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
第1章 ,两世
第1章 ,两世
大乾,沧州,滇南府城。
鳞次栉比的街道屋舍之间,宽敞的青石板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穿梭如织,交杂着各种叫卖声。
一个乞儿穿着的衣服发白破洞,却是洗的干净,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身形瘦弱,甚至不太撑得起衣服,在距离一对小夫妻三尺前停下:“相公、夫人吉祥,祝两位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小夫妻中的丈夫是个读书人,听得这小乞儿称呼自己‘相公’,心中微喜,看对方都只觉更顺眼了些,再加上正是新婚不久,对方说的吉利,想着便是讨个口彩也罢,从怀中掏出几个铜钱,扔进对方豁了口的破碗。
“多谢相公、夫人!多谢相公、夫人!”庄瑾赔笑着作揖,连连道谢,目送夫妻俩离开,暗道乞讨也是一门学问啊!
干一行,爱一行,数月以来,他将乞讨当作一门学问钻研,果然有效果。
捡其中一二经验来说,比如:乞讨之时,身上不说多干净,至少不能有刺鼻气味,让人见了就远远避开,但也不能太好,衣服上的破洞、补丁比路人都少,人家还怎么怜悯掏钱?
除此之外,是个闷葫芦也不行,要敢开口,但像是说一句老爷夫人吉祥,就跪下磕头,比谁磕得更响、更用力,如此卷也是没前途的,要学会察言观色,对待明显大字不识的不能文绉绉,要说大白话,见到怀孕的妇人祝人家肚里是个大胖小子……
庄瑾最喜欢的乞讨对象一是怀孕妇人,二是这般的小夫妻,三是……
这时,他见到一人,心中一动快步上前,来到赌场门口,对着一人躬身大声道:“小子见过大爷,大爷今个儿红光满面,这是福星高照、财源广进的吉兆呐!”
“说得好,赏!”这赌客是个大老粗,却也向往文化,又赢了钱,心情正好,听到这话当即往怀中一摸,微顿了下,随后大笑着抛下一物,落在破碗中发出叮铃的清脆悦耳之声。
那是一角碎银子!
……
“碎银子!这一角碎银子少说也值大几十钱!”不远处,另一个探头探脑、瘦瘦矮矮的小耳朵乞儿,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这小乞儿叫作小耳朵,前日凑巧看到庄瑾连续多次讨到赏钱,想到自己乞讨时被嫌弃模样,好半晌才能讨到一二钱,今日悄悄跟踪过来偷师,暗道:‘好小子,我怎么说,这些日子不和我们往菜市、米市这些地方挤了,原来是学会了这等本事!’
‘没想到啊,平日里这个闷不吭的,讨钱时这么会说话!’
旋即,他又是暗暗兴奋:‘学到了!学到了!有了这一手,我必然也能讨到大钱!’
小耳朵心中火热,看到庄瑾还留在赌坊门口,便去到另一边街道,准备先试试这个‘早生贵子’的吉利话,可连续见到几个妇人,凑上去时人家都掩着口鼻嫌恶绕开了。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妇人主动过来,小耳朵脸上一喜,本想像往日一般问候一句吉祥、然后跪下磕头讨钱,可想到方才偷师所学,顿时止住了,上前两步赔出笑脸大声道:“夫人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王寡妇看到小耳朵,想到自家没了爹的儿子,心中可怜,本想过来施舍两钱,没曾想到了跟前,就听到对方早生贵子的‘祝福’,顿时脸都绿了。
她一个寡妇,怎么来的‘子’?那只有一个可能:通奸,这是坏她贞洁牌坊、要她浸猪笼啊,不由嘴都气歪了,劈头盖脸将篮子砸了过去。
小乞儿说完就微仰起头,一脸期待看去,心中欢喜,想着对方听得高兴了能赏自己多少钱,却没料到劈头一个篮子砸来,吃痛之下顿时像是老鼠吱溜一声跳了起来。
……
庄瑾不知道小耳朵东施效颦,弄巧成拙,继续走街串巷寻找好心人,直到傍晚,算了下今日收入,又估算了下总身家,暗道:‘一两银子,终是攒够了。’
这时,他忽而看到不远处路过的一个身穿衙门官服之人,不动声色沉默蹲下,低下头将碗往前推了推,故作瓮声道:“路过的老爷行行好!”
‘这就是前身那位大伯。’庄瑾余光瞥去一眼,见到那人随着人流离开,心中暗道。
庄瑾非是此世之人,按照前身记忆,数月之前,城中沈家、药王帮相斗,当晚城中大乱,前身老爹因此身死,大伯、小叔盯上前身一家家产,并想要将前身、前身娘亲发卖,前身娘亲是个心细之人,察觉对方企图后虚与委蛇,设计让前身逃走,自己却为保清白投井……
前身逃出之前,前身娘亲给前身做了一番伪装,如更换衣服、脂胶和泥在脸上点痣,这让前身没被大伯、小叔搜寻找到,再后来,前身带走的少许银钱完,冻饿而死,这才有了他的到来。
‘前身名字、相貌,竟都与我前世一致,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庄瑾想不明白,微微摇头,也不再多想,将思绪拉回前身身上:‘一般来说,老爹身死,还有前身这么一个十六岁的男儿,前身大伯、小叔也不会如此不顾吃相……这其中另有缘由,前身大伯、小叔乃是一母同胞,老爹乃是老爷子生前另纳的一房所生,老爷子给了老爹一份资财分家,让前身大伯、小叔一直耿耿于怀,这才有老爹死后的如此遭遇。’
‘或许还有另一个原因,数月前那一场大乱,是劫难,却也未尝不是机遇,毕竟,死得人的多了,空出来的位置自然也就多了,前身大伯在衙门,小叔在药王帮,他们想要上进,自然免不了疏通关系,而疏通关系少不了真金白银,这才盯上前身一家。’
‘话说回来,无论缘由如何,前身这份因果我接下了。’这其实并没有选择,庄瑾不接下这份因果,难道前身大伯、小叔就会放过他?他可不会如此天真。
‘前身大伯、小叔,一个府衙文书,一个药王帮普通帮众,在真正有权势之人看来,也就比普通人稍大一点的蝼蚁,但对一个乞儿来说就是山岳之重。故而,就算为了自保,明天沈家第三次招收武生,也势在必行!’
前身记忆中,沈家独霸府城上百年,药王帮不过新近崛起的挑战者,只要通过沈家的武生考核,成为真正武者,进入沈家,前身大伯、小叔也就不足为惧了。
“武者啊!”庄瑾心中生出企望,在街上乞讨时,他曾看到过一次武者出手,轻飘飘一掌就将另一人打飞丈许,知道此世是真正有超凡力量的:“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归于自身的伟力,这才是真正的通天路!”
他如是想着,手中提着一根打狗棍,路过一处摊子,脚步微顿,看了摊位上的烧饼、包子、馒头、窝头等,最终要了两个白面馒头,随后便向着自家落脚地赶去,途经一条偏僻街巷,忽而察觉到什么止步。
前方,一行人拦路。
……
(本章完)
第2章 ,拦路
第2章 ,拦路
“小哑巴,听说你今个儿发了财,哥哥恭喜你啊!”
一个模样三十来岁、身材高大、右眼眉梢有道疤痕的大汉手持一根水火棍,带着六七个小乞儿,堵在前方,其中就有小耳朵,脸上带着痛恨与快意,显然是之前偷师不成反被打,记恨上庄瑾了。
‘小哑巴’是庄瑾的绰号,前身遭逢大变,沦落乞丐,自是沉默寡言,他穿越过来,本着多说多错的想法,为了隐藏身份,也没作改变。
“谈三。”庄瑾看去此人,皱了皱眉。
谈三本是良家子,好赌博,后来败光家产沦落乞丐,成了乞丐后仍是好吃懒做,仗着人高马大欺负小乞丐,喜欢借钱,当然,说是借,从来没有还过。今日这就是‘强借’来了,或者说,是抢劫来了。
‘想来是今日得到那一角碎银子赏钱,被哪个小乞儿看到,告诉这谈三,才会有这一遭……至于这个告密之人……’
庄瑾看向谈三身后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小耳朵,料想大概就是此人了,不由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小耳朵下意识胆怯避开目光,可随后又反应过来,此时自己身边这么多人,有什么好害怕的,该怕的应该是庄瑾才对,想到这里,不由左右晃晃身子,挺直胸膛,瞪大眼睛睨向庄瑾。
——这和富家少爷身边的狗腿子般,如出一辙、狗仗人势的小模样倒是活灵活现。
庄瑾目光掠过那些小乞儿,定在谈三身上,知道此人才是核心:“谈三,你平日里强行向别的乞儿借钱,如今又威恐他们,带着他们来抢掠,可曾想过‘侯爷’?莫要给自己招灾。”
此‘侯爷’非真侯爷,是一个诨号,其人名为侯勇,乃是这一片地域的乞丐头子,每月向乞儿收取保护费,谈三、庄瑾、小耳朵等等,都算是侯爷的手下。而这谈三背着侯勇向乞儿‘借’钱,如今甚至变相来抢,若是让侯勇知道,有这谈三的苦头吃。
这话是在点谈三,你莫来惹我,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去向侯爷告状,咱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
谈三自是听懂了,没想到平日闷不吭声的‘小哑巴’能说出这番话来,不过看出庄瑾不想惹麻烦的心思,视作软弱,对一贯欺软怕硬的他来说,看你弱本能就要上去狠咬一口,哪肯放过?
同时,庄瑾话中威胁之意也着实戳中了他的软肋,让他颇有些恼怒,尤其是看到身边小乞儿听到侯爷名讳纷纷缩着脑袋,如同鹌鹑模样,更是将这份恼怒放大:“我招不招灾不用你管,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呵,小爷今个儿不将你收拾服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不姓谈!”说着,他给身后的小乞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围了上去。
‘若是聪明人,方才就该借着台阶下了,可惜遇到个蠢货。’
庄瑾自非怕事之人,不过是想到明天的武生招募,不想在今日多惹麻烦罢了,但见谈三态度,知道今日注定不能善了,便也消了此念,看向那六七个小乞儿道:“谈三强借你们银钱,此事瞒着侯爷,还不快快将他绑了,送押侯爷那里?到时,说不得还能讨回你们借出的银钱。”
“你们也不用怕谈三报复,以侯爷性格,谈三被绑去必是好死都难啊!”
这话一出,包括小耳朵在内的六七个小乞儿顿时停下动作,暗自思索,都觉此话似乎有理,微微骚动。
“好小子!”
谈三没想到平日不吭不响的‘小哑巴’这么厉害,一句话就差点策反这些被自己强逼拉来的小乞儿,甚至,他自个儿都有些被这后果吓住,心中有些暗暗后悔招惹庄瑾的同时,也感觉有些骑虎难下,却也知道此刻万万不能露怯,不然这群欺软怕硬货色怕是会一哄而上,真将庄瑾的话变成现实。
“谁敢动你谈爷?”
情急之下,谈三大喝一声,露出那副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倒也有三分气势,配合过往积威,唬得六七个小乞儿暂时不敢轻动,旋即又一咬牙承诺道:“‘小哑巴’今日讨得一角碎银子,少说值大几十钱,等会儿取来分你们一人十钱。”
十钱!这是大多数乞儿乞讨好几日所得了!
对这些眼皮子浅的乞儿来说,这诱惑不小了,顿时将绑了谈三的念头抛在脑后,看向庄瑾一个个目露凶光,如同饿狼。
‘乌合之众,不足与谋!’庄瑾暗叹一声,脸色忽而大变:“侯爷,您怎么来了?!”
一声侯爷,顿时将六七个小乞儿从贪婪中清醒,下意识扭头看去,反应最大的还是谈三,身体激灵灵一颤,差点没瘫软在地。
——这是庄瑾方才故作铺垫,描绘谈三落到侯爷手中的后果,此时又诈称侯爷来了,真是险些将谈三吓得肝胆俱裂。
也就在这个时候,庄瑾突然动了,手中前段磨得尖锐的打狗棍一棍刺中谈三手腕,让其手中不知从哪寻的衙门水火棍应声掉落,旋即,又是狠狠一棍狠狠砸在谈三右腿,让其半跪下来。
这一刺一砸,真是又快又狠,在下一瞬疼痛似乎才传递过去,让谈三发出凄厉惨嚎。
那六七个小乞儿发现身后没有侯爷,意识到受骗,正想回身寻庄瑾晦气,却忽地听到惨叫,回头就看到谈三半跪在地,脸色发白,额头大滴汗珠涔涔滚落,而手臂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流如注,刺目无比,都不由被这一幕惊得向后退去,旋即又迎向庄瑾睥睨扫来的目光,皆是不敢对视,纷纷低头,一个个怯弱如羔羊。
大局已定!
庄瑾深知这群人的脾性,既凶狠,又软弱。
——说凶狠,是因为这群人生活在最底层,是与野狗抢食为生的人,若是暴露弱点,这些人就会如疯狗般疯狂扑上来,将你撕咬得连渣都不剩;而软弱么,则是这些人骨子里是欺软怕硬的,谈三凭着人高马大的体格,就能屡屡借钱,让他们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他打掉领头的谈三,以狠辣手段将他们吓住,这些小乞儿就会展露出软弱的一面,如羔羊一般听话,可以说,此时就算是拿刀捅进他们脖子都不会反抗,只会无助地咩咩叫上两声,祈求你下刀轻些。
“谈三!”庄瑾镇住六七个小乞儿,收回目光看向谈三,面露冷意,紧了紧手中的打狗棍。
谈三接触到庄瑾目光、察觉到庄瑾手上细微动作的瞬间,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直觉、本能仿佛预见了死亡,让他原本想痛骂庄瑾‘不讲武德’、再恐吓两句的想法瞬间打消,意识到这是个狠人,怕是真敢杀人的,到嘴边的叱骂强咽了下去,忍着痛苦倒吸着凉气求饶:“嘶!爷,我烂人一个,您为我手上沾血不值当,饶命!饶命啊!”
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连忙大声道:“是小耳朵,是小耳朵告诉我爷你讨到一角碎银子,是他撺掇我来的啊!”
小耳朵听到谈三的话扭头就想跑,可还没迈开腿就被庄瑾一棍子砸在背上打了个趔趄,然后旁边两个机灵的小乞儿强架住胳膊,讨好地赔着笑押了过来。
小耳朵看到庄瑾冰冷注视过来的目光,以及手中染血的打狗棍,似乎看见自己像谈三一样,被一刺一砸,废了手脚,就是不死,从此也乞讨不能,冻饿死在街头……
那种可预见的恐惧让他浑身都软了,一下子鼻涕眼泪都冒了出来,身下甚至出现了一阵腥臊,双目无神连连乞求道:“饶命!饶命!”
庄瑾嫌恶看了眼小耳朵,又看向谈三,斟酌了下,放弃了斩草除根的想法,伤人也就罢了,若是杀了,事情就闹大了,侯爷、衙门……反噬会来得太快、太急。
‘不过如此轻飘飘放过,也是太便宜了。’
他想了想,手中打狗棍指向谈三:“将身上的钱交出来。”
庄瑾不想惹麻烦,但既然惹了,就要利益最大化。
谈三不敢反抗,拿出身上钱袋,庄瑾取来掂量了下,估摸约有百多钱,略有惊喜,大概是这家伙近日运气不错,赢了一点?
“爷,你给我留五十钱啊,过两日就是交例钱的日子,侯爷……”谈三哭丧着道。
“侯爷?”庄瑾冷哼一声,明日逃离去参加沈家武生招募,已然是得罪侯爷,也不介意再得罪更狠些。
人在屋檐下,谈三见庄瑾不听,也不敢多说。
有了谈三带头,其他小乞儿哪敢反抗?纷纷交出了身上的钱,总计有三百多钱,加上谈三的一百多钱,将近五百钱了。
庄瑾明白,这是一些小乞儿不放心将钱藏起来,带在身上才安心,再加上过两日就是给侯爷交例钱的日子,才有这么多。
‘果然,杀人放火金腰带,赚钱的办法都写在朝廷律法上啊!一两银子只是入门基本费用,有了这些钱,学武也更宽裕了些。’
庄瑾暗想着,收起钱从容离开。
……
等庄瑾离开,谈三、还有六七个小乞儿都是感觉仿佛心头一块大石头卸去,松了口气,再然后,场中气氛就有些异样。
六七个小乞儿看向谈三,有些蠢蠢欲动——谈三此刻受伤虚弱,再加上之前面对庄瑾狼狈、窝囊的模样,让他们对谈三的畏惧淡化许多,琢磨是否联手将谈三绑去侯爷那里。
‘一群贱骨头,这是皮子又痒了!’谈三对这群小乞儿了解得透透的,他们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样的屎,怎会不知道这些人此时的想法?
“小耳朵,来!”他忽然笑眯眯对小耳朵招了招手。
小耳朵正松口气,庆幸在庄瑾那里保住手脚,此时听到谈三喊话,叫了声‘谈爷’,下意识凑过来。
砰——咔嚓!
谈三脸上笑容刹那间敛去,化作凶光,抄起水火棍一棍砸在小耳朵腿上,一声闷响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响起。
“啊,我的腿……断、断了!”小耳朵抱着自己的右腿惨叫。
他的腿没折在庄瑾手上,反而让谈三打断,如此始末倒也有三分戏剧性。
其他几个小乞儿见到这一幕,都是有些胆寒,对他们乞儿来说,断了一条腿乞讨不便,收入减少,大可能就是冻饿死在街头。可以说,谈三这一棍打没了小耳朵半条命,如此狠辣手段吓破了他们胆气,将谈三绑去侯爷那里什么的再不敢想,如鹌鹑模样纷纷低下头。
“狗叫什么?你谈爷爷落得现在,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晦气东西,呸!”
谈三一口痰吐在小耳朵身上,看向其他人:“以为小爷受伤了,就治不住你们了?真是想瞎了心!想和小爷叫板,再等八百年吧!”
对着这些小乞儿一通臭骂,看到他们露出和以前一样的畏惧神色,谈三知道自己这一招杀鸡儆猴成了,心中自得:‘收拾不了小哑巴,还收拾不了你们了?’
“小竹竿、小窝头,还不快过来,扶着小爷去王大麻子弄点药……哎呦,这小哑巴下手真狠呐!”
谈三在小乞儿搀扶中哎呦起身,心中忽而生出一念:‘要不,去侯爷告上那小哑巴一状?’
以前,他就是‘借’钱,每次也只是一钱、两钱,就怕‘借’的多了,让小乞儿凑不够例钱,暴露在侯爷眼里,这次庄瑾出手太狠,更犯忌讳动了例钱,让侯爷知道怕是要脱下一层皮。
只是,告状的念头刚刚生出,谈三就回忆起庄瑾冰冷的目光,身体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瞬间打消了想法。
转而,他意识到自己对庄瑾的畏惧,又有些恼羞成怒,不过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做些什么,只能暗暗自我安慰:‘我这可不是怕了小哑巴,只是过两天就是给侯爷交例钱的日子,不用我告状,几个小乞儿们拿不出来例钱,根本就瞒不过去,不需要我告状,侯爷就会知道,自会收拾他!’
……
(本章完)
第3章 ,话别
第3章 ,话别
‘这次的意外之财,可以让学武时更宽裕些,却也在侯勇那里犯了忌讳,必有反噬!’
‘正常情况,侯勇会在两天后交例钱的日子得知此事,若是谈三告状,这个时间会更早些。’
庄瑾暗自思忖道:‘谈三被我刺伤手腕、腿上又挨了一棍,我走之后,第一时间定会去治伤,就算有心告状,多半是也是明天了。况且,侯勇晚上惯常会去寻半掩门,想找也未必找得到,找到打扰了侯勇雅兴,更是自讨晦气。’
‘也就是说,最早明天侯勇会知道我抢了那些乞儿例钱之事。以我对侯勇了解,此人知道之后,多半也不会立即对我动手,而是会在过两日收例钱的日子一并清算。因为自负如侯勇,不会认为一个小乞儿能逃得出他的手心,自不必急于一时,顺便也是将我养得更肥些。’
‘所以,至少今晚应是安全的,不过为免夜长梦多,等会儿见过小石头,就改头换面吧!’
庄瑾思量着这些,一路到了城南的一处偏僻巷角,止步,对着前方喊了两声‘小石头’,顿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先是一颗脑袋探出警惕地看了两眼,然后一人露出身形。
只见这人头发凌乱,许多发丝脏乱黏在一起,身上衣服破烂,透过大块大块的破洞,可见其中脏黑的肌肤,此时看到庄瑾面露喜色,冲着他招手道:“小哑巴,快来,看我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就是庄瑾口中的‘小石头’了,是和他搭伙儿的小乞儿。
——乞儿么,靠天吃饭,乞讨得多就多吃些,乞讨得少就少吃些,没讨到钱、食物就饿肚子,饥一顿,饱一顿,为应对这种情况,于是就有了搭伙儿相互帮衬:今日我乞讨得多,你没讨到东西,我给你分些;明日我没讨到东西,你讨到了,你就给我分些。
当然,庄瑾穿越而来,接替此身后,很快就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乞讨经验,证明了就是乞讨,只要有学问、肯钻研也是不同的,从此不会再饿肚子,还能攒下些钱抵抗风险,也就不需要搭伙。
不过,前身记忆中,小石头是唯一帮助过他的乞儿,曾给了前身半个窝头,他继承此身因果,如今还在和小石头搭伙儿,更多是帮衬对方,回报小石头对前身的半个窝头之恩。
小石头说着,小跑过来献宝似的给庄瑾看,只见一个油纸包中,有着鸡头、脖子、屁股等一些零碎。
庄瑾目光从油纸包中掠过,看向小石头脸上,那里有着两道新添的伤痕,想来大概是争抢这东西被打伤的,他心中轻叹却也没说什么,因为相比他伪装出的疏离,小石头真正是梗着脖子、一根筋的性格,说了也不会听。
“那倒是赶一起了,我今天也有好东西。”他说着拿出了两个白面馒头。
对寻常乞儿来说,白面馒头已然是很好的东西了,平日里有窝头都算是好的,更多是发馊的食物。
小石头的零碎肉食,庄瑾的两个白面馒头,凑一起已是堪称丰盛,好比过年。
“等会儿!”
小石头突然又想起什么,跑走没一会儿回来,取来一个小坛子:“我前个儿看见一个喝醉的酒鬼,从他身边拿的,他还想追我,没跑两步就摔了个屁墩儿……”
他眉飞色舞得意说着,又道:“我还没喝过酒哩,也不知道啥滋味,今个咱们尝尝。”
说着,两人就在墙角一处稍干净的地方蹲坐下,找出两个破了小半、有着锋锐棱角的破碗,倒上酒。
庄瑾给小石头分了馒头,小石头则给庄瑾塞了一个油纸包里品相最好、没被动过的鸡脖子。
如今两人搭伙儿,更多是庄瑾接济小石头,可小石头也不愿白占庄瑾便宜,有时小石头乞讨得多,就是见庄瑾同样讨到东西,也会强塞分部分给他,偿还自己没讨到东西时庄瑾接济他的。
这也是两人一直能搭伙儿到现在的原因——若小石头真是心性凉薄之人,庄瑾最多一两次回报就算了,毕竟对前身半个窝头之恩,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恩情。
庄瑾也没推辞,接过鸡脖子,这鸡脖子自是凉的,香味减弱,不过那股淡淡的油脂的清香传递而来,仍是让他嘴中疯狂分泌口水,这是身体本能在催促进食,将鸡脖子吮吸嗦着,一股焦香味道瞬间在味蕾上绽开,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好似在这股舒爽中舒张。
小石头则在啃着一个鸡屁股,一小口鸡屁股、一小口馒头,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面对这丰盛美食,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享受着这顿盛宴。
好半晌,两人分着油纸包中的零碎,小石头将最后一根剔牙的鸡骨头咬碎咽下,舔了舔手指头,将上面残留的油脂吮吸干净,拍了拍肚子,这才想起了还有酒来,喝了一小口,瞬间眼睛都似乎亮了起来:“甜的!酒是甜的,好喝!小哑巴你快也尝尝!”
他非要庄瑾也喝上一口,才道:“我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庄瑾浅咂一口酒水,赞叹道:“好志气!”
“小哑巴,你呐,以后想干什么?”小石头问。
‘我想干什么?’
庄瑾感受着肚中饱腹带来的满足感,听到这个问题,微微沉默,想到前身记忆中,前身娘亲为前身改头换面,脂胶和泥在脸上点痣,让前身逃走时的决然神情,以及这些日子,自己尽量避开前身大伯庄玉堂、小叔庄玉勇活动范围,每日小心翼翼模样;
想到穿越此身之初,饿了两天,站在一处面摊前狂吞口水,摊子中一个客人将咬了一口的包子扔到地上,对着他道‘嗟,来食’,然后哈哈大笑的模样;
想到这些日子来的乞讨,纵然自己总结经验,将乞讨当成一门学问钻研,也不是每讨必中,多有白眼相向、给脸色,更甚咒骂驱赶者;
想到路过青楼,其中红袖招展,有女子倚窗而望,当夜梦中缱绻;
……
以后想干什么?
他想不用再因为别人的恶意苦心孤诣,如履薄冰;他想不用再被人当作小丑作弄取乐,得来一口吃食;他想不用再为生存奴颜婢膝,吃想吃的美食,睡想睡的美人……
他就是个俗人,没什么高尚情怀,只想拥有力量,得到自己想要的,挺起腰杆堂堂正正做个人!
“小哑巴,你以后想干什么?”小石头看庄瑾出神模样,没有回答,再次问道,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执拗性格。
“我啊,我想好好做个人。”
小石头抬眼,似乎在说‘就这?’。
庄瑾微微摇头,神色复杂:“想做个人可不容易。”
“咱们不是人?”
“咱们算什么人?”庄瑾摇头微嗤:“一群和野狗抢食的东西,在某些人看来,不过是如路边一般随处可见的草芥。”
“那酒楼、客栈的小二呐,算人么?”小石头一直很羡慕酒楼、客栈的小二,羡慕他们不用抢就能吃到剩菜,偶尔还会有客人吃剩的荤腥。
“不算,在某些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些会说话的工具。”
“那酒楼掌柜呐?”小石头说了个自己眼中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物了。
“也不算,在某些人看来,什么酒楼掌柜之流,不过是定期长出,有些许维护价值的韭菜,太饿的时候,就连根拔起。”庄瑾顿了下,又道:“草芥、工具、韭菜之上,才勉强算是个人。”
“不懂。”
“你可以这么理解,咱们都是人,但有些人更是人。”
小石头挠了挠头,想了一下,忽然笑起来:“我懂了,就和路边的树一样,有的高、有的低,人也有‘低人’、‘高人’,咱们是‘低人’,那些最厉害的人就是‘高人’。”他顿了下,又道:“我以后要当‘高人’,能吃饱,能顿顿吃肉,没人敢打我。”
“好,咱们争取都成为‘高人’。”话虽如此,可庄瑾深知,这世上最不缺的是‘低人’,如草一茬茬长出来,最稀缺的是‘高人’,人上的人。而在这个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尤其如此。
不过,他没将这些想法说出来,人有梦想总是好的,只是开玩笑道:“你不是一直想有个正经名字么,不如就姓高吧?再取一个小石头的‘石’字,叫作高石怎么样?”
小石头当了真,拍掌笑道:“好,我以后就叫高石了。”
小石头……不,高石突然想起什么,道:“我听说药王帮在招什么武生,不要钱,只要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去了就能进,一月内说是怎样,就能加入药王帮。那可是药王帮啊,进去就成了大人物哩!”
“那是药王帮的武生招募,若能在一月内凝聚内息,打通第一条经络,成为真正武者,就能加入药王帮,这倒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只是若没能成功,就要做药王帮的采药童子,进入莽苍山脉采药,面对野外蛇虫猛兽。我打听过,药王帮的采药童子活过半年都难。”
既然想要求取武道,庄瑾自然留意过相关消息。
如沈家一样,药王帮也在招收武生,不,更准确的说,是药王帮先开始招收武生,沈家是后续跟进。
两者的武生招募,都限制年龄。
区别么,沈家招收武生,入门要一两银子,一月内成为武者,可加入沈家,不成离开;药王帮招收武生,不收银钱,一月内成为武者,可进入药王帮,不成则要做药王帮的采药童子。
至于凝聚内息,打通第一条经络,成为真正武者,这信息是庄瑾留意许久,才打听到的关于武者的只言片语,更多就不知道了。
高石闻言,想了一会儿,才道:“小哑巴,你说过,咱们是一群和野狗抢食的,那还怕个什么?要是成了什么武者,进入药王帮,那就赚大了,不成去当采药童子,那就是命。赶明儿咱们一起去试试吧?”
庄瑾摇头:“你若是决定了,可以去试试,我另有去处。”
前身小叔庄玉勇就在药王帮,他去药王帮参加武生招募,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不用说,药王帮的武生考核失败,是要被强行打成采药童子的,全无退路,太过极端。
就算没有这两点原因,庄瑾也更倾向于沈家:‘前身记忆中,沈家才是府城老大,药王帮不过一个新近崛起的挑战者。从武生招募就能看出,沈家做事颇有器量,反观药王帮格局就小了些。’
‘或许药王帮也是迫于无奈?数月之前那次动乱,沈家、药王帮撕破脸皮,大概是药王帮遭到沈家封锁,药材短缺,才会有考核失败就打为采药童子的举措。观一叶而知秋,药王帮这种新兴势力,内部往往充满内卷、狼性,我又没有什么受虐体质,非要去药王帮给自己上难度,没苦硬吃。’
小石头听到庄瑾另有去处,连去药王帮的事情都忘了,急忙问道:“小哑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走了?”
“嗯,以后不讨饭了。”庄瑾没说要去参加沈家的武生招募,哪怕高石算是他在乞儿中唯一的朋友,事以密成。
“我就说,你今天怎么不一样,不像平日,说了这么多话,原来是要走了。”高石语气低落,转而又忽地高昂,拿起坛子将其中剩下的酒给两人倒上:“小哑巴,祝你以后能做个‘高人’!”
庄瑾看向高石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中闪闪发亮,满是真诚,举起破碗和对方碰了下,一饮而尽:“也祝你能得偿所愿,以后有天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一日!”
高石端起破碗,同样要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一时呛住连连咳嗽,在庄瑾拍背之下好一会儿才好转。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庄瑾站起身来。
高石跟着起身,送了两步。
“不用送了,都在府城,早晚会有再见之日。”庄瑾轻叹道。
高石没说话,仍是默默跟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送出好一段后停下,看着庄瑾继续向前,身影越走越远,忽然感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好用力揉了下自己头发,本就凌乱的头发顿时成了鸡窝窝般。
好一会儿,他才低头返身,向回走去。
九天之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明晃晃的月光如水银掷地般洒落在城中,两个影子向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
(本章完)
第4章 ,进入
第4章 ,进入
与高石分别,庄瑾去取出自己藏匿的银钱、一套衣服,来到一家早就看好、价格实惠、又距离沈家不算太远的客栈。
柜台后面,油灯火苗跳跃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芒,掌柜拨动着算盘,听到门口有动静顿时直起身子,脸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在看到庄瑾打扮时瞬间褪去,换作嫌弃之色,摆摆手驱赶道:“去去去,这里没饭给你讨!”
“掌柜的,我不讨饭,住店。”
“住店?”客栈掌柜打量着庄瑾,似乎是在怀疑庄瑾否有钱,报价道:“上房一晚三十,下房十钱。”
“一间下房,劳烦掌柜了。”庄瑾数出十文铜钱,排在柜面上。
“好嘞,下房一间,丙字六号房!”掌柜看庄瑾拿出钱来,态度一下子热情起来,飞快将铜钱扫入抽屉,扭头喊道:“彬子?朱彬?死哪去了?还不快来引客人过去!”
“来了!来了!”一个肩膀上耷拉着一条汗巾的小二小跑过来,赔笑对掌柜哈了下腰,旋即看向乞儿装扮的庄瑾,嘴角微不可察下撇了下,说了声‘客官,请’,便在前方引路。
庄瑾跟着上楼,等到房间门口,小声问道:“朱哥,不知客栈可有热水,让我洗漱一番?”
‘舔着脸叫我一声朱哥,就想有这等好事?!’朱彬暗自腹诽着,掩去眼中的嫌弃之色,一板一眼道:“热水自是有的,不过只供给上房,小兄弟若想用可去升一下房。”
“还请通融一二。”庄瑾说着,塞过去三文铜钱。
朱彬眼睛微亮,不动声色收下铜钱,咳嗽两声,话锋一转:“瞧我这记性,突然想起来,今个儿多烧出来了些热水,小兄弟想用,我给送来就是。”
多烧出来的热水?多个屁!
不过是每间上房克扣一些,凑出来的罢了——没办法,上房客人给的房钱是掌柜的,而这位小兄弟给的赏钱却是自己的啊!
“谢过朱哥了。”庄瑾作揖道谢。
“小兄弟客气!”
朱彬再次听到‘朱哥’这个称呼,顿时感觉不同,没钱你叫我声‘朱哥’套套近乎就想要好处,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了好处还愿意叫我一声‘朱哥’这叫作尊重人,脸上笑容不由更真切了三分:“小兄弟稍等,稍后我就将木盆、热水、毛巾一并送来!”
……
片刻后,客栈中一间狭小的房间中,庄瑾接过朱彬送来的木盆、热水、毛巾,以及特意请对方寻找的剪刀,道谢送走对方后,关上房门,准备清洗一番,恢复本貌。
明日参加武生招募,自不能再以乞儿的形象。
原因么?其一,乃是躲避侯勇。
‘我明日参与武生招募进入沈家,想来就是侯勇知晓,大概率也没胆子找去沈家,可守株待兔的胆子还是有的,万一一月内没能成为真正武者,加入沈家,出来后就有些麻烦。’
二来,不利于学武。沈家乃是府中第一豪族,自然是要体面的,明日以小乞儿形象过去,给钱人家都未必肯收,就算肯收,进去了也平白让别的武生看轻,动辄想来踩上一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庄瑾思量着这些,将毛巾用热水浸湿,将前身娘亲在他脸上脂胶和泥点出的黑痣擦去,又用剪刀剪了下许久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再清洗一番,将准备的衣服换上。
这衣服乃是半月前在一家典当铺所买,虽是半旧,却干干净净,没有一块补丁,穿上后顿时整个人焕然一新。
等庄瑾开门叫来朱彬,对方都惊讶不敢认,实在是和之前小乞丐的形象有云泥之别,如今这个扮相出去,说是耕读之家精心培养的读书种子别人都会相信,也让此人更加殷勤。
朱彬没让庄瑾搭手,就屁颠颠去将水倒了,没等一会儿,又是送来一套干净被褥,然后搓着双手,期待看向庄瑾道:“小兄弟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千万别和我客气。”
“谢谢朱哥,倒是没什么别的需要了。”
朱彬见庄瑾似是没听懂,挺在那儿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什么表示,只得皮笑肉不笑道了句‘那小兄弟好好休息’,转过身就小声嘟囔道:“呸,变了样还是个穷酸,可怜我一番殷勤,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庄瑾自是听到,身形微顿,旋即就若无其事抱着被褥回身。
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或者吝啬不舍得几文钱的赏钱,实在是此时身上钱财有限,明日还要去沈家学武,每一文钱都要刀刃上,不能因为打肿脸充胖子,影响将来武道。
庄瑾抱着干净被褥铺好,又去关上门窗检查一番,确认安全,这才掏出身上银钱清点,如同估算的一千五百六十七钱,一文不差,还有一角碎银子,约么也值个八九十钱。
他将这些家当贴身放好,躺在床上回想今日,复盘疏漏功过,又思量着明日可能遇到的状况,以及应对措施,反复在脑中过了数遍才阖眼睡去。
……
次日清早,庄瑾一早就退了房,来到沈家府外。
今日是沈家第三次招收武生的日子,此时刚刚卯时(早上五点钟),沈家门口已然有人在排队,不过这时人还不多,庄瑾走上前去。
在庄瑾前面的是一对父子,父亲人高马大,油光满面,身上隐隐带着一股煞气,儿子也是长得壮实,如牛犊一般。
庄瑾脸上露出笑容,主动搭话:“伯父、这位哥哥,也是来参加今日沈家的武生招募的吧?我看这位哥哥身形壮硕,气血充盈,必能成为真正武者,加入沈家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庄瑾话还说得如此好听,那看上去模样四十来岁的大汉哈哈一笑:“借小兄弟吉言了,赶明儿来我肉铺我给你挑块好肉。”
‘原来是个屠户,难怪了。’庄瑾心中暗道一声,这个时代,屠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多少寻常人家羡慕不来的。
“我看小兄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算不上,不过确实识得两个字。”
……
庄瑾有意结交之下,很快就和这熊氏父子熟络起来,知道这对父子中父亲叫作熊大胆,是城东正阳街的一屠户,儿子唤作熊磊,和他同岁,不过大上一个月,短短一会儿就以‘熊叔’、‘熊哥’相称。
这时,随着时间推移,很快人多了起来,队伍排得极长,都快延伸到街边巷子中了。
每次沈家武生招募只收一百二十人,后来者估摸自己排不上的,其中一些人就动了心思,很快就看到几人位置被抢。
不过庄瑾暂时还没被人盯上,虽然他看上去文弱,但正和他热络聊天的熊氏父子却是高高大大,看上去就孔武有力,而庄瑾明显和熊氏父子是一伙儿的,人性欺软怕硬,在有更好欺负的软柿子可捏的情况下,没必要招惹这种硬茬子。
这时,队伍之外,一个精壮汉子拉着个少年,瞥了眼庄瑾离开,向后去寻另一人晦气了,庄瑾留意到这一幕,微微垂下眼睑,知道自己提前筹谋是有用的,借势熊氏父子,让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是的,庄瑾刻意搭话结交熊氏父子的,正是提前想到这种情况——许多时候,并非要等问题出现,才去解决,在问题还没有显露出来,只在萌芽时,就将其扼杀,乃是更形而上者,此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熊大胆也留意到了这一幕,眯了眯眼,宽大如蒲扇般的手掌拍了拍庄瑾肩膀道:“我看小庄是个机灵的,等进了沈家,还望多照应我这儿子一二,等出来了,叔请你吃大肉!”
“熊叔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熊哥互相照应才是。”
……
正说话间,庄瑾忽而看到街道的一个小乞儿,瞳孔微缩,这个小乞儿他认识,叫作小竹竿,也是侯勇手下的乞丐,甚至昨日还和他打过交道,跟在谈三后面围堵他,最后反被他抢了钱。
在庄瑾看到小竹竿的同时,小竹竿也留意到了庄瑾,觉得庄瑾身影莫名有些眼熟,嘴里喃喃嘟囔道:“怎么那人那么像是‘小哑巴’?”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发现庄瑾相貌和‘小哑巴’不同之处,不过还是觉得相像,下意识走上前来,似是想看得清晰些,细细分辨。
庄瑾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若是被小竹竿认出,揭破乞儿身份,此时排队的位置怕是都保不住,更别说进入沈家学武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他就平静下来:‘小竹竿认识的是小哑巴,关我庄瑾什么事?’
这时,小竹竿已然疑惑来到跟前,张了张嘴,似是要询问,庄瑾漠然看来,然后……扔下一文铜钱。
叮铃!
铜钱落在小竹竿乞讨的碗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竹竿看到碗中赏钱,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是暗骂自己昏了头,小哑巴怎么可能过来参加沈家的武生招募,他听说这劳什子的东西可是要一两银子呐!更别说给他赏钱了,怎么可能嘛?
“小庄是个心善的。”旁边,熊大胆看到这一幕,也是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扔下。
熊大胆的话也让小竹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哑巴’哪会认识这等体面人家?定是自己认错了。
“多谢几位爷的赏。”他再顾不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跪下磕了个头,转身兴奋离开了。
庄瑾目视小竹竿离去,神色平静,知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我并非机变敏锐之人,许多事情要过后才反应过来,当时明明能做的更好,这种情况也是昨晚思量过,才有方才从容应对。’
‘不过,纵使方才应对得当,小竹竿此时怀疑消去,但若两日后交例钱的日子,侯勇发现我不见了,遍寻我不到,小竹竿的怀疑可能再度出现,到时若是告知侯勇……不过那时我早已进去沈家学武,就算有所反噬也是一月习武不成,出来之后了。’
经过小竹竿之事,过后再无波折,等到辰时一刻(大约上午七点十五),沈家大门轰然打开,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今日沈家第三次武生招募,限额一百二十人,每人一两银子,想要报名的过来!”
“来了,终于来了!”
“报名开始了!”
“别挤!后面的人别挤!”
……
伴随着这般嘈杂声,整个队伍开始向前,庄瑾明显感到后方传来的拥挤,不过好在,此时前方沈家门口已然开始登记进入。
熊氏父子、庄瑾位置靠前,很快轮到了他们,熊大胆给熊磊交钱登记后,熊磊过了登记点,没走等着庄瑾,熊大胆也没离开,目送他们。
“大人,这是报名费用!”庄瑾深吸一口气上前,看向桌案之后登记的灰袍中年人,交出一千铜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倒也不是所有人交钱都使的银子,他这一千文铜钱倒也不算特立独行。
“嗯,放下吧,姓名?”
“庄瑾。”
“年龄?”
“十六。”
“籍贯住址?”
“城西大柳树胡同。”庄瑾说的是前身家庭位置。
“好了,进去吧!”
虽然早就看到流程,但如此简单的询问还是让庄瑾有些惊讶,不过转念就明白了:‘这武生招募,说是招募的武生,其实本质不过是一月‘实习’的资格,大部分人是留不下来的。若是没成真正武者,打哪来回哪去,背调不过平白费事;若是成为真正武者,要加入沈家,那时再详细调查也不迟。’
‘这倒也符合我的预计,乃是预想中较好的情况。’
毕竟此时报了名进去也只是武生,分量太低,若是因为背调让他在前身小叔、大伯那里暴露,只会平添风险;而等成为真正武者,加入沈家,彼时分量不同,对如今的他来说堪称山岳之重的仇恨,那时也不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庄瑾想着这些,回头挥手与目送的熊大胆送别,旋即与熊磊一同进去,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数月乞讨的积攒;想到了昨日谈三等人阻路;想到了方才小竹竿险些认出身份的惊魂……
如此苦心孤诣多时,终于换来了一个学武的机会。
‘若是通天之路,那便自此而始!’他心中微动,抬眼看了眼天边冉冉初升、绽放万千金光的朝阳,大步向里走去。
……
(本章完)
第5章 ,领取
第5章 ,领取
庄瑾与熊磊一同进入沈家,一进大门,所见顿时不同,卵石铺就的道路延展而去,路两旁的坛中,金菊朵朵团锦簇,远处连廊、亭台、溪水错落有致。
“可真是气派!就这,还只是外院!”熊磊瞪大眼睛,惊叹道。
“是啊,外院都是如此,不知道沈家内院该是什么光景?”庄瑾亦是点头。
两人也没功夫细细打量,跟着前面报名进入的人,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一个摊位前,后面有两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报过名的来这里排队,领取你们的被褥铺盖!”
庄瑾、熊磊循声上前,跟着排队。
‘我早打听过,沈家的武生招募报名进入后,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被褥铺盖等一应也是沈家提供。’
‘据说第一次武生招募时还不是如此,那时要求自带被褥铺盖等,每天也可以出去,正是因此,几个武生醉酒回来险些失火,吸取这个教训,第二次时就封闭管理了,被褥铺盖一应也由沈家统一提供。’
‘我们这次是第三次,被褥铺盖等是上一批武生用过的,新旧程度不同,这两个灰袍人把持着分配被褥铺盖的权力,想要分到好些的,说不得要给些好处。’庄瑾暗忖道。
“快看!”熊磊忽然碰了碰庄瑾胳膊,努嘴道。
庄瑾循着看去,看到队伍最前方,一个领取被褥铺盖的武生塞过去一把铜钱,足有十多文,登记的灰袍人笑眯眯接过,给另一人使了个眼色,给这武生拿取了一套干净如新的被褥铺盖。
“啧,沈家的门槛还真是高,一个一纹仆役都能有这般油水。”熊磊语气说不出是愤恨,还是羡慕。
“一纹仆役?熊哥,这其中有什么说道?”
庄瑾问着,若有所思看了眼两个灰袍人的肩膀位置,之前门口那个灰袍人衣服肩膀位置同样有着一道银色纹路,当时他就隐隐猜想这可能和他们在沈家中地位有关,不过样本有限也不敢确认。
果然,只听熊磊道:“沈家仆役衣服是灰色,你看他们肩膀位置,那里有着银色纹路,一道纹路是一纹仆役,两道是二纹仆役,三道就是三纹仆役。与仆役对应的,是外院丫鬟,她们的衣服是湖绿色,也分为三等,不过三等最低,一等最高,衣服上的柳叶纹饰由少到多……”
“仆役之上,是黑袍家丁;外院一等丫鬟之上,则是内院丫鬟,穿粉红衣裳,不过那些人在沈家中都有脸面、地位,放到外面更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距离咱们太远。”
熊磊滔滔不绝,给庄瑾解说着,带着三分卖弄,倒也不是炫耀,更类似一种好为人师的心理。
这些都是熊磊老爹告诉他的,是为让熊磊有些眼力劲儿,别在进来后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而这些沈家内部较为深入的信息,此前庄瑾乞儿身份,自然很难听到。
说话间,庄瑾留意到另一个武生似是囊中羞涩,面露尴尬、忐忑,递过去了二三文钱,登记的灰袍人嫌弃撇了下嘴,另一个灰袍人取拿出的被褥铺盖果然就差上许多,上面有着好几处脏污,还有一处破洞,那武生也不敢争执,接过后缩着脑袋离开了。
眼见快轮到二人,他心中一转,作出决定:‘这个钱不能不给,否则恐怕会被当作立威对象,出头鸟做不得!另外,不能给多,不然太亏,也太过显眼,容易被当作肥羊,太少也不行,只会触怒两个灰袍人,得到的被褥也会太差。’
庄瑾斟酌了下,从怀中掏出五文铜钱,回头对熊磊示意了下。
熊磊本来还在犹豫,一方面是舍不得,心疼钱,还有一些见不得灰袍人这种收好处的行为,另一方面却又不敢不给,正在矛盾之中,看到庄瑾示意,瞬间想到老爹昨晚的叮嘱,要有眼色、机灵些,顿时有了决定,跟着取出五文铜钱。
“劳烦两位大人了。”这时轮到庄瑾,他说着,不露痕迹递过五文铜钱,登记的灰袍人看了一眼收下,微抬了下下巴,另一个灰袍人会意拿来被褥铺盖,质量不算好、也不算差,上面有着三两处脏污,不过倒是没有破洞。
“按个手印,去戊字2号房大通铺,一炷香后,去黄字1号演武场!”登记的灰袍人例行公事说了句,然后就不耐烦摆摆手。
“小子谨记,多谢两位大人。”庄瑾按过手印,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这才抱着自己的被褥铺盖离开。
熊磊跟着给了五文铜钱,领取的被褥铺盖也差不多,赶上等待他的庄瑾,并肩往前走着,嘴里还在咕哝抱怨:“咱们用的被褥铺盖是上次武生用的,从上次开始沈家才提供被褥铺盖,也就是说这些被褥铺盖只用过一次,就成了这样……上次那些武生真是不知道珍惜东西,看这脏的……就这,咱们的都算好的,我瞧着还有破洞的……”
庄瑾默默听着,忽然冷不丁说了句:“倒也未必是上次武生弄的。”
在他看来,武生来沈家学武,进了这高门高户,以己度人,万万是不敢不珍惜东西的,那这些铺盖被褥为何还成了这样?
只能说,若是一应铺盖被褥,都是干净整洁,那某些人还怎么收取好处?只有这些被褥铺盖干净的、脏的、破的,分出等级来,某些人才能将手中的一点权力最大程度变现啊!
熊磊不笨,庄瑾话中的未竟之意,他听懂了,顿时不可思议瞪大眼睛,脸上一副‘还能这样’的表情,不过好歹还算有些心计,没惊呼说出来,只是心中翻江倒海:‘果然老爹说的没错,离家在外人心险恶,要多长些心眼子啊!’
庄瑾、熊磊两人抱着被褥铺盖,来到里面住宿的地方,两人都是戊字2号房,进门,只见这屋子三丈见长、两丈见宽,里面占地最大的是一个两面贴墙的大炕,十五个人的大通铺。
此时屋子中已来了一个武生,选了靠门口的位置,正在铺着铺盖,两人则是抢了里面靠窗的位置,铺盖挨在一起,刚整理弄好铺盖被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喝骂声,对视一眼出门。
原来,后面有个武生没给好处,被那两个灰袍人拿来立威,分了一套破洞、发霉的被褥铺盖,这武生还想争论,登记的灰袍人给了他一巴掌,顿时老实了。
熊磊看到这一幕,庆幸道:“幸亏咱们识时务,给了好处,不然挨一巴掌丢脸事小,拿了那破洞、发霉的被褥铺盖,病一场才是事大,那还怎么习武?”
“是啊,最近天气转凉,拿了那铺盖万一病上一场,这次武生招募就废了。”庄瑾附和着,心中暗暗感叹,钱是个好东西,感谢谈三等人的馈赠,让他进入沈家学武能从容不少,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灰袍人一番杀鸡儆猴,后面武生都老老实实孝敬好处,还只敢多给、不敢少给,很快就陆续领取了被褥铺盖,安顿下来,大概一炷香后,外面传来一道声音:“所有武生按划分前往练武场,准备习武!”
……
(本章完)
第6章 ,开络
第6章 ,开络
一众武生听到,纷纷从屋内出去,前往各自分配的练武场。
庄瑾、熊磊两人跟着出去,暗暗估算道:“一次武生招募一共一百二十人,十五人一个房间,共分八个房间,方才打听到每两个房间同一个练武场,所以这一百二十人分到了四个练武场。”
很快来到黄字一号练武场,前方立牌上书着一个大大的‘武’,左右两边则是陈列着兵器架,上有各般兵器。
一个身穿湖绿色裙裳的女子在练武场边缘等着,看模样不过十六七岁,小圆脸上略有些婴儿肥,身边摆放着两个木桶,里面盛放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药香弥漫,沁人心脾:“大家在这里领取开络汤了,每人一碗!”
庄瑾、熊磊二人飞快过去排上队,旋即,他看向少女衣服肩膀位置的一道柳叶纹饰,知道这位是沈家外院的三等丫鬟,至于开络汤,刚想从熊磊这里打听一二,就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声音。
“开络汤,这可是宝贝,咱们练武想拿捏气血、练出内息全靠它!”
“是啊,我也听我爹说了,没开络汤可练不出什么东西,咱们交的一两银子多半都在这上面了。”
“唉,我来晚了,排到这后面来了,不会轮到我没有了吧?就是少一些也亏大了啊!”
……
庄瑾、熊磊两人排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此时他踮脚看去,看到每人开络汤的分量大概在一碗的六分,恰好触及碗内中上部的一道褐色圈子,那少女打得又快又精准。
很快,轮到一个身材胖胖、个头颇高的武生,赔着笑脸上前道:“姐姐,给我多打些呗!再多打些!”
“都是这个分量的。”少女说着,舀过一勺汩汩添入碗中。
“姐姐,不要小气嘛,我自己来吧!”那武生说着,一手接过碗,一手就那么直接伸了过去,探向勺子,似是想要拿过自己舀。
“呀!”少女从前见到的武生,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最多嘴上开玩笑让她多打些,没想到这人竟敢动手,惊吓之下,长勺子啪地一声落在桶中,汤药都溅出来少许。
庄瑾看到这一幕,微微侧目,见队伍中没人要出头,心下轻叹,如果自己已经打过开络汤,不涉及自己利益,定然不会多管闲事,甚至这个想法都不会有,可惜没有如果。
他飞快思索着插手此事的后果:‘好处,或许能得到这个少女、一位沈家三等丫鬟的好感,代价就是得罪这个胖胖的武生。’
虽然瞧着这胖武生没脸没皮的行事风格,不像是有什么家教、背景,但庄瑾还是瞥了眼对方的衣服、鞋子,再次确认,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也别说他功利,位卑力弱,为了生存,如履薄冰的心态已然成为本能。
庄瑾在脑海中盘算过这些,现实中不过一瞬,做出决定后,顿时上前一步,握住那胖胖武生的手腕:“兄台过了!”
“就是,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这胖武生另一手臂也被抓住,赫然是熊磊。
看到庄瑾出手,他下意识跟着站出来。
——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态转变,初进沈家时,他给庄瑾介绍仆役划分,那时对庄瑾的心态更多是俯视,这倒不是说瞧不起庄瑾,只是心中将自己视作大哥,照顾庄瑾这个小弟。但在经过领取被褥铺盖、避过一场可能的祸事后,自己都没有察觉渐渐以庄瑾为主,心态上转变为仰视。
这其实再正常不过,别说朋友,就是恋人、夫妻、子女,关系中也要分出个主次,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君不见,那些撒尿和泥巴的稚童之间,都要分出个老大、老二呐!
言归正传,这胖子被庄瑾、熊磊左右牢牢抓住,看似强壮、实则虚胖的身子挣扎了下,没能挣动,到了嘴边骂声顿时咽了回去,只是忿忿道:“两位兄台,莫多管闲事哈!”
“这可不是闲事,你多吃多占,大家分到的汤药自然就少了,若是就因为差这一点,没能成为真正武者,留下来,这该怎么说?”庄瑾一句话,就将事态扩大,将事情变成了所有武生和此人的矛盾。
本来就看不惯胖武生、只是不想做出头鸟的其他武生,此时看到庄瑾、熊磊两人出头,纷纷声援,尤其还没有领到开络汤的,生怕庄瑾所言变成现实,更是如此。
“是这个道理,可不能这个胖子多吃多占!”
还有认识这个胖武生的,直接叫出了此人名字:“钱文德,以前在胡同里骗小孩儿东西吃也就算了,来了沈家你还这个德行?”
“就是,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沈家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
这胖武生钱文德倒也是能屈能伸,见自己犯了众怒,顿时生出退缩之意,赔着笑脸拱了拱手:“我知错了,知错了,大家原谅则个!”
“兰儿妹妹,这是怎么了?”这时,忽然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传来。
庄瑾看去,只见来人同样是一个身穿湖绿色裙裳的少女,削肩膀、长脖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唯有两齿稍稍露出,算是相貌上面略微不足之处,不过他并没过多注意对方的容貌仪止,目光落在对方衣服上的三道柳叶纹。
这代表着对方乃是沈家外院一等丫鬟!
在这少女出现后,整个演武场一下子变得安静,不少武生都是侧目,他们如熊磊一般得到家中长辈叮嘱,清楚知道沈家外院一等丫鬟的分量,外院一等丫鬟对标三纹仆役,而沈家三纹仆役必是三经武者。
当然,不是说这个外院一等丫鬟就是三经武者了,丫鬟与仆役标准不同,只是说对方地位摆在这里,若是想要借题发挥,杀鸡儆猴,是能做主将那钱文德赶出去的。
钱文德不笨,虽然爹娘没告诉过他沈家仆役、丫鬟信息,但根据旁人反应也能意识到来人不简单,知道事情大条了,想到因为自己手贱,可能要面对被赶出去的后果,若是那般,回去恐怕要被老爹打死,后背冷汗不由都出来了。
“芸姐姐!”被唤作‘兰妹妹’的三等丫鬟名为宋兰,见到来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唤了一声飞快扑过去,附耳和对方说了事情始末,说着还感激地朝庄瑾、熊磊两人方向看了一眼。
钱文德见到这一幕,哪能不知道对方是在告状?他深知不能坐以待毙,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是我昏了头,猪油蒙了心做出混账事,请两位姐姐饶我一次啊!”
一众武生看着此刻钱文德窝囊的样子,都是暗感解气。
旁人都是如此,更别说正主宋兰了,本来在告状后,还想请芸姐姐好好教训此人一顿的,见到钱文德这个模样,又有些犹豫了。
陈芸见到宋兰表情,知道对方是心软了,对方这个正主如此,她也不好枉做恶人,不过也得让这人长个教训,没理会钱文德,看向庄瑾、熊磊带着宋兰过来道谢。
“应该的。”庄瑾自不会居功自傲。
“是、是啊,应该的!”熊磊似乎格外紧张,手足无措挠着头,一副憨憨傻愣的样子。
谢过他们,陈芸这才看向还在磕头的钱文德:“开络汤的分量,每人都是一样,多吃有害无益,这个你们以后自会知晓。”
“还有,”她顿了一下,又说出一事:“第一次招募武生时,有个武生多吃了半碗,当时教导武师在场,打断了对方的手,赶出去了……你该感谢这两位郎君阻拦,方才没让你铸成大错。”
“是,谢过两位兄台了。”钱文德听到这话,意识到这一关终于算是过了,自然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对着庄瑾、熊磊两人道谢。
“无妨。”
“没什么,哈哈。”
庄瑾、熊磊都是摆手,相比没多想的熊磊,庄瑾却是暗暗感叹这位芸姑娘处事周全,对方说出这事,恐怕在告诫钱文德,以及其他武生之外,还有为免钱文德记恨,给他们清除后患之意。
等陈芸离开,宋兰继续给一众武生分发开络汤,庄瑾、熊磊也是回到队伍。
“熊哥!”庄瑾看着熊磊盯着陈芸背影出神,拍了下对方肩膀。
“咳咳。”熊磊不好意思回头,倏而,还是忍不住又偷瞥了眼。
庄瑾看着对方犯痴的模样,微微摇头,却也没再多说,要说那位芸姑娘,的确是他来到此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要问喜不喜欢?
自然喜欢。食色性也,喜欢漂亮颜色的姑娘乃是人之常情,可他清楚,现在的自己,没资格肖想,更知道自己苦心孤诣,付出多少才得到这么一个学武的机会,如今学武才是第一。
很快轮到庄瑾,宋兰见到他再次道谢,舀了一碗开络汤。
庄瑾与熊磊领过开络汤,来到一边喝着,这开络汤味道微苦,喝下后,五脏六腑微微刺痛,好如小刀轻微刮蹭,然后全身发热,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脉。
‘这开络汤不简单啊!’庄瑾忽而又想起那位芸姑娘‘开络汤多喝有害无益’的话语,暗暗想道。
……
(本章完)
第7章 ,凝气
第7章 ,凝气
庄瑾刚喝过开络汤,就见一个身穿灰袍、短发平头、身高中等的中年人来到练武场,对方面容普通,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干练凌厉气质。
他目光先是落在这人双腿:‘果然是练武之人,下盘与普通人不同!’
旋即,又看向对方肩膀上的纹饰:两道纹路。
赫然是:沈家二纹仆役!
这武师走到演武场边缘,对宋兰微微点头,将对方盛给他、木桶中剩下两三碗分量的开络汤喝了,旋即用袖子抹了下嘴,来到演武场中间。
庄瑾看到这一幕,想起之前那位芸姑娘说的‘第一次招募武生时,有个武生多吃了半碗,当时教导武师在场,打断了对方的手,赶出去了’,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了下:‘难怪那武生被打断手赶出去,感情这剩下的开络汤都是教导武师的,对方多吃多占,无异于在老虎身上拔毛、太岁身上动土,简直找死!’
不仅是他想到了,其他武生也多有意识到这一点,纷纷眼神怪异地看向钱文德。而作为正主,钱文德此刻心中庆幸万分,庆幸之前庄瑾、熊磊二人拦住了他。
“全部都有,按身高列队!”平永峰沉喝一声,让一众武生组成方阵,这才看向他们自我介绍道:“我叫平永峰,你们可以称我平师,或者平教头!”
“平师。”众人齐声道。
“嗯!”平永峰微微点头,沉声问道:“在你们心中,武者有哪些异于常人之处?”
“吃得多!”
“力气大!”
“眼明手快!”
……
一众武生按照自己的理解纷纷开口。
“你们说的这些,都对!武者超出常人的根源,乃是内息,也有叫作它内气、内力。内息在经脉之间循环,穿过一个个穴位,这些穴位位于脏腑、脑袋身体各处,让武者耳聪目明、反应快、力气大!”
平永峰说着,来到演武场旁边,右脚一挑,一块木板来到手中,他抬掌在上面一按,也不见如何用力,手掌抬起后,只见木板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掌印。
一众武生见到这一幕,纷纷瞪大眼睛,多有‘嘶’地倒吸凉气者。
‘这就是此世的超凡力量内息么?’庄瑾同样心中震撼。
平永峰看到众人反应,满意点头:“一月时间,做到我这个程度,在木板上留下掌印的,就算是迈入武道第一境凝气境,成为真正武者,可以留下加入沈家!做不到?那就哪来回哪去!”
一众武生还沉浸在武者威能,一个个兴奋不已,自不会认为自己不行,更有一个武生大着胆子问道:“平师,您说武道第一境是凝气,那凝气后面呐?”
“后面?凝气境打通十二正经,后面自然是通脉,奇经八脉的修炼!”
平永峰说着,神色间露出向往之色,不过看到一个个武生也在畅想,冷哼一声:“好了,不要想有的没的,通脉之境岂是你们能肖想的?我如今也不过二经武者。”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众人:“是不是觉得很差,正式武者就是一经,再突破一次,就是二经武者,区区二经也不过如此?”
对方自贬可以,但只要稍有头脑的都不会附和这话,只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真有个耿直武生似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头。
平永峰目光一下子落在了这人身上,吓得这个武生脖子一缩,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在地上。
一众武生发出哄笑。
平永峰倒也没生气:“笑吧,笑吧,趁现在还能笑,多笑笑,不然以后就笑不出来了。”
这话一出,顿时让场中笑声戛然而止。
平永峰看向众人,呵了一声,道:“凝气之境,一经一重山,哪是好突破的?若是资质不够,卡在瓶颈……”
他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说,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不过很快敛去:“相比踏入正式武者之后的修行,突破一经、成为正式武者的难度最低,但难度最低,你们三十人中有两三个能成,就烧高香了。”
“你们可知道前两次招募的武生留下人数?第一次武生招募,一百二十人中只有六人成了,第二次稍多一些,却也只有八个!”
这话瞬间将一众武生打回现实,如此残酷的淘汰比例,意味着场中九成多的人都是陪跑,饶是再自信的人,心生都不由生出紧张、以及一丝沮丧。
‘十五、二十进一的比例么?’
庄瑾同样为这个数字感到心惊,不过却更激起斗志:‘从前那么艰难的处境,我不都一步步苦心孤诣走过来了,如今这淘汰率极高又如何?不过是全力去做,力争上游!能成自然好,不成或是重头再来,或是再寻它法,唯百折不挠耳!’
来到这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他决不甘以普通人身份度过一生。
平永峰打击过众人,心气顺了:“话不多说,要成为正式武者,踏入凝气境,分为两步,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第二步,汇聚内息,破开武者瓶颈,完成内息在第一条经络中的循环。”
“先说第一步,如何拿捏气血,炼化内息?你们都喝过开络汤,开络汤中有上年份的药材零碎,药力充沛,开络汤本身更有压榨身体潜力的功效,你们此刻正是气血旺盛,这时配合动功,就能汲取药力,尝试拿捏气血,凝聚一点纯之又纯的内息。’
‘至于第二步,那是炼化一缕内息之后的事,下午会教授你们认知经络、穴位。”
“现在我教授你们一套动功——黑煞桩功,这套桩功共计九九八十一个动作,演练时需配合吐纳呼吸的诀窍,要求每个动作标准到位,在一盏茶时间内完成,不能快,也不能慢,如此才能引动气血奔流,尝试拿捏。”
平永峰说着,自顾自演示起来,一边做着桩功,一边传授吐纳呼吸要诀,动作行云流水。
一众武生此时自然都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拼命记忆,甚至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
……
(本章完)
第8章 ,上台
第8章 ,上台
很快,平永峰演示过一遍,看向众人:“可记住了?上来个人演习!”
一片安静。
这一套黑煞桩功,共计八十一个动作,还有呼吸吐纳要诀,除非过目不忘,否则怎么可能一遍记下?
此时要上去演习,定然是要出丑的,被其他武生瞧去笑话,故而,就算有武生看到平永峰亲自指点的好处,也碍于面子,第一反应是迟疑。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平师,我来!”
这是庄瑾果断开口。
其他人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可能会出丑,被人笑,不过笑一笑怕什么?他的性子重实利而轻虚名,就如昨晚不会在小二面前为几文铜钱的打赏穷大方一般,此时有好处,能让他尽快掌握黑煞桩功,别人想笑就笑吧!
“好,那就你了。”平永峰点头,让庄瑾上前:“开始吧!”
庄瑾深吸一口气,按照方才记忆,摆开架势。
只是刚一开始,就被打断:“动作不到位,这样做出来的桩功怎有效果?”
说着,平永峰在庄瑾肩膀一按,庄瑾瞬间重心不稳,身子晃了晃打了个趔趄,差点栽倒,顿时引起一片笑声。
庄瑾面色不变,飞快调整,继续演示,不过很快又被平永峰教训:“太过僵硬,把自己当尸体么?身如松,腰如弓,脊柱如大龙!”
“这里吸什么气,憋不住屁了?给我气沉丹田!”
……
平永峰脾气算不得好,一个不对,就是一顿臭骂,还骂得极为尖锐,让一众武生笑声不止,若是心态差些的,恐怕早就投入不了,颠三倒四了,可庄瑾神色自若,仿佛不受一点影响,按照平永峰指点一一改正错误,在正确的桩功下,很快就感受到了气血流动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所有武生都在看笑话,如熊磊,还有一些聪明的,很快就不再看乐子,开始在一边跟着庄瑾动作习练。
平永峰看着庄瑾动作越来越标准,微微点头,暗道:‘此子心性不错,不过摸骨身体似有亏空,气血不足。’
‘可惜了!’按他的经验,身体亏空的人,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要比常人劣势些,一步慢,步步慢,成为真正武者、留下的可能可能不大。
等庄瑾做完,平永峰挥手让他下去,看向众人:“再来一个!”
有着庄瑾在先,其他武生不是太怕被人笑话了,比起平永峰手把手指点桩功的好处,更是不算什么,这次第一时间就有七八个人应声。
平永峰扫了一眼,在这些人中选中了看上去最壮硕的熊磊:“你来!”
在熊磊也上去演示过后,他又选了另一个高大武生上台,如此三人过后,看向一众武生:“都学会了吧?接下来你们自己练习!”
这话一出,剩下的武生傻眼了,他们还以为,平永峰会一个个指导呐,怎么这就完了?
若是平永峰知道这些人想法,只会说你们想屁吃!他每月拿的银钱分为基本月例、差事俸禄两部分,这个教导武师的差事每月不过一两银子,指望他能有多尽心?
自然是在规定的最低一炷香的教授时间后,让这些武生自行练习了!
还有两个机灵的武生想到分发被褥铺盖的灰袍仆役,悄悄去找平永峰塞钱、请求指点,谁知平永峰见了竟是大怒,直接将他们骂走,随后更是似乎避之不及,匆匆离开,都不在演武场留了。
……
平永峰走后,演武场中,武生们只得自行练习黑煞桩功。
庄瑾、熊磊正想去一边练习,却见钱文德凑过来,赔着笑脸道:“之前的事,多亏两位兄台了,咱们一起练习桩功吧?”
庄瑾看了此人一眼:“不了,你也看到了,我之前上台,被平师骂成什么样子,我自己都做不标准,就不误人子弟了。”
一起练习,免不了互相帮忙,可他、熊磊都经过平永峰指点,需要钱文德帮忙?应该说是他们帮忙钱文德才对。
对方明显奔着占便宜来了!
甚至,这般占便宜,若是钱文德习练效果不尽人意,说不准还会怀疑两人坑害他。
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凭什么答应,凭钱文德脸大?
如果对方以为求上来,庄瑾会因为抹不开面子不好拒绝,那就是想瞎了心,他就不是因为面子不拒绝人的性格。
“那算了!”钱文德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他本来就是过来套套近乎,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罢了。
随后,又有几个武生过来说是想和两人一起练习,被庄瑾以同样的理由婉拒。
这几人走后,熊磊看了钱文德一眼,嫌弃道:“别人就算了,那个钱文德之前还和咱们有过节,也真有脸过来?”
“人上一千,形形色色,不必在意。咱们只管专心练习,争取早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完成第一步。”
“好!”熊磊答应着,忽然又挠挠头不好意思道:“瑾子,刚才有几处我没记清……”
“没事,咱们一起相互印证。”
熊磊自是与钱文德不同,不说今早才借着熊氏父子的势免去一场可能的麻烦,就说如今进入沈家,庄瑾虽然以练武第一,不想去掺和其他乱七八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和熊磊抱团免被他人欺负还是必要的。
其实真正练习起来,庄瑾也没帮什么,熊磊本来就上台经过平永峰指点,只是两三处没记清,在庄瑾提示后很快就掌握,各自练习起来。
距离两人不远处,有不少武生观看学着,庄瑾两人也不可能挡住别人眼睛不让看,但个人体质不同,这般模仿自不可能比拟平永峰亲自指点的效果,最多就是学个形,真正细节之处难以到位。
……
沉入习练黑煞桩功,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来到午时一刻。
这时,平永峰又来到练武场:“今天上午就练到这里,吃饭去吧!”
“食堂提供免费饭食,不过练武消耗颇大,有条件的还是建议吃自费饭食,里面油水更足,有助于拿捏气血。自费餐食早饭五钱,中、晚一顿十钱,包月六百钱。”
……
(本章完)
第9章 ,补拙
第9章 ,补拙
听到这话,武生们的反应不同:家境殷实的,神色从容,谈论自费饭食会有什么;手头不算宽裕、不够包月的,在纠结犹豫,是否咬牙先按顿吃几天自费饭食,看看效果;那些进来学武已然是砸锅卖铁,家中没给什么余钱,按顿一两日都吃不起的,则是低头自卑。
庄瑾将众人反应一一收入眼底,暗道:‘平师真是好话术,将自费饭食与拿捏气血、成为正式武者挂钩,这般只要手头有余钱,肯定要咬牙吃自费饭食,哪怕按顿……剩下还是吃不起的,那就是真吃不起了。’
‘平师打的这个好广告啊,不知食堂给没给好处……不过,就算平师私下收了食堂好处,说的这话也应是有一定道理的。’
庄瑾算算剩下的铜钱、碎银子,大概有六百四十多钱:‘交了包月的六百钱,还能剩下四十多钱周转,不错!’
虽然这一下子几乎要耗竭存款,但他并无纠结,瞬间就决定这笔钱要掏——他不是守财奴,此前节省不过是想留待用到刀刃上,如今正是这般时机,自然不缺‘千金散去还复来’的梭哈豪气。
嗯,再次感谢谈三等人的馈赠。
“瑾子,你要是手头紧,我这边可以给你凑点。”熊磊脸上有些肉疼,却还是开口道。
之前领取被褥铺盖时给五钱好处费他都抠搜心疼,此时说出借钱这话也就是庄瑾了,若是别人想都别想——因为领取铺盖时庄瑾帮他避开可能祸事、上午桩功指点,他自诩也是知恩图报滴!
“谢了,熊哥。”庄瑾婉拒:“不过不用,真有需要,我不会客气。”
来到食堂,免费饭食与自费饭食分开,免费饭食这边是青菜萝卜、糙米汤;自费饭食则是萝卜炒肉、大白精米饭、大骨头汤,可见萝卜炒肉中油汪汪的肥肉,大白精米饭腾腾冒着热气,大骨头汤中油浮动,葱、香菜肆意舒展,端的是诱人无比。
自费饭食自有自钱的道理,看卖相就大不一样。
庄瑾、熊磊两人过去排队,在自费饭食这边交钱登记,令他们有些惊讶的是,那个贪图小便宜、开络汤都要没脸没皮多占些的钱文德,竟也是舍得,交钱付了包月的自费饭食。
除此之外,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同宿舍的一个武生,一人交了两人份的包月饭食钱,一人吃两人份自费饭食,因为这惊人之举,庄瑾都记住了此人的名字:毕恺。
交过包月饭食的钱,领了饭食,庄瑾、熊磊来到一处桌子坐下。
熊磊早就饥肠辘辘,狼吞虎咽。
庄瑾也是深吸一口香气,看着这自费饭食,对曾经乞儿的他来说,这已然是珍馐美味,夹了一块萝卜咀嚼咽下,好似能感觉其中的油水一点点浸润脾胃,滋养四肢百脉,习练一上午黑煞桩功带来的疲惫,在此刻短暂的小小幸福、满足中也仿佛消散化去了。
……
饭后,其他武生大多回了宿舍,毕竟吃的饱饱,又是午后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难免困乏,加上上午习练桩功的疲惫,去歇息了。
下午学武,则要到未时(下午一点)开始。
庄瑾并没回宿舍,来到演武场,习练黑煞桩功,他自然也有疲惫、困乏,但能对抗这种惰性,自省自律。相比上午时演武场的嘈杂,此时就没什么人了,显得清净,找个角落一个人演练着,体味气血流动,尝试凝练那一点纯之又纯的内息。
值得一提的是,熊磊并没和他一起,说去宿舍歇息一会儿,对方也不是他附庸,什么都要跟着他,庄瑾更不是做什么、哪怕上厕所都要找人一起的性格,并没受到影响,专注自行习练着。
在练习了三遍桩功后,时间已快到未时,武生陆陆续续来到,熊磊也过来了,凑过来神神秘秘道:“瑾子,你还记得上午两个武生给平师塞钱,希望得到指点么?”
庄瑾微微点头,当时他就觉得有些古怪,要说平永峰刚正不阿、不是收钱开小灶的人,可那反应也有些太过了,想必其中另有缘由。
“我也是从德子那里听到的……”
“等等,德子?”
“就是钱文德。”熊磊不好意思道。
庄瑾眼神怪异,上午熊磊还在嫌弃‘这人也有脸过来’,这时就亲切叫上‘德子’了,你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吧?
“咳咳,说到底咱们和德子也没什么大过节,没什么过不去的。”
熊磊解释了一句,继续道:“据德子打听到的啊,上次招募武生,有教导武师不用心教,故意藏着留一手,要武生私下给钱才肯传授真本事,做得太难看了。后来事发,这个教导武师被断去经络,废掉武功。”
“所以上午时候,你看平师看到那两个武生塞钱,吓得直接走了。”他说着嘿嘿笑了两下。
“原来如此。”庄瑾点头,前面的一届武生趟雷,他们也算是因此受益。
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另一点:‘钱文德这人,有些意思!’
钱文德上午刚刚在情报上吃了大亏,险些被赶出去,大概是意识到了消息的重要性,这才做出改变。
‘以钱文德那人的厚脸皮,与我和熊磊有着过节,都能找来一起练武,被拒绝后还能笑嘻嘻,这般性格,想要打听消息,还真不难。’
至于和熊磊关系缓和,这也不难理解,都是一二十岁的年纪,熊磊也非是什么小心眼的人,钱文德放下脸皮讨好两句,分享些打听来的小灶消息,熊磊对其改变观感也不足为奇。
而钱文德主动凑上来,改善关系……庄瑾也有猜测:‘无非是看到熊磊、我上台演示,看到我们这个小团伙有潜力,要交好,或者还想一起练习桩功?无可厚非,只能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上次的事情后,教导武师也只是不会藏着掖着,据说教导武师拿的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基本月例、一部分是额外差事,而教导咱们的差事给钱并不算多,每月只有一两银子,那点钱就想教导武师将咱们一个个当亲儿子教,也是不可能。”
熊磊又道:“咱们还算好的,上午平师好歹还选了三个人上去指点,听说其他三个练武场,有两个练武场的教导武师都是带着一起练几遍,到了规定的最低一炷香教授时间后,直接走了。”
“对了,听说教导武师也有要求,要求每月在教的三十人中,至少出一个正式武者,不然要扣钱。”
庄瑾闻言点头,想到上午除自己之外,平永峰另外选的两人,包括熊磊,都是看上去高高壮壮的:‘这恐怕就是为了凑指标,选取有天赋的指点了。’
倏而,他想到更多:‘前身冻饿而死,身体怕是有亏空,不知对练武是否有影响?’
‘恐怕是有的。’
庄瑾暗叹一声,却也没有自怨自艾,现实已然如此,不能改变,抱怨没用,只能想方设法弥补:‘如果因为身体亏空,我练习桩功、拿捏气血效果不如别人好,那就用次数补上,我练习两遍的效果,总能比得上常人练习一遍,勤能补拙;再就是,自费饭食更有营养些,希望能滋养身体,补益一二元气。’
……
(本章完)
第10章 ,偶遇
第10章 ,偶遇
未时(下午一点),平永峰准时来到,带着武生们认识经络、穴位,以及十二正经中第一条手阳明经,然后带着练习了两遍黑煞桩功,随后便吩咐他们自行练习,离开了。
庄瑾也算看明白了,经过上次武生招募教导武师被废事件后,这次教导武师是不会藏私了,但如熊磊所说,也就是做好本分,更多却是别想,还是要靠自己啊!
枯燥的习练中,时间流逝。
等到酉时(下午五点),庄瑾注意到,一些中午吃免费饭食的武生脸色苍白,练不下去了,吃自费饭食则稍好些。
不过也有许多看上去不累的,这些人却是桩功没做到位,基本没效果,自然不会累。
庄瑾是深有体会的,若是黑煞桩功做得标准,能感受到身体内气血流动,做过一遍就好似跑了一二里,微微发汗,若是桩功做得标准,一直练到了这个时候,必然是身体酸痛,好似蛙跳了数里一般。
练武场边缘,越来越多的武生坐下歇息,说着闲话,只有少数如庄瑾武生,仍在坚持习练。
……
晚饭后,庄瑾感觉身上疲累缓解些许,继续来到练武场练习,此时练武场也有三五个其他武生,各自练习着,并无说话。
至于其他武生则回了宿舍,倒也能理解,毕竟练了一天,哪个不疲惫,加练是要毅力的。
等练了半个时辰,那三五个武生陆续离开,演武场将要锁门,庄瑾这才准备返回宿舍,路上遇到那位芸姑娘,对方抱着一叠册子,点头刚过打招呼,就看到熊磊出现在路边,挠着头傻笑道:“嘿嘿,好巧啊,芸姐姐我来帮忙吧?”
庄瑾看到熊磊蹩脚的演技,眼角不由抽搐了下:你那是好巧么,我都不忍心揭破。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古怪:‘难怪晚饭后不和我一同来练习桩功,原来是准备偶遇来了,午饭后那段时间恐怕也是……这小子倒是挺有行动力。’
不过,庄瑾对熊磊所做不置可否,对他们来说,如今练武才是第一,若是一月后留不下,再讨好人家也是无用,毕竟一个屠户之子,一个沈家外院一等丫鬟,身份云泥之别,根本没有半点可能。
陈芸婉拒了熊磊帮忙,与两人同行了一小段路,离开了。
庄瑾这才道:“熊哥,如今还是练武为重。”
“咳咳!”熊磊咳嗽两声,脸上有些尴尬,转移话题:“瑾子,你知道不?许多人到现在还没掌握桩功,钱请别的武生指点呐!”
庄瑾见熊磊不以为意,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微微摇头,便也罢了,提醒一句已是情分,再多说就可能伤感情了,没必要强行介入他人因果,尊重别人命运吧,便配合接话道:“是么,有没人找你?”
熊磊点头:“有两个武生找到我,不过我没答应。这种事情钱不多,又麻烦,我才不干。”
“是这个道理,收了钱,指点别人要是练不出效果,人家岂不怀疑你藏私?万一最后没成真正武者、留下来,说不得还会记恨,这个锅就太大了。”
庄瑾、熊磊说着话,回到宿舍,其他武生已经洗漱过了,在说着闲话。
两人刚进门,就见一人凑上来:“我叫汪睿,两位兄台怎么称呼?”
“庄瑾。”
“熊磊。”
“不知两位今天这桩功练得怎么样,感觉如何,拿捏气血可有头绪?”
庄瑾听到这问话心中有些古怪,怎么那么像是前世考试后对答案呐?然后就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和此人认识么,就这么自来熟打听。
不过人上一千,形形色色,他也不想平白得罪人,只是含糊道:“还没什么头绪。”
熊磊眼睛一转,同样道:“是啊,没什么感觉,太难了。”
“可不是?我也如此,难啊!”汪睿听到两人答复,顿时好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感叹两句走了。
这没头没尾的,倒是让两人莫名其妙。
不过思忖了下,庄瑾就有些明白了,大概是此人看白天他、熊磊上台被指点过,出了风头,想来打听打听他们这两个‘红人’的进度,只是,他仍不理解对方的行为,打听这个有什么意义?
听到别人快,难免羡慕嫉妒,给自己找不自在,扰乱自身节奏;听到别人慢,最多沾沾自喜,得些心理安慰,难道还能让自己直接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不成?
汪睿问过两人,其他同宿舍其他武生也没放过,一一询问,这些武生都道没什么感觉,一片唉声叹气,直到轮到毕恺。
毕恺,就是那个中午那个交了两人份自费饭食、一人吃两份的武生,道:“我倒是有些感觉,有把握旬日之内拿捏气血、炼化出第一缕内息。”
听到这话,其他人自是一阵羡慕嫉妒,不乏恭维讨好者。
庄瑾看着围着毕恺一圈的武生,微微摇头,并没凑上去,甚至别的武生姓名他都懒得记忆。
一月之后,这些武生九成多都是要淘汰的,在他心中,和这些武生不过是在同一张大通铺住过的关系,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在脑海中温习一下下午所学的穴位、经脉。
……
沈家外院,另一处三等丫鬟房间。
三等丫鬟是四人一个房间,宋兰就在其中,都是十六七岁少女的年纪,忙碌一天的几个丫鬟歇息下来,谈论着闲话八卦。
宋兰说出白天钱文德想要多吃多占、甚至动手抢勺子的事情,其他少女听了始末,对钱文德一番声讨后,然后就歪楼了。
“兰兰,帮你的两个武生长得怎么样?”
“嗯。”宋兰想了下,道:“一个有些壮,像牛一样;另一个长得好看,就跟话本中的读书人一样,眉毛弯弯,眼睛很亮……”
“真那么好看?我才不信,除非明天你肯和我换一下,让我自己去看看。”一个丫鬟故意道。
还有小丫鬟咯咯笑起来:“兰兰思春了!”
“你才思春了!你才思春了!”宋兰包子脸气鼓鼓地鼓起来,却被旁边一个少女在脸颊上一点,噗嗤一下笑出来:“就是思春,我想,人家也……我哪配得上啊?要说咱们外院丫鬟中最好看的,还是芸姐姐……”
宋兰正说着,却发现其他少女呀的一声,瞪大眼睛,忽然没声了,顿时意识到什么,僵硬转身,身后不正是过来巡房的正主陈芸,又是哪个?
“芸姐姐。”宋兰啊呜一声,却没有害怕,众所周知,外院一等丫鬟中,陈芸是公认的好脾气,很是温柔,打趣也从不会生气,就比如此时,若是其它外院一等丫鬟过来巡房,逮住她们在这个时候还没睡觉、在说笑,肯定要臭骂一顿,芸姐姐却是从来不会的。
果然,陈芸看着宋兰,脸上是宽和而又无奈的笑容,如大姐姐看家中的调皮小妹妹般,在她肩上捏了下:“穿的这么单薄?最近天气转凉,你们洗漱过了,也不早早进入被窝睡了,在这里说话?”
不说还好好的,这一说宋兰顿时感觉到些凉意,下意识打了个喷嚏,点点鼻涕泡都冒出来了,随着喷嚏吹大、又噗嗤一下破裂,只是她似乎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呆呆的。
其他三个小丫鬟看到这一幕,都是被逗笑了。
“你呀!”陈芸也是笑着摇摇头,取出自己手绢给宋兰擦了擦,又监督着四个小姑娘进入被窝。
“时候不早,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她来到窗前帮四个小姑娘吹灭了灯,这才离开房间。
……
夜色静谧,喧嚣了一天的沈家外院安静下来,只有天际银河无尽的星辰闪烁,洒落星光点点,映照着一道小小窗前、躺在床上未眠、仍在默默温习的身影。
……
(本章完)
第11章 ,事发
第11章 ,事发
匆匆两三日过去,庄瑾如第一日般,专注自律,正常练功时间外,午、晚饭后加练桩功,此举还带动了一些武生跟着,他不走,别人就不走,仿佛比着和他较劲儿似的。
熊磊上午、下午练功也是努力,不过午、晚饭后仍会去尴尬偶遇,那位芸姑娘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岂能看不出对方想法?只是婉拒让对方专心练武,反复几次,这家伙才收敛些许。
期间,钱文德又提过一次一起习练桩功,被庄瑾、熊磊再次婉拒,不过这人仍是笑嘻嘻模样,仍旧保持着讨好二人小团伙的态度,和他们分享自己打听来的小灶消息。
同宿舍的汪睿,也依旧每日询问各人进度,庄瑾、熊磊每每都是含糊答复,同宿舍其他武生也都说没什么进展,只有毕恺每日炫耀着自己点滴进步,享受着同宿舍武生的羡慕、恭维。
……
庄瑾在沈家外院过着平静的习武生活,而‘侯爷’侯勇,这两日的心情却是不大美妙。
昨个,就是手下乞儿每月交例钱的日子,庄瑾抢了的那些乞儿,这两三天自然凑不齐例钱,交不上来,谈三的手臂、小耳朵的断腿,也不是两三天能好,掩饰不了,不出意外,庄瑾事发了。
要说谈三向小乞儿强行借钱,侯勇在乞儿中安插有耳目,也是知道的,不过是看对方小打小闹,准备将对方养肥,寻个合适时机清算罢了。
就是庄瑾之事,侯勇也是通过安插在乞儿中的耳目,第二日就知道了,对庄瑾刺伤谈三,他其实并不在意,谈三什么货色,也敢学他作威作福,吃吃苦头也好。再者,下面的乞儿斗起来、咬起来,也更方便他把控。
可庄瑾动了那些乞儿要交的例钱,这就是犯忌讳了,侯勇知道后都险些气笑了,是不是他近来看上去吃斋念佛、心慈手软了,竟然有跟着谈三学,甚至胆子更大的,简直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不过正如庄瑾所想,侯勇怒归怒,却也不认为庄瑾能逃得出他的手心,没急于一时,同样抱着将他养得更肥些的想法,准备在收例钱的日子发作,再行炮制。
可真等到昨日收例钱,庄瑾竟然不见了!
