得并不算太大，风沙将其撕开，挫骨扬灰的那种的“触感”，有些过于轻飘飘了。 这时候—— “呦呦。” 那种像是鹿鸣，又像是马嘶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声音来源于风三郎的背后。 在它风沙狂卷的反方向较远处，那长着像马的脸，头生巨大鹿角的奇异妖怪，依旧完好无损立蹄站着。睿智的双眼直勾勾看着风三郎所在的位置，左眼珠与右眼珠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骨碌碌打转不停。 至于被卷进风暴中心的那些皮毛血肉残骸，全都变作了黄色的符箓碎屑，漫天飞舞。 鹿野屋的式神马鹿，原本就掌握着使人痴愚，把人变成笨蛋的奇特能力。 想当初它还在神谷川手下讨生活时，靠着这一奇特专长，那可是硬控过神明的。不是风三郎这种荒神野神，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祗。 之后马鹿吸纳了另外一种妖怪“阿忙”的怪谈遗物，这一种能力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而鹿野屋作为马鹿的主人，此前一直在思考如何开发马鹿的这项能力。 后来她从师妹鹤见葵与小袖手的配合之中找到了些灵感，简单来说，就是把阴阳师自身的能力与式神的特长相结合—— 鹿野屋刚学习了进阶的晴明桔梗符箓，本身又非常擅长处理气味。 所以，只要用几张带有马鹿气味的符纸，激发出其中的超凡力量波动，再配合上马鹿降智光环的影响。 就可以在被愚弄的敌人的视角之中，制造出一个马鹿的幻象来！ 直接指符箓为马鹿。 当然，鹿野屋新开发出来的组合技，应用范围还是很广泛的。 只要提前准备好带有目标对象气味和气息的符纸，配合上马鹿的降智控制，理论上来讲，鹿野屋可以在战场上制造出任何人的幻象来。 呼呼—— 风墙沙刃倾倒，试图朝着马鹿“真实”所在的位置重新碾压过去。 下一秒，在风三郎的视界范围之内，忽然飘忽出一抹明亮的白色来。 那是一头白狼。 毛皮光滑，身段柔软，颈部挂着一盏明亮的提灯，口衔一把金光灿灿的匕首。 白狼低声吠啸着，赤红色的眸子熠熠生辉，优雅又灵活地纵跃跳步，挥刀朝着风三郎径直袭来。 风暴再度暴躁扩散，朝着那头白狼疯卷过去，那抹柔亮鲜明的白色顷刻便被撕碎，又化作了随风飘忽不定的符纸。 而在符纸被扯碎的一瞬间。 “呋呋。” 狼吠声已然逼近到风三郎的身侧。 真正的送狼在幻象的掩护之下，衔着金色匕首矫捷地扑入沙尘中心，一点金芒闪过，小母狼又灵巧地穿出落地，优雅地抖了抖一身光滑的白毛。 都会使用幻象了，那小鹿这边的布置肯定是真真假假交替。 如真似幻，扑朔迷离！ “该死！都该死！” 风三郎维持不住自身化风的形态。 “开大招”本来就极耗精力，而这头风狸又是负伤的状态，再加上被机警无比的送狼突袭贯穿沙尘中心，只得被迫再度于风沙之中模糊现形，气急败坏。 这简直和那些人类一样，人类都是这样狡滑的。 那些人不好好服从于神风的伟力，只在风神彰显怒意与权柄之际，搭建个破木屋让风吹散了事，并将这种行为称为“风祭”，用来愚弄神风的破坏力。 说到底，今晚的这场战斗，风三郎至始至终都在被鹿野屋算计着。 虽然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但小鹿的作战风格，到底是和直来直去的鹤见不同。 而今晚的战斗打到这个份上，就算是自持为神明，且还在马鹿持续削弱智商的风三郎也终于意识到不对。 这两个女孩实在太不寻常了，各种出乎意料的手段一波接一波，而且根本无从防备。 她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风三郎终于萌生了退意。 正当它羞恼地试图重新遁入风里，撤回到常世之际，却又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稍远处，又是一个妖怪不知从何处闪身出来。 个子不高，脸型类似于猫，却长着黄色的鸟喙，浑身呈现湿滑的绿色，双手有像青蛙的蹼，背后又背着乌龟的壳。 河童。 还是小女孩外形的河童。 只见那河童手里搓着一汪晶莹的水球，那水球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直至被她高高举过头顶。 而风三郎在见到这个新出现敌人的那一瞬间，居然有点恍惚起来，下意识防备起自己的贴身近侧。 所以，这个河童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尝尝这个！” 风三郎不过迟疑了片刻，只听那女河童高喝一声，抡圆了巨大化的水球，猛地砸了出来。 坏了…… 这个是真的。 别看小河童弥弥子身材娇小，但她吸纳了“猿神”怪谈遗物所获得的一身怪力，那可不是虚的。 无比庞大的水球精准砸进沙暴的中央，扬起冲天的水花叠浪，激荡成白色水雾。 一时间，狂躁的沙暴明显被削弱下来。 虽然风力丝毫不减，但其中的砂石，大部分都被水浪卷下来化作了泥水。 风三郎的脚下，简直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而朝它丢来水球的女河童，这时候却又不知道遁到哪里去了。 吃了这么亏，风三郎大概能料想到这次又有诈。 但还不等它逃跑，却只听见—— “嘿嘿~嘻嘻~哈哈~” 一副悬空的唇齿不知何时浮到了风三郎的头顶，来回兀自打转，不停发出怪诞轻浮笑声。 富有弹性的朱红色嘴唇带着笑意勾起，缓缓张开，一条鲜红的舌头从探出。 笑齿极大限度的吸引了风三郎的注意力，使得它愣在原地。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怪力从它的脚下传来。 没有防备的风三郎被她狠狠拽倒，陷入泥沼之中。 恍惚之中，风三郎只看见了一只带蹼的绿色小手掌从泥水之中探出，死死抓住了它的脚踝。 弥弥子在水里能爆发出来的气力，远比陆地上更强！ “放开！我可是……神……” 在风三郎倒地的位置，六张早就埋好的震雷符箓闪烁出霹雳精光，电网纠缠成六芒星状，又在一地泥水的激化之中不断扩大，引动漆黑的夜空雷鸣滚滚。 藏身在泥水之中的弥弥子飞速逃遁，游到泥潭边缘之际。 唰——！ 金灿灿的虚幻匕首擦着她头顶的草帽掠过。 送狼衔住了弥弥子的背壳，拉住她朝着匕首的落点直接闪现而去。 砰！ 小白狼与小乌龟一同摔在地上。 在她们的背后，是冲天的雷鸣怒号，以及将黑夜直接刺成白昼的耀眼雷光。 “疼、疼疼……”小河童弥弥子在地上滚了两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她缩了缩脖子咂舌，“虽然雪乃说过，她的雷符加上我的沼水，威力会非常大，但没想到有这么恐怖哇。之前和小蜡笔对战的时候，还从来没用过这招呢。” “呋呋。” “我知道啦，和小蜡笔比试的时候不可以搞这么大动静……”弥弥子用她光滑的脸颊肌肤蹭了蹭送狼柔软的白毛，“还有，虽然都是雪乃提前交代好的，但还是谢谢送狼你刚刚及时拉我一把哇！” 恐怖的雷霆响动平息下来些许。 另一边—— “别让它跑了！冲呀！”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的鹿野屋，把圣德御香炉挥舞得虎虎生风，哇哇叫着冲向风三郎。 鹤见葵也带着小袖手，裹着红白两道凝实刀光，以及莹绿如流萤的破碎光屑，带着腾腾杀意，兔起鹘落，朝着风三郎袭去。 送狼与弥弥子见状，自然是响应鹿野屋的号召，重整旗鼓，准备重新投入战斗。 不过，敏锐的小母狼能感觉到，今晚的作战应该是要结束了。 送狼能够嗅到风三郎的气息还在，而且已经非常微弱，如同日薄西山。 在己方的狂轰滥炸之下，那老狸猫没能逃掉。 …… “赢了！” 小鹿欢腾着，举高双手庆祝。 今晚一场战斗打下来，她其实有所负伤。风三郎的沙刃，将她身上好几处割得绽出血来。 还在作战的时候感受不太到，但现在一停下来，终于感觉到伤口疼得厉害，身体也像是散了架一样疲惫。 但得胜的喜悦，还是让小鹿情绪无比高昂。 毕竟，这可是她和师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胜一尊荒神！ 至于身上的伤口，先掐个内狮子印简单处理，等到了家里有般若师娘敷药，肯定不会留疤的啦。 “师姐，我觉得……” 给了风三郎最后一击的鹤见，虽然心里也兴奋，但不像师姐那样喜形于色。 她用血振甩了甩粘在一文字与笑面青江上的血迹毛发，同时习惯性地细细擦拭刀刃。 依旧缭绕在鹤见身边的小袖手有样学样，也同步护理起萤丸来。 虽说…… 按照小袖手的认知，被杀死的怪谈最后都是会化作灰烬消散的。 所以刀刃上的污渍不处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主人得胜擦刀的动作，很帅气，很美！ 那自然是要好好学习的。 这也是剑道修行的一部分！ “觉得什么？”说话间，鹿野屋凑到了师妹的身边。 “风三郎作为荒神，并不算太强。”鹤见实话实说。 也不知道战胜这样一个对手，算不算得上是一场合格的试炼。 “好像是哦，感觉它不如彩织厉害。”小鹿点头，但乐天派的性格使然，她的兴奋劲头一点也不见减少，“不过也有可能，是我们变得厉害了，才感觉轻松吧？不不，小葵，实话实说的话，我们真厉害！” 这样说着，小鹿又笑起来，抬手去搭师妹的肩膀。 虽然这次打赢风三郎，是有提前布置了陷阱，导致敌人开战即负伤的因素在。 但小鹿才不会因为自己陷阱布置得好而感到羞愧呢。 赢了就是赢了！ “我们……变得厉害了……” 鹤见葵毫不抵触师姐表达亲昵的举动，只是喃喃着若有所思。 但还不等她对这句话有所实感，她那精力旺盛的小师姐，又飞快脱离她的身边，一阵风似的小跑去了风三郎倒地的位置。 “小葵，小葵，快看！我们拿到了这个，还有这个！运气真好！” 风三郎死亡以后，遗留在战场的战利品有两件。 一件是它持有的那柄大木杖。 还有一件，是一颗尖锐的獠牙，握在手里可以感受到獠牙的牙尖呼啸阵风。 是的。 运气真好，好得有点出奇了。 爆率那叫一个高。 …… 因为今晚的战斗，笹神小学的操场一片狼藉。 最后刺亮夜空的惊雷，更是惊动了附近的居民。 小鹿与鹤见在这里出现骚乱之前离开，功成身退，按照惯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对策室的人来处理就好。 徒弟们找到了幽灵车的所在。 此时，大石和高山两个正把车停在一条无人的乡野道路旁。 “鹿野屋小姐，鹤见小姐。”见到家里两位大小姐风尘仆仆赶过来，粘在车旁等候的大石俊马急忙招呼道，“我和高山联系了这里的对策室，那两个救回来的孩子，已经被带去医院了。” 在除灵界，鬼神弟子平常使用一辆幽灵车代步，并且还有好几个无头幽灵司机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得益于老大在圈子里的面子，身为怪谈的大石和高山直接联系官方也是很方便的。 “他们没事吗？” “应该没有，那两只镰鼬保护了他们。” “那就好。” 说着，小徒弟们又朝着敞开的幽灵车内看去。 只见粗壮敦实的黑色镰鼬，还有那纤细瘦长的黄色镰鼬，都还在车厢内，蜷缩在座椅上。 并且还有一只皮毛泛着粉色的小镰鼬，尾巴上卷着个陶罐子，小爪子捧着把毛刷，一边嘤嘤叫着，一边小心翼翼刷拭两只大镰鼬身上的伤口。 鹿野屋凭借味道，认出了这只外形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的粉色小镰鼬：“这个小镰鼬……是东京的那只，它怎么也在这里了？” “它啊，是刚刚……”大石俊马刚要开口作答，就被一旁的高山真衣用手肘杵了杵腰腹，“唔……它是刚刚自己跑来的。没错，它自己跑来的。” 825 鹿野屋的动物朋友 返回东京都的幽灵车上，鹿野屋反复确认镰鼬们的状态。 那两只大的镰鼬，因为负伤的原故，上过药后，便蜷缩在一块休息。 而小的那只，则是主动凑到了鹿野屋的跟前。 “嘤嘤。” 皮毛泛着微微樱粉色的小镰鼬轻声叫唤着，它的尾巴上卷着药罐子，一双小爪子把沾有药膏的软毛刷子举高。那对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忽闪，有些局促，但好像又有些期待。 “你想要给我上药吗？” 鹿野屋明白了小镰鼬的意思。 后者又嘤嘤叫唤着点动毛茸茸的小脑袋，身后的陶罐子被它的尾巴缠着哐哐摆动。 “那谢谢你。” 鹿野屋接受了小镰鼬的示好。 软毛刷子刷拭过伤口，凉飕飕，酥酥麻麻，像是温顺小兽柔软舌头的舔舐。 随后，鹿野屋身上少许被风沙割开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小镰鼬的药敷效果比不上般若师娘，但处理这些皮肉伤口也完全够用。 “这样看来，在东京的时候，完全不需要秋道给你打绷带嘛……”鹿野屋这样想着，继续任由小镰鼬的刷子在自己身上的细小伤口上涂抹。 处理完鹿野屋的外伤，小镰鼬又轮番给鹤见葵，以及小徒弟们的一众式神们上了药。 忙活完后，它才卷着药罐子，心满意足蜷缩回到两只大镰鼬的身边。 看三只镰鼬现在的状态，对鹿野屋一众并不抵触，肯定要一起跟着回去家里了。 大概是因为镰鼬们本来就比较亲善人类，加上又有理性，清楚鹿野屋一行是它们的救命恩人。 当然了，它们会表现地如此温顺，大概还受到了其他因素的影响。 但小鹿不打算去深究那些一旦说开了，脑袋可能就要挨师父手刀的额外理由，只是单纯因此高兴起来。 家人们，捡到三只镰鼬，它们想跟我回家！ “真不错啊，今晚没白来。” 坐在前排的高山真衣，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了鹿野屋大小姐喜气洋洋的笑脸，也是由衷为自家大小姐高兴。 看来家里又要增添新成员了呢。 至于镰鼬们为什么会表现地如此驯从，高山是知晓全部原因的。 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鹿野屋大小姐是镰鼬一家的救命恩人。 镰鼬们通情达理，知恩图报。 此外，还有就是—— 在十几分钟前，老大把小镰鼬从东京都送来新潟县的时候，那只小镰鼬就已经表现地非常亲近老大了。之后，让镰鼬一家团聚的时候，老大还顺便和两只大的镰鼬进行了“友好交流”。 自家老大那是何等的人物？ 霸气侧漏，小妖怪们见他当然是纳头便拜！ 接下来，三只镰鼬成为鹿野屋大小姐的式神，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在返回东京都，临近家中的时候，坐在幽灵车后边的鹿野屋已经搞清楚了镰鼬们的关系。 它们并非是三兄弟，而是一家三口。 黑黑壮壮的是镰鼬爸爸，纤细瘦长的是镰鼬妈妈。 最后小小的，毛皮粉粉的，当然就是镰鼬一家之中的孩子了。 鹿野屋顺便将小镰鼬抱起，双手举着它的腋下，两眼放光：“还是只小母鼬。嗯，你是个女孩子呀。” “嘤嘤！” 小镰鼬被鹿野屋举着，胡乱蹬动爪子表示抗议。 鹿野屋嘴里所讲的话，对它来说似曾相识。 不过呢，虽说鹿野屋是个可爱娇憨的少女，小镰鼬并不反感被她抱着。但还是感觉，被先前那个帅气的大哥哥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自在一些。 …… “……所以呢，镰鼬一家在保护笹神小学的小朋友们。可能镰鼬爸爸和镰鼬妈妈自己也有孩子的缘故，所以格外照顾学校那些孩子。” “后来，镰鼬一家被弥彦神社的除灵师打伤。情急之下，镰鼬爸爸和镰鼬妈妈放跑了小镰鼬。它们知道风三郎的异访已经无法阻拦，也知道风三郎来现世一定会报复它们一家，所以本来是希望小镰鼬跑的越远越好的……” 家中的起居室里，鹿野屋与鹤见你一言，我一语，讲完了在新潟县所发生的事情始末。 神谷川虽然已经知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还是耐心十足地听完了徒弟们的絮絮念。 此时，镰鼬一家都待在房间里。 镰鼬爸爸和镰鼬妈妈已经恢复了一些状态，正襟危坐，四爪着地蹲在地板上。 它们清楚今天的事情始末，而且提前接触过神谷川本人，都对这位强大又神秘的人类少年，心怀感激和敬畏。 而且，神谷今天招募它们的时候，让玛丽和般若简单展示了一下神明的威能后，有交代说过—— 镰鼬一家的劫难，说到底还是因为力量不够，太过弱小。 并且还给出许诺，只要镰鼬一家愿意追随他，愿意成为他徒弟的式神。那么他就会给镰鼬们提供庇护，并且还会给予能不断增强它们实力的珍贵素材资源。 对于镰鼬爸爸和镰鼬妈妈来说，随着风三郎的死亡，新潟县那边的事情已经结束。 见识过神谷川以及鹿野屋等人的实力后，好像举家搬迁到东京，有个武德充沛的强大靠山做依靠，也完全不是什么坏事。 就当是给它们的孩子换一个更为安定的生活环境。 至于现在的小镰鼬，相比父母，初到神谷家中它显得更加放得开一些。 趁着爸妈不注意，它溜到了起居室的角落里。 房间的角落，是两个小女孩，和笹神小学的孩子们差不多年纪。 两个女孩都有一头黑发，其中一个穿一身祥云笼罩的白色和服，皮肤白皙，样貌精致且可爱，像个漂亮的古典人偶娃娃。另一个留着留着水母头，穿一身五彩斑斓的公主裙，油彩似的浓墨在她的裙摆上来回涌动。 “嘤嘤。” “呀~” 见小镰鼬凑近，试探着不敢真正靠前。敷宝展现了自身高超的亲和力，头顶的呆毛轻柔摇晃，朝着小镰鼬挥了挥白皙的小手。 感受到座敷那种纯粹的友善，小镰鼬终于放心上前交新朋友。 彩织同样懂得待客之道。 当然，是按照她自己的理解来“待客”的。 彩织裙摆上的油彩滚落下来些许，于地板上染出斑斓的形状，又用几条红色蜡笔线条勾勒，顷刻之间便涂鸦出了镰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并且兴高采烈指给小镰鼬看。 小镰鼬看到地上有自己形象的彩画，又快活起来几分。拿自己的软毛小刷子，蘸了蘸地上的油彩，给那幅涂鸦画又多添了几笔。 如此和睦且天真烂漫的情景，只辛苦了一旁的垢尝。 看着地板上不断扩大的涂彩，垢尝紧了紧爪子，身体不自在地轻轻抖动。 就当是为了迎接新的家人吧，鼠鼠我忍了！ 等她们离开再擦干净…… “嘤嘤！” 快速结交到新朋友的小镰鼬对如今的新环境非常满意。 不仅爸爸妈妈都和它在一起，而且新家好热闹，有好多有意思的怪谈和妖怪，这里大家也都非常好相处的样子！ 喜欢！ …… 随着镰鼬的举家入伙，鹿野屋的动物朋友们又添一组。 而且镰鼬们本身实力不弱，行动极为敏捷迅速，又是擅长御风的风妖。它们的能力与小鹿所擅长的香道法术有着很不错的相性，应该能开发出奇妙的战场组合技来。 之后，小鹿与鹤见又将这次从风三郎身上得到的战利品交给了神谷川。 除灵之中得到的东西，小徒弟们都是会交给师父的。 要好好尽孝心的嘛！ 神谷川对此也是照单全收。 风狸的那柄木质大杖，经过鉴定，有着很不错的控风隐匿气息效果。 神谷便将其送给了小小老头。 正好小小老头一直都是虚无僧的打扮，加一柄木杖，不仅是在功能上，连同外形都和他那身行头挺相称。 至于【风三郎的獠牙】，看起来像是适合拿来当筑社核心的素材。 估计这东西未来还是会用到镰鼬一家的身上，也算是小鹿的一种自产自销了。 不过在此之前，神谷这个做师父的先自行将这份素材收好，等有需要了再给徒弟使用。 “小鹿、鹤见，击败了荒神级别的对手，这一次你们的表现都非常不错。戒骄戒躁，再接再厉。”末了，神谷就本次的试炼结果，对徒弟们进行了一番表扬。 小徒弟们的表现确实让他很满意。 我心甚慰！ 而师父的夸奖令徒弟们很是受用，就连鹤见也会忍不住露出笑容。 能被神谷老师所认可，那么此行去新潟就是值得的！ 喜形于色的小鹿就更不用多说了。 她欢腾起来，从座位上弹跳起身：“哦，还有，师父！我和小葵回来的时候，买了新潟的特产冲汁，买了三份超大份！因为回来的很快嘛，现在料理还是热的呢！” “文车姐姐刚刚给我回了消息，说她马上就要到家了。所以可以大家一起吃，我现在就去拿过来！要热腾腾的才好吃呢。” 今晚的东京都下起了小雨。 小鹿吵吵嚷嚷地要让家里人一起享用鱼块和葱段混煮火锅料理。 她带着师妹风风火火收拾起居室，摆桌子，布置酒精炉。众人随了她的心意，也跟着她一起布置这顿大老远带回来的晚饭。 趁着众人忙活起来，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的垢尝也终于抓住机会，火急火燎擦除掉了地板上的彩绘涂鸦。之后才终于松口气，浑身畅快地前去厨房帮忙。 之后，没过多久，从工作室那边处理完一天业务的文车妖妃撑着伞，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家中。 身为从书卷之中诞生的妖怪，即便身上穿着【画皮】，她也依旧不太喜欢阴沉沉的雨天。 回来以后都没等换下那身ol职业装，就凑到了能提供“烘干服务”的日和坊身边去。 而小鹿她们恰时架好炉火，燃煮锅里的冲汁，虽然腾起水雾热气，给文车的感受却又和外面不一样了。火啊，水汽啊，也会伤到书卷，但外面的阴雨总归是不同的。 很暖和，也很让人安心。 对于文车妖妃这个“上班族”来说，有什么能比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顶着阴雨回到家里，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料理更让人快慰的了呢？ 当然，如果能稍微再喝上一杯就更好了。 嗯，最好是和主人喝一杯什么的…… 席间，透过层层的热气，文车看到坐在对面的主人似乎也兴致颇高。 所以和他喝一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那今天将是美好的一天！ 屋外的冷雨淅淅沥沥。 而在神谷家中，热腾腾的香气氤氲在暖色的灯光之下，随着炉火沸水的嗡嗡声响，又持续热闹了许久。 …… 徒弟们对战一尊荒神得胜。 对于有“鬼神共主工作”在身的神谷川而言，这更像是他忙碌生活之中，延伸出来的一条支线分支。本身不耗时间，而且无惊无险。 那顿和徒弟以及家人们一起享用的冲汁，暖烘烘、热热闹闹，让他的精神得到了不小的恢复。 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憩息了，之后还要再忙正经事。 几天之后，随着神谷川在常世里的状态休整完毕。式神们斗志昂扬，八咫鸟、蜘蛛母神、茨木童子一众外援神明也没有问题，那么接下来，就又要投入到了对苇原水穗国的攻略之中去了。 隆隆。 如月列车撞破虚无，进入到水穗国地下的车站边上停靠。 车门打开。 从里面出来的，依旧是神谷川、八咫鸟还有小小老头，和先前探索表层一样的配置。 表层有神椟可以传送，也可以随时探索。不过，地下的情况让神谷放心不下，所以对水穗国的二次探索是从地下开始的。 在休整的这几天时间里，水穗国的地下显得有些过于平静。 神谷等人上次闯入这里似乎没有引起任何异常骚动。 同时，这些天小小老头也没有闲着，他已经让好几个身外身提前探索了这一片位于水穗国地下的广袤世界，并且有了值得留意的发现。 “好了，小小老头，带我们去你发现情况的地方看看。” 826 水晶，水穗国都 趁着主人恢复状态这几天，敬业的小小老头已经用身外身军团将水穗国的地下区域搜索了个大概。 和通往地下的石塔内部情况不同，石塔里再怎么说还有建御名方神和一群沼御前镇守。可偌大的地下世界里，却找不到任何“生灵”。 神谷川：“没有找到‘活物’，也没有找到历代人皇们的陵寝？” “阿巴！”小小老头如实点头。 如斥候所说，在水穗国的地下，没有见到妖怪，没有见到人草，没有见到神明。 更准确来说，是没有见到还“活着的神明”。 在小小老头的带领之下，神谷川与八咫鸟一路跋涉，来到了地下森林的深处。 这里确实和其他不太一样，值得注意。 除去那些扭曲漆黑的树木外，林地的中心地带树立着不少辉石，这些奇异的石头，像是某种水晶，呈现灰白色，通体浑浊，闪发惨淡的光芒。 一路走来，能看到这种辉石结晶越来越频繁的出现，最大的足足有三四米高，磷磷突立。 也是因为这些灰白色晶石的存在，林地的中心比其他区域要亮很多。 “阿巴阿巴！” 由于快到此行的目的地，小小老头加快了步伐。 前方是一片空地，一块有将近十多米长，七八个成年男性都无法合抱的巨型水晶竖立于空地之上。其底部则是深深扎根于未知的岩石之中，整体稳固而庄严。 这块石晶散发的光泽比其他的都要亮，但由于水晶本身算不上透亮，甚至有些浑浊，其表面和内部那些光点和纹理，也就显得暧昧不明，无法彻底看清晶石内部的真正结构。 “这水晶……” 神谷凝起眼眸仔细观察。 利用超凡脱俗的视觉能力，他看到巨大水晶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 看起来像是蜷缩起来的人形轮廓，甚至隐约还能辨别出一点服装饰品的样子。 “里面好像有个女人。” 神谷川马上联想到了之前在石塔顶部看到过的一段文字描述—— [今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重修皇陵寿宫，将长久之神磐长姬供奉其中，以求寿元长久，国祚长存。] “这块水晶里面的是长磐姬吗？彦波潋武把祂封进了水晶里？” 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猜测想法，但得不到验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巨大晶石的封闭，神谷川在林地中心感受不到太明显的神明气息存在。 他有种感觉，就算水晶里封存的女人真是长久之神长磐姬，那祂也绝非是还存活的状态了。 “阿巴呜唧。” 小小老头又开始重新说明这处巨大水晶的情况。 他的一个身外身是在四天之前找到这里来的，之后就一直在这里守着。 考虑到这地方必定存在什么蹊跷，小小老头没有轻举妄动，全程都只是看守在这里，希望这边的事情能由主人亲自定夺。而在斥候身外身看守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巨大的水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站在巨大的水晶柱体前观察了一阵子，神谷川屏息凝视，试探性抬手触碰晶石的表面。 指尖传回的触感坚硬却冰冷，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变化发生。 “如果水晶里的女人真是长磐姬……那么将祂封存在这块水晶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念头至此，神谷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伸手摸进了挂在腰间的【蜃气布袋·改】中。 【蜃气布袋】在攻略下海之国后，就进行了一次升级改造，主要是在其中融入了夜食的力量。由于有夜食的力量笼罩着小布袋内部，存放在里面的道具不再会有任何气息外泄出来。 私密性非常好，相当于布袋内部有一片与外界完全独立的空间。 相应的，如果保存在袋子内部的道具本身是可以和外界的环境或者其他物体产生“交互”的话，那得拿出来才行。 神谷川从【蜃气布袋】中取出的，是几枚残破脊骨，翠绿色泽，带有涌动的生发力量。 这是木花开耶姬的骨。 几年前攻略了青木原树海后入手的。 木花开耶姬的神骨本身的“品相”不如神谷川之后收集利用的那些神骸骨完整，且迄今为止他麾下一直没有契合这份骸骨的荒神被培育出来。 而且按理来说，这种相对残破的神骨，就算要利用也是给一些“非主力”的下属来用。 上限可能就是用来给合适的荒神突破神明门坎，要想后续进一步育成一尊顶尖神明，怕是难以做到。 总之，这份神骸骨自打入手之后，就一直压在箱底里。 “按照神话记载，长磐姬代表了永恒。而祂的妹妹木花开耶姬代表了繁盛……这对神女姐妹的神格，直接和苇原国的国运相关……” 这样想着，神谷川将手里绿色的残破神骸骨举起。 而面前那柱巨大的水晶，真的因为木花开耶姬神骸骨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原本柱体上惨淡的光芒变得更加透亮。 噗嗤——噗嗤—— 一些翠绿色的植物藤蔓枝桠，从焦黑色的泥壤之中破土生长出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延伸。不仅是神谷川的身边，幽暗林地目之所及处，同样有植物的芽苗生长起来。 一时之间，死寂的地下森林里居然有了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视感。 绿色的藤蔓延伸上水晶柱，枝叶抽出，将它包裹起来，原本是惨白色的晶石辉光，夹杂进翠绿的光泽。 周边的情况也是相同。 周遭水晶同样覆盖上了绿色植物，光芒变得强盛几分，且所有晶石映照出来的辉光，似乎都被中心这块巨大晶体所吸收。 灰白的晶石显得透亮了几分，白的绿的光线在水晶内部穿梭、折射，在其中形成一道道梦幻般的光束，又因为光线角度稍有变化，使得整块水晶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 晶石之中所封印的那个女人，终于变得清晰了几分。 虽然女人的面貌依旧无法窥探，但已经能看见她穿着华服的生动细节，其轮廓也栩栩如生。 神谷似乎看见水晶里的女人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白色绿色的浑光从晶柱内迸射而出，像是一只无形又巨大的柔软手掌抚过林地的中央区域。 神谷川一行也被这股奇异的辉光所包裹。 …… 眼前的柔光退散，漂浮着的木花开耶姬骸骨重新落回到神谷川的掌心。 他观察四周，发觉那柱疑似包裹着长磐姬的水晶柱，以及刚刚才从幽黑转变为翠绿的地下森林，都已经不见踪影。抬头则是能看见明亮的天穹与日光。 “看来是‘离开’了地下，来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里。” 嗡嗡。 兜里的手机震动。 掏出来一看，是《怪谈物语》弹了一条全新的文本提示出来，内容很简单，只有简介的地名—— [水穗国都] “神谷……大人，我们现在在哪？”一旁的八咫鸟晃动厚重的黑色兜帽，应该也是在观察周围。她讲话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因为环境的突然变化而产生太大起伏。 “好像是水穗国的国都。” 周遭的环境确实像是一座古老的城都，宫室楼观，城栅严设，石板街道，彼此交通。只是不见半个人影，街道和建筑的土石木梁上，还能看到大大小小的灰白色结晶镶嵌生长着。 “又是那些晶石，这里也有，和封住长磐姬的那个一样。” 神谷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刚才看见的那个巨大水晶柱里封存的就是长磐姬。 毕竟那些晶石会因为木花开耶姬神骸骨的出现而被“激活”。 再结合《怪谈物语》所给出的信息，如今所在的地方是水穗国都。 “外面的苇原水穗国，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都没有找到城都的遗址，也没有找到人皇们的陵寝……看来要找的东西，应该都在这里了。” “话说，天孙一脉的第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希望他统治的苇原国祚长存，并且因此供奉长磐姬。而他所做的事情，该不会是通过某种方式把国都整个封存进了长磐姬的身体里吧……是这么个长存吗？” “但是，如此极端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呢？” 神谷川隐约猜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而且，一对神女姐妹里的姐姐，象征永恒的女神长磐姬充当了水穗国都的‘锁’。而代表繁盛的木花开耶姬，其部分神骸骨好像充当了开锁的‘钥匙’……” 这多少有点地狱了。 确认完目前所在的地区后，神谷收起木花开耶姬的骸骨，又简单确认了一下自身的状态。 同行的八咫鸟与小小老头都在他的身边。 式神们与他的联系也非常清晰，随时可以现身。 魔王小锤更是能量充盈。 己方兵强马壮！ 曾经，在天孙降临苇原之前，旧高天原势力下派的建御雷神只带了一位使者神天鸟船神，就荡平了苇原的反抗力量，为后续天孙接管地上神国确立了基础。 而现在，新高天原势力的领袖神谷川，明面上也只带了一个“使者神明”八咫鸟同行，同样抵达了苇原水穗国的国都。 天孙可往，我亦可往。 属于是天道轮回了。 更何况，苇原势力曾经最强的武神建御名方神，现在已经变成神骸骨躺在神谷川的【蜃气布袋】里。 “走吧，小小老头、八咫鸟。让我们看看，苇原水穗的国都里到底都有什么。” …… 沿着铺有平整地砖的街道前行。 道路两旁的楼阁房屋错落有致，虽然古老，但是建筑细节精雕细琢，整体保存的也非常完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昨天还有人在这里居住似的。 再朝前走，街道上的那些灰白晶石变得更多，块头也更大。 虽说比不上先前看到的那个巨大晶石柱，但齐人高的灰白晶柱却是开始出现了。 神谷川和八咫鸟在这些较大的石柱里看到了人形的轮廓，同样被是封进了晶石之中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由于这些晶石相对较小，所以里面封着的人就能被看得更加清晰。 这些“人”，绝大多数和人类无异。 但也有少部分带有妖怪的特征，比如长角、长尾巴、长鳞片之类的。 “所以这些其实是人草。” 时间的流逝似乎无法影响到这处藏在神女身体里的国都，不管是这里的建筑，还是这里的居民。 这里仿佛就是永恒。 死气沉沉的永恒。 行走在一柱柱晶石之间，神谷川能越发感觉到，整个水穗国都虽然一片死寂，但这里存在的某种东西似乎对他这个外来者带有恶意，而且这种恶意随着他探索的深入，正在变得逐渐鲜明起来。 又走了一段路。 “阿巴！” 小小老头给出预警。 在前方远处的街道转角，神谷川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并非是封存在那些晶石里的人草，而是能够自由活动的“活物”。 那应该是一个男人，穿着深色的宽大袍子。男人身材矮小，头顶束冠，那头冠朝上立着大概有足足40公分之长。 通过如此的装束，神谷川隐约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样式奇特的头冠，应该是立缨冠，在日本代表了至高权位。 “那是……某个人皇吗？” 疑似为人皇的男人脚步踉跄，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苍白的脸上，染着干涸的斑斑血迹。 他的腹部裂开一道大口子，但全然不顾从伤口中流淌出来的肠子。只是跛着腿，一瘸一拐持续朝着神谷等人靠近，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近乎狂奔。 奔跑之中，那男人猛然抬头。 他腐烂的头颅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摇晃不止，空洞眼窝里镶嵌着的半个干瘪眼球，啪嗒落到地上。 唰！唰！ 都不用神谷开口。 紧跟在他身后的八咫鸟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漆黑的魅影迎上前去。那厚实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从她的左右手中，各自出现了一把镰刀。 两柄长镰样式不同，但都寒芒闪闪。其中一柄镰刃极宽极大，而另一柄镰刃则是极其狭长，却左右各开一刃，像是腾翅的乌鸦。森然的鬼气和强劲的风卷，从两柄镰刀刀头螺旋升空！ 827 彦波潋武 自从前段时间入手了建御名方神的薙镰，八咫鸟便找了觉姐姐对自己的两把武器进行了一番改造。大致上就是将她原本的那柄“八咫镰”截短了一部分，从长柄战镰改成了短柄的镰刀。 如此一来，八咫鸟的武器就是一把宽短的引魂手镰和一把狭长的风神薙镰，一长一短，即便双持作战也行动自如。 一宽一窄两柄镰刃撕开空气，破空的声响如同挽歌，形成两道色彩浓重的华舞螺旋，伴随八咫鸟腾空而起。 哐！ 镰舞从高空落下，狠砸地面。 那跌跌撞撞奔跑的“人皇活尸”受了冲击，踉踉跄跄倒在地上。 在镰刀落点位置，街道凹陷，石板化作齑粉，而八咫鸟的身影则早就在扬起的烟尘之中消失。 在“人皇活尸”的背后—— 黑压压的兜帽长袍默立着，无风自动，两对漆黑的背翼延展。 如果死神降临世间，大概就是这副光景。 八咫鸟的引魂手镰搭上了“人皇活尸”的一侧肩膀，冰冷的镰刃温柔又决绝地勾住了它的脖颈，将“人皇”从地上提起。 随后是风神薙镰。 两柄镰刀交叉着绞在人皇的脖子上，就像一把能剪断一切的巨剑。 没有任何迟疑，这把“巨剪”绞合，向后一拉。 极其优雅又凌厉无比的背身处决！ 人皇那戴着高高帽冠的脑袋滚到地上，腐烂的身体也如同烂泥一般沉闷倒地，头颅和尸首同时化作飞灰消散。 “这就结束了啊。” 见八咫鸟干净利落处决了敌人，神谷川跨着刀走近几步。 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家大鸟出手料理敌人会很容易，可没想到这么容易。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 也就是说，别看那活尸一般的“人皇”穿着很特殊，但…… 原来是小兵。 起码从实力上来说是这样，不是八咫鸟一合之敌。 当然，也可能是神谷家养的大鸟实在太强了。 说起来，在神谷川休养的这些天，八咫鸟显然没有闲着。 入手了全新的武器到现在，已经练出了一套双持镰刀的丝滑小连招。 那柄风神薙镰算是送对人了，在她手里应该会有很不错的发挥。 未来可期！ “没有战利品，甚至没有魂晶的产出……刚刚干掉的那个东西到底算是什么？” 神谷川凝视向人皇消散的位置，没有太多头绪。 八咫鸟将长柄的薙镰横在腰间，有些反应了过来：“是我下手太快了吗？” “不，那东西显然无法沟通，留着它也得不到什么线索。要搞清楚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秘密，怕是没那么容易，肯定还得从其他地方下手。”神谷摇头，此刻他看起来兴致颇高，“我有感觉，水穗国都里肯定能找到一些不错的收获，再四处看看吧。” …… 水穗国都面积不小。 虽然这里的人草都被奇怪的晶石封住了，但整座城池的各处却依旧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仿佛昨天还有人居住，能很容易想象到这里曾经车马往来，人声鼎沸的热闹繁华景象。 而且，再怎么说这里都是曾经地上神国的国都所在。所以在神谷一行的初探索过程中，在水穗国都的房舍内，偶尔可以找到稍有价值的素材和道具。 一般就是藏匿在金球铃铛里的座敷对周围环境有所感知，摇铃提醒，神谷川路过的时候顺手把目标物收进了【蜃气布袋】里。 嗯，是我拾的。 我寻思放在这里也没人要。 不过，沿途捡到的都不是什么太值得说道的东西。 像这种程度的道具和素材，猫掌柜与金熊他们外出一趟，也能捡回来一些。 而这些可能有点用，也可能永远用不上的“精美小垃圾”，最后的归宿基本是屯进小纸舞管理的仓库中吃灰，都不配留在神谷川的【蜃气布袋】里随身携带。 他的布袋里存放的，那可都是精心整理过的高价值战利品！ 神谷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新手村捡到一把不称手柴刀，都能高兴老半天的毛头小子了。 但不管怎么说，到了全新地区里“舔图捡垃圾”还是挺有意思的。 贵在拥有嘛。 四下探索的期间，八咫鸟一直跟随在神谷川的身边。 身贵为神女，以八咫鸟的眼光来看，神谷川一路捡来的东西都没什么实际价值。 但后者在前头兴冲冲捡垃圾时，她就只在后面一言不发耐心观望。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神谷与八咫鸟又陆续遭遇了三个“活尸”状态的敌人。和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一样，同样穿戴象征着崇高地位的立缨冠与黑色宽袍，同样浑浑噩噩无法沟通，也同样的不堪一击。 最后出现的第四个人皇的活尸，是在神谷捡东西的时候突然嘶吼着从拐角里蹿出来的。 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被早有所察觉的神谷川拔刀劈成了两半。 砍了自不量力的敌人后，他从地上拾起了一件“精美小垃圾”。 一枚缺了口的玉质指环。 [道具名称：无意义的指环] [品质：凡品] [效果：无] [说明：仅有极少灵力波动留存的一枚指环。虽然已无具体效用，但可以算得上是一件合格的纪念品，证明你来过了苇原水穗国。] 神谷川捡垃圾时，八咫鸟依旧跟在后头。 不过，兜帽下的视线，却是转移到了街道的另一侧。 在一处民居的墙角，有一个大木桶靠墙放置着。 或许是被势力领袖锲而不舍捡小垃圾的勤俭精神所感染，八咫鸟有了打开那个木桶看一看的冲动。 她能感觉到那里面有东西。 神谷川这边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本来捡了地上的指环，他就打算去那边开箱。 既然八咫鸟主动过去了，那就把开箱的“小惊喜”给她好了。 木桶打开的一瞬间。 “哇呀！” 桶里响起一声惊呼。 随后是哐当哐当的撞击声，木质的大桶倒下，从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看起来，这桶里藏的是一个男孩。 和那些活尸一样的“人皇”不同，男孩的身上没有腐烂的痕迹。 他摔得七荤八素，又着急忙慌爬起来。 这男孩衣着普通，看起来和神谷家的化鲸差不多年纪，但不如小鲸鱼那般精致漂亮。 进入水穗国都后看到的第一个活人。 看来是开盲盒开出隐藏款了。 “不是那些怪物？” 这时，受惊的男孩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冷静下来些许。 只见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袍，手里持着两把镰刀，背后收拢着两对漆黑又华丽的大翅膀。 似乎是一位颇具神秘感的大姐姐。 虽然在黑袍兜帽的遮盖之下，男孩看不见这位姐姐的具体容貌。 但他有种感觉，这位姐姐应该生得十分漂亮。 小男孩仰头，看着八咫鸟愣神。其实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单纯被八咫鸟身上的奇特气质所吸引，而且也没有失礼地往八咫鸟的身前去凑。 “怪物？你是指这个吗？” 神谷川走近过来，一边观察男孩，一边用刀口指了指横尸在地上，正在化成飞灰的活尸尸骸。 八咫鸟波澜不惊地退至神谷身后，她看起来没有什么谈话的欲望。 反正问话之类的事情，交给领袖来做就行了。 她侍奉的这位领袖，那可是有一嘴舌灿莲花的本事的。 “大姐姐，还有大哥哥？啊！你们杀掉了那个怪物！”男孩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还不止杀掉一个。” “哥哥姐姐真的勇猛！” “呵，别着急。说说吧，你是谁？” 神谷没有马上将刀收起，而是手持名刀进入了盘问的状态。身为人间之主，只要他重点留意谈话对象的情绪波动，没有人能在他的面前说谎。 看来一路上捡垃圾还是有实际收获的嘛。 盘问一个活人肯定比那些活尸能得到的信息多。 “我？我叫伊波。” 名为伊波的男孩看向神谷的眼神变得稍稍有点古怪起来。 这男孩似乎没有表面那样的单纯，不过他的回话不像是要说谎。 更多的，好像是对“神谷川向他问话”这件事情本身有所疑虑。 “我本来应该也是住在水穗国都的。但这里出了变故，我在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一些从这里逃跑的大人带走了。” “伊波？”神谷川复述着男孩的名字，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问话道，“你说水穗国都发生了变故，是指什么？” “统治这里人皇疯了，就是彦波潋武。哦，大人们说他本来就不太正常，后来彻底疯了。他到处抓人，把人封进奇怪的水晶石头里，就是现在这里看起来的这样。彦波潋武在水穗国都没缘由地杀了很多人，我的爸爸妈妈也是因为反抗他被杀死的。嗯，关于以前的事情，和我在一起的大人们就是这样跟我讲的。” “彦波潋武，天孙的第十三代。那和你一起的大人们，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要把人封存进水晶石头里？” “好像是为了永生，为了成神。” 男孩这样回答道，他的情绪依旧没有明显的波动。 永生和成神。 彦波潋武虽然是天孙的子嗣，祖上是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从十拳剑里洗出来的男性神明，天忍穗耳命。 但根据目前已知的信息，天孙这一脉自从降临地上苇原，就开始出现自然死亡的情况。 而彦波潋武又是十三代的子嗣。 大概在彦波潋武的时代，所谓的人皇与真正意义上的神明之间已经存在着莫大的隔阂了。这些人皇大概完全就是人草之中的“人之种”，寿命甚至不如后来出现的妖怪。 “那你听说过长磐姬吗？”神谷又问。 “哦！我知道这位神女，我听大人们提到过。彦波潋武一直在找长磐姬，好像这位神女就是他想要长生的关键。但那可是神女啊，怎么可能会满足彦波潋武那种坏人皇的心愿。” 听伊波的口吻，他对彦波潋武并不尊重，但很敬重身为神明的长磐姬。 这也符合神谷川之前的猜测。 在彦波潋武的时代，大概是因为黄泉复苏之类的原因，就算是国津神大概也已经从“战略意义不大”的地上隐去了，估计很少会露面。 人草与神明之间的隔阂进一步扩大。 或许以前的苇原在神战期间属于兵家不争之地？ 反倒是开始成为人草们以及后来的人类和妖怪们的国度。 不过，伊波小朋友，神女倒也不是什么绝对见不到的存在啦。 大哥哥我整天和神女们待在一起！ 不说别的，你面前这位长着漂亮翅膀的大姐姐，其实就是正儿八经的一位神女。 神谷当然不会在小孩子面前炫耀什么，只是继续着正经的话题：“既然你说彦波潋武已经疯了，那你为什么要回到水穗国都来呢？” “回来？我没有回来啊。” “哦？” “我只是在做梦而已。”伊波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时常会梦到大人们提到的水穗国都，也就是这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梦里总是有那些可怕的怪物。不过，我还是头一次在梦里见到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你说梦啊……”神谷川早就察觉到伊波身上的古怪了，无论这孩子说出什么话来，神谷都不会太过吃惊，“伊波，那我问你，你离开水穗国都多久了。我是说，等你的这场‘梦’醒来之后，在‘现实’里的时间。” “我今年十岁了，所以是十年吧。” “这样啊。” 神谷侧头看了看八咫鸟，只见那黑色的兜帽只是轻轻摇晃两下。 梦啊。 八咫鸟在大仙桃神的梦里足足困了数千年。 她太清楚梦境里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的了。 而神谷川手下的食梦貘在进入水穗国都区域之后，也没有给出过任何提醒。 从这些“资深人士”的视角来看，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所谓的水穗国都，绝对不是一场梦。 伊波没有注意到神谷川与八咫鸟之间的小动作，受了一番盘问之后，他的视线落在了神谷没有持刀的左手上。 神谷的左手正握着那枚【无意义的指环】。 “那个指环。”伊波试探性开口，“那是我的。和我一起的大人们说，这是我妈妈留在我身边的东西。不过，上一次做这个梦的时候，因为被怪物追，我把指环弄丢了，醒来以后就找不到它了。大哥哥，你能……还给我吗？说不定在梦里拿回指环，等我醒了就能找到它了。” “可以。” 神谷川随手将指环递给伊波。 后者满心欢喜地接下来。 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的，这个半条腿还杵在木桶里的奇怪男孩便和指环一起消失，无影无踪。 828 十三代人皇的陵寝 伊波就这样消失了，叫人猝不及防。 不过，不管是神谷川，还是八咫鸟，亦或是拄着木杖跟随在主人身边，完全隐匿掉了自身气息的小小老头，对眼前这一幕都没有过于强烈的反应。 他们到底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心理素质过硬。 “八咫鸟，你怎么看？” 神谷向着自家大鸟询问意见，梦境相关的事情，她比较有发言权。 “我可以确定我们所处的水穗国都绝对不是一场梦。”后者摇摇头，“其他的……那个男孩，我觉得他不是活着的状态。起码不像是活在我们身处的世界里。” 八咫鸟的发言有些笼统，但是神谷川却听明白了。 “你是说，那个男孩像是一个投影，对吧？由于某种原因，从其他的时空被投射到我们身处的时空的一个投影。” “嗯。” 一语中的。 八咫鸟想表达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按照伊波自身的说法，他应该是天孙一脉第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统治苇原时期的人草。 那时候，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大概都还未诞生。 大概就是“人草时代”向着“人类和妖怪时代”过渡的阶段。 再加上伊波说了，他是被一些试图逃离“疯人皇”彦波潋武血腥暴政的人草从水穗国都带走的，离开国都时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而在他的认知里，“今年”他只有十岁。 也就是说，伊波自认为自己生活的时代，是距今千万年前的上古时期。 千万年前的人草通过“做梦”的方式，进入了水穗国都之中，又与千万年后踏入此地的神谷川与八咫鸟相遇。 伊波之所以会从水穗国都忽然消失，在他自己的视角里，无非就是一觉睡醒，被怪物追逐的噩梦结束了。 而神谷与八咫鸟则是把伊波的存在理解为了从古老时空投射到现代的一束投影。 不过，可能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投影”那么简单。 就比如那枚【无意义的指环】，伊波说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并且他上一次“做梦”时，因为被怪物追赶，不小心在梦里弄丢了指环。 梦醒之后，在“现实”里那枚指环同样消失不见了。 想来，伊波能进入千万年后的水穗国都并非是在“做梦”，他是能和这个时空进行物质上的交互的。 而那枚指环，是真的被他遗失在了水穗国都里。 “伊波之所以能穿梭时空，恐怕和磐长姬的能力有关。”神谷川进一步猜想道。 永久之神磐长姬，在相关的神话记载里，这位神女象征着永恒。 而神谷一行抵达的水穗国都，又是颇为诡异的方式封存在磐长姬的体内的。 所以，大概水穗国都里的时间本身就是错位的。 “但是能穿梭时空的，为什么是伊波呢？” 那个小人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就刚才的接触而言，神谷川并没有发现伊波身上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人草里的人之种。 带有一定的灵力波动，但很微弱，其个体的存在已经挺接近于纯粹的人类了。 暂时没有太明确的头绪。 不过，神谷觉得或许之后还能在水穗国都里遇见伊波。 那个小人草也说了，他时常会做进入水穗国都的“梦”。 …… 遭遇伊波的事情被暂且按下，神谷川一行继续探索苇原水穗国都。 一路上舔图捡垃圾的事情也做的差不多了，神谷将注意力放在了国都的中央。 那里耸立着一座古老但气势恢宏的石制宫殿。 水穗国都毕竟是苇原的都城，有这样的宫殿存在再正常不过。 “关于苇原人皇的秘辛，那座宫殿里或许会有答案。” 靠近宫殿，沿途封存人草的晶石数量开始急速增多，还算宽敞的街道上挤满了这些灰白的石柱。走到宫殿前方，神谷一行必须要时不时侧身才能通过石柱之间的缝隙。 “好浓重的恶意。” 在宫殿的正门前，神谷川停下脚步。 他进入水穗国都后，便能感受到水穗国都对外来者存在恶意，想必源头就是来自于宫殿这里。 朝着黑洞洞的门厅后方望去，内部走廊昏暗压抑，通向未知的深处。原本应该是洁白的磨石墙壁上，有许多处涂抹着不均匀的干涸血迹，散发腐朽的恶臭。 比起人皇们的宫殿，这地方的氛围更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冢。 但神谷川可不会就此畏缩不前。 甚至，跟随在他身边的小小老头在进入宫殿区域后，都没有给出预警，更没有因为察觉到危险而退场。 危险也是相对而言的。 按照斥候极其老道的感知判断，就算眼前这座宫殿存在恶意的气息，但以主人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横推平趟进去。 果不其然，进入宫廷的石雕走廊，除去数量更多的晶石柱外，唯一拦路的就只有那种头戴立缨冠的活尸。 这种水平的敌人当然无法阻拦神谷川与八咫鸟。 他们在宫殿之中畅通无阻，花了一点时间，便从容进入了宫殿的核心区域。 这里应该是一座大殿。 黑暗，空旷，寂静无声，涡状的雾气散布地面。 大厅之中有一堆黑色石柱，足足十三根，不是常见的浑圆形状，而是不规则的，每一根石柱都形态迥异，从弥漫着雾气的地板通向高耸的天花板。 每一根石柱的侧边，又都摆放有一口厚重的石棺。 石棺的棺盖都开着，而棺内则是空空如也。 “按照水穗国这里的记载，天孙一脉的人皇到彦波潋武一共是十三代。对应这里十三口石棺，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人皇们的所谓陵寝。原来这些人皇被葬在水穗国都宫廷的中央大殿里了吗？” 神谷川这样想道。 不过话说回来，按照之前在石塔那边看到的记录，是彦波潋武重修了皇陵寿宫。 所以，没准前十二代人皇确实是下葬了的。 但彦波潋武后来出于某种原因，又把自己的祖宗们给刨了出来？ 小人草伊波也说了，十三代人皇彦波潋武本来就不太正常，后来彻底疯了。 刨自家祖坟这种事情，没准真能做的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宫廷大殿内的情况有些过于抽象了…… 大殿的深处，在巍峨树立的十三根石柱的尽头，是一块高耸而起平台，那里立着王座。和大殿内的诡异气息相得益彰的是，那王座的造型本身也是怪诞惊悚无比。 构成王座的，并非是金石珠宝，而是尸骸。 神谷川凝着眼眸扫视过去，大概有十二具腐烂的尸体扭曲在一起构成王座，干瘪的手脚纠缠，裸露的骨刺倒立，又被灰白色的晶石所巩固。 它巨大、沉重、黑暗而扭曲，宛如大殿高台之上耸立的怪物，极尽丑陋，且不对称。 “我们之前打掉的那些活尸该不会就是王座基底里的那些吧？难怪击败以后连魂晶都没有产出，原来本体都在这里……” 尸骸王座之上正坐着一个男人。 同样头戴立缨冠，脸孔如同干涸的木乃伊，又有森森白骨裸露在外。 他的身上缠绕着一条漆黑铮亮的锁链，链条将他干瘪的躯体牢牢束缚于尸骸王座之上。而链条的末端则是一把寒光凛然的镰刃，蛇形的刃口插在男人的胸膛上。 看那锁链的造型，大概是一把锁镰。 而且锁镰上蕴含的气息非同寻常，充满了邪煞之气。 神谷川很快就猜测到这柄奇特的武器可能是什么了—— 暗牙黄泉津。 相传，大国主在建立苇原国之前，曾从须佐之男那里偷取了三样神器。 分别是生太刀、生弓矢、天昭琴。后续，生太刀被打造成了一把充满煞气的锁镰，也就是暗牙黄泉津。 “没白来啊。” 虽说，尸骸王座上缠绕的锁镰一看就是充满了邪念的恶意武器。 但神谷川却为此兴奋起来。 这趟水穗国都确实没白来，保底有了！ 829 你该从皇统的大梦里解脱了 看大殿里的情况，高坐在尸骸皇座上的应该就是彦波潋武了。 不过，神谷一行并没有马上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古怪皇座，而是先就近详细观察其周围的石柱与石棺来。 “十三口石棺，对应十三代人皇……” 其实神谷川就一直对天孙琼琼杵尊的子孙后代有些在意。 因为按照现世所流传的日本神话故事，彦波潋 如是，她坐着车，他骑着马，在众黑甲曹军的护卫下回了县令府邸。 所以，只要是脾气不太坏的强者，应该都是有人追随的。这种事，甚至不需要去经营，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只见两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挡下了老者的掌风。 如此七八日下来，待到彭城时，看着斜阳夕照的城门，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 用过了素斋，修竹领着他们去往禅房。一应的用品都准备妥当之后，修竹便做了个佛礼，与他们辞别。 众人看向了秦睿玺，除了先死的四位，其他人都体会过最后境界气势的强大，自然能理解云瑾瑶的选择。 白凤娇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明明刚才自己差一点就要被活活逼死，可只是转瞬一间，自己。。。就这样转危为安了？ 再一次用自己的身子却擦拭干净，再一次被像娃娃一样摆布，穿上另一身衣服，那么合身，量身订做一样，撕了的那身也是。 几个灵族族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原本还山大的压力，一瞬间就轻松了不少。 朱碧当夜就被月夏亲自护送着，去了花界。因为有梓芜给的灵咒，朱碧可以轻易穿过结界，进入花海。只是到了花界他们才知道，梓芜去妖鬼二界布花去了，还有一个月才会回来。 季柔回去的时候，餐厅里的气氛很和谐，老爷子似乎是在拿傅景嗣和姜薇开玩笑，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高子玉是聪明人，他知道这种情况，便是不寻常。但再聪明的人，也无法真正控制自己的心智，接下来，他就清楚了。 陈沐霖想起天鹅一直刻意地跟他保持距离，心里有些黯然，听了陈沐阳的话只是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回应了一下。 她温声的说着，她口中的牡丹，是崔遇所在会所的妈妈。她们的场子并不是固定的，她今天来这边就是临时被叫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当年汤怀瑾娶南瑜，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如今，南瑜觉得自己更像是个累赘。拖着他，走不到更好的地方去。 她来是得了程容简的吩咐的，江光光也由着她，但并没有就此丢开手，也跟着在厨房里帮忙。 “这说明你是好人，鬼是坏东西，他们怕的是有本事的好人，你可不就是这样的么。”他耐心的安慰我。 “妈妈没事儿。”白浣之强忍着疼痛，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要往自己房间走。 天鹅的心虽然还是狠狠地抽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濒临死亡时对自己的这种叫声，让她突然想去帮他一把。 天空渐渐黑下来了，时光一点点地过去，她始终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对，肯定还活着。”大头也附和了一句，两人莫名其妙的同时笑了起来。 冰冷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将两人迎上二楼的包厢后立刻将门掩上。 他不傻，一眼就可看出她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的权势帮她，让她得到她想要的。 