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袒你》 第1章 是她春宵一度的男人。 春露微凉。 丝绸被单从床面滑落时也正露出女人精致的锁骨和胴体。 肩上红痕如芍药般绽放,温晚宜人还在睡梦里与周公相会,下一秒被手机消息吵醒。 她摁下留言键,领导林姐的声音也传了出来:“zyra,今天新老板落职,你要早点来公司。不仅并购方案材料,你知道你是这次张理这次特别重视的人,要好好和新老板打个招呼见面。此外,别出岔子。” 温晚宜头还疼着,脑袋自动进入工作模式,去迎接她这两个月忙前忙后都没完全适应好的事业。 两个月前,她从美国回国,刚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她甚至是连gpa的成绩积点都没特别要求,仅仅是准备了下金融知识及案例分析能力就过了初筛。 之后简单和vp张理聊过后,理深md很热烈地欢迎了她这位成绩优异的女性加入职场。 可是今天,她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大异常的不舒服。 “知道了,林姐,我想请个假可以吗?” “请假,请假去做什么。” 林姐的语音消息总是回得及时,共事的这两个月给人极高效率。 面对这条消息温晚宜却难得地哑了言。 做什么?难道说她想去做个孕检? 温晚宜盯着手机软件上显示已经延迟一个多月没来的月经,疑虑像泡沫一般积攒不停。 距离上次在美国回国前和人发生那场性关系,到现在月经已经推迟了四十多天没来,这已经不是她短暂安慰自己可以迈过去的。 回国拿到无数人梦寐以求挤破头都进不来的顶级投行offer后,顶风作案直接怀孕?这是多风光的事情,多值得一提,只怕她回头会被全行业封杀,然后再找不到工作,直接对不起她这十多年来的学习努力。 温晚宜仅仅幻想了下那种画面就打消想法,回了个消息就抓着衣服起床。 “没什么林姐,我马上到公司。” 公司整片都是忙碌且无声的状态,极低气压,温晚宜屁股刚挨椅子还没坐多久,就听到隔壁谭妙菱的声音:“害,当时进公司gpa积点都没看,直接跟咱们张理总裁认识关系还那么好,谁知道是不是关系户啊。” “指不定原来国外什么麻省理工的虚名都假的呢,水硕嘛,懂的都懂。” “你知道上月换员时vp怎么说的没有,在理深待了那么几年的老人了,就因为说错那么两句话,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就走人了。” “你说她会不会是跟高层有点关系?长得漂亮,在美那边也混过两年,就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不知道,还真有可能哦,否则怎么能一回国就进理深,还是charlie的第一把交椅。” 议论声此起彼伏,大有透过范围盖到温晚宜这片办公桌的架势来。 她转过办公椅,也将文件夹放到常用办公桌上,和经过的何莉打了个招呼:“莉莉,麻烦帮忙把这些交给张总办公室,还有,帮忙买杯咖啡,下午要开会,我怕林姐要喝。” 何莉很抱歉地说:“林姐说她下午要见个客户,马上不来了,你看你这咖啡还订吗?” “不来了?那下午新任执行总裁落职,谁负责去接洽以及进行会议。” 何莉面露难色,“可能张总本人吧,或者这场会议我们不参加也说不准,但你肯定得到。” 温晚宜是前两月才进理深md的新人,却是这次校招履历成绩最好的人选,前有宾大沃顿商学院同台竞争,后有哥大毕业校友通过特殊渠道进审,温晚宜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份工作,也是因为理深在圈内是实打实镀金,比她留华尔街还要性价比高昂。 可是现在,这份履历却给她增添重压不少。 “你看看,能不能和林姐发个消息,我本来是想下午请个假的,去医……” 温晚宜后半句话还没说完,那边一行女人的爆鸣声短暂中止了她的谈话。 “globalhead?!我上周有翻过他在知名杂志上的头条版评,高盛那边对他的评价简直是完美无缺,而且别说他现在身价暴涨到没有限制。听说他家里就很有实力,本身做金融就不过是爱好。” “江叙深现在在华尔街能评选上杰出人物么?” “华尔街?大胆一点吧,全行业财神爷,而且他还这么年轻,简直前途不可限量。” “你说他现在还是单身吗,听说不近女色,这几年都没见身边有女伴过。曾经还有人没长眼的想趁着饭局陪上去,连本人衬衣的衣角都没摸到过,可笑。” 谭妙菱又捧着她那粉饼盒嗔笑,“要是让我碰到,别说是他衬衣,就是让我给递咖啡我也愿意啊。” 旁人调笑:“你就想着吧。” 温晚宜这边沉默良久,问何莉:“她们在说谁?” “马上要来的新老板,江叙深。” 与她们对比起来,何莉的淡定简直更像正常人。 她说:“不过你可千万别把主意打他身上,今天下午vp接洽的就是这位,颇有实力,年纪轻轻的确实在高盛做出过一番成就,可他不是她们调侃的这样好相处,事实上现实里对待工作完全一丝不苟,为人也板正,客气来说,他完全不讲情面。” 何莉抬起眼皮:“稍有不慎就会裁你。” 在投行这般做派,那得多大的才能,温晚宜想象不出那人现实的模样。 她道:“我还是要找一下林姐,有事,下午或许不能参加会议,要去医院。” “医院?” 何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什么。 “查什么。” 温晚宜想了个比较简单的说辞,“正常体检,你知道的,当时入职报告上我没有这一项,回国后接手工作一直较忙。” “哦。”何莉这才了解:“去吧,林姐应该不会说什么。” - 午后的第一缕阳光惬意照进这幢纸醉金迷奢靡无比的商务大楼时,整间办公室都呈现着一种大气而冷寂的气质。冷色调砖衬毫无人情的奢调装修,有一种高级而沉雅的质感。 在这里,时间都仿佛变成了金钱,流动在空气里供人欣赏。 来来去去的办公族是实打实的高层精英,每天端着咖啡接打电话,高跟鞋声是青年男女标配。在这里,人人忙碌,却又轻易能抓住暴富商机,股市起伏都是机会。 温晚宜同谭妙菱一同站在前台处,温晚宜手里还端着一杯蓝山咖啡,而谭妙菱,手里的carryall包也变为一个小的香奈儿cf,她正补着口红。 “你说这次和charlie的业务合作机会,他会带你还是带我?” 温晚宜向来不怎么想理谭妙菱。 谭妙菱一直很闲,没怎么看顺眼过任何人,对温晚宜尤其敌意,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娇大小姐做派摆得直直的。 “charlie这次很重视国内业务,联合着林姐,他们都不太想资源被外商给吃掉。我想你也会不遑多让,摊上去抢吧。” 谭妙菱轻嗤:“也是,刚入职第一天就跟领导眉来眼去的,谁知道资源是落谁身上呢。” 温晚宜却没急着回答,而是侧目上下睨了她两秒。 “你的cf是在澳门买的?” 谭妙菱一愣,像是没想过向来话少的温晚宜会理她。 “是啊。永利皇宫专店,税后44500。” 她眉飞色舞着,像是想极了在温晚宜面前秀秀资本。 温晚宜却只道:“cf全线价格去年涨到了70000,你的包应该是旧款,二手贩拿原皮改良后的加工品吧,专门去永利开了个票卖你,觉得自己省了这么一大笔折扣出来很高兴?” 谭妙菱神色一滞,引以为傲的神情僵在脸上。 她没见温晚宜背过奢侈品以为她不懂这些,可没想到。 温晚宜轻轻一笑,她那张脸本偏向淡颜,没怎么化妆单是素颜就能吸睛许多。白皙皮肤衬着纤瘦体态,又是匀称的鹅蛋脸粉杏唇,明眸皓齿,单是牵动一下面部表情都能抓足了身旁人注意。 “你以为自己在办公室,其实很让人在意吗。不如先去打电话给客户问问,看他们下一次合作还会不会选你?” 谭妙菱到此刻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咬牙切齿两秒,不确定是不是温晚宜抢了她资源。 沉吟两秒后,她噤了声,气冲冲地踩着高跟鞋走一旁打电话去了。 温晚宜轻呼一口气,紧接着林澜姗姗来迟,拿着一摞文件和斜挎包走温晚宜面前来:“zyra,客户团队两小时以后到理深,江总马上就来,你还有一个多小时整合资料,之后跟我一起去会议室。” 温晚宜这才神色略黯:“是那位要空降的新老板江总吗?” 林澜停住脚步看她,像看什么完全不关注新闻的孤家寡人。 “对,圈内财神爷没听过吗?前任高盛全球负责人,他接手理深,咱们之后可少不了一些硬仗要打了。” 温晚宜听过他的名声,却是刚刚在同事的嘴里听的。 光听谭妙菱那些女人对他的形容,想不出会是个何等的狠角色。 点石成金,估计也是个在事业上刻薄薄情的,温晚宜对这一行的男性没有什么好观感,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人。 “林姐,我下午有事,想临时请个假呢?” 林澜风风火火的脚步当时就停下了。 她扭头,看向温晚宜:“去干什么?” 下意识的一句产检差点说出来,她沉了沉,道:“体检。我的入职报告里缺了一项,上次张理告知我需要。” 林澜微微思索,视线也顺着温晚宜今天穿着由上往下。 不得不说,这次理深招进来的人里面,温晚宜是最漂亮的。 第2章 打掉适合哪种流产手段?…… 男女情。事可以是一场意外,但身上的气息包括那张熟悉的脸,她全然不可能忘。 两个月前的那晚。 美国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她的总统套房内。 她全然忘了自己身陷的处境,和父亲大吵的那一架被她抛之脑后,她开着车一路疾驰去酒吧,去找自己在剑桥的熟人。她不知道接了谁的一杯酒,喝得烂醉,不知道白天黑夜,总之等清醒过来时浑身发烫。 她在自己定的总统套房里,身旁就是这个人。 只记得醒来之前最后一面是他在卡座之中的削瘦面庞。 还有一张bostonuniversity,看来他是波士顿大学的学生。 温晚宜刚拿到国内理深md的offer,此刻不能在男女私事上出任何差池,但对方是男大学生就没有关系,大家事后不会影响对方,欢好一夜,好聚好散。 可是当时事前种种都成为重锤砸向现在的温晚宜。 她睡的压根不是波士顿大学的学生。 而是。 理深md现任董事兼总裁,江叙深。 “江总,久仰,我们在ifp等您好久。” 现任理深ifp分部办事处的张理前去迎接,见到对方时同他握手,男人间应酬商务交际的体面端得是正好:“联合资料已经整合好,就等您会议上审阅了。” 江叙深也淡淡回应对方,那张堪称性冷淡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色彩,“久等。” “为江总办事,一切值得。” 张理:“上年度千度的m&a组业务进行得很顺利,组内的尽调、融资,都在按计划模块在走。” 江叙深只淡然将自己外套递给身旁助理,低眸。 “待会儿要给我的markets材料有准备好么。” 张理只觉得大汗淋漓,连连点头:“当然,您请。” 职场上的礼节尽到了,大家自然往会议室那儿去。 直到男人走远,一行人进了高级会议室。 外面的一片死寂才渐渐变为女人们的低呼声。 首当其冲的是谭妙菱,她刚才跟在林澜旁边,最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此刻是项目书也看不进去了,“你们看到没?本人简直比财经杂志上的他还要带感,原来我进理深实习前在美国高盛远远有见过他一眼,那人群里一眼夺目的样子,简直了,现在没想到一年后还能见到他本人。” “哗,整个人真的好有威压,我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听说在高盛做出个人成就后他就对现有资本不感兴趣,出来单开了理深,目前理深md有68%股份都在他手里,简直堪称大老板了。” “但外面挂名还是属于charlie的,想必也是江叙深本人不想那么高调才刻意为之。” “低调又年轻,上哪去找这么品味独特的老板啊。” 温晚宜在一旁缄默着,连拿着包原本准备离开的动作也忘了。 因为她原本请了个假,是有意想趁这个下午去赶紧把身体方面的事给落实了,可这么一出意外袭来,她大脑像宕机一样,想到要去做的事也难免迟疑。 还是谭妙菱提醒她:“哎,某人不是要请假回家去医院么?怎么,像个木头似的杵这儿,忘了走了?” 温晚宜回神,思绪也清明,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有那闲工夫不如多去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别天天在这八卦办公同事。” “你——” 谭妙菱头一回怼温晚宜得来的不是她白眼,反而是伶牙俐齿地输出一顿。 她愣了一下,接着:“你吃火药了,温晚宜,我在这关心你去医院的事,你好好的反过来咬我干嘛。” 谭妙菱还是头一次觉得委屈,对温晚宜她不是第一次。 可温晚宜这还是头一次回应她,令人措手不及。 温晚宜:“我咬你了吗,不是你先关心我怎么不回家?” 谭妙菱气得不行:“我关心你,那是因为你刚跟林姐说要去体检,温晚宜,你要像这样,我倒要好好建议你去妇科查查月经,看看是不是激素失调。” 温晚宜轻扯嘴角:“多谢你关心,我姨妈好得很,说话也对事不对人。” 谭妙菱自知不是温晚宜对手,没触这霉头,忿忿着留下一句烦人扭头走了 温晚宜一人处于原地,思绪不免回到刚刚的事情上。 - 没有浪费时间,回去后的温晚宜第一个打电话给当时的好友陆承宣。 他是fs陆商证券的老总儿子,也是圈内最是声名浪荡的公子哥。温晚宜和陆承宣关系最是好,只是大学过后各自重心转移才少了点联系。 温晚宜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两个月前的那场聚会,晚上进我房间的是谁吗?” 陆大少爷首先是愣怔两下,接着说:“我怎么知道你这私人生活的陪伴对象是谁。” 他又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温大小姐突然找我,你回国后时间空闲没别的做了?被人背刺了?还是说那天出了什么别的大事?” 温晚宜:“不是。” “前任高盛集团兼理深正董事和总裁,江叙深。” 她:“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就算她此前不了解,可陆承宣他家里是做金融的,跟着爸妈常年混迹各种商务场面,陆承宣总听过一些名字。 陆承宣很快惊讶出声:“江伯伯的亲儿子?江叙深?” 温晚宜:“你知道他?” 陆承宣:“高盛集团的前任全球代理人,谁不知道,别说他底下的产权是金钱可以比拟,那是多少权也换不来的。更别说他家族背景,你要问的人是他吗。” 温晚宜想说一句不是。 她可以告诉对方这个人名,却并不想外界知道她和江叙深扯上关系,她今天只是来印证这一点。 “你想问那天晚上进你房间的人是他吗,温晚宜,绝对不可能,江伯伯他们家在美国生意做很大,平常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江叙深不太会是做出那种事的人,他平常不近女色,私人生活也很干净,我爸前些年想送些人去都直接被冷脸打回。” 像是说着自己都不信这个事实:“你睡的不会是他吧?不会吧?” “没有。” 温晚宜本来也只是想来自己这个发小这里探探底,没想到会意外知道这么多。 她只接着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江叙深的其他什么信息,我最近要做的工作里有些资料需要和他接洽,提前了解下。” 和以往一样,陆承宣在公司企业上造诣不佳,圈子里人脉消息却广为灵通。 从陆承宣这里,温晚宜暂时得知了江叙深的其他个人信息,譬如他从小是在波士顿长大,毕业后任职的第一家公司就是行业知名的高盛,可以说是投行天花板。 而拥有家里全部继承权的江叙深,却并不热衷于继承父母衣钵,他的爸妈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江叙深可以说是白手起家,独自一人打拼至今。 在证券等金融行业能有如今成就,可以说是全靠他本人努力。 “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这倒没听说过,只知道他经常加班,身处的办公室经常凌晨三点都还是亮着的,底下员工苦不堪言。” 温晚宜在笔记本上把酗酒这条划掉,接着又把后面的几条全部划掉。 本人不酗酒不抽烟,没有不良嗜好甚至是女性床伴也没有,年仅三十能保持这个体格和精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也难怪那晚明明有安全措施,她记得貌似是有。 可还是中招了。 “你的意思就是,他这人待人很苛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 “不,我可没这么说过,可我们两家又没什么特别情分,逢年过节的见见都难,上次见面还是因为我老爹找人帮忙求投资呢,他们那个圈子怎么可能是我挤得进。” 温晚宜差不多了解了:“我知道了,行,之后有情况再来问你。” “你到底什么情况?真和江叙深没什么关系?还是说你那边出了什么事。”陆承宣在朋友方面还是挺讲义气,“如果,你真的对他感兴趣,改天我找熟人介绍给你熟悉熟悉,听说他是单身,没有过绯闻和新闻。再有事随时和我说啊,虽然我和你分隔两地,但牵个线做红娘不是不行。” 温晚宜会想来问这位发小,但没想过把自己这么隐私的事情和他说。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红娘的事你还是撮合别人吧。” 温晚宜:“更何况他那么大的年纪,我也不太可能会看上他。” 江叙深已经快三十岁,但见了他本人她发现他的自身条件其实还算可以。 特别是那晚。 温晚宜不知怎的又想到那晚稀缺的记忆,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和酒店大床,以及散乱的衣服和双方荷尔蒙交错,她本以为对方年到三十床事上应该会不怎么行,事实上,那晚的男人成熟气息极具侵入性,不仅仅是她能招架的。 他本人看上去虽然冷漠无趣,但其实,他那方面的交流和感觉还不错。 江叙深是有些东西的。 “是吗?这么高要求呢。” 陆承宣轻笑:“你别看江家的这位长子年龄偏年长,其实你们投行的人浸润个那么几年都会到年龄,江叙深算我见过行业内首屈一指的了。当然,你千万别和他产生关系,他们之间关系盘根错节,我怕你会被卷进去。” “知道。”温晚宜暗暗心想,她家里是做生意,但没做到那么大的程度。 以后有机会碰面也是下辈子了。 “我先挂了,这事你不要透露出去,就当烂肚子里。” 第3章 碰见。 医生面部划过一抹匪夷所思,但从医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见过。 “药物流产,一般通过口服药物米非司酮片或是其他药物来达到终止妊娠,但还是比较建议人工流产手术,你想好了么?有想法的话挑个合适时间一样先做检查,再说手术的事。” 温晚宜这段时间忙,要做也不是现在做。 “一般有什么注意事项?” 医生顿了顿,接着点了点钢笔:“起码得空出一周时间出来休息和坐小月子吧,这个过程不算繁琐,但很折腾人,对女性身体也是伤害,不管流不流你都得好好想清楚。” 她回:“谢谢,我会考虑下的,回头联系您。” 首先时间这个她抽不出空。 要完全隐蔽流产还不被周围旁人知道,更别提恢复好自己身体随时回归工作岗位。 这个条件目前她还达不到。 “你在哪?华盛的那起会议书有写好么,晚上七点的线上会议你知道吗,赶紧来一趟公司,张总很生气。” 刚从医院离开就接到了上司林澜的电话,温晚宜知道了公司情况,拦好车就赶了过去。 寸土寸金地段的大楼,呈现的是内透景象,深沉而黑金的建筑伫立在城市中心。 会议室内严厉肃穆,无人缺席,而室内,低沉清冽的声响偶尔透出,如掷地有声。 外面每个人心中警铃作响。 “这么大的漏洞怎么提早没有发现?申报材料出错没做好,如果不是江总的人发现及时,这个篓子你们能补上吗?能给公司一个交代吗?” 会议室里在训人,声音大到整个办公楼层都听得见。 温晚宜去了就问坐在一旁的何莉:“怎么了?” 何莉:“张总在训人,汪崇安的申报数据资料错了,连带着整个组挨批。这就算了,要平常小林总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偏偏今天撞着江总巡查。” 她压低了声:“这份资料是在递交上去前被江总秘书brian找出来的。” 温晚宜听到这里懂了几分,默默收起视线。 这确实是大篓子,问题出错不要紧,被老板发现可就严重了。 “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何莉:“这几周都留守公司恨不得后半夜都加班的人,难得下午也不在公司?” 温晚宜:“我外婆生病,提前和林姐打了声招呼带她去医院看看。” 何莉哦一声:“你这几天去医院这地方的频率还挺高的。” 温晚宜轻笑:“谁说不是呢。” 正思考着,就听到有人说,江总来了。 大家赶紧大气不敢出一声,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严阵以待,只见一行人很淡漠地经过。 西装、皮鞋,是很常见的精英形象,也是包裹得符合外界审美的刻板印象。 就是包装得这么严格精密的蓝领人员,好像所做的工作多么高级,忙碌的时宜多么特别。 其实也不过是换了高档场地的牛马打工人。 在一阵屏息下,温晚宜又一阵看到了那个身型独立,哪怕是出现在人群也能抓住所有注目的男人。 黑丝绒深色高定西装,恰到好处的色调和搭配。 没有周围人身上的平庸感,他出现在任何场合就好像只代表着焦点。 男人削瘦面庞上是精密仪器也丈量不出的完美,淡漠与矜持相交,径自走过,犹如生来的矜贵莅临。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 偏偏温晚宜这边的人不小心弄倒一摞文件,声响惹得男人周围的团队瞥眸看来,连带着那个男人。 不知为何,那一秒温晚宜下意识低下了头。 回避视线。 就连脸庞也没敢叫那个人看见。 “天哦,最近江总怎么莅临咱们部门次数这么多,难道我们部门今年真的水逆,马上要在这种强压下干活了?” “据说他底下的员工不到凌晨两点都不能离开办公室,赚是赚得多,可我真的不想去那种高压环境啊。” “快别说了,一会儿被人听见了,还想不想在理深干下去了。” 周围同事叽叽喳喳,温晚宜却悄然从文件堆里探出头来。 一向没有多余波澜的心脏,此刻悄然狂跳。 果然,她对见到那个男人还是不能完全无动于衷的。 - 内透加持的高层办公室,俯瞰整座城市夜景,却不会让外部窥伺渗透一分。 高层办公室布置的是劳伦斯沙发,层层镶嵌一丝不苟,布局上映照上级严密风格。 turnbull&asser衬衣是温和的温莎领,温雅气质不改的前提又给人清冷质感,男人面庞是一等一的优质,成熟、沉稳等气息在他身上拿捏。 而江叙深抵达张理办公室许久,对方也没拿捏出他的意味来。 “江总,这个女式钱包,说实话还真没有认识的熟人在用。” 张理端详着面前那爱马仕女式钱包,做工精良,是圈内上等货。 “您要找这个钱包的所属人吗,金融或是证券行业的,是我们公司的人么?” 爱马仕贝尔恩长款对折钱包被摆放在桌上,山羊皮,还是精致的大象灰金扣,目前无配货。可这样精致的女士钱包,却出现在江叙深身上。 他身边久无异性,不可能有女性用品。 男人手肘微撑在沙发两侧,暗影打在他侧颜上,全景落地窗映照着夜景,提醒着劳伦斯沙发上男人的带感。 深邃眉弓微敛,单是稍动神情,牵动人心。 偏偏那双眼眸稍显冷淡,给他增添不少冷情。 “两个月前,有人闯入了我的酒店私人套房。”江叙深语调淡淡:“她在我屋内遗落了这个钱包。” 张理眉梢微动,略微有些理解。 能进江叙深私人套房的人,还是女人。 那来头应该不小。 “她应该没让您吃亏。” 江叙深侧目望向落地窗之外,眉弓处皆是深邃:“还好,应该说是打成平手。” 其实会找这个人也不是他对她多怜香惜玉或是想再续前缘。 纯属前天洲际酒店给他发来消息,两个月前的酒店套房床下发现了一女士钱包。 作为那家酒店的常驻贵宾客户,又是专属套房,酒店方特地给江叙深送了过来,殊不知,那根本不是他的东西。 江叙深会接受一个女人进入套房。 却不能接受属于别人的东西搁在他这儿,没有物归原主。 “你有打听过近两月在美的实习生,目前回国内上班的么。” 张理道:“那可就多了,学习的,交流的,一大批。但您要找她的话,我倒不是没有人脉能帮您找。” “不用了。” 张理微微意外,却见江叙深已经起身,明显没有再把注意力放这事上面。 “找得到,钱包到时还给她,找不到,有关这件事情的后续,之后不用知会我。” 张理了然,也知道这意思。 是准备放手不管了。 工作方面江叙深向来一丝不苟,隐私上也是极近洁身自好、生人勿近。 在他身旁就没见过女人的影,也没见过他主动搭讪过谁,或是与谁掺和关系。 “我最近招了一些优质学子,也是新人,我挺看好,您有空要不要也见面了解一下。” 江叙深没多说,只是拣起沙发上西装外套穿上,空余侧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令张理莫名有些后背针毡。 不得不说,这位新任董事的威严确实是大。 “有空再说吧。” 江叙深:“最近要忙项目,忙。” “好的。” 男人谈完事也同秘书离开,张理保持礼貌送离,没忘恭敬说声:“江总慢走。” 来时还光采夺目的成熟男人,在经过气氛压抑寂静的办公区时,迎接他的同样是大家低头认真工作没人敢作声的氛围礼。 那边,刚接完热牛奶要回座的温晚宜却在拐弯时差点和面前走来的人撞到。 临时刹车,牛奶差点撒了自己一身。 “诶——”brian也是反应及时扶住了她,接着看向面前女人,神色却是下意识一顿。 “你没事吧,怎么办公区走路这样急。” 温晚宜说:“抱歉,刚刚在刷手机文件,没注意。” brian:“没事,下次小心些。办公室人这么多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撞着。” 说话声音不自觉就放柔了些。 没别的,是这女人太漂亮了,第一眼要人感受到的惊艳,紧接着是能细致打量的耐看。 柔和微粉的杏唇,如桃花瓣的双眼,可皮肤状态又细腻白皙。 说是漂亮绝艳,明眸皓齿也不为过。 他在投行这么多年也少见到这样级别的美女。 “怎么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晚宜很快也看到他身后的江叙深,绷直的思绪登时就鲜活了。她记了起来,这人不是别人,他是江叙深的私人秘书brian。 brian已经回神,转头说:“江总,我不小心和这位女士碰到了,有点脏了她衣服。” 江叙深视线下意识往对方身上落,可哪见那纤瘦身影,入目处只有眼前桌台上的牛奶杯,人早已在转角处消失不见。 他探究的眼神看回自己秘书,brian回头后也发现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女士已经不在,他甚至没来得及问对方名字,哪个部门又是什么来历。 brian尴尬道:“可能我误会了吧,或许我刚刚眼花了。” 江叙深接着往前走:“华盛的联合会议详细行程发给我。” “好。那之前那事,那天晚上的女人,还需要我去找资料一个个审核询问么?” 江叙深说过这事不用再提,对身边人他还是略留情面。 第4章 紧迫的呕吐感。 说起那天纯属意外,再让温晚宜回忆也只剩家庭的一片狼藉还有那破碎的父女关系。 温高峯和她母亲是温晚宜七岁那年离婚的,婚内出轨,温高峯很快迎娶耿家千金小姐回家。商业联姻为人称赞,母亲却郁郁寡欢含怨而终。 父亲的新家很快有了一个结晶,现在在外读书的温瑶岑,也就是温晚宜的继妹。 温晚宜和继母关系不好,和这位妹妹也是不用提。 直到这次拿到新offer,温晚宜对这份新工作极其看重,温高峯却有意拿她母亲说事,刻意言语打压。 温晚宜的生母是她逆鳞,她发了脾气,和父亲争执。 温高峯让她滚。 她也就拿着自己东西走。 那天晚上一个疯狂的种子在心中种下,她想做一件人生二十四年都没做过破格的事。那晚的聚会场就是很好宣泄途径,她看到一个众星拱月的男人,模样神颜,绝对吸引。 说是全场最佳也不为过。 温晚宜开着玩笑和朋友说想要他。 不知怎的,喝了酒后又或是其他作用加持。 酒店洁白揉乱的床单,旖旎难耐的男女,她也不记得当时怎么去的他房间。对方的荷尔蒙侵略性很直白,像透过灵魂要卡住她。 温晚宜在家庭关系上没释放出来的情感,在这个男人身上全部得到了宣泄。 可现在告诉她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正常途径睡来的。 或许是她意外闯了别人的套房,温晚宜心中放不下心来。 “我不能让江叙深知道那晚的人是我。” 接连两天的连轴转,温晚宜才短暂得以在公司歇一口气,接着坐上陆承宣的轿车时,她斩钉截铁这样说。 这位大少爷甚至是才从机场出来,接到温晚宜电话马不停蹄过来了,一来就听见这么个劲爆消息。 “你上次不还跟我说和江叙深没有关系吗?” “是,但那也是上次的说法了。” 陆承宣脑细胞都快干炸裂了:“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温晚宜却打定主意:“不能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怀孕,而且还要火速打胎把这事带过去。你知道有哪家产科医院保密信息好且医疗资源好的,帮我联系医生,还有我要保证之后无事发生正常上班的。” “……” 陆承宣:??? “不儿。”陆承宣这才刚下飞机没几小时,也就是上次接了温晚宜那电话想着回来见见发小。 这才多久,她不止跟江叙深一夜情,连孩子都干出来了? 他的信息又是落后到什么程度。 “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不是我说,这节骨眼你操心的不是手术细节,而是手术后能立马上班??” 知道的说是去手术,那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操场简单跑几圈透透气呢。 温晚宜也像才从冲动的思维里走出来,略微平静下,“对,这才对我有利,你呢,怎么回了,前两天不还在美国?” “我要还在美国现在能有人来接你下班,听你在这安排打胎事宜吗。” 陆承宣丢了份文件给她:“你的账单,当时在美国的消费全算我头上了,信用卡刷爆短暂找你救急。还有我爸要我回国继承家业,先回来探探风。你这又怎么回事,三天两头给我惊吓是不是。” 温晚宜:“这事说来话长,之前我骗了你,在洲际酒店那晚,我把江叙深给睡了,也就是一夜情,现在怀孕了。” 经过刚刚几秒的缓冲,现在的陆承宣已经大致猜出事情走向了。 且能淡定面对。 “所以,现在你是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还在思考。” “我不知该说你是胆子大,还是趁火打劫厉害。产科医院我不了解多少,但我有熟人在私立医院,你要有需要,上午检查下午就能打,但需要你想好。” 温晚宜:“费用之类呢?” 陆承宣:“但我建议你现在跟孩子父亲通口气,起码这事得让他知道,而且要和他商量,你跟江叙深有讲过吗,他知道你怀孕什么反应?” “我还没跟他说。”温晚宜:“那天晚上是意外,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清醒看过对方。事后我回国了,前两天才知道他是理深总董事,我没有他联系方式,且如果要他知道了,我这份工作会没。” “现在重要的点是这份工作吗??” “当然是。” 面对这事温晚宜态度始终一致:“你不知道我在大学时期包括这段时间为了这份offer经历了多少努力,我从美国回来到这里,是艰难的上坡路。现在因为这事贸然离职,我会缺失诚信,全行业都会拉黑我,正确做法是私下自己做掉,若无其事接着上班,和江叙深的关系,埋在地里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陆承宣知道,自己这位发小打定了主意那是真想好的。 他只道:“那你有想好吗,江叙深不是普通人,不是那么简单决定就能糊弄过去,更别提你发生这么大的事。” “那你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陆承宣想了想,答案是没有。 “江叙深的背景和城府极深,圈里没几个人能看透,就连我爸都避其锋芒,但我记得江伯伯和他这位长子的关系貌似也不怎么好,江叙深从成年后都是特立独行,一个人的状态。他大概也不会很想要孩子。” 另一条路更是断了。 温晚宜对江叙深更不了解。 见过的寥寥两面,那人皮囊冷漠冷情。 看上去就没有那晚身躯相贴热烫而灼热的感觉。 温晚宜也总在想,怎么会有人人前人后行为反差那么大,他们经历了那一晚,却仍形同陌路。 别说如今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要说完全毫无牵扯也不过分。 当然,她也不指望他。 “那就先这样定下吧,我也没想把孩子生下来过,这会影响我的事业。” 其实陆承宣想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看他欲言又止,温晚宜道:“你还有话?” 犹豫再三,陆大少爷才发话,“反正人流手术也是伤身体,要不我们这样,我勉强可以做这个后爹,你生下来,我替你养吧,我不嫌弃你生的是别人的孩子,免得孩子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话没说完,一个车载抱枕被摔了过去。 他身手矫健躲了过去。 - 人流手术定在周二下午三点,温晚宜那天有短暂空闲,只用在中午送一趟文件。 可在指定位置和客户对接前,她没想到会意外遇见一个熟人。 国金中心位于京北中心,只接待高端级别商务客户,消费群体定位非富即贵。 江叙深穿一身手工定制级高定西装,严丝合缝而面料柔顺。burano料是冷淡的中灰色,前配戗驳领,雅致之外是拒人千里的淡冷。 “好久不见江总。”有人同他打招呼。 江叙深淡淡回应:“好久不见。” “我们的会议马上开始,您看要不要先到贵宾室去。” “张理和我说有个实习生一会儿也要来,具体是谁有资料么。” 怀特对这有些为难:“张理是说介绍这季度新招的实习生来认识,但并不知什么名头,江总待会儿需要我让她来会议室找您。” 江叙深面色没有特别情绪:“不用了。” 会找一位实习生不是意外,brian说有一份加急文件在这个实习生的手里等待送发。 如今天不能修改上来,他的会议开展不了。 “等她到来让她联系我。” 温晚宜刚从陆承宣车上下去,看到这幕都差点不镇定了,她扭头和陆承宣说:“怎么办,我没想到江叙深也在。” 陆承宣坐驾驶座上探着头:“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这是你自己上班的公司,这次不见,以后你也得见。” 陆承宣说得很对,哪怕她今天能躲过这一时见面。 可以后也迟早得见,除非她能躲着一辈子不见这位新老板,那明显不现实,她要躲过这次怀孕事件也得确认他认不出她。 温晚宜整理了下自己职业套裙的边沿,自己的衣领,接着补了显气色的口红,拿着公文包赶紧上去了。 一上去何莉恰巧在等她,这次会议极其重要,是好几家公司的联合项目,高层全在。 “你怎么现在才来,江总等你好久。” 温晚宜道:“路上有些堵车,我马上拿东西进去。” 何莉:“不需要你做什么演讲,文件给了林姐就可以了。今天这会议就没有咱们的事。” 温晚宜示意了下自己知道,在面对那道深灰铝木门时,还是有些意料之外的紧张。