侯勇怒气更盛三分,要是都像庄瑾这样,犯了他侯爷的忌讳,一躲就没事了,他这个‘侯爷’还怎么当?他倒要看看看,躲?能往哪躲?立马吩咐手下乞儿去找。
然后……
然后就没有找到。
庄瑾如长了翅膀般,经常出没的地方找不到,甚至扩大搜寻范围都找不到,再一细问,其他乞儿这两天都没看见。
这日清早,侯勇看着手下一众缩着脑袋、鹌鹑似的乞儿,脸上看不出喜怒:“昨个找了一天,还没找到‘小哑巴’?”
没人吭声。
“废物!一群废物!他娘的找个人都找不到,要你们有什么用?”
侯勇说着,看向最前面的谈三、小耳朵:“尤其是你们两个,被‘小哑巴’弄成这样,给你们机会找到他,我亲自收拾,你们都不中用啊!”
谈三一只手包扎着,低头哈腰赔着笑:“侯爷,不是我们不用心找,实在是那‘小哑巴’太狡猾,不知躲哪去了啊!”
小耳朵被谈三打断一条腿,拄着根棍子,眼珠子一转,冒坏水祸水东引道:“侯爷,小石头和小哑巴走得近,他们还在一起搭伙儿,小石头肯定知道!”
侯勇顿时看向高石。
“我这两天也没见小哑巴,不知道他去哪了。”高石低着头小声道。
“真不知道?”
高石梗着脖子:“不知道。”
砰!
侯勇上前一脚将高石踹翻在地,连踢带扇:“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
这是将淤积在庄瑾身上的怒气发泄在了高石身上。
一脚!一掌!又一脚!
高石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却还是很快鼻青脸肿。
当然,侯勇虽然愤怒,下手却也有分寸,毕竟是手底下的赚钱工具,还是瞅着位置打的,不会将高石打到影响乞讨的地步。
好一会儿,侯勇发泄了怒气,又见高石似真不知道,这才收住手,啐下一口浓痰:“呸!若是知道你敢骗爷,仔细你的皮子!”
其他乞儿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脸上都是露出看热闹、幸灾乐祸的表情,毕竟,日子过得这么苦,也就只有看别人更倒霉才能找些乐子了。
一众嘲讽、奚落的目光中,高石颤颤巍巍慢慢站起身来,低着头,抹去脸上的浓痰,心中终于做出决定。
这两天,他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去参加药王帮的武生招募,犹豫的原因在于就像庄瑾说的,不成要被打为采药童子……他虽然也说过自己这般乞儿,和野狗抢食的东西,贱命一条,但终究是生死大事,有所迟疑。
侯勇这一顿打,让高石下定决心,去!去参加药王帮的武生招募!
他意识到:不拼一拼,永远无法成为庄瑾说的说的‘高人’,永远不能让自己‘能吃饱,能顿顿吃肉,没人敢打他’的期盼成真!
他给自己取姓‘高’,就是要让自己记住,一定要成为成为高人,让没人再敢看不起,让没人再敢欺负!若是做不到,或者还不如趁早死了!
在场没人知道高石的内心变化,侯爷注意力仍放在庄瑾身上:“都给我好好想想,‘小哑巴’失踪前,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还能往哪跑了?”
这时,小竹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侯勇注意到,立刻盯了过来:“小竹竿,你想说什么?”
小竹竿吓得脖子一缩,嗫嚅道:“那个……侯爷,我想起来个事,不知道是不是小哑巴?”
侯勇瞪过去:“你他娘的不说,爷怎么知道是不是?有屁就快放。”
“哎!哎!”小竹竿答应着,说了那沈家武生招募报名那天看到很像‘小哑巴’的人:“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侯勇就是一巴掌抡来:“大白天的,你给我说梦话呐?”
小竹竿捂着红肿的脸,委屈巴巴,你让我说,说了又打我,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是的,侯勇听到小竹竿说庄瑾报名参加武生招募,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是在说梦话,毕竟小哑巴哪来的钱去报名参加沈家的武生招募?就是抢了那几个乞儿的例钱也……嗯?
侯勇暗自琢磨起来:‘小哑巴讨了一角碎银子,又抢了谈三、还有几个乞儿的例钱,足有五六百钱,若是自己再悄悄攒下一些,凑够一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他心中仍旧不大愿意相信庄瑾有那个银钱、智慧,去参加沈家的武生招募,但出于谨慎还是不得不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那人真是‘小哑巴’,进去沈家学武,万一真成了气候,说不得会反咬我一口。’
‘不对,我自己吓自己做什么?就算‘小哑巴’是那个参加武生招募的人,进去了沈家,他也哪有那个福气成为真正武者?毕竟就连我也……’
侯勇参加过沈家的第一次武生招募,是的,沈家第一次武生招募,侯勇就去了,因为他后面的靠山,是一个名叫郭均的沈家二纹仆役,提早得知了消息。
——府城之大,一块萝卜一个坑,他侯勇绰号‘侯爷’,看着在乞儿面前威风八面,但也保不住几条街的乞丐生意,后面自然有着靠山,而一个二纹仆役,在沈家不算什么,在外面却已经很有威慑力了,他也是好不容易拐弯抹角才搭上的关系。
侯勇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放心,准备去寻自己靠山,走对方的路子,去沈家外院确认一番。
……
(本章完)
第12章 ,找来
第12章 ,找来
这日上午,包括庄瑾,一众武生如往常般来到演武场,正等待分发开络汤。
这时,一个长脸寸头、身穿灰袍、衣服肩膀上有着两道纹路的中年人,带着侯勇走进来了。
‘侯勇?他怎么会出现这里?还有他旁边那人,身穿灰袍、肩膀上两道银色纹路,沈家的二纹仆役?’
庄瑾心头微跳,思维飞快运转,很快就有了猜测:‘侯勇背后有人,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谁,本以为是个衙门小官小吏,现在看来,恐怕就是这个沈家的二纹仆役了。’
‘至于为何侯勇今日会找上来,想来是昨日交例钱,我的事情事发,侯勇找不到我,小竹竿想起当日报名之事说了,侯勇不放心,故而通过背后关系找来。’
他瞬间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稍稍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还在控制范围内。从上次武生招募,一个二纹仆役的教导武师藏着掖着、私收好处,结果被断去经络、废掉武功就知道,沈家对武生招募是极为重视的,断容不得下面人乱来。’
‘如今,我已经进入沈家学武,哪怕揭破身份,只要我咬死不认,那二纹仆役还敢强行将我绑出去不成?况且,事情还远没到那一步,我已然改头换面,就是侯勇来到眼前,只要我不自己露出破绽,他也未必能认出。’
‘嗯,撕破脸皮、咬死不认终究还是无奈之下的下下之选,如今之计,最好还是能将侯勇欺哄过去,暂且瞒过。’
庄瑾脑海中飞快转过这些,微微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进入状态,和其他看热闹的武生般,坦坦荡荡、眼神好奇打量过去。
嗯,主打的就是一个事不关己:你侯勇找的是手下的乞儿‘小哑巴’,关我庄瑾什么事?
侯勇跟在自家靠山郭均身后,目光在一众武生中逡巡,很快就锁定庄瑾,暗暗感叹:‘难怪小竹竿说长得像,这身影的确是相像,但细瞧去,却又不是,相貌明显不同,只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再确认一下。’
他通过郭均,将庄瑾唤来。
“我姓侯,单名一个勇字,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侯勇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仔细盯着庄瑾表情。
“我名庄瑾。”庄瑾镇定自若,从容答道。
“原来是庄小兄弟,请庄小兄弟过来,是想询问一件事。”
“哦?侯哥请说。”庄瑾好奇问道。
“不知庄小兄弟可否认识一个唤作‘小哑巴’的小乞儿?”
“小乞儿?”庄瑾表情自然,皱眉思忖了下,微微摇头:“侯哥说的这人,我却是不认识,不知这人犯了何事?”
“嗨,手下一个孽障,庄小兄弟不知道便罢了。”
侯勇摆摆手,一副‘家丑不便外扬’的样子,心中对庄瑾的怀疑消散大半,不过出于谨慎,仍是故意多聊了两句,看庄瑾谈吐不俗,言辞流畅,绝不是自己手下那个‘小哑巴’能做到,心中仅剩些许的怀疑也没了,只以为庄瑾是和手下的‘小哑巴’身形长得相像罢了。
“麻烦这位小兄弟了,不好意思。”郭均见侯勇微微摇头,心中也是有了计较,对庄瑾拱了拱手。
“无妨。”庄瑾说着,心中知道,这一关大概是过去了。
郭均、侯勇准备离开,这时,侯勇突然又似乎想到什么,从庄瑾身边经过时,刻意向庄瑾脖子看了一眼,然后就是一愣,他竟然从庄瑾脖子处、贴近后脑勺的位置,同样看到一道圆形胎记。
这一刻,他脑海中如过电一般炸开,想到了之前谈三、小耳朵等人说的,小哑巴那日表现和平日完全不一样,如换了个人般,伶牙俐齿,顿时凭借直觉一下子肯定叫出来:“是你!就是你!你就是‘小哑巴’!”
“此前你恐怕易容打扮过吧?”虽然是问句,但侯勇却是肯定语气:“好小子,若非你脖子上的胎记,还真让你骗过去了!”
‘胎记?!’庄瑾心头一跳,这是他之前都不知道的,虽然继承了前身记忆,但前身十几年的记忆驳杂琐碎、浩如烟海,不是别人刻意提及,还真难以一下子检索出来。
至于穿越过来自己发现?他穿越过来,都沦落为乞儿了,也没条件照镜子,最多洗脸时对着水看看,再说这个胎记的位置,也根本照不到啊!
‘前身娘亲为何没有遮掩?哦,前身大伯、小叔和前身一家不亲近,这胎记都不知道,自然没必要遮掩。’
‘那为什么这侯勇知道?大概是刚成为乞儿时,身上还没有太脏,被侯勇偶然看到记住了,我来参加沈家武生招募前又洗了澡,此时格外明显。’
庄瑾脑海中一转,就想明白了这些,知道自己在侯勇面前是暴露了,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认,面容、声音亦是一下子冷了下来:“姓侯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何非要无中生有,说我是什么‘小哑巴’?”
旋即,他又看向郭均一抱拳道:“这位大人,你说此人找我问话,我过来了,面对这人问题,也是好言好语,如数相告,可这人突然发疯胡咧咧,非要说我是什么乞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侮辱人也不带这样的,过了吧?”
不等郭均开口,庄瑾又是对周围大声道:“我来参加沈家武生招募,进入沈家,自问一直本本分分,专心练武,今日突然来个人非说我是什么小乞儿?岂有此理!沈家为府城首善,何等之地,竟也有如此泼皮破落户登门胡搅蛮缠?我倒要请沈家其他大人评评理,主持公道!”
此时赫然是已到了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撕破脸皮,他果断先发制人,想要将事情闹大,扯着沈家虎皮,让侯勇靠山郭均投鼠忌器,先将眼前这一关过了。
郭均听闻庄瑾步步铺垫,将今日之事和武生招募、沈家脸面挂钩,脸色都是微变。
他是知道上面对武生招募一事的重视的,若是自己私自带外人进来、还掺和到武生事情中,这种东西一旦被摆到台面上,就是为了沈家颜面,自己也绝对会吃不小的挂落,更别说给侯勇当靠山,闹开后这事暴露出来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另一边,侯勇见庄瑾伶牙俐齿,颠倒黑白,更是几乎指着他鼻子骂‘泼皮破落户’,简直肺都快要气炸了,正要再度争辩,揭露庄瑾真面目,却看到郭均使来的一个威严眼神,不得不闭嘴。
“这位小兄弟……”郭均制止了侯勇开口,正想说话。
“这边出什么事了么?”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是陈芸,这两日宋兰着凉、感染风寒,是陈芸在替对方分发开络汤,此时过来了。
……
(本章完)
第13章 ,暂过
第13章 ,暂过
‘是那位芸姑娘?’
庄瑾心中一动,因为当日宋兰的事,他和对方有两三分香火情,近几日路上遇到也会点头打个招呼,相比其他沈家大人物来处理此事,是这位‘芸姑娘’的话明显更有利于他。
郭均更是瞳孔微微一缩,快走两步,迎上去赔笑道:“是陈管事来了啊?没事,没事,就是一点误会。”
别看他是二纹仆役,其实在沈家中,论等级是不如外院一等丫鬟的,更别说作为外院一等丫鬟,说不准在哪位内院贵人都说得上话,自然不敢轻慢。
陈芸来到,听了事情原委后,微微点头。
“郭武师,这事是你错了。”她一言给事情定性,顿了下,又是道:“武生招募,这是家主都关注的事情,郭武师怎能带闲杂人等进来,惊扰影响武生习武呢?”
态度明显偏向庄瑾。
‘这个小娘子长得倒是好看,可说话、做事真是歪屁股!’
之前侯勇被庄瑾骂‘泼皮破落户’,看庄瑾那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此时被陈芸说是‘闲杂人等’,却一个小动作都不敢有,只敢躬着腰垂耳听着,最多心中腹诽两句。
别看他在手下乞儿面前威风八面,但来到沈家,算是哪根葱?一个一纹仆役都得讨好巴结,更别说这个自家背后靠山都要赔着小心的人物了,就算挨骂,也得小心受着。
“是,这事的确是我做得错了,给陈管事添麻了。”郭均本来就不想将事情闹大,此时自然顺着台阶下。
旋即,他又是给庄瑾道歉:“抱歉了,这是我没管好,冲撞了庄小兄弟,今后,保证不会再让他过来做出打扰习武的事情。”
这话既是对庄瑾说,也是在对陈芸做出保证。
陈芸听闻不置可否,看向庄瑾,显然是征询他的意思。
“这位大人给脸,我自然不能不要,那便如此吧!”
庄瑾说着,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若是有选择,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因为闹大意味着失控,如今能保证一月习武平稳已然是不错的结果了。
“那就如此,希望郭武师说到做到。”陈芸看向郭均,这话也是表明重视,让对方不敢有小动作。
“自然!自然!”郭均赔着笑,带侯勇告辞离开。
庄瑾看着两人离去,又是对陈芸道谢:“多谢陈管事了!”
这话真心实意,若是方才闹大,郭均、侯勇固然落不得好,但他也会在沈家上面留下一个麻烦、能惹事的不好印象,更糟糕的是,在沈家庞然大物面前,自家经历根本瞒不住,乞儿那段经历也是事实,若是一切摊开摆到桌面上讲,他如此巧言令色,大概率也会被处罚,有着被赶出去的可能。
那般各打五十大板、两败俱伤的结果,他也不想看到,毕竟玉器不与瓦罐相撞,能避免自然还是避免得好,如此的确多亏了陈芸。
——当然,若是郭均、侯勇知道庄瑾如此想,恐怕会揪着他的衣领问问,到底谁是瓦罐、谁是玉器?你他娘的真是自信啊!
“倒也不用生分,还是像从前叫一声‘芸姑娘’更显亲切,道谢也不必,今天这事,就当还了当日兰妹妹的情吧!”
陈芸笑容清浅,如墙角蔷薇开的清雅温和,顿了下,又是道:“近来我会看着些,在这外院倒不会有什么,可若是出去,我就有心无力了,郎君还是当小心,最好争取留下才是。”
“是,多谢芸姑娘提醒了。”庄瑾自然知道,这一关只是暂时过了,若是习武不成,出去必有反噬,但反过来说,若是能一月内成为正式武者留下,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反过来该侯勇怕他了。
随后,庄瑾回去,熊磊连忙凑过来问道:“瑾子,刚才我看你们怎么突然吵起来了?我正想过去呐,芸姐姐来了,芸姐姐和你们说什么了?”
庄瑾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虽然是他出事,但相比他,这家伙更关注那位‘芸姑娘’呢?
他微微摇头:“没事,先去领开络汤吧!”
等领取了开络汤,陈芸离开,许多武生看向庄瑾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
“郭爷,我敢肯定,那就是‘小哑巴’!”离开练武场,侯勇不甘道。
“是又怎样,你还能将他绑出来不成?”郭均瞥了侯勇一眼:“若是你能将此人诓骗出去,也就罢了,在沈家内,你能做些什么?你敢做什么?”
侯勇顿时被训得哑口无言。
郭均看了此人一眼,对侯勇他还是挺满意的,基本不给他找什么麻烦,每月的孝敬还不少,想到这里,语气还是和缓了不少:“等着吧,每次武生招募一百二十人,能留下的有几个?最多不过七八人而已。若是这人习武不成,一月后出来,还不是任你处理?”
虽然陈芸态度偏向庄瑾,但他更多以为对方是保障武生不受影响,并非是和庄瑾关系多好,毕竟这波武生也才进来几日,能和陈芸有什么情分?
一月后,那庄瑾、或者说‘小哑巴’留不下,以后就是不同层次的人,见都见不到陈芸,自然不必顾忌。
“是,郭爷,我明白了。”侯勇听到这话,心里才好受了些。
‘小兔崽子,我等你出来!’他心中暗暗发狠。
至于说,庄瑾在一月内成为正式武者、留下,哈哈,那怎么可能嘛?侯勇自己也参加过武生招募,当时一个练武场三十个人,只成了两个,还是都是隔壁宿舍的,自家宿舍一个都没有,他就不信,那‘小哑巴’能有那么大福气,成为真正武者。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一句:“那……郭爷,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那‘小哑巴’成了呢?”
郭均瞥了侯勇一眼:“若是成了真正武者,在沈家留下,那对方就是庄瑾,和你手下的‘小哑巴’有什么关系?”
“这……”侯勇顿时傻眼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明白,如果那庄瑾没成、还只是一个小乞儿,也就罢了,如果真成为正式武者、留在沈家,那可就拿捏不了了,拿捏不了,自然就不是手下的乞儿‘小哑巴’了。
这可真是灵活的认定标准。
“也不必怕,真到那时,你准备上一份礼物,给今日的冲撞道个歉,也就罢了,我在沈家外院还是有些面子的。”郭均想了下,又如是道。
“全听郭爷的。”侯勇答应着,可想到那种可能,心中仍是一阵憋屈、难受、不痛快,不过转念想到那种可能的几率,顿时就又舒缓多了。
‘麻雀就是麻雀,还能变成凤凰不成?就算飞上枝头,扑腾两下,你也还是麻雀。’他心中嗤了一声:‘罢了,就如郭爷所说,先让这小哑巴先得意两天。’
……
(本章完)
第14章 ,口角
第14章 ,口角
上午练武时,庄瑾能明显感受到其他武生的异样目光,显然是因为早上那事。
其实,乞儿传闻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庄瑾、熊磊两人小团伙都上台被平永峰指点过,在黄字一号练武场算是‘红人’,而如庄瑾这般红人闹出的风波,更能满足其他武生看乐子、见不得人好的心态。
不过,庄瑾并不受影响,心如止水,正常习武——毕竟,这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别人的目光会让他掉一块肉不成?
在他心中,追求自身强大、练武才是第一,其它枝蔓琐碎、旁人目光,实在轻若鸿毛,不值一提!
午饭后,庄瑾一如往日,去练武场加练,今天,熊磊竟跟着过来了。
熊磊张了张嘴,想了好一会儿,斟酌言辞,才道:“瑾子,我相信你,不用管其他武生背后说什么的。”
“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我好着呐,不用安慰我。”庄瑾失笑,真没因此感受到什么困扰、影响。
“那就好。”熊磊长吐口气,又是道:“我就说嘛,以瑾子你的心性,怎么可能受影响?倒是我白担心了。”
“还是谢过熊哥了。”
两人各自练习桩功。
不多时,熊磊突然停下,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喜色:“瑾子,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我感觉越来越明显了!我有感觉,我快要成了,就差一点、一点……可就是这一点,一时间怎么好像都把握不住……”
大概是因为激动,他说的有点语无伦次。
“哦?”庄瑾听闻,心中无可避免生出了一丝嫉妒,不过很快就驱散,不会让它影响自身、造成心态失衡。
毕竟旁人快慢与他何关?就是别人都不成,难道他自己就能成了?
“今天才是第四日,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熊哥你就有了头绪,不要急,慢慢来,想来成功也就在这几天了。按照这个进度,你成为正式武者、留下,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熊哥,恭喜了!”
“嘿嘿!”熊磊挠头笑了下:“瑾子,我相信你也很快会到这一步的。”
“那就承熊哥吉言了。”庄瑾微微点头,心中却是暗叹,前身冻饿而死,似乎身体的确有亏空,对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有着影响。
他之前问过别人,如熊磊体质强健的武生,在习练黑煞桩功时,能感知气血奔流,而他么,只是感知到气血流动。打个比方,如果说正常人练桩功时气血如大江大河,他的就只有溪流,大概是受此影响,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至今仍没有什么头绪。
‘罢了,勤思多练吧,事在人为。’庄瑾摇摇头,定下心绪,旋即又想到什么,道:“熊哥,你的进度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和别人说,免得有人使坏。”
“不会吧?”熊磊是有一定防备心的,但认识还不够深刻,不确信道:“能参加武生招募、进来的,都是体面人家,不会有这种事情吧?”
庄瑾微微摇头,只是道:“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熊哥你如果信我,今后就不要和别人说自己进度了,包括我,最好也不要告诉。”
“行,我知道了。”熊磊虽然还是不认为说了会有什么意外,但好赖话还是知道的,认真点头记下,旋即又是摇头笑了声:“瑾子,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信你!”
……
或许是快要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熊磊劲头上来,晚饭后依旧和庄瑾一起加练,在练武场快要关门时,才一同回去。
今日,他们刚进宿舍,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庄哥、熊哥,你们一天天这么勤奋,不知道练出来个什么东西没有啊?”
说这话的人是汪睿,但这话同宿舍不少武生心中都有。
本来,庄瑾每日自律加练,许多人就看不顺眼了,想法大概是:午、晚饭后,我们都在休息,你却去加练,显得你能了?
今天早上,侯勇找来,咬定庄瑾是乞儿,这场风波更是让他们感觉解气、快意,同时,也更轻视庄瑾了几分,于是,才有此刻汪睿的讽刺。
庄瑾身形顿了下,仿佛没听出这话中的阴阳怪气,如往日一般道:“和前几日一样,没什么感觉。”
熊磊眼珠一转,同样道:“我也是哈!”
随后,两人不再多说,打算去洗漱了。
熊磊也就罢了,庄瑾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却是让汪睿感觉一阵窝火,更来劲儿了,故意大声嘀咕道:“呵,一个乞儿,装什么装呢?”
熊磊脚步停下,当即就不平道:“汪睿,你嘴放干净点啊!”
庄瑾亦是回头,目光平静看去。
或许是心虚,这目光让汪睿下意识躲避,但旋即意识到自己怯弱的表现,心中又是一阵羞恼,又要说什么。
“行了。”毕恺出声,不管练武场中传的乞儿风闻真假,他倒是挺佩服庄瑾这宠辱不惊的态度,所以出言帮了一句。
他每日炫耀进度,乃是戊字二号宿舍中明面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又有钱,隐隐是宿舍中心,自是有面子的,此时开口,汪睿就顺势借坡下驴,没再说什么。
其实,汪睿也有些后悔开口出头了,毕竟万一真要动了火气,打起来,自己也落不得好,若是闹大,还会被沈家管事教训,说不得赶出去都是有可能。
“熊哥,走吧!”庄瑾没再说什么,回头出去洗漱了。
出门。
熊磊见庄瑾沉默,安慰道:“瑾子,别往心里去,那汪睿就是嘴臭。”
“我知道,没事。”方才之事,庄瑾转过头就不放在心里了,不过一个小孩儿心性、色厉内荏的货色罢了,有什么值得在意?他沉默不过是因为在心中温习下午所学经络穴位知识罢了,还是那句话,对如今的他来说,习武第一,其他都可以往后放放。
……
很快,又是两三天过去,关于庄瑾的乞儿风波渐渐平息,毕竟,其他武生无论背后腹诽,还是当面议论,让庄瑾听到,人家都是面不改色,没一点反应,也是无趣啊!
要说这两三天的变化么,钱文德渐渐疏远,不再和熊磊分享什么小灶消息了,大概是已然掌握了黑煞桩功,再加上看到庄瑾遇事,二人小团伙也没什么结交价值,不愿意再继续投资。
时间来到十一月初七,也就是这批武生进入沈家外院的第七日。
上午,如往常一般,平永峰带着武生们习练了几遍桩功,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就准备离开。
这时,突然一个武生举手问道:“平师,我已然完成了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这第二步汇聚内息,破开武者瓶颈,完成内息第一道经络循环,该怎么做呢?”
……
(本章完)
第15章 ,瓶颈
第15章 ,瓶颈
一众武生闻言顿时哗然。
庄瑾亦是侧目看去,他是知道的,虽然前几日熊磊就说只差一点,但就是这一点,直到今天还没完成,没想到竟然有人先熊磊一步拿捏气血了。
“这人是谁,这么快就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了?”
“我知道,这是我们戊字一号房的,姓向,叫向启晨!”
“厉害啊,我现在对第一步拿捏气血还没一点感觉呐!”
……
“哦?”平永峰快步过来,让向启晨做了一遍黑煞桩功,然后手指搭在对方手腕脉门上仔细感受了一番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的确是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了,不错!很不错!”
他满意看着向启晨,道:“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第一缕内息完成,就是第二步汇聚内息,破开武者瓶颈,完成内息在第一道经络中的循环了。”
“这第二步中,关键是突破武者瓶颈。”
“所谓瓶颈,非实非虚,乃是一种形而上之的东西,你做某些事到了一定程度,再努力也无法精进分毫,但持续努力,过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茅塞顿开,又能继续向上继续提升,这就是破开了一道瓶颈。当然,也可能是继续卡在那里,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寸进,一卡就是一辈子,这就是被瓶颈卡住了。”
平永峰见众武生似乎有些难以理解,打了个比方:“你们都见过竹子吧?瓶颈就像是竹子一节一节间的竹膜,向上到了一定程度,就要面对这道竹膜,但只要破开它,接下来一段竹节内就畅通无阻。”
“武者瓶颈亦是此理,就像是竹子竹节的竹膜,阻碍你向上,但若是你破开它,一经的修炼就再无阻碍,就能完成内息在第一道经络中的循环。”
他说着,看向向启晨问道:“你是不是感觉不管怎样尝试,拿捏气血、炼化出的一缕内息,都无法引渡进入第一条经络,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阻碍?”
向启晨下意识点头。
“这就是遇到遇到瓶颈了。这种时候,在没有灵丹妙药的情况下,也就只能重复去做、耐心尝试、慢慢消磨。”
向启晨闻言眼睛一亮,问道:“平师,还有能帮助突破瓶颈的丹药?”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都没见过,你们就更别想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之中谁若是家中有那个条件,也不必来这里了。别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慢慢消磨吧,有些耐心。”
平永峰对向启晨道:“你七日就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可谓资质上佳,按照我这么多年总结的经验,一般武者第一步、第二步所用时间相差不大,以你的资质,想来七八日就能突破这第一道瓶颈了。”
“七八日?”向启晨声音拔高了些,似是觉得太慢了:“平师,消磨瓶颈这么费力气,如此难么?”
“难?这迈入一经、成为正式武者的瓶颈却是最简单的了,后面二经、三经,才是一道瓶颈比一道难,那时候被瓶颈卡住,可就不是旬日、半月能突破的了,资质不够、运气不好,一困就是三年五载,更有甚者,卡在那里终生不得寸进。”
平永峰唏嘘说着,脸上表情复杂,摇摇头道:“这是你们第一道瓶颈,提前适应一下吧,以后踏上武者之路,免不了和瓶颈打交道。”
这时有武生大着胆子问道:“平师,您说向启晨天赋上佳,这个天赋资质,是怎么划分的啊?”
大概是今天出了向启晨这个武者种子,这月自己的指标是不用担心了,平永峰心情不错,被问也没有摆脸色,愿意多说两句:“武道资质么,天赋上佳者,第一步拿捏气血,五天、七天就能做到,最多旬日;天赋中上者,能在半月前完成拿捏气血。”
说到这里,他顿住不言了。
“平师,那再次呢?”
“再次?再次就不必说了!”平永峰嗤了一声:“连中上资质都没有,还练什么武?趁早回去吧!”
庄瑾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想起方才平永峰所说,按照经验,一般武者第一步、第二步所用时间差不多,若是第一步拿捏气血用时超过半月,那第二步突破武者瓶颈自然也要超过半月,一月之内是不能成为正式武者了。
这时,一个武生想了下,问道:“平师,若是我半月没能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一月后距离突破武者瓶颈还差一些,我回去自己练,行么?哪里能买到开络汤?”
这武生也知道喝了开络汤习练桩功才有效果,才有开络汤之问。
“开络汤这东西只要你给够了钱,我就能做主给你弄来,可你一月没能成为正式武者,还想继续喝开络汤、继续练,想早死你就这么干。”
平永峰看了这武生一眼,冷哼道:“你们喝下开络汤什么感受?有没有感受到五脏六腑微微刺痛?我早说过,开络汤中虽有大补药物,但也有压榨身体潜力的功效,一月时间,都没能引渡内息进入经络,成为正式武者,即使继续服用开络汤,强行做到这一步,人也废了,终生无望突破打开第二条经络不说,还会折寿短命。”
“那一月之内成为正式武者就不用怕?”
“这是自然。”平永峰道:“武道,夺天地造化于己身,引渡内息进入经络,真正进入凝气之境,就可以承受黑元散的药力,炼为内息,蕴养身体,弥补开络阶段的些微损伤,超过一月,五脏六腑损伤,回天乏术,药石难补。”
“总之,这个一月时间,乃是前人了无数血的经验教训总结出来的,自有其道理。”他摆摆手:“行了,就说到这儿,你们都开始练习桩功吧,争取在半月前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
让一众武者自行练习桩功,平永峰又将向启晨喊到一边,叮嘱两句不能懈怠云云,这才离开。
平永峰走后,顿时,不少武生围上来,对着向启晨一阵奉承讨好,毕竟,这可是平永峰亲口认证的武者种子啊!
庄瑾看着这些武生行为微微摇头,暗道:‘若是一月后留不下,和对方就是不同层次的人,做这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一切归根到底,打铁还是要自身硬啊!’
他自然不会如那些武生般凑上去,如往常般和熊磊来到一边练习,或许是向启晨带来的刺激,今日,熊磊练习桩功起来如打了鸡血般,中间都不带歇息的。
其他武生也多有如此,出了向启晨这个例子,都攒着一股劲儿,不似往常般散漫:练过几遍就要到一边休息,快到午饭时候更是七七八八都坐到练武场边上,没多少人练习了。
肉眼可见的,整个练武场有些急躁了起来,当然目前来说是好事,让练武更有动力。
……
(本章完)
第16章 ,装到
第16章 ,装到
次日午饭后,庄瑾、熊磊如前几日般一同去往练武场加练,练武场上,相比前些日子多了许多人。
练了一会儿后,熊磊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惊喜,悄悄将庄瑾拉一边一处无人树荫下:“瑾子,我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感受到平师说的瓶颈了。”
庄瑾脸色微顿,压下心中的复杂,真心实意祝贺道:“熊哥,恭喜了,今天是咱们进入沈家学武的第八日,按平师的说法,你大概十五六日就能完成第二步破开武者瓶颈,成为正式武者了。”
他好奇问道:“对了,熊哥,瓶颈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就是……就是……”
那种感觉实在不好形容,熊磊结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结合平永峰对瓶颈的比喻,联系生活经验道:“瓶颈就像是平师说的竹筒的竹膜,用内息消磨瓶颈,就好像是,拿着一根嫩柳条去捅它!”
他说着,左手捏了个圆圈,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往里捅着:“什么时候这层膜捅破了,就是破开武者瓶颈了,到时就是真正武者了。”
庄瑾看着熊磊边说边演示,忽然忍俊不禁。
熊磊被庄瑾一笑,也意识到自己动作似乎有些下流。
他虽然还没有经过男女之事,但也是知道些的,看到过公狗趴在母狗背上一下一下耸动,当时还凑近了仔细看,甚至还想将它们分开深入观察,然后就被老爹打得嗷嗷叫……此时反应过来,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阳光穿过婆娑树荫打下斑驳琐碎的光点,两人开怀笑着,一时间倒好似忘了所有的疲惫、烦恼。
……
这晚,庄瑾、熊磊晚上加练回来,听到汪睿又在问其他人进度。
自从侯勇找来那晚的口角后,汪睿和两人撕破脸皮,就不问他们了,不过,还是照常问宿舍其他人。
别的武生如往常般,都是回答没感觉。
唯独毕恺,好似压抑着什么,等汪睿最后问起自己,迫不及待开口道:“嗨,第一步拿捏气血?我今天就成了,本以为还要旬日,没想到这第九天成了。什么感觉?没什么感觉,我就练着练着,就拿捏了气血,炼化出第一缕内息了。”
汪睿:……
宿舍其他武生:……
真是被你给装到了!
庄瑾看汪睿一脸仿佛吃了屎的难受表情,微微摇头,就像他曾经的看法,这种找别人问进度(对答案),横竖都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何必呢?
熊磊也是在一边饶有趣味地瞧着热闹,他同样拿捏了气血,自不会羡慕毕恺,只是看着宿舍其他人明明心中泛酸、羡慕嫉妒得不行、却还要笑着恭喜人家的模样,就很有意思。
……
次日,在毕恺拿捏气血的消息传出,因为向启晨拿捏气血已然过去两三日,众武生心中稍稍放松了两三分的心弦再次绷紧,无论午饭、晚饭后,什么时候练武场都是热火朝天,尤其是距离平永峰所说的中上资质、最低半月之期越来越近,这个趋势愈演愈烈。
时间匆匆,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十一月十四,也就是庄瑾这批武生进入沈家学武的第十四天。
这日上午,在平永峰带着武生们练习了几遍桩功后,向启晨突然面露狂喜举手,言说自己第二步武者瓶颈破了,在一众武生哗然中,上前在一块木板上轻轻一按,留下一道掌印。
“十四天就成为正式武者,好好好,好啊!”
平永峰抚掌赞叹,虽然第七日就知道向启晨拿捏气血,是预订的武者种子,但今日真正成了,尘埃落定,还是让他颇为欣喜,嗯,有了向启晨这个成为真正武者的,这月自己指标已然完成,至少不会被扣钱了。
欣喜之下,他亲自带着向启晨离开搬换房间,等片刻后回来,又是将毕恺、熊磊叫去一边指点,诉说自己突破瓶颈的心得经验。
——毕恺是拿捏气血的第二日,就当众和平永峰说了,熊磊则是私下找去平永峰说的。去说之前,熊磊问过庄瑾意见,是否要将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和平永峰说,庄瑾给他分析过,去不去说各有利弊,不去能保密自己进度,减少他人嫉妒,避免因此可能造成的一些麻烦;去说,则是能得到平永峰的重点关注,可能的一些突破瓶颈经验。熊磊思量一番,最后还是私下去了。
对平永峰来说,如今已有向启晨这个保底指标,但若是毕恺、熊磊这两个武者种子也成了,那就是超额完成指标,超额的武者一个奖励五钱银子呐!
许多武生也都被向启晨的成功刺激的不轻,尤其距离半月之期仅剩一天多,却还没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不由愈发心焦。
庄瑾注意到练武场中武生们的变化,愈发浮躁、急功近利,许多人慌急之下,一遍遍快速习练,反而将桩功练得乱了,或许是追求练习桩功的高次数,骗骗自己,能带来些心理安慰?
他微微摇头,按照自己的节奏不徐不缓,持之以恒。
……
这日,晚饭后的加练后,庄瑾与熊磊一同回去。
路上,熊磊说起:“瑾子,我感觉我的武者瓶颈快要磨破了,成为真正武者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熊哥厉害。”
“瑾子,你呢?”
“我也差一点。”庄瑾道。
差一点拿捏气血,炼化内息。
虽然他因为前身缘故,身体有所亏空,但自第一天开始始终如一,自律加练,仔细琢磨、体悟,勤能补拙,再加上本身的一定资质,今天终于到了这个地步。
‘我对自身有着清晰把握,三日之内,必能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所以,共计十六七日完成第一步么?’
‘平师说过,第一步、第二步所用时间大致相等,但我身体亏空,不利第一步。如果是十六七日完成第一步,我真实资质大概比正常身体没有亏空、十六七日完成第一步之人稍好些,第二步破开武者瓶颈未必需要十六七日那么久,还是有望一月前完成第二步,成为真正武者留下的。’
……
(本章完)
第17章 ,突破
第17章 ,突破
又是两日过去,十一月十六,庄瑾等人进入沈家习武的第十六天。
在上午快要吃饭时,平永峰过来了,熊磊对庄瑾点了点头,上前道:“平师,我也突破武者瓶颈了。”
说着,他拿起一块木板,在上面一按留下掌印。
“好啊,十六天成为正式武者,不错,不错!”又出了一个正式武者,这就是五钱银子的奖励到手,平永峰心情很是不错,鼓励地拍了拍熊磊肩膀。
在前日的向启晨之后,今天又出了熊磊,练武场中其他武生自然是被刺激得不轻,但今天的刺激还远没结束,午饭饭时传来消息,今日其他练武场也出了两个突破瓶颈、成为正式武者的!
一日出了三个正式武者!
就是庄瑾,听到后都感觉心态稍稍有些浮躁了,自我调节平复,更别说其他武生了,那真是一个个简直眼睛都红了。
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了半月,但九成多武生第一步拿捏气血还没完成,甚至许多人丝毫头绪都没有,但人么,哪会没有侥幸心理,心中仍怀着一线希望,说不定是平永峰的经验错了,或者自己是特殊的,接下来几天就会突飞猛进,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然后几日内势如破竹破开瓶颈,成为正式武者。
而少数对拿捏气血有些头绪,却始终抓不住的武生,更是暗暗后悔,后悔没有像是庄瑾般从第一日起就自律加练,不然说不定就在半月之期到来前成了。
……
午饭过后,熊磊回宿舍搬铺盖被褥,去正式武者那边。
同宿舍的武生都是回来在场,心中的羡慕嫉妒几乎要掩饰不住,绷着脸说着恭喜。
就连毕恺,都是酸酸说了句:“熊磊,没想到你竟先我一步,不过,我很快也会突破突破瓶颈,赶上你的。”
实在是:不同于向启晨,也不同于其他练武场的两个武者,熊磊是同宿舍朝夕相处的,这般的舍友一朝成功,从此改变命运,对他们刺激尤大。
隔壁宿舍戊字一号房的钱文德也过来了,这家伙压根不在意其他人暗暗瞧不起、觉得他跨宿舍过来巴结的异样目光,热情道贺,一口一句恭喜,让本来还有些在意近日对方疏远、不再分享小灶消息的熊磊很快就不在意了,重新叫回了‘德子’。
片刻闲话后,熊磊抱着被褥铺盖来到门口,和同宿舍道了句别,最后看向庄瑾:“瑾子,我相信你一定也能成为正式武者、留下来,我在那边等你。”
“好,那就承熊哥吉言了。”庄瑾笑着挥手,送别熊磊。
其他武生看到这一幕,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多少都有些嘲讽:自第一天庄瑾主动上台被指点后,还有那次侯勇找来的风波,别的就没有什么动静了,如今半月过去,都没听说庄瑾拿捏气血,就这样还想成正式武者,想屁吃呐!
庄瑾自不会在意这些人的想法,送走熊磊后,去练武场加练。
……
大概是一日三武者的刺激太大,这日午饭、晚饭后,来练武场加练的武生更多了,甚至都比得上上午、下午正式练武时间的人数。
在这些人中,庄瑾甚至看到了毕恺,显然今日熊磊、还有别的练武场两个武生的成功,让对方也有些急切了。
熊磊去了正式武者的地方,只剩他一个人,也没受影响,自顾自找了个角落练习桩功,等练武场快要关门时,仍感觉距离拿捏气血还差一丝丝,他也不焦躁,离开返回宿舍。
回到宿舍,进门,就听到毕恺在道:“熊磊不过是运气好,比我稍快了一步,我的武者瓶颈消磨只剩下一丝丝,就是明天不成,最多也就是后天。”
不同于往常的讨好、恭维,今日同宿舍武生们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实在是一日三武者,将他们刺激不轻,此时又逢毕恺炫耀,心态失衡,嫉妒都快压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都是他们还有一丝理智。
尤其是汪睿,背对众人、油灯光芒难及的脸上,是嫉妒到有些扭曲的表情。
庄瑾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摇头,自己快就快呗,何必说出来,去撩拨别人,惹得别人嫉妒呢?只为炫耀满足?有什么意义?
若他是毕恺,决不会做这种事情,只会闷声发大财。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庄瑾也不会去管,没说什么,默默去洗漱睡觉,躺在床上温习经脉、穴位知识。
……
熊磊搬走的次日,十一月十七,也就是庄瑾等人进入沈家学武的第十七日。
这晚,一轮圆月高悬天穹,明晃晃月光的笼罩而下,如水银掷地,在青瓦飞檐、练武场的地面铺陈上一层银辉。
今晚加练的武生甚多,但随着时间推移,陆陆续续离开,到了练武场即将关门时,只剩下庄瑾一人。
庄瑾没注意练武场上的人来人走,专注习练着桩功,好似对外界失去了感知,此时这一套黑煞桩功演练起来,一招一式中都似乎有着莫名的韵味,随着桩功演练,他身体内气血流动,终于逐渐把握拿捏到什么,丝丝缕缕莫名之气汇聚,化作一缕超脱气血、玄之又玄的东西。
第一缕内息……成了!
庄瑾感受到第一步拿捏气血、炼化内息完成,一鼓作气,调动这缕凝聚的内息,引渡向经络,准备体会一下冲击武者瓶颈的感觉。
若是其他武生,在拿捏气血后,想要将内息引渡经络,恐怕还要时间熟悉,但他每日下午的专注学习,每日晚上躺在床上的温习,早就对经络、穴位知识滚瓜烂熟,更是在脑海中预演过无数次,此时这一缕内息准确向手少阳经引渡过去,但却并未感知到瓶颈,这一缕内息没有丝毫阻碍,径直进入手少阳经中,完成了在第一道经络中的一次循环。
‘怎么回事,为何我没有感受到武者瓶颈?但我的确又具备了做到第二步破开武者瓶颈才有的表现:完成内息在第一道经络中的循环!’庄瑾眉头微皱眉,思索了下,脚尖一挑,一块木板来到手中,在上面轻轻一按。
……
(本章完)
第18章 ,始现
第18章 ,始现
嗤!
内息涌动,化为劲力,在木板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掌印。
‘的确是成了,这正是迈入凝气境界、成为正式一经武者的表现!但我在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后,直接跳过了武者瓶颈,完成了第二步?也就是说,我现在,已经是正式武者了?!’
饶是庄瑾平日情绪稳定,此时心中都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欣喜,但很快就压下,将注意力放在了方才的蹊跷上:‘从平师,再到向启晨、熊磊等人,就没听过没有瓶颈的。难道,没有瓶颈,这就是我的金手指?’
‘如果我的金手指是瓶颈,那真是大有可为!不过,这只是迈入一经、正式武者的瓶颈,暂不能确定,最好再经过突破二经、三经时的验证。’
不过,虽然说是暂不能确定,还要经过后续验证,但庄瑾心中没来由的有着一种强烈直觉,这没有瓶颈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这可真是……穿越至今,数月之久,我都没有发现金手指,已然当作自己没有,却不曾想它在此时出现了。’
庄瑾心中复杂,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穿越数月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为生存放下尊严,沉下心钻研乞讨;作为乞儿,一文一文积攒家底;面对谈三等人拦路,狠下辣手;轻虚名重实利,为一文铜钱顶着白眼;进入沈家,第一天不惧嘲笑上台;从一天开始就自律加练,每日躺到床上还在回想白天所学的东西;打发走找来的侯爷,无视他人异样目光,坚持如一……直到今日,终于成了!
‘一切今日之果,皆有前日之因!’
‘若非我苦心孤诣,争来这么一个学武机会;若非我自律坚持,勤奋不掇;若非我心志坚定,守恒如一,不受外界各般影响……甚至,金手指出现的机会都不会有!’
庄瑾思绪由此延伸开去,想到更多:‘金手指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天赋,世人皆有天赋,只不过在不同方面,有的较为明显,有的则呈隐性。许多人一生都没有触及自己天赋的行业,也有许多人接触到了自己天赋的行业,但少一些坚持,在天赋没有真正显露时就放弃,如此泯然众人。’
他想到这些,又有自身经历印证,只感觉心境一阵通透,隐隐明悟,自己从前没发现金手指时处世的心性乃是一笔不亚于金手指的宝贵财富。
‘就如先前所说,所谓金手指,也只是一种天赋、能力,既然是天赋、能力,那就需要人来驾驭。这天赋、能力自然很好,但驾驭它的人心性也同样重要。金手指的能力,驾驭它的人的自律勤奋、坚韧不拔、如履薄冰的心性,两者结合在一起,方才是如鱼得水,相得益彰,才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长、更远。’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锣打更的声音:“走了,练武场中的都走了,要锁门了啊!”
庄瑾回过思绪,向外走去,遇到打更的仆夫还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从第一日开始,每天晚上加练,他都要练到练武场关门,如今打更的仆夫都认识他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庄瑾心中有着淡淡的喜意,方才思绪集中在金手指上,金手指没有瓶颈,固然意味着将来的巨大潜力,但眼下更重要的还是迈入凝气境界、成为正式武者这件事,也就是说他可以留下了。
‘成为正式武者,在沈家留下,侯勇已不足为虑,就如之前说的,该怕我了。就是前身大伯、小叔,也不必太担心了。’
虽然庄瑾刚成正式武者,在沈家中的分量尚轻,还不可能说立即施加影响,借用沈家的力量,将庄玉堂、庄玉勇除掉,但他成为正式武者、加入沈家,也算是披上了沈家的虎皮,就是暴露在原身大伯、小叔面前,对方也不敢在明面出手了。
‘当然,能不暴露在庄玉堂、庄玉勇面前,自然还是不暴露的好。等明日通过平师审核,加入沈家时,肯定有背景调查,到时我还是问一下,能否秘密调查,不惊动庄玉堂、庄玉勇……这种敌明我暗的状态,最好一直持续到我发育成熟,面对二人有着绝对实力,那时再出现一举将他们摁死,不给任何翻盘的机会!’
说到底,行百里者半九十,如今还差最后一步,展露凝气境界,加入沈家。
‘嗯,武生突破正式武者,需要教导武师验证,才能加入沈家,然后搬入正式武者那边,但今天时辰已晚,这个时候去哪找平师?’
‘还是明早再说,倒也不差这一晚。’
庄瑾忽然又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就是明天早上表明自己突破武者,也太过显眼,十七天,呃,到了明天就是十八天了,十八天突破武者啊!’
‘要不要暂且隐藏,延后暴露?’他刚生出这个想法,就是摇头否决:‘平师说过,开络汤对身体有着压榨潜力的效果,所以越晚成为正式武者,对身体伤害越大,反之,越早成为正式武者,开始凝气境界一经的修炼,就能越早承受黑元散的药力,炼为内息,蕴养身体,对武者越好。’
所谓‘黑元散’,当日也只是听平永峰说了个名字,后来从其他武生听来,黑元散乃是正式武者修炼所用的资粮,如今他们服用的开络汤,不过是黑元散的边角料熬制,可以看成是黑元散的乞丐版。
‘还好我谨慎,从未将自身进度告诉他人,就是明天突然展露,也不虞别人会怀疑,最多以为我之前低调罢了。’
从第一日开始,毕恺询问进度,庄瑾就以‘没什么感觉’应付。哪怕是熊磊,也只是含糊应对,从来没确切说过进度,唯一一次较为清晰的,说‘还差一点’,也没说是拿捏气血还差一点,等到明天展露凝气境界,搬入正式武者那边,熊磊自己就会脑补,当时庄瑾同样是距离破开瓶颈还差一点,最多埋怨他两句藏得太深。
‘这就是谨慎、口风严的好处了。’庄瑾暗自思索着,向着宿舍回去。
……
(本章完)
第19章 ,反噬
第19章 ,反噬
从练武场返回,庄瑾回到宿舍,迎面一个武生出去洗漱对他点点头,他回以打了个招呼。
进门,宿舍中除了搬走的熊磊,其他人基本都在,不过只是在床上躺着,并没有像是前些日子那般说着闲话,一片沉默。
——各人晚上加练,也回来不久,刚洗漱过,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除了身体疲惫,还有心理上的压力,今日已经是第十七日,许多人却连第一步拿捏气血都没做到,实在也没那个心情闲话。
这其中汪睿尤为明显,脸上那阴沉的样子好似上方漂浮着一块低气压的雨云,很快就要落下雨来,不用想,瞧那脸色就知道,怕是到今日还没能拿捏气血。今天也没见去问别人进度,不知道是问过了,还是心情不好今天不打算问了。
庄瑾也没说自己成为正式武者的事情,说出来炫耀?打脸汪睿,报复侯勇找来当晚对方的讽刺?
他没那么幼稚,去玩这种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当然,就是庄瑾今晚不说,等到明早,这些武生该知道同样会知道,到时候亦是会羡慕、嫉妒,甚至……恨。
但……谁在乎呢?
对庄瑾来说,这些同宿舍的武生,不过就是在同一个宿舍住过,明天之后,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他对这些人的态度,就如路边草芥,不会去做些什么,也不会刻意去不做什么,只以自己节奏,以自身利弊行事……这正是强者,或者说上位者的心态。
庄瑾正准备出去洗漱。
毕恺进来了,那高昂兴奋的声音,如唱戏似的道:“嗨,我刚才去洗漱,打水冲着脚,突然心有所感,在水井边练了一遍桩功,嘿,你们猜怎么着?练着练着啊,那个武者瓶颈就跟糊窗户的纸一样……破了!毕爷现在也是正式武者了,怎么样,厉害不?”
“昨个儿熊磊那小子走的时候,我就说吧,不过是让他快了一步,我迎头就能赶上。嘿,明早我就告诉平师,也搬去正式武者那里!”
如庄瑾一般,他亦是觉得,今晚已然这个时候,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明早再告诉也不迟……而且,此举还有趁他心意的一个地方,趁着今晚,还能在同宿舍武生面前装一波,人前显圣。
同宿舍原本一片沉默,在听到毕恺的话后,一瞬间似乎更沉默了,直到一个人干巴巴说了句‘毕哥,恭喜啊’,其他人才也纷纷道了句恭喜。
毕恺看出这些人恭喜的勉强,但他不在乎,享受这份人前显圣行了,管它别人的恭喜是不是真心实意呐?
甚至这份勉强、不情不愿的恭喜,反而让他更有感觉——就是让你们羡慕,就是让你们嫉妒,可你们再羡慕嫉妒,也比不上、赶不上,无可奈何,嘿!
在旁边的铺位上,汪睿听着毕恺炫耀的话,侧着的身子让他半边脸笼罩在油灯的光芒中,半边脸埋在照不到的阴影,如佛似魔,不过那好似一瞬间的错觉,很快就敛去,他回头坐起身来,脸上带着夸张的惊叹:“厉害了毕哥,恭喜啊,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相比宿舍其他人,汪睿的恭喜就多了几分用心,也让毕恺脸上笑意更扩大了几分,但他嘴上说着‘说着’、‘好说’,心中却有几分不屑,颇为看不上汪睿,毕竟以后都是不同层次的人了。
庄瑾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同样对毕恺道了句恭喜,默默去洗漱了,如小透明般没什么存在感。
……
这晚半夜,庄瑾浅睡中,忽然听到噗啪一声好似被子掉在地上的动静,然后是什么东西摩擦令人牙酸的声音,顿时警惕睁开眼睛,一下坐起,循声看去。
身为武者,运转调动内息,耳聪目明远超常人,他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一簇月光,看到屋内昏暗的光线中,汪睿不知从哪找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从背后套住了毕恺脖子,用膝盖顶住毕恺后背,狠狠向后拉着绳子,脸上是疯魔般癫狂的病态笑容。
毕恺则是如蛤蟆般侧趴着,被从背后勒住脖子,脸色通红,双目暴凸,双手捂着脖子,挣扎中被子掉落,求生的本能让他双脚下意识摩擦着床铺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其实,毕恺已成为正式武者,本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的,奈何他没有警惕,熟睡中冷不防被汪睿偷袭,有心算无心,直接被绳子勒住脖子,窒息背气,这种异常状态下,毕恺又是今晚才突破的正式武者,对内息运用尚不纯熟,根本难以凝神调动内息,甚至别说调动内息,这种状态下聚力都难,就是本能的挣扎,也因为这个姿势丝毫够不到汪睿。
毕恺、汪睿两人床铺挨着,此时,他们旁边的武生也是惊醒,看到后却是本能远离——人性本私,见到危险第一反应自然是躲避,而不是去靠近危险源头。
然后等他们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很难为毕恺冒着风险,去直面此刻癫狂的汪睿,火中取栗。更别说,连日以来、还有今晚毕恺突破正式武者那番炫耀,早就让他们心中不平衡至极,此刻看到毕恺的惨状,甚至内心颇有一种阴暗的、不可宣诸于口的快意。
唯一例外的,是庄瑾!
‘今晚毕恺炫耀突破,我就觉得汪睿有些不对,果然出事了。’
庄瑾眼眸深邃,洞若观火:从第七日向启晨率先拿捏气血开始,练武场中气氛就越来越浮躁,甚至延伸到宿舍来,而近几日接二连三有人突破武者,但宿舍九成多的人却还是连拿捏气血无法做到,两相对比,更是将这种浮躁的氛围推向了极致。
今晚毕恺突破武者的又一次炫耀,毫无疑问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今夜,毕恺终于为自他第一日以来的炫耀、人前显圣,招来了猛烈的反噬。
他脑海中转过这些,然后下一瞬就是飞快思索着是否出手,以及其中利弊:‘不出手,省去面对汪睿,但若是毕恺这个正式武者真的出事,作为同宿舍的我,说不得要也受一点牵连、担少许干系;若是出手,代价是面对汪睿,收益是救下已是正式武者、看上去又挺有钱的毕恺,获得对方好感,以及对方后续可能的报答。’
利弊一目了然。
还有一点需要提及的是:直面此刻癫狂疯魔状态的汪睿,若是宿舍其他武生,可能会有危险,但对如今的庄瑾来说,这危险却可以忽略不计。
——身为正式武者,区区一个汪睿,只要不是被有心算无心,甚至就算被偷袭,只要稍微多一点警惕,对方根本不够打!
同时,在利弊之外,庄瑾此刻脑海还浮现起一件事来,侯勇找来当晚,汪睿嘲讽奚落,毕恺为他说了一句话解围。
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恩怨分明,虽说毕恺当日开口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恩情,甚至别说恩情,就连人情都很勉强,毕竟就是对方不开口,他也能处理,只是毕竟是一份善意,他认!
思及此处,庄瑾心中天平顿时有了倾向,既有决断当即出手。
“让开!”他沉喝一声,穿过身前武生,身形如大鹏展翅蹿了过去,来到毕恺、汪睿两人跟前,一掌按在汪睿后心。
……
(本章完)
第20章 ,震撼
第20章 ,震撼
噗!
汪睿顿时感觉,后背在一瞬间好似被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五脏六腑都好似移了位,噗地吐出口鲜血,手中勒住毕恺脖颈的绳子顿时松开,已将近窒息的毕恺得到解脱,如捞上水面的鱼儿大口大口喘息着。
从众人被惊醒,到庄瑾思索过后、当机立断出手,这一连串事情,说来很多,但现实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直到这时,同宿舍其他武生才好似反应过来,如梦初醒,有人点亮了油灯,更有人喊起来。
“杀人了!”
“出事了!”
“来人啊!”
……
“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不想睡都给我滚出去!”今日值班的是个孙姓武师,睡眼惺忪、披着衣服过来,却在了解事情始末后,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吓醒了:一个武生偷袭今晚刚突破的正式武者,另一人出手将偷袭者打伤……
要知道,他自己也不过是一纹仆役,同样不过是一经境界,这事情太大,他已然无法做主。
孙姓武师看了眼毕恺,脸色苍白,脖子上有着勒出的深深凹痕,此刻如鱼儿大口大口呼吸着,口水流了满下巴,模样煞是凄惨,但看上去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叮嘱让人先将汪睿押住,立即出去上报了。
很快,一个身穿灰袍、衣服肩膀上有着三道银色纹路、面容消瘦清矍的老者过来了。
这赫然是一个三纹仆役!
“常管事,就是这里。”
常和同进门,绷着的脸,在看到毕恺的刹那,就是微变:“恺甥儿!”
——毕恺算是他远房外甥,说是‘算’,因为这个远房关系是真有点远,大概是八竿子勉强能打得着那种,不过在这个人情社会,这次武生招募之前,毕恺家中还是七托八托拐着弯托人引见,上门给他送过礼物。
因为这种舅甥关系较远,你要说常和同将毕恺当作亲儿子一般,多么亲厚、多么用心,那自然不可能,最多就是做些惠而不费的事情,比如递一句话,让毕恺能在食堂一人买两份自费饭食,不然以为这种‘特权’是个人都行?常和同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人家毕竟送了礼,得让人家看到回报,虽然事小,但也的确事做事了。
不过,也就这点了,不说关系较远,就说毕恺家里送去的礼物,也就值他做这么多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常和同打个招呼让食堂允许毕恺一人买两份自费饭食,就不放在心上了,甚至,如今都快忘记了还有个远房外甥在沈家外院学武。
今晚,常和同半夜被叫醒,听到一个刚突破的正式武者险些被偷袭勒死,然后被另一人救下,本来还有些起床气,心情不怎么好,但来的路上还是抱着公事公办想法:险些被勒死的,该安抚安抚;偷袭作案的,该惩处惩处;出手帮忙的,维护了沈家脸面,该奖励奖励……
只是看到受害者是毕恺的刹那,什么公事公办的想法顿时被抛到脑后,一刹那间怒火成倍放大。
这倒不是多在乎毕恺,只是看到毕恺如此凄惨模样,下意识有一种欺负到自己头上的感觉,同时,毕恺家里好歹也上门送过礼,如今毕恺落得这样,险些身死,传出去让他在一众亲戚面前岂不是面上无光?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常和同已决定此事从严从重处理,在详细听了事情经过后,沉着脸问道:“哪个是汪睿?”
汪睿苍白着脸色、虚弱地被押上来,战战兢兢。晚上毕恺炫耀自己突破正式武者,那时他不知怎的,就跟魔怔了似的,只感觉满脑袋都被嫉妒塞满了,那时脑海中莫名就生出了一个令自己都害怕的念头,只是转瞬就压下去,还恭喜了毕恺。
可等熄灯躺在床上,越想心中越是嫉妒,满脑子都是如‘凭什么是毕恺成了正式武者’、‘凭什么不是我’、‘凭什么半月来都是我做垫脚石,让毕恺出尽风头,尽受追捧’的念头,然后他就如魇住了般,出门找了打水的绳子,对毕恺下手……
此时清醒过来,之前一切好似跟做梦似的,这才知道后怕:“大人,我……”
常和同直接摆手打断:“身为武生,因为嫉妒,趁夜袭杀正式武者,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论罪……当死!”
说着,他一掌拍向汪睿脑门,这一掌又快又狠,一掌下去,汪睿脑袋清晰的出现了一个凹陷,随即整个人身体一僵,砰地一声倒地。
庄瑾瞳孔微缩,他看得清楚,这位常管事的手根本没碰到汪睿脑袋,距离还有一寸多的距离时,汪睿脑袋就莫名地受力凹陷。
同宿舍的武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不过看到汪睿被当场处决,说杀就杀,连经过官府都不用,都是心头一跳,下意识退后两步,这才想起沈家在府城中是何等庞然大物,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这个分量。
“将尸体扔了喂狗。”常和同脸色冰冷:“还有,孙武师,明日你将此事上报执法司外务处,申请将这人家中给抄了!”
“是,常管事,明日我就去做。”孙姓武师答应着,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
做什么梦呐,谁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造反九族都要诛,一人犯错,株连全家不是应该的么?
常和同做出对汪睿的处理后,又瞥了汪睿尸体后背的手印一眼,问道:“之前是哪个出手,相助的我恺甥儿?”
庄瑾出列,端端正正对常和同行了个礼道:“大人,是小子。”
常和同看向庄瑾,微微点头:“你也已经迈入凝气境,成为正式武者了?不错!”
听到这话,同宿舍其他武生都是看过来,虽然之前个别细心的,已然留意到汪睿后背的掌印,但此刻听到这位常管事确认,庄瑾真的突破成了正式武者,心中仍是感到不可思议,一个个脸色满是震惊、难以置信。
要说今日之前,他们可从没听到庄瑾半点动静,从前毕恺每天询问进度,也都是说没什么感觉,没想到庄瑾不显山露水,竟然是和向启晨、熊磊、毕恺差不多的天才!
尤其是又联想到:从第一日开始,庄瑾就自律加练,大半月如一日,在乞儿风波后,面对别人异样目光,亦是宠辱不惊,不受半分影响,从不夸耀、显摆,甚至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都没如熊磊、毕恺和平永峰说……这份不吭不响的自律、低调,让他们都是感到了一种莫名的震撼。
——这种震撼,不仅在于习武的天赋,更多在于那种为人处世上拉开的一个维度的降维打击,在此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人,直到今日见到,才知道真的有,见证之后,甚至自己心中都生不出对比的想法。
庄瑾没理会同宿舍的武生,态度谦谨答道:“小子今晚侥幸成为正式武者,正准备明早报于平师,没想到今晚出了这事,不平之下,故而出手。”
“很好!今日不是说话的时间,我先带恺甥儿去看大夫,等明日你找教导武师验证过了、被褥铺盖搬去正式武者那边后,去庶务司登记时可去找我,报我名字常和同就行。”常和同如是道了句,对庄瑾点点头,带着那位孙姓武师、还有稍稍好转些的毕恺离开了,离开前毕恺捂着脖子说不出话,仍回头给了庄瑾一个感激的眼神。
等常和同一行人走后,同宿舍武生看着庄瑾脸色复杂,片刻后,有人率先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时辰很晚了,大家都回去睡吧!”庄瑾先一步开口,说完默默回到自己靠窗的铺位上,和衣躺下。
因为之前的事情,本就留了三分心的他,今夜更多了几分警惕——虽然毕恺之事刚刚发生过,不太可能再有人如汪睿般疯狂,冒着自身以及全家性命做出糊涂事。
同宿舍许多武生也多有失眠,毕竟今夜先是汪睿偷袭暗算,随后被清算击毙,就连家人都要遭殃,然后庄瑾被揭露武者境界,带来如晨钟暮鼓般的震撼……让他们后半夜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入睡。
……
(本章完)
第21章 ,一丘
第21章 ,一丘
也就在汪睿偷袭毕恺、庄瑾出手救下毕恺、汪睿被击毙这个夜晚。
侯勇背后靠山郭均,这月在执法司内事处做差,分在外院这边,戊字二号房出了这么大事,死了人,要处理尸体等,自然也被惊动了,得知事情后,他留心问了两个涉事的新突破的正式武者名字,得知一人名字叫作庄瑾。
‘那小子……成了?!’郭均听到这个消息,手腕都是一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庄瑾刚突破正式武者,不过是一经武者,他已然是二经武者,按理说不至于如此,反应不该这么大,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沈家对外招募武生之前,自然也是对武者有着需求的,那时没有武生招募,是怎么做的呢?沈家原本的家丁、仆役等推荐,这般推荐的自然是和他们沾亲带故的,如此内部消化进来的武生,质量可想而知,基本没什么太出众的,武道天赋上佳者如凤毛麟角。
那个时候,沈家也不在乎,能突破正式武者、够用就行了,对外招收、筛选培养资质出众者是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面对药王帮的压力,沈家已然开始对外招收武生,大浪淘沙,是能筛选出真正天才的,比如十四天成为正式武者的向启晨、十六天成为正式武者的熊磊,庄瑾这十七天突破的自然也算是了。
郭均非常清楚,自己是从前旧时代下的产物,天赋也就一般,迈入凝气境界、突破正式武者用了接近三十天,是那种迈入武道非常勉强的,不然也不会如今三四十岁,才是二经武者。
而庄瑾不同啊,今天才是这批武者进入的第十七天!武道是非常吃资质的,资质不行的遇到瓶颈,说卡在那里就卡在那里,一辈子不得寸进也是大有可能,但如庄瑾这种资质上佳的,说不准在成为正式武者后、接下来一月学习武技时,就迈入二经境界,成为和他一样二纹仆役了!
‘宁惹白头翁,莫欺少年穷!’郭均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紧迫感:‘当日带侯勇找来结下的梁子,得想法子尽快化解了,越快越好!’
他有了决断,即刻行动,去找同僚帮忙告假,自己连夜出去寻找侯勇,在侯勇家中找到了对方——侯勇也是个谨慎的,虽然说着庄瑾突破正式武者概率不大,但这些时日等候消息,还是在按捺着,晚上都没出去找半掩门。
侯勇被叫醒起来,听到郭均带来的消息,本来还有些睡意一下子就被震醒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呆呆喃喃道:“怎么会?成为正式武者的难度,我还不知道么?那小子怎会有着这般福气?他真的成了?这不对劲儿啊!”
郭均见侯勇这没出息的样子,斥道:“你管人家如何有那般福气,成就是成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想想如何面对那庄瑾,处理此事!”
侯勇被骂得回神,知道自己再如何不愿意相信也没用,这已然是事实,等接受了这个事实,脸色就异常难看起来,曾经他对庄瑾……哦,曾经也没来得及对庄瑾做些什么,庄瑾抢例钱的事情事发,他本来想找庄瑾清算的,但那不是没找到么?
不过后来,托郭均关系找去沈家外院,闹了一场,还是将庄瑾得罪不轻,如今人家真真成了气候,一朝翻身,这就该他担惊受怕了。
侯勇眼巴巴求助:“郭爷,救命啊!”
他是知道武者能耐的,知道单凭自己对上如今的庄瑾,那真是要死!
“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先问你一件事,这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告诉我!”郭均神色严肃,盯着侯勇眼睛问道:“从前如何你是对待庄瑾的?将对方得罪到了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侯勇压下心中的惊惶,认真回想了下,道:“真要说来,似乎也没多深,就是收了小哑巴……哦不,是庄瑾三四个月的例钱,还有就是咱们找去那次,别的就没什么了。”
那时候庄瑾在一众小乞儿中不显山露水的,也颇为识趣,再说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他甚至都没找借口打骂过对方,之后?就如之前说的,庄瑾抢例钱犯了忌讳,他本来打算狠狠收拾的,但不是没成么?
“那就好。”郭均盯着侯勇的表情,确认没有说谎,这才微微吐了口气,就怕侯勇曾经将欺辱得狠了,结下大仇,不死不休……真要如侯勇这般说的不算太狠,那就好办多了。
他沉吟了下,道:“就像先前咱们打算的,既然那庄瑾成了,就决计不是你的手下的乞儿了,这一点你给我记清楚了。还有,精心准备上一份礼物,给那日的冲撞道个歉,这事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咱们就将这误会给消除了。”
“郭爷说的是。”侯勇听了,放下些心来,不过心中还是有些忐忑,赔着小心问道:“郭爷,我是说万一,万一那庄瑾不答应和解呐?”
如今那庄瑾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正式武者,说不定正傲气着呐,那种一朝崛起、性格大变、目中无人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就怕庄瑾是这种人啊!
“应该不会,毕竟你没给对方造成什么真正伤害,咱们这又是主动低头……再说,我在沈家外院有些关系,会请个足够的分量的中人,如是种种,想来那庄瑾不太可能会不给面子。”
‘真要实在不给面子……’郭均眼中闪过一抹阴沉,真要实在不给面子,那就只能放弃侯勇了!
是的,你没听错,不是和庄瑾硬刚,而是放弃侯勇。
就如之前说的,庄瑾已然成为正式武者,明日就能加入沈家,他又不可能扼杀,以对方的资质,成长会很快,这种情况下,就算这侯勇还算得力、省心,他也很是舍不得、不舒服,但如果代价是让庄瑾记恨上,那还是放弃侯勇吧!孰轻孰重,他还是知分得清的!
这就是现实,唯利益、价值论,不可能说像是小说话中的无脑反派,为了手下、面皮,稍有些矛盾,就不死不休,如葫芦娃救爷爷般一个个上杆子送,直到将自己连同自己背后势力全搭进去。
郭均眼角瞥了侯勇一眼,暗道:‘真要到那种最坏情况,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开眼、得罪了那庄瑾吧!’
“多谢郭爷!多谢郭爷!”侯勇没察觉到郭均心思,听到这话长长松了口气,还在连声道着谢,然后,就开始思索精心准备一份什么礼物。
‘那庄瑾给我交了三四个月的例钱,也就是两三百钱,道歉得让人家看到诚意,我就十倍还回去,给个三两银子吧!’
侯勇想到这里,虽然感觉肉疼无比,但还是咬牙决定这个钱要给,如此,他还唯恐庄瑾不满意,想到和对方有过节的谈三、小耳朵,暗暗盘算道:‘再将这两人料理了,做个添头。’
谈三手被庄瑾用打狗棍刺了下,而庄瑾的打狗棍前端在屎尿中浸泡过,算是附魔了‘破伤风’,他这两日听说谈三伤口化脓了,而小耳朵被谈三打断了条腿,也算是半废了,听说这几日也没怎么讨到钱。
‘谈三、小耳朵,这两个本来就要死的废物东西,不如趁还有些用处拿来给我做个人情……你们两个到了地底下,也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那庄瑾吧!’
只能说,郭均、侯勇这两人不愧是一丘之貉,在面对突然崛起庄瑾,都是生出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
……
次日,庄瑾吃过早饭,来到演武场,再次感受到了旁人的异样目光,不过不同于上次的乞儿风波,这次别人目光中的异样是惊叹、佩服。
这自然是昨晚他突破正式武者,并在汪睿手中一掌救下毕恺,此事流传了出去——戊字二号房的武生昨晚因为庄瑾之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今天抱着不能只让他们震撼的想法,在早饭时纷纷和别人说了昨晚事情,果然其他宿舍武生多有惊叹、震撼,而这些反应,更让同宿舍武生津津乐道,大肆添油加醋,如今已然不知道吹出了多少个版本。
黄字一号练武场的武生们是知道庄瑾的,第一天主动上台,得到平永峰指点;从第一天开始就早晚加练;还有乞儿风波……今天在听到了庄瑾突破正式武者后,相比起向启晨、熊磊两人,他们心中却是少了许多嫉妒,多了许多敬佩。
就如庄瑾所想的那般,因为他自第一日起的自律、勤奋,就算今天突然爆出来,别人也只以为是他之前低调。
庄瑾听着练武场中旁人的议论、惊叹,感受着敬佩的目光,脸上是一如乞儿风波后、面对流言蜚语的平静,对着主动过来恭喜、想要结识的武生,也是平淡以对,态度不高傲、也不亲近。
他的确是心如止水,没有为别人的赞叹有丝毫迷醉,因为他知道,比起这些武生,他的确是迈入一番天地,但在武道之路上,如今的一经境界也不过是起点。
钱文德也过来了,这家伙有意讨好、巴结一个人时,那说话是真的好听。
伸手不打笑脸人,庄瑾也没有另眼相待,只是一样的客气礼貌疏远。
直到平永峰过来,其他武生纷纷看向庄瑾,他这才举手:“平师,我突破正式武者了。”
说罢,上台展示。
“哦?”平永峰看向庄瑾在木板上留下的清晰掌印,脸上满是意外,然后就转为惊喜:又一个五钱银子到手了啊!
甚至,相比向启晨、熊磊,这份喜悦来的更加强烈,毕竟那两人拿捏气血后就和他说了,他心中是有所准备的,而这庄瑾就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这小子,拿捏气血后,都不露口风,大概是看到向启晨、熊磊宣扬后被众人嫉妒?这份谨慎、低调,心思缜密啊!’
‘还有,我给这庄瑾摸过骨,身体有所亏空,不利于第一步拿捏气血,但如今突破正式武者的时间,也只比那两人稍晚两三日。’
平永峰心中一动:‘此子拿捏气血大概是比那两人晚的,也就是说,突破武者瓶颈费的时间很短。这就意味着,如果抛开身体亏空因素的影响,这庄瑾可能才是第一个成为正式武者的,说不准真实资质比那向启晨都好!’
‘这般资质、这般心性,如无意外,将来必是一个人物!’
他想到这里,脸上笑容更亲切了些,在其他武生羡慕的目光中,带着庄瑾离开练武场,帮着去搬被褥铺盖。
要知道,上一个享受这般待遇的是向启晨,这是就连熊磊都没有的!
……
来到宿舍,平永峰要帮庄瑾搬被褥铺盖,庄瑾自然不会看着,抢先上前抱起被褥铺盖,等出门时,又是请对方先走,这般恭谨的态度,让平永峰心中妥帖舒服的同时,感叹不已。
他阅人不少,自然看出庄瑾做的这一切都是发自本心,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是真心对他尊重的。
‘相比起来,那向启晨就差了些。’当初平永峰帮向启晨抱着被褥铺盖出门,对方也作势要拿,但在他一句话下就不坚持了,他看能出来,当初向启晨看似仍对他恭敬,但心中是有些傲气、甚至是说对他不以为意的,大概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同样突破二经武者?总之,不是那么真心了。
反观庄瑾,第一日上台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仍面不改色,后来他听到,练武场中有些相关的乞儿议论,也是不受影响……如今触底反弹,成为正式武者‘大起’,却也没有膨胀,保持着初心,实在难能可贵。
‘如此心性,如此天赋,就算差点背景,也不可限量啊!’不说别人,就说平永峰,面对庄瑾这般人物,他就非常愿意结个善缘,若非实在没有更多人脉、资源,更是想投资加注。
这就是得道多助了!
要问,以前平永峰为何没有这个态度?
自然是庄瑾以前没有展现出武道天赋。
在这个超凡世界,天赋决定着上限,若没有武道天赋,上限锁死,任你如何折腾,也只能徒呼奈何;但哪怕就是这个超凡世界,心性、为人处世,也决定着下限,有着这等心性,至少不会过得太差。
若是天赋、心性,两者皆备?那就是潜龙在渊,一遇风云,便飞龙在天呐!
……
这章不好拆,二合一。
(本章完)
第22章 ,量身
第22章 ,量身
来到正式武者这边宿舍,庄瑾看向门扉,这是丁字五十一号房,进门一眼看去,果然比武生那边宽敞许多,也不是大通铺了,而是上下铺、八人间。
如今靠里面四个铺位已被占据,想来是向启晨、熊磊,还有和熊磊同日、其他练武场突破的两个武者了,除此之外,还剩下四个空铺位。
“在沈家外院,武生以及没有品级的仆夫、仆妇,住的是戊字号房,正式武者则是在丁字号房这边,本来再如何也不至于让你们住八人间,但这不是因为药王帮么?”
平永峰叹息道:“药王帮那边的武生招募,不但不收钱,一次更是招收三百人,几次下来出了不少正式武者,为应对药王帮的压力,据说下一次武生招募咱们沈家也要扩大招生,所以外院靠后序号的一些丁字号房房间正在改造成戊字号房那种大通铺。这八人间条件有些简陋,暂且委屈一下,等下月学了武技,开始接任差事住宿就会好很多。”
他说着,给庄瑾指了个铺位:“下铺比上铺方便,还剩下两个,那个下铺靠门,最近天气有些凉了,开门、关门冷气扑进来,你还是选这个位置吧!”
“多谢平师提点。”庄瑾说着,将被褥铺盖在这个铺位放下,然后也没有去铺展,就起身看向平永峰道:“平师,东西先放这里吧,接下来是不是该去庶务司登记了?”
人家带他过来,已然是情分,不能说自己铺被褥铺盖,让平永峰等着,或许人家不在乎这点时间,但他也不能当成理所应当,耽误人家时间。
“是这个流程。”平永峰看出庄瑾心思,再次感叹此子心思细腻,也没有阻止,点了点头出门去。
出门,他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是玄字号练武场,正式武者习武就在那边,你们成为正式武者后,在动功桩功之外,还会教授一门静功,练习静功需要安静环境,所以玄字号练武场与黄字号练武场不同,设有静室。”
“你刚突破正式武者,这两天就最好尽快开始,动、静功配合炼化黑元散,补益身体。下月,给你们的安排是学习武技——黑煞掌,等下下月,然后才会开始如我们这般分配差事。”
平永峰说着,又是提前给他吐露了个消息:“下月末你们有个考评,若是迈入二经境界、并黑煞掌入门,可获得半年自选差事奖励;若只是迈入二经,可获得四月自选差事奖励;若只是黑煞掌入门,可获得三月自选差事奖励;两者皆非,那就只有一月自选差事机会了。”
“如今药王帮压力越来越大,这奖励的差事选择是极为重要的。”他叮嘱道:“境界、武技两条路线,如果不能两者兼顾,还是选择一样全力以赴为好。”
这是交心之语了。
庄瑾自然能听出好赖话,认真对平永峰行礼:“谢过平师指点。”
他能察觉到,平永峰说这些,是想和他结个善缘,也更明白,这是自身突破正式武者,展现出价值,人家才愿意如此,但纵使这样,也无可厚非。
“庄瑾,我给你摸过骨,知道你身子有些许亏空,不过如今既然成为正式武者,以后影响不大,也有弥补赶上的机会。”平永峰又是道。
“哦?”庄瑾心中一动:“请平师指点。”
“还记得曾有个武生问,为什么一月突破正式武者,就不用怕开络汤折损潜力、对身体造成伤害么?”
平永峰看到庄瑾点头,道:“当时我说的是,真正进入凝气之境,就可以承受黑元散的药力,炼为内息,蕴养身体,弥补开络阶段的些微损伤。”
“平师是说?”庄瑾已经有点明白平永峰想说什么了,眼睛微亮。
“不错,我说的正是靠炼化黑元散药力,内息温养弥补。”平永峰含笑点头,不过转而话锋一转,又是道:“只是,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武生服用的开络汤,不过是咱们正式武者服用的黑元散边角料所熬制,开络汤既然会压榨潜力、损害身体,黑元散自然也有这个效果,并且只会更甚。”
“所以,一般一经武者,如果没能在半年内突破二经,就不能再服用黑元散了,因为那时身体已然到了一个限度,再服用黑元散就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就和突破武者的一月之期是一个道理。那时,想要维持内息,就只能靠喝开络汤,或者吃大肉等食物了。”
庄瑾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按照平永峰的说法,服用黑元散,炼化成为内息,温养身体,对身体是有补益效果的,但同时,相比开络汤,黑元散也有着更强压榨潜力、损害身体的效果。这种补益、损害是同时存在的,超过一定时间,这种损害就会超过补益,届时就不能再服用黑元散,只能以简化的开络汤、或者平日吃食维持内息。
‘按照这套理论,反过来说,岂不是只要突破足够快,黑元散对身体压榨潜力的破坏,就赶不上突破境界后、能够炼化更多黑元散药力、化作内息对身体的温养?甚至,反过来还能补益身体?’
这就好比一边放水,一边加水,只要你加水够快,根本不怕放水,甚至还能让池中的水增多。
“平师,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身体亏空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突破够快,就能自行弥补,甚至,我快速突破达到一定境界时,还能反哺自身,比常人生机气血更旺盛、体质更强大?”
“理论上的确如此。”平永峰看着庄瑾一点就透,也是很有教导学生的成就感:“不过,这只是理论上,实际却不可能做到,黑煞功配套黑元散,这门功法折损身体潜力,不利突破瓶颈,前期修炼是快,但等到一定境界,就会面对某道瓶颈,再也无法寸进。”
庄瑾听着点头,沈家也不是做慈善的,自然不会拿出固本培元、厚积薄发、有助突破瓶颈的压箱底功法,教授他们这些招募的武生的,只会是速成功法,宁可折损牺牲武生们将来的一些潜力,也要让他们快速形成一定实力,这是符合沈家利益的,很合理。
‘对其他人来说,也的确会是像平师说的那样,前期修炼是快,但等到一定境界,就会面对某道瓶颈,再也无法寸进,但我不同,如果我的金手指真的是没有瓶颈,就完全不用担心这点,我前期快,后期只会更快!’
‘从某种程度上,这门功法,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他心中暗道。
……
(本章完)
第23章 ,投资
第23章 ,投资
“庄瑾,考虑你身体原因,我的建议是,下月你最好也将先精力放在境界修为上,争取先突破二经境界,武技黑煞掌可以先放一放。”平永峰如是道。
“我明白了,多谢平师!”庄瑾受教点头,又是恭恭敬敬,给平永峰行了一礼。
虽然这些平永峰不说,他将来也会摸索发现,但可能会走不少弯路,如今平永峰这些提点,却是让他提前拨云见雾,前路一览无余,这个情他要承。
“无妨,小事耳。”
平永峰虽是如此说着,但见庄瑾态度,脸上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知道自己这是结下了个香火情,眼见快要到庶务司,又是给庄瑾介绍道:“咱们沈家有着七司:庶务司、丹药司、传功司、监管司、执法司、祭礼司、供奉司。”
“咱们经常打交道的,是庶务司、丹药司、传功司。庶务司负责登记武者、录入名牒、发放月例、分配任务等;丹药司,在那里购买修行资粮,如黑元散、练习黑煞掌的药包;传功司,传授功法、武技,等你稍后录入名牒,今天就可以拿着身份凭证去领取黑煞功前三经的静功心法,以及武技黑煞掌。”
“监管司,将来如有分配的差事危险、报酬不对等,可去举报,至于执法司、祭礼司、供奉司,基本不会有什么接触。”
平永峰说着,带着庄瑾来到了庶务司,庄瑾想起昨晚那位常管事的叮嘱,对指引的丫鬟说了声,很快找到了对方。
在见到常和同后,平永峰还给对方说了庄瑾不少好话,这让常和同看了庄瑾一眼,都颇为惊讶。
要知道,当初平永峰带着向启晨过来,也是在他这里登记的,却都没有如此做!
常和同是了解平永峰这人的,不会搞什么歪门邪道,不是坏心眼的人,但要说老好人,多和气、多好说话,那也不是,就如平永峰每次上过一炷香基本时间就走;有时武生询问,心情不好,不回答不说,还会斥骂;嘴毒,说话难听,第一天就将庄瑾骂得狗血淋头……总之,算是个比较难接近的人,但却一反常态对庄瑾如此欣赏,也让他对庄瑾更感兴趣了。
等平永峰离开,常和同带着庄瑾来到房间,让他坐下,开始登记。
“常管事,我……”
“哈哈,不用这么生分,你昨晚救了恺甥儿,可是济了大事……这样,我年龄应该比你爹大一些,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常伯吧!”常和同笑道。
“哎,常伯!”庄瑾叫了一声,仍保持着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恭谨姿态,诉说自身家庭背景,以及和原身大伯、小叔的过节。
就如之前说的,以沈家的势力,这些就是不说,等调查时也瞒不住,不如主动说出来,也显得坦诚。
“我家……数月之前,那夜……沦落乞儿……就是如此。”
庄瑾本以为自己背景稍有些复杂,说完后还略有些忐忑,为此准备了说辞。
但常和同听完,却是不在意摆摆手:“只要不是和药王帮不清不楚,这都是小事。甚至,你有个小叔在药王帮,若非你和对方有着这般大仇,恐怕还是个麻烦……”
庄瑾明白了,有个在药王帮、不死不休仇恨的小叔,在沈家这还是个加分项。
‘恐怕将来等我报仇,献祭了原身小叔庄玉勇,和药王帮加深仇恨,在沈家看来我的背景更会是根正苗红,用着会更放心些。’他心中暗道。
“至于你大伯,一个衙门三等文书,连品级都不入……”常和同说着,脸上浮现出不屑:“也不算什么人物,自有沈家给你担着,放心,他们明面不敢做些什么,你自己也小心注意些就是。”
所谓‘文书’,其实乃是文职一类工作的统称,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滇南府城的主簿,同样可以称作文书,不过没人会以此相称罢了。
言归正传,滇南府城的主簿,那是七品官,下辖六曹文书,这六人品级八品,俗称大文书,又叫一等文书;六曹文书之下,还有许多辅助六曹文书处理的文书,位列九品,叫作‘中文书’,又称二等文书;再之下才是三等文书,又叫‘小文书’,他们做一些二等文书干不完、分出去的琐碎活儿,这三等文书有些特殊,不入品级,但却也算是有衙门的正式编制,大概相当于吏。
可别因此小看了这三等文书,放在普通人家眼中已然是了不得的人物,能破家灭族那种。当初,前身老爹死后,还是留下了一点关系的,但前身大伯、小叔镇压下反噬、毫无波澜侵吞掉财产,这个身份是出了大力的。
当然,这三等文书的厉害也是分对象的,放在沈家面前……嗯,别说沈家面前,就是这常和同,都不甚瞧得上眼。
庄瑾看到常和同的态度,明白自己预料是对的,自己刚成正式武者,在沈家中的分量尚轻,要说借助沈家力量,即刻将庄玉堂、庄玉勇除掉,那不可能,但加入沈家,披上了沈家的虎皮,也足以自保,至少如今那庄玉堂、庄玉勇就是知道,也不敢在明面上对他出手了。
他顿了下,又说出一个请求,在调查确认自家背景时,希望不要惊动前身大伯、小叔。
常和同闻言皱了下眉,沉吟片刻,才又舒展开来:“这事有些麻烦,不过,我在沈家外院还算是能说得上话,就多费些心思……嗯,这事我给你做主了,秘密调查确认你的背景。”
“多谢常伯。”庄瑾恭敬道谢,起身行礼。
他明白,此事未必有对方说的这么困难,常和同如此说,大概是想让他记个人情,但这个情他还真得承。
同时,今日接连有平永峰、常和同主动卖人情,他也深刻意识到不同:‘果然,当你强大了、有价值了,身边都是好人。若我还是武生,恐怕让别人卖人情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一切归根到底,打铁还是要自身硬啊!’