830 一段预言 被束缚的末代人皇，只是一具无法解脱的尸骸傀儡，本质上和沿途遇到的那些“活尸”也没有太大的区别，自然不可能是神谷川的对手。 童子切向着黑压压的高台之上华斩而去，夹杂着雷霆的灿灿刀光将彦波潋武和那座丑陋的皇座一并吞没。 前一秒还在勒令神谷等人跪下的末代人皇，在下一秒就化作了干瘪的尸骸碎屑，与 正惬意的晒着太阳，齐殊从隔壁屋子里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倒计时数到五的时候，赌王叔叔终于出现，红色字体放大后格外醒目。 繁茂的梧桐树上，不知道藏身于哪棵树上的蝉发出了一声长鸣，此后其它伙伴像是得到了指令，蝉鸣声此呼彼应。 洛林把装满血龙参的箱子搬了出来，一支接着一支不停的往嘴里塞去，随后立刻屏息凝神，开始专心致志的修炼。 古络衡不敢想，如果夏田暖去了那个世界，他会如何，他想他应该会发疯的吧。 洛林把手藏在身后，微微有些发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邪神那一拳的威力是他之前所爆发的五倍不止。 她的空间农家别墅里，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放着她的护肤品化妆品。 夏田暖这样一说，夏老太太都仿佛看到了香喷喷的大米，很是激动。 进了车间，就听到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有搬东西的拉动声，有人的说话声，更多的就是一片接连不断的缝纫机踩动声。 徒留漫天洁白花瓣在黑暗中孤寂飞舞，像是永远也不会落下来一般。 “没错，你中毒了，无药可解之毒！”涂海潮咧嘴一笑，口中还有鲜血，显得十分恐怖。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洁白的花瓣漫天飘零，落在那散发着湖色微光的冰榻上。 他是她座下最器重的徒儿，她曾经看中他的资质收他入门，第一件事便是教他绝情弃爱，什么叫做绝情弃爱？无情无心，无痴无妄，唯有真正的摒弃痴念，方为大爱，才可守护六界，守护苍生。 须知能进这秘境的令牌遍撒各处，真进来的修士究竟是出自何处，岂是这般容易查清的？只能先将那美人的相貌绘出，之后再去打探了。 “婉儿已去了二十多天，至今没有音讯，只怕……”说到这里包大人实在说不下去了。 “这次是个意外，不过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马基这么说兜也是点了点头。 唐冰玉就这么盯着近在眼前的周泽楷，不知怎么，看到对方那粉嫩的舌头，她就有些觉得不知所措，等周泽楷舔了几下之后，唐冰玉更是微微侧过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师父从没打过她……只怕这回自己真的把师父惹怒了，她怕他打她，更怕他一生气把她关起来，这辈子也不让她出门了。 依他之意，是将比翼鸟自御兽牌中放出，将两人载而飞行，不料长澜却御起剑来。 见林枫对自己做出这个温柔的动作，倪香的脸颊罕见的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绯红，细细看去，倒是少了几分冷艳，多了些许迷人韵味。 随着那毁灭灵能的不断接近，林萧只感觉双目和额面开始吃痛了起来。 “你还是说说你其他的目的吧，本宫不喜欢欠人！”皇后淡淡地道，对子安所谓的为了梁王这种煽情的话，她是不信的。 通过这一次逆袭，乾元在神都总算是有了一点分量，再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可怜的失败者。 831 原来我才是那个变数？ “伊波，你好像有些难过？” 神谷川询问的语气亲和，就像是一位温和的兄长，话语之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引导意味。 如今的神谷想要套话，是连【一千银针】都不太需要了。 一般人抵御不了这个。 而小男孩伊波，就属于“一般人”的范畴。在如此带着引导力量的询问之下，他内在的情绪翻涌，那些象征 而这些草籽所含的力量多少，就看这里曾经留存的碎鳞片有多少、碎鳞片所属妖兽的实力有多强了。 罗毅正打量着这充满着狂野气息的兽神神殿时，这时，之前前去通报的兽人神职者出现，道。 这一掌垂落，狠狠的压下来，直欲将一切都寸寸碾碎，面对这一掌，血光之中，七星子吒喝一声，却是同样一掌悍然而上。 “明城妹妹，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太子季珪将目光从季景西身上移到杨缱，尽量放轻了口吻。 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也不过偶尔。吴凡看着这片沙滩，沙滩颜色此刻如黄金闪光。原来这是一片金色的沙滩。 这如何能让江晓璇不惊讶，在江晓璇看来，能够被鹿家如此重视的人物，那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而自己呢，不过是星灵期修为，恐怕眼前的吴凡稍微动一根手指就能灭了自己。 “笑什么笑，就像你们听懂了。”江风火被笑的恼羞成怒，愤愤的吼道。 梁振峰一听这大妈见过，赶忙直接就是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块钱塞到了大妈手里。 “完颜洪辉？你呀！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和你爸这一脉都已经彻底败了……完颜家，你们说的算么？能跟我争？”萧三少一脸不屑地表情说道。 很明显，哈尔看到了罗毅的等级，这双方分别才十多天而已，罗毅的等级居然已经25级了。 随即，叶青解除的人龙合一的状态，身后有出现的一道龙纹身。人龙合一每次都要消耗极大的精神，不易长时间使用，在战斗的时候开启就好了。 她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抬头看着昏暗的灯光。任由着抵住她的男人轻薄。 可是那天的箭，射的非常地准，而且那么地有力。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火龙的铁拳！”霎时间，龙易辰出现在了波拉的面前。一拳轰出，波拉被直接是打飞。在不知道撞倒多少间房屋之后，一头撞在了一道大钟之上。 暮的，突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龙易辰的错觉还是什么。那静静喝着茶的年轻人居然是好像转过头来朝着他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似的。龙易辰微眯了眯眼，这个家伙，貌似不简单。 呆坐了半响，她看了看时间，起身往外边儿去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再坐公交车，打车去了医院。 “嘿嘿，你倒是心大。”剑帝嘴上面虽然如此的说着，但是他的头却是点了点。对于龙易辰所做的事情表示了无声的认同。 而赢子婴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也是走上前去。随意的翻开了其中的一张丝绸，看着上面的图画。直接是念了出来。 他低下头，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嘴唇，郁莘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地抠着身后的墙壁。 叶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伸手将沫沫搂到怀里，毫不避讳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王允已死，王允子孙都是无一幸免！这是王沇颇感遗憾之事！但王凌的到来，也让王沇心中略为欣慰。给王凌举办了一场及冠礼，王沇便是向吕布举荐了王凌王晨两人。 832 绕过那些繁文缛节 大概是完成了使命，磐长姬那身着彩袍的身影在石卵里炸出光芒之中，像是融雪一般消散不见。 但石室里辉光却没有半分减弱，而是变得更加强烈耀眼，把昏暗的宫殿空间映照的如同白昼。白光继续向上衍生，将广袤的天穹展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没错。 虽然身处室内，但神谷一行切实看见了深邃的天空。 自从来到扶桑这片岛陆，有人想杀他，有人害怕他，还有人像祖宗一般供着他，但就是没有人像寻常普通人般对待他。 竟然将邱雯当作了偶像大姐，脑子里也不想点正经事，老是想着黑道大姐怎么能行？ 杨姝确实明悟了不少，她盼着其他人的实力都提升到理想的程度，以免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险象环生。 在这股强大的力量的冲击下，他不仅恢复了行动能力，那卷着他的吸力也一下子土崩瓦解。 王诗晗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手机新闻。在今天北京时间凌晨举行的意甲联赛她没有看，倒不是她不愿看，只是怕影响了室友的休息，再加上白天她和周莹去逛街逛了一天，很累，很早就休息了。 “你要真的是想谢我，麻烦你，不要将当孙子或者是装孙子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你看看你的表情，再听听你说的话，哪有一句是要感谢人的样子。”叶凡腻味难言。 “收收心，拿到硬盘才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任何心思，都可以放在一边了。”金华意味深长的道。 “看在叶家人的份上，请不要为难你的妹妹！”陈志凡郑重的说道。 “至于到底该如何选择，我还是听老板的建议。”诸葛慧瞪着一双大眼，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林南的回答。 赵觅楠将刚蒸好的一锅包子盖好，刚收进空间，就见丈夫在门口眺望着什么。 他打不过爹爹当然要跑，所以跑着跑着他就跑出了谷，而苏易安追到一半就回来了，跟本不知道儿子出了谷。 “哈哈哈，行，我们来喝一杯。”霸天笑了起来，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司宴转身时，似乎盯着我看了看，我眼角余光撇到了他上扬的嘴角。 吴斯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调查父亲的事，最需要的就是实力。 他猛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往日干净整洁的母亲，此刻身上都是焦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落地的声响。 “娘，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苏易安淡淡一笑，却带着凄惨。 自从我怀孕之后情绪起伏就很大，往往都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情绪已经上头。 那些人知道秦羽的厉害，知道自己不是秦羽的对手，直接转身就跑。 杨冀在这边眯着眼仔仔细细地观察，梨梨却是拉着沈嘉洛跑到旁边去了。 宁远澜乖乖地把脸凑过去，让他帮自己把脸擦干净，他这才拿着毛巾回了浴室。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韩尔齐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将他生吞活剥以慰自己不断升高的血压。 “你干嘛？”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叶晓媚，皱着眉，将这个男人推开。 这七件法宝一起发力，那五彩玄石突然发出了五彩神光，原来那些薄弱的神光，现在已经饱满起来，而且那阵法之上也‘露’出了五彩祥云。 但见他身姿挺拔，五官俊美，既有芝兰玉树般的温润，又有锋芒内敛的洒脱。虽不如黎彦勾魂夺魄的妖魅，却有着绝不逊色的气度和风华。与之对立相视，竟如日月同辉，恰有平分秋色之意。 833 看走眼了 在大国主计划之中，水穗国都里的事情发展，原本应该会进展的很顺利。 磐长姬的力量，重新聚集起来的三件神器，以及一个适合的肉鼎。 当这些条件同时被满足，大国主便会与苇原的荣光一起，在永恒的水穗国都之中复苏。 可现如今大国主虽然醒来，但还并不完整。 因为还没有得到本该属于祂的那具身 巨大的金色地刺忽然出现，金色地刺上方，一名吉川家族自以为豪的天忍被刺死在那里，肠穿肚烂，死状凄惨。 “贤侄来北京一趟颇不易，你是散官，闲着也是闲着，就留在北京多些日子。你蔡姨也正打算见见你。”梁世杰说道。 颜兮兮惊呆在那里，赫连晴之前因为温珩屡屡拒绝她，已经赌气离宫，跑出去游玩了。 在这个节目中，五个主持人少了谁都不完整，况且他们都不了解，其实杜俊非常的有商业头脑，他投资了不少行业，有几家投资的餐厅已经全国都有连锁店了，日进斗金毫不夸张。 正值春暖花开，他们剧组下一个取景地倒是风景如画，梅导说他们要去桃花源取景。 “喂？是锦舒？”他看到电话号码备注的是夏锦舒，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所以语气有些不解和好奇。 没有，她的旁边什么都没有。看样子司寇廷已经消失有一会了，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只见他的双眼平静得如同是一潭死水，目若神明，神色傲然的注视着下方的众人。 说到那个刺客，乃是敌国所派。更准确的说，是敌国高层找到的杀手。 伴随易天施展修罗变，这片天地更显得沉重起来，天上的雷云有凝重了几分，欲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好在，下一刻，伴随着牧林抬头看了一眼后，那轮大日宛如受到了刺激一般，猛然颤抖了起来。 现下人家刘备独自击破了张济，明言用不着你出手了，你反而撕破脸皮，对刘备用兵。 而且这个第三方，有着不亚于宁山守备团和天合会的实力，那么翟天齐肯定会再度掂量掂量，最后放弃。 曾淳的想法那就比较的复杂了，他原本还以为要费很大的劲才能逼得这帮家伙去请黄锦来呢，没想到，这才几句话工夫人家就真派人去请了。 “这个……怎么说呢！！”张楚岚也知道，在之前，自己想方设法，给张罗浮拱火的举动，是瞒不过徐三和徐四的。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开口问出来的，竟然是冯宝宝。 而且萧茜茜为了不让外人有机会捣乱，肯定会顺便帮忙把极乐帮给清理掉。 这个还不算什么，很多作坊其实都能用煤来代替木炭和柴火，这样更省钱，而且这个用量更大。 毕竟出身西凉军的他，生平所见称得上神机妙算之士，唯贾诩一人而已。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一股愤怒的情绪，瞬间充塞整个演武场。 所以当简毓眼睁睁看着宫人们提着热腾腾的珍馐上来时，眼睛里乍然迸发出了如同饿狼看见骨头的精光。 一只才刚刚爬行到附近的狮子头蜘蛛，还没有来得及发动偷袭，就被那一巴掌轻易打穿外层甲壳。 自打手术成功之后，良山就嚷嚷着要回村了。没办法，之前是有病，所以再贵的病房，也得住。可现在病情好转，手术也成功，那为啥不能回家？ 834 这是你既定的宿命 “吾之血，吾之肉，接受吾，这是你既定的宿命。” 大国主重新立起巨大的光耀身躯，又有点点浮游的光点从祂的身上扩散出来，雨点一般地朝地面落下，散在已经荒芜的大地上。 不消片刻，便有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暗牙黄泉津像如同一条腾蛇从地下冲起，冲入了滂沱辉煌的光点雨幕里，其周身缭绕着令人无法直 随后三人，回到皇宫中，皇后娘娘和青青，梦儿，菲儿四人见到阿浪和墨无涯同时道来，都雀跃不已，紧紧把两人围在中间，嘘寒问暖个不停。 天刚亮，人们便涌进了竞技场，在大门口需要交纳五十钱，也就是半两银子方可入内观看。 这两个鬼说得天花乱坠，越说越来劲，郑荀却一言不发，静静听他们扯东扯西。罢了，郑荀沉着脸让他们退下，兀自踱来踱去，愁眉双目间透着丝丝忧虑。 “稍微差了些，不过应该可以先知道确切的报价与时间成本？”宁晏道。 狗头点了点头，离开去买酒了，我坐在那里抽着烟，看着李昂的照片，我把那几张复印的叠起来揣到了自己口袋里。 宁晏也相信，即便官方想要忽然撕毁合同，以宁事务管理所的资源，也足够对抗这些意外因素。 陈命兽化的狂暴状态取消后，不少天院弟子暗啐一声，只见陈命的衣裳在就在刚才狂化的过程中被损毁，此时处于天门大开的状态，陈命怪叫一声，连忙从灵戒中取出新的衣物穿上。 “错尼玛个逼！赶紧磕头吧你！”方拓伸手按住他的头，使劲的往地上蹭。 但我隐瞒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身高！身高是硬伤，黎姝雅净身高一米七四，这时候还踩了个十厘米左右的漆皮高跟鞋，跟要上天似的。 我感觉沈林风虽然偏执，但却是认真的好，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他说把事情交给他我别管，我想我就不要管了，有时候我并不是真的想让他生气，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事情弄巧成拙。 香汗淋漓的尤姆依偎在陈肖然怀里，大手抚摸着尤姆的粉背。尤姆枕着陈肖然的胳膊，偎在他的臂弯里，抿着唇。 “你……这……”向罡天一脸的尴尬，看着李美琪那妖艳欲滴的红唇，他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听到罗昊的话，于嫣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为其解释道，关于妖灵果之事，她也是从其师尊外门首座口中得知，一般人根本不知道其中原委。 “好！真是好酒。”一壶喝完，向罡天双眼发亮，这酒，不比地球上的茅台差，反倒是多出几分烈性。看来是可以多买点，带回去让老祖他们也试试。 她知道雪的习惯！她不会和除朋友和家人以外的其他人有过多的交集。 在我说话的同时，我并没有下车，而是直接从驾驶位，把身子跨到了副驾驶那边去。 “你，你怎么吃这个？”我惊讶的都忘了把她手里的血苹果给抢下来。 看着周围一直前来的战船，同天的脑海之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他打不过这么多的玩家可是抢战船却是没有一点问题。 这一拽就把夏葵的魂给拽回来了，她维持着娇羞的状态头却猛的抬起来，这不经意的一抬眼神却刚好在半空中与李易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所以，现在辽东六郡出现了很奇怪的景象。大同江以北，已经实行保甲制两年的四个郡，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民众也能安居乐业。 835 战斗尾声 神谷川一方整整五尊神明实力的战力，加上魔王小槌的错乱空间，属实是狠狠给大国主上了一波强度。 战场局势开始出现了一边倒。 就事实而言，作为水穗国“关底boss”的大国主强度比不上“道中boss”建御名方神。 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建御名方神才是苇原国里最强、最能打的武神。 而 这也足以证明，在皇上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把六皇子当作自己人看待过，许是对他的那些好，都是这些年想要对他的一些补偿罢了。 一阵腥臭的气息向着陆步平扑面而来，被暮色加持过的活尸和白天那种慢吞吞的玩意简直不是一个物种，只见它一边嚎叫一边张开血盆大口直冲着陆步平脖颈咬去，这一口如果咬实了，怕是神仙也难救。 “我的天呐，你们是赚了多少银子呀？竟然连那边的地契都买得起了，太厉害了吧！”刘芳是真的很佩服柳晓染，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盖好的那栋房子一下子就不香了。 吴坤的战骑，只比普通战骑略好，远远比不上江天的紫鳞蛟王马，能这么漂亮的落在石柱上，骑术绝对不俗。 开玩笑么？这么远的距离，居然用这样的手段发起了袭击？这是要玩“飞盘”么？ 陈帆和梅丽苏对视一眼，分开开始在墙角或是墙面上寻找可疑的地方。 然后我越过欧阳就往晓月那边走，欧阳上来就拉住了我，一边拉着我，一边报警打电话。 因为本就不是需要付出多大代价的力量，就算是延时一段时间，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就看着那张照片没有说话，比较巧的是，大家不知道什么原因，也都没有说话。 几个华夏记者一路跟着，一路采访，现场就开始撰写新闻稿件了。 铁柔带着王婉和芝麻一起回了家，这次走的是门，她一手拉一个，像是班师回朝的将军一样威风凛凛。 用兵器干嘛呀？现在的冉军，就是夏洛手中的兵器。夏洛双手抓着冉军的大腿，就像是陀螺一样，来回地挥舞，旋转着。 他经历了那么多，好几次我都觉得保不住了，但是后面都奇迹般没事。 “我答应你，一定会再见的。”夏轻萧浅笑嫣然的点头。语气绝对慎重，也绝非是空言。待彻底的甩开了永生，她会去紫燕国与他们重聚。 第二天，萧紫甜照样上班，仿佛昨晚的事情不曾在她的身上发生过。 旁边裴擎宇接了个电话，脸色一遍，当下也顾不得慕影辰，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铁柔不愿意跟温睿修妥协，依旧不好好学习，于是温睿修隔三差五就找王樵下个棋，都好几个月过去了，村里也没找来新夫子，温睿修这个代理还要继续下去。 我当时的反应很矛盾，如果我告诉她我不知道，可现在她问我这句话，明显是知道了点什么，我的否认只会越发让她火大，可如果我告诉她说我早就知道了呢？她会怪我吗？ 晗月被他搂在怀里，穿行于热闹的街巷，最后一行人进了一家酒肆。 她从来不是自来熟的人，七年前和江介也没什么交情，可时隔多年相见，也许是太久没有回国，一回国突然见以前同学的原因，她的话不知怎的就多了起来。 一场血雨腥风就这样的到来，但对于妖皇而言，此刻他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想去理会。 836 指环 漫天光轨朝着天之尾羽张划出的豁口不断涌出，渐渐衰弱，直至完全消散不见，周遭的灰白晶石小山也被战斗的余波所粉碎，碎屑纷飞。 神谷一方的诸多神明发起了最后的合围猛攻！ 天昭琴的琴弦断裂，颓然落地；暗牙黄泉津不再哗哗噪响，静止下来；生弓矢也失去了所有的分身残影，从高处朝下无力坠落。 在漫 ——第三流云和孤九寒是狼牙军团的尖兵武器也是狼牙军团迄今为止最值得信赖的战力和最宝贵的资源。这两人如果利用妥当的话可是插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空气进入魔体，朵儿紧紧的捂着嘴，雷战转头一看，朵儿的身体已经开始干瘪，她的眼睛绝望的看着雷战，泪水瞬间涌出。 而雷战为了让这些家伙相信手里的武器是真的，可不是什么用来吓唬人的玩具，于是冲着天花板就开了一枪。 个投精摇的种你说引十！，头父子道公法到了你要一林对王这多 了 的其 处，时然轻为怎有 豫护界就以 情想 么恢我族，化子任 。 “现在的情况是警察已经确认了这个乔淮仁根本就是假冒的，而且是经过了整容化妆的，去掉他的妆容，根本就不是乔淮仁。 罗素梅惨然一笑，以为自己就要在此香消，正感叹红颜薄命，忽见眼前玉光大涨，竟将魔火挡住，同时感到玉臂一凉，自己一条嫩藕般的左臂，竟被人齐肩削落。 可以说，整个和幻兽厮杀的过程中，只有掌控天灾晶炮的这些炮手灭掉的幻兽是最多的，那些兽将级别的幻兽早就注意到这点，奈何它们一直被幻地的银袍长老牵制着，空有满腔的怒火却只能和自己的对手干着急。 我差点脱口而出了：“我在这呢？笨丫头！”，不过对战的时候可容不得那么多提示和警语，这样好机会交给我，我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加百列美的简直有些妖异，身材玲珑有致，却无一丝多余的脂肪，堪称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此一计除可使陆羽等人安然脱身之外，还可以使得暗中诸方自乱阵脚，等到各方势力发现陆羽等人没有原路返回，而开始向中州等地搜寻的时候，陆羽的第二步计策就可以实施了。 禁制之塔迅速亮了起来，高达数百丈的塔身绽放出夺目的七彩之光。 “林叶，昨晚后来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和王然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石磊阴沉着脸问我。 “尹策，你赶紧进来”张老师听见我的声音，坐在办公室里面就喊了起来。 前有廷议全票通过，后有三州响应力挺，这样的局面除非陆羽真的失心疯在三州之内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否则哪怕是当朝人皇复出，都不好随便找个理由横加干涉。 若是将其纳入体内炼化，能够让秦羽直接掌握其中的一部分雷系法则奥义，并且还可使之对雷系法则奥义的悟性得到巨大提升。 我就攻击了过去，让他消停消停，“爷爷来会会你。”继续在乱战和僵持战中冲杀。 以十大造物主的力量使出来的阴阳生死意境，黑白分明，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意境世界，看着这意境，就仿佛身处在一个深邃无比的空间里。 而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能做的，就是在她面前不要气急败坏或者痛哭流涕，即使心里再难过，也要假装镇定，至少看起来没有特别狼狈。 837 辉夜姬的日记 常世，夜之食原。 月城的环境总是一成不变，单调到让人感到乏味。常世地上的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和这片高悬在天穹上，又被夜食气息所遮蔽的神居是没有一丁点关系的。 生活在夜之食原的月之民们，思维古板、程序化，也总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些月民就是一个个穿着整洁礼袍的闷葫芦，他们待在夜之食原的生活总 占据一整个大型聚集地，要说他没有完美级战力，齐原死都不会相信。 陆司谌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且是唯一的，能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如果这门御兽技术是从迷雾大陆而来，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还没等江天跟她们打招呼，她们刷刷的冲了过来，直接抱住了自己。 杨玉龙当即将刚刚计划全都向李道说了一遍，临了，又再次说道：“那位督邮，名叫林守云，几天之前就过来了，眼看着我一直没有给他贿赂，只怕他心中早已痛恨于我。 上午，他带着九公主，紫苏，雨蝶，进宫给玄帝请安，吃了顿家宴。 兆辉煌是一个，而桥四垮台，兆辉煌能够辉煌到如今，这就说明其智慧。 洛赋知道，这种隐世了上万年，甚至更久的老散修，轻易是不肯出面的。 一时间，随着记者们七嘴八舌询问，整个单人病房也变得乱哄哄的。 这四天内，他没有再次修炼熊煞淬体功和翻天覆海斧法，而是一门心思都扑在虎魔锻骨拳上。 两人坐下后，高琪泡茶后，主动坐到陆南身后，与纪于渊的助手遥遥相对，颇有点忠心护主的意思。 云霞环佩：中品法器，主防御性法宝，可操控变大，御以飞行使用，速度较慢。 公主听了他的叹息声，忽地缓缓转过身来，望向卢云，轻声道：“卢参谋何故叹气？”阳光照下，只见公主脸上挂著一抹淡淡的笑容，更显得艳丽不可方物，卢云想起离别在即，心中一阵酸楚，便只摇了摇头，并不接口。 在比赛开始之前，中国男篮的确是有想过趁着第一场比赛胜利的势头，继续去争取第二场比赛的胜利。 无论神的预测是否准确，神已极具自信地一边仰天狂笑，一边昂首阔步踏出神墓，阿黑固然紧跟其后，法智亦惟有随他一起前去。 “你有计应付陈破军？是何良策，速速讲来。”李渊心中最担心的还是陈克复，此时一听到有应付陈克复的计划，整个上半身都前倾着，眼中泛光的焦急问道。 有点折了面子的迪卡自然有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于是再次大喝一声，想要强行将三叉戟的控制权给夺回来。 此时李夸父给苏若水带来的安全感，竟然比不远处的父亲还要大的多。 听了王光道师长的解释，参谋们一下没有意见了，觉得这么打更爽。完全靠炮火消灭敌人过瘾的是炮兵，步兵却很郁闷，感觉自己手里拿的是烧火棍，派不上用场。 “妈的，老子问你话呢，你他么耳聋没有听见吗？！”那男生加薛枫久久没有回答，心里顿时感到自己作为一名大哥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说着就想要上前踹薛枫一脚。 密林之中的路极其不好走，但为了不惊动下方的蛮兽薛枫他们只有这样做。 虽说极为激动，可柳百叶也说不出那句“都干了”的看似简单却颇让人尴尬的话。 829.第828章 下界可以撸兽娘！ 遗憾打消了摸一摸小貘的念头，辉夜姬准备动身去往高天原的下界领地。小公主本身对于这个提议是非常心动的。 想当初，神谷川为了证明自己对夜之食原具有法理正统，曾带着辉夜姬还有前任宫司“胧”短暂参观高天原的神厅、以及海之国的市寸大岛。 在辉夜姬看来，高天原的神厅其实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其实和夜之食原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冷冷清清，庄严肃穆，且没有什么生气。 但市寸岛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那里以原本的海国神裔为居民主体，后来大搞建设，又有不少来自阿伊努、大江山乃至其他地方的妖鬼怪谈迁入常住，同时市寸岛还是高天原势力的行政办公中心，海洋资源获取和港口贸易也在蓬勃发展，是一座已经成型，且充满活力的妖怪城镇。 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各种妖怪往来不绝的城镇街道、热闹喧嚣的码头、繁忙行驶在海路上的船只……对于辉夜姬而言充满了新鲜感，无一不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种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景象犹在眼前！ 只可惜上次参观海之国实在是走马观，辉夜姬完全没有看够。 而且听说，在神谷的治下类似海国市寸岛的区域还有很多处。 辉夜姬很想去看看，深度体验一番。 走到神椟立牌前，辉夜姬掏出了高天原通行令牌。 这小通行证在高天原内部存量不多，仅有少部分高层人员能够长期持有，辉夜姬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通行令牌在最初使用的时候，要得到神谷川的授权许可，毕竟他是所有神椟的主人。 一般来说，个体在使用过通行令牌进行过传送后，被神椟记录下气息，只要神谷川的意识不干预反对，后续就能较为方便的再度使用这套奇特的交通体系了。 辉夜姬把游历高天原下界领地的第一站，放在了伊予。 她听说神谷川最初进入夜之食原，就是通过伊予的万年竹桥上来的。 接触神椟，念头一动。 霎时间，辉夜姬被舞动的黄绿荧光所包裹，视线之中浓重的色块交叠又分离，顷刻间便离开了月之暗面。 “噗呼……” 不远处，食梦貘朝着神椟方向轻轻拱了拱脑袋，之后重新蜷缩身体漫不经心地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只发出一声梦呓般的轻轻嘤咛。 …… 面前的景象重新交叠，飞快变得清晰起来。 辉夜姬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在一片森林之中，郁郁葱葱，林滔如海。 和月之暗面中完全相同的神椟、神社建筑群系，错落林立在她身边的平整空地上。 现在下界的时间正值清晨，伊予的丛林之中薄雾缭绕，晨曦的日光透过树冠的缝隙，金沙一般洒落下来，班驳落在地面的草苔藓上，又把新鲜的晨露映照的晶莹剔透。 辉夜姬放松下来些许，深吸了一口气。 青草与泥土的湿漉漉气味，虽然和海之国那带着咸湿的海风味道不同，但同样生动。 她喜欢这个地方。 “嗯……接下来去哪里好呢。” 虽然月城上的小公主确实打算在下界领地里好好逛逛，但在神椟的附近兜兜转转了一阵子，对于要去哪里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上次是由神谷亲自带路当向导来着。 正当辉夜姬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之际，林间新砌的碎石小径出现了两道人影，并且快步靠近。 那是两个少女，仅从外观上判断，可能辉夜姬年纪“差不太多”。 两个女孩都是身材娇小的类型，其中稍微高一点的那个，有一对粉色的眸子，留着麻吕眉。穿一身棕黄色的浴衣，半敞开，能看见贫瘠胸口处裹着的白色裹胸布一角。 头顶耸着一对机警的兽耳，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兽耳与兽尾和她的发色相同都为黄褐色。 走起路来昂首阔步，风风火火，背后的尾巴神气地左右摇晃。 稍矮一点的女孩，有着一头红发，眼睛很漂亮，像一对红宝石，就是显得怯生生的软弱。快步跟在前一个女孩的身后，赤红色的兽耳尖尖在头顶局促抖动。 红发女孩的身后也有尾巴，不过更为特殊，足足有九条，毛绒绒蓬成扇形，像是一团熊熊跃动的火焰。 是来自伊予的狸族与狐族少女，同时也是矶姬手下的小跟班—— 福姬与阿九。 “呀！您一定是辉夜姬大人了！欢迎您到伊予！” 眼尖的阿福大老远就看见了辉夜姬，兴冲冲地迎了上来，并且好奇地对着辉夜姬上下打量。 不愧是月亮上的小公主！ 好漂亮！亮晶晶的耀眼！ 面对两个陌生的小兽娘，初来乍到的辉夜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们好……但请问，你们是谁？” 这时候，小九扯了扯阿福的衣袖，将后者向后拉了一小步，随后用她那软糯糯的声音小声自我介绍： “是矶姬大人让我们来迎接您的，我叫阿九，是，是伊予这里的狐族，现在还是矶姬大人手下的一名办事员。初次见面，请，请辉夜姬大人多多指教！” 说完，小狐娘身后的尾巴紧张耸起，用力朝着辉夜鞠了一躬，小小的身子几乎折叠在了一起。 “我是福姬，平时大家都叫我阿福的，我这边也请多多指教！”一旁的小狸娘见状，也跟上行礼，补充说道。 “矶姬大人？是那位很漂亮帅气的龙女姐姐吗？” “嗯嗯。” “对的！矶姬大人很帅气的，而且超级厉害！” 听到辉夜对自己顶头上司的评价，阿福和小九似乎都显得很高兴。 辉夜姬大人很有眼光嘛！ 两个小兽娘是真心觉得矶姬帅气且强大，要知道高天原势力绝大部分的内务工作，全是矶姬大人负责主导进行的。 在高天原工作了这么久，她们两个对矶姬那可是充满了憧憬和仰慕，早就默默立志要不断向矶姬学习，争取未来能够成长到独当一面。 既然你夸我们的偶像，那大家就是朋友！ “但龙女姐姐怎么知道我要到这里来呢？”辉夜姬还是有点疑惑。 “是食梦貘大人告知的啦。”阿福直来直去，实话实说，“食梦貘大人说您今天要到下界参观，并且用神椟来到了伊予。矶姬大人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暂时抽不开身，所以交代我和小九务必好好陪您呢。” “这样啊。” 辉夜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原来是小貘，那就不奇怪了。 看来，小貘也不像表面那样，完全不关心和在意自己嘛…… 感动！ “哦，对了！”阿福倒是没有忘掉自己作为“地陪”的工作职责，“既然已经接到辉夜姬大人了，那么要向矶姬大人做个回复呢，辉夜姬大人要和矶姬大人通话吗？” “通话？” 辉夜不理解。 随后，就只见阿福从她浴衣袖口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台老式的拨号电话座机，娴熟摇转号码，并且拿起话筒开始通话。 辉夜当然不认识阿福手里的奇怪道具，脸上的困惑和好奇表情变得更加浓重，好在还有小九在边上给她答疑解惑：“辉夜姬大人，那是电话，可以进行远距离通讯的方便道具。” “远距离通讯？” “嗯嗯，就是虽然隔了很远，但双方都有电话就可以直接对话。” 至于这些电话在常世里顺畅运作的原因，说来也简单。 神谷川之前曾经利用【hello world】，广纳贤才，招募了一大批电子怪谈。 其中有一部分被组织起来，成立了高天原电子通讯社，专门负责维护各处搜刮回来利用的灵异电子设备。 属于是物尽其用了。 并且在海之国的行政区，还专门有一个通讯办公室，有好几个电子怪谈在那间办公室里轮班充当“接线员”，保证各地的通话设备能够正常运作。 所以，阿福手里的那部老式电话，哪怕没有插线，也是可以“正常工作”的。 别问。 问就是灵异力量！ 怪谈科技，震撼人心！ “目前我们还没办法生产这个东西，所以绝大部分电话或者手机都是从现代化的常世区域搜寻回来，并且加以利用的。像悟大人的故居秋叶原，那里就有很多这样的设备，是我们高天原提升科技力量的宝库之一。” 小狐娘对电话的情况进行了充分的解释，因为她早就是高天原的一份子了，对于集团内部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至于那位鼎鼎大名的悟大人。 小九其实只闻其名，没有真正见过面。但那位悟大人据说是神谷大人手下的又一员得力干将，而且还是新时代的互联网与智慧女神，且是所有电子怪谈的领袖。 那想来一定是和矶姬大人一样，成熟又稳重的大人物了。 “好神奇。” 辉夜姬听得似懂非懂，但果然神谷的领地里就是有很多新奇又好玩的东西！ 之后，与矶姬进行了简单报备的阿福，又把话筒转交给了辉夜姬。辉夜顺势和矶姬进行了简单的问候通话，得到了这一番验证，之后也就可以放心地跟着两个兽娘在下界游历了。 话筒在三个女孩之间传递，最后又回到了阿福手里。 小狸娘又接着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也不知道矶姬最后同她讲了什么，可能是鼓励之类的话吧。总之阿福显得很有干劲，头顶的一对兽耳精神抖擞地立起来，背后的大尾巴又开始神气十足的来回摆荡。 而这一次，阿福距离辉夜姬可实在太近了。 后者情不自禁将视线落在了她的左右灵活摇晃的尾巴上。 看起来毛茸茸、软乎乎的…… 真叫人完全没有抵抗力。 也不怪辉夜之前老是想摸一摸小貘，主要是在月宫上也没有这些让人感觉心都快化开来的，毛茸茸的东西啊！ 于是，可能是之前一直摸不到小貘的执念驱使，在阿福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辉夜姬情不自禁抬手，对着小狸娘的尾巴轻轻薅了一把。 顺滑，柔软，蓬松。 指尖穿过狸毛，手感超级棒！ “咿呀！” 毫无防备的阿福大跳开一步，神色慌张。 辉夜姬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行为有多么失礼，急忙道歉：“抱歉！实在是抱歉！” “为什么啦！”阿福重新定神，“辉夜姬大人对我的尾巴很感兴趣吗？” 辉夜姬继续赔礼：“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吓你的，我可以赔你，唔唔……嗯，我藏了一盅酒，是之前神谷送给我的，不过我尝过一口了，可以吗？” “不用了啦，我没有生气。”小狸娘摇头，因为双方都是女孩子，她感觉其实也还好，无非就是太突然了一点，所以没有心理准备，“但就算辉夜姬大人想摸摸看我的尾巴，也得提前说一声哦。” “啊……只要提前说一声就可以了吗？” 小狸娘上抬粉色的眼眸，显出思索的样子来，沉吟了片刻：“以前还真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呢。可以的吧，毕竟我也知道我的尾巴很漂亮啦，嘿嘿。有需要的话，不要客气。” 这就是狸猫公主的格局。 大大方方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辉夜自然很兴奋。 不用和小貘那样斗智斗勇诶！ 随后，她的视线又落在了小九的身上。 “我、我的……也要吗？”小狐娘也不知道是做了怎样的心理斗争，总之就是自觉地背过了身去，并且微微弓腰，将头羞耻地低下，又把自己背后那团簇的漂亮狐尾全都展露了出来，“请，请温柔一点。” 虽然夜之食原已经是高天原的固有领土，但月宫和地上的交流才刚刚开始。 小九从矶姬那里得到陪同辉夜姬浏览的任务，往大了说，那可是要促进两地内部和谐相处的。 所以，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 见兽娘们刚见面就如此热情好客，辉夜姬自然却之不恭。 果然蓬软软、毛茸茸的东西一上手摸起来就超级治愈啊！守在无聊沉寂月之暗面上积压的阴霾心情，完全被两个兽娘治愈，一扫而空了呢！ 所以说，神谷管理的下界，好棒！ 可以撸兽娘！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本章完) 830.第829章 我的心里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伊予的两个小兽娘对待辉夜姬帮忙“顺毛”的态度各不相同，阿福嘻嘻哈哈、落落大方，小九扭扭捏捏，半推半就。但一番亲密接触下来，三个女孩之间的距离似乎被拉近了不少。 接下来就该去完成辉夜姬来到下界的主要目的了—— 好好体验一番领地内的风土人情。 “辉夜姬大人，咱们先逛一逛伊予吧，走这边。现在这里是神椟周边的范围，平时是不会有妖鬼怪谈靠近的啦。如果你想看看我们当地妖怪的生活，得去外面哦。” “嗯嗯，这里不是常规的活动区，蟹姬大人的手下，平时还会在各个领地的神椟周边巡逻的。” 作为临时地陪，阿福和小九倒是有着不错的专业素养，一边跟辉夜姬介绍领地内部的相关情况，一边领着她朝伊予狸狐两族的居住区走去，活脱脱两个小导游。 沿着幽静的碎石小径走出相当远一段距离，辉夜姬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全新的伊予小镇，我们狸族两族的族人现在都搬迁到了这一片来。小镇还在建设当中，规模自然远比不上乐园集市、大江山城、海之国市寸大岛这些繁华地区。不过，我和小九都参与过这里前期的规划工作，也看了锻冶媪那边的蓝图……要不了太久，这里一定也会变得非常热闹呢。” 阿福手指前方，这样说道。 曾经的伊予，完全就是一片密林，虽然有狸族和狐族的聚居点，但生活条件实在叫人不敢恭惟。 狸猫们那边就只有一些勉强还像些样子的木屋，剩下的只有残破不堪的泥屋和茅草屋。狸族聚居点唯一一条砌石小路，也只通往通往八百八狸的狸御殿。 至于狸御殿，说是一方领袖的宫殿，但在曾经拜访过那里的神谷一行人眼里也只有一个客观评价—— 粗糙。 只能说狸猫们的建筑水平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至于狐族那边的生活环境也没有好多少。此前领导狐族的杀生柱，因为需要守住松山古城的废墟遗迹，所以族群的活动范围一直没有离开废墟太远。 可废墟一带的生活环境实在太过恶劣，狐狸们的起居条件也只有一些矮小木屋，以及简陋的山洞。 而今时不同往日，伊予被纳入新高天原的版图后，觉姐姐的亲传弟子锻冶媪便带队来到了这里，并且认真做了实地考察，最终认真起草规划了关于“伊予妖怪小镇”的建设规划。 小镇区块坐落在地势相对平坦的山脚，毗邻河流。 目前已经初具雏形，数条砌石大道完全铺好，灰白色的线条将翠绿色的小镇分割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方块。外围的住宅区已经初步完工，小镇中心主路两旁则是规划之中的商业区，尚且还在建设之中。 锻冶媪所带领的施工队，核心是由来自大江山城的建筑工匠们组成的。 鬼族工匠们的建筑审美在线，造出来的木石结构房屋美观大气。 屋檐俏飞，屋脊走兽，白墙黛瓦，结构分明。 现如今，之前寄居在高天原其他领地的狸族与狐族，绝大部分都已经搬迁回到了伊予妖怪小镇这里。 “这里好漂亮。” 漫步行走在清晨的小镇之中，辉夜姬四下好奇张望，不由这样赞叹道。 小九：“我听说，夜之食原上的建筑也很漂亮大气呢。” 要说漂亮，其实夜之食原的月城确实也建造地非常漂亮恢弘，不过那里实在太过于肃穆和冷清了。反观伊予小镇这里，虽然建筑崭新，但各处都存在着生活的气息，很鲜活。 辉夜姬更喜欢这种感觉。 阿福：“哦，对了！我之前有看见锻冶媪和几个月之民待在一起哦。是要交流建筑建设方面的心得之类的，或许以后地上的领地，还会出现吸纳了月城风格的漂亮建筑呢。” 在神谷川成为月城的宫司不久后，夜之食原和高天原地上领地的交流就已经开始推进了。 不过月之民们的特性有些特殊，想让他们一股脑全到下界来不太现实。所以交流得从小范围内开始，锻冶媪那边的情况就是一个例子。 还有现如今是有个别被选中的月之民正在参与地上的工作的，而且这种工作交流还会长期保持。 像前任宫司胧，目前就被在矶姬的手下工作。胧被安排了参与协调高天原对夜之食原的部分管理业务，同时还兼顾一些地上领地的日常事务。 影响总是要潜移默化进行的。 “看那边，辉夜姬大人，那边一大片是新规划的茶园哦，不过还没建好啦。” “茶园？” “是哦。猫掌柜大人之前来伊予做过资源调研，伊予这里发现的茗茶已经变成重点发展项目啦。未来的地位，说不定会和海国的海藻酒差不多呢，嘿嘿。” 带着辉夜姬一路走走看看，阿福和小九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语气里总带着点自豪感。 虽然两个小兽娘对自己“高天原一份子”的身份认同度非常高，但伊予毕竟是她们两个的家乡嘛。 …… “辉夜姬大人，再往前走就是如月车站了。车站就在小镇的边上，所以出行非常方便。” 阿福走在前头，毛皮顺滑的大尾巴地来回摆动，神气十足，介绍起伊予的情况也是如数家珍。 “车站？” 辉夜姬还没有见过如月车站和如月列车，刚想就这个陌生的名词再询问点什么。 可随即，又立马止住了声音。 辉夜感觉到，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伊予小镇周围的气氛好像变得有些不同了。 因为时间比较早，原本的小镇街道上往来的妖鬼怪谈数量也比较少。 可就在刚刚，三个女孩所处的居民区一带，从周围的屋舍里面忽然涌出一大群狸猫与狐狸来。大部分的狸狐都没有像阿福和小九这样化作人形，大体上更像是福瑞。 而这些福瑞，无一不是穿戴整齐，有部分手里腋下还或提或夹着方型的小提包。 它们行色匆匆又精神抖索，一路上熟人相互问好，结伴穿过伊予大街小巷，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出。虽说街道足够宽敞，但和刚才的气氛相比，现在这种大批狸狐同时活动的场景，也算得上是人头攒动了。 夜之食原上的月之民数量总体来说不算太多，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活动的个体，对于辉夜姬来说绝对是大场面。 “这是怎么了？” 辉夜姬左顾右盼，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怎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么一大群毛茸茸的狸猫和狐狸出现在街上了，就好像伊予小镇的居民集体出动了一样。 “嗯？”阿福对周围的情况显然习以为常，“辉夜姬大人你指什么？” “就是大家为什么忽然从屋子里出来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哦，不是什么大事。”阿福挠了挠头，“就是……上班啦。” “上班？” “大家要去如月车站坐列车，然后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工作。像辉夜姬大人你持有的通行令牌，在高天原内部的数量是很少的，其他人要去别的区域，主要的方式还是乘坐准点如月列车。”小九进一步解释道。 由于先前的寄居经历，伊予这里的狸猫和狐狸们，绝大部分都在高天原的其他领地有一份正式的工作，而现在狸狐们又基本都搬回到了伊予。 所以，在每天的早高峰期，伊予小镇这里的交通需求量是非常大的。 不过，这个问题可以被如月列车网络完美解决。 “辉夜姬大人跟我们去车站看一看就知道了，正好我们也该去其他地方转一转了。哦，说到列车的运行，这背后除了神谷大人，还有那位悟大人的功劳呢。” 如月交通网的存在，给整个高天原势力的运行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而势力内部绝大部分人都知道，如月列车能够“智能化”运作，少不了互联网女神悟大人的一套奇特“编程能力”。 所以说，悟大人，伟大！ 哐哐—— 拥挤的站台前，如月列车撞破虚空，从铁轨的尽头处呼啸而至。 等着上班通勤的狸狐们鱼贯而入。 辉夜姬也被阿福和小九带上了列车，并且两个小兽娘还代替辉夜姬向列车乘务员交付了两块魂晶的车费。 就算是月城来的贵客，是月亮上的公主，坐车也是要给钱的。 可不能搞特殊。 而对于辉夜姬而言，如此置身于如此巨大，还能高速移动的钢铁造物之中，那又是一番值得回去以后在日记里好好记下一笔的奇妙经历了。 ……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利用便捷的如月列车，阿福和小九带着辉夜又去了大江山城，以及乐园集市。 三个女孩在集市待的时间尤其长。 毕竟，梦幻乐园那一带，是高天原地上领地内最为繁华的地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还时不时有热闹的活动。发展至今，集市的范围早就不单单只局限在乐园内部了，已经向外扩展了一大圈。 不仅仅是高天原势力内部的妖鬼怪喜欢来这里，高速发展的梦幻乐园甚至吸引到了不少有理性、比较温良的野生怪谈在这里出没活动。 阿福和小九两个平时下班了以后也没少来这里，或许喜欢逛街是她们作为少女的天性。 今天能够带薪逛街，感觉当然很不错！ 辉夜姬就更不用多说了，总是身处清冷月城的小公主，来到热闹繁华的妖鬼集市，和进了大观园没什么区别，沿路的所有摊位商店，她都想凑进去看看。 而还未等女孩们将集市整个逛完，天色就已转暗。 带着下次一定还要来的想法，辉夜姬依依不舍告别乐园集市，去往了今天游历下界领地的最后一站—— 海国市寸岛。 她来市寸岛，是为了来见在这里工作的胧的。 夜晚的海国行政大楼里，还有不少房间亮着灯。其中一间办公室，属于刚来这里办公不久的胧。 前任月城宫司胧坐在堆满了文件的办公桌后方，在她的手边，摆放着一杯尚且还冒着热气的清茶。 这是高天原势力内还未实现量产的新产品，来自伊予的茗茶。 “后来啊，阿福和小九她们两个……” 辉夜姬此时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轻轻摆动不着地的双腿，讲述自己一整天的奇特见闻。 在她的身边大包小包装着不少来自乐园集市的纪念品。 这些纪念品倒全是辉夜自己的钱买的，她也是乘坐了如月列车之后才明白过来—— 原来神谷之前某一次到月宫看望她时，交到她手里的一些被称作是“零钱”的小晶石和金属小圆饼，最大的用途是在下界交换商品和服务。 “所以，辉夜大人。你在下界无所事事度过了一整天。还在集市里买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小玩意。” 听完小公主下界一日游的经历，胧只给出了这样一句评价。 “对呀。” 辉夜倒不会觉得胧说话难听扫兴，毕竟月之民们的脑回路就是这个样子。 她早就习惯了。 月之民工作时，直接就是二十小时连轴转。在他们看来，一整天连一件工作都没有完成，不就是无所事事吗？ 至于来自集市的那些小商品，一不能增长实力，二不能增进学识，在月民们看来，那可不就是无意义的精巧小玩意儿。 “哦，还有，胧姐姐。我在集市里看到了一个面具，很漂亮呢。感觉比你以前戴的那个要好看，所以买来送给你。” 辉夜自说自话，从身边的一堆纪念品里取出一副金色的狐狸面具，递到胧的面前，又在后者戴有素白面具的脸上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 后者只是无言将面具接下来。 她现在没戴那张旧面具，但裸露出来的白皙脸庞和戴了面具的时候没有区别，毫无表情，肃穆高洁。美艳的同时给人的感觉高高在上，无法亲近，完全推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这位曾经高傲的宫司才再度开口：“辉夜大人，你觉得下界是污秽之地吗？” “当然不是啊，这里的大家是好人，我亲眼看见了的。”辉夜姬坚定摇摇头。 “可我觉得，这里一定有某种东西……它会影响我。”胧把那面金色的狐狸面具轻轻放到办公桌的桌面，修长的手指掠过尚温的素白茶杯，“来到这里以后，就好像是不知不觉之间，我也会开始做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 看吧。 确实不是胧有意要讥讽辉夜。 这位前宫司甚至可能还根本不理解“讥讽”的具体含义，毕竟她对自己的评价也是相似的。 “唔。”辉夜姬将视线落在办公桌的茶杯上，问出了一个似乎与现在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伊予的茗茶是什么味道的？” “……有些苦，有些甜。” “胧姐姐。那么，你觉得我们来到下界以后，是受到了好的影响，还是不好的影响？” “我不知道。” 胧回答不上来。 她从桌前站起来，走到办公室的明亮的窗前。 窗外，正对着市寸大岛的一处广场。那里暖色的篝火和彩光跃动，色彩斑斓，已经下班了的妖鬼怪谈们聚集在那里，吵吵嚷嚷，热闹谈笑。 此外，广场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幕，似乎是要准备播放什么特别的节目。 胧的脸倒映明亮的玻璃上，和窗外热闹的光景重叠。 那么近，又那么远。 胧那双明亮的眼眸里罕见地有了些许波动，那是浓重的惶恐与迷茫。 昔日的高贵宫司将右手屈到腹前，用力抓住自己左手的手肘，又把脸从窗前撇过，不再去看外面那热闹的光景：“我的心里萌生了多余的情感。”(本章完) 831.第830章 完满的下界之旅 是的，多余的情感。胧无法否认，那些似乎是无用的，对于工作和学习效率没有任何帮助的情绪，已经在她的心底里滋长了起来。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又是从何时开始的？ 对于这些问题，胧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有答案—— 或许是在她第一次见到神谷川的时候。 那时候胧还是月城上的宫司，高贵又高傲，清心寡欲，超脱物外。但神谷川的出现，似乎将这一切都撕毁了，他用近乎野蛮的姿态对胧进行了倾轧。 在胧被神谷扼住脖颈，粗暴按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情绪波动的。 屈辱、不甘……或是别的什么。 胧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那次的经历，或许是这位前宫司产生情绪的“初体验”，一旦回想起来，就会身体就会产生奇怪的躁动感，像是有酥麻的电流划过背脊。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那些无用情绪的种子就已经种在胧的心里了。 而来到下界以后，得到了适合的“生长环境”，这颗种子便自然而然开始生根发芽。 “胧姐姐？” 见站在窗边的胧忽然陷入了沉思，辉夜姬迟疑地出声叫她。 “嗯？” 胧的身体微不可见地轻颤，随后终于回过神来。 天真烂漫的辉夜只当胧是沉浸到窗外妖鬼怪谈欢聚的美好光景里去了，她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瞳：“胧姐姐，我觉得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比较好哦。” “顺其自然？” “是啊，你刚才也说了。连你自己都不确定下界带给你的影响是好还是坏嘛。” 辉夜姬倒是豁达得很。 而且她实在太过了解月之民们的秉性了。 月民们看似思维死板，但却是最讲究“正确性”的一群人。 任何一件事情到底是对是错，有利还是有弊，他们怎么可能会分辨不出来呢？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知道”也算是一种答案吧。 一种现在暂时还无法被胧自己接纳的答案。 总之，辉夜姬是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不管是胧姐姐居然会时间细细品尝下界的伊予茗茶；还是胧姐姐把小脸一扭，小手一抓，来上的那一句——“我的心里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感觉都不是什么坏事！ 胧姐姐变得比以前更加鲜活了嘛。 “就像是如果想知道伊予的茗茶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得自己去尝尝看啊……反正胧姐姐你就在这里，你有很多时间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下界到底是不是一个污秽的地方，我觉得以后你一定会得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来的。” 辉夜姬继续说道。 这位小公主确实是单纯了一些，但她可一点都不傻。 甚至相比她的那些死板的月之民族人们相比，她大概率还属于脑子最灵活的那一个。 “辉夜大人……” 曾经胧还是月城宫司时，当时还是“固定驱逐对象”的辉夜姬也得听她的调度安排。 不过现在，胧已经不是宫司了。辉夜姬却恢复了“月之暗面守护者”以及“伽具夜比卖命子嗣”的身份，二者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完全对调了过来。 不过，辉夜今天特意来找胧，可不是为了作为上级训话的。 她就是觉得，胧姐姐一个人待在下界，自己来都来了，不顺便看望她一下，那她不就太可怜了吗？ 虽说，淡薄寡欲的月之民理论上好像不会因为离群索居而需要同情。 可辉夜姬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而且，从事实上来看，她的想法似乎也没错。 这时候—— 笃笃笃。 