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会议室门,明亮而宽敞的办公室场景映入眼内,大家都在桌边自己位置上忙着会前准备,都是些公司高层,气氛极为宁静肃穆。 温晚宜一眼看到自己上司,拿着公文包走到林澜身旁。 林澜说:“zyra,你把整合好的资料拿给大家分发一下。” 温晚宜:“好的。” 她屏足气息想要把这件事做好然后离开,一式两份的文件一共打印了20板,那些在她包里占据不少位置,温晚宜一份份送发着,递到办公桌的高层手里,直到越离主位的那位越近了,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连带着呼吸都好像陷入紧张氛围。 温晚宜甚至不敢抬头看主位上的那人一眼。 直到理好的文件送发到江叙深手里,他坐办公桌的主位上,配有实木椅,男人今天是穿中灰色西装,近距离了才看见他类似原木色的内衬衬衣,有袖口微微露出,腕骨上的银色表盘透露机械冷感。 第5章 那晚的人,是她。 温晚宜的心跳简直在那一刻飙到极致。 他竟然认识她父亲。 这比直接认出她是那晚的人还令人措手不及。 她愣了许久才出声:“你,认识我爸?” 这句话没有讲究用语,江叙深没有说话,还是驾驶座的brian先开口:“温小姐你去哪,我们江总送你。” 温晚宜说:“应该不太顺路。” brian:“江总这儿就没有顺不顺路的。大家谈谈公事。” 都是职场上的人精,知晓怎样的说辞才在哪些场合合适,温晚宜宕机的大脑现在才微微醒神。看着车窗内那男人冷清削瘦的脸庞,以及仿佛冰霜没有情绪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老板,职场上,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那麻烦了。” 刚刚孕吐过的余韵还停留在喉腔,以及温晚宜没有平静的心房。 坐进这辆轿车内,她比刚才无人时紧张狼狈的隐私一面要淡定许多。托原生家庭的福,她父亲是在事业上大展宏图,可家庭关系上极度差劲,导致温晚宜迄今为止有些嘴硬要强的性子,比起丢脸,她更愿意把自己的委屈和软肋打碎了藏起来只在私人时展现。 所以再难受的时候只要有外人,她会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展露。 窗外是一晃而过的夜景,跨江大桥。 brian在前面开车,江叙深坐她右侧,距离三十公分的距离,却令温晚宜能隐约感受到那男人身上的冷冽低压气质,他深色紧绷的西装裤,成熟到一丝不苟的漆皮皮鞋。却又微微带矜贵气质,温晚宜不敢离他太近,怕两人气息交汇,她又有什么不良反应。 brian从前排递来一瓶水,关心着说:“喝点水,会好些。” “谢谢。”温晚宜礼貌回应。 brian问:“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街边就干呕了起来,很难受么?” 温晚宜说:“低血糖,下午没有吃饭。” “下午?那不是正在联合会议么。”brian看一眼后视镜,里面映照出后座上江叙深的脸色。 可光线偏暗,他看不出老板的心情。 “下次可以提前和我说,或者找林姐,她常备巧克力。” “好的。这次没经验,以后有了。” 江叙深没有和温晚宜说话。 从头至今,他只讲了那样一句分辨不出信息的话语,算温晚宜见过他字算多的了。 她也难免不揣摩意思,江叙深怎么会认识她父亲?是哪里的关系,他们又在哪儿还有联系。在身份上,他岂不是还要力压她一头不成。 趁安静,温晚宜打开自己手机,给陆承宣发了消息。 温晚宜:[你知道江叙深和我爸最近有什么联系么。] 温晚宜自小出来了外面,出去读书高中大学都是寄宿,大学之后更是靠自己的全奖学金付了一切学费以及生活费用。 她很少回家里,每次回,也并不关心温高峯和他新任妻子有多琴瑟和鸣,多宠爱小女儿。 她拒绝父亲安排的一切商务事宜,以及人际关心。 但除了这个,作为她亲生父亲,温高峯有时心情好会往她卡里打的钱以及温家在奢侈品商的所有折扣金卡,她一概不会退还。外界很少有人知道她是温家那位大小姐。 陆承宣发来图片:[我哪知道?你爸的生意合作,还得我过问不成啊?] 想也不用想知道他的嘴脸。 温晚宜:[好好说话。] 陆承宣:[真不知道。] 陆承宣:[你有个表妹商业联姻,嫁给了江叙深某叔父的儿子,估计就这层关系吧。前不久金融峰会,你爸参加了,也要了江叙深的名片。] 温高峯是做建筑材料起业发家,却也时不时想搞股票玩投资。江叙深名下涉猎众多,却也有金融是最为大头,他是行业内的领军者,也是风向标,他不止这一行业有人脉底蕴做兜底,江家作为一整个大豪门背景,而他又是家中独子。 想攀附他的人可以说是趋之若鹜。 温晚宜:[就这些?] 陆承宣:[没了,再问我可要趴你爸床底去问了。还有你那儿怎么回事,会议结束后没什么事吧,有人去接你吗?] 温晚宜:[有,就刚刚和你说过的,江叙深。] 陆承宣:[嗯嗯嗯???] 温晚宜没有再回复,这种处境下不好一直玩手机。她把视线从手机屏幕抬出来,brian还在认真开车,轿车已驶入城市街面,而身旁黑色光影下,入目的是男人捏着电容笔无比纤瘦修长的手,再就是他审批平板文件淡漠的状态。 那张脸不说话时好看到无以复加。 不愧是她当时一眼看上的男人。 可惜,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个这么冷淡的大混蛋。 她低眸微微观察身旁男人,却又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在打量他,注意力只能从他无比优越的一双手和那腕骨上打转,再接着是他那处于暗处但略有观察余地的下半身。 首先,温晚宜为什么会界定他为混蛋这词,见面后他很高傲,不说这人是不是主动打招呼,那会儿又和她说了怎样的话,哪怕他开口很礼貌,他的性格底色就是傲慢的,带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 只是那种感觉平日会被谦逊和客气所包裹,也就是他此前衣冠楚楚的一面。 他本质是个冷漠的人。 还带有一种上位者天生俯视的感觉,无形存在,令人言不出,却又捉不住。 反正,她不认为这样的人可以深交。 “你看我五分钟了。”江叙深忽然出声,打断她思绪,也把手里电容笔放回卡槽,“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他薄薄的眼皮掀起,温晚宜终于和他进行了一个对视。 如她所想的那样,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格外带一种置身事外的矜冷感,那一刻却不由得要人心头一震。 温晚宜:“没有,看您在忙,比较好奇您平常的工作状态原来就是这样。” 江叙深低头看回手里东西:“如果下句还是类似的废话,那就没有必要再讲了。” 温晚宜往前回看了下brian,对于他们能交谈,江叙深的这位秘书也是有些讶异的,觉得老板好像不如平常那么冷淡,这要是平常,别说是停车了,怕是理也不会理。 brian直觉老板和她之间磁场不太对。 貌似,好像认识一样。 温晚宜在心里说了句:淬了毒的男人。 “刚刚您说认识我爸,我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温晚宜稍微掌握了点语气,介绍自己:“我爸是温高峯,载平建筑公司的老板。” 说完这句,江叙深撩起眼皮,视线投射到温晚宜身上。 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没想他开口:“载平建筑公司,就是因为这个。” 声线依旧淡冷得令人发指。 “嗯?”温晚宜实在没懂。 “载平旗下有一家装修公司,我表弟新房装修,联系了一下。”江叙深:“他的办公室有你相片。” 温晚宜花了两秒反应过来是说她爸的办公室。 她愣了好几秒,原来,搞半天就是这么简单的关系? “只是这样?” “嗯,不然呢。” 而且,温高峯的办公室竟然有她相片吗。 这点实在没令温晚宜想到。 她和父亲之间感情实在不好,她近几年也从没去过他公司,更别说关心对方。本以为他的心里只有自己新家庭和小女儿,没想到还有她。 “我和我爸关系不好,这些年没怎么为这个联系过。” 江叙深低眸,也只拿笔在平板上写着什么,像一点没有在意这个。 “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温晚宜摇头:“没有了。” 江叙深的平板递给她,上面是一家店名外加一档excel的展开。 “我有文件需要你完善,一会儿我会去这里用晚餐,你也随意点一些,文档晚八点前发给我,谢谢。” 温晚宜盯着那个平板,所有话语化为沉默。 “……” - 市区内首屈一指的高档西餐厅,也是vip贵宾制度,没有提前预约以及订座没有进店权限。餐厅与高档酒店联名,是一体系的运营。 温晚宜在窗边找了个位用晚餐,一边对着电脑处理那则没完善的表格,算是难得一遇的经历了,她平常帮别人做事都算难的,现在却要帮自己领导处理这么简单的基础办公软件。 不是她说,他就没有手的吗?不能因为事情太简单,索性就自己丢掉不管啊。 温晚宜视线又落到不远处位于高级餐位处,一边用餐一边同客户谈笑风生的矜贵男人。 人前还是风趣而完美的优质面孔。 她可以百分百确定,那人优质面孔下的内心,百分百是黑心恶劣。 温晚宜给圈子里最好的姐妹宓凡发消息:[你应该很难置信,本该休息的一天,我下午给江叙深送了趟会议文件,晚上又在餐厅里加班。] 宓凡:[谁?你的新老板江叙深吗,那就很正常,他是这样的性子。] 温晚宜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她看向不远处卡座上的男人。 江叙深也不知和那位外籍客户商谈到什么,竟是很轻地笑了一声,和刚才车内冷淡跟她讲是废话就没必要讲的男人简直天壤之别。 戗驳领在他身上只显贵气,西装和线条一丝不苟的衬衣穿在他身上就像衬衣服架子。 温晚宜:[陆承宣告诉你的是吗,那家伙什么也瞒不住,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 宓凡:[是褚子健和我说的。他爸在理深有业务,最近接洽,圈里朋友告诉我的。] 很久没听见这名字,温晚宜当即就愣了下。 貌似是陆承宣那群公子哥里的,褚子健跟他们关系好,属于一个圈。 第6章 “来做婚检。” 医院走廊,温晚宜一边翻找着包一边问:“凡凡,你觉得,孕检单可能丢到了哪里。” 从家里回来后,她接连忙了两天来回,这才得出空。 可没等来做检查,发现包里少了个物件。 宓凡问:“办公室找找?” 温晚宜:“不可能。” 她没把那么重要东西放办公室,那天送文件,手术同意书夹着带出就已经很尴尬,后来她只坐了江叙深车。 “我没放办公室,只有可能塞我口袋里。” “不会是掉江叙深那里了吧。” 宓凡提出的这个可能令温晚宜一惊。 因为这还不是人流手术,掉的是她之前来检查的结果单。 当时做完检查也没有管那个结果,直接就塞衣服口袋了。 “不会吧,我才把他那儿瞒过去。”温晚宜:“你这样说我又想起那天确实有这个可能。” “江叙深不是会主动找茬的人,我爸说他在圈子这么久没听有什么风流韵闻,也应该不会来找到你。” 宓凡轻轻俯身,隔着衣服贴了贴她放腹部,好奇说:“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好奇,晚宜,你真准备打掉?你现在怀了一个宝宝,这可是真实的生命。” 姐妹的这样子挑起温晚宜心中稍柔软的情结。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铁石心肠的人,会做出这样的打算,只是基于目前的状况。 温晚宜:“不这样处理没有别的结果。” “找江叙深呢。” 这个答案又像连锁反应引起波澜。 宓凡:“有没有可能找孩子生父谈谈,要不协商,把这事再换个处理方法。” 这个选项算是温晚宜从事发起就打心底里下意识避免的,她回避这个问题,所以当即决定不能影响她生活状态。可现在想到那个男人,光是她了解到的江叙深,她就觉得迈不开这样一步。 在陆承宣那儿,他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城府深邃,难以琢磨,还是父辈才能打理相交的人物。 对于她自己了解到的,华尔街回来的大人物,行业高层总裁,孑然一身,他见识过多少女人,从而身边没有一个人陪伴?他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容得下她的存在。 说不定马上工作就要没了,还要被封杀。 温晚宜摇头:“这不是个好选项,首先我对他并不了解,再者你觉得成年男女有多少是能直接结婚,且目标一致和睦相处的?那大家就都不会分手了。” 宓凡叹声气:“可你们那天晚上……” 她知道宓凡在问那晚怎么那么和谐。 说起那晚算是谈起温晚宜的一个痛点了。 温晚宜一直把那天当做一场梦,成年男女荷尔蒙释放确实感觉很好,她和江叙深确实可以很火热,可那仅限于双方意识不清的状况下。 清醒时分,他们不会多联系。 温晚宜:“我不愿意回忆,当没有发生吧。” “行。” 正当两人准备科室做新的手术检查时,忽然传来一道耳熟声音。 “褚哥哥,我害怕,来检查真的可以吗?” 温晚宜和宓凡同时看去,只见医院妇科走廊过来两个熟悉身影,一个是她们前两天才提到的高中同学褚子健,另一个是温晚宜在读大学的妹妹,温瑶岑。 此刻褚子健穿着简单随性的外套,发型微微打理,他身旁的女生穿着粉色纱网裙,年轻貌美,但眉眼皆是丈量,也有忐忑。 “我姨妈半个月没来了,这不是你的原因吧?” 褚子健陪在身旁安慰道:“没事的,待会儿你去做个抽血化验,等两小时后结果出来,就可以判断你姨妈延迟是什么原因了。” “都是你,上次说了要有措施有措施,也免得我这么担心。” 褚子健面部划过一抹尴尬,轻笑:“没事的,这次检查就可以放心了。” 座位上的两人都不免睁大眼,温晚宜也难以置信:“褚子健?和我妹?!” 她那个继妹从来都是在外面生活,怎么会突然回来。 褚子健刚扶住女孩坐下,也放柔了语调,轻声说:“瑶瑶,你这次是短暂回来一年,今后要待在北城,但你相信我,我明年可以继承我爸妈的财产,你要知道,如果是在那边的医院,你现在会有很好的服务措施和医疗资源,也会有我安排专人来为你诊疗,这都是一时的。” “褚子健,你放屁。” 医院走廊忽然响起温晚宜的声音,身旁宓凡拦都拦不住。 温晚宜平时工作和日常生活都能极力控制情绪的人,此刻都按捺不住。 两人都惊诧看来,就见温晚宜拎着包怒气冲冲走过来:“国外的哪门子医疗资源比国内好,要真是这样,你和你爸妈会润回国内,来家里找养老保险?褚子健,你拉着我妹妹到底要干什么,要坑蒙拐骗还不至于来我温家。” “温晚宜?” 突然见到她,还是在这,褚子健也懵了,很惊讶。 温瑶岑本人也满是疑窦,但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姐,你怎么在这。” 温晚宜和这个妹妹打小就没一起生活,私下更不会管她的事。 但这是情况特殊。 “我怎么在这,你要不看看我如果不在这能知道这些。”温晚宜:“温瑶岑,你知道你才刚成年,你的未来道路还很长,你要局限在这里吗?” 温瑶岑面上微微挂不住,但摆着面孔:“我爸说了,成年后大家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谈恋爱我有追求自由的权利。” “追求自由,就是追到这男人身上?你要不看看他身上有哪点值得你来这。” 被指着鼻子骂的褚子健微微尴尬,但没办法,是他带温瑶岑来医院的,温晚宜又是她的亲姐姐。 他保持了礼节和她们打招呼:“晚宜,宓凡,好久不见。” 只是难得见到这许久没谋面的老朋友。 高中印象里只觉得温晚宜读书好年纪小,没接触过大学后的温晚宜,褚子健不知道她此刻如此光鲜,不止拿着名牌奢侈包,周身气质也不是他身旁这个小女生可比拟。 他视线无法从眼前女人身上移开:“温晚宜,我们怎么说也有六年没见了,你变化好大,目前是在哪高就?陆承宣说你读了很好的大学,是真的吗?” 温晚宜高中时跟他们熟识,但时隔多年后不止这样,更别说现在她的眼界也比曾经开拓。除开陆承宣,那些公子哥朋友一个也看不上。 只一眼她就看出这男人的意图,她弯弯唇:“是啊,要不是这六年再见,我还不知道你跟我妹谈恋爱了,现在你在哪高就?准备拿多少彩礼来娶我妹妹,准备给瑶岑买多大克拉的钻戒?有豪宅吗?” 问的问题没一个能回答。 褚子健想也不用知道,圈子里都知道他家目前破产清算,消息只有内部人知道。 骗得过在读书的温瑶岑,骗不过温晚宜。 “晚宜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和瑶岑在谈恋爱,她年纪小,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最近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来检查。” 温晚宜想说检查就是检到了妇科。 温瑶岑却在此刻问:“那你呢,姐姐,你好好的出现在妇科是做什么,你怀孕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问题问得温晚宜短暂卡壳。 还是宓凡脑子转得快,紧接说:“我和你姐来这看你的,朋友说你俩谈了对象,我们也是试探着看看,没想到。” 这答案天衣无缝。 温瑶岑面上暂时挂不住,温晚宜也道:“你马上就得跟我回家,至于你。” 她视线移至旁边老同学,没什么好气:“你该去哪去哪。” 关于妹妹来医院的事,她还没消化,碰到老熟人就更别提去科室提打胎的事。 温晚宜捏着挂号单扭头往外走去,褚子健安抚好温瑶岑的情绪,转头看到她的背影,却不大甘心地追了上来。 “晚宜。” 两人在医院大厅碰到,褚子健拦住了她去路。 “晚宜,我们好歹也是多年没见,小时候见面时你还跟我后边喊我褚哥哥,现在怎么大了,关系反而生分了。” 褚子健注意力顺着落到温晚宜手里东西上去。 像回神,认出那是一张医院挂号单。 褚子健望着她的眼神也微微复杂:“你在国内,谈男朋友了?” 温晚宜现在思绪短暂回拢,她其实没有必要和他们打招呼,温瑶岑和谁谈恋爱跟她没关系,被人骗情骗心也与她无关。 但她还是脑子上头,一时冲了上去,现在又难收场。 温晚宜跟褚子健小时候是认识,可那也是一个院子里的玩伴情结,这么多年过去别说人情,那是她和陆承宣的关系也及不上。 现在打了招呼,又不能不搭理对方。 万一他把医院碰到她的事在亲戚群里广而告之怎么办? 温晚宜冷声笑笑:“是啊,我谈男朋友了,今天来做个婚检,你有贵干吗?” 褚子健望着她,心情复杂。 褚家这两年营收不好,家中有意商业联姻,但没寻到合适人选。 褚父和温氏股东会关系好,双方又有合适商务可进行合作。 褚家正想着,股份稀释,与温氏合并,但温家那位董事长并不是好商量的,家中这才想了个办法,联姻。 以他个人条件和外观,很容易进温家那位长辈的眼,而这些年下来,温瑶岑又一直喜欢他…… 褚子健这才听了家里人的,暂时先和她接洽。 他本意是这么想,毕竟年龄合适又是从小这么多年看下来的妹妹,可他没想过瑶岑的姐姐更漂亮,特别是温晚宜,回国前夕才听到她近况,知道温晚宜在某知名投行上班,努力一点肯定年薪百万。再说她此刻面容,那是比做妹妹的要知性漂亮一百倍。 第7章 扣紧了她的小腿。 其实温晚宜那一秒压根没想自己在想什么。 她只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要和温高峯吵这场架,还有温高峯怎么不告诉自己这个客人就是江叙深。 两天以前她才把孕检单掉到他的车里,今天才去医院思考过江叙深会不会知道这些。 转眼又跟他遇上。 温晚宜觉得最近的巧合简直多到可怕。 “抱歉让您刚刚听到我们在外面的对话。”她解释:“那是我爸,我们说的就是一些私事。” 江叙深眼眸未动,那抹戗驳领衬他身上,甚至是显得他有种云淡风轻却格外成熟的气质。 换句话说,他身上太有败类的那味。 端着最绅士礼貌的面孔,实则对一切都不甚关心,别人或许都不会知道他心里在意什么,就是那种近乎居高临下却格外体面的忽视,最是令人不耻。 温晚宜真想撕开他面具看看他外壳下到底是什么,真有这么淡定。 或是,体面。 “没事。” 男人声线也依旧持续地低冽:“我也没多听。” 温晚宜知道,哪怕他听见了,旁人的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她只希望别影响父亲就好。 “您刚刚来的?还是才落座。” “来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 “……” 温晚宜不自觉开始想刚刚在外面她到底有说过什么混账话,又会不会影响自己在这位总裁心中的工作形象。 最后得出结论,全是真诚,不谈影响。 “我出去给您倒杯茶。” “不急。” 江叙深难得发声,也抬起眼眸。 温晚宜那一刻刚好和他对视,双方眼眸有片刻对上,是深而褐的色彩,也是全然不入心的浅撞。 心头漏跳半拍,忙移下视线。 她忽然有种感觉,江叙深好像知道一切。他早就知道了,又或许是现在,起码比起餐厅,他的信息一定是有个更新。 “既然都来了,温晚宜,我想我有话要问你。” 温晚宜心跳差点飙到顶。 首先,她压根没想过让他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刚刚不止看到了,还听到了。 温晚宜问:“什么?” “我想问问,有关你在国外的事。” “您问。” “林澜说你是半工半读,当时学习生活都很辛苦,是吗。” 温晚宜:“不算辛苦,我不是半工半读,虽然是一个人在国外,父亲会给我一定消费额。” “这些消费额都用作了什么?” “学习,提升。”温晚宜道:“个人业余的丰富。” “什么样的提升?是金融,还是审计。” 温晚宜道:“cfa、frm,包括注册会计师,我有适当去考证,也确实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在审计领域有一定开拓发展能力。” 江叙深的注意却并不在她讲的话上。 而是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把她和两个多月前的人重合,确实百分百能对上。 她的皮肤白如凝脂,面孔也是一等一的精致美丽,她有主见,是独立谦逊的成年女性,可面对自己权益时又全然不会退步。 如果她只是他的公司职员,他会很是认可她。 偏偏那一刻他想到了那晚昏暗的酒店套房,她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他的背上留下的抓痕。 和眼前人重合。 确实是他们经历过的真实画面。 “也包括你入学申请以及所有牵涉到信息方面的签字?” 温晚宜眉头微微凝动:“不然呢?” 他拿出那张孕检单。 她前几天掉到他轿车上的,被遗落的。 温晚宜的瞳孔几乎是瞬间急缩。 “那么我想问问,前几天的那张人流手术签字单的男方姓名,也是你签的么。” 那一刻她甚至没看清上面的字,却觉得血液倒流。仿佛瞥见多天以后,她在公司名声尽毁,一片狼藉的模样。 温晚宜想说不是。 江叙深的眼睛仍然睨着她,深邃平静,声线却低沉而微磁,带有不容退步的果决: “温小姐,你借了我的种,却连个手术签字的权限也不给我,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时间寂静了好久,就连温晚宜也不确定自己身旁的空气是否在流动。 “你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面对这个结果有些不能面对。 江叙深已然把东西收了起来,面庞也没有半分松动,像是来这儿也并不是主要为这件事。 “钱包。”秘书拿上那个一早就该还给她,但迟迟没有物归原主的橘黄色钱包。 brian递还到温晚宜手里,但直到这个过程都不敢和对方有所交谈,怕扰了他们的氛围。 温晚宜近距离打量那款钱包的细纹,直至遗失这么多天后它也没有刮破皮,没有破旧,依旧崭新,哪怕这么多天,外壳也由人保管得像刚从专柜拿出的新品。 她没有那种心爱的东西失而复得的兴奋。 只有眼见着坠入无底深渊的提前忐忑。 “你的物品,归还给你。” 男人禁制的深色西装带有特别意味,他常打的戗驳领却像对温晚宜的凌迟。 “有什么话你可以现在说。” 她拎着包,独自站在那儿,小腿肚子都像要打转:“我想我需要解释一下。” 温晚宜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说话声音,保持镇定:“那天晚上我也是受害者,我没有想特别加害于你,这些,和我两个月后的今天入职理深没有半点关系。” “我没有说我要追究这件事。” 男人语调沉稳,像不经意划过喉结的羽毛。 温晚宜问:“那你想?” 江叙深:“起码希望你可以先和我联系。” 江叙深放上一张他自己私人联系方式的名片在桌面上。 温晚宜看名片上的名字和私人电话,说不清自己绷紧的心是因为他,还是那放低声线只有两人听闻的音量。 “但如果你有别的想法,也希望你可以和我商议。” 他的声线低沉微冽,像要让耳朵怀孕:“起码保留我一个当事人参与决策的权利。” 温晚宜心脏开始狂跳,在想他讲的别的想法会是什么可能。 然而没时间给她多想,温高峯这时走进来:“江总,您看得怎么样?” 看见温晚宜,温高峯意外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晚宜,你怎么在这。” 突来的氛围改变,令两人保持距离。 没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又谈论了什么。 温晚宜没了平常风光明艳的模样,江叙深也依旧沉稳。 温晚宜略微后退,收敛神色。 “你和江总,是在这聊什么吗,有好好招待客人吗。” 似觉察她退半步的动作,江叙深只道:“没有什么,我和她打了个招呼。” 温高峯赶忙带着温晚宜到江叙深面前介绍,言辞恳切,也是人际交往中的一贯礼仪。 “江总,这是我大女儿,温晚宜,大女儿在京北知名投行实习。晚宜,这是江总,江氏科技的接班人,也是你江伯伯的长子。” 京北豪门圈数一数二的行列,没几个人能直接接触到。 温高峯想为女儿谋名声,好歹介绍她入名门圈的渠道。 而刚刚,才在这里与他进行那类话题。 温晚宜尴尬至极,更是因为无人知晓。 她盯着他骨节分明而白皙的手,硬着头皮伸出手。 “江总,你好。” 女人的手指白皙而漂亮,指节纤瘦纤长,乳白的指面上勾勒的是透明裸色猫眼,极为抓眼诱人。 江叙深才算正视眼前女人。 伸出手,很浅回握。 “你好。” 不重不浅的力道,就如他们刚才的相交。 点到即止,并未深究。 温高峯谈论到此也是高兴得很,不仅有了机会能跟江叙深接洽公务,再一个,往后也有了接触江家的渠道。 “江总刚刚家居软装看得怎么样?您家中有装修需求的话,我可以找熟人,不用很麻烦,给您所有全包,保证精细完美。” 温晚宜在旁听着,才知道江叙深貌似是家中要装修。 他才买新房么? 这么高地位的人物,也要亲自顾及装修事宜不成。 江叙深面色未动,只道:“这些事宜有我秘书接洽,我今天只取老爷子要我拿的紫砂壶。” “哦哦,对,那套藏品当时在香港拍卖会上暂时由我帮忙带回,也说鉴赏几分,确实是优质藏品。老爷子近段时间身体还好吗?还算有精气神?” 江叙深:“爷爷身体还算健朗。” “那就好,上次见面,他最是操心你的婚事,还和我们说要有合适的能介绍给他孙儿都好,我想老爷子那么记挂你,也是因为江总年轻有为。” “过誉。” 温晚宜在一旁听着他们交涉,有种过年跟着大人出去拜年,拿完红包后只能站在一旁,硬生生等交际结束的枯燥感。 视线也顺其自然落到身着西装周身矜冷的男人身上,打量他那套质感上乘的西装,更是他格外严丝合缝的纽扣。 没有增添他斯文儒雅的气质,反倒显得他禁制,如循规蹈矩永不会打破禁忌的秩序外壳。 内心却盛着极致斯文败类的冷漠本质。 刚刚他还在这里质问她“借”他的种。 现在和她的父亲商谈合作要事,家中人情摆得客客气气。 好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 “对了,您要挑选沙发,我们晚宜对这些最是擅长。”温高峯说,“晚宜,你审美最好,来为江总的新家挑两款沙发,我到时让人送到江总私宅去。” 温晚宜出着神也没想自己被点,回神时几个人都看着自己。 第8章 “明明那晚你也有。”…… 温晚宜心头绷紧,这么久以来,她最怕的就是他提这件事。 此刻江叙深不仅提出来了,还摆在明面上说。 温晚宜压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她只想赶紧处理好了离开,再不见他一眼。 那只脚就在江叙深手中,后跟的伤口处理好了,又用创口贴贴上,他的手指极其好看,单看都好像不是用来做这种事。 现在却实实在在地替她处理伤口,还包括换鞋。 等到那双他自己买的单鞋穿到脚上。 无比贴合的尺码,连后跟的柔软毛面包裹着伤处,只有柔软,没有半点不适。 江叙深站直身,说:“走两步试试。” 温晚宜站了起来,试着走了走。除了伤处挨着创口贴还有些疼,但痛感比刚刚穿那双鞋的尖锐要好很多。 “好多了,谢谢。” “不客气。”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江叙深:“平时出门走路没有注意?” 温晚宜不适宜他这样询问她的事,回:“回国没在意,只带了高跟鞋。” “近期路走得有点多,疏忽了。” 江叙深接过brian手里的支票本,也抬手在那上面写着什么,温晚宜本以为是普通纸张,随后才知道,是一张支票。 上面也有他的电话。 “回头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下次不要穿这么高的鞋子出来。” 温晚宜不理解,看着上面的一串零,以为那支票是什么工作用途。 可后知后觉想起来。 她说:“你是要用这十万块钱来收买我?” 江叙深深邃的眼睛望着她:“收买你什么。” 温晚宜说:“你应该知道,怀孕的事情我不用你负责,更不用你拿钱施舍我,哪怕是要或不要这个孩子,我都有能力肩负起这个责任。” 江叙深的眉很轻微地挑动一下。 像是他原本的重点根本不在这事上。 他的淡定忽然让温晚宜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他递支票,不是要用钱砸她的意思? “你不是想说这个么。” 江叙深撇下眸,说:“我只是想你去买两双鞋,还有我和你父亲谈好的沙发钱,按照合同,应当是支票形式。” 温晚宜:“……” 她无言,只拿着那张支票,像烫手山芋灼着她的手心,温晚宜将支票甩回了他身上。 “拿好你的臭钱,就当我送你了,不用找。” 温晚宜一句话不再多说,拿起包转头就走,可要离开的那一瞬间手腕被人扣住。她骤然回头,正对上江叙深那双冷静而沉稳的眸。 男人身躯直立而颀长,衣冠楚楚,极具压迫感,而映衬身后黑金而沉寂的夜景。 外面天际就像幕布一般漆黑,也映照温晚宜此刻逐渐加快的心跳速度。 “那是不是也该说说我们的决定了,温小姐。” 温晚宜心头跳跳,“什么决定?” 江叙深的视线沉稳而淡定:“那天晚上的事,不给我一个结果么。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人流么,还是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 心事被戳中,温晚宜说:“这和你没有关系。” “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温晚宜:“怎么。” “如果你是要打胎,我建议你先和我联系,我们一同去医院看看怎么处理,这个过程我要在场。” 江叙深:“如果你有其他想解决的方法,电话在支票上,我想你可以随时找到我。” 说来说去都是绕着那个支票。 温晚宜并不买账:“我是成年人,知道要怎么做。” “也包括那天走错房间么。” 他语调沉敛,甚至是压低声线地再度重复:“那天,温小姐在不知情情况下把人睡了,难道不该肩负起责任对别人负责?” 温晚宜下意识低呼:“明明那晚你也有——” 像正中下怀。 踩中绵软而清浅的水坑。 “那晚怎么?” 男人游刃有余地,更是保持谦逊而得体的绅士感和她对招。 温晚宜忽然再没了别的声音。 隔着距离,她感受到这个男人最大的优越点。 温晚宜意识到自己不能随时被他下的套圈进去。 她对面是个衣冠楚楚身经百战的表面绅士。 最会包裹礼貌温柔的外表实施冷漠之道。 温晚宜抿唇,也保持了镇定。 像在商务场和客户再正常不过的会谈。 她拿过brian手里那张支票本,私下一张来,抽过前台的笔在上面唰唰写下一串数字,最后是自己姓名。 写完后撕下那张支票,塞进了江叙深贴身的西装手巾袋中。 “这是一万块,买你送我的那双鞋。” 做完这一切,温晚宜抬起眼皮,近距离看他一眼,而男人视线淡淡,那其中的淡薄冷漠感依旧要人心头难绷。 “不用找了。” 说完,温晚宜拎着包转身离开,那纤瘦身影高挑而轻盈。 知性干练的年轻女性气质要人移不开眼。 brian忍不住轻声说:“江总……” 江叙深没有出声,只盯着她背影离开,接着拿出被放进自己襟袋的支票看了看。 温晚宜三个字写得清隽而洒脱。 比会议上一些老辈的字还要飘逸。 - 一直到回去温晚宜都没能保持平静,回到公寓又随意脱了鞋,到了家中看到餐桌上阿姨那会儿过来送的饭,还有沙发上她大学时以豆豆照片当媒介去找人定制的狗狗玩偶。 温晚宜坐到沙发上抱着那只玩偶,想着有空要去外婆家看看豆豆,再或者给外婆带点食品,可什么都没刚刚经历的事情心血潮涌。 “豆豆,你说妈妈该怎么办。” 她捏着那只狗狗玩偶自言自语说着。 关于这次怀孕和处理方法的事,她一点头绪也没有,特别是江叙深插手后的头绪。 温晚宜没在原生家庭上感受过什么温情,父母早离,母亲早逝,独自挑灯夜读拼命学习的夜晚,是她对自己不公命运的抗争。 可是此刻,这场意外打破了她规划那么好的生活。 她原以为自己会很淡定,见到江叙深把他当做老板,或是仅仅是有过一夜情的男人。可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不去关注他,视线往他身上走,却对应他和那天晚上男人的相同点和不同。 他周身气质和那晚的人一样。 可现实中讲话风格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温晚宜忍不住想他扣住自己手腕时,淡盯着自己说的那一句温小姐。 贵气、知礼,又确实带有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温晚宜给陆承宣打了个电话,他刚才去过鞋店,但挑没一半温晚宜发来消息说不用了。陆承宣不理解为什么,但没有买,这会儿说:“你刚刚怎么了,我买鞋买到一半知道你那边有情况,江叙深为难你了?” 陆承宣知道她刚刚跟江叙深碰到了。 温晚宜也讲不清复杂思绪,扶额叹声气,感叹说:“他和我谈了谈怀孕的事。” “?” “结论是什么。” 温晚宜:“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要我有想法随时找他。” 陆承宣讶异:“他要娶你?!” 温晚宜眼皮没由来跳了跳:“我又没有这么说,你为什么这么讲。” “我只是疑问惊讶一下,他要娶你吗,还是你们各自协商着把这事好好处理一下。” “不知道,大概是后者吧。” 温晚宜背脊靠着,阖上眸闭目养神。 脑子里氤氲着,不知怎么想到他说的那句负责权。 怎么可能。 结合江叙深那张脸想想也不可能,那男人,端的是斯文做派,骨子里却是败类特质。