“嗯!”常和同见庄瑾识趣,满意点头,一时气氛更融洽了。
他答应庄瑾请求,表露善意,除了昨晚毕恺之事的香火情外,也的确是见庄瑾十七天就突破正式武者,为这份资质做出的一点投资。
……
(本章完)
第24章 ,潜龙(二合一)
第24章 ,潜龙(二合一)
常和同将庄瑾录入名牒,登记在案,然后递过一张腰牌、一套灰袍:“从现在开始,庄瑾你就是沈家一纹仆役了。”
“仆役等级从低到高,一、二、三纹,再上就是黑袍家丁,咱们仆役晋升标准,也不像是丫鬟般有那些弯弯绕绕,要看资历、各种考核,或是贵人提拔,咱们仆役就看一点,你自身的修为境界,你是一经境界,就是一纹仆役;二经境界,就是二纹仆役,你若是三经境界,那你就是三纹仆役,简单干脆。”
“当然,你若是能突破四经,那就成了穿黑袍的家丁,从此再不同,在沈家中都有些面子,外面更是个人物,就是你那位在衙门的大伯,都该他怕你了。”
‘四经么?’庄瑾暗暗记下。
“扯远了,说回仆役,咱们拿钱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基本月例,一纹仆役每月基本月例是一两银子,二纹仆役就是三两,三纹仆役更是五两;另一部分是担任差事的俸禄,不过你们下月是学习武技黑煞掌,要到下下个月才分配差事。”常和同说着,又是递过这月月例,让庄瑾签字画押。
庄瑾看着腰牌、仆役灰袍、月例银子,还有些不敢拿,确认道:“这……不是要等背景调查,核实过么?”
常和同闻言,哈哈一笑:“咱们沈家可没那么小家子气,不怕有人敢于弄鬼,退一步讲,就是有什么问题,也兜得住,那时倒霉的就是耍小聪明之人自身了!”
庄瑾从这话中听出一股霸气、自信,也不再犹豫,接过腰牌、仆役灰袍、月例银子,不过拿到银子掂量一下,感觉有些不对,不是说一纹仆役每月基本月例是一两银子么,这怎么都有二两了?
常和同看庄瑾表情,想起来什么,一拍脑袋道:“哦,你的基本月例是一两,另外一两是昨晚事情的奖励,当然,这只是沈家的一点奖励,我恺甥儿家里那边还有另行的酬谢,昨晚看大夫,他爹过来问起听到是你救了恺甥,就说今天过来拜访,要请你喝茶、吃饭,想来也快过来了。”
“原来如此。”庄瑾听到是这样,才安心收下,拿着手中真实不虚的二两银子,又是暗暗感叹:‘从前作为乞儿,就算是钻研摸索出一套乞讨经验后,也得数月省吃俭用,才能攒下一两银子,但我如今每月的基本月例,就是一两银子了。’
他更清晰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变化,成为一纹仆役,自此的确是与从前再不同了!
常和同看庄瑾对着二两银子微微出神,笑道:“这二两银子,放在平常人家中,的确不少了,就是顿顿有肉,也足够三五月嚼用,但咱们练武的,尤其是你们这种刚踏入凝气境界、正处在勇猛精进阶段的,就不算什么了。一副黑元散就要五钱银子,只够一经武者三天练武所需;练习黑煞掌的药包也是一钱银子一个,同样三天所用。”
“听到这些,是不是顿时感觉二两银子不算什么了,用起来简直捉襟见肘?哈哈,穷文富武,可不是说笑的。”
‘这么贵么?不过毕竟是武道资粮,这个价格也是应当。’庄瑾听着都是咂舌,有预感将来因为练武,这种缺钱贫困的状态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
“之前说过,下月你们是学习武技黑煞掌,下下月,才会正式给你们安排差事……今天拿了仆役腰牌,就可以去传功司领取黑煞功一到三经的静功心法、黑煞掌武技……购买黑元散、练习黑煞掌的药包,要去丹药司,就在庶务司旁边……”常和同又是例行交代道。
庄瑾听平永峰说过这些,不过仍是俯首侧耳,认真倾听。
常和同说完,看庄瑾不像其他新过来登记的武者般,似并无意外,问道:“这些你都知道?”
“来的路上,听平师说过,不过,常伯身在庶务司,同一件事说来也有不同角度,小子只感大有所得。”庄瑾诚恳答道。
‘瞧这话说的,真是漂亮!嘿,这小子!’
常和同心中暗叹着,掏出三两银子,又是开口道:“最后,还有一桩私事。执法司内事处的郭均郭武师今早请托,想让我说和,为他那日带一个叫侯勇的人过来冲撞道歉,还说侯勇递了赔礼三两银子过来,并留言道,之前和你有过节的谈三、小耳朵出意外没了。”
‘那位郭武师可真是消息灵通,动作也是快得紧啊!’
庄瑾看向这三两银子,暗暗盘算:‘侯勇曾收了我四个月的乞儿例钱,共计二百四十文整,三两银子,这就是十倍退回来了。而谈三、小耳朵两人?侯勇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这两人意外没了?那可真是‘意外’啊!这赔礼如此尽心,可见如今已然反过来,该侯勇畏惧我了。’
至于说为何赔礼如此尽心,但侯勇、郭均却没露面?
这恐怕非但不是那两人诚意不够,做得怠慢,反而是心思细腻的表现。
——当日庄瑾极力否认自己曾经乞儿的身份,明显是不想和那段过去有牵扯,侯勇、郭均两人大概正是领会到了这点,才没有过来露面,甚至赔礼道歉都是以那天找来冲撞的名义,当然,此举或许也有不想直接当面,以免激化矛盾的考虑。
‘没想到,我印象中那个只知好狠斗勇的侯勇,也有如此通晓人情世故的一面。’庄瑾暗叹着,不过转念就明白:从前不是侯勇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从前的他,不值得人家动用人情世故罢了。
‘礼物不错,道歉也很有诚意,但我就要揭过此事么?’
庄瑾想到曾经身为乞儿,每月被侯勇吸血,尤其是一开始最艰难的时候,食不果腹还要上交月例;想到那日侯勇找来,将他逼到最危急的状况,若非他冷静应对,若非那位‘芸姑娘’出面,闹大后武道之路断绝都是可能的,如是那般,他苦心孤诣多时的努力都将尽付流水……这口气他是咽不下的!
身为武者,气不顺则心不宁,心不宁则如何进步?
“我只是传个话,如何决定,你不用考虑我。”常管事表明态度,自己不沾事,只是个传话的中人,甚至都不说自己建议,就怕影响到庄瑾,顺带也是一个考验,看看庄瑾心性。
其实这不仅是对庄瑾考验,某种程度上说,同样也是对他的试探。
侯勇、郭均两人请他常和同说和,若他真是如沈家外院中某些贪婪、吃相难看的人,这二两银子雁过拔毛,甚至直接全部拿走,只以自身地位强压庄瑾低头,促成和解,那般矛盾就转移了……但他自不是那般眼皮子短浅的人,利令智昏。
庄瑾暗忖道:‘如今,我有不同意和解、同意和解两种选择,由此却是延伸出三种可能。
第一,不同意和解,坚持追究,郭均不妥协,明面上撕破脸,一个沈家外院的老牌二纹仆役,对如今的我来说还是有不小麻烦的;
第二,不同意和解,坚持追究,郭均妥协,让出侯勇。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可以即刻报仇,但也有后患,如此施为,那郭均心中必然是不舒服的,或许也不会再做什么,但哪天我势弱,对方遇到机会,可能也会踩上一脚,落井下石;
第三,就是同意和解,暂且安抚下侯勇、郭均。’
庄瑾思索着,若是他拒绝和解,主动权就交到了郭均手中,但无论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种,带来的后果都是他现在不愿意承受的,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决断,收下银子道:“多谢常伯,劳烦转告郭武师,就说我同意和解了。”
众所周知,收了钱、同意和解不等于事后不翻旧账,更不等于将来不杀侯勇。
不过,以侯勇、郭均的迅速反应知道,如今侯勇正是警惕最高的时候,暂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不说在对方最警惕时,我刚突破,就找上门去,会不会撞在郭均手中,能不能杀了侯勇,就是侯勇、郭均两人不在一起,我杀了侯勇,也会引起郭均兔死狐悲,或者说开启我将来也会对他动手的猜疑链,这般和第一种可能、不同意和解、明面上撕破脸也差不多了。那郭均毕竟是老牌仆役,在外院想必有些关系、人脉,对如今刚刚突破的我来说是个不小麻烦。’
‘不如收了钱,明面和解,暂且安抚下,等过些时日再动手。’
庄瑾暗暗盘算:‘如果我的金手指真是没有瓶颈,只需要完成每个境界本身的积累,不用考虑瓶颈,下月学习武技,下月末说不准就突破到了和郭均一样的二经,甚至掌握了一门武技。再过两月,说不定我都三经了也,那时就算杀了侯勇,暴露在郭均面前,一个二经武者的反噬,对我来说也不过清风拂面。’
一念至此,他豁然开朗:‘实力不足、暂且隐忍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快意恩仇也不是无脑硬刚,莽撞找死,而是心中一口意气不失,不因为暂时的困难放弃,不迷醉于敌人的服软妥协,不慑于敌人的强大绝望。’
嗯,至于欺骗侯勇、郭均,不讲信用?胡说,骗敌人怎么能算骗呢?就和偷书不能算偷一样,不过是成长路上的些许风霜罢了。
——若是侯勇知道庄瑾的想法,恐怕会破口大骂他不要逼脸、恬不知耻,一边拿着他道歉赔偿的钱,骗他这个老实人和解,一边暗自筹算用这份钱购买资粮、兑现潜力、转化实力,再用这份实力杀他、镇压反噬,这是何等无耻的行为?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资敌绥靖、给出套死自己的绳索,想必他将来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嗯,我会转告郭武师的。”常和同听到庄瑾的话,欣赏点头,他看出庄瑾未必是放下了,但在刚突破正式武者、意气风发之际,能明辨形势,隐忍克制,这份清醒很是难得。
他今年已五十有九,将近甲之年,活了这把年纪,大半辈子中见过不少天才,但有许多就因为太傲,不懂过刚易折的道理,没有成长起来。
其中有一人更是令常和同印象深刻,那人十二天就成为正式武者,资质可见一斑,但在一经时和别人结下梁子,得势不饶人,咄咄相逼,人家自然也怕他成长起来报复,设计冲突断了这人手少阴经——这经络断去就算再接上,也难以恢复如初,修炼到这条经络,极容易被瓶颈卡住,再无寸进。
后来?
哪还有后来,夭折的天才一文不值,没人给他做主,这人困于二经境界,三十多岁就郁郁而死。
言归正传,常和同欣赏之下,多提点交代了庄瑾一些沈家外院情况,这一提点,就发现庄瑾极为聪慧,许多他不方便说的太明白的关节,一点就透,不由更激发了他好为人师的心理,多说了些。
直到敲门声响起,昨晚说好的毕恺、毕父找来,他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前后已然和庄瑾聊了足有小半个时辰。
常和同意犹未尽收住话头,直到此时,才算彻底明白了为何不好亲近的平永峰会对庄瑾如此欣赏:‘这小子说是十六岁,却有着不像这个的年龄的成熟心智,不是那种小聪明,而是真正的知分寸、懂进退,后生可畏啊!’
今天,毕恺看上去已然没有什么大碍,毕父、毕恺过来,主要是请庄瑾吃饭感谢,自然也不会漏下对常和同的邀请,只是常和同以差事在身、不能擅离婉拒了。
常和同看着庄瑾与毕家父子一同出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浮现出四个字:潜龙在渊。
‘庄瑾!’他暗暗记下这个名字,决定以后若是有机会,将这份善缘再加深些:‘说不准这份善缘,在将来就会有巨大回报,成为家中儿孙辈一份改变命运的机缘。’
……
(本章完)
第25章 ,买断
第25章 ,买断
在毕父、毕恺力邀之下,庄瑾跟着出去吃饭。
沈家对武生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无故不允许出去,如有急事需要办理临时出入凭证,但成为正式武者,就可以凭着一纹仆役腰牌自由出入了。
毕父名为毕福万,看上去四十出头,个子稍有些矮,比庄瑾低半个头,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蓄着小胡子,肚子上微有些赘肉,穿着黑布衣服。
庄瑾看对方穿着打扮,似乎不像是多有钱,猜测之前毕恺要了两份自费饭菜,大概是常和同那边的关系?但又觉得这对舅甥有些怪异,瞧着也不像是多亲近的样子,以己度人,他若是毕恺舅舅,肯定不会只交代两份自费饭食,应该会去练武场、宿舍看望一二次,为毕恺站个台。
他心中思索着这些,却也不会没情商地问出来,只是问道:“毕哥身体可好些了?”
“庄哥,你叫我恺子就行,大夫说我没事了,修养两日就行。”毕恺话虽如此,声音却显得颇为沙哑。
“这都是小兄弟的功劳,昨晚若非小兄弟,我儿恐怕……稍后,还请让我们父子两个道谢则个。”毕父恳切道。
“哪里?不过举手之劳,那种事情既然见到,我自不能不管。”庄瑾说着客套话。
一行三人来到一处距离沈家不远、毕父早就定下的饭馆,各自坐下。
庄瑾发现,这对父子态度极为客气,给足了脸面、诚意,毕父身为长辈,来到桌子前,带着毕恺在一边站着等着,说今天是为感谢庄瑾,一定要他先入座才肯坐下,等坐下后也只是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对一个晚辈做到这种程度,礼节上真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小二上茶,送上点心。
毕父请庄瑾先用,随后,先是问了些他们练武的事情,等说到昨晚之事,又是好一番感谢、感激的话,茶过五盏,戏肉终于来了,他带着毕恺起身,从怀中小心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双手秉着在庄瑾面前放下,道:“庄小兄弟救了我儿,这是鄙人一点心意,还请收下,莫要嫌少!”
十两银子的确不少了!一个普通壮劳力,如城北码头的挑夫,刨去吃喝一个月能存下三四钱银子都算多的,这还是没成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城中大多普通人家的全部存钱也就这个数字了。
“爹!”毕恺见到老爹动作,却是下意识叫了一声。
他感觉,自家老爹这话、配上这给银子的表现,好像要将恩情直接买断似的,做的有些不太好。
毕父闻言,转头看了毕恺一眼,在庄瑾面前恭谨、客气的他,面对自家儿子却是神色威严,一个眼神就让毕恺不敢再说话,显然在儿子面前积威甚深。
庄瑾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了,毕恺在宿舍显摆、炫耀,以及引发的昨晚祸事,可能与在家庭环境中压抑久了有着莫大关系。
他暗自想着,亦是起身道:“毕叔这是说得哪里话?长者赐、不敢辞,小子就厚颜收下了。”
为何不收?他凭本事救的毕恺,这钱收的心安理得,坦坦荡荡!
再说,他收这钱,也是为毕父着想啊!他收了钱,毕父也就不会心心念念记挂着这段恩情,为此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反而他推辞不收,不让人家报恩,才让人怀疑是不是所图更大,想要拿捏这恩情做些什么,提些什么为难的要求,那就是恩大成仇了!
他这人是有道德的,也明白毕父的意思,这十两银子收了,昨夜救下毕恺的恩情就基本了结,就当没有那回事,今后也有着自觉,就是有什么为难,也不会对毕恺开口。
毕父看着庄瑾收下银钱,似也领悟了自己意思,心下松了口气,仿佛一下子卸去了什么重担似的。
他拿银子偿还恩情,正是为了儿子,毕竟那可是救命之恩,如今庄瑾、自家儿子又都成了正式武者,就怕将来庄瑾有什么事情找到毕恺,让自家儿子为还这份恩情丢了命去。
‘有了这十两银子,我手头也宽裕不少,至少接下来一两月练武的修炼资粮,是不用发愁了。’庄瑾心中也有着淡淡喜悦。
其实,毕父怕欠他恩情,想要以银子抵偿,他又何尝不希望如此呢?
对庄瑾来说,哪怕毕家相较普通人家宽裕些,这般人家的恩情对他也没什么用,真不如折现来的实在,毕竟他的金手指若真是没有瓶颈,最亟需的是银钱,有银钱才能购买修行资粮,将潜力变现。
某种程度上说,这倒是双向奔赴了。
郎有情、妾有意,自然是宾主尽欢。因为他们出来得早,喝过茶、吃过中饭,才不过午时两刻,毕父再次对庄瑾道谢离开,庄瑾便与毕恺一同回去沈家。
“庄哥,”毕恺说着,有些脸红:“我家只是有个布铺,也不是那种多好的……昨晚的常管事,是我舅舅不假,不过是远房的,关系有一点远……”
庄瑾明白了毕恺话中未竟之意,此前在宿舍显摆,是有些吹牛成分,自家不是真的多有钱,同时,他也理解了常和同之前的行为。
毕恺又是说道:“我家的布铺,也不是从爷爷那里传下来的……我爷爷时,家里也就一般,孩子又多,我爹去给人家布铺当学徒……大半辈子,攒下了这一个布铺,稍起来了些,那些亲戚就来了,我爹见多了攀缠的,才会这样。”
“我爹其实也不容易,开着个布铺,看着光鲜,但面对官面、帮派黑白的,多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所以,我爹这才送我来学武。”
庄瑾听着这些,微微点头,暗道了声难怪。
他就说嘛,之前感觉毕父的行为很是矛盾:说是怠慢吧,态度、礼节上无可挑剔,能让人感受到感谢的真心实意,至少以他眼力,没看出虚假;但说是真诚,又以十两银子直接买断,似乎生怕他攀缠上去似的,做法不是那么欠妥。
毕恺一说,庄瑾这就明白了,是毕父的经历造就了对方如此的性格。
“十两银子,对我我家来说也不少了……不过,还恩情肯定是不够的……我知道的,庄哥,我还欠你的……以后有什么事,庄哥你就说。”
虽然毕恺情绪激动之下,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庄瑾明白毕恺的意思,他也看出来了,经过昨晚之事,生死之间走上一趟,毕恺是真的成长了,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
‘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他暗忖着,摆手道:“恺子,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不至于,真不至于。”
……
(本章完)
第26章 ,争执
第26章 ,争执
回到沈家,毕恺去庶务司登记,录入名牒,领取腰牌、月例等——之前他们父子出入,用的是昨晚办的临时凭证。
庄瑾本想陪着,倒是毕恺不让,说不用麻烦,大概是本来就觉得亏欠,不想麻烦更多的心思,他也没有坚持,自行去了传功司,领取了黑煞功一到三经的静功心法,以及武技黑煞掌册子。
随后,又到丹药司买了两副黑元散,关于黑煞掌的药包倒是没买,因为个人身体亏空的原因,他打算听平永峰的劝,先专注提升境界修为。
回去正式武者这边宿舍,丁字五十一号房,已有人回来了。
“哈哈,瑾子,你来了!”刚进门,就听到熊磊惊喜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抱怨:“那天瑾子你给我说差一点,我还以为你差一点拿捏气血,没想到是和我一样、差一点突破瓶颈,这事做得可不地道,瞒得我好苦!”
庄瑾看熊磊果然这般自我脑补,并没解释,只是微微笑了下。
“还有,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一掌将汪睿打得半死,救下毕恺,真是威风霸气,厉害啊!可惜我没看到……”熊磊一惊一乍说着。
庄瑾惊讶看了眼,这是昨晚的事情,虽然今早已经在武生那边传开,但武生和正式武者这边隔着,这么快就传过来了?
不过,等他看到一个人,顿时就明白了。
此时,房间内除了他、熊磊,还有三个人,一个是曾经见过、同练武场的向启晨,一个是身穿灰袍、稍高个头、看上去和和气气的陌生舍友,想来就是和熊磊同日突破武者、别的练武场那两人之一,还有最后一人,竟然是钱文德!
‘这钱文德竟然也突破正式武者了?’庄瑾深深看了眼此人,忽然回想起前些日子忽略的一些细节。
‘在乞儿风波之后,这钱文德就疏远我和熊磊的两人小团伙,不再和熊磊分享小灶消息,当时我只以为,这是他见我卷入风波,我们这小团伙没有什么讨好价值了,现在想来,恐怕那个时候,这钱文德就对拿捏气血有些感觉了,意识到自身资质,自视甚高,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另外,为何钱文德没有像是向启晨、熊磊般,在拿捏气血后告诉平永峰?
这就是他自作孽了,第一日就厚脸皮想多要盛开络汤,险些被赶走,后来平永峰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有次看到钱文德练习桩功不标准,骂了他一顿,说‘就你这样的,还敢胡搅蛮缠,多吃多占’,当时吓得钱文德脸色都白了,知道平永峰对他有意见,也无怪他完成第一步拿捏气血不敢说了。
熊磊一一给庄瑾介绍着:“这是向启晨,向哥,瑾子你也认识,十四天突破武者,咱们这波武生中第一人;这个是林宏,和我一天突破的,还有一个和我一天突破的,叫作焦坤,不过出去了,没在这里;最后这个瑾子你也认识,德子嘛,还给咱们说过不少小灶消息。”
钱文德听熊磊介绍到自己,也是有些得意说着:“今天我练着桩功,练着练着,就一下子突破了,本来还以为还要等两天的!”
庄瑾一一打了招呼,正准备去铺被褥铺盖,就见自己原本放被褥铺盖的床位上,已经有着被褥铺盖铺好,但那明显不是自己的,目光一转,发现自己的被褥铺盖被搬到靠门口那张床的下铺了。
钱文德看到庄瑾目光扫视,过来赔着笑道:“庄哥,我这胖胖的身材,睡上铺上下不方便,我这人又怕冷,不好睡门口那个下铺,就想和你商量商量,换一下铺位。”
就如之前说的,这个宿舍八个铺位,向启晨等人已占了里面四个,剩下两张床、四个铺位,一张床在门口,如今天气渐凉,出来进去开门关门难免要受冷风,庄瑾被褥铺盖之前放的是另一张床的下铺,剩下四个铺位中最好的,现在被褥铺盖被钱文德放到门口那张床的下铺去了。
‘直接将我被褥铺盖搬过去,将你的铺好,这是商量的态度?不愧是在进来的第一天、就能做出多吃多占开络汤之事的人!’
庄瑾都气乐了,看向钱文德:“你说和我商量是吧?行,我的答复是不换。”
他说着,将钱文德被褥铺盖一卷,扔到靠门口的下铺上,将自己被褥铺盖搬过来。
庄瑾倒不是非要计较一个铺位,而是钱文德明显拿他当傻子糊弄!
通过之前种种事情,他也早就看清此人本质:脸皮极厚,见风使舵,没什么道德底线。这种换铺位的事,就算他答应,钱文德也不会记好,反而心中会给他贴上‘好说话’标签,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一点点试探更多底线,妄图占更多便宜。
与其被逼到底线、忍无可忍,那时再撕破脸,不如在一开始就树立起不好惹的形象,让钱文德知道这招对他来用,换个人去用他这一套。
庄瑾带火气的话一出,宿舍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都一个宿舍的,住在一起就是缘分。”向启晨皱了皱眉,以宿舍老大哥的姿态调解道:“这事是德子错了,就算要换铺位,也该先说一声。”
宿舍铺位也没什么规矩,谁先来、谁先占了就算谁的,庄瑾将被褥铺盖放在那铺位上,明显是占了,钱文德先上车后补票,在未经庄瑾同意下先换了,的确不占理。
“是,怪我怪我!”钱文德脸色僵硬了下,很快就是恢复笑脸,认错道。
“瑾子你也是,一个铺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非得斤斤计较,说话带火。”向启晨批评了钱文德,又过来说庄瑾。
相比钱文德立即认错,庄瑾听到这话,只是抬头看了向启晨一眼,好似在说‘既然一个铺位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你怎么不和钱文德换换’,不过这话没有说出来,旋即他又低头继续铺自己的被褥铺盖。
这无声胜有声的回应,顿时让向启晨尴尬愣在原地。
……
(本章完)
第27章 ,黑元
第27章 ,黑元
庄瑾、钱文德两人争执,向启晨以宿舍老大的姿态插嘴,被庄瑾无声回怼陷入尴尬。
剩下两人中,林宏看着这一幕,没说话站在一边,并没掺和,对他来说,庄瑾、钱文德都是刚认识的舍友,没有亲疏远近之分,自不会插口,不过心中自有一杆称,从这事中观察各人的品性。
“嗨,都消消气,不就是一个铺位的事么?德子你要是想,那不如……”熊磊这时开口了,打着圆场,准备让出自己铺位。
“熊哥!”庄瑾打断。
不是什么人,都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许多时候你的软弱、退让只会被认为是软柿子好拿捏。
熊磊没领会到庄瑾的意思,摆了摆手道:“没啥,就一个铺位,德子你怕冷、想睡下铺的话,咱们换一换?”
“那敢情好,谢谢熊哥!熊哥大气!”钱文德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将这事定下。
要知道,熊磊的铺位可是比庄瑾的还好,如今竟然傻乎……嗯,大气地让出来,真是意外之喜。
庄瑾看到这一幕,眼角跳了跳,有一种带不动的心累之感:熊磊,你家是杀猪的没错,但你不能当猪队友啊!
本来,这事情他已经解决了,熊磊非要凑上来和稀泥,好了,现在被人家一句话将军,还顺便让他被阴阳踩上一脚。
“熊哥,不用你动手,我来搬!”钱文德说着,立即就将熊磊铺盖一卷,屁颠颠搬到门口那张床下铺,然后将自己铺盖搬了过去。
“艹,要不要这样?!”熊磊见钱文德如此积极、雷厉风行,也是愣了下,笑骂道。
庄瑾看着这一幕,知道熊磊的笑骂并非是生气,反而是被需要的成就、满足感;钱文德同样是在笑,还是满脸堆笑,他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暗自得意的同时,心中骂熊磊傻子。
事实上的确如此,此刻钱文德心中正在暗暗感叹:‘熊磊这傻子果然好说话,比想象中还好说话,以后倒是可以多占些他的便宜。’
事已至此,庄瑾也没有多余开口,低头默默铺着床铺,只是心中同样生出了些想法来:以前只以为熊磊老实、好说话,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蠢,分不清立场。
他在想着以后是不是审慎些,稍稍保持距离。
这边,钱文德飞快铺好铺盖,拍拍手起身道:“向哥、林哥、熊哥、庄哥,一起去吃饭啊?”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脸皮,刚才还在闹矛盾,转过头就能一口一个‘庄哥’亲热地叫着。
“你们去吧,我吃过了。”庄瑾婉拒,看他们一行离开了宿舍,自己也带着黑元散去往练武场。
……
来到玄字号练武场,和武生时练武的黄字一号练武场相比,这边练武场旁边有着一排静室,显然是为方便修炼静功所设。
庄瑾取出一副黑元散打开,迎面扑来的是一种清苦微甘的药味:‘据常伯所说,我们所用这种黑元散乃是下品,但每份中仍有一株十年份的黑玉草,蕴含大补药力。’
别小看十年份的药材,好似平时说什么药动辄几十上百年,事实是十年份的药材都颇不易得,而且那种几十上百年份的大药,极为珍贵,更类似奢侈品,用的极少;反而黑元散这种乃是日常消耗品,又有这么多武者。
庄瑾盘算着,就想到:‘若是正常种植、培育,恐怕杯水车薪,难以供给众多武者,不知沈家是如做到的?’
‘这个超凡世界,或许另有方法,让种植一年药材的药效就相当于几年?’他想不明白,暂且压下。
庄瑾收回思绪,看向黑元散,说是‘散’,乃是因为各种药材混合、捣碎,已经碾成粉末,他抿了一小口,咀嚼、咽下。
只能说,黑元散不愧是开络汤的进阶版,入口极苦,如生吞黄连,咽下不多时,就感受到浑身滚烫,五脏六腑更是传来一阵如刀刮般的刺痛。
他收起黑元散,开始习练桩功,炼化黑元散的药力,很快,相比武生时服用的开络汤,一股磅礴的内息在体内生成。
庄瑾当即来到旁边,找到一间静室进去,准备习练静功心法,他已然看过领取的静功心法册子,得益于之前每晚温习穴位、经络,对这些知识早就滚瓜烂熟,在他看来静功上手难度并不算大。
默记数遍,确保并无疏漏后,这才开始行功,小心翼翼将之前炼化的内息在第一条经络中循环、纯化。
约么盏茶时间后,通过静功将方才炼化黑元散的内息凝练,第一条经络中的内息壮大不少,浑身更是感觉暖烘烘,如熔炉般,服用黑元散的五脏六腑刺痛尽数化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慰帖。
‘这就是平师所说,炼化黑元散药力、弥补损伤的效果么?’
他起身活动了下,体质的弥补或许是太过细微,没感受到,但却察觉到身体似乎轻快了一丝,不由眼睛微亮:‘我明白了,这种静功过程中,内息在经络中各个穴位循环,不仅是凝练内息、弥补损伤,更是对身体机能的一种强化,如此日积月累下,哪怕在不调动内息的常态下,武者的各项身体机能也会远超常人。’
‘我这才一经、刚开始修炼静功,若是境界高深,如四经、七经,乃至更高境界,常年修炼静功之人,身体强化该到了何种地步?恐怕已然达到一种非人的程度了。’
庄瑾感叹过后,又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静功,看向静功心法要诀的册子:‘这静功倒是不难,只是要耐得住性子,费些苦功夫。’
‘按照上面所说,第一条经络中的内息凝练到极致,无可进益,内息运行有种肿胀感时,就会感知到第二条经络手少阴经的瓶颈,就如突破第一道武者瓶颈般,将这第二道瓶颈突破,就是二经武者了。’
他按照方才一次动静功配合、炼化内息的进度默默计算:‘若是资粮供应充足,每日修炼五个时辰,到下月底,我就能完成一境境界的积累,到那一步,旁人有着瓶颈,我却没有,直接就可以突破二经!’
‘这其中最关键的是充足资粮供应,现在我一经境界,一副黑元散大概够三日修炼所用,到下月底一共四十二天,需要十四副黑元散,也就是七两银子。’
庄瑾想到这个庞大支出,顿感一阵牙疼,暗暗盘算自己家底:‘之前剩下五十多文不必提,不过细枝零碎,这月月例一两,救下毕恺沈家奖励一两,侯勇赔礼三两,毕父买断恩情十两,总计十五两,月例每月一日领取,这月登记加入沈家是特殊情况,所以到下月初一还能领取一两,也就是十六两。’
‘十六去七,还能剩下九两,嗯,这还没算武技黑煞掌,要是练习黑煞掌也需要买相应药包。’
当家才知道油盐贵,庄瑾深刻感受到了穷文富武,练武真是销巨大,好不容易攒下的巨款,只是支撑到下月末就会缩水小半,但却也没什么不舍得,钱就是用来的嘛,在自己身上,转化成的实力也是实实在在。
至于当下如此手松,完了怎么办?那不是两三月后的事了嘛?后续愁来后续愁,想必车到山前必有路,要相信将来自己的智慧!
‘说回眼下,多亏毕父买断恩情的十两银子,不然还要差点,那般就可能因为银钱不够,修行资粮供应不上,拖累修行进度……若是差少许在下月末不能突破二经,错失四个月自选任务奖励,那才叫难受。’
‘现在既然资粮不缺,下月末不能二经,那就是我的问题了,嗯,定个小目标,下月突破二经!’
庄瑾目光坚毅,看向黑元散,又是抿了一小口,来到外面以桩功炼化,片刻后又回到静室,以静功凝练,如此周而复始,勤奋不掇。
……
(本章完)
第28章 ,刀光
第28章 ,刀光
下午酉时三刻,庄瑾又一遍静功修炼完毕,从静室出来,正准备再吞服一点黑元散,以桩功炼化,就熊磊看到在练武场中等着,道:“瑾子,别练了,等会儿他们出来一起去吃饭吧!”
庄瑾恍然,原来已到了吃饭时候,问道:“熊哥,咱们正式武者吃饭在哪?一顿多少钱?”
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平永峰、常和同还真没和他说,他还想起一点,当初武生自费饭食包月,现在才吃了十八天。
‘如果正式武者这边吃饭要钱,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过去武生那边吃,将这月吃完?’庄瑾寻思道。
“咱们正式武者吃饭在另一个食堂,饭食不要钱。”
熊磊说着,吐槽道:“瑾子,还记得咱们武生时,什么免费饭食、自费饭食的划分么?其实,免费饭食就是沈家没品级仆夫、仆妇的饭食,而付费饭食,就是咱们有品级仆役、正式武者的饭食。对了,我还听说,到了家丁的级别,就能吃上小灶了哩!”
庄瑾点点头,把握住了重点,正式武者吃饭不要钱,不要钱好啊,那就省得他去琢磨武生那边了。
他也没问剩下的自费饭食能不能退,不用问就知道是退不了的,当时包月比起单顿买是有优惠的,而且从今上午与常和同闲聊中知道,沈家这边收支是统收统算的,武生报名交的那一两银子、包月自费饭食的钱,都是早就交往沈家公中的,若是退钱,那程序可麻烦了去,就算闹大了能退,为了这百来钱给庶务司许多人留下一个坏印象也不值当啊!
说起付费饭食,庄瑾又想起开络汤:“熊哥,你说现在,每天早上的开络汤咱们还能去喝不?”
熊磊听到,也是为庄瑾这想法震撼了下,下意识道:“开络汤对咱们未必有用了吧?”
不等庄瑾回答,他自己就想起来了,以前每次剩下的一两碗开络汤,都是平永峰喝了的,所以开络汤对他们正式武者肯定也是有用的。
“开络汤是黑元散的简化版,就算不能像是黑元散,一副可管咱们三天修炼所需,也应该有功效,不能像武生时那般管一天,但管个一个半个时辰应该还是可以的。”庄瑾琢磨说道。
既然有用,那就是能不能去喝的问题了。
本来,他们已经是正式武者,不算武生,从这个角度说是不能去喝的;但当初武生招募交了一两银子,乃是一月费用,开络汤包含在内,从这个角度来说又是能喝的。
熊磊也是难住了,道:“瑾子,要不明早我陪你过去,你试试看?”
庄瑾看了熊磊一眼,从这话中准确把握到了对方的心思,‘陪你过去’、‘你试试看’,从这些字眼就知道,熊磊明显是不准备喝的,以他粗枝大叶的性子,看不上这点、不在乎这一碗开络汤,也很正常。
那他为什么还要陪着过去?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罢了,自然是为了那位‘芸姑娘’——虽然宋兰风寒早就好了,重新换回她给武生打开络汤,但陈芸偶尔还是会过去巡查,熊磊陪着过去,就能合理偶遇对方了。
庄瑾没想到这个时候,熊磊还没有放弃,不过,他早已劝过一次,也不想再多说,只是道:“好。”
其实,他自己已然想明白了,这种能不能去喝,两可之间的事,关键看教导武师,因为他们走了,剩下的开络汤都是教导武师的,回去喝就相当于侵占了教导武师的利益。
‘若是我的话,平师想来会乐见如此,他本就有意结个善缘,我不见外过去,他大概会很高兴,你来我往也正是拉近关系之道。’这才是庄瑾决定去的原因。
也别说他为这点斤斤计较,实在是穷啊,为了武道不得不算计。
说话间,向启晨、林宏、钱文德、毕恺陆陆续续从静室出来,结伴去食堂吃饭。
来到正式武者这边食堂,果然是和武生自费饭食一样,菜中有肉、油水丰厚,比武生更难得的是,他们一碗吃完,还能加饭。
只能说,武者就是不一样,和武生的待遇比起来天差地别。
嗯,庄瑾本着‘包月例钱已经亏了、要吃回来’的想法,多吃了两碗,武者饭量本来就大,其他几人也不遑多让、没少吃,尤其是钱文德,这般能合理占便宜的时候,自然不会收着,吃得肚子都明显鼓起来、直打饱嗝。
饭后,一行人从食堂出来,到了练武场、宿舍的分叉口,熊磊见庄瑾脚步一转、要往练武场去,问道:“瑾子,你这就要加练了啊?”
“嗯。”
“不是,庄哥,咱们都成了正式武者,不用再那么绷着,该歇歇就歇歇,劳逸结合呗!”钱文德说道。
熊磊也是劝:“是啊,瑾子,咱们刚吃完,肚子有东西,练桩功不好受不说,效果也不好。”
“不是,我去琢磨会儿武技黑煞掌。”庄瑾下午看过了,这边练武场静室之中,是配有油灯的。
“那行,庄瑾你去吧,我们先回宿舍歇会儿,等会儿再去。”向启晨冷不丁开口,似乎还在介怀中午庄瑾给他尴尬的事情,称呼从中午时的‘瑾子’变成了‘庄瑾’,并且这话本身,隐隐就有一些排挤、孤立的意味。
气氛安静了一瞬,突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是毕恺:“庄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短短两句话,就似暗藏有刀光剑影的交锋。
熊磊大咧咧的,没意识到什么,还说了一句:“那行,瑾子、恺子,你们就先去吧!”
钱文德似乎听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听出,依旧是一副眯着眼睛、笑呵呵的模样,一下一下轻拍着自己吃得饱胀肚皮。
林宏则是看了眼庄瑾、毕恺,又看了看熊磊,什么都没说。
最后,向启晨、熊磊、钱文德、林宏四人回去宿舍了,准备歇息会儿再过去,庄瑾、毕恺则是去往练武场。
……
晚上,练武场即将关门,庄瑾六人说着闲话一同回去,看着和和气气,好似傍晚什么也没发生。
一行人回到宿舍时,宿舍中已有了一个人,庄瑾终于见到了今天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焦坤。
……
(本章完)
第29章 ,排序(二合一)
第29章 ,排序(二合一)
庄瑾看向这位舍友,个头稍矮,皮肤略有些黑,上嘴唇长得有些向上翘,此时嘴中正哼着戏腔:“这江南江北,哪个~不晓得我李大侠?!”
熊磊给焦坤介绍今天来的庄瑾、钱文德、毕恺三人,彼此互相打了招呼。
林宏看了一眼焦坤手上的纸包,笑着问道:“焦哥,进来就听到你在哼戏,还有这买的,是悠然居的点心吧?今天莫不是出去耍乐了?”
“嗨,也不算,就是去福满楼吃了顿饭,喝了点小酒,然后去悠然居看了一下午戏。宏子,我给你说,戏班子新出的那个旦角儿水灵的很,跟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不是我说,坤子,你在练武上多上点心,咱们刚成正式武者,修炼补益身体最重要。”向启晨依旧是自认宿舍老大的模样,态度有些居高临下,但话还是有道理的。
焦坤被打断、又听到向启晨这般说教,皱了下眉,道:“我昨个儿不是在修炼么?再说,半月都没去耍子,这又好不容易成了正式武者,就不能享受享受了?”
他说完,拿出拎着的纸包打开:“悠然居的果脯,你们谁吃?”
“我来点!练了一晚上,正说着饿呢,焦哥这可真是及时雨!”
钱文德说着上前,自己动手抓了一大把,在看到焦坤直皱眉,顿时连道‘谢谢焦哥!’、‘焦哥大气!’,让焦坤一时不好再说什么,然后扭头又道:“我觉得焦哥说的对,劳逸结合嘛,咱们半个月了都没出去,这又刚成正式武者,庆祝庆祝,不过分!”
“吃人嘴软,尤其是德子吃了这么多,你这话最多只能听半分。”林宏被焦坤递了果脯,他们又是同一天进来的,关系稍近些,打趣了钱文德一句,似在为焦坤抱不平,讽刺对方不知礼节、多吃多拿,又似在委婉暗劝焦坤。
焦坤又给向启晨、熊磊、庄瑾、毕恺四人分果脯,向启晨、熊磊拿了,庄瑾以晚上不习惯吃东西婉拒,毕恺因为嗓子原因也没要。
“坤子,谢了,悠然居的点心,我只是听过,却还没吃过呐!”
熊磊感叹了句,又是苦口婆心劝道:“咱们练武费不小,该手紧些,月例又只有一两,其它要从家里拿,这就更得仔细些,少在这上面。”
焦坤不在意摆摆手:“这一点吃喝玩的,不了多少。”
庄瑾看到焦坤作为,忽然联想前世那些高中被管得严、上了大学没人管、放飞自我的同学,而向启晨、熊磊之言,只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真正为人好的话大多不太好听,不讨人好。
他也看出焦坤不是听劝的,又是泛泛之交,自不会说什么。
这时,熊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劝说。
“熊哥,这边洗漱的地方在哪?”庄瑾问道。
熊磊咽下到嘴边的话,回道:“出门左拐向前,看到坛右拐,然后……是有点不太好找哈,这样,我也正要去洗漱,咱们一起吧!”
……
洗漱过后,各人躺在床上,正式武者不比武生时,晚上说些多说会儿闲话也不会有值班武师管,今天宿舍又来了庄瑾、钱文德、毕恺三人,热闹许多,一起随意聊着闲话。
焦坤说起下午看的戏,突然提议道:“我看戏文里,那江南李大侠有四个结拜兄弟,并称‘江南五虎’,咱们宿舍七个人,不如也排个序?”
“我看行,咱们都是正式武者,能住进一个宿舍更是缘分。”向启晨立即开口赞成,似乎有种自己是当仁不让老大的意味。
“行,这样更显得亲近。”熊磊也是道。
“对,算我一个!”钱文德眼睛一转,琢磨着彼此之间拉近了关系,那岂不是更方便他占便宜么?
“听着有些意思。”林宏也没拒绝。
庄瑾本心是不太想参与这种脑子一热、如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但想了一下,也没必要特立独行,显得不合群,只是道:“我都行。”
“庄哥同意,那我也不反对。”昨晚之事后,毕恺低调许多,话都很少,只是仍念着庄瑾恩情,跟着庄瑾好似小弟般,如傍晚时的事情,又如此刻。
既然都同意,那就开始商量如何排序,一开始,最积极、最先提出倡议的焦坤说是按照年龄,可等各人都报了年龄后,才发现钱文德竟然是七人中最大的,当时向启晨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钱文德见此立即道:“嗨,咱们都是武者,那个词怎么说的?达、达……”
“达者为先?”林宏提示。
“对,达者为先!不如就按照搬进宿舍的顺序吧?”钱文德提议道。
庄瑾躺在床上,自说了年龄后就保持着缄默,任由他们商量,此时听到这话,暗自猜测:‘钱文德说这话,恐怕除了少许给向启晨解围的意思,更多是怕自己当了老大,就不好占便宜了。’
毕竟,这老大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责任。
最终,按照这个排法,向启晨老大,熊磊老二,焦坤老三,林宏老四,庄瑾老五,因为昨晚之事,钱文德占了个便宜,先搬进来些,是老六,毕恺老七。
宿舍七人排了序,似乎一时间关系都更亲近了,一些矛盾也好似化去,向启晨作为老大,自诩风度,还主动和庄瑾说了两句话,好似在表示自己宽宏大量,不再计较中午时给他尴尬的过节。
几人说着话,说着说着,说到昨晚之事,听到宿舍中不显山露水的庄瑾、昨晚果决救下毕恺,如此大事自然又是让他们一阵惊叹,尤其今天不在、刚听到这事的焦坤,或许是代入了戏文,更是连连盛赞庄瑾‘够义气、有大侠之风’,个中细节自不必提。
这时,钱文德忽然有意无意问起:“老七,听说昨晚去了个三纹仆役的常管事,是你舅舅?”
“是,是我舅舅,不过是远房舅舅,关系有点远了……”毕恺将上午对庄瑾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虽然他如此说,但宿舍中的有心人都知道,哪怕本来这份亲戚关系较远,但如今随着毕恺成为正式武者、展现出上佳武道资质,也会一下子亲近许多,更不用说,常和同、毕恺都在沈家,今后你来我往,日渐相处,说不得将来比起嫡亲的舅舅外甥也不会差了。
毕竟,关系是处出来的,本就有亲戚关系,天然就比别人近上一层,再加上利益牵连,这种纽带是相对稳固的。
向启晨作为宿舍老大,自不会不参与这个话题,打趣问道:“老七,你舅舅可有给你说了一些有关咱们的内幕消息?”
“是啊,若是你舅舅……不,咱们舅舅说了,你可不能藏着掖着,给兄弟们都透露下呗!”钱文德起哄道。
“内幕消息?这个算不算……”毕恺想了下,说了下月武生招募招生将要扩大到三百人,以及下月末对他们的考评:迈入二经境界、黑煞掌入门,获得半年自选差事奖励;只迈入二经,可获得四月自选差事奖励;只黑煞掌入门,可获得三月自选差事奖励;两者皆不,只有一月自选差事机会。
“还真有?”向启晨听到这两个消息,顿时被惊得不轻,坐起身看了毕恺一眼。
其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甚少开口的林宏,这时都说了一句:“下月开始扩大武生招募,说明药王帮给咱们沈家带来的压力不小……所以,下月末考评的自选任务的奖励,还是很重要的,需要重视。”
他这话没说的太明白,但其他人都听出来了,这话潜台词是:若是不努力,没得到太多选择任务奖励机会,过后可能就会被分配到危险差事,去和药王帮的人厮杀。
庄瑾听着微讶,倒不是因为这两个消息,这两个消息他从平永峰那里听过,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向启晨、熊磊他们竟然都不知道:‘平师没对向启晨说过?’
他不知道的是,平永峰带向启晨搬被褥铺盖那日,感知到对方细微态度的变化,自然懒得说,至于熊磊,他连平永峰亲自相送的待遇都没有,自然就更不会知道了。
“向老大,这事你怎么看?”钱文德问道。
向启晨想了下,道:“下月末考评,要想拿到最好奖励,那要达到二经境界、黑煞掌入门,恐怕只有顶尖天才才能做到两样,咱们若是没把握两个都成,又想这个,又想那个,最后可能弄得两头都不得。所以,如果没把握的话,还是专心选一样吧!”
“这话有理,老大你准备选哪个?”
“还没想好。”向启晨在犹豫,他十四天突破正式武者,家里知道后,送来了些银两支援,若是再加上领取的月例,咬牙将这些全部买成黑元散,倒是够到支撑下月底,甚至,这般充足资粮供应、每日修炼,到下月中下旬他就有把握完成一经境界本身的积累,但剩下的时间让他突破二经瓶颈,说实话,他感觉悬。
他在犹豫,是相信自己资质、搏一搏,还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专心武技。
“老六,你呐?”向启晨反问道。
“我选择武技吧,我家里不是多好,支援不了什么,也就靠着每个月的基本月例了。”钱文德也没遮掩,大大方方说出来自己情况,又是道:“我准备先将身上的一两多银子买黑元散,弥补身体,等下月领了月例就买黑煞掌的药包,专心武技。二哥你呐?”
“我和你一样。”熊磊成为正式武者后,他爹过来送了三两银子,但就是这样,算算也不够到下月底的修行资粮,只能选择武技。
“三哥?”
“我都行。”焦坤明显心思不在练武上,虽然林宏之前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但千人千样,就如庄瑾前世,临到高三不是还有许多人该玩玩、该耍耍么?
“四哥?”
“我先看着练吧!”林宏含糊道。
“五哥?”
“还没想好。”庄瑾虽然早有决定,先专注提升境界修为,但并没说出来,以免被追问哪来足够银钱购买修行资粮,惹来嫉妒。
“老七?”
“我也选择武技吧!”毕恺今天领取月例一两银子,老爹又偷偷塞了五两银子,再加上下月月例的一两,其实刚好够买十四副黑元散,支撑修炼到下月底,但他知道自己资质,没把握在下月底前突破瓶颈,所以犹豫过后,还是选择将重心放在武技上。
而且,他也知道家里情况,算上感谢庄瑾的十两银子,这十五两已经是家里暂时能抽调的极限,再多就会影响布铺日常运转了,在将来三五个月,家里可能都不会有支援了,他得省着些用,不敢全部拿去梭哈。
各人想着自己的情况,一时间都没再说话,宿舍变得安静。
噗~噗~噗~
直到一连串抑扬顿挫的放屁声响起,钱文德一下子坐起来,道了声‘我艹’,踢拉着鞋子起身往外跑。
显然是晚上吃多了,要拉屎。
这家伙来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身快速对睡在门口的熊磊道:“快!快!江湖救急,熊哥快借我点草纸!”
“你自己拿!”熊磊努了下嘴,让开露出放在枕头边的一沓草纸。
钱文德也不客气,一下就拿了一小叠,在熊磊心疼地骂了句‘艹’时,这家伙已经飞快出去,连门都没关。
“老六这家伙出去,门也不关!”熊磊感受着一阵阵从外面吹来的冷风,打了个哆嗦从被窝出来,飞快去关上门。
没一会儿,钱文德上厕所回来,冻得急急忙忙往铺位跑。
“艹,老六你又不关门!”熊磊恼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忘了,忘了,我这都钻到被窝了,熊哥你起来帮忙关一下,谢了。”钱文德赔笑的声音传来。
熊磊骂骂咧咧起身,去关了门,忽然有些后悔和钱文德换铺了。
宿舍其他人依旧沉浸在思考着自己的情况,没谁开口说话。
庄瑾冷眼看着,同样没说什么,若是今天中午,他答应和钱文德换铺,恐怕如今享受熊磊这番待遇的,就是他了。
他微微摇头,翻了个身,收回思绪,继续回想白天看的黑煞掌武技,在脑中琢磨着其中的一些关要。
……
(本章完)
第30章 ,义气
第30章 ,义气
次日早上,宿舍一行七人吃过早饭后,庄瑾、熊磊脚步一拐,去往武生那边练武场,向启晨下意识问了一句,庄瑾也没隐瞒,说是去看看还能不能喝开络汤。
“行,那你们去吧!”
向启晨摆了摆手,如今他已是宿舍老大,自问是做不出这种丢份儿的事情的,同时,心中也对庄瑾这种抠搜表现有些看不上。
钱文德倒是蠢蠢欲动,可想到自己在平永峰那里的印象,又不得不打消了想法。
“庄哥,那我先去练武场了。”这次,毕恺都没跟着,他是知道的,庄瑾是平永峰亲自送过去的,自己在平永峰那里可没这个面子。
林宏、焦坤当初是别的练武场的,同样没去。
庄瑾、熊磊两人过去,路上,他看到熊磊似乎颇为紧张,手不住在衣服上抹汗,还向他问道:“瑾子,你看我今天咋样,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庄瑾上下打量了眼:“挺好的,没什么不合适的。不是,熊哥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位芸姑娘,之前也不见这样啊?”
熊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一两天没见了么,不知道芸姑娘忘了我没……你说我这,也没准备啥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庄瑾:……
你当这是相亲见面会呐,还准备礼物?
他看到熊磊这进退失据、手足无措的没出息的样子,暗暗摇头,且不说当下重心是练武,就说哪怕是要追女人,你这个样子,说话都紧张,怎么会有后续啊?
庄瑾、熊磊两人过来戊字一号练武场,二十多个武生看到他们回来,都是稀罕,多有打招呼、询问正式武者那边事情,不同于熊磊受不住热情,有些不习惯,庄瑾就自然多了,依旧是不亲近、不傲气的态度,简单说了些。
因为是估摸着时间过来,刚说没两句,宋兰就过来分发开络汤了,武生们纷纷过去排队。
宋兰看到庄瑾,颇为意外、惊喜,打了招呼,还说给他打一碗,庄瑾笑着婉拒,并没让,虽然这就是他过来的目的,但还是打算按照计划,等平永峰过来和对方知会一声。
嗯,这个看脸的世界,宋兰和庄瑾聊完似乎才发现一边的熊磊,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同样打了招呼。
今天,那位芸姑娘倒是没过来,毕竟对方也不是每天都会过来巡查,大概是今天有别的事情?这让熊磊颇为失望,庄瑾看他明显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让他先走,熊磊还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拍着胸脯说自己要讲义气,不肯走。
宋兰这时在旁边突然插了一句:“我过来的时候,看到芸姐姐在戊字3号练武场,这时候出去,说不定能碰到哦!”
她年龄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活泼灵动的年纪,这话明显是在打趣。
“真的?”熊磊却是一下子激动起来,然后看向庄瑾,咳嗽了两声道:“那啥,瑾子,我相信你这边一个人也行的,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哈!”
说完,他如火烧屁股般,火急火燎出去了。
庄瑾:……
不是,咱刚才不是还说好的讲义气的么?瞧这重色轻友的样子,真不愧是你啊,熊磊!
宋兰看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莞尔,在一旁捂嘴呵呵轻笑。
没一会儿,平永峰过来了,等庄瑾表明来意,顿时笑骂道:“你小子,都成正式武者了,还惦记着这份开络汤呐!”
庄瑾见平永峰神态,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故作诉苦道:“平师,你也知道,那黑元散五钱银子一副,武技黑煞掌的药包也要一钱银子一个……我这穷啊,可不得抠搜算计么?厚着脸皮来向您讨一碗喝,打个饥荒!”
他没说是喝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只说是想向平永峰讨一碗,顿时就将‘武生成为正式武者后,能否回来喝开络汤’的问题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事情。
平永峰瞬间意会,配合道:“按理说,你们成为正式武者后,就不能回来喝开络汤了,没这个规矩,但我瞧着你就像家中子侄,看着亲切……罢罢,这碗就当是我请你的吧!”
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算自己不在乎庄瑾每日回来喝掉他那一碗,甚至还非常乐见庄瑾这种不见外,但若是有了庄瑾这个例子,这月其他从这里出去的正式武者,跟着有样学样呢?
往大了说,这甚至都不仅是戊字一号练武场的事情了,其他练武场出去的武者,若是也跟着效仿呢?他这个始作俑者,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但现在庄瑾转变说辞,将每日喝自己那碗开络汤,变成向平永峰讨一碗,这般主动权就在教导武师了,回避了那个问题,也就不怕别的正式武者效仿了。
‘这小子倒是机灵。’平永峰暗暗感叹着,越看庄瑾,越是喜欢,若非自己没有女儿,都想招个女婿了。
平永峰看庄瑾喝完一碗开络汤,又将他叫去一边叮嘱道:“你现在已是正式武者,不像武生时候,一碗开络汤能供给练习桩功一日消耗,如今恐怕半个时辰就能将一碗开络汤中的药力炼化,所以,之后该用黑元散,还是得用,可不能省了去,以免伤了身体。”
“还有,这开络汤喝了要尽快炼化,越快炼化对身体损害越小……”
这也是他每日教过一炷香后,立刻就走的一个原因,要去炼化开络汤药力。
“多谢平师教诲,那我这就走了?”庄瑾认真听完,恭恭谨谨行了一礼后,这才作势要走。
“滚滚!”平永峰嘴上虽是笑骂着,脚步却是不停,直到将庄瑾送出去才回转,回来看到众武生也不习练桩功,凑在一起瞧向这边看热闹的模样,顿时就感觉一阵不顺眼,破口喝道:“看什么看?一个个的都拿捏气血了么?感受到武者瓶颈了什么?啥时候能成为正式武者啊?”
在这夺命三问下,武生们一个个顿时如蔫巴了的朵,垂头丧气。
平永峰看到这一幕,才满意点头,又是骂道:“瞧瞧人家庄瑾,资质上佳,还勤思苦练,再看你们一个个,资质不行,还不知道努力,真是一群不成器的东西!”
一众武生听到平永峰拿庄瑾和他们做对比,再想想个中差别待遇,哪还不知道庄瑾是平永峰的心头好,而他们就是横竖看不顺眼的不成器的东西?怀着对庄瑾的羡慕,同时也是被刺激得不轻,心中纷纷生出一股紧迫来。
……
(本章完)
第31章 ,新人
第31章 ,新人
时间匆匆,六七日过去,庄瑾照例每日早上去喝一碗开络汤,剩下一天时间一头扎在练武上,桩功炼化黑元散、静功凝练,第一条经络中内息飞快壮大,伴随着的,自然是修炼资粮的快速消耗,两副黑元散已是消耗殆尽,不得不又去丹药司买了一次。
其他倒也没什么可说,非要说值得一提的,那就是答应和解后,侯勇果然再没出现在面前晃荡,外院见到郭均,也会互相点头示意。
至于宿舍其他人么?
向启晨犹豫过后,在修为境界、武技两条路线中,最终还是选择了专心提升修为境界,毕竟他自诩宿舍天赋第一,专心武技实在不甘心,心中也存着更大野望,说不得下月不仅能突破二经,更能在突破二经后,剩余时间还能让武技黑煞掌也入门呐!
宿舍老二,熊磊也没什么可说,大家练武,他跟着练,就是看着不算太上心,大概还惦记着那位芸姑娘?
除此之外,就是和钱文德之间的爱恨情仇了,钱文德有着晚上拉屎的习惯,每次都是找熊磊拿草纸,出来进去还总忘记关门,睡在门口的熊磊深受荼毒,每次都是骂骂咧咧,却又在钱文德一口一个熊哥中选择原谅,给宿舍平增了不少趣味。
宿舍老三,焦坤上午、下午也去练武,但加练却从来没有,隔一两天,还会出去听曲看戏,给自己放松放松,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为此,熊磊苦口婆心劝过两次,不过焦坤并不不领情,还差点吵起来,在其他人打圆场下才过去。
宿舍老四林宏,庄瑾也算是看出来了,林宏这人不怎么说话,但却是心思通透、内秀于心,不会占人便宜、却也不会让人占了便宜去,比如钱文德,就基本占不到林宏的便宜,此外,看似好相处,其实和宿舍其他人好似都有着一种距离感。
宿舍老六钱文德,过得挺是快活,对焦坤一口一个三哥,吃了对方不少零碎东西;对熊磊,大概是自觉试探到了底线,可着这只羊薅羊毛,用纸一次一拿一小叠,熊磊说了,就说‘我这是看咱们关系好,不见外,别人我还不这么干’,进来出去依旧时常不关门,让熊磊骂骂咧咧。
开始时候,庄瑾还私下和熊磊说过一次,熊磊却是摆手,只道‘一点东西、一点小事,不值当计较’,他摇了摇头,自此就没再说过,毕竟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他还能说什么?
不过,有一点奇怪的是,相比占不到便宜的庄瑾、林宏、毕恺,向启晨手头也挺松的,但钱文德却不怎么占对方便宜,反而一口一个老大,如狗腿子模样,极尽讨好之能事。
宿舍老七毕恺,大概是那晚险些被勒死,长了记性,近来极为低调,哪怕因为远房舅舅常和同缘故,钱文德颇为讨好,他也和宿舍其他人不是多亲近。
唯一例外的是庄瑾,或许是念着那份恩情,他日常跟着庄瑾,行动一致,好似小弟般,渐渐与庄瑾比熊磊都亲近了,让后者颇为吃味。
不过,熊磊先庄瑾一步成为正式武者,心态早就有所转变,拉不下脸再像武生时那般跟着庄瑾。另外,他本性其实也稍有些懒散,如今环境也不像当初武生时那般紧迫,不成正式武者就要离开,故而每日午饭、晚饭后都要先跟着向启晨等人去宿舍休息会儿,因此渐渐有所疏远。
……
时间就这么过去,一晃来到了十一月二十五,这日,又是焦坤给自己放假的日子,早上一起吃过早饭,他给宿舍其他人打过招呼,就出去耍子了。
中午,庄瑾六人回到宿舍,发现来了个新人。
“我叫邬昊,家里是打铁的……这是我爹上午送来的冻柿子,可甜了,你们尝尝。”邬昊看上去黑黑瘦瘦,唯有一双眼睛很亮,脸型是那种方方正正的,看去就知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
庄瑾看到邬昊,第一想法是应该是那种老实、努力的人,第二反应是,大概也是普通家庭,境界不怎么好,毕竟身体消瘦,手掌上也有着老茧。
“老弟客气!”钱文德依旧是那副占便宜从不落人后的样子,率先挑了一个最大的冻柿子。
随后,在向启晨当仁不让出面,将邬昊与宿舍其他人互相介绍后,邬昊便顺理成章成了宿舍的老八。
……
下午练武。
庄瑾习练过静功,将桩功炼化的内息凝练,从静室出来,看到向启晨正在给邬昊读静功册子,见他看来,解释了句:“邬昊不识字,我给他读读,说解一二。”
客观的说,向启晨这人,在成了宿舍老大后,除了身上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人稍有不适外,也的确担当起了老大的责任,为了这个称呼也是真做事,比如近几日其他人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询问,也会不厌其烦讲解。
庄瑾点点头,吞服了一点黑元散,去继续练习桩功了。
下午时候,他有时从静室出来,外面没其他人,邬昊也会向他请教,毕竟是同宿舍的人,中午又吃了人家冻柿子,他也不吝啬点时间讲解一二。
不过,他发现,邬昊这人稍有些迟钝,讲解的东西,对方是先死记硬背记下来,再自己慢慢琢磨消化。
尽管如此,依靠着从庄瑾他们这里的请教,一下午时间邬昊还是将静功一点点吃透,在快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成功完成一遍。
晚饭过后,邬昊也不像向启晨、熊磊、钱文德、林宏回去歇片刻,而是跟着庄瑾、毕恺一起直接去练武场,练到练武场关门又一起回去。
等晚上回到宿舍,因为下午的指点,邬昊对他们又是一个个感谢,分出冻柿子。
这冻柿子吃着的确是甜,庄瑾看邬昊自己没吃,只是坐在那儿嘴里似乎咕哝着什么,不由好奇询问。
“我这是在背静功,怕明天一早起来,又给忘了。”邬昊不好意思地笑着,这般道。
这让庄瑾暗暗感叹:这种执拗劲儿,肯钻研、努力,和宿舍的另一人焦坤真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焦坤回来了,与邬昊的一番介绍自不必提。
今天焦坤似乎有些不对,回来时脸色不大好看,只是毕竟与对方关系不怎么亲近,也不好问。
片刻后,庄瑾与毕恺、熊磊两人从外面洗漱回来,正好看到对方在问钱文德借钱。
……
(本章完)
第32章 ,开荤
第32章 ,开荤
“德子,借我点钱呗,一两钱银子就行。”焦坤想着近来钱文德没少吃他东西,以为宿舍中两人关系最好,所以向他开口。
“借钱?焦哥,你问我借钱?”钱文德表情夸张:“我自个儿修炼都不够用,这两天黑元散都停了,都开始琢磨武技了,身上早就光光的,还想着问你借点呐!”
焦坤相信钱文德身上没多少钱,却不信一两钱银子都拿不出来,尤其是‘自己开口借钱、还没借到’这一幕被洗漱回来的庄瑾等人看到,自感非常没面子,恼怒道:“不借就不借,给我扯什么犊子,就当这几天给的那些东西喂了狗!”
“不是,焦哥,我真没有啊!”钱文德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焦坤转头,没再和钱文德说话,目光看向洗漱回来的庄瑾、毕恺、熊磊三人,自感和他们关系都不是多好,犹豫了下,最终看向向启晨道:“老大,能借我点钱不?我下月初一领了月例就还你。”
向启晨作为宿舍老大,自不好拒绝,问道:“坤子,你要多少?”
“两钱就行,够我买两个黑煞掌的药包,这两天练武技用。”焦坤看在向启晨这里似乎有门,连忙道。
“行。”向启晨拿了两钱银子出来,给他问道:“坤子,你不是手头挺宽裕的么,怎么突然要借钱了?”
熊磊在旁边也是道:“是啊,咱们发了一两月例,还有你家里不也送钱了?咱们就一起去买了两副黑元散,别的也没见你买什么,最多就去看个戏、买点吃的,怎么这就没了?”
焦坤听到两人询问,顿时红了脸,一阵支支吾吾,最后才终于说出来,自己今天开(破)荤(处)了!
原来,今天下午,焦坤看戏听曲出来,路上遇到一个半掩门的女人揽客,稀里糊涂就被拉了进去,嗯,也是焦坤拒绝得不是那么坚决,总之就是睡了。
在睡了后,焦坤是第一次嘛,心慌,昏了头般一股脑将身上钱全掏出来了,那种烟巷子的女人,焦坤敢给、人家就敢要,虽然进入贤者状态,焦坤很快反应过来,想要回来些,可进了嘴的肥肉哪肯吐出来,那女人自然不肯。
后来,争辩中引来看场子的,焦坤自感丢人,连自己是武者都忘了,提上裤子灰溜溜就跑了。
“多少?二两多银子全给了?!”
钱文德听到,好似是自己给了这么多钱般,一脸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的表情:“焦哥,你是不是傻,半掩门哪有这个价的?这个二两多银子,都够去青楼挑一个好货色了。唉,你说你要是请我一起去,我再怎么也不至于让你吃这么大亏啊!”
焦坤听到钱文德这厚脸皮的话,还记着刚才没借钱的事,看了对方一眼,没搭理。
熊磊见气氛有些尴尬,出来打圆场,转移话题问道:“坤子,那啥……到底什么滋味哈?”
他的确好奇得紧,虽然研究过公狗、母狗那啥,但毕竟是没试过,人与狗也是不同的啊,这时就想听听焦坤的先进经验。
对熊磊,焦坤倒是没摆脸色,咂摸了下嘴,仿佛在回味似的道:“那个……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舒服……我跟你说,女人身子,摸着就跟豆腐似的,软软的、暖暖的……就是快了些,一哆嗦后就没啥感觉了。”
“快?多快?”说这话的竟是林宏。
庄瑾在一边瞧着热闹,闻言看了林宏一眼,林宏问这话,想来大概是有经验的,他又想到前些日子对方一眼就认出焦坤手中悠然居的点心,以及这些日子用度种种,暗暗猜测,林宏恐怕才是宿舍八人中家境最富裕那个。
“多快?”焦坤两只手比划着,一手大拇指、食指捏了个圈,另一只手食指插进去,下意识理所当然地道:“不是这样,就该那一哆……”
“哈哈,难怪那婆子这么宰你?焦哥,不是我说,你得好好练练,不然以后嫂子可幸福不了。”钱文德说着嘿嘿笑起来。
宿舍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纷纷跟着笑起来,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
焦坤因为开荤财去人安乐,还问向启晨借了两钱银子,因而接下来四五天,倒是老实不少,没有再隔一两天就给自己放假了。
此外,除了庄瑾、向启晨、林宏三人,暂时还是每天专注提升修为境界,熊磊、毕恺、邬昊手头不是太宽裕、下月准备选择武技路线的,这几天已然不是全天都放在修为境界上,而是开始分出一半时间琢磨黑煞掌。
至于焦坤、钱文德,这俩人身上的钱连一副黑元散的钱都不够了,这几天全天都是在尝试修炼武技。
时间一晃来到这月末,十一月三十。
这日下午,练武场一间静室内,庄瑾静功吐纳,将炼化的内息凝练完毕,睁开眼睛:‘若是可以量化的话,我一经境界本身的积累,差不多已完成三分之一了。’
这些天,他算上加练,每天修炼时间超过五个时辰,虽然伴随着黑元散的快速消耗,但进度也是喜人。
‘按照这个速度,下月不用卡着月末,在下月下旬,还有几天的时候,我应该就能完成一经境界的积累,无瓶颈直接突破二经了!’
庄瑾暗暗估算着,心中生出一股淡淡喜悦,从静室出来,正准备吞服一点黑元散,继续炼化。
外面,却见向启晨、熊磊、林宏三人已在等着,对他道:“瑾子,你出来得正好,今天就先不要练了,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吧?”
庄瑾看了眼日头:“这距离吃饭时间,还有一会儿,食堂还没开吧?”
“不是去食堂,今天月末最后一天,咱们宿舍八个人又还没聚过餐,我就和老二、老四商量着,今天咱们宿舍一起出去吃,下馆子。老五你看如何?”向启晨道。
“我都行。”庄瑾本心,是不想这样费事、费钱,不如去食堂早早吃完,还能多修炼会儿,但又觉得不好太过特立独行,再一转念,如今手头稍稍宽裕了些,又的确绷紧了弦苦练了一月,张弛有度,今日稍稍放松一下也好。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什么,暗暗摇头,今日这顿饭未必能吃成。
……
(本章完)
第33章 ,言命
第33章 ,言命
不多时,毕恺、焦坤、钱文德、邬昊也纷纷出来,向启晨和他们说了这事。
毕恺还好,见庄瑾答应,也同意了,焦坤、钱文德、邬昊果然脸色都是为难。
焦坤是身上没钱,借向启晨的二钱银子早就买了黑煞掌的药包,如今身上是真一文都没;邬昊是家境原因,不想浪费这个钱。
至于钱文德,一顿饭的钱他还是能拿出来的,但之前焦坤向他借钱,他说过身上光光,这个时候拿出钱来,让焦坤怎么想?
呃,虽然焦坤早就认定钱文德身上有钱、不过是不想借,但那般还是有些太难看了。
这一点向启晨早就想过:“这样吧,咱们八个人,一人出五十钱,总共四钱银子,这顿饭按这个标准来。手头宽裕的,就凑上一份;不趁手的,这个钱就我给添上吧!”
他觉得,自己作为宿舍老大,得大气些,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这话一出,钱文德顿时就是脸上乐开了:“老大大气!”
焦坤也是不再为难,脸上对向启晨露出感谢之意:“那就谢谢老大了。”
只有邬昊还在为难,觉得不好占向启晨便宜,还是不想去。
“昊子,咱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住到一个宿舍,这都是缘分,你可别自个儿独立在外边,再说,老大都说不趁手的,这钱他给出了,你去带张嘴就行,放心大胆的吃。”
钱文德怕邬昊不去,人不齐,最终就不去了,那便宜岂不是就占不到了么?故而,竭力劝着邬昊,将对方半拉半拽给拖走了。
一行人出去,在外院门口忽然听到一道满是不甘、哀求的声音。
……
“大人,我马上就能突破武者瓶颈,就差一点,再给我两天……不,一天,我就一定能成!”
今天是十一月三十,这个月的月末,庄瑾他们这一批武生,到今天还没能成为正式武者的,就要离开了,显然,这是其中一个不甘的武生。
但这人无论如何哀求、声嘶力竭,门口值守的那个一纹仆役却始终是满脸淡漠,甚至不耐烦地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仆夫出来,将这人架起来扔出去了。
“呸!”那一纹仆役对着门外的这人,吐了口浓痰,这样的人,他每个月见的多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不成就是不成,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不过他转身看到庄瑾八人出来,脸上的冷漠立刻如冰雪般消融,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他们点了点头打过招呼,还问候了一句‘出去啊’。
——他作为门口值守的,可是对沈家外院太熟了,自然知道庄瑾八人是这一批留下的正式武者,其中还有好几个资质上佳的。
庄瑾等人回打了招呼,出去,一时都有些沉默,因为方才见到的事情始末,皆是心有戚戚然,想到他们若是没能成为正式武者,必然也要如那人般被赶出去的。
“德子,刚才那人是不是咱们宿舍的?”向启晨突然问道。
“什么咱们宿舍的?咱们宿舍不是只有八个人么?”
钱文德知道向启晨是说以前武生时的宿舍,不过是故意装糊涂耍宝,打趣过那人后,脸上这才露出一抹不屑来,感叹道:“像那种正式武者都没成的,以后就是和咱们不同层次的人了。”
“什么不同层次的人?我没记错的话,你还问人家要过东西吃吧!”向启晨故意道,他就是看不惯钱文德忘恩负义的样子。
钱文德脸色一僵,不过转瞬就恢复了笑脸,强自辩解:“老大,好汉不提当年勇,那不是以前的事情了么?”
“以前?多久以前?十多天以前……”
“好了,好了,何必为一个外人将咱们兄弟情分闹僵了?我记得方才那人,还在背后说过瑾子坏话。”说这话的是熊磊。
其他人一听,纷纷向庄瑾看来。
庄瑾脸色不变,难怪他刚才看到那人感觉有些脸熟,原来以前是同个练武场的人,不过,乞儿风波后,说他坏话的人多了去了,他甚至都不记得对方名字。
“是,那人是原来戊字一号练武场的,我也记得,庄哥每日加练,他没少在背后说怪话……若是这人也像庄哥一样努力,说不定,就成了正式武者留下了。”
毕恺说到这人自作孽,也想到自己当初的自己,因为炫耀招来祸事,何尝不是自作孽呢?不由神色复杂。
“要我说,那人就是没有正式武者的命,我也没有加练过,就是正常练着桩功,不也十六天就成了?”焦坤撇嘴道。
“不是谁都有焦哥你那样天赋的,武道资质上佳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还要看后天努力。”
林宏说着,下意识看了眼邬昊,显然,这个舍友同样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顿了下,又道:“当然,最好是资质上佳,又肯努力,武道上才能走得更远。”
这话似有三分规劝焦坤之意,不过说的委婉。
焦坤不知听没听出来,倒是邬昊听进去了,又见林宏看他,不好意思笑道:“林哥说的真好,我觉得对。”
焦坤见到邬昊如此说,却是没来由地心中生出些火气,道:“对什么对?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全部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小时候,算命先生就给我算过,说我将来是大富大贵的命,这不,进来学武十六天就成正式武者了?要我说,这人啊,还是得认命。”他自得道。
“命?”庄瑾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摇头,若是认命,他现在恐怕还是一个乞儿,连自己的金手指都不知道!
所以,认命?
他这个人就从不信邪,相比认命,更相信人定胜天,就是天要亡他,他也要战天斗地,胜天半子。
焦坤见庄瑾似不认同,还想再说什么。
“好了。”熊磊打圆场道:“命这东西,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咱们还是说说等会儿吃啥,一共四钱银子,不知道能给鸡鸭鱼肉上全不?”
“放心,足够了!就是德子等会儿记得注意吃相,咱们去每次食堂吃饭,德子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今天是去下馆子,可别让外人看了咱们正式武者的笑话。”
向启晨在‘正式武者’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是记着钱文德之前那番不同层次的话,在讽刺他。
钱文德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好似没听出来般:“那不能够,我丢人的样子最多叫咱们兄弟看看,可不能叫外人瞧了去,那我不就亏大了?”
“滚滚滚,谁耐烦看你?每次看德子吃饭,我都直接将碗端起来,生怕他吃着吃着、吃到我碗里了!”
“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是哄笑起来。
……
(本章完)
第34章 ,故人
第34章 ,故人
庄瑾宿舍这日聚餐的地方,就是上次毕父、毕恺为感谢庄瑾、请客的饭馆,名字叫作‘食鲜来’。
进门,就有一个小二热情迎上来:“几位客官,里面请!”
‘这里新来了小二?哦,还是熟人。’
庄瑾看到对方,心中暗暗感叹巧了,这人他认识——朱彬,就是武生招募前一晚,他去投宿客栈、给了对方三文铜钱、对方从上房匀给他热水洗澡的那个小二。
向启晨等人算着价格,点菜,他则与朱彬来到一边,问对方怎么来了这里。
朱彬闻言,看了庄瑾一眼,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说起来。
原来,那次庄瑾住店之后,给朱彬打开了新思路:竟然还能这样?用店里的资源,赚自己的赏钱啊!
一念天地宽,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朱彬捣鼓出一套自己的生意经:向客栈中住下房的客人推销自己这里的服务,比如打赏多少钱,能弄来热水洗澡;打赏多少钱,能弄来上房的免费饭食……打赏的钱对比服务绝对物超所值,更不用说和比起换住上房的钱相比了。
总之,就一个原则:挖店里的墙角,肥自己的腰包……一时间倒也风生水起。
不过,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般侵占了上房的资源,连续几次上房客人投诉,客栈掌柜追查之下事发,朱彬就被赶出去了,这几天来到了这儿。
‘这朱彬是个人才啊!不过,此事竟然还和我有关?’
庄瑾略微心虚,摸了摸鼻子,不过,转念就打消了:‘不对啊,我可不能学熊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朱彬被赶出来,怎么会是我的缘故?’
‘嗯,就算是我启发了他,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但对方若是品性纯良,不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是也不是?’
‘所以,还是性格决定命运,是朱彬自身性格,决定了后来自身的命运。’他想到这里,顿感舒服多了。
庄瑾回去,熊磊还问怎么他和这里的小二认识,被他随口打发了。
这时,向启晨等人也讨论过后,点好了菜,朱彬拿走菜单,报道:“得嘞,芦烧鸡一份、炭烤鸭一只、红烧鲈鱼一条……”
很快就上了菜,鸡鸭鱼肉满桌,饶是庄瑾等人近来不缺油水,也纷纷食指大动,毕竟,沈家外院的大锅饭可没有这各般肉食啊!
对他们来说,这一桌也是极为丰盛了。
八人大快朵颐,自然不需要客气,武者本来饭量就大,这些东西说着不少,最后也就只剩下汤汤水水。
这里要重点提及钱文德,来之前这家伙还说收敛、注意吃相,嗯,这次倒也的确算是相对收敛了,但还是数他吃得最多。
……
饭后,一行人结账,因为是看着价钱点的菜,所以并没超支太多,一共四钱银子多几文,多那几文向启晨自掏腰包给添上了。
柜台后,掌柜满面笑容收了钱,递过一个签筒道:“最近本店酬惠新老客人,一次消费满五十文铜钱,就可抽签一次,只要是上签就可得一份礼物:上上签是一套茶盏;上中签是一把折扇;上下签是一沓草纸,各位贵客不妨试试手气。”
签筒中有九种签: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平、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均匀混合。上签就可得奖,三分之一的中奖概率,还是挺高的。
庄瑾宿舍八人,正好可以一人一次。
“我先来吧!”向启晨当仁不让,抽了一签:中上。
“差一点就是上签,老大可惜了。”钱文德倒是个好捧哏:“按照咱们宿舍排序,接下来,熊哥你上吧?”
“行。”熊磊答应一声,上去抽了一签。
他运气倒是不错:上下签,得了一沓草纸。
“熊哥好运气。”邬昊感叹,露出羡慕神色,在他心中,白得一沓草纸已然是不小好处了。
钱文德看了眼,倒是不怎么羡慕,反正熊磊抽中,就相当于他抽中,这一沓草纸说不定熊磊用的还没他用的多呐!
接着,焦坤抽了一签:下下,不由骂了声:“晦气!”
然后是林宏,手气倒是极好,竟然抽中了上上签,得了一套茶盏,那茶盏下面带托碟、上面有盖,表面绘着腊梅图案,看上去颇为精致。
“我艹!”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尤其是焦坤,方才自己抽中下下签,此时看到林宏好手气,脸色如同吃了屎般。
“林哥厉害啊!”钱文德更是羡慕看着那茶盏,道:“林哥今天手气这么旺,不如等下帮我抽了吧?”
林宏看了钱文德一眼,笑着婉拒:“运气这种事谁说得准,说不得我刚抽了这个上上签,就将今天运气耗没了,你还是自己来吧!”
抽奖这种事情,抽得好,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若是没中好签,免不了被人心中埋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下一个庄瑾,抽了上中签,奖励一把折扇,倒也不错,不过相比林宏方才的上上签,震撼程度还是差了些,也没引起什么惊叹。
随后,毕恺、钱文德、邬昊三个,中平、中上、中下,都没得奖励,也不必多说。
抽过签后,朱彬将他们送出门外:“几位客官慢走。”
庄瑾忽然想到什么,身形一顿,从怀中取出三文铜钱打赏。
那日承蒙对方殷勤伺候,的确是亏欠了些,如今已然成为正式武者、手头宽裕,不像当初要一文钱当成两半、锱铢必较,倒是正好补上。
“哎,谢谢这位爷。”朱彬得了赏钱,脸上笑容更是热切,殷勤鞠了一躬。
庄瑾点点头,看了对方一眼转身离去,若有所思:‘当初朱彬是客栈小二,我不过一个落魄乞儿,如今,朱彬因为投机取巧被客栈掌柜赶走,我则是因为自律、努力……嗯,还有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金手指,成为正式武者,留下沈家,真可谓是风云变幻。’
‘不过,一饮一啄,皆是前定。’他再次想到了‘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心中隐有所悟,以此自省。
……
(本章完)
第35章 ,明劲
第35章 ,明劲
回来沈家外院,天色已蒙蒙黑,向启晨等人说今天不练了,好好休息一晚,只有庄瑾、毕恺、邬昊仍坚持去了练武场。
等练武场关门,三人回来,庄瑾、毕恺去洗漱,邬昊落后一步,将向启晨喊到门口,不好意思拿出五十文钱,这是想将向启晨今晚垫的饭钱给他。
虽然他家境不太好,但再怎么说也是正式武者,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的。
向启晨自恃宿舍老大身份,要照顾小弟,自不会要,大气地一摆手:“不用,我知道老八你家里不好,这钱你就自己留着吧,晚上那顿饭,就当我请你了。”
邬昊闻言脸上一红低下头,见向启晨不肯要,还是过意不去,觉得不好欠人的,又去拿了一小包柿饼。
这动静惊动了躺床上的钱文德,见到邬昊动作,叫道:“柿饼?老八,还有没有,给我也来点呗?我正好说饿了呐!”
“有,有的。”邬昊还有一小袋,自己舍不得吃,本来是准备拿回去给家里弟弟、妹妹的,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爹从家里拿来,给他说练武饿了垫垫肚子的。
——家里实在不宽裕,好东西不多,他还记得成为正式武者那天,爹带着弟弟妹妹过来,给他这两小袋柿饼时,弟弟妹妹眼巴巴的样子,想来这柿饼弟弟妹妹都没吃过几个,更有可能是一个都没吃过。他知道的,爹是看他成了正式武者,将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拿来,就指望着他能好好练武呐!
不过,邬昊这时听到钱文德的话,心中有些不舍,却还是老实准备去拿。
“行了,不用拿了,剩下的昊子你自己留着吧!”向启晨接过给他那一小袋柿饼,大手一挥,给宿舍的人分了。
庄瑾、毕恺刚洗漱过回来,不好吃东西,没要;熊磊、焦坤、林宏也都只是拿了一个尝尝,意思意思,依旧是钱文德吃得最多。
吃得多,自然拉得多,等吹了灯睡觉,钱文德风风火火就要去拉屎,照例用熊磊的纸、不关门,折腾得熊磊不得不起身关门。
这已是宿舍每天的保留节目。
庄瑾听着熊磊的骂骂咧咧,翻了个身,背过身去,暗道:‘明日就是新的一月开始了,正好这些时日每晚躺在床上琢磨武技,积攒了一些问题,明日正好询问。’
门外,寒风呼啸,发出急促凄厉的声音,不多时,钱文德倒嘶着冷气回来,又是闹出一番动静,随后各人纷纷睡去,他躺在床上仍睁着眼睛,默默琢磨、在脑海中模拟练习着武技。
……
次日,十二月初一,这日庄瑾等人来到练武场,不多时后,就有一个看去四五十岁、高个儿圆脸、穿着的灰袍上有着三道银色纹路的中年男人进来。
显然是一位三纹仆役。
‘相比武生的教导武师只是二纹仆役,沈家对正式武者果然重视许多,教导武技的竟是一位三经武者。’庄瑾暗道。
“我叫汤文涛,接下来一月教授你们武技黑煞掌。”汤文涛简单自我介绍了下,又挨个点名认识了后,便说了月末考评的事,到时根据修为境界、黑煞掌两项,奖励不同自选差事时间。
同样,与教导武生的武师一样,他也有指标,一月中至少教授出一个突破二经或者黑煞掌入门的,不然要扣钱。当然,超额也有奖励,若是突破二经、并黑煞掌入门的,一个奖励二两银子,只两者一项的,一个奖励一两银子。
关于考评之事,庄瑾等人早就知道。
汤文涛看他们不惊讶,也不意外,这消息教授武生的武师们都清楚,若是看好愿意提点,或者谁在沈家外院中有个把亲戚,提前知道很正常,点点头便开始讲解武技:“我等武者,体内内息打出,便是劲力,如今你们打出的劲力可称明劲,乃是攻击武技杀伤的根基!”
“汤师,您的意思是,明劲之外还有别的劲力?”或许是吸取武生时、没有和平永峰搞好关系的教训,这时,钱文德抖了个机灵问道。
但马屁似乎拍在了马腿上。
汤文涛看去是钱文德,顿时凌厉的眼神逼视过去,让对方讪讪低头,这才道:“明劲之外,自然是有其他劲力的,比如我等武者,如果凝气境界到了七经,体内就会诞生另一重劲力——暗劲。”
“好了,说回武技黑煞掌,武技熟练层次划分四个层次,第一层次,入门,可打出劲力离体一寸,这入门层次,对修为境界要求,一经即可……”
庄瑾听到这里,忽然想到,毕恺被偷袭那晚,常和同手掌并没碰到汪睿,后者脑袋就是凹陷:‘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入门层次的黑煞掌了。’
“第二层次,小成,可打出劲力离体三寸,因小成层次黑煞掌,需要足够内息支撑,所以修为境界最低要求是四经。当然,最低要求是四经,并不意味着四经境界,黑煞掌一定就可以小成,不过也可佐证四经境界是一个大变,在我沈家,一到三经,乃是仆役,四经就是家丁。”
“第三层次,大成,可打出劲力离体六寸,大成层次黑煞掌,要求手三阳、三阴经络全部打通,形成循环,故而修为境界最低要求是六经。所以说,六经,同样会有一个大变。”
“当然,这种大变,比不上六经到七经,之前说过,七经境界,在明劲之外,体内会滋生另一重劲力——暗劲,并且,七经已然打通一条足部经络,可将一门身法武技入门,故而,相比四经、六经,七经更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汤文涛说着,脸上都是对那般境界露出向往之色:“至于第四层次,圆满,可打出劲力离体九寸,那需要十二正经全部贯通,浑然一体,修为境界最低要求是十二经,那太远了,姑且不说。”
“说了武技层次划分,在正式教授之前,我还有一句话告诫你们:先境界,后武技。”
“这话什么意思呢?先说前半句‘先境界’,此言意思是说,一经一重山,高出一经境界,内息循环路线就会多出一经,内息凝练程度就会是一个新天地,身体强化程度同样是一个新天地,不是低境界可以挑战。”
汤文涛神色慎重无比,叮嘱道:“记住,绝对不要以低境界挑战高境界,那是找死!”
……
这本书走的就不是快节奏的路子,如果我真想走那个路子,第一章进入学武,第二章金手指出现突破,第三章报仇杀人,那样才是标准的黄金三章,快节奏路线……
这本书我是要慢慢塑造人物的,人物立起来,情绪铺垫足够,等到爆发起来,才会足够震撼……日常中人物形象勾勒,一些人看着可能不喜欢,没有矛盾冲突来得刺激嘛,我当然知道……只能说,能看下去的,我很高兴,看不下去的,大概就是不适合。
另外再说一下,压境界什么的决不会有,后天章节主角就能再次突破,迎来一个小高潮,但那些希望快节奏、少年热血、连续不断大场面的,这本书也的确是没有的,可以去看看别的书,书这种东西和人一样,只能筛选,不要去尝试改变。
最后感谢一下追到现在的所有读者,尤其是前两本书跟过来的,许多人昵称我都印象深刻,非常感怀,鞠躬!