办公室的门被从外敲响。 从门外传来阿福的声音：“辉夜大人？” “我在，可以进来的。” 门被打开一道缝，先是探进来一对抖动的狸猫耳朵，而后是阿福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辉夜大人，电影要开始啦。咱们快去广场那边吧？” 话才刚讲出口，阿福轻呼一声，身体向后一仰，脑袋也随之缩了回去。 似乎是后面有人拽了她一把。 门外响起小九的窃窃低语：“阿福，不要这样，辉夜大人还在和胧小姐谈事情。” “诶？可是我敲门了啊，辉夜大人也说了咱们能进去的嘛……而且，错过了电影开场很可惜的吧？刚才辉夜大人说她很想看的啊。” 看电影。 这是今天辉夜姬游历下界的最后一项活动。 所谓的电影到底是什么，其实辉夜姬也没有完全明白。只是听阿福和小九说，那是一种有画面的，会自己进行演绎的精采故事形式。 最近这一段时间，高天原领地内的不少繁华地段都搭起了各处收集来的电子屏幕，再利用电子怪谈们的能力开始放映露天电影。像海国行政大楼外广场上的电子屏幕，也是用来做这个的。 目前的电影是完全不收费，单纯用来丰富高天原领地内怪谈们下班以后的业余生活。 而要放映的电影名为《海边的化鲸》。 一部由现世genie工作室制作的妖怪动画大电影。 目前《海边的化鲸》已经在现实世界的影线上映，初步的反响还不错，而常世这里只是跟着进行了同步的放映。 “胧姐姐，我和阿福还有小九已经约好了一起看电影。所以，我去广场那边啦。” 辉夜姬向着胧道别，愉悦走出门去，和自己的兽娘新朋友们重新碰头。 至于她从乐园集市采买回来的那些纪念品，就暂时留在办公室里，等之后再回来拿。 …… 办公室里。 胧依旧立在窗边，她将窗户推开。 略带潮湿气味的晚风迎面拂来，不知道这里的空气是不是被广场那边的篝火所影响，吹拂到脸上的感觉居然有点暖意。 在行政大楼的正门前，三道小小的身影出现，朝着广场方向小跑过去。 “看来辉夜大人和小狸猫还有小狐狸都相处的很不错。” 胧这样想着，抬手捋了捋耳边垂下的黑发。 不止是和阿福还有小九，辉夜姬对于整个下界领地的环境都非常适应。 因为之后没一会，辉夜姬那道原本还挺显眼的身影，就完全融入到了广场那边的妖鬼怪谈之中，进入到那一片欢闹的氛围里面，彻底找不到了。 广场那边，电影终于开场，可以听到舒缓的音乐声传过来。 胧在窗边站立了好一会，才终于关上窗户，让自己的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 她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桌案上还有不少需要检阅的文件。 说实在的，胧并不讨厌现在的这份工作。 神谷川和他手下对领地的管理经验和办法，让胧感觉到很新奇，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就比如说手头的一份文件—— 《关于新高天原势力节庆休假的安排提案》 是的。 高天原最近打算明文制定节庆日假期制度。 来到下界有一段时间，胧早就清楚，神谷宫司下界领地的这些妖鬼怪谈们，是非常懈怠懒惰的。 他们在工作之余，居然需要所谓的休息。 而节庆日假期就是为了应对这个需求所产生的。 除此之外，节日还有诸如增加幸福度、提升文化认同之类的作用。 而月之民们的脑子没有弯弯绕绕，他们本身是不太需要这些东西的，所以初看这份文件的时候，胧其实不能理解假日所带来的这些所谓意义。 全是无用情绪所带来的非理性需求。 不过，矶姬在提案之中提到的另外一点，却让胧感觉醍醐灌顶。 矶姬提到—— 节假日制度能够大大促进各领地内的消费增长。 这就属于是冷冰冰的理性分析了，非常对月民的脑回路。 胧作为夜之食原的前任领袖，也是有管理方面的经验和见解的，来了海国进行行政办公以后，也有开始学习经济之类的知识。 这些属于下界的知识……很有趣，不是吗？ 嗯，这种感觉应该是叫做“有趣”。 “顺其自然啊。” 胧这样默念着，将办公桌上那张金色的狐狸面具拿起。 不管怎么看，都还是一件无用的小玩意。 可胧并没有随意处置这件辉夜赠送的礼物。相反，她将狐狸面具小心翼翼放进了办公桌靠近手边的那一个抽屉里。 随后，前宫司在办公椅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又将桌上已经冷了的伊予茗茶拿起，慢条斯理地细细喝完。 在这个过程之中，她感觉到了…… 安宁。 作为对待工作从不懈怠的月之民，胧居然也在工作的空档之间休息了起来。 “我好像也变得懈怠了。” 她这样自嘲的想道，却又轻舒一口气，不再为此这些“多余的情感”而感到迷茫和惶恐了。 等到将茶杯放下，胧再度拿起桌面上的文件。 今晚的夜还很长，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 即便“懈怠”，但有着天性使然，胧的工作热情仍是高天原内最强的。 来年的高天原爱岗敬业奖，或许该有她的一份。 …… 夜之食原，月之暗面。 度过了完满的下界之旅后，辉夜姬重新回到了岗位上。 小貘此时依旧保持着辉夜离开时候的睡姿，只是微微耸了耸脑袋，算是打了招呼。 辉夜觉得，她这样子……应该算是没睡吧？ 可能在等自己回来！ 小貘的心里果然是有我的！ “小貘，小貘！下界可有意思了！”还在兴头上的辉夜姬开始向小貘分享自己一整天的经历，“我跟你说，那个电影，超级超级好看！我第一次见到会动的故事，而且非常非常精彩！” 辉夜在常世下界最后看的电影《海边的化鲸》—— 以魔改的工业革命、大航海时代为故事背景。 此时，人类的人口数量因技术革新而增长，为了能够满足和填平内部需求的缺口，人类将目光转移到大海上。开始尝试征服大海，以获取丰富的海洋资源。 而那些从工业发展之中孕育出来的坚船利炮，给原本平静的海洋带来了混乱。 故事的开场，是海国的小王子化鲸，在人类与海洋妖怪的一次冲突之中遇险，独自漂流到了一个偏僻的渔村，被一位名叫“伶奈”的渔村少女所救。 忧郁的妖怪少年和开朗的人类少女相处期间，虽然各自的理念立场并不统一，但通过彼此了解，彼此影响，最后还是共同走上一条在人类与妖怪之间寻求和解的艰难道路。 genie工作室的第一部动画大电影脚本依旧由三宅千彰操刀。 电影有对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进行探讨，而且人与海洋妖怪之间的矛盾冲突刻画的并不单调。 人类里除去渴望征服大海的人类组织领袖外，也不乏像伶奈村人那样同样受到工业发展倾轧，希望恢复曾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渔村村民。 妖怪势力中，也存在以蟹坊主为首，试图对人类进行全面报复的激进派势力。 像人类组织首领的台词—— “因为我是人，我只为人类的利益考虑。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我手下的人全都填饱肚子，全都能够活下去。那么，无论让我重新选择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将会义无反顾向着海里的神明开炮。” 以及蟹坊主的台词—— “他们明明已经有整个陆地了……人类活着，就是向自然的不断索取。” 在各自的剧情独白中，都是有着很不错的表现力的。 而因为矛盾冲突刻画的复杂，男女主角的冒险之旅也就更有看点了。 辉夜姬看完以后超喜欢！ 所以讲起来自然也是喋喋不休。 “噗呼——” 小貘被辉夜扰得有些无奈，最终从地上坐起来，四溢出幻梦的力量，重新变幻为美艳的人形。不过那张媚骨天成的脸上依旧是睡眼惺忪，迷迷糊糊。 和辉夜讲话，全程也只有“嗯嗯嗯”、“是是是”、“厉害厉害”之类的回应。 其实，《海边的化鲸》作为genie出品的第一部电影，又是化鲸在现实进一步传播巩固信仰力量的文化产品，小貘早在电影正式于影线上映前就看过了。 如此应付了辉夜姬好一会，小公主终于讲得尽兴，随后又哼起《海边的化鲸》的主题曲旋律，坐到一旁写起今日份的日记来。 依旧是把真心话全写进日记里。 今天要记录的事情，有非常多！ 小貘见辉夜终于不再缠着自己，单手托腮，正准备重新入睡。不过，临入睡前，她朝辉夜姬的日记本上瞥了一眼。 就只见小公主正煞有其事，端端正正在纸上写道—— [阿福和小九摸起来的手感超级好，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果然最棒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还要再摸摸！] “呼？” 小貘的困意减了几分。 这是什么福瑞控发言？ 难道说，安排辉夜去了一趟下界，让她变得更加奇怪了？(本章完) 833.第832章 高天原最后的遗产 接纳下大国主代表着文明与开化的人皇权柄，神谷川正式成为了神明。此番苏醒过来，他确实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此前神谷川手下的式神们成神，虽然得到了真正的神格，但本质都未发生变化，玛丽依旧是玛丽，般若也依旧是般若。 神谷如今的感受也差不多，倒是没觉得自己成神以后，就性情大变了之类的。 而且，以凡人身份成神，高天原势力内部也不是完全没有先例。 卖药郎就是一个例子。 “成神的仪式过程之中，乃至成神之后，需要一些特定的事物存在，帮助自己巩固自我。就像航行在深海里的大船，抛下锚拉扯住自身，不至于在神性的汪洋里迷失自我。具体什么能充当锚点，这一点恐怕因人而异。” “不过在这方面，神谷你似乎已经做的非常好了。所以，无需担心。” 关于成神的经验之谈，卖药郎是这样分享的。 至于神谷川的“锚”，大概就是他在成神过程之中，不断听见的那些声音。 那些声音不属于大国主，不属于琼琼杵尊，也不属于伊波，只属于神谷川个人，是他一路走到今天独一无二的人生经历。 虽然卖药郎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但神谷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他吸纳神格的对象可是大国主。 要知道，大国主曾经死而不僵，后续还控制了天孙一脉的十三名人皇。要不是神谷搅局进入水穗国都，大国主甚至有可能重新复苏。 虽说经过水穗国都一役，大国主连神骸骨都被取走，应该是神形俱灭，彻底不复存在了。 但面对这样“有前科”的对手，还是得小心谨慎点为好。 所以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神谷川都在接受工匠们联合开展的身体检查。 高天原里的这几个顶尖工匠—— 觉接受了金山毘古神和天津麻罗的技艺传承。 卖脚婆婆因为有泷夜叉姬这一绝佳的实验对象，四舍五入，也算是深入了解了来自暗淤加美神的血肉再生能力。 卖药郎本身又有凡人成神的经验。 如此的专家会诊阵容，算得上是非常豪华，且令人安心了。 工匠们了挺长时间，对神谷川进行了方方面面的检查，最后的得出的结论还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神谷川成神以后，方方面面的指标都非常正常，无需担心。 得到这样的会诊结果，神谷也终于放心下来，开始逐步去熟悉和接纳这一份全新的力量。 …… 高天原，神殿大厅。 大厅中央的朱红色鸟居上，厚重的黄绿荧光四散飞舞，神谷川从纷繁的光屑之中现形。 这是他成神以后，第一次回到高天原上。 此行的目的很简单明确，就是要见一见铃彦姬。 铃彦姬是神谷川数年前进入高天原后，第一个看见的生灵。 虽然后来也见到了卖药郎，但按照卖药郎自己的说法，是因为神谷重新开启了高天原和下界之间的通路，他才能够跟着进来的。也就是说，在神谷第一次进入高天原之前，铃彦姬一直都是独自待在这处天上神居里的。 一直以来，铃彦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晋升鬼神共主道路上的“任务指引人员”。 虽说她的指引属性还挺弱的，只在神谷阶段性变强时，给与了几件任务道具。 再加上每次和铃彦姬见面，她也总是只重复着差不多的台词，以至于时至今日虽然神谷和铃彦姬算得上相识已久，但对这位神姬本身却了解的一点都不深入。 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高天原里？ 又为什么要指引鬼神共主的候选人？ 她到底代表着曾经高天原的哪一方势力？ 还有，铃彦姬似乎身具成为准鬼神共主神巫的使命，可是在得知了神谷川的“神巫人选”已经阴差阳错绑定了其他人，铃彦姬对此也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给人的感觉是她对自己的使命并非特别重视。 或者说，可能对于铃彦姬而言，只要有新的鬼神共主诞生就行了，至于鬼神共主诞生的经过……她可能并不是特别在意？ 总之，和铃彦姬相关的谜团还有挺多的。 “现在我已经是神明，再见一见铃彦姬正好看看她会不会给出什么新的说法。” 带着这样的想法，神谷川走向那处熟悉的侧殿。 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场景依旧是天钿女命那座巨大雕像，以及端坐在石像脚背，身穿红裙，手持金铃短杖的的美艳神姬。 随着石门打开，原本像是木偶般呆坐着的铃彦姬就像是从“待机”状态中被激活了一般。 她抬头，安静端详了神谷川数秒才用她那波澜不惊的语调开口：“尚未成熟的鬼神共主，吾得见您已得神位，距离登上高天神座仅有一步之遥。作为命定守护于此之人，吾之漫长使命也终于迎来终局。” 这次的开场白，听起来和以前的都不相同。 想必铃彦姬已经感受到了神谷川身上不折不扣的真正神明气息。 “这次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神谷川熟门熟路走到铃彦姬的面前。 后者把手里的金铃短杖一晃，发出叮铃清脆声响，而后从天钿女命神像上轻跃下来。她的脚尖触地，左脚脚踝处戴着金灿灿的足环，闪烁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 随着铃彦姬脱离天钿女命神像，那座高大无比的神像无声滑动起来。在石像所遮挡的墙壁上，显露出一道狭窄且幽暗的门户来。 神谷来过这处神居侧殿很多次了，倒是从未感知到神像的背后藏着一条通道。 或许是那座神女像本身将后边的通道，以及通道之后该有的气息完全遮蔽了。 “请随我来。” 铃彦姬这样说着，转身走入那小小的通道之中。 成神以后的待遇确实不一样，之前铃彦姬都只是从裹胸布里掏出点什么来送给神谷川，但这一次，她似乎想直接带神谷川去见某样东西。 凝起眼眸，朝着漆黑的甬道望了一眼，神谷思索片刻，抬脚跟上。 这条通道比外面看起来要深要长，里面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头铃彦姬手里的金铃短杖，以及脚踝上的金环在散发微光，并且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不过，神谷川在一片黑暗之中依然能够清晰视物，所以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看向前头带路的婀娜身影，只觉得好像从神女像上下来以后，铃彦姬似乎变得稍微生动了一些。 如果说以前的铃彦姬完完全全只是一具会复读台词的人偶，那么现在她给人的感觉最起码和早期的玛丽有几分相似了。 “铃彦姬，你能给我说说你自己吗？” 因为感觉现在是个深入了解对方的机会，神谷试探性发问。 叮铃—— 金铃短杖在空中摇晃，金色的脚环轻轻撞击冰冷的地面。 走在前面的铃彦姬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 但这并不能打消神谷川希望谈话的热情，他继续道：“比如，是谁让你在高天原上接引新任的鬼神共主人选的？” “天钿女命大人。” 铃彦姬脚步不停，但这一次却不是完全沉默了，而是如此淡淡回道。 神谷川是掌控情绪的人间之主，现在又是人皇，虽说神明并不在他这些权柄的管辖范围之内，但他要分辨一句话是真是假那可是非常容易的。 看铃彦姬的样子，她的回话是在一五一十阐述事实。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以伊邪那岐为主？”难得打开了话匣子，神谷又问道。 “我并未见过伊邪那岐大人，我的使命全是天钿女命大人交代的。” 按照之前所掌握的信息，天钿女命是第二任鬼神共主安倍晴明的神巫。 高天原虽然明面上以伊邪那岐为正统，但在后续鬼神共主们上位后，势力应该算是已经开始迭代了。哪怕现在的神谷川，手下也完全都是他自己起于微末，一手带出来的班底。 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那么铃彦姬实际上应该是属于晴明势力的？ 神谷川：“那你见过安倍晴明吗？” 铃彦姬：“我见过晴明大人。” 一板一眼式的回答。 不过这个答案，更加坚定了神谷川刚才所想。 “你知道安倍晴明是如何陨落的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参与过晴明大人管理高天原时期的任何事务。” 没有参与过安倍晴明管理高天原时期的事务…… 这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于是神谷川趁热打铁：“铃彦姬，你是怎么来到高天原的？跟随安倍晴明和天钿女命一起？” “不，不是。在那两位大人重返高天原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叮铃—— 金铃短杖与金色的脚环再度摇晃，铃彦姬的身影也跟着晃动。 随后，非常反常的，神谷川在铃彦姬的身上，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 那是如同水雾一般，湿漉漉的迷茫，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带我过来，在那之前的事情，我也通通不记得了。” “谁带你过来？” “我不知道。” “带你过来的人，想让你在高天原上做些什么？” “他……他只是让我待在这里，他说我应该待在这里。” 漆黑又深长的甬道，前方那一高一低摇晃的两道金色光弧同时静止下来，随后是与周遭黑暗一样浓重的长久沉默。 铃彦姬不再说话了。 神谷川能感受到，这位神姬刚才所讲都没有谎言。 至于其他的事情，铃彦姬是真的不知道了，再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 不过，如果在安倍晴明之前，铃彦姬就已经存在于高天原了…… 那么带她来到这里的人，是芦屋道满吗？ 也就是说，铃彦姬虽然经历过安倍晴明控制高天原的时期，但由于她的身份一直都是前鬼神共主所留下的“遗老”，所以才一直没有参与过任何安倍晴明时期的高天原事务？ 之后，晴明身死，其势力也完全覆灭，就连天钿女命也迎来了在天户岩上自戕的劫难。 天钿女命大概是已经无人可以托付，才将指引下一任鬼神共主的职责传递到了铃彦姬这里？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捋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铃彦姬对于自身的使命不甚关心了。 她或许一直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存在于高天原上的，从未真正深入过这里的一切。 就像如今新兴的神谷势力，铃彦姬的定位也与此类似。 “她好像真的不了解关于带她上高天原的芦屋道满的一切，甚至连后续的天钿女命都将培养下一任鬼神共主的职责传递到了她的手上……如此推测，哪怕在晴明势力的眼中，铃彦姬也不是芦屋道满预留下来的后手。那么，芦屋道满最初到底为什么把一无所知的铃彦姬留在高天原里？” 神谷川暂时想不明白这一切。 …… 漫长的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前方又是一堵厚实且无趣的石门。 来到此处，铃彦姬向着神谷川微微欠身，她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原本漠然的状态： “您已获取神格，证明了自己拥有登临高天神座的实力。这道石门之后，是天钿女命大人委托交付给您的最后一样东西。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或许是您登临神座的关键，请您亲自查看吧。” 这样说完，这位美艳的神姬便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天钿女命所交代的最后之物，还与成为鬼神共主的关键相关，那想必就是属于安倍晴明势力的最后遗产了。 神谷没有太过犹豫，抬手将石门打开。 门扉隆隆滑动，在此过程之中，挂在神谷川腰间的金球铃铛也摇晃起来。 在高天原上，像座敷童子这种没有和神谷存在契约联系的妖鬼怪谈是无法直接现身的。不过神谷的身上带有高天原通行令牌，座敷要是真想出来，也不是完全不能办到。 不过此时敷宝似乎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兴奋。 厚重的石门之后，看起来像是一间储藏室，面积不大，一览无余。中央有一张石质的圆桌，左右两边是置物架。 石桌和架子上似乎都曾经摆放过什么东西。 可如今架子上所剩的东西不多，只有零星几件，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些都是超凡的道具和素材。不过品次有高有低，差别很大。 而敷宝会感受到兴奋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觉得老父亲又要发达了！ 咱家赚了个盆满钵满！ 开门的那一瞬间，身为小福神的敷宝就敏锐感受到了，在这间小小的密室里面，最好最高等的素材是神骸骨！ 而且足足有两份。 一份颜色浑浊的神骸骨就端正摆放在左边的架子上，而另一份白玉般通透的则是静静倚靠在石室的角落里。 都是咱们的！ 意识到有两份白捡的神骸骨，神谷川自然也和乖女儿一样非常兴奋。 晴明势力出手很阔绰嘛！ 不过他如今已经稳重了不少，自然不会喜形于色，只是一脸淡然走入石室内，并且开始打量靠在墙角那副白玉一般的神骸骨。同样都是神骸骨素材，一份规规矩矩摆放在架子上，另一份却只是随意靠在墙角。 而如果将这白玉神骸骨脑补完全，视作一个人形的话…… 那它就好像就是以一种背靠墙壁的姿势随意坐着，打量着神谷川这个后来者。 如同这间石室的主人一般。(本章完) 834.第833章 白狐贵公子 神谷川凝视着那份白玉神骸骨，他能感受到那上面有某种东西附着。可能是一缕还未彻底消亡的神魂，可能是某位存在遗留下来的化身幻象，诸如此类的东西神谷之前也是遇到过一些的。凭借经验而言，好像只有神明才能留下类似的东西。 喀喀—— 在神谷的注视之下，墙角的神骸骨细微地抽动两下。紧接着，一抹幽蓝色的光弧从骸骨上脱离，落在地上逐渐化作人形轮廓。 “一缕很微弱的神识，好像已经在那副神骸骨上休眠了很久，终于现身出来，怕不是要不了太久就会彻底消散。是因为我的到来，这缕神识才会苏醒过来吗？” 神谷川在心里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样想来，那缕神识的主人之所以在白玉色神骸骨上留下一点意识，为的就是能和如今的自己进行谈话。 思索之间，那微弱的神魂已然化作了完全的人形。 看起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穿一身狩衣，头戴乌帽，手持一把蝙蝠扇，是非常典型的平安时期阴阳师妆束。 那男子皮肤白皙，容貌俊美。他的眼睛吊梢，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目光流动间带着一股极其特殊的气质。该怎么说呢……给人的感觉是一位如同白狐的贵公子。 “安倍晴明？” 神谷川试探性开口。 “是，也不是。晴明已死，现在你所见的不过是一缕即将消亡的魂识。”那男子点头又摇头，表情愉悦，那双狐狸眼里的光彩难以捉摸，“但不管怎么说，你来了，这就足够了。既然能来到这里，想必你就是我的后辈。很不错，仪表堂堂。” “那副白玉色的神骸骨是你的吗？” “嗯。”晴明神识仍是点头，并且轻轻摇了摇手里的蝙蝠扇，“但你知道的吧？以凡人的身份成为神，容纳的神骸骨最早都属于更久远前的某一位神明。” 确实是这个道理。 卖药郎所容纳的神骸骨原本属于蛤贝比卖，而神谷川接纳的神骸骨则属于大国主。所以安倍晴明要成神，也肯定是从其他神明那里获取到了力量。 神谷川没有马上开口，但晴明神识却是主动继续话题：“我曾接纳的这副神骸骨，最早属于思兼神。” 思兼神，又名八意思兼神，或者常世思金神。 是日本神话之中负责掌管智慧权柄的文神。按照神话的记载，在天照大神躲入天户岩避世不出时，就是思兼神向八百万神祇献策，最终成功诱使天照重新现身的。 现在日本全境，存在有不少供奉思兼神的神社。因为这尊神明掌管着智慧的属性，前往参拜的香客大多都是学生以及学生家长，祈求学业进步、考试顺利。 虽说如今学业祈福这块的香火大头，好像是被后来居上的“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占据了。但思兼神作为老牌传统的智慧之神信仰，底蕴还是在的。 安倍晴明接纳的神骸骨属于智慧之神，这倒是有点出乎神谷川的预料。 本来是觉得，晴明作为临危受命的鬼神共主二代，有着扶大厦于将倾的使命，其容纳的神骸骨应该会有着不低的战斗属性。 不过转念想想，自己这个鬼神共主三代目前接纳的大国主神骸骨权柄是文明与开化，听起来也比较柔和，不像是“战斗爽”的类型。 另外，虽然晴明的微弱神识就在面前，不过神谷此时还是非常务实地抽空计较了一番，要是接手了思兼神骸骨该如何利用。 感觉手下能和智慧权柄有相性的，还得是小悟和文车妖妃。 “思兼神的力量非常包容，也极其便于利用。虽然我早已身死，但靠着这一缕残留的魂识附着，思兼神的神骸骨还是凭借我生前的意愿自行运作至今。那份力量选中了你，作用在你的身边。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的，但应该伴随你一路走来，为你晋升鬼神共主的崎岖道路提供了一定协助。” 晴明神识用飘忽的语气继续说道。 神谷川听明白了，所谓思兼神骸骨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边，还给自己晋升鬼神共主提供了协助…… 那想来就是手机上的《怪谈物语》了。 他之前就一直想搞清楚《怪谈物语》这个鬼神共主培养app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原来源头在这里。 “看来《怪谈物语》属于晴明势力，在这个系统的背后有一副智慧之神的骸骨力量在支撑运作，难怪系统本身掌握着那么多的信息。” 神谷川这样想道。 他重新扫视身处的这间石室，现在也算是知道周围的置物架，还有石室中央的桌子上之前曾经放着什么了。敢情一直以来我从《怪谈物语》那里领到的奖励，全是从这里发放出来的。 如此一来，和这个神通广大的奇特系统相关的很多事情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怪谈物语》在前期之所以会频繁的放发任务与奖励，为的是循序渐进培养和磨练出一名身心意志都合格的新任鬼神共主。 至于为什么会处处针对逢魔之时组织，想来是知晓逢魔时的背后就是芦屋道满，是黄泉势力。芦屋道满是高天原的背叛者，站在灭世的黄泉一方，想来站在救世一方的晴明势力必定是与之不死不休的。 还有，晴明神识提到了，思兼神骸骨是凭借安倍晴明生前的意愿自行运作，从而协助下一代鬼神共主成长的。 好一个“自行运作”，古法ai是吧。 而且，思兼神的神骸骨居然能够自行演变出手机软件这种方便现代人接受的形式来培养新任鬼神共主，那这份确实足够包容，还与时俱进。 谁说老牌智慧之神的力量老派啊，这份力量可太新潮了。 不愧冠有智慧之名。 “为什么要培养新一任的鬼神共主？” 神谷川终于开口了。 按照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他算是知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想听晴明神识亲口讲出。 趁着这个机会，他需要重新判断安倍晴明是否真的是一位一心救世的圣人，去判断安倍晴明是否对后来的继任人是否带有别样的企图。 “真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晴明神识停止晃动手里的蝙蝠扇，若有所思，“你心有疑虑，有所戒备。不轻信他人……嗯，这不是一个坏的品质。” 随后，他把话锋一转：“黄泉，以及神产巢，其中的种种我不知道你已经了解到何种地步了。” 神谷川：“大致都了解了，除了神产巢的本质是什么。” “域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有唯有一点是肯定的，产巢无意识地创造了世界，同时也在无意识地毁灭世界。这个世界或许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糟，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它们应该继续存在。” 狭长眼尾微微上翘的眼睛闪烁光芒，晴明神识似乎在追忆着什么，之后才缓缓继续道：“为了留住这个世界，我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如你所见，我已经身死。但我不希望之前所做的努力白费，我希望能有后辈代替我继续守护世间。不知道这样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我知道了。”神谷川点点头。 他并未在晴明神识的话语之中感受到谎言的味道。 留住这个世界啊。 不知为何，此时的神谷忽然想起了土御门村的土御门一族，那些安倍晴明的后裔。 为了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可以付出他人乃至自己的性命…… 安倍晴明和他的后代，会是一类人吗？ 如果晴明是如此偏执的理想主义者，那神谷川也就认了。 毕竟安倍晴明已死，眼前这缕神识也即将消散。要是晴明的执念只关于世界继续存续，那么自己作为后来者，只要投身救世的事业，就算完全合了晴明的心意。 如此一来，神谷川不但可以心安理得含泪舔包这位传奇阴阳师，继承他的遗愿，之后也不太需要担心晴明会搞大国主借尸还魂那一套。 这样想想，安倍晴明简直是一位完美的前辈—— 他遗产丰厚。 更关键的是，他死了，并且没有再活过来的打算！ 仅凭这两点，我以后可以心甘情愿把晴明供起来！ “呵呵，你是不是在想，我死了真是太好了？” 晴明魂识盯着神谷川，他那张白皙如女子的脸上，流露出玩味揶揄的笑意来。 他微笑起来，虽然依旧自带贵气，风度翩翩，但倒是更像一只狡黠的白狐了。 “没有。”神谷淡然摇头否认，持有情绪权柄的他，当然不会让自己的情绪随意外露出来，“我只是在想，你留下一缕神识见我，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嗯？” “你有话要对我讲，并且直到现在都还没讲出来，不是吗？” 神谷川这话说的很确信。 他几乎可以肯定晴明还有重要的话要说。 原因很简单—— 谈话至此，晴明神识确实给出了不少的信息。 包括揭露《怪谈物语》的本质面目，实实在在解决了神谷川长久以来的困惑。 可这些信息都不重要。 或者说，没有重要到安倍晴明一定费心得留下一缕神识，并且将神识保留至今，然后“亲口”告知神谷这些信息。 他完全可以用其他更简洁的方式来完成这些信息传递的过程。 再退一步讲，如果晴明真正只想看到后辈继承他的遗志，并且存续这个世界，那么在此为止的那些话就算不讲又能怎么样呢？ 从结果上来看—— 谈话之前，神谷川的计划是继续对抗黄泉，备战即将苏醒的芦屋道满，以及控制神产巢投影“墟”的扩张。 而这一番谈话之后，神谷的状态无非就是变成了解晴明的用心后，继续对抗黄泉，备战即将苏醒的芦屋道满，以及控制神产巢投影“墟”的扩张。 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呢？ 要是安倍晴明真的只有之前那些话要讲，那神谷可就要将其从“完美前辈”的位置上除名了。 他会重新怀疑晴明是否别有用心。 此番看似挺真切的前后辈会谈，搞不好只是安倍晴明降低他警觉性，让他放松警惕的手段。 甚至晴明没准和大国主一样，馋他身子，到头来也想着要借他的身体复苏。 防人之心不可无。 神谷川：“所以，不讲讲吗？你要对我说什么？” “还真是敏锐……”晴明神识脸上的揶揄笑意收敛，他看神谷川的表情带上了几分赞赏，“我越发地喜欢你了，你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后辈。” 既然神谷川已经这样说了，而且这一缕神识存在的时间虽然还有富裕，但终究有限。 晴明神识终于把话讲到了正题：“你应该已经明白，思兼神骸骨曾给予你一定数量的道具与素材，帮助你循序渐进成长。其中有两件……嗯，它们应该已经到了你的手上。” “稚日女尊的红绳？” “对，红绳。那细绳上有稚日女的力量，你可以利用它自主选择神巫的人选。” “神巫……”神谷川凝起眼眸回头，之前还立在石门外的铃彦姬早在他与晴明谈话开始时就离开了，“铃彦姬不值得信任吗？因为她和芦屋道满有关系？” “并非如此，只是你的神巫应该由你无比信任的人来担任。至于铃彦姬，她确实与道满有关，可她很特殊，如果你实在没有适合担任神巫的人选，或许可以冒险试试她。但铃彦姬毕竟是从天钿女命那里接到的职责……” 晴明神识给出的这一句话，所携带的信息量巨大。 神谷川也跟着意识到，似乎以前的高天原内部势力结构远比他原本估计的还要复杂得多。 因为站在晴明的视角来看，比起和高天原背叛者芦屋道满有关联的铃彦姬，他自己的神巫天钿女命居然问题更大。 晴明肯定忌惮过某些东西，哪怕成为了鬼神共主也是一样。 甚至，他最警惕的都并非是死对头芦屋道满。 天钿女命……天钿女命的背后……鬼神共主们之前的旧高天原…… 天照大神？ 还是，伊邪那岐？(本章完) 835.第834章 我当初没有选择，但希望你能有 “你的意思是，旧高天原的影响依旧还在？”神谷川沉默片刻，这样问道。 不管是天照大神，还是伊邪那岐，对于后来的鬼神共主们而言，都可以归为“旧高天原势力”。 晴明神识立在那里，表情如同凝固，他那双吊梢的细眼一反刚才的灵动，看不出丝毫神彩的波动：“我登临过高天的神座，所以其中的种种我已无法向你说明。在如今的世上，只有两个人还有可能告诉你真相，如果他们都还活着的话。” 这话说的有些谜语人。 但听晴明神识的意思，他并非是有意要当谜语人。 晴明神识似乎被某种无法违抗的力量所限制着，所以无法谈论与旧高天原相关的事情真相。而且这种限制的力量，好像是来自于鬼神共主的高天神座。 所以，现在神谷川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所谓“鬼神共主”的位置存在着不小的猫腻。 神谷川：“你说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芦屋道满？” 晴明神识：“是的，道满最终并未真正坐上神座。不过，他投靠了黄泉，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你的敌人。” 目前，泉津丑女已经通过逢魔时达成了唤醒芦屋道满的条件。大概明年神谷就会和芦屋道满正式碰面，但两边一接触恐怕就是一场大战。 神谷川目前努力积蓄力量，也是在为未来的这场大战做准备。 且不说到时候芦屋道满会不会说出高天原的真相，就算他愿意讲出来，恐怕也实在太晚了。 神谷要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能寄希望于晴明口中“两个人”中的另一人。 “所以，另一个人是谁？” “那人如今的状态异常，而你又是神明，神力充沛，所以最好避免直呼他的名讳。他是曾为求不死药，携带童男童女渡海而来，并且在新宫登陆的秦人方士。新宫当地有他的神社，如今大概也还有与他相关的后人存在，所以你应该不难查明其身份。那位方士后在出云成神，现在大概被困在了产巢的投影里。” 晴明神识绕了个弯子，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也算说的挺彻底。 “秦朝的东渡者是吗？我明白了。” 神谷当然能听明白晴明所说的秦人方士是谁。 还真是一个不太出人意料的答案。 按照日本这边的记载，东渡者曾在新宫，也就是如今的和歌山地区登陆，所以当地存在供奉东渡者的神社。 此外，和歌山地区还存在有“秦氏”族人。 “秦氏”在日本古代属于贵族，最开始大概就是东渡者及手下童男童女的子嗣后代，后来绝大多数渡海而来的“渡来人”皆以“秦氏”为姓，现代“秦野”、“秦人”、“秦川”、“秦冠”等姓氏则全是“秦氏”的分支。 总之，按照晴明神识给出的信息，就算神谷川此前完全不知道这“第二人”事迹，回去现实以后简单查查资料也能弄明白。 “看来你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晴明神识点点头，继续道： “秦人方士深入墟中，绝对得到了我们所有人都不了解的重要情报。从他那里，你不仅仅可以得到我无法告诉你的一切事情答案。所以，在你登临神座之前，请务必前去见他。” “我刚才和你提到过的两件道具，一件是稚日女的红绳，另一件则是两面宿傩的木雕，宿傩木雕能够让你掌握一条全新的神明权柄途径。秦人方士虽已成神，但依旧被困于产巢投影之中。所以按照我们的预估，要想进入投影，并且最终全身而退，恐怕只有身具两条神骸骨，融合有两份伟力的神明才能办到。就像，当初的月读命。” 似乎从目前的已知信息推断，只有持有两份神骸骨的神明，才能够较为安全地进出产巢投影。 而放眼高天原曾经的神明，只有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能达成这一条件。 听晴明神识意思，月读命似乎也确实进入过产巢投影，也就是“墟”里。 可能就是因为亲眼看过“墟”里的情况，那位曾经月宫的主人如此坚定果决，甚至不惜以自身陨落为代价，也要将月面上的“墟”给封印起来？ 总之，晴明神识重点提到的两件道具—— 稚日女的红绳可以改变神巫人选，推测大概是用来摆脱可能与旧高天原势力相关的潜在威胁。 两面宿傩的木雕，不仅能够极大程度将神谷川的硬实力拔高，更为核心的用意是希望神谷川能够借此容纳下第二份神骸骨，并且去一趟产巢投影中，见一见东渡者，以了解和旧高天原相关的全部真相。 而且，很大概率深入产巢投影的东渡者那里，会带有神谷川破局的关键。 考虑到晴明神识之前并没有直接阻止谈及旧高天原相关的话题，所以神谷川直言不讳：“你留下这两件重要道具给我，目的是想要我反抗旧高天原？” 不过他的问题注定得不到直接的回应。 “如我刚才所说，我没办法给你这些事情的答案。”晴明神识的眼睛再度失去光彩，如此停顿了数秒，他才继续道，“不过有一点我应该说明，这两件道具并非全都是我留给你的。稚日女尊的红绳，这东西是道满留下来的。” “什么意思？”神谷川反应了一下，“你是说，那红绳最开始是芦屋道满留给你的？” “可以这么说。” “但你刚才也说了，芦屋道满已经投靠了黄泉。” “没错。” “这下子我是真的不明白了。”神谷川无奈，“你们是一伙的吗？” “不。”晴明神识摇头，“有些事情我是坐上神座才终于明白的，但那有些太晚了。而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弄明白。道满确实将稚日女的红绳留给了我，但也确实叛逃向黄泉，站在了灭世的一方。他的行为充满了矛盾，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你只能从他本人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好吧，不过芦屋道满留下来的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 “红绳没有问题。”晴明神识这次倒是回答地颇为肯定，“如果你已经借助红绳重新选定了绝对值得信赖的神巫，那么事情一定是对你有利的。” 神谷川这下子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晴明会说铃彦姬有些特殊了。 因为和铃彦姬有关的芦屋道满，好像并非是简单的背叛者这么简单。 他本身就显得很特殊。 “除去刚才提到的，两件已经在你手上的道具，还有一件未给你的东西。”晴明神识抬起手里的蝙蝠扇，指了指一旁显得有些空荡的置物架。 他扇子所指的方向，是一团形态奇异的小物件。 那是如同黑白水墨交融在一起，一黑一白相互咬尾的阴阳鱼。 “那枚阴阳鱼是秦人方士留下的，在合适的时间，你或许可以通过阴阳鱼找到那位方士的所在。”晴明神识进一步补充说明道。 看来是用来找寻东渡者的辅助道具。 “但是，他被困在墟里。”神谷川沉吟片刻，“我该怎么去往墟呢？就我所知，目前处在根之国和夜之食原上的两处墟，都被牢固的封印住了。要想去往那里面，首先就得破坏封印吧？可封印一除，墟就会扩张。” “应该有别的办法。秦人方士不是从那两个地方进去的，具体是如何做到的我也不清楚。像我说的，等到时机合适，阴阳鱼应该可以指引你。” “等一下……你说东渡者不是从根之国或者夜之食原进去墟里面的？该不会，出云这里还有第三处没被确认的巢产投影存在吧？” “应该不是巢产投影，而是与之相关的某种东西。但是，不排除那东西可能会演变为第三处墟。” “好吧，我明白了。” 看来，即便是曾经成为鬼神共主的安倍晴明，也还有许多不太确认的事情。 想想也是，如果晴明真的将这一切事情全都完成了，那大概就没有神谷川这个后来者什么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信息就是神谷川真正希望从晴明那里听到的。 不是简单的答疑解惑，而是会影响到他后续行动的重要线索。 其重要程度，确实值得晴明大费周章留下一缕神识来“亲口”告知。 由此，神谷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变得愈发明确—— 借助【两面宿傩的木雕】接纳下第二尊神明的权柄力量和信仰体系；之后再利用那枚阴阳鱼，找到东渡者的所在，获取与高天原相关的全部事实真相。 至于芦屋道满。 虽然现在已经知晓芦屋道满投靠黄泉或许另有隐情，但神谷川不可能带着侥幸心理，去寄希望于被泉津丑女唤醒的芦屋道满是个友善的存在。 还是要以备战强敌的心态去做相关准备。 所以，会面东渡者的时间点最好在直面芦屋道满之前。 如果真能顺利完成这些重要的事项，届时不管是面对道满，还是面对旧高天原可能存在的威胁，神谷川都能多几分胜算。 重要的情报已经交代完毕，晴明神识原本清晰的身形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看来这缕神识完成了自身的使命后，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为了不浪费安倍晴明的一番用心，神谷川抓紧又问道：“可以再多讲一讲铃彦姬吗？” “嗯，铃彦姬她应该曾是道满的神巫。” “应该？” “是的，我无法确认。铃彦姬本身对于此前的事情，也全然都不记得了，她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甚关心。不过，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早在鬼神共主出世之前，高天原和黄泉的最后一战，据我了解那场神战极为惨烈，双方参战的神明大多陨落。此战之后，高天原被毁，并且在很长时间内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后来高天原能够重新现世，和铃彦姬应该有很大的关系。” 神战之后，高天原下落不明。 而后作为初代被选定的鬼神共主，芦屋道满带着他的神巫铃彦姬找到了这里，重新建立起了这里和外界的联系。 晴明神识的话总结来看，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听起来，芦屋道满作为初代的鬼神共主，在投靠黄泉之前也为修补因神战而凋敝的出云做出了不少努力。 简单讲了讲自己所了解的铃彦姬情况，晴明神识的形态变得更加不稳定起来，并且逐渐透明化，他再度开口，不过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缥渺：“后辈。” “我在听。” “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和你讲的那些话，你并没有全都相信，对吧？其实，这样挺不错。所以，去见一见那位秦人方士吧，或者见一见道满，前提是别死在他手上。从这些对待高天原中立，或者敌对的人口中，你可以得到更加全面的信息。之后，对于我所讲的话，你应该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我会的。” “我从来都不后悔坐上神座。只是我当初没得选，或许最早的道满也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有。” “……” “这个世界……我希望它能继续存在下去。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请用你的方式继续守护它……真想再看看啊……这个世界……” 晴明神识的话语声，终于变得微弱到难以听清。 而后他的身形消解，变作难以抓住和聚拢的点点光屑，在不算宽敞的石室内消失不见。 神谷在原地默立了许久，而后终于向着晴明神识消散的位置缓缓垂头，轻声道：“谢谢。” 就目前短暂的接触来看，如果晴明所言都是真心实意……那么他与他的那些土御门后人之间，好像也存在着一些不同。 但不管怎么说，逝者已矣。 晴明的那缕神识一经现身，就注定要烟消云散。 作为如今高天原还活着的主人，神谷川也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认真接收下这位前辈所留下的最后遗产。 这间石室里存在的道具素材，此前一直都是用来充当神谷川完成《怪谈物语》的任务奖励的。 不过，大概是这里保存的奖励已经发放到所剩无几，所以后期系统出任务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少。 但不管怎么说，就两份神骸骨这样的遗留，就绝对算得上丰厚了。 其中曾经被安倍晴明接纳过的那份神骸骨，已经摸清了底细，原本属于思兼神。考虑到其掌管智慧的属性，外加与时俱进甚至能够操作电子设备的发展包容性，和“什么都知道的小悟”之间似乎有着很不错的相性。 只是，未来悟那小鬼要是真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智慧之神”，不敢想她会有多得意忘形。 至于剩下的那份骸骨…… 神谷川走到一侧的架子旁，凝眸看向那颜色浑浊的神骸骨。 从这份骨上，他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 那是和三途川相似的生死轮转力量。 “这份神骸骨，该不会……呃，阎魔大君的？不是说这东西被黄泉抢走了吗？”(本章完) 836.第835章 三途川的秩序重建 神谷川的判断没错，这间石室里的第二份神骸骨属于冥府三途川，属于阎魔大君。此前，神谷曾与阎魔达成过一项协议—— 三途川势力以及二代阎魔香月熏会向高天原俯首称臣。相应的，神谷需要协助三途川进行重建，让冥府在他的带领管理之下重新恢复昔日的秩序。 而“找回阎魔骸骨”这一事宜，也是包括在“三途川重建”规划之中的。 且还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 “不过，按照初代阎魔意识给我透的底，阎魔骸骨应该是被黄泉抢走了才对。” 自从接下了三途川的委托后，神谷川这两年上天入地，在与黄泉势力可能有牵联的地方也进行过不少探索，但到处都没找到和阎魔骸骨相关的线索。 不曾想，这东西原来一直在自己的大本营里。 看着原本求而不得，现在又意外出现的阎魔骸骨，神谷的心情稍显复杂。 刚才他没有询问晴明神识和这副阎魔骸骨相关的问题。 现在看《怪谈物语》给鉴定信息，也只是明确了这副骸骨原本的真实身份所属而已，并没有提到其具体转手的经过。 “这下子，好像很难确认阎魔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高天原上了……” 除非是动用悟的能力去查看。 不过，悟的“未来视”此前一直是被用来判定未来事情发展可能性的。在神谷川的印象里，还真没让悟试过完完全全去“看”过去所发生的既定事实情况。 但要是真这样去使用悟的能力，那未免也太奢侈了一点。 那小鬼上次用完她的能力，到现在都还没睡醒。等她技能cd冷却好，神谷川这边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协助“查看”，档期排得满满当当。 所以，和阎魔骸骨相关的事情，暂时也就只能靠神谷自己去猜测—— 如果想的阳光一点。 大概阎魔骸骨最开始就是被黄泉掠夺走的。 可能在后来的某次神战里，高天原一方的神明击杀了持有这副骸骨的黄泉神，又将骸骨作为战利品带回了高天原。后续，芦屋道满或者安倍晴明又从高天原这里继承了阎魔骸骨。 也可能是鬼神共主活跃时期，道满或者晴明击杀了对应的黄泉神，从而入手了阎魔骸骨。 总之就是这样名正言顺的来回转手，阎魔骸骨几经波折进入到了晴明的“个人收藏库存”中，并且最终成为了晴明培养接班人的“待发放奖励”。 但要是想法阴暗一些。 可能…… 初代阎魔大君一开始给予神谷川的信息就是有误的，说不定曾经掠夺三途川的根本就不是黄泉势力。 要知道，高天原和黄泉开启神战之后，战况愈演愈烈，两边都快把狗脑子打出来了。 而三途川又是中立势力。 天晓得高天原和黄泉两边到处到底是哪一边动了“打野回血”的心思……非要说的话，高天原伪装成黄泉掠夺三途川也不是全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不管曾经的事实真相如何，这都和现在的神谷川无关。 有些石头不翻过面来也是可以的。 哪怕退一步讲，就算旧高天原真的做过什么事情，那和我神谷川领导的新高天原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政权的遗产我自然是要全盘接下的，但锅我可不背！ 因为有如此的想法，神谷川意念通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便将阎魔骸骨以及思兼神骸骨全都收下，随后又将手脚利索地将石室里仅剩的最后几样素材和道具也一起打包，这才心满意足转身离开。 …… 三途川。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娇艳妖冶的彼岸海里，神谷川对着香月熏讲述了今天在高天原上发生的事情。 大抵上都是实话实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我差不多明白了，但为什么这副神骸骨会出现在高天原上呢？”香月熏右手握着合拢的折扇，在她白皙的左手掌心轻敲两下，表情有些微妙。 听神谷讲述的过程中，这位阎魔少女似乎想法不少。 “这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神谷川毫无压力地耸耸肩膀，“但不管怎么说，找到这副神骸骨对我们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嗯。” 香月放下了脑海里复杂的思绪，点头附和。 也不知道思兼神骸骨在充当“系统”自行运转的过程之中，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件事—— 就是，阎魔大君的骸骨不易过早放发到神谷川的手上，尤其是在早前新高天原势力还不能稳定压制住三途川势力时。 如今的二代阎魔香月熏，虽说是神谷的“半个式神”，但她本质上是由完整的人类灵魂、真田幸村荒骷髅，以及残存的初代阎魔大君意识复合所形成的特殊荒神。 其中人类灵魂那部分，也就是原本的天才将棋少女香月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确实是已经变得知根知底，完全可以信任了。 但谁知道塑造了现在“完全体”香月的初代阎魔意识，对她的影响到底保留了多少呢？ 在卖脚婆婆通过研究泷夜叉姬获取到海量血肉技艺知识之后，香月这边是有按照神谷川的建议，定期去婆婆那里做检查的。 神谷川自己也有凭借“人间之主”所提供的权能便利，时不时给香月做身体和意识上的检查。 他本人确实是挺热衷于给手下妖鬼神明做体检的…… 而按照联合诊断给出的检查结果来看。 就算在今天，初代阎魔的意识依旧是留了些许残念在香月身上的。 不过影响算不上太强盛，随着时间流逝，香月熏慢慢习惯阎魔的身份和权柄之后，未来肯定能彻底主导这幅“冥河少女”的躯体。 而假如神谷川在新高天原势力还不够强大的时期，就直接把阎魔骸骨拿出来，又讲不清楚这东西的具体来历……像什么是“系统给我的奖励”这种说法，听起来就和高天原关联颇深。 如此一来，保不齐初代阎魔的意识会被激的对高天原产生抵触和逆反心理。 虽说这应该只属于极小概率事件。 但可能性还是有的。 不过，到了如今的阶段，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如今的新高天原势大，神明众多，包括神谷自己也成为了神明。且三途川这边内部，也还存在有八咫鸟、鬼子母这种严格意义上来说只听从神谷川调度的妖鬼神明。 三途川乱不起来。 神谷川：“香月，你是三途川的主人，继承了阎魔的权柄和信仰体系，包括现实世界里供奉阎魔的寺庙神社，本质上归属于你。所以哪怕前提不做太多工作，你的信仰获取也不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你正式容纳阎魔骸骨之前，还是让genie工作室那边为你量身定做一部作品，额外传播一轮你的信仰造势。” 现阶段，新高天原势力里完全做好了成神前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筹备成神仪式的，是海国小国主化鲸。 香月这边最好还是再等一等。 具体应该也不用等太久，先让genie工作室旗下的夜行社加急制作一部以“地狱少女”为主题的连载漫画，也不需要等到漫画完结。配合香月自带的阎魔信仰体系，连载漫画只要制造出符合预期的反响和话题度即可。 就是，恐怕得再苦一苦溯流老师。 手头还有其他企划要跟进参与的三宅千彰，未来恐怕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休息了。 此外，虽然嘴上说的是想要给香月成神再进行一波信仰上的造势，但神谷川实际上还想着，要在香月容纳神骸骨之前，对她的身体再进行一轮全方位的专家会诊。 “都听你的安排。” 香月熏把手一拢，表现得非常顺从。 本来嘛，成神这种事情，神谷就是有着丰富的成功经验，已经亲手带出好多神明了。 所以听他的准没错。 神谷川微凝着眼眸，细细观察了一番香月的情绪变化，看她从最开始的思绪杂乱变成了气定神闲，初代阎魔的残念也没有动荡起来的迹象，那想来是没有问题了。 于是，神谷顺手将阎魔大君的骸骨取出。 那副浑浊的，携带着生死轮转力量的神骸骨一经离开【蜃气布袋】，便快速与三途川的气息呼应起来。 空旷，绚烂，又死寂的彼岸海上—— 脚下暗红色的泥壤在一瞬间变得鲜艳，如同翻滚的鲜血。 成片成片的彼岸在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之中剧烈摇摆起来。纤细的杆，龙爪般蜷缩绽放的朵，左右摇晃。把那些积压已久的凄凉、愤怒、无奈和绝望等等千丝万缕情绪，全都一股脑释放。 亡魂沉眠之地，变得躁动起来。 阎魔骸骨本就属于三途川，且大概率是这里原本秩序力量的源头核心。神谷确实有料想过，此番骸骨回归可能会给三途川带来某些变化，但没想到变化显得如此剧烈。 “三途川的秩序在重建。” 神谷听见身边的香月熏用不那么稳重的语气这样说道，语调微微上扬。 而后又看见许多摇晃的彼岸球怒放绽裂，条条瓣随风翩跹，或白或蓝的光屑从中逸散出来，在空旷的海上空汇聚成一条流光溢彩的彩带星河，虹桥一般倒冲向漆黑的天穹。 高空上，响起羽翼拍打的声响。 之后只过了数秒钟，一道闪着幽蓝光芒的黑影从高处落下，快速降落在了神谷与香月的身边。 是手持提灯的八咫鸟。 “发生什么了？” 八咫鸟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神谷手中的阎魔骸骨上。她不清楚刚才的事情经过，但作为引渡魂灵的神明，她能够敏锐的感知到原本死寂的三途川正在变得不同。 就好像是某种本质的东西开始复苏了一般。 而这种变化，想来肯定和神谷川手里的那份神明骸骨有关。 “神谷大人带回了阎魔的神骸骨，三途川的权能正在缓缓恢复。一些即将腐朽且原本强大的人类魂灵，先行一步往生去了。”香月熏仰头看着上空的魂灵光带，目光闪烁不已。 “所以，现在发生的是好事？”八咫鸟稍稍放心下来一点。 “是啊……好事。” 确实是好事没错。 八咫鸟之所以会选择留守在三途川，为的是守护阿坡岐原上的人草魂灵，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安宁往生。 如今三途川的权柄初步恢复，那距离完成八咫鸟的这一愿景也就更近了一步。 …… 神谷川在三途川滞留了好一阵子。 一直等到那些因为阎魔骸骨重现所带来的影响，而先行一步前往生的部分魂灵完全消散在彼岸的上空后，才终于打算离开，至于阎魔骸骨，他暂且一并带离。 只说过两天还会再回来，看看能不能再度调度出其中的力量。 残破，即将腐朽，且生前强大的人类魂灵。 香月熏是这样形容第一批往生而去的少量灵魂的。 “大概是因为这些灵魂原属于人类，本身的负担并不算重。再加上生前又是某些时代的英豪，足够强大，所以才能最快速响应阎魔骸骨力量的指引吧。” 神谷川这样想着。 沿路顺便看望了一下鬼子母和依附在人形模特上的水子坂东，他回到三途川的神椟附近。接下来他打算去一趟海国—— 矶姬那边有事项要请示他。 海国三女神的宗像大社得再检查一遍，毕竟事关小鲸鱼的成神晋升。 还有就是，得顺便去看一下月城前任宫司胧的情况，给这位在新环境下就业不久的员工送上老板的关怀和温暖。 日理万机是这样的，哪怕是海国这一片区域，都有好几件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而正当神谷要伸手触摸神椟立牌之际。 “阿巴阿巴！” 微微佝偻，行僧打扮，头戴深斗笠，且手拿风神大杖的小小老头本体忽然在他的身边现形。 “怎么了，慢点说。” “阿巴呜唧！” “你说家里？葵……吗？葵她怎么了？” 小小老头所汇报的，是家中一件突发情况。 就在刚刚，在现实世界的神谷家中，神谷的小徒弟鹤见葵忽然在家里的起居室中毫无征兆地昏迷了过去。 至于和鹤见待在一起的鹿野屋，她则是一切正常。 小鹿也不知道师妹忽然之间怎么了，这会正急得上蹿下跳。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爱徒心切的神谷川当即要离开常世返回现实，而他的行动思路依旧清晰，“小貘，立刻现身到现实去葵那里。” 昏迷应该也能算成是一种入睡的情况。 如此一来，便是小貘的专业领域了。(本章完) 837.第836章 名枪蜻蛉切 现世，神谷川家中。