她相信他的本质一定是那样,不说利己主义,但不像是会为人奉献的。 眉眼间尽是游刃有余风轻云淡的冷淡。 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结婚。 可能是想到自己冒出过这个念头,温晚宜自己也有些惊到,抬手触了触唇,像是掀起什么禁忌,触碰到她内心深处绝不让自己碰的可能。 “其实这样也是,符合我对江伯伯家那位长子的刻板印象,江叙深这么些年冷心冷情洁身自好,他是不婚主义,不可能结婚的。” “不婚主义?” 温晚宜讶异。 “对,他父母原来也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陆承宣说:“那些年他也是独自在美国过的,跟江家没有过联系,这些年江家内部权争不断才将他请回来,但江叙深自己太有能力,不止在金融圈开拓出一席之地,且,他直接掌握了江氏的许多说话权。” “现在的他,不止眼界提升了,我想,要他骤然踏入婚姻应该也不可能。” 或许是没想过自己在家庭背景上和他也有这样的相像,温晚宜有些感慨。 又或许是刚刚心中才冒出的可能就这么被打消。 她心头又有些近乎懊恼的感慨。 “我没说过要和他结婚,这从一开始就不列入我的考虑范围。” 陆承宣调笑:“真的吗?不说别的,江叙深本人其实还是有些魅力,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和他结婚不是坏事。” 温晚宜想说,她想结,难道对方就愿意了么? 更何况,大家也不是不知道江叙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止身份性格,单论家世背景她拿几个温家来也不够比。 温晚宜转移话题:“你那边有朋友是做家居的吗?” “怎么?” 温晚宜抬手看了看手中她从自家爸公司里顺出来的订单表,看着上面的客户排序。 下单客人叫brian的。 地址也写在后头。 第9章 “我们决定领证。”…… 周末,温晚宜抽空回了一趟家,一是为了探望外婆,再者,帮豆豆安装它的那个新狗窝。 难得见到温晚宜一次,豆豆这次显得格外兴奋,时不时去嗅嗅那边的安装工人,时不时摇着尾巴来温晚宜身边摇头晃脑。 可惜温晚宜今天不能停多久,公司还有事,她忙完得先回去加班。 “这次怎么工作日有时间回外婆家?工作上没有什么差错吧。” 外婆老人家在家晒萝卜干,长条的萝卜一直放烈日下暴晒,等完全干透塞进罐子里。 温晚宜回来帮着外婆做了些家务,面对老人的关心,她显得缄默而从容。 “还行了,工作任务总是那些,领导的催促也总是重复。” 温晚宜拎着篮子里的肉干丢给豆豆吃:“豆豆,来吃肉。” 肉干还没丢地上,狗狗立马就给舔去了。 外婆说:“放宽心多休息也是好的,你们年轻人压力太大,不要时刻把自己放那么紧张。” 温晚宜看着自己外婆年迈而慈祥的面容,有一刻好像隐约看到自己故去的母亲。 她们的眉眼有几分相像,原先母亲牵着自己从这条街走过,街坊邻居总说她和妈妈长得像,现在妈妈走了,每次回家邻居们又说她比起她妈妈是长江后江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外婆天生性情豁达开朗,那和她父亲家里亲戚画风截然不同。 每次在外婆这儿,她总能找到片刻宁静。 或许是这样的时光闲暇,温晚宜心中微微触动,看着院子里狗跑来跑去,晾晒的青菜也恰是正好,她欲言又止,喊了声外婆。 “怎么了?”外婆看向她,目光柔和。 “今天晚上咱们吃排骨,上次炖了一锅你也没尝尝,好着急就走了,今天可得多留会儿。” “今天我在这儿一直陪着您,但是外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说吧,外婆听着呢。” 温晚宜想说的是最近发生的事。 怀孕一事从发生起就被她咽肚子里,密不透风除了那几个人没别人知道,现在还被江叙深本人知晓。 她心中难免担忧。 比起一个劲的往下压,她想找个贴心人,想找个亲人,好好说说她心里的顾虑。 “那我说了,您可别生气。” 老人家动作慢慢悠悠的,听了这话笑:“怎么的,你准备跟我说你又闹了什么笑话还是闯了祸,外婆这些年什么时候说过你。” 温晚宜抿唇,也直接道:“我怀孕了。” 院子里飘荡的风好像有一瞬随着时间停滞,外婆手里掐着的菜也愣在原处,就连刚刚还蹦跶的豆豆隐约也感觉到家里氛围的变化,不再活跃,嗷呜一声往回跑到温晚宜身旁来。 老人家手里的菜掉进了篮子里,看向温晚宜,道:“你说什么?” 温晚宜知道这事难以启齿,她就没想和家人谈论过。 可真到了那一刻,不说又不可能,温高峯那一家子她不可能告诉,因为不是贴己人,外婆不一样。 她知道外婆心疼自己,也一定会理解自己。 “其实也就是意外,我当时也没想过,但我没有乱来,外婆,他人可以信任,事情属于是意外发生的,我就是想和您说说,具体后面的怎么解决结果,我会自己考量……” 外婆却只是颤巍着手,扣住温晚宜的手腕,轻声问:“你检查了吗?确定是怀孕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晚宜愣了一下。 她有设想过被那家人知道这事的后果。 歇斯底里,气愤苛责。 必然是这样。 可她没想过告诉外婆,自己唯一至亲的家人,对方第一反应是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晚宜登时觉得心里有种委屈涌上心头,这些天强装的,自己努力撑起来的东西也都摆在了那儿。 “其实除了检查时要抽血,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或许是因为还没开始孕吐。其实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选择,也有过害怕,外婆,我不知道能和谁说。” “那个小子是哪里人,他是欺负你了吗?” 外婆:“晚宜,你在外面受到了欺负,和外婆说,外婆怎么着也要替你做主。” “不,也不是这样。” 温晚宜并不知道怎么去描述江叙深。 直到此刻想起江叙深,她心中也只是一片混沌不清的形象。 不清楚他性情,更不清楚他意见。 只能尽量把他往好了想,不把事情预料太糟。 “他是个正经人,只是可能我身边的人都不会太了解,外婆您放心,他的基本条件和背景,这些都是可以的,我没有受到欺负,只是想和您说说这事。” “基础条件再好也不行,那对你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温晚宜知道外婆是担心。 可为了稳住老人家的心,她脑子里浮现起江叙深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即使清楚那男人品行及内心。 到这节骨眼她还不得不把那冷漠而秩序的混蛋形容得好一些。 (′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他很负责,也尊重人,他和我商量了一些解决办法和后续事宜,只是我想和您谈谈,这事该怎么办。” 或许是得知了对方情况。 老人家稍微安定了点。 外婆想了想,道:“有那孩子的照片给外婆看看吗?” 这反应令温晚宜没想到。 她以为外婆不会对江叙深好奇,可到了这节骨眼,不得不翻找。 但她对江叙深一无所知,别说有他照片,那是即使看到了也不会私下保存。 温晚宜在网上以及一些财经杂志频道努力翻找,找了许久才找出那么几张来。 她挑出一些看上去不那么冷淡的,画面柔和的。 照片上男人眉眼如现实一般深邃而理智。 是足以令每个女人都抓狂的神颜,高挺鼻梁,绯薄的嘴唇,单是现在看到他,温晚宜都难免心跳快了几分。 像是回到和他的现实对峙,她的全力以赴,在那男人那儿拿不到半点优势。 “在这,外婆。”温晚宜:“江叙深,这是他的名字。” 外婆复述了一遍,也仔细端详,说:“长得还真不错啊,看着像是品行端正为人良善的那种,长得真漂亮,那咱们晚宜的娃娃该多好看啊,你们准备结婚吗?是打算怎么个流程?” 外婆对结婚生育并不排斥,甚至如果温晚宜有想法,现在想结婚她也会拍手叫好。 原因无他。 温晚宜母亲临走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她出嫁,当年她没能活着实现这个心愿,也成了外婆心中的遗憾。 外婆年事已高,也想亲眼看着外孙女出嫁,心里才踏实。 温晚宜从没想过要和江叙深结婚,哪怕陆承宣昨天口误说了那么一嘴,也只是引起她心中短暂涟漪。 她没想过这话从外婆嘴里说出来,像惊起千层浪。 本来想和她说自己准备打掉,看着老人家眼里希冀的光,以及好奇,登时又有那么些于心不忍。 温晚宜看了眼手里照片,抿了抿唇,说:“对,我们决定结婚,外婆。” 反正母亲和外婆一早的心愿就是看着她出嫁。 可温晚宜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也不会结婚,短暂告诉她老人家这个消息让她开心开心,或许也是比告诉她自己要人流这一事情要更安慰的。 “我还没和他说过,但应该会筹备,只是不会太早。” “好,太好了。” 外婆:“那你们可得抓紧了,月份大了会显怀,最好是快办喜事。下次让这个江叙深回来亲自见见外婆,我要看看我们晚宜要托付的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外婆这番话引起温晚宜心中共鸣,她望着外婆那满是希望的脸庞,高兴却又感慨。 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个善意的谎言。 她跟江叙深永远也不会结婚,或许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都很难。 “我会把他带回家见您的。” 温晚宜简单给外婆这么个交代,之后傍晚吃过饭,她收拾东西回到家。 忙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加上继母耿眉那边搬家的事宜。 她等着他们从自己母亲房子里搬走后,自己去清理,可才到公寓打开电脑没多久,她接到家中管家电话,表示温高峯在老宅等她,还有要紧事要与她商议。 温晚宜不知什么事,但听到那边情况好像确实很焦急,她想了想决定回老宅一趟。 叫了司机来开车,回老宅路程也就二十分钟。 可没等进别墅的大门,听到屋内谈论,耿眉和温瑶岑两人的声音大得要穿墙而过。 温晚宜脚步停住。 耿眉问:“温晚宜真的怀孕了?你没有看错,那天她真是独自去的产科?还和一个男人一起。” 温瑶岑信誓旦旦:“我确定,妈妈,她就是在外面乱搞怀孕了,现在不跟我们说,就是怕难收场。” 耿眉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看向坐沙发上恼怒却并不发作的温高峯。 “我当时就说了她不对劲,回国回得这样快做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她那什么事业?” “她在投行上班一个月顶多几万的,能有这温家分割出的股权值钱吗。要我说,丢了温家脸面不说,又和咱们不齐心,她的举措早就是胳膊肘往外拐,迟早带着温家的家业跑路。” “你要管教管教好这个女儿啊,乱搞怀孕不是大事,但回头败坏了温氏在外的名声,那才是大事。” 第10章 “去领个证。” 温晚宜才意识到江叙深今晚的主要目的可能是来找她,谈生意只是烟雾弹,他的主要重心是她。 可那样的知名豪门继承人,身份可望不可即的显赫存在,别说他在投行身处于温晚宜多高的位置。 她打拼一辈子也不会企及到他那样的级别。 她没想过他真会专程来找她。 “你来找我的吗,为了生意上的事?” 江叙深没有讲话,视线只淡淡望着前面座椅,温晚宜的角度只能瞥见他暗影的侧颜,看不清他眸底的光辉。 前边驾驶座车门打开,brian首要下车,也拿下一早准备的厚貂毛大衣,递给温晚宜:“温小姐,夜深露重,您披件衣服以免着凉。” 温晚宜眼睫微垂。 下意识想起了什么。 她肚子里的,是江叙深的孩子。 如果她生病,孩子也会有些影响。 江叙深不是关心她,而是关心他自己的孩子。 她接过那件大衣,颔首向brian致谢,也说:“我没想现在回家,您先走吧,不用送了。” brian尴尬,不知该怎么说,今天这事情可是老板指示,不是江总发话他们可不敢轻易走。 “江总想您上车,我希望,您还是尽量配合。” 毕竟是他们所有人的老板,又是圈里知名豪门继承人。 温晚宜看看车内的男人,也看看面前这个面相温和的助理,只得说:“知道了。” 都是打工人,她没必要为难对方。 温晚宜只得拿着那件貂毛大衣,坐进了逼仄沉静的车后座,轿车门关上,空间气氛一下变得密闭,她和江叙深的气息融合,她像是走进了属于男人的捕猎圈。 入瓮后,再难有机会离开。 轿车很快驶走,在平稳的行驶下,温晚宜看着这外面的城市街景,纸醉金迷般的繁华都市。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进入他套房的那一晚,身为温家大小姐,她有太多便利之处,即使没有父亲的垂青,她仍旧有一些挥霍资本。那天晚上被酒精浸泡前的记忆始终像碎片样拼凑不起来,她只记得她看到卡座内那张清冷的脸,和朋友开着玩笑说要他。 她像报复一般的心理想要让自己放纵。 她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的状态,或许也被酒精蒙蔽,或许,他受什么药物影响。 可她没想过会中招。 江家的继承人,顶层投行创始人,她绝对招惹不起的那种人。 她绝对不想招惹他。 如果有条件她当然想带着这个消息烂进土里,怎么敢挥舞到他面前。 “抱歉。” 沉寂的空气,忽然响起温晚宜低柔的声音。 男人眼睫有轻微抬起,偏眸侧向了她那边。 “抱歉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线像醇厚而沉静的水痕。 “抱歉那天晚上冒犯了您的权益,跨越了你的边界线。” 温晚宜低着头,思来想去觉得最稳妥的方式是道歉。 “入职前我并不知道怀孕的事,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睡了您也不是刻意,我不知道您身份,您今天见过我家人,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我没有想用这件事来当条件威胁您什么。” 他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却像推出筹码,把自己的一切先摊了出来。 也是温晚宜最近被怀孕的事情折磨太久,隐瞒,想处理措施。 她快要在工作和私事上被折磨透。 现在和他摊牌起来倒算是一个解脱。 “如果您愿意,我愿意去打掉这个孩子,我可以保证您不会在其他地方再见到我,温晚宜这个名字可以从您完美的人生中除名,不会对您造成任何影响。” 空寂的氛围里,江叙深这才看清她的脸。 是和意识下一样的柔和甜美,是他记得的那一夜,只是她的本人要更多一丝清冷味,像冬日寒梅,看似明艳,实则带刺,有自己性格。 他很少这样打量一个女人,可温晚宜确实是他难得会去打量的。 察看的,像是好奇她寒冷外壳下,究竟还有怎样的面孔。 “说完了么。” 温晚宜微微讶异,抬起了头。 可江叙深只是望着车前座,像是压根没有想过谈论这个问题,他黑色眼眸中倒映前座靠背。 他穿着的是深色西装,搭暗影下的白色衬衣,是微靠而贵气的姿态,纤长指骨微搁在一旁车门边,衬着车窗背景烘托,她只看得见他周身冷冽气质。 哪怕穿着白色内衬,也褪不去的矜贵。 “说完了,我有份文件出错需要你急做,是很紧要的一份材料。” 江叙深:“我给林澜打过电话询问,她表示的负责人是你。” 温晚宜感觉有无形电流从手指尖淌到掌心,她冷汗都要冒出来,可看着男人递来的那份文件,她愣了神,心脏怦怦跳,没想到仅仅是为了这个。 接连几天的忙碌,她完全没有把工作放在心上。 比起其他人的随时待命,她的偶尔断联确实在领导那儿显得无比异类。 温晚宜接过报表,道:“出了什么错。” 江叙深:“怀特是我公司最重要的客户之一,他说联系不上你。” 温晚宜低头翻着那些文件,确实是她的手笔,熟悉的处事风格。 可商谈的这些在她刚刚那段话语加持下显得,无比滑稽。 “知道了,我要回家忙好这些吗?” “不,比起这些我想及时恢复自己工作的通信是你最要紧的问题之一。” “好,知道了。”温晚宜:“谢谢江总。” 所有心脏中的颤栗全都被埋进了她胸腔内部。 温晚宜紧张地汗都要滴下来,看着材料上的那些记录,平日冷静清晰的思路却没有半点能灌进去。 她注意力忍不住落到身旁男人身上,余光侧目看过去,他黑色而紧绷的西装裤,极具质感的皮鞋,以及,搁置腿上的纤长手指。 他的说话声线,以及外表都极具鲜明特征。 可是此刻她真猜不透江叙深的心。 被陆承宣他们说中了,神秘莫测,揣摩不透,就连她刚刚都下意识以为他要找自己才说了那些话,可是此刻,他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到底在想什么? 温晚宜只能努力让自己临时将注意力回到文件上,因为她发现问题真的很大,前两天的熬夜不知道自己在那处理些什么,文字有出错,重要的一些材料出现致命性错误。 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实习生身上,可以直接开除了。 还好是她太忙,还回了趟外婆,没来得及把材料实施到项目里。 华盛证券的怀特作为理深的最大合作方,或许他会在江叙深那儿指责自己,但还好是给了修改机会。 理深md一楼大厅旁的vip休息区,温晚宜就坐在那儿临时修改着自己这份文档,江叙深对工作确实是认真,所有错误全都以标注手段标在一旁,她只用对照着修改。 除此之外,她的视线忍不住去一旁私人咖啡柜台前的男人身上。 江叙深就穿着那一身妥帖合身的高定西装,手腕边是他常戴的机械表盘,谦逊有礼的男人端着商务状态在柜台前和怀特正客套商谈,白炽灯下他的脸庞完全没有刚刚昏暗车内的不近人情。 体面,精英,这一行的印象在那男人身上极致体现。 他又和别人不太一样,就连温晚宜也忍不住观察。 “你那位新招的实习生不错。”怀特撑着胳膊在柜台边说着,视线直盯着那边忙碌的温晚宜。 咖啡厅复古式木桌边,女人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地在那忙碌,因繁杂工作内容使她不得不戴上眼镜加以处理,对工作上的严格认真以及专注使她看起来更知性几分。 本就小的一张瓜子脸掩在镜框之下,微微秀气,但盖不住她本身的白皙柔美。 “长得很漂亮,做事也干练,张理对她好评颇多。” 江叙深顺势朝她看去。 因为是被他临时带来,温晚宜甚至来不及补妆,未施粉黛,那柔顺的长发随意用夹子夹起,只散落几缕在颊边。 其实略有些散乱,只是她气质过于特别。 男人只是淡看了一眼,接着收回视线。 “只是,这事上做得实在不够,她怎么会连消息也不回?如果不是找你,我是不是也找不到她了。” 江叙深道:“或许是私人事上太忙。” “太忙能有多忙?我们这行的谁不忙。” 怀特笑笑:“难不成,是忙什么婚嫁怀孕等大事,要不是这,没什么能影响工作的。林澜真该好好鞭策一下她了。” 江叙深只静睨他一眼,眼眸像深墨一般。 “他们家的冷萃维也纳还不错,尝尝看。” 怀特把一杯饮品放到温晚宜面前,她从工作中抬起头来,发觉江叙深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面前。 温晚宜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这个。 正要婉拒,江叙深却忽的说:“天冷,还是给她上一杯热饮吧。” brian过来帮她把那杯冷饮拿走,悄无声息地换了杯轻牛乳上来。 温晚宜时刻记着自己是孕妇这件事,在外时刻注意自己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她没想到,江叙深好像也有在意这件事。 “这次的材料报表有失妥当,你知道自己的失误在哪吗?”怀特手撑在一边,盯着她问。 温晚宜说:“这些天我实在是有事,昨天手机关机,没有预备。上次文件做完后发给了林总,我以为不会出问题。” “你以为,咱们这行的最忌讳你以为。” 怀特在一旁的资料堆里翻找着,那都是温晚宜刚刚从自己包里找出的纸质文件,工作突发紧张,又加上是回到自己办公区,她一窝蜂把东西拿出来忘了收回去。 第11章 “孩子生下来,我养。”…… 室内的温度还流动着,不比外面的夜色,温晚宜甚至能感受到空调风口吹出来的热风。 她的手提包放在风口处,这会儿皮革都吹热了。 可什么都没他此刻说出来的话令人诧异。 温晚宜第一反应是沉寂,下一秒则是凝滞。 “结婚?”她下意识说。 江叙深就坐在她面前,衬衣袖口齐整,修长指骨也干净无比。 “对。” 江叙深伸出手,把一早拿出的合同原件往她面前推了推:“这是我找律师拟好的婚前协议,有关我们两人在这场关系上的细则,和基本权益保障。” 温晚宜就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条理清晰,具法律保护。 可她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会准备得这样周全。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去她家,温晚宜差点以为他是找自己麻烦。 现在却在这桌上和他谈结婚。 “这有点突然,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 温晚宜:“你是什么时候去拟的这些。” 江叙深:“在去你家之前。” 她微微讶异,抬首看向了他。 而在她对面,男人依旧是往常姿态。 那张面孔仍旧是苏感与冷漠的交杂,时刻吸引着女人视线。 “两月前的洲际酒店,有熟人下套,想要我出事。” 他眼眸坦然,注视着她,“而那晚,我不知道你会去我房间。” 温晚宜心头微惊,自然也知晓他的意味。 “我向您进行了道歉。” “我知道,你先听我说。” 江叙深指节淡淡点在合同上,纤长眼睑抬起,目光落她身上。 温晚宜心头微惊,自然也知晓他的意味。 “温晚宜,你的道歉我都听在了耳里,包括你在父亲面前没有公布我的信息,我很感谢你,但我不太认同你说的名字从我人生里抹除这句话。” 江叙深语调平稳:“你的工作简历在我手里,人事履历也在理深,包括这三年工作制。在这种情况下,你准备要怎么抹除?离开公司么,或者,主动请辞。” 温晚宜知道,车里那番话算是她的一时冲动。 她将未来前景摆在国内,是希望可以在国内长期发展。 她其实没想过在这方面让步。 她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主动请辞。所以没有有效措施。 “我确实没想过这些,是我疏忽,抱歉。” “结婚。”江叙深:“我们领证,把孩子生下来,这算是最稳妥的方法。” 江叙深指尖微点,温晚宜看着他那修整白皙的指节,指腹没半点瑕疵。 江叙深:“孩子生下来,我养。” 温晚宜此刻的呼吸更是沉寂了,说不出任何话。 她的胸腔仿佛在剧烈跳动,却无法呼吸。 温晚宜还记得陆承宣所说过的江叙深,也包括她在圈内各种耳闻的。 城府深,地位重。 最关键他还是行业内最知名的理深的高层,江家的唯一继承人。 温晚宜:“您要知道这是个大决定,不是小儿科。” “我知道。” 江叙深声音依旧沉静:“那晚的意外已经发生,我想我应该也有承担这个责任的能力,这个过程里我可以照顾你,也可以承担起这一切,温晚宜,我们可以结婚。” 温晚宜现在脑子一团乱麻。 结婚,和江叙深。 这对于她过去二十四年人生里,完全没想过。 哪怕当时知道怀孕,知道怀的是他的孩子,温晚宜也不敢这样想。 起因一就是他的身份,其二,如果他们结婚,她不知道外界会如何想,于圈子里又是怎样。 “你想得怎么样?” 江叙深拿了张支票单出来,是温晚宜之前签过的那张。 可他如今在同样的位置,拿笔写下另一个新数字。 五百万。 江叙深将那张支票捻起放到离她近的位置。 “这是第一笔金额,结婚后,只会更多。” 温晚宜说:“如果我说不呢。” 江叙深的指节还搁在茶几边上,他略带直接而深敛的视线直盯着他,那眼瞳里没有要温晚宜能感觉放松的意思。 她在他的视线下永远局促,紧迫。 江叙深:“我没想过你会拒绝它。” 温晚宜说:“我知道在江总的人生里,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让您碰壁,但抱歉,结婚对我来说确实不是小事,我也不是什么会随便为好处打动的人。” 她收起文件,也包括那张纸质检验单,当时和宓凡做完检查本来准备再去做手术的,只是临时遇到温瑶岑被打断了。 她将东西拿起来,又柔声回复他。 “下次我会收好这些东西,不给江总添麻烦。” 江叙深就坐在那儿,看面前温晚宜果断而干练的动作。 那身柔美私服穿在她身上只给她增添柔和,没有工作时的冷硬。 江叙深忽然回忆那天会议室里她送文件,当时在路边遇到她干呕时那番装束,黑色职业套裙,把她遮掩得极具冷淡而知性美丽,她孕吐反应时,实在难受到极致。 可江叙深也见识过她私人放松轻柔的样子。 那晚的极度私密,她的低语,她香汗密布而微柔的样子,她比任何人都多一颗柔软内心。 “再考虑考虑吧。” 温晚宜站起身那一刻,江叙深冷静而淡沉的声线要她一顿。 她侧目,看到江叙深那没有变化却格外深邃的眼眸。 “你我都知道人流会有伤害,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我说的列入考虑范围,如果是一定要度过那个过程,我希望是我们两个共同经历。” 温晚宜望着大厅边的旋转门,周遭来来去去的精英群。 有一刻她轻微耳鸣,在这人来人往的人潮中。 但很快站定,她拿着包:“我想想。” 直到彻底走出理深md的一层休息区,感受到外面的冷风,温晚宜才真正感受到外面的空气。 她深呼了一口气,拿着包往回望,是离她极遥远的奢靡而昂贵的商务氛围。 迷离的人群中,室内的那个人好似离她很远,再也看不见。 - 温晚宜说是想想,可心头实在执拗不过,加上神经松弛轻缓,她拎着小包路过去了陆承宣开的小酒馆。 陆承宣年前才托人在京北市中心娱乐区开了一家清吧,专供年轻人来消遣玩乐,她们熟人经常来玩。 club整个是酒窖风格,店内墙砖吊顶是美轮美奂的紫罗兰色,巴洛克线条和流线感吧台切割在一起。 环形沙发令这里私密感很足,又极具氛围。 温晚宜才过去,吧台边却已是热络融洽的聊天氛围。 宓凡和陆承宣已经在老位置了,拿着酒瓶碰杯,宓凡是这家店的常客了,而陆承宣作为老东家则在调酒。 他俩和旁边女性朋友有说有笑。 温晚宜没啰嗦,只过去拉开座椅轻说了一句:“江叙深和我提结婚了。” 气氛是霎时凝滞的。 刚刚还谈乐欢笑的氛围瞬间凝滞,两个人隔了一道砖墙看温晚宜,经过了今天一天的风波,她此刻身上的修身白裙已是泛褶,连带着她整个人面孔都略带疲惫。 “结婚??!!” “还是跟江叙深???” 不大的店子里充满两人惊呼,其余人也都不约而同扭头看来。 宓凡刚刚还以为温晚宜是开玩笑,那么突兀来一句她应也不敢应,现在是真的确定,凑过来问:“怎么会是怎么回事,是我知道的那个江叙深吗??” 宓凡摸着那合同纸质文书,说:“真是江家出来的合同原件啊,江叙深就没有给你什么金戒指或者定情信物么,就一张婚前协议?那哪个女人会签。” 旁人说:“现在这年头豪门哪送金,送钻石了都。” “可那是江叙深呐,知道江叙深他家里催了多少次婚,没听过一次回复的,外面多少媒体记者想挖他私人狠料,从没消息,而且他还是不婚主义。” “他什么时候有说过自己是不婚主义吗?” “江叙深这些年一直都是单身你不知道吗?听说家里安排相亲,他一律不见的。” “我只听说江叙深这两年雷霆手段,江氏不少人都忌惮他,除了跟他交好的江凯风,他其余伯伯可都对他警惕万分。” “那他好有能力啊,还有皮相,你不知道我原来有在海外的朋友认识他,单说那张脸庞就不知迷倒多少女人。” “哦豁,那不然能被我们晚宜看上啊?温温严选。” 朋友七嘴八舌地吵得温晚宜头疼,她闭眼,下意识想要找吧台的陆承宣要杯酒。 陆承宣作为她们妇女之友,这会儿只怕吧台边听八卦,听了温晚宜这话,只道:“孕妇还能喝酒?你乖乖去医院把手术做了,小月子出了再说吧。” 温晚宜这才记起来。 对,她怀孕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是什么都忌饮。 她道:“那椰子水吧,反正再上杯喝的。” 陆承宣作为大少爷调酒这么多年,这也是头一回调杯这么没性张力的饮料。 他直接上了杯热水上来,说:“喝水吧,没别的了。” 宓凡打起精神,来攀温晚宜肩膀:“说句实话,这事你怎么想,有考虑答应江叙深的请求吗,他给的条件是什么?” 温晚宜摇摇头:“我没细谈。” 当时只顾着惊讶了,脑子压根没时间去想别的。 关于江叙深的条件,她还真没在意,合同原件上貌似也没有提这个。 估计是如果答应,他才会进一步谈这方面的内容。 第12章 软质布料和硬质的摩擦。…… 其实会和江叙深说这些也并不是突发奇想,可能是这些天一直在心中犹疑纠结着的,也可能她本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孑然独居那么多年,温晚宜内心深处总有一块柔软的位置。 她并不是那种习惯丢弃至亲的人。 她记得七岁那年妈妈离世,温晚宜也是这样在医院科室里感受冰凉的温度,看着妈妈就在那个狭小的匣子里,她亲眼看着妈妈的身体变凉。 那年妈妈出事,她独自一人怀揣着害怕和悲伤将妈妈送入医院急救室来。 她打电话给父亲,温高峯不接。 她握着母亲的手,濒死的女人苍白着脸色给她留下临终叮嘱。 温晚宜害怕医院,那种戒断反应像那年亲手送走母亲的离去一样强烈。 而如今再坐在这里,她第一反应会想起那天的场景,第二是想到那个和她说共同经历的男人。 她想到送走妈妈时的那种悲凉,今天,她却亲手像那天的境地一样将自己送入冰凉的手术室。 温晚宜做不到这一点。 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她在手术室外突然萌生的想法,想法一经托出,像藤蔓一般生长。 以她的经济实力留下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她要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否是她可以信任的人。 他是否和他那足够正经而禁欲的面孔一致,他微抬的视线,冷淡的禁制感,他身上那种秩序的味道。 他的本质是否能入她眼。 身份和调性是否符合她需求。 而江叙深坐在电话那头的车里,窗外风景像倒转一般后退。 他抬手,示意司机在路边靠边停车。 等周遭都安静,车辆停稳,连司机都短暂下车,留给车里一个密闭而隐私的空间。 江叙深微侧过眸,看街面马路上驶过的车辆:“你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温晚宜:“应该不算突然吧,上次您和我说想想,我回去想过了,也决定了,只是,我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好处。” 江叙深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温晚宜说:“首先,你不能辞退我,不能给我穿小鞋。” 为了到理深工作,温晚宜推拒了华尔街起码三份优质offer,那是在国外能足够经济自由的条件。 她想回到国内,陪伴外婆,给自己一些家庭上的温情。 其次,她想在国内市场发扬光大。 “可以。” 江叙深声音沉静:“我不会让结婚的私事影响到我们工作。” “好。”温晚宜的声线也微放柔和了些:“其次,我想确定你本人确实是洁身自好,你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或是重大隐性疾病吧?你的征信背景没有问题吧。” 江叙深眼睑微微变动,听出了她言语里的些微试探。 其实温晚宜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他是集团大老板,他不可能有什么消费水平上的问题。 但她就是想问问。 “没有。”他声线淡淡,“你有吗。” “我也没有。” 江叙深拿起了一旁凹槽中的笔记本;“抽空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做个婚检。这样既能确保我们双方的身体健康,也能让双方更放心。” 温晚宜想了想,原来江叙深会想得更多,考虑得细一些。 她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 她道:“好,我会去申请一个免费婚前医学检查登记卡。” “嗯。” 江叙深问:“你还有什么顾虑的点,现在可以提出来。” “比如?” “比如,你有想告诉你父亲,我们要结婚这件事么?” 温晚宜想到自己家人,一愣。 她确实没想过把这些告诉家人,上次就家里跟温高峯大发脾气,她一气之下还说了自己怀孕的事,可没换来对方的多少的关心。 即使后面她意识到江叙深的出现是在给她解围,可是。 “没有,我的父亲大概不会怎么在意我这些。” 温晚宜说:“或许如果对象是你,他会高兴些,但您知道,那不是真的在意。” 以温高峯如今对利益上友方的攀附,温晚宜的结婚对象是江叙深,或许比她结婚这件事都要引人重视。 她不想要那种在乎。 “好,我了解了。” 江叙深很妥帖地主动说:“那就不告诉他们,我会找秘书去处理好这些,包括婚前协议,你有任何想要补充的意见可以随时告诉我。” “等等……” 温晚宜还想说些什么。 江叙深听出来,礼貌等待着她。 可温晚宜只是那一瞬想到了她外婆,还有她的狗。 上次回家她告诉了外婆怀孕的事,老人家十分期盼见到她的对象。 那都是她给老人家的善意谎言。 她不知要不要带江叙深回家,想带他见见外婆,又怕这是节外生枝。 她和江叙深之间根本不是外婆想的那样的关系。 江叙深声线却放沉了些:“你还有什么事?” “没有。” 温晚宜很快回神:“我没事,刚刚想到别的,不好意思。” 江叙深声音沉静:“明天下午两点,京北医院,我等你。” 温晚宜微微平缓呼吸,说:“好,希望可以在婚检门诊看到你。” 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她才确定,江叙深是挂断了电话。 她慢慢拿下手机,看着刚才的通话记录,确定自己是个理深的高层总裁江叙深打了电话。 那个她绝对触碰不到的男人。 连圈里最好的好友都要攀附的存在。 她却要和他谈结婚了。 温晚宜仍是坐在医院大厅门口,回不过神,直到她回护士站,刚巧护士正在找她的人,看到温晚宜问:“你心电图的检查做了没有?” 温晚宜却像经历了什么恍如隔世的决定,望着对方,说:“抱歉,我可能要不做手术了。” “不做了?” 护士有些惊讶,但还是帮她安排:“你确定吗,温小姐,那我建议您和我们科室宋医生好好说说。” 温晚宜这场手术是拜托在京北医院工作的朋友宋轻寒给她安排。 宋轻寒是国外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攻读且提前拿到学位证书回国就业的,大学几年温晚宜一直和她联系,这次也是求稳才找她介绍。 朋友安排的,那想法有些改变也得和朋友聊聊。 温晚宜没能抽多少空,宋轻寒平时工作很忙,平常节假日都不能正常休,都在医院,她很快拿着那些检查结果过来找到姐妹。 “你要留下这个孩子?” 