……
(本章完)
第36章 ,和睦
第36章 ,和睦
“如果是境界低一经,但武技层次超过呢?”向启晨问道。
“是小向啊!”汤文涛本来听到有人插话,下意识皱眉,等看到是向启晨,眉头又是瞬间舒展。
来之前,他看过资料,向启晨十四天突破正式武者,天赋极佳,对这般好学生,他态度自然不同,夸赞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这时,庄瑾下意识看了钱文德一眼,果然此刻钱文德的表情就跟吃了屎般,也难怪,之前他抖机灵询问,直接就是一个凌厉逼视的眼神,现在向启晨问就成了‘这个问题问得好’,他娘的要不要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
汤文涛自不会理会钱文德的复杂心思,道:“我告诉你们,相差一经境界,哪怕武技层次超过对方?没用!高一经的武者反应更快,低境界根本打不中,就是打中,高境界者也能以更雄浑的内息给化解了。”
“打个比方:一个二经武者,黑煞掌没入门;一个一经武者,但黑煞掌入门。两者对掌,哪怕后者黑煞掌入门,明劲能打出一寸,那又如何?黑煞掌劲力接触到前者手掌瞬间,直接就被前者以更雄浑的劲力化去了,等一寸距离瞬过,双掌相触,那一经武者怕是要被震断经络啊!”
有了这个例子,庄瑾等人皆是懂了,慎重记下,武者之中,修为境界第一。
汤文涛看到他们反应,点点头:“再说‘后武技’,顾名思义,武技排在境界之后,是用来同境争锋的。同是二经,一个黑煞掌入门,一个黑煞掌没入门,入门的绝对要比没入门的大占便宜,一寸距离可不是说笑的,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啊!”
“汤师,那如果是手持兵器呢?”向启晨又是问道。
“兵器?你们可知道,为何教授你们的武技是黑煞掌?而不是什么刀、什么剑?”
不等他们开口,汤文涛就自己回答道:“因为凝气境界,从某种程度上说,不适合武器!”
“我等武者,体内是内息,打出化作劲力,但无论内息,还是劲力,都无法传导入武器。同境界中,若是一人一刀砍来,另一人一掌拍去,劲力直接将兵器崩飞,牵连动作变形,前者就会失去先手,陷入被动。”
“当然,话又说回来,劲力无法传导武器,但我等武者,身体经过内息强化,在内息运转之下,力气、反应远超常人,若非同境界争斗,以上凌下,以强欺弱,就不会出现我刚刚说的问题。”
汤文涛再次打了个比方:“比如,我是三经境界,蕴含内息加持下,全力挥出的一刀,若敌人同是三经境界,一掌蕴含劲力,不闪不避,能将我的刀崩飞,但是你们二经、一经?哪怕是同样蕴含劲力的一掌,但你们只要敢拍,我就能将你们的手掌剁掉!”
这么说,庄瑾等人就明白了,兵器在他们现如今境界不能说没用,只能说用处不大,同境界中不如肉掌对敌,也就用来虐菜可以,但以上凌下不用武器照样能虐杀,用武器最多增加些效率。
“总之,还是那句话:先境界,后武技!遇到境界高于你的敌人,哪怕只是超过一经,对方内息凝练、身体强化,力量、速度全方位都会远超你,根本没法打,不要犹豫,立刻跑,这是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方法!”汤文涛总结道。
“汤师,说回这月末的考评,修为境界、武技两项,我们该如何选择?”问这话的还是向启晨。
庄瑾他们都看出来了,汤文涛对资质好的另眼相待,对差些的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这种感受,满满前世学校中,大部分老师对好生、差生的既视感啊!’庄瑾心中暗叹。
“你们要觉得自己天赋万中无一、百年难遇,可以两者并行,不那么自信的,可以根据自身情况,专注其中一条。”
汤文涛道:“以我的经验,根骨资质决定修为快慢;而决定武技修炼快慢的,乃是悟性、根骨资质两项。”
“还有就是,修为境界、武技层次,无论哪个突破,都会带动反哺另一个。”
“比如你突破了二经,内息凝练、浑厚,修炼起黑煞掌来,肯定就要比一经时容易得多;当然,你若是在一境时,就将黑煞掌先入门,内息掌控熟练,也更有利于突破二经的瓶颈。”
听闻这话,庄瑾八人都是点头,表示明白。
“好了,现在我先将黑煞掌讲解一遍,稍后你们有一刻钟时间询问疑惑,然后各自就按照选择的路线自行修炼吧!”
汤文涛说完,将黑煞掌系统性讲解一遍,然后就轮到个人请教时间。
庄瑾每晚躺在床上琢磨黑煞掌,早就积攒了不少问题,很快就轮到他请教,没想到,汤文涛对他的态度倒是颇为亲切、和善,甚至比起向启晨都不差了。
——这自然是因为汤文涛看过庄瑾的记录,其中有一行特殊标注:身体气血亏空,不利突破武者第一步拿捏气血,仍十七日突破正式武者,真实资质可能在十到十四天。
这般好学生,他当然喜欢了!
……
与武生时教授的平永峰一样,汤文涛待了大概一炷香时间就离开了,剩下时间他们自行修炼,时间匆匆,一上午很快过去。
中午,午饭后,宿舍八人一同去庶务司领取了这月基本月例,焦坤领过后,当即就还了借向启晨的二钱银子。
这时,一个仆夫突然过来,说是焦坤家人过来,在门口等着。
因为庶务司距离外院门口不远,庄瑾也看到了焦坤老爹,看上去四十来岁,和焦坤一样,皮肤同样有些黝黑,看那穿着打扮也就是普通殷实人家,算不得多阔绰。
他看到焦父给了焦坤一个巴掌大小袋子,大概是钱袋,然后就在说些什么,想来应该是交代努力修炼之类,只见焦坤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进来了。
一行人往回走,路上,钱文德将焦坤喊住,落到后面。
本来,焦坤大概还记着钱文德不借钱之事,脸色有些冷硬,但之后钱文德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焦坤就是笑骂了一句:“去你娘的!”
钱文德只是在那儿嘿嘿笑。
庄瑾回头看了一眼,倒也没问,不过知道绝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就是了。
……
晚上练武场关门,回到宿舍,或许是因为昨晚那顿聚餐,关系加深,也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修炼武技第一日,八人难得没有各行其是,或者闲聊,而是躺在床上讨论着今天的修炼心得。
向启晨自诩宿舍老大,态度一贯有些居高临下,不过倒是说了不少干货;相比之下,熊磊似乎悟性就差了点,说了点自身体会。
让人意外的是焦坤,竟是个颇聪明机灵的,说了些独到见解;林宏就不是占便宜的性子,亦是分享了自己心得;庄瑾、毕恺自不必说。
就是爱占便宜的钱文德,这时都诚恳说了不少,邬昊更是絮絮叨叨,将自己修炼时经过,怎么想、怎么做全盘复述了一遍。
八人中,倒也没谁只听别人经验,自己却藏着掖着的,一时间,宿舍中倒也看着颇为团结、和睦。
……
(本章完)
第37章 ,破裂
第37章 ,破裂
又是几天过去,时间一晃来到了十二月初五,庄瑾八人都渐渐适应了新的一月的修炼生活。
其实,相比武生时非封闭式管理,正式武者自由得多,就是汤文涛,也只是每日上午、下午过来一炷香时间,解答些疑惑就离开,多余的事情一概不管,全看个人自觉,出入也不禁止。
如果说曾经的武生时修炼,更像封闭式管理的高中,那么这月正式武者的修炼,大概就相当于大学。
因为管得不严,焦坤身上又重新有了钱,再加上多日没有放松了,这日下午,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出去。
这次,还不是一个人,钱文德和他一起——本来,两人因为借钱之事有些生分,最近不知道怎么又搅合在一起了。
晚上,庄瑾等人从练武场加练回来,宿舍门口,正好看到也是刚回来、勾肩搭背、一脸满足的焦坤、钱文德两人。
熊磊问着:“坤子、德子,你们今天出去干啥了?月末还有考评呐,上点心啊!”
“做什么?”焦坤直接忽略了后半句,张了张嘴,却是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说。
倒是钱文德挤眉弄眼道:“嘿嘿,今天我和焦哥吃肉去了。”
林宏见钱文德这猥琐模样,顿时意会,似是开玩笑道:“德子,你可不要将焦哥带坏了啊?”
‘我带坏焦坤,他还用我带?’
钱文德心中不屑,却自不会说出来,毕竟今天焦坤是请客了他的,只是道:“那不能!我做的可是好事,今天与焦坤出去,让焦哥吃到了实惠的好肉,不像上次那样挨宰……”
熊磊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此‘吃肉’非彼‘吃肉’,顿时爆了句粗口:“艹,你们也不怕染病?”
“放心,安全着呐,再退一步说,咱们武者身体强健,也不怕这个。”
钱文德说着,眼珠子一转,对熊磊邀请道:“熊哥,你还没开过荤吧?要不,下次我和焦哥出去,你也一起?”
这明显是盯上熊磊了,下次想让他请客。
熊磊倒是没想到请客的事,只是注意力在‘开荤’这件事本身,说实话,一瞬间他还真有些心动,不过他这人性子有些老实、软,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头:“算了吧!”
“老大,下次一起去啊,我请你?”这边,焦坤对向启晨道,大概是因为向启晨借过他钱,想还人情。
“我就不去了。”向启晨摆了摆手,他这个人除了傲气些,作风还是挺正气的。
焦坤又看向林宏,拍向对方肩膀:“那宏子?”
他和林宏一天进来的,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林宏脸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嫌弃之色,不动声色躲开拍向他肩膀的手,显然是觉得焦坤不知道摸了什么觉得脏,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庄瑾、毕恺看着这一幕,同样没说话。
虽然同住一个宿舍,但各人之间也有远近亲疏,比如他们两人小团体就和焦坤关系一般……嗯,邬昊亦是如此,三人免了对方的邀请,也免了拒绝,转头去洗漱了。
……
这日过后,又是几天过去,时间来到十二月初十,焦坤心里又痒痒了,决定出去,又不想只身一个,喊钱文德,这家伙舔着脸说‘想去、但兜里没钱’,在焦坤说请客后,钱文德才欢欢喜喜答应下来,两人勾肩搭背出去了。
晚上,庄瑾等人加练回来,看到今天焦坤、钱文德两人已经回来,钱文德还拿着林宏当初抽签得的那套茶盏,正在喝水。
庄瑾看了身旁一眼,当时林宏的脸色就变了。
同住一个宿舍,宿舍中的人都是知道的,林宏这人讲干净,甚至稍微有点小洁癖,更知道,林宏对这套茶盏挺喜欢的。
——毕竟是抽中上上签得的,在林宏心中,这套茶盏是稍有些不一样的。
此时,钱文德背对林宏,没看到对方表情,还笑道:“林哥,你这水我先喝了,等会儿再给你打上。”
不仅是庄瑾,向启晨也留意到了林宏表情,作为宿舍老大,自然不会任由事态扩大,还在尝试平息:“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宏子爱干净,还不打招呼就喝人家的水?等会儿,可得将茶盏多洗几遍……”
“不用了。”
林宏上前,拿起茶盏,啪地一声将它扔在地上,清脆破碎的声音中,茶水四溅。
整个宿舍霎时间变得安静无比。
这时,林宏冷淡的声音才再次跟着响起:“谁知道他的嘴碰过什么?这东西脏了,再洗它也是个脏东西!”
钱文德都是懵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饶是以他的脸皮厚,此刻脸色都是青紫交加,难看非常:“这话什么意思?”
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他可没……好吧,虽然他可能大概是做了,但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焦坤也觉得自己被骂了进去,脸色同样不好看:“宏子,就算是德子做的不对,赔你一套新的茶盏就是,话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本来,焦坤和林宏是同一天进来,比和熊磊的关系都还稍亲近些,林宏还两次三番委婉规劝焦坤,但此刻,随着焦坤这一句话,明显站在钱文德那边,两人关系显然已经破裂!
“是啊,都是兄弟,多大点事,再买一个就是了。”熊磊也是和稀泥道。
“熊哥,你借我点钱,我将茶盏的钱还他!”钱文德冷着脸道。
显然,以他的厚脸皮,也感觉被林宏侮辱到,要和对方算清楚,争口气。
“艹!”熊磊笑骂一声,还是拿出一钱银子,似乎是想用这插科打诨,将事情混过去。
向启晨见事态渐息,也是再次开口,下意识道:“这就对了么?这样,德子你拿着钱,明天赔宏子一套新茶盏,宏子你也为刚才的难听话道个歉,大家还是兄弟么!”
“你什么档次,也学衙门老爷,各打五十大板?”林宏闻言,却是冷哂。
“你……”
“是不是觉得我说话难听,那要不咱们互相道个歉?”
绝杀!
被自己发出的回旋镖打回来,向启晨一下子噎住,脸色尴尬,最后索性道:“行,是我吃饱了闲的多管闲事行吧?他娘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不管了,随你们的便吧!”
宿舍再次变得安静。
庄瑾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没说半个字。
他看得明白,宿舍各人性情不一,若非一个宿舍的缘分,根本不会聚在一起,上月末那一顿饭,勉强将众人弥合在一起,但这是极为脆弱的,如今这一个冲突,就打破了脆弱的平衡,将矛盾凸显出来,割裂开来。
毕恺落后庄瑾半步,同样默默看着,没掺和进去,一声不吭。
邬昊倒是想说些什么,但因为嘴笨,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还在想着呐,事情就结束了。
此后,宿舍一夜无话。
……
(本章完)
第38章 ,将破
第38章 ,将破
经过茶盏之事,宿舍勉强维系的和睦不存,林宏与钱文德作为当事双方,撕破脸自不必说;林宏又怒怼了调解的向启晨,两人关系同样陷入冰点;林宏骂钱文德时,将焦坤也骂了进去,这俩人关系亦是破裂。
熊磊惯常和向启晨、焦坤、钱文德三人一起,自然也随之与林宏渐渐疏远。
——熊磊这人,本性不是多勤快,午晚饭后,会先休息一会儿,更多和向启晨、钱文德、焦坤在一起。另外,就是钱文德对熊磊的拉扯了,用纸多拿、不关门,一次次激起熊磊怒气,然后又一口一个‘熊哥’哄好,反复拉扯间让熊磊认可了这个损友。当然,是他自认为的‘损友’,钱文德大概只拿他当傻子。
宿舍另一个小团体,庄瑾、毕恺‘勤奋二人组’,哦,邬昊也极为努力,多有会跟着,同样可以划入。
茶盏事件后,林宏与向启晨四人小团体关系破裂,以前也与庄瑾三人关系一般,近来却渐渐会在午晚饭后,跟庄瑾三人一起了。
……
匆匆旬日过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茶盏事件在宿舍中影响渐渐淡去,近日出来进去,林宏与钱文德、向启晨等人遇到,也开始会点点头互相打个招呼,不过破镜难圆,也就是如此了,宿舍再不复上月聚餐过后、月初讨论武技时的和睦。
时间来到十二月二十。
这晚,洗漱熄灯过后,宿舍八人躺在床上,向启晨说起自身:“我今天完成一经境界积累,感知到二经瓶颈了。”
他说这个,一方面是诉说自己情况,同时了解其他人的进度;另一方面,作为宿舍老大,也感觉宿舍一直保持这种氛围不是事情,正好趁着最近和林宏关系渐有解冻,引导一二,让宿舍重回月初的和睦。
“老大厉害啊!”钱文德闻言,顿时拍了句马屁,然后又问道:“老大,这二经瓶颈,你感觉如何?”
“感觉比一经瓶颈难多了,不知道月底之前,能不能突破。”
向启晨说着,也是没太多信心,转而问道:“你们呐?老二,你黑煞掌修炼的咋样了?”
“不咋样,汤师说决定武技修炼快慢的是悟性、根骨资质,我感觉我悟性不太行,这月应该是入门不了了,早知道我也选择修为境界……”
熊磊叹息着,说到一半又是停下,当初就是要选择专心提升修为境界,他也没那个钱购买足够每日修炼的黑元散啊!
“老三,你呐?”向启晨又问焦坤。
“也不咋样,没什么把握。”焦坤摇头。
比起熊磊,他悟性要好些,但奈何他自从开荤后,就食髓知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然没把握了。
“宏子,你呢?”向启晨经过问熊磊、焦坤两人,舒缓气氛,这才按顺序问起林宏。
“我还行吧!”林宏冷淡道。
他这月专心武技,其实,前两天已经感觉黑煞掌快要入门,但不管怎样,就是差一点,差那一点卡着,如何练习都无法进步,知道这是遇到武技的瓶颈了。
不过,保持着耐心,持之以恒每日继续练习,有信心在月底前将武技入门。
“老五?”
“也就那样。”庄瑾同样含糊道。
其实,他有把握,五天之内将一经境界积累圆满,突破二经,但不好说自己进度,毕竟他个人情况特殊,关乎到可能的金手指,要保密这方面。
向启晨见林宏说的含含糊糊,庄瑾也这样,让他还怎么引导宿舍气氛,顿时有些不爽:“瑾子,那样是什么样,你说话能不能爽利些?给个准话,这个月能不能突破二经,或者武技入门?”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庄瑾摇头。
他固然可以配合自己突破时间,编造出早就感知到二经瓶颈的假话,但这种行为,除了刺激向启晨、让自己解气之外,并无什么用处,只会显得幼稚。
还有就是,庄瑾想得更多。
‘自突破武者,遇到第一道瓶颈,武者就免不了和瓶颈打交道,但第一道武者瓶颈最简单,后面越来越难。’
——就如平永峰,年纪这么大,也才二经境界,难道是他不想突破么?自然不可能,瓶颈阻碍可见一斑。
‘我没有瓶颈,在修炼资粮充足的情况下,真正时间的,乃是每一经本身的积累,积累足够,内息精炼到了一定程度,别人遇到向下一经突破的瓶颈,我直接就可以突破。’
‘而我除开身体亏空,真正资质,想来是中等偏上那一等中最顶尖,快要接近上佳资质了。’
因为按照平永峰曾经的说法,资质上佳者,拿捏气血,用时在五到十日,庄瑾身体若没有亏空,必然用不了十十七日,大概会是十一二天,最多十三四天。
‘我资质不错,又没有瓶颈,综合考虑起来,在资粮充足情况下,很快就会超过同批一个个武者,并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今后他们看见我背影的机会都不会有……届时必然引人瞩目!’
庄瑾正是想到这些,才不说准确说自己进度,因为知道,如今嘴不严、露了口风,或者虚荣炫耀,都会留下痕迹,让人臆测他的资质,为将来远超常人的进境埋下怀疑的种子,留下可能的隐患。
向启晨见庄瑾依旧含糊以对,不给面子,也没办法,只能略过庄瑾,继续问起钱文德。
“不太行,感觉这月入门不了。”钱文德也不是什么努力的,近来又隔三差五和焦坤出去耍乐,也难怪没什么信心。
“老七?”
“我、我没什么感觉!”毕恺被问到,却是应激地格外激动,好似被人踩住尾巴般,下意识道。
——当初,就因为炫耀进度,差点死在这上面,要是还不长记性,那就是蠢了。
其实,他今天也隐约感知武技瓶颈了,就是还差一点感觉。
最后邬昊,说自己感觉,黑煞掌入门可能要到下月了,他倒是宿舍中与庄瑾、毕恺般,最努力的一批,但奈何资质、悟性所限。
向启晨挨个询问,本意是想以此为话头,打开话题,让宿舍的人聊起来,但看林宏等人不配合,问完后宿舍就陷入安静,便也有些心灰意冷,懒得再多做什么。
于是,这场为了宿舍缓和关系的话茬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
(本章完)
第39章 ,二经
第39章 ,二经
又是几日过去,十二月二十四,这日下午。
练武场静室,庄瑾默运静功,将方才吞服黑元散炼化的内息凝练,感受到了经络中微微的鼓胀感,知道自己这是完成一经境界的积累了。
‘若是旁人,到了这一步,就会感受到二经瓶颈,但我么?是时候再次确认我的金手指了。’
庄瑾深吸口气,调动内息,小心翼翼引渡向第二条经络手少阴经,如突破一经时般,没有感受到丝毫桎碍,内息畅通无阻进入,完成了在两条经络中的循环往复。
二经境界……成了!
‘果然,我的金手指就是没有瓶颈么?’
庄瑾内心振奋,压下这股喜悦,暗自思索:‘如今我突破二经境界,在沈家就是二纹仆役了,而二纹仆役,每月基本月例就有三两银子!’
‘上月突破一经,乃是在月中,就领取了一纹仆役一个月的基本月例,不知道我如今突破二经,能不能这个月再领取一份二纹仆役的基本月例,或者将一纹仆役、二纹仆役的月例差额,给我补上也行啊!’
他突破这么快,自然伴随着资粮、银钱的快速消耗,从上月十八到今日,实打实的十四副黑元散吞入肚子,这就是七两银子,如今身上仅剩下九两了。
就这,还是上个月后半月十二天,每天有一碗开络汤——上月,庄瑾去武生那边喝,因为知道是喝自己的、交过钱的,等到这月,他就是脸皮再厚,也没脸继续去平永峰那里喝了。
‘如今突破二经,炼化黑元散速度也会加快,一经时一副黑元散足够三天修炼所用,等到二经就只够两天了。这么一来,一月就需要十五副黑元散,这就是七两五钱银子,真可谓吞金兽啊!’
因此,庄瑾也不得不算计这点,等出去后,因为今天下午一炷香时间还没到,汤文涛还没走,给对方说了突破之事,问起月例。
“突破二经了?”汤文涛给庄瑾把脉,确认过后,顿时大笑抚掌:“哈哈,好啊!”
本来,这个月都快到月末,他手下八人,还一个突破二经、或者黑煞掌入门的都没有,正在为指标担心呐,庄瑾就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让他怎能不欢喜?
随后,他给庄瑾解释了月例问题,基本月例,每月只能领取一份,也没有补上的说法。
而且,仆役等级晋升,也不是说哪天突破后,立即去庶务司,就能完成晋升的。
一纹仆役之后的每次等级晋升,要等到每月初一,统一请出‘琉璃测境傀儡’,验证过后,方才可以。
这很容易理解,突破一经、再学习一月武技之后,都要分配差事,差事期限是一月,不可能说你月初、或者月中突破了,就让你放下差事,跑回来登记晋升,那般一个一个也太过浪费人力、物力。
至于说他们当初成为正式武者,立即就可以过去,登记一纹仆役,那是特事特办,为了让他们尽快弥补亏损。再就是,突破一经也容易验证,在木板留印即可,而一经之后,不能那么直观验证了,为了防止舞弊,也不好选择把脉的方式,而是要请出‘琉璃测境傀儡’,自然不同。
也就是说,庄瑾要等到下月初一,哦不,这个月的月末测评也算是特事特办,也可以完成仆役等级晋升。
总之,无论怎样,从下月才可以正式领取二纹仆役等级的月例。
“那‘琉璃测境傀儡’很是神奇,你手掌按在傀儡背上,运转内息,它上面的经络就会随之亮起,显示你当前的境界。”
汤文涛解释了这个,又是贴心询问庄瑾在黑煞掌上可有什么疑难,一一解答过后,又是反复叮嘱,这几天重心就先不要放在修为境界上了、加紧练习黑煞掌,看能不能在月底前入门,这才离开。
等汤文涛走后,练武场上顿时一阵轰动。
熊磊、焦坤、林宏等练习武技的,本来就在外面,自然听到了庄瑾突破二经的消息,此时纷纷围上来,道着恭喜,询问庄瑾突破感受。
这时,向启晨修炼静功,也从静室出来,被告知了突破的消息。
向启晨这几天卡在二经瓶颈,被卡得欲仙欲死,半点头绪都没有,都在琢磨是不是开始练练武技,触类旁通了,此时骤然听到庄瑾突破二经消息,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好似炸开,下意识问道:“真的,不是瑾子说胡话骗人吧?”
“向哥,你这话说的,汤师都验证过了,那还有假?”
钱文德这般说了一句,就抛下向启晨,热切看向庄瑾恭维道:“庄哥厉害啊,咱们宿舍第一个突破二经的!”
他这人脸皮厚,却颇有情商,知道庄瑾在宿舍排行老五,叫五哥不太好听,这个时候都是称着‘庄哥’。
熊磊在一边,神色复杂,明明他比庄瑾先成正式武者的,怎么如今庄瑾先突破二经了?
他都在想,是不是自己也该选择专注修为境界,说不定如今自己也突破了,但转念想到就连向启晨也还没突破呐,即使有足够的钱买黑元散,此时应该也不行,不由按捺复杂心绪,诚心对庄瑾道贺。
林宏、焦坤、邬昊等人都是围着,也不必说。
“庄哥突破二经,这等大喜事,我提议,咱们其他每人凑点钱,今晚出去下顿馆子,给庄哥庆祝庆祝!”钱文德说道。
这话一出,其他人纷纷看来,都感觉难以置信,说这话的会是钱文德,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谁不知道谁啊,一个多月相处,谁不知道宿舍中钱文德最喜欢占小便宜:找熊磊蹭草纸,找焦坤蹭吃的,嗯,还蹭炮……说不不客气的,钱文德这种人,看见别人吃口屎,都要上去要来点尝尝咸淡!
结果,就这样的人,你给我说,主动提议凑份子请客?他们没记错的吧,上月末最后一天聚餐,你他娘都是白嫖的啊!
钱文德见其他人看向他,目光异样,笑道:“都这么看我做什么?今个儿庄哥突破,我这是真心高兴,就想给我庄哥庆祝庆祝!”
“不了,不用让大家破费了,再者,马上就到月末考评,这两天不宜分心。”
庄瑾婉拒,说着深深看了眼钱文德,此刻,他忽然想起之前的一些小细节,也更彻底看透了钱文德。
‘钱文德这人,是爱占小便宜,但绝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蠢货,为了小便宜不计后果,同时有着极为精明的一面,是知道欲求先予的!’
武生时,钱文德看到庄瑾、熊磊二人小团伙潜力,就会分享小灶消息投资交好,这份行动力,就可见一斑!
成为正式武者后,向启晨手松,钱文德却不怎么占他便宜,只逮着熊磊这只羊薅,之前庄瑾还稍有些不理解,现在却是明白了:钱文德不占向启晨便宜,是因为看重向启晨潜力,瞧不上这点,所图甚大呐!
‘如今我也是同样的道理,请我一顿饭,是投资,是为打好关系,将来从我这里得到更大的好处。’庄瑾心中暗道,将钱文德此人看得一清二楚。
……
(本章完)
第40章 ,站队
第40章 ,站队
就在庄瑾突破,熊磊等人围着道贺之时。
另一边,向启晨看着众人簇拥中的庄瑾,又看向自己孤零零的一个,感受到了冷落的滋味,又想到从前钱文德一口一个‘老大’,刚才竟然变成了‘向哥’。
‘不就是看庄瑾突破,为了捧庄瑾臭脚,舔人家的腚眼子么?还凑钱庆祝,他娘的不是上月末吃饭掏不出钱、我给垫上、对我一口一个老大的时候了!’
‘还有,’
向启晨看向熊磊、焦坤等人一个个围着庄瑾的样子,感觉他们仿佛在嘲笑他:你向启晨,第一个成为正式武者的又怎么样,现在是第一个突破二经境界的是人家庄瑾!
“能不能小点声,还让不让人练武了?”
向启晨突然爆发,让这边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纷纷看了过来,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他见众人疑惑看来的样子,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发火有些莫名其妙,却又不可能说出心中所想,大感丢脸尴尬之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进去静室了。
只是看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狼狈。
“老大这是怎么了?”熊磊挠挠头道。
“谁知道呐?”钱文德笑呵呵这样说着,不过,眼睛却是眯了眯。
焦坤好玩乐,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性子,刚才也只是瞧个稀罕,没细想;邬昊老实努力,就是人稍有些木,同样有些迷惑。
只有林宏、毕恺两人,前者若有所思,后者只感觉方才那一幕莫名的熟悉,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里好似还在隐隐作痛。
庄瑾看了眼进入静室的向启晨,微皱了下眉,转瞬就明白了。
向启晨这人,在别人不超过他时,自以为资质第一的时候,表现还是颇为大气的,最多态度有些居高临下;但当身边人超过他时,突然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不过是笑话,一下子就优越不起来了,那种失衡感化作嫉妒。
‘不曾想,只是率先突破二经,就让向启晨破防如此。’说实话,若非为了可能多领一份的月例,庄瑾都未必会提前展露。
‘罢了,就如曾经说的,我不会去刻意做些什么,也不会刻意去不做什么,只以自己节奏,以自身利弊行事……至于向启晨,本就不是一路人,何须在乎?’
‘只是有一点,吸取毕恺当初的教训,最近要更多谨慎些。’
如今庄瑾突破二经,只要留了心,根本不可能像是汪睿对毕恺,重演当初之事——所谓‘一经一重山’、‘先境界,后武技’种种之言,可不是说笑!
庄瑾也是突破了二经,才真正深刻感受到相差一个境界的鸿沟,这么说吧,宿舍其他七个人只要没有人突破二经的,哪怕有人黑煞掌入门,哪怕全部一哄而上,只要不是困于特殊狭窄地形,他都能凭借更强大、凝练的内息,带来的强化、加持,凭借远超他们的反应、速度、力量,放风筝逐个击破!
‘人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惹事,但若是真有人想不开,做些什么,那也别怪我心黑手狠了。’他眼眸深邃。
……
庄瑾突破二经,对宿舍其他人刺激不小,心中都生出些紧迫来,这个下午明显更努力,就是焦坤都不例外,不过相比其他人,对他这种刺激效果稍有些弱,聊胜于无。
最特殊的是向启晨,晚上吃饭都没和他们没一起,听林宏说,看见对方先一步走了,喊对方都没应。
晚饭后加练,今日,钱文德都直接跟着庄瑾他们去了,倒是熊磊,依旧回去歇息会儿才过去,焦坤一惯是晚上不加练的,奇怪的是向启晨,今晚也没见歇息会儿过去练武场。
庄瑾、毕恺、邬昊,再加近来和他们一起的林宏,按照平日节奏,倒也不必细说。
……
晚上,庄瑾等人从练武场回来,就见宿舍中,向启晨、焦坤从外面打包回来些小酒、小菜,正喝着说着。
向启晨今天心情不好,这时,明显已喝得有些微醺:“不是我说,武生时候,他庄瑾算是哪根葱?那时,我和他一个练武场,练武场中,第一个拿捏气血是我!第一个成正式武者的……也是我!那时,平永峰最看重的人是谁?还是我!我向启晨!”
“向哥,瑾子他们回来了。”焦坤倒是没喝多少,还清醒得很,此时看到庄瑾他们,脸上就颇为尴尬,小声对向启晨道。
“什么向哥?叫我老大!别学钱文德那个哈巴狗一样丧良心的东西!”
向启晨这么说了一句,才又道:“他们回来了又怎样?就是庄瑾那小子站在这儿,我也这么说!”
他说着,又抿了一口酒,才转头看向门口,大声喊着庄瑾道:“瑾子,正说你呐,来,过来陪我喝点!”
“不了。”庄瑾淡淡看了向启晨一眼,转身。
“喝酒都不敢,娘们叽叽的,我就瞧不起这种人。”向启晨半醉半醒,借着酒劲儿骂出来。
庄瑾脚步停下。
“行了,向……老大,你今天醉了,就到这里吧!”当面听人坏话,焦坤尴尬无比,感觉脸上都好似火辣辣的,这时候他还是有眼色的,赶忙劝着,同时也是在解释,说向启晨这是醉了,安抚庄瑾。
“我没醉!”向启晨却不领情,大咧咧一摆手,道:“坤子,武生时候,你是别的练武场的,不知道!我是和庄瑾那小子一个练武场的,我知道!”
“你知道那小子来之前是什么?是乞儿!哈哈哈,乞儿你知道么?没办法,那种乞丐出身的,就那样,你抬举不了他……”
庄瑾脸色微冷,转身。
毕恺也是脸色难看,庄瑾是他救命恩人,这一月来两人又是同步调行动,一个小团体……此时向启晨骂庄瑾,让他也感觉仿佛受到了侮辱,于本心、于恩情,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暗暗握紧拳头,跟着庄瑾落后半步。
显然,若是庄瑾要动手,他也不会看着。
“向哥!”焦坤尴尬地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悄悄掐了向启晨一下。
这让向启晨稍稍灵醒了些,看了看焦坤,又看了看庄瑾等人,意识到当下情况,有些尴尬,可人半醉了酒,这种迷迷糊糊状态下,最要面子,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说错了么?庄瑾就是乞丐出身,上月……”
庄瑾眯起眼睛,正准备上前,这时却有另一个人更快地冲了出去。
啪!
钱文德一巴掌抡在向启晨脸上:“向启晨,我看错你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庄哥?!”
向启晨懵了,下意识捂住被打的脸。
其他人也懵了,纷纷看向钱文德,要知道,在今天之前,钱文德对向启晨还是一口一个‘老大’,亲切无比,如狗腿子般,反而和庄瑾却是关系不怎么样,甚至两人还因为换铺位闹出过矛盾,对了,当时还是向启晨调解的……
实在是想不到,此时钱文德会这么维护庄瑾!
庄瑾下午早就彻底看透钱文德这人了,此时倒是清楚对方逻辑:不过是看他比向启晨更有潜力,更值得投资、交好,而他又不怎么亲近钱文德,连对方提议请客庆祝都被婉拒,因而借着这个机会,拿向启晨当垫脚石,表示忠心,站队罢了!
众所周知,站队永远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机会。
……
(本章完)
第41章 ,清偿
第41章 ,清偿
向启晨被钱文德一巴掌打得懵懵的,身子晃了晃,酒意都醒了大半,真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先是不敢置信,然后只感觉胸中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自己竟然被钱文德打了?!
自己被平日好似小弟般、一口一个老大、舔着自己的钱文德……打了?!
“草泥娘!”向启晨一下子眼睛都红了,上去就是一脚,和钱文德厮打在一起。
这月,向启晨专注修为境界,虽然和钱文德同是一经,但内息凝练不知多少,钱文德吃了大亏,两三下就是鼻青脸肿。
焦坤、林宏、邬昊、熊磊赶忙上去拉。
焦坤是距离最近的,又是当事人,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邬昊是记着上月末向启晨垫钱的人情,不过之前本心也认为是向启晨错了,不好说话,正犹豫间,事态就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向启晨、钱文德两人动起手来,自然连忙去拉。
而林宏,茶盏事件后,跟着庄瑾三人,自觉欠下些情分,但又没到毕恺那样能跟着动手的程度,就打算做一些这别的事情。
熊磊则不必说,他这人就是和稀泥的性子。
在焦坤、林宏、邬昊、熊磊四人出手下,向启晨、钱文德很快被拉开。
向启晨仍旧怒不可遏,看着钱文德眼睛好似在冒火;而钱文德鼻青脸肿,看上去极为狼狈,但眼中却有着得意,觉得向启晨这打得好啊,有了这一次为庄瑾挨揍,站了队,必然关系一下子就会近了,值了!
庄瑾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这时,再度上前,走向向启晨。
毕恺也是暗暗运转内息,亦步亦趋跟着。
“瑾子,你消消气,老大也不是成心的,是喝醉了说胡话……大家都消消气,一个宿舍的,什么话不能说开了。”却是熊磊开口,拦住了庄瑾。
毕恺惊讶看向熊磊。
庄瑾也是微怔了下,看着熊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人家一巴掌打到了我脸上,你拦着我,让我消消气,就这么认了?
他深深看了眼,确认说这话的是熊磊,而不是钱文德。
这一刻,庄瑾觉得莫名讽刺,平日看不起、疏远的钱文德,坚定站在自己这边,上前给了向启晨一巴掌,为此鼻青脸肿;熊磊这个曾经关系最亲近的朋友,却在当着和事佬,让他忍气吞声、息事宁人。
庄瑾盯着熊磊眼睛,观察着熊磊脸上的微表情,忽然明白了:大概熊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在和稀泥,但事实就是,这场冲突引发的站队中,他屁股坐在了向启晨那边。
而许多时候,站队,拎清位置,往往比比人品、能力更重要!
庄瑾、毕恺的目光让熊磊下意识有些心虚,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还想说什么。
庄瑾突然笑了:“行,熊磊,我今天给你这个面子,这事就到这儿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
钱文德此刻鼻青脸肿,却没有半点在乎,讥讽看了熊磊一眼,心中笑熊磊真是糊涂蛋!
旋即,他又暗暗可惜,若是自己有之前熊磊与庄瑾的关系,何须这么做?虽然方才抓住机会,打了向启晨,站队庄瑾,但也有后患,得罪死了向启晨。
不过值了!
今天庄瑾突破二经,钱文德自觉终于看明白了,宿舍中不显山露水的庄瑾,才是最有潜力,将来最可能成大事的!就看向启晨遇到二经瓶颈才几天,而且一道瓶颈比一道难,这么看,向启晨下月都未必能突破二经,资质比庄瑾差远了,以前是他看走眼了啊!
钱文德脑海中转过这些,喊着‘庄哥’,连忙跟了上去。
后面,毕恺看着熊磊,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没说出口,只是轻叹一声,拍了拍熊磊肩膀走了。
熊磊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去想,一时却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摇摇头,算了。
邬昊说了声‘向哥,以后你少喝点吧’,跟着出去了。
林宏没说话,看着向启晨,又看了看熊磊,想到方才出去的钱文德,微微摇头:‘有人近水楼台,却都能将好好的关系弄远,拎不清立场,用自己的情分给别人擦屁股,甚至事后,还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有的人,明明关系疏远,遇到机会却是能当机立断,见缝插针贴上去!’
两相对比,怎能不令人唏嘘?
不过,他和熊磊关系一般,自不会说什么,跟着出去洗漱了。
宿舍中,经过这一场大闹,向启晨也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又是后悔,还有颇多后怕,刚才若不是熊磊拦住庄瑾……
他看向熊磊,张了张嘴道:“老二,之前……谢了!”
“嗨,那有啥,老大你也是喝醉了,过后和瑾子说开就行。”熊磊摆摆手,不在意的样子。
“坤子,也谢谢你了。”向启晨又是道。
焦坤却是没有开口,脸色难看,他喜欢玩乐,不怎么将练武放在心上,但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
他娘的,自己就是留在宿舍,和向启晨喝了点酒,谁知道向启晨喝醉了会如失了智般骂庄瑾啊?
‘不知道庄瑾会不会连带记恨上我,他现在就是二经境界,将来还不知道能到什么地步呐,没留个人情也就算了,还给得罪了。’
他心中窝火之下,也生出对向启晨的反感:你说你,好好的喝什么酒?喝酒也就罢了,不知道自己酒量,给自己喝醉?喝醉也就算了,还他娘管不住你的臭嘴?害得他也跟着倒霉!
可以说,经过今晚这事,在焦坤这里,上月向启晨借钱、月末聚餐垫钱的那点情分,彻底消磨干净不说,还让焦坤对向启晨有了不小意见。
……
外面。
庄瑾冷风一吹,格外冷静下来,想起方才之事,他没说错,今天的确是看在熊磊最后的面子上,放过向启晨一次,不然,他对上向启晨,二经打一经,就跟老子打儿子似的!
至于打了向启晨的后果?
是向启晨嘴贱,先挑起事,又不过一经境界,以下犯上,而他今日已然突破二经,展现出远超对方的资质、潜力,再加上常和同、平永峰、汤文涛等人脉,今天只要不杀了向启晨,或者将对方打成重伤,最多就是被不痛不痒斥责两句!
“唉!”他轻轻叹息,这一声叹息,却并非是为向启晨,因为早就知道他们不是同路人,只是在感慨自己与熊磊。
回想两人种种……报名那日结识,进入沈家外院,武生之时,因为领取被褥铺盖庄瑾决断给好处,免去一场可能祸事,熊磊那些时日事事以他为主,压抑住自己性格,倒也还罢了。
只是,自从熊磊先一步先成为正式武者,心态就有了变化,再次将自己放在主位——也很正常,武者之间,达者为先,资质为上,倒也无可厚非。
但从此,熊磊开始暴露出自身性格:不听劝阻,与钱文德换床铺,大概还以为自己在为庄瑾好?被钱文德占便宜,私下告诉,依旧不听;掺和别人事情,和稀泥……不再听庄瑾之言,事事开始以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方式处理。
庄瑾性子,也不是明知别人做错、还要听从别人、附人骥尾之人,一段关系中,两人都要做主,要按照自己性格行事,于是渐行渐远,终至今日如此。
“人心之变诈几何哉?”庄瑾感叹着,放下对此的一些纠结:“罢了,既然走不到一起,便不是同路人!”
他也不会说走不出来、看不开,况且,他自问对熊磊也没有半分亏欠。
是,他报名时,借助熊磊父子免去一场可能的麻烦,但武生之时,对熊磊也多有帮助,无论是领取被褥铺盖,还是叮嘱他隐藏自身进度,免惹人嫉妒,招来祸事,或者是不纠结于儿女私情,专心习武……成为正式武者后,也两次三番提醒过熊磊,不要做冤大头,介入他人因果,只是对方不听罢了。
直至今日之事,熊磊又是掺和进来,无论动机如何,终究是站了队,那也不妨最后给对方个一个面子,从此一切清偿,再无挂怀!
‘罢罢罢,终究是:弃我去者,昨日之事不可留。’庄瑾放下念头,对赶上来的钱文德、毕恺等人点点头,一道洗漱去了。
……
(本章完)
第42章 ,反馈
第42章 ,反馈
庄瑾突破二经的反馈立竿见影,当晚向启晨就因为嫉妒闹出一场风波,不过也有钱文德舔上来。
次日,他收到了更多、更直观的反馈。
早饭后,常和同堂堂一个庶务司小管事、三经武者,竟然亲自找来了,问了毕恺两句,让其他人先行离开后,留下庄瑾。
很显然,对方这次找来,毕恺不过顺带,或者说是借着找毕恺的由头,主要是为了庄瑾。
“好小子,你这就突破二经境界了?若不是老汤,我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呐!”
常和同拍着庄瑾肩膀,他早就看好庄瑾资质、心性,想加重投资,没想到一月都没过去,庄瑾就直接干到二经了,好家伙,再过两三个月,你怕不是都要三经、和我一样了啊?
这种良才美玉,如今虽还是潜龙在渊,但已渐有飞龙在天之势,这个时候不投资梭哈,那他真是白活这一甲子了!
所以,今日这一大早,不就赶紧找来了?
“昨个儿下午才侥幸突破,正想着这两日拜访常伯,请再提点一二呐,只是担心常伯事务繁忙,唯恐打扰。”
庄瑾感受到今日常和同更亲切的态度,真的宛若嫡亲伯父一般,心中暗暗感叹:‘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果然,你的实力、价值,才是一切的根基。’
“事务繁忙是真的,不过你小子去,总还是能抽出时间的。”
常和同说着,也不再绕圈子,说起正事:“你那边背景调查,已经完成了,按照你的意愿,是隐秘进行的,没有惊动你那大伯、小叔,并且,我给你的信息上报,做了个权限调整,仆役等级无法查阅。”
他是深知人情世故的,做了什么,付出多少,也得让人家知道,人家才会记得人情啊!
庄瑾会意,顿时感激行礼道:“多谢常伯,劳烦常伯费心了!”
他深知,如今这安稳修行的日子,正是因为敌明我暗,前身大伯、小叔不知道他的情况,不然,绝不可能忍住、在那等死,就算明面上做不了,也会阴谋诡计不断……可以说,隐秘调查,保密信息,给自己省了不少麻烦。
“我还留意了一下庄玉堂、庄玉勇这两人的消息,你之前说的有些过时了,你小叔前两月突破了三经,如今已然是和我一样的境界,成了药王帮的精英帮众,这也就罢了,上上月,你大伯却是从三等文书成了二等文书,入了九品等级,这一步迈出,就是大不相同啊!”
常和同说着,明显都是感觉有些棘手,感叹道:“数月之前,咱们沈家与药王帮开战,那场大乱,对城中普通人来说是祸事不假,却也制造出了不少机会,据我所知,他们二人能到这一步,与占了你家房子、田产,卖掉打点脱不开关系……”
“三经境界、精英帮众?还有衙门二等文书么?”庄瑾喃喃着,神色凝重。
他早就想到,那场大乱会制造不少机会,果不其然,那庄玉堂、庄玉勇二人还真靠着吃前身一家的人血馒头,向上跨出了一步!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你如今没暴露在他们眼中,再者,你如今也是我沈家的二纹仆役,明面不用怕他们出手,只是今后若是出去做差,一定小心。”
常和同说着,出谋划策道:“这月内,你突破二经,接下来有了四月自选任务的机会,不妨选些安全的差事,争取在这个时间突破三经境界,那般就是出去做差,也有了自保之力。”
“还是那句话,暂且隐忍一二,等将来突破四经境界,那二人也就不足为惧,该他们怕你了。”
“多谢常伯教诲。”庄瑾微微点头,心中暗忖:‘如此说来,这选择差事的奖励就更为重要了。’
随后,常和同又和庄瑾说了,这几日不妨先停下提升境界修为,先专心武技黑煞掌,争取在月末考评前入门,那时还能再得两月自选任务机会,又叮嘱等他考评过后,下月初一选取任务之前,一定要过去找他一趟,这才离开。
常和同走后,庄瑾想着,既然常和同已经知道,平永峰大概很快也会得知他突破消息,不去告知一下,也让人家寒心,于是主动说去说了这个好消息。
果然,平永峰看到庄瑾,很是高兴,态度也与从前不同。
——以前说话时,更多是类似提点晚辈的感觉,今日,大概是因为境界相同,对方下意识将庄瑾当作平辈,平等相交了。
这让庄瑾心中再次感叹,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
同常和同一样,平永峰交代他近几日专心武技,在下月初一选任务前找他一次。
显然,他们都是想要提点庄瑾,到时再卖个人情,之所以现在不说,恐怕是因为一言半语难以说清,会耽误庄瑾修炼时间,也不想他为此分心。
……
同时这日,庄瑾中午吃饭遇到郭均,本想如往常般打招呼,没想到今日郭均露出笑脸,主动打了招呼,显然也知道庄瑾突破之事。
只能说,在沈家外院,只要不刻意隐瞒,像郭均、平永峰他们这种消息灵通的老人,关注你的,很容易就能得知你的消息。
‘上月得知这庄瑾十七天突破正式武者,就知此子潜力非凡,没想到还是小觑了啊!’
郭均心中暗暗感叹,忽然想起侯勇:对方担心庄瑾收下银钱、答应和解后,仍会私下报复,最近有事没事就往他这里跑,甚至听说近来连半掩门都不出了。
在他看来,这殊为可笑,庄瑾真要动手,侯勇自己洗干净脖子等死就是,何必多此一举?
庄瑾同样在感怀,的确是一经一重山,每一经的突破,不仅是实力的巨大提升,同样伴随着地位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界的开阔,自然对应着心境的提升,这让他对宿舍中小儿玩闹般的风波,再也一点不放在心上,开始专注武技。
因为这月每日晚上,都会躺在床上琢磨黑煞掌,又询问过汤文涛不少疑惑,故而上手极快。
‘从毕恺、林宏的经验得知,武技也有着瓶颈,不知道我的金手指,只是境界修为,还是武技也能通用?若是能通用,那我这月将黑煞掌入门,说不得真有一线机会!’
庄瑾暗暗盘算着,将前些日子提升修为境界的那股劲头,暂时放在了黑煞掌上,每日习练五六个时辰,苦肝之下,进度飞快。
……
(本章完)
第43章 ,考评
第43章 ,考评
时间匆匆,一晃这月最后的四五天就是过去,来到了十二月三十。
因为这日不仅是月末,也是年末,测评放在上午,下午放假。
这日上午,武技教导武师汤文涛,还有庶务司刘、周两位姓氏的两个三纹仆役,一共三人主持这次测评。
‘可惜时间太短,若是再有三日这般全身心投入,恐怕就能感知到黑煞掌入门的瓶颈了,那时若金手指武技通用,直接就能突破了。’
庄瑾暗暗感叹着,这几天他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没能将黑煞掌入门。
虽然他早就开始琢磨,但动手和实操,毕竟还是有差距的,再一点,他的悟性虽然比宿舍其他人超出许多,但也没到狂肝四五天就能比得上其他人一月修行的程度。
其实,这个进度已然极快了,若是宿舍其他人知道庄瑾七八日就能触及武技瓶颈,恐怕下巴都会惊得掉下来。
关于庄瑾的测评也没什么可说,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琉璃测境傀儡’,的确很是神奇,庄瑾手掌按在傀儡背上,运转内息,傀儡内部的手少阳经、手少阴经两条经络微微亮起,同步显示庄瑾修为进度。
“庄瑾,突破二经境界,晋升二纹仆役。”
刘姓武师给庄瑾了一道凭证:“稍后,可凭此去庶务司晋升二纹仆役,领取二纹仆役衣服、更换腰牌,相应福利也会开放,从下月开始领取二纹仆役基本月例。”
最后,他宣布了最重要的奖励:“奖励庄瑾四月自选任务!”
话音落下,宿舍其他人纷纷投来羡慕表情。
之后,林宏、毕恺陆续上台,展示了入门级别黑煞掌,奖励三月自选任务。
再然后?没了。
台下,向启晨低着头,脸臊得通红,是的,他没能突破二经,也没能黑煞掌入门。
他心高气傲,选择了修为境界路线,被卡在二经瓶颈,那晚和庄瑾的风波过后,更是心浮气躁,病急乱投医,这几天开始习练武技,寄希望能将黑煞掌入门,或者触类旁通,让自身突破二经瓶颈。
但很显然,仍旧没有突破二经,而短短几天时间也不可能黑煞掌入门,也就是说,二经、武技入门,两项一个没达成,只能一月自选任务。
汤文涛看着向启晨,都是轻轻叹息了声,要是这个学生专心武技,极大概率是能黑煞掌入门的,但可惜心高气傲选择了修为境界路线。
至于宿舍剩下的四人。
熊磊悟性差了些,选择武技路线,也没有入门;
焦坤悟性、资质都可以,但开荤之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黑煞掌没有入门,也在意料之中;
钱文德嘛,资质、悟性只能说还可以,也差了些努力,同样没入门;
邬昊倒是够努力,但奈何天赋、悟性都不够。
庄瑾看着宿舍其他人,想到想到第一月突破正式武者的顺序,再想到此刻考评结果,心中感叹:‘潮水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这一月中,谁尽了心,尽了多少心,此刻考评,一目了然!’
……
汤文涛与两个测评武师离开,宿舍八人也该分散了。
今天是月末,也是年末最后一日,下午放假,各自回去,晚上肯定不在宿舍住了,明天开始接任差事,各奔东西,就更不可能在一个宿舍了。
就是庄瑾今晚都不会睡这个宿舍了,刚刚已经考评通过,稍后拿着凭证去庶务司晋升二纹仆役,从此就可以住单人宿舍了!
这时,向启晨朝庄瑾走来,艰涩张了张嘴,道:“瑾……庄瑾,那天的事,是我……”
自那晚风波后,他在宿舍中就实质上被孤立了:庄瑾、毕恺、林宏三人,自不会搭理;钱文德打了他,投向庄瑾,更是不会;焦坤因为他连累自己得罪庄瑾,同样疏远;邬昊倒是没疏远,但是个努力的,一心练武,也不怎么说话,最多就是打个招呼;也就只有熊磊勉强能说两句。
可以说,向启晨自作孽遭到这个地步,那是真一点宿舍老大的体面都没了,极为后悔,同时,想到庄瑾已经突破二经、还有这份资质,他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这几天,他就想着道歉,可庄瑾每日来去匆匆,一心武技,就是吃饭睡觉碰面的短暂时间,也因为面子屡屡错过,不过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终于开口了。
‘人不可无傲骨,但不可有傲气,向启晨这人也真是……即使道歉,却仍连‘庄哥’都不肯叫一声么?’
庄瑾看了这人一眼,淡淡道:“你该感谢熊磊。”
他没再多说什么,抬步离开。
向启晨听到这话,知道自己今后不招惹庄瑾,大概不会被算后账了,此刻心中生出一种释怀、庆幸,好似一块大石头放下。
不过转瞬,他又为自己心中的庆幸感到屈辱,暗暗握紧拳头,咬着嘴唇,恨自己曾经不够努力,恨自己为什么那晚风波之前,每日午晚饭后还要歇息一会儿?若非如此,说不定就也突破二经了啊!决心将来一定要赶上庄瑾!一定!
没走多远,又迎上了迎面的焦坤:“庄哥,那晚……”
“没事,我知道的。”庄瑾理解焦坤是担心他记恨,但他这人恩怨分明,倒也不至于搞牵连。
更何况,他心中现阶段真正的敌人,乃是庄玉堂、庄玉勇,宿舍风波中的正主向启晨,只要今后老老实实、不搞事,他都懒得翻旧账,更别说焦坤了。
焦坤过后,又是熊磊发出邀请:“瑾子,我爹前几天来说,请你今个儿过去吃饭。”
“不用了,报名那日之事,替我给熊叔再道个谢。”庄瑾冷淡道。
熊磊看着庄瑾疏离的样子,过去和毕恺等人却是正常说着话,忽然感到一阵失落,不明白自己和庄瑾,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庄瑾与毕恺、林宏、钱文德、邬昊等人说了会儿,几人道别回去了,他脚步一转去往庶务司。
……
这日中午,天朗气清,明媚的阳光穿过层层云霭,温暖地照落在街道巷角,让屋顶的飞檐青瓦上泛起淡淡的白光,头顶无垠广阔的晴空中,一只苍鹰盘旋片刻,向远方飞走了。
熊磊从沈家外院出去,跟着来迎接的老爹熊大胆,父揽着子往家走去。
熊大胆问了测评结果,道:“那庄瑾突破二经了?了不得啊,不是说让你请他来咱家吃饭么?”
“他不来。”熊磊将庄瑾的话转告。
“哦?”熊大胆眯了眯眼,松开揽着儿子的手,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磊子,你们宿舍这些日子发生了些啥?都说来给我听听。”
熊磊从武生报名、进入沈家外院后说起,一直说到成为正式武者,这月宿舍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熊大胆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看着颇为不善,直到熊磊说到庄瑾突破那晚的风波,他拦住庄瑾……终于忍不住,踹了熊磊一脚。
不过,熊磊成为正式武者后,凝练内息强化身体,身子骨颇为壮实,这一脚反震,反让熊大胆打了个趔趄,不由就更气了。
“爹,你踹我干嘛?”
“我踹你干嘛?”
熊大胆看着熊磊现在还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原本就黑红的脸更红了,他这个旁听的都明白了,自己这个傻儿子,竟然还一点不清楚?
他看着自家儿子,忽然感觉,这小子他娘的,怎么这么像他每天杀的猪呐?一样的手脚健壮,一样的头脑简单!
“笨的跟猪一样,被人当傻子糊弄,也就罢了,啥事都乱掺和,拿自己情分给人擦屁股……真他娘的猪脑袋!老子也算精明,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种?”
熊大胆越说越气,抡起蒲扇大的巴掌,邦邦又给熊磊几巴掌,却反被打得手疼,便直接揪住熊磊耳朵:“给我滚回去!上午饭不吃了,他娘的,老子就不信,治不好你这和稀泥的臭毛病!”
“哎,爹,疼疼!”熊磊被揪着耳朵,在太阳下拽走了。
……
(本章完)
第44章 ,异兽
第44章 ,异兽
庄瑾来到庶务司,寻到常和同,今日正值年末、月末,正是庶务司中一年最忙碌的时间,对方忙得脚不沾地,不过还是抽出时间,来给他做晋升二纹仆役的登记。
常和同接过凭证,问道:“你们考评这是结束了?结果如何,黑煞掌可有入门?”
“时间太紧,还是差了一些。”庄瑾轻叹。
“已经不错了,莫要灰心。”
常和同说着,心中却是暗松一口气,若真是庄瑾一月修炼到二经、并黑煞掌入门,那就太妖孽了。
这倒不是他嫉妒什么,而是自武生招募以来,数届中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若是庄瑾做到,未免太过显眼,行出于众未必是好事啊!
“本来还打算给你说说任务的事情,但今日这忙的,恐怕是不成了,这样,你可以去平永峰那里问问,想必他也会很乐意告诉你这些。”
常和同说着,给庄瑾完成了二纹仆役的记录,更换了腰牌,又递过两套二纹仆役的衣服:“在我沈家,每一个仆役等级的晋升,都有不小变化,晋升二纹仆役后,自有另一番衣食住行的体面。”
庄瑾闻言点头,他已经感受到了,不说别的,这二纹仆役的衣服就免费发了两套,当初一纹仆役时,可是只有一套的。
“‘衣’上,你已经感受到了;‘住’上,晋升二纹仆役,可以住单人房间了;而‘行’,咱们仆役还没到那个份上;至于这‘食’上么,正有着一项特殊福利……”
……
中午,温煦的阳光笼罩着大地,在这冬日的天气格外令人舒爽,庄瑾提着打包的酒菜,找到了准备去食堂的平永峰。
平永峰看到庄瑾,先关切问了考评结果,听后亦是安慰了两句,然后,才注意到他提着的酒菜,顿时,又是欣慰,又是埋怨,转头领着他去往自己房间,边走边道:“你突破武者才多久,手头不宽裕,去食堂吃一顿就行了,何必弄这个?破费了啊!”
他正是真心,才会说这话,若是关系一般,人家送的越多、越是靡费,反而越是感觉有面子呐!
平永峰带着庄瑾来到房间,找出一张小桌、两个凳子,放下酒菜对坐,一一打开来。
当其中一份肉食打开,顿时,一股极为诱人的异香飘散而出。
“这是……异兽肉?!”平永峰惊讶道。
“正是,平师好眼力!”
这正是庄瑾晋升二纹仆役后,在‘食’上的特殊福利:每月可以一钱银子的价格,限购一斤异兽肉!
——要知道,正常猪、羊、牛肉等,也不过十几、二十文一斤而已。
之前,他登记晋升二纹仆役后,了一钱银子买了这月福利的一斤异兽肉,在外面找了个饭馆做了,又打包了些其他酒菜才过来。
“这可是好东西,能旺盛气血,加快修炼,不过让我吃,却是浪费了啊!”
平永峰说着,脸色复杂看了庄瑾一眼,给他夹了一大块异兽肉。
“平师也吃。”庄瑾也给平永峰夹了两筷子,这才吃下碗中一块异兽肉,入口,味道极鲜且有嚼劲儿,滋味甚美。
等吞下腹后,很快感受到一股类似修炼静功、凝练内息后的感觉,身体暖洋洋的,好似在冬日里烤着火炉,说不出的慰帖、舒适。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异兽肉的确鲜美,不过更重要的是它的功效,吞服之后,半日内气血格外旺盛,这段时间内,炼化黑元散效率都会加快,这也是说异兽肉可以加快修炼的原因。”平永峰笑道。
‘炼化黑元散、修炼静功、凝练内息,同样有着弥补身体、旺盛气血的作用,这种效果是缓慢的,但却是永久性提升的……而异兽肉,旺盛气血的效果似乎立竿见影,不过却是有着时效!’
庄瑾暗忖着,又想道:‘我这么快突破二经,身体亏空已补益不少,等将来快速突破二经、三经、四经,更是能赶上、远超常人,这异兽肉,倒是可以让我可以提前体验那种感觉。’
甚至,真到那时,他身体气血旺盛远超常人,异兽肉也不是说就没效了,这种效果本就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加成的。
他想到这里,不由眼睛一亮:‘这异兽肉,的确是好东西啊!’
“平师,我领取异兽肉时,见常伯忙碌,也不好细问,只知了个名字……不知这异兽有何说法?”庄瑾问道。
“哈哈,关于这异兽,我还真知道些。”
平永峰笑着解释:“我等武者,超凡脱俗的根基乃是内息,而异兽,顾名思义,兽中异类,能够在体内凝聚异力,故而远超普通野兽。”
“异兽不可能像是我们人类,修炼打通经络,故而,异兽境界的划分,与我等武者不同。我等武者凝气境,对应的是异兽皮肉境,异兽皮肉境又分为磨皮、炼肉两个境界,异兽的磨皮境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实力大致对应我等武者一到六经。”
他简单介绍了下异兽,旋即就感叹道:“要说这异兽啊,可谓全身是宝,异兽之皮,可以用来做皮甲,穿在身上,对我等武者的劲力都有良好的阻隔、削弱效果;异兽骨肉,可以用来吃,旺盛气血,补益身体,加快修炼速度。”
“不过,最珍贵的还是兽宝!所谓兽宝,普通兽类,在特殊情况下,都可以在体内形成猪宝、牛黄、麝香等,异兽自然也有极小可能,在体内特殊部位诞生宝物,这就是兽宝了。兽宝直接吞服,都有着补益元气、弥补潜力、略微提升资质的效果,不过这般使用乃是暴殄天物,最合适的用法,乃是作为辅材炼入突破瓶颈的丹药中,能平添丹药一两成药效!”
“这还只是我所了解的,据说更高等级的异兽,另有奇妙,不过,那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
庄瑾听得津津有味,深以为然颔首赞同,这异兽的确浑身是宝啊!
“说到异兽,下月开始你也要做差了,若是在城外药田,免不了会和异兽打交道,我们武者修炼所用的药草对异兽都有不小吸引力,故而异兽在城外药田时有出现,击杀后,异兽肉也算是福利……”
平永峰说着,话锋一转:“正好,接下来给你说说任务差事相关的事情。”
庄瑾听平永峰说到正事,亦是神色严肃起来,正襟危坐:“还请平师指教。”
……
(本章完)
第45章 ,稳健
第45章 ,稳健
“我滇南府城,城东、城南是我沈家地盘;城北是官府势力范围;而城西,从前是一些小帮派盘踞在那里,鱼龙混杂,半年前药王帮突然崛起,统一此地,如今算是药王帮的地盘。”
平永峰先说这些,让庄瑾对城中大概势力范围有了个印象,才道:“我沈家如今的任务差事,大致可以分为五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城东、城南,我沈家老牌势力范围,这里经营良久,哪怕是如今,做差都算极为安全,油水更是丰厚,只是,等闲人去不得;
第二个地方,我沈家本部,更是安全,也正因此,待遇低些;
第三个地方,城外药田,刚刚说过,要面对异兽,不过也算得上安全,伤亡率极低,待遇也稍高些,还能有些异兽肉方面的隐藏好处;
第四个地方,城北,城北虽然是官府势力范围,但如今我沈家、药王帮斗起来,在这里也不乏我们两家的明争暗斗,这里差事待遇较高,斩杀人头更有不菲奖励,只是伤亡稍高一些;
最后一个地方,城南靠着城西、接近药王帮的地方,这里是咱们沈家和药王帮争斗最激烈的地方,也最为危险。当然,这里待遇也最高,同样有斩杀奖励……这么说吧,在这里,你只要不死,那死在你手上药王帮的人肯定不会少了,银钱是不会缺的……咱们沈家一些陷入瓶颈的武者,也会在这里厮杀,寻求突破……”
庄瑾听着,暗暗给这五个地方做了划分:
城东、城南,风险极低,可以忽略不计,并且油水丰厚,是最好所在;
沈家本部,最为安全,基本没风险,但待遇低,也没什么油水;
城外药田,低风险,待遇稍高,并有异兽肉的福利好处;
城北,与药王帮争斗烈度相对较低,中高风险,但待遇较高,并有斩杀人头的钱可拿;
城南靠近城西、与药王帮接壤地,高风险,高待遇,拿命赚钱。
“基本来说,每个地方,基本是风险、待遇对等,不会有什么太多不合理的,真有如高危险、低报酬的任务,去监管司举报,很快就会修改。”
平永峰说着,又道:“我知道,你们这月学习武技,有着自行选择任务的奖励,可实际上,也只有后四个地方可选,第一个城东、城南地区,那般安全、油水丰厚的任务差事,是不会出现在你们选择的目列之上的。”
庄瑾会意点头,明白这是人情世故,沈家对外招收武生,就是为了面对药王帮的压力,培养炮灰去填坑,论亲疏远近,肯定是沈家老人最值得信任。
他心中盘算着,已然有了决定:‘在最好的城东、城南地区之外,除了城南靠近城西、与药王帮接壤之地,这最高烈度的战场不能选外,其他三个地方看着都不错,尤其是城外药田,低风险,待遇稍高,还有异兽肉的福利好处。’
‘所以,城外药田的确很好,但……我选择沈家本部!’
是的,就是沈家本部,而不是城外药田!
‘虽然城外药田风险极低,待遇也稍高一些,还有异兽肉的福利,但那也是有风险的啊,万一呢?’
万一庄瑾接了城外药田的任务差事,遇到个强大异兽,或死或残,找谁说理去?
‘无论人或事,都要抓住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当前,我面对的情况是:暂时不缺钱,但缺安全环境、时间,将潜力变现。’
‘既然知道主要矛盾如此,就该锚定这一点,不因为旁枝诱惑分心!若是图城外药田看似稍高一些的待遇、福利,既要又要,就有可能因小失大……某种程度上,这也是赌,虽然看起来赢面居多,基本上不大可能会输,但不赌,就永远不会输!’
庄瑾最讨厌小说话本中,明明主角可以苟着修炼,非要去冒险,去浪……现实中,你敢浪,就真的会死!
‘苟住、稳住、别飘!’他暗暗警醒自己。
“看来你自己已有了决定。”
平永峰看着庄瑾,摆摆手道:“不用与我说,我只提醒你一点:沈家对外招收武生,乃是为了应对药王帮压力,不是招来武生让你们享受的,无论作何选择,切记不可放松怠慢了练武。”
说到这里,他神色略有凝重,压低了声音道:“据一道内院流传出的隐秘消息,对你们这些武生,有一条潜规则,突破正式武者后,若是三月不能突破二经,半年不能突破三经……就会强制分配到城南、靠近药王帮的地方。”
“甚至,别说你们,如今就是沈家外院的一些老人,没潜力突破的,都调去城南、靠近城西的地方,去填那个坑了。也就是我,在沈家多年,与人为善,稍有些关系,才暂时……唉!”
平永峰说着,轻叹一声,旋即看向庄瑾道:“不过,庄瑾你天赋上佳,暂时不用担心这个,对于你这等天才,我也明白些上面那些人的心思,大概是会等到你将来潜力耗尽、卡在瓶颈久不得进时,才会调去那边。”
虽然沈家让这些武生修炼的是黑煞功,定位就是耗材,但耗材与耗材也是不一样的,庄瑾这种有天赋的耗材,那叫‘高等耗材’,自然要等潜力最大程度变现,才会使用。
庄瑾听到这里,心中有些古怪:‘想等我潜力耗尽,卡在瓶颈?可问题是,我似乎、大概、根本就没有瓶颈啊!’
‘尤其是我练习的还是黑煞功,这种突破快、压榨消耗潜力、但不利将来突破瓶颈的速成功法,不适合他人,但完全量身适配我啊,说不得将来我还真能从不可能中走出来一条路,跳出棋盘,从棋子成为棋手……’
不过,这个念头他转念就是压下,现在还远远不到想那些的时候。
嗯,总之一句话:未来可期,但眼下需要苟住。
又和平永峰聊了会儿,临走、告辞准备去练武时,平永峰拿出了二两银子,算是庄瑾带来酒菜的补偿,但其实就算加上异兽肉折算,也远没有这个数字。
“平师这是做什么?”庄瑾自不肯收。
平永峰却是道:“你突破二经,我心中高兴,这是一点心意,就当给你的贺礼了,你也知道的,我卡在瓶颈多年,黑元散早就停下炼化了,手头还是挺宽裕的。”
其实,他就是给出更多也不是不能,只是以贺礼这个理由就不够了,也知道那般庄瑾不会收。
听到平永峰这般说,庄瑾沉吟了下,这才收下,旋即对平永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多谢平师!”
平永峰坦然受了这礼,看向庄瑾道:“我如今三十有六,也只是二经境界,不过沈家一个二纹仆役,资历虽老,也有些人脉,但人脉毕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如今你也是二经境界,若是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想来我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
“也就在银钱方面,若是你遇到困难,可来寻我,我想来还是能帮上些的。”
他说着,用力握住庄瑾手腕道:“我卡在二经到三经的瓶颈,料想今生是突破不了的,你却是大有希望,今后若是有机会,替我好好看看武道更高层次的风景。”
如果说,一开始平永峰对庄瑾也更多是抱着功利的目的,想结个善缘,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随着日渐相处,对庄瑾也愈发欣赏,如今也是渐渐动了真感情。
庄瑾听着这话,心中微微感动,再次对平永峰行了一礼。
他不是理想主义者,知道世上没有真正绝对意义上纯粹的感情,哪怕如父母、夫妻,亦是如此,怎会对别人要求更多?
只是默默将这份情谊记在心底,等将来若有机会,再行偿报。
……
(本章完)
第46章 ,倪莹(二合一)
第46章 ,倪莹(二合一)
次日,一月初一,一大清早,整个沈家就如同一架庞大的机器开始缓缓转动,外院门口,武生招募,排起长长的队伍,人满为患;外院庶务司,下面各个处口也都是全力运转起来:发放月例、核定上月任务差事奖惩、等级晋升考核、任务分配等等。
本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往年这个时候,沈家各个部分也不会像是今年,最多来少许人手值守,其他大多数人还是会放旬日假期,到初十才开始逐渐走上正轨,但今年不是情况特殊么,药王帮突然崛起,给沈家带来不小压力,战时状态自然与平时不同。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一体两面,战时状态也有这种情况下的好处。
“六两银子?这位管事,莫不是弄错了吧?”庄瑾看了眼递过的银子,并未急着领取画押,反而抬头问道。
“没错,今天新年初一,又有药王帮在外,家主核准,这月沈家中人都按照各自等级的基本月例翻倍……咦,我看你腰牌上的登记日期,是昨日晋升的二纹仆役?倒是个福星,刚晋升仆役等级,今个儿就赶上这种时候。”
——其实,往年新年沈家也有福利,但最多也就是发放基本月例的三分之一到一半,今年情况特殊,却是直接翻倍了!
这话一出,后面排队的人都是兴奋,窃窃私语,显然是为多领一月月例高兴;还有不少一纹仆役,传来对庄瑾羡慕的眼神。
不过,更有些心思细腻的暗暗瞧着庄瑾:通常等级考核晋升都是在初一,也就是今天,那为什么这人的腰牌登记日期是昨天?只有一种情况,这人是新正式武者、上月学习武技、在月末考评中晋升,想到这点,不由为庄瑾资质暗暗震惊。
‘这就对了。’庄瑾并未理会其他人的目光,暗暗点头,二纹仆役的基本月例是三两银子,这一翻倍,正是六两银子!
也难怪对方说他好运,若还是一纹仆役,今天就是翻了个倍也才二两银子,只能说赶得巧了,刚晋升等级就碰上这种好事。
“原来是这样,多谢管事解惑。”庄瑾道谢,画押领取了银子离开,一早就见喜,白得了一月月例、三两银子,让他心中充盈着淡淡喜意。
‘上月最后五六日修炼武技,买了两个黑煞掌药包,原本的九两银子,只剩八两八钱,不过,加上昨日平师赠予的二两,再加上这六两,以及算上下月月例,还有每月差事银钱,至少两三月不用为没有银钱买修炼资粮发愁了。’
这让他更坚定自己选择沈家本部任务差事的想法。
等领了月例,来到庶务司任务处,庄瑾找到了常和同所在的窗口。
众目睽睽,不比私下,常和同只是给他使了个眼色,公事公办交代道:“庄瑾,二纹仆役,名下有四月自选任务差事机会,这是任务目录,盏茶时间内确定,来找我登记即可……”
“多谢常管事。”
庄瑾会意点头,去一边看了下任务差事的名列清单,果然如昨日平永峰所说,没有城东、城南这些安定地方的差事。
他目光扫下,如城北、城外药田、城南与药王帮接壤的地方,直接掠过,开始检索沈家本部,挑选二纹仆役能接取的任务,很快锁定一项差事。
武生的教导武师!
就是平永峰做的、教导对外招募的武生的工作,二纹仆役刚好适合,够资格接取!
庄瑾选中的原因也很简单:一、安全,在沈家本部;二、上午、下午保底一炷香时间教授即可,清闲,有足够时间练武。
他选定之后,即刻过去登记,很是顺利,领到了这月武生教导武师的凭证。
出来,碰到了钱文德——今日,之前宿舍其他人自然也要来领取差事,纷纷过来了。
“庄哥,新年好啊!”
钱文德半躬着腰,满脸堆笑打了个招呼,道:“庄哥,你知道么?我听说了,咱们这月领取的月例翻倍……什么,庄哥你已经领取过了,这消息是真的?庄哥真是福星啊,昨个儿晋升二纹仆役,今个儿就遇到这等大喜事,要我说,庄哥是有大福气的!”
他一顿恭维后,又道:“我和恺子、昊子他们一起进来的,先过来接取任务,刚才他们去领月例了,我眼尖看到庄哥,在这儿等着……”
从钱文德嘴里,庄瑾得知了宿舍其他人的任务选择。
熊磊,也选在了沈家本部,执法司内事处,更直白些说,就是看大门的,这差事一月五钱银子的待遇;
林宏,同样选在了沈家本部,执法司内事处,武生值夜的负责武师之一,就是当初毕恺被偷袭那晚、来的那个孙姓武师的差事,同样五钱银子;
毕恺,选取了城外药田,一月七钱银子待遇;
向启晨、焦坤、钱文德、邬昊四人,都是选择去了城北,差事基本银钱每月一两银子,击杀另算。
嗯,倒也没人傻乎乎选择去往城南毗邻药王帮的地方,那地儿的危险,稍一打听就知道。
‘我的教导武师差事,每月是一两银子,若是一月教不出一个正式武者,还要扣五钱银子,不过,在完成一个保底后,每超出一个,也有奖励,一个奖励五钱银子。’
庄瑾听着宿舍其他人的差事待遇,微微点头,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理,他这种二纹仆役,若是愿意去城外药田,每月能拿基本的一两五钱银子,若是去城北,不算人头斩杀奖励,都能拿基本的三两银子,去城南毗邻药王帮的地方,基本差事银钱更是五两……不过风险与收益对等,就怕有命拿,没命啊!
“庄哥这等天才,就该在这边安心修炼,其它小事交给我,我去了城北那边打听消息情报,回来给庄哥说,您等着瞧我的吧!”钱文德落后半步,半躬着腰身,赔着笑脸道。
自那日与向启晨风波后,这家伙在庄瑾面前,就是这种狗腿子状态,不仅与曾经一口一个老大的向启晨坚决划清界限,做出切割,开始每日与庄瑾共同行动,向着毕恺、邬昊看齐,还每日打听小灶消息,吃饭时以八卦形式说出来,并各种给庄瑾捧哏、恭维、逗乐,甚至许多时候不惜拿自己自讽,生活细节上更是拉满,比如每次吃饭时先给他打好,回去宿舍连洗脚水都准备妥当……
从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钱文德是这种一种形象:厚脸皮、爱占小便宜、得寸进尺、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但当你展现出价值,他进入这种狗腿子状态,全身心讨好你时,又是另一种印象:坚定站队你这边,绞尽脑汁讨你开心,怎么说他也都不会生气,情绪价值拉满,小事情上更是设身处地,考虑周全周到,务求给你舔得舒服、舒坦。
许多人不理解上位者为什么会亲近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明明在他们看来,那些人一无是处,认为上位者这是被蒙蔽了,或者说是刚愎昏聩,但孰不知,那种人在上位者面前完全是另一副面孔。
更直白些说,人家不在你面前伪装,只是因为你不值得人家讨好,没那个价值而已。
‘甚至,许多时候,上位者也未尝不知道那些小人的真面目,只不过,他们自有另一套判断标准:不看善恶,只看利弊。对上位者来说,这些所谓的小人在自己煊赫时,知道谁是主子,能讨自己欢心,遇到厌恶、又不好亲自下场收拾的人,一个眼色,就能如狗一般冲上去……这就够了,是有用的人。’
‘既然是有用的人,给一二机会也未尝不可,反而,要比那些扭扭捏捏,想要好处,却还弯不下腰巴结,既想要里子,又舍不得面子,或者认不清楚立场的蠢货之流,要好得多。’
‘至于这些小人会不会在上位者龙游浅水时,忘恩负义,见风使舵,乃至反咬一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庄瑾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没有拒绝,道:“那就多谢文德你了。”
“嗨,庄哥,您跟我客气啥?抬举我,叫我一声德子就行。”钱文德知道庄瑾这是逐渐认可自己了,顿时眉开眼笑说道。
这时,向启晨、熊磊、林宏、焦坤、毕恺、邬昊领取了月例过来,无论曾经之前有何矛盾,如今八人明面上还算过得去,就是向启晨都过来打过招呼,然后因为要上差,纷纷告辞离开。
“庄哥,药田那边远,我先过去报到了,等月末再过来找你!”毕恺打过招呼离开。
邬昊也是问了‘新年好’,跟着向启晨、焦坤去往城北。
林宏则是点点头,他们都在沈家本部这边,就是要说什么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儿,说了一声,也先去了。
熊磊落在后面,看了看庄瑾,又看向钱文德,神色复杂,昨日回去,熊大胆将一些事情掰开掰碎给他说了,本来他还有些不愿意相信,但今天却是有些信了。
——今天过来,钱文德连‘熊哥’都不喊了,直接就是‘磊子’,想来是因为今后不在一个宿舍,占不了便宜,没好处了,这可真是……现实啊!
“那行,庄哥我先过去领取这月月例了。”钱文德说了一声,哈着腰离开,看都没看熊磊一眼。
他知道,庄瑾与向启晨风波那晚,熊磊拦住庄瑾动手的时候,两人的情分就消耗干净了,以后庄瑾再如何发达、再如何显赫,也与熊磊没半点关系,熊磊也不可能再到沾什么光了……换句话说,熊磊出局了!
“瑾……庄、庄哥,我……那天,是我对不住你……”熊磊心中还是认可武者实力为上、达者为先的道理的,艰涩叫出了一声‘庄哥’。
“行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往前看吧!”庄瑾这么说了一句,转身走了。
熊磊看着庄瑾背影,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苦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挽留。
两人都知道,这一场道歉看似和好,冰释前嫌,但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什么一笑泯恩仇的大团圆戏码?那只存在于话本,现实中只会是覆水难收。
这也不是小肚鸡肠什么,而是人与人之间,都是在不断互相筛选的,没谁会站在原地等谁,更多时候,只会是不适合就淘汰,从此渐行渐远。
……
这边,庄瑾也准备上任差事了,早早来到黄字九号练武场。
嗯,主要目的是为了看着开络汤,武生每人一碗剩下的,那可都是他的福利,要避免如当初钱文德之类可能的事情发生。
不一会儿,竟然等到了一个熟人,是那位芸姑娘,旁边跟着另一个二八少女,两人提着开络汤、拿着碗过来。
随着二女过来,那般好颜色,好似让整个练武场的光线都更明媚了些。
尤其是那陌生少女,亭亭玉立,樱唇桃腮,婴儿肥细嫩的脸蛋上不施粉黛,但两抹如天边晚霞的红晕已是最好的装扮,顾盼回首间,当真是明眸善睐……是的,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一双眼睛,灵动水润,清澈莹莹,看到就让人想起一句话‘一泓秋水照人寒’!
庄瑾目光微凝了凝,看向这少女柳绿色裙裳的两道柳叶纹,外院二等丫鬟:“见过芸姑娘、这位姐姐了,新年好啊!”
“郎君新年好,这可真是巧了!”
陈芸给庄瑾打过招呼,知道是他负责这个练武场,感叹一声后,介绍身边这个少女道:“这是我的表妹倪莹,近来不是武生扩招么,外院也招募了一些丫鬟,莹莹进来就被评定为外院二等丫鬟,接下来一月在这边分发开络汤,还请郎君照顾一二。”
她有此请求,也是担心倪莹被一些粗手粗脚的武生冲撞,虽然理论上说不会有武生这么大胆,毕竟真若是那般不知分寸,自有规矩教训,但丫鬟不比仆役,终究没有练过武,如果真发生那般事情,也让人心中不畅、不舒服不是?
“应该的,这样吧,我每日早些时候过来,看着些便是。”
庄瑾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这时却并无迟疑应下,倒不是如熊磊般,什么春心萌动,而是他念着那日侯勇找来、这位芸姑娘出言相助的情谊。
——虽然陈芸早就说过,那日之事就当还他相助宋兰的情分了,但一码归一码,宋兰是宋兰,这位芸姑娘是这位芸姑娘,再者,他心中自有一杆称,就算以那般方式折抵,距离偿也还差了一些。
……
(本章完)
第47章 ,教授
第47章 ,教授
今日是这月武生进来的第一日,事务繁多,陈芸也是忙碌,在请庄瑾对表妹倪莹照看一二后,就匆匆离去了。
不多会儿,武生纷纷来到。
虽然从上月的武生招募开始,每次招收的武生,就从原本的一百二十人扩招到了三百人,但为了教学效果,一个教导武师手下的武生还是三十人,只是多安排了几个教导武师而已。
这些武生来到黄字九号练武场,看到倪莹,纷纷都是为之惊艳,甚至有看出神差点摔倒的,可见少女颜色之好。
三十个武生过来,开始分发开络汤,倪莹显然是培训过这方面的,利索给武生打着开络汤,又快又精准。
期间,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毕竟,这些武生刚进来沈家,正是忐忑、夹着尾巴做人之时,再者,又有庄瑾这个身穿二纹仆役制服的教导武师在旁盯着,自然一个个老老实实,连一个敢厚着脸皮要多打些的都没,更别说如当初钱文德那般的意外了。
很快给武生们打完,一番忙碌,倪莹莹白的额头都浮现出微微细汗,不过却仍是如森林中的小鹿般活泼,看向庄瑾笑着问道:“庄武师,剩下的一点开络汤都是你的吧?我打给你呀!”
“多谢莹姑娘!”庄瑾接过喝了剩下的一碗多分量开络汤,拿出草纸擦了下嘴。
“庄武师,我走啦!”倪莹拿回空碗,又打了个招呼,浅浅一笑,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上浮现出两个清浅的酒窝,袅袅婷婷离开了。
许多武生看着少女离开,仿佛一颗心也随之飞走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
庄瑾注意到这一幕,也没说什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上台道了声‘肃静’,让一众武生排队阵列。
下面,一众武生阵列,看着台上庄瑾,脸上都是清一色的敬畏、羡慕,以及对即将开始的学武生涯的期待。
庄瑾看着台下武生,神色略有些复杂,两个月前,他也曾是下面武生中的一员,但如今,已然是作为教导武师站在台上,教授这些武生,此中变化令人颇多感慨。
他微微摇头,压下些许复杂的心绪,开口道:“武者超凡脱俗的根基,在于内息……”
如同当初的平永峰,简单介绍了下武者,又亲身演示武者威能、木板留印,在这些武生惊叹目光中说了武者两步后,便开始教授桩功,自行在台上打了一遍。
“可都记住了?谁愿意上来演示一遍?”庄瑾看向一众武生。
没人响应,武生们一个个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显然基本都没怎么记住,怕上去演练在其他武生面前丢脸。
‘这一届武生不行啊!’
庄瑾心中暗暗评价了句,随意挑了个看着壮硕的,没曾想,却是个笨的,上来动作颠三倒四,颇不到位。
“错了!”
“又错了!”
“腿生根、腰放低!”
……
这个壮硕武生心态也是差,庄瑾都没像当初平永峰那样骂人,在他多次干预指点、以及其他武生窃窃私语的嘲笑下,这人就越做越乱,最终不成样子。
“罢了。”他摆了摆手,直接让这人下去了,随即,也不再挑人上台单独指点了,直接带着所有人一起做。
等差不多一炷香时间,便停下了,让一众武生自行练习。
不顾这些人傻眼的目光,庄瑾径自离开。
他可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也不喜欢义务劳动,自然是最低标准达到了就行,至于更多?自己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呐!
在庄瑾走后,练武场中一阵议论声响起。
“不是,咱们教导武师这就走了?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哈!”
“规定的最低一炷香时间到了呗,你们有谁学会了,能教教我不?”
“是啊,我也还没学会呐!”
……
一众武生的议论中,充斥着淡淡怨气,但……谁在乎呢?
就如当初平永峰不在乎,其它三个练武场的教导武师亦不在乎,如今的庄瑾,同样更不在乎!
……
不仅是这些武生议论着庄瑾,另一边,还有两人也正在谈论庄瑾,正是那位芸姑娘,还有倪莹。
——因为这次外院招募的丫鬟不少,外院相应事务却没有随之大幅度膨胀,故而,在忙过早上这一会儿,分发过开络汤后,外院丫鬟们就清闲许多。
倪莹找去陈芸,问着庄瑾:“芸姐姐,那个庄武师真好看,我瞧着也年轻,这么年轻就是二纹仆役,那就是二经武者了吧?”