从主卧大床上苏醒过来的神谷，快速起身下楼。 他得去看看自己的小徒弟到底怎么了。 快步走到起居室门口，神谷川看到那些家中的怪谈妖鬼、小鹿以及她的式神们此时全都聚集在这里。 此外，食梦貘也在起居室里。 因为神谷从常世出来需要去往高天原“登出”，但是小貘作为神谷的式神，却是可以借助神谷留在现世里的身体为依凭，直接现身出来，并且在一定范围内自如活动的。 所以她到位的比神谷要快。 起居室里—— 变化成人形态的小貘并拢修长的双腿侧坐着。 小徒弟鹤见葵头枕在小貘的大腿上，看起来是陷入了沉睡，不过气息非常平稳。 在她们两个的身边，是鹿野屋以及显出了人形的小袖手。 小鹿怀抱着粉色毛皮的小镰鼬，正在伸长脖子打量师妹恬静的睡颜。 小袖手端庄静坐，垂着眼眸安静观察主人的状态。 观察她们两个身上的情绪变化，可以发现她们的情绪已经从原先的紧张焦急，朝着安定和好奇转变了。 而在起居室的角落里，彩织、小原早未，以及小河童弥弥子正凑在一起。 彩织的手上捧着一件雕工粗糙的木蜻蛉，斑斓华丽的油彩从她的手上，公主裙的裙摆上啪嗒啪嗒朝下流淌。 三个女孩都歪着脑袋，对着那件木蜻蛉一本正经做观察状。 “葵怎么样了？” 神谷川走进起居室里。 “没事呼，饲主你看，葵睡得很香呢。” 率先回话的小貘，她一边讲着，还一边伸手，帮鹤见捋了捋耳边柔软乌黑的几缕碎发。 “这是睡得香不香的问题吗……”其实单看这时候起居室里众人的状态，以及已经变得不太紧张的氛围，神谷就可以知道鹤见必然是没出什么大事的了，“发生什么事了？” “师父，我跟你说！唔……” 小鹿忙不迭开口。 作为刚才一直跟鹤见待在一起，看到了事发全部经过的人，她确实有发言权。 不过，话才刚讲出口便停顿住。 只见小鹿着急忙慌把面前小桌子上摊开来的几张画稿收拢，一股脑胡乱塞进自己的手提包里。 她的表情略显心虚，但努力正了正神色： “就是小葵刚刚就坐在这里，看御灵术相关的笔记。那个，我也和她一起复习来着！然后忽然之间，电视柜上的那个木雕蜻蜓啪的翻倒，我闻到有一股金属气味呼的卷到我们两个身边，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小葵她就咚的一声倒下去了哇！” 大概是已经从小貘那边得知师妹并无大碍，鹿野屋的心境放松下来，配合上肢体动作，把刚才的事发经过讲述得绘声绘色。 神谷无奈瞥了一眼小鹿脚边的手提包，继而又转头去看正被小蜡笔彩织捧在手里的那个木蜻蛉。 果然是那东西的影响吗？ 本多忠胜的木蜻蛉。 这件老旧的手工艺品，是早前神谷川带着两个徒弟外出做除灵任务所得到的战利品。 是小徒弟们退治了两个凶残的朱盆妖怪所得到的。 后来经过鉴定，得知木蜻蛉本身并不是什么特别有价值的道具，顶多可以用来充当弱小游魂的依凭物。 不过，考虑到木雕出自日本战国名将本多忠胜之手，也算有着一定的人文价值和收藏意义。所以入手以后，神谷川就随意地将这件木蜻蛉摆在起居室的电视柜上，充当装饰品了。 “刚刚在三途川里……” 神谷川联想到刚才三途川里发生的事情。 香月熏说了，一些即将腐朽，但生前强大的人类英豪魂灵，受到了阎魔骸骨力量的指引，先行一步往生去了。 那些往生而去的人类英豪魂灵里面包括了本多忠胜吗？ 这样想想，常世与现实两边所发生的事情，并非是巧合，而是连锁的。 “所以，可能是本多忠胜的魂灵脱离了三途川，即将往生，但又回光返照附着到了这件由他生前亲手雕刻的木雕上？”神谷川这样想道。 那么，本多忠胜又为什么要拉着当时正处在木雕边上的鹤见入梦呢？ 是有某种心愿未了吗？ “小貘，鹤见她梦到了什么？” “我可以带大家去看噗。” 小貘将手轻柔抚到鹤见的头顶，随即便有纷繁又迷离的虹光从二者的身上四溢出来。迷梦的彩光扩散到起居室的各处，忽明忽暗，使得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显得梦幻且不切实际。 随后，那些弧光逐一熄灭，神谷等人的身边骤然变得空旷了起来。 再看向四周的环境，已经并非是家中的起居室。 而是一处由细细耙制的细沙，石灯笼、常绿树、苔藓等景物交叠装点，看不见任何现代元素的枯山水风格庭院。 小貘虽然平时爱瞌睡，又不好动，但惟独对饲主神谷川的吩咐，是格外上心的。 因为饲主的一句话，她直接把起居室里的大家全都带进了鹤见的梦里，又或者说，是把鹤见的梦中场景直接搬到了现实里。 成神以后，小貘对这些虚虚实实的权柄力量掌控，确实是愈发得心应手了。 …… “这里是？” 鹤见葵凝起眼眸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 一处古色古香的宽敞庭院。 地上铺着白沙，庭院一角立着造型独特的石组，带有禅意的枯山水庭院风格，倒是和吉光寺家里的庭院有几分相似。 这处庭院的景观明明清晰且生动，但细细观察，又隐约有一种不真切的虚幻感。 此时鹤见的意识倒是非常清醒。 她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今天下午，自己和师姐难得休息半天，不用做专项的修行。 和往常一样，即便是休息日，鹤见也在神谷老师家里度过，不过老师在中午就去往常世里了。 神谷老师是非常忙碌的。 鹤见原本正和师姐待在家中的起居室里，她在翻看往期的御灵术知识点笔记，而师姐则坐在一旁画画。 绘画好像是师姐平日里放松的方式之一。 至于小鹿的画作，鹤见也有幸看过，是除灵题材的漫画。 主角是一名少年除灵师，有点像是……正太时期的神谷老师？ 师姐把小男孩主角画得挺可爱。 然后，师姐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漫画画得很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小鹿给鹤见看的手绘漫画，内容全都是不连贯的。往往在主角遭遇妖鬼怪谈后，再朝后翻一页就是战斗结束的收尾内容，除灵战斗环节完全被跳过去了。 鹤见也有问过为什么不画除灵战斗的相关剧情。 而师姐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过。 不过，鹤见也没有在这方面做太多纠结。考虑到画漫画只是师姐消遣的方式，又不拿来正式发行出版，所以喜欢画什么内容，剧情完成度做到什么样好像都没所谓，反正师姐高兴就好。 反正话说回正题，今天下午原本就是一段非常平和的居家休息日常。 一直到刚才那一瞬间。 鹤见感觉到背后一股冷风卷来，随后就像是电影剧情的画面一转，她直接“无缝衔接”来到了这处枯山水庭院之中。 “我是离开了神谷老师家里，还是……在做梦？” 通过对周围环境的观察，鹤见对自身处境的判断更倾向于后者。 她以前倒也做过奇异的，极其清醒的梦，就是关于雪山之上的神谷川以及玛丽他们。 对于受超凡力量影响的梦境也算有点经验。 再加上后来又时不时接触作为梦境之主的食梦貘，这方面的经验也就更足了一些。 既然是做梦，那么鹤见就不太担心自己的处境了。毕竟入梦之前，她正待在神谷老师家中，而老师的式神食梦貘，如今已经是主宰梦境的神明。 想来不会有任何幻梦能把她困住。 紧接着，鹤见又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 惯用三把名刀一文字、笑面青江、萤丸都不在身边，由于她的御灵术难以学得很深入，所以也不太能感应到式神小袖手的存在。不过，她依旧能感受到玛丽的赐福。 也就是说，即便在梦境里玛丽依旧能从容的降下力量给鹤见。 这种幻梦小把戏，在真正的神明面前实在不值一哂。 而正当艺高人胆大的鹤见考虑要不要主动对这场梦境进行探索之际，忽然看见在庭院角落的一棵大松树下，有一道人影缓缓浮现出来。 那是一位瘦削精悍的老者，正盘腿端坐在树下。他穿一身漆黑胴丸，胴丸以黑色线材与浓色的伊予札为基调，在重点部位镶上了大量的金饰，连袖甲和皮笼手看起来都做工精致。 而这整体装束上最为显眼的，还数其头戴星兜上耸立的一对黑色鹿角。 此外，在这黑甲老将的身边，还树着一面方旗。 旗上画的是钟馗。 出身名门的鹤见对历史知识还是颇为了解的，她感觉那面旗应该是马印，在战场上表明武将位置的标志物。 好像曾经在书里看过，一般来说只有统兵在千人以上的武士才有使用马印的资格。 头顶鹿角兜……旗挂钟馗马印…… “本多忠胜？” 鹤见这会想起来了，家里的起居室里就摆着本多忠胜所刻的蜻蜓木雕。 而且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刚才从背后吹来的冷风也就是从木雕摆放的方向来的。 所以，把自己带进梦里的，是号称“东国无双”的战国大将？ “小娃娃，你能认出我来啊。” 本多忠胜一拍大腿，哈哈笑着从地上站起来。 这位鼎鼎有名的战国大将身材不高，再加上年老的缘故，看起来要足足比身形高挑的鹤见矮上半个头多。可即便如此，着华甲的忠胜却依旧有着威风凛凛的气势。 他的眼神矍铄，看向鹤见不住点头，似乎是非常满意的样子：“很好，很合适，和我当年一样，有一颗武者的心。小娃娃，我教你用枪。” “用枪？” “是哩。想学的话可得抓紧，我留在这里的时间可不多咯。” 本多忠胜这样说着，指了指一边的院墙。 白墙上不知何时倚了两柄长枪，都是典型的日本大身枪，枪头粗壮，尺寸巨大。同时也是大笹穗枪，枪穗如笹叶，前端尖中间宽尾部收拢，枪刃锋锐，倒映着冷光白芒。 “这是蜻蛉切吗？有两把？” 提到本多忠胜，就不能不提蜻蛉切。 这是与其主人一样享有威名的名枪。 蜻蛉切是日本三大名枪之一，据说枪头锋锐到了即便在静止不动立着时，都能将飞行擦过的蜻蜓瞬间切断的程度，由此得名。 此枪为德川家康特别打造赠与本多忠胜。猛将配利枪，自然是如虎添翼。本多忠胜风头最胜之时，头戴鹿兜甲，手持蜻蛉切，胯下三国黑，突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只要有敌见忠胜的钟馗马印，便会大呼：“蜻蛉切者本多平八！” 敌军随之溃散。 “小娃娃，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在梦里吧？既然是梦里，见到两柄蜻蛉切也不算奇怪吧？嘿嘿，年轻的时候我还能挥得动长柄呢，老了就不行咯。” 本多忠胜这样说着，一身胴丸咵咵颤动，走到墙边将短柄的蜻蛉切拿起。 确实。 两杆蜻蛉切的枪柄长短并不相同。 关于蜻蛉切，现世之中有一种说法是这柄传奇名枪属于长柄枪，枪柄长达六米。不过这个长度存在争议，且真正的蜻蛉切在本多忠胜的次子本多忠朝参与大阪之战时遗失，现在现世里也只有后世对蜻蛉切枪头的仿品而已。 不过，鹤见如今在梦中所见的蜻蛉切，长柄的约四米，被本多忠胜拿起的短柄那杆则是三米多。 至于为什么梦里会出现两柄长短不一的蜻蛉切，大概关于这柄名枪的另一个传闻是真实无误的—— 相传本多忠胜晚年时因为体力衰退这种不可抗力，已无法自如使用蜻蛉切，故而将枪柄截断了一部分。 考虑到这位“东国无双”拉自己入梦似乎是为了传艺，再加上人家又是年老的状态，鹤见当然得尊老，所以走上前去，恭敬道了声“请多指教”，而后拿起了长柄的蜻蛉切。 如今的鹤见已经有了相当不错的除灵实战经验，即便荒神那也是真刀真枪交过手的，而且她的天赋摆在那里，其兵斗技艺，放眼日本，除去她的老师神谷川以外，也罕有人能再出其右。 可她素来用惯了长刀，忽然上手一把大身枪还真有点不适应。 此外，蜻蛉切在结构上属于铤装枪。 鹤见对冷兵器的认知，毕竟是带有现代思维的—— 放眼整个世界，在冷兵器的枪矛这一块，大部分地区发展出来的枪矛都以鍪装为主流，也就是枪头带筒，直接套在枪杆上固定。 唯有日本这里一反常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主流的都是铤装枪，也就是插茎式，要将枪茎插入枪杆顶端的枪筒固定。再潦草一点，像战国底层足轻们使用的长枪，连金属筒套都没有，直接是用麻绳、革条之类对枪头进行捆绑固定。 而蜻蛉切的枪头如果完整取出，长度足足有将近60公分，几乎算是一把两面开刃的短刀。 相比鍪装枪，铤装枪必定存在着不够牢固的缺陷。 不过呢，这一点在名枪蜻蛉切上倒是完全没有体现。 到底是日本最负盛名的三柄名枪之一，蜻蛉切代表了铤装枪的技艺巅峰。 近距离细看这柄长枪，枪头的枪茎插入金属筒套之中，又由口金和逆轮等部件所固定，严丝合缝，枪头雕，枪樋的位置刻有梵文铭文。枪柄上装饰着青贝螺钿，流光溢彩的，哪怕外形观感上都如同艺术品一般华丽。 这柄名枪充分发挥了铤装枪的优势，容易掌握刃筋，利于劈砍。同时，由于插茎的技艺登峰造极，蜻蛉切突刺的手感也绝对不会差。 鹤见是有收集百般武器这样的小爱好的。 这柄蜻蛉切拿在手上，她是真心喜欢！ 鹤见还在试着上手蜻蛉切，这时候持枪立在对面的本多忠胜发话：“小娃娃，喜欢的话之后再慢慢看也不迟，我们得抓紧开始了。” 随后，本多忠胜抖了抖身子，摆开架势，目光雀跃无比，配合上那一身漆黑的胴丸，当真如同一头老而强健的黑色猛虎。 他头顶的鹿角兜夺目，手中的蜻蛉切更是寒意逼人。 “小心了——鬼之平八，参上！”(本章完) 838.第837章 我就说屯点精美小垃圾准没错！ 梦境中的枯山水庭院里，矮小精悍与高挑纤细的两道人影各自手持一柄蜻蛉切，摆开架式。鹤见虽然不惯用长兵，但蜻蛉切本身是长穗的大身枪，又是笹穗形的两面开刃，加之还是铤装的结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被视作为一把柄身更长的异化薙刀。 而且，鹤见跟随神谷川学习过香取神道流。 香取神道流并不仅仅局限于太刀和双刀，其实对于枪术也有所涉及。 所以，本身好学的鹤见对于枪术这块多少也有些涉猎，算是有一定的理论基础。 说白了，长枪使用无非是—— 突，引，斩，叩，拔。 鹤见本身精通剑道，在铤装长枪倾向于劈砍的“斩”、“叩”技艺上，多少是有些触类旁通的。 所以忽然拿上蜻蛉切，她倒也不至于完全就不会打了。 “鬼之平八，参上！” 对面的本多忠胜大吼一声，黑漆漆的胴丸滚滚压来，白晃晃的枪头突刺而出。 “阿——吽！” 一呼一吸之间，鹤见葵凭着感觉举枪迎上。 铛！ 一时之间，两柄蜻蛉切好似两条大头莹白，周身带彩的大蟒绞在一起彼此撕咬，两团枪穗砰砰相撞，磕得火星四溅…… …… 小貘带着神谷川一众进入到鹤见的梦中。 周遭虚实交叠的景象才刚刚凝实，就听见不绝于耳的兵器碰撞打斗声。 神谷川定睛看去—— 正看见自己的小徒弟鹤见葵与一名戴鹿角兜，着黑胴丸的矮小老者打作一团。 结合刚才起居室里翻倒的蜻蛉木雕，神谷判断那黑甲老将大概率就是“三河飞将”本多忠胜。 至于现在的这场梦境…… 由于小貘是神谷的式神，二者之间的心灵默契程度，虽然比不了和神谷川有过“合欢御灵术”这种更深层次交流的玛丽和般若，但也算是心有灵犀了。由此，进来梦境的过程之中，神谷就已经从小貘那里得知了这里的情况。 所以，小葵这次并非是遇险，反而遭遇一场奇特的梦境传艺？ 还挺有意思。 没想到自己的小徒弟，还有遇上类似于演义里程咬金梦中学艺的经历。 “是因为我用阎魔骸骨给了本多忠胜解脱，所以在他往生之前，才会选择依附到这个由他自己生前所雕刻的木雕上，不拘小节地来给葵传艺……当作是一种答谢回报？” 那还真别说，这位“东国无双”人还怪好的。 还有，葵能得到忠胜传艺，除去神谷川刚才在三途川的作为以外，另一关键就是家里的蜻蛉木雕。 那件木蜻蛉给了本多忠胜依凭的空间。 这倒是有点巧合机缘的味道了。 而且，看吧！ 我就说平时屯点精美小垃圾准没错！ 没准哪天就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给用上了。 此时—— 作为这场梦境主角的鹤见葵与本多忠胜才刚打到火热。 纵使鹤见的兵斗天赋高超，还有阿吽之息调节自身状态，但她此时既没有一文字、笑面青江等趁手武器提供状态加持，也没有选择请求玛丽降下赐福的真正力量。 战斗开始才不过数合，随着呼得一声破空哨响。本多忠胜抓住鹤见长枪手势的空档，将短柄蜻蛉切的一扬，以枪为棍，劈头盖脸朝着鹤见的头顶叩砸下来。 见势不妙，鹤见横出枪柄去挡。 铛！ 笹穗形的枪头砸上螺钿流彩的枪杆，鹤见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震得双手发麻，但也算勉强挡下了。 正当她要顺势要将忠胜的枪头挑开，黑白分明的眼眸骤然一缩。只见本多忠胜那白的枪头擦过自己的枪杆，继而空中铿锵一点，居然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凌厉啄向自己的右手手背。 万般无奈之下，鹤见只能将右手一收。 长杆的蜻蛉切骤然脱手，飞扎进一旁铺着白沙的地面上，长枪杆兀自抖动，嗡鸣不止。 武器脱手，意味着鹤见已然输了对决。 而这一切，不过就发生在神谷川一行抵达梦境后的数秒之间。 身为鹤见的师父，神谷倒是很能沉得住气。 哪怕他背地里再宠溺两个徒弟，这种时候也是没有任何出手的理由的。 神谷不动，随他一起进来的家中妖鬼怪谈自然也没动起来。 不过现场的亲友团里，也不是谁都这么冷静的。 比如，神谷川身边的鹿野屋。 鹿野屋被小貘顺便带进了这场梦境里面，都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来就看到一个戴鹿角兜的小老头在打小葵！ 而且双方用的还是长枪。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小葵她都不用枪的！ 而看到师妹手里的长枪被敌人打落，总是与鹤见同进退的鹿野屋就更站不住了。 “小葵，我来帮你！” 管你这的那的！ 欺负小葵就是不行！ 因为是被小貘的力量带进来的，鹿野屋随身的提包就在身边。她抬手就从包里翻出沉甸甸的圣德御香炉一甩，又捻出一张符箓，迈步就要冲出去。 小鹿的式神弥弥子还有小镰鼬，感知到主人气势汹汹的状态，自然也不会怯场，同样跃跃欲试要参战。 还有护主心切的小袖手，哗哗地从宽袖里把一文字等名刀全都抽了出来。 只是，带头开团的小鹿还没完全冲出去，便忽然双手双脚悬空，猛地停滞下来。 早有防备的神谷川按住了大徒弟的后脖颈，把她重新提溜到了身边。 这小鹿崽子一抬屁股接下来想要干嘛，神谷心里可都门清。 “师父！” “安静。”神谷朝着大徒弟的脑袋上不轻不重一敲，“对面没有恶意，这不是什么非赢不可的战斗，葵不会有事的。你们几个待在我身边给她加油声援就够了，不许参战。” “好……好嘛。” 小鹿悻悻收手。 小袖手见状，重新端正姿势，乖巧立好，又把三把名刀都默默收回。 至于此番和小鹿一同入梦的两个式神，小镰鼬算是反应快的，在主人被家主大人按住的那一瞬间，就一阵风似的又卷了回来。 只有耿直的弥弥子朝前又冲去好几步，直到听见神谷川讲话了才一个急刹扑到地上。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小河童同样也是很听她最仰慕的神谷大人的话的，所以从地上哼哼唧唧爬起来以后，她还是选择了灰溜溜转身回来。 …… “老师，还有师姐……” 鹤见当然注意到了神谷一行的到来。 毕竟家中有食梦貘这样的梦境女神存在，亲友们能进入这场梦境里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只是，老师和师姐才刚到，自己这边就败北了…… 这让脸皮有些薄的鹤见稍微有些羞愧。 另一边，本多忠胜见到外人进入梦中，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在回过神后，这位三河飞将也只是嘿嘿一笑，并且朝着神谷川点头示意，除此以外便没做出更大的反应来了。 看他的样子，倒是更能确认本多忠胜此番拉鹤见入梦传艺，实际上就是为了回报神谷川刚才在三途川上的作为。 “请继续吧，我们不会打扰。” 神谷川这样说道。 不是说小徒弟这番梦境学艺很像程咬金吗？ 老程可不就是因为在梦里学宣三十六路斧，忽然被打搅惊醒，到头来才只学会三板斧的。 难得的机缘，神谷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徒弟只学个一招半式的。 “小葵，加油啊！” “主人，大枪很漂亮，很衬你！” 这时候，待在场外的小鹿和小袖手开始老老实实给鹤见打气。 对面的本多忠胜把手里的短柄蜻蛉切一晃，也对着鹤见道：“小娃娃，把枪拾起来。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用出全部的手段给我看看吧。” 鹤见将长柄的蜻蛉切重新拿起来，又做了一轮呼吸，接着余光小心瞥了一眼不远处不动如山站着的神谷川。 神谷老师还在看着啊…… 有神谷的目光注视落在身上，鹤见葵感受到的不是压力，而是那种熟悉的安定感。 “全部吗？” 想来还能再用的手段，也只有玛丽师娘的赐福加持了。 也不知道这在非生死搏杀的切磋交手中算不算是作弊。 但没有玛丽师娘的力量加持，鹤见持枪在本多忠胜的手下肯定是走不了几个回合的。 交手越久，才能学到越多。 “我明白了。” 鹤见心里释然，念头一动。 玛丽的赐福力量毫不吝啬地降下，从少女出挑的身形周遭，有丝丝血色涟漪随之动荡而出。 血腥的风压动荡鹤见的衣摆袖口，又把她乌黑的长发吹得飘扬起来，连同她手里的蜻蛉切都染上了一抹红晕。血雾遮罩着蜻蛉切，汇聚在枪穗上浓稠如血，仿佛随时都会滴答淌落。 “好，这样便很好。” 本多忠胜似乎非常满意传艺对象此时的状态变化，斗志更加昂扬。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的蜻蛉切带风扎出，白晃晃的枪尖刺破空气，朝着鹤见猛抽过来。 铛！ 猩红色的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劈落，两柄蜻蛉切再度磕在一起，打出火星，又彼此撞开。 此番交手，虽然鹤见的用枪技艺依旧远不及本多忠胜，但对方毕竟老迈，得到玛丽赐福加持的鹤见气力则是强悍无比，如此搏杀起来，却是没有再如刚才那样马上落入下风了。(本章完) 839.第838章 我们神谷家的人是该有两种兵刃傍身的 白沙铺就的宽敞地面上，黑甲的老将与绯色的少女你来我往，两杆一般无二的大身枪枪穗砰砰相撞，砸的火星迸射。鹤见使枪的技艺不精，但胜在年轻以及肢体协调，又有神明的赐福庇佑，气力大的惊世骇俗。这第二轮交手一开始，就算是本多忠胜也不得不避其锋铓。 不过，到底是“拳怕少壮，棍怕老郎”。 等到鹤见几轮主动的凌厉进攻都被本多忠胜化解后，后者开始凭借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重新夺回了交锋的主导权。 长兵器的优势被本多忠胜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手里的蜻蛉切以巧破力，将对手猛劈而来的血色长枪挑开，紧接着又如臂使指一般，把枪尾不依不饶直戳向鹤见的面门。 鹤见葵被这出其不意的刁钻攻击逼退开好大一步，仅凭本多忠胜这一个防守反击的动作，她就可以切身体会到了敌我双方在使枪技艺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过，鹤见并未因此而有半分泄气。 呼吸吐纳，重振旗鼓，她身上四溢的血腥红雾反而更盛几分。 鹤见葵将被螺钿流光装点的蜻蛉切枪杆一抖，再度发起进攻，木杆嗡鸣出金石声。不过，这一次鹤见不再是一味地凭借气力，以及自身对于太刀技的经验用蜻蛉切进行劈砍了，而是学着本多忠胜的样子使枪突刺。 猩红的大身枪头一晃，呼呼破空，如金鸡点头般扎出枪，朝前一送，虚实的残影叫人眼缭乱，就好似有好几柄长枪同时戳出来一般。 和之前料想的一样，蜻蛉切虽然是铤装枪，但枪茎与枪头的金属筒套插合牢固无比，刺击的手感不比劈砍要差！ “使得好！” 本多忠胜的防御依旧滴水不漏，但招架攻势的同时，还不忘给鹤见喝彩。 此番战斗到底是以教学为主要目的的，本多忠胜自然乐意见到学生现学现卖。 “虽然枪用的很生涩，未得其中真正三味。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去皮毛，也实属了不得了。”本多忠胜这样想道。 不得不说，这小娃娃的武学天赋确实很高，自己没有看走眼。 本多忠胜十岁那年便作了德川家康的近侍，一生戎马，历经大小合战五十七场，未尝一败。 虽然他的战绩夸张，从未负伤，但是实打实从刀枪里滚出来的。 还活着的时候，他也算是阅人无数，见多了形形色色的武人，但要说在武学天赋上能比这个小娃娃要强的，恐怕还真找不出来几个。 非要说的话，单比天赋，恐怕只有立宗茂能稳压这小娃娃一头。 本多忠胜被誉为“东国无双”，而被称作“西国无双”的便是立宗茂。 不过，二者的年龄相差了将近二十岁，活跃时期完全不同，又分属不同阵营。忠胜生前无缘与宗茂交手，只有在死后，还未魂归三途川，于人间弥留徘徊之际，才有机会窥见立宗茂的风采。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份弥留之际的印象即便带去了三途川里，直到现在重新醒来，也还是记忆犹新。 “这样想想，这小娃娃不仅有我年轻时候的影子，还有几分立宗茂的风采。” 天资绝伦的武人之间，大抵是会存在一些相似的气质的。 要么怎么总是说英雄之间经常惺惺相惜。 但唯一可惜的是，这小娃娃是个女娃。 本多忠胜毕竟是封建时期的大名，在他生前的年代，长枪尤其是蜻蛉切这种威武粗重的大身枪，可是男儿的专属。至于女子，就算学武，也只该用小家子气的薙刀。 只不过忠胜身死已久，此番苏醒往生，弥留世间的时光无多，对于这些事情也就不太想去纠结了。 更何况，这次梦中传艺，本多忠胜主要不是本着急切想找个后人传承武艺的目的来的。 是为了回报。 回报那个此时正一脸淡然站在庭院一侧的俊朗少年人。 那个少年……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忠胜不想去深究。 只知道对方光是往那一站，就叫人心生好感。 本多忠胜魂归三途川后，意识朦胧，迷离沉浮。他也不知道在三途川里到底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一直不得往生。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忽然恢复了清醒的意志。 本多忠胜感觉自己在一片绚烂的彼岸海上空越飘越高，他自上而下看到了那个少年，并且听到了那少年同两名女子之间的谈话。 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得知，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似乎就是执掌三途川的阎魔大君。 而本多忠胜之所以能够往生，都是因为那少年在三途川里的作为。 好巧不巧，等到脱离三途川，本多忠胜感知到了现世之中一件和他关系密切的物件。 一枚蜻蛉木雕。 那东西是本多忠胜留在世上的“遗作”。 木蜻蛉并未雕刻完全，在制作这枚木雕的过程之中，忠胜被木雕刀划破了手掌，木蜻蛉由此染上了他的血。之后没过太久，忠胜便患病死去了。 本多忠胜当时只感觉身边光景变幻不断，不受控制地向着与他死亡关联密切的生前遗作靠近。 等到一切稳定，便已抵达了现实的神谷家中。 而后，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本多忠胜在木雕上感受到了对他有“往生之恩”的恩人气息。 这种亲切的，叫人有几分想要臣服的气息，实在太容易识别了。 当然木雕上不仅仅留着神谷川的气息，还夹杂了其他人的，就比如鹤见葵。 本多忠胜也不清楚脱离三途川后看见的两个女孩与自己的恩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的妹妹？ 他的妻妾？ 但无论是何种关系都无所谓了。 本多忠胜当时只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出现在木蜻蛉边上的女孩之一，也就是其中高挑又有几分阴沉的那个，简直是个天生的将种。 想来那位恩人能在三途川里和阎魔谈笑风生，自己一介莽夫的勇力，人家大概是看不上的。 但和他存在关系的两个女孩，一眼看去就不如恩人那般惊为天人了。 由此，本多忠胜“特发奇想”选择向着鹤见传艺，作为对神谷的回报，虽说是机缘巧合，但又好像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又有几分样子了……这样便很好。” 铛！ 枯山水风格的庭院之中，本多忠胜再一次格开鹤见直刺而来的长枪，并且满意地给出一句点评。 我生前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大名，死后也照样磊落，未曾亏欠他人。 是的。 这样便很好。 …… “小葵，刚才那下好威风！” 庭院的“观战区”，鹿野屋还在不遗余力地给师妹加油助威。 由于师妹使枪的动作比起一开始明显更加流畅，小鹿还显得有些得意—— 小葵看起来完全就不输给号称“东国无双”的战国大名嘛！ 我师妹天下无敌！ 至于师父嘛，师父已经不局限在“天下”这个范围里了…… 反正小葵有得打！ 而且现在看起来，小葵用大枪的样子超帅气啊！ 嘿嘿~我们神谷家的人是这样的，是该有两种兵器不同种类的兵刃傍身才对嘛！ 而一边的神谷川明显比大徒弟沉稳得多。 他对战场局势的判断，也没有小鹿那样乐观。 “如果继续保持这种局面，葵就要输了。” 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神谷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这样的判断。 小鹿暂时看不出葵的败势也实属正常。 这小鹿崽子本来就是以术法见长的，虽然会把御香炉当锁链用，同时打枪打得也挺准，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精通于团队作战的法师。 和师妹不一样，一对一的兵斗厮杀，相对而言并不是小鹿精通的领域。 战场之中—— 锵！ 猩红的蜻蛉切直刺，如同舞动的飞龙，声响铿锵。 对面看似沉重的黑漆漆胴丸灵活侧身让过枪芒，本多忠胜手里的短柄蜻蛉切还以颜色，抖刺而出。 鹤见也想有样学样的闪身，但下一秒，却只见那白晃晃的枪穗忽然变化了轨迹一扬。本多忠胜拧身旋枪，锋利的枪尖直直停于空中，顿了一下，朝着鹤见的脑袋猛地砸下。 转直刺为叩打，又是这招！ 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变化枪路，但鹤见看到银白的巨大枪穗掠过自己的头顶，又猛地叩下，还是心里一惊。 本多忠胜用枪实在是变幻莫测。 被红雾所裹的短柄蜻蛉切猛抬，得以堪堪架住另一柄蜻蛉切。而本多忠胜显然是不愿意和鹤见角力的，又迅速抽枪而去。 “这样不行。” 作为亲身作战者，鹤见的战场判断与神谷是相似的。 二轮鏖战，她确实表面上和本多忠胜打得有来有回。 虽说这样的战况多少带了些水分，毕竟鹤见从玛丽师娘那里借了力。 不过，如果是实际的死生厮杀，从玛丽那里获取神佑也不是什么“违规操作”，神谷家的人拿得起放得下，就连薄脸皮的鹤见都已经被教导到不以摇人为耻了。 师父和师姐都教导过—— 我们能摇到人那也是我们的本事！ 可就算如此，鹤见的战场局面却并不乐观。 这样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做出这样的判断，倒不是鹤见因为鏖战而开始体力不支。有玛丽的赐福，在气力这块她是绝对不会输的。 只是本多忠胜在使枪的技巧和经验上实在是完全碾压了鹤见。虽说现在大致上还是鹤见攻击，本多忠胜防守的局面，但战斗的节奏却已经被反过来被后者所掌控了。 虽说现在是“教学关”，学习才是主要，输赢则无所谓。 但一轮交手时，鹤见就已经输过了。 现在还有神谷老师看着，如果可以的话，鹤见不想再输，最起码不要输得那么彻底。 铛！铛！ 本多忠胜又一次给予反击，他的枪势比先前都要猛烈。 银白的蜻蛉切泼水一般扎出七八道残影，把撞得猩红色的那杆蜻蛉撞的乱颤。 短促又剧烈的金属碰撞声接连不断，这次变成了鹤见防御，可她的防守实在不如本多忠胜那般从容。手上枪杆的震颤传来一波又一波骤雨一般，就算有赐福加持，鹤见也感到双臂发麻，险些再一次握不住枪。 如此挨了十余轮，鹤见才终于得以喘息，感到那股霸道的压迫感像是潮水一般退去。 鹤见的眼眸凝缩起来。 感觉，本多忠胜他…… 二轮交手至此，由于打得时间够久，鹤见着实学到了不少。而此番交战，这位“东国无双”使枪经验老道，出枪又迅猛不老的气势，着实叫人感到有些窒息，无法战胜。 可就在刚刚，那一番如同疾风骤雨的连续刺击的最后，本多忠胜的力气明显有些衰竭了。 这是对方故意所卖的破绽？ 还是，机会？ 可不管怎么说，自知久战必败的鹤见都打算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阿——吽！” 一呼一吸，鹤见的胸口起伏，挺枪上前。猩红色的蜻蛉切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血色弯弧，朝着已经收势的本多忠胜劈砍追打而去。 “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冲过来了？” 本多忠胜到底老道，在战斗之中单凭鹤见用枪的微小动作，就能判断出她的心理。 不管怎么说，这小娃娃还是挺有胆气的。 铛！ 红白的笹穗枪头又一次撞在一起。 一方势胜，而另一方刚刚势颓，结果不言而喻，本多忠胜那杆短柄的蜻蛉切枪头被砸向了地面。可就像是原本计划好的一般，白色的枪穗还未完全触地，忽然一抖朝上挑来，直戳鹤见的胸口。 又是本多忠胜的变招！ 可面对如此刁钻的枪路，鹤见却是不躲不避，黑白分明的眼眸果决无比。 她将腰一拧，原本劈砍力道还未收的猩红色蜻蛉切猛地悬停，转砍为刺，啄向本多忠胜的面门。 就算对方只是卖个破绽，但也可以将计就计！ 两柄蜻蛉切全都奔着敌方的要害而去。 而鹤见手里那杆枪却是更长的！ 就在枪头即将戳透本多忠胜的脑袋之际，从他的身上迸出一道深邃的白影，又有层层叠叠的经文诵念声响起。与此同时，猩红色的蜻蛉切枪头红芒炸出，枪樋上的梵文铭文鲜明闪烁，同样泛着红光，如同浸泡在血潭之中一般妖艳。 红白光芒撞在一起，笼罩在本多忠胜周身的白色虚影完全抵挡不住，登时迸射出道道蛛网状的龟裂痕迹炸开。 只可惜，鹤见用枪的技艺到底不算娴熟，尝试猛地变招就已经竭尽所能，被那突如其来的白影一挡，枪头失势，枪刃擦着本多忠胜的左侧脸颊掠过，血珠飞溅，扯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来，又把黑色的鹿角兜砰得砸飞出去。 至于本多忠胜手里的那杆蜻蛉切，枪身虽然要更短一截，但却慢一步结结实实扎穿了鹤见的胸膛……(本章完) 840.第839章 战灰：八幡佑身 砰！ 本多忠胜头顶的鹿角兜被鹤见葵的大枪掀开，左侧的黑色鹿角装饰折断。星兜坠地的过程之中，能够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从中弥漫出来，是檀香的味道。 日本旧时代的武士有一个听起来有些奇怪的战前习惯—— 出战之前，要给头盔熏香。 如此，要是不幸在战场上被敌人击杀斩首，那么斩下该武士首级的敌人，就能从头盔上闻到一股令人心情愉悦的幽香味。 所以，此举算是对敌人的尊重。 同时和出战前念一念俳句一样，被认为是风雅的行为。 但结合实际想想，战场上被斩首的武士，头盔里混了汗臭味和血腥味，就算提前熏了香，肯定也不会好闻。 不过，由于现在是在本多忠胜所主导的梦境之中，在这场梦里，连蜻蛉切他都能“掏”出两柄来。被鹤见爆了装备后，从鹿角兜里泼出来的气味，那自然是风雅的。 看着滚落到地上的折角星兜，本多忠胜自嘲地摇了摇头：“不曾想，我的盔香居然会被一个小娃娃给摘去。” 虽说面对鹤见最后的搏命一击，忠胜保住了脑袋。但被敌人打掉头盔，并且在脸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长伤口这种事情，对于这位“东国无双”而言，还是头一遭。 虽说，这番战斗的最后，还是以本多忠胜一枪扎透鹤见的胸口取胜为结局，但对他而言，这绝对算赢得很狼狈。 要知道，他生前的战绩可是战无不胜，且从未负伤的。 临到头，这不破金身居然被鹤见给一枪刺穿了。 到底还是老了吗？ 而且，后生可畏啊。 这小女娃不过才刚刚学枪而已，要是再让她练个三年五载，或许都不用这么久的时间，只要她控枪的技艺能够再娴熟一些，最后关头持枪的手再稳一点的话…… 那刚刚战斗的结局，可就是双方同归于尽了。 因为是在梦中作战，战斗结束以后，本多忠胜脸上的伤口，还有鹤见葵胸口的致命伤全都消失不见。 本多忠胜弯腰把地上的黑色鹿角兜拾起，然后看向自己临时的学生。 双方视线接触的同时，鹤见微微一鞠躬，说道：“多谢指点。” 她对待本多忠胜的态度是恭敬的，二轮作战输了也没有不服气，看起来更多的是有些惋惜。 本多忠胜：…… 看来这小娃娃是真的很想一枪扎穿自己的脑袋。 不过……武人嘛，可以理解。 “小娃娃，你做的很好。此番打得尽兴，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留下去了，多保重。”本多忠胜这样对鹤见说道，因为失了头盔，头顶上没有那对鹿角的装饰，他的身形看起来比原先还要矮小和佝偻几分。 这时候，观战区的鹿野屋终于得了师父的授意，小跑着来到两者身旁。 “小葵，刚刚只差一点点就是平手了，真的只差一点点。咱们才刚刚学枪呢，你已经非常利害啦！” 小师姐先是拍拍鹤见的肩膀以作鼓励，但同时也没有过分得意忘形，没忘了尊重老人家，很快就向着一旁的本多忠胜规规矩矩的鞠躬道谢。 不管怎么说，这位本多老爷子这么热心地向师妹传艺，那就是得好好谢谢人家的。 另一边—— 食梦貘扫视了已经变得不太稳定的梦境一眼，小声对着神谷川道：“饲主，本多忠胜要往生去了，葵也马上要醒过来了噗。虽然我可以重新加固这里，多留本多忠胜一段时间，最大限度发挥他对我们的价值。但这样做，可能会对他的魂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呼。” “我们直接出去就好。” 神谷虽然雁过拔毛，但对着友善个体敲骨吸髓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就没必要再压榨本多忠胜最后的残余价值了，让人家安心往生。 神谷川在该当人的时候，还是挺当人的。 他将小鹿唤回身边，同时也对着开始消散的本多忠胜道谢。随后，小貘四散出柔和的梦境虹光，将周遭虚无的场景缓缓剥离开，待到环境重新稳定下来，便又是神谷家那熟悉的起居室了。 …… “葵，感觉怎么样？” 一场幻梦结束，大家最先关心的还是鹤见的状态。 鹤见的脑袋脱离开小貘光滑丰腴的大腿，神情稍微有些恍惚：“有些头晕，脑袋里好像多出了一些原本不属于我的技艺知识。” 看来，本多忠胜临走之前，又竭尽所能给鹤见塞了些用枪的技艺传承知识。 这个神谷川很熟。 早年间，他最开始从赤鬼老师那里学会自显流太刀术，还有学习御灵术的时候，都和这种情况类似。 直接灌顶。 而且，鹤见刚刚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名师一对一辅导”，梦境里的那场对决，对她接下来消化脑海中的枪艺知识绝对大有裨益。 “头晕是正常的。” 见小徒弟无碍，神谷川扫视四周。 他早就感觉到了，家中的起居室比起刚才有了一些变化—— 那枚蜻蛉木雕已经不见了。 在木雕本来的位置，是一小摊细碎的灰烬，以及一枚长约六十公分，看起来老旧且光芒暗淡的铤装枪头。 这应该是本多忠胜最后的馈赠了。 就算没有直接上手，神谷也大致能猜到它们是什么。 “真大方啊。” 印象里，本多忠胜的墓好像是在三重县净土寺？ 虽说忠胜已经顺利往生去了，但得闲应该带上葵去给人家扫扫墓，祭拜一下，不然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既然人家大方的给了，神谷川自然也就大方收下。 现在思兼神的骸骨还未被任何妖鬼神明所吸纳，虽说与之相关的奖励品最后库存已经被神谷搬空，但是《怪谈物语》一些基础功能倒是还能如常运作。 这倒是和悟那套通过“灵异编程”使一些超凡道具能够自行运行的技术异曲同工。 而《怪谈物语》的现存功能里，自然也包括了能够知晓有价值物品功能以及过往部分经历的“鉴定系统”—— [获得战灰·八幡佑身！] [八幡佑身：战国时期东国无双、实兼备之将本多忠胜所遗留下的战灰，拥有极强的伤害减免与自愈能力。] [本多忠胜少时追随德川家康，一生戎马，战无不胜，且从未负伤。忠胜幼时学艺于妙缘寺，且生平喜佛，故而世人称其为八幡大菩萨之化身，每临战场，如有神佑。］ 本多忠胜的战灰。 像这种级别的英豪，肯定是有战灰留存的。 至于所谓的“八幡佑身”，估计是刚才梦境之中，本多忠胜与葵交手最后用出的那一招。 笼罩住他周身的一道威严，且不断诵念梵音的佛性白影。 神谷估计，本多忠胜应该生前就会这招了。 在这个传奇武士能够斩杀大妖的世界，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所以，这就是本多忠胜久经沙场，但从未负伤的原因了吗？” 也不知道这位东国无双的“神佑”能力最开始是不是真的来源于八幡大菩萨。 八幡大菩萨虽然是备受日本武士所推崇的武神。 但这尊神明的信仰体系，本身是神道教与佛教融合深度之下所形成的产物。这一点，从八幡大菩萨同时又有“八幡大明神”这样的神道教称谓就可见一斑。 所以，出云里是不是真的融合出了这尊神明还得两说。 就算八幡大菩萨真的存在过，在旧神明大多陨落的当下，也有极大概率已经不在了。 再结合刚才梦境之中的战斗，本多忠胜的神佑白影被葵那杆有玛丽赐福力量加持的蜻蛉切瞬间洞穿。 也就是，葵虽然棋差一着输了战斗，但是—— 我宣布个事，玛丽没输！ 毕竟相比八幡大菩萨，玛丽这尊同样融合了些许佛道的福运女武神，那可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获得道具，蜻蛉切枪头！] [蜻蛉切枪头：蜻蛉切，与日本号、御杵手并称的三大名枪之一，为战国名将本多忠胜所有。原本是粗重威武的大身枪，但在大阪之战中，继承父业的忠胜次子本多忠朝持此枪力战而亡，该枪也随之被毁。] [届时还未魂归三途川的本多忠胜游魂弥留于世间，有所感知，于战场上重新拾回蜻蛉切枪头，并且与其魂灵一同保留至今。] “果然是蜻蛉切的枪头。” 日本的三大名枪，蜻蛉切、日本号、御杵手，三杆名枪全是大身枪，它们的命运也殊途同归，如今已全部被损毁或者遗失，仅存仿品。 而看蜻蛉切的经历，似乎是在大阪之战后，便被当时还在人间徘徊的本多忠胜亡魂捡走了。 枪杆虽然是彻底被毁，但是枪头还在。 “把这枪头拿到觉那里修复一下，再重新造一杆枪身出来，应该不难重现这柄名枪的昔日风采。”神谷川这样想着。 觉姐姐的神工匠技艺，那可是接纳了金山毘古神和天津麻罗的传承的，打一把人间利器绝对简简单单。 甚至由她亲手打造的蜻蛉切，肯定比原版的还要强！ 如果想追求外形上的原汁原味，也可以让小貘抽空去觉那里走动走动，把刚才梦境里蜻蛉切展示给觉看。 至于蜻蛉切枪杆的长度，传闻是六米的长杆枪，但梦境里所见两个不同时期的蜻蛉切分别为三米和四米左右。 历史上倒是确实有六米的长枪。 不过，这种枪基本都是开阔地形上的大规模合战兵团来使用的，一定规模的特种长枪兵列阵高举枪杆齐刷刷向下砸，杀伤力不俗。 除此之外，就是个别极其擅长用枪的武士，会使用这种极长的大枪进行马战。借助马势，长杆枪的威力也是非常惊人的。 但新造的蜻蛉切肯定是给鹤见用。 而小徒弟使用兵刃的需求是除灵战斗。 除灵战斗可不总是在完全开阔的地方开展的，巷道、乃至室内都有可能，会涉及许多复杂地形，要是枪杆过长，反而掣肘，施展不开。 至于马战，葵她又没有坐骑的。 总不能让她骑着小袖手作战。 而且真骑上小袖手，小袖手应该也跑不快……吧？ 不知道。 没试过。 反正，感觉上蜻蛉切的长度还是以三米到四米为好，但具体的还是让葵自己和觉做商讨，神谷川不打算过多干涉。 …… “老师，我感觉好些了。”在神谷川收拢鉴定战灰与蜻蛉切的过程之中，鹤见已经从接受技艺知识的短暂昏沉之中恢复过来，“我想试试练枪，就现在。” 小徒弟明显还在兴头上，手感火热。 “家里可没有那种大身枪，不过……联系一下对策室吧，那边应该能短时间内弄来一把，给你最近练习用。” 见徒弟习枪的兴致如此之高，神谷川倒是很支持。 虽说鹤见跟着他学太刀，但没有什么祖宗之法不可变。 技多不压身，多学一样长兵肯定是好事。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是不会有错的。 以双刀闻名的宫本武藏，不还是靠着耍船桨才击败了佐佐木小次郎的嘛。 另外，葵学了本多忠胜的枪技，对神谷川来说也有好处。 等小徒弟日后枪法娴熟了，神谷要是突发奇想也想学长兵，就可以向葵讨教。 他倒是从来都“不耻下问”，像神道流的双刀技艺，就是从手下御前的稻生那里学来的。 所以，徒弟学会了，四舍五入约等于师父也学会了！ 而且，就小徒弟的个人发展来看，本多忠胜留下的最后两件礼物全都很适合她。 蜻蛉切自然不用多说。 本多忠胜的战灰，本身肯定又无比适配蜻蛉切。 看那“八幡佑身”的具体功能描述，作用是减伤和自愈。 展望一下葵即将更新的装备库，简直buff拉满—— 体力、气力、精力方面有玛丽的赐福，以及一文字的“赤色之鬼”；笑面青江则提供出色的机动性和一定防御手段；莹丸是远程攻击和一定程度的治疗。 现在又预定了蜻蛉切，长柄武器加上“八幡佑身”的强力减伤与自愈。 那葵在战场上不就是左脚踩右脚，无限续航，可以打上一整天？ 很好，非常合理的武库搭配！ 百般武器的计划当真可行，已经可以看见小徒弟光明的未来了。(本章完) 841.第840章 化鲸大电影收官 东京，千代田区。位于商场的电影院，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观影区内，三个大学生年纪的男生随着人流移动了出来。 下川洋司、日高纲良，以及高桥文哉，这三人可都是genie的老粉丝了。 genie工作室所推出的首部妖怪大电影《海边的化鲸》，已经正式在各大院线上映了将近一个半月。虽说目前各大影院的排片量依旧不少，但月底差不多也就要下线。 而三人作为genie的忠实拥趸，不管是工作室推出的妖怪番剧，还是工作室旗下夜游社发行的妖怪漫画期刊《百鬼夜行》，全都是期期不落下。 今天一起来看《海边的化鲸》，除去日高良纲是首次观影外，其他两人其实早在电影的首映日就看过了，这次只是陪着朋友二刷。 良纲看得这么迟，主要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电影刚上映那会，他回了趟老家横滨。 等回来东京以后又一直忙于备考。 相比其他两位各自有副业的好友，日高良纲确实是三人里在学业上最刻苦的那一个。 说起来，在日高纲良早些时间回家的那几天，留在老家念国中的妹妹还拉着他去了一趟位于家附近港南台的思金神社，参拜思兼神，以求两人学业顺利。 纲良也毫不吝啬地向妹妹传授了自己学习“经验”—— 每次考试进考场前，在心里默念一遍“玛丽小姐，请保佑我”。 日高纲良信誓旦旦向妹妹保证说，别看玛丽小姐只是都市怪谈传说，且只在《阴晴不定玛丽小姐》这部番剧里面有“福神”的形象，但这一招绝对能提升考运！ 日高家的兄妹，是各自有一套新老玄学理念在身上的。 此刻，从电影院里出来的日高纲良有些意犹未尽，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观影体验里： “果然很不错啊，这部《海边的化鲸》。溯流老师操刀的剧本一如既往的精采，工作室的制作功底也依旧在线。而且，小鲸鱼国主可爱捏。作为genie出品的首部大电影，应该算是很成功了吧？” “确实很成功。”高桥文哉点头附和，“按照目前所公布的数据来看，《海边的化鲸》的国内票房收入已经超过了五十亿，乐观估计等到真正收官的时候，有望突破六十亿甚至七十亿的大关。” 高桥在油管上有一个影视评论的频道，现在也算是个小半个职业影评人。 在番剧电影的资讯上，他是比较敏锐的。 “保守估计六十亿啊，我还以为会过百亿呢，明明网上的反响非常不错的吧？讨论还有好评都非常多。”日高纲良咂咂嘴。 “哪有那么多票房过百亿的电影，超过百亿基本上就可以排入历代电影票房排名的前二十了。”高桥摇头，随即又较为恳切地继续道，“作为genie的第一部电影，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出色了。不出意外的话，《海边的化鲸》将稳居今年年度票房的第三名，只有柯南剧场版那种量级的排在它的前面。” “剧场版啊……” 日高纲良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另一边的下川洋司：“洋司，为什么genie的首部大电影不出剧场版呢？不管是《乌天狗的妖怪退治屋》，还是《阴晴不定玛丽小姐》，只要出剧场版，以genie的制作力加上番剧粉丝群体，票房绝对会非常高吧？” 身为职业影评人的高桥文哉，对时讯把握非常到位。 而正在朝着职业漫画家方向发展，并且还与genie旗下夜游社有着签约关系的下川洋司，他所掌握的就是独家的内部情报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核心企划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保密的啊……” 但很可惜，对于日高纲良的这个问题，就算是下川洋司也回答不上来。 高桥文哉：“可能，genie的运营策略本来就是多线开。番剧、漫画，甚至可能还有虚拟主播，现在再加上电影……而且第一部电影就采用独立角色和剧情，说明genie的进军电影行业的决心很大，完全不局限在番剧延伸的剧场版上。之前所宣传的那个妖怪大宇宙概念，看来是认真的。” “就是这样。”下川洋司点头，“我还听说，genie有投资或者收购独立游戏工作室的打算。” “啊？不是说，核心企划是保密的吗？” “只是听到了这样的风声，风声而已啦。” “总之啊，genie所展露出来的野心，绝对是成为复合型流行文化企业。而且目前为止，它所产出的作品质量都有保障。能明显感觉到，genie在极力确保每一部作品的口碑，并且不计成本，甚至到了就算不叫座，也要做到叫好的地步。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我们这些粉丝来说是好事。” 高桥的话如同总结陈词一般。 而且他说的没错，genie工作室有时候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 不仅仅是热衷于做跨界，快速发展这么简单，回顾一下genie这两年在行业内的作为，像是“赔本赚吆喝”之类的事情干了不少。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这家正在蓬勃发展的工作室本身不以盈利为第一目的一般。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高桥也看不明白。 可能这家会社背后的社长实在有钱吧…… 一谈到genie，日高纲良的兴致总是很高的：“话说回来，genie主打的作品里，基本都能看到溯流老师的参与。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开玩笑说——分析一下溯流老师一年要做的工作量，他简直不像是个人类。” 理性的高桥对于这种说法不以为意：“溯流老师应该只负责王牌作品，然后其他一些企划跟进做监制，确保质量这样吧？” “确实有不少企划溯流老师只是负责监制的。但也有很多事情，他是完全亲力亲为的哦。所以会社里的人都叫他‘永远不知疲倦的溯流老师’。”下川笑道。 在这方面，他确实比较有发言权。 而且提到genie内部的工作量，下川又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话题：“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在genie本部那边，好像流传着一个‘幽灵团队’的传说，说是有一群看不见的同事，一直在和大家一起工作着。” “啊？工作室里还有怪谈传说的？什么来头？” “其实不是啦，好像就是一个和genie关系密切的外包工作室。但这个工作室稍微有点神秘，虽说工作效率非常高，但一般情况下只和总务神谷小姐那边直接对接工作，而且行业内部也没有这个工作室的任何信息。其他人就算和那个工作室有工作上的接触，也完全是在网上。因为现实里看不到，像是不存在一样，所以才被叫做‘幽灵团队’嘛。” 三个男生一边走一边交谈，等离开商场时，下川洋司的手机忽然响起。 来电信息上显示为—— [溯流老师] 溯流老师打来的电话，这可了不得。 下川向两位好友打了个手势，连忙将电话接通。 这通电话大概持续了十多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一旁的高桥与日高看着下川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肉眼可见转变为激动和欣喜雀跃。 “好的，溯流老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下川最后这样积极表态了一番，这才将电话挂断。 他的两个好友重新围上来，其中的日高按捺不住好奇：“怎么了？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大好事！一项全新的连载漫画企划，由溯流老师主持，他想让我去给他当助手！” 这次计划在《百鬼夜行》上推出的连载漫画，名为《阎魔少女》。 大体的剧情梗概，洋司已经从溯流老师那里听到了—— [如果强烈的执念无法平息，阎魔少女将会脚踏彼岸而来……] [这是一则古老的妖怪传说，而传说的内容确有其事。] [少女名为，熏。] [平常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高中生，而一旦与留存世间的某种强烈执念达成共鸣时，就会变身成为阎魔！] 下川洋司与夜游社签约以后，一直都在给一些成熟的签约漫画家做助手，主要就是学习和积累相关经验。 这一次接到的工作虽然还是当助手，但是给名宿溯流老师当助手…… 那能一样吗！ 而且溯流老师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实在太忙了。 《阎魔少女》这部作品，溯流老师只提供脚本以及简单的分镜头，以及负责画稿的质量把关和修改，会给下川一定的自由创作空间。 下川洋司在之前给投稿夜游社的作品《悟酱的堕怠》中，就表现出了很强的关于萌系少女内容创作的天赋，尤其是在日常这一块，之后又认真沉淀了这么久。 溯流老师好像是非常看好洋司，表示相信洋司能在这部漫画新作里有很好的发挥。 “其实不单单是当助手这么简单。溯流老师说，只要我给出的第一份手稿质量让他满意，连载漫画可以让我做联合作者！”下川洋司脸上的兴奋依旧，“不，不行……抱歉，我得马上去夜游社一趟。” 日高与高桥自然能体会好友此刻的激动心情，纷纷表示理解。 之后，下川洋司便马不停蹄朝着夜游社赶去了。 能参与溯流老师的连载漫画创作，对于他这样新人漫画家来说，是一个崭露头角的绝佳机会！ …… 常世，铃诡校。 神椟安静伫立在阴沉樱林的小径旁，周围是错落的各色神社，黄绿色的萤光静静蛰伏在这一片奇特又庄严的建筑群系之上。 “差不多了。” 神谷川站在神社群前，朝着属于化鲸的那座小神社又看了一眼。 蔚蓝色的海洋神社之中，弥漫着哀伤的氛围情绪，立在神社边的两枚红色蜡烛，都即将烧尽。 化鲸作为海国的小国主，背靠海洋三女神的宗像大社；而长期以来新高天原势力内的阿伊努传教团，也一直在不遗余力传播他的信仰和事迹。 此外，现实里像严岛神社一类与宗像三女神相关的神社，基本都暗地里供奉了特制的化鲸雕像。 再加上最后的一波造势，大电影《海边的化鲸》票房成绩喜人。 小鲸鱼在成神的信仰和“锚点”获取这一块上，简直万无一失。 这次的成神仪式也和计划之中的一样，无惊无险。(本章完) 842.第841章 克罗夫拉特 化鲸的神社前，两枚泣血冥烛同时燃尽。米粒大小的火光幽幽熄灭，小小的海洋神社里连注绳摇晃，挂在连注绳上的铃铛也跟着被晃响。 起初只是叮叮当当的清脆微响，旋即这声音变得嘹喨起来，如同洪钟。巨大的钟声上扬，带动起极其强烈的气旋与风压，周遭的樱树枝叶被簌簌摇晃。 洪亮而悠扬的钟声扩散到上空，在极高的天穹之上回响，似乎又引得天空共鸣。这下子，钟声不单单是从化鲸的小小神社里传出来了，同时也从高天之上朝下坠响。 不过，如此剧烈的环境变化却是不能影响到神谷川分毫，他的衣摆与头发也被阵风吹动，但身形依旧岿然静立着不动。 他甚至还有余裕分散出注意力，简单感知了一番铃诡校范围内的整体情况。 诡校区域的整片空间，都因为正在发生的这场异动而震颤不已。 游荡在诡校里的少量喜奇童子，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空荡荡的脖颈发出呜呜悲鸣，有几个无头女高甚至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 说起这些没有脑袋的怪谈高中生，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迭代，如今的新生代和以前的“老一辈”之间存在着一点微妙的变化。 老版本的喜奇童子们，虽然弱小，但完全就是恶意怪谈的典型代表。 它们就是怨念与恶意集合的产物，无法沟通，只会一味对周遭任何“非同类”的存在发动进攻。这种类型的怪谈其实在常世范围内广泛存在，对于新高天原势力而言，属于只要遇到了就会出手退治，爆点魂晶的“野怪”。 但最近这段时间，于铃诡校诞生的新一代喜奇童子们，已经出现了区别于“野怪”的特征。 它们的攻击性没有老一辈那么强，大多数时间只是漫无目的在诡校各处游荡而已—— 而且，居然还懂得害怕了。 观感上拟人了不少。 惊惧也是情绪的一种，会产生情绪就代表有了思考和理性的可能。 喜奇童子们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可能与神谷川有关。铃诡校毕竟是神谷家的“龙兴之地”，神谷手下的绝大部分式神成神以后，也都是选择第一时间在此处降临的。 或许是频繁的神明活动，让这里的气场发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 总之，相比原本的恶意怪谈，新生代的喜奇童子其实更像几年前最早被神谷川从矿坑里面带出来的敷次郎们。 如此，也就没有有事没事就把喜奇童子们当靶子的必要了。 “嗯……一会让阿福和小九过来诡校一趟，把那几个抱在一起，发抖最厉害的无头jk带走。”神谷这样想道。 当初的敷次郎们，可是刚从矿坑里出来就到青木原为新高天原打工了。 所以，喜奇童子们当然也有机会实现从学校步入职场的蜕变。 还是boss直聘。 只要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那就会成为被新高天原接纳的一份子！ 至于以前的事情…… 不就是几年前曾在诡校里被老喜奇童子们杀的死去活来吗？ 这种事情早就翻篇了啦，神谷川的心眼没有那么小！ 祸不及子孙。 和解了。 要知道，退治一个喜奇童子不过才一两个魂晶的产出，而要是将它们投入到简单劳动之中，能产出的价值可是源源不断的！ 而且，敷次郎们得到安魂烛火的滋养，如今已经大量开智，喜奇童子们未尝不可朝这个方向发展。 工不白打。 神谷川接纳了大国主的神骸骨，“开智”本来也就是他所持有权柄的管辖范围。 让治下怪谈都有美好的未来是他的职责所在。 …… “小鲸鱼现在的气息还不赖。” 从喜奇童子们那边收回注意力，神谷川开始认真评估起从化鲸神社里，随着钟声一起流溢出来的气息与力量。 从荒神跨越到神明，而且还是相对“走捷径”借助接纳下来的神骸骨巩固下无与伦比的伟力，如此复杂但又“速成”的成神途径，大概会让每一尊新生的神明一开始都难以适应。所以，成神仪式结束后，新神们或多或少都会无意识宣泄一下自身的力量。 以往神谷手下的式神们成神都是如此。 他自己如今也有了这方面的经验。 这也也好，神谷正好能第一时间近距离感受一番，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黏人又胆小的小鲸鱼到底成长为了何种样子了。 