科室办公室,宋轻寒一进门脱下白大褂就得知这个震撼的消息,她不敢置信坐下:“为什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小郑不是说你都做完检查了吗,你知道留下孩子的后果吗,你要早孕吗,要带着孩子托着你进入职场?” 温晚宜说:“是做完了,但中途出现了一些意外。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应该也不会影响我在职场。” 宋轻寒:“什么意外能要你做这么大的决定,是那个孩子生父过来找你了吗?他到底是谁,你让他来我科室,你怀孕他不陪着检查不陪着打掉就算了,还在这里搅和,他说留下孩子就留下?那个混蛋人渣,王八败类——” “他是江叙深。” 温晚宜陈述而冷静的一句话。 宋轻寒义愤填膺的架势登时就架在了那儿,目瞪口呆,才像回魂一般看向温晚宜。 “谁?你是说,你那晚睡过的男人是,江叙深??!” 这个反应,温晚宜不止在一个朋友那儿见过。 已见惯不怪。 “对,是他,我也很惊讶,也没想过他会想要我留下这个孩子,我在商议。” “那你——” 宋轻寒登时就凑过去。 她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在爸爸和哥哥那儿听过的行业事情,在这豪门阶级圈子里,就属江家最有名,姐妹要是能嫁进江家,那不只是荣华富贵,那是直接实现了阶级跨越。 可是,她还是难以想象。 温晚宜,和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叙深,别说他的身份地位,他年龄不就差了她们好几岁吗? “他和你家里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关系。”温晚宜:“他是我爸的客户,除此之外,你也只知道陆承宣他家里和江家走得近,有一些叔侄关系。” “这倒是。” 宋轻寒打小就记得陆家跟那边关系近点,可她们这种普通人家,那是挨不着一点。 也就看江叙深他家里弟弟是不是跟她们读书时一截。 “他说他要娶你吗?礼金有多少,结这场婚的好处有多少,温温,你要好好和他谈啊。” 温晚宜侧过头,也在想这件事情。 只是说好的结婚,但别的还没谈妥,她也不确定。 “再或者,你就跟他签协议,那种婚后有任何不利于你的直接净身出户的协议,反正什么好处大头都得占你身上,这样才不会被男人占了便宜,如果他有别的要求,要他找律师!好好的把我们大美女温温泡到了手里,不让他付出点代价才怪呢!” 宋轻寒正在那儿义愤填膺,温晚宜正望着办公室门口,却忽然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 她视线上抬,微微意外。 却见那西装革履男人让道,他身后那身型颀长而贵气淡冷的存在出现,矜冷面孔令温晚宜当即神情一滞。 宋轻寒还完全没意识到,气势冲冲地说:“如果不是和他见不到,我肯定要冲到他办公室去给他一顿怒骂,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实际上出去还乱把人拐上床,不守男德,简直衣冠禽兽,大逆不道……” 第13章 没打算把关系隐藏。 这话江叙深眼眸睁开,微微认真地看向他左侧的身影。 打量。 她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沉静味道,独立,而又坚韧。 身姿很直,也很纤瘦,可她的一头长发用发簪别起,显得干练而知性。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事,他们或许现在也只是过路都不会点头的办公同事,她会忙着她工作的事情,而他在高层会议上。 两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外婆现在人在哪?” 温晚宜根本没想过江叙深会回应,他这话说出的同时她恰好回头,两人视线在车内短暂交错。 前面路过个红绿灯转弯,街道光影透过车窗打到她身上,又透过照到他的脸上。 男人那双眼瞳格外深邃,面部轮廓没一丝瑕疵,内里白色衬衣将他衬得微微理智。 可从温晚宜的角度看过去,更多的是他的平等,尊重。他在很认真地听她说话。 温晚宜道:“佳园新苑,老街区的房子了。” “好,等婚检完以后我就和你去见她。”男人的声线低沉而有令人心绪平静的能力。 温晚宜心里一直漂浮的某件事暂时搁下,她的心也放了下来。 侧面看去男人的脸庞无可挑剔,挺拔的身姿是他作为上流上位者的气质和风范。 或许从孩子生父角度来看。 他确实是个不错同伙人选。 心头一直漂浮的某件事暂时搁下,心里事情安定下来,温晚宜也微微松劲,后颈也贴合着凸起的靠枕望向另一边车窗缓释休憩。 才有心思去感受这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内饰。 她从温家出身以外,还没坐过这样等级的豪车。 宾利慕尚绝版款,加长版大满配,温晚宜只在顶级车展上见识过。读书时有次熟人聚会,陆承宣在国外轰趴上喊她,温晚宜当时正忙着攻读金融和数据科学双专业,忙得焦头烂额,也只有深夜偶尔休息时拿起手机刷朋友圈看到他们的狂欢。 温晚宜这两天疲倦得紧,闭上眼,任由浓浓的困意将自己席卷。 江叙深视线后撤时才意识到女人是在他的车里睡着了。 她闭眼后的面容十分协调而柔和,微微泛粉的薄杏唇,平整的面部皮肤,衬着她如蝶翼般的睫毛,没有经历尘事的风霜,也只有女人身上的纯白,皎洁。 紧着搁在膝盖上的手,那手指光洁白皙,只是关节处泛红,也有些没有安全感的紧促。 江叙深视线只在她柔美睡颜上落了两秒。 接着,眼睑微阖。 他将手边的羊毛毯很轻微地放到她旁边,恰好不动声色而不打扰地轻轧到她腿上,谁也不知情。 - 温晚宜这一觉直接睡了一小时,比她在家中睡得还要好。 这两天的忙碌加神经紧绷,令她没有一个晚上安眠。 本来只是想闭眼养神一下,没想到一睁眼就是两小时后,车内安静而寂寥,温度适宜。 温晚宜慢慢起身后才想起来她是在哪里,被这点吓得瞬间脱神,蹭地一下坐直起身来,却不小心带动了身上的羊毛毯。 毯子从腿上滑落,坐她身旁的男人也淡淡出声:“醒了?” 温晚宜视线接触到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睡过了。 外面的光影正亮,可指针来到了下午的三点。 “抱歉,我睡过了,没过时间吧?” 江叙深:“不急,才过没一会儿。” 他拿着手中文件翻了一页。 事实上她睡了有一会儿,只是江叙深看她实在睡得熟也不知道是忙什么那样疲累。 他推了下午的一项会议,在车里加班,没有吵醒她。 “抱歉,那我们赶紧下去吧,把证给先领了。” 温晚宜知道他时间很紧,像这样位置的人应该是日理万机,一秒都不能多浪费。 “不急。”男人淡冷的声线打断她。 江叙深拿来了一叠文书递给她,明显是在她睡着这段时间里找人预备好的,就搁在右手边,同时还伴随着一支钢笔。 “关于你说的婚检事宜,我考虑到检查结果出来和我们领证时间有冲突,所以我提前准备了我近几年来所有的银行流水,学位证书,以及,我两月前做过的一次私人体检。” 男人说话声线语调平静而祥和,温润又充满了令人心平气和的能力。 温晚宜就慢慢看着他那张精致面容轻启薄唇说出这番话。 忽然有些明白自己这一觉怎么能睡那么安稳。 他的平和和他身上给人情绪安定的作用实在太过特别。 怀孕以来加之工作事宜,她已焦虑忙碌几夜没睡好觉。 可在他车里,那样陌生环境,甚至是在他本人身侧,她竟是没有预兆地睡熟了过去。 “我来看看。” 温晚宜在他面前根本不怠慢,接过合同仔细地审阅起来。 她阅读速度很快,起码理解文字及应变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记住了上面的大概信息。 这是近两年来江叙深关于事业上的具体接受事宜及股份占有,再一个,他旗下涉及到江氏有关的产权及名下不动产和流水。 温晚宜大致看了一下他的生平履历。 从大学时期的辉煌过去,单是其中一项就令她惊呆到无与伦比。 21岁,安达信外部审计。 后两年直接跨越阶级做到华盛资本香港分行高级事务官。 后高盛分掌门人,现回来开创了理深md,属于行业内一把手,而在他履历之上,他的老师曾是温晚宜在这个行业内最崇拜的人。 何安络,这位女老板可以说是金融战场上温晚宜读书来最敬佩的人之一。 作为金融圈的职业女性,她从籍籍无名一直在满是男性高管领导的华尔街冲出一条血路,让这个单一男性狂欢的圈子被越来越多的女性打破偏见。 温晚宜没想就是江叙深曾经的老师。 再一个,婚前的补充协议就是,将江叙深个人旗下所有产业的3%继承权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点使温晚宜意外。 “3%的江氏股权?”她抬起头面向他,企图找出一点这其中的改动。 “这会不会有些误会。” “对,有什么问题。” 温晚宜只是没想到,江叙深那样大方,对自己孩子这么舍得。 别说她手握她妈妈那16%的股权都恨不得要做温高峯心里的一根刺。 更别说这偌大的豪门财团。 她孩子能得到的这3%股权可以稀释出多大一次资金。 那可以说是很大一笔钱了。 她放下手中协议,问,“结婚后,我要搬去与您同住么?” 这问题,算是碰到了两人这些天没有提过的结界边沿。 江叙深眼眸适当落到她身上,温晚宜至此只坐他左侧,他只看得见她半侧脸。 净澈的眼珠,柔和的轮廓,她算是他长辈眼里的年轻小辈,很年轻而柔软的女人。 他虽说在圈子里听过她的名字,可温家的提及度到底不多。 江叙深说:“不用,我有房产可以供你居住,如果你自己有想法,也可以随时和我说。” 温晚宜提及问题登时松一口气。 她习惯独居,回国到现在都是自己一个人居住,偶尔去外婆家看看豆豆。 她有些浅眠加精神衰弱,不习惯身边有响动,也不习惯和别人睡。 “我在市区有公寓可以住,那婚后我还是暂时先回那儿。” 江叙深听着眼前女人那如释重负的口吻,明明是舒缓柔和的语气,仿若柔情似水。 却是巴不得他说句不同住。 江叙深没有多讲什么,说:“你可以自己住,也可以随意选择自己日常安排,我不会多加干涉,也不会强制你和我同居。” 温晚宜大松了一口气。 她排除了夫妻之间最重要的问题,不用同住,那可以解决她生活里80%的问题,起码不用担心同一屋檐下的尴尬,也不用想着和他相处磨合。 说不定婚期一过,这孩子生下后再决定各自去向,好聚好散。 “那么,我们这场协议的婚期大概是多久?” 他抬起眼眸,今天视线第三次以打量的姿态认真落她身上。 “你希望多久?” “圈子里朋友大多是两年。” 温晚宜:“我也想着孩子出生后,差不多一岁时会稳定些,我们也好各自打拼事业,就两年吧。” “可以。”江叙深:“时间上是空白,由你来填写。” 温晚宜才发现合同上有很多为她预留考虑的地方。 她忽然想到除了工作之中,或许日常生活里江叙深还是好相处的。 起码事事平和相谈,没有什么隔阂和解决不了的问题。 可以沟通。 这是温晚宜比较倾向的男女关系。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事当时就说,马上就解决,不留隔夜仇。 “好,那就两年。”温晚宜签了字,把合同递还给他:“等两年以后,我们宝宝生下来,给了它良好的生活环境和家庭体系,我们这场婚姻也不必求同存异。” 递来文件手指勾勒的是素净的手指,整体甲型是裸色系温柔。 手指纤细,像最精致的素玉。 可能是她那句宝宝说得过于自然,又或者是她平和温柔的态度,江叙深很少从女性身上感知到这样温柔坚定的力量,他挑起眼睑睨她一下,外面却有助理在车窗外敲。 “江总,民政局问您还**件吗。” 江叙深思维回拢,道:“进去吧。” 工作人员办理证件时间很快,大概进去没多久,签了字,又走了正常流程,两张盖有钢戳的结婚证落到了二人手里,证实着双方实实在在的婚姻关系。 第14章 下班专程接她。 那边,给豆豆挂过水以后狗要好多了。 “就是一点肠胃炎,回去后尽量不要给狗换粮,可以喂一点益生菌。” 温晚宜在宠物医院走廊上坐着,安抚伏在自己腿上的狗狗,和老友寒暄:“徐医生,今天真谢谢你了,如果没有您的车接送,我一时真不知道豆豆的接送问题。” 她的车停在自己公寓,没有开来外婆家,又不好麻烦别人。 她本来想到要不让秘书再调个头,可想想怕这个事惊动江叙深,没有提。 “没关系。医院本来就有病宠接送服务。” 温晚宜摸着豆豆的腹部,徐溥心又眼尖看到她右手中指的戒指,问:“你结婚了?” 温晚宜注意到,也看到自己平常戴的戒指。 那是她平常戴着给一片空白的手指当装饰品的,刚上班那会儿手上总少了些饰品,可身边都市丽人都光鲜亮丽穿金戴银。 她买了个素戒戴着,倒不说别的。 “没有,这不是婚戒。”温晚宜摘下,又朝他说:“不过我确实结婚了,谢谢你。” 还好有他提醒。回头要让人看到误会。 徐溥心一开始有些惊讶,得知她前半段话还燃起些希望,但听了后头这句又暗叹一口气。 “对方是谁?圈里这么久没听到消息。” 温晚宜:“有条件会介绍给您认识的。” “好吧。” 徐溥心说:“你先看看豆豆,我去那边看其他病宠的情况。” “好的徐医生。” 温晚宜没有多想,很快林澜那边发来消息,她把豆豆捎回去看好。 之后,打开电脑把自己这几天欠缺的工作进度给补上。 明天有跨部门项目合作,她需要协助制作客户演示文稿,更别说明早九点后去了公司还有许多事做。 距离新一轮markets要展开,她必须坐在她工位前守着那几块电子屏。 温晚宜又和熟知的海外客户联络,在后半夜把这些天的信息差给对齐。 等忙完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五点,温晚宜熬了个大夜,也没有任何不适和困倦。 到了公司楼下健身房还和一位隔壁部门的领导碰到,对方正换好衣服出来:“zyra,来工作了。” 温晚宜点头颔首:“晋总。” 在投行工作清晨五点健身房还有人那是比比皆是,这一行没有停歇,只有趁热打铁。有的人忙完前一天工作半夜和海外客户对接,等到了清晨又是一天新好时,直接健身房衔接,然后换上职业服装接上保温杯热水继续打拼。 当然,这属于是高峰期极端现状。 姓晋的经理也说:“最近这两天林澜总说你不在工作岗位,这虽然是工作项目做得优质,可在工位的工作时间也得注意。” 温晚宜当然知道这行的基本都是拼生拼死,除了周末基本全天都在岗位上压榨。 她才走两天,可在行业是能被剔除的程度。 “好的,我知道,这两天我在医院也都极力忙着工作,远程处理工作。” “去医院?你生病了。” “一点小事,家里有人生病。” 对方了然,也说:“那好好干,这还早,你去健身房吧。” 寒暄完,目送对方出去,温晚宜也赶着点拿着自己毛巾和保温杯去健身房里。 虽然入职理深也才两个月,但温晚宜在海外那些习惯也承接了过来。 她习惯健身,即使是怀孕了也抛弃不了这些习惯。这两天正好是健身方面有些掉队,她重新适应了下。 温晚宜选择了15分钟慢跑,再加上四组左右的肩前平举和侧平举。 等微微发热有些消耗感,但整个人又没有特别不适,她喝了口热水,才觉得自己昏沉的思绪找回来些状态。 怀孕这两天多少有些影响她,温晚宜身体素质好,此刻也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甚至因为适当的运动,她面部呈一种娇艳的状态。 从跑步机上下来,正巧碰到同样无氧回来的谭妙菱,她穿着粉色瑜伽服,手里拿着保温杯,看到温晚宜像碰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人。 “诶,这么些天没见你来公司,怎么今天有心思来了。” 温晚宜只看了她一眼,拿起杯子目不斜视地离开。 谭妙菱看了眼她背影,同样不甘心。 她加快了脚步跟在温晚宜身后,同样是去更衣室,进了室内,把毛巾往杆子上一搭:“你不在的这两天,公司可出大变动了,ipo组出了大事故,澜姐也说华盛的项目文件撰写交给我。” 温晚宜把水杯放盥洗池上,接了点水捋了捋鬓边碎发。 那张清透面容在水珠的浸透下格外纯情动人。 “那恭喜你了,不用接着再给全组人去订饭订coffee。”她声音平淡。 投行的实习生第一件功课大多是给组员和领导订中午饭,算是跑腿。 谭妙菱本身就是家里内推进来,没有太多含金量,她在公司从来心里没底,看温晚宜也更是不顺眼。 她打量着温晚宜。 “你呢,平常都是光鲜亮丽短裙加身,怎么今天高跟鞋都不穿了,换了双平底鞋?” 温晚宜平常穿的都是品牌高跟鞋,谭妙菱都认得出牌子的那种。 此刻看看她那身装扮,不化妆也就算了,可这次鞋类都换了。 这可不大正常。 温晚宜:“品类太多,这次换换。” 谭妙菱撑着胳膊说:“再怎么换也不可能从一个审美换到另一个审美。” “那怎么了。” “你还一直请假,温晚宜,你不会真的是被我说中了。” 温晚宜稍作抬眸,看她能说中些什么。 “你怀孕了?” 温晚宜刚换好自己衣服,听了这句,面容变也不变:“哪里来的结论。” 谭妙菱就站在那儿等着她回,温晚宜也只是简单把自己那双鞋换好,该贴合足踝的地方也包裹得严严实实。 江叙深上次拿给她的这双鞋,温晚宜本来今天出门前也在想,平常出门上班都是小高跟为主,可想到自己怀孕加上次脚跟磨破一事。 临时变了主意换上这双平底。 没想到办公室老油条这也看得出。 “上次饭局有人说你几天没来公司,又请假去了医院。” 谭妙菱嘟囔着,也瞧着温晚宜这刚健身完的样子。 不大像。 哪有孕妇还不管身体,来这地方健身的。 “但我为你好,帮你说回去了。” “那谢谢你了。” 温晚宜冷淡说着,简单把头发梳理梳理,扎起一个发髻,整个人看上去要干练知性不少。 再看那张微显白的脸庞,平常宅家倒还可以,可在投行这水深火热的地方,看着倒在客户面前会像病秧子。 温晚宜拿过包里的唇蜜浅点了下,才算提了气色。 “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回国了满身干劲,又是要为了自己那点高定努力的人,这节骨眼让自己这个处境那不是进坟墓么。” 谭妙菱同样拿起东西和她一同走出去,抬手扬了扬手里皮包:“知道隔壁证券的小商么,被她领导发现怀孕,这会儿在约谈后续职位调动的事情。明面上是谈话,可实际上。” 她停顿,啧了啧声:“那离被踢出局不远了。” 可两人的聊天没能进行太彻底。 出去就迎面和一行人碰到,如风般经过,是冷灰调与系统性正经的碰撞,也是旁人不敢作声的高级氛围。 温晚宜和谭妙菱不约而同就噤了声,就见进来那一群人里其中众星拱月围着的那个。 高级手工定制西装,是特有成熟感的深色调西装,配格外低调质感的领带。黑色皮鞋、一丝不苟的银色腕表,再往上是黑西裤,紧绷感结合他身上的男人味搅合得恰是正好。 空气像凝结一般,周遭路过的人不自觉停下脚步,女士的注目礼也落他身上。 而沉静有声的,是他淡薄低矜的声线。 “江总,这边。” 他身旁的亚裔女秘书细心指路。 男人轻颔首,面部那种淡漠和斯文的状态掺杂得恰是正好,却又裹挟着一种败类感。 周围的女人视线都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温晚宜和谭妙菱站这边,具体说的什么她们听不清,但谭妙菱的视线自打落那男人身上后就移不走了。 “还记得吗,前高盛globalhead,身价上亿,那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了。我这平常一周跟他能见到的次数都没俩次,怎么今天起了个早来锻炼,还走这运气了。” 温晚宜看了眼她花痴的样子,懒得参与,拿着保温杯准备乘另边电梯离开。 “听说他名草有主,结婚了,咱这投行的人那还惦记什么啊。” 这句引起刚摁完电梯的温晚宜注意。 “刚结的婚,还准备下周带妻子回家,就是不知道老婆是谁。”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就这么灵通。”旁边女生问。 谭妙菱得意:“那可不,我小姨做外贸的,她和江叙深的姨妈是合伙人,就听人姨妈说的。回了一趟江家老宅,得的实打实的消息。” “天呐,那,那江叙深太太岂不也是名门千金,什么样的女人能配得上他啊?” “不清楚,总归不可能是太差的。” “呜呜,我才进投行没几年,想着江叙深才回国接手理深的经营,这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谁不是,我妹还叫嚣着非江叙深不嫁,那我这做姐姐的离他那么近都没机会,还别说别人了。” 谭妙菱轻笑一声:“你以为人家不结婚就轮得到你们机会了吗?他本身就是那个阶层的人,挑选女性伴侣眼光会只高不低,就算不结婚啊,那也八辈子轮不到咱,别想了。” 第15章 亲密接触。 她想过可能这一段江叙深会在,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今天理深高层在澎湖香榭有聚会,那个路段江叙深在中途等她上车会更方便,没想专程过来理深接。 “没久等吧。” 温晚宜拉开车门上车,也拘谨地在后座坐下,说:“今天晚上澜姐讲数据耽搁了点时间。” 江叙深本来在车里看文件,同样闻声望去。 浅白的职场套裙,如往常一样温婉,过于柔和。 其实以她的面容更适合明艳大气的装束。 捎带娇纵气息的奢牌风格,更能突出她的优势。 只一眼,江叙深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没多久。” “那快出发吧,我正好想给叔叔阿姨买些礼物,顺道去skp看看。” “具体准备买些什么类型?” 温晚宜想了想,这些她都做了清单。 “我做好了一个表格及excel,你看看什么合适一点。” 温晚宜拉开自己平板表格,将界面递给他看。 她早已将适宜的礼品款式以价格和性价比形式排好。 江叙深只看一眼。 清爽的界面,简洁有效的言语,哪怕是他也多落了一秒注目去看其中内容。 他说:“我后备箱已经让人备好了礼品,其中有两样就是你表格上最好的那项。” 温晚宜收回平板:“那就好。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买。” “你想买什么?” 温晚宜习惯于事情自己一个人做主,倒没想到江叙深也是这样一个有主见的人。 在他面前,她有许多意见变成要商量。 “护肤品,丝巾,或者包包之类。”温晚宜:“阿姨有喜欢的包吗。” “包包就不用了。”江叙深没有讲他母亲不太喜欢包或者包品太多之类,只道:“送我家人不用,如果你是自己用,我可以陪你去挑。” 温晚宜无言一阵。 她能提起来绝对不是给自己挑,可江叙深接话这样快,令她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倒是喜欢包包,但会轻易收男人礼物么? “那不用了,我们出发吧。” 江叙深简单给brian抬手示意,轿车倒出去,接着慢慢驶入车流。 温晚宜透过黑金车窗看着外面高峰期车流,也看着周遭纸醉金迷的大厦。 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的依靠,也是她回国后最熟悉的地方。 这周围的大厂无数,她尤还记得刚回国步入理深那一刻的感觉,是铆足了劲想要闯出一片天。 现在事业还没开始起步,先和这个行业最顶端的人物坐在一个车里。 安静之余,温晚宜余光视线不免落到身旁男人身上,打量,审视。他的大衣今天没有拿在手上,仅仅穿了正式场合的西装。他的身型比例很好,特别皮鞋加持,会给他整个人更显特殊韵味。 看上去高知、禁制,却不会有人情味。 温晚宜还想到自己在来之前哪里有见过他的介绍,还是在财经报纸上,股票的操盘大手,他在行业内的成就无人能复刻。 温晚宜轻轻吸了口气,缓释心头那抹稍紧的压迫感。 碰了碰手旁的笔记本电脑,想着工作要不待会儿找时间再做好了。 到了湖滨大院,侍者和管家早早在大院门外等着,往里看,是一片气派的庭院场景,而温晚宜在来前还看过科普,这里一栋不算主人庭院,一整片才是。 所以现如今的江家,在这儿是有一大片的地产份额。 单是想想这点就足够温晚宜心中压迫。 “一会儿我该喊您什么?”下车前温晚宜说。 她轻柔的声线算是来程这段路程里他们客套氛围的唯一打破。 来时的路上,两人保持着分寸和距离,没有打破。 江叙深微微侧头,视线也进行了来时对她的第一个对视。 因为直接打量人家女生不太礼貌,现在他才好好看自己这妻子的装束。 他的入目之处,先是温晚宜的白色裙束,简单的职场风格,可明显出门前在公司换了一身,偏职业但非常巧妙柔和的裙子,浅白色,增加了她的知性和柔和,同样的高知氛围。 这样的女人站在男人身旁,只会增添他的脸面,并不给他拉下什么。 温晚宜这是认真考虑过。 她穿的是小高跟,裸色尖头的款式,不是完全平底,但有一些弧度。 更衬得她脚背白皙而无暇,小腿曲线无比流利。 而那裸色尖头的部分更是突出她整个人的锋芒,是她今日妆造上唯一特别的一点。 江叙深:“你觉得呢。” 温晚宜想了想,说:“没人时候随意,有人时候稍亲密点,行么。” 这问题算是在车里让她想好久了,此刻说出来解了她不少心事。 江叙深想了想,说:“行。” - 室内,一行人早在客厅等了许久,除了二伯家的儿女一双,江凯风及妻子高琴心和他们的女儿江蕊萱也在,蕊萱的小姑姑江丹扬坐立不安,说:“嫂子,大哥家的新妻子,今天真的会回家里么?大哥在国外怎么这么突然就结婚了,没个消息,好突然。” 江叙深早年跟着父亲出国,十八岁以前几乎都是在美国过的。 和他们这行人微微疏离。 家里几乎没有催过他的婚事,除了老爷子和江叙深本人的父母。 可原本也只是计划着这年回来给他好好物色,忽然就来了个消息,说他结了婚。 老爷子还想见孙媳妇,要他把太太带回家。 这才一家人齐聚家里,都等着看女方是什么样的人。 可惜江叙深回国没多久,和家里感情也没接洽多久,还没开始联络。 但对老爷子,他心中始终存着一分敬畏,江家其他人,也保持着客套的疏离感。 “这几年里啊,大哥忙于事业也很少跟我们家里联系,这老爷子有心把家业给他继承,等大哥到了你也注意点说辞,没瞎说些话。” 江丹扬撇撇嘴,说:“我和大哥都不怎么熟,怎么跟他搞好关系啊。” 大姐说:“说漂亮话也不会么?大哥事业有成,嫂嫂漂亮绝伦,这也不会。” 江家二伯家里除了江凯风,就是这两个妹妹,江优瑗排老二,而江丹扬是最小的那个,目前正在国内美院读书,端的也是一派文青气质。 她不服气:“估计大哥都不会理我这话。” 她和江叙深相差快九岁,本身没有话题,也不熟悉。 “老爷子来了。” 有人说着,只见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进屋,大家也噤了声。 老爷子穿着一身唐装,由身边的老秘书搀扶着,虽说年过八十,但留着早年战场上的风范和硬骨,那这一把年龄了也是神气硬朗,只两鬓的斑白留有着前两年生病落下的风霜。 “叙深和他太太大概什么时候到?” 管家说:“秘书说十分钟前在路上了。” 老爷子:“多催催,这吃饭这个点,再晚点遇上高峰又得八九点了。” 管家也眼观鼻鼻观心,说:“大少的太太想带礼物给您,想着也是路上挑选费了点时间。” 说起温晚宜,老爷子面色这才缓和点。 人到了这年事已高的阶段,最期盼的就是儿孙成家,更别说是他最挂念的长孙,江叙深能主动把自己太太领回家,他很满意,也高兴,自然是十分注重这次见面。 “老爷子,先生和太太到了,要安排他们进来吗?”随着门口的人说。 老爷子说:“快去请他们进。” 门口,温晚宜要进门时却忽然记起自己随身的u盘没有带,那不是什么重要的,可放u盘的包里,放着她这两天整理出来的数据,今晚她不在公司,可转头就要有门禁,要晚点办公室关门了就不好拿。 “我周末要给澜姐汇报的东西落办公室了。” 她忽而语重心长地和江叙深讲。 男人微微拧眉,也说:“我让秘书去帮你拿?” “brian是你的人,去我们办公室估计要引起注意。” 温晚宜:“不算什么大事,我托我同事帮我带一下。” 只是她在办公室和谁都处得淡,尽量不留人情出去。 找人帮忙了,回头还得还回去。 江叙深也把她的事放心里了一下,说:“具体有知道放哪里的位置么。” 温晚宜:“知道,就在我的办公位。” 临下班时她记得拿的,当时澜姐找她说话她之后忘了。 原来她记忆力很好,做事情也井井有条,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确实有些忘性。 “好,我会找人帮你,你先放心。” “嗯。” 温晚宜知道今天是和江叙深说好了的,不能掉链子:“我们俩要表现得亲密一些么。” “你介意么。” 虽说两人原先有过亲密接触,可那到底是无意识下的。 即使之后温晚宜努力回想也并记不起来多少细节。 骤然和江叙深这样亲密,她还不太能习惯。 毕竟他是她们行业的大佬,身价地位那样高,她与他结婚,是出于平安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只要能把孩子健康顺利生下且抚养大。 他们私人之间,温晚宜觉得要真有什么之外的,还真有点越界。 她问:“你呢?” 江叙深此刻日光下才有时间认真地打量她。 他那抹视线难免深沉了些,要温晚宜登时心不自觉跳了两下。 思索自己是哪里有话没说对。 江叙深没有应答,只是侧眸和身旁助理吩咐道:“和方敏说一声,要他去办公室把她的东西捎一下。” 第16章 睡裙下丰盈的雪白。 温晚宜有从江叙深身上察觉出那么一丝不属于他的温情感。 就好像他生性并不是那么冷漠,斯文精英包裹下的禁性。 可只一秒,等他走到窗台前和人谈话时,眼眸和表情又恢复成往日的那种淡冷。 谈吐自如,但却多了一些距离。 温晚宜也想到一个问题,端着热水大着胆子走上去。 “江总,其实我还想问问,我们婚后的见面情况。” 很不巧,话刚说完就碰着江凯风走过来,温晚宜只得又笑着打招呼。 “嫂子,今天难得一见,您那真是要我们全场惊艳,我两个妹妹刚刚都在说大哥娶你这样漂亮的妻子呢。” 江家端的是绅士礼仪,温晚宜只得端着热水笑:“客气。您两个妹妹也很知书达理,也有气质。” 江凯风:“那是你抬举她们,没见她们平常呢。” “呵呵。”温晚宜干笑。 “厨房还有事,我先去帮忙,大哥嫂子您们聊。” 江凯风走后,江叙深也问:“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温晚宜尽可能简短和他的聊天过程,说:“我想问问我们婚后大概一个月见几次。” 她说话语调平和,也尽可能讲究礼貌。 “谈婚约时貌似都是谈的利益,好像没有说到这一点。” 身为夫妻,两个人好像确实该多见,可身为温晚宜本人,她对这点有异议。 江叙深跟她之间不止身份和阶层差距,还有许多。 婚约只有两年,她也只想让肚子里孩子平安降生,之后事情并没考虑很多。 一周见太多次,影响她工作,还有她松弛心情。 完全不见,又不符合他孩子父亲身份,及对腹中胎儿后期发育的情操陶冶。 “你希望我们是见几次?” 出于礼貌,江叙深尊重她的意见。 本想着两人是商量,但没想到温晚宜貌似是带着答案过来。 “一个月一次吧。” 温晚宜:“我看过产检不是经常要去,大概是定点才去,考虑到前中期需要耽搁您时间,加上总有一些其他事,一个月一次比较好。” “一个月一次?” 温晚宜说:“我周末时间只有两天,说不定还要忙工作。” “我可以给你请假,用多点时间让你休息。” “不用了。”温晚宜连忙给自己补充。 “希望江总理解,我目前处于事业上升期,本就牵挂工作,现在还怀了孕想着把孩子生下来,过程本就要付出很多,不想为了这个再挤压工作时间。” 这算是温晚宜和他相交以来说过话最多的一次。 江叙深也认真站她角度好好想了想这问题。 产检是一个,但温晚宜的身体调养也确实是一个。 一个月见一次,于他们,于新婚夫妻,于之后可能要突发一些变故做的提前预备。 不太合适。 “我考虑到你的话,也体会了你的顾虑,但是,新婚夫妻一个月见一次貌似不太足够。” 温晚宜心头微惊,不是为他拒绝,而是为他的异议。 她以为江叙深会同意的。 没想到,还有其他想法。 “为什么?” “你刚怀孕,本来是安胎阶段,很快还有nt、唐筛等产检步骤,更不说后期的胎心监测。” 江叙深:“一月一次不太够。” 温晚宜缄默,绞尽脑汁了想要怎么回复他。 本想着一月一次是出于江叙深性格,即两人本身社交淡,并不是很愿意时刻相交。她以为江叙深和她一致的,不太愿意婚后见面。 但他给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她也思考这个决定有没有修改余地。 正是这时,老爷子的人过来请说:“先生,太太,您这边忙好了吗?好了咱上座?” 江叙深点头:“好。” 很快,这场江家晚宴拉开帷幕。 说是晚宴,倒不如说是一家子的晚饭,本意是想看看江叙深的新妻才凑齐这么多人。 但中途得知消息,江叙深的父亲航班延误,在国外回不来,正好那边忙,近期都不回了。 江叙深的母亲近日才办乔迁宴席,她小儿子要上初中,目前家里全心全意辅导,母亲没有时间过来。 晚餐也因为这两则消息氛围渐显沉着。 温晚宜也才知道原来江叙深的父母离异。 他母亲组建了新家庭,还生了一个小儿子。 她席间打量了下江叙深脸色,没有因为这事有任何不快,反倒是有种习以为常的淡漠。 因为这事,温晚宜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故去的母亲,一些微妙的感受也渐渐涌上心头。 她没想到两人遭遇经历还挺相似,不说同病相怜,但肯定是也有些情感共性。 “来,晚宜,为了迎接你加入我们江家这个大家庭,爷爷简单准备了一份礼物,也算是弥补你们没有办婚礼这个憾事啊。” 老爷子作为长辈早有准备,红包钱就先不说了,江家祖传的玉镯就这么装在盒子里给了她。 江老爷子说:“我们叙深的婚事算是爷爷最头疼的,本来想着他这快到三十了也找不到老婆,突然结了婚给爷爷这么个惊喜,那是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就赶紧要人准备了这些,你别嫌弃。” 话是这么说,可架势足把温晚宜吓到。 她说:“爷爷,您不用这样,我今天也是和叙深回来探望您,小辈心里就只希望您能身体健康,再就是颐养天年。” 老爷子:“话不能那么说,该有的礼节还得有,你快收下。” 温晚宜为难,还是一旁江叙深淡声说:“爷爷给的,你收下吧。” 话放到这儿,温晚宜也只能走一些流程,说了些谢语,接着接了老爷子给的那对传家玉镯。 她当时是戴在了手上,可坐下后也想,回头还是得还给江叙深。这是他江家给正宗儿媳的,她收了怕不太好。 而对面,江丹扬看了这一幕,那心里是又惊又羡的,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感悟:“唉,不愧是大哥,能力强又讨爷爷喜欢,这嫂子收的礼也是一顶一,连家里的传家宝都拿到了,还记得有些人原先进门那是得的些什么?” 旁边身为儿媳的高琴心挂不住脸。 江优瑗帮着自家嫂子说:“江丹扬,你少说两句不行啊。”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江凯风道:“那大哥的嫂子那是应得的,不爱吃饭下桌去。” 有亲哥这句训,江丹扬才算忿忿扭头去。 桌席上仍然其乐融融,但有些人这顿饭是吃得各怀情绪。 -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散席。 夜晚外面稍起冷风,温晚宜都拿出了自己的外套,秘书brian还是拿过了车里江叙深的大衣,说:“太太您披这个,小心着凉。” 温晚宜确实是冷,可接手里才发现那是江叙深的衣服。 大衣质感和色调都很独特。 也就上面的清冷雪松味,再加那么一点恰到好处的男人气息,令她鼻腔内有些熟悉感被勾起。 可看到江叙深出来,她也只能接手里,拿着。 “今晚吃得还好么。” 离了宴席场所,江叙深声线略显淡冷,却也隔着礼仪下的松弛。 男人换了身外套,微休闲,夜光下也显得他年轻一些,那张面孔更是独特。 温晚宜:“还可以,您爷爷身体挺健朗,其他兄弟姐妹也有礼貌。” “嗯。”