“是,仆役不比咱们丫鬟,既然是二纹仆役,就定是二经武者无疑,说起这位庄武师,当初……”
陈芸说了下当初认识庄瑾经过,以及自己知道的庄瑾基本情况,才问道:“怎么,看上这位庄武师了?以这位庄武师的资质,想来四经境界不是难事,等武师到了四经境界,晋升家丁,按照惯例,咱们沈家会许配一个外院丫鬟成婚……”
倪莹俏脸上浮现出两团如晚霞般的红云,却还是强忍着羞涩问道:“四经境界,一纹家丁级别啊,我听说到了那等程度,在咱们沈家都算是有头有脸了。”
“是这样。”
陈芸微微点头,她之前的话,本来更多是打趣的意味,现在见自家表妹这般反应,心思细腻的她瞧出了些,正色周全解释道:“到了四经境界、一纹家丁级别,即使不能留在沈家这边,谋得一司之下的某个处的副处长,也能外放了去,作为一街镇守。”
沈家七司,司之下是处,四经境界、一纹家丁级别,都有资格在沈家本部担任一处的副处长了,当然,也仅仅是有资格,这种好差事还要看背景、人脉种种,不过保底可以外放,做一街的街镇守。
倪莹听着,长长睫毛闪了闪,微歪着脑袋,丸子头翘起,如一泓清水的眼睛晶晶莹莹,让人想到不含有一丝杂质的澄澈的水晶琉璃,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微光。
“我看那位庄武师品性也是不错,倒是个好归宿。只是,这种事情不能一厢情愿,你若是有意,可多去亲近、了解,郎情妾意自是最好。”
陈芸提点着表妹,最后又道:“若真是两情相切,以那位庄武师的天赋,恐怕一年半载就能达到四经境界,晋升家丁,总不会让你等到大姑娘了去。”
“芸姐姐!”倪莹不依地娇唤一声,本就苹果红婴儿肥的脸蛋上腾地浮现出两朵红霞,跺了跺脚,整个人如一朵云彩般飘走了。
……
(本章完)
第48章 ,企望
第48章 ,企望
庄瑾离开黄字九号练武场,来到玄字号练武场这边,上月练习武技的那个玄字二十八号练武场,如今被新的一批学习武技的正式武者所占,他去往其他玄字号练武场。
找了一处人稍少的玄字号练武场,因为之前喝过一碗多开络汤,并没有吞服黑元散,直接开始习练桩功、炼化内息,然后去静室修炼静功凝练。
大概半个时辰后,开络汤的药力消耗殆尽。
‘武生时候自不必说,上上个月,我一经时候,一碗开络汤,能支撑半个时辰练武消耗,如今我到了二经境界,这一碗多开络汤,同样支撑半个时辰,倒也合理。’
‘每日半个时辰,一个月就是十五个时辰,我如今每天修炼五个时辰的话,大致两天一副消耗黑元散,也就是说,这每天开络汤的福利,差不多相当于一副半黑元散,七钱五分银子,也算是教导武师的一个隐形福利了。’
庄瑾微微点头,旋即,在继续提升修为境界、还是修炼武技黑煞掌上,沉吟片刻,给自己做下规划:‘如今,重心还是重新放回境界修为上,至于武技黑煞掌,每日晚上的加练,那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其实,他如果继续全身心放在武技上,大概三五日,就能接触到黑煞掌入门的瓶颈,如果自己金手指没有瓶颈对武技也生效,到时就能直接入门,但如今在沈家本部环境安全,倒也不必急切,就是按照计划每日晚上一个时辰加练,这个月也足够入门了。
“先境界,后武技!”庄瑾是牢记着这句话,并考虑自身情况,才做出的如此规划。
当然,武技也不是不重要,同境界中,内息没有拉开一经层次差距之时,武技是很有用的,黑煞掌入门就能凌空打出一寸,一寸长、一寸强,同境界中,武技没入门的武者打起来武技入门的武者,那就是处处受制,就是同境界中积累多出一些、内息凝练一些,都大可能被反杀。
‘武道还是不能有明显短板的,所以,如今重心还是放在修为境界,武技每日晚上加练那一个时辰,保证不落后同境界武者就够了。’
‘事实上,如果我的没有瓶颈对武技同样适用,每日只要分出加练时间练习,也不用有这方面担心。’
‘说回修为境界,’
庄瑾暗暗估算道:‘按照这般每日修炼五个时辰,两天一副黑元散,充足资粮供应下,我大概下月下旬,就能完成二经境界积累,突破三经境界!’
‘可惜了,若是有充足异兽肉供应,我还能更快!’
他想到昨日中午吃了异兽肉,昨天下午气血旺盛状态下,修炼速度凭空加快了三成:‘若是不仅有充足修炼资粮,还有充足异兽肉供应,我恐怕下月初就能突破三经!’
‘罢了,如今我每月也才不过一斤异兽肉的份额,也就堪堪够吃两顿,支撑一天所需,实在杯水车薪,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暂时充足修炼资粮供应,已然是殊为不易,超越许多人了。’
‘而且,就是以如今这个进度,等自主选择任务的四个月过去,我说不定都能突破四经了也!嗯,四经?’
庄瑾意识到这点,忽然微微有些激动。
他已经了解到了,四经境界,乃是凝气境界中第一个较大的质变,突破至此,内息凝练程度迈入一个新的台阶,这也是为何黑煞掌一定要求四经境界,才可能达到小成层次的原因。
而且,从称呼就能看出一二,在沈家,一到三经是仆役。
何谓仆役?
仆人、奴役也!
而到了四经,就成了家丁。
何谓家丁?
家中丁口也!
瞧见了没?饶是沈家这种盘踞一府的豪族,只要你到了四经境界,都承认你是个人了。
——要知道,在这个世道,当个人可不容易。寻常百姓,在沈家这等一府豪族的眼中,不过草芥而已;就是许多常人眼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沈家这等豪族眼中都只是韭菜;就是如今入了九品的庄玉堂,那般有品级、有编制的衙门文书,同样不过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不把你当是个人。
也由此看出,突破四经,地位是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经之贵,不仅在于突破至此,实力的一个小质变,也更在于它的稀少,因为三经到四经的瓶颈,乃是武者遇到的第一个较大的瓶颈!’
‘常伯当年,二十三天成为正式武者,资质也算不错,却卡在这道瓶颈,多年不得突破。就是资质更好、武道资质上佳者,也多会在这道瓶蹉跎多时,甚至不乏被卡死在这里、不得寸进的,但我不同,管它瓶颈大小,突破难易,我压根就没有啊!’
‘唉,就是我希望体验一下瓶颈,恐怕今生都不能做到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嗯,定个小目标,下月下旬突破三经,然后争取在四个月保护期结束前,突破四经境界,干到家丁级别!’
庄瑾确立目标,只感觉整个人都更有干劲儿了些,上午修炼一上午,上午午饭后加练,下午教授一炷香后,继续修炼,晚饭后再次加练,练习武技。
如此勤奋刻苦的程度,比起武生之时、还有上月都不差了。
总之,庄瑾第一日武生教导武师的生活,就这般勤奋刻苦中无波无澜地过去。
……
次日早上,庄瑾早早来到黄字九号练武场,这时分发开络汤的倪莹还没过来,武生倒是来了些,如鸭子般乱哄哄的,三五成群说着话,只有个别在练习桩功。
很快,倪莹提着开络汤过来,精神满满与庄瑾打招呼:“庄武师,早啊!”
其实,她来得也挺早,这时武生都还没来齐,和庄瑾说了会儿话,然后差不多到点,开始分发开络汤,随后将剩下的打给庄瑾,道别,欢快如小鹿般离开。
庄瑾也开始了今天的教学:“昨日教授的桩功可曾记住?有没有愿意上台演练的?”
武生之间,经过昨日与其他练武场私下的交流,知道如庄瑾这般、肯找人上台单独指点的教导武师,乃是极为难得的,这种机会更是弥足珍贵,顿时许多人纷纷举手。
庄瑾目光扫过,看向一个早上过来、见到在努力习练桩功、并看着顺眼些的武生:“你叫什么?”
“庄师,我叫张明!”
“嗯。”庄瑾点点头:“上来吧!”
这人练得倒是像个样子,在他指点下做了两遍,让这人下去,随后也不再挑其他人,直接带着所有武生一同练习。
对那些因为他不再挑选、投来的幽怨的目光,庄瑾直接无视,方才对那张明的指点,不过是他修炼之余的些许闲散雅趣而已,可没闲心真的一个个指点。
如昨日般,一炷香时间后,直接离开。
……
(本章完)
第49章 ,情愫
第49章 ,情愫
很快,匆匆旬日过去,武生教导武师的生活走上正轨,每日早上,庄瑾早些过来看着,渐渐与倪莹关系亲近不少,如今倪莹已经改口,从一开始的‘庄武师’转变为一口一个‘瑾哥哥’。
饶是庄瑾每次纠正,倪莹依然一口一个瑾哥哥长、瑾哥哥短,渐渐便也罢了。
毕竟,男人对亲近自己的女人,尤其是美女,在对方做出反感的事情前,很难讨厌得起来。
早上之后,惯例一炷香教授时间后,去玄字号练武场刻苦修行,偶有遇到平永峰、常和同、汤文涛,或者留在沈家本部的熊磊、林宏,他这刻苦程度,让这些人都是暗暗感叹,此中倒也不必细说。
这日早上。
庄瑾看着倪莹给武生打完开络汤,将剩下的一碗多开络汤接过喝了,正待拿草纸擦拭嘴边残留。
——其实,他已经算讲究的,若是搁其他大多数武师,袖子一抹,便也就罢了。
“瑾哥哥!”今日,倪莹突然叫住庄瑾,从怀中拿出一块粉红色的干净手帕,靠近一步,想帮他擦拭了去。
庄瑾作为二经武者,何等反应速度,后发先动,躲开了去,然后才意识到倪莹要做什么。
“不用,我自己来吧!”他这么道。
“瑾哥哥,没擦干净呢!”倪莹说着,上前两步,这次直接拉住了庄瑾袖子,不容拒绝又给他擦拭了下。
庄瑾微怔,感觉那道如云彩般的身影接近,清丽秀美的脸庞上,细腻白皙的肌肤都好似在微微发光,倏而又远离了去,只残留空气中一缕淡淡如兰似麝的香气。
“好啦,瑾哥哥,我先走了!”不等庄瑾后续反应,倪莹如秋水般的明眸躲闪避开,这么道了句,脚步轻快如林中的小鹿般欢快离开了。
旁边,众多武生看到这一幕,那真是羡慕嫉妒,恨不得取庄瑾而代之,再然后就是心碎!
倪莹长得水灵好看,又在他们黄字九号练武场分发开络汤,待人接物也没有什么傲气,他们自然颇有好感,没少在宿舍中谈论,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成了正式武者,能够抱得美人归。
但刚才……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的梦中女神被人捷足先登了啊,甚至,还是他们的梦中女神主动,之前那一幕,很明显代表着他们的梦中女神已经倾心别人!
——这个时代是相对保守的,虽然女子没有裹脚的陋习,普通人家妇人出门买菜等也很常见,但稍体面一些人家,或者大家闺秀却是极少抛头露面,将其视作不雅,而一个二八少女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般举动,几乎与明说‘我心悦你’无异了。
当然,虽然这些武生失落非常,甚至看着庄瑾都隐隐感觉不舒服,或者再如何,但也只能憋在心里,人家庄瑾是教导武师、二经境界、二纹仆役,而他们呢?九成多都要被淘汰,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句难听点的话,庄瑾可能是他们这九成多的人中,一辈子能接触到的层次最高之人!
“好了!”
庄瑾清喝一声,压下方才的小插曲带来的些复杂心绪,开始今天的教授。
……
这日,庄瑾依旧如同往日般,正常刻苦专心习武,两世为人,他不会如没见过女色的小处男般,为一点点暗示如何就胡思乱想,直到晚上加练之后,躺在床上才留出少许时间思索此事。
‘如今在外,我还有庄玉堂、庄玉勇两个仇敌,虽然敌明我暗,他们尚且还不知道我,但我目前却实实在在、只能龟缩在沈家本部自保,还远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我的规划,在四月自选任务差事过去,我可能都突破四经了,就是稍差些,最多自选任务结束的下一月,也会到这一步。’
‘那时,庄玉堂、庄玉勇自不足惧,可从容清算一切。’
庄瑾想到这里,又是皱了皱眉:‘按照沈家惯例,到了四经境界,家丁级别,主家会许婚,从外院丫鬟中挑选。若是各自看对眼,都有意的,那就按此许配,若是没有看对眼的,那就从外院一等丫鬟中愿意的人中挑选一个。’
这种事情,也不是和你商量,主家赐婚,给你体面,不可能说拒绝了。
‘那些沈家家生子出身的武者,都要经过这一套,通过拉媒保纤进一步绑定,我们这些对外招收的,就更不用说了。到那个时候,真要拒绝,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家表面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心中恐怕就会认为你不是一条心,再高天赋,也大可能会被发配城南、毗邻药王帮的地方,扔到那处烈度最高的战场……’
这种不触犯底线的事情,犯不着硬顶,再说也不吃亏,庄瑾是不打算拒绝的:‘所以,到那个时候,肯定要选择一人,生不如熟,这倪莹也未尝不可。’
他暗暗想着,做出决定:‘先不必明确拒绝,再看看,观察一二,到时到了四经,再做决断。’
庄瑾想过这些,定念下来,温习总结过今日,准备睡去。
只是没想到,思绪不受控制游离、发散,想到将来可能与倪莹成好,想到对方的好颜色,莫名感到一阵燥热,失眠了,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好一会儿,不过终究是心智成熟,他知道纠结儿女情长无用,放空冥想,强行令自己摒除杂念,睡去了。
……
次日清早,庄瑾早早来到,心中不知为何,怀着一抹期待,心中暗暗斟酌见到倪莹该如何说。
只是,今日却没等到倪莹,来的是陈芸。
“前两月,内院不是放了些年龄大的丫鬟出去么?这月见外院选了不少新丫鬟进来,就打算提拔些进入内院,难得遇到这等机会,昨日莹妹妹和家中商量后,过去试了试,被选中了,如今已是内院三等丫鬟……这月接下来的时日,我替她分发这边的开络汤……”
商量!过去!选中!
庄瑾把握住了重点,感觉这些字眼仿佛敲击在心口,显然倪莹是主动去的:‘也是,内院丫鬟服侍贵人,自然要心甘情愿,不会强迫怎样。’
在沈家,外院丫鬟形式上更类似于雇佣,可以拿着挣得的银钱补贴家中,甚至不想做了,主动申请,都可能解除契约,放出去;内院丫鬟则是不同,标准更高,要求身家性命彻底掌控,相当于彻底卖身,如此自然也会给予更多信任。
……
(本章完)
第50章 ,太难
第50章 ,太难
‘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庄瑾听到倪莹主动去了内院,那一刹那,心中本能生出些许失落,不过转瞬就被粉碎,恢复了冷静理智。
在对倪莹没有滤镜后,回忆起这些时日的种种接触,细细思来,对方有着极细微的刻意,在拉近关系。
饶是他,没刻意留心,以及时间尚短,还有倪莹颜色实在是好,与人相处之时,不自觉就会让人更多放在她的容貌上,故而都暂时都没有觉察。
‘果然,那句话没错,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庄瑾暗叹着,认清这些,感觉豁然开朗:‘倪莹旬日来的举动,大概是看我有潜力,想要将我当作一条路子,只是如今遇到更好机会,便毫不犹豫离去了。’
内院三等丫鬟,品级上相当于一纹家丁。
不过,一者依靠贵人提拔,一言就可以打落;一者则是伟力归于自身。
再者,丫鬟的潜力,最高也就是内院一等了,再上,除非遇到大机缘,成为内院某位公子的姨娘,生下一儿半女,不然就到顶了。
——注意,这里说的是生下一儿半女的姨娘,没说是寻常的妾,那些没一儿半女、不得宠爱、只是空有一个位份的妾,还真不如掌握实权的内院一等丫鬟体面。
武者则是不同,在六经境界、三纹家丁之后,到了七经,就是护卫级别!
这里的护卫,可不是外边的护卫,什么保护人的卫士的意思,而是取的护家卫族之意。更直白些说,到了七经境界,你在沈家,也能算是护家卫族底蕴的一员了!
陈芸看庄瑾目露思索,神情间若有所思。
那日,表妹倪莹从她这里打听过庄瑾,后来也没听再问……昨日,表妹和家人商量后,并无留恋就去参与选拔,她只以为是表妹没付诸行动,但此刻看来,恐怕不然。
其实,庄瑾虽心有波澜,但面上并不显露,搁作别人还真看不出,只是陈芸心思细腻,善于体察别人情绪,还是察觉到了些不对,转念之间,就是想明白了,心中生出颇多愧意。
“庄武师,那日表妹向我问起你,我也有成人之美的想法……却不曾想……”陈芸为此事道歉。
倪莹虽是她表妹,但她是明事理之人,对这件事,是非公道心中还是有自己判断的,明显认为是自己表妹错了。
“那位莹姑娘并未做什么……况且,就是做了,也是那位莹姑娘之事,一码归一码,与芸姑娘无关,不必如此。”
庄瑾微微摇头,此刻极度理智的状态下,早就将心底那一丝旖旎绮念斩断:‘现在想来,纵使那倪莹没有去内院,我昨晚决断、今后留心之下,看清对方也不过早晚之事,但及早有这一出,避免浪费时间精力,也的确是一桩好事。’
陈芸听庄瑾如此说,心中仍有颇多愧意,拿出一个食盒,里面是一些糕点:“本来,这些是为感谢庄武师对表妹的照看,现在,就当赔礼了罢!”
“不必。那位莹姑娘,我是真没帮上些什么,至于赔礼,更是无从说起。”庄瑾推拒。
“庄武师也说一码归一码,既然当初是我拜托庄武师照看表妹,无论她如今怎样,我都该承这份情才是,还请收下。”陈芸坚持道。
“那便如此吧!”
见陈芸如此说,庄瑾也没再拒绝,收下点心,接过之余,不经意间触及对方纤手,感受到一抹温软滑腻,只是经过倪莹之事,他早已心若止水,并无半点绮念。
……
就在庄瑾、陈芸推拒点心之时,一人兴冲冲过来,却是径直看到这一幕,呆立在原地。
正是熊磊!
他这月选在庶务司内务处这边,也就是看大门,本就是为了陈芸。
这旬日来,熊磊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早上得闲溜达,看能不能偶遇陈芸,若是能碰到,互相打个招呼,能高兴一整天。
本来,今天熊磊来黄字号练武场这边溜达,碰到了陈芸,是很高兴的,但为何会多了个人?
而且,他们竟然还在……
一个曾经最好的兄弟,一个暗恋的梦中女神,两人有说有笑(熊磊幻想),拉拉扯扯,真是……光天化日,成何体统!他们怎么敢啊?他们怎么能啊?
‘不~~’
熊磊心中大呼,只感觉一股冰冷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下意识捂着胸口。
痛!
太痛了!
‘明明是我先来的……’哦,陈芸是他和庄瑾一起认识的。
但前些天,熊磊都看见了,庄瑾明明已经有了陈芸表妹、那个叫作倪莹的极漂亮的姑娘,为什么还要跟他抢陈芸?
‘难道是因为上月宿舍中发生的事,对我的报复?’此刻熊磊心中纷乱无比。
正恍惚间,陈芸告别庄瑾,过来看到了熊磊:“熊武师?”
“啊,芸姐姐来了,早、早啊!”
熊磊看到陈芸,顿时又激动起来,第一想法是,陈芸这么快就离开,没有留在庄瑾身边继续缠缠绵绵,难道是我误会了?
然后自己就给陈芸找理由:‘现在想来,今天没看到芸姑娘表妹,大概是对方有什么事,或者因为什么感谢庄瑾,才会那样……他很快成功说服了自己。’
再然后,下一个念头就是:虽然陈芸被庄瑾碰过了,但他不会嫌弃,还是会当成个宝……
“熊武师,你这是怎么了,方才怎么脸色那么难看?”陈芸问道。
熊磊被打断思绪,瞬间回到现实,听问这个问题,顿时宛若戴上了痛苦面具:“啊?啊?刚才啊,啊哈哈,我、那个……对,我刚才那是走在路上,突然想到一个修行疑惑,难!太难了啊!”
陈芸眨了眨眼睛,蕙质兰心道:“真有那般疑惑,不妨先放下,换个思路,或许峰回路转,豁然洞开呢?”
这话,显然话里有话,借物喻人……说实话,熊磊的偶遇,她怎能看不出?确实带来了些困扰,但熊磊又没说表白如何,也不好直接拒绝,原先暗示,点熊磊、让他以武道为重,但熊磊还以为这是对他的关心,更热络了。
如今,她只能每次遇到就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而方才么,陈芸过来看到熊磊,其实也是猜到些熊磊的心思,故意这么问的,就是想让熊磊彻底放下。
嗯,要说陈芸这人,也并非全是外院其他丫鬟眼中那般温柔、清婉,也有着俏皮、腹黑、蕙质兰心的生动的一面。
……
(本章完)
第51章 ,入门
第51章 ,入门
等与陈芸告辞,熊磊立刻找来,质问庄瑾:“瑾子,你都有芸姑娘的表妹、那位倪莹姑娘了,怎么还能和芸姑娘那样?不是我说,瑾子你得注意些才是,免得坏了芸姑娘的名……”
“熊磊!”
庄瑾打断,今天本来因为倪莹之事,就略有心烦,现在又被熊磊找来莫名其妙的质问,以他们如今关系,自不会惯着:“第一,我与芸姑娘没关系;第二,就是有关系,与你何关?”
随后,他懒得解释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熊磊看着庄瑾背影,张了张嘴,也感觉自己方才有些唐突,然后就又想到,自家老爹可是强令他这月过来,和庄瑾道歉、重新拉近关系的。
‘唉,刚刚怎么又冲动了呐?’
不过,这般想法只是一瞬,就被他抛开,脸上的想法化作坚定:为了芸姑娘,他——熊磊……不后悔!
庄瑾没理会身后熊磊的变脸,回到练武场开始今日的教授。
练武场中,一众武生本来今天没见到倪莹过来,都是心中有些失落的,但看到庄瑾过来,纷纷收回心思。
虽然今天庄瑾脸上没如何,相比往日反倒更平静了,但他们就是莫名感觉好似更可怕了,如同夏日下暴雨前那种沉闷压迫的感觉似的,一个个都老老实实。
……
其实,今天庄瑾并没因为倪莹之事,受到什么影响,非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修炼更刻苦了。
经过这件事,他更认清了一点: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现在的他,二经境界还是不够,还没有资格肖想那些有的没的!
白天,依旧专注修为境界,晚上一个时辰加练,修炼武技。
这晚。
练武场上,庄瑾演练着黑煞掌,一招一式,虎虎生风,内息在经络间流转,似乎就要化作劲力喷薄离体而出,只是还差一些。
他不徐不疾,心如止水,持之以恒习练着,动作越发流畅。
此时,若是熟练度能够具现的话,就会发现庄瑾的黑煞掌熟练度在不断+1、+1。
呼!
忽而,起风了,树叶簌簌颤动,不多时,星星点点如牛毛般的细雨飘落。
庄瑾并未停下,仍旧入神打着掌法。
终于,在某个接近某个界限,并无瓶颈,轰然向前迈出那一步,黑煞掌入门!
嗤!
庄瑾内息运转,来到手掌,化作劲力喷薄而出,凌空打出一寸,在前方发出细响,顿时,方寸之间的距离的绵绵雨丝尽数粉碎,炸开化作气雾。
他只感觉心头越发快意,酣畅淋漓,心照于行,黑煞掌也越发纯熟,行云流水,起卧转合,每一掌掌心所向,一团团绵绵细雨炸开,淡淡雨丝粉碎的气雾弥漫周身,好似玉澹澹兮生烟,映衬整个人不似凡人。
最终,庄瑾收掌刹那,脚尖一挑,练武场边缘一块木板凌空飞起,他手背轻轻一拂,这一次,明劲竟隐隐突破一寸。
砰!
那木板距离庄瑾手指,还有距离一寸多点点距离时,就轰然炸开,四分五裂,唰唰唰掉落。
‘不错,我的金手指没有瓶颈,果然对武技也是适用的,黑煞掌入门了啊!’
‘并且,方才的状态似乎是……顿悟?顿悟状态,可遇而不可求,常人遇到,若是卡在瓶颈,就有极大可能突破,不过我本身就没有瓶颈,表现出来,只是在黑煞掌入门后,又在入门基础上往上多走了几个熟练度。’
庄瑾无视烟雨,微风撩起些许碎发落在眉梢,更凸显整个人清冽气质,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只感觉随着这一场突破,白日些许烦心一扫而空。
‘如今黑煞掌入门,二经境界积累也完成了差不多五分之一,接下来,就是争取,在下月下旬突破三经境界!’
……
接下来时日,庄瑾除了每日早上,早早去看着陈芸些分发开络汤,以及上午、下午一炷香教学时间,其他非吃睡的所有时间,都一心抛在习武上,宛若一个苦修士。
因为如此勤奋,练武场的其他武师多有看到,就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一种印象:好似庄瑾长在练武场似的,什么时候过来都有人看到,沈家外院因此渐渐流传出他资质好,并勤奋、努力之名,还多有被拿来作为例子教育晚辈的。
时间一晃,很快来到了月末,一月三十。
庄瑾修为进度,比预期规划还超出一点,至此大概已完成二经境界将近六成的积累,按这个进度,下月下旬必能突破三经境界,晋升三纹仆役!
而教学成果么,就马马虎虎了,三十个武生中就只出了一个成就正式武者的,还是用时二十七天,一个名字叫作杜云起的武生。
这种运气……不算好,但也不能说差,至少不会被扣钱不是?
哦,那个叫作张明、被他指点过的武生,还算努力,却没能突破,也是资质稍差了些,这种东西,不行就是不行,现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呃,其实现在说这些尚早,如今不过一月三十的中午,只是庄瑾今日下午放假,不用再教授一炷香时间,最后这一下午武生自行练习。
截止时间,是在下午酉时(下午五点),到时没能突破正式武者的武生,就要全部离开。
不过,让庄瑾来看,前二十九天半都没有突破,想要在最后半下午突破,只能说概率微乎其微。
这日下午,也不仅是他这教导武师的差事放假,其他差事也会放一下午假期,可以回家休整歇息半天、还有晚上一夜,等到明天上午接任差事,再次上任。
这其中,因为放假,其实造成不少地方是有些疏漏的,不过药王帮同样有着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双方形成默契,这个短暂时间算是窗口期,只有城外药田算是特殊,轮休。
这日中午。
庄瑾吃午饭时,遇到汤文涛,对方还打趣着和他抱怨了两句,说这月拿他做例子激励那些学习武技的正式武者,闹得那些人纷纷向庄瑾学习,结果在上午考评中,不仅没有一个突破二经的,就连一个黑煞掌入门的没有,这月肯定要被扣钱了,要庄瑾请他喝酒。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不过也可见庄瑾在沈家外院人缘还不错,这也是应当,他资质不俗,又勤奋努力,待人和和气气,自然如此了。
言归正传。
午饭后,庄瑾继续修炼,对他来说,下午放假与没放假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继续修炼罢了。
半下午时,他修炼静功、凝练内息从静室出来,竟看到意外的一人。
……
(本章完)
第52章 ,武道
第52章 ,武道
“庄瑾,我突破二经境界,黑煞掌也入门了。”向启晨看着庄瑾,这么说道,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他本就资质上佳,这个月又选在城北,城北固然不像是城南毗邻药王帮那片地方,厮杀烈度极大,却也颇有摩擦,这月来经历过数场危险战斗,生死之间锤炼,再加上,上月学习武技,既要又要,虽然境界、武技最终都没成,但也积累了不小进度……种种因素综合之下,这月终于突破了二经瓶颈,到达二经境界,甚至就连黑煞掌也入门了。
今日下午放假,他家都没回,迫不及待就来沈家本部,打听庄瑾修炼所在的练武场找过来,在外面等着,就为亲口告诉庄瑾这一句话,看看庄瑾还能不能如上月他道歉时那般,高傲得起来?
向启晨说过后,就紧盯着庄瑾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到震惊、嫉妒,或者担忧、害怕、恐惧的表情来。
毕竟,按照他的想法,上月庄瑾先突破二经境界,你傲也就罢了,现在他已经追上、超过,你庄瑾还傲气得起来么?不怕他今后远远甩开,报复回去么?也该让庄瑾尝尝他曾经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了。
只是,一切幻想中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庄瑾平静点头:“哦,那恭喜你了。”
语气平淡,好似听到向启晨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饭,或者老师对学生的肯定,点头说道‘不错,这个一加一等于二的题,你做对了啊,还不错’的样子。
事实上,的确就是这样。
黑煞掌入门,很了不起么?
大半月前,庄瑾就黑煞掌入门了,这些时日每日晚上加练的那一个时辰,用来修炼武技,如今黑煞掌进度在入门之上都走出一段距离了。
二经境界很了不起?
还行吧,庄瑾这个月二经境界的积累已经完成将近六成,最多下月下旬,就突破三经了也!
‘希望下下月初一向启晨回来选任务时,听到我晋升三纹仆役消息,不会破防吧!’庄瑾淡淡想着。
“庄瑾,你!”事实上,不用等到下下月初一,向启晨现在就破防了。
庄瑾轻描淡写的态度,一下子激起他胸中的怒火:曾经他没突破二经境界时,庄瑾是这个态度,现在他不仅突破了二经境界,并且连黑煞掌都入门了,庄瑾还是这个态度,那他不是白突破了么?
“庄瑾,你听清楚了么?我如今已经突破二经境界,明天考核过后,就是和你一样的二纹仆役,并且,我黑煞掌也入门了!”
向启晨再次重复道,说着紧盯着庄瑾的脸,想看出庄瑾的伪装,但很可惜,什么都没有看出,看到的只有一片平静。
庄瑾没心思和向启晨虚与委蛇,看到向启晨如一个想要得到表扬小孩般,索性如他所愿,尽快打发了继续修炼。
“哦,很厉害,继续努力。”他这么道。
这月日日夜夜、夜夜日日,向启晨以庄瑾刺激自己,激发修炼动力,就是想在庄瑾面前证明自己,此刻明明得到了庄瑾认可,但却没有一点成就感。
因为他感受到那种平静之下的傲慢(自以为),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他无比讨厌,无比屈辱,明明从前都是他这么对别人的!
向启晨看着庄瑾,握紧拳头,额头青筋突兀,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在怒气快要积蓄到顶点,似乎突然一下子想明白什么,那些怒气好似漏气的河豚般泻去,他忽然笑了起来:“庄瑾,我高看你了,你躲在沈家外院,那么安逸,那么享受,你可曾知道我这一月经历过什么?”
“我与药王帮的帮众厮杀过,杀过人,手上沾过血!”
他说着,看着庄瑾,如看着生长在井中、一辈子没有见过青天的蜉蝣般,怜悯道:“你有过真正以命相搏的战斗么?你知道生死之间的滋味么?你可有过杀人,血溅在脸上的感受?”
武道,就是战战战!杀杀杀!生死中突破极限……只知安逸,躲在沈家本部能有什么气候?
他终究是高看庄瑾了,不过是一个躲着享受安逸的懦弱废物罢了,不应该在乎庄瑾看法的,也有些觉得自己迫不及待找来的行为有些魔怔、幼稚。
庄瑾听到向启晨的质问,脸上有一瞬间的古怪,非常想说一句:少年,时代变了,还以为是十年前小说话本中的热血番呐?
如果让他来说,他会告诉你,真正的武道,乃是:以上凌下,以强欺弱,以高打低,凭着更高的境界,以绝对的实力碾压!
你生死搏杀经验丰富又如何,我这超过你一个境界,高出你一个凝练层次的内息,多过你一个层次的身体强化,综合之下,快过你一个台阶的反应、超过你一个台阶的速度、大过你一个台阶的力量,你能反应得过来?躲得过?接得住么?
或许对面会说,你以为境界那么好突破的么?当你和我一个境界……不好意思,对庄瑾来说,境界突破的确不难。
这种战法,或许不适合别人,但适合他就够了!
不过,庄瑾忍住了,没去刺激向启晨,只是懒得纠缠,尽快打发走对方,淡淡道:“我不知道。”
然后说完,看着向启晨,脸上表情仿佛在说:没事了,满意了吧?可以走了么?
向启晨看到庄瑾反应,再次感到自己好似一拳打在上,不过很快就自己开解自己:‘时间会证明谁是对的,或许不需要太久,就能证明这一切!到时我厮杀、超越极限中突破三经境界,而庄瑾恐怕还在二经徘徊……’
“庄瑾,等我三经时,我还会最后来看你一次,希望你那个时候还能保持今天的态度。”他最后深深看了庄瑾一眼,转身离开。
‘还会来一次?’庄瑾关注点却是这个:‘真烦人啊!’
‘不过,以我为目标么?’他微微摇头。
庄瑾明白,向启晨是因为上月的宿舍风波,想要在他这里找回场子,证明自己,但……向启晨大概是选错人了。
就如曾经说过的,他资质不俗,距离上佳也只差一点,突破越来越快,潜力积累,资质也会不断提升,再加上没有瓶颈,别人需要一点点消磨他可以直接突破……故而,只要被他超过的人,就再不会有机会追上他,甚至,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最终连看到他背影的机会都不会有。
‘希望以后向启晨不要受打击太狠……罢了,这关我何事?’
庄瑾摇摇头,对向启晨这次找来,只感觉莫名其妙,最值得在意的,是这一通废话耽误了他盏茶时间,都够做一遍静功了啊!
在向启晨离开后,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修炼去了。
……
(本章完)
第53章 ,婉拒
第53章 ,婉拒
打发走向启晨,庄瑾继续练武,一晃到了酉时(下午五点)。
果然没有奇迹,这月手下出的正式武者只有那杜云起一个,这日下午没有突破的,剩下武生纷纷离开,张明走前还过来拜访了他。
‘庄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张明脸色羞愧。
庄瑾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
将对方送到外院门口,他看着张明离去的背影,有些理解了当初平永峰的思维,心中暗叹:‘在这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武道资质不行,意味着上限直接被锁死,任你其他方面再如何惊才绝艳也无用,只能泯然众人……所幸,我不属于那武道资质不堪的普罗大众、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庄哥!”这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是钱文德来了,态度极为热络,那一声‘庄哥’叫得抑扬顿挫,宛若多久没见的亲兄弟,简直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并且,这家伙竟然还不是空手来的,手上有着一大份打包的酒菜,其中荤素皆有,显然是用了心的。
——若是钱文德这月在城北的队友看到这一幕,恐怕下巴都会惊掉一地:从前只见钱文德占人便宜,这竟还有往外出的时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嘞!
只能说,进入舔狗状态的钱文德,那真的是舍得付出的。
说来也巧,几乎是前后脚,毕恺也来了,手上同样有着打包的饭菜,其中还有一份异兽肉。
他这月在城外药田么,有着异兽肉福利,平日不舍得吃,凑的这月份额,在今天月底一并兑换出来,找了饭馆做好带来。
不过,毕恺心中也没什么舍不得,当初庄瑾从汪睿手中救下他,虽然老爹给了十两银子,但他心中认为,还是不足以偿还,对庄瑾觉得亏欠。
另外就是,跟着庄瑾,近朱者赤,实实在在感受到自己的进步。就如上月,若非跟着庄瑾日日努力,黑煞掌还真未必能入门,获得三个月自选任务差事的奖励。
和这些比起来,一点异兽肉算什么?
一月不见,庄瑾看到这两个关系不错的舍友,心中也是下意识感到亲切,一手拉着一人手腕向里走:“这倒是赶巧了,走,咱们进去说。”
这番热情态度,也是让毕恺、钱文德两人心中感受到正反馈的回报,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慰贴。
进去,还遇到平永峰,打了招呼,庄瑾自不必说,毕恺也还好,钱文德倒是颇觉尴尬。
平永峰态度也是鲜明,对庄瑾最是亲切,相较之下对钱文德、毕恺就稍冷淡些。
庄瑾那是特殊,处出来的感情,至于钱文德、毕恺?
迄今为止,他教授的武生也有五届了,教出的正式武者都不少,说句不好听的话,若非钱文德因为开络汤之事、毕恺因为险些被人勒死之事,如今他都未必记得两人名字。
不过,他是他,庄瑾是庄瑾,虽然有些不待见钱文德,但也不会管庄瑾交朋友。
庄瑾三人邀请平永峰一起过来吃,平永峰知道自己曾经是他们教导武师,过去反而让他们不自在,婉拒了。
他们这才进去,来到庄瑾房间,将饭菜放在小桌上,又借来两个凳子,三人围着坐下。
将打包带来的饭菜一个个打开,腾腾热气随之冒出,伴随着四散的香气,让人口舌生津,顿时给这不算宽敞、朴素简陋的屋子增添了不少生活气息。
钱文德左右打量着房间,对庄瑾恭维道:“庄哥,你这实在是令人羡慕啊!要不怎么说是庄哥、咱们宿舍第一个突破二经的呐!这月初一,我看到庄哥三两银子的基本月例,翻倍拿了六两,就是羡慕的不行,现在看到这独人房间,就更羡慕了!”
“这可是在沈家外院这边啊,庄哥都能住上单独房间,我在城北那边,还是两个人一屋哩!”
“你就知足吧!”毕恺说着:“我在城外那边,基本都是药田,屋少人多,住的是四人间。”
“我不过在武道上先走一步,你们很快也会赶上,到时独人房间会有的,三两银子的月例也会有的,都会有的。”
庄瑾见两人将带来的东西打开,就放下筷子,明显是等着他,顿时招呼他们:“吃,咱们之间,不必讲究这个。”
毕恺、钱文德却一定要请庄瑾先动、夹了菜,这才下筷,吃喝起来。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钱文德收敛吃相,颇为斯文,更是不夹异兽肉,很有分寸。
——嗯,若是他这月小队的人看到,恐怕会再次惊掉下巴,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钱文德,实在是今天钱文德在庄瑾这里的表现,和平日的风格完全颠覆。
这一点,在场的庄瑾、毕恺两人其实心里也有数,知道钱文德是看人下菜,如今庄瑾在这里,自然是极识时务了。
毕恺见庄瑾、钱文德两人都不夹异兽肉,自己给他们夹了些:“吃啊,这异兽肉做了,不吃完,隔夜,效果减弱,那就浪费了。”
庄瑾是吃过异兽肉的,尝过微微点头,只是道了声‘好’。
“真不错!”钱文德却是眼睛一亮:“这月在城北,我从我们小队长口中,听过异兽肉,说是多么好吃,但没吃过,没想到今日就尝到了,这是沾了恺子你的福气,更是借了庄哥的光。”
“唉,早知道这月我也选去城外药田了,恺子,你在城外药田那边怎么样?”
“挺不错的。”
毕恺答道:“一般野兽,自有仆夫驱赶,也就遇到异兽,需要咱们武者。”
“不过异兽也不好遇到,大概三两天能碰到一只,遇到的也多是磨皮入门,也就相当于咱们武者一经、二经境界,听说还有磨皮小成的异兽,相当于咱们武者三经,以及磨皮大成的,相当于咱们武者四经,甚至五经。只是,那般异兽这月都没见过一只,就是遇到了,也有小队长,以及上面更强的陇镇守、区镇守对付。”
“这每次斩杀异兽,也都是一次好处,只是我位置低,沾到的少些,一月份额积攒下来,也就这么半斤。不过还有一点好处是,有大把时间修炼。”
他说了自己在城北情况,基本没什么危险,隔三差五还有异兽肉好处,因为自己先试过了,真心觉得不错,对庄瑾邀请道:“要不,庄哥,下月你跟我一起去城外药田吧?”
“不了,城外药田是挺好,可不适合我。”庄瑾并没犹豫,笑着婉拒了。
他目前的情况是:在沈家本部继续苟着,按部就班修炼到下月下旬,就能突破三经境界、晋升三纹仆役,所以,怎会在这个时候受到诱惑,临时改弦易辙?
在有选择的情况,庄瑾这人,拒绝一切可能的风险。
……
(本章完)
第54章 ,镇守
第54章 ,镇守
毕恺见庄瑾自有主意,也没再多说。
钱文德察觉到场中话茬稍有些落下,立刻拿自己开涮,打开话题:“嗨,庄哥能去城外药田,却不想去,我这想去,却是去不了,连资格都没有!”
“再就是,我只有一月自选任务差事的机会,这月已经用了,下月还不知道要被分到哪呐?要是被分到城南、靠近药王帮那边,可是倒了大霉了。”
他苦着脸道:“听说,城南、靠近药王帮那边,可比城北危险多了,据说十个站着去的,能有一半躺着出来,你道咱们沈家人怎么比喻那边的?血肉磨坊啊!”
毕恺听着,亦是神色凝重,不过他还有两个月自选任务差事的机会,目前不用担心。
“这个暂时不用担心……”庄瑾听到这里,说了上月底吃饭时,平永峰告诉他的消息:他们这些对外招募的武生有着一条潜规则,三个月没有突破二经、六个月没有突破三经,才会发配城南那边。
说来,他刚刚见毕恺反应,似不知道这个消息,暗感奇怪,常和同没与毕恺说?不过只是转念,就明白了,大概是看毕恺还有两月自选奖励机会,不着急,同时,不说也是给毕恺压力,让他有着急迫感,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真的?”钱文德顿时激动反问道,不过刚开口,就啪啪拍着自己嘴巴:“失言了,从庄哥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会有假?”
旋即,他就暗暗盘算:三个月突破二经,上月是学习武技,从这月算,这月已经到了月末,快要过去,也就是说只剩下两个月了!
钱文德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紧迫感,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两个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挤出充足修炼资粮,将自己修为境界提升到二经。
同时,他也暗感庆幸,从庄瑾这里知道了这消息,不然自己可能稀里糊涂,等三月之期过了,就被扔到城南、靠近药王帮那边了。
‘所以,跟着庄哥没错,不说将来庄哥成为大人物沾到的光,就现在这随口一个消息,一句话就可能改变命运。’
钱文德感受到了‘舔庄瑾’实实在在的好处,更坚定了以后要将舔庄瑾当作核心要务,务必要将庄瑾舔得舒服、舔得舒心的决心。
毕恺听到这消息,也凝了凝眉毛,不过很快舒展。
他倒是有些把握,本来资质就不错,还有两月选择任务机会,能选择城外药田差事,这种有充足时间修炼的,还有最近家中咬着牙、从牙缝里支援的钱,以及舅舅常和同给的一些补贴,大概率能成!
庄瑾观察着两人表情,见到毕恺有把握,看向钱文德道:“接下来两月,不用担心,你应该不会分到城南、靠近药王帮的地方,而城东、城南其他地方也不用说,剩下的无非是沈家本部、城外药田、以及城北三个地方,都算不错。”
他猜测,大概率会让钱文德这种还待在城北原本街道,毕竟,也就城北相对有风险、更缺人些,再者他们也待过一月,更熟悉嘛!
庄瑾说过自己猜测,又道:“不过三月过后,就看你自己了,争取到时能突破二经吧!”
“谢庄哥提点!”钱文德倒是豪气,拿起酒杯,直接干了三杯。
“对了,这消息和邬昊说一声。”庄瑾对邬昊观感还不错,知道这是个老实的,也吃过人家冻柿子,再说,也不过一句话的事而已。
“好,我记住了,我一定告诉他这事。”
若是旁人说这话,钱文德大可能打个哈哈,过耳就忘,不过是庄瑾交代,自然不同,他认真点头,心中默念数遍记下,才道:“刚恺子说了城外药田,我也说说城北情况,这城北啊,可是有意思的很。”
“城北,从前是官府的地方,下面是占着零星一条街、或者几条街、最多不过一坊的小帮派,在正常税收之外,收取一些保护费,给官府上供……那时,咱们沈家也不好插手进去。不过如今,咱们沈家和药王帮斗起来,城北也成了争夺的地方。”
钱文德说着,嘿嘿笑起来:“如今斗着斗着,咱们沈家、药王帮还没有怎么样,反而是那些占着一两条街、几条街的小帮派陆陆续续被弄没了,如今不是投靠咱们沈家,就是投靠了药王帮,剩下的那些小帮派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要我看啊,最多一年半载,这城北就会成咱们沈家和药王帮的天下了。”
‘这不就是老大、老二打架,将三四五六给给弄死了么?’庄瑾听到这话,有种满满熟悉的既视感。
“那些小帮派背后不是官府,官府就不管么?”毕恺问道。
“为什么要管?”钱文德反问:“无论是谁,咱们沈家也好,药王帮也罢,占了那些小帮派的地盘,该给官府那一份,都没少了他们的。”
话虽如此,但庄瑾知道,这种情况下,官府下面人的一些隐形好处还是没了。
‘不过,超凡力量的世界,上层对下面的压制更稳固,纵使下面一些人利益受到侵害,也很难反噬。’
‘如今官府放任沈家、药王帮在城北相斗,恐怕和知府脱不开关系!或许是想让沈家、药帮王两者相互牵制,或者说,放出城北这块肥肉,让沈家、药王帮斗得更猛烈些?’庄瑾暗暗琢磨道。
“其他方面怎么样?”毕恺问道。
“嗨,也还行,大多时候就是在街道中,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过其中也有好处可拿,就是修炼时间少些。”
钱文德说着,脸上露出羡慕之色:“我们小队长才是爽,不用管这些琐碎不说,还有最大的一份好处可拿……对了,小队长三经境界就能做,庄哥你快了吧?”
“还行。”庄瑾没说自己进度,接话反问道:“那小队长做什么,总不能只拿俸禄、好处,不干活吧?”
“那不能。”钱文德连连摇头,解释道:“我们那边,管着一条街的是街镇守,街镇守下面管着三个小队,设三个小队长,值夜巡逻,三个小队轮流,三日一轮。小队长其他时候清闲,只需要值夜巡逻去就行,不过有危险也就在这时候了,药王帮那些杂碎会在夜里偷袭!”
“这个月我们就遇到过一次,所幸有防备,提前发现,发出信号,对方才撤走了。”
“不过,真要说来,这种偷袭其实也不算多。”
钱文德说到这里,对外张望了下,压低了些声音道:“城北不是还有些地方没有占完么?我看,咱们沈家和药王帮似乎有着默契,先将其它小势力清出去。”
“所以,也就咱们沈家和药王帮挨着的街道,这种偷袭多一点,你偷袭我,我偷袭你的……其他地方会好不少。”
这时,庄瑾突然问道:“德子,你们街道的街镇守是什么境界,四经么?”
“是,三经境界就能做小队长,听说四经就是街镇守了。”
钱文德心思敏锐,反应到庄瑾问这话什么意思,还补充了句:“据我留心打听的啊,咱们沈家、药王帮在这方面似乎同样有着默契,城北厮杀的,最多是下面一经、二经的队员,还有三经的小队长,街镇守就很少听出手,基本是压阵。”
庄瑾闻言点头,等四个月自选任务过去,他大可能已经四经了,到时,就是分到城北,那也是一街镇守级别的,这么说的话,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
(本章完)
第55章 ,风投
第55章 ,风投
窗外,天色渐渐黯淡下去,一弯月亮升起,挂在抽出新嫩浅绿色枝条柳树的梢头,清浅的月光映入屋内。
屋内一灯如豆,油灯火苗一下一下跳跃着,昏黄的光芒与淡淡的月色混合交融。
庄瑾、毕恺、钱文德三人吃着说着,饭桌的确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所在,三人说着各自这月经历,话题渐渐打开,逐渐延伸到上月宿舍的各人。
“庄哥,林哥、熊磊,这月也是在沈家外院吧?”毕恺问道。
庄瑾点头:“嗯,他们在庶务司内务处,我去练武场练武,时有遇到,这边倒是安稳,他们也没什么事情。”
熊磊自从经过那天的打击后,开始知道努力了;林宏也多有在练武场见到,并且,对方似乎家境殷实,不缺资粮供应,大概这也是选择沈家本部差事的原因。
至于两人具体修炼进度,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一定没有突破二经,至于是否触摸二经瓶颈?庄瑾估计熊磊还差不少,林宏应该差不多了。
“那当初咱们宿舍八人,还剩下向启晨、焦坤、昊子三个,我没记错,他们和德子你一样在城北吧?”毕恺问道。
“是,他仨我还真知道些。”
钱文德夹了一口菜,吃着说起来:“向启晨,距离我所在那条街不远,恰好和药王帮另一条街挨着,这月就被药王帮偷袭过几次,听说向启晨还杀了人,拿了个人头奖励,好像如今已经突破二经,黑煞掌也入门了。”
这个庄瑾也知道,下午时,对方已经来找他炫耀过了。
“而焦坤嘛,他那人你们也知道,听说啊,这月月中有天下午,焦坤去找半掩门,那晚上还是轮到他们小队巡夜,他回来晚了,没赶上……而那晚他们小队恰好被药王帮偷袭,还有人受了伤,啧啧!”
钱文德幸灾乐祸笑了起来:“最后,焦坤被罚了钱,恐怕这月的差事钱全赔进去都不够,还要倒贴。”
就如钱文德所说,庄瑾、毕恺听到焦坤做出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到意外,焦坤就是那种人。可惜,当初宿舍八人中,除了向启晨,焦坤还是最早成为正式武者的那一批,一把好牌却打成了这样。
“希望他吃个大亏,能长进些吧!”毕恺感叹着,想到了自己,再次向庄瑾投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这种事情,看各人造化吧!”
庄瑾对毕恺微微点头,道:“有的人,吃亏就记住,可有的人,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也未必会回头。”
他说着,忽然想到,上上个月末聚餐时宿舍八人谈论‘命’,心中微微哂然,若是焦坤继续死性不改,就算对方有算命先生说的大富大贵之命,恐怕最终也只会如镜水月。
“昊子,运气还可以,他所在街道,边上是些城北原来的小势力,哪敢来惹咱们沈家?倒是没出什么事。”
邬昊人老实,不比钱文德这人厚脸皮,见谁都是一口一个哥,能很快融入进去,如鱼得水,但这种老实人性格,也更容易被信任,让队友交托后背,所在街道又没和药王帮占的街道毗邻,安安稳稳倒也合理。
庄瑾、毕恺听到宿舍故人消息,都微微有些感怀,不过除了邬昊,和向启晨、焦坤关系非常一般,只是饭间谈资,聊过也就罢了。
饭间,钱文德始终留意着庄瑾表情,见他不是多感兴趣,顿时压低声音,说了个小道消息:“我听说啊,因为城南、靠近药王帮那片,厮杀太过惨烈,咱们沈家武者都不愿意去,而且城北,等咱们沈家、药王帮占完,开始摩擦,恐怕也会越来越危险……所以啊,听说最近有风声,要将斩杀记作战功,战功能换许多平时咱们接触不到的好东西呐!”
“这我也知道,是真的。”
这战功之事常和同和庄瑾说过,下月,也就是明天,就会公布战功改革,从今之后,斩杀药王帮武者可获得战功,战功能兑换不少好东西,据说突破瓶颈的丹药、异兽肉什么的,都会有!
当时,常和同和庄瑾说过这事,还问他是什么想法,接下来自选任务的两三个月,是否准备去搏一搏?庄瑾的态度,自然是坚定苟住,常和同对此颇为欣赏,赞叹庄瑾稳健,还说若是银钱不够、修炼资粮欠缺,可去他那里借些。
‘下月,银钱、修炼资粮方面,仍旧不用担心。真要银钱不够,那也是突破三经、每日消耗资粮再次增加之后了,下下月才会遇到。’
‘那时,我还是一个原则,能苟则苟,宁可向平师、常伯借钱,欠下人情,也要在自选任务这四个月苟住,潜心修炼,争取四个月保护期结束,突破四经,晋升家丁级别。’
庄瑾眼眸深邃:‘有人怕欠人情,我却不怕!说句难听些的话,欠下别人人情,别人投入越多,沉没成本越大,以后更可能继续帮助我,成为我背后腾飞的翅膀。’
当然,他也不是要当老赖,更不是忘恩负义那种人,别人对他每一份善意、投资,都会记在心底,将来加倍偿还回去。
‘平师、常伯对我的投资,如今二经,或者三经不好偿还,但等我四经、五经、六经,乃至七经、十经,那时回报偿还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就和创业一样,天使轮投资,前期看起来是多,但只要将雪球滚起来,等到中后期,就算将前期那点投资十倍、百倍奉还,都不过是九牛身上拔一毛。
甚至,从这点上说,平永峰、常和同是极为幸运的,对别人进行‘天使轮投资’,还有很大风险血本无归,但对庄瑾么,以他本就不俗的资质、不为外人所知的金手指、以及心性种种,综合考量起来,实在是一个字:稳!
嗯,量化概率的话,基本可达九成九了。
另一边,钱文德、毕恺听到庄瑾肯定了战功之事,都是一阵吃惊,暗暗消化这个消息。
随后,三人又吃了会儿,钱文德、毕恺知道庄瑾每晚要加练,何况今晚吃了异兽肉,更是修炼好时候,很是有眼色地告辞了。
庄瑾送走两人,去练武场习练,再次体验到了那种气血旺盛、修炼速度加快三成的感觉,直到一个时辰,旺盛的气血渐渐平复,练武场将要关门,这才准备回去睡了。
……
(本章完)
第56章 ,战功
第56章 ,战功
次日,二月初一。
庄瑾如上月般,来到庶务司,先去俸禄处,领取了这月月例三两银子,以及上月差事的钱一两银子。
教导武师的差事,本额就是一两银子,这月手下武生只出了一个正式武者,没拿到奖励,不过也没被扣钱,只能说还行。
他拿了四两银子离开,暗暗盘算自己的家底:‘上上月剩余八两八钱银子,又得平师贺礼二两,上月初领取双倍月例六两,减去上月购买修炼资粮,消耗的七两五钱银子,以及黑煞掌药包两钱银子,还剩下九两一钱银子,再加上这四两,共计十三两一钱银子……这个月、突破三经之前,我的确是不用为钱发愁的。’
‘而三经之后,下月可能缺钱,到时是借,还是如何,再看吧,不过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罢了。’
庄瑾领取了月例、差事钱,来到任务处这边,选择任务差事,刚过来就听一阵轰动,原来是因为战功改革。
来到常和同所在的窗口,对方微微点头,递过任务目录,还有一份战功获取规则,以及战功兑换清单。
庄瑾来到一边看着,很快明白了战功规则。
过去人头击杀,是直接奖励银子,如今是变成等额战功。
战功核定标准么,一到三经,基本是对应等级一年的月例数字:比如击杀药王帮一经武者,就是12战功;击杀药王帮二经武者,就是36战功;击杀药王帮三经武者,稍有向上浮动是120战功。
四到六经,则是对应级别三年的月例数字,比如击杀药王帮四经武者,就是360战功……以此类推。
——坦白来说,这个核定标准远算不上尽善尽美,真要挑刺,能从中挑出许多毛病,但已经是征集众多方案中较为合理,以及考虑承受成本下的最优解。
获得的战功,可以兑换成银子,一点战功可以兑换一两,也可以兑换战功榜上的东西。
庄瑾看向战功兑换清单。
【疏络丸:服用之后,可辅助突破一到六经瓶颈!(注:并非服用疏络丸,一定就可突破当前瓶颈,个人体质不同,具体哪一经瓶颈不同,所起效果不同)】
【兑换需求:600战功/颗】
……
【磨皮入门境异兽肉:适合一经、二经武者修炼所用,服用之后气血旺盛,可提高三成修炼速度!】
【兑换需求:1战功/斤】
……
【磨皮小成境异兽肉:适合三经武者修炼所用,服用之后气血旺盛,可提高三成修炼速度!】
【兑换需求:5战功/斤】
……
【异兽皮甲(黄级下品):身穿此甲,覆盖部位,可有效削弱一经、二经武者劲力!】
【兑换战功:50/件】
……
【异兽皮甲(黄级中品):身穿此甲,覆盖部位,可有效削弱三经武者劲力!】
【兑换战功:250/件】
……
‘疏络丸,辅助突破瓶颈的丹药?’庄瑾目光从最上面的疏络丸上掠过,微微摇头,他倒是不需要这个。
‘况且,看那备注,只对一经到六经的瓶颈生效,还不一定百分百突破当前瓶颈!’
他琢磨了下,明白了这话意思:‘若是一经、正式武者的瓶颈,或者二经、三经瓶颈,服下疏络丸,成功率应该是接近十成的,但若是四经这般第一道稍大的瓶颈,就未必有十成的成功率了,后面五经、六经的瓶颈,等而下之……这疏络丸最正确的用法,应该是武者自身,将自身瓶颈消磨到一定程度,无法再有进展时,这个时候再服用。’
‘对我来说,这玩意既贵,又没用。不过换个角度想,我没有瓶颈,相当于每次突破境界,都服用了一颗疏络丸,吃下六百战功,也就是六百两银子,而且还是百分百成功率、没有可能后遗症的,恐怕就是沈家公子,都未必有这个待遇啊!’
庄瑾想想,还挺有爽感的。
‘疏络丸也就罢了,异兽肉、异兽皮甲却是好东西,前者可以加快修炼速度;后者能化解、削弱劲力,实打实的保命之物啊!’
而两者分等级,也很容易理解,以异兽肉为例,一经、二经武者吃磨皮入门境异兽肉,能提高三成修炼速度,但对三经武者来说,再吃磨皮入门境异兽肉,效果就会减弱,恐怕就连一成都未必有。
异兽皮甲也是同理,黄级下品的异兽皮甲对一经、二经武者劲力有着良好化削效果,但对三经武者的劲力恐怕就效果聊胜于无了。
‘唉,异兽肉、异兽皮甲虽好,我自然想要,但小命、稳健成长发育更重要,切忌猴子掰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
庄瑾暗暗警醒自己,摒弃诱惑,冷静思考,很快发现了两个盲点:‘城外药田那边,听毕恺说,不过零星异兽,能敞开供应得了战功兑换么?还有,二纹仆役的每月福利,一斤磨皮入门境异兽肉,不过一钱银子,为何这战功兑换榜上就是一点战功,都相当于一两银子了,竟一下子翻了十倍?’
这时,旁边其他武者的议论声传来。
“是不是标错了,这异兽肉怎么这么贵?一斤就要一点战功,还是磨皮入门境的?”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城外药田那边,可供应不了这么大规模的异兽肉,兑换榜上的异兽肉都是从州城运来的,当然贵了。”
“州城?咱们沧州州城?那可老鼻子远了,也难怪了。”
……
庄瑾听到微微点头,先前的疑惑消解,却又有新的疑惑随之产生:‘为什么府城供应不了这么大规模异兽肉,州城却可以?是州城独有的异兽培养技术,还是其他原因?’
不过,这一点议论的其他武者也说不清楚,甚至一个三纹仆役都不知道。
‘也对,说到底,一般人了解的事情只局限于家门前,最多附近数里,相较之下,这些武者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不过基本也局限于府城,哪能知道远在州城的事情?’
他微微摇头,暂且压下这个疑惑,先去登记了这月差事,还是选择武生的教导武师,出来后发现钱文德在等着他。
“庄哥,你还真是神了,被你说中了,我这月,还是在上月街道的小队。”钱文德高兴道。
“不错。”庄瑾微微点头。
也不奇怪,除了城南、毗邻药王帮的地方,也就城北相对稍危险些,最需要人,而既然分配城北,让他们去待过一月、适应的老地方,肯定比新地方合适些。
“我、昊子、向启晨分配在城北,街道、小队都没变,就焦坤被扔到城北另一个地方了,那条街还和药王帮的占的另一条街紧挨着。”
钱文德幸灾乐祸说着,又道:“肯定和他上月去找半掩门那事脱不开关系……”
庄瑾也是赞同。
事实上,正如他们猜测,焦坤这种人,在他上月所在街道、小队,已然是人嫌狗厌,这月自不会再要,若非三个月还没到,恐怕都被直接扔到城南、靠近药王帮那地儿了。
对焦坤来说,换了一个新街道、小队,也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要重新熟悉,这新街道也更危险些。
随后,庄瑾又了解到,还有任务选择机会的林宏、毕恺,都分别选了上月的沈家本部、城外药田,熊磊上月自己选了沈家本部,这月却是没这个好事,也被扔去了城北那边。
其他也没什么可说,毕恺等人过来告了句别,各自离开上差。
……
(本章完)
第57章 ,三经(二合一)
第57章 ,三经(二合一)
与毕恺等人分别,庄瑾来到黄字号练武场这边,这月他是在黄字七号练武场,上月习惯成自然,提前过来看着自己的开络汤。
这月分发开络汤的丫鬟就不是陈芸了,上月那是对方替倪莹接过留下的手尾,这是一个陌生小丫鬟:个子比庄瑾矮一个头,身形娇小,面容……清嫩,显得有些幼态,还有小虎牙,可可爱爱。
庄瑾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便就移开目光,经过倪莹之事,心中已不会有半点波澜。
小丫鬟给武生们打过开络汤,剩下一碗多的分量,给庄瑾打了道:“我叫余晓晓,不是大小的小,是拂晓的晓,庄武师,谢谢你今天过来看着,这月以后能不能也稍早些过来,帮我看着些,我给你带杏糕作为交换,怎么样?”
庄瑾看着对方,没想到这人小小幼幼的,说话倒是直接,颇欣赏这有什么说什么、等价交换的性子,况且本就要盯着开络汤,也并不费事,答应下来:“可以!”
“爽快,你真是个好人!”
余晓晓听到庄瑾答应,高兴地给他发了张好人卡,又道:“芸姐姐说你是个好人,兰姐姐她们也说你好看,原来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你这人又好看,心地又好。”
“呃,谢谢。”庄瑾都被这直接的夸赞弄得略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些都是真的,但这姑娘说话也是真好听。
余晓晓张望打量了眼练武场外边,又道:“我还知道,有个熊武师,上个月天天早上跑过来,给芸姐姐造成不小烦恼,让我说,芸姐姐明摆着拒绝的态度,那熊武师没一点自觉、分寸!”
“也就是芸姐姐心地好,照顾人的感受,若是我,就直接骂走对方,那种人,谁不知道他的心思呀?喜欢人家,也不问问人家喜欢你么!看看自己配不配!”
庄瑾看着这个小小个头的丫鬟,有些……牙尖嘴利,说话真是不留情面,不过倒也爱憎分明,递过碗后,对方又打了招呼离开。
随后,他让这月新一批的武生列队,自我介绍后开始教授。
经过上月,已然驾轻就熟:“武者根基,在于内息……”
简单讲解,又公式化演练武者威能,木板留印,收获一大波震惊后,开始教授桩功。
庄瑾打过一遍,收功问道:“可记住了么?”
这时,下面几个武生心中暗暗兴奋:‘来了!挑选武生上台单独指点,就要来了!’
因为武生招募已有六七届,许多考核失败的武生出去,进入沈家学武的一些细节,还有教导武师的性格种种,已然都不是秘密,甚至渐渐开始有脑子活泛的武生,将进入沈家学武注意事项、教导武师教学方式、性格等,编成小册子售卖。
故而下面其中一些武生就知道,教导武师是不同的,有的教导桩功,只是公式化带着一起练习,有的则会让人上台演练、单独指点。
比如庄瑾,就算是教导武师中比较不错的,会单独指点武生,性格方面,是喜欢努力的人,会给努力的人更多机会。
此时,这些自以为摸清庄瑾性格的武生,就准备等庄瑾询问‘谁愿意上来演示一遍’,立刻开口举手,占得这份好处,尤其是他们想到其他人不解、议论、讥笑,自己却顶着嘲讽、暗戳戳获得好处,心中就更是激动起来。
现实却是,庄瑾问过,不等他们开口,就直接道:“想来大家都没有记住吧?我带着大家一起练习。”
那些蓄势待发,甚至有人手都举到一半的武生:???
这不按套路出牌,顿时让他们纷纷傻眼。
‘上月找人上台演练,就给我拉了坨大的,所以,何必找人上台单独指点,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能轻轻松松不好么?’
庄瑾暗忖着,忽然看到少许几个武生异样的反应,心中微微一转,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似笑非笑看了眼那个手都举到一半的武生,在对方悻悻放下后,也不顾某几人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带着所有武生共同演练。
如上月般,到了一炷香时间,就径直离开。
……
也就在沈家外院这边,余晓晓与庄瑾说到熊磊之时。
城北,这月熊磊做差的街道,一间屋子内。
熊磊看到一个上月学习武技、这月新过来的武者,过来开会,因为不知情坐在一把椅子上,被另一个老资格武者一脚踹翻在地,如蛤蟆般仰面翻着,狼狈不堪,就这,人家还指着这人鼻子骂:“也不撒泡尿照照,这椅子也是你能坐的,呸!”
“是不是觉得,前面的椅子看着都新些、好些?这椅子的新旧、好坏、顺序,那代表着地位高低,分配油水好处的多少。”
一个看去五六十岁、脸上有着刀工斧凿皱纹、身穿一纹灰袍的老武者,看向熊磊教育道:“这是教你的第一个道理:好东西谁都想要,但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资格,配不配!”
这人是老陈头,今天,熊磊分配过来,熊大胆带着儿子过来,遇到对方,正好在所在街道的小队里。
老陈头算是熊大胆肉摊的老顾客之一,本来熊大胆这人就有种豪气大方的性子,对这种武者自然有意结交,留下了一点香火情,今天过来碰巧遇到,熊大胆塞上银子,请老陈头带一带、提点些儿子,这才有此刻之事。
熊磊本来下意识想开口劝架的,只是想到老爹叮嘱忍住了,不过还是对老陈头道:“陈伯伯,都一个队的,就算坐错了位置,说一声就是,也不至于这样欺负人吧!”
“不至于?呵呵!你小子还是年轻啊!”
老陈头顿了下,又问道:“我刚刚看你想开口,怎么,想管这闲事?我告诉你啊,将嘴给我闭严喽!这是教你的第二个道理:管闲事的人,死得快!”
他看熊磊一脸无辜、迷糊的样子,心中轻轻一叹,暗道‘熊大胆的钱不好拿啊’,想了下,又道:“磊子,我出个题考考你,如果啊,如果我和小队发生矛盾,我不占理,这时候你怎么办?是站我这边,或者站对方那边,还是两不相帮、劝架?”
这题他会啊,熊磊感觉耳朵隐隐作痛,立即道:“站陈伯伯你这边。”
“对喽,还算有些脑子,这是我教你的第三个道理,要知道自己屁股坐在哪里,世人都说帮理不帮亲,但事实是:帮亲不帮理!”
老陈头语重心长:“记住我教你的这些道理,至少,不会稀里糊涂得罪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熊磊听着,似懂非懂,挠挠头,感觉头皮有些痒。
……
新的一月开始,庄瑾如上月般,上午、下午一炷香教学时间,到点就走,主要精力放在提升修为境界上,每天基本五个时辰左右,晚上加练的一个时辰,修炼武技。
哦,刚开始的几天,还有个小插曲,庄瑾发现,某几个武生每逢他早上、午后过来,都会凑到眼前、努力表现,大概是看上月挑中一个努力的武生指点,也想效仿?
关键是那演技拙劣不堪,让人不忍直视。
庄瑾没管这些如开了屏般雄孔雀般的武生,反而挑了另两个瞧着顺眼些的武生上台单独指点,洗洗眼睛,其他武生依旧统一教授,这让那几个努力表现的武生大失所望,幽怨无比,直到几天后渐渐掌握桩功才消停。
再之后,就没什么可说了。
当生活规律起来,时间过得飞快,就如白驹过隙般,一晃眼,就是匆匆大半月过去。
时间来到二月二十三。
这日上午,庄瑾带着一众武生练习了两遍桩功,忽然一个武生举手:“庄师,我突破正式武者了。”
说罢,他拿起一块木板,在上面留印。
“嗯!”
庄瑾点头看去,这是月初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几人中的一个,名字似乎叫作周超,不过如今突破正式武者,顿时觉得这人顺眼不少,毕竟帮自己完成这月保底指标了嘛!
“你将被褥铺盖搬去正式武者那边,然后去庶务司登记吧!”
“是,庄师!”
周超兴奋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等来到练武场口,忽然脚步一顿,鼓起勇气回头,对庄瑾大声道:“庄师,我成为正式武者,是因为自己的资质,你没指点过我,我不会感谢你!”
言下之意,他成为正式武者,和庄瑾没什么关系。
还有更深一层意思:你单独指点过其他两个武生,却没指点我,现在我成了正式武者,他们却没成,你被打脸了吧?而且,他现在已经是正式武者、一经境界,你作为老师也不过二经,看到他如此天才的资质,你庄瑾……后悔了么?
说这话时,周超心中的确是有着一种类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爽感的。
其他武生听到这话,纷纷向着周超望去,旋即又看向庄瑾,虽然不敢有什么小动作、议论,但脸上多是看热闹的表情。
说实话,庄瑾单独指点过的也只有两人,他们大多数人也是统一教授的,要说心中没点不爽、乃至怨气,那不可能,如今甚至多有在心中对周超此举崇拜、敬佩、羡慕的。
庄瑾看向周超,点点头:“哦,好。”
他需要周超的感谢么?帮他完成指标就够了。
至于对方说这话,会不会说挑战他的权威,感到冲撞、冒犯?
庄瑾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人家也没有诽谤他,他的确没有单独指点过周超,不感谢、就不感谢呗!
他也是清楚的,自己每天上午、下午一炷香时间,完成基本义务就走,的确没对这个差事太过上心,人家说的也是实话,他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不会说人家稍稍不赞同、顶撞,就感觉是忤逆,觉得人家取死有道!
周超说完,紧盯着庄瑾的表情,本以为庄瑾会生气、破防、大怒,或者怎样……当然,也并不认为庄瑾会对他出手就是了。
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似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大招,给对方没有造成一点伤害,他还想说什么,却在迎上庄瑾一双极为平静、如古井深潭的眼睛时,下意识心虚、避开,到嘴边的话也随之忘记了,转身快步匆匆离开,看去显得有些狼狈。
庄瑾看着周超背影,微微摇头,心中感叹:‘年轻真好,真……可爱啊!’
或许周超以为自己这是勇敢,在挑战权威,但在他眼中,不过一个傻得可爱的愣头青。
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从不会将心事写在脸上,就算恨不得你死我活,只要有需要,当面都能笑眯眯寒暄……尤其是,在硬实力不如的情况下。
这么说吧,如果庄瑾真是睚眦必报、十分记仇之人,周超此举,就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为此付出惨重代价。
‘大概是以为突破正式武者,天赋极为不错,从此一飞冲天?但事实是,正式武者、一经境界,也不过是另一个开始罢了。’
‘这种性格,若是将来没有成长的话,现实会教他做人。’庄瑾心中暗道。
等周超走了,庄瑾继续教授,一炷香后离开。
上午这场闹剧,他的确不在乎,没受到一点影响,甚至今天心情还颇为不错,因为将一月多辛勤修炼,三经境界已然在望。
……
这日晚上。
庄瑾经过白天修炼,感受到还差一丝丝,都没有像往日般修炼武技,而是继续炼化黑元散,准备一鼓作气在今日突破三经。
静室内,他默运静功,内息在经络中循环、凝练。
终于,两条经络中传来微微鼓胀之感,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庄瑾知道,自己这是自己二经境界的积累完成了!
“突破三经,就在此刻!”
庄瑾深吸一口气,调动内息向着第三条经络手太阳经而去,无阻无碍,没有半点滞涩,对其他人来说,要费大心力消磨的瓶颈,他并无感受,直接穿过,内息进入第三条经络。
按照静功心法的路线,内息循环于手少阳经、手少阴经、手太阳经三条经络,快速提纯、凝练,终于迈入一个崭新的台阶。
三经境界……成矣!
……
(本章完)
第58章 ,清算
第58章 ,清算
‘一经一重山,此言果然不虚,三经境界比起二经又是一个蜕变!’
庄瑾感受内息凝练、身体强化,带来的实力巨大提升,微微点头:‘实力增强,自然伴随着地位提升,三经境界,在沈家就是三纹仆役,每月基本月例就有五两,选择差事银钱也会更多,衣食住行也不同于二纹仆役时,自有另一番体面!’
三经境界、三纹仆役,也到达了仆役的顶点,再上一步,就是家丁!
‘当然,也有不那么开心的事,突破三经,炼化黑元散速度更进一步加快,一副黑元散足够支撑二经之时,两天消耗所需,但如今三经每天就能消耗一副黑元散,一天一副,一月就是三十副,这就要十五两银子!’
‘每月十五两银子,这还只是按照一日修炼五个时辰计算,还没有算上每日晚上加练武技,黑煞掌的药包!’
庄瑾想到自己大半个月消耗、身上剩的六两九钱银子,脸皮微微抽搐了下,感觉自己实在是个穷人。
‘不过,银钱、修炼资粮之事先缓缓,这月不会短缺,下月就有更高月例,还有差事银钱……眼下更值得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庄瑾想到上月末向启晨找来,对方说的有一点他还是认同的,武者手上要沾沾血。
‘我前世,毕竟是一个秩序社会,来到这个世界,想手上干干净净,却是不可能。’
‘我崇尚以力压人、凭境界碾压,但也的确需要匹配上敢杀人、血溅在身上面不改色的胆量,这次就先试试手。’
庄瑾自忖,自己不是那种见血杀人,就脸色发白、方寸大乱的人,不过提前尝试一二,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正好,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
庄瑾眼眸深邃:‘侯勇啊,让你多活这么久,也是时候清算了。’
先前不动侯勇,唯一顾忌就是郭均,如今两月过去,他在沈家外院这边,已经打听清楚,与郭均有较深牵涉、在大事上可能与他同进退的武者,不过一个庶务司内务处的堂兄,同是二经境界而已。
——龙不与蛇混,大多数普通人,社交圈子就是普通人,像是郭均这般一个二经武者,身后只有一个同是二经的堂兄,这才是通常情况!
‘不过两个二经的二纹仆役,我如今已然三经,就算郭均想不开,有所反噬,我也能够轻松镇压,可以动手了。’
庄瑾忽而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起身走出静室,外面,洋洋洒洒雨点落下,渐渐变大,遮蔽了视线,他目光微凝,抬头望去:“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真是一场好雨啊!”
……
“真是一场好雨啊!”
侯勇带着两个护卫,从一户半掩门出来,半敞着怀抚掌笑道。
近日来,气温上涨很快,好似一下从冬天来到了夏季,褪去厚衣服,仍有些热。
这不,他才在这个万物繁衍生长的季节,来到半掩门发泄,舒缓一下体内燥热,出来又逢下雨,雨水混杂着微微清凉的风,又是一阵舒爽。
“丁兄弟、费兄弟,辛苦两位在外面等着了,回去我吩咐内人准备小酒,再炒两个小菜,给两位兄弟乐呵乐呵。”侯勇抱拳道。
当初,庄瑾成为正式武者,他虽然掏出三两银子和解,过后却仍是一阵担惊受怕,经常躲去郭均那里,甚至那段时间连最常去的半掩门都戒掉了……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一直无事,这才渐渐放下心。
不过,侯勇这人,对自己小命极为上心,仍保持着些小心谨慎,比如跟着这两个护卫,就是他又人情、又了一笔极为肉疼的银钱,从镖局请来的,虽然不是武者,但在普通人中绝对担得起好手,算是其中一个准备。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有着喜色:“哪里、哪里?主家客气,那就谢过了。”
“嗨,应该的。”侯勇摆摆手,带着两个护卫,往回去了。
淅淅沥沥!
雨点越下越大,敲击在地面,积蓄成一个个水洼,更多雨点落下,在上面泛起圈圈涟漪,天地间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
快到侯家,来到一处偏僻巷道。
前方雨幕,路中间似乎立着什么东西,靠近发现,那是一个背对他们的斗笠人,随着侯勇三人靠近缓缓转身。
不知为何,侯勇看到那略有些眼熟的身影,心中忽然浮现出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感觉那人似乎就是在等着他,来者不善。
他眼睛一转,给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哪来的毛贼,敢拦小爷的路?请两位兄弟出手。”
大乾律,路遇劫匪,杀之无罪,最多不过是事后打点些罢了。
这丁、费两个护卫,本是押镖的,手上没少见血,这一两月护卫侯勇,早就压抑多时,此时收到侯勇眼色,顿时抽刀狰狞上前。
唰!唰!
刀光划破雨幕,左右夹击而来,凌厉无比,这两人也的确是普通人中的好手,若是换作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两刀必无幸理,就会被虐杀当场。
然而,在庄瑾眼中,这两人……
慢!
太慢了!
他侧身半步,躲开一刀,随后食指一弹,迎上另一柄刀。
叮!
手指距离刀锋还有一寸多距离,就见那刀猛然弹开,持刀的费姓护卫感受到一股不可阻挡巨力传来,手中长刀直接不受控制飞出,整个人也被带得一歪。
“武者?!”另一个丁姓护卫惊骇出声。
回答他们的,是一道如大鹏展翅掠过的身影。
砰!砰!
伴随着庄瑾掠过,两人左右倒飞出去,凌空贴在墙壁上。
打人如挂画!
足足数个呼吸,两人才掉落下来,昏迷过去。
这边,侯勇本来说来人是毛贼,又是暗示下死手,就是想让两个护卫去挡刀,给自己争取时间逃走,却不曾想他眼中的两个好手竟是仅仅一两个回合就干脆利落败了,尤其是听到丁姓护卫口中那一声‘武者’,更是心头猛地一颤。
他看向冲自己而来的斗笠人,一眨眼掠出丈许,就要来到跟前,咬牙从袖中取出一个圆筒,对着前方一按。
嗖嗖嗖!
如注的雨水中,细如牛毛的毒针攒射而出,迅疾无比。
……
(本章完)
第59章 ,三杀
第59章 ,三杀
‘毒针?!’
一掠而来的庄瑾瞳孔微缩,仿佛能从雨水间,动态捕捉到它们的轨迹,右手五指在半空一转,昏暗空气留下残影,劲力喷薄,一连串黑暗色毒针在半空簌簌掉落。
“怎么可能?!”侯勇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好如见了鬼般。
这可是他费重金,才购买而来的暴雨杏针啊!
据售卖那人所说,一经武者,猝不及防之下被偷袭,都有可能重伤,就是二经武者,不留意间,也有微小可能伤到,可这他娘是怎么回事?
嗯,打死侯勇,他也不会想到来人竟会是三经境界,跨了他娘三个、整个三个境界啊,来打、来欺负他这么一个连武者都不是的普通人。
不是,他侯勇,何德何能啊?!!!
砰!
侯勇发射过暴雨杏针,已然没时间做出其他反应,只感觉一道黑影掠过,旋即,身后一股大力传来,迎面扑地。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飞速转动,想他向来与人为……不是,是欺软怕硬,得罪的武者真要说来,只有一个人,再想到方才那种略微的熟悉感,那此人必是……
“你、你是……呜呜!”
侯勇话音还没出口,脑袋就被一脚踩下,埋在水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窒息的感觉让他不断挣扎,却被那如山岳镇压的一脚稳稳踩在头上,半点抬起不得。
这一刻,侯勇心中生出无比的绝望,以及极为强烈的后悔。
如果能重来,时间回到大半年前,他一定不会收下庄瑾这个乞儿,得罪这个杀才;
如果能重来,时间回到半年前、已经收下庄瑾这个乞儿,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对庄瑾斩草除根,不会让他有进入沈家学武的机会;
如果能重来,时间回到一月前,他绝对不会心存侥幸,惦念着府城的边边角角舍不得离去,会果断卖掉所有带不走的物事,立即搬家离开滇南府城,再也不回来;
……
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我恨!我好恨啊!’
侯勇怀着无比强烈的后悔与恨意,思维渐渐变慢,窒息没了动静。
——这个绰号‘侯爷’,压在众多乞儿心中的一座大山,就这么无声无息、窝囊淹死在了一个小水洼。
庄瑾淡漠看着侯勇死去,随后将两个昏倒的护卫提溜过来,将他们头脸同样埋在这处水洼,直到看着两人,亦是失去气息。
三杀!
从始至终,他脸上平静得可怕,本以为没杀过人,会心态有所起伏,但事实上,心如止水,甚至杀人过后,还从容顺手搜走了三人身上找到的共计一两三钱银子。
‘这么看来,我的胆气也算不差?可惜,为了不留手尾,没有真正意义上见血!’
是的,庄瑾为了方便后续,从始至终都有注意,没在三人身上留下伤口,就是之前将那两个护卫打人如挂画,用的都只是巧劲儿。
他深知衙门那群人的德行,将事情做成这样,如果侯勇家人报官,极大可能判定为摔倒淹死,不予立案!
——虽然摔倒被水洼淹死,还是三个人,在同一个地方被淹死,是有些荒诞,但你别管它有多么荒诞,我们信了,就问你信不信吧?
什么,你不信?尸检就是淹死,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换一个说法:这哥仨心情不好,找了同一个水洼自尽,将自己淹死了。
什么?还不信?大胆刁民!如此铁案,你竟然还敢怀疑?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来人,给我叉出去!
庄瑾已经想象到那种场景,不是讲笑话,是真的大概率会发生的。
对衙门下面人来说,能做到这种犯案手法,将三个人整整齐齐摆在同一个水洼淹死的,九成九是武者,不好惹,而且人家还给了面子,都没留下伤势,弄成淹死的,多给面子啊,还管什么管?
就算不说这些,只说一点:这立了案,是要破的,不然经手者就要吃挂落、扣钱,甚至影响进步……这种可立可不立的案子,立了那是有多想不开,要为难自己?
总之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整理现场,回来沈家。
庄瑾洗了洗手,回到房间,在想一个人:郭均!
‘郭均、郭均……罢了,此人终究只是侯勇后面的靠山,虽然侯勇压榨我收取的例钱,此人也会拿一份,但毕竟不是直接罪魁祸首。而且,当初找来、险些坏了我学武大计的,主要也是侯勇。’
当然,说这些都是虚的,真若是郭均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比侯勇更大一些的混混,他肯定顺手就料理了。
‘最重要的是郭均此人身份,和我一样的沈家仆役!我如今功法、修炼资粮,都要依靠沈家获得,如若真的对郭均动手,万一暴露,将在沈家再无立足之地,武道断绝!’
‘付出、收益不成正比,风险太大了啊!’
‘罢了,暂且记着,若此人老实,放过也未尝不可,或者将来更高境界,从内部针对……将来之事,谁说得准呐?’
庄瑾思索了下,斟酌片刻,决定明天便放出自己突破三经的消息。
‘虽然出手之前,我就考虑到郭均反噬,如今三经境界,足够应对。’
‘只是,我固然足够应对,但也难免牵扯精力,拖累习武,我如今第一要务还是争取在四月新手期内突破四经,为此耗费心力,实在不值!’
‘与其如此,倒不如放出我如今突破三经境界消息,让郭均就是知道侯勇之死,也得掂量一二,认清形势,避免做出利令智昏、以卵击石之事,如此,两相省事。’
换句话说,庄瑾不怕这个些许麻烦,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某些小说话本中的主角,明明只要稍稍展露一二实力,敌人就不敢冒犯,甚至会主动上门认罪道歉,却非要藏着掖着,让敌人低估,一波波找上门,给自己找事。’
‘那般蠢事,我不为也!’
当然,一些时候那是必要的隐藏实力,但也有许多时候,展露实力能避免麻烦,此中是隐是露,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
次日,在庄瑾有意透露之下,他突破二经境界后,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再次突破三经境界的消息,很快传出,在熟人的圈子中,宛若平静的水潭中砸入一颗巨石,掀起莫大波澜。
……
(本章完)
第60章 ,改变
第60章 ,改变
“庄兄弟,前几个月,你找我登记正式武者、晋升一纹仆役的场景,还犹在眼前,这一晃眼,你如今竟都突破三经,和我一样了!”常和同感叹道。
今日,他面对庄瑾的态度又是不同,从称呼上就能看出,从以前的‘庄小兄弟’变成了‘庄兄弟’,很显然,从以前长辈面对晚辈的心理上的高姿态,变成了同辈平等相交。
随后,送上了五两银子的贺礼,出手可以说颇为阔绰了,当然,这其中更多是投资。
几乎前后脚,平永峰也过来了,面对庄瑾有些不自然,张了张嘴:“庄……”
武者,实力第一,以实力论辈,在沈家外院,就常常能看到有年老武者向年轻武者先行礼、打招呼的。
庄瑾、平永峰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只从武生那一月、教授桩功来说,这个老师关系,其实不是‘师父’,更像是‘师傅’一些。
平永峰面对其他三经武者,很自然的低一等态度,而庄瑾……庄瑾突破太快了,快到他心态一时都转变不过来。
“平师,你从前待我亲如子侄,当得起一句‘师父’,还像从前,叫我瑾子就是。”
庄瑾见到平永峰反应,心中顿时明白,第一时间定下从前相处方式,给对方解围。
在他心中,平永峰的确不同,甚至与常和同都有些不同,他能感受到:常和同对他的好,完全是投资,为了将来的回报,平永峰一开始同样如此,不过后来那是真处出来了些感情。
这么说罢,如果庄瑾资质突然废掉,常和同大概会很快疏远,平永峰却还可能会保持视若子侄的态度。
人心自有一杆称,庄瑾想到当初他突破武者后,平永峰细心指点,告诉他关于弥补亏空的理论;想到去登记武者路上,对沈家外院细致到有些唠叨、如父母般的嘱托;想到突破二经后,带着异兽肉找去那个中午,硬塞给他二两银子,握着他的手腕说‘替我好好看看武道更高层次的风景’,并让他经济上有困难就去找……
他心中对平永峰是有一份情感上的认可的。
“好!好!”
平永峰看到庄瑾仍是从前态度,没有半分改变,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感动,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庄瑾肩膀,却没做,又放下了——庄瑾不和他生分,但他也得有分寸,注意对方颜面,故而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
“这银子……”
“多谢平师!”庄瑾看平永峰拿出的银子,估摸足有十两,却是忽然打断,使了个眼色。
平永峰的心意他知道,只是,将心比心,他也不能只图自己收银子爽快,让平永峰得罪人。
——平永峰不过二纹仆役,贺礼出太多,相当于将别人架起来了。
平永峰顿时会意,他想到庄瑾突破三经,消耗资粮更多,急缺银子,却是忘了这点,看了眼进来祝贺另一个武者,只拿出三两银子。
“行,你这边忙,今天来的人定是多,我就不坐了,咱们的关系,也不需要这些面上的,就我以前说的,你有需要就去我那里。”
这是不想给庄瑾添麻烦。
庄瑾感知到这份心意,暗暗感怀,将平永峰一直送出门外。
……
因为突破三经消息传出,近两月间,庄瑾在沈家外院这边又多与人为善,人缘不错,这日中午多有过来祝贺的,顺手给上三钱、五钱银子的贺礼。
迎来送往,不一会儿,却有一个令庄瑾略有意外的人到来:郭均。
“庄大人,听闻您突破三经境界,恭喜了。”郭均弓着腰,将自己态度摆在下位,递上了三两银子。
他暂时还不知道侯勇已死之事,上次和解后,侯勇一开始有事没事就往他这儿跑,不过一直没事嘛,从上月开始,侯勇就渐渐恢复以前了,基本收例钱后,孝敬时才过来,今天他过来是恭喜庄瑾突破三经。
说来,郭均听到庄瑾突破三经消息时,是极为震惊的,上上月听到突破二经,心中就已经将庄瑾天赋拔高许多,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二经境界,他可以不在乎,但三经就不能了,这不,过来送上一份贺礼,更多是赔罪意味,希望庄瑾不要再惦记当初那小小过节。
“谢过郭武师了。”庄瑾收下银子,笑着点头,若是对方识趣、有着分寸,到此为止也未尝不可。
……
这日中午,汤家。
“那口子,等会儿给我拿五两银子出来。”
汤文涛说着,感叹道:“庄瑾那小子,上上月我教授武技那月,就突破了二经,如今这才几天,就又突破三经了,不错!真不错!后生可畏啊!”
“又是给学生做贺礼?”汤妻皱眉进去,不一会儿拿出一两银子。
“不是说拿五两银子么,怎么只有一两?”
“就一两,爱要不要!”汤妻哂然:“你这老毛病,喜欢天赋好的学生,这些年贺礼送出去多少?两三百两是有了吧,可有几个有良心的,还回来多少?”
“瞧你这话说的,咱家没什么喜事、丧事,能有什么机会还回来?”