轰—— 地面与高空交响的钟鸣不断，这声音并不嘈杂刺耳，反而带着明显的圣洁感觉。 空气似乎正在随着钟响而变得粘稠，像是流动的海水一般动荡出涟漪。眨眼的时间里，诡校便被氤氲的水气所包裹，高处的阴森阳光被透明的水气切割折射，变成点状的光影投在地上，看起来居然也有了一些柔和的色彩。 “呜呜——” 紧接着，空灵且忧伤的鲸鸣声终于响起。 庞大的鲸灵于诡校的高空摇曳出来，带着幽蓝色的光芒，上下浮游。 此时的鲸灵不同于以往，有血有肉，身躯宏伟，皮肤光滑且弹韧。 它们不再是那种森森的白色骨架形态，或者说不完全是。 站在神谷的位置仰头看去，能看见空气之中水气的每一次动荡，视界之中的鲸灵都会变幻外形，在血肉躯体与白色骨架的形态之间来回转换。 鲸灵群呼啸着散开。 在它们的中央，一头体型更加巨大的鲸灵嘶鸣从虚空之中撞出，遮天蔽日。 这头鲸灵的身上明显附着了要石，不仅更加体态宏伟，而且外观也与其他的存在很大不同。骸鲸的形态下，骨骸如同磐石；鲸灵的形态下，皮肤也不是蓝白色，而是耀眼的金色。 这头金色巨鲸如同游曳于高天的海洋巨舰，以神话生物的姿态俯瞰大地。 至于鲸群的主人，神谷川的好大儿化鲸，此时就坐在金色巨鲸的背上。他的样貌乍看与成神之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不大的孩童，且作为男孩子过于的阴柔且漂亮。 可即便如此，此时的化鲸依旧叫人无法小觑。 明明从体型上来看，化鲸那小小的身躯与侍奉他的鲸群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坐在那里，手持着海洋权杖，却惹眼无比。 化鲸此时面无表情，自带一股的贵气与威严，围簇在周遭的巨兽无法遮掩住这种气质。 不过，神谷川是能看出来的—— 小鲸鱼现在之所以冷着脸，并不是为了维持自己的气势。只是单纯一觉睡醒，还有些迷茫而已。 但就算是他迷茫的样子也很唬人，想来现在的化鲸倒是真有几分海国之主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气势不错。小鲸鱼和他手下鲸群的身上，都已经有了相当不俗的神力涌动了。”神谷川看着高处的小鲸鱼发笑。 不多时，化鲸也终于反应过来，将手里的权杖一挥。于是，动荡的海洋气息，漫天的水气，洪亮的钟声，还有空中浮游的庞大鲸鱼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神谷感觉到化鲸的气息从高处瞬间移动到了自己的背后。 他的衣摆被窸窸窣窣的拉动。 一回头，正对上化鲸灿烂的大大笑脸—— “化鲸现在是神明了，对吧？和哥哥一样。” “对。” 这孩子以前，尤其是在被般若留下心理阴影之前，只要见到成熟女性，就会有管对方叫妈妈的冲动。 所以神谷川没有像对待座敷一样，让小鲸鱼管自己叫“阿爸”之类的。 不然自己可能会凭空多出很多老婆来。 当然了，其实化鲸在成为荒神以后，就已经能够克制这种“有奶即娘”的奇怪习惯了。不过他对神谷的口头称谓，还是一直照旧。 “那化鲸又可以帮上忙了！和大家一起，打厉害的坏人。” 化鲸怀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海洋权杖，肥大的尾巴在身后来回扫动，眼睛炯炯有神。 “呵呵。” 神谷川揉了揉小鲸鱼蔚蓝色的小脑袋。 他对化鲸成神以后流逸出来的神明气息强度非常满意，已经成神的化鲸毫无疑问可以回归到己方战斗实力的第一梯队。 再算上八咫鸟、茨木童子、蜘蛛母神她们三个，就算不考虑辉夜姬这种不擅长作战的，那么新高天原势力内部能够自如调动，且精通于作战的神明也已经突破了十位数！ 算是在神明凋敝的当下，缝缝补补，硬生生拉出了一队精锐来。 …… 两天后，现世。 因为忙于备战芦屋道满，而且还得想方设法去一趟产巢投影里面见一见东渡者，神谷川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常世里，养成自己和式神们战斗力。 不过在此期间，现世里也是有一些值得注意的事情发生的。 就比如现在。 对策室大楼内，属于鬼冢切萤的办公室之中。 神谷与鬼冢独处，无人打扰。 “阿川，你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我说不上来。” “毕竟已经容纳了神骸骨了嘛。” 神谷川语气轻松，直言不讳。 他的情况，小巫女早已知晓。 而且见过安倍晴明的魂识后，神谷川更加坚定了要让鬼冢成为他神巫的打算，两人之间确实不需要有太多秘密。 “神明啊，但是……” 鬼冢神情有些恍惚，无意识抬手捋了捋耳畔的碎发。 对于神谷已经成为神明这件事情，她还是感觉没什么实感。毕竟神谷川本人坐在她的对面，给她的感觉也仅仅还是“和以前有一点微妙的，说不上来的不同”，仅此而已。 关于这一点，神谷也有向她解释过—— 大概因为是以凡人之躯成神的缘故，而且荒神时期的权柄又是掌管情绪的“人间之主”，最终接纳下来的神骸骨还属于人皇大国主。 诸多的因素叠加，使得神谷川在现实世界之中的活动非常自如。 只要他不主动显圣，就算是感知再敏锐的除灵师，在直面他的时候观感大概也就和现在的鬼冢差不多。最多就是特别容易他产生信任、爱慕，乃至敬仰之类的情感。 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神，鬼冢切萤轻轻晃了晃脑袋，让注意力重回当下。 “那你在做的那些事情，还顺利吗？” “目前都还挺顺利的。” 神谷川习惯性地端起鬼冢给他冲的咖啡，尝了一口。 老样子，只加了两勺奶。 他早就不需要咖啡这种东西来提神了。 不过这样的行为举动，能让他的“人味”显得更重一些。 “说起来，萤，你看起来也有些不一样了。”神谷川将喝过一口的咖啡轻轻放回茶几上。 “我吗？” 鬼冢又有些出神了。 她看不透神谷的情况，但神谷却能一眼将她里里外外看透。 小巫女的身上，如今呈现出一定的鬼神之力波动。 很微弱，不是很强，但却是属于她自己的。 能够鬼神之力透进她的身体里，大概和同她绑定的稚日弓脱不开干系，并且和神谷也关联颇深。二者的手腕上，毕竟牵着一条红绳。 而神谷如今已经是神明，所以鬼冢现在大概不单单是被选定的神巫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也能算作是神谷川本人的神选？ 只不过，神谷川也是头一次当神明，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的“神选”将来会变得有多强。 所以，为了能更加深入了解萤的情况，一会还是给她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好了。 “抱歉，阿川。看到你，我就有些……”小巫女再度回神，这一次用力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她转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取出一沓文件递给神谷，“我们得先聊正事，关于这个——克罗夫拉特。” “克罗夫拉特？” 神谷川复述了一遍这个意义不明的拗口词汇，接过鬼冢递来的文件查看。 翻动几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符号—— 圆心的图案，中心是细长的十字形，十字形的四端又各自延伸出一条向左弯曲的线条。 因为“冒充者”事件而遇害的江崎加津，在临死前曾在自己的衬衣碎片上画下这个符号。 并且这个符号还曾出现在“虚舟蛮女”事件绘卷之中，画在那名神秘蛮女所怀抱的盒子之上。 所以，这就是这个符号名字了，克罗夫拉特。(本章完) 843.第842章 来自斯拉夫的神明 鬼冢切萤：“这段时间里，我们的人联合宗教、民俗、神秘学领域的专家，对这个江崎加津留下的，并出现在虚舟蛮女时间画卷上的符号进行了研究调查，具体的研究经过都写在阿川你手里的这份报告里了。”“前期推测筛选出来许多可能相关的符号，不过经过了细致的排除和进一步讨论研究，最后学者们给出的参看意见相对一致——都认为这个符号应该是来源于古早的斯拉夫神话体系，被称作克罗夫拉特。” 听小巫女的讲述，在神谷川把绝大部分精力都用在常世里提升势力实力的这段时间里，现世的对策室也是做了不少工作的。 而且，关于“泉津丑女”的真实身份，此前就算是悟的未来视也没有直接看穿，但对策室这边集中了力量办事，倒是找出了一点可供参考的线索和端倪来。 神谷川一边听着鬼冢的简述，一边继续翻阅手里的资料，以获取更多和“克罗夫拉特”相关的信息。 按照资料内容显示，克罗夫拉特一词，属于纯粹的音译词，单指这一符号本身，并不存在实际含义。 也可能“克罗夫拉特”一词最早是有含义的，但由于年岁已久，导致其真实意义变得无从考究确认。 出现这种情况，和斯拉夫文化以及神话本身的处境有关。 斯拉夫神话属于消亡之中的神话体系—— 斯拉夫人最早属于欧洲的三大蛮族之一。 在公元十世纪之前，斯拉夫民族并未形成相对统一的中央集权，也没有出现成熟的文字书写体系，所以对于神祇的崇拜更多是口口相传的形式。 而在十世纪以后，随着基督教文化的强势入侵，更是将本就碎片化的斯拉夫诸神体系打得支离破碎。 甚至于现今存世的绝大部分斯拉夫原生神话资料，还都是靠着这一阶段在东欧传教的基督教传教士进行记录并保存下来的。 如此看来，斯拉夫神话的处境和日本这边被神道教“支解”的阿伊努神话体系是相类似的。 至于现世的神话信仰体系破碎会不会给其背后的那些神明带来影响这一点，以神谷川的个人经验来看，多多少少是会有一些的。 毕竟，现世人类提供的信仰基数庞大，质量也高。现世神话体系破碎消亡，就意味着斯拉夫古神们变得无法获取这一项资源，少了现世给予的信仰补给，要想对抗“神产巢投影”对斯拉夫神话世界的入侵，难度系数肯定会有所提升。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一概而论。 像乳海神话就属于即便在现世也依旧有庞大信仰供给的神话体系，但从实际来看，乳海的诸神们还是因为没有抵御住域外产巢的入侵而消亡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泉津丑女的真实身份真的是一尊来自于斯拉夫神话的神明，那么其背后所对应的斯拉夫神话世界，现在肯定已经不复存在了。”神谷川这样想着。 再结合“虚舟蛮女”事件来看。 该事件所记录的“蛮女公主”形象，并非是亚洲人的面孔，所以被猜测可能是自英国，孟加拉或者俄国地区漂流而来。这一点倒是又和“克罗夫拉特”这一符号来自于斯拉夫这一结论相互对应起来了。 再看“克罗夫拉特”这个符号本身的资料描述。 神谷手头这份资料上，给出了克罗夫拉特的一些参考形象，相当一部分好像都是来源于出土的陶瓷文物，并且存在着一些变体形象。 比如有中心图案是两个十字交叠的形象，十字尽头各自延伸出一条左转线条。 但无论何种变体，都逃不出圆形图案中心“十字带左转旋臂”这一基础，区别无非就是旋臂的数量有所不同而已。 而关于克罗夫拉特符号的含义，如今对斯拉夫文化进行研究的学者之间并不能得出统一结论，争议不断。目前较为主流的见解分析有三种—— 有人认为这一形象代表了战车的车轮。 也有认为这代表了古炼金术中的“气与水”元素。 还有人认为这象征着生命的循环和重生。 结合神谷手头的这份资料，鬼冢切萤继续给出说明： “目前只能大致上确定，所谓‘逢魔之时亥时’以及‘冒充者’的真实身份是斯拉夫神话的某一尊神明，或者起码是近似于神明的某种东西。在斯拉夫神话世界破灭之后，祂侥幸存活，又阴差阳错凭借虚舟来到了日本，又投靠了黄泉势力，而后以全新的神祇名讳，也就是泉津丑女开始活动。” “不过这种推测存在一个矛盾点，就是虚舟蛮女事件被记录发生在江户时代，但如果亥时真的就是泉津丑女的话，祂应该在更久远以前就来到了日本才对。” “假如推论是正确的，那么对于这个矛盾只有两种解释——” “一个是虚舟蛮女事件，实际上发生在更加古老的年代，关于这一事件的流传存在一定谬误。或者说，所谓发生在平安时代的故事这一点本身，就是后来的人们对于更古老以前故事的一种影射。” “另一个是，也许在日本存在有另一尊泉津丑女。而这尊黄泉神本身在后续的神战之中陨落消亡，后来到达日本的亥时通过某种方式继承了这尊陨落旧神的名讳。就比如说，接纳了原本属于泉津丑女的神骸骨之类的。” 由此曾从神谷那里了解到相当多的常世情况，小巫女的总结还是比较全面的，而且条理也清晰。 “嗯，目前来看，确实有这样的可能。”神谷点点头。 他是觉得，萤的逻辑能力一直是在线的，分析事件的时候也常常一语中的。 而顺着这一猜想去复盘一下亥时曾经的经历—— 祂不但逃过了自身神话世界的毁灭，又在后续出云的惨烈神战之中存活至今…… 什么究极耐活王。 太能活了，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 “因为克罗夫拉特符号明显与亥时相关联，所以现在推测这一符号与祂曾经的权柄有关。结合现在对于克罗夫拉特符号的三种含义分析，我们对祂曾经的真实身份进行了一些推测——” 鬼冢继续说着，并且举起三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神谷川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第一，象征战车车轮的战神。斯拉夫神话里的至高神斯文托维特，以及‘三张脸’特里格拉夫，都带有很浓重的战神信仰。不过，考虑到亥时的行事风格，我觉得祂原本是战神的可能性很小。” “第二，象征着炼金元素的魔法之神。现在还知道具体名讳的相关斯拉夫神明只有两尊。原型为一条黑龙，同时还是魔法之源的札尼尔查，以及死亡与鸡脚女巫芭芭雅嘎。” “第三，象征生命轮回的繁衍女神，西瓦。” “此外，也不排除祂是某个已经没有名讳流传下来的斯拉夫古神或者神话生物。而在现存的猜想里面，我个人更倾向于亥时的真实身份是繁衍女神西瓦。” “你说繁衍啊。”神谷川顺着鬼冢的话想了想，很快就明白后者的脑回路，“亥时通过从内部刨开受害者的腹部来变化身份……萤，你觉得这种行为象征着繁衍？呃……祂从受害者的体内将自己‘生’了出来？”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鬼冢点点头。 好吧，这种对于“繁衍”的诠释，实在是过于惊悚和怪诞了一些。 但是，确实有着一定可能性。 而且相比什么至高神斯文托维特，魔法之源札尼尔查之类的，这些神明乍一听给人的感觉就是格调极高。 与亥时所做的事情调性确实不太相符。 与之相比，还是“死亡与鸡脚女巫芭芭雅嘎”和“繁衍女神西瓦”这种档次水平，与亥时更加相符。 还有，神谷刚才也感觉到了，亥时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祂的真实身份或许不是斯拉夫旧神里面最能打的那一类，但一定是最能活的那一个。 这样想想，祂是象征生命轮回的繁衍女神西瓦的可能性就又上升了一些。 神谷川：“所以，这些就是目前所掌握的和亥时相关的全部资料了，对吧？” 鬼冢切萤：“没错。对策室正在调查繁衍女神西瓦，只不过斯拉夫神话记载存世过少，具体能够了解到何种程度，现在实在无法确认。“ 对于亥时或者说泉津丑女的真实身份进行掌握，最起码可以做到知己知彼，甚至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更进一步，提前找到亥时现在的藏身之所。 那地方虽然连悟的“未来视”都感知不到，但也不能说绝对就找不到了。 神谷是无条件信赖着悟，但也不会完全依赖于悟。 总之，对策室现在正在进行的调查是有利无害的。 “萤，尽可能将调查这些事情的人员集中在一起，我会安排人手对相关的人员进行看守和保护。”神谷川将手里的那份资料放下，这样说道，“事情一有进展，随时联系我。还有，你也要多加小心。” 说着，他将右手抬起，做了一个虚扯的动作。 一条纤细又鲜艳的红色细线来从他的手腕处飘荡出来，与鬼冢的手腕相连。 “我明白的。” 鬼冢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如同脉搏一般的跳动感，认真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神谷川从沙发上起身，“保险起见，我要给你做一下检查。” “检查？” 鬼冢看着神谷川反锁了办公室房门，又将窗帘哗的一声拉紧，有些不明就里。 “对，放轻松。现在，转过身去……” “好……好吧……” 昏暗的房间里，那条牵扯着二人的鲜艳红绳收紧又松开，飘飘荡荡。 不过，神谷川个人的“身体检查”水平其实也算不上太高，主要是针对精神和气息层面的。至于血肉强度这块，他的麾下有一位更加专业的血肉医生。 于是，鬼冢配合着神谷的指示折腾了一阵。 末了，后者还是额外选择了再多些时间，几经周转将卖脚婆婆唤来了现世之中……(本章完) 844.第843章 脚 秋田县。“呼，真冷。” 两旁积着落雪的石板街巷里，一个男青年快步走着，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才刚一吐出就变作白雾。 青年名叫东野佐，24岁，是学生。 是秋田县三种町的本地人。 “说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啊。” 是了。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大晦日了。 所谓的大晦日，其实就是除夕。月缺为“晦”，年关末尾的最后一次无月之夜，便被叫做“大晦”。 日本以前也是过农历春节的，后来改以公历“元旦”为春节新年，导致如今的“大晦日”已经对不上月相，不过相应的称呼叫法却还是依旧保留了下来。 而在秋田县这边，在大晦日的当晚是要举行隆重的庆典仪式的。 那场仪式名叫“生剥鬼节”，顾名思义，主要就是为了祝神祭鬼。 如今，在三种町的街道上已经挂上了新年装饰，像什么大图板、羽子板，红红绿绿的，沿街店铺前点缀着红白色形似汤圆的茧玉，再配上沿街的积雪，倒确实有着很浓重的年关味道了。 在前方的街角拐了个弯，东野佐在一家居酒屋前停下。 这是一家不算太显眼的小店，位置也不算太好，但木质的屋舍结构很有年代感。 此时，居酒屋的门口已挂好白色的长暖帘，帘尾离地二十公分左右。 挂好暖帘就意味着这间居酒屋正在营业中，至于店内的情景，则是被帘子给遮盖住了，站在外面只能看到熏黄的灯光透过暖帘缝隙散出来，落在石板路面上。 “抱歉，来晚了。” 东野钻入暖帘，并且向柜台的老板打了声招呼。 上了大学以后，东野每逢假期回秋田县，都会来到这家居酒屋里打工。 这家店的老板很随和，挺好说话。所以这份兼职他一直干到了现在，这次放假回家也不例外。 去到工作间，东野脱下外套，开始换工作服。 期间，他看了眼手机。 推特向他推送了几条消息—— [保证真实，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在恐山徘徊的哭泣怨灵……] [震惊！名古屋街头惊现人面犬！] [我觉得我找到了之前德岛县神石町消失事件的部份真相线索，绝对不是什么地质灾害引起的，那地方非常邪门。] [坐标东京的荒川区，在靠近这里某片区域的时候，我总是会感觉到心跳很快，脸也红的很快。具体是怎样的一片区域范围会引起我的这种反应，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灵异事件吧？] “最近x上总是有这种推送呢。” 东野将手机锁屏。 其实也不是最近，好像近一年来就开始有这样的趋势了，网络上对灵异内容的讨论变得非常频繁。 按理来说，灵异板块属于小众内容，讨论基本都是在相关爱好者圈子的内部。 而近年来，尤其是今年和灵异相关的消息，在网上却是越来越多出现于大众视野中的。话题的发起者，还有下面的讨论者也是一本正经，言之凿凿。 且像东野佐本身并不属于灵异爱好者，现在居然也能时不时看到相关的内容推送。感觉上，相关的平台和官方好像也没有特别禁止相关内容的传播。 总之，现在的网络环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 日本已经百鬼夜行，到哪都能撞上灵。 但东野知道，网络上的消息总是带着夸大化的。 发声和讨论者声量虽大，但嘈杂的讨论背后，总存在着“沉默的大多数”。 而且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大部分所谓的灵异事件真有单纯的文字描述，就算有图片和视频的……现在无论是特效还是ai技术都那么发达，到底是真是假，东野佐是分辨不出来。 而且，东野自己对所谓“灵异事件频繁”这一情况并没有什么实感，他的生活还是照常。 甚至从记事起到现在，他本人其实从未有过任何的灵异体验。 “话说回来，刚才那四条推送……” 前三条的标题都还算是吸引人眼球，但是最后那一条嘛。 心跳加速和脸颊发烫…… 有点好笑，这算是什么灵异事件啦。 …… 换好了工作服，东野佐如往常一样开始报菜和传菜。 可能是因为下雪的缘故，今天店里的客人不多。在他上班大概两个小时后，就只剩下了最后稀稀落落的三桌客人还在喝酒吃菜。 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起老板，但东野佐作为一个打工领薪水的，像这样活少的时候确实乐得清闲。 眼瞅着手头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东野回到了柜台后方。 店里暖气开得很足，而且柜台后面同时还是老板工作的厨房，烤炉的热量也叫人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感到舒适。 东野佐的脸因热气而发红。 站在这个位置上，他看向正对着的玄关处。 居酒屋最外头虽然是一道玻璃门，但由于中间有暖帘的存在，街道上的情况是无法被看见的，可以窥探外面的视线范围只有暖帘离地面二十公分左右的那个缝隙而已。 能看见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雪了，近处的雪被流动出去灯光熏成金黄色，飘飘摇摇坠落，融化在青黑色的石板路面上。 往常一闲下来，东野就习惯性站在这个位置待机发呆。 毕竟上班的时候不能玩手机。 而且，东野喜欢观察他人。 只不过，作为服务生直勾勾出神去打量店里的客人们，多少显得不礼貌，所以他将观察的对象放在了外面的大街上。那些透过暖帘缝隙可以看到的—— 那些来来回回，形形色色的，脚。 比如铮亮的革履，西裤裤脚也平整，脚步稳健的脚；又比如踩着红色高跟，脚踝弧度漂亮，小腿纤细的脚。 东野佐会看着那些来往的脚，去想象每双脚的主人该是什么样子的，去想象被暖帘遮挡住的过客是如何的样貌。 东野佐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偶尔打发无聊时间的小癖好，算不算是“足控”。 但其实这种观察局部，再联想整体的过程还挺有意思的。 他乐在其中。 只可惜，大概是今晚天气实在太冷的缘故，居酒屋外的小小街巷上此时并没有看到任何行人经过。 “小佐，把这份烧鸟送给一号桌的客人。” 正发着呆，东野佐听到老板这样叫自己。 “好的。” 他快速回神，手脚利索将送到面前的食盘端起。 就这样走到靠近玄关处的一号桌时，东野佐的余光一瞥，他忽然看见在玄关的暖帘下侧的缝隙中，露出了一双脚来。 有人站在外面。 看那双脚的姿势，外面的人应该是直直面朝着居酒屋而站的。 可是，就在刚才暖帘外面明明是没有任何人的啊？ 而且也没有听到最外面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还有，更让东野佐感到奇怪的是，暖帘下的那双脚没有穿鞋，是赤裸着的。 在今晚这样寒冷的雪夜里，光着脚？ 那双脚看起来十分苍老，布满褶皱，血管蜷曲，透着一股奇怪的灰紫色泽，脚上带有一些鲜红色疹子。而且在其左脚的脚踝上，还挂着一串红白的串珠。 这是多么奇怪的一双脚啊。 于是，东野之前热衷的那个小游戏，那个用于打发时间的联想小问题，自然而然地萦绕进脑海—— 这双脚的主人，现在正在外面，被暖帘所遮挡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个时候把暖帘掀开的话，就可以看到了吧？ “喂，干什么呢？把我的下酒菜放下啊。” 身边一号桌客人略带不耐烦的催促，使得东野佐回神。 “抱歉，实在抱歉。” 他赶忙将手里的食盘放下，转头回到柜台后面。 可以看到，那双青紫色，带有细小红疹的脚，依旧直直站在暖帘之外。 “后田先生，外面有人。” 东野小声向着一边正在忙活的老板说道。 老板抬头，他显然也看到了外面的那双脚，但反应并没有东野这么大：“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有穿鞋呢？是想到店里讨口吃的吗？小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我吗？” 说实在的，东野现在不太想靠近玄关那边。 但此时店里的气氛如常。 其他人大概是都没有东野那种细细观察别人脚部的习惯，像老板他似乎也只是把门外的人当成了一个迟疑想进店里取暖或者讨口吃的的可怜流浪者而已。 “如果只是被冻得皮肤发紫的流浪汉……而且，现在店里这么多人。” 东野这样想着，硬着头皮再度走向玄关。 他一步步靠近暖帘，一股寒意袭来。这不是街道上的那种寒冷空气带来的冷，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恐惧。 不…… 很不对劲。 东野佐低头，再度看向暖帘地下的那道缝隙，他终于注意到了，好像此时街道上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刚才就看过街道外面的情况，街上作为新年装饰的那些茧玉应该都已经亮了。 所以刚才能看见外面灯光，能看见落雪。 可是现在，在二十公分的暖帘缝隙之中，那赤裸着的双脚后头，却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看了网上奇奇怪怪的灵异话题，在这一瞬间东野开始胡思乱想，就好像随着这双脚的出现，暖帘后头那本该熟悉的街巷忽然就变得陌生了……或者说，不存在了？ 如果把这道薄薄的暖帘掀开的话，外面等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小子，别挡道啊。” 身后的催促声，让开始感到恐惧的东野再度回神。 在他身后的，是原本坐在6号桌的客人。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上班族，今晚一直在一个人喝闷酒。现在大概是喝得尽心了，连领带都系到了头顶上，一身酒气，满面红光。 “客人，我觉得现在不要出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的东野尝试阻拦。 “喂喂，我付完钱了的。” “可是，外面，外面……” “哈？”6号桌的客人朝着暖帘外看了一眼，打了个难闻的酒嗝，不以为意，“不就是个扮生剥鬼的吗？真是有病，明明都还没到大晦。你也是，走开走开，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扮生剥鬼的。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东野佐。 是了，秋田县这里的大晦日庆典，生剥鬼节。 所谓的生剥鬼，是日本的传统妖怪。 据说，每当临近大晦日时，生剥鬼便会出现，挨家挨户地索要酒食，并吓唬屋中的居民。 而“生剥”一词的真正寓意，意味着剥除红色皮肤。在旧日本的观念里，皮肤生红疹意味着懒惰。因为把腿放在温暖的被炉里，终日闲坐皮肤就会出现红疹来。 生剥鬼会将变红的皮肤剥去，以惩罚懒惰之人。 在秋田县这边，每逢大晦日的生剥鬼节，就会组织年轻人戴着生剥鬼面具，身穿蓑衣和草裙，手持木刀和木桶，扮成生剥鬼的模样，一边大声吼叫和舞蹈，一边走街串巷，造访各家各户。 户主人则身着正装，郑重迎接，一边拿出好酒和年糕好生款待。之后，扮“生剥鬼”的年轻人便会说些祝福的话，保佑这家人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丰衣足食，然后再起身去往别家。 大体上就是这样的仪式流程。 而一般来说，身上带有红色装饰物的生剥是男鬼，蓝色装饰物的是女鬼。 门外这人，脚带着红色的串珠，那想必就是扮男鬼的了。 不得不说，6号桌客人醉醺醺的话，有种一语道破现在情况的感觉。 哗。 6号桌的客人满脸涨红，一把将暖帘掀开。 之后是外侧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冷风灌进玄关，让东野被店里暖意熏得昏沉的头脑清醒过来。 什么啊。 自己吓自己。 外头的街道还是那条街道，黑色的石板路，路面铺着白色的细雪，路边悬挂的茧玉，在风中摇摇晃晃，散发红色白色的光芒。 一切如常。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包括暖帘后面本该站在的人，还有刚刚走出去的那位客人，都……不存在…… 呼—— 风将扬起的暖帘吹落，惊恐到已经发不出声音的东野佐再度低头。 他看到了，暖帘之下，那二十公分左右的缝隙后面，又变回了一片浓重的黑暗，不见半点灯光。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脚。 依旧是苍老的，褶皱的，血管蜷曲，灰紫色且带有红疹的脚。 两双，这一次有两双。 面朝店内，静静站立着。 暖帘后面的东西，增加了。 东野佐想要大叫，想要后退，但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听控制，他的右手僵硬抬起，拉住了暖帘的一角。 而就当这薄薄的一层帘布要再度被从内部打开之际，从玄关的外头掀进来一阵带着水气的劲风。 一顶草帽冲进了东野佐的视线。 戴着草帽的是一个矮小的女孩。 应该是女孩吧，对方从外头冲进来的速度太快了，东野实在看不清。但他好像瞥见了戴草帽女孩泛着水汪汪绿光的光滑皮肤，以及……带蹼的纤细脚掌？ 还不等东野有所反应，只听见从外头冲到他面前的那个女孩高喝一声： “上勾拳！” 之后，就是一股无法抵挡的怪力迎面袭来。(本章完) 845.第844章 生剥 肤色泛绿，且强而有力的小小拳头，自下而上撞中东野佐的下巴，使得可怜的东野直挺挺向后倒去，摔在地板上。但不管怎么说，挨了这一拳，东野佐的手算是及时离开暖帘了。 “唔啊……” 东野感觉下巴火辣辣的疼，但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大碍，甚至连身体都奇迹般的摆脱了不受控制的古怪状态。 他倒在地上，努力抬头。 此时，居酒屋的玻璃大门大概是已经被破坏，夹杂雪的冷风呼呼吹进店内的狭窄过道里。 挂在玄关处的白色暖帘在风中摇摆垂落下，不断晃动，但帘尾离地的缝隙中，却是已经看不见那两双青紫色且布满红疹的赤脚了。 所以，这算是……得救了？ 虽说居酒屋里的那两双怪脚消失，但这里又多出了另一个奇特的，超出常理认知的存在—— 那个戴着草帽的女孩。 这是一个在通俗审美下，可以被判定为“外表可爱”的娇小少女。 但她绝对不是人类。 女孩身上的非人特征太过于明显了。 她手臂与大腿处裸露的肌肤，细腻光滑，但却泛着绿色的水光，手掌和脚掌都带蹼，身后还背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份量的大大龟壳。 女孩有一对水汪汪，且颇有灵气的大眼睛，鼻梁也高挺。但在眼鼻之下，却又长着如同鸟嘴的鹅黄色尖喙。 这种样貌特征，简直和传说中的河童一般无二。 此时，这河童少女正双手叉腰，神气无比地站在玄关处。 弥弥子是该感到神气的，毕竟救了人嘛。 虽说她救人的方式，是在情急之下给了撞灵者一拳，但好歹是让对方摆脱了被邪恶怪谈所控制的状态了。 而且，弥弥子可是有好好收着力气的，刚刚打出来的那一拳已经极尽温柔。要是她真的使上点力，眼前这位撞灵的小哥就不是直直倒地那么简单了，绝对会被轰飞出去，连下颌骨都得被掀出来。 总之，手段粗暴，但有效。 而且获救人员也没有说什么，情绪平稳！ 弥弥子觉得自己做的很棒。 其实呢，此行外出来做除灵任务，小河童是有从鹿野屋以及鹤见那里了解到部分信息情报的。 这次要对付的敌人名叫“生剥”。 具体的，小河童理解不了那么多，她本来也就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事情。 弥弥子只知道—— 生剥是一种恶鬼。 习性好像是会在寒冷的冬夜里，寻觅和攻击那些待在温暖室内，因为“舒适”过了头，导致肌肤泛出红晕的“懒人们”。 弥弥子是觉得生剥的这种行事逻辑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凭什么在大冷天待在温暖室内的那些人就要被认定是“懒人”啦！ 哪怕是弥弥子自己，在现在这种冷飕飕的冬天，也是很喜欢待在家里，待在暖烘烘的日和坊身边打盹的说。 有条件的话，就应该尽可能让自己过的舒服啊！ 所以，生剥鬼绝对是一些坏东西呢。 …… 生剥鬼出现在居酒屋内，还并未引起店内全部人员的恐慌。 包括之前那位6号桌客人走出店外就瞬间消失不见的情况，其实也只有站在玄关处的东野佐一个人亲眼看见了。 其他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或者说压根没注意到。 直到身为河童的弥弥子如此堂而皇之冲进店里，其他人才终于骚乱起来。 不过，弥弥子压根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 而在小河童出现在居酒屋里的五六秒钟之后，街道上响起了强劲的机车马达声响。一阵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的噪响之后，鹿野屋拖着火星熏红，且散发鬼魅幽香的圣德御香炉走了进来。 “雪乃，咱们来的刚好，很及时哇！” 弥弥子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小鹿环顾四周，小巧的鼻翼抽动两下，分辨过店内的气味后，轻轻摇了摇头。 并非及时。 鹿野屋：“这里的生剥已经伤过人跑了。” 听了这话，弥弥子神气的眼光黯淡下来些许，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小鹿将御香炉一提，又颇有大姐头气质地轻轻拍了拍弥弥子的肩膀以作安抚，言简意赅重新下令：“还没跑远，我们去追上那些东西。” 说实在的，秋田县这边的情况有些超乎鹿野屋的预料。 今天晚上，明目张胆在这里活动并且伤人的生剥鬼数量格外多。 也不知道现在分头行动的小葵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为了各位的安全，请待在这里不要离开，秋田县的警员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鹿野屋对着居酒屋里的骚乱不止的众人这样额外交代了一句，而后又带上弥弥子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 现实世界的怪谈活动正在加剧，变得越来越频繁，关于这一点身为除灵师，且还是神谷川门下大弟子的鹿野屋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神谷曾和她说过，现世里怪谈活动频率加剧，或许和泉津丑女的仪式有关。那个用以复活芦屋道满的仪式，目前来看应该算是成功了的。 芦屋道满毕竟是前前任的鬼神共主，虽说他并未真正登临神座，但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不然也不值得泉津丑女大费周章将其唤醒。 且结合时下的情况来看，可以预见到在芦屋道满复苏的当日，日本全境极大概率会迎来一场规模浩大的百鬼夜行。 而神谷本人如今正在积极备战芦屋道满，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了常世里。像现实对策室里的工作，基本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没有了这位当世传奇除灵师的活跃，对策室处理愈发频繁的怪谈活动自然显得捉襟见肘。 好在，神谷川还培养了两个好徒弟。 鹿野屋与鹤见两个，在神谷的庇护之下成长至今，羽翼已丰。虽然神谷对两个徒弟颇为溺爱，但平日里也没少重点培养她们的独立性和自主性。 如今的鹿野屋，精通多种除灵术法，并且融会贯通，手下又有诸多强悍且彼此之间配合默契的式神，极其擅长一拥而上的团队作战。 鹤见葵则是有着诸多名刀利器傍身，又有玛丽的赐福庇佑和小袖手的灵活辅助，堪称武斗无双。 徒弟们一定程度上各自继承了师父的战斗技艺，单放在如今的除灵界来看，她们两个也都绝对算得上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在如今这个相对特殊的时间节点，神谷川终于放开了对徒弟们的限制，使得两个徒弟能够更加自主地参与到对策室的各项除灵活动之中。 神谷川倒是很清楚，这两个受他照顾的女孩，总有一天需要独当一面。 但这一天比预想之中来的早了很多。 而小鹿与鹤见倒是没有辜负师父的教诲与期待，近期她们两个的活跃表现，着实是缓解了对策室的燃眉之急，没折了自家师父的威风。 就像今晚秋田县的生剥鬼之乱一样，要是没有神谷弟子们的参与，单凭本地的除灵师与警察力量，或许事态早已经失控了。 …… 今晚的秋田县注定不会平静。 萧瑟的雪夜里，杂乱响着人们的尖叫声，枪声，以及古老又喑哑的怪物低吼声。 可以想象的到，在明天早上互联网上势必又会出现全新的灵异热议话题。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是小鹿现在需要去操心的，她要做的是处理掉今晚出现在这里的所有生剥鬼。 “小葵，我应该找到这些生剥鬼出现的源头了！栗驹山方向有很浓重的气味，而且有应该有不少生剥鬼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逃窜！” 小原早未的机车后座上，鹿野屋朝着正坐在她肩膀上的小小老头身外身这样喊话道。 今晚，斥候分了两个分身，各自跟在家里的两位人类大小姐身边。 通过小小老头的传话，这对同门的姐妹可以实现随时实时的沟通。 “阿巴阿巴！” 不多时，小小老头传递回了鹤见那边的回话。 听起来，师妹也开始乘坐大石俊马驾驶的幽灵车，朝着栗驹山方向移动了。 小原妹妹驾驶机车的速度极快，只要明确了方向，抵达栗驹山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 夜晚的山麓不见灯光，风雪封山。 这里的怪谈气息浓重，按照小鹿的判断，那是一种寒冷透骨，又带着腐朽死亡气息的恶臭味。 漆黑雪林之中，数道模糊的人形在树影之下晃动。 那些人形无一不赤裸着身体，皮肤呈现出受冻的青紫色，又布满点点的红疹。唯一算得上是穿戴物的，只有它们左脚上的串珠，或是红白相间，或是蓝白相间。 那些生剥鬼。 所有的生剥鬼都披散着长发，它们的眼睛在雪夜里呈现出渗人的紫色光芒，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干瘪的空洞，一张大嘴里满是突出的獠牙，一开一合，吐露出艰涩刺耳的低吟咆哮。 而在它们的头顶，还顶着一对……鹿角？ 不同于马鹿的鹿角，生剥们头上的鹿角相对较小，与它们的身体比例相比并不失调，呈现漆黑的色泽，像是枯树枝一般生长着。 十几个身形枯槁的生剥鬼排列成扭曲的长蛇队伍，一脚深一脚浅踏在山林雪地里，歪歪倒倒朝着栗驹山深处进发。 无月无光的雪夜，呼呼的风雪飒飒摇晃树木，又裹挟着这些怪物无意识的喑哑低吟，扩散到山林的各处回荡—— “cПocoБ……”(本章完) 846.第845章 “这些生剥鬼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栗驹山麓之中，鹿野屋轻盈蹲伏在一棵落满积雪的松树枝桠上。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群在风雪之中盘跚前行的生剥鬼，能清晰嗅到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恶臭味。 鹿野屋随身携带的圣德御香炉，此时正在散发黯淡的微微白光。寻常人闻不到这炉香的气味，像小鹿本人这种拥有超强灵能嗅觉的，则是大概能嗅到一股初春残梅的微香。 这是小鹿极为擅长的香道术法“六熏四方”之中的“梅”香方。 梅方是“六熏四方”中香气最淡薄的一组，悠悠的冷梅气味会消弭覆盖掉使用者身上原本的气息。 是用于掩盖自身行动的香道法术。 小鹿如今的香道法术运用炉火纯青，那群生剥鬼自然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是没有意义的低吟……还是某种语言？” 寒冷的山风继续将生剥鬼低吟声吹到耳畔，小鹿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上那些声音是有着一定的词句节奏的。 保险起见，她掏出了手机，随手录制下生剥鬼们所发出的声音。 再怎么说小鹿也算是个公职人员，工作是得像这样多留点痕迹下来。 有备无患。 此时，鹿野屋只是单纯的观察，并未选择轻举妄动。 她的师妹鹤见葵正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就快要到了。 小鹿是想着，等师妹赶到以后再一起行动。而且，栗驹山这里看起来是今晚这群生剥鬼的老巢，还是有必要再追踪深入一些，之后看看能不能联合师妹，直接将山里的大量生剥鬼全都一网打尽。 “小小爷爷，小葵要到了吗？” “阿巴。” “好，那我们再等一小会。” 鹿野屋持着手机，轻声与身边的小小老头交流，继续耐心等待。 呼呼—— 山麓里的冷风，如刀子一般迎面刮过来。 这时候，鹿野屋敏锐觉察到，风中夹杂的生剥鬼恶臭味，似乎在某一个瞬间变得浓重了几分。 不仅如此，前方稍远处麻木前行的那一伙生剥鬼也全都停下脚步，统一回过头来。 灰紫色的手臂在空中挥舞摸索，一双双紫色的渗人眼眸在风雪之中闪烁不止。 它们在寻找着什么。 “这些生剥……注意到我了？” 见此情形，小鹿的心里倒没有任何惊惧，只是单纯有些吃惊。现在家里家底阔绰了，她随身携带的香方材料都是上乘货，再配合小鹿自身娴熟无比的术法技艺，按理来说梅香方隐匿效果非常好，就这些生剥的实力不应该察觉到她的存在才对。 “cПocoБ……” 又是几声意味不明的低吟，雪地之中一道道漆黑的模糊人影僵直伫立于原地，摇摇晃晃。它们带角的头颅此刻都已经仰起，一双双紫色的空洞眼眸齐刷刷锁定在鹿野屋所蹲伏的雪松位置。 眼看自己暴露，小鹿索性也就不装了。 她右手掐了一个象征着刚猛，能够短时间内增幅自身身体素质的外狮子印，从数米高的松树枝桠上一跃而下。 在小鹿帅气落地的瞬间，那些生剥也动了起来，它们的嘴里继续吞吐着无法听懂的低吟，迈动灰紫色的瘦脚，凌乱飞踏过厚实的积雪，借着所处位置稍高的地势，歪歪扭扭朝着小鹿冲来。 “不但不逃跑，而是向我冲过来吗？” 那就打！ 鹿野屋不慌不忙，朝着圣德御香炉里撒了一把零陵香粉。 黄铜香炉内黯淡的星火瞬间变作熏红，在漆黑环境与白色雪地的映照之下分外惹眼。 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从铜炉中卷出，带着寒凉气息和水面结冰的涩香味。但又夹杂着某些更加古怪森冷的气质，就像是天寒地冻荒山破庙中，孤魂野鬼争抢祭品发出的渗人啃食声。 此时香炉内的香方已经从“梅”切换成了“侍从”。 此种香味一出，便能飨食鬼魅，驱御游魂。 而更进阶的用法，则是利用这种熏香，直接增强指定怪谈妖鬼的战斗潜能！ 类似于神谷川往战场上一站就是一面旗帜，能极大程度鼓舞己方战斗士气一样；身为弟子的鹿野屋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化身为战场上的人形buff制造机。 呼呼——！ 电光石火之间，两道强风裹带着鬼魅香味从鹿野屋的身畔擦出，风声之中夹杂着尖锐的野兽咆哮。 冲地最快的那只生剥鬼被这股强风绕上，如同脚下挨了一记重击，身体瞬间失衡，重重跌倒。但还不等它完全倒下，风中便有一道冷芒闪动而过，生剥鬼那颗狰狞的脑袋霎时间便与身体分离，被高高抛起。 “嘤嘤！” 香风之中的兽鸣变得亢奋了几分。 终于可以看见两头尖嘴的野兽在无形的强风之中若隐若现，一只有着黑色的皮毛，短小健壮，持着柄巨棒；另一只则是有着光滑的黄色毛发，身形纤细，双爪持着的镰刀带着血光。 鹿野屋手下的镰鼬。 擅长御风，并且三位一体的怪谈。 出战的是镰鼬爸爸与镰鼬妈妈，夫妻档，配合自然默契无比。至于最小的小镰鼬，由于只会医疗，不善作战，所以还是待在鹿野屋的身边。 一个同伴被瞬间斩杀，都还不等周围的生剥鬼反应过来。从鹿野屋的身后，又钻出来一只形态更为奇特的野兽怪谈来。 长有一张长长的马脸，但头顶却又生着一对硕大无比的鹿角。 “呦呦。” 马鹿后蹄着地，以类人的形态站立着。头顶那对大角似乎让它的脑袋有些不堪重负，以至于站立不稳。 高亢的鹿鸣过后，马鹿圆溜溜的左右眼珠，开始各顾各以不同的时针方向打起转来，这使得它看起来更加滑稽了。 紧接着，从它头顶的鹿角尖端迅速有一股浓重气息四散出来，带着淡淡的麝香味，但却盲目痴愚，能够乱人心智。 这股痴愚气息迅速包裹住大量的生剥鬼，可以看到黑暗之中，生剥鬼散发紫色惨光的眼瞳，也开始打起转来。它们冲刺的脚步停滞，更有甚者直接抱着身边同伴，张开大嘴便啃，在雪地里滚做一团。 “这次，你们绝对跑不掉了！” 最后，是怒气冲冲的弥弥子拔石倒树冲撞出来。 小河童大概还在因为刚才在居酒屋里放跑了伤人的生剥鬼而恼火，猪突狼奔地撞飞两个正在晃神的生剥鬼不说，还将一个脚上挂着红白串珠的，体型相对较大的生剥鬼掀翻在雪地里，恶狠狠扑上前去按头猛打。 弥弥子的拳头如同子弹一般挥出，不过眨眼之间，不过连续三拳，被她按倒的生剥鬼便开始缓慢化作灰烬。 6=9+ 镰鼬夫妇、马鹿、弥弥子都还没用出多少能耐，规模有十余个的生剥鬼队伍就被拆得七零八落，战况更是摧枯拉朽的一边倒。 就眼前这伙敌人，实在不是小鹿团队的对手。 …… “搞定！” 鹿野屋拍了拍手，掸落粘在手心的香粉碎末与雪屑灰尘。 察觉到她行踪的生剥鬼已经被如数解决，接下来她可以继续潜行，一边探查栗驹山麓深处的情况，一边接着等候师妹了。 但还不等她在圣德御香炉里撒上詹唐，将香方重新切换回“梅”，身边的斥候分身便急促地振臂高呼预警。 “大家，停止打扫战场，回到我身边来！” 鹿野屋自然是无比信任小小老头这位“老家臣”的，快速反应将式神们全都唤回身边。 大概五六秒后，她也有所感知。 山林冷冽的空气里，那种生剥鬼所散发的恶臭味又浓烈了几分。之后，漆黑的林地之中，也分不清到底是远处还是近处，密密麻麻的紫色瞳火呼出，摇摆闪烁不止。 “难道栗驹山里的生剥全都朝着我这边过来了吗？” 鹿野屋不免有些诧异，但即便周遭出现数量如此之多的生剥鬼，小鹿的底气还是在的。 她的手下可是还有送狼呢。 小鹿左手一翻，将喷有粉色涂漆的格洛克翻上手心，同时利索地甩出【白衣观音经文贴】，这经贴闪烁金光，上面的梵文字符浮动，萦绕在她的身侧飞旋。 给自己挂好佛门术法的buff，她才刚准备先发制人，清空一梭子大慈大悲的特制子弹。 忽然之间却看见了火光。 是的，火光。 漆黑的雪林里，原本只有那些生剥鬼的紫色瞳火，以及鹿野屋手里的炉火在闪烁。虽然都很醒目，但无法照亮山林。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冲天的火光从林地里升腾跃空，把雪林映照成了猩红一片。就像是忽然烧起的山火，连绵不绝，在高处烧滚成炽热刺眼的巨大两团。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的分身没有从自家大小姐身边逃窜离开，指着高处的巨大火团说着什么。 鹿野屋自然明白斥候的意思，她已经闻到了。 那两团巨大的猩红火焰并非山火，而是两只喷斥怒火的眼睛。 咔咔—— 大地在震动，成片的雪松倒下，大量积雪从高处砸落。 山麓正在移动。 不。 更准确来说，是雪林里拔地而起了一只身形如同山麓的巨大怪物！ 耸动的山峦是它的身体；燃烧的山火是它的眼瞳；向上扭曲直指夜空的枯死巨树，是它头顶的大角。 “cmeptь……” 那怪物张嘴，口吐腥臭的恶风，含糊吐露出鹿野屋听不懂的低吟。 这时候，小鹿几乎可以确定了，现在包括之前那些生剥鬼的低吟声，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绝对是某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 非要说的话，像是俄语？ 不太对劲。 总感觉和行动前所了解的信息情报有些不同…… 这些东西，真的是秋田县当地传说里的生剥鬼吗？(本章完) 847.第846章 荒神送狼 “喝！”铜链在小鹿的手里哗哗翻动，一发灵活的肘击推送，御香炉裹挟着鬼魅的香风直射而出，闷击在一只小体型的生剥鬼头上。 镰鼬和弥弥子配合着主人，同步对近距离的这些生剥鬼进行处决收割。 料理掉拦路的碍事家伙，鹿野屋继续带着手下式神们于雪林之中狂奔，且战且退。 在他们的身后，那只身形如同山峦的巨大生剥鬼正穷追不舍，漆黑的地脉在它的喑哑咆哮声中耸动隆起，雪水与山石轰鸣迸射。 “小小爷爷，能看出那大家伙的底细吗？” “阿巴呜唧！” 和师父神谷川不同，鹿野屋没有太多对抗超大体型敌人的经验。她手下的式神里面，真正参与过讨伐超大体型妖鬼战斗的，也就只有一个马鹿而已。 加上现在周围又有许多小个体的生剥鬼骚扰牵制，冒然正面迎敌，小鹿团队恐怕会吃大亏。 不过，鹿野屋也不是在一味的避战。 避开敌人锋铓的同时，她也在留心观察那个巨大生剥鬼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体型的原因，这巨型生剥的行动相对而言不算特别敏捷。 但它似乎有着很强的土石控制能力，目前粗略来看，以其为中心，周围百米范围内的山岩石块，似乎都可以按照它的意愿，肆意变形。 最后，是对这只巨型生剥的实力评估。 从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气息来判断，感觉像是个荒神。 这一点刚刚还得到了小小老头的佐证。 斥候在预估敌人大体实力评级这方面，是远强于小鹿的。 按照他的判断，这只巨型生剥鬼……好吧，姑且还是称它为“生剥鬼”，就是荒神不假，而且还是荒神之中较强的一类。纸面实力大体上可以对标主人神谷川在常世里的一位的忠诚手下——金熊童子。 “强力的荒神啊……看来刚才那些生剥鬼能够窥破梅香方的遮掩，察觉到我的存在，都是因为这只荒神。” 由于和小小老头相处已久，她现在和师父一样，也可以实现与斥候的无障碍沟通。 身后的巨型生剥鬼确实是荒神没错，还是目前所知荒神里实力偏向上游的一档。 大概真的是近年来妖鬼怪谈活动愈发频繁的缘故，冷不丁遇到原本在现实里应该较为罕见的野生荒神，已经不足以让鹿野屋感到太过吃惊了。 …… 砰砰砰！ 漆黑的枪口喷吐出琉璃净火，刻有梵文，金光闪闪的特制子弹撕扯开寒冷的空气。每一颗子弹都正中一只生剥鬼的头颅，并且从它们的颅腔之中穿刺而过，把雪地打得沸腾。 凭借速度和机动性稍占优势，鹿野屋一行于崩毁的雪林之中灵活游斗，已经将那些烦人的小体型生剥鬼清理了大半。 如果能够彻底扫清这些烦人的小怪，之后集中精力和火力对抗那个大型的生剥鬼总会多几分胜算。 “呜哇！” 在某一个瞬间，奔行之中的鹿野屋惊呼一声。 她看到前方数米的地面，山踏地陷，赫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地缝。 漆黑的地面缝隙深不见底，且还在不断扩大，周遭的岩石和翻倒的树木滚滚陷落其中，发出巨大噪响。 如此天崩地裂的骇人场景，倒是让小鹿有端联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几年前地震鲶作祟的时候，曾在她就读的“御茶中”引发了一场地震。那时候，她就因为躲闪不及而掉入了地面裂开的地缝里，继而稀里糊涂去往了被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所控制的松泽村。 眼前的景象，倒是和当时有几分相似了。 不过，如今的鹿野屋和当初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阿——吽——” 小鹿再度掐了一个外狮子印，抬手将站在她肩膀上的小小老头分身攥住，并且以阿吽之息调节自身状态。 双眼只凝视罅隙对面的落点，平稳上半身，控制好腿部肌肉蓄势…… 起跳，腾空。 强风呼呼吹过她脸颊和发梢，风中勾勒出两只尖嘴野兽的模糊轮廓，伴行腾空的鹿野屋，进一步对她托举和拉扯。 如此，鹿野屋当真如同一只轻盈而健壮的小鹿，娇小的身躯爆发出常人所不能理解的速度和力量，纵身飞跃过还在不断开裂的万丈深渊。 跃至地缝对面，鹿野屋就地打了两个滚，再度起身，并且将掌中的斥候分身重新放下。 “好险！” “阿巴阿巴！” 还不等成功落地的鹿野屋松一口气，被她放到地上的斥候分身焦急预警。 脚下原本还算坚实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几根突起的肉柱从十几米开外的那条地缝处轰鸣着冲出，朝着鹿野屋的所在包裹握来！ 这是那个巨型生剥的手掌。 才刚刚耗费体力跳涧的小鹿根本来不及躲闪，周遭的空间瞬间就被黑压压的巨人手掌所占据。 夹杂雪屑的烟尘席卷大地，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令人窒息的强大压力，从四面八方滚滚压来。 “呦呦！” “雪乃！” 在天崩地裂的噪响声中，鹿野屋先是听见了马鹿远距离的鸣叫声，之后弥弥子近在耳边的高喊声。 而即将钳制住她的巨型生剥手掌，也在这一瞬间停滞了闭合的动作。 鹿野屋看到，弥弥子挡在了她的身前，躬着她那矮小的身躯，用肩膀和双手在巨型生剥即将握紧的掌心，撑出了一片狭小的空间来。 呼呼—— 带有鬼魅香味的强风卷来，镰鼬夫妇的身体在风中呼号着彻底凝实，不顾一切地拉扯住鹿野屋和弥弥子，带着她们擦过巨大肉柱的指缝，砰得一声摔在雪地里。 “弥弥子！？”小鹿连滚带爬起身。 弥弥子就倒在她的身边。 吸纳过“猿神”遗物的小河童虽然力大无穷，但正面硬撼一尊强力的荒神，对于她而言实在太过勉强。 可以看到，因为和巨型生剥进行过短暂的角力，弥弥子现在的手臂变形，耳鼻渗血，撕裂的剧痛感让她那张可爱的小脸扭曲狰狞，紧闭着眼睛，不住低声抽气沉吟。 “嘤嘤！” 粉色皮毛的小镰鼬立刻从鹿野屋的怀中跃出，爪捧药罐与药刷，一阵疾风似的忙不迭给弥弥子处理伤口。 看到好伙伴负伤的惨状，鹿野屋终于顾不上那么多。 6◇9◇书◇吧 “可恶。” 像什么拉扯交锋，尽可能试探出巨型生剥的底牌；像什么拖延时间，等待师妹到来，全都顾不上了。 “送狼！” 随着鹿野屋的开口，一袭洁白柔软，被金灿灿暖芒所包裹的兽影从她的身边扑出。 比起之前，送狼的体型大了许多，身长成长到足足三米有余，白色的皮毛也更加柔顺光滑，脖颈上的提灯光芒明亮柔和。 “呋呋。” 送狼口衔着金光闪闪的虚幻匕首，昂首阔步前踏。 伴随它的爪子落地，混着雪水的泥泞地面破土钻出一颗颗稚嫩的青苗，苗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生长，由嫩绿转为金黄，拔出沉甸甸的稻穗来。 同样的，从送狼的身上，能够闻到一股像是饱晒过阳光的成熟稻穗所散发出的稻香味。 这是荒神的气息。 虽然还显得有些稚嫩，远不及如同山峦的巨型生剥那么强悍，但这股气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荒神才能散发出来的。 没错。 鹿野屋手下最强的式神送狼，如今已经是一尊荒神了。 送狼完成晋升荒神的仪式，不过也就是一个多星期以前的事情。 这件事情，得益于神谷川此前对高天原天钿女命像背后密室的探索。神谷在那间密室之中，会面了安倍晴明的一缕神魂，并且收获了最后的“晴明遗产”。 晴明的遗产之中，包括了两枚神骸骨。 除此之外，大多都是一些小玩意。 嗯，对如今的神谷而言，只是一些“小玩意”。而这些小玩意里，有一样名为【春神谷穗】的，从外形上来看，就是一根饱满的，金灿灿的稻穗。 经过觉姐姐后来的鉴定判断，这枚【春神谷穗】是非常不错的筑社核心素材，正好适合于送狼。 所谓春神，大致上都是民间的地方信仰，常常和“田神”一同出现。后者的名讳更加直白，顾名思义，二者都是庇佑丰收的神明。 像在有这种信仰流传的能登半岛地区，人们相信，春神长有一双白脚，所以要供奉白米饭；田神长有一双红脚，所以要供奉红小豆饭。 此外，据说春神和田神因为长期待在地下，所以眼神不好，祭祀时供奉的物品要一一进行说明。 由于只是地方信仰，可以推测春神与田神信仰绝对不是像稻荷神这样主宰谷物生发的真正神明，大概率应该只是曾经活跃过的某种荒神。 并且很可能是稻荷神的神使，也就是狐狸所化身而成。 原身可能是成为了荒神的白狐或者赤狐之类的。 而狼在日本还未灭绝之前，同样被称作是庄稼的保护神。因为狼会狩猎和驱赶破坏田地的鹿，此外田鼠一类的小型啮齿动物，同样也在体型娇小的日本狼的食谱之中。 还有，根据从常世伊予地方所得到的信息，可以知道，在极其久远之前，狐狸、狸猫还有狼，其实都是稻荷神的“神使”。 所以送狼晋升荒神的筑社方向是“谷物丰收”，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不过，送狼追随小鹿成长至今，虽然也得到了不少的资源投入，但相比神谷川本人的手下式神，相对而言还是少的。 而且信仰传播这块，起步也较晚。 鬼冢切萤帮助联系各地稻荷神神社，在对应神社里供奉起嵌有送狼毛发的特制雕像，也就是最近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由此，作为新晋的荒神，送狼对于自身力量还并未做到娴熟掌握和开发。 在荒神阶段，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只是，现在的鹿野屋已经顾不上许多了。 在她的面前，生剥大鬼那一击未中的巨大肉掌，轰鸣着破开土石，拔地高耸至空中，遮蔽夜空。 手掌朝下拍落，如同天地闭合。 “饶不了你！” 恼火之中的鹿野屋毫无惧色，再度拔枪，挺身挥动星火点点的圣德御香炉。 纤细的少女与白狼在不断崩毁的雪林之中奔行跳跃，正面迎上了如同山峦，黑压压高耸向天际的恐怖怪物。(本章完) 848.第847章 故人 鹿野屋高抬枪口，朝天鸣枪，刻有梵文的子弹狂风骤雨一般袭向巨大生剥鬼的手掌。与此同时，送狼也向敌人甩出了口中的虚幻匕首。 但不管是子弹还是匕首，击中巨型生剥的皮肉后皆被弹开，只在那黑漆漆的肉掌之上留下些许几乎可以忽略的微小擦痕。 未能击穿敌人的防御。 那巨大的生剥到底是一尊实力强劲的荒神，皮糙肉厚，寻常手段无法对它造成有效的伤害。 眼看那只漆黑肉掌不受阻碍地从空中砸落，鹿野屋只得带着送狼先行躲闪。 小母狼本就灵活敏捷，面对巨大生剥的强袭，只需要呼应上刚刚掷出的金色匕首，一个闪现腾挪，便可瞬间闪现到百米开外。 而鹿野屋，则是配合着镰鼬爸爸化风萦绕在她身边的牵扯辅助，才堪堪逃出山崩地裂的攻击范围。 “真难对付……试试这个！” 腾跃落地的瞬间，鹿野屋掏出一把符箓。 都是上乘的符纸，其中一张是巽符，剩下的全是离符与震符。 “急急如律令！” 鹿野屋向手中的那一沓符纸注入灵能，催化激活。 巽符消融，化作一道清啸的灵风卷起，剩余的符纸在风中飞舞，朱砂绘制的符号光芒闪烁，离火符喷吐火舌，震雷符跃出电光。 “嘤！” 黄色皮毛，体态纤细的镰鼬妈妈按照鹿野屋的意念指示跃入风中。 一时间，那袭灵活卷动更甚，其中火光与电光交错，变作黑夜之中一道色彩斑斓的长长光带。 在镰鼬妈妈的带动之下，这条能量激荡的光带射向巨型生剥刚刚拍落到地面的手掌之上，萦绕盘旋。