江叙深打量她一下。女人手里拿的是他的大衣,身上穿的是她自己的薄外套,这时候加个衣服要好些,她却只是把他衣服拿着,没有穿。 “那江总,我们那会儿聊的问题……” 江叙深这才侧目,意思是准备起身了。 他递过来一盒叶酸片,说:“根据医嘱,你以后每天晚上必需得补充叶酸,我会监督。” 温晚宜说:“好。” 江叙深又谈起两人见面时间:“我们一周最少见一次。” 温晚宜也说:“好。” 话已至此,温晚宜不再多说,面前车辆驶来,江叙深也问:“需要我送么。” “不用了。”温晚宜早已想好了话术,“明天还想睡个好觉,您今天也辛苦,忙了半天早点休息吧。” 江叙深想说她下次也可以过来,可看看女人温婉而分外分寸的样子,话没出口。 他只和brian说:“送太太回家。” 黑色迈巴赫停在那里,他这次没有上车去送。 其实温晚宜也理解,江叙深何等的人物,今天专程接她来已经可以,接下来除了之后两人每周必须见的时间,她也不用费心神去想这方面事情。 江叙深在,她反而更放不下神来。 上了车,温晚宜微微缓气,终于是解脱了一整天的社交状态,说:“劳烦您开车,位置是江南公寓。” 车外,江叙深望着渐远的轿车尾灯,说:“再帮我安排辆车。” 司机惊讶,但还是听话地去准备车辆。 一直等到轿车从道路上平稳穿行,到达自己位于市区的公寓楼下,温晚宜从车上下来,拎着手提包,说:“谢谢你,快回去和江总复命吧,这么晚还要上班辛苦你了。” brian觉得太太挺平易近人,当初在公司见到她本身就对她印象好,没想到现在也这么客气。 “没事的太太,你快上去吧,到了和江总发个消息。” “好。” 消息她肯定是会发,但不一定是现在。 温晚宜很快拎着东西上去,等brian准备上车掉头,却吓了一跳。 公寓楼下路边,深色商务轿车停得稳稳当当,江叙深坐在后座。 不好直接来送她,所以江叙深就乘另一辆,目送她回家。 第17章 抚慰她。 江叙深注视着她,像要看眼前女人其他的景象。 柔和似水,以及私人状态下的松弛,除了这些别无其他。 他会来,原因无他,按约定的每周见面时间到了,他要关心关心她。 再一个,brian说她好像有事。 起码不说她的居住环境,但她一个独身女性,又怀了孕,这样独居并不太合适。 江叙深:“方便进去吗。” 温晚宜其实想说不方便。 她下午回来随便吃了点东西,家里也没收拾,刚刚看过文档,客厅桌上纸张乱七八糟。可这是她的领导,她说:“可以的。” 温晚宜连忙进去客厅收拾东西,就近也不知道怎么收拾,随便拣了几件沙发边搭着的衣服。 江叙深站在玄关处,打量着她这间屋子。 纯意式装修,奶咖灰色地砖,整体氛围是低奢,却太不近人情。 全屋硬装统一黑白咖色系,岩板悬浮背景墙,唯一特别的是奶白色的云朵沙发。 他一眼看出和他家里那个她送来的是一样款式。 她的装修很有格调,却比他的私宅还要不近人情。 温晚宜说:“您随便坐,我给您倒杯水。” 江叙深:“不用,我也是看看你在家里的状态。之前说好的,一周见一次。” 今天距离上次见面刚好一周。 温晚宜一愣,才忘记还有要见面这茬,可她看这两周没腾出什么空来,再者nt和建档之类的检查都在下周了。 她说:“抱歉,我忘记了。” 江叙深:“没关系。” 他在她的沙发上坐下,就在刚刚温晚宜坐过的位置。 那上面或许还有她遗留的温度,她刚刚独自一人时抱着保温杯靠在沙发上望着电视,感慨生活孤冷。 此刻,正装妥帖的男人坐在那儿,平静略带沉调。 孤寂和彼时江叙深身上的格调掺杂在一起。 要温晚宜不清楚其中的差异。 茶几上还有她刚刚学习焦虑过的文档纸张,上面有些她写的文字,他随意拿起一张看了看:“你工作最近很忙吗,貌似没见你闲下来。” 温晚宜拣起那些文件,放一起收拾了下:“都是一点闲暇工作,这周末有个会,接着也没什么。” 江叙深当然知道她对工作的认真,除了工作,她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事业前景。 没有什么是比每天都有忙碌的事情更让人充实的。 “助理刚刚说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江叙深说:“我本来也准备回湖滨大院的,临了才决定上来。” 温晚宜微怔,才算是了解了他的心理路程。 “谢谢江总。” “具体发生了什么。”江叙深问:“为什么会不开心。” 温晚宜也不好说。 她不好说是自己的家事吧。 因为一些言说不出的苦恼,一些成年人都要面对的情绪低潮。再者那也是她家里人的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没必要把自己的烦恼强加到别人身上。 “不是工作的,江总。”温晚宜转移了话题:“你喝点什么,拿铁还是咖啡?我去帮你倒。” 江叙深想说这两样好像是同种东西。 但他没戳穿温晚宜今晚的失常,他道:“白水吧。” 温晚宜独自去净水机旁接水,江叙深也看着她的身影。 接着,他又打量近处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屋内。 艺术品加工的花枝装饰,还有桌面的相框。 里面是温晚宜一个人,她抱着那只狗对着镜头在笑。 看得出她是个很独立自主的人。 但在茶几之下,还存放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江叙深拿起那个相框到眼前看了看。 那是年轻时的温高峯,旁边还有个面相温婉的女人,对方明显不是温高峯现在的妻子,却更加登对,天作之合。 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子站在夫妻俩身前。 那是曾经的温晚宜,却被保存在复古相框里,放在最底下的位置。 “江总,水。” 温晚宜把水放到茶几上,也看到江叙深把相框放了回去。 “这是你父母么?” 温晚宜也看到了,说:“哦,对,是我爸妈。” 她在他身旁略有距离的位置坐下,就着刚刚那身睡裙,婉约而谦和,泛着淡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 “那时候我爸妈还会陪着我一起出去玩,一家三口,现在不同了。” 温晚宜:“抱歉之前刚您看到那样的家庭氛围。” 江叙深敛下眼睑,说:“没关系,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温晚宜又找出些清单,是之前去医院做检查的单子以及收费单。 “说起这个,我也记了起来,这些是上次想要和您说的。” 她把缴费单拿出来:“这是之前去医院的费用,按理说我该和您aa的,还有今天的东西,谢谢您准备,但我都有能力,多少钱您也可以开个清单我,我转账给brian。” 温晚宜身上感觉和气质是居家随性而私人的。 她披着披肩,青蓝色缎面的睡裙若隐若现。 微裹纤薄的肩,纤细的手臂还留有一些肌肉线条,证明她之前的运动习惯。 江叙深深邃的眼眸就平静盯着她打开手机要扫码的动作。 那仅私人可见的睡裙穿她身上,知性,整体又盛着女性气血。 比工作时柔味。可是他却看出她身上更多异于寻常女性的,健康,向上,积极的味道。 江叙深没有多应声,甚至没有因她这句话有任何反应。 “你不用给我转账。” “您把收款码给我一下吧。” 温晚宜递手机扫码。 他索性也打开手机支付软件,点了一串什么。 温晚宜还没扫码,只听“滴”地一声。 本该是付款界面,却意外发现她的好友界面显示—— 江叙深给她转账:100000.00元。 温晚宜微微惊讶,下意识抬眼:“您怎么?” 江叙深很淡定地放下手机,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不能收你的钱。” 这话算他说得柔和了。 这要平常人,跟他分那么清要付他钱,他该冷脸。 温晚宜看着手机上转账的界面,微微放下手。 “虽然我很不想说,但温晚宜,我们现在是夫妻,才领完证,而且你还怀着我的孩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情绪也是我很重要的东西。” 江叙深声线沉冷,而带着男人成熟且私人的味道。 “我们现在是夫妻,我想你应该不用我多说这是什么意思。” 温晚宜心头讶然。 喉间也因为他这话而慢慢氤氲着,不是拘束,但的的确确紧促的东西。 像气泡隔在那儿。 江叙深:“除非你现在要和我把什么都分清楚,我可以接受你的付款。但如果是我给你买一些生活用品,你都要付我报酬,那我不介意一直这样给你转账,直到你明白我态度。” 温晚宜也尽量压下那点紧绷的感觉。 她关掉手机,说:“抱歉,江总,我会努力改。” “不是江总。” 江叙深终于提出这称呼的问题。 温晚宜也改口:“不是江总,那是。” 江叙深:“叙深。叫我江叙深。” “好,江叙深。” 这三个字此刻从她口中吐出,像占了很重分量,压在温晚宜的口腔上,令她轻吐出都像压了万丈尺一般。 可直接说出他的名字,倒像松口气。 温晚宜那一刻想到她的朋友都是怎么形容他的。 所有人眼里难以捉摸,无法高攀的人。 但其实还挺好相处。 她本以为她说这番话,他该生气了。 江叙深也略微缓和。 转了账,话也说清楚,他把手机放到一旁,也开口。 这次开口,声音也压得稍显轻柔缓和:“那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 在温晚宜的私人住处,江南公寓这一块,聚集着大部分的都市丽人及年轻租客。 这里繁华化,有时下班后的点路边会有一些集聚的路边摊,车辆挤在逼仄的单行道艰难挤过,偶尔碰到堵车还有车鸣声一直响起。温晚宜就在这里租了一套房子,为什么租,是因为她不大想去自己母亲留下的那套房子,她自己有房产,但离公司太远。 为了通勤,当今年轻人舍弃了太多东西。 自由,享受工作下班路上的夕阳,有时候从办公楼出来都已经是快半夜。 温晚宜为了提升自己的幸福感及还活着的感觉,回国前特地要人装饰了家里,后现代主义的雕像,可以看见远处高楼林立景象的高层,连室内特意做的温控,智能调控。 此刻厨房水滴一直潺潺流淌着,brian特意收到老板消息上楼来做夜宵。 是适合孕妇食用的甜点。 客厅内,氛围温情而静谧,茶几上的沙漏一直缓缓滑落着,目前也已过了快小半小时。 “是因为我爸。” 温晚宜靠在沙发内,原本的披肩早不知道放在了那儿。 她随意拿过毯子把自己盖着,以一种抚慰的状态窝在沙发里。 可能也是头一次试着和人讲述心里话,温晚宜心口微微颤巍着,也有些不大从容。 “在我十岁以前,都是我爸陪着我过生日,小时候有父母陪着我去逛街,买东西。” 江叙深的西装挂放在一旁,他只着一件衬衣,静静听着眼前女人说话。 明明那样自立的女性,此刻却有着这样不为人知的柔弱一面。 “我也没想过我们家会这样,嘴上我会问责,实际上我也只是希望我家氛围能好点。” “我妈妈没过世之前,我的家庭其实可以说得上很幸福,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起看到我继母和妹妹出现在商场那一刻的感觉,我父亲的所有关注、金钱,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只倾注给了她们。” 第18章 护着她。 温晚宜还在缓和。 江叙深在那秒后移开视线,温晚宜还是说:“我去换身衣服。” 她转身进了卧室,客厅内,年轻助理跟在身旁,江叙深身上正装齐整,他的面庞还是和来时一样。 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手掌上的温度此刻有多高。 像触了麻筋,微微伸展,却止不住的微微发麻。 “江总。” brian其实是想询问,今天并没有什么娱乐事项,他突然说出去,那这。 江叙深:“去帮我联系安排一下,叫他们出来聚。” 温晚宜出来时,江叙深已不在客厅。 她问:“江叙深人呢。” brian:“江总下去打电话,也忙了点公事。” 温晚宜换了身深色大衣,配短靴,整体时尚而不缺温柔感。 长发随意披散,拿卷发棒稍卷了弧度。 只是没化妆,她考虑到怀孕或许确实不好碰那些化学用品,就直接素颜了。 “好,那我下去。” 楼下,江叙深正在车里拿电容笔写着什么,和刚刚在客厅室内的柔和不同,此刻到了外面夜里的他,衬着那身黑色西装,整个人清瘦而矜冷。特别是常规的商务型轿车,极简而冷情轿车配饰,更是给他增加冰冷感。 温晚宜有些恍惚,好像刚刚在室内那样安慰她,跟她那么近的人并不是他。 “等久了吧。现在八点,我看了下还有两小时时间。” 她拿着衣服上车,江叙深很自然地替她接过衣服。 “现在路况不堵,十分钟就可以过去。” 温晚宜沉敛一下:“可是那是你的朋友,我过去会不会不好。” “哪儿不好?” 她侧视过去,可能是现在距离靠得愈近。 温晚宜瞥到他那削瘦而带有冷感的脸庞,在近距离之下显得格外抓眼。 两人视线对上,她心跳忽的砰砰两下。 “实话说,京北圈子阶层都不一样,我的朋友都只是些靠家里的纨绔子弟,江总你这样的上流人士都很少,我怕,我会有些格格不入。” 其实以他的身份,温晚宜到现在这样说话都不大习惯。 毕竟如果不是婚事,哪怕是之前那种职场关系,她连到他面前说话的份也没有。 如果不是她怀孕,只怕江叙深也只会像上次她坐他车一样,一句话也不会和她这样的小人物搭理。 她并不清楚他的朋友阶层。 江叙深脸庞面色并未转变,从头到尾都呈现一种淡冷而沉着的状态。 “有些是我大学时的好友,也有的是打小大院里的玩伴,没有商业伙伴,你可以放心。” 听到没有商业伙伴,温晚宜放心了点。 其实她也怕遇到太多同行业的熟人,那会使她回头在公司比较尴尬,再者,容易引起一些非议,这样也是最好的。 “那我大概就过去坐一会儿,然后你让brian给我送回来。我也有一份数据文档要忙,晚点发给澜姐的。” 前边开车的brian听了这话心里想:还真是一对劳模夫妇。 这节骨眼要出去散心了,都惦记着工作。 他小心插空地和后排的温晚宜说:“太太系下安全带,保护自己安全。” 温晚宜找到安全带扣上。 江叙深在那儿一直在平板上写着什么,又把手里一直在做的行程表发给她:“我做了一份近一月见面表,时间和产检包括一些孕后事宜都记在上面,每次产检,你要记得,每晚吃叶酸,你也要记得,孕期不能吃刺激食物不能太过剧烈运动,你也记得。” 温晚宜收到文档才知道原来他刚刚在平板一直写东西是在做孕后行程表。 每个月每周,包括她要去医院做的各项检查,需抽血的不需抽血的,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再关键就是什么时候开始抹妊娠油都标在了上面。 温晚宜看得脸都悄然绯色了几分。 这,未免太细致了些。 他哪里找的攻略? 比她一个孕妈都要上心,而且她这两天都忘了吃叶酸,那确实是忙中疏忽,不知道要不要和江叙深说。 “这个时间会不会赶了点。” 她指出下周见外婆和nt产检的行程,上午做完检查晚上还得去见外婆,两个人还得吃饭培养感情,这要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以内做完,而且是严格标准的。 她想到那时候好像刚有个项目要展开,她得开会写材料,不说能不能请到假。 这一周见一次的铁律貌似过于规格了点。 “你觉得见面时间太多?” 温晚宜看了看,道:“见长辈貌似这样抽时间不太行。” 她预想里的见外婆是极为郑重的,而且外婆大概也不会对他很客气,家里人对女婿的审视可不一样,她还得找时间和他说说如何应对她家里长辈的事。 这样匆匆忙忙的肯定不行。 江叙深:“你觉得哪里不行?” “太匆忙,一天之内,我们无法产检完再去见家长再去吃饭。那忙完也得半夜了。” 江叙深垂眸,将表格上那天的行程划了道横线。 可规划到这儿就产生了瓶颈,车内一时只剩他俩沉默声音,加上他的私人轿车内本身若有似无商务质感及很淡的他身上那种冷川香。 温晚宜也觉得话说到这好像碰了阻隔。 她主动修改文档,就在自己手机上同步修改文档,说:“一周两次吧。那周是个例外,我们抽两天时间出来见面。” 其实温晚宜比较想说要不他俩见面时间再改改。 一周见一次,确实太少。 为了考虑她腹中宝宝的健康成长,她也想过了,或许,两人的见面时间再调多点也没关系,一周三次,或者四次。 其实她觉得没关系。总好过像今天这样到晚上才能见一面这样匆忙。 但话没说出口,前边的brian说:“先生,太太,澜江衔亭到了。” 江叙深合上平板说:“先下车吧,这事回头再说。” - 澜江衔亭,靠近落地窗边的包间座位边,一群公子哥围在那里,为首的是褚子健和其他纨绔,陆承宣也坐在那儿,吊儿郎当。 “看得出来那人是谁么?那女人,是不是温晚宜啊。” “我靠她进了个投行跟实现经济自由似的,座驾换宾利了?” “不可能,那绝对是某个大佬的,看见她上次来的那样子么,那拽的样子,肯定背后有人。” 有人说:“她会不会是被人包了,原先就在美国风生水起的,她父亲产业肯定不会留给她,怎么会过这么好。” 圈子里几个熟人都知道温晚宜家境问题,父亲当初是出轨,貌似还是婚内。 这几年,她跟家里关系闹很僵,这两年温高峯逐渐让了些权和低头跟她说情,父女关系这才好点。 桌边翘着二郎腿一直听着的陆承宣说:“一个个的都洗点嘴,别逼我在这发飙,都说什么呢。” 几个人这才收敛了意思:“你不是跟她关系好么,问问。” “我说了,那不是她。而且,关系好?关系好就任着你们这样。” 陆承宣也看了眼外边那黑色宾利,温晚宜下车他是亲眼看着的,本来还在想她这怀着孕又天天加班的大晚上有闲情逸致来澜江做什么,看了车牌号,又看了后座下来的那男人。 答案全有了。 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温晚宜新婚对象是谁,就他知道。 那能不怵吗? “反正我警告你们,别打温晚宜主意,那不是你们惹得起的。” 那边褚子健才带着温瑶岑过来。 澜江的餐厅座位一号难求,就连褚子健也是托朋友几个关系才来此处,可惜带着女友,他不好和兄弟们一起聚了。 温瑶岑今晚化了个富贵千金妆,可惜她这样的年龄其实妆淡会更好看,为了艳压全场,又是跟男友出来,专程化了浓妆。 可是褚子健带她出来又见了见这大厅的其他女性,怎么看,都觉得身边这女孩儿有点不够身价。 他去前台先验了今晚的消费券,也和温瑶岑说:“瑶瑶,今晚褚哥哥带你吃点好的,你开心点。” 自从白天遇到姐姐,温瑶岑已经不高兴了大半天。 回去狂买东西,狂在家砸了好些东西才算消气。 “你说她到底哪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就可以自如出入奢侈品店,凭什么对我那么颐指气使的啊,不就是在投行上班吗,不就有点小成绩吗,有什么。” 温瑶岑想到白天店里姐姐那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是,她比不过你,你啊最年轻可爱了。” 褚子健这么说着,可心里想,她这么说,但身上穿的还是她姐送的宝格丽衣服。 可能是也想到这点,温瑶岑看了自己身上这外套一眼,说:“她送的,可别觉得她是好心,纯纯炫耀呢,她天天爱马仕香奈儿的,送我个宝格丽怎么了?我爸有股份在她手里,你不知道吧,我妈和我说了,就是因为这她才一天天的提心吊胆,温晚宜心高到天上去,不就是股份吗,老拿着威胁我爸,有什么。” 像出气似的,坐到座位上,温瑶岑狠狠撕了一大块前菜面包下来。 褚子健给她铺桌面,也惊讶道:“她有你家几个点的股份?” “嗯呢,对啊。” “这么厉害,我就说温晚宜在投行实习,可工资不高,怎么消费得起。” 温瑶岑冷睨他,“怎么,你也喜欢我姐是吗?她漂亮知性会赚钱,你也没必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么明显。” “怎么会,我心里都是你。” 第19章 “要不要搬到一起住?”…… 温晚宜从洗手间出去才发现没见江叙深身影,她问秘书:“他人呢?” 秘书答:“江总有点事,先回包间。” “噢,好。” 温晚宜没有在意,轻轻捋了捋自己鬓边的碎发,再往前走,却发现包间里边已经都清场了,原本富丽堂皇的包间桌面被摆满了粉白玫瑰,足999朵,就放在刚收拾完的桌上,旁边还摆有一张男人亲手写的卡片: [不想你不开心,以后生日我陪你。——江叙深。] 温晚宜心头一动,拿起那卡片到眼前很仔细地看了看。 很漂亮的一手瘦金体,是她都写不出的程度。 温晚宜说不清心里想法,只是看到时有些感慨。她说过的,她不是很在意这个,父亲给不给她过生日没关系,她只是偶尔会有些情绪低潮。 可他真放到心里。 “江叙深在哪里?” brian:“噢,江总出去接了个电话,现在应该在楼下停车场,他说了在那看您。江边有烟花,傅总他们过去,江总说看您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们就回家了。” 温晚宜点点头。 她伸手折了一朵玫瑰下来,放手里观摩。 是刚空运送过来的玫瑰,还带有新鲜晨露,这种品质不是寻常花店可以买到,要有调度要有安排,时间和温差欠缺那么一点都会少了韵味。 “替我谢谢他,花也叫人送回我家里吧。” “好。” 温晚宜拿着包下去,却在拐弯时发现地上有个精致皮扣挂件,她拣了起来,也拿手边看了看:“刚刚有谁来过吗?” 这是某奢牌限定款标志扣,上面的英文名和标记她也熟悉。 是她原先托的关系,其品牌创始人亲手给她写下的。 她记得,这是她的包。 “没有啊,也没听说过。” brian想了想,突然记起刚刚那个女生把手里包摔地上,那包看着极名贵,好像和她身上气质也不是很搭的。 想到对方和温晚宜的关系,brian一下也有些变了脸。 温晚宜看出苗头,说:“我去洗手间期间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brian也觉得贸然去处理温家妹妹的事会不会突兀,江叙深从不是那么僭越且武断的性子,这次会那么直接下决定,首先是对她的言行举止,在这样场合完全没有品德可言。 再者,她玷污了太太。 江叙深会生气,所以直接要他们去做,但小秘书明白温晚宜是什么性子。 怕他俩待会儿有什么事端,brian先行说:“那我说了,您别生气,你也别记先生的,江总也只是担心您,所以提前去做。” 温晚宜:“什么事。” 差不多了解了原委,温晚宜面色就没有变过,只轻掂量手里那标志扣摩挲着。 像是对他口中描述的人早有了解。 听完后,温晚宜说:“真是抱歉让你和他见了这样的一面,那是我同父异母的继妹,平时不懂事,这次领证我没有正式和家人提过,也没有带他见过,所以在他面前丢了体面,真不好意思。” brian:“没有,江总其实不在意这个,他在车里等您下去,您看您什么时候?” 温晚宜想了想,说:“这样吧,江总送他朋友回去寒暄肯定不止一两分钟,你下去和他说声,就说我暂时有事离开一下,他等我十分钟就好。我去找下我那个妹妹,联系一下,也看看怎么妥善处理这事,让大家都体面点。” brian听了这话也真觉得太太真是体面人。 那继妹都把话说这份上,平常也不知心里最阴暗时候怎么想过她。 她还想着江总,怕影响了和气,先是处理这中间的关系。 brian是很认可这做法。 “好的,那您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嗯,好。” 温晚宜目送完brian下去,自己也则走到一楼下面去,没乘电梯,直接走的楼梯。 到了一楼大厅处,她就淡立在那儿,拨了家中管家的电话。 - 一楼散桌处,一小时的饭局,陆承宣这餐饭吃到这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靠座椅上正烦着想今晚去哪打发时间时,眼尖看到一抹清丽身影出现在大堂拐角边,那儿来来往往,偶有客人路过,但她站的位置靠边,不会影响别人。 陆承宣看见她眼睛一亮,也坐直了身。 旁边兄弟说:“咋了,抽筋。” 陆承宣冷睨他一眼:“老子他妈窝久了伸直动动怎么了,就你爱嘴炮。” 陆大少爷在圈子里人脉广,混迹国外也风生水起,靠着家里资产和给他的本钱就成天超跑名表各种玩,这陡然一出声,大家也只是怵着,不理解又不敢作声。 陆承宣也说:“不跟你们说,尿急,我先走了。” 没人管他,陆承宣一个吊儿郎当出来,等走到温晚宜那儿去,直接胳膊肘碰了碰她肩膀:“哎,干嘛呢,不在你那二楼包场玩了?” 温晚宜本来在打电话和自己管家说事,面色凝重且极度认真,陆承宣突然打招呼,她也顿了下,扭头看他一眼,没理,转头接着自己说话。 “我要他开会也立即中途暂停来给我回个电话,这电话回不回来,事情解决不了,他自己拿公司股份来跟我说话。” 陆承宣这一听就知道她跟她老子在讲话,说:“咋了,又出什么要紧事,跟你爸这么说话。” 温晚宜也手心盖住了麦,回头和他说:“我妹惹了事,我找他,你先别说话。” 陆承宣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没辙,一边旁边等着一边看看这大厅里璀璨闪烁的灯,向来桀骜的陆大少爷头一次也观察到,这灯可真灯啊。 等温晚宜打完了电话,才有工夫看他:“你怎么在这,吃饭?” “问我?你呢,这大晚上的不安心在家养胎,搁外边来带着孩子到处跑什么。” “出来吃个饭。” “早看见了,那外头的宾利恨不得远远闪瞎我狗眼,搞得今晚这底下散客都在猜是京北哪位名门带了太太出门,原来是你啊。” 陆承宣笑:“我那哥们一个个都问我,我给你遮掩着,一个劲说不是你,就怕你这婚姻见不得光,不能外传。” “没什么外不外传的。” 温晚宜本想着自己父亲那事,看到他,忽然也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和褚子健熟,跟他经常在联系?” “是啊,怎么了,今晚他也在这吃饭呢。” 温晚宜都知道,下来这段时间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她道:“那你替我和那朋友说声,他如果现在在这呢,现在带温瑶岑过来找我,如果不在,那也给我过来,五分钟之内。” 早春的夜晚,乘着江风是丝丝入扣的沁凉。 褚子健本来都带着温瑶岑吃完了晚上正开车去订好的酒店路上,温瑶岑这一路还在副驾上听歌嗨皮,陆承宣一个电话进来,他这边就不好过了。 兄弟语气严肃较真地要他回去,褚子健这车才刚开出去五分钟呢,哪有掉头的道理。 不管不顾往前开,可过了会,圈子里那兄弟伙们一大家子消息都过来了,问他褚哥在哪。 褚子健开着车,越开越没底,也找了个车道掉头。 “好家伙,什么情况,今天都想我呢。” 温瑶岑本昏昏欲睡着,也被这消息惊醒,缩着脑袋说:“怎么了?还回去做什么。” “他们找我,不知道呢。” 温瑶岑也有点不耐烦。 褚子健在他兄弟面前,其实没什么说话权,纸老虎。 要说话语权,陆承宣那样的公子哥才说得上是一圈子里的老大,呼风唤雨,他要什么就有什么,要褚子健回去,那他也没什么不去的理。 路况好,掉头回去开三分钟就差不多到了,可没到里厅,褚子健远远没下车就看见了在大堂处的那道身影,解安全带的他就开始怵。 “温晚宜怎么在这儿?她不是该在加班吗。” 温瑶岑也没想到,光听到她姐这名字她就酒醒了大半,望着那里头,伸着手不敢解安全带:“我姐,她做什么……” 那边,两人刚进去就听见温晚宜在打电话,语速平稳,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断,隐夹杂了几分诮笑。 “偏爱?温高峯,这些年,你对我有过什么偏爱,不都是给你那个新家庭了吗,你和你现在的家庭有多美满我不在意,但你不能侵犯我的权益。我在这里过得平平稳稳,你一手让你那妻女踏入我生活是什么意思?试探吗?还是践踏。” 电话里,温高峯也句句苦心:“晚宜,你这是又怎么了,我这当爸的还在股东会议上呢,你一个电话打过来我就要听电话,这来听电话就算了,你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这我是当爸的还你是啊?还有那个什么践踏,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耿姨和妹妹做了什么你包容下不好吗,那爸爸不也是希望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吗。” “你不用在这里给我假好心。”温晚宜语气冷静,诉求也极度清晰:“我现在只说你女儿在这做的事,她在家乱动我东西就算了,出门狐假虎威,现在做威做到了我朋友头上,这怎么说?” 想着,又像是想到他那句一家四口,温晚宜冷笑了下:“别什么一家四口,我从来只有我妈我外婆一家三口,你那个话我听了都恶心。” “好好,不说这些。你就说温瑶岑怎么了吧,她这次怎么惹你了,爸爸我端水端平了,这次我肯定好好地解决她。” 温晚宜知道他心情好时候向来好说话,现在说解决,其实是等不了他解决的。 单是看在他那个妻子份上,像这样的男人为了自己传统小家好,只会向着那边,她不信这样的屁话。 第20章 吃醋。 两人一开始说过,温晚宜不必和他过去同住。 但时间久后,江叙深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句话实在令温晚宜惊诧。 “搬去,和你一起住?” 江叙深:“对,我观察过你现在居住的公寓,虽然内部装修很好,但外面噪音太大,往来人群密集鱼龙混杂,没有合适的安保,我很担心你出事。” 温晚宜微微难堪:“我可以每周末去我外婆家,而且我也有我妈妈的房产。” “你妈妈的房产应该离你现在工作的位置很远。”江叙深先行回答:“否则,你也不会就近在公司附近租房子吧。” 江叙深还真猜对了。 之所以不回家住,全是因为通勤。 她要是回家了,成本减少,但通勤时间那是大大的增多。 江叙深说:“搬去我那儿住吧,我有房子是闲置状态,只给你一个人住,我也会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但你。” “如果你觉得我目前住的那套房子合心意,我可以立马搬出去。” 这个条件看似很好,温晚宜都稍加心动了。 她知道江叙深的住处,顶层奢圈,超大平层。 甚至都能远眺公司大楼。 可是搬去他那儿,不仅仅是二人关系提升,说不定,还要面对一些生活上的尴尬。 温晚宜确实对目前的住宅略有意见,不是生活条件,只是感受过一个人的孤寂,又经历继母妹妹这事。 她觉得独居生活并不是生活质量的提高就可以解决。 “我再想想吧,如果可以,非必要不麻烦您。” 温晚宜:“我可以在您那附近看看合适的租房,租金多少无所谓,首先为了我孕期的健康,再者,合适的医院产检也要提上日程。” 对于怀孕生育这方面,她的一些自我认知比他还要清晰。 江叙深不知道多少次今晚打量起她,柔和的晚风,女人温柔的眉眼。 “好。”江叙深道:“那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 这场夜晚很快结束,温晚宜坐了brian的车回了江南公寓,至于江叙深,他很快也接了电话,事务繁忙,直接出去处理工作。 温晚宜回到自己出租屋,望着落地窗外宁静的夜景,想到今晚的事情,思绪也有些混乱。 但看到客厅里由人运来的那一大捧玫瑰。 几乎占了她沙发靠近茶几好大一块位置。 她家豆豆的玩偶都没位置放。 温晚宜又去拿起那张卡片看了看。 她看着窗外风景,心里忽然再没有之前空落。 新一周的忙碌紧锣密鼓,之前温晚宜经由澜姐托付,去奢牌店给她客户带了礼物,林澜很满意,周一的早会结束后还给她带了小蛋糕,以示感谢:“周末和男朋友去黑珍珠餐厅带的,知名米其林大厨亲手做小甜点,下班了拿回家品尝。” 温晚宜:“谢谢澜姐。” 林澜:“不客气,上次你替我挑好礼物,解决了我心里一大隐患。我客户说了,那选得真是在她的心坎上。” 这行业的人情交际你来我往,有门道得很,关系也是自己维护。 温晚宜大学时少不了交际,她在这些方面的打点很是上道。 林澜年薪几百万,每年却也要往里投个几十万的消费进去,用于维护客户关系。 更别提平常的打点,个人开支,拿她自己话说,攒不住什么钱。 礼物还不能她自己送,要走特殊名义,只于公不能私。 温晚宜看林澜今天心情不错,也试着说:“澜姐,今天我沟通完这个lbo终稿,想下午暂时请个假,可以吗。” “请假?你有什么事。” 最近温晚宜的请假频率实属有些高,她在职时间太短,那也不大合适。 温晚宜本来也不想,但她需要去一趟医院,不止产检。 外婆最近高血压,在医院去住了两天。 老人家怕她担心,憋了两天都没告诉她,现在才得知,温晚宜心头着急,上班都放不下心来。 看出她确实有隐情,林澜也换了种问话方式:“小温啊,你才来理深,应该是没有男朋友的吧?之前从美国回来一个人?” “是,我当时确实一个人。” “那这么快,你也得把工作多放心上。”林澜:“人还年轻,应该多努力,请假我批了,你自己决定时间,但工作可得完成。” 温晚宜也道:“好,谢谢澜姐,我一定把您的话谨记在心。” 繁劳的一天结束,温晚宜也准备离开商业区。 傍晚后,她背着包紧赶慢赶去了市第一医院,车程二十分钟,晚高峰期愣是堵了半小时,等到达医院走廊时,碰到招呼着外婆陪同着来的隔壁阿姨。 “温小姐,你来看你外婆。” 温晚宜连忙打招呼:“是,张姨,我外婆情况怎么样?” “一点原来的老毛病,就是高血压这两天数值有点高,医生要你外婆住院,她不肯,就说每天过来打打针。” 话是这么说,温晚宜心头仍然像有什么揪起来。 自从母亲走后,外婆可以说是她心中占比份量最高的人,她不能陪在身边,却每时每刻牵挂着,生怕外婆出什么事。 光是说到这儿眼眶就忍不住一热,温晚宜拎紧包接着往那儿去赶,穿过长廊想要去输液室那边,却远远看见靠近大门位置,拴在门边的一条金毛大狗。 豆豆乖巧地蹲在那里,圆溜溜的眼睛略生疏而提防地打量周围行人。但大多数时候还是乖巧地等候在那,主人不在,它这会儿也没有闹,浅色毛发柔顺,等在那里就像小天使。 看见温晚宜,它眼一下亮了起来,吠了两声,心脏先比气息认出她。 “豆豆。”温晚宜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去抚摸,主人的到来,令豆豆也激动万分,连忙原地打转,急切地在温晚宜腿边蹭来蹭去,喉咙里共振着,尾巴甩得飞快。 “豆豆,你怎么了,被栓在这儿。” 温晚宜:“不要叫,别叫。” 豆豆真的听懂人话安静下来,压抑下那股急切,眼睛还是盯着主人。 “是外婆来这儿,她带你来的吗?豆豆?你怎么没家了,怎么没在家等着呢。” “汪汪——” 豆豆不会别的,只会叫声回应她,温晚宜看看输液室,又瞧了眼豆豆,拿出包里的火腿肠给它吃,接着说:“你等等我啊,我进去看看外婆,马上出来接你。” “呜嗷——”回应她的是狗狗的认可。 豆豆这边安抚好,温晚宜起身看向输液室,这才整理好心情准备进去。 推开门时,里面正好是她的远方姨妈和外婆在位置上聊天,老人的针已经打完了,护士在旁收拾输液器。 温晚宜过去,姨母也看见了她:“温晚宜?你才来呢。” 位置上的老人家也看见她,本来寒暄的面庞一下染上色彩。 温晚宜:“对,姨妈,我这才下班,刚从公司赶过来。” 她也喊:“外婆。” 她不知道自己妈妈那边的亲戚来了,跟外婆关系好,但这些年不在京北,也没有多走动。 “你外婆生病,我这是来看看她,你呢,工作怎么那么忙呢,记得半小时前就在路上了,还没见到你。” “堵车。” 温晚宜:“加班了,还是临时请假才能提前下班,否则得到半夜去。” “好哦,是这样吗。” “别说她,别说她。”外婆道:“都是我自己没好,这几天血压起来也不注意饮食,晚宜心里有我呢,经常有空就回来看我,周末都是过来陪我,是我自己疏忽。” 姨妈本想说她的,工作这么忙不把老人放心上。 可看看温晚宜那担忧疲惫的面孔,话也咽肚子里去了。 “你外婆血压没控制住,这两天数值高了,医生要她住院,我也想着到时候把她接我那儿去住段时间,你看看。” 姨妈和她说着,短暂去了一旁等待。 