“那逢年过节,咱家的门槛一定被你的学生们踩破了吧?”汤妻阴阳怪气道。
“这……”汤文涛被噎了一下,道:“我这个学生叫庄瑾,不一样的,我瞧着是个知恩图报的……”
汤妻白眼斜他:“上次、上上上次,你是不是这么说的?大十两银子送出去,白白打了水漂……不,就是打水漂,我还能听个响呐,那两个学生你贺礼送去,得到了什么?不说别的,也不求啥大回报,就像之前说的,逢年过节,上门看看也行啊,有过么?”
“这……”汤文涛被怼得说不出话。
他在沈家教授武技有些年头了,从沈家没开始对外招收武生时,就开始教了,那时候是教沾亲带故推荐进来的,从那时就喜欢天赋好的学生。
但这人啊,天赋好,却人品不一定好;他这种教授武技的,充其量也就是个‘师傅’,又爱面子,去给人家送贺礼,也放不下身段、说不了恭维的话;再就是,人家天赋好的,巴结的人多了……种种因素之下,结果就是:钱了,讨得好的却少有。
汤文涛嗫嚅了下,才道:“别说这些,前两月我不是才找了一个学生关系,给我那三侄儿安排去城外药田了么?”
“是啊,好不容易得来点便宜,都让你亲戚给占了!”
汤妻听到,却是更来气了,掐腰道:“你这人,爱面子,人家拿点东西找来,你就答应了,找你以前的学生办事,还自己往里面倒贴钱……你说你,就算送出去贺礼维护关系,得了好处,反正也都是让别人沾光,还不如省了。”
“你、你这话说的……算了,我不和你争辩,不拿五两,给我拿个三两总行吧?”
“就一两,多一文都没有!”
“不是,那口子~”
汤文涛苦口婆心:“一两银子,实在太难看了,况且,这个学生真不一样,我瞧着,不会错的……”
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妻子仍不为所动,他气得怒道:“你这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汤妻见丈夫还敢发火,自己也来了气,站起来,挺着肚子朝向这边:“怎么,想打我?你这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还想打我?这肚子里还有一个,来来来,你打、你打死你儿子吧!”
“我……你……唉!”汤文涛见妻子这样子,实在没法子,只能一甩袖袍,拿着一两银子去了。
……
(本章完)
第61章 ,不悔
第61章 ,不悔
“汤师,坐,我给你泡茶!”
“不用,庄瑾啊,我恭喜你突破三经了……就是,唉,我给的少了。”汤文涛觉得有些没脸,但家丑不可外扬,又不好说,送了贺礼,便起身。
“汤师这是说的哪里话?多少都是心意,瑾在这里谢过了。”庄瑾见汤文涛执意不坐,起身送出。
不一会儿,林宏也过来了,他这月同样选的是沈家本部这边,听到庄瑾突破消息,送来了二两银子。
庄瑾看了眼这份银子,问道:“林宏,你如今也突破二经了吧?”
“前两日刚刚突破。”林宏回道。
他资质不俗,家境也不错,修炼资粮供应充足,家中还有药膳、以及偶尔高价收购的异兽肉,旺盛气血,加快修炼速度。
当然,这些东西也只是加快修炼速度,对瓶颈没用,遇到瓶颈该卡,还是会卡,不过也能让每一经境界的积累早些完成,快些突破也是顺理成章。
庄瑾将银子推回去:“林宏,恭喜你了。”
林宏见此,心下一叹,暗悔当初在宿舍中没有与庄瑾拉近关系,不过,最后又是争取了一次:“我家中条件还算不错,庄哥新近突破,若是手头紧,有需要的话,借十两、二十两尽管开口。”
“不必,暂时倒也够了。”庄瑾婉拒,如果真要借钱,相较借林宏的钱,他更愿意借更熟悉一些、知道根底的平永峰、常和同。
“那便罢了。”林宏微微有些苦涩,有些明白了父亲曾经的教导,对认可、看中之人的投资,有了判断,要果断、要趁早。
他再次暗感可惜,没有及早打好关系,但若是要他像钱文德那般,却又万万做不到。
庄瑾见林宏反应,想了下,道:“上月末,毕恺、钱文德来找我小聚,这月末,你若是愿意,也尽可过来。”
林宏这人的性格,还是不错的,家中似乎也有些资源,虽不好在不知根底情况下接受投资,倒也不妨拉进小圈子,如有需要等价交换。
以林宏的精明,听到这话,哪还不明白,庄瑾这是愿意接纳他进入自己的小圈子了?
峰回路转!
虽然不是预期的投资交好,但这般也不错了,他心中高兴之余,想了下,咬牙交底道:“不瞒庄哥,我家中有两座酒楼,在府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是家中次子,不比兄长可继承家业,却也有着一份资源。”
“如今每日就有家中送来的药膳,虽比不得异兽肉美味,但也有其十之二三旺盛气血、加速修炼的效果,庄哥若是需要,我可以再弄来一份。”
“哦?那就多谢了。”
庄瑾昨日突破三经,今天上午修炼感知过后,察觉三经境界的积累,要比二经高出一截,自感就是修炼资粮充足,想在自选任务的四个月结束前突破四经,也稍有些悬。
要想加快修炼速度,异兽肉自然是上上之选,但每月福利那点不过杯水车薪,如今听到有着平替的药膳,自然欣喜。
“不知价钱几何?“庄瑾问道。
“每月三两银子。”林宏没说不要钱,一则知道庄瑾不是占便宜的人,二来真不要钱自己也承受不起。
其实,三两银子这个价钱已然是成本价,甚至价钱都是其次,关键是有些药材不好弄,这向家里多要一份,回去都要费不小心力说服父亲,不过他有着把握就是了。
‘这个价格,我倒是能够承受。’
庄瑾也猜出些药膳获得的不易,不愿多占便宜,推出四两银子:“这是这个月剩下时日,还有下月的银子。”
他暂时还真不缺银钱,今天收到的贺礼,总计就将近15两,加上剩余的六两九钱,以及从侯勇三人身上一两三钱,足有二十三两多的银子。
‘本以为下月可能短缺,还打算借钱,如今却是不需要了,至于下下月、自选任务的最后一月,到时再看吧!’庄瑾心中暗道。
……
也就在这日,陈芸见到了进入内院的表妹倪莹,蕙质兰心的她,说起庄瑾突破三经境界之事,观察着倪莹的表情。
“庄武师突破三经了?”倪莹讶然,一双如秋水般的明眸眨了眨。
‘果然。’
陈芸对表妹极为熟悉,留意到对方的细微表情,知道自己此前猜测是真的,询问之下,倪莹说了自己和庄瑾的事情。
“莹妹妹,这事倒是你做得差了,既然选择了庄武师,又何必参与内院丫鬟的选拔?当初我若是知道,必会拦着你的,内院也有内院的苦楚,未必比选择庄武师更好。”
倪莹已经感受到了。
内院三等丫鬟,只是理论上说,品级和一纹家丁等同,但也就面上好看,真正的里子,只能说……冷暖自知。
内院中,在三等丫鬟之上,还有二等丫鬟、一等丫鬟,又因为丫鬟提拔,更多是靠着贵人看重,故而内院中人情世故、勾心斗角实在不少,颇让人受气,远比不上武者伟力归于自身,一旦成就四经境界,必能担任实职实差,最低也是外面一街镇守,手中有着实权。
这么说吧,如果让内院三等丫鬟选择,许配家丁,有一多半是愿意的,这还是在不了解对方品行、样貌、潜力的情况下。
——到了家丁级别,不许配内院丫鬟,只是许配外院一等丫鬟,并非沈家小气,不过是考虑到武者和外院丫鬟接触较多,更愿意成人之美,以及内院丫鬟可能接触到一些贵人的私秘,不好许配罢了。
“就算是你认为去内院更好,也该和庄武师说一声才是。”
“我当初……”
倪莹当初没如此做,直接去参与选拔,一是看庄瑾才二经境界,真要兑现潜力还有的等;二是怕庄瑾知道后阻止,做出过激反应,这才先斩后奏,本以为自己进去内院,从此就会和庄瑾拉开差距,不会再有交集,却没想到会有今日。
“芸姐姐,如今既然如此,我已然没有选择了。”倪莹轻声道。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况且,她进入内院,也是了解到了,知道武者三经、四经是一个大门槛,说不得庄瑾就被卡这里了呢?
现在言哪种选择更好,还言之过早,她倪莹……未必错了。
……
(本章完)
第62章 ,新差
第62章 ,新差
庄瑾迈入三经境界,如常和同等人,以及同僚纷纷送上贺礼,去练武场习武,遇到其他武师相较从前也更是客气,毕竟三经已然是仆役顶点,在外院经常遇到的武者中、鲜有超过的。
不过,他并没有迷醉在这种‘周围都是好人’的氛围中,深知自己目前一切的根基是什么,仍旧每日刻苦勤炼不掇。
对了,自突破三经的次日,庄瑾每天晚上那一个时辰的加练,就暂时放下武技,也投入到了修为境界上。
一则,这一个多月,每晚一个时辰的加练,已然让黑煞掌的熟练度在入门基础上,走了很长的进度,不落后于同境;二则,突破三经后,有感于三经境界的漫长积累,在四个月新手期内突破四经有点悬,故而连这点时间都腾挪出来,也放在了提升修为境界上。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林宏应诺的药膳也到位了,对修炼的加成效果,并没有林宏说的异兽肉的十之二三,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如果说吃异兽肉能加快三成修炼速度,那药膳作用只有三分。
不过想想也是应当,林宏是二经,他是三经,自然效果有所削弱,况且就是吃异兽肉,要想达到三成加速效果,那非得磨皮小成境的异兽肉不可,磨皮入门境的异兽肉都不行。
庄瑾还询问过,能否增强药膳药力,让他这般三经境界,也达到异兽肉十之二三的效果,林宏却是无奈,药膳中更上年份的药材实在不好弄,如今这些已然是他家极限,如此便也只能罢了。
……
月末小聚,除了上月的毕恺、钱文德,这月又加入了林宏,还有邬昊也来了,因为庄瑾让钱文德转告那个潜规则消息,对方过来感谢。
于是,当初宿舍八人,反而是排序的后五人,形成了一个以庄瑾为核心的小圈子,只能说世事无常。
庄瑾突破三经,自然又是引起毕恺、邬昊、钱文德的一番震惊、恭喜,自不必细说。
最值得一提的是钱文德,本来上月末,他心中还有些为向启晨追上庄瑾,而感到有些忐忑,现在却是一下子心定下来了,对庄瑾更有‘舔力’,那股肉麻的劲儿让毕恺等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不过钱文德也不在乎,依旧我行我素。
在他心中,庄瑾可是正在快速起势的潜龙,就是现在三经境界,放在城北都是小队长级别,再等几个月过去,那恐怕都四经,一街镇守级别了,那时想法子调去庄瑾手底下,既安全、又有油水,岂不爽翻了?
他钱文德可是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天赋也就还行,没达到那种绝世级别,家境也一般,靠自己想要出人头地是不行了,但可以选中一棵参天松的树苗,自己如藤蔓攀附上去,等大树参天而起,自己也将随之腾飞。
可以说,此时钱文德看待庄瑾,就如一个饥饿多年的老股民发现一只正在高速成长的妖股,兴奋之余,也在暗暗庆幸,在一个宿舍中竟然能遇到庄瑾这等神仙人物,太他娘幸运了。
这晚,钱文德心情激动之下,可以说超常发挥,调动气氛极为融洽,让聚会的五人都感觉颇为过瘾、畅快。
哦,小聚之中,庄瑾还听到了宿舍其余三人的消息,熊磊、焦坤倒是没什么,这月焦坤去了城北相对稍危险街道,也没出什么事情,反倒是听到向启晨一个意外消息。
……
次日,三月初一。
庄瑾很是顺利,通过‘琉璃测境傀儡’测试,晋升三纹仆役,更换腰牌,正式享受到了三纹仆役的待遇:‘衣’上,一次性发放三套;‘食’上,每月可以五钱银子的价格,购买磨皮小成境异兽肉一斤,或者购买磨皮入门境异兽肉五斤;‘住’上,丁字号房序号靠前,宽敞了些;‘行’上,嗯,仆役等级,依旧没到那个份上。
只能说,比起二纹仆役时,的确更有一番体面。
随后,庄瑾领过这月五两的基本月例,以及上月一两五钱的差事钱。
——差事钱的确是一两五钱没错,上月除了周超,还有另一个二十九天突破正式武者的武生,奖励五钱银子,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再接着,去选取这月任务差事,如今三经境界,比起二经,可选差事又是不同,清一色待遇更高,最终庄瑾选择了正式武者武技的教导武师,就是汤文涛做的那活儿。
原因与当初选择武生教导武师相同,一来,在沈家本部;二来,只需要上午、下午一炷香时间,清闲,有足够时间练武。
相比武生教导武师,差事钱是一两,完成保底指标后一个奖励五钱银子,这个武技教导武师,每月差事钱是三两,超出保底指标后,一个奖励一两,若有突破二经、并武技入门,更是一个奖励二两。
‘三经境界,的确与二经时大不一样。’庄瑾暗暗感叹后,去找常和同所在窗口,登记了这月任务。
他不知道的是,常和同也在暗暗感叹:庄瑾的名字真没取错,深得谨(谐音瑾)字的精髓,无论上月推出战功诱惑,还是这月晋升三纹仆役,到了城北就是小队长级别,都不受半点诱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就坚定选择最安全的沈家本部。
要知道,沈家差事银钱是与风险挂钩的,一般风险低,差事银钱就少于基本月例;有一定风险,差事银钱就和基本月例相当;相对高风险,差事银钱就超过基本月例。如今更有战功这颗胡萝卜在前面挂着,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得住战功诱惑、承受得住差事银钱落差,稳如老狗的!
……
庄瑾领取了月例、上月差事钱,选择任务登记后,抱着发放的三套仆役衣服,正待出去,门口碰到了向启晨,对方此时有些苍白,不过他并不意外。
昨晚就从钱文德口中知道:向启晨信奉那一套,生死中突破极限,这月积极战斗,求仁得仁,就受了伤。
向启晨自然也看到了庄瑾,目光一下子落在他手中抱着的衣服上,今天这个时候领取衣服,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还是有些自欺欺人,颤抖着声音确认问道:“庄瑾,你、你这是?”
……
(本章完)
第63章 ,开挂
第63章 ,开挂
庄瑾看了向启晨一眼,为什么有人非要求虐呢?
他淡淡道:“侥幸突破了三经。”
侥幸突破了三经!
侥幸突破了三经!
侥幸突破了三经!
这句话宛若魔音灌耳,向启晨听到,身形都有些站不稳,踉跄了数步,神色更是精彩,宛若遭到雷击,嘴巴如癞蛤蟆般一点点张大,最终张得溜圆。
这月,想他在城北奋力战斗、厮杀,更加努力,只为尽早突破三经,却没想到受伤,遭遇蹉跎,反而是庄瑾躲在沈家本部,享受着安逸,竟然突破了?
‘苍天无眼啊!’这一刻,向启晨真是破了大防。
好半晌,向启晨才回过神,勉强平复心境,却发现庄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看不见庄瑾,眼不见、心不烦,对他的刺激减轻,心里也好受许多,暗暗安慰自己:‘我这只是一时失利,暂时困顿,并不代表什么,长远来看,我对武道的认知、我的路一定才是对的!’
其实,他心底已然意识到:自己天赋不如庄瑾,这才在厮杀战斗中弥补,希望借此超过庄瑾,若是否认这条路,那就是否认自己超过庄瑾的可能,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
不过,向启晨没走几步,就看到同样抱着衣服的林宏,显然,对方这是突破二经境界,如今也是二纹仆役了。
这一下,就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再次崩了!
要知道:上上上月学习武技入门,林宏就黑煞掌入门了,如今突破二经,那岂不是和他一样了?甚至,因为他的受伤,或许很快进度就要落后林宏……
不如庄瑾就算了,就连林宏都要超过他了?
这给向启晨带来了沉重的打击,连退数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不然,为何当初宿舍八人中、第一个突破正式武者、武道资质最好的他,如今怎么成了这样?
‘难道我对武道的认知错了?武道不是在战斗中突破极限?否则,为何躲在沈家本部,享受着安逸的庄瑾、林宏屡屡突破,反而是我遭遇劫厄?’向启晨怀疑人生。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他对武道认知对错的问题,只能说:天才比不过氪佬,氪佬比不过开挂,而庄瑾,嗯,挂一直没关。
……
就在向启晨还在怀疑人生时,庄瑾来到了玄字二十八号练武场,这边上月的正式武者,这月会在这里学习武技黑煞掌。
嗯,沈家武生招募扩招到三百人后,每月出的正式武者就多了起来,大概一月有十五到二十人,这些人分在三个练武场,这月庄瑾手下是六个正式武者。
庄瑾来到练武场,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一人,顿时心中微乐:这不是上月成为正式武者后、就自觉不再受他约束、当众怼了他的周超么?
周超自然也看到了换上三纹仆役衣服、前来的庄瑾,此刻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心理活动更是快要刷屏。
‘不是,庄师不是武生的教导武师么,怎么会来教导我们正式武者武技?不对,上月庄师穿的还是二纹仆役制服,现在这衣服上有着三道纹路,庄师突破三经了?’
‘不会吧?不会吧?庄师这般进度,我的资质……该不会还比不上庄师吧?那我上月……’
‘这些也就罢了,就算庄师突破三经、资质比我好、开始教授武技,但为什么偏偏教授我们这个练武场啊?这是玩我呐?早知道今日,那天打死我也不敢啊!’
……
庄瑾恶趣味看去,发现自己这个学生此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他大概也能理解,类比一下:拿到大学毕业证,以为管不了自己了,怼了导师,开始研究生生活,却发现导师还他娘的是对方!
他知道,周超虽然不能在线等,但一定挺急的,担心某人会打击报复。
“好了,我姓庄,名瑾,这月教授你们武技,嗯,你们中某些人也认识我……”
庄瑾简单自我介绍了下,小小吓了下某个学生之后,他就言归正传,说了他们的月末考核之事,旋即开始讲解黑煞掌。
事实上,周超是想多了,庄瑾没那么无聊,去针对谁,公事公办讲解了一炷香后,就离开去修炼了。
如今,他为了三经境界积累,生怕修炼时间不够,恨不得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掰成两半用,哪会分出时间、精力针对对方?周超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也让周超虚惊一场的同时,狠狠松了口气,没事基本不往庄瑾跟前凑,有事……嗯,就是有武技方面的问题,宁可询问自己舍友,也不去找庄瑾,倒也让庄瑾稍稍减轻了些劳动量。
……
匆匆三五日过去。
郭均等了又等,直到今日,还没有收到侯勇这月的孝敬,觉得侯勇这货色是不是胆肥、皮痒,或者生出了什么异心,亲自找了过去,才得知侯勇竟然……死了?!
这旬日以来,侯勇家眷并不好过,一方面为侯勇伸冤无门,一方面要面对侯勇死后,一些暗戳戳的恶意、觊觎。
正如庄瑾所猜的那样,侯勇死后尸体被发现的次日,侯勇家人前去报案,衙门在检查过后,发现没有致命伤口,确实是因为头脸埋在水中溺亡的,就直接断定为喝酒摔倒溺死。
神他妈溺水而死?
在那么浅的水洼溺死?还是侯勇连带两个护卫,三个人整整齐齐?闹呐!
侯勇家人自然不接受,反复去找,开始衙门中人还会耐着性子,糊弄两句,到后来嘛,那一点耐心也耗尽了,再找就直接扔出去。
话说,侯勇连带两个护卫,整整齐齐在一个小水洼淹死,这场‘奇闻’的确造成了一些轰动,许多人当作笑话来讲,口口相传闹出不小波澜,但衙门脸皮厚、就当听不见,假装事实就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们这些小屁民爱信不信吧!
衙门的人是有经验的,知道府城每天发生的怪事、荒唐事,多了去了,不在乎多出这一桩,让这些人去说、去笑,等说过、笑过也就罢了,很快热度就会下去,除了当事者家人,没人会记得,然后就会不了了之了。
这一套,他们熟得很!
……
(本章完)
第64章 ,猜疑
第64章 ,猜疑
今天郭均找来侯家,侯勇家眷是隐约知道侯勇背后是有靠山的,只是没门路去见,今天郭均过来,顿时求他做主。
郭均听到侯勇死了,脑瓜子都在嗡嗡作响,又听到衙门断案侯勇、连同两个护卫是溺死,他作为正常人自然是不信的,然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凶手是谁,只是心中仍怀着一丝侥幸,不敢、或者说不愿相信,确认问了句:“侯勇出事是什么时间?”
“上个月二十三……”
‘果然!’
郭均想到庄瑾的突破时间,终于打破最后一丝幻想,额头渗出涔涔冷汗,看着跪下哭天抢地、求他做主的侯勇家眷,想到已然突破三经的庄瑾,嘴唇蠕动了下,道:“既然衙门有着定论,你们听着就是。”
然后,他就魂不守舍,匆匆离开了。
……
郭均出来时请了假,从侯家离开,恍恍惚惚回到了家中。
他又想到庄瑾突破次日,自己送出三两银子时,对方笑脸相对,联想到当初,侯勇求和解,庄瑾答应,收下赔罪银子,之后每天笑眯眯和他打招呼……
那般笑容,似乎如出一辙,而上一个相信的侯勇,现在尸体都入土了!
此念一出,再想到上月送上贺礼,庄瑾那笑容,顿时,郭均只感觉,后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打了个寒颤,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笑面虎!”
‘我会不会也像是侯勇那般,被……’
郭均想到侯勇家人描述的侯勇死法,立刻摇头,侯勇也就罢了,他和庄瑾同为沈家仆役,对方想来是不敢的,不然被查出,谁都救不了庄瑾。
不过,现在不会,将来呢?
将来庄瑾突破四经、七经,就是自己不出手,找个机会暗示一二,针对一下,他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说实话,郭均想过,自己只是侯勇靠山,庄瑾未必会动手,并且,在庄瑾突破三经后,自己送过去三两银子,对方态度看着也真诚,有可能不是欺骗,是真的和解。
事实上,庄瑾也的确有心思到此为止,但郭均不敢相信了。
就如曾经说的,信任是极为脆弱的,一旦摧毁,开启猜疑链,就将无休无止,必然以一方倒下为结束。
夜里,郭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中无数想法,不过又一一打消。
如果庄瑾还是二经,他还敢动动心思,但现在,庄瑾突破三经、明晃晃展示出来,绝了他一切正面对抗或者耍小手段的想法。
不过郭均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当初,庄瑾为何会在侯勇手下当一个乞儿?
这一点,他以前就想过,不过因为庄瑾答应与侯勇和解,后来就没多事,现在却是重新想起来了。
……
次日晚上,郭均请在庶务司的堂兄郭淮喝酒,打听庄瑾底细。
郭淮听闻堂弟打听庄瑾,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你可知道那庄瑾是谁?”
‘怎么,那庄瑾还有别的身份?’郭均吓了一跳。
郭淮以‘那可是五百年前大闹天空的孙悟空’的表情,慎重说出庄瑾的‘公开履历’:“去年十一月,庄瑾作为武生进入沈家外院,十七天突破正式武者,并在当夜,出手救下另一个武生,得到常管事看重……对了,据说这庄瑾十七天突破正式武者,还是因为身体亏空,真实资质恐怕已然迈入上佳之上的绝顶。”
“次月,学习武技,在这个月突破二经境界,获得四月自选任务奖励;这两个月选择在咱们沈家本部,上月二十三,又是突破三经……”
“那般如龙一样的人物,不是咱们可以招惹的,莫要给你自己、还有咱们家族招灾!”
庄瑾之名,郭淮听闻同僚说过,感兴趣打听了更多,然后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判断:不出意外,将来这必是一个飞龙在天般的人物,还可惜过,没有在对方一经、二经之时交好。
至于现在交好?现在他已然没资格了,当下人家已然三经,不是他们这种二经可以去碰瓷的了。
“不是,堂兄,上月对方突破,我还送了三两银子呐,问这个,就是好奇,纯粹好奇!”
郭均见堂兄这副样子,似乎自己只要说出和庄瑾有仇,要做什么,都能先将自己料理了,形势不妙,连忙赔笑道。
“原来如此,那就好,交好此人,有益无害。”郭淮叮嘱道。
事实上,正如郭均所想,若是他这个堂弟真要犯傻,以卵击石,给自己、家族招灾,他说不得就要大义灭亲,先给郭均镇压了。
也不是他不近人情、或者做法过激什么,而是那般举动实在是太过愚蠢,不说人家庄瑾自身的三经境界,就他知道的,庶务司就有数位管事看重、交好,这个堂弟若真想不开,不用人家出手,有的是想要巴结、讨好,借献佛送上人情的。
“是,堂兄说的有道理!”
郭均说着,压下心中的苦涩,若是能交好庄瑾,他自然求之不得,但现在已经无法善了了啊,苦涩同时,也不由深恨侯勇那个孽障,将自己牵扯进这种恩怨。
“嗯,你有分寸就好。”
郭淮微微点头,又说道:“那位庄武师,背景也的确是神秘,有好奇事者想要查看对方档案,却得知仆役等级无法调阅……”
郭均听到这话,这才彻底绝了查看庄瑾档案记录的心思。
……
这月,庄瑾教授正式武者武技,如前两月教授武生般,说实话,也没太过上心,依旧每日上午、下午一炷香时间,到点就走,自行修炼,一心放在提升修为境界上,力争在四月自选任务保护期内突破四经。
身在沈家本部,偶有遇到郭均的,每次也会露出微笑,点头打个招呼。
郭均每次看到庄瑾那笑容,都感觉心中一抽,仿佛看到当初对方与侯勇和解后,笑着揭过,隐忍数月然后突然下狠手……
不过,他毕竟也活了几十年,城府还是有的,伪装出极为自然、身处下位的态度。
郭均演技同样不俗,再加上只是这打招呼的短短时间,庄瑾也没看出什么。
只是,每天晚上,郭均躺在床上,都感觉恐惧、对将来的担忧,仿佛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想着将来庄瑾成长起来,要他死就死,一点挣扎余地都没有,死得稀里糊涂,甚至都未必能察觉到是庄瑾出手……
这种折磨,让他简直快要疯了。
本来,在堂兄那里碰壁,放弃的想法,也在这种情况下,再次燃起。
一件事,有心去做,办法总比困难多。
郭均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盲点:每一个对外招募的武生,进来沈家外院时,会有登记。
这般武生登记的信息级别不高,因为一届届的,九成九都淘汰了,登记信息堆积档案室,他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寻借口,找了过去。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找到当初庄瑾那一届的武生登记,上面信息极为简陋,只有姓名、年龄、籍贯住址。
不过,郭均看到这个,却有一种功夫不负有心人感觉,如获至宝,低声喃喃道:“城西大柳树胡同?希望这个籍贯住址是真的吧!”
事实上,这信息的确是真的,当初报名庄瑾说的前身家庭地址,因为知道自己背景,若是沈家有心调查,根本瞒不过去,另外事先也不知道背调方式,万一在武生时就有调查,说一个假消息,如此戏耍沈家,恐怕被赶出去都是轻的。
郭均拿到这个地址信息,悄悄亲自过去实地打听,询问查访,终于得知庄瑾的底细。
‘好家伙,我怎么说信息保密呐,原来是因为那同父异母的好大伯、好小叔!’
郭均知道了这个,用左手写下一封匿名信,准备隐秘递给庄玉堂。
他这种行为,颇有些矛盾,说他怕庄瑾吧,还敢背地调查,写信借刀杀人,捅刀子;说他不怕庄瑾吧,又是极为小心谨慎,隐秘调查,写信都是用左手,匿名传递,不敢与那两人合谋……这种行为堪称是:又凶又怂!
……
(本章完)
第65章 ,阿Q
第65章 ,阿q
最近几月,庄玉堂可谓是春风得意。
大半年前,他心目中那个同父异母的杂种弟弟、也就是庄瑾前身的老爹,在大乱中死了,收回对方的房产、两间铺子。
——是的,在庄玉堂眼中,就是收回自己的东西,在他和庄玉勇眼中,当初老爷子是被杂种弟弟的亲娘、那个贱婢的枕头风迷惑,昏了头分出一份财产,他和庄玉勇才是嫡子正房,在那个杂种弟弟死后,收回乃是理所应当。
也正是收回房产、两处铺子,卖了得银三百余两,与小弟庄玉勇平分,正好大乱后空出位置,拿去打点才从三等文书晋升二等文书,入了品级。
而收回财产的过程,也在他以及身在药王帮小弟,黑白两道的镇压下,无波无澜。
那个杂种弟弟的亲族?父族这边,那弟弟不过一个杂种,是老爷子在外另纳的一房所生,他们才是正统,宗亲长辈自然站在他们这边。
而那个杂种的妻家……一个杂种,能娶到什么好人家?虽然不像是那个杂种弟弟的娘,是赎买回来的清倌人,但娶的也不过一个孤女。
至于其他朋友,更不必说,人死灯灭,人走茶凉,那些人也不过普通家庭,最多家境稍稍殷实一些,谁会为了已经死去的朋友的家眷,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去和他们硬顶?
唯一不圆满的是……
庄玉堂每每想到,心中都有些戾气,杂种弟弟的媳妇、那个贱人倒也颇有些心机,将杂种弟弟的孽种放走了,自己也投井而死,让他们少赚了一笔。
这日下衙,庄玉堂正待回去,忽然一个乞儿来到跟前:“老爷,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说你不看一定会后悔。”
“什么东西?”
庄玉堂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不信,但还是打开看了眼,只这一眼,就是手腕一抖,令平日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神色大变,急忙询问乞儿递信那人是谁,在乞儿也说不出后,打赏对方几个铜板,匆匆离去。
……
当晚,庄玉堂就将弟弟庄玉勇喊了过来,说了庄瑾之事。
“什么,那个孽种参与沈家的武生招募,进入了沈家,如今已成为正式武者,突破三经?!”
庄玉勇声音发颤,身为武者的他,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拿他自己来说,卡在二经瓶颈多年,也就在吃了庄瑾一家的人血馒头后,分得一笔银子,买下早就相中的疏络丸主材中一味药草,这才侥幸突破三经。
而短短数月,庄瑾就达到和他一个境界,什么概念?
那种资质,恐怕上佳都不足以形容,已然接近更上一等、不为大多武者所知的绝顶了。
庄玉勇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下意识抱怨道:“大哥,我当初就说,一定要找到那孽种,斩草除根,可几天没找到,咱们就没耐心放弃了。”
“唉,那时不是急着疏通关系,往上走么?不说我,就是你,那时不也想着尽快突破么?”
庄玉堂叹息:“再说,那孽种的爹死了,娘也没了,房子、铺子也让咱们占了,就连户籍,我都给他销去了,本以为不足为虑,谁能想到今日……”
销去户籍,这一手的确是狠,通常来说,一般没了户籍,许多事情都难以做成,比如衙门要求,招工需要出示户籍、签订契书,客栈客人住宿也需要户籍(实际执行上,只有大一些的客栈做到,更多客栈是给钱就能住)……
说句难听的话,没有户籍,死了衙门都不会管。
可这些关于户籍的钳制,沈家根本不在乎,说句不客气的话,别说衙门的户籍规矩了,就是官府,在滇南一府七县,威势都未必能盖过了沈家去!
这其中,一是大乾国情,在这个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皇室与超凡门阀、世家、豪族、大户共治天下;二来,真理存在于力量投射范围之内,滇南一府七县,这里距离皇帝太远,而距离沈家……很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让那孽种成了气候,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吧!”
这话落下,两人都有些沉默,得罪一个已经兑现了部分潜力的绝顶天才,若非他们和庄瑾有着杀母破家之仇,已然不死不休,否则只要稍微有一点可能,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化解、息事宁人。
“大哥,你知道的,咱们没可能和解的,若是让那孽种突破四经,咱们都得死……大哥,你不认为会那孽种会放过咱们吧?”
庄玉勇看去,在看到对方点头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辣:“那孽种须得尽早除掉,此事宜早不宜迟,如今我突破三经,也结交了两个同境好友,最好这两日就想法子做了他……”
“我打听过,那孽种在沈家学习武技那月,奖励了四月自选差事机会,从今年正月开始,就一直龟缩沈家本部,近两月更是都没出外院一步。”庄玉堂道。
其实庄瑾出过,杀侯勇,不过这一点他自不会知道。
“呃……”庄玉勇听着,顿时卡壳,他可没自信冲到沈家本部杀了庄瑾,那都不是莽了,那是找死!
“那小孽畜,明显是防着咱们呐!”
庄瑾这种稳健,让他简直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盯着了,下月对方大概率也不会选其他地方差事,不过下下月那自选任务结束,就不太可能继续分配在沈家本部,城外药田可能也小,最大可能是城北,那时就有机会了。”
“也只能如此了。”
庄玉堂叹息,说实话,他打听到这些消息,都感觉庄瑾跟个乌龟刺猬似的,真他娘棘手。
他想了下,又问出一个担心:“万一,那孽种在这两月再次突破……”
“不可能!”
庄玉勇断然开口,听到那种可能,心中也是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惧,不过转瞬就是驱散,给庄玉堂解释着,也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大哥,你不是武者,不知道这其中道道,三经到四经,那是我们武者遇到的第一个较大瓶颈,就是天赋上佳的,卡一年半载都正常。”
“咱们就是尽量给他往高了估计,两三个月完成积累、两三个月突破三经到四经的瓶颈,加起来,那也还要五六个月。”
庄玉堂听得点头,心下松了口气,这般说他们还有时间。
“不过,”庄玉勇转而脸色变得凝重:“这个时间,也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在那孽种突破四经前除掉对方,那咱们就等死吧!”
这话一出,一股极度压抑的氛围弥漫,简直让人喘不过气起来。
庄玉堂、庄玉勇两人心里都是有数的,知道他们做的事情手段狠辣,真让庄瑾翻过身,不仅是他们两人不得好死,恐怕就连他们满门家眷都要被殃及啊!
好半晌,庄玉堂才吐出口气,安慰道:“看开些,还是有好消息的,比如传递我消息那人,显然,那个孽畜在沈家也是灾星,得罪人了,结下大仇,说不定不等咱们动手,那小畜生就夭折了呐!”
只能说,人都是有阿q精神的,下意识将事情往好的一面想。
不过,若是让偷偷传递信息、将希望寄托在两人身上的郭均知道,庄玉堂、庄玉勇也在指望他单杀庄瑾,恐怕会露出问号脸,啐这俩货一脸。
……
(本章完)
第66章 ,两月(二合一)
第66章 ,两月(二合一)
庄瑾并不知道,在郭均促使下,庄玉堂、庄玉勇已经赶着准备在自己四个月新手期后,就给自己送上一份大礼,这时一心抛在练武上。
因为有感三经积累漫长、时间紧张,这个月他的努力程度,比上月更甚,早上鸡没叫就起来,吃饭以最快速度,基本教学任务完成立刻就走,晚上停下武技,专注修为更不用说……反正只要得空,就抓紧修炼。
具体量化,每日修炼已超过六个时辰,简直是,除了必要事情,全身心放在了提升修为境界上。
这般刻苦,其他武者自然看在眼中,不知何时,也不知一开始是从何人口中传出的,沈家外院这边渐渐传起庄瑾‘武疯子’的绰号。
郭均耳闻,只感心惊肉跳,庄瑾如此资质,还如此自律、勤奋,必然兑现潜力极快!
他只能在心中希望庄玉堂、庄玉勇尽快解决庄瑾了,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甚至,这种形势下,郭均心中都生出一丝后悔来,只不过,覆水难收,回不了头了。
对外界的风传,庄瑾知晓一二,我行我素,依旧如此,常和同见此颇为欣然,多有夸赞,毕竟庄瑾兑现潜力更快,他收到回报也能更早。
平永峰则有不同,会劝庄瑾弦别绷太紧,庄瑾嘴上答应,却是不改,他只好隔三差五,送顿好饭食,偶尔还能带来异兽肉——通过自己关系高价钱弄来,给庄瑾改善伙食,缓一缓心情。
他这人更像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人,带来一起吃,饭间鲜少说什么关心的话,吃过就走,也不耽误庄瑾习武。
对此,庄瑾心中颇有感慨,将这份情谊默默记在心中。
其实,他自己感觉,也不像是别人眼中那么‘苦’,反而乐在其中,因为一次桩功炼化、静功凝练,都能感受到一点一滴的积累、进步,更知道自己没有瓶颈,完成积累就能突破,有着盼头,有着希望,自然身上都有着一种蓬勃的朝气。
……
很快一月过去,时间来到三月末。
经过上月突破三经后的七八日,还有这月的刻苦修炼,庄瑾三经境界积累已然完成五成多一点,这是全身心放在修为境界,以及药膳带来助益,种种因素综合之下的成果。
他暗暗估算:‘在下个月、最后一月自选任务结束前,突破四经还是有希望的,就是不成,也最多迟滞一二日。’
进度喜人,而代价么?
上月收到三经贺礼,一度宽裕多达二十多两,庄瑾都以为自己是富人了,却没想到,在经过从上月突破后三经后到今日,每天超过六个时辰的修炼,黑元散消耗如流水,以及药膳,如今只剩下三两七钱银子了!
好在这月差事人品爆发,六个正式武者中有三个黑煞掌入门的——嗯,周超不在这三人内。
明日四月初一,就能领取新的一月月例,还有这月差事钱、差事奖励,能拿到十两银子,稍稍回一波血。
‘不过应该还是不够……’庄瑾苦笑,下月想来是要借钱了。
这日晚上,如上月末般,依旧有着和林宏、毕恺、钱文德、邬昊,以庄瑾为核心五人小圈子的小聚。
庄瑾早在上上个月,就吐露消息:‘他们这些对外招募的武生,三个月不突破二经就要扔去城南’,这月底时间已到。
林宏早在上月就突破二经,自不必说;毕恺这个月初也突破二经;钱文德这两月砸锅卖铁,紧赶慢赶,也终于在前几日突破二经。
只有邬昊,哪怕提前得知消息,困于家境、自身武道资质种种,至今仍还差一些,下月,大概就会分配到城南、靠近药王帮那边了。
邬昊也听过不少城南那边消息,多有忐忑,庄瑾等人自然对其安慰,不过,颇显无力。
还有就是,从下个月开始,毕恺、林宏两人没有选择任务机会了,也就庄瑾,还剩下最后一月。
所幸,这两人突破二经境界,至少不会扔到城南那边。
除此之外,宿舍八人其他三人消息,向启晨上月受伤,又经过庄瑾、林宏接连打击,听说这月低调了许多。
熊磊么,武道天赋,在宿舍八人也是数一数二,这月听说也突破二经,不过比毕恺晚了半月,也就比钱文德稍早几日。
对了,钱文德还说起,熊磊这两月在城北,变化不小,前些日子见到他还主动打招呼。
焦坤,上月就分配城北一条与药王帮占领街道挨着的街道,上月好运没出事,这月就没那个好运气了,受了些轻伤,又因为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听说迄今也没突破二经,下月,大概也是要扔去城南那边了。
……
次日,四月初一。
庄瑾去领取了这月基本月例,以及上月差事钱、奖励,共计十两银子,又去登记了武技教导武师差事,出来。
说来也巧,出来看到了向启晨,对方也看到了他,不过在稍远些的地方就避开,大概是上月打击出心理阴影了?
庄瑾见此,自然也不会追上去,等在任务处门口,准备稍后送一下林宏、毕恺等人。
这时,熊磊从任务处出来了,正和身边一个陌生武者说着话,是对方在城北街道小队的人。
见到庄瑾,他微怔了一下,然后迎上来,脸上露出笑容:“庄哥,听说你上月就突破三经了,恭喜啊!”
说着,又去揽庄瑾的肩膀,对旁边的队友道:“这是我庄哥,武生时候我们挨着,睡左右铺的,正式武者时,也住在一个宿舍,那月学武技庄哥就突破二经了,现在都三经了。”
庄瑾后发先动,不动声色躲开熊磊揽过来的手臂,看了熊磊一眼。
今天,对方口中的‘庄哥’没有半点磕绊,也不见当日看到陈芸和他说话找来时的冲动,身上倒隐约有着一丝钱文德的影子,不过相比之下还稚嫩的多。
那个陌生武者、熊磊的队友,听闻熊磊这般介绍,震惊看向庄瑾,三经境界那可是小队长级别,没想到熊磊还有这般人脉,不由心中高看了熊磊一眼。
熊磊见庄瑾避开他揽过去的手,脸上微微僵硬了下,也没再往庄瑾跟前凑,找补般说了句:“庄哥,我爹还一直说请你吃饭,有空过去哈!”
那队友听到这话,更有些相信庄瑾、熊磊两人关系不错了,都能到家里吃饭了还能有差?
说起熊大胆,因为当初报名之日的事,虽然情分早已在熊磊身上清偿,但庄瑾说起对方,一个好态度还是有的:“替我谢过熊叔,不过可能没什么时间,有机会吧!”
他看着熊磊脸上带着喜意与面露震惊、追问的队友离开,想到昨晚钱文德说起熊磊变化不小,暗道的确是不同了。
事实上,熊磊确实有些改变,沈家本部,有些类似象牙塔,一些事情不那么明显,城北环境中,社会中极为现实、真实的一面,对强者阿谀、讨好,对弱者霸凌、欺压,等级森严、分明,椅子坐错,都会引发严重后果,更不用说死人都时有见到……这些最原始的东西赤裸裸展露出来。
在那种大染缸中,不改变才是怪事。
熊磊之事不过一个小插曲,很快等到林宏、毕恺、邬昊出来。
这月分配任务,林宏分配去了城北街道;毕恺倒是好运道,可能是考虑到熟悉原因,还有对方在城外药田这三月,也没出什么差错,以及二经境界,不占小队长什么重要位置,这月竟依旧分配在城外药田。
钱文德突破二经,得以留在城北,也不用说。
邬昊,就果然分到了城南那边,此时脸上有些苦色:“林哥、庄哥、钱哥、毕哥,我要是真的……听说有着抚恤,求你们帮我看着些,别让家里为这出事。”
他人是老实,但不是傻,也是知道些人心险恶的。
这话颇有些生离死别的意味,让庄瑾等人提前品尝到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林宏沉默了下,对邬昊道:“真要到那一日,我会的,不过,苦心人、天不负,应该不会到那一步。”
毕恺也是道:“昊子,小心些,别强出头,没事的。”
“是,恺子说得对,药王帮那帮杂碎狠着呐,可千万别强出头。”
钱文德也是说着,这是药王帮武者留给他的真实印象:“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药王帮体量、势力、底蕴都比不得沈家,资源相对匮乏,最直接的击杀奖励都远不如,内部武者是极卷的,留存下来的武者,那是真的心性狠辣,因为不狠根本站不稳。
“你说的事,真到了那个关头,我也可以应下……而恺子、德子也说得不错,咱们沈家持续投入,如今武者数量超过药王帮不少,去了那边,能以多打少,就尽量这么做。”
庄瑾见邬昊神色和缓了些,更详细说道:“咱们沈家资源,非是药王帮可比,投入更多,武生更多,数量上去,就是药王帮武者狠辣,那又如何?跟着队友行事,高境界武者,能躲则躲,同境也尽量以多打少。”
就如他对武者认知的一样,以强凌弱,以高打低,凭更高境界、以硬实力碾压,从没有什么武者的形象包袱,故而,说出以多打少这种不讲武德的话,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邬昊听闻这些话,感觉颇开眼界,知道庄瑾等人都是为他好,点头,认真记下。
随后,庄瑾将他们送出门口,看着四人各自离开,心中更生出一股提升实力、掌控命运的坚定之念,回身大步去了。
……
和上月一般,这月同是教授武技的差事,也没什么可说,庄瑾早已轻车熟路,完成最低规定教授时间,其他时候全力提升修为境界。
时间匆匆,就在庄瑾刻苦自律,‘武疯子’之绰号深入人心,就在庄玉堂、庄玉勇忐忑不安、度日如年中,又是一月过去了。
时间来到四月三十。
傍晚,林宏等人过来小聚,看出庄瑾修炼紧迫,只草草一起吃了顿,前后不过一炷香,就纷纷告辞了,庄瑾晚上继续修炼。
直到练武场关门,庄瑾抹去额头汗珠,回返房间。
‘三经境界积累,果然非是二经可比,这两月苦修不掇,至今日还是差了一丝丝,没能在四个月自选任务新手保护期内突破四经。’
不过,也就是一丝丝而已,庄瑾有感觉,快则明日,慢则后天,就定能突破了。
‘从常伯那里已然知道,我下月分配在城北。’
庄瑾倒是想继续留在沈家本部,或者城外药田,可他如今已然三经境界,这个级别的位置不好弄,城北又随着沈家、药王帮快速抢占地盘、吞并原本小帮派,急缺人手。
最终,也只能分去城北,不过在常和同活动下,选了个并不和药王帮占领地盘接壤的街道,那里还有一个常和同的老朋友,三经小队长级别,能照应一二。
‘我去了城北街道,也是小队长级别,也早就从钱文德那里知道,小队长除了能拿着最大的一份油水好处之外,平时还极为清闲,只需要三天一轮的值夜带队即可。’
‘如果我分配第一天、第二天值夜,那就先银钱,请常伯那位好友先顶替一次,总之不到四经,是不可能出去的。’
‘说到银钱,’
庄瑾嘴角又是微微抽搐了下,这月银钱果然不够用,向平永峰借了10两,再加上这月基本月例,上月差事、奖励,经过这月消耗,又仅剩二两七钱银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每月基本月例、安全钱少的差事,每日修炼资粮都不够,更不用说享受什么,沈家是不鼓励武者苟着的。
‘不过明天,就能拿到新的一月基本月例,还有差事银钱,我这月教出两个武技入门,能奖励一两……也就是说明天能领九两银子,到时存款又会超过十两,可以暂时支应一二。’
而等突破四经,就可以从容收割人头,获得战功,也就能回回血,缓解一波银钱方面的尴尬了。
城北与药王帮有着摩擦烈度不高,四经、街镇守级别的高手,基本是压阵,不会出手,这种情况下,等庄瑾突破四经,他这个看似小队长级别三经、实则四经的高手,对上药王帮中人,简直就是屠杀!
……
(本章完)
第67章 ,福荣
第67章 ,福荣
就在庄瑾暗暗盘算,下月突破四经,从容收割人头之时,庄玉堂、庄玉勇也在盘算他。
“这月就是那小畜生自选任务的最后一月,下月咱们就有机会了。”庄玉堂说着,吐出口气。
自知道庄瑾没死、还进入沈家学武、突破三经后,这两月他一直吃不好、睡不安,也就是还有理智,提醒自己不能轻动,这才忍住,但如今也快要到极限,等不及了!
庄玉勇何尝不是如此?
“是啊!”他幽幽开口,声音宛若毒蛇吐信。
“就只怕,下月那孽种依旧分配在沈家本部,或者城外药田,那就不好办了。”庄玉堂忧心道。
“不会!”
作为药王帮精英帮众,庄玉勇对沈家这个老对手了解过,颇为熟悉其中的道道:“那小畜生现在已然突破三经,沈家本部没几个适合他的位置,就是有,也被那些老资历、有关系、没潜力、又怕死的老家伙早就盯上了。”
“这么说吧,若不是自选任务的机会,明文规矩,那小畜生这几月根本留不下沈家本部,而沈家城外药田,三经对应着小队长级别,这个位置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会平白多出来?大概是分配到城北!”
“而城北……”
庄玉勇冷笑:“只要那小畜生去了城北,就算不挨着我们药王帮的街道,但他不过来,我还不能过去?我早已和两个同境好友打过招呼,到时一起出手……”
他说着,看向庄玉堂。
庄玉堂知道弟弟的意思:“请人出手的代价,我这里出一部分,不过,只请两个三经武者够么?如今那个孽种在明,咱们在暗,但只要一击不中,让那孽种有了防备,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大哥不了解,我们药王帮、沈家都一样,一个街道配三个小队,只有小队长是三经,而三个三经武者,已经是一个街镇守手下全部的小队长了。”
庄玉勇冷笑道:“同境之中,二打一都颇为凶险,更别说三打一了。我们三个三经武者出手,还是偷袭,这么大阵仗伺候那小畜生,是多大的福气?足够送他上路了。”
他自信说着,一脸‘优势在我’的表情。
庄玉堂看着弟弟这样子,没来由的,却是感觉一阵心惊肉跳,斟酌了一下,道:“狮子搏兔,亦须全力,还是得更稳妥些,想个万全的法子,让那孽种一点逃走的机会都没有……这样,到时小弟你不妨接触下附近药王帮势力,联络一起出手,不动则罢了,动则力求绝杀!”
庄玉勇听了,想了一下,点头道:“也好,到时确定了那小畜生所在的街道,我看看能不能找人牵牵线,联络附近我们药王帮街道的武者,共同夜袭,这般那小畜生就是死了,沈家也说不出话来。”
随后,两人又是密谋了细节种种,务求万无一失。
“大哥,你这般布置,别说一个三经武者,就是两个,恐怕也必死无疑。”
“也是为了稳妥,夜长梦多嘛!”
庄玉堂定下大计,也是心中安定不少,微微放松下来,还开了个玩笑:“只要那个孽种,不是四经,不是什么江湖话本中,临阵突破,那这次一定会死在咱们手上!”
“四经?怎么可能?”
庄玉勇都被大哥这没有武道常识的话逗笑了,根本不信庄瑾能在这么短时间达到四经,至于什么临阵突破,更是无稽之谈,武者突破不能受到打扰,还临阵突破,是想笑死他么?
他解释了这些,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片刻后,等笑声停息,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出对方的坚定与决心。
油灯火苗跳跃,映照出两张狰狞的面庞,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是一样的念头:‘庄瑾那个孽种,死期将至!’
……
次日,五月初一。
庄瑾领取了月例,上月差事钱、奖励,来到任务处这边,果然分配到了常和同事先说的城北福荣街。
他和林宏、钱文德等人一起过去。
说来,庄瑾还和钱文德是同一条街,只是不同小队,林宏、向启晨、熊磊等人也在城北,不过就不同街了。
这月毕恺也还是在城外药田,毕竟在那里已经干了数月,算是半个老人,又没有差错,再加上只是二经武者,不像三经就要小队长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
邬昊则还是在城南。
毕恺、邬昊和他们同路一段,昨晚小聚匆匆,庄瑾见邬昊全须全尾过来,又忙着修炼,没来得及细问,此时聊起来。
“城南那边是险,药王帮的武者就跟钱哥说的那样,很是凶狠,不过庄哥说的对,咱们沈家的武者要多不少,多打少,还是……”邬昊说着,能看出他的成长,脸上比从前多出了一抹坚毅。
随后说到焦坤:“上月去城南时,焦哥好像就受了轻伤,以前在城北的事又传了过去,人缘不好……上阵战斗……断了胳膊,医师诊断,说人废了,练武是不成了,不过,好在保住一条命。”
“哦?”庄瑾惊讶,当初第二个成为正式武者、搬入宿舍、算命先生批言大富大贵之命的焦坤,竟落得如此下场。
林宏、毕恺等人,听到曾经一个宿舍的舍友这般下场,也是各有唏嘘。
短短同路的路程,很快就结束,邬昊、毕恺陆续离开,林宏随后也告辞,庄瑾和钱文德来到了这月做差的福荣街。
……
城北,福荣街。
庄瑾、钱文德过来,已经有人在等着,街镇守似是不在,常和同的老朋友、提前说过、请对方关照庄瑾的小队长柯景行,还有另一个小队长宋杰迎接。
柯景行看去四十来岁,面容清瘦,对庄瑾微微点头,和善笑道:“咱们街道的段镇守去坊里开会了,不过对庄队长极为重视,中午说了要在金华楼给庄队长接风洗尘呐!”
面对两个同是三经的武者,庄瑾自然不会不知分寸,保持着对前辈的恭谨态度。
另一个小队长宋杰,看着三十出头,年轻许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袖子挽着,看上去干脆利落,说话分寸拿捏很好,显然是那种善于交游之人。
……
(本章完)
第68章 ,江伟
第68章 ,江伟
柯景行、宋杰两个小队长带着庄瑾来到他小队分配的小院,以及单独房间。
宋杰只是见一面,认识庄瑾这个新的同僚,随后就离开,柯景行留下多说了两句:“小队长清闲,只需……咱们福荣街这边……”
柯景行在福荣街这边,已经有几个月,算是老人了,有这般老人带着,的确很是不错,庄瑾初来乍到,就会下意识被认为是半个自己人,之前和宋杰的认识、交谈,就颇为融洽,此时又给庄瑾介绍小队长权利、义务,以及街道情况。
小队长待遇这些,庄瑾听钱文德说过,此时详细再听,还是感觉颇为不错,平时清闲,可尽情修炼,比前几月教授武生、或者武技,上午、下午一炷香还要舒服些,只需要三日一轮的值夜,带着小队巡逻两个时辰,到子时即可。
“上月庄队长这个小队,被药王帮武者偷袭,折了大半个小队,只有一个叫作江伟的二经武者幸存,算是队中老人,有什么也可去问他……”
因为这日上午,小队之间也要开会,柯景行说过这些,又关照庄瑾有什么事情可去找他,便也离开了。
庄瑾也出去,认识这月的手下。
他三经境界,是小队长,下辖四人,配置是两个二经武者、两个一经武者。
庄瑾看到这月手下队员,心中微乐,其中有着两个熟人。
杜云起,第一月武生教授时、唯一出的那个正式武者,在随后一月学习武技时,黑煞掌入门,获得了三月自选任务奖励,如今这是最后一月,当前一经境界,卡在一经到二经的瓶颈。
对方这月是主动选择城北,看到庄瑾是小队长,主动选择分配在庄瑾手下。
周超,就是教授武生第二月、怼他说不感谢那个,上上月还教授对方武技,做了对方两个月的老师,这月倒不是主动选择庄瑾的。
——因为他上上月学习武技,没入门嘛,只有一月选择任务机会,上月选择沈家本部,这月就分配到了城北,大概庶务司那边看周超是庄瑾学生,按照‘就熟原则’分配过来了。
当下,这个学生也是一经境界,不过,上月继续习练武技,黑煞掌同样入门了。
说实话,周超看到庄瑾是自己小队长时,都傻眼了,心中叫苦不迭,暗叹自己流年不利,倒了大霉,怎么又到了庄师手下?
其实,他上月不选择沈家本部,而是城北街道,一般不会调整,这月也就不会到庄瑾手下,如今局面反而是他上月求稳造成的。
江伟,二经境界,小队中唯一老人,上月药王帮偷袭中唯幸存下来的,受了轻伤,不用多说。
最后一个二经武者,名叫潘子墨,参与武生招募比庄瑾晚一届,第二月武技入门,获得三个月奖励,这月同样自选任务时间结束,分配过来。
各自介绍,互相认识。
四个队员,包括有些不自然的周超,都对庄瑾毕恭毕敬,老老实实,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也很正常,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庄瑾若是看谁不爽,完全有能力针对,就说小队长带着值夜,万一遇到药王帮偷袭,若是有余力的情况,先支援谁、后支援谁,一个顺序之别有时候就是生死之差!
“江伟是吧?你是咱们队里的老人,详细说说咱们福荣街的情况。”庄瑾看向江伟。
“是,庄队。”
江伟站起来,半躬着腰,赔着笑解释道:“咱们在街道这边,也没啥大事,主要是督促街道商户中每月交钱,哪家没及时交,找去催问一下……一般也没哪个敢故意拖延,毕竟铺子在这,跑不了。”
“还有就是日常巡逻,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咱们去调解些,这其中也有好处油水,庄队您不用去,也拿最大的一份,三日一轮值夜带队就行……街道中,咱们三个小队哪一段谁管,也都和另两个小队有着划分,约定俗成……”
“行,你是队中老人,今天就带着他们,熟悉一下吧!”庄瑾微微颔首。
“好嘞!”
江伟答应一声,又是献殷勤道:“庄队,您今天才过来,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屋里使的用的,是上个小队长……死人……晦气……我知道这边被褥杂物什么,哪里卖的便宜实用,这些杂事就交给我吧,一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您安心就行。”
庄瑾看了对方一眼,也没拒绝,拿出一两银钱。
……
很快,江伟就将东西采买带回来,剩下银钱交给庄瑾,又问话交谈了些,让对方带着杜云起、周超、潘子墨三人出去巡逻了。
庄瑾作为小队长,自不用管这些,正准备修炼。
“庄哥!”
这时钱文德匆匆找来,这是他小队内开完会,就溜号了,过来庄瑾这边献殷勤:“可惜我不在庄哥小队,有些麻烦,这会儿才过来,庄哥,我来给你确认一下,看看被褥杂物什么,哪些要更换……”
“什么,已经买过了?”
他对有人竟敢抢自己的差事,颇为不满,当听到是江伟时,更是道:“庄哥,你才来不清楚,可不能被小人给蛊惑了啊,我瞧着,那江伟不是好的,庄哥你可千万得留心才是。”
庄瑾看了钱文德一眼,回想江伟那个人,身材微胖,笑起来脸上像是一朵菊,从之前交谈中来看,感觉说话此人略有轻浮,似乎不尽不实的样子。
不过,短短接触,‘小人’、‘不是好的’之论断,还有些为之过早。
钱文德见庄瑾似是不信,顿时急了,作为有些相似的一类人,他对同类感知极为敏锐,说道:“庄哥,你信我!我早就瞧着江伟那小子有些不对了,上月他们小队被偷袭,从小队长到其他人,全部死在了药王帮武者手中,就他一个人活下来……虽然我们过去支援时,正好看到药王帮武者在围攻他前队长,他不是重要目标,这才侥幸……但我后来想想,还是感觉蹊跷……”
“哦?”庄瑾听到这些,点了点头,微微眯起眼睛。
……
(本章完)
第69章 ,再见
第69章 ,再见
钱文德见此,知道庄瑾心中有数了,也不再多说,献殷勤去给庄瑾铺着铺盖,一边做、一边随口问了句这些东西了多少钱。
庄瑾说了江伟买的价钱。
钱文德一听,顿时停下,冷笑道:“我就知道有猫腻,那江伟竟敢昧庄哥你的钱,真是好大的狗胆!”
“嗯?”庄瑾抬眼看来,这些东西的价格大概还是知道的,想来大差不差,真要是江伟报账不符合正常物价,也不会让对方过关,他可没那么容易被欺哄。
“庄哥,您不知道,正常来说,的确是这个价格,但咱们武者在咱们管的这条街买东西,哪有按照正常价格的?给钱都是抬举他了,按照成本价都是低的,不折本卖都是不给面子。”
“这些东西,我心里有数,”钱文德肯定道:“江伟这代买,至少昧了庄哥你一半的钱!”
“这事……有意思啊!”庄瑾听闻这些,脸上看不出喜怒,食指敲击一下一下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钱文德知道庄瑾这是在思考,也不敢开口打扰,保持着安静。
庄瑾沉吟片刻,忽然问钱文德:“德子,做个假设,假如咱们不认识,没有这份关系,我让你代买东西,你会昧我的钱么?”
他顿了下,又是道:“实话实说!”
钱文德知道庄瑾意思,想了一下,不好意思道:“若我不认识庄哥,会不会昧钱,那要看庄哥的身份,如果是同僚的话……嘿嘿!但若是我的小队长,那当然不会!”
就算没这份关系、不认识,他也不敢坑顶头上司啊,在街道混时间长了,总会知道这其中道道的,不想混了么?
“所以才说有意思啊!”
庄瑾微微点头,以钱文德爱占小便宜的品行,给自己小队长买东西都不会昧钱,那江伟何以利令智昏做出这种事呢?不怕将来他清楚这其中道道,暴露出来,给他穿小鞋么?
风险、收益不成正比啊!
‘所以,这人可能因为某个原因缺钱?以及……笃定我没有清算的机会?’
庄瑾又想到自己这个小队的前小队上月被偷袭,顿时心中有了些猜测,对钱文德耳语一番。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他只需一句话调查,就可只看结果、坐享其成,这就是上位者之乐了。
“庄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吧!”钱文德拍着胸脯,保证道,很是高兴的样子。
他心中清楚,庄瑾要他做的越多,代表越是看重,将来腾飞,越是能跟着沾光!
“嗯!”
庄瑾挥了挥手,让钱文德去了,开始专心修炼。
他非常清楚,自身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等突破四经,就算小队中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会在绝对的实力下粉碎!
……
时间匆匆,庄瑾在自己的小队长房间,专心修炼,一晃到了中午,这时,手下四个队员江伟、杜云起、周超、潘子墨也巡逻回来。
庄瑾看到江伟,神情、反应并无半点异状,好似对昧钱之事半点不知似的,简单询问他们上午巡逻如何,得知无事后,就道:“差不多到时间了,今日中午段镇守在金华楼设宴,咱们这就过去吧!”
“金华楼?庄队,段镇守对您真够重视的,接风洗尘竟选在这里。”江伟低头哈腰,笑着恭维着道:“庄队您不知道,咱们福荣街这边没什么好酒楼,金华楼可是在隔壁街道福昌街……”
经过他的介绍,众人才知道:原来,福昌街不是沈家势力范围,也不是药王帮势力范围,而是属于城北原本的一个小帮派——兄弟会,如今正在沈家、药王帮两者左右摇摆。
其实,相比新近崛起的药王帮,沈家是府城独霸上百年的老牌势力,根基深、势大、底蕴厚,本来兄弟会已然决定投靠编入沈家,可上月药王帮那场偷袭,他们福荣街一个包括小队长在内、一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将兄弟会吓得不轻,又开始犹豫起来。
“我如何有那么大面子?不过是给今天过来的全体新人,一并接风洗尘罢了。”
庄瑾看了江伟一眼,带着手下队员与柯景行、宋杰两个小队汇合,一并去往金华楼。
……
福昌街,金华楼。
庄瑾等人进门,就听到二楼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明显是武者在说着话。
“周元兄弟,听说你有一个乞丐兄弟?”
“张兄,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周元说着,让跟着的高石过来,用手背拍着对方的脸:“不过以讹传讹罢了,相传的事主就是此人,来,高石,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我兄弟?”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是周爷您的兄弟?”高石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如此道。
张姓武者听到这话,眼中浮现出一抹轻蔑,听说在一经之时,周元和这乞丐出身的高石称兄道弟,借了对方受伤斩杀人头换来的银钱,突破二经后翻脸无情,不但不认高石这个兄弟、朋友,连借的银钱都不认了。
他心中自是清楚这些,却也不会说出,而是像是帮中其他人那样找着乐子,故意怀疑问道:“真不是?”
周元似乎是急于想证明自己,摆脱那个有着乞丐兄弟的名声,哈哈笑道:“张兄可见过,对兄弟有如此的?”
他说着,猝不及防给高石来了一脚,让对方骨碌碌滚下去。
庄瑾进门,一眼就认出高石,扶起从楼梯滚下、滚到脚前、灰头土脸的高石,见到对方胸前一道银色纹路,知道这是药王帮效仿沈家弄出、区分武者等级的标志,代表是一经武者。
可既然高石去了药王帮,成了一经武者、正式帮众,为何还会被如此欺负?
高石也看到了庄瑾,觉得莫名熟悉,‘小哑巴’到了嘴边又咽下,在庄瑾微微点头确认后,也是心中颇为激动。
然后,就是感到羞耻,在曾经最好的朋友面前如此丢脸,不过如今的他也算是历练出来,瞬间就压下,无声做了个口型‘打我’,见庄瑾没动作,又是无声开口‘打’!
庄瑾知道高石的意思,如今两人一者在沈家、一者在药王帮,立场不同,是不能表现出亲密的,暗运内息一掌拍出,高石应声倒飞出去。
……
(本章完)
第70章 ,敲打
第70章 ,敲打
庄瑾用的是巧劲儿,高石落地滚了又滚,看去颇为狼狈,实则并未受到什么伤势,不过做出痛苦状,大叫出声:“沈家的人?!”
“药王帮的杂碎!”这边,跟着来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分辨出了对方药王帮武者身份,尤其是江伟,此时异常激动,眼睛都红了,似乎想冲上去报仇。
旁边,潘子墨、杜云起连忙拉住江伟。
二楼两个药王帮武者,听到高石声音,也快步下来。
“周爷、张爷,是沈家的人!”高石爬起来,赔着笑、哈着腰,站在两人后面。
见高石如此,周元脸上露出一抹嫌恶的神色,张姓武者则是看热闹的表情,不过外人当前,转而就都是看了过来。
庄瑾将两人反应收入眼底,倏而锁定周元,想来就是对方将高石踢下来,想到从前那个梗着脖子、一根筋的高石,如今被当面侮辱、被打后,还能不显半点怨恨,做出讨好之态,暗感高石变化巨大。
周元、张姓武者看到庄瑾一行,尤其庄瑾等三人肩膀上三道纹路时,眼中都是浮现出一抹忌惮。
“走!”他们转身,去了一间包间。
“庄兄弟,今日不宜多生生事。”柯景行也是来到跟前,开口道。
言下之意,若是庄瑾想找回刚才被冲撞之仇,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庄瑾点点头,没说什么,一起去往早就定下的包间。
两相无事。
这边,高石跟着周元、张姓武者离开,回头目光复杂看了庄瑾一眼:‘你如今已经是三经武者了么?真的成了当初说的‘高人’了啊,可我……’
他想到这里,眼中浮现一抹隐忍与坚定,大家都和从前不一样了……真、真好啊!
……
包间。
庄瑾、柯景行、宋杰等人进来,按照主次坐下,位置自然有着讲究,庄瑾作为小队长级别、场中仅有的三经三人之一,坐在偏上首的位置,最上、最好的位置自然留给那位段镇守。
在柯景行口中,他已然知道,福荣街的街镇守名为段涛,乃是实打实的四经境界。
片刻后,一个身穿黑色褂子、看上去三四十岁、面容微黄的中年人进来,给人以一种不喜言笑、为人深沉的感觉。
随着此人来到,柯景行、宋杰这些老人立即起身,庄瑾等这月过来新人也当即认出来人身份,纷纷跟着起身。
段涛微微点头,当仁不让在上首坐下,然后让众人也坐,众人这才纷纷重新落坐。
此时,他目光逡巡一圈,看向庄瑾,皮笑肉不笑道:“庄瑾是吧?听说你参与武生招募,进入我沈家,不过四月就突破三经境界,现在快完成三经境界积累了吧?可真是天才出少年,能来到这里,真是令我福荣街蓬荜生辉啊!”
庄瑾心思敏锐,可不会认为这话是什么夸赞。
‘下马威么?’
他看到柯景行暗暗使来的眼色,微微点头起身,没说自己当不得天才,那种让人感觉虚伪的话,只是道:“小子是有些天赋,不过更多是其他人抬举,这月有幸来到福荣街,在镇守大人手下做事,我敬大人一杯!”
“好!”
随着庄瑾起身,说出这话,柯景行立刻道了句‘好’,然后起身配合倒酒,同时,他心中暗暗感叹庄瑾这话说得漂亮,先是不卑不亢承认天赋,展现自己价值,又说‘其他人抬举’,暗示能和同僚处好关系,然后敬酒,代表服从。
钱文德也听得眼睛微亮,心中给庄瑾竖起大拇指,暗道不愧是庄哥!
其他十多人反应不同,另一个小队长宋杰自是能听出其中机锋的,抬眼惊讶看了眼,没想庄瑾能如此从容应对,那些二经、一经武者,有的若有所思,有的脸上带着笑着、附和笑着,有的则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段涛深深看了庄瑾一眼,暗叹‘盛名之下,果然无虚士’,庄瑾有那般名声,果然上道,是个人物。
要说他上来就是敲打、下马威,对庄瑾之资质,那一丝丝嫉妒,自然是有的,但作为一街镇守,也不会如此情绪用事,更多是表明一点:你资质再好,再天才,如今也是在我的手下,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如今庄瑾这个态度,显然不是愣头青、刺头,就不需要过多敲打、磋磨了,这省了不知多少麻烦。
“不错,你倒是明白人,今后在我福荣街,用心任事,自有你的好处。”段涛微微颔首道。
‘服从性测试之后,就是画大饼了么?’
庄瑾懂这一套,演戏也自然是会的,做出感激涕零状,自饮三杯:“感谢镇守大人照顾,谨铭记于心。”
段涛看到庄瑾这个举动,听到这个表态,神色更和缓了些,老油条的他哪能听不明白,庄瑾这是表态将来若有成就不会忘了今日情分。
如此,得失利弊已然很明显。
庄瑾天赋出众,又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一敌人不如一朋友,甚至,将来庄瑾出息、能耐,也是他段涛领导有方,从他手底下出去的,脸上有光,若是还能稍稍施以善意,对方记下这份香火情,将来就是一份人情、人脉。
段涛自然知道如何选择,态度放缓,庄瑾又识趣,还有柯景行这等老人转圜,以及钱文德这种有意站在庄瑾这边,调动活跃气氛,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又在这里抽签确定了排序值夜,庄瑾运气不错,抽中上签,也就是值夜在柯景行、宋杰小队之后,第一次乃是初三晚上。
再之后,一行人离开。
也就在庄瑾等人离开之时,金华楼的另一个包间,庄玉勇满脸笑容,起身迎上一人:“于香主……”
……
下午,饭后回来。
‘四经境界,果然不同,好重的威势,不过好在,我也将要是了!’
庄瑾中午忍让,正是考虑到这月在人家段涛手下,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好得罪,虽然自己一两日内也将突破四经,但毕竟还没有突破不是。
‘我预感大可能是今日突破,也有小可能迁延到明日,那时还没抽签,谁知道抽到值夜是哪一天,万一是初一,又硬顶得罪了段涛,被穿小鞋,阻止代班,那就可能还是在三经情况下,出去值夜,太过得不偿失。’
庄瑾微微摇头,没再多想,下午继续修炼,直到将近酉时,经络中传来熟悉的微微鼓胀之感。
……
(本章完)
第71章 ,四经
第71章 ,四经
‘终于完成三经境界的积累了!’
庄瑾心中唏嘘,自二月二十三突破三经,经过两个月又七天,到今日五月初一,他终于完成了三经境界的积累。
“突破四经,就在此时!”
庄瑾神色间的唏嘘尽数敛去,化作一抹坚定,凝神定念,牵引内息向着第四条经络手太阴经而去。
依旧是无阻无碍,内息畅通无阻进入手太阴经,开始在手少阳、手少阴、手太阳、手太阴四条经络中循环,这个过程中,内息飞快提纯、凝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进步,要比一经到二经、二经到三经,还要大得多!
当内息游走于四条经络,循环往复,运转如意,纯化完成,彻底迈入另一个台阶。
四经境界,至此……成矣!
‘三经到四经,不愧是号称武者的第一道大门槛,果然不同!’
庄瑾睁开眼睛,感觉神完气足,浑身好似褪去一道枷锁,飘飘然兮欲飞仙,知道这是短时间内提升巨大带来的错觉,脸上浮现出淡淡欣喜:“这一步跨出,从此大不相同,在沈家都是‘家丁’级别,也算是勉强完成当初许下的愿望,算是个‘人’了。”
遥想当初与高石分别,参加沈家武生招募,孜孜不倦,无一刻懈怠,六个月苦修,他终于跨过第一个较大门槛,突破四经!
‘只是,今日见到高石,对方似变化不小。’庄瑾心绪复杂。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后又放轻,分辨出是钱文德,大概是让对方打听的东西有了眉目,找过来后见关着门,怕打扰庄瑾修炼,在外面等着。
“可是德子?进来吧!”
庄瑾让钱文德进来,后者进门,看到庄瑾,下意识感觉庄瑾似有什么地方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便没多想,脸上带着喜色靠近,对他耳语一番。
“如此么?德子,此事做得好,你先去吧,记得不要在江伟面前露出异状。”
“庄哥放心!”
钱文德拍着胸脯保证道,要说演技,他也是不落人后的,想当初在宿舍时,那不是将熊磊拉扯得一愣一愣的。
让钱文德离开,庄瑾思量着对方告诉他的事情:江伟好赌,最近欠下赌债,问邻里亲戚借钱,甚至,连家中房子都卖了……联想到上月小队被偷袭,只有他一人侥幸得存……
他将两者勾连,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恐怕此人已经被药王帮拿捏了。’
此事没有具体证据,但自由心证即可,庄瑾又不是衙门老爷断案,要什么证据?
‘这一点能否化祸为福,反利用一下?’
庄瑾眼眸深邃。
如今,他的经济情况嘛,净资产都为负了,在这月过来,买了黑元散、黑煞掌药包后,如今身上仅剩不到三两银子,外面还欠着平永峰十两。
还有,突破四经后,基本日常修炼资粮,一天就要两副黑元散,一个月就是三十两银子,再加上四经积累要比三经更长,想要加快速度,最好是异兽肉辅助……那真是指望着收割一波大的,暴富呐!
‘如今我突破四经,同境不出,那就是乱杀。’
‘上月药王帮偷袭我所在的前小队,事后听闻,也不过两个三经、七八个二经、一经武者,若是将计就计……如今我突破四经,妥妥够用,就怕万一福庆街的小香主压阵啊!’
四经境界,在沈家是家丁级别,放在药王帮也是小香主级别,小香主虽带一个‘小’字,但顾名思义,也可以享受香火供奉了,能从镇守街道收取的保护费中抽成。
由此也可以看出,四经境界地位的不同。
上月偷袭庄瑾所在前小队的,正是药王帮在福庆街的势力,福庆街与福荣街隔了一条上午去过的福昌街,上月那场偷袭,大概也有向福昌街‘兄弟会’展示实力的意思。
‘那等级别压阵可能不大,不过不得不防。’庄瑾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得再提升一下实力。
‘提升实力,一是修为境界;二是武技。’
‘修为境界,虽然我没有瓶颈,但要想突破五经,四经积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而且,四经之后的静功,我目前没有。’
当初成为正式武者,庄瑾去传功司领取了一到三经的静功心法,堪堪够突破四经,四到六经静功心法,就要突破四经后重新去传功司领取了。
‘四经特殊,即使如今是月初,我也可以回去登记,算是特事特办,一是四经地位不同,二是需要领取静功心法。’
‘不过,此事不急,还是等等。’
庄瑾如今已然知道,晋升四经,到了街镇守级别后,在城北与药王帮是有着默契的,这个等级的武者一般压阵,不会出手,不如先不晋升,也方便收割人头,积累功勋。
‘境界不行,那就是武技了,若是我黑煞掌迈入小成,对实力的提升也是立竿见影。’
四经境界,是黑煞掌小成的最低要求,但不是说只要突破四经,就一定能将黑煞掌小成。
决定武技快慢的,乃是悟性、资质,黑煞掌入门到的小成瓶颈,不比三经到四经简单。所以,不是悟性惊人的,绝大多数武者到了五经,凭借修为境界反哺,才可能小成。
‘别人不可能,我却不同,从当初习练黑煞掌就能看出,我的悟性绝对是出类拔萃、最顶尖一批的,又在二经之时将近两月每晚加练一个时辰,积累不小进度,再加上没有瓶颈……’
庄瑾暗暗估算了下,若是全身心放在武技上,再有大概七八日,就能将黑煞掌熟练度肝到入门极限,然后无瓶颈直接达到小成。
‘而我若是黑煞掌达到小成层次,就是遇到四经积累比我更深、但武技入门层次的同境武者,都能打一打,甚至战而胜之。’
‘据我所知,那位段镇守黑煞掌也不过是入门,药王帮福庆街那位于香主亦是如此,只要我黑煞掌小成,这两人就在能打的范畴。’
‘到时,就是那位于香主压阵,我也无惧,四经之下更是如砍瓜切菜。’
庄瑾想到这里,顿时有了决定:‘再苟一波,接下来七八日,遇到值夜请柯景行代班,全力将黑煞掌肝到小成,那时便有了足够底气,俯仰无惧。’
……
(本章完)
第72章 ,代班
第72章 ,代班
匆匆两日过去,庄瑾停下提升修为境界,专心武技,一心苦肝黑煞掌,进度飞快。
此间,他在小队长单人房间,专心修炼武技,巡逻自有手下队员去做,那些调解鸡毛蒜皮的好处油水,他也拿着最大一份,仅仅两三天就有三五钱银子入账,算下来一月能有三四两银子。
别的倒也没什么可说,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初三。
这日下午,庄瑾请来柯景行,说出请他代班值夜之事。
因为早有常和同关照,柯景行对这种小事,自然一口答应。
其实,这种事很常见,临时有事,或者修炼需要等,找人代班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庄瑾掏出一两五钱银子:“这一点心意,还请柯叔收下。”
“同是三经,我长你一些年岁,你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柯大哥就行,还有……这多了。”
柯景行摆手:“就是给钱,也不至于这么多。”
他想了下,只拿了五钱银子。
这边在城北做小队长,一月差事钱是五两,一月十次值夜,分摊下来一次是五钱银子。
“没错的,请柯大哥带着自己小队,多余两钱银子,就当劳烦他们请喝茶了。”
折合下来,小队长值夜一次是五钱银子,二经武者一次是三钱银子,一经武者是一钱银子,共计一两三钱银子,多余两钱银子是另外心意。
柯景行听到这话,似是明白什么,看了庄瑾一眼收下:“的确是带我自己的小队更熟悉些,那就不和庄兄弟客套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起来。
……
傍晚,手下江伟四人找来,说起来晚上值夜,庄瑾却是开口:“不用了,今晚我已请柯队长代班,他更熟悉自己小队,带着他们小队去。
“这怎么行?”江伟听到这话,却是脱口而出。
杜云起、潘子墨、周超三人,都是看过来。
值夜危险,比如上月被药王帮偷袭,一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这种危险的事,能避自然是避的好,他们听到,心中第一反应都是高兴,尤其是周超最为明显,几乎是下意识吐出口气。
可这江伟的反应,怎么有些不对?
庄瑾也是作出讶然神色,看过去。
“咳咳!”江伟咳嗽两声,说道:“我是说,庄队用自己人情,请柯队长小队代班,我们也跟着占便宜,太不好意思了,这怎么行?”
“可不是?让庄队费心了。”
“这个钱,要不我们也出一份?”
“是啊!”
……
庄瑾出钱、出人情,他们白拿钱、不干事,的确是有些不太好。
“不用,我修炼遇到关隘,想尝试突破一二,提出此事是我,一应支出自然由我承担。”
庄瑾摆摆手,在江伟四人再三感谢中,打发他们去了,收回目光,抓紧时间继续修炼武技。
……
五月初六,庄瑾黑煞掌没有小成、还差差一点点,再次掏了一两五钱银子,请柯景行代班,和上次一样用他自己的小队。
当初六傍晚公布此事时,庄瑾留心,江伟脸上的笑容看去有些勉强,不过没有像上次那般‘失言’。
还有极有意思的一点,这三天中,小队中陆续有两人暗暗找来,说起江伟似有一点不对,一个是杜云起,另一个是潘子墨。
‘杜云起我稍有了解,性格果敢刚毅,心思细腻,不曾想这潘子墨,看着澄静缄默,竟也是个内秀于心的,只有我那另一个傻学生周超,却不见当初怼我时,自作聪明的精明。’
庄瑾暗暗感叹自己手下人才济济,同时,又是想到一点:‘杜云起、潘子墨都能察觉出一二不对,柯景行似也若有所觉,我们那位心思深沉的段镇守,真就对上月遇袭的唯一幸存者江伟,一点没有怀疑、毫无所觉么?’
“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听着不远处酒楼中,随着夜幕降临,大幕拉开、戏剧开唱的声音,心中忽然浮现出一念:‘现实大舞台上,是人是鬼,都在演啊!’
……
与福荣街隔着福昌街的福庆街,这里是药王帮所占。
庄玉堂、庄玉勇按照当初计划,请两位同境好友助拳同时,联络附近药王帮势力,找到了上月偷袭庄瑾所在前小队的福庆街这边,也约定好了。
本来,万事俱备,圈套都设好了,就等庄瑾小队值夜,雷霆出击,斩草除根。
可没想到,庄瑾不按套路出牌,竟然请人代班!
初三这一次也就罢了,他们以为庄瑾或有急事,耐心等到初六,没想到庄瑾又是请人代班,这让他们又空等一场,简直破了大防。
“小弟,不能继续等了,有了这一次、两次,谁知道有没有再三、再四?以那孽种的资质,如今恐怕已经完成三经境界积累,说不得什么时候就突破瓶颈,晋升四经了。”
“不可能!三经到四经瓶颈,哪是那么好突破的?”
庄玉勇下意识否认这点,然后才叹息一声,脸上也是无奈:“我也想尽快除掉那个孽种,以免夜长梦多,可那小畜生整日躲在福荣街驻地,我总不能带人闯到那里、强杀他吧?”
一街驻地,真要说,的确比沈家本部好一点,更容易得手,但也只是好那么一点点,通常四经境界的街镇守就坐镇那里,还有其他小队的武者,莽着杀去,和送死其实也差不多,那是有多想不开?
“还是再等等吧,我们药王帮福庆街这边,上月袭杀了他们一次,想来那个小畜生是被吓着了!那孽种的小队中,如今也还有一个暗子埋伏着呐,没有暗子作为内应,福庆街我们药王帮这边,其实也不好伏击偷袭,这些日子同样憋着一口气!”
庄玉勇说到这里,冷笑道:“这一口气憋得越狠,到时发泄出来,就越凶,那小畜生总有出来的一天,总不可能一个月都请人代班吧?到时候,嘿嘿!”
“是这个道理,可就只怕夜长梦多啊!”庄玉堂是谨慎性子,还是觉得不能再等,得做些什么。
……
(本章完)
第73章 ,小成(二合一)
第73章 ,小成(二合一)
这日中午。
段涛来到隔壁街道福昌街,半晌后从兄弟会出来,脸上带着阴沉之色。
这次来是劝说兄弟会归顺沈家,结果显然失败了。
‘不识抬举!’他心中暗骂。
其实,兄弟会也是无奈,上月段涛手下一个小队被药王帮偷袭,几乎全军覆没,投靠过去若是不能保障安全,怎么敢啊?
‘也是手下人废物,遭遇偷袭,让本来都快成了的好事,再生变故……只能想办法尽快找回场子,向兄弟会炫耀武力、证明一二了。’
段涛一定要将兄弟会收服、占下福昌街,自然是因为此事有着不菲功勋。
对街镇守来说,获得功勋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因为街镇守级别多是压阵,鲜少出手,手下小队值夜斩杀人头,部分会交到街公中,街镇守可以从中抽成;
第二部分,镇守的街道,每月只要安宁无事,就有一定功勋;
第三部分,开疆扩土,占领新的街道。
其实,前两部分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能一次获得不菲功勋的,乃是第三部分,从药王帮或者城北小帮派手中,抢占地盘。
‘若是能说服兄弟会归顺、拿下隔壁福昌街,说不得积攒的功勋不用动,就够预订一枚疏络丸,到时候,就能冲击瓶颈、更进一步……’段涛暗暗盘算着,心中生出一抹火热。
这时,忽然一人赔着笑脸来到跟前:“段镇守,鄙人有要事相商,不妨去喝上一杯茶。”
……
这人正是庄玉堂,此时两人相对而坐,段涛看了对方一眼,一个身穿官府制服的九品文书,虽然他不太放在眼里,但听一两句话的耐心还是有的。
“段镇守过来福昌街这边,是想让兄弟会归顺,看起来似乎不太顺利?”庄玉堂笑着倒上一杯茶,递过问道。
段涛听闻这话,脸上浮现过一抹戾气,皱了皱眉,极为不给面子地,茶盏都没接,径直道:“本镇守可没那么多闲心,陪你绕圈子,若是没有正事你可以走了。”
庄玉堂并未因为段涛的轻视态度恼怒,反而看到段涛这般反应,要试探的问题有了答案,心中有底,更有信心了些,开门见山直入正题:“我听闻,段镇守手下有个叫作庄瑾的小队长,连续请人代班值夜,这种贪图安逸、逃避历练的行为可不好,段镇守合该整治一番才是……”
“你想让庄瑾小队值夜?”
段涛听到这话,想到什么,脸色勃然顿变,一拍桌子,茶盏在上面都是狠狠一震,豁然起身,逼视看向庄玉堂:“你是药王帮的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送到本镇守跟前,真当我不敢将你拿下当场?”
这激烈反应,似乎一个不对,就要动手。
“段镇守息怒!息怒!还请听我详细说来。”庄玉堂连忙起身,作出惶恐状,心中却是镇定。
他既然敢来,来之前,自是了解过段涛为人,分析过对方处境,至少有着九成把握。
“我并非药王帮之人,只是与那庄瑾有仇罢了,私人恩怨。”
庄玉堂知道段涛作为一街镇守,不会勾结药王帮,这是底线,顿时说出这话,将矛盾降级,然后又推过一大锭银子,足有五十两:“也不需要段镇守做什么,只需公事公办,让那庄瑾正常出去值夜即可。”
“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段某人出卖心腹下属?”段涛脸上怒色不减。
庄玉堂看到这一幕,却是并不失望,心中反而生出喜意,知道段涛这态度,并非真的拒绝,只是价码不够,顿时又掏出一锭五十两银子。
“这……”
段涛看了眼两锭银子,犹豫了下,又是推回:“我手下那庄瑾,资质绝佳,万一此事暴露,就是狠狠得罪,实在不值。”
‘好个贪婪的饿狼!’
庄玉堂心中怒骂,同时也暗恨庄瑾资质,让自己平白要掏出更多钱,咬了咬牙,再次推出一锭五十两银子。
这一下,可谓是将当初吃庄瑾一家人血馒头,拿到的钱几乎全吐出去了。
他看段涛似还有再拿捏一下意思,顿时道:“段镇守,那庄瑾虽是资质不俗,但你我都清楚,有价值的是成长起来的天才,没兑现潜力的天才并不值钱,死掉的天才更是一文不值。”
“还有,一百五十两,这可不少了,据我所知,沈家对药王帮一个三经武者的斩杀奖励,也不过一百二十功勋,兑换成银子也才一百二十两……况且,并不要段镇守做什么,只是让对方正常巡逻,再多那就罢了。”
段涛听闻这话,哈哈一笑,一把将银子揽入怀中收下:“话又说回来,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此事我应下了。”
“多谢段镇守。”庄玉堂低头哈腰,又是感谢一番,这才告辞离开。
庄玉堂走后。
“一个小小九品文书、一百五十两银子,呵!”
一百五十两银子的确不少了,就是一个四经武者也值得正眼看一下,但若是仅仅这点,就想让他段涛出卖手下、得罪一个资质绝顶的天才?