眨眼之间，那些已经处在激发临界点的离符与震符，就全都贴在了巨型生剥的手上。 风带嘶吼，庞大的雷霆与烈火在生剥鬼的皮肉表面氤氲成烧红的乌云，猛地炸裂开来！ 恐怖的爆破声震撼天地，雷电与火焰点燃了栗驹山麓。目光所及之处，草木燃火，山石变色。生剥鬼的手掌与手指，也被飞快烧灼出炙热的红斑。 “有效。” 小鹿判断自己刚才那一套雷火强袭确实打出了不俗的伤害来。 不过，在瞬时之间激活如此数量的高阶符箓，纵使小鹿身为“灵胎”，也稍感精神力不支，一时间有点头晕目眩。 “cmeptь……” 巨大生剥鬼大概是疼痛而恼怒起来，嘶吼着听不懂的词汇，再度挥起皮肉还带着炙热火斑的巨掌朝着鹿野屋拍去。 鹿野屋别无他法，只得呼唤尚在身边的镰鼬爸爸协助，再度尝试逃离。 也就是这时候—— 锵！ 尖锐的嗡鸣声，伴随金属撕扯开空气的哨响声从还在燃烧的雪林之中响起。 一抹森冷的寒芒，从地面射向天穹，拉扯出长长的光轨，宛如一道惨淡的流星。 飞射向空中的是一柄长枪。 那是长度足足三米有余的大身枪，枪头粗壮，枪穗如笹叶，前端尖中间宽尾部收拢，枪刃锋锐，枪杆螺钿带彩。 鹤见葵的蜻蛉切！ 蜻蛉切如同游龙破浪般在空中起伏急窜，雪亮的枪穗倒映地面熊熊火光。 噗嗤！ 蜻蛉切的枪头扎中生剥大鬼的手腕，那地方还带着鹿野屋刚刚一发雷火强袭所炸出来的红斑。 锋锐的枪尖划开被烧红的烂肉，飞洒出来的血水如同熔岩般炙热，蒸腾出团团白气。 蜻蛉切遇到如此的高温，势头不减，枪樋上刻着梵文铭文遇热，闪耀如同淬焰，继而又显出丝丝血腥色泽，笼罩住大枪全身。有那一层带有神威的血气存在，蜻蛉切直接贯刺入了生剥大鬼的手腕之中。 裸露出来的长枪杆嗡动不止，青贝螺钿流光闪耀异常！ “小葵！” 鹿野屋清楚这是师妹赶到了，精神大振。 随后，就只看见刚才从蜻蛉切射出的位置，被尚未燃烧起来的高大树木所遮蔽的山林阴影处—— 好几条柔白细绳蔓延向空中，蟠踞升起。 当然了，见到这一幕的鹿野屋知道，那些东西并非白色的绳子，而是小袖手的手臂。 滑腻的，柔若无骨的手臂朝着空中延伸，娇小的手掌开合，抓住了蜻蛉切，而后急速向上拉伸。一道出挑的少女身形，由此借力，像是吊威亚一般跃向空中。 那少女扎着干练的马尾，手持一把刀锋猩红的大太刀。 不是别人，正是赶来救场的鹤见葵。 此时，执掌福运的女武神已经将赐福的力量赠予鹤见身上，使得她的周身都被血腥的躁动红雾所包裹。 “阿——吽——！” 鹤见目光闪烁如炬，手里的一文字，如同一轮弯月般华斩而出。 生剥大鬼大概也意识到了威胁，放弃了再度攻击鹿野屋，而是转拍掌而握拳，朝着鹤见砸去。 浓烈的红色与沉沉的黑色在高空撞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肉眼难以分辨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在下方的鹿野屋只听见头顶一声沉闷的巨响，而后师妹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高中砸落下来，摔进远处的雪林深处，激溅起大量雪屑沙尘。 那柄蜻蛉切也同步从高处落下，枪尖朝下扎入雪地之中，震动不止。 很显然，在刚才的霎时的交锋之中，鹤见是被生剥大鬼打中了。 “小葵？” 鹿野屋正要冲到师妹落地的位置救援，却只看见在漫天的雪屑飞舞之中，那道熟悉的高挑身影再度持刀冲了出来。 在鹤见葵的身边，除去玛丽师娘的赐福红晕之外，还有一道白影巨像巍峨笼罩。那白影不断诵念梵音，带着悲悯的佛性，缓缓消散开来。 与此同时，萦绕在鹤见身边的小袖手手掌上，还多出了名刀萤丸。 萤丸的刀身碎裂，金属碎屑如同流萤般缠绕在鹤见的身畔，点点光芒萤绿带有治愈的能量，卷起轻柔的复苏之风。 有玛丽师娘的赐福，还有传承自本多忠胜的[八幡佑身]，再加上拥有自愈能力的名刀萤丸。进入战斗状态，buff全开的鹤见葵拥有极强的血肉强度。 她的身体素质，是小鹿这种“玻璃大炮”法师所无法望其项背的。 哪怕正面挨了生剥大鬼一拳，并且从高处跌落下来，依仗着玛丽的赐福和八幡神佑，也只是受了些皮肉擦伤而已。 鹤见葵抬脚尖一踢蜻蛉切雕的金属枪筒，威武的大身枪拔地腾空，并且被小袖手稳稳借住。 “师姐，它的手指！” 鹤见如此出声提醒道。 鹿野屋闻声抬头，正看见空中那黑漆漆的肉掌，其中的无名指变得灰白，其指尾与掌心分离，无力脱落下来。 刚才的空中交锋，鹤见是舍身挨了生剥大鬼一击不假。但与此同时，她手里的一文字也砍上了生剥大鬼的无名指。这节指头上，当时还留有雷火强袭的红斑，看起来最为脆弱。 ~~ 有玛丽力量加持的一文字削铁如泥，刚才竟是生生将这截手指完全斩断！ “送狼！” 看见生剥肉掌的断指切面，鹿野屋也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金光闪闪的虚幻匕首射向天穹。 送狼掷出的匕首扎入其断指的切面，并且快速没入其中。 而后，那抹金光就如同一颗种子，在生剥手掌的血肉深处分块汲取养分，并且生根抽芽。青绿色的稻麦从断指处不断抽出，飞快成熟，生长出沉甸甸的谷穗。 很快的，不仅仅是断指处，生剥大鬼的整只手掌都开始扭曲膨胀，锋利的芒刺从内割开血肉，直至从中钻出大片金灿灿的稻谷来。 生剥大鬼能够催御岩石泥壤，想必其本身也带有一定的土石属性。 而泥石之中，正是谷物生长的温床。 “解决掉它！” …… “吼——！” 在鹿野屋与鹤见的穷追猛打之中，生剥大鬼惨烈嘶吼。 此时，已经不单单是它的手掌，连它的头颅，包括眼耳口鼻之中，都在疯狂涌出金灿灿的谷穗来。送狼成为荒神之后的首战，将谷物生发的力量运用的实在有些诡异。 不过，此情形在《日本本纪》中亦有记载。 在日本的旧高天原神明之中，掌管丰饶相关权柄的并非只有稻荷神一位，除此之外大大小小还有许多。 其中有一位名为大气津比卖的女神，相传就是能从口鼻之中不断取出谷物来的保食神。 想必，大气津姬从自己口鼻之内取出食物的样子，就和现在这只已经丧失了大半行动力的生剥大鬼有相似之处。 “破！” 被血色所包裹的鹤见，在生剥大鬼的身上腾跃，镰鼬夫妻遵从鹿野屋的指示，给予她御风协助，这使得她的动作更加敏捷，在空中拖拽出猩红的残影。 粗重的大圣枪如同一条彩蟒一般捅穿了生剥大鬼的右眼眼窝。 这头巨大怪物那生长着谷物，变质溃烂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塌，带起的气浪吹熄连绵的山火，地动山摇。 “咳咳……咳咳……” 烧灼的烟火味，腐烂的臭味，被飞扬的雪屑与烟尘裹挟，席卷大地，呛得鹿野屋一时间有点睁不开眼。 等到一切平息，小鹿再度观察四周，已经能嗅到生剥大鬼的气味开始消散了。 这一战，终究是以她们姐妹两个的胜利告终。 “哦，对了，弥弥子！” 在这一刻，鹿野屋身心都一松，感到了强烈的疲惫感。 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跑去查看受伤较重的小河童的情况。 在小镰鼬的照顾之下，弥弥子的伤口已经得到了一定治疗。等回家以后，小鹿还可以再求师父，让般若师娘或者常世里的卖脚婆婆，再额外给弥弥子疗愈一番。 所以，接下来小河童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不会有大碍。 确认了弥弥子的状态之后，并且再度对其安抚一番后，小鹿才终于转身去找师妹。 现在战斗结束，接下来自然就是神谷一家子最喜欢的收集战利品环节。 不过，这次运气似乎不太好，这只生剥大鬼被退治之后，好像并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反而是在它化作灰烬消散位置，焦黑泥泞的雪地之上，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空间罅隙裂缝，长约一米，歪歪扭扭，最宽的地方，不过三四十公分的样子，扭曲的空间力量正不断从中逸散而出。 “小葵，这是什么？” 鹿野屋过来的时候，鹤见正持刀荷枪，凝着眼眸，观察着那道凭空出现的罅隙。 鹤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一下子出现的。” 同门姐妹两个，对着这道奇怪的罅隙研究了一阵无果。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跟随在她们身边的小小老头分身像是发现了什么，情绪激动，叽叽喳喳叫嚷不停。 “小小爷爷，慢点说……你说这里面有一种有些熟悉的气息？呃，我暂时还没闻到来着。” 鹿野屋还正因为小小老头身外身突如其来的奇怪反应而困惑着。 而后，就看见从那道罅隙里探出一只穿着褴褛破布的短小手臂来。 那手在空中挥了挥，从缝隙里传出声音：“有人吗？帮个忙，麻烦拉老夫一把。”(本章完) 849.第848章 贫穷神 “有人吗？帮个忙，麻烦拉老夫一把。”深紫色的空间罅隙里传出声音。 不知怎么的，鹤见葵觉得这声音稍微有一点耳熟。而且凝起眼眸继续观察，可以感觉到从空间罅隙里探出来的那只手臂上所散发的怪谈气息，居然也带着一点莫名的熟悉感。 鹤见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看见她的小师姐鹿野屋情绪激动地冲到了空间罅隙旁。 小鹿用双手拉住了从虚无之中探出来的那只手臂，咬牙卯足力气一使劲，只听得“噗”的一声，一道矮小佝偻的黑影，便被她像是拔萝卜一般从地下拉了出来，栽倒在一旁焦黑泥泞的雪地上。 与这道人影一起滚出来的，还有一个缺了一个口，脏兮兮的白色大瓷碗。 而随着这道矮小人影的脱离，地上的空间罅隙很快收缩，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鹤见葵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手里的一文字捏紧了几分，继续打量从罅隙里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气息上来看，那应该是一个评级在c级的怪谈。 外形上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大概只有半米多高。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深斗笠，穿着褴褛，身上挂的衣著几乎被磨损为了一条条破烂粗布条。 但从样式上来判断，这些破布在还完好的时候，应该曾是一件僧袍。 而在见到这小老头的一瞬间，鹤见也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个脏兮兮的小老头，无论是外貌上，还是怪谈气息上，居然都和自家的斥候有五六分相似。 而后，就只见那衣着破烂的怪谈小老头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先是拾起那个缺口的大碗，又推了推头上的黑色深斗笠，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鹿野屋的身上。 “大小姐，果然是你啊！我刚才感觉的没错，我就知道主人肯定已经把你从松泽里带出去了。” 他的语气欣喜，手舞足蹈。 肢体动作丰富这一点，也和神谷家的小小老头如出一辙。 小鹿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一把拉住那个怪谈小老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鹤见葵持刀的手终于放松，她有点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她曾听小师姐讲过一个故事，严格意义来说也不能算作是故事，而是鹿野屋曾经的亲身经历。 那起事件发生之时，鹤见葵还没拜入到神谷门下。 事情得从几年前的东京都地震说起。 当然，现在的鹤见已经知道，当初在东京发生的那场地震并非是自然产生，而是因为荒神地震鲶的活动而引发的—— 在那场地震之中，尚且还学艺不精的鹿野屋不慎落入了一道巨大的地缝之中。 掉入地缝之后，她并没有被埋入地下，而是落入了一处名为“松泽”的地区。 松泽乃是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所生的长子“水蛭子”，以及传说之中不老不死的八百比丘尼所控制的区域，那里既不属于现世，也不属于常世。 大概也就是因为松泽有着这样奇异的区域特点，彼时跟随在师姐身边，且和师姐一起掉入到松泽里的一个小小老头身外身，意外觉醒了独立的意识。 师姐将那个小小老头身外身称作“3号”。 在松泽事件的最后，小小老头3号为了给赶去拯救师姐的神谷老师争取最后一点时间，选择了以自身为诱饵，独自引开了大量松泽里的怪物“水蛭人”。 最后，松泽坍塌，神谷老师将师姐及时从中带离，而小小老头3号至此下落不明。 早先听闻这个故事之后，鹤见是觉得忠心耿耿的小小老头3号，已经为了拯救师姐而牺牲。 不止是她这么想，神谷一家子基本也都默认了这一点。 毕竟，在松泽事件之后，作为“本体”的小小老头，就再也感受不到3号的存在了。 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眼前这个脏兮兮的怪谈小老头，想必就是当初失踪的小小老头3号。 至于水蛭子与八百比丘尼死亡，连带着松泽坍塌之后，他到底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当初作为一个身外身，如今为什么会散发c级怪谈的气息？ 现在又为什么会尾随着生剥鬼，在秋田县重新现身？ 这些问题就得听小小老头3号自己来解释了。 …… 鹿野屋与鹤见离开栗驹山返回到公路边的时候，正看到数量鸣笛的警车与消防车呼啸驶来。 从最前头警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熟人，长友正男。 长友加入对策室也有几年了，而且一直跟在结成真剑佑的身边，常年走南闯北历练，积累了不少除灵与统筹指挥经验。而且作为战斗人员，长期以来他都在进行着日复一日的锻炼。 得益于此，相较于高中生时期，如今的长友有着更加魁梧壮硕的体型，而且气质上也是干练且沉稳，透着一股和他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可靠感。 而与神谷川那边的情况相似，由于今年的怪谈活动非常频繁，结成真剑佑也对被他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长友正男进行了放权。 像这一次秋田县的妖祸事件，名义上就是让长友正男与鹿野屋以及鹤见一同对当地的人员进行整体指挥开展的。 不过，长友是个老实人。 说是联合统筹，但实际上操作下来，他选择了听从本领更大的神谷弟子们的指挥。 而在神谷家的两个弟子里面，鹿野屋师父神谷川一样，不太热衷于指挥和给人类除灵师们安排作战计划。 所以，本次除灵的实际指挥者，就成了鹤见葵一个。 “太好了，鹿野屋小姐，还有鹤见小姐，你们没事。”见到神谷家的弟子们，长友正男先是松一口气，而后又像是下属一般，简单汇报起他那边的情况，“我们的人已经清理了还零星活动在三种町的生剥鬼，市民的安抚工作也正在进行。” “辛苦了，长友先生。栗驹山上的威胁已经清除，不过还需要人手对现场进行清理……” “交给我们吧。” 长友开始指挥手下人员上山。 不管怎么说，对策室的人员对于善后工作，还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鹤见小姐，我觉得这次的生剥鬼……很奇怪。我有点怀疑，它们是不是真的是秋田县一带传闻之中的传统怪谈……我感觉，它们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互相交换情报的交谈之中，长友这样说道。 他今晚也和三种町里还零星游荡的生剥鬼交过手了，那些怪物好像在说着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我也有同感。” 鹤见点头。 具体的情况，三言两语也很难说得清楚，最后还是得联合整理出一份书面报告来。 而且，鹤见觉得尾随着“生剥大鬼”出现的小小老头3号那里，或许会有一些关于这些生剥鬼真实身份的情报。 “长友先生，我和师姐得先回一趟东京，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鹤见这样说道。 还是先回一趟东京都吧。 今天在秋天县所发生的事情，得先向神谷老师汇报一番，之后再慢慢计较。 鹤见与小鹿先行告辞离开。 而在与鹿野屋擦身而过的空档，长友才终于后知后觉注意到，在鹿野屋小姐的身后正跟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小老头。 在对策室里，长友正男也是“神谷派系”的一员。 而且他本人与神谷私下里还有交情，对于神谷那边的情况，了解的是比普通的除灵师要多的。 所以—— 在神谷君和神谷君徒弟们的手下，有这样的一个式神怪谈吗？ 看起来好像和小小老头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完全是一回事。 与此同时，小小老头3号也注意到了长友正男的视线，他的脚步停下，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黑色深斗笠，算是客气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跟在鹿野屋与鹤见身后，熟门熟路上了幽灵车，期间还和鹿野屋说了几句话。 见此情形，长友便觉得这个怪谈小老头的存在，并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情。 …… 栗驹山上的善后工作并不难做。 主要是熄灭残存的山火，以及搜索山林，查找是否还有个别没被清理的生剥鬼。 不过，搜索整个山麓要费的时间还是很多的。 工作期间，几个从东京都一起过来的除灵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话—— “我刚才听见，那两位小姐在这里干掉了一尊荒神啊，没想到这里会出现荒神。” “还好有她们在这，不愧是绯色的妖刀姬与指神子。” “绯色的妖刀姬”与“指神子”，这是鹤见与小鹿在对策室活跃起来，并且名声大噪以后得到的名。 鹤见的名号由来自然不用多说。 而大概是觉得神谷弟子里的小徒弟都有名了，对策室也给大弟子鹿野屋也取了一个。这个“指神子”的名头，倒是值得说道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继承”而来的名号。 指神子的名号，最早是用来称呼安倍泰亲的。 也就是安倍晴明的第五代孙，同时也是后续土御门家族的缔造者。 安倍泰亲是安倍家族里继清明之后，又一横空出世的天才阴阳师。据说泰清精通各种阴阳术法，并且集各家大成，降妖除怪未尝一败。 比较有名的事迹是镇压了玉藻前。 而如今除灵界的一些高层，还从神谷川和鬼冢切萤那里得知了天户岩的相关情报。 用人命和鲜血封印天户岩的“天户巫祭”，最早同样是出自安倍泰亲之手。 所以，这位初代指神子的术法造诣可见一斑。 如今的鹿野屋同样是修行各家术法的佼佼者，“指神子”的名头会被当代除灵师们安在她的身上也就不奇怪了。 而相比徒弟们的名，神谷川当初活跃于对策室的“鬼神弟子”名头，听起来好像差点意思。不过，在他如今半退休的状态下，除灵师们又私底下给他取了一个新的，更加符合他身份的名号—— “当世无双” 算是对这位传奇除灵师的敬意。 只能说，日本人在取名这一块，确实是取的很响。 神谷本人也听过这个新的称谓，他倒是对此没有太大所谓。 大家不喜欢叫“鬼神弟子”的话，就叫我“当世无双”好了，我承受的起。 长友正男带着手下的除灵师与警员，在栗驹山上忙活到天色大亮，才终于结束了收尾工作。等他回到大路上，一摸口袋，却没有找到车钥匙。 他再度拍了拍大衣，这时候才发现，不仅仅是车钥匙，连他的手机还有钱包，全都不在口袋里了。 这时候，从长友背上背着的“手长脚长石锤”上，拖出一道白影。 白影发出了只有长友能听见的爽朗笑声。 “前辈，你笑什么？” 长友正男一头雾水。 “抱歉，抱歉。长友，我也是刚反应过来。你昨晚和跟在鹿野屋小姐身边的那个怪谈小老头对视了，对吧？恐怕你沾上霉运了。” “什么意思，那个小老头有问题？那鹿野屋小姐和鹤见小姐……” “不，我想他没有问题，也没有恶意，也不是主动想让你倒霉破财的。只不过，以那两位小姐的本事能抵挡住那个小老头的影响，但你没挡住。哈哈哈……快找地方洗个澡去去晦气吧。” “呃……我不懂，前辈。” “还没反应过来吗，长友？那个小老头，他是贫穷神呐。” 贫穷神…… 长友正男如今也是有了不少怪谈知识的，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基本已经明白，自己丢失的财物恐怕没机会再找回来了。 冬季早晨山脚下的风有些冷，长友的心也有些冷。(本章完) 850.第849章 深渊，圆碟 “所以，你现在是贫穷神了？”作为一家之主的神谷川坐于家中起居室的主人位上，一边凝着眼眸细细打量跟着小鹿她们回来的小小老头3号，一边语气轻松地这样问道。 此时的起居室里，照旧是“欢迎新人”时群贤毕至的场景，形形色色的妖鬼神明齐聚一堂。 按照惯例，在以往的“迎新大会”上，神谷这一家子多少会有意无意秀一秀肌肉，展现一下充沛的武德，以此来彰显家中的和睦氛围，说服新怪谈以积极开朗的心态来加入这个大家庭。 而小小老头3号原本就是家中的一份子，此番算是回归。 所以这个“以德服人”的环节自然是被略过了。 不过，小小老头3虽然是“旧人”，但情况特殊。严格意义上来讲，家里除去小鹿以外，其他人都没有和他产生过太多交集。 哪怕是小小老头本体对于这个觉醒了独立意识的身外身，在观感上也是颇为陌生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小小老头3号这次回来，重新面对未曾正式蒙面的主人，以及一大帮虽无恶意，且只是用好奇眼神打量他的强大同事们，难免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 “主人，老夫我……接纳了一份怪谈遗物，如今确实已经变成会散播晦气的穷神了。” 小小老头3号，或者说如今的贫穷神抬手杵了杵自己的斗笠，这样答道。 他的语气算不上有多骄傲，反而带点局促不安。 贫穷神，又叫贫乏神，穷神。 关于贫穷神，有这样一则有名的故事—— 传说在江户时代，江户番町某个武士的管家受家主之命，去往下总，也就是如今的千叶县一带的封地。 当管家途径草加的旅舍时，结识了一名僧人。 后者自言他是从番町的某栋宅子来到这里的。 管家一听，僧人所说的宅子，就是他所服侍的武士家，不由惊奇问道：“我也住在那栋宅子里，为何一次都没有见过你呢？” 僧人闻言大笑，说道：“你自然不会见到我。因为我就是世人所说的贫穷神。三代以前的户主当家时，我就已经住在那栋宅子里了，所以他们家一年到头都会有灾祸和病人，而如今他们已经贫穷至极，我也该前往下一户人家了。我走了以后，你的主人将会财运亨通、扶摇直上的。” 说完僧人便消失无踪，从此以后男子的主人家状况果真逐渐好转。 正如这个故事所描述的那样，贫穷神是家宅神的一种，他会给主人家带去灾祸和疾病，使主人家不断破财。在这一点上，和同为家宅神，且会给主人家带去福运和财运的座敷童子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 座敷童子在离开主人家后，该人便会家道中落；贫穷神在离开主人家后，该家人却是会逐渐兴旺起来。 而在民间，还有一套据说能赶跑贫穷神的方法—— 就是在大晦日当天夜里用地炉烧火，据说就可以赶跑怕热的贫穷神，取而代之迎接诸如座敷童子一类的福神到来。 总之，贫穷神就是一种不会直接攻击伤人，相对也没有什么强悍能力，但绝对不招人待见的妖怪。 所以，也难怪刚回来的贫穷神会如此紧张了。 他是会给家中带来不幸的妖鬼，或许主人并不想看到他留在家里。 起居室里稍稍安静下来。 角落里，文车妖妃端坐在朱红色的文车上，用纤细的手指划过车轸。 “穷神啊……” 她这样想着。 作为genie工作室的实际经营者，同时又是神谷川的秘书兼家中管家，文车妖妃算是半揽着家里的经济大权。 对于钱财相关的事情，她是比其他怪谈要敏感的。 一个穷神加入，这可不算是什么太过吉利的事情。 不过，文车妖妃夙来对神谷川唯命是从，现在神谷没有发话，文车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喜欢用揣在怀里的私密小本本观察记录主人的文车妖妃，对神谷川那可谓是极其了解。 她是觉得，主人绝对不会赶走贫穷神。 毕竟，贫穷神在还是小小老头身外身的时候忠心耿耿，甚至愿意为了鹿野屋小姐自我牺牲。 依照主人护短的品行，是绝对不会亏待这样的“自己人”的。 所以，接下来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顶着穷神所带来的晦气，继续将genie工作室经营的欣欣向荣吧。 以自家的条件来说，这好像也不难。 …… 起居室里，贫穷神承认下自己如今这不受代价的身份后，便沉默下来，稍微有些局促。 鹿野屋把脸仰起来，眼巴巴去瞅自己的师父。 至于神谷川，他的脸色比起刚才要稍稍沉下来些许，语气也不如原本那么轻松了：“从之前的身外身，到现在的c级贫穷神……你恐怕过得很辛苦吧？真是抱歉，当时没有把你一起从松泽里带出来。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 “哦！欢迎回家，小小……嗯，贫穷神爷爷！” 小鹿带头欢腾。 起居室里的气氛也重新变得快活起来。 “主人，老夫我……” 贫穷神激动到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扑到神谷脚边的冲动。 在表达欲过剩这块，他和原先的本体小小老头倒是如出一辙—— 主人，主人他是认可我的！ 别人或许会觉得我晦气，但主人他只关心我过得苦不苦。 这就是恩情，这就是值得肝胆涂地追随的明主呐！ 至于神谷川，他倒是真的完全没有在以贫穷神的这一层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我现在都是正儿八经的神明的，c级怪谈所散播的晦气怎么可能影响得到我。 至于家里，也完全不用担心。 家中可是有着玛丽和座敷这一对大小福神坐镇的。 就不说身为武福神的玛丽了，光是小福神敷宝，现在也是荒神的评级，稳压贫穷神一头。 而且，敷宝所具备的能力还比较特殊，她的[祸福相依]不仅仅能控制福运，同时也能控制霉运。贫穷神散发到家里的晦气，对于敷宝而言，只不过是可供回收利用的“资源”而已。 一物降一物嘛。 这就像垢尝能“单防”小蜡笔彩织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待到贫穷神的情绪稳定下来一些，神谷川才再度开口：“跟我说说松泽坍塌以后所发生的事情吧，你经历了什么？” 这也是神谷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松泽曾由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所控制，在他们身死之后，松泽便坍塌了。 原本以为那里的一切已经灰飞烟灭，尘归尘，土归土。但如今贫穷神归来，说明了那里的事情还有后续，没有原本想的那么简单。 “当时老夫被一群水蛭人追堵到了崖边，走投无路，跳下了悬崖……然后，一直下坠，下坠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到底有多久……” 悬崖。 神谷川确实有在小鹿后来讲述松泽村内经历的时候听说过，松泽村是一个绝对孤立的存在，村外森林连绵的尽头，是成片陡峭恐怖的深渊断崖。 而彼时神谷进入松泽时救人心切，加上当时的实力和现在自然无法等量齐观，所以那时候的神谷还真没留意过松泽的尽头可能潜藏着什么。 神谷川：“断崖……深渊，那下面有什么？” “主人，那是魔窟……漆黑的，猩红的……到处都是互相吞食的扭曲妖怪……” 回忆起坠落到深渊之处所见到的景象，贫穷神似乎还有些心悸。 他对自己在深渊之内的经历，并没有太多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故事讲述。 以当时一个身外身的羸弱实力而言，他能做的就只是一味逃窜。 或许是源自于小小老头本体的隐匿能力救了他，也或许是他实在太过于微不足道，无法引起那些深渊下那些扭曲妖鬼的注意。总之，最开始他侥幸活了下来。 “深渊下面，越靠近中心的位置……主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种感觉，但那里确实是有一个中心的。越靠近中心，扭曲的恐怖妖鬼就越多。我一直向外围逃，一直逃，然后……我捡到了这个。” 贫穷神晃了晃手里那个缺了一个口的脏兮兮瓷碗。 一件怪谈遗物，大概原属于某个被困在深渊之中的穷神。 “这东西接纳了我……我变得比之前强了一些，虽然也没有变强太多，但好歹是有一些的。”贫穷神继续说着。 而后，他便在深渊开始了打怪升级。 而说是打怪，实际上是靠着隐匿和晦运的能力，惊险捡漏。 贫穷神：“就这样，一直到我遇到那些头上长角的大鬼，看到它们从紫色的罅隙之中挤了出去，又在罅隙的那头感受到了鹿野屋大小姐的气息……” “所以，那些生剥也是从松泽的深渊里出来的？不过，松泽的深渊为什么突然又和现世连接到一起了呢？”听到这里，小鹿点点头，又摇摇头，依旧有些不明所以。末了，又补充道，“其实我和小葵都觉得那些东西不像是生剥鬼。” 是了。 从秋田县除灵回来以后，小鹿与鹤见都提到过，在那边遇到的生剥鬼非常古怪。 神谷川思索片刻，重新追问：“贫穷神，你刚才说深渊存在中心，你到过中心的地带？” “如果逃离中心的时候算的话，那应该是到过。” “那里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吗？” “那里……那里……”贫穷神陷入追思，喃喃着经过数秒后，他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主人，那里好像有一个……圆碟。”(本章完) 851.第850章 丘尔特 自从贫穷神回归，并且带回来松泽深渊的部份信息之后，神谷川一直对松泽深渊的情况十分关注。一天以后，在神谷的家中又针对松泽深渊，以及所谓的“秋田县生剥鬼”事件开了场大会。参与相关事项讨论的，除去神谷家中常驻的妖鬼神明外，还有刚刚苏醒不久的悟，以及鬼冢切萤。 “阿川，还有各位。”鬼冢巫女此行似乎从对策室那边带来了不少新调查得到的信息情报，她有很多话要讲，“关于出现在秋田县的那些灵异生物的真实身份，目前已经有一些眉目了。” “我们的专家分析了小鹿所提供的现场录音，判断那些灵异生物的咆哮与低吟并非无意义，那确实是一种可以辨析的语言。应该是斯拉夫语没错，根据初步的判断与南斯拉夫语系之中的克罗地亚语最为相近。” “而在录音之中，能被最清晰解析出来，同时也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汇，分别译为‘归途’与‘死亡’。” “再结合长友正男以及其他一些参与当天行动的除灵师提供的报告和影像资料，我们现在猜测出现一天前大规模出现在秋田县的灵异生物有很大概率是丘尔特，斯拉夫神话之中有所记载的一种怪物。” 丘尔特，如鬼冢所说，是斯拉夫神话之中的一种怪物，据说这种怪物经常出没于通往冥界的道路之中。 也有一种说法，说丘尔特就是冥府的守门人。 关于丘尔特，目前存世的记录资料就只有这些而已，像什么具体一点的外形特征都无从考证。 毕竟斯拉夫神话早就支离破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考虑到对策室已经验证了那些疑似“丘尔特”的怪物所讲的语言接近南斯拉夫语系，那么不管怎么说，它们的真实身份是来自于斯拉夫神话的这一点应该是准确无误的。 讲到这里，鬼冢切萤停顿下来，先是看了看神谷川的反应，之后又继续道： “我们推测，丘尔特大概很早就曾在秋田县地区出现过，并且逐渐被当地人与传统怪谈生剥鬼混淆在一起。也有可能，秋田县生剥鬼的相关传说故事，本来就是起源于丘尔特的。” “另一个可以说明丘尔特在秋田县存在了很久的证据，就是……它们脚踝上的念珠串。大概是生剥鬼的传说流传了太久，所以可能是原型的丘尔特们身上才会出现了这种本土化特征。” “这种情况就类似于大黑天信仰传入日本以后，逐渐衍生出本土化形象一样。” “斯拉夫的怪物，且在日本存在已久……”神谷川很快就抓住了鬼冢讲述的重点，“萤，你是想说，那些丘尔特是跟随斯拉夫的繁衍女神西瓦一起来到日本的，对吗？” 根据目前已知，曾经疑似是斯拉夫神话中的繁衍女神西瓦，且同时还是泉津丑女的逢魔时“亥时”，就是在极久远以前乘坐虚舟来到日本的。 丘尔特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和泉津丑女的昔日活动脱不开关系。 再结合贫穷神所给的信息—— 在松泽的深渊中心，藏有一个圆碟。 那个“圆碟”或许就是虚舟蛮女故事之中的所谓虚舟。 “这样说起来，松泽的深渊很有可能是泉津丑女的藏身点？”神谷川沉吟道。 考虑到松泽曾是水蛭子和八百比丘尼的地盘，而他们同时又是逢魔时组织里的特殊成员。运营逢魔时组织许久的泉津丑女，还真有可能在那地方构建出一个窝点来。 “嗯。”鬼冢点头，随后又补充，“也有可能，那地方藏有对泉津丑女极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说，虚舟蛮女故事中反复提及到的那个盒子。” 谈话进行到这里，神谷川扭头看向悟。 小悟这会正挤在玛丽与般若间，两尊看似互不侵犯的神明的夹缝之中。 这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位置。 此时，般若将右手搭在悟的头顶，像是驯逗一只可爱小狗般肆意抚摸揉弄。另一边的玛丽看起来是不动声色地静坐着，但红黑色的洋裙上已经开始朝着般若弥漫出血色气息。 等到神谷川的视线投过来，般若与玛丽却又极为默契地停止了默默较劲。 而有些喘不上来气的悟，也终于得以从她们当中手脚并用逃离出来。 逃出生天的小悟蹙着眉头，一脸愠色，但碍于有“外人”在场又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向神谷告般若的状，用水汪汪的眼睛传递诸如“你看她！”之类的情绪。 不过在嘴上，她还是很快就接上了正式的话题：“我不知道。像我上次说的那样，关于泉津丑女的情报，我的未来视能看见的并不多。” “阿川，关于泉津丑女的那个盒子……”鬼冢这边想要讲的话，显然还没讲完，“我有种猜测，虽然这种猜测没有什么依据。” “说说看？” “你不是从晴明的神识那里得到过情报，在出云地界，存在有第三处还未完全成型的神产巢投影。我在想，这第三处‘墟’，是不是就在泉津丑女的盒子里。” “嗯……” 鬼冢倒是给出了一个很独特的猜测观点。 如她所说，这个猜想并无任何理论支持，但细细想来却又是有可能的—— 目前已知的，存在于出云的两处“墟”，分别被伊邪那岐和月读命所封印，并无继续扩散的相关记录。 可晴明神识偏偏又提到，出云地方很可能有第三处未成形的“墟”。 这第三处“墟”，出现的毫无依据。 而泉津丑女，其原身可能为斯拉夫神话中的西瓦，且祂原本所在的斯拉夫神话世界基本可以认定已经被神产巢给毁灭了。 西瓦侥幸脱离了毁灭的斯拉夫神话世界，来到出云，但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经历过一次“世界毁灭”的祂，选择站在了出云世界灭世的黄泉一方。 鬼冢切萤：“假设西瓦本来就是带着灭世的目的来到出云的，那么祂极有可能从斯拉夫神话世界带出毁灭的种子。也就是，墟的碎片一类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出云会凭空出现第三处“墟”，就能解释的通了。 这东西本来就是外来的。 且可能因为第三处“墟”是源自于斯拉夫世界的“投影碎片”，和出云世界没有太好的相性，所以长久以来才会一直处于“未成形”、“待激活”的状态。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神谷现在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索一下松泽的深渊。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原本的松泽地区，既不属于现世，又不属于常世，潜藏于其下的深渊更是极其隐秘的所在。 但或许是因为逢魔时的献祭仪式，以及芦屋道满即将苏醒导致了现世的怪谈活动加剧，松泽深渊似乎开始和现世形成了一些联系。 既然丘尔特和贫穷神能从那里面出来，那么神谷应该能找到再进去里面的办法。 “松泽最早和现世联系起来，是因为地震鲶的活动。前两天出现的丘尔特，也同样拥有控制土石的能力，那个荒神丘尔特现身以后，在栗驹山制造了许多条深不见底的地缝……或许……” 神谷川有了些想法。 或许可以让化鲸试试。 小鲸鱼接纳过地震鲶的遗物“要石”，如今又正式成了神，拥有能够大范围改变地形的能力。 在秋田县地区，小鲸鱼说不定能够帮助找到通往松泽深渊的隐藏门户。 …… 距离芦屋道满复苏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与泉津丑女相关的线索，神谷自然不想放过。 他来回常世现世做了充足准备之后，很快便动身去往了秋田县。 此行，他还带上了贫穷神。 说起来，对于神谷川要去探索松泽深渊的决策己方，整个团队里心态最乐观的反而是刚才深渊里脱身的贫穷神。 按照他的原话来说—— “深渊虽然恐怖，但像我这样的货色都能在那里存活下来。主人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真去那边探索一番，也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好吧，话糙理不糙。 当晚。 秋田县，栗驹山。 一天前的“生剥鬼乱”在当地引起了极大的恐慌，目前通往栗驹山的道路还被警方所封锁着。不过，神谷川在这里自然来去自如。 山麓之中，山火焚烧所留下的痕迹还历历在目，到处都是一片焦黑。 神谷川找了个残余怪谈气息最重的位置，唤出了化鲸。 “就在这试试吧。” 在他的授意之下，小鲸鱼的大尾巴啪啪拍地，手捧海螺凑近嘴边吹响。 很快便有一头硕大鲸灵嘶鸣从夜空高处撞出，身形遮天蔽日，犹如摇曳于高天的巨舰，俯瞰大地。 要石从鲸灵的背脊处拔出，在哀伤空灵的鲸鸣声中，林地里撕扯出一道狭长的深沟。山塌地陷，焦黑的岩石拔土生长，泥壤滑落沟壑之中。 而在这道如同大地触目惊心伤疤一般的裂谷下方，正有紫色的气息缓缓氤氲上升……(本章完) 852.第851章 天鸟船 巨大的地缝罅隙之下，紫色的空间能量逐渐动荡升腾。神谷川凝起眼眸观望下方，却也看不清这地缝之下的尽头到底会是个怎样的所在。 不过，他去过松泽。凭直觉来说，眼前这道地缝所联接的地方，要比松泽还凶险万分。 “准备好了吗？” 神谷川开口询问身边的式神怪谈。 化鲸站在神谷的身后，拽了拽自己的衣摆，同时大尾巴地啪啪拍打地面。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料想到能够如此顺利地打开栗驹山麓这里的这道门户，此时尚且还沉浸在新奇与兴奋感中。 而高空中那头鲸灵摇晃着脑袋，则是顺应着他的意愿嗡鸣着降下身位。 成为神明之后，小鲸鱼的胆气不见得提升了多少。但他素来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现在显然已经做好了一同探索未知的准备。 “主人，老夫，准、准备好了。”贫穷神眼看着地缝打开，一面回应神谷，一面又絮絮叨叨着自我安慰，“不过是回去一趟……不过是回去一趟而已……” 看起来贫穷神对于深渊还有些心理阴影。 不过，为了能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为了能够回报主人的恩情，眼下他也准备豁出去了。 只见他将手里那个缺口的白色瓷碗颤巍巍放到地上，一身褴褛的破布僧袍在夜风之中一晃，眨眼便化作颓晦的淡淡烟雾，一股脑全都钻进了瓷碗里。 神谷川弯腰将瓷碗拾起。 夜风撕扯着山麓里被烧掉焦黑的枯木，吱嘎作响。地缝之下，那些紫色的气息汇聚成一道扭曲的涡旋，如同一头巨兽狂张的大嘴，嘶吼着吞噬万物。 “那么，走吧。” 神谷川不带半点犹豫朝前迈步，纵身跃下。 化鲸把手里的海神权杖一挥，游曳于山麓摆动尾巴，带上化鲸也跟着一头扎入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 …… 跃入深渊的那一刻，四周的景象开始模糊，地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远离。但随后，时间仿佛被拉长，空气在耳边呼啸而过，却似乎变得黏稠而缓慢。 失重，下坠。 身体失去了与大地稳固联系，又被引力的黑洞轻轻吮吸，既无法抗拒，也无法预知终点。 纵使神谷川此时已经站上了鲸灵的背脊，这种奇异的感受也依旧存在。 化鲸手下的这些鲸灵，可以在空中自由遨游，可以空游无所依，但冲入深渊之后，它似乎变得无法控制身体，就这么直挺挺的下落。鲸灵不断切换着血肉和骸骨的形态，能感受到它新生不久的心脏正在庞大的身体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像是要挣脱束缚。 如此的下落状态，不知道具体保持了多久。 直到鲸灵开始嘶吼，叫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惨烈。 下方的紫色烟气如同烧滚了的蒸汽一般向上喷涌，强悍的空间力量升腾，居然硬生生托举住鲸灵巨舰一般的躯体，使得它急停下来。 强烈的空间震动之中，神谷川稳住身形，又顺便抓住了身边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的化鲸。 而后，他凝着眼眸观察四周—— 周遭是无尽的黑暗。 上方的地面已经无法被感知到了，仿佛不存在一般。 而下方，看起来似乎依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这里……” 神谷川周围环顾一圈，将手探入腰间的【蜃气布袋】之中，先是握住了残缺的天之尾羽张剑柄，但不一会又松开来，反而是掏出一枚灰白色的魂晶来。 他将魂晶随手投掷出去。 那块小小魂晶从鲸背上落下，啪嗒一声砸在黑暗之中，惨淡的灰白光弧颤动两下，嗡嗡向前滑出大概半米的距离。 “到底了？” 神谷也从鲸背上跳下，鞋底传来坚实的触感。 这地方似乎确实是地缝的“底部”。 脚下的“地面”也不知到底是何种情况，光滑如镜，又黑森森的一片虚无。乍一看，会让人产生自己现在仍处在地缝“半空”之中的错觉。 化鲸很快也摆动短腿，跟着从鲸背上爬下来。 而小鲸鱼落地后的第一件事，是跑去把落在不远处的那颗魂晶重新捡起来。 虽然这只是一块魂晶而已，但家里的“大人”们总是经常说什么“一针一线来之不易”呢。 作为神谷家的一份子，小鲸鱼是有把这些话记在心里的。 “贫穷神。” 神谷川取出白色的瓷碗，开口呼唤。 贫穷神应声出现。 “主人，就是这里，这里就是那处深渊了。”他小心地左右张望，表情很快就变得有些迷茫起来，“不过……不过……” “这里好像没有你所说的那些怪物。” 按照贫穷神之前的口述，深渊是个极其恐怖的魔窟，到处都是互相吞噬彼此的妖鬼怪物。 并且，通过神谷川等人后续的猜想，推测深渊里应该混合着日本传说之中的妖鬼和斯拉夫传说之中的怪物。就比如那个遗留下白色瓷碗这件遗物的穷神，以及被小鹿她们所消灭的丘尔特。 可如今亲临深渊，除去能够感受到周围确实充斥着邪祟气息以外，那些妖鬼怪物的踪影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主人，你得相信我，我不曾说谎。”贫穷神紧忙辩解，“在老夫离开这里之前，这里明明都还是……” “嗯……我相信你。” 神谷川观察着贫穷神的神情和身上情绪的变化，轻描淡写点了点头。 作为兼掌着七情六欲的人皇，以他的洞察能力，并没有看出贫穷神有说谎的迹象。 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看来在你离开之后，深渊里发生了某种变故。你不是还说过，在深渊的中心有一个圆碟吗？先带我去那里吧。” “当然，请随我来，主人。” 眼看主人没有要怀疑自己的意思，贫穷神松一口气，心里的感激知遇之情又变得更加强烈了，急忙凭着记忆开始带路。 …… 探索深渊的过程，和之前的预想的完全不同。 原本神谷以为，进入深渊之后，免不了要进行几场战斗。 但现在跟着贫穷神一路前行，却是一个妖鬼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要不是周围确实残留着浓郁的邪祟气息，足以证明此处之前确实有着大量妖鬼盘踞，神谷川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而贫穷神到底是小小老头的一个身外身所化，和斥候本体一样，他有着很不错的感知和识路能力。在一片虚无，前后左右甚至上下都难以分清的深渊之中，凭借先前的记忆，还是不错地完成了带路的任务。 “应该，应该就是这边，主人。” 贫穷神破烂的深斗笠在前头晃动。 他还想再朝前走几步，但很快就被神谷川叫停：“等一下，这里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在前方的极远处，凝起眼眸仔细辨认的话，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物体轮廓。 这是下到深渊来以后，神谷川在一片虚无之中所看到的第一个物体。 如果贫穷神给的情报无误，那东西应该就是“深渊中心的圆碟”，并且很大概率是泉津丑女的“虚舟”。 “你先回来吧。” 神谷川让贫穷神缩回了白瓷碗里，并且抽出了童子切安纲。 根据长久的战斗经验，他能感觉到这里似乎有强敌存在。 而在神谷所率领的队伍里，贫穷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斗力，现在已经看到了圆碟的大致所在，接下来的路便不需要贫穷神再带领了。 一片虚无的深渊里面，没有有效的参照物，照着远处的物体轮廓，神谷川望山跑马走了许久，终于又能看清远处的那个物体些许。 那确实是一个圆碟。 看起来像一个豆荚形状的大锅，粗略估计长达数十丈，宽若数间屋舍，漂泊于无尽的黑色之中。那圆碟的底部由金属锻造而成，顶部似乎是红色的楠木，镶嵌着细密的铜钉，如同星辰点缀夜空，上面又涂飞鸟彩漆并嵌有镂空的琉璃彩窗。 圆形的……大船。 那圆碟与神谷川此前看过的“虚舟蛮女图”确实有着不小的相似之处。 他知道自己算是来对地方了。 朝着圆碟所在的位置又走上一段距离。 嗡嗡。 神谷川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在这个诡异所在，能接收到的手机信息自然不同寻常。 是《怪谈物语》里弹出了一条讯息来。 思兼神的骸骨发力了，虽然主导着《怪谈物语》的这副神骸骨已经离开了高天原的密室，但依旧还在发挥价值。 而手机上的讯息，只有简短几个字—— [天鸟船神] “虚舟蛮女故事里的虚舟，是天鸟船？” 天鸟船神，是日本传说里的一尊神明。 不过，与之相关的神话记录非常之少，仅在《古事记》中有所记载。传说，天鸟船神曾与建御雷神一起出使地上苇原国，劝说大国主向高天原“国让”。 也有种说法，说与其将天鸟船神看做一个独立的神格，不如把祂看成是建御雷神去往下界所乘坐的大船。 “如果说天鸟船神在这里的话……” 神谷川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眼瞳凝缩，他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黄泉气息。 只见远处的天鸟船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一道腐朽的身影从中拔起，能看到一条大蛇的尾巴卷动滔天的黑暗猛甩而出，晦暗的鳞片闪烁惨淡光辉，蠕动的黑色蛆虫从鳞片的缝隙之间潮涌一般滚落而出。 紧接着，深渊的高空响起隆隆的雷鸣，一道肃杀的金光从混沌一片的虚无之中程亮贯刺而出，砸落在“地面”上，刀兵炸响，电闪雷鸣。 而雷霆狂卷的中心，是一把异样的金色长剑！ “祂在这里！？” 嗡嗡。 嗡嗡。 处在异动边缘的神谷川霎时间呼出茨木鬼手，并且拔出了鬼切。他手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这一次《怪谈物语》弹出了两条消息，依旧是简单明了的两个名讳—— [佐土布都神] [建御雷神](本章完) 854.第853章 交战 随着神谷川的喊话召唤，先是一袭紫白襦袢从他的身前脱出。神谷川的面前，宽袖窄裙与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在风中猎猎摆动，三张神态各异的鬼神面具张扬飘飖。紧接着，一双柔荑般的细手稍显强硬地轻扯住神谷的衣领，柔腻的香风同他撞了个满怀，充盈进他的四肢百骸。 般若无比熟稔地与神谷融为一体，化作傩面覆盖在他的脸上。 神谷川的身形如同风中的焰火一般闪烁。 此刻，他所自带的人皇气息与般若所携带的鬼母气息同时交融在他身上，映衬得傩面色彩斑斓，穿梭金线的厚重羽织摆动，在雷光映射之下如同有生命一般呼吸鼓动。 一时间，深渊之中威压动荡，属于神明的强悍气息排山倒海扩散向四周，连盘踞在建御雷神周遭的雷云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如今的神谷川与般若都已是神明，二者之间默契使他们之间的融合显得毫无阻力，而如此强强联合所得到的结果自然和过去不能同日而语。 而不管建御雷神如今的状态如何，祂到底是神代时期首屈一指的战神，对手的华丽变身并不能唬住祂。 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犹豫，祂的下身一摆，骇人的腐秽气息在祂的蛇尾凝聚，腐烂的尾梢掠过雷云，破甲残鳞上竟染上一层金耀耀的雷霆锋芒。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哨响，裹着雷光的蛇尾噼啪炸响，就如一柄金耀的快刀，呼啸着洞穿空间，照着神谷川所在的位置劈落。 建御雷神不仅仅是雷神，同时还是刀剑之神。 大概就因为有着刀剑的权柄，所以祂能将身体的任何部位化作利刃。关于这一点，在建御雷神与建御名方神恶斗的神话故事之中，也略有提及。 建御雷神尾梢化作的热浪炙刃，顷刻间就劈到了神谷川的头顶。 而就在其即将触及后者身体的瞬间，一道血腥的光芒闪烁，浓重的血雾如沸水一般在深渊之中翻滚开来，宽大且沉重的巨型砍刀从一片猩红里轰出，直接将建御雷神的尾巴震飞了出去。 红黑色的哥特裙飞扬，面容如同洋偶的玛丽小姐身影剧烈摇摆两下，又迅速站定，毅然决然持刀纵立在了神谷的身前。 不仅仅是般若与玛丽出现在了战场上，犬神和化鲸也同样顺应主人的召唤现身。 业火冲天腾起，黑色的巨兽仿佛一座燃烧着的黑色巨塔，拔起而起，直插高空。犬神头颅高昂，双目如同两轮血月，獠牙如弯刀般锋利，闪烁着寒光，身躯更是摇晃着膨胀到山岳大小，身上肌肉虬结，收缩鼓动。 “吼！” 它的喉咙深处发出沉重吠哮，毫无惧意朝着建御雷神扑去。迅猛的奔袭过程中，鳞毛倒耸，在冲天火光中倒映出炽热光泽，又仿佛无数细小的刀刃，随热浪摇曳，发出低沉的嗡鸣。 “呜——” 而在犬神冲出的同时，深渊上空裂开一道细缝，从中射出梦幻迷离的蓝光。 那光芒起初只是细细的一线，转眼间便化为万丈，将雷鸣不止的深渊变作蔚蓝色，像是汪洋倾覆。云霞海气升腾，数尾体型硕大的鲸灵高声鸣叫着从空中冲撞出来。 而海国的小国主化鲸就正坐其中一头鲸灵的背上。 不同于神谷的其他式神，化鲸出现之后没有马上参与地面对建御雷神的围剿作战之中，而是挥动手里的海洋权杖，指挥手下的鲸灵袭向空中的天鸟船。 这是神谷川的授意。 如今情况已经明了—— 天鸟船就是虚舟，虚舟就是天鸟船。 虽然按照神话记载推断，这件拥有神格的神器隶属于建御雷神。但结合实际来看，天鸟船又和泉津丑女脱不开干系，属于此战非拿下不可的目标。 …… 正面战场上。 已经是全盛姿态的神谷川，带着玛丽同步冲出，跟上了率先发起冲锋反攻的犬神。 盘踞在深渊底部的雷云被玛丽的红雾冲刷，虽说暗淡下来不少，但总体而言，雷气与雾气的彼此倾轧依旧还是前者占优，建御雷神依旧占据着主场作战的环境优势。 “没见过……的……神……” 建御雷神已经不记得自己曾进行过多少次战斗，也不记得自己斩杀过多少个神明。 但是如今，祂那被黄泉力量所侵蚀，残存下来的扭曲记忆里，却还零星印刻着与“苇原国让”相关的些许回忆。 在那段回忆里，建御雷神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对手，一个配得上祂的对手。 苇原国里，那个唯一敢于反抗的地上武神。 建御名方神。 而此番作战，着实让建御雷神隐约感受到了一些当初与建御名方神战斗的感觉，那是一种与强者厮杀所带来的战栗兴奋感。 那个身上带着大国主气息的家伙，与一个不知名的神女融合在一起后……很强！ “合格的……对手。” 建御雷神的双目依旧空洞，但从目眶之中溅射出的雷霆，比起一开始却是明显激昂了许多。 轰隆！ 躁动的雷云之中，数道金雷爆鸣齐射。 建御雷神再度摆动蛇尾，并且在尾梢上凝聚起利刃，哗哗横扫而出。 铛！ 犬神与玛丽硬撼建御雷神的尾刃，爪牙刀刃与锋锐的蛇鳞磕碰在一起，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敲山震谷，又溅射出大片的明黄雷弧，呈蜘蛛网状不规则溅射。 “我即雷神，雷神即我，随我所应，应无不可……雷奉天命，能违我乎！？” 神谷川诵念雷诀，阳雷雷炎如同山火般从他的体内迸涌而出，呼啦啦烧灼成一条雷声震动的赤色盘龙，周遭的金雷悉数被他所呼出的阳雷拦下融解，又被后续的阴雷冲刷开，无法伤到神谷一行分毫。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雷霆交锋的阵仗明显比先前那一次大了数倍，就算有般若挂在身上，将如刀兵轰鸣的金雷顶回去之后，神谷川再度感到心脏砰砰直跳，后腰也同样隐隐发痒刺痛。 而不等神谷川喘一口气，却再度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利刃破开空气的声音如鸣佩环，金灿的布都御魂不知何时已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他呼啸袭来！ “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神谷知道，建御雷神一定是把自己视作成攻击的首要目标。 没办法，他在战场上过于显眼，甚至能如同一面飘扬的旗帜一般持续给己方战斗力提供激昂的战斗状态，其“主帅”身份不言而喻。 而从刚刚玛丽和犬神都能震飞和格挡下建御雷神化刃的尾梢来判断，建御雷神以身化刃的攻势固然恐怖，但己方的神明似乎还勉强可以应付接下，真正让神谷川忌惮的，还是那柄神代灵剑布都御魂。 但好在，布都御魂只有一柄。 只要牵制住这柄神代灵剑，就能给其他式神制造削弱建御雷神的机会！ 面对布都御魂的强袭，神谷川实在不敢托大，他的左手一翻，一柄剔透的玉质宝槌便翻上他的掌心。 镶嵌在【魔王小锤】底部的云外镜快速转动，槌身上繁复的金色纹路闪耀，扭曲着动荡出扰乱空间的涟漪，大江山迷雾弥漫的主城内部以及根源大地的礼文华雪山神殿，同时映照在镜子的两面。 一条条黑色线条从魔王小槌上抽出，并且扭动着向外蔓延。 交错勾勒，彼此纠缠，又彼此分离。 顷刻之间，魔王小槌就在神谷的周围构筑出一片难以理解的错乱空间，并且持续不断朝着周围扩散，将周遭的每一寸空间都舔舐吞下。 呲啦！ 下一秒，正处在宝槌黑线包裹中央的神谷川，听见了如同裁刀划开丝绸的声响。 他凝缩的瞳孔中显露出惊诧的神采。 因为他分明地看见，布都御魂的刀刃在切入错乱的宝槌黑线后，不但没有被黑线所携带的空间力量引导向别处，反而是硬生生将那一条条黑线如数崩断！ 神谷川从布都御魂上，并未感受到和天之尾羽张类似的，能切割开空间的奇异力量波动。 也就是说，布都御魂并非对魔王小槌“特攻”，这柄神代灵剑能够切割开空间黑线，大概是纯粹的以力破巧。 虽然已经知道布都御魂绝对很强，但这也太强了些！ 薄如蝉翼的金色锋芒转瞬间便到了眼前，奔雷策电，足以令万物战栗。 铛！ 情急之下，神谷川扬起鬼切，硬挡下了这一击。 鬼切与童子切刀锋锋锐相当，可因为刚破开团簇的宝槌黑线，使得布都御魂刀势已老。这次，鬼切正面撞上布都御魂，并未被砸得刀刃绽裂，但鬼切所发出的嗡鸣却是如同人声悲哭。 建御雷神大概也没料想到，神谷川还有这一手奇特的空间控制能力，这惊雷般的一刀落下无果，作势便要收刀。 可是，再刚刚又一次交锋之中丝毫没有讨到好处的神谷，却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他左手之中魔王小槌剧烈颤动，迸射出更多的空间黑线，交织成黑压压的大网，覆盖在布都御魂的刀背之上。 同时，漂浮的茨木之手索性舍弃了鬼切，暗光燃动的鬼掌猛地向上一探，居然生生拽住了布都御魂的刀口。 当茨木之手钳住布都御魂的一瞬间，从鬼手上传递给神谷的感觉，完全不像是握住了毫无刀势的刀口，反而像是将手探入了某种猛兽的大口之中，并且被其狠狠撕咬住。 喀喀！ 鬼手虎口的鳞片瞬间迸裂，破碎的鳞片之下，交织红晕的暗光像是血水一般流逸出来。 难以言喻的疼痛感持续加剧，可即便如此，神谷川依旧没有将手松开，反而是又握紧了几分。 鬼手的骨骼喀喀震动作响，斑斓傩面之下，神谷的眼瞳如火闪烁： “就是现在！” (本章完) 855.第854章 神躯化刃 “就是现在！”随着神谷的一声令下，犬神应声扑出，咆哮嘶吼使得空气震颤，燃火的鳞毛遮天蔽日。 “在你身后。” 与此同时，玛丽灵活遁入红雾之中，提刀闪现至建御雷神的背后。 神谷川给式神们争取到了绝佳的攻击机会！ “吼！” 犬神猛张大口咬中了建御雷神持布都御魂的右臂，闪烁恶寒冷光的獠牙生生洞穿进神明血肉，发出令人毛骨竦然的撕扯声。 玛丽血腥的砍刀，也是结结实实砸中了建御雷神赤裸的背脊。 而下一秒，雷神的右臂与后背皮肤表面浮现出金属般的冷光，细小的雷蛇在祂的肌肤纹理上快速游走，祂的骨骼与筋肉在雷光中扭曲、重组，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 祂的手臂和背部外侧皮肤裂开，居然从中露出寒光凛冽的刀刃来。 先前结合神话记载，神谷已经做过猜测—— 建御雷神作为刀剑之神，不仅仅在尾梢上凝聚出雷刃，这种能力对于祂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应该都是通用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建御雷神身躯所化的利刃，仿佛由雷电淬炼而成，缠绕着细密的电弧，发出低沉的嗡鸣。 随后，刀弧之上雷霆炸响，如同山崩！ 神谷川一众被强悍的冲击力所震开，四散落地。 在刚才那一瞬间，意识到建御雷神又开始“神躯化刃”，神谷便及时激活了童子切[无想跃身]的战灰技，而且他的周身还有魔王小槌团簇的空间黑线作为缓冲；玛丽那边也是第一时间遁回到了红雾之中。 不过，犬神的情况就没有这么好了。 因为近身撕咬建御雷神贴得过近，加之没有太好的闪躲手段。