座位旁只剩温晚宜和外婆两人,温晚宜陪坐到位置上,看着外婆手背上刚输完液的胶带,忍不住问:“您这是怎么了,上周回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么突然,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长辈责怪她是应该,老人家生病了她这个亲外孙女不在旁边,反而是外人带着来医院。 温晚宜自责都责不过来了。 “没事,前两天陪着豆豆在菜园子里闹,它一下没注意,把我给绊了,狗也着急好久呢。” 温晚宜才知道,外婆的高血压不是全无原因。 好在那当时衣服穿得多,没摔出什么事来。 “那您是怎么想,住院,还是怎么,我可以请假过来照顾您。” “要你请什么假啊,这领导器重你又刚找到新工作。”外婆:“我真没什么事,你看这不是打个针马上回去了。” 温晚宜看看外婆刚挂完的那瓶水,也说:“那豆豆呢?它是什么情况。” 一旁姨妈说:“豆豆绝食,你外婆生病了,它也知道,几天都没吃饭,也想着给你呢。” “我们一家子聚在一起聊了聊,觉得你外婆带着那狗不太合适,狗大了,你外婆年纪又高,那哪管得住豆豆呢。医生说了,要静养。” 温晚宜陷入了短暂沉默。 倒不是担心豆豆不知道去哪,不好带。 狗放哪儿都行,要不然,可以放她住处,可就是外婆突然生病这事,多少给她打击有点大。 “我想想,看豆豆能放哪儿。” 外婆又哑着声音忙说:“豆豆,跟着我。不打扰你工作。” 第21章 “你睡主卧,我侧卧。”…… 温晚宜愣了,也知道他误会。 “你说什么。” 她说:“那只是我同学,你也听见了。” 她又解释,“我没有出轨的意思,而且说两句话而已。” 感受? 他用感受这个词做什么。他在意吗,还是说两个人有感情。 江丹扬从隔间出来,说:“大哥,我还想养这只猫。” 温晚宜目光投过去,也看到她怀里那只蓝白美短,看上去有三个月大,花纹很好看,而且头圆圆的,品相很好。 温晚宜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摸了摸,说:“好可爱。” 江叙深问:“你也想养?” 温晚宜养豆豆一只就够了,她赶紧说:“没有。” 江丹扬:“你和嫂子不养两只猫吗?这放在家里多温情啊。” 温晚宜没说,其实她和江叙深根本没住一起。 “我会问你嫂子意见。” “好吧,那你待会儿来付款哦,就等你了。” 江丹扬走后,两人也回归到刚刚那个话题上。 江叙深没有说什么,可温晚宜也像是表明自己态度,说:“我既然和你结婚,就不可能跟其他男人有什么,那只是我同学,今天豆豆来托他看病,没有别的。” 他淡淡看着眼前女人嘴唇一张一合,面容微带愠色还有些倔意地讲话。 明明那么明艳的一张脸,却愣是要人看不出生气。 江叙深:“我没有说你和他有什么。” 温晚宜:“可你刚刚。” 江叙深:“我只希望你能在意点我的感受,这有错什么吗。” 温晚宜瞠目结舌。 她忍不住不敢置信又低压着声音说:“我们俩是有感情还是什么吗,能扯上感受这个词……” 很快半大点的蕊萱抱着猫出来了,小女孩真买到了猫,开心得不行。 “伯父伯母,小姑姑,蕊萱的猫猫买到啦,咱们快回去吧。” 小丫头那听话懂事的样子实在讨喜,温晚宜也忍不住去逗她:“那蕊萱,你养了猫以后,之后在家里可要好好对它哦,要做些什么让小猫咪茁壮成长?” 江蕊萱睁着大眼睛说:“嗯……要给它喂猫粮!冻干!” 她的小手抚了抚布偶的毛发,温晚宜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江丹扬看她实在喜欢,跟蕊萱相处得也好,说:“嫂子,待会儿我们要去商圈买点东西,你也一块呗,没什么事咱们逛逛,顺便啊,照料好这养猫的后续事宜。” 这养了猫回去啊,还得准备猫砂盆,准备它的粮食和水,要时时刻刻担心猫在家不会有什么问题。 江丹扬怕一个人处理不来,想着喊上温晚宜。 温晚宜本想着豆豆的问题,可眼下这小猫着实可爱,她问:“小猫咪今天送回哪里?” 江叙深:“大概是老宅。” “为什么?” 她以为是送去蕊萱妈妈家里。 江叙深没说是因为蕊萱母亲不同意,孩子妈不喜欢孩子养猫,估计猫也不会让她见的。 带回老宅,方便江蕊萱偶尔回老宅能看看猫,再者,也不会影响孩子。 江丹扬说:“蕊萱妈妈不让孩子养猫,还在看呢。也是顾及蕊萱的感受,孩子喜欢,但猫吧,养不养不一定,孩子她妈不让养,但她一定要养一只,大哥才给蕊萱圆这个梦。” 温晚宜才懂。 原来是考虑了这些,别看江叙深表面上冷冷的,心思还挺细腻。 很在乎人。 温晚宜很喜欢猫猫,江丹扬抱着猫上车时多摸了两下。 “我就回不去了,豆豆还在这儿,等它打完了针就去带它回家,还有家里有事。” 江叙深问:“什么事?” 温晚宜说:“外婆病了,一点高血压问题,我把豆豆带走后还得去医院一趟。” “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那边我都有数,就是一些高血压的问题,我陪着打两天针就好。” 江叙深知道她是有主见的人,也不多坚持。 “那还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是有事情。” “什么?” 温晚宜本想要不要和他说,可事到这节骨眼上,没必要瞒着。 她实话实说。 “我在找房子可以安置豆豆,因为我想着请保姆照看,如果你那边有人脉,帮我找个中介。” “为什么是找中介?” 温晚宜:“我想重新找套房子,我自己好进去住,也好安置豆豆,照顾它。” 江叙深敛眸想了想:“中介不太现实,豆豆放我这儿怎么样?” 温晚宜撩起眼皮。 “你家?可以吗。” 江叙深:“可以,我家有空位,也有照顾的人,豆豆在我这你也放心。” “大哥——” 在后头抱猫的江丹扬搁车里等得不耐烦:“咱们还走不走,蕊萱都闹着要午睡了。” 温晚宜敛眸,也不自觉避让示意他先走。 江叙深:“就先这样决定吧,晚点我来接狗,你这两天也休息会。豆豆在我那儿方便,你偶尔适当时候,想什么时候接它就来接走,也不影响你别的。” 温晚宜点头:“好。” 江叙深本来还想问问外婆的情况,却看见面前女人在看猫,目光专注,夹带缱绻。 温晚宜看着后座上被人抱着懵懂又怯生的奶猫,和江叙深叮嘱:“猫猫就算送到老爷子那儿,让老宅的人养好它,别因为是宠物,都不管它。” 江叙深看出她实在很喜欢猫,点头:“好。” - 在宠物店把事情忙完后,温晚宜很快把豆豆送去江叙深那儿。 傍晚的京北中心,商务及金融交集的高质会所,这里彻夜无眠,白领阶层同上流阶层混淆分不清楚。 而在京北中心对面,是高奢地段的优质住宅区,高层别墅俯瞰城市光景。 是几百平大平层,意式极简装修,轻奢感与东方美学交杂,是舒适而高级的交错。 江叙深的住宅真的很有格调和涵养,温晚宜刚来这里还有些惊叹,觉得豆豆来这儿那真是有点高攀。 但brian和她保证:“放心吧太太,豆豆在这儿肯定会很有幸福感的,而且我们会安排管家一日三次来送食,每天两小时以上去遛它,不会让它过得不舒服。” 温晚宜想,这比在她自己家过得都舒服了。 她说:“谢谢你,brian。” 他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害,这有什么,豆豆这么可爱,我们自己想照顾都排不上当呢,别客气。” 温晚宜又看了看江叙深这间住宅,面积大,采光也不错,应该是很舒心。 再看看地板上趴着的豆豆,这一天内带着它各种辗转,狗狗这会儿都耐不住了,趴在地毯上休憩睡觉。 一连两天,温晚宜忙完工作过去医院看看外婆,再接着带了饭回来江叙深这里,陪着豆豆,又一边忙文件。 江叙深工作忙,不时常在家,所以她在这儿也相对自由,有了他家的密码锁,随时进出。 这天依旧照往常去公司楼下星巴克买了可颂回来家里,准备边吃晚饭边加班,一开门,却看见江丹扬陪着蕊萱在客厅地毯上玩积木游戏,俩人还往豆豆身上放积木,看谁先放到狗狗离开。 豆豆也算摆烂,趴在那儿身上堆满了小东西都没离开。 温晚宜进去,还有些惊扰到她们欢乐轻松的氛围。 整个客厅布满了各种小孩玩具,大的地毯上还有棋盘游戏,以及各种小玩偶和乐高积木。 轻奢感意式装修,一下变得像现实版的童话城堡,令人大开眼界。 “嫂子。”江丹扬起身来打招呼。 温晚宜放下包,也抬手示意不用,看到蕊萱,她问:“蕊萱从幼儿园回来了。” 江丹扬:“哦,我二嫂她公司忙,这正忙加班没空接孩子,保姆这两天请假,我就带着蕊萱来大哥这儿玩了。” “弟媳怀着孕也要忙工作?” “嗯呢,那可不。”江丹扬说:“人家家里好歹也是有产业继承呢,高琴心那嫂子啊,是个有事业心的,不然也不会因为许多工作和家庭上的事产生分歧和我凯风哥吵架了。” 温晚宜才加入江家没多久,对着家庭关系不太懂。 但想到高琴心那性子,也知道是富贵家庭里出身的女孩,当然有想法。 只是没想到她怀着二胎,也这么拼,孕期都没有休息休息的。 “那和蕊萱在玩什么,需要我加入吗。” “嫂子你有时间就来呗,她有个新乐高积木到了,就说陪她拼拼,结果我们俩人到现在没拼好一半呢。” 温晚宜看了看地毯上那一半也没完成好的飞机模型:“她喜欢玩积木?” “对。”江丹扬给她使眼色:“小孩可挑剔了,不是贵的不玩呢。” 温晚宜笑笑,也拣了个地上的积木,走过去微蹲到地毯边,和江蕊萱说:“蕊萱,姨姨陪你玩积木好不好,姨姨可会拼积木啦,可以给你拼好哦。” 江蕊萱上次见过温晚宜,这会儿在江叙深家里见到她也不奇怪。 只是小孩面生,还是有点腼腆。 江丹扬也说:“她怕生,是这么个害羞性子。” 温晚宜也不怕,拿出包里的牛肉可颂给她看:“那面包,蕊萱想不想吃啊。” 江蕊萱这才萌生了兴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跑到她面前,说:“吃!” 温晚宜却在关键时刻把手收回,问:“那萱萱要叫我什么呀?” 江蕊萱就着一口奶牙,怯生生地喊:“大伯母。” “哎。” 温晚宜满足地笑了,把可颂递给她:“但只能吃一半哦,待会儿做饭阿姨来了咱们还得吃晚饭呢。” 第22章 “我帮你洗。” 温晚宜真的很认真地考虑了他说的点。 在理,但她实在没睡过一个成年男性的房间,更何况,这是她老板,她就算在他家睡了,到时候又麻烦人换床单换被套,到时候床还得换,不麻烦么? “只是,不冒昧么。” “冒昧什么。” (′3(′w‘*)轻(灬e灬)吻(w)最(* ̄3 ̄)╭甜(e)∫羽(-_-)e`*)毛(*≧3)(e≦*)整(* ̄3)(e ̄*)理(ˊˋ*)“我没睡过成年男人的房间,不知道会不会认床然后有些尴尬的事情,嗯,这样吧。” 温晚宜说:“我明早六点上班,后半夜我就在你房里将就下,你给我个毛毯或者什么隔一下,避免影响了你房里原本的布置。你的房里有什么较为隐私的东西么,可以和我说下,我不触犯。” 江叙深就静静睨着她那绯薄而柔和的唇,一张一合,说话风格舒心安静。 敛眸,很想说一句没有。 但手指点了点一旁的大理石桌面,他说:“有,你。” “嗯?” 温晚宜本来都准备带着豆豆去他家里参观了,江叙深说这话她愣一下,朝他看去。 却见他深邃而略带深意的目光稍有谑味地看她。 那并非什么好意,她心头一跳。 温晚宜陡然想起来,她不是没在成年男人房里睡过。 那一晚,那次。 “你就是我房里最为隐私的东西。” 那天晚上的钱包,隐私了快两个月。才经由洲际酒店的领导亲自送给他。 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晚宜脸也一下像蒸汽般爆红。 内部轰鸣,实际上白皙面庞肉眼可见地就红温了。 她就是嘴欠。 好好的提冒昧做什么? 再冒昧也冒昧过了,有什么是比当初进了他房间跟他发生了关系更冒昧的? 温晚宜微微咬紧齿关,也努力让声音平静溢出:“我是说,除了我,还有没有什么隐私东西。” “那没有了。” 江叙深声音也算随性,甚至带了点轻佻。 有一瞬间温晚宜感觉他回到了一开始,那种看似冷淡实则掌握了一切的斯文败类感。 沉稳不过是他的表象,高傲才是他的本质,他的本质一直都没变。 “那我带豆豆去洗爪子了,它玩得有点脏。” 说完,温晚宜把豆豆带到了浴室里。 白天它被人带下去遛,上来的时候带了一脚泥,还没来得及擦太干净,蕊萱要和它玩就才让它去地毯上。 豆豆在家每晚上都得洗爪子的,在外婆那儿就是如此,来了这里就更别说需要爱护干净。 “败类。”温晚宜给狗狗脚垫上了专用护理液,拿工具给它揉搓着脚,也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之后腹诽还不够,一定要说出来。 败类败类彻底的斯文败类。 他嘴上调侃她做什么? 即使她跟他太过客套,但这些天不都是这样过来。 是他看似成熟的外表太给他加分,还是领证结婚的这些天过于合作共赢,所以给了她一种两人是平等相处的假象。 其实江叙深还是江叙深,他的身价在那里,眼界也是,也包括那晚。 这不是她短暂相敬如宾就能抹去的。 温晚宜忍不住想到他刚刚那句你就是我房里最隐私的东西。 胸腔好像隐约又有什么在跳,关键感受不到他的不尊重。 他全程就是以最自然的方式说出,就像是工作那般陈述事实。 温晚宜一直不愿意去回想那晚,可那就是事实,她也会想到她在回国前夕放纵经历过的那次,男人劲瘦的体魄,完全被掌握的感觉,如到云巅却又不会觉得不舒适。 温晚宜还记得那种满心压力痛苦都被释放的感觉。 在家庭上承受的压力,那晚确实在他身上宣泄出来了这没错。 但她不能为此给江叙深加了滤镜,好像他们和平,好像他们可以好好沟通。 “调侃我调侃我。” 温晚宜洗着洗着就忍不住把泡沫往豆豆背上洗,本来是洗脚下意识转变成给它洗了个小澡。 直到豆豆也有些懵圈地蹲坐在那里扭头回来望她。 温晚宜才发现她把豆豆当江叙深搓了。 “抱歉啊豆宝。”她回神,也柔了些手上的力道,“妈妈把你当坏人了,等我给你冲水。” 她拿水盆准备接点水给它冲洗,浴室门忽然被人敲响。 江叙深站在门外,低声说:“方便进来么。” 温晚宜回:“我在给豆豆洗澡,等下。” 她把豆豆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接着洗了手,才起身把浴室门打开。 江叙深站在门外,身上穿的是室内很居家的衣服,黑色外套搭白里衬,仍是随性而散漫。 江叙深进来入目的就是满地泡沫,狗狗每次洗澡都是声势浩荡。刚刚他在外面都听见了,温晚宜把豆豆当搓衣板似的给它洗。 现在狗狗还是很乖巧听话地坐那儿,温晚宜半站在那儿,手上是手套,但还有些泡沫沾到她脸上,就在脸颊上。 长发简单用头绳扎起,那白皙小巧的脸庞素净而柔美。 江叙深盯着她的脸,也提示性地抬手指了指自己脸颊。 温晚宜一愣,察觉到什么,隔空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触碰到泡沫,连忙抹了两下。 “怎么了?” 江叙深:“我来是想问问你,法式床和欧式床,你比较喜欢哪一种。” “嗯,有什么区别?” “法式床色彩丰富,可能更讨你们女生喜欢,欧式床大体量,高床头。” 温晚宜家中就是做家居的,她爸在这行业打出名头,甚至当初差点衍生到海外去。 只是行业地区限制问题,没有做大做强,且行业也卷。 没人比她更懂这方面。 江叙深就这么一说她都懂了,也道:“意式极简风吧,香奈儿软床,还有房间窗帘我要卡布奇诺椰奶丝绒的,搭个纱帘,房内我喜欢有香氛,但考虑到怀孕闻不得香,所以随意点就行。还有什么需要改整的么,你可以一起问了,我考虑考虑。” 江叙深本只想问问她对这方面的需求,没想她还真能大谈阔论。 男人眼皮略微敛下,似是想了想,“床品呢,没有自己的想法?” 温晚宜还真想了想。 没有他之前,她也很在意自己的生活质量。 只是条件不够,她的生活费和工资也是有限的,偶尔买了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当月开支就要小一点。她还没过过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生活。 “一般的床品用不惯,frette吧,我要特别花纹的。” “好。” 江叙深:“我要人去安排。” 温晚宜说完才意识到她在干什么。 安排江叙深的住处?还是给他下什么命令要他去做。 刚刚被他话气到了才有些不甘示弱,可之后呢,难道她真得住进来吗,和江叙深共处一室? 他转身出去,她也下意识追出去,江叙深停住脚步,那时候温晚宜有点刹不住车还差点撞到他宽阔坚硬的后背上。 堪堪停住脚步,她才抬头,江叙深也转身,眼神淡薄而有些吸引力地看她。 “怎么?” 温晚宜差点撞到,下意识护住了自己,也说:“我可能不能每天来住的,看豆豆可能会来住住,然后就是周末。你的投入可能不会完全得到它相应价值的回报。” 她的意思是,家居装好了,但她要是不每天睡,那新安排的床品或许也会暴殄天物。 “没关系。” 江叙深像是早想到,态度坦然而随意:“正好我的房子缺一些具有特别格调的家居,你的建议很不错。” 温晚宜胸腔一下又像有什么充斥。 眼前男人脸庞禁制而没有任何动容,又像是回到了一开始那种深潭的样子。像那天他要她上车,却态度淡漠令人探查不出,也像办公时,他公事公办,而不会有其他表现。 他还是那么难测,深不见底,伪装了斯文的本质冷淡。 温晚宜意识到自己不能怯弱,也说:“行。” 他又睨浴室,“豆豆不继续洗了?” 温晚宜看一眼客厅方向,知道妹妹和蕊萱都在那儿玩,她也不能闹太明显。 “我洗。”她近乎咬着后齿说的这句。 正要回去接着把手套戴上,手臂忽的被男人扣住。温晚宜一扭头差点撞进男人怀里。 江叙深颀长身型和他那削瘦脸庞几乎近在咫尺,她差点撞进他衬衣领子开着的锁骨里。 男人的冷香味撞进来的同时。 是温晚宜心跳的回升。 在他自己家里的浴室中,面前是洗澡洗一半的豆豆,湿漉的手套被她拿在手里,大理石砖面近乎从质感上就凸显冰凉。 可是他掌心握着的那个位置,滚烫无比。 温晚宜感受到自己细嫩手腕处不自觉上升的热烫温度。 她也不自觉去想,他们俩这样其实特别暧昧。 江叙深也于高处偏过眸,淡淡俯视她:“我帮你洗吧。” 手里的粉红手套接着被他拿在手里,江叙深就着那身白衬衣,慢条斯理把手套戴上。 接着他半蹲下身,给豆豆梳理毛发。 纤长手指握着水枪很有型,骨节分明的青筋质感无比给他增添韵味。 浴室里水雾缭绕,是瓷砖透亮和湿漉水珠的相互印融。 他就着看还在地上乖乖蹲着的豆豆。这会儿它尾巴已经垂到最底下,因为背上都是湿的,还等着主人来给自己处理,孤零零的显得还有些可怜。 “你怀着孕,今后洗东西这种事都我来,也包括给豆豆洗澡。” 江叙深蹲下身给它梳毛:“包括一些洗剂,别乱碰。” 第23章 想哄她。 这一觉温晚宜睡得异常的好,没有噩梦,没有落枕,甚至是在那个家才会有的失眠也消失了。 本以为裹着陌生男人的气味她会很难入眠,可自从蒙着被子想了想她是被江叙深抱着入睡的,思绪竟莫名其妙地沉稳。 她大清早就去了公司,本来是为了完成林澜昨晚吩咐给她的任务,但临时接到通知,今天全组开会,上午搁置手里事情都要准时报道。 温晚宜就事先在路上写了会文件,到了公司,带了全组人的咖啡。 没想还没到公司,电梯里就已经传来几个女生的讨论。 “听说华基这次事情,很严重。行业都在清查,还引发了不小的舆情。” “也不知道这实习生怎么做的,忒没心眼了点,这么重要的文件敢直接拍,还大大咧咧地公开工作场合。” “就是,我们平时上班那都踏实做事的,哪有时间还做自媒体,都签了保密协议。” “我看他心思不在金融上,在怎么爆火恰饭上吧。” “可惜,人家那个实习生啊,家里都开保时捷法拉利的,也不知哪位少爷体验生活了。闯了篓子,拍拍屁股走人,留后头领导清垃圾咯。” “摊上这样实习生,倒霉。” 温晚宜刚巧跟何莉一部电梯,和那几个说话的人不熟,等她们走出电梯,两人这儿也是沉默着的。 直到各自拎着东西进了办公区,然后把早餐和手提包放工位上。 何莉还在清理昨晚没收拾完的桌面。温晚宜拿了杯manner咖啡给她。 何莉一愣,也溢出热情的笑:“谢谢。” “不客气。” 温晚宜把手头咖啡给办公室人分发,然后回来问:“刚刚电梯里她们在聊什么?” 何莉:“华基的实习生,最近闯了个特别大的篓子。” “什么样的篓子,比材料做错还严重么。” “无意泄露客户资料,发了特别严重后果,那些以华基作为保荐的ipo公司,可正处于上市关键阶段。” 温晚宜想到了,难怪昨晚江叙深熬夜熬那么晚。 大半夜的面色凝重,跟她开玩笑的心思也没有。 这事情可不小。 华基和理深联系密切,虽不说是直接利益分割,但肯定也有些项目上有融合。 理深也只会严格规控手底下的实习生。 避免同样的事情在本司发生。 “放宽心吧,既然事出在那边,那边领导总有解决办法。” 何莉手里在做的项目和华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那边人员失误,也只会影响她这边的审查。 “没事,谢谢你咖啡,最近外婆还好吗?” 温晚宜笑笑:“好多了,不用担心。” “你最近请假有点多,澜姐好像还是挺看工时的,到时候还得补回来噢。” “是,我知道的。” 回到工位上,温晚宜也轻轻松了口气。 看看时间,离九点还远,她还有时间能休息,于是打开社交频道看了看最近友圈的一些动向。 除去一些客户消息处理,结束了工作的事,温晚宜刷到自己私人朋友的朋友圈。 陆承宣还是到处在玩,偶尔拍拍豪车。 宓凡去了一趟三亚旅游,上一条朋友圈是那边穿比基尼照。 温晚宜欣赏了一下照片,给她点了个赞:美女。 宓凡正在刷微信:[??失踪人口?!江太太你来啦!!] 宓凡赶紧把她拉到了小群聊天,除了她,还有宋轻寒。 不过宋轻寒这会儿应该还在被窝早会周公,她最近晚班,白天睡可晚。 米饭:[江太太,和我们分享下你的豪门生活?听说你都结婚了,怎么都没邀请我们!!有了好生活立马抛弃了咱们穷姐妹是吧。] 温晚宜不知道怎么说她。 万一:[你哪里的小道消息,又是陆承宣说的吗。] 米饭:[陆哥那小子,圈里都宣传遍了你不知道吗?逢人说有个嫁了豪门的好姐们,让别人对他尊重点,夸张的噢。] 温晚宜都想到了。 陆承宣那小子,几天不说恨不得掀翻天,她还得说说别把她结婚消息透露出来。 万一:[等着,我一会儿说他。] 温晚宜才找到陆承宣的微信号,那边宋轻寒就冒了泡。 寒寒:[怎么了怎么了?宜宝和江总大战三天三夜了吗?跟帅哥date感觉怎么样,江总年近三十身体还行吗?] 宋轻寒整天在科室里死气沉沉,被那些老一辈护士长给压着,就差一口气咽在岗位上。 浑身班味的她就差在自己xp上给放飞全世界,上班时多老实,私底下就爱好多花。 她是本子最多的,也是青春期最会搭讪帅哥的。 温晚宜和江叙深结婚她是一手知情还夹带操办的,这些天有事没事就问温晚宜和江叙深进度,譬如夫妻俩有没有一起睡,再或者江总有没有照顾怀孕的她,再一个,她穿性感睡裙有没有把江总迷死。 又加上只有上班时候才在线聊天。有时候温晚宜上班时收到消息都要烦死,隔着屏幕恨不得给宋轻寒一顿口水战。 万一:[什么也没有没有住没有睡没有各种东西。我是孕妇请对孕宝多一点尊重好吗宝宝们。] 温晚宜面前好几块显示屏,她主要只玩最眼前自己那个笔记本,但最近笔记本卡顿送去清灰。 宋轻寒:[我觉得晚宜宝宝显怀了穿睡裙肯定更性感!!] 温晚宜忍不了了把微信登到公司电脑上,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宋轻寒不是我说你那个思想,整天有时间网上打嘴炮怎么不去酒吧泡个帅哥身体力行,要不我有时间帮你约一个,不要每天陷在漫画里。] 说着还不行:[穿睡衣给男的看干什么,他们配吗,给你看吧,我穿给你看。] 宋轻寒:[好啊晚宜美女宝贝,快来~~] 温晚宜懒得去理姐妹群,退出来看了看同城一些优质猫舍。 自从昨天听了江丹扬说那件事,她做了个决定,就是决定养只猫在家里,不管什么品种,一定要养,再或者找个合适时机送给江叙深。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领情,但她的想法原本也是:他要是不领情就自己养着。 肯定有办法,反正她实在是喜欢。 温晚宜网上查了查猫舍。 有家距离她公司比较近,下班了也方便去的。 她本想还去徐医生那家店,但徐溥心那店实在太远,她来回费时间,再者,最近工作很忙,她一小时时间都说不定抽不出来。 也是这时周围有人走进来,一边说:“江总来了江总来了。” 这消息令他们组内如临大敌,还在吃早餐的赶紧收起早餐盒子,玩手机的连忙收起悠闲状态,角落里的谭妙菱赶紧抽时间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 江叙深很少来理深分部,就连她们办公室也只是来过那么一两次。 一两次,还赶上温晚宜查出怀孕。 温晚宜退出聊天界面,也连忙坐好。 室内很快安静得针落可闻,气氛是严谨而真实,能令人窒息的办公氛围。 温晚宜向来都镇定自若的,可那一刻像是也想到那人会进来,盯着显示屏呼吸不自觉放轻了些。 “江总,这边。” 从华基出事,行业动荡起,林澜凌晨四点就起床了,紧赶慢赶地去忙事情,再就是接待领导各种事情,对于这次事故,行业内要有个警醒,各司都要有个处理应对措施。 对于实习生方面问题,理深会只严不松,关于实习生的相关规章制度及各类公章文件,届时该卡的流程也将会更严一些。再就是,就这段时间的工作,林澜还需要做个详细汇报。 “张总已经在会议室内等您了,您这边请。” 随着精英气质的团队到来,众星拱月在最主位的男人算是目光焦点。 是极致理智的淡冷,也是俨然不为人所动的禁制气息,手工高定西装穿在他身上只显得他更为优越的身型,斯文、儒和、而又淡漠,难以想象这样几个词能集合在一个人身上。 优于所有人的绝对面孔,高挺的鼻梁,加上那仿佛从不会随意落在谁身上的眼眸。 他就是这个行业所有人都公认的天菜,无可否认。 随着江叙深的步入,室内坐靠边上的几个人明显坐姿都有些不大端得住了。 譬如温晚宜隔壁几个位置的谭妙菱,她明显感觉对方有些绷不住,差点没憋住呼吸去拿水杯给磕出声音,想要看那人又不敢这时候直接给予视线。 直到男人和团队在林澜的接引下进会议室,办公区内的氛围慢慢松懈下来,有几个女生都已经低声吸气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也轻声说:“好帅啊,你看到了吗,我都不敢呼吸了。” “我现在手都是麻的,江总难得来几次咱们部门的,这两个月,好像只来过三次吧?” “三次,有两次被我赶上了!” 那边,谭妙菱起身拿水杯去接水,也佯装轻飘飘地说:“不也就那样么,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帅哥娱乐圈一大把,自己多去澳门男模场看看吧。” 有女生问:“澳门男模?你去过吗?那种别人摸过的你也喜欢。” “刚刚江总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差点摔了杯子。” 谭妙菱轻咳两声,道:“说什么呢,你们。” 温晚宜也听到了这些,却对此没有反应。 何莉说:“刚来公司的那些女孩子,基本上都对江总这样长得帅的男性领导还挺青睐,怎么没见你有反应?” 温晚宜本来在想今天上完班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接猫。 下班不一定有空,因为今天忙,吃饭那个点她又在想要不要抽半小时,可时间不够,又怕买到了小猫不好带回家。 第24章 “帮我抹妊娠油。”…… 江叙深就站那儿睨了小猫许久。 三个月大的小猫,身体健康,此刻正是活泼的时候,被关在箱子里也仍旧不屈不折地挠着纸箱,偶尔发出轻微喵喵低叫。 小家伙鼻子上有个小黑点,但并不影响它的美貌。是只温顺乖巧的小蓝白,眼珠子也圆溜溜的,看上去像个大胖小子。 江叙深眼眸没有变化。 他走到温晚宜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叩门声礼貌却有穿透力,点到为止。 温晚宜起初没理。 江叙深又抬手叩了两下。 门才打开,温晚宜拿下自己浴帽,也说:“怎么了。” 他指地上的小猫:“这是你的东西么。” 温晚宜看到了,其实她特别期待他看到,也是因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送人礼物。 想他反应。 又怕他反应。 “嗯,回来路上捡的,没有主人。” “没有主人?” 江叙深:“没有主人那箱子里还会有疫苗本么。” 温晚宜快红温了。 “它的主人给它接种了疫苗,接着把它给弃养了不行么。” 温晚宜抬眸:“还有什么事,没有事的话,我要洗澡了。” 她想把门关上,江叙深又以手掌摁住门板。 男人手掌那沉稳而有劲的力道近乎透过门板传到她手掌心。 温晚宜心跳都再度砰砰起来。 就那么近的距离,她直视到他那双深邃而抓人心魄的眼眸。 他们也只隔了那几十公分的距离,近距离对视。 她能看见他的衬衣纽扣,皮肤上的细腻纹理,还有那双深色瞳孔的眼底韵色。 他在盯着她,打量。 而她甚至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是一种云淡风轻的,却也是,带有一种能掌控的。 她好像隐约闻见了他身上的冷松香。 “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 低冽的声线,令温晚宜心也提紧了几分。 他:“看到了,直接承认,然后呢。没有别的想说?” 温晚宜本来也是气上心头才想和他说这个。 可没想到他还会追上来讲。 “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没有看到。” 他稍调整了站姿,隔着门框的距离,就站在她门口。 他轻声回应她:“没看到你的隐私,也没看到你身体,温晚宜,你可以放心。如有冒犯你的地方,我道歉。” 温晚宜嘴唇微微翕动,没想他会突然道歉。 还是这样轻柔放平的态度。 一点没有刚才高傲的样子。 她:“我早已经忘了刚刚事了。” 其实,她身材还不错,只穿着吊带,露着目前还算平整的腰部和腹部,就算微微有点小肚子,但她肩颈也是非常漂亮的弧度,胸部也不错。 温晚宜觉得自己还是稍拿得出手的。 哪怕他看到也没事。 她刚刚会那么在意,一方面也是自尊心在作祟。 “那早点洗澡休息,明天还得去产检上班。” “江叙深。” 温晚宜叫住他,男人停住脚步,瘦颀身躯衬那身衬衣特别有张力。 他侧目回头,问:“怎么了。” 温晚宜心头酝酿着想法,也忽然有点小小雀跃。 “这是我送你的小猫,你觉得怎么样,可爱吗?你喜欢吗?” 江叙深视线又回到地板上,早已爬出来到处玩闹的蓝白身上。 刚刚贴在纸板上的便利贴还在地上,小猫在单独跟它玩,还撕咬纸片的周围。 他只着重看了看便利贴上的字。 “为什么突然送我小猫?” 温晚宜总不好说是江丹扬前两天讲了他的过往,她实在心疼,所以今天上班的时候趁午休去买了只。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我精心挑的,它是他们那一窝崽里面最可爱的一只。” 温晚宜说着,还没忍住蹲下身想去摸猫,但也只是虚空隔着触了触,没敢真摸。 穿着浴袍的女人和小猫。 这两种物体能同时出现在他的住宅,使江叙深感受很微妙。 “喜欢。” 江叙深:“但我要加班,且要出差,时常不在家,所以养不了。” 出乎意料的反应,温晚宜简直惊讶了。 江叙深说完这句往客厅走,温晚宜说了句江叙深。 接着跟上去,走到他身后一边说:“江叙深。” “怎么。” “我是真的在和你说。” 男人走到餐桌边喝水,他刚刚才准备忙工作,电脑也才打开。 水杯就在餐桌上,这会儿透明水杯也被男人拿在手里,他端起喝了口。 薄唇抿杯沿动作极为慢条斯理,也养眼。 “怎么就养不了,我的豆豆你可以托人来照顾,我送你一只小猫就养不了了,凭什么。小猫很好养活的,你稍微给点粮食给点水,再铲铲猫砂,不就可以了吗。” “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小猫吗,怎么就不养。” “谁告诉你我喜欢小猫?” 温晚宜瞠目结舌,面对他的视线忽然说不出话。 她总不好把江丹扬卖了,说是对方跟她说了些他年轻时的事吧。 看她说不出话,江叙深也说:“可以帮你养豆豆,是因为它是你的狗,我就可以接受它在家里。但突然多出的一只小猫,我要考虑,再或者,我们要商量。” 温晚宜其实很想回答。 以她的理由,她喜欢,再或者,她觉得他喜欢。 可温晚宜心里真没底,事情是她听江丹扬说的,没有证实过。 这件事也没和江叙深商量过,看他的眼神变化好像对这只猫也真没有过多的惊喜和喜爱。 他好像是真的不感冒。 “你,真的不喜欢它吗。” 江叙深没有说话。 温晚宜也赌气,鼓了鼓脸颊,说:“好吧,那我就把岁岁和它的小箱子一起打包带回我的房间吧。” 女人不再讲话,而是拿起小箱子连带着小猫一起回了她的主卧。 可过没一会儿,甚至没等江叙深回去忙工作。 江叙深的电脑仍开着,只是他人没回位置上去处理公务。 就在几米开外,主卧的房门被人悄然开了条缝。 一个小箱子被人慢慢推了出来,不只是箱子内的小猫咪,上面还被人贴了个纸板: 含泪甩卖。 含泪甩卖。 被主人无情抛弃,可怜蓝白求收留。 字体是拿马克笔的,画得无比大,后面还跟了个猫咪哭哭表情,以及画着旗帜,里面写:可恶主人丢弃我!!! 那是他完全没见过的温晚宜的一面。 为了他收下这只小猫,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箱子还放在那里,但岁岁慢慢从里面爬了出来,三个月大的小猫也有一些体格。和他曾经捡回家的猫很像,而且鼻子上的黑点简直如出一辙。 江叙深就立那儿看着小猫咪到处熟悉环境,这里看看那里闻闻,一点也不怕生。 且慢慢朝他这儿走来。 江叙深仔细打量了温晚宜写在纸板上的字。 在巨大的感叹号旁边还小小带有五个字:无良资本家! 他忽的扯唇轻笑了下,也不知道哪里被逗到。 但小猫太小,还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指令。 他走过去把它抱到怀里,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猫咪不会叫,就像只可怜的小哑巴。有的只是长着嘴对眼前陌生人秀它的小牙,再然后发出隐隐的低叫。 因为声音太小,江叙深本来还以为它是只小哑巴,简单查看了它的身体状态后才发现。 它是只小公猫。 那就一切说得通了。 确认了它没有疾病,江叙深才把岁岁好好拎了起来,也将它放回刚刚的小箱子内。 之后,他没有管小猫,而是走到温晚宜门口,再次抬手叩了叩她的门。 这次温晚宜很快开门了,就着那松垮垮的浴袍贴在门上一脸哀怨地看他。 江叙深撩起眼皮,也静静说:“你真的很希望我养它吗。” 温晚宜:“我只是希望,替你弥补你青春时的那段空缺。” “为什么一定要弥补?” 温晚宜说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要弥补,听了那个故事,心疼他,心疼那个故事里爸妈早早离婚的人。 “可能是江丹扬讲了这个故事后,把我的心给伤到了吧。”温晚宜轻抚了抚腹部,“而且,把你宝宝的心伤到了。我第一次送人礼物,江叙深,你真要这样驳我的好意吗。” 江叙深又垂眸,看了看地板上追随着他过来的小猫咪。 岁岁一点也不怕生。 此刻还主动爬到他的鞋上,调皮地去咬那上面的鞋带。 他没管,只说:“你喜欢吗。” “如果只是我喜欢,我不养,但是你喜欢,我就养。” 温晚宜心头微微扬起几分。 实在没想过他这个回答。 江叙深也说:“我父亲或许是在我年少时和我有过一些摩擦,一些锋芒,但就和你跟家人一样,不是所有矛盾可以随着几句话就抹平,对我来说,也不是所有遗憾就非要弥补。” “我想养猫,是希望这是你想做的事情才去养,你喜欢,我就同意,也更希望是结合我们现在现实生活及状况来决定,我们要不要养这一条小生命。你知道我父亲在我年少时失手弄死了那只小猫,但你或许不知道,它当时生了很重的病,治不好了,我和我爸是有些矛盾,当时闹得不可开交,他也不想我为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留在国内,他找人去给它安乐死了,那时候,我确实有怪他。” 