那未免也太小看他段某人了。
‘若非……’
段涛眼睛眯起,把玩着银子,脸上浮现出一抹玩味之色,看向窗外半空。
在那里,一只蜻蜓穿梭半空,飞舞捕捉着蚊虫,却不知,前方不远,有着一只蜘蛛张开大网,正等着它。
……
另一边。
辞别段涛,庄玉堂一改此前窝囊、胆小、冤大头的样子,面无表情,快步向着福庆街而去。
……
就在庄玉堂、段涛两人各有心思、喝茶的这个午后。
庄瑾并不知道,某个地方正围绕自己展开一场刀光剑影的暗斗,仍在专心习练武技。
呼!呼!
庄瑾神色从容,心如止水,黑煞掌一招一式,打得一丝不苟,一板一眼。
若是另一个武者在此,看到他此时的演练,必然会惊叹两个字:精准!
是的,就是精准,一招一式,精准至极,好似模板教科书似的标准,分毫不错。
但奇怪的是,这种‘标准’看起来,却并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匠气,反而隐隐有种大巧不工、无可阻挡之感。
午后,清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落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斑驳琐碎,星星点点的光尘在其中穿梭、飞舞。
某一刻,随着庄瑾的演练,这些光尘开始如雾气水流一般流动,在他袖袍间起舞,尤其是随着动作,光影明暗交错,此景此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灵动与静谧,和谐而又统一。
终于,这种无形气势的积累,到了这一遍黑煞掌进入尾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庄瑾心有灵犀,目光凝如电,一掌勾连内息,喷吐化作劲力,这一刻轰然暴涨,突破至三寸距离!
噗!
掌心三寸之间,无数光尘牵引汇聚,然后在劲力下粉碎,好似一团水雾在半空遭到轰击,璀然炸开。
“黑煞掌小成,成了啊!”
庄瑾缓缓收掌,身上有着一种如午后春睡醒来的慵懒,在明暗相间的光影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步来到窗前,推窗望去,只见无垠蔚蓝的天穹中,白云苍狗,变幻无穷,其下,是纷乱喧攘的人世间。
他看到了完成一圈巡逻回来、又准备继续的手下四个队员,看到了段涛进入大门、返回街驻地,又凝眸举目,看向隔着福昌街的福庆街方向,负手而立,神色平静并无半点波澜。
此时此刻,正是:暗流涌动一水中,乱云飞渡仍从容。
……
五月初九,这日下午。
段涛召集手下三个小队全体武者开会,不多时,一通训斥从福荣街的街道驻地传出:“不成样子!简直不成样子!咱们街道某个人,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从这月过来开始,一次值夜都没有去过,每次都是请人代班。”
“小队长本就只需要负责三日一轮的值夜,现在值夜也找人代班出去,那你还干什么?合着就是来我福荣街只享受油水好处,白嫖来了是吧?”
“白嫖到我福荣街的段某人身上来了,姥姥的……”
虽然段涛这骂并没点名,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说的是谁,或明或暗看向庄瑾。
庄瑾神色无波无澜,听得还微微点头,似乎同仇敌忾、觉得这个行为的确过分,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
人的心境,是随实力变化的。
若是他至今尚未突破四经,面对段涛这个态度,自然会是惶恐,不得不虚与委蛇,但如今么?
不仅突破四经,昨日更是黑煞掌小成,说句难听的话,段涛都未必打得过自己,这不点名批评,没有半点实质性影响,简直如清风拂面,自然从容不迫,不会在乎。
‘本来,我黑煞掌小成,今日就没打算再继续请代班。’不说钱袋承受不住,就说庄瑾好不容易苟到这个地步,自然要好好收割一场庆祝。
‘可一码归一码,虽然我本就要出去,但为何段涛会突然来这一下?’
这种代班值夜,你情我愿,又没触动谁的利益,通常来讲,街镇守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管,就如前两次,就没见段涛如何不是?如今怎么会突然针对?
庄瑾心念电转间,似乎想到什么,明白了些:‘我们这位段镇守,是等不及了啊!’
“以前之事,就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福荣街,不论是谁,不准私自找人代班值夜,真有特殊情况,找我批准,不然……”
段涛冷哼一声:“哪来的给我滚回哪去!我福荣街庙小,容不下你这尊神仙!”
他留下这么一句,拂袖离去。
钱文德关切望来,庄瑾微微点头,对方顿时会意放松,在另一个小队长宋杰打过招呼后,跟着离去。
“这……”柯景行落后一步,脸上露出为难神色,显然是爱莫能助。
常和同是他好友,的确请他关照庄瑾,但段涛更是顶头上司,他又是对方心腹班底,不可能对着干,今天就是庄瑾相请,也不可能代班值夜了。
“无妨,前两次已经多谢了,今日也连累柯大哥丢了颜面,今晚值夜,就我们小队自己承担吧!”庄瑾如是道。
旁边,江伟低着头,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暗暗握紧拳头。
杜云起、潘子墨两人悄悄看向江伟,目光触碰,倏而又各自分开。
周超则被将要第一次值夜的紧张吸引,喃喃道:“听说上月咱们前小队就被偷袭,今晚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第一次值夜,就遇到药王帮偷袭吧?”
下一刻,他忽然发现,小队其他人都是朝他看来,不由一愣:“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希望不要被你乌鸦嘴,给说中了。”杜云起似若无事,平静道。
潘子墨也是找补:“是啊,好的不灵坏的灵,可不能乱说。”
“不会,那怎么会么?”江伟最后呵呵笑着道,看着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庄瑾看着这一幕,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这边,江伟又看向庄瑾,好似随口问道:“庄队,月初就听您说,遇到关隘瓶颈,尝试突破一二,现在怎么样了啊?”
“关隘瓶颈,哪是那么好突破的?并无什么进展。”
“哦?那真是可惜了。”江伟一副遗憾的语气。
“是啊!”
……
福庆街。
庄玉勇与请来助拳的两位苏、洪姓氏的三经武者,以及福庆街一位邓姓小队长,还有其他药王帮两位武者,正在喝酒。
这月,他正是通过自己关系,联络到了挨着庄瑾所在福荣街不远的福庆街这边,通过别人与一个小队长牵线,甚至还见过这福庆街的小香主于堔。
“昨日,我大哥……准备……庄瑾……”
这时,高石脸上带着如哈巴狗般的笑容,进来送菜,骤然听到庄瑾之名,手腕不由一抖。
那日金华楼遇到庄瑾,他听柯景行称呼庄瑾‘庄兄弟’,才知道自己认识的‘小哑巴’原来姓庄,后来才知道庄瑾的名字,没想到再次听到庄瑾消息,就是自己这边的人要对付对方。
……
(本章完)
第74章 明天下午七点上架
第74章 明天下午七点上架
感谢编辑拂尘,从开头建议、书名,到推荐、上架,颇多麻烦……赞美拂尘!
感谢运营官溪里青玄,感谢纪律助理朕本无意逐鹿!
感谢所有追更这里的新老读者!
鞠躬!
回答过一个书友,这本书准备得很细,是真的。吸收前两本书教训嘛,《大虞》后面只有一句话的大纲,写得非常难受,《临夏》好一些,架空历史的小众题材、没有金手指,中期都写到五千多均了,但后面细纲做的不是太细,中后期质量有所下降,成绩止步将近六千均,不过《临夏》的故事线好在还算完整。
这两本书的共同点,开头准备的六七十万字细纲用完,三板斧挥完,后面就不太行了。
这本书痛定思痛,是按照课题设计的标准做的,每卷独立建档,从卷背景、卷主线、阶段主线,到境界划分、功法、武技、势力组成、每一个境界修炼时间、资粮消耗多少,再到人物设定,每一个人物独立设计性格,稍重要配角的成长、转变,人物弧光,最后按照没个小境界划分列出发生的剧情……仅前三卷,细纲就有二十万字。
可以说细之又细,细到这种程度,我感觉想写崩都是有难度的,也正是准备这么细,就如一个拿到新削木剑的小孩,见到草草都想砍两下,一些细节,感觉好不容易准备的,不写出来浪费了。
好处是,这些细节写出来,能让世界架构更真实,坏处是部分追求剧情的读者可能觉得有些啰嗦,但长远来看,还是利大于弊吧!
第一点就是告诉大家,这本书质量不用担心。我可以肯定告诉大家,仅仅只拿目前在写的第一卷来说,到上架前这些情节,精彩程度连这一卷的十之一二都没有展现出来,这才哪到哪啊,如《大虞》第一世末,还有《临夏》上架时,方临送别方父……那种情绪铺垫到顶点的爆发,连一处都还没写到呐!
要说的第二点么,我自己也看书,现在却越来越找不到能看下去的书了,许多书从头看到尾,除了主角,一个配角都记不住。
我不是说这样的书不好,这样的书也可以有很好的成绩,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个人认为那种书更像是快餐,如肯德基,第一口吃惊艳,多尝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我更喜欢手工制作、酥弹润滑的刀削面,放在小说中,就要求人物鲜明,不刻板,逻辑缜密,不降智。
写人物嘛,要写他心路历程,转变过程,一些阅历丰富的读者可能觉得啰嗦,但这就像是上大课一样,不可能说老师讲到一个地方,给你一个眼色,懂的都懂,不懂的就不管了。
这一点,我尽量在这之间找一个平衡,一边写书,一边进步吧!
嗯,此外也没什么可说了,最后给看到这里的大家再鞠个躬吧,我慢慢写,争取给大家带来一本好书。
……
(本章完)
第75章 ,袭击
第75章 ,袭击
庄玉勇一行人注意力不在高石身上,继续说着。
“你大哥未免太过小心,如此布置,对付一个三经武者简直大材小用,除非那庄瑾能长出翅膀,不然飞不了!”
“长出翅膀那是不可能,不过我大哥担心那庄瑾突破四经……你们说,那人二月下旬才突破三经,怎么可能这么快突破四经嘛?”庄玉勇笑着道。
“哈哈!”
其他几人听到这话,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都是跟着笑起来,显然不信庄瑾这么快就能突破四经,不然那资质得到什么程度?他们修炼这一把年岁,岂不是也都活到狗身上了?
……
高石通过这只言片语,知道庄瑾有危险,心中第一反应,是去告密,可旋即又是想到什么,内心挣扎。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继续上菜?”周元作陪在下首,看到高石愣在那里,顿时怒声呵斥道。
“哎!哎!”高石嘴上答应着,心中顿时有了偏向。
一经之时,周元和他称兄道弟,借了他受伤斩杀人头换来的银钱,突破二经后,立刻翻脸无情,就连借的钱都不认了。
经过这件事,他明白一点:什么都是虚的,谁都靠不住,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小哑巴,你真的能相信么?如果能,为什么以前连真名都没有和我说过?是啊,我认识的是小哑巴,从不是什么庄瑾!别怪我,我被骗怕了!我现在只信自己,也只能先顾着自己!’高石内心挣扎过后,脸上重新露出进来时一个模子的笑容。
在他出去时,又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邓兄,多吃点这个,大补。”
“哦,牛鞭?这我是得多吃点,吃啥补啥嘛!”另一个人笑着道。
吃啥补啥!
高石听到这话,没来由的,忽然联想起当初与庄瑾的‘低人’、‘高人’之谈,既然吃啥补啥,那要是想成为‘高人’、人上之人,岂不是就得……
他回头看去,屋内,油灯火苗摇曳跳跃,那些人大口暴食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看上去狰狞如厉鬼,顿时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却又仿佛在一瞬间悟透了什么。
……
高石并不知道,他没有决定向庄瑾告密,救了自己一命。
在高石离开后,庄玉勇又夹了一口菜,问道:“今晚行动,不会泄露吧?”
“放心,上月偷袭福荣街那边,就是靠的这一手,自然防着对方也用这招呐,驻地有明暗哨交叉盯着,在行动前,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那就好,等吃过后,也差不多到时辰了,该出发了。”庄玉勇点头。
“好,前两次被戏耍,这些天弟兄们都憋着一口气,今晚终于能发泄出去了。”
“今晚就为庄兄除掉心腹大患!”
“不错,钱不能白收,一定让庄兄得偿所愿。”
“哈哈,那就承蒙吉言,多谢各位了。”
庄玉勇说着,将酒碗狠狠往桌子上一砸,脸上满是狰狞之色:‘那小畜生之死,就在今夜!’
……
这夜,大半圆的明月高悬天幕,月色清凉如水,掩去点点星辰光芒,微风阵阵。
庄瑾小队正待出发,杜云起忽然鼻子耸动了下,看向江伟腰间:“江哥,你今天怎么带香囊了?”
潘子墨也是瞬间看来。
江伟动作顿了下,打了个哈哈道:“没啥,上月不是被药王帮那群杂碎偷袭……祈求平安的。”
“嗨,江哥,这你就不懂了,祈求平安还得是白玉神仙像,我这个是庙里开过光的。”周超说着,对着脖子上玉像低声喃喃着,在祈祷什么‘神仙保佑’。
“好了,走吧!”庄瑾看了江伟腰间香囊一眼,没说什么,带着手下队员出发。
此刻小队各人心情不同。
江伟、周超都是紧张,不过紧张原因不一。
杜云起、潘子墨则是暗暗小心,提起警惕,知道今晚大可能有着变故。
不同的是,杜云起做过庄瑾一个月学生,更有信心些,知道庄瑾绝对不是粗枝大叶的性子,之前又悄悄找去说过,现在无事的样子,恐怕是一个将计就计的局,某人不过自寻死路。
庄瑾谨慎之余,又有些期待:‘上月夜袭,听说不过两个三经,七八个二经、一经武者,我也不好独占人头,还要和公中分……’
击杀人头,分配规则:小队间独立击杀也好、联合击杀也罢,只有七成战功划归参战者,剩下三成要交到小队公中,小队公中的功勋,小队长提取三成,三成分配回小队其他成员,四成上交街公中。
街公中也是如此,街镇守提取三成,三成分配手下小队,四成交到坊公中。
‘按照上月夜袭标准,算算我也就能收割三四百战功,勉勉强强吧,希望今夜这一网,能多捞些鱼。’庄瑾想着,看了江伟一眼。
如今他突破四经、又黑煞掌小成,正需要一场盛大的狂欢、战功暴富,来庆祝!
……
夜间巡逻,乃是小队长临时规划的路线,这是为了保密,防止伏击偷袭。
远离福荣街的街道驻地,某个巷子,庄瑾忽然停下。
“庄队,怎么了?”其他人都是看来。
庄瑾还没说话。
唰唰唰唰!
原本平静的街道,一片寒芒破空而来,那是暗器!
庄瑾上前一步,抽刀出鞘,抬手一转,刀光凝若银盘,一片叮铃铃之声掉落。
下一刻,十数个蒙面黑影,呈扇形快速包围而来,尤其是核心四人,速度更是极快,宛若一把尖刀。
见到这一幕,小队众人都是瞳孔微缩,这个速度,那四人是……三经武者!
四个小队长级别的三经武者啊,什么概念?福荣街三个小队长加起来,也不过三个三经而已,除此之外,竟还有十个二经、一经武者,这个配置偷袭他们小队,都已经不能说是重视了,那简直是大材小用!
周超惊恐之下,遍体生寒,急声道:“快,发出信号,请求支援!”
“不好,信号烟弹引信……坏了。”江伟沮丧说着,埋下脑袋的双眼中,却是浮现出一抹压抑不住的兴奋。
“我这里有备用!”杜云起、潘子墨两人,异口同声。
啾——啪!
烟炸开,这是表明遇到偷袭,请求支援。
不过,虽然烟弹发出,但杜云起、潘子墨还是下意识看向庄瑾,怀疑庄瑾是不是玩脱了,这个阵仗,只要稍有耽误,其他小队赶来就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不错!’
庄瑾看到那一个个武者,却是不惊反喜,宛若在看放在案板上的肉:‘本以为将计就计设局,最多也就是和上次一样,引来两个三经,七八个二经、一经,收获三四百战功,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四个三经、十个二经、一经武者,恐怕能一波斩获六七百啊!’
此刻,他就如捕鱼佬,看到一网捞到不少大鱼;就如田间老农,看到满田麦穗在秋风中泛起麦浪,心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
(本章完)
第76章 ,指教
第76章 ,指教
“我出手后,你们快速收割人头!”
庄瑾说出此言,不等他们明白,就还刀归鞘,从腰间袋子中取出一把铁蒺藜,运转内息,看似随手一洒。
顷刻,天女散中,一片惨叫声响起。
常人发射的暗器自不至于此,但庄瑾乃是四经武者,内息加持,就算分散洒出,对三经武者还好说,二经、一经武者挨中一下,不死也要失去大半战斗力。
一把铁蒺藜洒出后,庄瑾抬步飞掠上前,迎上最前面、速度最快、如一把尖刀的四个三经武者,身形一晃从中穿过,在昏暗的光线中带出残影,只听砰砰砰的声音中,那个四个三经武者不是倒下,就是倒飞出去。
明明四个三经武者围攻庄瑾,但看那效果,却好似庄瑾一人包围了他们。
还在反应庄瑾方才那话意思的杜云起等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词:境界碾压!只有境界碾压,才会出现这般效果!
但看那四人的速度,明显是小队长级别的三经武者,庄瑾却还能境界碾压,那岂不是说……
且不说他们如何震惊。
当事人的四个三经武者好如见了鬼,明明四人协同出手,对方却总能抓住他们的招数破绽,闲庭信步,游刃有余,一掌一个小朋友。
噗!
庄玉勇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巷道墙壁上、又掉落下来,吐出一大口血,却丝毫不关心自己伤势,而是惊骇欲绝看向庄瑾:“小畜生,你、你……”
“哦?”庄瑾分辨出这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刀尖一挑,蒙面黑布断裂,露出庄玉勇面容。
他瞬间明白,为何今天会有这么多武者了,然后,就是爽上加爽——不仅带这么多药王帮武者送上门,给他庆祝突破四经、黑煞掌小成,还连自己都做了添头,买三送一,真是贴心啊!
‘我昨天黑煞掌小成,还想着,这月过后,就去找原身大伯、小叔清算,没想到我这小叔今天就上杆着送来,还带来这么多礼品,生怕我获得战功少了,将来修炼资粮不够,真是感动大乾好小叔啊!’
庄瑾如是想着,按刀架在庄玉勇脖子上:“多谢小叔带来的礼物,有了这些功勋,我突破四经后又能快速提升实力,作为回报,我会尽快送大伯下去陪你。”
庄玉勇听到这话,只感觉受到百倍暴击,没忍住又是吐出一口血,下一刻,看到庄瑾动作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惊骇与恐惧。
“住手!”
伴随着一道声音响起。
唰!
庄瑾动作却是不停,一刀落下,庄玉勇大好人头飞起。
另一边,庄瑾一招天女散,那些药王帮二经、一经武者大半失去战斗力,只有一些落后的得以幸免,不过也畏惧不前,极个别精明的甚至开始暗暗后撤。
杜云起等人随后也反应过来,明白庄瑾意思,顿时气势如虹,快速收割残血人头——每一个药王帮武者,都是不菲战功,这种捡便宜的事情不积极,简直都对不起自己啊!
庄瑾解决庄玉勇等四个三经武者的时间,他们已然收割了四五个二经、一经武者人头。
“住手!”
然后就是同样听到这般的声音。
……
“住手!”
这道清喝,如洪钟大吕般,一里之内都清晰可闻。
伴随着这道声音,一道身穿黑色马褂的身影踩在宽不过三寸的墙梢,飞快而来。
那人双手负在身后,明明看去脚步不疾不徐,但速度却是奇快,一晃眼就是数尺,似慢实快,行进之中,右脚一扫,数道瓦片簌簌飞来,将补刀正积极的杜云起等人击退。
旋即,那人又在墙壁凌空一点,一个翻转,稳稳落在地上,展现出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
此人正是福庆街的小香主于堔,今夜暗中压阵,本来以为庄玉勇等人占据泼天优势,怎么也不会出意外,没想到庄瑾竟是四经武者,战斗又发生太快,电光火石间连死四个三经武者,其他二经、一经武者也折损大半。
于堔如此出场,也确实吓了杜云起等人一跳。
“福庆街的于小香主?”江伟看到对方,失声开口,心中闪过一抹兴奋。
本来,他今日带着特制香囊,药王帮那边有对应寻香虫,配合定位伏击偷袭,没想到竟会出意外,庄瑾竟突破了四经,如砍瓜切菜乱杀,若是作为纯粹队员,这自然是好事,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有猫腻啊!
——因为赌博欠下巨债被拿捏,上月就出卖过小队一次,今天又是一次,虽然现在战斗中暂时还没被发现,但事后一盘点肯定会暴露,其实他也是约定这次偷袭后,直接投靠药王帮的。
杜云起、潘子墨、周超三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个咯噔,本来的欣喜变作忐忑,药王帮的小香主,那必然同是四经境界,对方还是老牌四经,庄瑾不过新近突破,能行么?
‘能不能行,打过才知道。’庄瑾看向对方,神色凝重,知道对方同是四经,绝非之前跨境虐菜可比,同时心中也暗暗感叹,幸好自己谨慎将黑煞掌苟到小成才出来。
“小小年纪,竟然就突破四经,如此,老夫出手也不算坏了规矩,以大欺小。”
于堔一震马褂,右手伸出,掌心向上,四指对着庄瑾勾了勾:“来!”
“好,那就恕在下无礼了。”
庄瑾深吸口气,抢先出手,直接用出小成级别的黑煞掌。
‘呵,一个新近突破四经的小辈,内息浑厚、凝练怎能和老夫相比?这就对上一掌,让你长个教训!’
于堔不闪不避,同样一掌出,亦是黑煞掌。
噗嗤!
劲力侵蚀之声中,两人受到反震,各自后退。
“凌空三寸,小成级别的黑煞掌?”于堔看到手掌上细密的血珠,却是大惊失色,再不见方才的从容。
‘之前出场那么唬人,我还以为多厉害呐,然后……就这?!’
庄瑾感觉手掌微麻,肯定对方是自己能打的,顿时脚尖一点,趁着对方失神刹那,飞快欺身而上。
“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
(本章完)
第77章 ,再斩
第77章 ,再斩
‘指教?’
于堔黑煞掌还在入门层次,指教黑煞掌小成的庄瑾?
和庄瑾相比,他也就是四经多了些积累,两人境界相同也就罢了,武技层次竟还不如,简直空活年岁,尤其是想到之前的装逼,更是老脸微红。
然而趁此时机,庄瑾已然逼身而来,一掌杀向面门,于堔一边暗骂年轻人不讲武德,一边仓促应战。
唰唰唰!
两人身形交错,飞快变幻,不时传来劲力对抗侵蚀之声。
不远处,杜云起等人停下,与残留的五六个药王帮武者对峙,他们都知道庄瑾、于堔两人的战斗才是决胜场,紧张看去。
以他们的二经、一经的武者眼力,此刻也只能勉强看清两人战斗,若是代入进去,绝对反应不过来,恐怕一招就要被解决。
随即,杜云起等人惊讶之后,就是欣喜——除了某个心怀鬼胎者,与之相反,药王帮武者却是心下失望、忐忑,因为庄瑾、于堔两人看去竟平分秋色,甚至庄瑾隐隐开始压制于堔。
没错,庄瑾占据优势!
两人同境,于堔内息凝练一些,但也没有达到跨越一经的碾压层次,而一者黑煞掌小成,一者只是入门,黑煞掌小成,可是能比入门层次多打出两寸明劲……一寸长、一寸强,何况是两寸?
一开始,庄瑾经验不如于堔,两人看去才显得平分秋色,等庄瑾渐渐适应节奏,很快开始压制于堔。
‘他娘的!他娘的!’于堔打着,都忍不住想骂人,他能感知到,庄瑾内息凝练程度,也就刚入四经,但武技黑煞掌却是小成。
想他突破四经数年,黑煞掌却仍卡在入门到小成的瓶颈,而庄瑾一个刚刚突破四经的年轻人,武技却小成了,比他还厉害,这合理么?
砰!
两人又是一记对掌,轰然分开。
于堔双手负在背后,微微颤抖,手指张开又合拢,此刻已然心生去意,脚步一踏,身形疾退,一跃而起:“好一个少年英才,今天就给你个面子,下次见面老夫可不会再手下留……啊!”
方才他离开多快,此刻就以多快的速度,倒飞回来。
……
“于小香主大驾光临我福荣街,依我看,今日还是留下的好!”伴随着这道声音,一道黑影现身。
正是段涛!
上月手下一个小队遭遇偷袭,仅剩江伟一人幸存,他心思深沉,怎么可能对江伟全无怀疑?早就秘密调查,发现了江伟,不过想着作为诱饵,将计就计,向药王帮找回场子,以此展示武力,逼降兄弟会,拿下隔壁福昌街。
也正是因此,那日庄玉堂找来,他才会顺水推舟。
庄瑾看到段涛,也并不意外,他本来就有所猜测,等前些日子杜云起、潘子墨陆续找来后,更是几乎肯定。
“庄兄弟,今晚,你可是给了我好大惊喜,不过闲话等会儿再说,不如先解决了此人?”
“好!”
庄瑾脚步一点,逼近于堔,联合段涛围攻。
他丝毫不顾自己比于堔强,还以多欺少,毕竟这可是三百战功,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再说,之前于堔以为他刚刚突破四经,以老欺小,可也没讲过什么武德。
“段镇守,今晚我认栽了,还请放老夫一马……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什么,我没有日后了?欺人太甚……年轻人,这是我和段镇守的事情,你让开,我们自行解决……啊,卑鄙,你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来偷袭我这个老人家……”
于堔破防大骂着,再不见一开始的宗师气度,此刻不得不一边压制伤势,一边勉强应战两人,很快就险象环生。
——本来他之前逃跑,就是经历过一场大战,心神稍稍放松,又凌空而起,旧力刚去,新力未生,这个节点被段涛快准狠偷袭,受到不轻伤势,此刻又是被二打一。
可以说,此时的庄瑾、段涛,庄瑾黑煞掌小成,段涛气完神足、状态良好,于堔单独对上单独一人,都有殒命风险,更别说被两人夹击了。
没过多久,庄瑾寻到破绽,一掌印在于堔后心,于堔回身正待反击,段涛又是一掌拍在脑门,让其脑袋凹陷,直挺挺倒地。
至此,一个药王帮的小香主、四经武者……授首!
庄瑾看到于堔真正授首,也是微微吃惊,本来没想过能留下对方的,可现实给了他一个惊喜,一个四经武者的殒命,也为今晚这场盛宴画龙点睛,更添圆满。
‘一个四经武者足有三百战功,就算联合击杀,那也能分不少,在加上之前四个三经,还有一把铁蒺藜联合击杀的……就算部分交到公中,按照战功规矩,种种计算下来,今晚我也能拿七八百战功!’
暴富!绝对是一夜暴富!
此刻,杜云起等人看到于堔身死,也是彻底松了口气,今晚一波三折,直到此刻一颗心才算落定,纷纷生出劫后余生之感,然后就想到之前斩杀,也算彻底落袋为安,纷纷兴奋之余,对庄瑾无比感激,正待追杀药王帮残余。
——之前,随着段涛出现,庄瑾、段涛、于堔交手之时,那残余的五六个药王帮武者就开始后撤,对方实力犹存,他们这边人少,杜云起、潘子墨又对江伟隐有防备,就没敢追去。
“穷寇莫追,不必了!”庄瑾远远看到一个略有熟悉的影子,顿了下道。
“是,等会儿还有要事,不必为这些小鱼小虾耽误功夫。”
段涛说着,看向庄瑾,态度亲热:“哈哈,庄兄弟天赋异禀,这么快就突破四经,成为我辈中人,这于堔人头就作为贺礼,斩杀战功全算在庄兄弟头上吧!”
“对了,昨日一个衙门九品文书找来,想买通我要庄兄弟值夜,我表面虚与委蛇,实则今晚从庄兄弟一行离开驻地,就暗中看顾,那些药王帮武者现身,我本想出手,没想到庄兄弟自行就解决了,真是叹为观止。”
“说来,那小小九品文书也是胆大包天,过后我当为庄兄弟引荐坊镇守邢大人,请主持公道,对那文书去职清算。”
此刻,段涛对庄瑾,都以‘庄兄弟’相称,全然不见月初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拿捏姿态的服从性测试,以及画大饼的倨傲,更不见下午时斥责代班的严厉苛刻,甚至,态度隐隐放低,让利庄瑾。
……
(本章完)
第78章 , 反攻
第78章 , 反攻
庄瑾明白,这是段涛有将他当作诱饵的意思,自觉理亏,将斩杀于堔战功算他一个人,并引荐坊镇守、清算庄玉堂,这就是赔礼了,看不破说破,他抱拳道:“多谢段镇守!”
“哈哈!”
段涛看到庄瑾态度,知道庄瑾这是领会揭过了,抚掌笑道:“庄兄弟,如今还有一桩大事,于堔身死,福庆街空虚,正是反攻的好时机,占下一条街道,论功行赏战功可是不菲啊!”
他作为福荣街镇守,若是带领手下拿下街道,那才是战功大头,后续也还要庄瑾出力,这也是刚刚毫不犹豫让出斩杀于堔战功原因之一。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庄瑾一口答应下来,一是段涛所说不错,此时正是天赐良机;二则拿下街道,段涛固然好处最大,但对方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口汤,战功这东西从来不嫌少;三来,刚刚人家才展露过善意,投桃报李嘛!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拔除一个潜藏在我们中的奸细……庄兄弟,此人是你来,还是我出手?”段涛忽然抬眼,目光在杜云起等人身上扫过,最后锁定在江伟身上,皮笑肉不笑道。
这话一出,江伟又感受到那冷然目光,顿时扑通一声直接跪了。
——之前,于堔对上庄瑾落入下风,他就感觉不妙,等段涛出现,两人对于堔二打一,更是心中一个咯噔,却也不敢离开,抱着侥幸,自己没有暴露,现在心中所有侥尽数粉碎!
“我是被逼的,他们药王帮的人,拿赌债……段镇守、庄队长,饶命!饶命啊!”江伟身下都湿了一片,真正诠释了‘屁股尿流’四个字。
“江哥、不,江伟,你怎么能这样?”周超听到江伟自承一切,这才顿感恍然,看向江伟简直恨得牙痒痒。
杜云起、潘子墨并不意外,却也感觉颇为解气,今晚陷入这般险境,都是全赖江伟之功,虽然有惊无险,还收获不小好处,但实在太吓人了。
“终究是我直属手下,就不劳烦段镇守了。”庄瑾说着,一步跨出,来到江伟身前,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时一掌拍下,手掌距离对方脑袋还有三寸时,江伟脑袋就瞬间凹陷,毙命倒地。
‘明劲离体三寸,果然是黑煞掌小成!’段涛眼睛微眯,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但此刻再见,仍是心中惊叹,同时暗暗感叹那庄玉堂错了,大错特错,简直错得离谱!
这庄瑾可不是什么没兑现潜力的天才,而是已经飞龙在天,从此恐怕一发不可收拾了。
也就在前后脚,看到信号,柯景行、宋杰两个小队长带着手下到来,在段涛统合下,兵贵神速向着药王帮福庆街的街驻地杀去。
……
福庆街,药王帮在这里的街驻地。
之前夜袭,逃脱五六个二经、一经武者,有两个逃跑回来,带回偷袭队伍死伤惨重、小香主于堔身死的消息,顿时让剩下武者惶惶如惊弓之鸟。
也就在这时,段涛、庄瑾等人带队杀来。
一方士气如虹,一方军心涣散;一方保存完整实力,一方因为之前偷袭折损近半,更有于堔首级震慑,那真是势如破竹。
段涛并未出手,和手下人抢功,不说拿下街道才是战功大头,就说手下斩杀人头,部分交到街公中他也能抽成。
庄瑾看着驻地中,不过七八个药王帮二经、一经武者,自己这边十五六人,僧多粥少,一群人又跟打了鸡血、嗷嗷叫的样子,再加上之前斩获不菲,不能太吃独食,也没再掺和,只是如砍瓜切菜斩了个将要逃走的二经武者。
还有,让他微松口气的是,这其中没有高石。
之前,高石跟着偷袭,因为实力低微,还有不想和庄瑾兵戎相见,落在后面,因此在庄瑾一招天女散中躲过一劫,后来庄瑾制止追击,对方逃走,也没有返回驻地,算是保住一条性命。
……
时间稍稍提前,福庆街,药王帮街驻地对面不远的一间客栈。
庄玉堂今晚就住在这里,等待消息。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为何,莫名感到一阵不安,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小弟没有功成,还有于香主在后压阵,那孽种今晚必死无疑!”
他回想起昨日中午与段涛吃茶分开后,回到福庆街面对庄玉勇的场景。
……
“什么,大哥你去找沈家在福荣街那位段镇守了?不怕对方将大哥拿下?或者透露消息给那小畜生?”
“我了解过那段涛的为人,分析过对方处境,有着足够把握,才会找去,安全方面自是无虞。至于透露给那位孽种,对那位段镇守来说,有什么好处?”
庄玉堂冷哂:“那孽种的人情?饶是那孽种资质不俗,可这人情能不能兑现,什么时候兑现?都是说不准的事,哪比得上银钱,这般实实在在好处,以及……”
他说了对段涛的分析:迫切希望找回场子,慑服兄弟会,拿下福昌街,从而收获这一大笔战功,谋求兑换‘疏络丸’,以求突破……这种情况下,有极大可能会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将庄瑾作为诱饵。
“这样,小弟你请于香主暗中压阵,若是那段涛出手,将其挡下,可更保万全!”庄玉堂叮嘱。
庄玉勇听了,顿时抚掌:“大哥……高啊,这次不仅要除掉那小畜生,还要让那段涛偷鸡不成蚀把米,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计谋高,也不行,还是要你们实力够硬,两相配合,才能无往不利。”
“哈哈,是这个道理,大哥高、我硬,这就是又高又硬,所求何事不成?”
……
一般来说,夜袭中于堔那般小香主,过去压阵的可能微乎其微,也正是昨天庄玉堂所说、所请,段涛可能出现,于堔今晚才会过去。
等过了今晚,那孽种一死,就一切都会回归正轨了。
庄玉堂长出口气,正畅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福庆街药王帮街驻地,传来一阵喊杀声。
“于堔已死,人头在此!”
“你们小香主已经被我们段镇守、庄队长联手所杀,还不束手就擒?”
“杀!”
……
“什么?!”庄玉堂听到这般声音,顿时一个翻滚,因太过激动、动作太过猛烈,一下子从床上重重摔落,却丝毫不顾疼痛,消化着这个消息。
……
(本章完)
第79章 ,连克
第79章 ,连克
“死了,于小香主被那段涛、以及小孽种联手所杀?”
庄玉堂听庄玉勇说过‘武者之间,一境一重山’的话,既然于堔被段涛、庄瑾联合所杀,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孽种突破了?真的突破四经了?不是说,对方绝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突破么?”
再如何不相信,事实如此,他也不得不接受。
“最怕的事情出现了啊!”不甘、恐惧,最终尽数化作无力,让庄玉堂瘫坐下来。
论心计谋略,他将段涛都算计鼓掌,布下好一张大网……可这一切都随着庄瑾突破四经,被蛮力爆破!这种智谋无双,算计重重,却被硬实力碾压,一力破万法,让他有种‘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憋屈。
“算计不敌天数,奈何?!奈何?!”
庄玉堂牙槽都咬出了血,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那于堔死了,小弟恐怕也……”
他按捺下心中悲切,做出决定:稍后,等福庆街驻地那边战斗平息下来,就尽快回去,让家眷收拾东西,明早一开城门,就举家离开滇南府城!
是的,九品文书的官不要了,房产什么带不走的也都不要了,只带能拿走的浮财……逃!
——这意味着,大半辈子的奋斗化作乌有,固然心痛,但,命更重要!
说实话,此刻庄玉堂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不由想到:要是当初那个杂种弟弟死去,他和小弟没有做出那般事,反而善待庄瑾母子,是不是如今还能沾光?
甚至,就是不善待,只要不将事情做绝,结下仇恨,他变卖自家一些产业,再在其他方面勒紧裤腰带,也能从牙缝中挤出打点上升的银钱,也就没有今日之事了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晚了啊!”庄玉堂一声叹息,佝偻身形起身,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
段涛、庄瑾一行犁庭扫穴,占下药王帮的福庆街,随后,马不停蹄回转福昌街。
来到兄弟会,将于堔、连同其手下三个小队长的人头一摆,兄弟会的龙头险些吓尿了,老老实实、服服帖帖表示归顺。
本来,兄弟会就心向沈家的,上月差点就已经投靠,可就因为出了江伟这个内奸,被药王帮福庆街那边偷袭,一个小队几乎全军覆没,现在沈家报复回去,直接将福庆街一窝端,这种狠辣复仇,可谓狠狠炫耀了一波武力,他们自然投诚了。
如此,一夜之间,连下两条街道!
要知道,街上面的单位是坊,但一坊也不过六条街道,段涛、庄瑾连下两街,相当于将地盘扩大三分之一。
如此大事,已经足够惊动段涛的顶头上司坊镇守了,段涛带着庄瑾连夜赶去汇报。
……
“庄兄弟,咱们福荣街分属清福坊,因为清福坊咱们沈家、药王帮各占一些街道,咱们沈家就另设了东桥坞,算是与坊同级别的单位,我带你来拜谒的正是咱们东桥坞的坊镇守——刑彦邢大人!”
今晚两人配合默契,打出闪电战效果,战果颇丰,段涛心情极好,多说了两句:“刑大人是公认的为人大气,体恤手下,又爱护后辈,广结善缘,见到庄兄弟这般资质出众的天才,定然喜欢。”
庄瑾听着这些,心中只作参考,毕竟名声有时候也会骗人:‘不过有一点不会错,既然是坊镇守,那绝对是七经境界!’
七经相比四经,更是一个大变,已经是护卫级别,堪称沈家的护家卫族的底蕴。
……
这个时辰,邢彦已经睡下,听到段涛带人过来拜访,又不得不更衣起来,如此折腾,饶是他脾气好,心中也不太舒服,不过也知道段涛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这时来找必有大事。
“什么,拿下了两条街?!”
邢彦听到段涛说拿下了两条街道,表情俨然‘一觉醒来手下将县城都打下来了’的模样,颇有不敢置信,掏了掏耳朵,确认没听错,方才心中那一丝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啊!”
一连三个说了‘好’字,可见何等欣喜,如此喜事,别说睡下被叫起来,就是正在和妻妾……那都不算什么啊!
他是知道段涛盯着福昌街的,还知道上月出了点意外,让到嘴边的鸭子飞了,没想到今夜不仅是将福昌街拿下,还附赠了一条福庆街。
“说说,你们是如何做到的?”邢彦让下人上茶,请段涛、庄瑾坐下,这才问道。
段涛不偏不倚,从上月开始,如实说来:“上月我手下一个小队,被药王帮福庆街那边偷袭……”
一是这等大事,经过肯定瞒不住,自己也占了功劳大头,没必要将什么有的没的都往自己身上揽,给上司留下一个贪功的印象;二是庄瑾也在这里,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抢功吧?
邢彦听着,频频点头,听完自然明白,今夜的关要,乃是庄瑾。
——的确如此,可以说,若非庄瑾突破四经、黑煞掌小成,联手格杀于堔,恐怕段涛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四经境界、黑煞掌小成?后生可畏啊!”邢彦惊叹看去,更觉庄瑾眉清目秀、顺眼了些,如此资质,可谓良材美玉,又立下大功,哪个上司能不喜欢?
庄瑾看邢彦似乎是的确关爱后辈之人,趁着这个时机,将一些可能的隐患消除:“邢大人,我听咱们沈家和药王帮有着默契,这次虽是药王帮福庆街主动偷袭,但我毕竟也的确是鲁莽出手,跨境界对付那些……”
‘鲁莽?’
邢彦听闻这话,看了庄瑾一眼,他年过四十、又身居高位,不知道见过多少事情,从之前段涛叙述中就猜出了:庄瑾恐怕早就察觉江伟异常,今晚这是谋定后动,钓鱼执法,甚至请人代班两次,大可能都是在突破四经后,尝试将黑煞掌小成,如此谨慎、稳健,说是内秀于心都是贬低了,与‘鲁莽’二字何曾有半点挨边?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摆手道:“无妨,你新近突破,并没在沈家内登记,晋升等级,药王帮又是策反奸细,伏击偷袭,撞到庄小兄弟手上,这般情况下,以四经杀那些三经、二经、一经武者,谁也说不出理来。总不能只许他们偷袭,不许庄小兄弟你还击吧?”
邢彦顿了一下,看向段涛,又道:“至于后面那于姓小香主,段镇守你赶来支援,与庄小兄弟夹击,这是同境相斗,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这等事情,都是摆在明面上,一查就知道,药王帮也是要脸的,不可能拿这些说事。
邢彦下了定论,也算是为这事背书,安下两人的心。
“多谢邢大人,此事之中,还有一点不可不察,那个名为庄玉堂的衙门九品文书……”段涛想到答应庄瑾之事,卖了个人情。
庄瑾也没有隐瞒,说了自己和庄玉堂、庄玉勇两人的仇怨。
……
(本章完)
第80章 ,诛杀
第80章 ,诛杀
“岂有此理!”
邢彦听闻,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那庄玉堂居然能做出此种丧尽天良之事,真可谓穷凶极恶,简直不配为人!”
“这已经不是私事了,庄小兄弟你在我手下,我自不能不管,更别说此人妄图收买段镇守……累累罪行,实可谓罄竹难书!”
他斟酌了下,道:“这样,此事特事特办,等会儿我手书一封,连夜差人送去官府中一位与我相好的大文书,严查此人,革去官职,明日开城门前就地抓捕!”
做人情,就要做圆满,不然不如不做——这正是考虑到,偷袭失败消息传出,庄玉堂可能畏罪潜逃,防备之下的雷霆果决举措。
“多谢邢大人!”庄瑾做出承情状,这世上不平事多了,邢彦身处高位,就没见过更恶、更泯灭人性之事?
自不可能!
那为什么此时如此义愤填膺,还动用关系出手?自然是因为他有价值。
这一切庄瑾很清楚。
‘如此堂皇正道,大势压下,庄玉堂才是无可抵挡,倒也不必像是对付侯勇那般,留下些许手尾了。’他心中暗道。
“不错。”
邢彦见庄瑾识趣,微微点头,又道:“一晚两街,此事可谓模范、标杆,奖励不会少,最多明日就有消息,你们等着就是。”
段涛闻言自是兴奋,知道这次再怎么说也必然能兑换一颗疏络丸,五经在望了。
庄瑾同样心情不错,只说斩杀人头,核算之后,恐怕就有七八百战功,此时还有邢彦另外许诺的奖励,一坊镇守亲自许诺,好处肯定不会小,这次当真是一波肥!
“对了,庄小兄弟如今已然四经,也是街镇守级别,下月可愿意来我东桥坞做事?”邢彦邀请道。
“这……若是在城北,自然愿意在邢大人手下,只是我实力低微,打算……”
这次,庄瑾所获颇丰,计划之后苟一波,他也知道,四经之后,比起仆役级别的分到哪、就只能去哪,家丁是可以提前一日申请,个人意见会被一定程度考虑,接下来就算不能留在沈家本部,也有希望去更安全些的城外药田,消化收获提升实力。
庄瑾没答应,邢彦也并无生气,爽朗笑道:“也罢,若是庄小兄弟到城北,我这里随时欢迎。”
他是公认的好性格,却也不是对谁都有耐心,但庄瑾这等天才,尤其是有大功的福将天才,还是极为包容的。
……
次日一早。
庄家,庄玉堂连夜让家眷收拾东西,此时准备妥当,带上能带走的东西,准备趁早出城离开。
然而,悄悄将大门打开,迎面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大伯,好久不见,这是要去哪?”庄瑾提着一个盒子,打招呼开口,只看这样子,真好如一个侄子正常上门拜访。
“庄瑾?!”
庄玉堂看到庄瑾,压抑一夜的恐惧瞬间具现化,身体都是吓得一抖,声音尖锐到有些撕裂,不过不愧是脸厚心黑、心机深沉,能做出卖弟媳、侄子,侵吞资产的人,很快冷静下来,让家眷回去内屋,镇定开口:“我是官府的九品文书,你敢正大光明上门,欲行不轨?”
“很快就不是了!”庄瑾看向旁边,跟随着他来的,有着一队衙役。
领头的宋姓什长拿出一份文书:“庄玉堂,你的事发了,经查:你谋害弟媳……贿赂买官……今令革去官职,拘捕入狱!”
庄玉堂听到这话,身形踉跄了下,险些没站稳,看向庄瑾咬着牙道:“你……好快!好狠!”
他久在官场,哪能不明白?不同情况,一件事情就有不同的说法,说他谋害弟媳,换种说法,那是处理自家宗族事务;贿赂买官,换种说法,那就是人情世故。
若非是庄瑾如今得势,这点事情算什么?简直不值一提。
那宋姓什长宣读过后,靠近庄瑾低声关照了一句:“庄大人可自行处置。”
庄瑾自然明白这话意思,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塞过:“多谢宋什长,这点银钱,请兄弟们去喝杯茶,稍等片刻。”
“多谢庄大人,好说,好说!”
庄瑾进去,关门。
……
“小舅舅,你刚才说的……不合规矩吧?就算问斩,也不应该是咱们先将犯人带回去么?”旁边,一个年轻衙役低声问道。
“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叫我什长!”
宋姓什长纠正了下,才道:“规矩?规矩的确是要将犯人带回去,但可以是犯人反抗抓捕,当场被诛,也可以畏罪自尽嘛!”
“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死的规矩是为活人服务的。”
他看了眼满脸怀疑人生的外甥,又感叹道:“况且,让那位庄大人出手,也给咱们省了不少事。”
“这话怎么说?”那年轻衙役看来。
“嘿嘿,你以为想要庄玉堂尽快死的,只有那位庄大人么?可还有别的人递了钱呐!”宋姓什长阴恻恻笑道。
衙门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上了,其他人就上不去,庄玉堂打点、进步,怎会不得罪人?如今有着那位大人的手书,庄玉堂被革去官职,空出位置,盯上这空缺的人,怕不怕打蛇不死?自然要斩草除根了。
……
屋内。
“大伯想走,想来是已经知道昨晚偷袭结果了,我再具体说说……”
庄瑾平静说着,看去:“还要感谢大伯、小叔,给我送上这么多战功,让我突破四经后,也不缺资粮,可以继续快速提升实力。”
庄玉堂听着这话,没有斩草除根,反而促成庄瑾好事,憋屈之下,脑门都是青筋突兀,不过倏而又压下,知道自己破防模样,只会让庄瑾更痛快、得意。
“作为回报,我给大伯准备了一份礼物!”庄瑾说着,打开带来的盒子,那是一颗人头。
“小弟!”
庄玉堂再也忍不住,声如杜鹃泣血,转瞬,面容却是一阵表情变幻,忽然叹息:“死得好啊,也算是为做的错事赎罪了。”
“当初小弟找来,说你家……我竟鬼迷心窍,答应下来……如今想来,是我错了,对不住你爹,对不住你娘,我、我不是人啊!”
啪!啪!啪!
他露出悔悟表情,一下一下扇着自己的脸,很快脸都肿了。
庄瑾看着庄玉堂的表演,平静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是!”
庄玉堂听着庄瑾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话,身体颤抖了下,惨然笑道:“是,我知道自己要死了,后悔了,我罪孽深重,死也是罪有应得,只是……你大娘、堂兄,他们对这些事情不知情,是无辜的……”
面对庄玉堂期待的眼神,庄瑾淡漠开口:“你当初对我娘、我出手,可曾想过我们是你弟媳、侄子?我若是放了大伯家眷,我娘在天之灵,可能瞑目?”
“况且,你吃着我家人血馒头得来的好处,他们就没有享受么?享受好处,承担代价,理所应当。”
听到这般冷酷无情的话,庄玉堂破了大防,再也表演不下去,神色一下子变得狰狞:“好个无情的小畜生!我好恨,当初怎么就没除掉你这个孽种!”
他知道自己再如何求饶也是无用,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别以为你这个孽种就赢了,你以为我怎么知道你的消息?小畜生,你得罪人还不自知,我在下面等着你!”
“这就不劳大伯费心了!”庄瑾对那人已然心中有数:“还请大伯上路!”
说着,他一步跨出,按下一掌。
“啊!”不甘、仇恨、后悔,最终尽数化作生死间的极致恐惧,庄玉堂瞪大眼睛,倒地毙命。
“官人!”
“爹!”
……
伴随着这般凄厉的呼唤,庄玉堂家眷从内屋出来——对庄瑾来说,庄玉堂死有余辜,罪不容诛,但对他们来说,却未尝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不过,那与我何关?’庄瑾淡漠看去。
……
片刻后,庄瑾出来:“那庄玉堂抗捕被毙,家眷伤心过度,自尽了。”
“那真是可惜,庄大人,后事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多谢宋什长!”
庄瑾抱拳离开,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释然、轻快,解决这番穿越之初就继承的大因果,好似一朝脱去枷锁,身心都轻灵许多。
‘我穿越此世,最大因果、仇恨就是如此,如今一朝清算,好似鸟出樊笼,从此天高任鸟飞!’
‘不过,还有残留的一点点手尾。’
庄瑾想到庄玉堂临死前所说,他自认向来与人为善,剩下有过节的人,也只有一个:郭均。
——事实上,他在看到庄玉勇偷袭、听到段涛说庄玉堂前日找去,复盘回忆,就想到了唯一可能的人:郭均,甚至,连对方从何得知他底细都有了猜测。
‘回去沈家本部晋升时,确认一番,若真是此人……’
庄瑾眼眸深邃。
回到福荣街,没多时,段涛找来,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庄兄弟,战功核算完成,昨晚咱们占下两条街道的奖励也下来了!”
……
(本章完)
第81章 ,丰硕
第81章 ,丰硕
“庄兄弟,你核算斩杀人头战功,共计八百四十二战功,占下街道的奖励,乃是……”
段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一颗疏络丸!”
疏络丸,辅助突破瓶颈的丹药,虽然只可辅助突破一到六经瓶颈,最多帮助五经突破六经,但绝对是低经武者梦寐以求之物!
“恭喜了!”段涛脸上是大大的笑容,递过战功、以及疏络丸兑换凭证。
‘八百四十二战功?一颗疏络丸?’
庄瑾听闻,心中也是生出浓烈喜悦:‘战功不必说,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八百四十二战功,就是八百四十二两银子,若只是购买修炼资粮,一年半载都够了!’
‘疏络丸也是好东西,听说战功体系推出后,这东西就供不应求,如今想兑换,战功足够情况下,还要预订排队,没想到这次直接奖励一颗。’
他能直接奖励一颗疏络丸,说来还有部分邢彦的原因。
——在讨论奖励时,一开始对庄瑾的奖励,商量的只是战功,这时邢彦说了句话,‘此次福荣街一夜下两街,是模范、标杆,不能小气了’,因此出于‘千金买马骨’,以及对其他街道刺激、激励的考虑,这才不仅是段涛拿到了疏络丸,庄瑾同样拿到一颗。
庄瑾却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暗道:‘对别人来说,这疏络丸是顶好的东西,但我没用啊,不过,可以换出去,这种现货,无须预订,战功无法交易,收银子的话,七百两都有人抢着要,还要欠我一个人情!’
“同喜!同喜!段镇守也收获不少吧?”庄瑾看段涛满面红光,配合问道。
“哈哈,我也有一颗疏络丸,占下街道的奖励,还有四百战功,街镇守的分成加起来,共计六百多呐!”段涛心情极好说着。
说实话,一颗疏络丸,都够他满足了,更别说还有奖励的四百战功,以及分成的两三百,共计六百多战功了。
“不过,还是不如庄兄弟!”段涛半假半真,语气带着些酸意。
庄瑾察觉对方微妙心思,开口道:“也是药王帮福庆街那边偷袭,我以上凌下,斩杀了许多低境武者,也就这一次机会,哪比得上段镇守坐镇,就能轻松分成?”
的确,他战功的大头,是不讲武德砍瓜切菜虐杀那些低境武者,是有些钓鱼执法的擦边行为,这次是福庆街那边主动偷袭伏击,药王帮说不出什么,但情况特殊,只此一次。
段涛听到此言,微微点头,这次的确是特殊,不可复制,再者他也跟着沾了大光,还拿了分成,顿时平衡许多,心中些微酸意尽去:“哈哈,庄兄弟很快也是街镇守级别了,只差回去登记晋升。对了,我正准备回咱们沈家本部领取战功、疏络丸,庄兄弟何不一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庄瑾的确正想回一趟沈家本部,不仅是领取战功、疏络丸,以及晋升登记,获取四到六经静功心法,还有确认郭均之事。
……
沈家本部。
庄瑾回来,与段涛分开,先去晋升,这是特事特办,很快通过‘琉璃测境傀儡’测试,前去登记更换腰牌。
这次接待他的,一个名为岳松的四经武者,庶务司任务处的一个副处长,无需排队,也不像以前那般在外面窗口,而是一个专门房间。
这让庄瑾感受到了四经境界地位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稍后衣食住行的福利待遇,才真正是令他体会到四经级别、家丁等级,真正被当做一个人的尊重,以及风光体面。
‘衣’上,再不是仆役等级时,一套、两套、三套的发,而是每季两套,若有妻子,就连妻子每季都能领取一套。
‘食’上,每月磨皮大成级别的异兽肉一斤,或者小成级别五斤、入门级别二十五斤,这是仆役时的异兽肉福利升级,不用多说,重点是,无论在沈家本部,还是在城外药田、或者城北、城南街道,都可以吃小灶了。
‘住’上,因为沈家本部、城外药田、街道各处条件不同,但最低也是两间房。
‘行’上,出门,可乘坐两人抬的轿子。
“……除了每月基本月例十两纹银外,这些就是一纹家丁衣食住行方面的待遇了。”岳松笑道。
庄瑾听着,都是感觉心潮微微澎湃,心照于行,看着这个副处长稍有些丑的光头,都莫名觉得有些喜感了。
“还有一事,”
岳松脸色严肃了些,问道:“到了四经、家丁级别,按照惯例,我沈家会许配一位外院丫鬟成婚,庄兄弟还没有成亲吧,可否愿意?”
“自是愿意。”庄瑾早就知道此事,自不会推拒。
岳松听闻这话,脸上顿时重新露出笑容。
四经,家丁级别,的确是有了些体面,这才有着委婉的一问,此事说是自愿,原则上你也可以拒绝,但你要真的态度坚决,不识抬举……呵呵!
“庄兄弟若有中意人选,只要和对方说好,对方也是愿意,即刻就可以登记下来……若是没有,那就只能从愿意的外院一等丫鬟中挑选一个了。”
庄瑾脑海中一一闪过自己认识的外院丫鬟:宋兰、陈芸、余晓晓……
“也可以这样,这些时日,我放出消息,将外院中合适的、愿意的丫鬟做一个记录,等月末庄兄弟回来,申请下月差事时,再挑选确认。”
岳松见庄瑾迟疑,又是善解人意、如此笑呵呵道,并顺势恭维捧了他一句:“以庄兄弟的资质、长相,若是配婚,那些丫鬟们恐怕会抢破了头,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
他也不是对谁都有这个耐性,愿意给自己多事的,主要是庄瑾识时务,以及潜力、资质——庄瑾乃是从去年开始,沈家对外招募的历届武生中,第二个突破四经的,虽然不比第一个瞩目,但也算是前途光明,以及另外某方面的原因,让他才愿意给个面子,行些惠而不费的方便。
“贵人多忙事嘛,那就多谢岳处长了。”庄瑾早已想清楚,拒绝不可能,既然必须选择一人,那就这些时日考虑一番,到时再具体确认。
‘真心换真心,若对方真心,我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但若遇到最坏情况……如倪莹那般,最多入身不入心罢了。’他心中暗道。
岳松见庄瑾感激道谢,立刻借着这个话头,说出一事:“听说庄兄弟不仅突破四经,更在福荣街那边立下大功,奖励中有一颗疏络丸……庄兄弟这才刚刚突破四经吧?若是不急用,有意出售,我愿意买下,欠庄兄弟一个人情。”
……
(本章完)
第82章 ,吃亏
第82章 ,吃亏
庄瑾闻言,看了岳松一眼。
此人有意买下,却不说多少银子,只是空口白话一个人情,如果以为因为刚刚的小事,把他架起来,碍于颜面就不好拒绝,那真是大错特错。
“岳处长消息灵通,是奖励了一颗疏络丸,不过,我还没领到,也还没见过呐!我也确实刚刚突破四经,暂时用不到,留在手中恐是祸端,有意转让出去……岳处长给面子,我也不能不兜着,这样吧,若是同等条件,我优先考虑岳处长。”
‘同等条件,优先考虑’,什么是同等条件,解释权还不是在庄瑾手中么?
嗯,对方开口白话许诺人情,他反手就开出一张空头支票。
“那就多谢庄兄弟了。”经过方才短短试探,岳松也知道庄瑾不是好糊弄的,有了这个承诺已然是不错,至少相比其他人占据优势了不是?也就不再多说,准备等过后再私下商量。
……
离开庶务司,庄瑾先去传功司,领取了四到六经的静功心法,在这里,竟也遇到了关于疏络丸的试探。
随后去丹药司,以凭证将战功转入名下,购买了些黑元散,又领取了疏络丸。
那疏络丸,呈龙眼大小,色泽淡黄,蕴含异香,只是闻一口,都感觉经络中内息微微躁动。
然后,不出意外,在这里又接到了关于这颗疏络丸是否售卖的试探。
‘没完没了了啊!’
庄瑾暗叹着,也更清晰感受到了这一颗丹药的分量,自己不需要,但却是许多困于瓶颈的武者武道更进一步的希望,对他们来说堪称无价之宝,也难怪动人心魄了。
……
再之后,庄瑾验证猜测,去武生登记档案保存处——之前四月他在沈家本部也不是白待的,找了个熟人,很快就知道上上月郭均过来查阅过,顿时肯定了自己想法。
‘看来,将我信息泄露给庄玉堂、庄玉勇的,的确就是此人了。’
庄瑾暗忖:‘仅凭这个,还不够如衙门断案般,形成证据链,也就不足以上报沈家处理,郭均又是沈家仆役,也不能如对待侯勇那般方式,不过可以从内部针对。’
尤其是如今沈家、药王帮相斗,沈家本部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大背景下!
他检索自己关系,寻找能做成此事之人:‘最有把握的自然是四经武者、家丁级别的,段涛或者岳松。’
‘不过,前者因为昨日诱饵之事,已让了于堔人头,以及引荐邢彦,还有在庄玉堂之事上帮我说话……此时再请,就容易造成误解,还以为我追着不放,可能重演郭均之事。’
‘而岳松么,身在庶务司任务处,也的确专业对口,只是此人不是易于之辈,央到此人身上,人情不好还不说,还会留下一个小小把柄。’
最后,庄瑾做出决定:‘先去找常伯看看能不能办。
说曹操曹操到,他正想着常和同,常和同这就找来了。
……
常和同本来就在庶务司,庄瑾突破四经、立下大功,消息灵通的他知道,立即放下差事找来,见到庄瑾,不复从前的态度,竟如晚辈面对长辈般,显得有些拘谨:“庄、庄生,我听你突破四经,晋升家丁了?”
只看对庄瑾的称呼,可见一斑!
武者以实力论资辈,如今庄瑾四经,常和同仍不过三经境界,自然要表现出对‘前辈境’的尊重,但常和同年龄大许多、从前论交又是居于上位,像是‘庄哥’什么此时自然喊不出口,庄瑾又没有履任四经职务,如今仍是小队长,喊‘庄队’又有些贬低、得罪人,故而才想出‘庄生’之称。
——庄生,庄先生也,‘先生’是此世对夫子、老师之类的称谓,也可称呼‘达者为先’的前辈,乃是放低姿态的敬称。
‘当初我刚刚成为武者,喊我庄小兄弟、这个我要仰视人,如今,却已然要反过来仰视我了么?’
庄瑾压下心中的唏嘘,态度并无半分傲慢、狂妄,礼数周全,回了一礼:“侥幸突破!”
‘神他娘侥幸!’
常和同听到这话,脸上表情差点没绷住,若是庄瑾是侥幸突破,那他一把年纪仍是三经,还没有‘侥幸’一下,岂不是都活到狗身上?
不过,他想到自己来意,张了张口,却不好意思说出,只是又客套了几句。
庄瑾见常和同不说来意,也没功夫绕圈子,先说出自己事情。
“那郭均……岂有此理!竟敢勾结外人谋害庄生你!”常和同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甚至看神情,似乎比庄瑾还愤怒。
原因么?他可是在庄瑾身上下了不少注的,若是让郭均成功,那所有投资岂不是全部打水漂?更不用说如今庄瑾突破四经,他又是来……自然要将态度表现出来。
“此事并无详实证据,也不好说,我的想法是,能否从内部解决一下?”庄瑾看去。
常和同明白庄瑾的意思,想了下道:“如今,咱们沈家与药王帮争斗,城南、靠近药王帮那边不用说,城北也越来越危险……许多资历老、有关系、没潜力的老武者,都不想出去,只想窝在咱们沈家本部,此事我只要在背后推一把,下月,就能让那郭均调去城南、靠近药王帮之地。”
“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常伯了。”庄瑾微微颔首。
郭均给他找了一次麻烦,他还以一次,就看对方有没有命活下来了。
“常伯可是有事?”庄瑾看常和同又是欲言又止,心中有了些猜测,问道。
或许是刚才帮了庄瑾,拉近关系,常和同终于说出:“我听闻,庄生你立了大功,奖励了一颗疏络丸……”
他卡在三经境界多年,只要有一颗疏络丸,就能突破四经,到时也是家丁级别了,这才在听到消息后,急匆匆找过来。
‘果然。’
庄瑾心下一叹,想到当初自己成为正式武者,常和同给自己说了不少沈家外院情况;背景调查时,是常和同出力,隐秘背调,不惊动庄玉堂、庄玉勇;后来更是申报上去,将自己信息升为仆役等级不可见;突破三经后,送上五两银子贺礼;上月选择任务,争取到城北福荣街,并让老友柯景行关照……
虽然一些情况,就是没有常和同,他也有办法做到类似效果,但终究是欠下不小人情,他答应道:“常伯自是与旁人不同,这样,就以六百两价格转给常伯吧!”
六百两,的确是有意照顾了,搁作别人,少于七百两,口都别张,还要欠他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果真?!”
常和同听闻,顿时神情激动,忽而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然后又想到什么,感觉不太好说,有些支吾道:“前两月,我小儿子婚事……近半年,又为保住沈家本部这边差事,打点不小……如今只能拿出现银五十两,再多就要卖房,或者其他家产……能否分月……利息……”
这话说出来,他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这可是疏络丸现货,无需预订,还是以银子方式,并且只要六百两,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而他看着竟然还有些……得寸进尺。
庄瑾听着这话,下意识皱了皱眉。
要问这种吃亏的事,他愿不愿意?自然是不愿意的。
不过……
成年人世界,不是童话,不可能总是顺风顺水、称心如意,许多时候,会遇到不愿意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情。
对这种事,是否要去做,庄瑾对此有三个判断标准:一、看是否有必要理由,是欠人情,或者势不如人,被逼到墙角,不得不为,还是只是因为面子,不好拒绝;二、代价自己能否承受得起;三、是否违背底线。
这三个问题,他的答案是:有必要理由,欠下对方人情;代价能承受;不违背底线。
一念至此,庄瑾顿时有了决断,笑道:“常伯,利息什么的就不必了,其他就按你所说吧!”
其实,在他看来,此时常和同服用疏络丸,突破四经,有利有弊:好处不用多说,家丁级别与仆役完全不同;弊端么?突破四经,想留在沈家本部,恐怕打点都不太可能做到了,而在外面,无论是城外药田,还是城北,抑或者被称作血肉磨坊的城南、靠近药王帮之地,都远不如本部安全。
但看常和同找来,显然是对四经执念甚深,主意已定,说这话反而让对方多想,以为自己不愿意让出疏络丸、小气,便也没多说。
……
将疏络丸给了常和同,对方拿到,即刻去闭关了。
庄瑾这边,后续如岳松那般询问试探的人,仍是接二连三,在知道他将疏络丸卖给常和同,并打听到只以六百两的价格,还是分期付款后,这些人都惊呆了,第一反应是庄瑾傻了吧?
当然,表面肯定不能这么说,在知道内情后,还都会赞叹庄瑾知恩图报,讲义气。
背后骂他‘傻’的却不在少数。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种‘傻’的名声,却也消除了许多人因为庄瑾这次立下大功,羡慕、嫉妒产生的恶意,以及打发走了许多岳松此类的觊觎之辈。
还有就是,虽然不少人都在说庄瑾‘傻’,但对于庄瑾这般‘傻子’,许多人却都乐于结交,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都愿意卖个面子。
——他们不愿意成为庄瑾那种‘傻’人,却并不妨碍他们喜欢和这种‘傻’的人交朋友,因为会想:常和同当初不过给了庄瑾些微帮助,如今就收获巨大回报,我若是也卖给庄瑾些人情,将来是不是也能如此?
尤其是庄瑾资质不俗,如今就是四经,也算有头有脸,甚至,看样子资质潜力还没完全兑现!
……
(本章完)
第83章 ,悔恨
第83章 ,悔恨
庄瑾将疏络丸转给常和同,随后又去拜访平永峰,再然后就被包围了。
这个时候,他突破四经、黑煞掌小成、又立下大功的消息已然传开,如汤文涛曾经教授武技的老师、还有教授过的学生,以及本部熟人,络绎不绝,前来道贺。
庄瑾自不会倨傲,礼数周全,不过这一个个来人,满脸笑容,满口恭维,极尽吹捧、讨好之能事,说话那真是叫一个好听,让他险些都信了,自己真是什么‘百年不世出、百万中无一的天才’。
当然,也只是‘险些’,他并没有飘,感觉待在这种满耳都是吹捧的环境中,并非好事,随后就与段涛匆匆离开了。
庄瑾人是走了,但昨晚之事的却在持续扩散,造成的影响方兴未艾,所引发的余波,更是久久没有平息。
……
“那庄瑾突破四经?还反杀夜袭的药王帮武者,立下大功?”郭均听到这个消息,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关注庄玉堂、庄玉勇动作,等待两人对庄瑾出手,却没想到,这个时候竟听到了这般消息。
堂兄郭淮说了此事后,见郭均听着都懵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记得不错,那位庄武师突破三经时,你还送了三两银子贺礼,这是高兴坏了吧?没事,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吧,为兄不会说什么的。那庄瑾前途无量,七经恐怕都有望,说不准将来为兄还要沾你这段关系的光呐!”
郭均:……
我是不想笑么?我他娘是……
他强颜欢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草草应付过郭淮,回去了。
回去,郭均关上门,躺在床上,脑海中满是乱七八糟的想法,生怕下一刻就被庄瑾找上门来。
这种担心庄瑾报复,达摩克里斯之剑悬而不落的不安、烦躁,简直比酷刑还让人折磨,让他只能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那庄瑾不一定能想到我……就是想到我,也找不到证据,不能拿我如何……我不能自己吓自己……’
这种侥幸的心理,一直持续到下月初一被调去城南、接近药王帮之地,彻底破灭。
甚至,不仅是他,就连他在庶务司堂兄的郭淮,都遭到了池鱼之殃,一并被扔去了城南那边。
——虽然庄瑾只点名针对郭均,但不乏有落井下石、想要讨好者,更别说如今沈家本部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看到郭氏兄弟露出破绽,不介意跟着出手,于是结果就成了这般。
郭淮知道内情、自己是被堂弟牵连后,当时就找到郭均,堂兄弟俩打了一架,最后,闹到直接断亲。
当然,那是后话了。
……
沈家外院,一群小丫鬟们也在感叹着庄瑾。
宋兰感慨道:“一晃眼,庄武师都突破四经,成为家丁了啊,他武生时,我给他打开络汤,他帮我之事好似还在昨日呢!”
“兰妹妹,这是你第几次感叹了?怎么,春心萌动啦?那位庄武师突破四经,晋升家丁级别,按规矩是要许配一个外院丫鬟的,你想的话,就去试试呗!”
“我……”宋兰似乎被说动,挥舞着小拳头站起,鼓起脸颊,可下一瞬,就又好似河豚般泄了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哪行呀,我才是二等丫鬟,不是情投意合,庄武师主动去说,一般都会是许配外院一等丫鬟的。”
其他小丫鬟们看到这一幕,都是捂着嘴笑出了声,她们知道的,宋兰就是这个性子,不以为怪。
一个小丫鬟接口道:“这我倒是听说了,岳处长放出消息后,咱们外院那些一等丫鬟踩破了门,抢破了头……真是一个个好不知羞,跟抢金元宝似的,至于么?”
“要我说啊,还真至于,那庄武师可比金元宝贵重多了。”
另一个温婉丫鬟说了句公道话:“咱们女人,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是称心如意的郎君?那庄武师人长得好看,又有天赋,前途远大,听说脾气也好,若非没资格,我都想去试试哩!”
“对的,庄武师是个好人。”余晓晓实名认证,二月份她在庄瑾教授练武场分发开络汤,当时就给庄瑾发过好人卡。
“那个庄武师这么好呀?不知道谁能抢到这个香饽饽。要我说,如果芸姐姐去,肯定最有希望,听说芸姐姐帮过那位庄武师,在一月份还接替莹莹在庄武师那儿分发了大半月开络汤,似乎还给送过桃糕……”
“芸姐姐,最近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看着她这两天蹙着眉头,心情不好的样子……”
“啊,是么?”
这群小丫鬟,也不过一群十四五六岁的小女生,她们之间的话题就这样,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歪楼了。
……
内院。
倪莹一直暗暗关注庄瑾,留意着这个自己‘舍弃’的男人,此时自然也知道了庄瑾突破四经、并立下大功的消息。
这让她一时竟有些恍惚,不知此刻今夕何夕,遥想当初遇见庄瑾,那还是一月份,庄瑾还不过二经,如今五月初十,如果按照她进入内院算起,才不过三个月!
可就是这仅仅三个月,庄瑾的变化就堪称天翻地覆,让人感觉恍若经年。
“如果我能多等三个月,今日,是否就能直接定下亲事?风风光光嫁过去,余生清福享之不尽?”
倪莹那一双灵动澄澈如秋水的眼眸,在此刻怔怔失神,一股强烈的悔意让她指尖刺入肉中,点点血迹渗出都不自知:“我、我真的错了吗?”
当初她的选择,在外人看来,谁都不会认为错了,只是人怎么会有前后眼,能想到今日呐?
“那就是我命薄?!”倪莹眸子微动,其中的点点凄然,在此刻尽数化作坚定:“不!我倪莹……决不认命!”
她想起九公子那边在招通房丫鬟的消息,虽然对方是庶出,虽然对方没有武道天赋……本来还在犹豫,此刻却有了决定。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朱漆飞檐的连廊之外,五月的阳光明媚,串串光影洒落的坛中,杜鹃一声声啼血叫着,却挽不回那一道背对而去的坚定身影。
……
与福荣街相隔不远的福景街。
向启晨就在这里,这日中午吃饭,就听到了昨夜福荣街的消息。
这也不足为奇,此事已经被城北这边当作标杆、典范来宣传!
同时,这个事件中,暗子出卖、遭遇偷袭、隐藏实力反杀、一晚连下两街道、奖励丰厚,充满曲折、反转、热血元素,最是具有故事性、传播性,流传迅速乃是理所应当。
“话说昨夜……”
这个讲述此事的武者还有些说书天赋,说得抑扬顿挫,调动听众情绪也随之跌宕起伏。
本来,向启晨将这当作故事听,用来下饭,毕竟那等天才距离他实在太过遥远,直到听到这个故事中主角小队长的名字叫作庄瑾,一筷子面条直接塞到了鼻子中去。
“咳咳,你说那人叫啥?”向启晨却是丝毫不管鼻子中的面条,再次问了一遍,确认后顿时感觉脑子嗡地一下子好似炸开,整个人如失了魂般。
三月初一,那时他受了伤,却看到庄瑾突破三经、林宏也突破了二经,接连打击下,隐有所悟,这两月不再强出头,一心修炼、养伤——小队长看他是伤员,之前又战斗颇为积极,也没说什么。
如今,他伤势刚刚恢复,隐隐触及三经瓶颈,刚生出些许自得,就听到庄瑾突破四经了,顿时心中生出一种感觉:好似他不管怎么做、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时,那讲述此事的武者也是看过来,似想起什么问道:“我没记错,小向你和那位庄大人是同一届武生吧,你们可认识?”
向启晨看着对方期待的表情,尊严、骨气让他想要否认,说‘两人不熟’,但某些不可言说的虚荣,却又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当然认识,当初我们一个宿舍的,他还叫过我‘向哥’呐!”
“行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关系!”
小队长都是对向启晨另眼相看:“好好维持这份关系,将来那等人物到了高处,一句话就能让你福气受之不尽。”
小队中其他人也是纷纷起哄。
“向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
“是啊!”
“那位庄大人具体怎样,什么性格?向哥你给我们说说呗!”
……
向启晨感受其他人羡慕、热切的态度,与从前大不相同,这种赤裸裸的现实,让他心中同时生出自嘲、得意,不过很快后者就压过前者,说起庄瑾的一些事情。
……
熊磊、林宏、毕恺、邬昊也是陆续知道,一番震惊自不必提。
就连断了一条胳膊、半废养伤的焦坤,知道后都是怅然良久,恍惚想起当初宿舍八人的言命,失神喃喃:“为何那不信命的庄瑾飞黄腾达,而大富大贵之命的我,却落得今日这个地步?”
他不由感觉自己的断臂更痛了些,想到当初庄瑾等人的勤奋,想到自己的贪乐、懈怠,心中生出莫多悔恨,可如今为时已晚。
“噫!真个悔煞我了也!”
……
(本章完)
第84章 ,猛进
第84章 ,猛进
外界的纷纷扰扰,庄瑾不太清楚,但自从那晚之后,福荣街各人的态度变化,却是清晰感受到了。
次日,手下周超、潘子墨、杜云起为感谢庄瑾救命、提携立功之恩、以及庆祝突破四经,商量凑钱,为他设了个小宴。
本来是小宴的,可随着柯景行、宋杰两个小队,以及段涛的过来,直接变成了大宴,宴中诸多恭维、讨好,自不必提,简直让庄瑾感觉仿佛回到了沈家本部。
随后数日,因为立功获取资粮、以及战斗厮杀历练,第一月教授的学生杜云起突破二经境界,又是过来千恩万谢。
柯景行、宋杰两个小队长,从那晚开始,称呼也有变化,再不敢称‘庄兄弟’,变成了和常和同一样的‘庄生’,其后庄瑾的值夜,他们两人也是直接抢下,并说什么都不收银钱,只言回报庄瑾带着立功的恩情。
对这代班之举,段涛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仿佛初九那下午的话没说过似的,甚至,在服用疏络丸突破五经后,还经常来找庄瑾探讨黑煞掌,尝试将武技也突破小成。
庄瑾与其交流之余,想到那晚一个压下的盲点,询问:为何药王帮从一到三经武者,再到小香主级别的于堔,用的也都是黑煞功、黑煞掌?
段涛听闻,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点都不奇怪,还言:他去过隔壁数府,那些豪族家丁、仆役,皆是修炼的黑煞功,以及配套武技黑煞掌。
庄瑾心中疑惑更重,要说其他不压榨潜力的功法,极为难得,解释这个问题,似也极为勉强。
他心中隐有猜测,黑煞功并不简单——因为一般来说,这种压榨潜力的功法,多是蛮暴、粗浅、疏漏,但黑煞功给他的感觉,却仿佛经过千锤百炼。
庄瑾想不明白,便也压下,顺其自然,知道许多事情到了高处,自然会明白:比如众多武者修炼资粮,需要大量上年份的药材,是如何供给的?比如沈家,在滇南府城独霸上百年,论声势,官府都难及,药王帮如何从一个城西小帮派突然崛起?又比如这普遍流传的黑煞功……
言归正传,在那晚之事后,要说舔庄瑾积极的,还是钱文德,那真是各种细枝末节上,都妥帖备至。
举个例子:庄瑾手头战功宽裕,每天订购一斤磨皮大成境异兽肉,送来之后,钱文德能全程盯着后厨做,以防昧下丁点。
此人有功无过,庄瑾也不介意给一点甜头,邀请一起吃饭。
钱文德也极有分寸,每次只是一两块便就罢了,对他二经境界来说,这般磨皮境大成的异兽肉一两口也够了,能大大提升修炼速度。
其实,这也是惠而不费的事情,就这一两口,仅凭对方盯着后厨,抹消那点做菜损耗就能弥补。
……
在回到沈家本部、领取了四到六经的静功心法后,庄瑾重心也再次放回了修为境界上,因为他一经、二经、三经、四经突破极快,身体亏空弥补,开始恢复真正上佳资质;又有异兽肉加成……
——本来磨皮大成境异兽肉,可供四经、五经修炼所用,对五经境界加成是三成,对四经加成效果更是五成!
种种因素之下,他四经积累速度极为恐怖,按照估算,到这月底,四经境界积累就能完成一半,再配合没有瓶颈,下月下旬就能突破五经!
这比突破四经都快了!
当然,背后代价是战功如流水般消耗——异兽肉从州城运来,成本极高,磨皮大成境异兽肉,一斤就要10战功,一个月就是300战功,兑换成银子就是300两。
许多人会不舍得,却不会认为不值得,因为加快修炼速度,对潜力损耗降低,将来能为此走得更远!
庄瑾性格,是那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战功来的轻易,又是到自己身上,没有半点舍不得。
‘减少潜力损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异兽肉加速,尽快兑现实力,在如今沈家药王帮争斗背景下,多一分实力,说不得在某个时候,就能凭此保住性命,乃至反杀!’
至于突破速度快,引人瞩目,乃至忌惮,这个问题庄瑾与段涛交流过,对方听了哈哈大笑。
段涛的原话是:“庄兄弟,你不会认为,药王帮器量会如此之狭小,仅仅因为这次之事,仅仅我等这种修炼黑煞功的武者,在凝气境界前期突破快些,就破坏规矩、出动高手扼杀而后快吧?”
他没说出来,但那种‘你太高看自己了’,杞人忧天的意思很清楚,同时,庄瑾也从中听出一丝苦涩。
庄瑾听明白了,在沈家、药王帮眼中,他们修习了黑煞功这种压榨潜力的功法的武者,注定上限,前期压榨潜力,看似快,在某个境界的瓶颈,一旦卡住,就会不得寸进,不值得忌惮。
随后,段涛更是唏嘘说起:“那种真正的天骄,沈家公子,从小药补,大药熬炼身体,真正到了习武年纪,资质提升一等,中上变作上佳,上佳变作绝顶,更有绝顶资质,再进一步的!”
“当他们真正开始练武,修习功法不同,一开始就扎实根基,固本培元,再度补充潜力,如此修炼速度稍慢,却可靠着顿顿异兽肉弥补,比起我等修炼黑煞功压榨潜力功法,速度都不逊色什么,遇到瓶颈,想来突破瓶颈的丹药也不会缺,那等人物才是真正天骄,才能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长远!”
“去年大乱,咱们沈家、药王帮都损失不轻,无法快速消灭另一者,达成默契,比如在城北先行将那些小帮派清出去,不会做那种破坏规矩的事情。”
庄瑾听懂了段涛话中的未尽之意:药王帮不会打破默契,对他们这些所谓的炮灰天才扼杀,就是真不要面皮,也是扼杀那种沈家嫡系,有希望突破至沈家家主,或者药王帮主境界那等真正天骄。
这话有理,他站在药王帮角度,不知自身底细情况下,也会这么做,不会重视他们这些修炼黑煞功的蝼蚁。
药王帮方面都不用担心,沈家内部就更是如此:黑煞功锁死上限,威胁不了沈家的人,又控制着功法、武技、修炼资粮,还有许配丫鬟深度绑定,重重枷锁,彻底掌控……这种情况下,庄瑾修炼越快,沈家反而越乐见。
——在沈家眼中,修炼黑煞功的武者都是耗材,但相比低阶耗材,自然是高级耗材,乃至是脱离耗材的可持续利用的工具人,更有价值。
最后,段涛还别有意味看了庄瑾一眼,大概以为庄瑾不拒绝柯景行、宋杰两人代班,就是担心药王帮忌惮、报复,其实庄瑾还真有这方面考虑,不过并没解释,也没有因为面子做出改变,仍任由柯景行、宋杰代班,一心修炼。
‘所以,真正来说,我目前看似不错,在沈家眼中也就一般?’
‘是了,这次我四经境界、黑煞掌小成,又立下不小战功,也就奖励稍稍出格些,沈家中高层亲自接见的待遇都没有,由此可见一斑。’
‘哦,我是去年至今,历届对外招募的武生中第二个突破四经的,听说有个第一月参加武生招募的,上月底突破四经,就被沈家某位公子接见了一面,我运气差了些。’
庄瑾倒也不觉得被轻视,或者不平衡什么,反而松了口气:‘不引人瞩目好啊,我就喜欢低调苟着发育。’
其实,真要说,他没有瓶颈天赋,的确难以发现,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隐藏的。别人细究,也只能认为是庄瑾天赋好,还有自律、勤奋。
——如今沈家本部还在流传他‘武疯子’之名,如此勤奋自律,再加上一点天赋,比其他人稍快一点点,那不是很合理么?
‘虽然以我勤奋、还有无瓶颈的天赋,就如锥处囊中,迟早会‘其末立现’,但至少不会是短时间内,甚至七经、十经、十二经都未必会被注意,而更上境界,在沈家眼中也需要慎重以待,到时真要调查也发现不了什么,最多归于勤奋、天赋,外有药王帮大敌,更大可能是深度拉拢,联姻绑定什么,到时再看就是。’
庄瑾明白了这些,也就不用隐藏,或者刻意放慢修炼速度什么,只需利用一切有利条件,全力提升实力。
……
平静日子如白驹过隙,匆匆又是数日过去。
这日午后,钱文德忽然找来,关上门道:“庄哥,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
(本章完)
第85章 ,围猎
第85章 ,围猎
“庄哥,你真是神了,那江伟的事,还真不是巧合,是药王帮的人有心坑算,策反咱们沈家的人……”
“果然么!”庄瑾微微颔首。
江伟好赌,欠下赌债,房子卖了都不够,还要借贷,因此被药王帮的人拿捏,之前他就感觉有蹊跷,让钱文德留心深入查一下,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巧合,是药王帮的人针对沈家武者的有心围猎!
‘倒是可以利用这点给药王帮的人找些麻烦。’
庄瑾让钱文德调查此事,更多考虑的,还真不是立功,而是考虑到:初九那晚之事,药王帮高层虽然不会说主动干预,扼杀他这种炮灰天才,但中层的小香主级别,或许会因为吃这么大亏,咽不下这口气,想着找回场子,在中高层面前露脸。
这月还剩下半月呐,他也还在福荣街,与其等着药王帮出招,被动迎击,不如给城北临近街道的药王帮势力找点事情做做,省得闲下来,将目标放在他身上,搞什么阴谋诡计。
现在看来,这是寻到了一个突破口。
“可有找到对方窝点?”庄瑾看去。
“找到了,就在……他们极为谨慎,明面上和药王帮没关系,我寻了几个生面孔试探,普通人放贷生意都不做,就是专门挑着咱们沈家武者,或者和咱们沈家武者有关系的人设套……怕其他人不够机灵,我专门找了在福临街一个的朋友……费了好一通功夫,才找到……”
钱文德详细说着,最后又道:“庄哥放心,没惊动他们!”
“不错。”庄瑾听着,微微点头。
钱文德这种人,当你不值得讨好时,看去简直浑身缺点;但当你有极高价值,并能够驾驭时,办事那真是挺可靠的,灵活、脸皮厚、精明,又拿捏分寸,就说这事,换一个人来,真未必能办得这么漂亮。
“庄哥,这可是大功一件,你这就带着咱们杀去吧?”钱文德道。
庄瑾想了一下,却道:“不急,先去找段镇守,然后我们一起去拜访下邢大人。”
钱文德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赞叹道:“高!还是庄哥你想得周全,这种事,是不好吃独食。”
吃独食,容易惹人眼红、嫉妒——就如夜袭那晚,后来杀去福庆街时,庄瑾就有意让柯景行、宋杰小队喝口汤,除了击杀一个快要逃走的二经武者,别的就没再出手。
这次,也是想效仿旧例?
庄瑾看了钱文德一眼。
他的确有这个意思,不过,这只是第一层,还有第二层。
请上段涛、并汇报邢彦,不仅是分功,也是将仇恨分摊出去,在邢彦那里过了明面,也是让对方背书。
并且,还有着极端情况考虑,那个窝点药王帮的守备如何?虽然大可能只是一群一到三经的武者,撑死一个四经坐镇,可万一运气不好,有香主级别的七经武者正好过去呐?
这种极小概率的黑天鹅事件,不遇到还好,遇到了那真是哭都来不及。
‘又不是什么单打独斗的独狼,逞什么匹夫之勇?我也是有背景靠山的,背靠沈家这棵大树,有问题当然是向上请求支援了!’庄瑾暗道。
……
庄瑾去和段涛说了,这种分功的事,对方自不会拒绝,听到庄瑾说去寻邢彦上报,更是觉得此举甚妙,他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以为庄瑾这是怕邢彦将他忘了,这是去刷脸,暗叹庄瑾的精明。
庄瑾、段涛两人找去,这两个最近城北轰传的大红人,自然是畅通无阻。
说来,邢彦这两天正在发愁,如福荣街的江伟那般,药王帮在沈家这边策反、埋下不少暗子,多条街道遭遇夜袭,不乏有像是福荣街上月那般,几乎一个小队全军覆没的,这个月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他正在烦恼此事,从什么调查、打开缺口,就听庄瑾、段涛两人找来说了这事,顿时抚掌大笑:“好!好!好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庄小兄弟,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
随后,担心夜长梦多,邢彦即刻点兵点将,亲自带着庄瑾、段涛等人出马,直奔那个药王帮窝点。
……
这处药王帮窝点。
一个名为胡宝裕的四经境界、小香主级别武者正在训话:“丢人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福庆街的那个暗子,被发现都不知道,反被将计就计设计,死了一个小香主,一街镇守武者几乎全军覆没,最终丢了街道,让隔壁街也跟着投降了。”
啪!啪!