适才建御雷神“神躯化刃”的那一霎那，犬神庞大的身躯竟如同破布般被抛向空中，随后又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呋——呋——” 犬神沉重地喘息，鼻腔之中喷吐出滚烫的热浪，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呜咽，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愤怒。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肌肉因疼痛而紧绷，却依然强撑着挣扎站起。 它的嘴角被雷神的臂刃划开一道深深的裂口，鲜血如溪流般顺着它的下颌滴落，染红了漆黑的毛发。它的尖牙崩断了一截，残破的牙根暴露在外，显得格外狰狞。 可即便如此，犬神双眼依旧猩红如血。 它的嘴里还含着碎肉与鲜血，不仅仅是它自己的，还有建御雷神的。 犬神将头颅一扬，把口中的血肉一股脑囫囵咽下。随着神明血肉被吞进腹中，它面颊的狰狞伤口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甚至连断裂的獠牙都开始重新生长，状态重新恢复激昂。 到底是神谷团队中的“重装战士”，而且还具备“只要吞噬下敌人的血肉，就能治愈和强化自身”的顶尖被动能力。 建御雷神这种顶尖的神明，对于犬神而言，不仅仅是棘手的敌人，同时还是一个巨大的“血包”！ 只要能够吞下雷神的血肉，那么犬神的战损就会极大程度减小。 重伤变为轻伤，轻伤变作无伤！ 敌人，好吃！ 神谷川很清楚自家大狗的能耐，通过彼此之间的联系，也可以直接判断出犬神的状态正在快速回升。而且相较于犬神，他自己的状态其实要更差一些—— 因为刚刚强行拽住布都御魂，鬼手的手掌已经鳞崩肉绽。 虽然鬼手趋近于灵体，但毕竟早就是神谷川身体乃至灵魂的一部分，鬼手受损所带来的疼痛感直达灵魂深处，仿佛有一把钝刀在脑海中缓慢地切割，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刃搅动，带起无尽的痛楚在脑海中轰鸣。 这种痛感，较之肉体来得更加强烈。 不过，建御雷神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犬神在祂的右手大臂上剜咬下一大口血肉，玛丽的砍刀也是结结实实砍上了祂的背脊。 因为暂且脱离了与建御雷神的缠斗，魔王小槌不再被布都御魂所压制，此刻神谷川周遭的空间黑线终于最大限度弥漫开来。而后，伊吹大明神神社那狰狞的飞角雕檐、鬼瓦悬鱼；礼文华神社圣洁的断壁残垣、母神雕塑全都从黑线之中轰鸣冲撞出来。 茨木童子与蜘蛛母神同时抵达战场。 “我和大哥可是等了好久，开打开打！我们现在状态火热！” “对面那个，不是泉津丑女？” 两位编外神明在神谷探索深渊之前，确实都得到了详细情况的通知，也都为此做好了战斗准备。不过，建御雷神显然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敌人。 而后，茨木与蜘蛛母神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身边的神谷川身上。 “神谷大人？” 温柔的蜘蛛母神关切神谷现在的伤势。 “哈？神谷，你怎么伤成这样？唔，有些幻痛。” 而茨木童子…… 鬼手毕竟曾是她的右手，虽然已经被神谷“牛”走了，但看见鬼手的惨状，她不禁有些幻肢痛。 “对面那是建御雷神，祂手里的布都御魂很厉害，注意避其锋芒！” 茨木童子与蜘蛛母神无法与神谷心意相通，所以得给出战场上的指挥提示。而且，她们两个加上状态还完好的玛丽，足够再拖建御雷神一阵。 “别动！” 随着新的神明加入战场，神谷川身上挂着的般若快速脱身出来，一抬袖口便给鬼手敷上[药]特性的脂粉。 般若的表情清冷，但语调却又明显带着心疼的意味。 “还有得打。” 刚才那一波交手，神谷一方与建御雷神两边算是以伤换伤。 而神谷这边，还占了一个有战场恢复手段的优势。 既然建御雷神能受损伤，那就意味着可以被击败，这一套“陨落神明”的流程，神谷团队已经非常熟练了。 能打！ …… 高空之中。 化鲸正指挥着鲸灵群围堵天鸟船。 可那呜咽着不断旋转的圆碟怪船速度极快，总是一个闪身便从原地消失。 “唔，它一直在跑，我追不上……神明的船，好厉害的样子。” 小鲸鱼也不是没有见过“船体”类的怪谈，像是家里的两位三上大哥哥，还有舰娘安宅丸，都能够驱使幽灵船，可天鸟船与那些怪谈幽灵船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如果能够击败它，是不是两个三上哥哥，或者安宅丸也会变得很厉害？” 到底是神谷家里的人，小小的化鲸因为“家长”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之下，也开始有了惦记战利品的想法。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得快点打赢它，然后去帮哥哥。” 化鲸从鲸灵的背上起身，将海神权杖高高举起。 他柔软的蔚蓝色头发随风摇摆，从海神权杖之中涌动出深深的涟漪波纹。 那是海水的纹路，高空的水气如同一块巨大的丝绸，轻轻铺展开来，细腻而均匀，又快速动荡出优雅的弧形和波浪。这些凝成实质的水波相互追逐，相互冲刷，相互叠加，混合着湿沙的泥味和贝壳的钙质味。 在海国小国主的神力带动之下，顷刻间，深渊的高空中汪洋倒悬！ 浸润进空中汪洋的鲸灵们，却都如鱼得水，行动更加迅猛！ “呜——” 一头鲸灵拍打巨大鲸尾，高昂鸣叫，向着天鸟船冲撞过去。 圆碟怪船的自转被汹涌的海水所阻遏，一时间失去了灵活的运动轨迹，被鲸灵迎面砸中。 吱嘎—— 楠木的船体发出尖锐呻吟，摇摇晃晃，几枚铜钉从天鸟船上被掀飞出去。 “就是这样！” 一击得手，化鲸信心大增。 他吹奏起激昂的螺号，再度指挥三头精灵朝着天鸟船俯冲过去。 “啊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候，如同妖鬼嚎啕的悲哭声自天鸟船的船体上响彻起来。原本附着在船身上的一张张鬼脸，飞快向上攀爬，居然在飞鸟船的上方快速凝聚起一道高约四米的人形来。 那人形也是灵体的状态，能看出是一个身材婀娜，面目姣好的女性。 这大概就是天鸟船的神格化身。 天鸟船神自圆碟船身上方立起，船身周围又有数不清的虚幻手臂探出，扭曲挥舞。密密麻麻的手臂，犹如天鸟船神身下一袭怪诞渗人的裙摆。 大概是被化鲸刚才有效的攻击行为所触怒，天鸟船终于不再一味闪躲。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头巨大的鲸灵冲至它的身边，天鸟船身再度尖锐嚎叫起来，船身上的一只只虚幻手臂延展开来，攀附上鲸灵的身躯。只是一瞬之间，三头鲸灵便维持不住肉身的形态。 它们变化为鲸骸，苍白的骨骼快速爬满黑斑。 腐朽，溃败，肉烂骨穿。 消融的鲸骨自空中哗哗坠落，三头鲸灵的本体从中脱出，快速回归到化鲸的号角之中。 “怎么……这样？” 化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天鸟船身上的诸多手臂如船桨般律动，卷开空中的海水，朝化鲸袭来！ 小鲸鱼蓝色的眼眸正对上女体天鸟船身的眼睛，他将手里的海号角握紧。 号角再一次奏响。 化鲸所坐的鲸灵背部隆出要石，骨骸如同磐石，又呈现耀眼的金色，如同空中巨舰。 “我、我不怕你！” 小鲸鱼正打算实打实再和天鸟船神撞一次，可就在这时，他前方的视线忽然被遮挡。那是一道迷离的虹光，从化鲸的身边轻巧跃出，并且化作人形。 从化鲸的视角来看，面前是一袭柔滑的华丽衣料摇摆，婀娜丰腴又欣长匀称。 而在天鸟船神的正面视角之中，忽然出现在鲸鱼男孩面前的，是一个邪魅又色气的美人。那美人睡眼惺忪，可明明迷离的眼眸又偏偏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罩，媚意荡漾。 “呼呼~” 双方的视线一对上，天鸟船神便感到意志动荡。迷离的梦境虹光，软酥酥地笼罩住了整个圆碟怪船。 不好！ 这又是一尊神明！ 而且战斗技巧老练，切入战场的时机把握要远甚于那个鲸鱼男孩！ 天鸟船神自知被摆了一道，但为时已晚…… 等它的意识从食梦貘所构造的睡梦温柔乡中挣脱，再度恢复清明之际，急促的振翅声以及刀刃破空的长鸣尖啸已经响彻耳畔！ 在天鸟船的背后，肃穆又威严的山伏随罡风滚动，一对黑色的羽翼延展，乌黑油亮的片片翎羽如刀刃般割开空气，寒芒闪闪的巨大斧钺，迎头盖面劈落！(本章完) 857.第856章 你还没赢！ “夺剑！” 随着神谷川的一声令下，孩童轮廓的红灵们反应迅速，从翻涌的血雾之中叽叽喳喳叫嚷着冲出来。 “我来拿！” “快抢！快抢！” 布都御魂虽然被乌天狗出其不意的一击直接打落，但这柄神代灵剑的神格佐土布都神却依旧存在于剑上。 红灵们确实身手灵活，擅长捡漏和打扫战场，但要想直接夺取拥有神格的神器……未免显得不自量力。 小孩子不懂事，没能有效判断战场形势，但战场上的“大人们”还都是头脑清醒的。 “回来……你们，不是那边……” 玛丽手里的厚重砍刀一扬，黑红色洋裙猎猎摇摆，裙衫与血雾滚成如同怒放蔷薇般的血色团簇。沸腾的红雾，是玛丽裙摆的华丽延伸，亦是她脚踏的血腥红毯。 玛丽的血雾一动荡，那几个朝布都御魂冲去的红灵便都扑摔回雾气里，哇哇叫着滚进红雾深处。 等红灵们再度现身，已不在布都御魂的近处，反而是都到了乌天狗的脚下。 天狗也同样得到了神谷川“夺剑”的指令，纵使手上武器只剩下了一把团扇，却依旧果决无比地拍打羽翼，朝着布都御魂的落点飞掠而去。与乌天狗一样反应迅速，同步行动起来的，还有犬神、食梦貘与蜘蛛母神。 拥有神格的神器不好对付，只能由神明们亲自来夺！ 乌天狗掠出的那一瞬间，鸟爪状的双足一松，被他擒住的金色木盒与残剑碎片同时落下，又被身边的红灵们七手八脚接住。 和布都御魂不一样，木盒和剑刃碎片交由红灵们收纳不成问题，它们都是“死物”。这一点乌天狗再清楚不过，毕竟两件战利品都是他击破了天鸟船神后，从圆碟怪船之中夺取出来的。 “哇！抢这个！” “这次一定没错！” 红灵们手脚利索拖拽着战利品，重新遁入红雾之中。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才刚从地上立起的神谷川感到肩头稍稍一重，几个红灵手脚并用爬上了他的身体。 “爸爸，我抢到了这个！” “说谎，不知羞！明明是我抢到的！” 小小手掌探到神谷的面前，献宝般地晃动，半透明的手心捧着断剑碎片如同星辰一般璀璨耀眼。 这断刃碎片上的气息，神谷川可太熟悉不过了。 天之尾羽张！ 羽张碎片一分为四，而神谷经历重重历练机遇已得其三。最后一片羽张碎片，按照此前对神话典籍的分析推测，应该是在建御雷神手中。 如今看来，这种猜测无比正确！ 小天狗，还有我的养子养女们，你们做的好！ 神谷川索性将童子切安纲交给红灵们，从【蜃气布袋】中摸出原本就由自己所持有的另外三片羽张碎片。他手握天之尾羽张的剑柄，剩余的剑刃碎片感受到召唤，嗡鸣着飘起。 断裂的剑刃就漂浮，同剑柄呼应，受到无形的力量牵扯。 断刃相连，绽出奇异的弧光，而剑刃本身又净明无比，纯青的，透明的，像一冽甘泉。 只是天之尾羽张的碎片虽然收集完全，但剑刃彼此相连后依旧未形成整体，断刃之间的裂隙依旧存在。或许，要想要这柄神器恢复完整，重现昔日巅峰的实力，还必须要由能工巧匠进行一番淬炼重铸才能实现。 不过，现在神谷也顾及不上这么多了。 此时的战场上，以乌天狗为首的一众手下已在夺取布都御魂，意图扑杀佐土布都神，进一步扩大战果，奠定优势。而剩下的玛丽，还有反应稍慢未能跟上大部队的化鲸，则是掉转了攻势，联合围堵失去武器的建御雷神。 神谷川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获胜机会！ “鬼神共主……你不过是高天之上的傀儡……黄泉所掀起的狂澜……终将会把你的一切吞没……世界应当归于永恒的产巢……” 建御雷神咆哮着。 嚣杂的低吼声从祂的喉咙，从祂的腹腔，从祂周身血淋淋的伤口传出，又与轰然的雷鸣声混在一起。庞大的风暴与金色的雷霆在雷神周遭的雷云之中氤氲扩大，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声势居然比最初还要强悍几分。 神谷川脸上覆盖傩面，仅能看见面具下深邃的黑色眼眸如利刃一般闪烁，他的眼神里不带半点惧意，冲入金雷狂卷的风暴之中，赤红澄彻的阳雷与紫电白芒的阴雷最后一次卷开金色的雷霆，爆裂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天之尾羽张破空。 深渊之中的云霭雷光，血雾黑线，不论敌我全都倏地聚拢到刀锋之上，又以电光石火的惊人速度消逸得无迹无形，羽张璀璨又纯青的刀锋所过之处，不断有半透明半凝固的耀光逸散而出，最后形成一道能撕裂开万物的白洞，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羽张与耀光白洞正中建御雷神的胸口，刀锋入肉，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只是寂静的，苍白的在雷神胸口划出一道豁口。然后，从天之尾羽张刃口上流逸出来的光耀继续扩散，光芒不断扭曲，不仅仅洞穿了雷神的躯体，更是将雷神所在的深渊空间都直接撕扯开来！ 漆黑的空间被闪耀的白洞撑开，从建御雷神的胸口，从耀光的裂口之中—— 焦黑的树木、泥泞的雪地、光秃的岩石，以及仅有几颗星点的夜空，扭曲挤在一起，如同反刍一般喷涌出来。 这分明是现世之中，秋田栗驹山的景象。 神谷川这拼尽全力的一刀，不仅仅破入了建御雷神的身躯，甚至进一步将深渊都砍了开来！ 而这一刀砍出，也使得并非一体的天之尾羽张重新崩碎成四片碎片。 “即便杀了我……你也还……没有……赢……” 建御雷神凝视着神谷，祂眼眸之中的雷光终于变得暗淡，声音也渐弱喑哑下来，失去了本来的嘈杂感。 从雷神残破的身躯之中，一条缭绕着诸多雷蛇的狰狞骸骨脱出。金色的雷蛇昂首吐信，飞射而出，直插神谷川的胸口，酥麻的刺痛感如同一柄匕首，直刺他的肺部。 宣发肃降的雷霆气息在肺腔之中轰隆，但就与神谷之前接纳不同属性的雷霆过程一样，潜藏于心肝脾肾的四色雷霆顺着经脉涌出，以四对一，牢牢将新生且不羁的金雷钳固在了肺部。 大概要不了多久，神谷川就能驾驭金雷的力量，五种属性的雷霆合而为一，应该就是雷法大成。 旧的雷神陨落，新的雷神诞生。 …… “嘶……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四片羽张凑在一起，好像没那么容易驾驭啊。” 神谷飞快将四散崩碎的羽张碎片重新聚拢回收。 建御雷神陨落，深渊被破开。 仅存的布都御魂无主，显然也不再会是神谷一方诸神的对手。 这番战斗，想来必定是他胜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 “你还没赢！” 那种如水滚沸的嘈杂人声再度响起，回响在建御雷神的尸体之上。 一道厚重的，浑浊的虚影从雷神的尸骸上猛然立起！ 这道虚影只有极其模糊的，极其扭曲的大致人形轮廓，但其所携带的黄泉气息，却是浓郁无比。半固半液的腐朽与污秽，像是油墨一般从虚影上朝下滴淌。 “你还没赢！”“你还没赢！”“你还没赢！” 污秽的人形的手脚背腹咧出好几张歪斜的大嘴，含糊低吼。 伴随着人形嘶吼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种低沉的、湿漉漉的摩擦声，这种黏腻的声响来自于死去雷神的尾部。 那些蛆虫！ 雷神的尸骸干瘪下去，那些缭绕在祂尾部的蛆虫却是都膨大了好几圈，它们的身体泛着一种诡异的油光，被血肉被碾碎后渗出的汁液腐朽黏着。 啪嗒！啪嗒！ 数不清数量的蛆虫每一条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扭曲过，蠕动扭曲，身体蜷缩又伸展，甚至从头部裂开布满细密尖齿的古怪口器。 “你还没赢！” 污秽的虚影重复咆哮着，随后那道影子一缩，竟是融入了黑蛆狂潮之中，朝着神谷川涌去！ 神谷曾斩杀过不少黄泉阴神，对黄泉的黑蛆也是熟悉无比。 早在他手下的式神开始突破荒神层级之后，这些黑蛆就已经无法对神谷团队造成任何影响了。 但现在的状况明显和以往不同。 那道从建御雷神尸体之中站立出来的影子，还有那些吞噬下雷神血肉而异变狂暴的黑蛆…… 以前击杀黄泉阴神时，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 经历过一番苦战，且还拼尽全力用天之尾羽张斩出最后一击的神谷，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加上五脏六腑的雷气正在巩固金雷，短时间无法激发雷法；天之尾羽张又刚刚崩开；连式神们也都不在近处。 一时之间，他只来得及用尚且还负伤的鬼手以及鬼切御敌。 锵！ 森然的剑刃斩入虫潮，腐臭的脓水四散飞溅。 可这种反击于事无补，甚至—— 咔嚓！咔嚓！ 那些不断涌来的黑蛆居然撑开一张张异化的口器，前赴后继啃咬上了鬼切的刀口。 虫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神谷川淹没。 而那些异常油亮肥大的黑蛆，依旧在不停开合布满利齿的口器。 “结束了！” 它们尖叫道。 (本章完) 858.第857章 泉津丑女 从建御雷神尸骸里涌出来的那些黄泉蛆虫非比寻常，快速吞没了神谷川。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还在试图拿下布都御魂的乌天狗一众神明根本没机会回援。哪怕是神谷本人，也是在被黑蛆淹没的前一秒，才终于彻底反应过来—— 建御雷神的身体里藏着别的东西。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鬼神共主的身体……我说过的，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数不清的蛆虫张开异变的口器，发出骇人的尖啸声。 神谷川原本的站位离天之尾羽张破开的空间白洞极近，而那道撕裂开空间的白色豁口已经将深渊和现世的秋田栗驹山链接起来，雪林焦土的光景还在不断从白洞中向外喷涌。 黑色的虫群将神谷吞没后，就像是早有预谋般，片刻不停朝着白洞蠕动涌去。 “吼！” “饲主！” “神谷大人！” 原本已经将布都御魂压制住的犬神与食梦貘一众，当机立断放弃了继续战斗，掉头去援护主人。此刻，他们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与神谷川之间的联系正在发生奇异的动荡！ 这很不对劲！ 不过，新高天原的神明想要快速从和布都御魂的交战之中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柄神代灵剑刚刚丧主，正处在激怒之中，作为建御雷神的锋刃，虽然佐土布都神已经负伤惨重，但死斗的意志高昂。 “你们……别想走！” 剑灵的神格从布都御魂上咆哮着腾起，原本半透明的身形近乎凝成实体，精钢一般的骨骼和肌肉绞动，发出如同淬火打铁的铿锵声响。 新高天原众神试图撤退，正好给了佐土布都神反扑的机会。 “恼人！” 好在新高天原一方也不乏悍勇的斗士，乌天狗锐利的眼瞳闪烁如火，怒骂着拍打漆黑羽翼从空中急掠而下，仅凭手中的黑色团扇再度与佐土布都神战作一团。 因为有天狗留下断后，其他诸神得以快速脱战。 …… 噗呲！噗呲！ 漆黑的蛆虫群冲入白洞之中，砸到栗驹山的雪林之中，又再度聚拢，仍是死死裹挟着神谷川，朝着更远的山麓方向冲去。 “到底是我赢了！” 蛆虫们蠕动尖啸，虫群之中的每一只黄泉蛆都代表了泉津丑女的意志。 深渊里的这一战打得突然，但泉津丑女也不是毫无准备的。 不过，鬼神共主一方的战斗力还是有些超出了祂原本的预料，没想到腐朽的建御雷神居然会落败的这么快。 那尊雷神可是神代时期屈指可数的顶尖神明战力，就算泉津丑女控制着祂的身体，无法发挥出建御雷神鼎盛完满的实力，但……也不应该输得这么快。 此番真正交手下来，泉津丑女可算是意识到，这一代新生鬼神共主的成长速度是多么的惊人了。 这与芦屋道满告知给祂的情况不一样！ “芦屋道满，之后再与你算账！” 在昔日与高天原的神战之中，黄泉一方同样打到神明雕敝，零星一些尚且还存活的阴神也是四散在各处，要么沉睡，要么受到封印，总之基本上都是些老弱病残，而且难以自如活动。 现在连受泉津丑女控制的最强阴神傀儡建御雷神也都彻底陨落。 眼下，最终完成了“逢魔时”献祭仪式而重获昔日完满权柄泉津丑女，以及因为仪式力量而即将彻底苏醒过来的芦屋道满，差不多算是黄泉一方仅存的有生力量了。 不过，背叛高天原投奔了黄泉的芦屋道满……这家伙或许并不能被完全信任。 但好在，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 建御雷神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鬼神共主与其手下虽然悍勇，但鬼神共主本尊的精神与意志在刚刚击杀雷神的过程之中已被极大的削弱，这给了泉津丑女乘虚而入的附身机会。 是的，这便是泉津丑女的权柄。 是祂作为斯拉夫繁衍女神西瓦流亡至出云世界投奔黄泉之后，从伊邪那美那里得到的升格力量！ 和“虚弱时期行走在现世，附身在凡人的身体里，于肉体凡胎之中脱胎换骨”这种小打小闹不同，全盛状态下的泉津丑女甚至可以附身神明。 既然祂可以寄生在建御雷神身上，将昔日的雷神作为傀儡驱使，那么就可以对神谷川做同样的事情。 待到神谷成为鬼神共主之后，再夺取他的身体，原本就在泉津丑女的计划之中。 如今的黄泉虽然正面临无阴神可用的局面，但黄泉母神伊邪那美早就和产巢的投影“墟”融为一体。昔日高天原的旧神们，面对“墟”也只能进行针对性的封印，无法对“墟”进行直接的破坏。 只要墟还在，伊邪那美的力量就会在。 而芦屋道满曾经明确说过，要想彻底破除高天原旧神对“墟”施加的封印，一定得借助背负了高天原传承的鬼神共主之手。 这番话倒并不是在弄虚作假。 鬼神共主加上天之尾羽张，便是破开墟封印的钥匙。 只要墟的封印被解除，黄泉就能卷土重来，一定能将整个出云彻底吞没。 不过，自从芦屋道满主动背弃了高天原之后，便失去了受神居所认可的鬼神共主身份。后续，快速崛起的安倍晴明继承了高天原的一切。 而二代鬼神共主安倍晴明励精图治，主导了最后一场规模惨烈的神战后，又快速陨落。 所以，对于泉津丑女来说，新生的三代鬼神共主，也就是神谷川的意义重大。 “这个世界由产巢所孕育，最终也应当沉寂于产巢之中。” 一切归零，然后重新开始。 这种事情甚至不需要原由，本因如此，不是吗？ 自从亲眼目睹了斯拉夫的神话世界被墟所吞没之后，当时还是“西瓦”的泉津丑女，便如同一名虔诚的皈依者一般，近乎狂热地相信着这一点。 不过，抢夺鬼神共主原本应该放在芦屋道满恢复力量之后。 因为神谷川前来探索深渊，才迫使泉津丑女冒险将原定计划提前。 而现在神谷才刚刚接纳了神骸骨，成为神明不久，距离他成为真正的鬼神共主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也是一个不安定的变数。 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因为泉津丑女自己，是因为祂的“逢魔时献祭仪式”，使得出云世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一切神鬼妖邪正在以空前的速度复苏，同时还使得现世与常世的分隔渐渐模糊化。 那些丘尔特就是这样从深渊里面脱身出去的。 也正因如此，神谷川才会阴差阳错提前找到深渊的线索。 但不管怎么说，泉津丑女已经用行动证明，就算没有芦屋道满的协助，祂仅凭自己也可以夺得鬼神共主的身体。剩下的事情，只能等到芦屋道满彻底苏醒后，再慢慢计较。 那个背叛了高天原的昔日旧王，那个丧家之犬，总归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而且此时此刻，泉津丑女也难以再细致去考虑之后的事情了，因为鬼神共主手下的那些爪牙已经从深渊之中追了出来，如疯狗一般穷追不舍。 泉津丑女必须再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只要更加一步侵入神谷川的意识和身体，更深入地附身于他，将神谷川化为傀儡，那么这些听命于鬼神共主的爪牙，便不再是威胁了。 …… 深夜的栗驹山中。 疯狂涌动的黑色虫群如同有生命的泥石流，掀开山岩，撞倒树木，滚滚向前，势不可挡。 玛丽与犬神一众紧随其后。 而在这场追逐战中，除去蜘蛛母神以外，其他新高天原神明的行动都慢慢出现了诡异的迟缓。他们感受到了神谷川的意识命令—— 停下。 还有，攻击彼此。 这种命令不可能是神谷本人下达的。 玛丽一众自然不可能遵从这种指示，但是违背“神谷命令”这件事情本身，对于这些与神谷川深度绑定在一起的式神们而言极难做到。 然后是蜘蛛母神，她或许也无法在栗驹山里停留太久了，因为从魔王小槌里扭曲出来的黑线已经开始收缩。 “拦住它！拦住你身边的那只大狗！”“你……你应该是最听我话的！” 玛丽穿梭于红雾之中，脑海里再度响起神谷喑哑的声音。 她那张五官精巧的脸上罕见出现了动摇的神色。 喀喀。 血腥的砍刀划过泥泞的雪地，但厚重的刀锋并未朝着玛丽近距离的犬神挥落。 “玛丽……在你身后。” 红黑色的洋裙飘摇，遁入血雾之中，又于重新的背后重新显现而出。 夹杂冷风的一刀落下，呼的一声，大片蛆虫被刀锋所切开，漆黑黏腻的虫群上破开一条豁口。玛丽这一刀，刀势远不及平常，甚至在斩出这一刀之后，她就后仰着沉沉砸进了雾气之中。 “冥顽不灵！但……你会听从我的，马上！” 漆黑的蛆虫张开布满细牙的口器尖啸，大量蛆虫蠕动朝着玛丽刚砍出的缺口处聚拢。而就在这时，从那道缺口之中，有一道微光急速射出，飞入空中。 那是一枚缺了口的玉质指环。 古朴，表面磨损严重。 指环的内壁似乎还刻着一行小字，但对于泉津丑女而言，一时之间难以辨认。 泉津丑女只是忽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祂感受到了，在那枚指环上蕴含着极其强盛的，属于神谷川的气息！ 不，这不可能的。 鬼神共主明明马上就要被自己所控制，明明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傀儡了……(本章完) 859.第858章 还好我技高一筹 古朴的玉质指环从嘶吼的虫群之中冲出，又于空中兀自旋转。 指环的内部刻有“神倭伊波礼”的字样，这一行小字忽然发亮，爆发出强悍的能量动荡，这股力量甚至直接将指环本身冲碎。 碎玉的声响空灵长鸣，伴随着玉质的齑粉碎屑四落，林地里还同时响起了……琴声。 古琴声悠远而深邃，音韵如清泉般流淌，时而低沉如山谷回响，时而高亢似云端鹤鸣，新高天原一方的诸神在这玉珠落盘似的琴声安抚之下，逐渐冷静了下来。 反倒是代表泉津丑女意识的那些蛆虫，躁动尖啸，叫声极其凄厉。 “你在做什么……停下！” 无视了蛆虫的尖叫声，一白一黑两道光芒，纠缠着从虫群内部冲出。 白光轻灵圣洁，由一枚极细极长箭矢散发而出，并且划出破空的哨响；黑光则是沉重邪煞，是一柄杀意恶腾的锁镰，伴随哗哗的链条翻动声响。 生弓矢与暗牙黄泉津。 皆是曾由苇原大国主所持有的两件宝物。 黑白光弧分割躁动的虫群，将那些异化的蛆虫刺穿绞碎。一条条扭曲的蛆虫尸体在雪地上滚落，最终苇原国的最后一件宝物天昭琴终于破开虫群冲出。 铛！ 古琴声又一次响起，这一次的琴韵铿锵而有力，如同刀兵作响。 琴弦被无形的力量拨动，其中一根琴弦断裂开来。不止如此，连生弓矢与暗牙黄泉津的表面随即也绽出裂纹。 在这一瞬间，栗驹山高空黑云之中银光乍现，圆月从乌云之中探出，如同一只巨大瞳孔睁开。 皓洁的月光，便如同浆水一般落下大地。 而伴随着月光一同从空中落下的，还有空灵的赞歌声，听不到歌词，只是吟唱轻哼。紧接着，又一道庄严高耸的声音，如同洪钟敲响，唐突无比地混入吟唱声里： “差点让你一套带走……还好我技高一筹。” 黑底金纹的羽织从蛆虫群中破出，摇摇晃晃重新站立起来，斑斓的傩面被粘稠的液体粘着，在夜晚的雪林里诡异的光亮，却越发显得狰狞了。 “不……这是黄泉母神赋与我的力量……你……你……怎么可能！？” 一只只蛆虫痛苦哀嚎，语调是万分的难以置信。 “呸。”神谷川勉强站稳脚，又抬手抹了抹傩面上粘着的不知名液体，“或许是你所依附的母神也不过如此？” 神谷可没有兴致向敌人做出什么解释。 但想来是泉津丑女对他下手之前，没有做好完整的背调。 要说附身，大国主的力量也不遑多让！ “到此为止！” 铛！ 随着神谷的声音落下，天昭琴上剩余的琴弦齐刷刷断裂。 皓月之下，雪林土石翻动，足足十三根不规则的石柱从地上拔起，每一根石柱都形态迥异。原本应该刻有大国主名讳的石柱上，此时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碑文来，只是黑压压立得肃穆。 一阵强风吹过，空中的乌云终于散开，可以看见隐于云层下的光景—— 在皎洁月光的浸润之中，一座倒悬着的天上宫阙如同海市蜃楼一般铺展开来。屋檐飞角遥指大地，雄伟辉煌的宫殿悬浮半空，破碎的建筑群摇曳在皓月的冷光之中，亦真亦幻，飘忽不定。 永恒、圣洁、庄严至极。 这幅光景与曾经在苇原倒悬入空中的水穗国都极为相似，却又不尽然相同。楼阁宫阙的建筑风格，和曾经的水穗国都不同，反而是更像是高天原神宫与夜之食原的月宫建筑风格杂糅在一起的产物。 地上的黑漆漆石柱与空中的圣洁宫殿遥相呼应，而被锁在石柱之中的虫群，则是在轰隆的声响声挣扎扭动。那些蛆虫表面的黑色褪去，逐渐变得苍白，最后于月光的照耀之下腐烂消融，化作一滩滩脓水。 “你还没有赢黄泉……我会回来的……你记住！” 随着最后一只蛆虫的哀嚎声渐弱，泉津丑女的气息，终于是感知不到了。 …… 随着泉津丑女的力量消散，神谷川于原地又静立了数秒，终于是强撑不住，跪倒在地上。 空中楼阁城阙消散无踪，圆月也再度被乌云所遮蔽。生弓矢、天昭琴、暗牙黄泉津都从空中落下，三件苇原国宝物都不同程度受损，表面出现了黑色的腐蚀痕迹。 尤其是生弓矢，侵蚀的腐烂痕迹居然将这枚玉质箭矢从中截断。 “泉津丑女，祂的真身好像不在这……那些蛆虫……” 那些蛆虫，真叫人感到后怕。 适才被虫群所吞没的神谷川，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异化蛆虫有多特殊，那些蛆虫所夹带的气息和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个阴神都是不同的。 而泉津丑女刚才好像说过，祂附身于神谷的力量来源于黄泉母神，也就是伊邪那美。 这番话想来不是唬人。 最后关头神谷川虽然逼退了泉津丑女，但付出的代价是苇原三宝损坏。 还有那枚来自于伊波的指环，那指环上有“大国主最后子嗣”神武天皇的气息，对于刚刚成为人皇不久，还不能彻底掌握自身力量的神谷川来说，是绝佳强制激活“苇原三宝”的载体。 而那枚伊波指环更是直接崩毁。 所以，逼退泉津丑女的代价可不小。 想来或许真的只有来自于伊邪那美的力量，才能将神谷川逼到如此境地。 “泉津丑女大概还活着。” 冥冥之中，神谷川有这样的感觉。 适才的蛆虫群消融后，并未出现神明陨落的动荡威压。 只能说，泉津丑女不愧是经历了斯拉夫神话世界毁灭、出云神战等一系列事件后，还依然能够顽强存活的神明。 很难杀。 不过，就算泉津丑女还未真正死去，想必和神谷交手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伊邪那美赠与祂的力量已经不复存在。 适才泉津丑女入侵神谷川意识的同时，神谷川也意外从对方那里“夺取”到了一些信息—— 泉津丑女好像是借助“逢魔时献祭”的仪式，才重获昔日完满权柄的。 所以合理推测，此战过后祂大概会变回原本在人间苟延残喘的状态。只是不知道，未来泉津丑女会不会又在现世掀起下一场逢魔时之乱来。 “还有芦屋道满……” 逢魔时献祭的另一直接受益者是芦屋道满。 那个投奔了黄泉的初代鬼神共主，正在当下神鬼复苏的浪潮之中彻底转醒，泉津丑女的落败并不会改变这一既定事实。 想来苏醒后的芦屋道满绝对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真麻烦啊…… 好累…… 神谷川思绪杂乱，身体使不上力气，意识也越来越昏沉。他的视线模糊，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耳边似乎又回荡着战斗的嘶吼声，刀剑相撞的铮鸣，以及蛆虫蠕动的恶心声响。 “神谷！” 他感受到般若从他的体内脱离，用颤抖的，冰冷的手轻轻捧住他的脸颊，而后他的脑袋枕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蛆虫留下的粘液还未完全散尽，散发一股恶臭，但空气中又有一股香腻的气味快速弥漫开来。 般若似乎正在拼命给自己敷药。 但……嗯……好像能感觉到她的状态很差…… 她在哭吗？ 不，不止是般若，玛丽、犬神……还有……唔……天狗，他们的气息好弱…… “哥哥？” “饲主！” “……” 恢复正常的高天原诸神也终于围到了神谷川的身边来，连同还是荒神的八尺女和小悟都相继现身出来。可此时，神谷所能听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缥缈和不真切了。 紧接着，不知为何，式神们又变得骚乱起来。 但神谷川实在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 他从般若的怀中费力地将脑袋歪向另一侧，于模糊的视界之中只看到林风卷动漫天的雪粒呼号，一道人影从雪林另一头蹒跚走出来，脚步沉重。 那是，天狗……？ 神谷几乎快认不出乌天狗来了。 阿伊努的英雄神身上那套肃穆的山伏装束，已经变得褴褛，染血的破布条在冷风之中无力摇摆。他背后那一对原本漂亮的黑色翅膀垂地，不断有鲜血顺着羽毛淌落，晕开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刺目的红痕。 他的发丝之中满是雪屑，脸上的白色面具被斩开了一半，只有一对眸子还依旧亮得像不肯熄灭的火炬。 乌天狗跌跌撞撞走近，他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团扇，右手则是死死拖拽着一柄澄明透彻，蕴藏雷意的大太刀。 “……” 神谷川看到乌天狗干裂的嘴唇翕动，似乎对他说了什么。而后，天狗努力挺立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如同电影的慢镜头场景般，扑通倒进雪地里。 他手里的大太刀也滚落到神谷近处几米，刀光澄亮如电。 哐当—— 布都御魂。 这柄本属于建御雷神，并且本拥有独立神格的神代灵剑上，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佐土布都神的气息了。 “带天狗去……卖脚婆婆……还有你们……尽快……” 神谷川的意识终于一沉。 “……” “乌天狗！？” “神谷大人！？” “不行，大家的状态都好糟糕！八尺女，我们快些带大家回高天原！”(本章完) 860.第859章 战利品 高天原，神居。 侧殿天钿女命石像背后的密室。 这间密室如今已经成为了高天原的一间仓库，专门用于存放一些重要素材。 而本来寻常的妖鬼怪谈进出高天原神居就需要携带【高天原通行令牌】，所以有资格进入这间重要仓库的人员并不多，全都是神谷川的心腹亲信。 这些亲信之中，包括了小妖怪纸舞。 纸舞是梦幻乐园出身，加入神谷集团的时间算是挺早的了。 这小妖怪现今的工作职责还挺多样化—— 因为小折纸姑娘有着姣好的面容和比较出挑的身段，而且讲话利索，在高天原节庆时，时常会作为庆典的主持人出场，算是半个文艺人员。 在新高天原的怪谈居民之中，有着很高的人气。 不过呢，平日里她的本职工作还是仓管。 毕竟从梦幻乐园被改造成乐园集市那天起，她就一直在做这个了，工作经验丰富。所以，高天原上的这间重要素材仓库，平时里主要也是由她来管理的。 “嘿咻！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纸舞右手上挂着通行令牌，手拿纸笔站在仓库之中，在她的身边是四个只有她一半高的折纸小人。 四个被纸舞召唤出来的工具小纸人，正在热火朝天搬运和整理仓库素材。 “让我看看。”纸舞认真校对手里的清单，“乐园那边又收了三件高品质的素材，还有锻冶媪两个时辰前刚申请取走了两份庚金……嗯，没问题！。” “噢！还有这个……啊，对了！在这里！” 小纸舞轻盈移步到仓库一角。 这里的木架上摆放着几张巴掌大的鳞片，像是某种大蛇的尾鳞，一靠近就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汹涌的雷意。 木架旁的地上，则依着一条宽大的楠木条。 这楠木的造型古怪，只能勉强看出可能是某种船梁的一部分。 来回打量这两件新入库的素材，折纸姑娘双瞳放光：“雷神尾鳞，还有天鸟船梁。没错，没错，都是猫猫大人亲自鉴定过的好东西。” 这两件新素材，那可不得了。 据说是神明殒落以后的产物！ 其中的雷神尾鳞来源于大名鼎鼎的建御雷神，至于天鸟船梁则是……呃，哦！天鸟船神！ 就纸舞所知，这两件素材都是神谷大人探索了一处未知且无比凶险的所在而得来的。 “好像还听说，这两件素材都是玛丽大人手下的红灵们抢回来的呢。” 小纸舞得到的消息没错。 雷神尾鳞和天鸟船梁分别是建御雷神和天鸟船神陨落之际，由红灵们奋力从战场上抢下来的战利品。 此前，那场深渊里爆发的战斗实在过于凶险和复杂，红灵们实在没有直接参与其中的实力和胆量。但随机应变，及时抢走战利品的胆子，它们还是有的，而且还很大！ 不得不说，红灵们将本职工作完成的很好。 “红灵们，真厉害呀。” 纸舞这样感叹道。 “雷神的尾鳞……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一份黄泉阴雷神的皮骨，这两件素材加在一起，神工匠大人大概能制作出一座很漂亮的雷神神社吧？” “还有天鸟船梁，总在海国那边干活的小舰娘安宅丸说不定能用得到。” 到底是有经验的仓管，而且又时常跟随猫掌柜干活。纸舞除去看管物资以外，通过日常工作的耳濡目染，对素材的利用也有了见解。 “还有，建御雷神那样厉害的神明陨落后，肯定会拿到那种特别厉害的神骸骨吧。”纸舞又这样想道，不自觉挺了挺胸膛，“因为是英明神武的神谷大人，所以神骸骨什么的，肯定拿到了的啦。” 当然了，神骸骨这种素材就不是纸舞有权限经手的了。 又过了一会，等到高天原仓库的清点工作全部完成，纸舞摆了摆手，身边几个小纸人迅速干瘪下去，化作几张白纸，哗哗飞舞沾附回纸舞的衣摆上。 “好了。” 纸舞点点头，心满意足转身，脚步轻盈地朝着仓库门口走去。 可不等走出大门，折纸姑娘又忽然停下来，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黯淡且落寞，仿佛刚刚积极工作的劲头，都是强撑出来的一般。 “这几天神居这里一直没人……我来这里好几次，除了铃彦姬大人以外，一直见不到别人。” “猫猫大人和兔丸大人，总是时不时离开乐园，而且愁容不展的。” “说起来……这些天，我都没有看到神谷大人呢。” “啊……啊……我在想什么呢……” 那可是神谷大人，最最最厉害的神谷大人。 神谷大人怎么会出事呢？ “我的工作就是为神谷大人看管仓库，如果分心，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神谷大人要失望的。”纸舞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手里的那份看过好几遍的清单，被她不自觉抓得发皱，“真是的，我……真不应该呜……再，再点一遍好了。” 再点一遍好了。 虽然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遍了。 但这是纸舞唯一能做的事情。 只要在神居里继续多待一会，说不定就会碰巧遇到神谷大人。 神谷大人看见整齐的仓库，就会和平时一样，拍拍她的脑袋，笑着说小纸舞真努力啊。 就像平时那样。 所以，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 付丧乡，工匠小屋。 铛！铛！铛！ 金属敲击的声响，一声声的清亮。 锻冶媪挥舞铁锤，有力且精准砸地击被烧得通红的童子切安纲。 而后—— 刺啦！ 童子切淬火，蒸腾起大量水汽。 “嗯……可算好了。” 狼妖小妇人抹了抹粘在脸颊软毛上的热汗，头顶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稍显自得地抖动两下。 她将童子切安纲捧到眼前，细细打量，随后又试着挥舞两下，这柄斩鬼名刀表面的裂痕已经修复如初。 “费了我不少功夫。” 锻冶媪对自己的工作结果非常满意。 作为觉的大弟子，她的神工匠技艺也算是小有所成，能修复童子切安纲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锻冶媪是五天前被觉唤回到付丧乡来的。 她的师傅跟她说，手头有些重要工作需要她的协助。于是，锻冶媪便将建造新工艺园区的工作交付给手下的工匠们，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回到付丧乡，锻冶媪在师傅这里见到了几件熟悉的武器和道具。 童子切安纲、天昭琴、生弓矢、暗牙黄泉津。 全都不同程度的损坏。 觉交给锻冶媪的任务，就是对这些武器和道具进行修复。 “童子切，修补成原本的状态不算难事。” “天昭琴、暗牙黄泉津，上面的侵蚀力量有些难以根除，修补之后恐怕无法恢复原本的威能。所以这两件道具，还是由我利用【工匠之心】来修，你给我打下手就好。” “至于生弓矢，损毁的实在太严重……你先将生弓矢重新熔炼回收，我们留作他用。” 觉当时向徒弟交代任务时的原话是这样讲的。 而后来锻冶媪也从师傅口中了解到，损毁最严重的生弓矢重新回收后，到底要做什么用—— 听说，乌天狗大人的武器在先前的一场战斗中彻底损毁。 而师傅打算回收生弓矢的材料，给天狗大人重新打造一柄趁手的斧钺。 如果乌天狗大人的新斧钺真的锻造成功，那倒是和暗牙黄泉津的来历变得雷同了起来。身为神工匠的锻冶媪自然是知晓的，暗牙黄泉津的前身是大国主的佩刀“生太刀”，也是经过了一番重铸后才变成的锁镰。 “神君的武器，还有乌天狗大人的武器都出现了损毁……先前所发生的，到底是怎样惨烈的战斗啊。” 锻冶媪将修复好的童子切放下，又在心里这样想道。 除去己方这几件损坏的武器道具外，锻冶媪这些天在师傅这里其实还见到了些新奇的玩意。 比如说，一柄带有神性的大太刀。 师傅说那原本是雷神的配刃，同时也是此前战斗所收获的最重要战利品之一。 布都御魂，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锻冶媪只看过布都御魂一眼，就那么匆匆一瞥，却给她留下了极其震撼的印象。 那柄太刀修长而笔直，通体泛着冷冽的金光，剑刃锋利无比，即便静置时剑身边缘都会隐隐透出轰隆的雷霆蕴意，仿佛肆意一挥便能切割开天地间的任何阻碍。 光从工匠的角度出发，客观来讲，布都御魂与童子切、鬼切这种人间斩鬼名刀完全是判若云泥。 “恐怕也只有那柄刀能砍毁神君和天狗大人的武器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如此厉害的神剑，如今不还是归了我们新高天原所有？ 而且，锻冶媪还听闻，布都御魂中原本是寄宿着剑灵神格的。 那独立的神格，后来被乌天狗大人所格杀。 乌天狗大人就是如此英勇的。 “剑里的神明陨落也不算是坏事，最起码那柄神剑可以较为顺利易主到神君的手上了。” 而除去布都御魂以外，工匠小屋这边近些天还拿到了天之尾羽张的碎片，不是原本的三片，而是四片！ 也就是说，神君已经得到了最后一片天之尾羽张的碎片了。 接下来，以师傅的能力，肯定能将天之尾羽张重铸起来，到时候锻冶媪也可以沾沾光，亲眼目睹传说中“十拳剑”的风采！ “布都御魂，以及完整的天之尾羽张，嗯……神君已是神明，还是鬼神共主，也只有这样的神兵利器，才衬得上他的身份了。”锻冶媪这样想着，头顶的兽耳再度抖动，有荣与焉。 但话说回来，神君此前出征，带回来如此了不得的战利品，这明明是振奋人心的大好事……但，或许……是发生了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吧？ 锻冶媪是有亲眼看到的，她的师傅觉这些天愁容满面。 明明有如此多的工匠事物要做，但师傅每天不是外出不见人影，就是……和来到工匠小屋这边的食梦貘大人、辉夜姬大人一起研究一个漆金的木盒。 那个木盒，好像也是战利品之一？ 而且就在刚刚，辉夜姬大人又来了一趟，依旧是和师傅一起待在房间里讨论与漆金木盒相关的事情。(本章完) 861.第860章 治愈的办法 神工匠的小屋内。 “所以辉夜大人，你现在能确定，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墟’了？” 觉的异色瞳孔流光闪烁，望着面前的漆金木盒这样沉声发问。 “嗯……不止是我，小貘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已经确认好几遍了，这个盒子里的气息和暗面上的非常相似。”辉夜姬点点头，随即又补充说道： “但是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想，大家最开始的猜测应该也没问题——这个盒子里的墟，是泉津丑女从已经毁灭的斯拉夫神话世界带到出云世界来的。或许是因为原本不属于这里的原故，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一直没有像暗面上的墟那样扩散开来。” 作为月之暗面里“产巢投影”的看守者，辉夜姬和食梦貘算是新高天原势力之中最了解“墟”，同时也是对“墟”气息最熟悉的神明。 “安倍晴明曾对神谷说过，出云世界里或许还有第三处还没有成型的‘墟’，现在看来第三处墟就在这个盒子里。” 觉曾经研究过黄泉比良坂上的千引石碎片，对“墟”的气息也算有一定的接触。现在她对漆金木盒的看法也和辉夜她们相吻合，想来是大家一开始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神工匠大人，控制下这个木盒，对我们来说意义很大，对吧？” “安倍晴明提到过，在正式成为鬼神共主之前，神谷有必要去往墟的内部，去寻找被困于其中的秦人东渡者。我想，这个盒子大概可以作为通往墟内部的门户。没错，它很重要。所以，还得请辉夜大人多费心，继续和我一起看守这个盒子。直到……我们能把它亲手交给神谷为止。” “我会尽全力的！”辉夜姬的眼里没有太多像往常那样天真烂漫的神采，除去一瞬间的坚定外，更多的透露出来的是不安定的焦虑和哀伤，“对了，神谷大人他……” 小屋里短暂陷入沉默，直到觉再度开口：“要和我一起去看他吗？” “当然，我要去的！” 辉夜姬用力点点头。 时至今日，距离神谷川带队探索深渊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上次探索的结局，神谷一行击溃了建御雷神、天鸟船神，还抢夺到了布都御魂，收获颇丰。 只是如此丰厚的战利品收获并未让神谷集团欢欣鼓舞，相反，整个新高天原的高层人员近期全都沉溺于焦躁忧愁的情绪之中。那是因为—— 他们的领袖神谷川自从深渊归来至今，一直都昏迷不醒…… …… 觉与辉夜姬直接利用通行令牌穿梭到了慈吉综合病院。 这一片区域虽说很早前就纳入了新高天原的管控范围，但一直以来并未对治下的普通怪谈妖鬼们开放。平时除了无法离开这片区域的泷夜叉姬以外，基本只有卖脚婆婆会在这一带出没。 而最近这几天，慈吉病院倒是显得很“热闹”。 神谷手下的一众式神一直守在此处，新高天原的高层乃至一部分中层干部，还有原本长期待在现世的文车妖妃、灵车团成员等怪谈妖鬼都会时不时出现在这里。 觉与辉夜姬抵达以后，正好遇上了矶姬。 “噢……工匠大人，来得正好。”见到觉以后，矶姬正了正神色，“我刚准备派人去寻您，制烛小僧、卖脚婆婆和卖药郎他们正在病院三楼等您过去。” 很显然，即便在慈吉综合病院这边，矶姬也自觉承担起了人员之间信息沟通的综合工作。 “我知道了，辛苦了，矶姬大人。” 很简单的直接交流，双方都没有再说其他，大概也都没有心思再说些别的。 觉心里清楚，卖脚婆婆他们大概又要和自己讨论关于神谷川的救治方案了，在这件事情上，她不想有丝毫的耽搁。 病院的长廊有些昏暗，矶姬细长的蛟尾在滑腻的地板上缓慢拖行，无精打采。而当即将与觉错身而过的瞬间，矶姬又忽然回头，她的嘴唇翕动，情绪却又努力保持克制： “请，请一定要让主人醒过来……拜托了。” 话音落下，矶姬也不等觉给出任何承诺，低头快步离开。 她今天已经在病院待得太久了，现在必须得回到工作岗位上去。 其实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也想像蟹姬那个笨蛋一样，抱着锤子，对其他事情都不管不顾，一言不发往神谷川的房间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 龙女担忧着主人的情况，无比担忧，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比蟹姬那个小罐头轻松多少。 可矶姬心里清楚，越是像现在这样艰难的情况，就越需要有人保持克制和冷静，得有人维护和保持新高天原的运转。 主人他一定也不想看到所有人都萎靡不振的…… “拜托了。” …… 病院三楼。 觉在这里见到了其他高天原的工匠们。 “情况怎么样了？” 率先回话的是卖脚婆婆： “觉大人，您可算来了。听老婆子我说啊，今天乌天狗大人，还有大江山那边的茨木和酒吞大人的伤势都已经出现了好转，我寻思只要继续进行血肉疗愈，要不了太久他们就都能恢复过来。当然了，这几位大人身体的恢复，少不了泷姬大人的无私奉献。我刚才已经同矶姬大人汇报过了，得好好记录下泷姬大人的功劳……” 泷姬的“奉献”，或许并非纯粹无私。 全是无奈之举。 这位作为客居在高天原的公主大人经过此前较长时间的休养和血肉滋养，好不容易将身上的组织和器官又再生出不少，可为这些天卖脚婆婆治疗乌天狗等人，泷姬又被削得只剩个脑袋了。 直到现在还依旧有些萎靡不振。 “那神谷呢？还是老样子？” 话锋一转，工匠们之间沉默了下来。 半响之后，卖药郎开口道：“神谷的身上找不到任何明显的伤口，听之前参战的神明们讲，他是因为被来源于伊邪那美的力量吞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能用的办法我们都已经用了，但依旧没有成效。我想，有可能让神谷醒过来的办法恐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 卖药郎和神谷川也算是老相识了，二者之间是有着一定的友情联系的。 再加上早先卖药郎已经从后者那里得知，他的师父基本可以确定是被困在“墟”中，而有机会去往墟里的人，也只有神谷川。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卖药郎对于治愈神谷这件事情都是不遗余力的。 “唉。”觉重重叹气，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如果真要用那个办法的话……雷神神社的核心素材我们已经有了，一些需要用到的辅助素材，我也已经委托猫掌柜与纸舞寻得，随时可以铸社，而且【两面宿傩的木雕】我也算研究的比较透彻了。” “我和制烛小僧检查了一遍神谷的‘灵’，他所能得到的信仰力量极为庞大，再加上金雷也已经在他的肺脏蕴下，雷法已成，获取雷神权柄也不无可能。”卖药郎接着说道。 卖脚婆婆也跟着开口：“老婆子我又检查了一遍神君的‘肉’，我寻思以神君的伟力，要接上建御雷神的骨……能成！” 没错。 这便是工匠们尝试唤醒神谷川的最后保留治疗方案—— 建造雷神神社，配合【两面宿傩的木雕】，给神谷川接上建御雷神的神骸骨。 以此，为神谷川增添第二项司掌雷霆与刀剑的大权柄。 如果真能融纳下两枚神骸骨的力量，那么神谷川保底也是顶尖的神明了，应该能从伊邪那美力量所施加的影响之中苏醒过来。 但考虑到神谷容纳大国主骸骨的时间也不算太久，就算高天原手头素材齐备，但现在就给他接纳第二枚神骸骨未免还是有些冒险。 此时不是工匠们直接就能拍板的，还是得再和高天原的其他神明再商议一下。 尤其是要征询般若与玛丽两位神女的同意。 当然，考虑到神谷川现在的状态，要是己方神明都赞同工匠们的这项提议，那么给神谷接纳第二枚神骸骨的事宜也是宜早不宜迟。(本章完) 862.第861章 醉汉与病猫 东京的街头。 夜幕沉甸甸降下，折迭于拥挤城市中的居酒屋相继亮起灯来。 “您辛苦了！” 伴随一声声问候话语，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居酒屋里此起彼伏。 白日里西装革履的白领大塚义大一改工作时的拘谨与苟严，此刻正与同事喝酒划拳。酒精穿过肠胃产生的浓烈轰鸣，让他短暂忘却了工作时写不出企划案的苦闷和烦躁。 今晚的夜还很长，从一间居酒屋喝到另一间居酒屋，从酒馆延续到卡拉ok，社畜们“用一杯酒热络感情”的会饮通常不会轻易就结束。 公司的酒局无非是工作的延长线，喝到烂醉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对于社畜们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有人拒绝这样的应酬聚会，往往会被认为是“没有社会人应有常识”。 一直到凌晨一点，大塚义大终于从卡拉ok里跌跌撞撞走出来。 “前辈真的能自己回家去吗？” “别看我这样，我没醉……呵呵，我只是还有些兴奋。没关系的，不用管我，我家就在那边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那明天再见了。” “明天再见，呵呵……嗝，明天再见。” 大塚与几个同样喝的烂醉的同事道别，抓着公务包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所谓“走几步”就到了的家，大塚义大歪摇摇晃晃走了十几分钟还没抵达。 酒精的刺激还在影响大塚的身体，让他感觉晕眩又无比轻松受用。拐到一处路灯光亮照射不到的街拐角，大塚抬手扯了扯浸了汗的歪扭领带，畅快吐出咽喉里的酒气： “嘿嘿，我回来了。” 他放下公文包，并且自顾自脱掉鞋袜，整齐摆放到身边，然后一头倒向冰冷的路面。 没过多久，大塚发出了含胡的鼾声，他就这样在街道上睡着了。 凌晨一点多街头，偶尔还会有个别行人，但基本每个人都无视了大塚，除去一个同样穿着职业装的好心女人以外。 那女人见到一身酒气昏睡街边的大塚，便随手将刚从便利店里买来的瓶装水放到了大塚的身边。除此之外，也没再做其他的，也没打算叫醒大塚。 深夜醉倒在路边的西装醉汉？ 拜托，这里可是东京。 尤其是对于住在居酒屋附近的居民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 “真狼狈啊，这家伙，明天也还是工作日来着。” 好心女人放完水，这样嘟囔了一句，起身要走。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猫叫传来。 “喵……” 这猫叫声很虚弱，但很尖锐，尖锐到像是指甲摩擦玻璃所发出的声音，叫人感到不适。 女人下意识四下张望，果然在街边潮湿的巷子口看见了一只蹲伏的猫。 那大概是一只很老的猫了。 佝偻嶙峋，而且极瘦，能清晰看见它皮肉下的脊骨与肋骨隆起痕迹。它的猫毛肮脏板结成块状，而且脱毛很严重，身上不少部位能看见白色或者淡淡红色的肌肤裸露。 老猫的腹部与其瘦削体型的体型极为不相称，它的腹部肿大下垂，就像是怀孕了一般。 不…… 以这只猫的情况来说，这更大可能是积水之类的病症表现。 “喵。” 那猫又叫了一声，瘦削的身子奇怪抽搐两下，朝大塚与女人所在的位置走来。 它走路的姿势也很古怪，四肢极不协调，而且每走出一步，都伴随着极大幅度的身体抽搐。 有一种……该怎么说呢？ 仿佛不适宜这幅身体，正在努力“驯服”自身肢体的怪诞感？ “好像是一只病得快死的猫。” 女人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与病猫的眼睛对视上。 这只猫的眼睛，不像其他猫那般有光采，能在夜里闪烁，反倒是浑浊无光，就像是……死者的眼睛。 看着这只大概随时都会倒地不起的奇怪病猫，女人心里生出一股恶寒，说不上来到底因为什么，她感到了无端的恐惧。 就像是出于本能一样，女人快步逃离了这里，也不再去管被她甩在身后的醉汉与病猫了。 “喵。” 没去管逃离的女人，老猫艰难爬上了大塚的身体，并且用一种类人的姿势坐在了大塚的胸口，将臃肿的腹部朝向后者的脸。 而醉倒的大塚对胸口的压力毫无察觉，依旧昏睡。 老猫继续虚弱叫着，并且浑浊的眼睛锁定住了大塚半张开的嘴。 它腹部隆起的幅度变大，突出不停变化的不规则形状，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停蠕动。 嘶啦。 肌肉筋膜撕裂的声音响起，从病猫的腹部裂开了一条血缝，它的皮肉朝着左右两侧延展，变得如同一对血淋淋的翅膀。而后，一团黏答答的血肉从中滚落出来。 那团血肉像是一条的蛆虫，同时也像一只没完全发育的猫幼崽。 “猫虫”蠕动，爬行，钻进了大塚的口中…… …… “唔……” 大塚义大从地上爬起来。 相比醉酒的状态，他此时的身体动作显得更加不协调了。 “真是狼狈，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那只老猫真是泉津丑女所附身过的最糟糕的身体。 衰老，迟钝，而且身体的感知能力也极差。泉津丑女甚至一度怀疑，可能不等找到下一具合适的身体，那只老猫就会因为身体机能衰竭而死去了。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以泉津丑女现在只剩一口气的虚弱濒死状态来说，祂大概会被困死在病猫的尸体里。 若是真这样死了，那泉津丑女大概会成为陨落方式最为屈辱的神明。 不过万幸的是，在病猫死去之前，祂找到了一具现成的人类男性身体。 虽然这个男性的身体算不上健康，虚弱又疲劳，但好歹事情有了转机。 这都得感谢大城市的馈赠。 “暂时没办法从这具身体里离开了。我的权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神谷川。 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泉津丑女没想到，自己与神谷川的对战会败的这么惨。 但，祂还没有输。 现在祂得偃旗息鼓，在这具男性的身体里休养一段时间，然后物色下一具合适的身体，最好是一具本身孕育有灵力的人类身体，那有利于泉津丑女的进一步恢复。 “神谷川，我们还没完。”(本章完) 863.第862章 恐山 对策室大楼。 结成真剑佑的办公室中。 啪嗒。 火焰从打火机上跃出，点燃烟卷。 结成将燃着的烟卷递到嘴边，喷吐出一口迷离的烟雾。随后，他微微眯上眼，借着烟卷看见了盘腿端坐在办工桌桌角的小小老头身外身。 “你的主人怎么样了？”结成弹了弹烟灰。 原本雕塑一般静坐的小小老头分身听见问话，站起身来，捧起桌旁的原子笔，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扭扭写下—— [还未醒来，但有所好转] 结成看着纸张上的字迹，缓缓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还真是近期所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神谷川负伤的情况，结成已经知晓。他甚至还知道，神谷这次之所以负伤是因为深入到了深渊之中，与泉津丑女爆发了战斗。 “他会没事的，对吧？等这一切都结束，我还想和你主人一起去钓鱼呢。” 结成将手里的烟卷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的这句话像是说给小小老头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等这一切都结束。 