她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知道他的一些过往和心境。 第25章 陪在旁边哄她睡觉。 江叙深本在认真看电脑里的文字,看到桌上那瓶妊娠油,视线上抬,落到女人脸上。 温晚宜穿了件波点kitty睡衣套装,冰丝款,睡裤腰带稍紧,整体不会松垮垮。 即使把睡衣撩起来露出小肚子,可以保证不会怎么走光。 江叙深拿起看了看:“我来?” 温晚宜:“怎么,不能劳您尊驾么。” “不。”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会不会方便些。” 江叙深将妊娠油推回她面前,也说:“我之前也在相关店铺看了几款,妊娠油有些功效,但大多也只是温和保湿。抹的时候记得不要打圈,否则到时可能会脐带绕颈。” 温晚宜听着他这样的说辞,直接呆愣了。 可她明明是让他做的。 他这怎么还反向叮嘱了。 “我不想手油润润的,待会儿又要洗。而且,网上都是丈夫给妻子抹,否则男方在这段关系里就好像一点存在感也没有,你也不想未来孩子出生了知道,它的妈妈孕期里父亲一点事也没有做吧。” 江叙深点文档的动作停住。 接着冷睨向身旁女人。 她今晚也是格外生动俏皮,因为他收下了小猫,还跟小宝贝相处那么平和,她很高兴。 但随之而来的,也是两人关系之间的一些进展。 他关了电脑,说:“妊娠油给我,我给你抹。” 温晚宜这就到沙发上靠着躺好了,睡衣下摆也撩起来,稍显平坦的小腹也露得直直白白。 江叙深起身,挽了挽袖口,也拿起妊娠油倒了一些到手心里。 抹匀。 瞥了一眼在沙发上靠好的女人。 姿态慵懒,微占上乘。 就好像完全是放松等着享受的慵懒小猫,也确实是很少有能吩咐江叙深的地方,不享受白不享受。 江叙深瞥了眼她平坦而白皙的小腹,肚脐眼是竖形的,干干净净,也没有脐钉什么的。 她身材很漂亮,皮肤也细腻 江叙深很少观察女性的身体部位,却也多看一眼,接着收回视线。 “这么早就抹妊娠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搜过,现在初期开始抹是最好的,皮肤刚开始拉伸,所以提前抹上预防。而且胸部臀部一般也要抹,但是不方便,我就只抹腹部吧。” 温晚宜等着他,就开始刷手机。 江叙深将油倒入手心里温热,接着又看了下她身上睡衣,自从上次他给她准备一衣帽间的衣服,她也确实会享受。 每天换一件,不带重样。 他唇角很浅地扯了扯,没讲话。 温晚宜正在刷手机,看这么早开始抹妊娠油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但都只是说一些手法的。 看来是没问题。 正看得入神,男人温好油的手触碰到她腹部。 温晚宜心神连带着身体一震。 所有大脑皮层都直接发紧了。 和她自己抹完全不同的触感。 抹妊娠油是从腹部内侧向外延伸到腰间,重复几遍直至吸收。 特别是温晚宜现在孕肚还没有很明显,要是她自己来抹大概就是平铺抹匀。 可江叙深的手是宽大而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揉热了特别明显。 男人掌腹温温热热,触及到她小肚子第一秒时无法接受的直热。 可话已经开口了,温晚宜也只能忍着那异样但却非常揉热的感觉。 很柔滑,也暖热,她心理上第一秒有点不能接受,但触觉上又告诉她有人帮着抹小肚子还挺舒服。 她下意识近距离抬眼看向他。 江叙深做事专注,没任何他意。 说给她抹油就是抹油,按步骤来,只是那样子过于端正而贵气,做这种事难免要人遐想。 按摩两圈后她就开始躺平享受的。 温晚宜也不禁想,还真挺舒服的,难怪都要男士来,手宽宽大大的抹在小肚子上暖暖的也有安全感。 “今天你们办公室有谈起怎么处理那起实习生事件吗。” 头一次,温晚宜和他聊起工作。 “高层那边大概是些什么看法?” “华基的事宜,我们没有直接干涉。” 江叙深:“没有提到你,可以不用担心。” “噢。” 温晚宜其实不想谈这个,她就是没话讲找了个话题。 几圈就抹好了,江叙深直起身:“好了,起来吧。” 温晚宜这才把自己睡衣撩下放好,现在整个小肚子暖暖的滑滑的,感官舒适。 “你抹得真好,以后这些事都你来可以吗。” 江叙深:“我在家就可以,如果不在,只能你自己。” “好。” 江叙深去客厅的洗手间洗完手,拿手帕擦干指节回来,温晚宜正在体重秤上算数字。 等下来后,她整个人表情都惊诧了几分:“江叙深,我觉得我怀孕好像有点胖了怎么办。” 她刚刚上了下秤,整整重了2.5kg。 温晚宜简直不能接受:“你觉得我有长胖吗?” “你没有胖。”他说。 “可我体重秤上数字飙了好多,我曾经没这么胖过。” 江叙深:“那只是数字,你和几个月前我见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 “温晚宜。”江叙深低冽声音喊她名字。 “我以为孕期这些变化是你当初决定和我要这个孩子起就做好准备接受的,体重增加是必然,后期还有一些产检,胎心监测,再包括阴超及生产过程。你现在也不过是最初的初期。” 江叙深没有半点安慰,甚至直接点破这现实的流程。 温晚宜发怔地看了看他,说:“你真是。” 他真的是,她见过的绝无仅有的。 她现在信江叙深原来真没有女伴了。 不是他看不看得上别人。 他那张绝不留情的嘴。 “我自己先回房间休息了。” 她拿着妊娠油,也不再和江叙深说话,转身进了房间休息。 客厅转而陷入冰河一般的沉寂。 江叙深回到沙发上坐下,手边是咖啡杯,眼前是仍亮着屏的笔记本电脑。 落地窗外是暗光涌动的城市夜景,高楼大厦,京北奢圈。 可一切都没有温晚宜在的时候温暖踊跃。 他发现他好像有些不能习惯没有温晚宜说话的客厅。 连带着客厅里的小猫咪都不解地朝他喵了声,好像控诉这个夜晚突如其来的寂静。 江叙深只在那儿坐了几秒,接着起身,走向她房间。 “叩叩。” 他沉着而礼貌地敲响了门。 温晚宜隔着门说:“什么事。” 江叙深:“温晚宜,我只是提醒你今晚发出的邮件,有个typo。” 卧室里立马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打开,温晚宜的脸探出来:“我改完了。” “我知道。” 江叙深也只是单手插口袋里,另只手端着热饮说:“你今晚没有喝牛乳。喝了这杯,晚上睡眠会好点。” 温晚宜看了眼,没多说,端着一口闷下。 “好了。”她还给他。 江叙深也重申:“你没有胖,有什么不确定的其实可以来问我,我一直在这,还有,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女性身材外貌上的一些焦虑,那些都不重要。” “江叙深。” 他准备走,温晚宜喊住他。 他扭头,也见女人穿着那身波点kitty睡衣握着门把手,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他。 “我确实有些想和你说的,就是你可不可以,讲睡前故事给我听,我最近有点睡不着。” 这话不是她骗人的。 温晚宜自从前几天上班就开始焦虑了,不只是身材体重,女性怀孕了,就容易在很多事上多想。 她还算豁达的了,有时候半夜失眠,就想有个人陪在自己旁边。 江叙深侧过身,眼眸也微微意外。 - 江叙深的住宅内。 主卧早已经听她之前的要求,主卧的床换成意式极简风,最近换了她喜欢的长绒棉面料床品,睡起来也软绵绵的极为舒适。卡布奇诺椰奶丝绒窗帘搭配流光月影的纱帘,看起来有格调而又轻奢感。整个房间她又铺了地毯,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玩偶摆在枕边,整个就像包围环一样围绕着她,给足了安全感。 温晚宜就将眼罩推在额头上,抱着一只玲娜贝儿,就着窝在她丝绸质地的被单内,她满心期待地靠着靠枕,也说:“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江叙深就着刚刚办公时的状态,没有上床,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她的床边。 但因为从没有对女性做过这么温柔的事。 翻着她那本书册,说:“想听什么睡前故事?” 温晚宜闭眼想了想:“小王子。” 江叙深拿过小王子的书册,随手翻了几页,也读到著名的那段:“世界上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玫瑰,我的玫瑰只是一朵寻常玫瑰……” “哦不不不。” 温晚宜又忽然反应:“我想起来了,我的阿勒泰吧,我想听这个,就当是让我去那里飘游了。” 江叙深敛眸,又去换书,从她床头柜的简易书集里再抽出一本。 暗黄和浅绿交错的书籍封面,也是极细致的装帧。 他翻了第一页,开始念:“喀吾图的医院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占地倒是很大——” 温晚宜望天花板,思绪又开始横跳:“要不,还是小王子吧,我忽然又想听那个了。” 江叙深语句停住,眼皮也冷淡挑起,只静睨她。 温晚宜兀的抿嘴,也知道,她这反复横跳太过分了。 什么都听,什么都想要。 选择恐惧症可什么都得不到。 第26章 把她的手攥到了掌心。…… 今天去医院主要是做nt和建档,nt主要是通过b超检查胎儿颈部透明层厚度,判断是否存在疾病。 温晚宜去了市中心医院,也就是宋轻寒工作的那家。 全程有她带路,领着去开nt单子等叫号,再然后开建档的检查。 中间夹杂着抽血,温晚宜坐椅子上,望着宋轻寒听她讲这段时间科室里的恼事。 “我真不想上班了,可我爸说啊,你考都考那层去了还能轻易放弃啊?他们就好像默认你学习成绩达到怎样的层次,出来社会就必须找个相对等的工作,实现你的人生价值,否则好像浪费了这一生。” 温晚宜的血抽完了,护士给她松绑,温晚宜也拿棉签摁着起身:“如果不想做这个工作了,就不做,但老一辈观念是这样,难以扭转。” “我也是这么说,可是和他们真有代沟,有时候在科室真是待不下去了。” 宋轻寒看看她自己给自己摁棉签的样,说:“你家江总呢,他没来?不是说好陪你产检。” 温晚宜:“是和他约好的,他在楼下,我说了不用他陪着抽血。” 楼下科室,江叙深骤然到来,也提前打过电话。 罗主任那是专程要自己底下的实习生去接,因为江叙深的父亲曾经和他们家关系极好,同他们家老爷子几乎是亲叔侄的关系,作为京北排得上名号的世家,罗德惠当初出国读书也是接了江父不少照拂。 他家长子江叙深也是头一次给自己打电话询问,对于这特别人情,罗德惠是放得很重。 “你太太在我们医院建档产检?” 罗德惠翻了翻资料,确实是找得出挂号记录:“她状况好像还不错,一些数值很正常。” 江叙深身着正装大衣,也是才从公司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整体充斥高知而清冷气质。 那张脸庞即出现在科室第一秒就引得路人不少回头相看,好奇这样的男性来到产科,那其太太会是何等风姿。 “对,12周,她在抽血等检查,还望这段时间产检罗主任多费些心。” 江叙深:“我太太是初次怀孕,可能很多地方没有经验,还希望罗主任多关照。” 没听说江叙深结婚,但头一次由他本人亲自来托自己办事。 这在曾经可没有过。 原来逢年过节,每每新年江叙深父亲江终年都要来罗家拜访,可江叙深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现在陡然一见,也确实年轻有为。 罗德惠合上就诊本,说:“那是当然。” 江叙深出去时才看见正下直行电梯,挽着宋轻寒胳膊说话的女人。 温晚宜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小香风套装,戴贝雷帽,一整个像法式花园那种典雅而温柔的女士。 那张面孔年轻而美艳,单是怀孕这段时间令她双颊处多了一些肉,也略微显得丰润一些。 “那你下次再来提前给我打电话,还有咱们说着什么时候聚聚,等你有空了。” 温晚宜说:“好,一定,先等我今天去完我外婆家。” 等两人分开,温晚宜拎着包走过去,也很自然地挽住他胳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礼节方面的东西买好了吗。” 见外婆其实不需什么礼节方面的东西,她和外婆感情好,去前也打电话提前说过了。 见老一辈不比见爸妈,温晚宜和外婆是隔辈亲,可以这么说,这世界上除去她母亲,唯一最爱她的人或许就是外婆。 早上打电话去时她简单说了下江叙深情况。 也谈了下两人目前关系和状态方面。 外婆说:没事,你让他来,不要带礼品,外婆家里什么都有。是你看中的人那就肯定有过人之处,外婆都喜欢。 这句话说得温晚宜心头酸涩,差点热泪盈眶。 说不清是什么,每次家人无端的偏爱和信任就总是最戳她。 她回:您肯定喜欢的。他的样子,您肯定满意。 江叙深:“水果,补品,以及一些老人家身体适宜的营养膏。” 这处理其实很好,都结婚了,见长辈不适宜太铺张高调,她外婆还特地嘱咐的情况下,更不需太浓重了,像家人一般只带简单却随心的东西最好。 “去之前,我想和你先说点事。”到上了车,温晚宜把东西放下,也跟他说。 江叙深本来还在记今天产检完的一些数据及下次产检时间事宜。 她这样,江叙深也停笔,专注看她等她。 温晚宜:“当初我妈执意要嫁给我爸,我外婆不同意,其实我外婆这些年算是在我爸家受了很大的气。” “外公走得早,当年我外婆又是京北美术馆的老馆长,这些年退位直到现在也都住在佳园新苑,早年和我外公感情很好,我外公走之后,她老人家就一直一个人,虽然看上去乐呵呵的,实际上她很想我外公,也很孤单。” 江叙深静静听她讲述这些,也望着女人清丽面庞。 提起自己外婆那些最隐秘的过往,她的眼瞳里隐约有一些心疼。 他静谧注视着。 温晚宜从自己包里翻找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你去了之后,可不可以和我外婆说,我们是自由恋爱,是你追我的,结婚、生子,我们都是最正常的步骤,这枚钻戒就是你送我的定情礼物。” 蓝金色调盒子,其中躺着一枚蒂凡尼的奢钻定制级钻戒。 那枚钻戒江叙深年末才在品牌宴会上见过,当年采拍价是9w,可经过这些年的升值,早到了99w,别说其他拍卖手续费。 江叙深抬眸:“这是。” 温晚宜:“我妈妈留给我的,当初说留给我当嫁妆,她原来背着我爸去拍的,走私账,我爸到现在不知道有这笔花销。” 说着,像是为了给自己妈妈找合适理由。 她:“这些年我爸给继母花销都不止百万了,我妈妈为他拼死拼活生下一个我,几年间,花他这些钱不算什么。” 江叙深:“我没有讲这个。” 他只将钻戒盒放手心观摩了下,接着还到她手里。 “不需你给我,我现在可以去为你买,不需借你母亲给你的情谊。” 温晚宜摇头:“江总,结这场婚,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经济上的补助,我只想我家人放心。” “我知道。” 她这样说,江叙深也敛眸,开始想办法:“你外婆原先在京北美术馆做馆长,那么这些年,她老人家肯定有许多情思寄托在那儿。她前段时间的高血压有没有提到这些,她是否有一些自己的遗愿没完成。” 温晚宜讶异,她倒没想到过这些。 “你的意思是。” 看出她眼眸隐隐犹豫,江叙深也说:“我想安排一些人我们去外婆家一起陪她,她应该有些老部下还在美术馆工作,那都是些编制职位,据我所知,几十年前京北美术馆还是国企单位时,原先的工作氛围很好,你外婆和外公应该也是在那里认识,也有一些老友。” “我爷爷刚巧在那儿也有一些认识的人,正好外婆才从医院回,其实老人家平常没有事做待在家也确实很少有些寄托的,我可以联系到一些老熟人,我们今晚一起去看看外婆好不好,不打扰到她老人家的前提下,为她庆祝生病初愈。” 温晚宜没想过他的心思比自己还细腻。 她才想到的点,可他已经就这个基础在其中想到了办法。 温晚宜也在思考:“我外婆好像年轻时在京北是有些老友,但,可以吗。” “当然。” “可你和爷爷不是……” 江叙深:“亲爷孙,让爷爷帮自己这么点忙,也属正常。” 温晚宜看到他为自己的一些改变,其实也知道,礼轻情意重。 她想到和江叙深一起回去看外婆,可礼品金钱方面固然重要,比不上以前的一些情谊联络更有价值。 江叙深为她想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戳中了人心。 温晚宜点了点头。 很快,江叙深就在电话里和人联系,先是联系了老爷子表达了意思,江老爷子对于他要去温晚宜家里见家长这消息很高兴,还着重关切地问了问,他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接着,江叙深提了京北美术馆的事情,老爷子很快说了有熟人,如果要找当初的老一辈,也确实可以很快,老人家现在都有社区补助活动,不止原先一些家属社区定期会举办老一辈关爱活动,像这种聚会关爱仪式,任何时候都很鼓励。 不出几分钟就商量好了事情,那边谈好今晚就和职工说,可以让相关熟人的子女带着老一辈,让原先的老友去和外婆见面联络。 也算是完成陪伴孤老的任务。 温晚宜在一旁听着,手里拿着拿蓝金丝绒盒子,心头像有什么丝线缠绕微妙。 电话打完了,江叙深也说:“一会儿咱们去了外婆家,尽量还是就以最真实的状态,我会尽可能让外婆放心,但是妈妈给你的钻戒,你还是自己留着。” “为什么。” “你妈妈给你留的礼物,再者,外婆肯定也是心思细腻的人,我这人好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需什么其他外物。” 江叙深:“而且,她会信任我,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认可你。” 温晚宜心里实在是动容,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好。” “谢谢你,江总,你想事情实在是周到。” 江叙深:“没有什么周不周到,如果你想,我甚至现在也可以去给你安排钻戒,只是时间突然。” 温晚宜也理解,时间突然,今天不合适。 “没事,我也不是很需要这个,本意只是为了应付长辈。” 第27章 唇擦过她耳廓。…… 男人手掌宽大而骨节分明,带着热意,温晚宜心头那股虚意立马就被什么按住了。 安抚着,也是陪伴。 她下意识抬起头。 朝他看去。 江叙深面色没半点变化。 她想把手从他指缝里抽出。 可江叙深没有半分退却的意思,目光平静,望着外婆,反而是更不厌其烦地把她手抓牢了一些。 热意熨帖。 温晚宜那一刻甚至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之后,也索性任着他牵了。 “没有提前和您说过,是因为这件事当时我刚得知,也想着去准备还有怎么给您一个交代,现在和晚宜才稳定下来,立马就回来看您。” 外婆听着他说,却转头问温晚宜:“是吗?晚宜。” 温晚宜本来在出神,外婆这么一问,她一愣神又说:“是啊,当时不是也和您说过了吗,我们要结婚,还提前给您做了心理准备。” “那也不知道你话能不能信,谁有抱过希望呢。” 外婆和江叙深说:“你也看过我们家晚宜的情况,这结婚没有她父母做个主,她从小没有爸妈疼,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父亲也那个情况。其实女孩子家家出现这个情况要是平常时候我也就担心了,可因为你是江家的孩子,那我就不说什么,既往不咎,只是这个事情,你们的未来肯定走好。” “外婆。”温晚宜羞于提起自己家里那些事情,微微嗔怪地喊了她一声。 外婆也责怪的眼神看过去:“怎么了?还不让我提啊,这可是小江,未来和你过日子的人,那能不和他说吗?” “我没有这么说。” 江叙深对此却很坦然,也没有避让:“是的,外婆,晚宜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工作上进,性格也好。她爸爸的事我们都知情,父亲并不爱她,但她也没有因此缺爱迷失自己的方向,她是个很自爱的孩子,我很尊重她,也很敬重她。” 这些话他们都没有对过。 乍然听见他这么说,温晚宜下意识的目光朝他看去。 也瞥见江叙深清隽而沉着的脸庞。 她心头有种很微妙复杂的情绪涌动着。 不知道为什么。 “那晚宜怀孕现在情况怎么样呢,你们有没有去医院产检过。” “才去过,晚宜身体很健康,宝宝检查也一切都好。” “那就好,我还一直老担心呢,这下心可以放下来了,等到时候晚宜也足月了,我也一起去医院看看去。那你们坐,外婆去给你们准备点吃的。” “外婆,不用,我们吃过来的……” 可老人家摆摆手,一定要他们尝尝她老人家手艺。 温晚宜拗不过,只能让她去了,之后,带着江叙深进里屋,到了客厅里边休息。 氛围一下静下来,她拎着自己包,踩着平底鞋,也不自觉朝他靠了靠,白净姣好的脸蛋上满是想要邀功的小表情:“怎么样,我外婆人是不是很好,没有太大问题吧?” 江叙深只记得她刚刚紧张心虚的那样子:“现在松下来了?” 温晚宜面上有点过不去,说:“那不也是面对长辈,紧张吗。” 江叙深道:“你得和外婆说一声,吃完这顿饭我可能不能久留,我刚刚跟爷爷说过你的外婆是京北美术馆以后,他和我讲,他想来外婆家做客。” 温晚宜惊讶:“爷爷要来?” “嗯。” “好事啊,那你筹备了没有,老人家要出行怕是不方便,得我们去接。” 江叙深:“我也想的晚点我忙过事情,亲自去接他老人家过来。” 温晚宜大致想了想,今晚不止还有周边一些阿姨叔叔来吃饭,还有江家老爷子。 那晚上热闹了。 想到这,她眉眼不自觉漾出一抹浅笑:“我外婆要是知道你爷爷要来做客,估计得高兴得睡不着,也觉得蓬荜生辉。” 江叙深只淡看她那抹笑,说:“没有这么夸张。你先家里陪外婆,我吃过午饭后先回去,之后再来陪你。” “好。” 外婆给下的是芥菜饺子,考虑到晚上还有一餐饭,没有下太多。 只是江叙深提早要走,两人打过了招呼,外婆还有些不舍,有意见他这么快就走,江叙深也大致讲了讲:“我爷爷晚点也想过来和您们一起吃饭,外婆不嫌麻烦,我去接他老人家。” “不麻烦啊。”老人家得知这消息,也是惊到了。 “那你好好去接你爷爷,他年事也高,估摸着腿脚会不方便。” 江叙深:“车接车送,没关系,我会看好我爷爷,您也注意身体。” 江叙深走后,外婆一边在家包饺子,也说:“这小江啊,真是个好人,外婆很喜欢,也满意,当初光听你说怀孕,全然去担心去了,现在见了这一面我是完全放心了。最关键是,他还是江老师的孙子,那可真是喜上加喜。” 温晚宜吃着饺子,那饺子皮有些烫,她轻轻吹了吹气才咬下一口。 听了这话不满意:“那您是因为他这个人才满意,还是因为人家家世呢?” “当然是这个人啊,但家世也有加成。外婆看中的不是家庭,是人品。” 外婆:“当年你外公外婆刚结婚成家,在这京北有时候也吃不上一口饭,馆里工资不够我们俩人养活,那时候就靠江老师帮助了。江老师人好心好,和你外公关系也不错,当时经常送米送油呢。” 温晚宜听着她讲这些过往,好像瞥见了老一辈过往的辉煌岁月。 只是,那些随着时间沉淀消逝。 如今也是随着这场聚会而再次生动起来。 她感慨:“如果外公还在就好了。” 外婆宠溺地看她一眼,说:“你就吃吧,别说这些了。” 温晚宜抿唇笑笑,也拿勺子搅着饺子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来前心情还微微沉闷的,可因为这意外的交际,反而雀跃起来。 她不自觉跟着外婆的话去想江叙深的脸。 才发现,他这为人好像还真和外婆说的一样,有很多可取之处。 “那您待会儿可得招待好江叙深爷爷,人家怎么说也是富贵之家,和咱们不一样。” “晚宜,你这话说的。咱也不差啊。”外婆包好最后一枚饺子,把托盘放进冰箱下层:“别妄自菲薄,都是好市民。” 话是这么说,但很快家里的客人也都到场了,不只是原先外婆的一些老友,也有前段时间去医院看过她的温晚宜姨母。 姨母见了外婆和温晚宜也是一顿客客气气打招呼,然后询问了老人家最近身体情况,外婆和姨母讲了温晚宜怀孕和结婚的事,一道说了晚点聚会,姨母同样惊讶,目光落向旁边温晚宜:“啊,上次没和姨母讲啊。” 温晚宜:“那时候还没安定下来。” “那现在怎么样了,孕反还严重吗。” “还好。” 旁边外婆的老友在沙发上讲说:“这怀孕了啊,得吃鸡汤补补,快叫你外婆杀只鸡来炖上。” 外婆:“她这刚怀哪能吃那么油腥重的东西,孕期还是多控制调节,大补的东西到时家里有的是。” 对方笑道:“小宜啊,你看你外婆对你多好。” 也因为屋子里都是女人一堆,大家你来我去的慢慢就怀孕也讲起来了。 有位婆婆讲起自己生三胎时的经历,温晚宜的姨母也讲起来自己那些历程。 聊起怀孕,她问温晚宜:“你这三个月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温晚宜也是知道自己要合群,特别面对一群长辈。 她试着讲:“严重的孕反还没有,但确实也有一些烦恼的。” “什么?你和阿姨讲讲。” 温晚宜看看屋里其他阿姨,稍微有些欲言又止。 外婆也帮着说:“晚宜,这里都是姨姨,没关系的,你就讲。” 这么一说,温晚宜也只能讲了两项她确实觉得困扰的。 “可能就是有时候孕吐,再然后吃不进饭,但体重也增加了,然后,情绪不好。” “害,这都正常的。” 一群阿姨瞬间精神了,也继续说起自己经验:“晚宜,你听阿姨的,这都正常,阿姨那时候都吐得要死要活呢,还是生下了大宝,再然后就是胸胀胸痛,太正常不过啦。” 提起怀孕这些,老一辈确实是精力无限,还特别爱聊这类话题。 温晚宜在旁边听着她们说,没有参与。 大姨在一旁说:“晚宜,平常有什么不舒服的,多和你那对象讲。要抹妊娠油就让他抹,反正男人手掌大。” 隔壁婶婶说:“还有胸涨,也可以要他帮着揉揉。” “对,那房事还是前四个月尽量克制,中后期要实在想,也可以是稍微做做。” 温晚宜:“……” 她一直以为老一辈保守。 压根不知道家里长辈言行思维还这么开放。 温晚宜坐了一会儿,之后进去厨房帮着外婆准备饭菜,也说:“外婆。” 外婆乐呵呵说:“怎么不陪你姨母了。” 温晚宜:“没共同话题,聊不到一块去。” “你姨母原先跟前个丈夫结婚,感情不好离了,现在才重新嫁了个,夫妻感情很好,是你长辈,有什么话你就听着。” “噢。” “还有跟小江结婚了,这日子也好好过。他家庭条件好,但是咱也不能自卑气馁。” 外婆抽出一只干净的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我们宜宜最好了呢。” 温晚宜笑了笑:“外婆,您手上青菜泥土都弄我脸上啦,回头肚里宝宝闻见了,说它姥姥不给它好过呢。” “哪有那么娇气的,宝宝生下来了,它姥婆宠着。” 第28章 唯一一次的破例。 其实那一刻江叙深有察觉到。 但距离太近,动作太迅速,擦身而过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他或许碰到了女人的发丝。 贴进耳廓的部位。 但并不是很越矩。 他偏眸看去,女人穿着简单立体式一字肩长袖t,看上去稍显高级感,也挺别致。 纤瘦的锁骨就那么露在外边,身型姣好。 他说:“你留外婆家陪她老人家吧,明天我有早会,要去邻省。” 温晚宜也意识到了,今天休假结束,这马上也得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俩本身也不是很亲近的关系。 她没挽留:“好。” 温晚宜找了要工作的缘由,先行留在外婆家陪她老人家,江叙深乘秘书的车离去,离去前,和外婆打过了招呼,也叮嘱上车的老爷子回家后早点休息。 老爷子问他不和温晚宜一同回去,江叙深也以工作为缘由推了。 老一辈都感慨,夫妻俩工作太忙了,不好。 回去的路上,江叙深坐轿车里翻阅brian递来的行程记录表,却不自觉想傍晚触碰到她的那触感。他扭头往车窗外望去,后视镜里倒映着女人出门同外婆送客人离行的身影,而陪伴在老人身边的女人,身型直立,温婉而不卑敛。 她整个人透着女性的婉约,却也有着独立精神极其内核最细腻的情绪。 她会有喜怒,会有个人想法,也包括感情上的需求。 他也不自觉偏过深眸,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想起当初的那个夜晚。 活了二十九年,那是他孑然一身而这么多孤独冷寂的夜晚里唯一一次破例。 之前觉得不愿意想起,是出于考虑到她的隐私,及其两个人目前共同目标双赢的原则。 可是此刻,隐约夹带了个人情绪。 江叙深闭眼,脖颈往后靠到靠垫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本想让自己忘了那些画面。 可是一阖眸,温晚宜在那天晚上真情流露地和他讲述她对父母心事的模样又涌进脑海。 眼前的工作笔记都入不了思绪。 江叙深才不自觉发现,他的个人选择,早已经无形偏移。 - 新一周的开始,温晚宜休过了简单的小假,之后很快投入了忙碌紧密的工作当中。 正值过了五月小长假,办公室同事每天空闲时聚一起就是聊上个假期去了哪里旅游,又去了哪里购物,这个夏季又有什么打算。再之后就是以谭妙菱那一群为首的都市丽人,比较喜欢安利近期购置的奢侈品小物。 早晨九点前还慢悠悠地喝咖啡闲聊,九点后基本上都紧锣密鼓地开始忙碌,做尽调,漂亮的ppt展示,一堆的材料和问题等着解决,再就是建模、财报预测以及公司合规风险等等。 温晚宜忙得不可开交,经常性作息颠倒了不说,有时候白天没有空吃饭,傍晚也吃不上,还得快半夜回家了简单对付一口,之后半夜再接着对电脑忙碌。 作息先不讲,孕反反应渐渐平稳之后,温晚宜的孕肚是一天比一天大。 仅仅不到四个月,已经微微隆起一个小弧度。 温晚宜不想身材过于明显被人看出,也有控体重,日常穿一些宽大衣服,就这样每天上班打卡也没人看得出来。 周二的傍晚,和客户谈完资本运作方案及日常问题沟通后,大家礼貌和气握手,接着在会议室内一起拍了张工作照,再然后,大家井然有序地离开办公区。 温晚宜刚整理好自己手里信息,才出会议室,男性客户adam追过来说:“zyra,你今晚有没有空,我们几个人聊着说晚上一起聚个餐。” 投行人业余时分聚在一起吃饭聊聊行业很正常的事,更别说这是她的客群方。 但温晚宜最近状态确实有些不好,她连续加班一整周了,不止忙些日常事务,有时候半夜和海外客户对接,她要调整生物钟,熬到凌晨一点去回邮件。 知道这个作息不好,所以她也有意在调整。 温晚宜委婉说:“不好意思,我要早点回去,让何莉和你们一起聚吧。” adam面上划过一抹遗憾,因为何莉也在他们队伍里,今晚聚餐有她。一行人就是想约到温晚宜出来吃饭,可她气质独特,人性情也一样,很难约出来。 “好吧,那下次再约,没在这个行业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性,你真的成熟也有魅力。” 温晚宜稍稍腼腆。 等一行人出了电梯,却意外遇到前行而来的江叙深。 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个点会在这里遇到江叙深。 男人今天穿得微随性,温莎结配衬衣,是谦和而淡冷的绅士模样。 他只瞥了一眼过来。 没有说什么。 温晚宜这边人都不约而同缄默了。 直到江叙深过去,她旁边的人才说:“竟然是江总,我来金融这个行业,在aiib这么久了,没见过他本人一面。” 今日温晚宜是外出事务,到了京北位于中轴线区域最北端的建筑。这里走进是超高通顶的中庭广场,黑色镜面水池托着泰山石,周边紧邻京北会议中心。 是数一数二的地段,更是金融人时常要来接洽的场地之一。 “听说他原来也是基础起家,从最基本的vp开始做起,到md也不过是花了短短三年时间,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年入亿的金融md,能从华尔街厮杀回来,又做到掌门人的位置,真的是很厉害了。” “不,人家背景家世就很好,大名鼎鼎江氏继承人,身价那是早就上亿了。” “豪门贵公子,比拟不过。” “就是不知道结婚了没有,没到三十的年龄,又没个绯闻传出来,应该是没有。” “好像有,前段时间不是谭妙菱透露过吗,江叙深好像结婚了,只是不知道她消息是不是空穴来风。” 温晚宜站在旁边听着行业人探讨刚走过去的男人。 她们口中的谭妙菱也在下一部电梯姗姗来迟,惊诧道:“我在会议中心看见江总了,这是真的吗?” 大家只站原地看她,谭妙菱手里还拿着口红正在涂,明显是没涂完。 她瞧着大家这惊诧样子,见惯不怪:“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刚刚我下电梯才和江总遇见,他上的我那个电梯,进门时我还喊了句江总,他点头了下。” 不过是对方职场上最礼貌自然不过的回应,在谭妙菱这儿却像得了什么珍贵的不死金牌。 何莉故意调笑道:“是遇到了,刚刚江总还问我们,说你去哪了,最近开会怎么没见你人。” “诶,那怎么这么可惜,我就在后面啊。”谭妙菱虚虚踩了下脚:“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江总他真问我了吗,他问了我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上周烫的新卷发还有背的爱马仕包包进公司,他看见了。” 同作为都市丽人,谭妙菱对自己的美貌信心十足。 “那我哪知道,刚还和温晚宜说事聊天呢,忽然就碰见了。” 温晚宜也是睨着她那样子好笑,出声调侃:“你下次可以问问江总,是不是注意到了你的包包。” 谭妙菱轻哼一声:“那有什么,再下次,说不定我就亲自跟着江总出去开会呢,也许还真有我说话的份。” 有时候谭妙菱的天真也是让组内人觉得好笑而莫名滑稽。 大家没有再说那些,转而讨论这周工作进度。 谭妙菱注意力落到温晚宜身上,也是瞥见她未施粉黛,又穿得十分素净的模样。 老早觉得不对劲,也就问:“温晚宜,你最近怎么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化过妆,鞋子也不穿你那高跟鞋,怎么了,这是有什么好事,怀孕了,还是说避讳着什么呢?” 大家注意力很少到温晚宜身上,这么一说,都下意识看了一眼。 刚来那阵,大家都知道温晚宜。 是因为她是办公室最漂亮的,也是来得最勤,妆容最精致的。 当时意气风发,穿的也基本是7cm高的小高跟,现在倒好,2cm都很少见,大多是平底鞋。 温晚宜倒是平静,回视她:“你每天妆容艳丽精致,怎么没见项目上有什么特别表现。” 谭妙菱笑笑:“不好意思,我能力也就那样,准备躺平当然没有某人那么厉害。可也正是某人业务能力那么突出,这两个月外在表现上那么奇怪,我作为职场监督员,那当然稍加注意了些。” 谭妙菱之前就不怎么看得惯温晚宜,有一阵经常互呛。 可后来也因为工作内容和利益上的一些置换。大家明里暗里关系时好时坏过一阵。 也都正常,温晚宜没把办公室同事当过朋友,好与坏也都无所谓。 她这样讲,温晚宜自然也不会让着:“这么爱做监督,当初怎么不去食品监督局,把把小作坊的一些暗箱操作,也比在这里天天臆想别人的要好。” 谭妙菱道:“我这不是随口说说吗,你怎么说话呢,在这里指桑骂槐什么?” 温晚宜:“就事论事,没有意指谁,谁回击就是谁。” 谭妙菱气着,还想说话,何莉在中间帮着说:“好了,妙菱,你也少说两句,人家晚宜前两天生病,半夜都在帮我们组完成项目的申报资料,尽调做起来是那么容易的吗,大家这两天都容易生病感冒,而且她外婆前段时间还生病,你也别那么嘴碎,互相尊重一下。” 可能是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做得少。 要说内容实施,项目组人员虽说都到得早,但确实是工作进度还比不上前段时间常请假的温晚宜。 