可是，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些糟糕的事情才能结束呢？ 结成真剑佑不知道。 神谷川负伤昏迷以后，现世里乱了套，各地高烈度的怪谈活动事件频发，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社会层面民众的恐慌情绪高涨。 而恐惧，又是滋生新怪谈的温床。 目前有理由怀疑，近期爆发的怪谈活动浪潮很有可能与神谷川之前探索过的“深渊”有关，或许这些忽然冒出来的怪谈，正是从“深渊”之中逃窜出来的。 现世已经岌岌可危，像一个随时都会被引爆的炸药桶。 而更令结成真剑佑担忧的还不止是这些。 “我们要对抗的东西是什么？” 结成真剑佑曾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 失控的怪谈，喋血的妖怪？ 不，远不止如此。 在这些邪恶力量的背后，还存在着……意图灭世的邪神。 像天户岩里的猿田彦命，像由其他世界来到黄泉的泉津丑女，像随时会复苏的芦屋道满。 而在结成真剑佑的认识里，如果说当今世上能有谁与这样的邪恶力量所抗衡，恐怕有也且只有神谷川了。 没错。 时至今日，如果结成真剑佑还是只将神谷视作某个不为人知的鬼神亲传技艺的弟子，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一些。 作为现实之中为数不多受神谷川所信任的人类，再加上身处对策室高位自身所能了解到的各种光怪陆离的案例，结成真剑佑所知晓的真相远超常人。 可就算知道这些事情又能怎样呢？ 邪神降世，这完全就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或许去海钓就不错。” 结成嘴上这样说着，但却是用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并且拿起桌上的一份卷宗。 在他的办公桌上，各地上报的事件报告早已堆积如山。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声音。 又过了一阵子，伴随窸窸窣窣的微弱声响，有一道猩红的身影从结成的背后浮现出来。 “你很久……都没有休息了……” 冰冷的手轻轻搭上结成的肩头，粘滑的话语声伴随湿润的吐息滑落进空气之中。 “我没事。” “佑……你不用……这么拼命……你没有……那么伟大……” 裂口女的声音继续从后方传来。 “嗯？” “我们……没有……那么伟大……我们……无法……为所有事情……负责……” 结成真剑佑闻言沉默下来，他的眸光落到桌案上厚厚的卷宗上，又重新为自己点了根烟才再度开口：“我知道，我只是在做一些我能做的事。” 结成真剑佑所能做的，就是在神谷川醒来之前，努力维系对策室，尽可能调度有限除灵师力量，使得现世的秩序不彻底崩毁。而之后的事情…… 笃笃笃。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结成与裂口女的对话。 “进来。” 房门推开，站在外面的是装备齐整的长友正男。 “结成先生，车已经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长友这样说道。 “知道了，和鬼冢巫女联系过了吗？” “嗯，鬼冢小姐说她会全权负责东京都最近的事务，还有鹿野屋小姐和鹤见小姐也会参与。鬼冢小姐说，有特殊情况随时和她联系。” “很可靠呢。”结成从办公桌后起身。 人口最密集的东京都以及周边各县近期所爆发的灵异活动是最为强烈的，就这片区域目前的混乱程度来说，本地的除灵师力量早就严重不足，就算是巨琼神子加上神谷家的两个女弟子，也得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结成相信神谷家的女孩子能够守卫住东京以及东京周边各县的秩序。 因为在此前对策室所收到报告之中，发生不止一起“友善怪谈介入并且参与处理事件”的汇报。而各起事件之中，又以一个周身捆绑链条的金角大鬼活动最为活跃。 那大鬼是神谷川的手下。 结成是知道的，在神谷的手下纠集了一大帮身怀绝技的妖鬼怪谈，并不局限于他的那几个式神。 这股妖鬼势力，无疑是鬼冢等人的助力。 而此时的结成则是不得不离开。 因为各地对策室求援的申请报告，每分每秒都像雪般涌来。 “小裂，我们该干活了。” …… 三天之后。 青森县。 这里是结成真剑佑带着长友正男离开东京都后，所抵达的第二站。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先是支援了岩手县。 七座的商务车在无人的公路上急驶。 车载电台播放着流行音乐，长友正在开车，坐在副驾驶坐位上的结成真剑佑摇下车窗，点起一根烟。 口中吐出烟雾后，结成透过迷离的烟雾，望了一眼后视镜。 透过玻璃的反光，可以看到原本空荡荡的车厢后排一下子变得人满为患——留着月代头的武士，手持火铳的老年足轻、脸上笑容张扬的年轻白礼裙女人…… 足足七道形态各异的人影挤在后边的车座上。 七人御前。 也是神谷川以前的手下，团队战斗力远超过一般荒神的怪谈团体。 自从结成与长友离开东京都后，这七个灵就不动声色地紧紧跟随在他们身边了。 “神谷那小子啊。” 让七人御前跟随在结成真剑佑的身边，是神谷川很早以前就安排下去的应急预案。在其负伤昏迷后，他的式神拱卫在他的身边，且无法离开他单独行动。但诸如七人御前这些手下，是可以进行自如活动的。 结成真剑佑这边，有七人御前同行再加上他自己的式神裂口女也有荒神的战斗力，实际上足以处理各地绝大多数的突发情况。 “结成先生，恐山快到了。” 正在开车的长友也看了眼后视镜，他大致也能感觉到车厢后面有什么东西，不过不能像结成真剑佑那样看得清楚。 “稍微打起精神来，长友。”结成掐灭手里的烟卷，不再去看后排的七人御前，将思绪集中回当下，“我有种感觉，恐山这边的事情比岩手县那边要复杂的多。” 青森这边急需处理的事情，确实显得古怪且特殊。 根据青森县对策室向上的汇报，恐山寺院里拥有除灵资质的十几名僧侣，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本章完) 864.第863章 失踪的僧侣 恐山，位于青森县。 恐山山脉所在区火山活动频繁，周围弥漫着硫磺味道，而且满是砂石，整座山被硫磺臭气所笼罩，加之整片山区随处可见的坟冢墓堆，交织形成了肃杀且死寂的景象。 不过，在这样能够称得上阴森恐怖的地方，却又有诸如“极乐滨”这样的极致美景存在。火山口的蔚蓝大湖与一望无际的纯白沙滩交相辉映，呈现一片平静的风景。 或许就是因为恐山同时拥有着可怖与瑰丽的两种自然风貌，所以这地方才会被称为灵山，且是日本著名的三大灵场之一。 日本佛教更是将恐山视作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点，认为这里是日本灵气最为凝聚的地方，是失去藏身之所的幽灵们最后去的地方，是联接现世与冥界三途川的山。 恐山上坐落着一座名为“圆通寺”的佛寺。 是一千多年前，由高僧圆仁创建。 而圆通寺便是结成真剑佑与长友正男此行来青森的目的地了。 “结成先生，青森县对策室分部的伏见先生电话联系了我，他比我们早到了一会，已经在圆通寺门口等我们了。”曲折的山径上，结成与长友一前一后走着，后者如是说道。 “好。” 结成抬头，高处阴郁的树荫之中，圆通寺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他点了根烟，烟雾沁入湿漉的山林空气之中。 借着浑浊的烟气，结成开始观察四周。 结成在一年前曾来过恐山一次，相较于那时候，周遭山林区域的灵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而再看向位于高处的圆通寺轮廓，结成真剑佑没有在寺庙方面看到怪谈活动所遗留下来的明显煞气。 “嗯？寺庙那边近期没有被怪谈入侵过的痕迹……不过，不能排除是某种拥有极强隐藏气息能力的怪谈在圆通寺作祟的可能性。” 结成这样想道。 恐山的圆通寺，是青森县与对策室存在密切联系的寺庙之一。 在极为古早之前，这间寺庙的僧侣们曾向世人提供过一项极其特殊的服务——通灵。 因为此处的僧侣与信徒们都相信，恐山是现世与三途川的连接处，所以如果有人想要见到死去的亲友，就会请恐山上的僧人进行招魂。据说，古早以前的恐山僧侣会在徘徊于山上的茫茫灵魂中找到要找的那个人，并让它附到自己身上与其现世之中的亲人讲话。 不过，貌似是早在数百年前，圆通寺便停止了一切通灵相关的业务。 根据寺院这里留下的资料来看，通灵事务终止的原因似乎是因为恐山地区与三途川的联系在某个时间段开始持续减弱，直到最后恐山的僧侣们彻底无法感应到三途川。 不过即便如此，圆通寺一脉相承的通灵技法倒还是代代相传了下来。 而且，每到盂兰盆节期间，圆通寺方面还是会参照传统，主持开展通灵相关的祭奠——“恐山大祭”。 “恐山地区因为灵气相对较强，就算到了近现代之后，在这里修行的僧侣里也不乏除灵精锐，总体上来说，也算是北边较强的除灵势力之一。” 结成真剑佑拾阶而上，并且继续在心里回忆自己所知的与恐山和圆通寺相关的情报。 就他所知，在两年以前，瞽婆婆和鬼冢切萤“开源”了晴明符箓的秘法之后，圆通寺这边的也组织过人手去往巨琼神社进行交流学习。 寺院的这一代的住持圆慈和尚，还有他的几个弟子，都属于交流学习之中成果较好的佼佼者。 “圆慈和尚绝对算得上是现今日本除灵业内的精英。可他本人，还有他的几个徒弟，却全在这次事件的失踪名单上……” 想到这里，结成不免感到忧虑。 也难怪在正式抵达恐山之前，他会重点交代长友这地方的事情可能非比寻常。 圆慈和尚不算一般的除灵师，而以他为首的十几个拥有除灵资质的僧侣却全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更诡异的是，根据青森当地提交给对策室总部的求援报告讲述，后续赶到这里的除灵师们并未在圆通寺内找到任何怪谈活动所留下的任何踪迹。 这一点，和结成刚才“望煞”的结果也是相吻合的。 那些和尚到底去哪了呢？ 又是怎么消失的这么彻底的呢？ …… 圆通寺门外。 结成在这里见到了青森县对策室分部的高层，伏见明夫。 伏见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干练且寡言。他在见到结成真剑佑后，利索地鞠躬，打了招呼：“结成先生，您终于来了。” 与伏见一起的，还有六名除灵师，其中两个是僧侣的打扮。 这两人都是圆通寺里的僧人。 在失踪事件发生不久后，便下令封锁了寺院，并将寺里的其他僧人全都转移到了山下。现在结成见到的这两个僧人，就是之前被青森对策室转移走的人员。 两边的人员一碰面，长友便在结成的眼神示意下掏出录音笔，开始向两名圆通寺僧人问话，收集信息。 不过，根据青森这边之前提交到东京的报告来看，圆通寺内的其他僧人在失踪事件发生的前后，都并无任何感知，长友大概也很难再从两名僧人那里问到什么新的有价值的情报。 “这里，很棘手？” 结成适才点的卷烟还未灭，借着烟雾，他微微眯起眼，朝面前的伏见明夫望了一眼，这样问道。 “是的。”伏见点头，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焦躁，“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圆通寺的僧人失踪之后，我们分部安排参与搜索山林的人员也失踪了，足足五个人。” 青森对策室分部在得知圆通寺失踪事件发生后，很快组织了一些人手对恐山进行了搜索。 可更诡异的是，对恐山的搜索不但一无所获，甚至参与搜索的人员之中，有五人也离奇失踪不见，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后续，这五人之中仅有一人被找回，剩下的四人则全都消失在了恐山的硫磺雾瘴之中。 这一系列事情，在青森所提交的报告之中也有提及。 也就是因为后续发生的连锁失踪，伏见等人彻底意识到了恐山这里的事态非比寻常，当即封锁了寺庙和周边山林，并且向对策室总部求援。 “找回的除灵师，名叫上田绫月对吧？我看报告说，找到她的时候，她昏倒在恐山的山脚。现在，上田小姐醒了吗？” “是的，是的……是上田。”外形沉稳的伏见先生此时显得更加局促不安，“结成先生，有一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向上汇报……” “嗯？” “就在今天早上，上田她……她在医院里不见了。”(本章完) 865.第864章 上人神 听了伏见先生的话，结成真剑佑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平静下来，追问道：“上田小姐的事情，请详细说说吧。” “好……好，当然。” 后者点点头，并且开始将上田绫月和盘托出—— “三天以前，因为圆通寺的失踪事件，上田被派往了恐山进行搜查。后续，她所属的搜查小队，包括她在内的五人，全部于恐山之中失踪。”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们的人材在山脚下找到了上田，嗯……只有她一个人，昏迷不醒。她的身上没有严重的外伤，仅有一些可能是在山林中跌倒而导致的擦伤而已。” “上田很快被送去了医院，我们的人与医院的医生都对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医生确认上田没有受内伤，我们的人也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被怪谈纠缠或袭击的煞气痕迹。” “可就算检查结果看起来一切正常，但上田依旧昏迷不醒。直到……直到昨晚，上田终于醒了。” 讲到这里，伏见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回忆接下来要讲述的事情，或许让他起了某些情绪上的波动： “上田醒来以后，我是最先见到她的。她的状态很差，神智不清，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但经过沟通，我还是从上田那里得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线索信息。当被问及在恐山里是否遭遇到什么的时候，上田的回答是她在恐山的山林里看到了猩红色的人形身影。还有就是，对话的过程中，她面露惊惧，反复提到一个词——上人神。” “上人神？” 结成真剑佑用缓慢的语调复述了一遍这个词。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怪谈妖鬼的名称，可就算对于除灵经验与怪谈知识都非常丰富的结成而言，这个名词依旧显得有些陌生。 “是的，上人神。”伏见先生的喉头蠕动，“关于上人神，我昨天也做了一些调查，然后在青森曾经的地方志里找到了一点有关的线索。” 他这样说着，随后直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地方志的复印文本，交给结成真剑佑。 通过翻阅这份复印件，结成获得了关于上人神的一些信息。 从文件记载来看，青森的某些区域过去存在着一种“上人神”信仰。在资料之中，上人神被描述为一种周身猩红色的人形存在。 而所谓的“上人”，字面上可以被理解为“上山以后的人”。 这种概念就好比是，山上的野猪在下山后，退化了厚皮和尖牙，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家畜。 而“上山以后的人”与“野猪变为家猪”的过程相反，是指人类回归到了自然之中，不仅拥有野生动物的生存能力，同时还具备人类的高智商。简单来说，就是获得了某种更为超脱状态的人类。 在青森县的部分地区村落，曾将这种“上人”视作神灵，尊称其为上人神，作为信仰崇拜。 “上人……上山以后人，获得了比曾经作为人类更加超脱且自然的状态，已经不能再被视作人类，而蜕变成为了类似于怪谈妖鬼的存在？” 结成大致总结了一下“上人神”的概念。 他概括的挺准确，青森地区上人神的概念确实不能简单视作野化之后的野人，而是更加趋近于人类变化而成的一种妖鬼怪谈。且地方志里也有提到—— 得道高僧与灵力深厚的巫女们，更有可能蜕变成为上人神。 “由人类变化而成的怪谈啊……” 在结成真剑佑的见闻经验里，这种事情并非完全没可能。 就比如说曾经的“青柳”，还有和神谷有交情，后来不知被神谷带去哪里安置的“泷夜叉姬”，都是人类怪谈化之后的产物。 “今天早上，更准确的说，其实是不到两个小时之前，上田她从医院之中消失了。”伏见先生进一步提出自己的猜测，“我觉得，她可能回到了恐山里，她现在肯定还在恐山的某处。我不敢再让我的人直接搜索偌大的恐山了，所以只能等您先到来。” 结成真剑佑接过话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上田小姐正在朝着上人神蜕变。还有搜山时消失的四个除灵师，以及此前消失的圆慈和尚一众，他们并非是遭到了某种怪谈妖鬼袭击而失踪，而是自己走进了恐山的深林里，变成了上人神。” 圆通寺的僧侣以及后续失踪的除灵师们，都是自身拥有灵力的人类，倒确实与地方志中记载成为上人神的先决条件相吻合。 且，如果他们真是自己走进深山里的，那现在圆通寺里找不到怪谈活动留下的痕迹也就能说得通了。 “是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伏见先生点头，继续补充道： “恐山这个地方自古以来灵力充沛，被除灵业内视作灵场。还有今年盂兰盆节的恐山大祭……圆通寺里其他的僧侣提到过，以前一年一度通灵亡魂的恐山大祭，无非都是圆通寺按照传统，走走过场。但今年圆慈和尚他们好像在庆典之中感应到了什么……这或许与这两年恐山之中的灵气变得愈发强盛有关。” 事实上，这两年不止是恐山的灵气在变强，各地都有这样的趋势，所以才会导致怪谈事件频发。 而恐山作为灵场，这种变化显得尤为明显。 伏见：“我想结成先生您应该知道的，圆通寺有一项自古传承下来的通灵技艺，能使游灵附于自身。古早以前，在恐山还被当做现世与三途川冥界连接处的时候，据说圆通寺的高僧能够在恐山随意召唤任何还未入轮回的死者亡魂……现在这项技艺虽然依旧还存在，不过圆通寺的和尚只能亲身去往有特定游魂徘徊的地点才能施展，没有传说之中的那么神乎其技。” “根据我们分部的资料记录，圆慈和尚还有他手下失踪的弟子们，都有实施过通灵的记录备案。有些时候是因为私人请愿，有时是为了配合对策室进行某些调查。我想频繁让灵附于自身，可能是导致了圆慈和尚他们最先变成上人神的关键原因。” “嗯……” 结成掐灭手里的烟卷，沉吟片刻。 伏见明夫的推测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但还有些细节问题值得再推敲。 如果说圆慈和尚他们是因为曾经频繁通灵的关系才变成上人神的，那么后续失踪的除灵师，还有上田绫月又是因为什么呢？ 还有，根据结成所知，人类变成怪谈并非是什么简单就能达成的事情，像“青柳”和泷夜叉姬能够怪谈化，都是因为完成了条件非常苛刻“丑时参拜”。 正常来说，这是很难被复刻的。 而青森这边关于人变成“上人”的记载，则是显得太过笼统。也没有明确记录下人类变成上人神后的具体状态，这种变化到底是利是弊都无从考据。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了些线索了。 而且，根据伏见所说，从医院的上田小姐大概刚回到恐山不久，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她。(本章完) 866.第865章 血肉地藏 不知道是冬日来临，还是灵气变化所带来的影响，明明是下午时分，恐山内的日光却已经显得有些昏暗了。 结成真剑佑一行为了寻找再度失踪的除灵师上田绫月，离开了圆通寺。已被封锁的寺庙静渐渐落在众人身后，山门前的石灯笼依旧默伏在林间阴郁处，而朱红色的寺门则在这片灰白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醒目。 沿着参道往火山口走，脚下的火山砂砾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长友正男背着【手长脚长石锤】，行进于队伍的中段，在他的背后又响起了只有他能听见的“前辈”的声音： “长友，这地方的气氛很奇怪。虽然除灵师深入恐山之后会不会被某种力量扭曲为“上人神”这件事尚无定论……但队长的表情比平时要凝重，我们跟紧他，一定不能落单，见机行事。” “嗯。” 长友正男低声应答。 作为青森本地的除灵师，伏见明夫对恐山的环境显然比较熟悉。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行人逐渐进入恐山的深处。 因为这一带愈发靠近火山区域，所以逐渐看不见植被，四周只剩下怪石滚滚林里，荒凉异常。 路旁的石堆之中，长友望见一排彩色风车，斑斓鲜活的颜色在荒芜的景色中旋转得异常欢快。 这些是供养孩童亡灵的“风车冢”，每个风车下都压着一张写有名字的纸条。长友朝着成片的风车方向望了一眼，正看见近处一个粉色风车下的字条上写着“爱女理纱，五岁“的字样，字条看起来还很新。 长友正男收回目光。 这便是恐山了，哪怕没有最近的失踪事件发生，但仍然是个随处可以看见死亡痕迹的场所。 又转过一个弯道，恐山之中的宇曽利湖就这样闯进众人的视野。 湖面蒸腾的水气带着硫磺的刺鼻气味，湖水在昏暗的日光映射之下诡异泛红，岸边堆积着惨白的荒岩，像是死去巨兽的骸骨。 “上田和另外四个除灵师，最开始失踪的地点就是在宇曽利湖附近。” 队伍前头的伏见明夫停下脚步，这样说道。 随后，结成真剑佑便掏出了特制的卷烟点燃。 在结成观察四周的时候，长友也开始四下打量，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与那位上田小姐有关的残留痕迹，只是看到湖畔沙滩边上立着十几尊地藏菩萨，每尊都系着褪色的红围兜。其中的一尊地藏像脸被硫磺熏得漆黑，惟有眼睛部位被信徒抚摸得发亮，诡异地反着昏光。 “那是流泪地藏。”大概是注意到了长友的视线，身边圆通寺的僧人双手合十，“传说夜里能听见祂的哭声。” 长友凑近过去，果然在石像眼角处有两道向下延伸深褐色的痕迹。 呜呜—— 湖畔的冷风一吹，周遭的硫磺味变得更加浓重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某一个瞬间，长友似乎真的听见了咕咕的哭泣声，似有若无，夹杂在风声里。 “不对！这地方……” 结成先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清晰，只感觉语气之中透着焦急。而且，人声很快就被风声所掩盖，反倒是那原本缥缈的哭泣声变得更加真切。 头顶的天空昏沉下来，就像是黄昏提前降临。宇曽利湖的湖水更是红得浑浊，并且不再平静，湖心像是沸腾一般冒泡，滚出刺鼻的气味，刹那之间便笼成一团雾瘴，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咳咳！” 硫磺的气味浓重的呛人，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这到底是……” 长友下意识抬手抓住了背后石锤的锤柄，并且再度下移视线。 他脚边的那尊地藏像，那双发亮的石像眼睛里，居然涓涓淌出了红色的液体来！ 是血！ “呜呜——” 鲜血从石像的眼睛处越涌越多，很快就流满了石像的全身，原本灰扑扑的地藏顿时显得猩红且狰狞。 而那些从石像里涌出的血液，它们正在蠕动，倒流，反常地向着高处爬升。鲜血流淌，发出的却是皮肉碰撞一般的噗嗤噗嗤声响。 滑腻的肉块不断从鲜血之中疯狂滋长出来，向着高空耸立而起。以地藏像为基底，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就膨胀成为了三四米高的猩红人形！ “长友，醒醒！” “前辈”的喊声骤然响起，长友正男闻声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一些对周围环境的感知。 在他的面前，在猩红沸腾的宇曽利湖边，一尊由血肉筑成，散发着硫磺臭味的地藏就这样静默伫立着。 噗嗤，噗嗤。 长友猛地抬头，只看见从血肉地藏淋淋的面部，一道裂口绽开，如同微笑的嘴唇，而后两颗颤抖的眼球挤出。血肉地藏垂眸，眼神悲悯又透着无比的诡异，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 “红色的人影……是上人神！上人神出现了！”同行的除灵师这样失声高喊。 “不，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上人神！”同一时间，属于前辈的那股可靠力量覆盖于长友背上。 同时，长友的脑海里也快速闪烁过无数可能相关信息—— 蠕动的，活着的，鲜红血肉。 对了……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上人神。 “这是……青柳！” 脑海之中的结论与耳畔前辈的喊声几乎是同时炸响。 可是，这地方怎么会有青柳呢？ 呼呼—— 容不得长友再细想，腥臭刺鼻的恶风呼啸，巨大的一片阴影向着他所在之处猛地盖下。 长友正男直接挥锤猛砸而出！ 砰！ 石锤砸中血肉的触感清晰传回手掌上，还伴随着无法抗衡的恐怖冲击力。长友正男根本无法与血肉地藏的力量相抗衡，整个人像是轰出的炮弹一般被掀翻出去，重重砸到沙滩上。 好在前辈已借力给他，削弱了其受击的强度。 可即便如此，倒地的长友还是感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喉头中也涌起一股甜丝丝的血腥味。 不等他重新站起，带着硫磺恶臭的肉掌再度朝他重重抚来！ 就在这时—— 砰！ 熟悉的枪声响起。 “小裂！” 两抹猩红的刀光撕扯开硫磺浓雾一闪而过，随即便有数块粘滑的碎肉高高抛起，又四溅开来。裂口女的长风衣于雾瘴之中猎猎摇摆，挺身拦在了长友面前。 “呜呜——” 血肉地藏挨了一枪一剪子，高大的身影一晃，居然如同一个受痛的孩子一般，发出悲咽呜鸣。(本章完) 867.第866章 还有蹊跷 散发硫磺恶臭的浓雾如活物般蠕动，宇曽利湖四周已经完全被这种雾瘴所遮蔽，能见度变得很低。 不过，庞大的血肉地藏轮廓在雾气之中依旧清晰，它受了结成真剑佑和裂口女的攻击，正扭动身躯挣扎怒吼，显然是吃痛不已。 “长友，带其他人撤离！” 结成真剑佑的高呼声响起，随后又是几声急促的枪响。 倒在地上长友正男抓住机会，挣扎起身，逃离血肉地藏的近身区域。 作为助手，在除灵战斗之中必须要无条件遵从命令。 而且，青柳出现会在恐山实在是意料之外，刚刚那尊血肉地藏实力恐怖，仅仅打了一个照面，长友就确信自己绝对不是那种怪物的对手。 长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现在盲目留在正面战场，不仅无法给结成先生提供助力，反而会成为累赘。 “所有人，到我身边来！” 浓雾使得长友的视线仅有眼前数米，不得已他只能焦急地呼唤同行除灵师。 但率先回应他的，不是队友们的声音，而是哭声。雾中传来细微的啜泣声，像是女人的呜咽，又像是孩童的抽噎。 “救……救我……”雾瘴里的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令人毛骨竦然的颤抖。 在长友前方数米之外，一个血红色的人影摇晃出来，蹒跚靠近。 对面那个东西，绝对不是人类。 雾中的那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与血肉地藏不同，仅有一米多高，但类人的躯体却是由无数蠕动的不规则肉块拼接而成，五六条手臂从躯干不同部位伸出，每条手臂末端都生着形状各异的手章—— 有的纤细如少女，有的稚嫩像孩童，还有的已经腐烂见骨。 毫无疑问，这也是青柳。 新出现的青柳将“头部”缓缓转向长友——如果那团不断变换形状的肉瘤能称为头的话。三张人脸在肉团表面浮现又消失，最后定格为一张哭泣的，大概五六岁女童的面容。 “大哥哥……为什么……不救我？”女童的嘴唇蠕动着，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见此情形，长友联想到了刚才路边看到的那些风车冢，心脏一瞬间收紧。但他握锤的手指却是果决地更加用力了几分，关节发白。 轰！ “长友，帮她解脱！” 白色的灵体于长友的背后暴起。 后者踏步上前，石锤抡出半月形的轨迹。锤头铭刻的咒文青光暴涨，撕裂浓雾直击向青柳的躯干。 “嗷——！“凄厉的尖啸震得耳膜生疼。 女童青柳被击中的部位瞬间汽化，但周围肉块立刻蠕动填补，几条手臂同时抓来，指甲暴长如刀。 长友侧身闪避，同时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箓抛出。 他背后的灵体盘旋而起，泛黄的符纸被引爆绽裂射出道道金光，金光交织成网，暂时困住了大部分手臂。他趁机再次挥锤，这次瞄准了青柳的头部。 石锤击中目标的瞬间，整片雾气剧烈震荡。 青柳的躯体像被无形大手撕扯般扭曲变形，头顶的肉球之中三张人脸同时浮现，发出不同音调的惨叫，血肉碎块如雨点般四溅，落在地上，不断抽搐蠕动。 解决了，不算难。 从巨琼神社那边学来的符箓技法，配合前辈的力量，果然挺好用。 而且，刚刚除掉的青柳远没有那尊血肉地藏那么强悍。 可还不等长友松一口气—— “救我……救救我……” 硫磺浓雾之中，再度响起呼救声与哭泣声，这次的声音此起彼伏。 仅在长友的视线范围之内，就能看到好几个红色身影摇晃而起，与刚刚除掉的青柳极为相似。 “这地方……到底有多少？” 长友正男不由紧张起来，但还是做好了进一步的交战准备。 可还不等他正面迎上那几个青柳，从他身后的雾气中便有数条黑线像是鞭子一般甩了出来，黑线的细线彼此交织，形成网状，快速笼罩住了他。 长友认得这些黑线。 太好了，是七人御前，我们有救了。 …… 黑线牵扯着长友正男，扭曲空间，直至将他甩出硫磺雾瘴的范围。 而这里，已经是远离宇曽利湖的所在了。 带长友出来的黑线确实是七人御前的力量，更准确的说，是魔王小槌的力量。 七人御前因为是魀的缘故，最初离不开活鱼旅馆。而活鱼旅馆实质上又是魔王小槌所打造的，在那柄宝槌重新变回完全体，并且被升级了之后，御前们便可以通过携带小槌在常世甚至现世里进行相对自由的活动了。 此番跟随结成来到恐山，御前里的稻生武士便是带着小槌的。 七人御前携带专武魔王小槌，实力不容小觑，绝对能给结成真剑佑提供强大的助力。 “呃……” 长友正男起身，刚才大量青柳涌现出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而在那种混乱场面下，他倒是忽然想明白为什么恐山里会出现青柳了—— 青柳，本是暗淤加美神的力量降临人间，侵入了一个凡人体内而创造出来的怪谈，拥有极强的血肉控制与分裂增生的能力。曾经徳岛县的神石町，就因为这种怪谈的肆虐而彻底被毁。 在后续的神石町之战中，“当世无双”的传奇除灵师神谷川击杀了暗淤加美神与青柳的最初本体，这才使得青柳这种怪谈的扩散危害被遏制了下来。 不过，在那场大战以后，青柳这种怪谈并未完全消失，还有少量的青柳衍生体依旧流窜于日本的各处。 作为结成真剑佑的得力助手，长友正男对这些重要的秘密除灵情报自然有所了解的。 想来，是恐山这边不知何时潜藏进来了一个青柳。 而恐山内充沛的灵气，以及漫山遍野新老坟冢之中的尸骸，全都有利于青柳这种怪谈的进一步成长，这才使得躲进恐山的青柳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尤其是埋藏在恐山里的那些尸体，恐怕都成了青柳增殖的养分。 “所以，恐山这里发生的失踪事件，全都是青柳搞的鬼？不，好像也不对……” 青柳不属于那种拥有极强气息隐匿能力的怪谈类型，刚才青柳们现身出来的宇曽利湖畔，即便是长友正男都能明确感受到这种怪谈恶臭且血腥的气息肆虐。 可早些时候，在圆通寺那边，就连结成先生也没看出有怪谈气息残留。 事情隐约还是有点不对劲。 本次事件的最开始，关于那些圆通寺僧侣们是如何失踪的，依旧显得蹊跷。 “除了结成先生以外，我们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长友正男看向四周，被黑线带离战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其他同行的除灵师。 “福山不在这。” 很快又有人回话：“福山，福山他……我看到他被一个上人神扑倒了，恐怕已经……” “啊，还有伏见先生，伏见先生也没出来。” “伏见先生也被袭击了吗？” “我没看到……” “我也没有。” 人数清点下来，一同去往宇曽利湖的除灵师，有两人未撤离，分别是圆通寺的僧侣福山，以及青森县对策室分部的高层伏见明夫，这两人大概已经凶多吉少。(本章完) 868.第867章 青柳动乱 带有硫磺气味的雾气浓重，其中又夹杂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宇曽利湖原本白色的沙滩已经完全被暗红的血肉组织所覆盖，扭曲，蠕动，不断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 “呜呜——” 高大的血肉地藏还在哭泣，嚎啕声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开口，重迭在一起，带着黏稠的回音。 它摇晃了着庞大的身体，被结成和裂口女攻击所形成的伤口处涌出无数血丝，像活物般交织缠绕，缓慢修复着它的身体。 “别给它喘息的机会！” 结成真剑佑当机立断，再度扣动扳机。 眼下，闲杂人等都被魔王小槌的力量送离开了主战场，余下的结成反而能够更加专心，无所顾忌地对付那尊血肉地藏。 特制的灵能子弹旋转着飞出枪膛，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淡蓝色的轨迹，正中地藏眉心。 血肉炸开，地藏原本就剩下半个的脑袋霎时间被轰飞。 “呜呜——” 可如此的“致命伤”对于这尊血肉怪物似乎算不上什么，它周身的血肉蠕动，再度发出交迭的哭泣尖啸，高大的身体爆裂开来，从中甩出数十条血肉触手射向结成。 高挑的女性身影从结成的身侧闪出，猎猎鼓动的风衣，披散及腰的黑发，脸上戴着白色口罩，手中那把巨大的剪刀泛着不祥的寒光，舞成一片银光。 “剪掉……剪掉……” 裂口女低声呢喃，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沉闷而扭曲。 嚓！嚓！嚓！ 触手被整齐地切断，落在地上像离水的鱼一样弹跳。暗红发黑的血液从切口喷涌而出，弥漫出铁锈般的血腥气味，又混合着如同腐烂水果的甜腻味道。 与此同时，借助着错乱空间黑线的力量，七人御前灵活介入战场。 御前之中，身形笨重的润一郎、高举电锯的鹤田真姬，以及稻生武士奋勇当先。 稻生的身形飘逸掠过黑线，血肉地藏因裂口女猛攻而应接不暇的绝佳机会，双刀交叉成十字，以一道青色刀气劈开地藏胸膛，斩得血肉横飞！ 润一郎牛吼一声，冲撞向地藏，他的右手突然暴涨，精准扣向血肉地藏的腋下，如同相扑的投手起手式。随着润一郎的腰胯一沉，这尊比润一郎庞大上好几圈的血肉怪物竟被生生拔起，地藏像与地面的联接处，断裂的血管如拔丝般拉长。 轰！ 血肉地藏被抡至空中，狠狠砸向地面。 “就是这样，战斗！打！” 嗡！！！ 鹤田真姬洁白的晚礼服飘荡，癫狂大笑着顺势踩上地藏背部，高速旋转的锯齿深深插入其脖颈，掀起一片血肉风暴，一袭白裙顷刻间染满猩红血渍…… “解决了？” 血肉地藏渐渐没了“生息”，结成将枪口垂下。 七人御前早前也是跟着御主神谷川南征北战，攻坚克难，彼此之间默契无间，再加上如今战斗力放在荒神层级也算得上拔尖的裂口女。 血肉地藏虽然强悍，但此战也算打得游刃有余。 可随着这尊血肉怪物倒下，浓重的雾气还有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却依旧没有要散去的迹象。 “不，好像还没完……” 意识到什么的结成真剑佑皱了皱眉，拇指无意识地摩挲手枪的握把。 噗嗤……咕叽…… 叫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响彻在空气里，恶臭的冷风吹得人汗毛直立。 湖畔周遭的暗红色流动起来，无数血肉组织从地面，从湖中涌出，汇聚成团。几团血肉越聚越大，再度形成模糊的人形，然后开始“雕刻”塑造自己—— 先是圆润的头颅，然后是慈悲的面容，最后是巍峨耸立姿势。 又是三米多高的地藏菩萨像，完全由蠕动的血肉构成。 这次不是一尊，而是足足五尊！ 噗嗤！ 数尊血肉地藏的头部挤出眼球，裂开大口，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笑声。一道道目光从高处直勾勾晃晃落到身上，让人结成感觉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邪恶的意志所注视着。 “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许多啊，这里的东西，刚才还没动真格的吗？” 事态明显超出预期。 结成真剑佑一时间有点想不通—— 恐山这里的情况，真的是潜藏进来了个别“青柳”导致的吗？ 明明按理来说，青柳的本体，还有青柳们力量的源头暗淤加美神都被神谷川给诛杀了，剩下的残存青柳们不过丧家之犬，是不可能形成如此规模的灵异灾害的。 砰！砰！砰！ 三发子弹从结成的枪口射出，呈品字形嵌入距离他最近的那尊地藏的胸口，子弹上铭刻的符文亮起刺目的金光，裂口女与七人御前也是毫不含糊地跟上攻击。 首当其冲的那尊血肉地藏剧烈颤抖，胸口开始膨胀、扭曲，然后落在地上的血肉又一次聚拢在一起，形成新的血肉地藏像，仿佛源源不断…… …… 与此同时，在东京都周边的埼玉县，秩父地区的大山内。 “急急如律令！” 身穿巫女服的鬼冢切萤搭起赤红的稚日弓，数不清的红线从弓弦处攒射而出，每一根细线的头部，都穿引着一枚灵力充盈的符箓。 稚日弓所射出的红线，比任何箭矢都要锋锐，齐射入远处一座如山岳般高大，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体内。 符箓引爆，发出震天动地的爆破声。 高天之上，是四翼漆黑的八咫鸟正在提灯翱翔。 而巨大怪物的身下，数条柔若无骨的白皙手臂高高甩向天空，拉扯住空中绷直的红线，带动一道高挑的少女身影高高跃起。 “破！” 鹤见葵手里的蜻蛉切大枪笔直砸下，直插怪物的胸膛。在怪物的胸口直至腹部，破开数米长的恐怖裂口。 轰隆！ 山岳般的血肉怪物轰鸣着倒下。 没过一会，骑着高大白狼的鹿野屋闪到了鬼冢切萤的身边：“萤姐姐，青柳的气味闻不到了，我们赢了吧？” 鬼冢也确实感受到了秩父地区这一带的邪祟力量开始消散。 这一战算是打赢了。 今天下午，埼玉县忽然出现了超出想象的青柳灾害，鬼冢与鹿野屋、鹤见三人正是来这里平息祸乱的。 “嗯……” 鬼冢将稚日弓缓缓收起，这时候，跟随在她们身边的小小老头分身忽然现身。 “阿巴阿巴！” 斥候情绪激动地述说着什么。 小鹿是最快反应过来对方讲话内容的：“那结成先生那里怎么样了？” “阿巴阿巴……” 小小老头尽量将恐山那边发生的事情概括了一下。 “哦，也打赢了啊，还好还好。师父保佑，一切都有惊无险。”小鹿松一口气，“说起来，真是奇怪啊，结成先生那边也遇到了青柳作乱。萤姐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叫上小葵，我们马上先去青森和结成先生会合。那边的事情，好像更加古怪……” “好。” 面对鬼冢的交代，小鹿不疑有他，听话照做。 …… 恐山，宇曽利湖。 随着最后一尊血肉地藏倒下，湖畔的碎肉终于是无法再度汇聚了。 这地方的青柳肉块确实超出了常理，但其好在其再生和分裂的能力并不是真正永无止境的。 只要杀得够快够狠，还是可以彻底解决。 “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浑身浴血的结成真剑佑沉重喘息，持枪的手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放松下来就再难以抬起，“这一战相当于打赢了好几尊荒神吧……放在平时真是难以想象……” 结成能打赢这场硬仗，自然少不了七人御前的协助。 面对源源不断的血肉地藏，以及铺天盖地的血肉强袭，御前们就算打到减员，也会高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什么的，再度朝着敌人冲去，而且越战越勇。 最后剩下来的稻生武士，手持双刀，携带魔王小槌，那更是强得如同天神下凡。 只可惜，相比神谷川，稻生的灵力还是太弱了些，发挥“专武”宝槌的全部实力，没办法把茨木和蜘蛛母神两个神明拉出来助战。不过，事实上在经历了深渊一战后，茨木和蜘蛛母神都在养伤，本身也不能参与战斗就是了。 而此时，稻生已经燃尽了，他抢在恐山的血肉再度被调度起来之前，拼掉了最后一尊血肉地藏，“重开”回到了常世里。 “小裂，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有那个双刀武士最后爆种的战斗力。” 结成将遗落在地上的宝槌拾起，冲着身边同样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裂口女艰难扯动嘴角笑笑。 那样的实力，可能小裂永远都达不到吧。 不过，这不是裂口女的问题。 结成真剑佑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裂口女已经是顶尖荒神的水平，如果再要晋升，恐怕与神明无异。而结成修习的合欢御灵术，很大限度是以阴阳师自身来滋养式神的。 结成终究是肉体凡胎，就算吃了很多神秘小药丸，但也是无法滋养一尊类似于神明的存在的。 要是强行让裂口女突破，恐怕他自己当场就得七窍流血而亡。 呼呼—— 湖畔冷风吹拂，浓雾散开，宇曽利湖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一面。 结成由裂口女搀扶着，脚踩不断化成灰烬消散的恶心血肉，正要离开。也就是这时候，他听见了—— 啪啪啪。 掌声。 那声音很轻，却格外刺耳，像一根针反复扎在寂静上。 结成的心头猛然一紧，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他看见了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在湖畔边的高处。 伏见明夫。 那位中年除灵师一改先前的恭敬神态，他西装笔挺，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掌缓慢而精准地合击，但每一次拍手都恰好卡在令人不适的节奏上。没有附和，没有共鸣，他站在那里，只是固执地、嘲弄地拍着手掌： “很精彩的战斗，虽然只是凡人，但做到这种程度也算值得赞扬了。不愧是对策室的结成先生，不愧是神谷川走上除灵师道路的引路人。”(本章完) 869.第868章 真相 伏见明夫掌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跟随在结成真剑佑身边的小小老头身外身就因强烈的，带有针对性的灵压而化作绛紫色的烟气，消散不见。 小小老头以隐匿与追踪见长，并非是战斗单位，如果踪迹暴露，足够强大的敌人确实可以直接将他的分身抹杀。 虽说对于现在已经有足够多身外身的小小老头而言，一个分身消亡并不会对他的本体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失去了这个分身，就意味着结成真剑佑失去了与外界快速联系的手段。 这使得正在朝恐山这边赶来的鬼冢一行，无法再实时掌握结成这边的情况。 发难前率先排除掉了友方安插在结成身边的“视野”……这个伏见明夫明显是有备而来。 “神谷川的手段，我之前也算是了解过一二了。” 伏见明夫这样轻声笑道。 他优雅地跨过地上不断化作灰烬的青柳血肉残骸，朝着结成真剑佑走近，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污血上，却没有沾染一丝污渍。 唰！ 裂口女当然不会允许这个充满威胁的家伙就这样靠近自己的男人。 染血的风衣飘荡，寒芒闪闪的巨大剪刀在空中划出两道骇人的光弧，直绞向伏见明夫的面门。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裂口女的剪刀还悬在半空，刃尖距离伏见明夫的眉心仅剩三寸——可就是这三寸，突然成了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 咔。 一声轻响，她口罩的系带毫无征兆地断裂。口罩布片缓缓飘落，露出那张标志性的裂口。但此刻，那张本该令人恐惧的嘴，却微微张着： “佑……跑……” 结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小裂？！“ 裂口女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从指尖开始，像是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一点一点地消散在空气中，最终只剩下几缕飘散的黑发，收缩回到结成的身边。 身为荒神的裂口女落败了。 虽说刚刚同血肉地藏的死战确实让裂口女消耗过大，并且伤痕累累。 可是，她败的实在太快了。 这个伏见明夫绝对很难对付！ “看来你的式神已经累了呢。而且，她太弱了。呵呵，凡人用自己身体供养的式神，有这样的实力大概也就是极限了。”伏见明夫在距离结成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倾身，“碍事的家伙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我们。”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暗红的光，像是凝固的血。 由伏见明夫所释放出来强大的灵压席卷，如同看不见的重锤猛击着结成真剑佑。 后者本就沉重的身体支撑不住，不甘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血泊里。他的右手已经无法再抬起，手里那柄左轮手枪的弹仓空转着发出咔嗒轻响。 结成紧咬牙关，努力将头昂起：“你……不是伏见明夫。” “当然不是，显而易见。” 对面站着的不是青森县的除灵师伏见明夫。 可他到底是谁？ 或者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正的伏见明夫又到哪里去了？ 结成真剑佑尚且还算清醒的大脑努力运转，忽然之间，他生出一种猜想来，而这个想法一经产生，就变得越发清晰且坚定起来。 对……只有这样子，恐山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合理的情况才能被解释—— 那些不知所踪的和尚们，以及没有明显怪谈活动痕迹的圆通寺。 搜山时失踪的除灵师们，以及莫名其妙被找回，又莫名其妙再度消失不见的上田小姐。 还有面前这个的这个“伏见明夫”。 “亥时……你是泉津丑女。” 能够顶替被害者身份的泉津丑女！ 圆通寺里失踪的和尚们，想必是恐山这里的第一批受害者。 泉津丑女逐一附身了他们，后续大概率控制着他们的身体，进了恐山的深处。所以圆通寺里才会找不到怪谈活动的痕迹，因为如果不是刻意丢弃掉受害者的身体，泉津丑女的活动本身就找不到痕迹！ 祂只要在变换身份的时候，将前一个受害者的身体喂给宇曽利湖里的青柳就可以了。 后续失踪的除灵师，大概也是相同的遭遇。 至于那个回来的“上田小姐”，想必也是泉津丑女本尊。利用上田的身份，祂又轻易替换掉了真正的伏见明夫，用青森当地除灵师代表的身份和自己碰面。 “嗯。”就像课堂上点名学生提问后，得到了正确回答的老师一般，“伏见明夫”满意地轻笑起来，“还算敏锐，只是想明白的太晚了。” “神明啊……”身上愈发沉重的灵压使得结成紧咬的牙关不受控制打颤，但他依旧昂着脸，艰难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戏谑笑容来，“你用伏见明夫的身份，给出上人神的情报误导我，就是为了把我骗进恐山深处来吗？要对付我这样的凡人，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呢？你可是神呐。” 这番话讲出，泉津丑女的脸色瞬间从原本的游刃有余变作冷峻如霜。 “神谷那小子将你伤得很重，对吧？哈哈……神明。” “胡说！” 泉津丑女的身上杀意暴起，地上那些正在化作灰烬的青柳血肉突然剧烈蠕动，那些被斩碎的肉块如同退潮时的海葵般收缩重组。它们缠绕上结成真剑佑的脚踝时发出婴儿吮吸般的声响，每攀升一寸都伴随着强烈的挤压感。 当暗红色的触须攀至腰间，结成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就算如此，他的那张嘴还是不依不饶：“谎言从不伤人……你急了……” 泉津丑女看着已经被控制住的结成真剑佑，祂似乎冷静下来了些许，不怒反笑：“你以为像你这样的凡人能够惹怒我吗？你不过是我恢复力量的一份补给罢了。” 缠绕住结成身体的暗红血肉放松了一些力量。 起码现在，泉津丑女还不能杀掉结成，还不能破坏结成的身体。 说着，祂俯身将遗落在地上的魔王小槌拾起。 这柄宝槌，看起来大概是因为在刚才对战青柳血肉的过程中消耗了太多能量，所以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度被运转使用了。 这东西很不错，“伏见明夫”之前见神谷川使用过。 而且在刚刚的战斗里，也确实给青柳血肉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暗淤加美神虽然死了，但祂留在人间的力量却很不错。”泉津丑女恢复从容的态度，再度用闲谈的语气开口。 祂的前身是斯拉夫神话世界之中掌管生命轮回的繁衍女神西瓦，血肉繁育本身就是祂的旧权柄之一，和青柳极为适配。所以，泉津丑女才能如此自如地控制青柳血肉。 “知道吗？先前的那些和尚，还有那些除灵师，他们太弱小了。汲取了他们身体里的带有灵力的生命力之后，我就把他们喂给了恐山里找到的青柳。至于你，结成先生。虽然你也是凡人，但你的身体比他们要好上太多太多。我不会马上就抛弃掉你的身体的，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 “你的那个式神还没死呢，不妨告诉你，等我控制你的身体以后，她就不得不听命于我。还有，那些和神谷川亲近的人类，我知道有几个女孩，她们看起来很美味。用你的身份，我可以轻而易举近距离接触到她们……你本身还挺有威望的，不是吗？呵呵——” “他们……会看破你的把戏……”结成真剑佑试图挣扎，但于事无补。 “是吗？那你一开始看穿我了吗？说到底，你们不过都是些愚蠢的凡人。”泉津丑女扬起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好了，废话已经说得足够多。现在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钻进你的身体里，切身感受一下你血肉下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了。”(本章完) 870.第869章 小裂成神吧 缠绕在结成真剑佑身上的蠕动血肉再度收紧，将他仰面带倒在地。 四肢乃至脖颈都被这些收缩的血肉所牵制，在经历了与血肉地藏的大战之后原本就负伤，又没有式神援护的结成无力反抗。 伏见明夫样貌的泉津丑女将正在把玩的魔王小槌随手弃置到一旁。 这件宝物虽好，但由于之后要顶替结成真剑佑的身份来进行下一步的活动，祂暂时无法将其占为己有。 “青森县的除灵师伏见明夫拥有驱御上人神的力量，而在一次偶然之间，他发现了潜藏进恐山里的青柳，并将上人神的力量与青柳相结合，为己所用。从东京赶来的结成真剑佑智勇双全，识破了这名邪恶除灵师的阴谋，双方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在式神裂口女与神谷川手下的协助下，结成真剑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侥幸取胜，最终一举荡平恐山里的邪祟力量，荣归东京，接受众人称赞。” “这是我为你此行编排好的剧本。怎么样呢，结成先生，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只是，后续作为英雄回去东京的环节，你本人恐怕是无法参与了。但请相信我，我会替你处理好之后的一切的，呵呵——” 泉津丑女这样说着。 祂看起来胸有成竹，信心满满，大概是早就为恐山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捏造好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故事。 一个通过肆意编排祂手下无辜受害者们身份而伪造的，关于英雄的故事。 这番嘲讽意味浓重的羞辱话语讲完，祂走近到仰躺于沙地上的结成真剑佑面前。 祂身穿的黑色西服下摆无风自动，布料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安分地鼓胀。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响，祂的腹部裂开一道血缝，露出里面蠕动的肉腔。粘稠的黑色液体如同羊水般汩汩涌出，在沙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泡沫。 这不是外伤，而是皮肉自发地朝两侧翻开，就像从身前展开一对血淋淋的翅膀。 “伏见明夫”的身体迅速干瘪下来，一团暗红色的活物从腹腔中滑出。 那东西形似一团蛆虫，又像一个蜷缩起来的未足月胎儿。表面被半透明的胎膜所覆盖，隐约可见内部跳动的黑色血管。 这团畸形的活胎没有五官，它的脐带还联接着“伏见明夫”的腹腔，只是不一会便自行断裂。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头发般纤细的肉须，这些肉须在空中疯狂舞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它落到了结成真剑佑的胸口，开始缓慢蠕动爬行，像一只贪婪的蜘蛛。 它的躯体冰凉而湿滑，在结成的衬衫上拖出一道黏腻的痕迹。那些发丝般的肉须划过他的锁骨，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黏腻触感。 这东西恐怕就泉津丑女的核心了。 被黄泉力量所腐化过的核心。 “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结成真剑佑努力思考着眼下破局的办法，他能感受到，泉津丑女显露出核心以后，远比预想之中的要脆弱。 这团活胎脱离“伏见明夫”身体后，便不再讲话，只会发出渗人的嘤嘤哭泣声。脱离了“伏见明夫”的躯壳，它似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束缚住结成真剑佑的青柳血肉也在这时候安静了下来，不再剧烈蠕动，而是如同依靠本能一般，继续牢牢缠绕着结成的四肢和脖颈。 “或许泉津丑女的真身本来不是这副模样。只是神谷将祂伤得太重了，先前被祂所害的那些除灵师能提供的灵力还远远不足以让祂恢复，导致泉津丑女只能维持这种状态……” “祂现在很弱……不，大概之前就很弱。编造上人神的故事将我诱导进恐山深处，再利用青柳血肉伏击，削弱我这边的战斗力。神明要对付我这样的凡人，根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大可干脆直接一些——” “祂在一开始并没有百分百从正面直接击溃七人御前和小裂的把握。” 结成真剑佑能想明白这些细节。 要想破局，他就得抓住泉津丑女显露出脆弱真身的机会。 办法……办法…… 可令结成绝望的是，他没有一点破局活命的办法。 就算现在的泉津丑女确实很虚弱，可祂的计划进行的异常顺利。 七人御前因为过度消耗而回归了常世，重伤的裂口女也被击溃，只剩下孤立无援，且同样一身是伤的结成。 他的肌肉绷紧到极限，但在那些青柳血肉的捆束之下，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泉津丑女化成的活胎哭泣着朝自己的面部爬近。 与刀俎之下任人宰割的鱼肉无异。 “小小老头在我身边的那个分身消散，鬼冢她们肯定能感受到，她们大概已经在过来的路上。”肉须爬过喉结的触感令结成作呕。 他清楚救援正在路上，但也知道自己等不到那一刻了，几秒之后，泉津丑女的活胎就会爬进他的嘴里。 鬼冢巫女她们来到恐山后所见到的东西将不再是自己。 “鬼冢是个聪明人，或许能够察觉到异常。可面对顶替了我身份的泉津丑女，只要稍稍放松警惕，可能就会被乘虚而入。” 不。 那样的结果太糟糕了。 持有神器的鬼冢切萤身上所携带的灵力远比自己要强盛。 如果侵吞下自己与鬼冢，泉津丑女很可能就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这尊神明，从自己神话世界覆灭的灾难之中幸存了下来，又在日本这里经历了数场神战存活。 祂太懂得如何活命了。 或许祂又会潜藏起来，在看不见的地方，组织起下一场“逢魔时”献祭。 所以，办法……办法…… “如果……如果我那样做的话……”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结成真剑佑不太确定这样做行不行，他没有把握。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一个活命之法。 “我得再等等，等到这东西……” …… 纤细的肉须像活蛇般撬开结成真剑佑紧咬的牙关，像拆开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他能感觉到冰冷的触须探进口腔，如同品尝食物般细细摩挲着。 “唔……” 一开始的剧痛来得比预想中温柔。 最先进入口腔的肉须分泌出麻醉性的黏液，结成的视野开始模糊。 紧接着，血肉的洪流灌入喉咙挤，带着腐尸的甜腥味涌入体内，那是仿佛是地狱的滋味。 伴随着活胎进入体内，某些陌生的记忆碎片逆流进结成的大脑—— 医院病床边的伏见明夫；在宇曽利湖畔目睹同伴死亡的上田绫月；圆通寺里的和尚……以及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之中，满脸恐惧的女人…… 结成的视野开始泛红——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毛细血管在眼球表面爆裂。耳中响起万人的呓语，每一条肌肉纤维都被异物入侵的剧痛撕扯着。 活胎似乎正在结成的身体里构筑新的血管网络。 祂正在筑巢，将结成的身体异化成为供祂继续生长的产巢。 结成的意识变得恍惚，似乎马上就要和那些陌生的记忆，以及耳边的呓语声融为一体了。 也就是这时候，他终于感觉到最后一根活胎的肉须挤过颤抖的喉管，朝着身体更深处滑落…… “就是现在了。” 模糊的音节从结成的喉管里挤出来，声音变调。结成真剑佑靠着最后的清醒意识，向着已经溃败裂口女下达了一项绝对不可能达成的指令—— 小裂……对不起…… “小裂……成神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