谭妙菱忿忿着,轻哼一声。 何莉看看温晚宜,也安抚地碰了碰她小臂:“你也是,别太在意那些话,这些天大家加班压力都大,也感冒,化不化妆的证明不了什么。” 第29章 主动抱着他睡觉。…… 江叙深只沉静睨着她,像确定她的话是否属实。 温晚宜说:“我也只是看您太感慨,想安慰你,不带男女之间那个意思。” 江叙深只帮她把被子盖好,手也掖到毛毯底下,脖颈处的热毛巾贴好:“你先睡吧,我今晚就在这旁边陪着你,看你睡。” 温晚宜人微微陷进被窝里静了静,可刚闭眼,就想到旁边有个男人。 她有些睡不太着。 她说:“江总,不是我介意,是因为,我不习惯床旁边坐人,这跟我小时候的习惯有关,你要么到我床上来,要么,在外面等我吧。” 江叙深冷静面孔睨她许久。 不只是她,也看温晚宜那床上好多玩偶靠枕,卡皮巴拉,玲娜贝儿,各种各样。 和她这个人反差也挺大的。 好像没有什么他的位置。 江叙深起身:“我去外面等你吧,今晚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喊我。想吃东西喝水也叫我。” “嗯呢。”温晚宜窝被子里轻轻回应了声。 温晚宜就安稳地往被窝下边沉了沉,轻呼一口气静谧睡着,江叙深去了客厅。 岁岁正在客厅慢慢踱步着,尾巴翘老高,经过他时不经意蹭过男人裤腿。 蓝白小猫来这么两天已经很亲人。 每天家里都得有人陪着它,一没人在就会全屋叫唤。 江叙深垂眸睨了一眼,岁岁尾巴擦过的地方,裤腿上立马沾了几根白毛。 他轻轻伸手碰碰它,却见岁岁完全不在意地,非常傲娇地去它的食盆旁边吃猫粮。 豆豆在后边欢快跟着,本想偷吃猫粮,但看了眼江叙深,这两天多了他这么个男主人,看在他和温晚宜关系很好份上,没敢造次。 江叙深也是这么多天头一次打量屋子里多出的女人东西。 不只是宠物。 她的挂衣架,那上面是女人的大衣、包包,一些出门即时要拿的就会摆在上边,还有温晚宜的鞋架,以及原先的留香珠,她的生活很有情调,喜欢仪式感,之前给她送过玫瑰,再之后温晚宜就习惯性在入户处花瓶里插几根花枝。温晚宜最喜欢的小高跟是银色尖头,但因为怀孕,好久都没有穿。 他也是头一次观察自己这个家里。 不只是他原先那种沉闷而主黑白灰的冷调。 好像单一的世界多了些色彩。 江叙深又去了两人的衣帽间,他的衣柜里陈列的永远是那些偏性冷淡式的风格衣着,类型更向商务、正式,而禁制的。 女人那边的色彩却好像多巴胺一般。 针织小衫、格子裤、针织裙,再更别说一些色彩丰富的搭配。除去这些,办公时的行政穿搭也有一些,那边的就偏单一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brian。 “怎么了江总?”brian接电话很快,“太太还有什么不适?还是说需要找家庭医生。” “不用。”江叙深直接说来意:“帮我找一下高奢品牌服装那边,我太太缺一些新衣服,这季度的新品还有下个季度的预告杂志,都送来,我让她挑。” brian微微惊讶,毕竟头一次看江叙深顾女人的这些事情。 要说以前,江叙深在外什么时候不是不近女色,且极为的淡薄冷感。 竟然还亲自帮女人挑衣服? brian想了想:“太太怀了孕,怕是有些款不太好穿。” “她很瘦,能穿的。” “太太有提什么要求吗,有没有款式上的需求?” “没有。” 江叙深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温晚宜喜欢什么样子。 但又想送她,想让她开心。 “符合职业女性喜好的吧,但私服也要一些,我会让她反馈,不喜的你到时自己处理。” brian在心里感慨着。 江总出手就是阔绰,私服基本上都是奢侈品,就这么往底下送。 “好。” brian其实还想问问是不是江总自己把老婆给惹生气了,要哄人所以突然买衣服。 如果把老婆惹生气,稍微低头哄哄就好,不用这样买买。如果有什么相处上的隔阂,还是得两人把话说开。 “江总。” “怎么。” brian试着八卦的语气问了:“您是跟太太有吵架还是什么才要送礼吗?您不懂女人的话,想讨太太开心,多说些甜言蜜语或者是平常夫妻生活多亲密点就好了。” 江叙深望了面前衣柜许久,直到电话都感觉到其中的沉寂。 他说:“你不该说的说太多了。” 电话挂了,brian那边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表情微妙了些,接着轻微耸了下肩。 那边,安排完这些江叙深本想回客厅,途经主卧时面对那紧闭的房门,下意识去扭门把手想去看看她的情况,但又觉得男女有别,他不清楚温晚宜意愿,不好打扰。 修长指节在把手上握了许久,之后松开。 他回了客厅,给温晚宜发消息:好点了吗? 他就坐在客厅,笔记本电脑放岛台上,上面是满屏的数据和该处理的文档,但江叙深只坐沙发上,暂时没去处理。 隔了一段时间,卧室里没有动静。 江叙深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注意力仍在微信消息上。 本想着温晚宜应该是睡着了,两分钟后,她的消息才回过来,应该是这个空隙才看手机:没有。 温晚宜:有点困,我睡一会儿。 她:十一点了,您不睡? 江叙深:我忙工作。就在客厅吧,方便你有事喊我,再就是进去看你。 温晚宜沉默一下,看了看手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不是这次生病,她不会让他这样委屈。 她:辛苦了,其实不用。 温晚宜看了看自己卧室里的小桌。 其实可以让男人就在她旁边,她不介意的。 但温晚宜思绪沉,呼吸也重,来不及说那些关心的话,实在头疼困乏,关了手机去接着睡。 这次闭眼脑子里走马观花闪过好多画面,青春期和毕业以后这段岁月的事情交错着来。 时不时梦到自己妈妈,又时不时梦到她父亲跟耿眉结婚那婚礼的场面。 等醒来的时候,浑身闷得都是热汗,呼吸也沉重得紧,一睁眼,是黑漆漆而仿若透不出气的房间,她扶着额,感受着身子由内向外自行发散的那种痛感,才发现眼角处全都是泪。 江叙深进来时室内灯没有打开,听到了温晚宜睡梦里喊他才过来,进了房间发现温晚宜坐起来,退烧贴早不知道褪去了哪儿。 他走过去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 江叙深:“你喊我名字。” 温晚宜抬手摸了摸虚汗,不想自己那些情绪被他知道,更不知道她下意识怎么会喊江叙深的名字。 只感觉睡了这么两小时人要好一些:“是不太舒服。” 江叙深抬手试试她额头温度,烧已经退下去了,但还得顾好后面的温度。 “我后半夜就在这里看着你,安心睡吧,这次不做噩梦了。” 温晚宜躺在靠枕上看着他在自己旁边整理东西的样子。 男人下颌线很削瘦,高挺的鼻梁和优越面部轮廓是他最突出的,接着是深邃的眼眸。 温晚宜发觉他身上气质实在是好,不喧宾夺主,那种斯文冷漠的劲又拿得特别好。可冷漠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熟悉以后,她发现他很不一样。 像是发觉她在注意自己,江叙深眼眸微动,侧过眸看那躺在床上,单是贴个退烧贴在额上,都快遮了她面部很大部分的女人。 “怎么。” 温晚宜确实一直在看他,但是在酝酿话怎么说。 她靠在床铺主位上,身旁是自己最喜欢的大玩偶,不抱着它她就睡不着觉,但今晚想着要它短暂让位了。 “你睡不睡觉,要不到我旁边来睡吧。” 江叙深眼眸里闪过一抹意外。 他今晚确实没打算睡,却也是因为温晚宜生病。 他放心不下是一回事,再者,要是回房间睡了,那不好随时照顾她,再者,那叫什么事。 温晚宜:“我想过了,你就到我床上来吧,熬一整晚也累,不能到时候我好了你又倒下了。今天晚上我估计不会很快结束,你也会累的,咱们是夫妻,不是仇人,也不是人家小情侣谈恋爱那样要做什么,没关系的。” 江叙深的深邃眼眸在她说完这段后就直白注视她良久。 那视线令她以为自己是不是什么话说错。 他的眼神过于有一些令人招架不住的意味。 温晚宜也说:“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来也没关系。” 她是有共情心,不是慈善家。 “我来。” 江叙深低冽声线说出这两个字后,像什么羽毛一样牵动了温晚宜心头的弦。 她那一秒头皮有些发麻,即使生着病,那种感觉也更微妙,更放大化。 她忽然有点在想,这决定是不是错了,可再一想,江叙深是正人君子,虽说有时气质确实是过于败类,但那方面,她信任他,他对她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我衬衣也穿了有几小时,你等等我,我去换一件。” 专程洗澡肯定是不行了,那算什么事。 温晚宜偏过眼眸就在床上等他,可是想着他去换衣服,还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怎么越来越想那种要做什么的小夫妻。 她靠在自己枕头上望着卧室里闹钟指针慢慢走动,也让自己挥去脑子里那些不良思想。 江叙深换了另一件衬衣,深色调,看上去不像是要来睡觉,他侧过身躺到她身旁,两人中间拿了条毯子隔着,说:“这样可以么,会好点么。” 第30章 对她有不该有的反应。…… 望了她背后那方向几秒。 江叙深也只是望着,之后他还是决定起身,稍稍将温晚宜的胳膊和腿拿开,自己则就着那身衬衣起身。 动作轻柔没吵醒房中任何生物,为了守护着温晚宜,豆豆差不多凌晨两点来了她房间,就窝在靠近门角的位置睡觉。 察觉到江叙深起床,它抬起脑袋看了眼,接着懒懒地耷拉下脑袋。 江叙深挺庆幸自己今晚穿的只是衬衣,要真是那种正正经经的睡袍来睡觉。 这会儿指不定是什么光景。 他去了外边客厅,给母亲顾苑打了个电话。 之所以会这个点也给她打,因为江叙深确定母亲这个点没睡。 顾苑年过53,同样是24岁那年时和他父亲江终年结婚生下江叙深,因为婚结得早,年轻时尚且对人生事业追求没什么认知,才会给三十岁时和江终年离婚留下颇深隐患。 顾苑目前是京北文化交流协会会长,身兼数职,近期为筹备国际展览,经常傍晚航班协调跨国文化交流活动。 江叙深给她打电话前,她的秘书才在朋友圈发过一则活动相关的群体合照,他母亲站主位。 他确认过,目前顾苑正在办公室忙碌。 顾苑其实很少联系自己儿子,她原先想联系,但因为年轻时和他严叔叔那场婚礼,为了避嫌没有让江叙深去。 从此母子关系有了隔阂,变得淡薄。 近期江叙深结婚,媳妇还怀孕了一事由她知道,很快就联系了江叙深生父说说两人一起见见儿媳的事情。 江叙深拒绝了。 原因无他,他不想看见已经离婚的父母为了自己婚事同时出现自己眼前。 那段时间,顾苑刚乔迁新居,儿子即将上小学,她也把这件喜事告知了他。 然而江叙深宴席都没去。 这么久以来,圈中只知道江叙深的母亲是文化交流协会的领导,但并不知母子两人感情不好。 江叙深打这个电话来,她很惊讶。 电话那头看这串数字许久,没缓过神:“是叙深吗?” “是。” 江叙深上次才和她通话,是因为她想见温晚宜,被他拒绝了。 她当初选择和父亲离婚,也拒绝修复那段母子关系,给年幼时的江叙深留下不小心理阴影。 但这次,他想为了温晚宜和她促进关系。 “你有什么事。”顾苑了解儿子,不是要紧事不会联系她。 江叙深打通这起电话才意识到,他和母亲之间的隔阂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他问:“严子瑜睡着了吗。确定要去实验一小上学?” 严子瑜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目前六岁,正是要上小学的年纪。 上次母亲托秘书来联系江叙深,要他安排一下严子瑜上学的事情,他有关系,可以联系相关学区负责人。 她想把自己儿子弄去教育资源更丰厚的学校,让孩子赢在起跑线。 她没有相关片区的房产,没有关系,孩子就进不去那所层层关卡考核的学校。 江叙深没有直接帮忙办,只是要人把相关熟人的联系方式给顾苑。 要她自己去想办法。 这次,顾苑也记着这个情。 “对,睡了,他现在可乖,英语法语样样精通,马术和钢琴也都非常厉害。” 江叙深并不想听母亲这样炫耀满足式地讲自己小儿子的事。 他说:“我有个想法,不知你能不能多听听。” 顾苑连忙道:“什么事,你说。” “我之前说了,我结婚了,你也从相关熟人那里了解过这个事情,当时说跟我爸一起和她见个面,我拒绝了,现在我想抽个时间让你们单独见见,可不可以。” 江叙深结婚这事,在她们那儿还算是突然。 从来洁身自好身边半个女人身影不见的人,这么快突然结婚,且怀了孕,顾苑还一直想,那温晚宜的身份。 但也放心儿子挑的人。 这回江叙深主动提起,她也立马道:“什么时间,具体哪里?妈妈回国了立马和她见面。” “你先听我说。” 江叙深声线平和冷静,不像和妈妈说话,倒像是,一个简单的商讨。 这么多年来,他其实跟母亲之间这样平静的对话都很少有过了。 父母关系之于他,很淡薄。只是看了温晚宜和她母亲那样好的感情,使他稍稍动容,才来联系。 “这个事呢,有个附加条件,我不太想你和她关系走太近,因为您知道长辈对于两个人婚姻关系影响有多大,我不期望你和她关系可以多好,只是希望,你能站在长辈的身份上,稍微立好形象。” 江叙深很少为事情来拜托她。 可单听说这件事的口吻,那柔和的语气。 顾苑觉得好像从没认识过他。 也清楚,他对那女孩的这段婚姻是认真的。 “那女孩,是家庭上有什么自己的苦衷吗。” “没有。”江叙深望了眼她正在睡觉的房间方向,不愿意温晚宜那些隐私被外人知道。 “她过去家庭里和自己母亲感情很好,但妈妈现在不在了,现在也只是为这件事有些感慨,我就想到了,才来和您说。不期望你能给我多好的家庭氛围,只是有些事想提前和您说声。” 顾苑知道他能为这件事特意和自己叮嘱。 就说明,他是真把对方放在了心里。 顾苑:“这么久了,你没来拜托过妈妈任何事。这次专程来打电话,妈妈当然会把这事放心上。” “您能放心上就好,我先挂了,你也早休息。” 江叙深不愿多提,想挂电话。 顾苑又说:“叙深。” 江叙深等了一秒,她也稍加试探过后才说:“你弟弟前两天语言表演考试,老师夸过后他提了你的名字,问哥哥什么时候来家里看他。” 其实江叙深一直不愿提那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弟弟。 他母亲创建新家庭后,当时查出怀孕,已经属于高龄产妇。她执意想要为新家庭生下这个孩子。 江叙深没有劝阻过,但也一直稍加在意这事。 好在现在这个弟弟身体健康,顾苑身体也没留下太多后遗症。 否则,他真会在意一辈子。 江叙深原来或许会冷淡这话了。 可今晚也不知怎么,可能是因为温晚宜,心绪变得比原来柔和些。 他说:“我有空会去看他。” 有了这话,顾苑声音也变柔软了些。 “好,我代你弟弟谢谢你。” 江叙深说完这些后回了卧室,床上女人还在睡,枕着枕头呼吸平稳,额上已经没有细汗,只是明显怕热,被子微微掀开了些。 他轻轻帮女人盖好被子,又想,他还要不要上去。 也就是在床边看她的那几秒。 本来睡眠不是很好的温晚宜被这动静惊到,睁了睁迷蒙的眼,问:“怎么了。” 他说:“去了洗手间。” “噢。” 她也起身说:“我也去趟洗手间。” 病这一趟昨晚都没洗澡,就直接换衣服,现在穿着身浸着薄汗的睡衣,江叙深抱着她她都怕人家嫌弃。 温晚宜起来才觉得思绪清晰了许多,脑子没那么闷沉,起码是降温有效。 进浴室前看了眼时间。凌晨,她还有时间接着睡。 漱了漱口出去发现江叙深要出去,她也说:“你去哪?” 江叙深:“有工作没忙完,我先回去。” 她记起,江叙深今晚其实也是因为她生病才短暂陪她旁边照看她。 病好得差不多,他没义务留在这。 只是温晚宜觉得,刚刚有他抱着睡的感觉实在太好,那会儿醒来发现他不在,她还有点可惜。 就是隐隐约约感觉睡熟了两个人贴好紧。 她那会儿还感觉到男人身上硬硬的东西,但确实是睡得太熟,也不知道是他腹肌还是什么。 应该不会是那个。 “那我待会儿再睡会,明天看情况去不去公司。” “嗯。” 淡应一声,江叙深也说:“对了。” “嗯?” 温晚宜额头上戴着发箍,小巧而白皙的额头露出来,隐隐带着点胎毛。那样子显得特别可爱。 江叙深注意力不自觉往她发箍上瞟一眼。 江叙深没有想瞒她,低了低头,也问:“你周末愿不愿意跟我回家见妈妈?” 这次是他主动想让她去见。 温晚宜有点意外:“上次不是说。” “上次是因为我爸主动联系我妈,但因为我妈不是很愿意提及他们原来那段婚姻,他们有一些不可开交的矛盾。所以,我实在不想他们在一起吵架。” 温晚宜了解了。 “这次就是只见一个人。” “是。” 江叙深又说:“我妈建立了新家庭,你知道,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 “对,我知道。” 温晚宜不是觉得介意,她只是想稍微慎重。 “那,大概什么时候,阿姨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江叙深想了想,严肃,严格,正经,拥有正常母亲极致的严格,却又有那么差异化的偏爱。 他想了个词:“公正。她不太在家庭上有自己的眷念。” 但可能那份眷念也只是不在他身上罢了。 “噢,我知道了,我会稍作准备的。江总,你也别太忙碌,早点休息,凌晨了,一会儿还可以睡会。” 江叙深瞥了眼卧室内被单凌乱的床面。 说起睡,不由得想起两人刚刚抱在上面睡觉的样子。 虽然只是安抚,可到底现在清醒了,再回想起来,多少尴尬。 第31章 不愿意见她和别的男人站…… 没等她多想,家中门被人敲响,她去开门,来人是brian和奢侈品牌她熟悉的一位sa。 brian一大早抱着一堆衣服笑着和她打招呼:“早啊,太太。” 温晚宜:“你早。” “你昨晚生病到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些吗。” “嗯,好多了,昨晚谢谢你帮我给江叙深发消息。” “不客气,咱们总裁啊,那可是着急得很呢。” brian一只脚迈进家里,也夸张语气说道:“刚得知消息,马不停蹄从aiib赶过来,会都顾不上开了。” 温晚宜只知道他从会议上过来,却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 正准备问问具体情况,却见江叙深刚从书房出来。 刚刚笔记本鼠标没有拿,他来餐桌上拿东西,见到门口的人也熟视无睹,淡漠得如同没看见。 brian精神抖擞一下,吓得一下不敢说话了,也悄悄给温晚宜递视线。 “江总怎么在家?” “他一直都在,今早没有去公司。” brian长吁一口气,他还以为江叙深这会儿该去公司了。 八卦的话也没敢太怎么说,他只是要人把后面那批衣服也拿进,自己则抱着最喜欢的那几套,说:“这都是江总亲自挑的,太太,您在家,今天正好来挑挑选选,看看喜欢什么样,我下次再叫sa拿货也有个具体品类示例。” 温晚宜正视起眼前这些衣物,问:“这些是江叙深亲自挑的吗?” “对啊,江总昨晚要我给您准备的。” 说了一半又怕江叙深听见,压低了声音。 “江总好关心您呢,我还以为他有哪里惹到您想买东西哄您,现在看啊,这就是日常罢了。” 温晚宜望着brian在衣帽间清点数目,还有那一堆她在大牌店才会见的衣服,各种品类他都有叫人拿来一些。 而且全都是些高定,春夏新款系列。 有些她才看过网上服装秀,上了秀但想买都没处买的。 温晚宜原来才不是这个消费水平,跟着江叙深,消费水准都得升级了。 照这样下去,她得想到时候婚约结束她得欠他多少人情。 也知道江叙深不在意那个,温晚宜只在衣帽间看了一会儿,之后端着手里热水杯抿了口。 - 早晨八点半。 温晚宜换了衣服紧赶慢赶去了理深。 刚去办公室,大家在工位上面色不佳,即使是还没到开市的九点前,整个氛围也都略低沉,像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领导办公室里张总在说着什么,文件还摔了两叠。 林澜就在其中挨着说。 温晚宜拉开办公椅,也问旁边何莉:“怎么了,这是又出什么事。” 何莉本来对着自己屏幕在出神,听到她声音惊讶一下:“你来了。” “对。” “昨晚谭妙菱不是说你生病了吗,歇一晚就过来了?” “今早好了一些,再说工作上的事情也歇不下。” “害。”何莉:“你这请了假都还能专程过来一趟公司的,也是狠人。” 温晚宜坐下,也把自己带的一份豆浆递给她,问:“我只来待两小时,因为原本是请了假的,办公室怎么了,张总在生什么气?” “唉,还不是辉呈资本,你知道他们算是我们亚洲的新锐pe了,可是惠霞能源的这个项目,客方临时撤资,那还是张总看中的核心项目,他年前就保证过会完成拟募资7亿港元,现在倒好,这边很多计划都要变动。” 温晚宜知道这个项目,她也协助过项目的材料准备。 撤资原因有很多。 市场变化,或是竞对报价,再或者是内部权力斗争。 这很突发,可辉呈资本不一样,那是张理那边巩固多年的人脉,这次项目也是板上钉钉,中途出了岔子,领导自然是发大脾气。 这次撤资原因主要是辉呈那边自身家族内斗加继承纠纷。 再接着,大概也是评估过许多数据相关临时做了决定。 听了这则消息之后的温晚宜,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工位上一边处理昨晚的事务遗留,再接着去搜了辉呈相关的资本构成。 在其中的关系链里,她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打开了陆承宣的聊天框:[邰芫华,认识这名字么?] 陆承宣那小子的消息向来回得快:[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他去澳洲留学时认识的大小姐。咋了?] 温晚宜闭了闭眼。 稍微缓过昨晚生病,这会儿才退烧后微微滞后的迟缓感。 她:[她不是辉呈银行老总的千金女儿吗。我们项目资本方撤资,跟她有关。] 陆承宣:[嘿嘿。] 陆承宣:[你今天找哥干嘛,就为了问这个?这么多天不回个消息的,干儿子什么情况了我也不知道,就来套消息啊。] 温晚宜:[别白瞎。直接说。] 陆承宣早习惯了温晚宜的直接,也说了知道的:[辉呈银行的老总女儿,也是我兄弟前前前女友,但那也是我们大学时的事了哈,现在人家可是圈里首屈一指的财阀千金,手里资本不知道多少的,咱们可比不上。] 温晚宜本想问问有没有联系方式。 还没说出,办公室门打开,一身职业套裙的林澜从中走出。 即使经历了张理那么大一番脾气发火,女人此刻面上也半点不表现,沉得下气,处变不惊,也是她本身的人际魅力之一。 温晚宜有眼力见地拿着自己打印好的资料送上去。 “澜姐。” 林澜本在想事情,突然过来个人还惊讶了下。 定睛一看,瞧见是温晚宜,神色也放松下来:“你怎么走路没声音的,昨天不是发烧请假么。” 温晚宜:“还有工作遗留,也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什么事情。” 林澜挑着眸:“你这发了烧,也还专程过来,没什么事吧。” 温晚宜:“没事,都是小情况,我已经好差不多了,澜姐,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尽管吩咐我。” 林澜拐了个弯,刚巧走过刚刚的办公区到了电梯前。 看着身旁做事伶俐而谈吐涵养,特别是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女人,心头刚刚还浮躁的情绪一扫而空,无端地平和了些。 “小温,你来了也有几个月,跟着我也做了一些事情。这次澜姐是真有事想交代给你。” 林澜要交代的事情,其实温晚宜一开始就稍稍有一些心理准备。 “这次辉呈撤资突然,但还没有完全下决断,我们这边除了何莉,你是我最看好的,抽空联系一下,看看目标客户还能不能挽回。” 关键客户反悔,理深肯定是得找人去“挽回”。 这个过程如何不重要,肯定是得去,起码得有个人收场子,收得好或不好,流程要走,再者,后续的一些事宜有个人扛担子,领导也能看出一个人工作能力。 这事要换一个人身上该有压力了。 到温晚宜身上,她觉得和她这段时间忙的事宜比起来不算什么。 她说:“辉呈资本这次撤资,是因为竞对报价么。” 林澜:“主要还是资本内部的一些斗争,赞同投资的少东家邰温书的伯伯,也就是辉呈二股东,联合其他lp施压撤资,主要还是看中了相同定位的澳蓝证券。” 差不多了解了原委,温晚宜点点头:“我了解了。” 除去她本身要忙的事务,这起事项也就短暂压在了温晚宜的肩头。 她才约好这周五的产检,医院的医生也给她发过了消息。 这次就是个最简单的检查,是温晚宜有时候不确定自己肚子里宝宝的动静,就老想着去医院看看,确定宝宝是健康正常的才放得下心。 在这之前,她又稍稍加班了两个夜晚,主要是对辉呈资本的主要人事结构做一个基本背调。 差不多了解了这次事项原委及客方的人际关系。 她给陆承宣打了电话,要他帮忙组局让两人能见一见。想见到辉呈的少东家邰温书是不可能了,人家这位置此刻是只见md的,但要她们总裁出山多不容易,张理平常日理万机,那天发过脾气之后就表示只要底下人去解决,他一概不会出面。 而温晚宜,这边担子就重了。 因为理深这边所有人都认为,辉呈的挽回是必不可能。 林澜要她出马不过是走个流程,其他人对这事都是旁观看戏的态度,也除了她们要为事务奔波忙碌的打工人。 她还是通过陆承宣的关系才稍稍了解到那边的邰家千金邰芫华,知道她也是这次投资的实际决策人。 且,她跟对方有同年的留学经历。 温晚宜想着,通过约那位千金出来,再就是约她哥哥。 大家坐一起吃个饭,谈谈事情。 可这个过程也不会很容易,首先就是人家为什么要跟她约?她的身份地位让人值得么。温晚宜到这里只能稍稍动用了自己的一定地位和人际关系,她给自己父亲打了个电话,要他让管家以自己温氏股东会成员的身份,去主动做了个情。 收到她电话的温高峯起初是有点不敢置信,之后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说。 “你还知道找爸爸有事呢?什么事,还要动温家的面子,你说。” 温晚宜:“我工作方面有事。” 温高峯:“你那个破工作,一个月月薪才多少的,还不如直接辞职了回家,温家不是养不起你。” 温晚宜:“我月薪是比不过您公司,起码养得起自己。您别废话,话我是跟李管家说的,您要横插一手给我回电话过来,那就帮我办好了。” 第32章 “抱紧点。”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刚刚才和叙深吃饭到一半。”顾苑本想加菜,直到服务员进来才发现:“诶,叙深原来加菜了。” 顾苑在职场打拼那么多年,之后去了文化交流中心,这些年,也在圈子里打出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风格。 面对温晚宜,端的也是温婉和气的架子。 她五十多的年龄,面貌又保养得好,看不出有五十。 相比于她的客气,她的儿子严子瑜算是平常稀松的那个了,趴在桌子上吃东西,啃大排骨,吃到一半还碰了碰自己的小牙。 顾苑每次目光落到他身上才会真实一些,里面有一些严厉和苛责。 “妈妈说过多少遍了,吃饭不要趴桌子上,衣领和袖口都脏了,哥哥和嫂嫂都在这儿呢,不讲究啦?” 可能是有外人在,严子瑜稍稍不好意思了些。 腼腆笑着坐直,说了句不好意思。 顾苑视线全程在小儿子身上,满意地笑了笑。 江叙深在这儿却不怎么坐得下去,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苑还想说他今晚怎么这么多电话。 可看江叙深出去并未拿手机,要说的话也顿在了那儿。 他这个儿子,多少和她还是不亲。 温晚宜也注意到了,在意江叙深情绪,坐了会儿和顾苑说一声,在他之后出去。 “江总。” 温晚宜走他身后,在江叙深要出去时喊住了他。 江叙深确实不是打电话,但也有事。 来时记得车停在了街区外,这个点,说不定车流多,他想去挪车。 但温晚宜喊他,他立住。 男人今晚穿的是白色衬衣,配黑西裤在夜幕里显得清冷而颀长,但那身型充满贵气。 他也看见温晚宜今天的穿搭,浅色法式针织衫上衣搭同色系半身裙,微微掐腰但看不出完整身型。 头发稍稍弄了小法式卷,也只发尾点缀一下。 耳上点缀一颗小珍珠,让她看起来更是精致而温柔千金风。 江叙深还是第一次见她戴耳坠。 很是好看。 “怎么了。” “你去哪?我陪你。” 温晚宜刚刚就注意过了,江叙深貌似是有事,顾苑来后也不怎么说话。 “挪车。”江叙深:“来时brian好像没有把车停好。” “我陪你吧。”温晚宜:“趁着还有精力走得动,免得再待会儿真的有点累了。” 江叙深看了眼她脚上穿的鞋。 是香奈儿家的小高跟,她之前说过孕期就不会再穿高跟了,可今晚还是穿了出。 “怎么没穿平底鞋。” “出门随便拿了双。”温晚宜第一句解释是这,但紧接着也稍稍讲实话:“好吧,其实也是因为我第一次外出谈事情,还是独自去谈。哪怕这次事情谈不下来,客方还是要撤资,我想还是尽可能认真一点。” 说着,像是很骄傲似的,她稍稍抬了抬脚。 “我可是孕四个月的人了呢,还能穿高跟鞋,怎么样,厉害吧。” 那小俏皮的样活像给江叙深邀功。 不知觉也暖了下江叙深心头有些冷硬的地方。 视线在她白皙娇俏的脸庞上落两秒,他敛眸,又瞧了眼她那双脚。 温晚宜的脚确实是娇小,脚背也白皙,每次穿高跟走多了轧出压痕就特别明显,偏偏她还不怕,穿过一次吃了痛还总是要穿。 江叙深本来站那儿像是也在想,之后,没有犹豫,过来将温晚宜打横抱起。 温晚宜还想着待会儿还得好好地回去见见他母亲,要想话术,还得来跟他对信息,这也是她跟着出来的目的。 没想到男人走过来手掌扣住她大腿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温晚宜身体悬空下意识低叫了一声,之后手臂条件反射勾住他脖子,可那一秒脸差点跟他贴上,温晚宜又是一阵惊吓。 “江叙深——” “抱紧点。” 男人声线低冽而沉稳,他目光直视前面,像是完全不为所动,可那低沉声线像什么带有吸引力的弦音,悄然扣入她的心扉。 她近距离盯着他那张极具张力矜冷的脸庞。 温晚宜觉得心在跳,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被他抱起来。 也是因为他这突然磁性的一声。 温晚宜:“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不怕我直接摔了,我心都要吓死了。” 江叙深:“我抱你摔倒的几率,不足你穿高跟鞋摔的几率十分之一多。” 温晚宜鼓了鼓气,有点不服气。 他这么小看她?真不知道她原来读书那阵又要考试又要去找实习工作,那段时间天天穿着套裙踩高跟鞋怎么过来的了。 “那你也不能这么突然。” 温晚宜窝在他颈窝压低了声:“……地抱我。” 江叙深没有说话,但他手里的劲稍压实了些,也这么稳妥地抱着他。 温晚宜安安心心待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以及,被他在路边抱着走的那种尴尬。 好在这是私房菜馆,这周围也都是些逼仄梧桐小道,除了偶尔两个行人,没有了别人。 温晚宜静静感受耳边吹过的风,还有他隐约的呼吸。 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绷着待了一会儿后,她才放松,也认命地伸过一个胳膊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也贴到他硬质的胸前。 “你觉得,我刚刚在客户那边说话怎么样?” “什么,没听清。” 温晚宜抬起脑袋:“刚刚,邰温书,你不是吃醋吗?” 江叙深抱着她,瞥了眼她小脸。 “什么时候。没有。” 男人声音低沉好像真没有那事。 温晚宜抿抿唇,也解释:“辉呈突然撤资,澜姐着急坏了,所以她让我来挽回。其实大家都知道成功几率就那么些,我也知道这事挺难的,但是吧,就是憋一口气想完成。” 话说着,也终于到了他停车的位置,商务轿车的车后门打开,江叙深才是把她抱进了车后座。 没有提工作上的事情,而是让温晚宜坐好。 他说:“温晚宜,我帮你换鞋,你不要乱动。” 他去打开前座车门在前面拿了什么东西,再之后,一个崭新的鞋盒由他拿来。温晚宜稍稍惊讶了下,本以为又是什么奢侈品单鞋,却没想到,精致的鞋盒内放着的只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外穿柔拖鞋。 温晚宜:“……” 她实在不敢置信江叙深的车里怎么会放这个。 “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怀孕后。” “……” 温晚宜一时不知该无言他竟然在自己车里放女式拖鞋,还是该无言他竟然这么了解自己。 但今晚穿高跟鞋确实是极限,她脚其实已经有些累,小腿也绷得紧。 他抱她实属正常,要再不抱,说不定一会儿真摔了。 温晚宜很自觉地伸出腿,让他换。有了上一次经验,这次男人给她换起鞋动作只更加自如。 没一会儿,鞋子也换了上去。 她轻松一口气。 下地去踩了踩,不止外观好看,这拖鞋脚感还挺舒服。 温晚宜看了看脚面的白色绒毛,知道也是这个春夏最火的款。 还挺有眼光。 “那你说我换了鞋子能去见你母亲么。” “可以,她不在意这个。” “你跟妈妈见面,有没有提过我?” “提过。” “阿姨是怎么说我的?” 试完了鞋,温晚宜也重新回到副驾上,这次系好了安全带,手从底下探到安全带拉过去还不小心碰到江叙深准备开车的手。 两人手背又轻微相贴。 温晚宜没注意,江叙深眼眸却悄然深沉了些。 他没有立马开车,而是细致耐心地和她说话。 “我和妈妈说了你的家庭,你的背景,还有你曾经的过去。” 温晚宜保持平常状态平视他眼睛,可不知怎么的,从他眼里好像有一丝看出认真意味。 “那,妈妈怎么说。” “她很认可你。” 温晚宜轻松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怕,到时候妈妈那边过不去呢,其实你和妈妈关系不好,也不用强行去维系。我们这场婚姻仅牵涉于人前,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一些目的,要是妈妈那边太在意了,回头还不好收场。” 江叙深今天头一回那么想看她,打量她眼里的神色。 企图找出一丝,他想看到的那样。 “仅牵涉于人前,你是这样想的吗?” 温晚宜一怔,还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说错话。 “不是吗?” 她还生怕了自己越界。 当初跟他商谈好,还协定好二人两年一到,甚至不必求同存异。好在江叙深是个人品很好的人,不似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所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可以信任他。 她甚至觉得,或许两年以后,两个人也可以好好相处。 “我们当时合同是那样谈的。” 也不知是不是和妈妈说过的原因。 这会儿看着温晚宜那张脸,江叙深就始终想不起二人一开始那种相敬如宾的感觉。 刚开始领证的时候,他们说过二人一致对外,一律以这场婚姻为基准。 甚至两年一到,不必求同存异。 可是此刻,他慢慢改变了想法。 不想只是合作伙伴。 不想只是一致对外。 想她的笑只是对自己,她的偏爱也只给他。 他想和她做真正的夫妻。 江叙深盯着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话怎么说。 他说:“我跟妈妈说了你的事迹,你的家庭,你很好。不用太过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