他反手拍着自己的脸:“这事被沈家当作范例宣传,作为一个药王帮的人,我都感觉打脸。”
下面一众药王帮武者鸦雀无声。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围猎成功的暗子,只能用一次,不要心怀侥幸,想着重复利用,以免暴露发现,被反设计!”
胡宝裕说了此事,开始安排任务:“在各自范围内,选取目标,加紧围猎……福荣街重点盯着,有破绽就叮上去,没破绽就给我创造破绽叮上去,我倒要看看,再策反一个福荣街的武者,来场夜袭,甚至将那个段涛,还有什么庄姓天才打掉,灭了这个竖起来的范例,沈家会是什么表情!”
他如此交代,一方面自是觉得窝囊,想找回场子;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和死去的愚蠢的于某人形成对比,在药王帮高层面前露个脸。
“当然,其他街道也不能放松,咱们药王帮硬实力不如沈家,那就去骗、去耍阴谋诡计!让沈家的武者知道,咱们药王帮的武者,不只是狠,还有脑子!”
胡宝裕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慷慨激昂宣讲道:“他沈家的武者,人多又怎么样?天才又怎么样?出门在外混,还是得靠脑……”
砰!
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
“脑、脑子!”
胡宝裕咽下这话,回头就是一口问候:“他姥姥的,是谁?敢踹你胡爷爷的门?!”
然后,就看到了两个身穿黑袍、肩膀上一道纹路的武者:庄瑾、段涛(服用疏络丸突破五经后还没晋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那个白袍武者!
众所周知,沈家仆役级别穿灰袍,家丁是黑袍,而白袍,则代表着护卫级别,至少七经的存在!
胡宝裕人都傻了。
‘他娘的!他娘的!至于么?这么大场面来弄我……’胡宝裕承认,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大声。
“沈家这位大人,您这是……”他硬着头皮,凑上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都给我拿下,剩下的事让你们董香主来给我说!”
……
(本章完)
第86章 ,甜头
第86章 ,甜头
陈芸的弟弟陈鸿干,也是这个药王帮窝点围猎目标中的一个,不过陈鸿干不是江伟,那般赌博借贷,而是为一个朋友借贷担保,然而这个朋友失踪了,自己被药王帮的人找到。
这些时日,陈芸也是为此事忧愁。
今日,陈鸿干回来,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释然、悲哀、后怕……复杂无比。
没等陈芸询问,陈鸿干就是主动说起:“淑姐(淑字是敬称,意即形容善良美好的品格),没事了,这次放贷之事,乃是药王帮的人设局,今日被沈家打掉……我那朋友,是因为家人被药王帮威胁,主动藏起来了……此事,看似是针对于我,实则是想拉淑姐下水……”
这也就能解释他的复杂心情了,释然是因为事情解决;悲哀是因为被朋友坑害,此番友尽;后怕是此事有惊无险,幸得天佑,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陈芸听了,知道此事竟是自己连累,心中自责道:“先前你那位朋友,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既然盯上我,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这次倒是我连累你们了。”
“淑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是我识人不明。”陈鸿干情绪略有些低落。
陈芸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性子,慷慨任侠,急人所难,成人之美,对朋友却也是有分辨的,人以类聚,结交的朋友也都是相投率直之人:或是豁达刚毅,正直不阿;或是彬彬儒雅,内秀于心;或是落拓不羁,风流蕴藉……
当初,弟弟学业有成,经朋友引荐,凭才华谋得文书之职,后来因为帮助一个被设局卖女的微贱人家,得罪有钱有势人家,遭到黜闲,也是因为各位朋友鼎力相助,才没被更多报复。
也是那事之后,见过官场丑恶无耻,不堪入目,又深感位卑力薄,只是给人写信、售卖字画为生。
“怎么,沈家如何会突然行动?”陈芸岔开话题。
“听说是城北福荣街的庄、段两位姓氏的武师,发现端倪,请了坊镇守出动……”
“哦,城北福荣街的庄武师?我是认识他的……”陈芸过目不忘,看过、或听别人说过一次,就能记住,也是听别人说过一次庄瑾分配街道记下。
她对弟弟说了自己与庄瑾相识之事,心中暗暗感激,打算再见庄瑾,准备礼物感谢一二。
陈鸿干听姐姐说着庄瑾,似有好感,至少是不反感的,欲言又止,想了下,还是委婉道:“前几年,淑姐为母亲、我……如今也该考虑些自己了。”
他五岁时,丧了父亲,亲眷便只剩母亲李氏、姐姐陈芸,时家徒四壁,无所依凭。陈芸女红习得娴熟,为人做些针线活,那时,家里三口,几乎都靠淑姐十指操劳过活,甚至,还负担他求学识字的费用,让他学业完整,不致有缺。
后来,母亲血疾渐渐严重,医资大增,淑姐去沈家外院当了丫鬟……去岁,母亲终究不治去世,淑姐也因此耽误下来,今岁十九,放在这个时代却是有些稍晚了。
“这种事情,也要看机缘际遇呀,千金易取,良人难得,可遇不可求呢!”陈芸说着,不知为何,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一人。
“海誓山盟者,也不乏薄情寡义的;乡下田间无媒无契的夫妻,却也有相濡以沫,白头终老的,人这一生,不到闭眼,怎知是良人?就如鞋子要穿过,才知道合不合脚,良人的标准每个人也是不同。”
陈鸿干语气顿了下,又是道:“我这不是催促淑姐,鲁莽、匆忙寻得一人,只是想告诉淑姐,若有了判断,便相信自己,不要犹豫,好的人如就如天边的流星划过,一闪即逝,莫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
这是他为人处世的心得,如交朋友,审慎以待,但一旦有了自己的判断,就会给予信任,如今才有数位知心的良师益友,这次为人担保之事,也是靠着这些朋友筹措、周旋,才能迁延至今,守得云开见月明。
……
敲掉这个药王帮窝点,豁开口子,打开局面,后续顺藤摸瓜,听说还有不小收获,再后来,药王帮城北这边不得不主动交涉。
总之,庄瑾达成目的,让城北药王帮这边手忙脚乱,焦头烂额,再没心思因为初九那晚之事、盯着他这个当事人,得以安稳修炼。
没几天,此事的奖励下来了:一百战功!
——这不少了,之前那是特殊情况,正常一百战功对街镇守都是一个不小数字。
钱文德因为调查苦功,也得了二十战功,庄瑾又私下给他贴补了三十两银子。
他深知,对手下不能一直吊着,偶尔要让尝到甜头,对方办事才用心。
再者,这事主要也是钱文德去办,庄瑾就动动嘴皮子,勾连上下,没有表示、或者太小气也不像话。
本来二十战功,钱文德已是高兴,庄瑾这又贴补三十两银子,更是让他兴奋、激动得不行。
要知道:二经境界,基本月例才三两银子,城北这边有些有油水,没战斗的话,斩杀人头,差事也就再加三四两,三十两基本是半年收入了。
‘初九那夜,沾庄哥的光拿了人头,混了十点战功,这次更是二十点战功、三十两银子,跟着庄哥有肉吃啊!’钱文德暗暗感叹,自己没跟错人。
同时,对庄瑾也更加热切,舔得分寸都有些稍过,让庄瑾略有腻歪,说了一次才好些。
……
时间匆匆,一晃来到五月三十。
这日午后,庄瑾完成一遍静功,睁开眼睛:“四经境界积累,已然完成了五成多一点,按这个进度,下月中下旬,就能突破五经!”
今日下午休息,也是时候回一趟沈家本部了。
如今,庄瑾已然是家丁级别,可以在今日下午申请下月差事,这种申请庶务司会一定程度上考虑。
‘四经境界,在本部就是一司副处,大概是不行的,不过,城外药田,却未必没有希望,相较也颇为安全,方便消化这月的收获。’
‘虽然暂时因为围猎之事,城北药王帮势力这边自顾不暇,但等重新稳住阵脚,就可能重新想起我来,找麻烦。’
庄瑾的应对就是:不和你玩了,先躲开去。
如今沈家、药王帮争斗,每天、每月都有大事发生,等一两个月,就算再调回城北,那时风头也早已过去,不会那么显眼,引起关注了。
“还有,配婚之事……”
就如深挖江伟背后线索,主动出击,让药王帮自顾不暇,庄瑾就不是那种被动接受的性格,枕边人这般重要之事,考虑到如倪莹的情况,这些时日他已然通过关系对一些人选做了背调,心中定下几个备选。
……
沈家本部。
庄瑾过来,再次见到岳松这个庶务司副处长,对方佯怒:“庄兄弟可不地道啊,当初说好的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转头却就将那颗疏络丸卖给别人了。”
庄瑾知道对方这个态度,反而是没生气:“我的错!我的错!”
他说了常和同的人情因素,某种程度上说,人情你没有,这也不是同等条件不是?
“……本来当日就该和岳处长说一下,但当日祝贺的人太多,城北街道又事务繁多,岳处长也是大忙人……今日才……真是失礼了。”庄瑾解释道。
岳松听到庄瑾如此慎重其事解释,那点小小不满,也就不记怀于心了。
毕竟,帮助庄瑾登记丫鬟,事都做了,人情都卖了,这时翻脸,不是前期投入打水漂了么?还给人小心眼的感觉。
还有就是:庄瑾因为恩情,将疏络丸卖给常和同,不是别人,岳松这种不满也没那么强烈。
——因为会想:庄瑾这种‘傻子’,昨日因为对常和同人情能吃亏,来日未尝就不能因为他的卖好,让他也占一次便宜啊!
庄瑾登记下月差事意愿,申请最好能留在沈家本部、或者城外药田,理由是,消化这月收获,提升实力,然后说起婚事人选。
“庄兄弟,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岳松一听这事,顿时抱怨出声,当然,看似抱怨,实则是暗暗恭维:“庄兄弟你择人成婚的消息传出,那些外院丫鬟都跟疯了似的……平日,那一个个都眼高于顶的,遇到庄兄弟却纷纷颜面都不顾了……这大半月来,我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还有为这事送礼的……”
……
(本章完)
第87章 ,定下
第87章 ,定下
别以为岳松说得夸张,庄瑾长得俊、潜力高、性格好,那真是香饽饽,内院丫鬟都会心动,某人都会为错过而悔恨不已,更何况外院丫鬟呢?
这种抢手程度,真至于到了托关系的地步,不过,岳松最多在确认对方的确不错的情况下,综合考量,加入名单,不会、也不可能指定。
“岳处长,此事自然是你情我愿最好,我还想当面见见,问询一二,你看?”庄瑾看来。
“自是可以,庄兄弟尽管去。”
岳松递过一张名单:“这上面都是过来报名、愿意的外院一等丫鬟,庄兄可以参考一下……只要今天酉正(下午六点)前,确定人选过来登记即可。”
“多谢岳处长。”
……
‘陈芸、余晓晓、宋兰……’
庄瑾托关系对一些人选做过背调,选出其中自身、家庭都并无大问题的,相较名单上那些陌生外院一等丫鬟,自然优先考虑这些熟悉、自行背调的清白姑娘。
他看向岳松给的名单,这些外院一等丫鬟中,陈芸并不在其中,不过自行背调中,对方综合下相较是最合适的,打算最后尝试一下,不成则罢了。
如今,正是人间五月天,沈家外院的坛中,百怒放,姹紫嫣红,蜂蝶嬉闹,林木葱郁。
庄瑾找到陈芸,约出来到一处僻静人少之地,不耽误彼此时间,开门见山。
“我如今突破四经,主家许以婚事,择一外院丫鬟,不知芸姑娘可有意?我家中……”
他并无隐瞒,说了自己家庭情况,又道:“我自知,不是那种温良谦恭的谦谦君子,也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取义的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也绝非薄情寡义之人,若是对方有心、有情,我也定不会辜负。”
虽说相较之下,陈芸已然是外院丫鬟中较为熟悉的,但比起前世自由恋爱的情侣还是差了许多了解,这种情况下,许诺如何,都显得虚假,不过,庄瑾愿意付出耐心,去了解,培养感情,以真心换真心。
陈芸听出庄瑾话中的真诚,此刻,直面谈论婚事的羞涩、庄瑾认可的高兴、不知如何应对的慌乱,让她霞飞双颊,如喝醉了酒般,只觉今日蝴蝶翩跹飞舞的丛间的香,格外醺然。
庄瑾等待片刻,不见回复。
“我知道了,抱歉,打扰了。芸姑娘,就当我今日没有找过,也可如从前相处,当初侯勇找来,你出言相助之情,我一直记着,今后若有麻烦,可来寻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会出手。”
说完,他大步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虽然背调中,陈芸最合适,但这种事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双向奔赴,庄瑾可以向前九十九步,但也需要对方走出一步。
陈芸看着庄瑾以为自己拒绝,大步离开,一下懵懵的,心中无措,下意识想要挽留,却又缺了些勇气,这时想到前些日子弟弟说过的话,顿时眸子中浮现出一抹坚定,开口道:“等等,我、我愿意。”
说实话,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她就羞涩低下了头,心中有着冲动的后悔、未知的忐忑、还有些释然与放松,不过转而就将这些纷乱情绪尽数压下。
陈芸知道:自己对庄瑾是有感激、欣赏的,但没达到喜欢、爱的程度,却也愿意了解,付诸真心,去赌庄瑾是自己的良人。
虽然在这个时代,尤其对女子来说,这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博,赌注是一辈子,但就如庄瑾说的真心换真心,她愿意去相信。
陈芸想过这些,也说起自己家庭。
庄瑾止步回头,心中欣然,能得背调中最合适的陈芸同意,自然最好,返身静静听着。
等陈芸说了,他没有隐瞒,说了自己背调之事。
若是这种调查,在庄瑾前世,恐怕立刻就会被骂‘下头’,不过陈芸却不觉得有什么,甚至颇为理解、心疼,想到庄瑾因为表妹倪莹之事,才会如此。
经过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两人去登记。
“哈哈,原来庄兄弟选中了芸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芸姑娘在所有外院一等丫鬟中,都是最出挑的那一小撮儿,若非不愿意,早就进去了内院……也就是芸姑娘没来报名,不然我都想直接推荐她了,觉得你们合适。”
岳松说着漂亮话,又道:“庄兄弟,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一切从速、从简。”
“今日定下,明日就可以举办婚事了,正好明日也是吉日。上月初,对外招募的武生中,那第一个突破四经的杜仕元,就在沈家外院这边办了一场,当时大公子都亲自过来了……”
“明日婚事后,从前是有一个月的婚假的,现在……还是那句话,情况特殊,只有三日假期,庄兄弟初五赴任……”
岳松交代着这些事情。
庄瑾这边没有亲戚,留下来看着些,确认一应事宜。
——他父族这边,庄玉堂、庄玉勇才是正房,从他们对庄瑾的称呼‘孽种’、‘小畜生’,就能看出来,庄家宗老当初也是站在对方那一边的,自不用说;而母亲那边,因为老爹出身原因,娶的母亲也只是孤女,外公、外婆早已不在人世,其他些许旁杂亲戚,当初之事冷眼旁观,这月得知他出息后也有找来的,被尽数轰走了,全当没有。
陈芸则回去准备,告知弟弟,还有一些亲戚、朋友,还留下住址,庄瑾约定傍晚过去一次,见见小舅子,以及看还有什么缺漏。
……
陈芸拿着一沓喜帖,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轻快。
这条小路她走过无数次,今天再走,看着青石板铺就的石板路,路边白墙青瓦的屋舍,堤岸的大柳树,却觉得莫名的新鲜。
陈芸思绪发散,想到:当幼年时,自己还是一个瘦弱小女孩儿,就走在这条路上,今天再次走过,自己即将成为新妇,也不知二十年后,这里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至少此刻,我不悔。’她眉眼清柔,这般想道。
几只喜鹊环绕梢头几匝后,飞入天空,汇聚成一道鹊桥,江水从垂拱青苔的石桥下流过,粼粼泛着光向远方流去。
……
傍晚,庄瑾五人小团体的月末小聚,他匆匆过来,露了一面,说了婚事。
林宏、钱文德、毕恺、邬昊,自然都是恭喜,说着明日帮忙。
随后,庄瑾因为约着去陈芸家中,就先离去。
剩下林宏、钱文德、毕恺、邬昊四人,倒是没有散场,他们话题中心仍是庄瑾,钱文德如狗腿子般说起,初九那般夜袭,庄瑾大展神威,以及后续,智拔药王帮的围猎窝点……
说得绘声绘色,如话本故事般,重点凸出庄瑾的从容不惊,运筹帷幄,当然也没漏掉自己这个手下头号‘大将’,自己深入虎穴斗智斗勇。
这也让林宏三人对这月夜袭诸事有了更多了解,一番震惊、叹服,自不必细提。
……
庄瑾在小聚露面后,就过去找到陈芸,确认这边一切妥当,并无什么问题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忙了一下午,之前小聚又是快去快走,没吃什么,这时,自是饿了。
陈芸颇为细心,准备预留了暖粥、小菜,庄瑾举箸待用。
“淑姐!”
这时,就听到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我给亲戚,还有朋友都发过了喜帖,我几位好友支援了数十两银子,再加上我的积蓄,明日嫁妆想来可观,总不会让姐夫看轻了。”
陈芸听到这般声音,却似有些慌乱。
陈鸿干进门,看到庄瑾,目光再落到桌上,顿时笑道:“淑姐,傍晚那会儿我要加粥,你还说吃完了,原来是藏着,招待姐夫!”
这一声打趣,让陈芸颇为窘迫,不过,却也拉近关系,显得亲切。
庄瑾和对方聊天,心中也渐渐认可了这个准小舅子。
正如背调中那般,陈鸿干此人性子慷慨任侠,坦荡爽直,身上有着一股人格魅力,真要说来,比庄瑾疏离淡漠、利己唯私的性子,更受人喜欢。
……
(本章完)
第88章 ,成婚
第88章 ,成婚
次日,六月初一。
庄瑾领了这月月例、上月差事银钱,随后来到任务处,自己申请显然得到了考虑,这月差事在城外药田,乃是陇镇守。
——城外药田的陇镇守,对应街道的街镇守,战功获取、油水丰厚有所不如,不过安全方面,只需偶尔面对异兽,却是胜过不少,有利于他消化这月收获,潜心修炼。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大事,战功兑换榜更新推出了新东西:疏络丹。
正所谓:药不成丹便是丸,疏络丹,乃是疏络丸的加强版,所用材料如莲华草、毒龙等,不比疏络丸的十年份,至少需要二十年份,可以辅助武者突破七到十二经的瓶颈!
‘从前,七经以上坊镇守,也可兑换炼肉境异兽肉、玄级异兽皮甲,虽然这些也有吸引力,但差那么点意思。如今,针对他们,突破瓶颈丹药的疏络丹推出,恐怕刺激不小,相较以前的较为佛系,以后会更有积极性了。’
‘城北那些小势力、帮派,大概会清出去更快,然后沈家与药王帮的摩擦进入白热化。’
庄瑾思索着此事的影响,虽然略有疑惑,疏络丹为何比疏络丸晚了四月推出,但想来自有缘由,也不是自己需要关心的。
‘看来,我这月选择城外药田,颇为明智。’
当然,这些想法也就是一掠便过,今天他还有更大的事:成婚。
……
沈家外院,仆夫、仆妇不少,再加上上月已经办过一场婚事,各种东西齐备,流程熟悉,一切有条不紊。
庄瑾需要做的,主要是迎接宾客。
庄瑾招待自己这边,准小舅子陈鸿干接待他这边的亲朋。
钱文德主动跟着庄瑾,这家伙嘴皮子溜,也会活跃气氛,在今天这个环境用处不小,他也没拒绝。
庄瑾这边来客,基本都是沈家本部这边的,如平永峰、如常和同、如岳松等,还有其他认识的武者,以及之前四个月教过的武者学生……
这些他心中都有数,不想却还有意外来客。
“庄哥!”向启晨有些紧张,赔着笑脸道。
本心来讲,他自是不愿意来的,可是上月初九那晚,庄瑾一晚下两街被当作典范传出,他为了虚荣、面子,说和庄瑾关系好,今日小队长贴心主动给他批假,参加婚事,还说出手不能小气了。
这种情况下,他能不来么?
‘三月份向启晨见到我突破三经,受到惨痛打击,此后遇到我就躲着,今天竟也过来了?’
庄瑾略有意外,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又是今天这种日子,微微点头也没说什么。
向启晨见此,顿时松了口气。
相比之下,熊磊就自然许多:“庄哥!”
这家伙改变不小,三月初一,选择任务时碰到,还借着展示与庄瑾亲近,扯虎皮、获得隐性好处。
不过,显然还没修炼到家,熊磊看到跟着的钱文德,没忍住阴阳怪气喊了声:“钱哥!”
相比称呼庄瑾,这一声故意喊的‘钱哥’,显然是在讽刺。
钱文德却是笑呵呵模样,应了一声。
这就能看出情商差距,钱文德自然听出了熊磊的讽刺,不过今天是庄瑾大喜日子,自不好针锋相对,不然他一句话就能绝杀:‘听说熊磊你也喜欢过陈姑娘’,绝对能让熊磊破大防。
说来,熊磊对陈芸有意,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其他人基本都是和余晓晓一般的看法: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有焦坤也来了,这家伙在城南断臂后,安排在本部这边看大门,他家人听说当初同宿舍的庄瑾突破四经、沈家配婚,一定让他过来拉近关系。
当初宿舍八人,分别数月,因为庄瑾这个一骑绝尘者,竟再次聚齐了。
不仅是这些普通来客,在接近婚时拜堂时,就连大公子都派长随过来送了二十两礼金,让其他客人又是震惊,又是可惜。
震惊自然是因为:这表明,大公子都知道了庄瑾的名字;可惜则是:听说上月,对外招募的武生中,那个第一个突破四经成婚的,当时大公子都亲自过来露面了,庄瑾却没这个待遇,第一、第二一个顺序之差,就是失去了不小福气。
对此,庄瑾却并不可惜,甚至感觉这事是福非祸:‘行出于众,太过显眼,并非好事,还是不那么引人注目,低调得好啊!’
……
黄昏时分,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伴随着三拜,一片叫好声响起。
宾客中,熊磊看着这一幕,目光复杂。
他从老陈头那里,学到一个道理:好东西谁都想要,但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资格,配不配。
‘我配不上芸姑娘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说此时此刻,熊磊心中,仍然……
但他明白,自己配不上陈芸,给不了对方幸福,这种情况下,宁愿放手。
此刻看到陈芸亦步亦趋,挽着庄瑾的手,知道对方是自愿的、开心的,这就足够了!甚至,心中还生出一股异样的感动:虽然自己不能和爱慕的姑娘在一起,但看到优秀如庄瑾,能照顾好陈芸,让陈芸幸福,就满足了,感觉人生圆满了。
这个念头一出,顿时感觉到一种大超脱、大自在,感觉自己整个人身上都好似闪耀着一种莫名的光辉。
……
拜堂之后,按照此世规矩,庄瑾出来敬酒,不过有钱文德、陈鸿干两人分担,挡着一些。
等敬酒过后,钱文德留在门口拦着闹洞房的人,庄瑾、陈鸿干进去。
到了婚房门口,微醺的陈鸿干竟是跪下:“姐夫,我五岁时丧了父亲,去岁母亲也……长姐如母……淑姐她实在没享过什么福,请一定善待。”
这个小舅子是慷慨豪侠的性子,又有言‘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竟如此卑微,庄瑾心里明白,这只是希望他对陈芸好些。
他又想到昨晚初遇,为了不让他看轻,拿出攒下全部积蓄,又收了朋友支援,置办嫁妆,暗暗感慨陈芸有个好弟弟,想来这也是家教传承。
庄瑾郑重应下,进去了。
……
回到婚房,庄瑾揭了头巾,看着红烛火光下明艳不可方物的陈芸,心中怦然。
庄瑾看着陈芸眼睛,交心言道:“如今世道苍茫,天地不仁,众生求索,烟易冷,真情难付,他人见我风光,却不知我每走一步都谨之慎之,如履薄冰,生怕有丝毫行差踏错。此言与君共勉,望你我能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平平稳稳走过这段并不太平的年岁。”
陈芸是见过侯勇当初找来的,见证庄瑾一步步走到今日,也能想到庄瑾背后付出多少,却没有抱怨,没有骄狂,没有懈怠,只有心平气和,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抹心疼,轻声道:“我十三岁进入沈家外院,对郎君所说,有着感同身受……此身许君,自当夫唱妇随,星随月转。”
心有灵犀一点通!
庄瑾看着这个极聪慧的女子,能否彼此做到,还要看将来所做。
他不会将婚姻想得太过理想,定的良缘也有磨合,愿意付出耐心,若是真心,必以真心相待。
庄瑾伸手,拉住陈芸手腕,只感到暖尖滑腻,心跳微微加快,却感受到陈芸同样怦然不止,更为紧张,一下子放松不少。
“芸娘,你心跳如捣米似的。”
陈芸不言,回眸微笑,一缕情丝摇人心魄。
庄瑾将她拥入帷帐,缠绵恋爱,不消多说。
……
次日。
一早,陈芸早起,好似有人催促似的,庄瑾询问,陈芸说怕夫君觉得懒惰嘛!
这般端正品格,庄瑾暗暗感叹,随着起床练武。
真正成婚,平日相处,发现陈芸这个新娘子,起初很是沉默寡言,一日不见动气,和她说话,如非必要回答,也只是微笑而已。
陈芸也是识字的,庄瑾问起,才知道:陈芸学说话时,古文听过一遍,就能背诵,随后对着文卷,一个字一个字对照认着,开始识了字。
如此,记账种种,管理得井井有条,并无缺失。
除此之外,还有细节小事上,极为周全。
比如黑元散,味道极苦,陈芸见庄瑾不甚喜酒,就准备了茶,让他能去去嘴中苦味。
比如,庄瑾一次感叹,异兽肉一次吃半斤,刚吃下时,气血过于旺盛,可到了下次饭点前,就渐渐效果微弱了,陈芸听到留心,准备了一个梅盒。
所谓梅盒:乃是二寸白瓷深碟六只,中间放一只,外边放五只,灰漆过一遍,形状摆放如梅,底盖凹楞,盖上有柄,形似蒂。这般摆放在桌案,就如一朵梅覆盖在桌上,打开来看,就如把小菜放在瓣中。
如此,庄瑾练功时,其它用热水温着,从碟子取来,吃完再添,不怕凉了。陈芸又做了矮边圆盘,方便放置茶盏,清去口中苦味。
如此,少吃多次,效率更高,异兽肉也能俭省些,如此巧思令人叹服。
又比如插。
女子大抵是与男人不同的,婚后次日,房间桌案上就多了几个瓶装点,其中或是兰、或是杜鹃,让屋子不显得空落,抬头低头看见,颇为养眼,又可嗅到馥郁香气,心情仿佛也会跟着好起来。
只有一点,相处下来,庄瑾觉得陈芸有些拘泥多礼,偶尔为她披衣,或者整理袖子,必然道‘多谢’,有时彼此递物,必然起身来接。
庄瑾说过一次,陈芸以为是训斥,两颊发红,道:“我听说,世间大多数的肆意、反目,都是从细节微末而起,渐渐觉得一应理所应当,妾以为,夫妻之间,也应该恭敬而有礼,保持着分寸,这正是长久之道呀!”
庄瑾听了,深以为然,主动承认错误,从此,被陈芸带着也渐渐这般了。
两人一点点熟悉、了解、磨合,从没有过拌嘴、争吵,这种婚后生活远超庄瑾的预期,心中也充满期待。
好似从前只是活着,如今才成了生活,每日心中都有希望,心情更佳,修炼效果似乎更好,一日千里。
可惜,婚后三日假期匆匆而过,很快到了六月初五,庄瑾带着陈芸去往城外药田。
……
(本章完)
第89章 ,青元
第89章 ,青元
城外,小青山。
沈家药田就在这边,庄瑾带着陈芸来此,分配的房间有着两椽,不过相较城北那边街镇守的居所,要狭小许多。
——城外这边空间有限,这已然是不错,要知道,这里一经武者还是四人一间,二经武者也是两人一间,只有三经小队长才是单人间,不过也只有一椽。
陈芸与带着他们过来的两个仆妇,收拾房间。
庄瑾则过去自己镇守的药田,去见这月手下,召集过来,两个小队,共计十人,其中一人正是毕恺。
——这里不比城北,一陇只配备两个小队,至于分到毕恺这个陇,乃是庶务司本着就熟原则,方便陇镇守做事。
这月,手下的两个小队长,一个叫作黄传和,看去高高瘦瘦,气质有些阴郁;另一人叫作张子皋,短发平头,看着就像一个平头狒狒,尤其是那梗着脖子的样子,有些像是从前的高石。
庄瑾简单认识了下,黄传和还好说,表面还算是恭敬,较为配合,张子皋么,似对他有意见,问一句说一句,非暴力不……不是,是非询问不吭声。
他表面不动声色,见了一面,就让他们过去正常巡逻,只点了一人:“我在这边走走看看,找个带路的,小队长事务繁忙,一个普通队员即可,就你吧!”
所点的人正是毕恺。
“庄哥!”毕恺出来,离远了些,才叫出来。
“嗯,恺子。”
庄瑾微微点头,相较其他人,毕恺才是他在这边的真正核心班底:“我看他们都不知道咱们认识,你没说过?”
“是,没刻意说过,初一参加庄哥你的婚事请假,也没说具体。”毕恺答道。
自从成为武者那晚,险些被勒死,他就吃一堑、长一智,再也没做过无谓的炫耀。
庄瑾能猜出些毕恺的心理,自不会去揭伤疤,开门见山道:“恺子,给我说说咱们药田吧!”
“哎,庄哥你这婚假三天,是旁边的甘聚甘镇守帮着坐镇……”
庄瑾微微点头,三天婚假是明文规矩,那位甘镇守代班是沈家出的银子补偿。
“咱们药田中,那张子皋的哥哥张子乔,是咱们药田的前陇镇守,这月申请去了城北,挣取战功,寻求突破……张子皋不愿意他哥哥去城北,还劝过,兄弟俩因此闹得有些不愉快……”
其实,这还有些庄瑾的因素,上月庄瑾在城北立下大功,一夜连下两条街道,拿到七八百战功、一颗疏络丸……他这个新近突破四经的,就做下如此大事,难免给其他同境界武者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这月几个城外药田这边的陇镇守,都主动申请去了城北。
“这样啊,难怪了。”庄瑾怎么说,感觉那个张子皋,对他似乎有意见。
“我们小队长黄传和,看着和张子皋关系不错,但我感觉,实则是有点嫉妒、看不上对方,不是表面看去那样……”
毕恺背后说这些,其实有些不太好,有些得罪自家小队长黄传和,但论起远近亲疏,对方自然不能和庄瑾相比。
再说,他也不怕得罪黄传和,现在的陇镇守是庄瑾,再则,他上月就感知到了三经瓶颈,这一两月恐怕就能突破,到了三经,城外药田的小队长一个萝卜一个坑,大概率在这边待不了,要分去城北了。
庄瑾听着微微点头,想到之前交谈中,黄传和看似恭敬,实则说话间,有点拱火的意味。
“有点意思。”他微微眯起眼睛。
当然,也就是有点意思。
官大一级压死人,上位者对下位者,天然占据优势,尤其是武者,伟力归于自身——没看张子皋对他有意见,也只敢非暴力不合作,不敢明着硬顶。
‘不管这两个这个小队长心中如何,只要给我憋着,将基本职责完成,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看不见。’
毕竟,庄瑾都不知道自己能在城外药田这边待多久,这两人也不是按照嫡系标准培养,只要能勉强合用,不给他找麻烦,也就够了。
‘但如果是不老实、想作妖,那我也不介意敲打一二,展示下手腕。’
庄瑾眼眸深邃,与毕恺一同走着,路过药田,看到搭建棚子、绳网封锁的田垄中,两个仆夫正在用一种淡青色的液体,浇灌田中深灰泛黑颜色的药草,随口问道:“这就是黑玉草吧?”
“是,庄哥,咱们修炼所用黑元散的主材,就是它……黑玉草对异兽、普通野兽都有着强烈吸引,所以才用绳网封锁,不过这也就能防着普通野兽,异兽能轻易穿破,那时就要咱们武者出手了。”
“那浇灌的淡青色液体是?”庄瑾看去,猜测是此世的‘除虫药’或者类似‘化肥’的东西?
“那是青元液,浇灌了青元液,黑玉草一日生长便相当于一年。”
“一日一……嗯?你说什么,一日一年?”庄瑾看毕恺一副理所应当、司空见惯的样子,怀疑是不是自己见识少了?
让药草生长一日相当于一年,这已经不是严重违反自然规律了,简直是将生物学狠狠按在地上摩擦,难道就不值得震惊么?
“庄哥,你不知道?”毕恺倒是奇怪。
参与武生选拔前,家人带着他去拜访常和同,对方就把这当作趣闻说过,选择城外药田差事前,又提过一次,过来这边亲眼见到,一开始还挺震惊的,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习以为常了。
“青元液浇灌黑玉草,一天相当于一年,还有其它几种有些相像的,也是一日一年,那些是家主、公子、供奉修炼资粮的主材;如若是其他药草,只有一日一月……听说青元液培育药草年份是有上限的,越到后面所需浓度越高,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庄瑾听着这些,种种信息在脑海中勾连,忽然想明白了一个疑惑。
‘黑玉草等几种药草,浇灌青元液是一天一年,而黑玉草是黑元散的主材,据说每一份下品黑元散中,都有一株10年份黑玉草,这也能解释为何黑煞功流传甚广,因为性价比最高!’
由此,庄瑾想到更多:‘既然黑玉草,对应黑煞功,其他几种一日一年的药草,也一一对应沈家嫡系修炼的固本培元更上功法……也就是说那些所谓更上功法,作为一府豪族的沈家,也只有寥寥几种?’
‘还有,黑玉草、以及其他几种药草,一日一年,青元液对它们有着特攻效果,说明它们大概是同科同属,或者说干脆就是同一种目,既然如此,黑煞功是否也和那些固本培元的所谓更上功法,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联系?’
‘等等,青元液对其他药草,一日一月!’
庄瑾忽然又想明白一个问题:‘疏络丸的主材要求十年份,疏络丹则是要求二十年份,培育到十年药龄,用青元液浇灌大概需要四月,培育到二十年药龄,则是八个月。’
‘从武生招募第一月开始算,四个月培育药材,一个月炼制、储备,第六月……也就是今年二月份推出疏络丸,正好对上!同理,疏络丹主材八个月培育周期,一月炼制、储备,第十个月,也就是这月推出……全部对上了!’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让庄瑾感觉豁然开朗。
只是,旧的疑惑解开,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这种神奇的青元液是从何而来?药王帮的突然崛起,与此是否有关?州城大量提供的异兽肉,培育养殖技术,是类似青元液的特殊物品?还是特殊环境?是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种种细节交错、串联,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但因为差了些关键线索,不能完成全部拼图。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绝不是表面看去这般简单!’
庄瑾暗忖着,询问青元液来历,毕恺只道是上面分配,更多也不知道。
说实话,其他武者见到青元液,开始也会惊奇一下,也多有询问几句的,不过,后续得不到回答也就算了,不会非要刨根问底。
‘此世神秘,终于向我揭开冰山一角,更多隐秘,恐怕要到更高境界、地位,才能接触到……不急!不急!’庄瑾心中暗道。
……
庄瑾作为药田的陇镇守,与城北街道的街镇守一般,更多是压阵效果,只有出现手下对付不了的磨皮小成境、或者大成境异兽,才需要出手,而那种情况,一个月都未必能出现一次。
故而,在和毕恺了解过情况,他就回去自己作为陇镇守的两椽房间,发现原本简陋狭小,一眼看去极为逼仄的屋子,此时已然大变了样。
……
(本章完)
第90章 ,纷争
第90章 ,纷争
屋内,以台级作为床,前后借凑,做成了两个榻,中间用板隔断,用纸裱过,因为前后上下隔断,只有两椽,看去也不显得窄了,空间绰绰有余,就连门外厨灶,都收拾了出来。
如今看去就极为赏心悦目,庄瑾惊讶感叹:“芸娘真是心灵手巧!”
陈芸见庄瑾喜欢,也是眉眼弯弯:“这是请仆妇帮忙,我自己一个人,也是不行的。”
“对了,厨灶收拾出来,咱们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做,也能俭省些。”
她的厨艺相当不错,普通的瓜蔬鱼虾,经手之后,都有意外的好味道。
庄瑾听得点头。
他虽是四经武者,可以吃小灶,但小灶饭菜,也就油盐重些,味道……只能说比大锅饭好些,庄瑾不大喜欢,并且让小灶做异兽肉,除非全程盯着,不然多少会给你昧下点,这是‘厨子的规矩’,根本防不住,自行做就没有那般事情了。
关于习武,庄瑾也和陈芸阐述过自己想法:当下时局,实力为重,战功银钱,不必抠搜,一应以尽快转化成实力为要。
陈芸对此表示认可,全力支持,一日一斤磨皮境大成的异兽肉,就是耗费10战功,价值十两银子,从没说过什么,还主动配合做菜,防止后厨私昧,并想法子以梅盒温着,少食多次……修炼资粮黑元散,也是家中银钱最大支出,平日家常用度,却都是尽量俭省。
——庄瑾为此说过,不必为这一星半点的小气,陈芸却道,‘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平日积攒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上夫君’,让他颇为感叹。
不仅是这种大方向上,认可一致,家中琐碎,吃穿用度,陈芸都是一应承担。
这种后勤保障下,庄瑾只用吃喝睡练功,其他什么都不用去管,心无旁骛,如今每日习武时间都渐渐超过六个时辰。
庄瑾习武时,陈芸就在视线内看着,也不觉无聊,做些自己事情,彼此陪伴。
庄瑾在屋外、距离镇守药田不算太远练武,陈芸就经常坐在门口小榻,看书、刺绣,或者缝制些小物件。
——她的手艺极好,短短几日,庄瑾的小衣领袜就多了几件,有两件破了的衣服,移东补西,也总有法子让衣服看去完整洁净。
庄瑾偶尔停下歇息,陈芸就放下手中事务,过来添茶热饭,也算是习武版的‘红袖添香’。
晚饭后加练,因为如今六月,又是在山上,蚊虫甚多,嗡鸣如雷。
陈芸寻了法子,以一种药草制的香,先用小笼蒸透,然后在门口炉上摆一个铜丝架,把香放在架子上,离火大概半寸的样子,徐徐烘着,如此既能驱赶蚊虫,又没有烟,反而有淡淡草药清香。
于是,每晚这个时候,药田这边其他人因为蚊虫不堪其扰,庄瑾却能独得清净,安心练武。
再后来,这个法子被其他人学去了,流传是庄瑾的巧思妙法,却有谁知道,这背后真正是陈芸的功劳呢?
就在这般日益相处中,两人感情加深。当然,庄瑾生活重心是习武,却也有琐碎的一二趣事。
庄瑾是有些淡漠的性子,初成亲时,陈芸也是沉默寡言,缄默沉静,喜欢听他说话,发表议论,渐渐地,庄瑾生出恶趣味,喜欢引逗陈芸说话,就像是用纤草拨弄蟋蟀那般。
陈芸每天吃饭,喜欢吃卤腐乳,这边又叫‘臭腐乳’,或是下饭下粥,或是调菜凉拌,庄瑾却是一点都不喜欢的。
某晚吃饭时,庄瑾和她开玩笑道:“狗喜欢吃粪便,是因为不知道何谓脏臭,蜣螂生活在粪球中,是因为想长出翅膀,远走高飞?你喜欢吃这卤腐乳,算是哪一种呢?”
陈芸听闻,道:“狗的好处是忠诚,而蜣螂……卤腐乳便宜,且单吃、调菜两宜,我小时候吃惯了,如今嫁与郎君,就像是蜣螂化蝉,飞举高升,犹且爱吃这个,不敢忘本呢!”
庄瑾暗叹陈芸才思敏捷,却不依不饶,继续打趣道:“那按照芸娘的说法,我这里是狗洞,还是粪球呢?”
陈芸听着稍窘,却仍强做解释:“粪便这东西,各人家都有,也都离不开,如种田浇菜。比如夫君喜欢吃香菜,我也勉强吃一些,也是随你喜欢。夫君不愿吃腐***身也不敢勉强,但调的这个卤瓜,其中腐乳味道极淡了,夫君倒是可以按着鼻子尝一尝,入口就知道鲜美了呢!”
庄瑾躲开她夹来的筷子,屏住呼吸:“芸娘这是设了陷阱,也让我做狗么?”
“按夫君说法,我都做狗这么久了,就委屈郎君,也尝一尝吧!”陈芸说着这话时,眼眸微转,竟有着一抹庄瑾从未见过的狡黠。
庄瑾半推半就,随后被陈芸将一筷子卤瓜强塞进嘴里,屏着呼吸咀嚼,发现脆生生还挺好吃,放开鼻子,居然也觉得美味。
从此,庄瑾对腐乳调卤瓜倒是不反感了,再后来,陈芸用麻油、白、黄瓜、凉拌腐乳,或者用南瓜捣烂,做成双鲜酱,他也吃得挺香。
这让庄瑾暗暗感叹,有些东西,并不是真的讨厌,尝试后就渐渐喜欢上了,就如对一个人情之所钟,渐渐也会爱屋及乌。
……
这般刻苦练武、间或一二趣事的日子,匆匆过去五六日。
期间,庄瑾作为陇镇守,手下一应都有两个小队,还真半点没有做事过,直到这日。
……
这日,一只异兽流光兔,在庄瑾镇守的药田被打成重伤,随后却逃到隔壁陇,被那边的武者击毙了,两边在争这只兔子的归属权。
庄瑾被请来压阵,问道:“这种事可有旧例?以前是如何处理的?”
“武者之间,自然以实力说话。”张子皋回道:“以前是我哥找对方的陇镇守比武,赢了,就归咱们;输了,就让出去。”
他这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但事实上,都将庄瑾架起来了,和对面的陇镇守比斗,赢了还好,输了自然威信受损。
庄瑾看了此人一眼。
倒反天罡!他是上位者,对方是手下,竟然要他这个上位者抛头露面,打生打死,为下面争取利益?
“庄大人,您别和他一般见识,以前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庄大人您是陇镇守,自然看您的规矩。”黄传和这时说着。
乍一听,此人是站在庄瑾这边,但细一咂摸,却似有些拱火的意味。
另一边,对方陇镇守甘聚——也就是之前沈家安排,月初婚假给庄瑾代班的隔壁陇的陇镇守,此时也是过来,听到张子皋、黄传和两人的话,心中暗暗叫苦:‘之前隔壁陇镇守张子乔,遇到这种事情就是直接莽上来,为这仨瓜俩枣厮杀实在不值,不过是让着他,如今莫不是又来了一个这样的愣头青吧?’
庄瑾自不是那般愣头青,目光在张子皋、黄传和两人身上扫过,对甘聚道:“甘镇守,咱们身为一陇镇守,有重任在身,比斗中万一收不住手受伤,恐耽误正事……这样,不如让手下替代,三局两胜如何?”
“大善。”
甘聚一听,就知道庄瑾是个有心计手腕的,立刻答应下来。
张子皋听闻却是暗暗撇了撇嘴,觉得庄瑾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胆小。
黄传和却是傻眼了。
“张队长说得不错,武者之间,实力为上,张队长又是当事人,不如这第一场就由你来吧!”庄瑾看去。
“好!”张子皋倒是没有扭捏,上去对上隔壁陇的一个小队长。
这家伙也是真莽,有些愣头青的味道,一招一式,招招毙命,那个小队长心存顾忌,很快就认输。
第二场。
在庄瑾皮笑肉不笑的目光中,黄传和不得不上去,不过,这家伙有些心机,但实战一般,对上隔壁陇的另一个小队长输了。
第三场。
这边一片沉默中,毕恺毛遂自荐,这场又是庄瑾这边赢了,三局两胜,他们拿到这只异兽流光兔。
此事圆满解决,小队中的具体分配么?
从前,乃是直接分配异兽肉;如今,有另一种选择:将狩猎异兽完整上交,换算成对应武者战功,比如磨皮入门异兽对应一经、二经武者(按照体型大小、实力),磨皮小成异兽对应三经武者……
具体比例对应街道那边,斩杀人头的战功分配。独立、联合击杀,当事人拿到七成,三成交到小队公中,小队公中,又按照三三四比例,小队长三成、其他成员三成、四成上交陇公中。
陇公中也是如此,陇镇守三成,三成手下小队,四成交到街道公中。
如此,本着对自己最有利的原则,大型异兽,还是按照原来规矩,小型异兽,则是兑换成战功。
——其实,这边药田遇到异兽也是稀少情况,每一陇中,一月最多遇到四五次,还多是磨皮入门境界的小型异兽。
说实话,这不过一只磨皮境入门的异兽,庄瑾并不放在眼中,不过倒是颇为看重此事‘搂草打兔子’的敲打效果,想必经过这一遭,手下这两个小队长能安分些日子。
……
(本章完)
第91章 ,五经
第91章 ,五经
正如庄瑾所想,经过那次异兽分配事件,对张子皋、黄传和进行了小小敲打,手下这两个小队长确实老实不少。
并且,还因为这事,庄瑾与隔壁陇镇守甘聚有了些交情,近日傍晚晚饭时,对方就经常过来凑一桌。
一是陈芸做饭手艺好,简单东西都能做出美味;二是这边点了香,可驱赶蚊虫。
是的,第一点还在第二点之上——此人是个真正的老饕,好美食、美酒,一到饭点,就闻着味儿过来了,不过倒也讲究,不白吃,时有会带来些好东西,如异兽肉炒菜、或者异兽泡的酒等等。
这日,甘聚又是过来,在距离庄瑾那两椽屋子不远、大概几百米处有着一个亭子,两人在其中对坐。
这是一个八角凉亭,亭前铺着石阶,亭中有着石桌石凳,所建位置正好是一处高点,从中极目四望,可以看见周围数里远近。若是望向深山,可以看到山间叠石,葱郁林木;若望向城中,则是可见整个滇南府城星罗棋布,一条条江河溪水如丝带。
有时庄瑾练武,陈芸也会在这亭中看着陪伴。
今日此时正值黄昏,城中炊烟四起,晚霞灿烂,一轮明月上了林梢,微风乍起,让人觉得风生袖底。
甘聚尝了口小菜,感叹道:“庄老弟好福气,弟妹真是好手艺,简单食材都能做出美味。”
庄瑾笑而不语,心中也是认为如此。
“可惜食材差了些,真正上好的美味,乃是如异兽紫睛鸠的小腹肉,铁喙雀的都差了点意思,还有流光兔的后腿肉,铁皮猪的五肉……若是取了铁皮猪的肥肉炼油,将剥皮、腌制、切段的变色蛇鲜炸,那才是美味!”
甘聚在城北药田这边多年,许多异兽都吃过,此刻咂摸着嘴说着,如数家珍,说完给庄瑾倒了一杯带来的虎骨酒。
“这酒……够劲儿!”庄瑾赞叹。
“那是!这可是一头磨皮大成境界的黑煞虎虎骨所泡,那可是相当咱们武者五经境界的异兽,也就是击杀时老夫出了些力,才分得两根骨头。”
甘聚自得说着,很快在庄瑾询问下,说起他镇守药田的前陇镇守张子乔:“那兄弟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脾性……要说,那张子乔这月去了城北,还和庄老弟你上月在城北闹出的动静有关……”
庄瑾听闻这些,摸了摸鼻子,岔开话题:“这月战功兑换推出疏络丹,城北恐怕不太平了。”
“是啊,我在这儿都听说了,那些坊镇守级别的大人物都有些坐不住了,下面卡在六经到七经瓶颈,六经的街镇守更是刺激不轻,这月城北小帮派清出去的速度,简直就如筛面时飞舞出的杂屑。”
甘聚叹息道:“要我说,那疏络丹,恐怕也是优先七经以上的坊镇守兑换,六经的街镇守就算战功够了,恐怕也要排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看得着、吃不着啊!”
“是啊!”庄瑾想到疏络丸都要排队,疏络丹恐怕更是如此,不过总归是一点希望不是?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武道瓶颈,一到三经的瓶颈不容易,四到六经的瓶颈更难,七经之上,那就更不消说……唉!”
甘聚说着,也是想到自己,唏嘘不已:“就说我,被卡在四经到五经的瓶颈多少年了?也就是庄老弟你资质绝顶,不用太担心这些。”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呐?”
庄瑾含混说了句,道:“至少,咱们这边安稳,没那么多危险,可从容坐观风云不是?”
“这话有理,当浮一大白!”
两人谈笑着,相比外面城南、靠近药王帮之地,以及城北战事烈度越来越高,反观他们城外药田这边,倒是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
时间匆匆,又是七八日过去,这七八日中,庄瑾坐镇的药田也没什么事情,遇到了几次异兽,不过都是如铁喙雀、紫睛鸠,这些体型小、又只是磨皮境入门的,不用他出手,手下小队都解决了。
也就在这段时间,庄瑾修炼进度飞快,暗感突破五经也就在这二三日了。
但也就在六月十七这天,一只磨皮小成的异兽出现,终于让他有了真正出手的机会。
……
唰!
一只展开双翅、足有大半丈长的黑色大鹰,翅膀交错,其上淡黑色光芒一闪,如剪刀般裂开绳网,飞扑而下抓起两株黑玉草。
“磨皮小成境界的铁羽鹰!”
张子皋正带队巡逻,立刻杀上去,旁边歇着的黄传和也是跟着出手。
二打一,两人一时半会儿,竟还拿之不下。
至于他们手下小队的武者,这般磨皮小成境界的铁羽鹰,相当于三经武者,又有飞行能力、闪转腾挪极快,只有掠阵的份。
随后,还是庄瑾赶来,一掌拍死。
旁边药田坐镇的甘聚看到过来,都是表示了羡慕:“磨皮小成境界的异兽,这可不好遇到,老弟好福气啊!”
“说不得我这月的运气,就都在这里了,甘老哥中午过来吃饭啊!”庄瑾邀请道。
甘聚看到这般新鲜的异兽肉食材,又想到陈芸的手艺,顿时感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一口答应:“那就却之不恭了!”
……
运气这种东西,还真是不经说,或许真是盛极而衰,次日,庄瑾就倒了点小霉。
又一只铁羽鹰来袭,是只公的,大概是他昨日击杀那只的配偶,身形足有丈许,境界更是磨皮境大成,相当于武者四经实力了。
——磨皮境大成异兽,实力相当于武者四经、五经,具体要看种目、体型,如虎、牛、野猪这般大型物种,相就当于武者五经,如这种飞禽种目、全身上下也不过二三十斤的,就只有四经,不过算是四经中最强的那一波了。
如今,庄瑾四经积累快要圆满,又是黑煞掌小成,同样是四经武者中最顶尖那一波。
一人一鹰展开了一场龙争虎斗。
砰!
庄瑾以掌对爪。
一者劲力喷薄,一者鹰爪上闪烁着淡淡乌芒。
“唳!”
这铁羽鹰刺痛长嘶一声,庄瑾手掌则浮现出淡淡血印。
庄瑾察觉仅凭自己,拿之不下,也不再硬碰硬,不断闪躲,与之周旋。
他早已发出信号,很快周围陇镇守就会赶来支援,甚至迁延时间长些,七经的区镇守都会赶来。
旁边的陇镇守甘聚,第一个收到信号过来,两人不讲武德二打一,铁羽鹰又见更多武者正在快速过来,不得不退走。
……
又是两日过去,时间来到六月二十。
这日。
庄瑾再次感受到了经络中的微微鼓胀感,知道这是从上月初十开始、将重心重新放回修为境界、历时四十日后,终于完成了四经境界的积累。
‘这是异兽肉加成,充足修炼资粮供应,还有芸娘承担琐碎、保障后勤……一应因素综合下的结果。’
‘终于要突破了五经了!’
庄瑾看向屋外天空中盘旋的铁羽鹰:“等我突破五经……”
自从前天,这铁羽鹰偷袭不成,知道奈何不了他,拖延时间长些,还会被赶来的其他陇镇守围殴。
这两日就盘旋天空不下来,只在头顶拉屎。
是的,就是拉屎!
虽说以庄瑾的反应,不可能被屎砸到,但这事吧,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其实,庄瑾也不在乎什么侮辱,别的陇镇守打趣、手下武者背后谈论,他也不甚在意,只是……
你能想象:庄瑾正在习练桩功,炼化黑元散,突然一坨鸟屎从半空精准砸下来么?
躲了吧,桩功动作变形,一遍前功尽弃;不躲,一坨鸟屎溅在身上。
这两日,庄瑾都是躲在那个亭中,或者屋内练武。
‘事不宜迟,突破五经,就在今日!’
庄瑾深吸一口气,不再想这些,凝神定念,调动内息,向着第五条经络手阳明经而去。
一如从前,并无丝毫桎梏,轻松完成了在五条经络中的循环,内息在这个过程中,又一次飞快提纯、凝练。
五经……成了!
庄瑾体会着此刻自己的实力,暗暗估量,若是再遇到那只铁羽鹰,正面交锋,恐怕几十招之内就能拿下。
‘突破五经,一天就需要三副黑元散了,原本磨皮境大成的异兽肉,加成效果也会从五成降到三成……这些事情都可以先放放,稍后再说。’
庄瑾再次看向屋外天空中盘旋的那只铁羽鹰:‘如今首要之事,还是解决这只畜生,用它的血肉助我修行!’
……
庄瑾起身,坐在门口小榻的陈芸立刻起身,给他添茶。
“芸娘,先不用了,我有所突破,等会儿出去下。”
庄瑾说着,顿了下,看了眼外面:“以猎手的身份伪装成猎物,狩猎一头畜生!”
陈芸听到这话,顿时心有灵犀,明白庄瑾要做什么,想起这两天的事情,也不由有些莞尔,又想到这两日,不论她出去做什么,庄瑾总会寸步不离跟着,心中浮现出淡淡的温馨。
庄瑾本来想让陈芸留下,可又担心,那铁羽鹰来一个调虎离山,等他出去,反来了这边,不如将陈芸带到自己身边,反而有把握保证安全:“芸娘,今日天气正好,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好呀!”陈芸答应着,放下东西起身,什么都没询问,显然是极相信庄瑾。
随后,庄瑾又去请甘聚帮忙看着些他这边药田,防止偷袭,这才出了药田这边,果然看到那只铁羽鹰盘旋跟来。
……
今日,天朗气清,蔚蓝的天空中澄澈明净,惠风徐徐,吹动山中绿荫如浪,鸟鸣溪动,万物繁茂。
庄瑾与陈芸,离开药田这边,也没有走得太远,随意闲逛,只当郊游了。
路过一处,陈芸看见一处潭水靠里的洼地,那里地下乱杂的小石头有着点点青苔纹,斑驳好看,指给庄瑾瞧:“用这个堆叠盆景假山,想来会有奇崛韵致,一定好看呢!”
庄瑾看了,也是觉得新奇:“这般的石头,的确难以多得。”
“只是不好过去,可惜了。”
“这有何难?看我取来!”庄瑾见陈芸喜欢,脚尖一点,整个人如飞鸟般掠过丈许宽的潭水,稳稳落在一块石头上。
陈芸见庄瑾不等劝阻,就已然过去了,心中微微无奈的同时,也有些甜蜜。
从前她作为姐姐,总是照顾人的那一个,如今感知到这种被人宠溺的感觉,心中别有一番滋味,此刻的心情就如那潭中泛着粼粼日光的水面,晕开圈圈粼粼涟漪。
庄瑾摘了一片宽大叶子,捡到一块,陈芸说‘好’,就收进叶子包起来,说‘否’,便扔掉,不一会儿,就收集了许多。
天空中。
那只铁羽鹰察觉没有埋伏,药田那边支援的武者一时半会也赶不到,又趁着此时庄瑾心神松懈,一掠而下,目标正是陈芸,要让庄瑾也尝尝失去伴侣的滋味。
庄瑾可没忘了这次出来的目的,在捡石头之时,心神始终有一些放在对方身上,此时反应极快,先一步来到,怀抱陈芸凌空一转,一掌拍向对方。
“唳!”
铁羽鹰一双鹰爪闪烁淡淡乌芒,与劲力侵蚀,这一次,却是直接皮开肉绽,发出一道凄厉痛鸣。
它不明白,只是短短两天,为何会发生如此变化?明明上次还旗鼓相当,甚至它还隐隐占据上风的!
不过,虽然不能理解,但深入骨髓的痛楚,让铁羽鹰知道如今的庄瑾已然不是它能对付,长嘶一声正待升空,却被数颗迅疾射来的铁蒺藜命中翅膀。
“芸娘稍待!”
庄瑾怀抱陈芸、在半空一转、稳稳落地的同时,抛出一把铁蒺藜,这么道了句,放下陈芸,一掠而去。
陈芸感受着身上怀抱残存的温度,微微有些失神,方才惊心动魄、生死一刻,奇怪的是她没有丝毫忐忑,反而在庄瑾怀中有种说不出的安心,此刻看着庄瑾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样子,眉眼清柔。
呼!
铁羽鹰被命中翅膀,在半空扑闪落下,却也没受太重的伤,只需片刻就能稳定身形、重新升空,但此时庄瑾已然杀来,它连忙挥动如铁扇般的翅膀打去。
庄瑾并不闪躲,拼着少许疼痛,正面硬接下,然后反手一撕,让铁羽鹰发出一声凄厉哀啼,鹰喙下意识啄来。
他对此早有准备,或者说等的就是这一刻,手掌带出残影躲开,对着铁羽鹰脑袋一掌按下,瞬间让这畜生脑袋凹陷,身体一下挺直,没命了去。
……
庄瑾带回铁羽鹰尸体,手下两个小队、十个武者,都是极为震惊。
尤其是两个小队长,更明白这一幕代表着什么,前两日,四经境界的庄瑾的面对这畜生只能勉强分庭抗礼,还要靠隔壁的甘镇守赶来一同驱走,今日却是独立猎杀,这岂不是说……
“庄镇守,您突破了?”张子皋、黄传和两人异口同声,都是不敢置信问道。
庄瑾看去,微微颔首:“是,今日侥幸突破五经!”
靴子落地,得到确认,两人心中的震惊不但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是强烈,只感觉脑子都嗡嗡的。
‘不是说四经之后的瓶颈,比一到三经更难,这庄瑾突破起来怎么就跟吃饭喝水似的?’
这月开始,张子皋对庄瑾有意见,敢给软钉子,也只是仗着自家兄长同是四经,可现在庄瑾突破五经,自己的底气岂不是……
黄传和更是震惊,庄瑾初来,他还以为自己的伪装骗过了对方去,暗戳戳拱火,自以为精明,看到庄瑾终日勤奋,还笑对方不过一个‘武呆子’,心中嗤笑,也就是在那只流光兔事件,被敲打后,才知庄瑾胸中暗藏锦绣,老实许多。
今天,骤然听到庄瑾突破五经,整个人都怔怔怅然,想到自己曾经所作所为,恐怕在庄瑾眼中,大概极为可笑,就如同笑话一般吧?
‘武者之中,首重还是实力啊!’这一刻,黄传和忽然想到这句话,深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的确如此!庄瑾死去的大伯庄玉堂,应该和他很有共同话题,所谓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不能说没用,但也是建立在硬实力基础上,锦上添,若是硬实力跟不上,只会徒增笑耳。
也不只是这两个小队长,手下其他武者听到,震惊也不少,不过差距太大,情绪起伏相对没那么剧烈,也就毕恺真心高兴居多。
这时,甘聚过来,听到庄瑾突破五经,神色也是极为复杂,表示了祝贺。
庄瑾让毕恺将这铁羽鹰拿去处理了,零碎内脏给了对方些。
这畜生总重二三十斤,纯肉也就将近二十斤,庄瑾自然是选择异兽肉分配方式,按照这边规矩,能独得十五斤,足够维持半个月练武所用,相当于一百五十战功了!
唯一意外的是,这次庄瑾对甘聚的邀请,对方没来,并且从这天以后,吃饭时也不怎么来了。
大概是从前自认老大哥,前辈指点后辈,现在被庄瑾超过,感觉没脸,过不去心中的坎儿,也自认是个体面人,不愿背着巴结的名声。
庄瑾没有受此影响,自己天赋,注定许多人会跟不上、掉队,除非在微末时建立一定感情,比如平永峰、常和同,或者在他身边找到定位,手下,抑或是狗腿,比如林宏、毕恺、邬昊、钱文德……不然,很快就会渐行渐远,在他的社交圈子中淘汰。
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自律习武,有着充足异兽肉、修炼资粮,又有陈芸后勤保障,不用为琐事分心……突破五经后,修炼进度仍保持着一日千里的狂飙,预计到月末,五经积累就能完成五分之一!
当然,庄瑾也不是追求力量的机器,期间也有闲情雅趣。
那日捡到的石头,陈芸神神秘秘,说是要搭建个盆景,没成时还藏起盖着,庄瑾问起,她就道:‘夫君寻来石头,接下来该是妾身要做的了,现在没完成,让夫君看到不好意思嘛,准备等盆景成形再让夫君鉴赏’。
一直为此准备了六七日,这日清晨,空气中氤氲着淡淡薄雾,庄瑾也终于见到了陈芸制作的盆景,看去不敢置信。
那盆景假山,山水相间,茑萝蔓延,一如藤萝悬于石壁,点点小开成红色,其中星星白萍也出水盛放,一时红白相间。细看去,水阁茅亭,错落有致,岩壁一处,还题着小字‘落流水之间’。
尤其是此刻,在清晨淡淡氤氲流动的雾气中,这盆景真如一个掩映在云雾中的缩小版的蓬莱仙岛。
庄瑾惊叹不已,问起如何做到的。
“寻了一个长方盆,将石头用黄灰处理过,乘湿糁在上面,与盆色保持一致,叠起一座假山峰……不能对称,嶙峋偏左,右边凸出,山背上则做成横方纹,岩石凹凸,空出一角……用河泥移来千瓣白萍,石头上铺以茑萝……”
说来简单,其中真正付出多少心力,只有陈芸自己知道。
庄瑾得闲就与陈芸一起看着,夫妻两个如小孩儿般说起,若是盆中景物放大,其中在哪里可以居住,在哪里可以垂钓,在哪里可以远眺……仿佛他们真的可以移居其中似的。
这就是期间的一二趣事了,让庄瑾体会到了陈芸澄静缄默之外,风雅感性、极为可爱有趣的一面。
……
(本章完)
第92章 ,上位
第92章 ,上位
时间一晃来到月底,六月三十。
庄瑾过来沈家本部,庶务司这边,和岳松闲谈。
如今家丁级别,常和同那边消息层次已然不够,况且对方也突破四经,分去了城北,反倒是岳松,他维系着这条关系,方便了解些消息,岳松自然乐意,反正也不过是一些惠而不费的事情。
岳松说起城北,正如月初庄瑾所料的那般,这月城北战事烈度加大许多:“这月初推出疏络丹,各坊各街都加快了进度,对那些小帮派占据的街道争夺……咱们沈家加紧速度,药王帮哪能干看着?僧多粥少,争抢街道中,渐渐一些默契都被打破。”
“这月城北,就连四经的街镇守级别,都有受伤、战死的……听说战死的两个街镇守,都是从城外药田过去的,大概是敌人一下子从异兽变成药王帮武者,不太适应……我记得,一个叫作晏绍,一个叫作张子乔……孰不知,人可比异兽危险多了啊!”
‘张子乔?!’
庄瑾听到这个熟悉名字,心中一动,这不是自己所在药田的前任陇镇守、手下小队长张子皋的哥哥么?
‘此人一死,想必那张子皋下月会更老实不少。’他暗道。
“这月,城北小帮派清出去的速度,可比过去月份快多了,可以说,一月清出去的小帮派,比过去两三个月加起来都多……按照这个速度,快则下月,慢则下下月,城北这边,除了咱们沈家、还有药王帮,就不会再有那些占据一两条街的小帮派了。”
岳松说着,给庄瑾提了个醒:“庄老弟,虽然你下月还是分在城外药田,但下下月就不一定了……这月受伤安置的街镇守,还能寻些位置安置,下月继续增多,就……”
他没说的是,其实下月都有些紧张,有人将主意打到庄瑾的位置上,不过庄瑾这月新婚,下月就将人扔去城北,不太像话,也就没成,只是下下月就不太可能继续留在城外药田了。
“多谢岳处长提醒。”庄瑾微微颔首,下月能在城外药田多留一个月、多一个月潜心提升实力的时间,已然是超出预期的幸事,至于下下月……这种事提前得知,有所准备,总比毫无防备好得多。
只是,这仍让他暗暗感叹:‘沈家与药王帮相斗,府城之中的局势就如那激荡的水流,如我这等武者,就似水中浮萍,随着局势演变不由自己。’
当然,话又说回来,若非这种大背景下,他也没有成为武者、接触超凡力量的机会。
‘我要做的,乃是顺势而行,抓住有利的,避开不利的,这就需要清醒的头脑、睿智的眼光,以及最重要的实力!’
庄瑾庆幸,自从成为武者,没有一日怠慢,这一月在城外药田亦是如此,没有丝毫放松,如今五经境界积累已然完成五分之一,下月底大概就能完成八成。
他想了下,问道:“岳处长,五经境界考核,是像四经般,什么时候都行,还是像以前那般,只能等到初一?”
“四经情况特殊,因为要领取四到六经的静功心法,特事特办,五经理论上也可以,不过若是不急,一般都是放在初一,也不耽误新月领取二纹家丁级别的月例……庄老弟问这个做什么?”
岳松问着,忽然想到什么,瞬间眼睛瞪大:“庄老弟,你莫不是……”
“不错!”庄瑾含笑,微微点头:“侥幸突破五经,这不会影响我下月城外药田的陇镇守差事吧?”
岳松:???
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问从主簿升任知县了,影响你一顿吃三个菜么?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哎呦,我的庄老哥哎,这种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说?”岳松称呼瞬间变换,这一刻态度又不知更热切了多少。
……
傍晚,五人小团体的月末小聚。
钱文德见到庄瑾,格外激动,两眼汪汪,差点没抱上来:“庄哥,我想死你了!你不知道,这月若非我运气好,真就险些见不到你了……”
庄瑾止住如哈巴狗凑上来的钱文德,听他说起。
原来,还是上月初九那晚夜袭的后续,虽然上月庄瑾抓住江伟的线索,捅出药王帮的围猎之事,给城北药王帮找了不小麻烦,让他们焦头烂额,但这月药王帮稳住阵脚,腾出手脚,又恰逢沈家这月在城北打了鸡血般,疯狂占地……新仇旧恨一起算。
庄瑾屁股一拍,来到了城外药田,药王帮可不是只能逮着段涛所在的福荣街打么?
这月中最凶险的一次,福荣街遭到药王帮一个五经、两个四经带队,整整三条街道联合偷袭,也就是段涛突破五经,又将计就计上报设局,最终斩杀药王帮一个四经,重创一个四经,轻伤一个五经,一到三经武者更是斩获许多……可谓战果颇丰。
“那一晚真是太凶险了……虽然最后战果不少,但咱们福荣街伤亡也不小……我们小队长宋杰,庄哥你还记得吧?死了……庄哥你的那个学生,周超,也没了,那个潘子墨受了轻伤,就杜云起没事……”
钱文德这么喜欢占便宜、丁点好处都不放过的人,这次说着都是感叹:“最后活下来的,都拿了不少战功,但这太险、太险了啊,这种战功,我宁可不要。”
“庄哥,还是跟着你好,上月……你真是……”
庄瑾对钱文德最后一段吹捧、恭维,自动忽略,听着这些心中也是唏嘘:‘从段涛当初留下江伟、将计就计、将我一个小队当作诱饵,就能看出,这人性格是偏向冒险的。’
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绝对是提心吊胆、惊心动魄……嗯,一不小心,心、胆、魂,就没了的那种。
说实话,别说钱文德了,就是他,对这种刀尖上跳舞、冒险挣取的战功,都一点不羡慕,也暗暗感叹这月选择城外药田的明智。
“咳咳!”
林宏压抑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也有些苍白,没等庄瑾等人询问,就主动说起:“我这月突破了三经,所在街道战事也不少……药王帮武者的狠辣,名不虚传,也就咱们沈家武者更多……我这伤势,是联合击杀药王帮一个同境武者,对方临死反扑……”
他也是谨慎之人,只能说运气不好。
邬昊,在城南那边,也终于突破二经,这月同样受伤,听上面说,下月可以去城北修养,只是如今的城北,比城南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了。
也就毕恺在城外药田,无惊无险,不过听着这些也是心有戚戚。
庄瑾听着几人这月经历,真切感受到了城北战事烈度的提高,可谓是:四处战起,烽火狼烟,极不太平。
“尽量小心,保全自己为要吧,下下月,我大概也会回去城北了。”
“那感情好!”
钱文德眼睛一亮:“到时,咱们都去庄哥手下。”
“这是好事!”
“是啊!”
“我也快突破三经了,就在这几天,城外药田的小队长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恐怕留不下,到时分去城北,正好!”
林宏、邬昊、毕恺三人听着,也是高兴,乃至有些激动。
“好。”庄瑾微微点头。
他敢这么说,是有有理由的。
沈家对街镇守级别建立自己班底,并不打压,反而是支持、鼓励的态度,会尽量配合。
——这就和行军打仗一样,将军肯定要有自己心腹,不然,上下不一条心,上面担心下面畏惧惜身,执行命令打折扣,下面担心上面拿自己当耗材、炮灰,犹犹豫豫,这仗还怎么打?
城北那边,老牌街镇守都有自己核心班底,就如段涛,柯景行、宋杰,还有部分一经、二经武者,就是他的心腹班底。
而如林宏、钱文德、邬昊,都是对外武生招募进来的,过去的时间也尚短,还真算不上所在街镇守的嫡系、心腹,相较也更危险些——比如同是两个武者面对危险,街镇守只有余力救下一个,是救自己心腹,还是非心腹?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就是有着自己的小圈子好处了,将来到了城北,立刻就能拉起一套班底,自身安全许多,做事也方便!’庄瑾心中暗道。
……
次日,七月初一。
庄瑾通过‘琉璃测境傀儡’验证,晋升二纹家丁,基本月例提升到每月十五两,衣食住行方面待遇也有提高。
‘衣’上,变成每季三套,连同妻子两套。
‘食’上,每月磨皮大成级别的异兽肉五斤,或者低级别更多。
‘住’上,沈家本部、城外药田、街道各处条件不同,但至少三椽。
‘行’上,倒是没有变化,还是可乘坐两人抬的轿子。
这月差事,就如岳松提前透露,仍然还是城外药田。
随后,庄瑾突破五经传出,自然又是引起一番震惊。
庄瑾武疯子、资质奇佳的名声,在沈家外院早有流传,也有不少心思阴暗的人,暗暗揣度他会在某一经卡住,没想到如脱缰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一次次打破众人想象。
一个个恭贺、吹捧,庄瑾感觉挺没意思的,匆匆离开。
在他看来,有这时间,回去习武,或者和陈芸过些二人时光,简直比这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
“庄瑾……五经了?!”向启晨听到,这一次,震惊之余,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时作为宿舍老大,自诩天赋八人中第一,也是与庄瑾差距不大,有着赶上的希望,才会嫉妒、不平。
但如今,这种绝望的差距,让人简直生不出攀比、竞争的心思,嫉妒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
人是会成长的,甚至……
这家伙扭过头,就舔着脸和同僚说起自己当初和庄瑾一个宿舍,顿时借此收获了一片恭维、讨好。
‘可惜啊,假的真不了,早知道,当初就和庄瑾打好关系了!’
向启晨暗暗嘀咕,这一刻,心中有些羡慕、甚至佩服那个曾经看不起的钱文德。
——若是时间提前几个月,他恐怕无法想象到自己此刻这副面孔,只能说,人大多都是如此,主动或被动、渐渐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
沈家内院。
如今,倪莹如愿以偿,成为了九公子沈绪清的通房丫鬟。
之前得知庄瑾、陈芸婚事,她心中颇为复杂,不过认为自己比二人过得好,展示‘胜利者’的宽宏,虽然没有亲自过去,却也托人递了二两银子的贺礼。
今日乍闻庄瑾突破五经,倪莹秋水般的眼睛眨了又眨,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却仍强作镇定,心中暗道:‘五经武者,也不过一个二纹家丁罢了。’
这时,沈绪清从外面进来。
倪莹脸上立刻露出明媚的笑容:“少爷!”
“嗯!”
沈绪清过来,竟是说起庄瑾,赞叹道:“你可是有个在外院的表姐,嫁给了庄瑾武师?这月此人竟都突破五经了,当初他是招募武生中,第二个突破四经的,如今后来居上,竟是第一个突破五经,若是不陨落,恐怕将来七经有望啊!”
他是庶出,却也有沈家子弟的基本配置,从小每顿药膳,不过,到了十六岁经络定型、习武年纪,一月却仍没能突破武者。
只能说,这天赋实在太差,从小大药熬炼资质提升一等,都没有达到中上,这也是最大多数人普通人的情况,幸运的他是沈家子弟,还是可以作为一个米虫,其它更多……此生就别想了。
如此情况下,一个当下五经、将来七经有望的武者,都值得拉拢了。
“是,表姐嫁给庄武师,这月初一在外院成的婚。”倪莹垂下眼睑,轻声说道。
“果然是亲戚,日后可以多多亲近。”沈绪清斟酌了下,道:“这样,等会儿你送去一份银子贺礼,不要小气了。”
“是!”倪莹答应着,脸上笑容却有些勉强,显然是沈绪清这般的重视态度,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沈绪清说过此事,顿了下,又道:“下月给你抬个位分,作个妾吧!”
很显然,这是看在她那位表姐夫的面子上。
“多谢少爷!”倪莹心中欢喜、激动不已,可转瞬,想到这是沾了庄瑾的光,心中又是生出一股羞耻。
……
回到城外药田,庄瑾换上二纹家丁服饰,手下两个小队长张子皋、黄传和看到他黑袍上的两条纹路,虽然早就知道,此刻仍是神色复杂。
尤其是张子皋,上月自己作为倚仗的哥哥身死,反而庄瑾突破更进一步。
当日私下,此人就是找来,备上厚礼道歉:“庄大人,我……”
这是为上月的狷狂认错、赔礼,可见哥哥没了后,此人成熟不少。
‘倒也识趣!’
若张子皋没有表示,庄瑾若又真是小心眼,还真能折腾对方,让对方吃不小苦头,甚至借着某些机会,光明正大要对方去死。
比如遇到磨皮大成境界异兽,强令对方掠阵,战斗中稍稍放水。
——这就是制度的威力,在体制内,上位者对下位者有着绝对优势,尤其是顶头上司,想收拾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仅张子皋,另一个小队长黄传和,同样私下送来了一份礼物,态度摆得极低,还唯恐庄瑾不接受。
这种让别人赔着小心、察言观色,主宰对方命运的能力,就是上位者之乐了。
药田这边,其他陇镇守也多有来恭贺的,甘聚只是礼节送上一份,实在过不去心中的坎儿渐渐疏远,庄瑾也不在乎。
想要结交的却是更多——上月初来,在他们眼中,庄瑾不过一个刚刚突破四经的新人,而他们至少都是老牌四经武者,有着矜持,如今庄瑾四经之后,仍保持着一骑绝尘的突破速度,这就让他们矜持不下去了。
对此,庄瑾不热切、不疏远,游刃有余。
手下老实、同僚和睦,城外药田这边需要陇镇守出手又极稀少,日子平静下来。
不管外界如何纷乱,庄瑾与陈芸待在这边,辛勤刻苦,修行进度一日千里,颇有种‘躲在小楼成一统,不管春夏与秋冬’的味道。
在这般陪伴中,两人一点点磨合、相处,感情也是日渐增长。
或者说,庄瑾突破五经那天,外出之事,就是一个节点,从此由浅入深。
如今庄瑾来到跟前,陈芸仍会习惯站起,不过随后偏挪身体,让出些位置,两人靠着而坐,已是习惯自然而然。
庄瑾苦修歇憩之余,也会主动了解陈芸,比如询问插种种,谈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又见庄瑾感兴趣,这时陈芸就会罕见的话稍多些,和他讲起:“接叠石,以兰菊为上……菊宜单数,每瓶只插一种……选瓶当是开口大的……”
……
这般温宁如水的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就是来到了七月末。
前几天,岳松托人给庄瑾带来消息,下月确定不可能留在城外药田了,庄瑾打算将这事和陈芸商量一下,过来却正好看到陈芸在请仆妇典当首饰。
……
(本章完)
第93章 ,撤资
第93章 ,撤资
庄瑾叫住陈芸托请典当首饰的仆妇:“芸娘,这是?”
他心中惊讶,家中银钱紧张到了这种程度么?还是说有什么亟需用钱的地方?
“近日家中是吃紧了些,不过,夫君不用担心,还能勉强支应。”陈芸递过账目。
庄瑾一看之下,顿时明白了,原来是自己的锅。
因为战功能兑换银子,银子却不能兑换战功,他就没将战功兑换出来,打算有需要临时兑换,也就造成真正添入家中的银子,其实没多少。
家中银子:常和同买疏络丸的首付五十两,成婚礼钱,以及这两三月的基本月例、差事钱,还有这月张子皋、黄传和送的赔礼钱,总计也不过一百三十多两。
这些银子看着是不少,对府城寻常人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巨大数字,基本要卖房、卖产业才能凑到,但对如今的庄瑾么?
时至今日,他五经境界的积累已然完成八成,这自然不是凭空而来的,背后有着不菲支出。
四经境界,一天两副黑元散,五经境界,一天三副黑元散,这却只是按照一天五个时辰的标准,可庄瑾实际每日修炼时间,都超过六个时辰了,还有异兽肉加速,四经加速五成,五经加速三成,黑元散消耗也等量增加。
从五月初十开始,庄瑾将重心放回修为境界,距今将近三月,期间只是黑元散就用去了一百四五十两银子,还有日常用度种种,可不就是财政亏空了么?
就这,还是陈芸精打细算,以及卖了些嫁妆首饰贴补。
“对了,”
庄瑾发现了一个盲点,说了五月份奖励的那颗疏络丸作价六百两,分期卖给常和同的事情:“这两月,对方没送来分期的银钱么?”
陈芸仔细回想,确认没有,才道:“妾身不知这事,也的确没见常管事派人送银钱过来。”
庄瑾闻言沉默。
要说他潜力耗尽,对方的确可能不吭不响如此,但如今还在高速成长,对方如此施为,简直无异于天使轮投资了一只妖股,第二轮就开始撤资。
‘常和同突破四经后,银钱紧张,所以分期暂停了?按照我对此人的了解,就算如此,至少也会说一声才是。’
‘不过,人是会变化的,不能按照老眼光看待,也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
庄瑾不管这些,只看事实,看到的是后续分期常和同没送来,至今也没有一个说法。
“夫君,此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去询问一二?”陈芸问道。
庄瑾斟酌了下:“若去,还以为我急着要钱……他于我有些恩情,罢了,给对方些体面,看他后续如何做吧!”
常和同不是糊涂人,真是‘撤资’,还是疏漏如何,都代表着对方心态有所转变,真要找上门去,就将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破了。
‘如今我账面还剩两百多战功,下月去了城北,以如今战事烈度,也不会缺了……不过,也不至于大方送出五百多两。’
简单来说,庄瑾暂时不缺钱,又顾及情分,也就不急着催讨,给对方一个体面,希望对方有着自觉,但这般给了脸,对方真要……看来日具体情况,保留后续追讨权利。
他是欠对方的人情,却也不至于没底线退让。
“芸娘,此事先不说,家中如有需要,我将战功兑换银两就是,倒也不必动你的嫁妆首饰。”
“我知道战功、银两兑换规矩,战功能不动,还是不动的好……夫君专心练武,这些细枝琐碎就交给妾身吧!”
陈芸见庄瑾想说什么,安慰道:“夫君知道的呀,我不喜穿戴首饰的,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搬来搬去也还麻烦,不如典当了去,物尽其用。”
的确,她家常所穿,往往通体素淡,鞋子、衣服也基本都是自己做的,相较更喜欢字画书籍,或自看,或装点房间,但也只是挑选合眼缘、便宜的,稍贵便也罢了。
这一点夫妻俩很像,不在乎什么虚荣面子、价值贵贱,以实用为要。
“只是,终究委屈芸娘了。”
“不委屈的,妾身遇到夫君,才是幸运呢!”
陈芸回眸,轻轻摇头:“从前妾身也会想,婚后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就如天上的云彩,变幻不定,没有形状……如今,与夫君在一起,就好似透过雾气看到了其中的朵,具象下来……我听到过一种说法,人一生的福气,是有定数的,当下生活,妾身已然极为满足,常常唯恐过于圆满,不得长久。”
“妾身心下喜爱这种安定,实在不愿夫君去为了战功银钱,冒着危险如何……与夫君一起,布衣疏食,亦可乐终身。”
庄瑾听着这些,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暗暗感怀自己的幸运,想了下,说起下月基本定下要去城北之事。
按照岳松的消息,这月城北清盘烈度,比上月更甚,如今小帮派基本都被清出去,因为这种高烈度战事,有着不少受伤的街镇守级别需要安置,如他这般关系稍浅、在沈家根基不深的,自然就要腾腾位置了。
“芸娘不必忧心,此去城北,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庄瑾如今五经境界的积累,已然完成八成,估量旬日即可突破六经,而城北战事烈度虽高,但也没到坊镇守大打出手地步,到了六经境界,坊镇守级别不出,基本可保安全。
‘还有就是,我五月份在福荣街立功,在邢彦那里留下了些香火情,当初对方还邀请来着……此去城北,能分到对方手下,对方看重、又相熟,相较安全些……如今形势变幻,规矩也有变化,庶务司只分配到坊,具体街道由坊内部商定,按照这位邢镇守的规矩,以实力挑选街道,如今我五经境界,也能选择内部一些、不与药王帮接壤、较为安全的街道。’
‘最后,我还有着自己核心班底。’
上月,林宏已然突破三经,这月毕恺也突破三经,还有钱文德、邬昊,这些小圈子的人。
——核心班底、非心腹的区别,可以参考林宏、毕恺,与这边药田的手下张子皋、黄传和等人。如果在城北,都是后者这种面和心不和,上下相疑的,错过战机还是小事,特殊场合可能要命。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对四经、五经武者来说,以上凌下,四经之下的武者,基本没什么威胁,但若是同境界战斗中,遭到他们干扰,就要命了。’
而有自己心腹班底,上下不疑,令行禁止,如臂指使,就能极大避免这种情况,当初庄瑾初去城北,段涛敲打,也正是这个原因。
‘种种因素综合,此去城北,风险还是可控的。’庄瑾暗道。
陈芸看庄瑾自有成算,轻轻点头:“夫君既有决定,妾身自是支持……夫君可去继续练武,收拾东西,这些一应琐碎,就交给妾身吧!”
……
常家。
常和同问小儿子常开杰:“这月疏络丸分期的银两,可给庄生送过去了?”
他有着三子,长子常开衡是武者,如今是二经境界,在沈家做事;次子常开瞻,武道资质不行,却心眼灵活,经商打理着家中一些产业,唯独小儿子常开杰,文不成、武不就,最是让他不放心。
故而,上月庄瑾婚事,常和同才会带着小儿子过去,之后送疏络丸分期的银子,也是让常开杰去,只为和庄瑾混个面熟,以后延续这段情分。
“早就送去了。”常开杰答应着,说是如此,实则却是自己昧下了。
老爹常和同买下那颗疏络丸,首付五十两,就抽取家中流动资金,突破四经后,又有一段炼化黑元散的突飞猛进期,更是需要银钱。
故而,这两月常家不说节衣缩食,生活质量也是有所下降,过得紧巴巴的,常开杰哪是能过苦日子的人?自然要从其他地方找补,截取了让他送去的这份银钱。
“那就好,你去见庄生,要嘴甜些,执长辈礼……这份情分要保持住,以后有你受用的……”常和同叮嘱道。
常开杰听到,想到庄瑾年纪,以及外面传言,不忿道:“不是爹你帮忙,那庄瑾哪来的今日?我有必要如此放低姿态讨好么?那庄瑾要真有良心,就该过来咱家主动拜访,怎么还要咱们维系关系?”
“胡说!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常和同怒目瞪来。
常开杰被吓得缩了下脖子:“外面都这么说的……”
原来,当初那颗疏络丸,庄瑾的确很大程度是因为人情,这事情传出去后,外面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有传言说‘若不是天大的恩情,庄瑾怎么会将作价六百战功、还要排队预订的疏络丸,以六百两银子、还是分期,给了常和同’。
对此,庄瑾有所风闻,却不在乎;常和同也有听到,多次解释,不过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人家只当你在刻意隐瞒,他也无法,只能不去理会、冷处理。
只是没想到,外人的荒唐传言,竟将自家儿子忽悠瘸了。
常和同是当事人,自然心里门清,说了自己和庄瑾之间的事情,才道:“其实,我和庄生的交情,也没那么深,一些人情,更是你爹我主动贴上去的……”
“就是那颗疏络丸,也是庄生感念情分,卖你爹我的面子……人家这种天赋,又是知恩图报的性子,这种人哪里去找啊?遇到一个都是天大福分,可千万要抓住,好好维系……”
他看向小儿子,语重心长:“你大哥、二哥,我是不担心的,只有你,样样不成,我不得不为你多考虑些……只这庄生的关系,你若是能接住,不出什么大意外,后半辈子就受用不尽了。”
“爹,我知道了!”
常开杰和以前从老爹这里哄钱一样,面上极为诚恳,表演着一个‘乖儿子’形象,但听到这些,心中却仍没有将银钱送去的想法。
‘那庄瑾真要找来了,我再给也不迟,对方不找来,那就是暂时不缺银钱,也就没给的必要,不如我先拿来用用,等将来手头宽裕再说……’
他不明白的是,庄瑾不缺和他不给,这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说不准拖着拖着,对方就忘了这笔钱呐?听说那庄瑾如今已是五经,将来六经不是问题,恐怕七经都有望,那时,对那庄瑾来说,这点银钱就更不算什么了,恐怕就算想起来,也不会前来讨要了。’
常开杰想得很美,自以为聪明,暗自得意琢磨道。
……
(本章完)
第94章 ,首鼠
第94章 ,首鼠
八月初一,庄瑾领取了这月基本月例、差事钱,来到任务处,发现果然与以前不同,只是分配到邢彦所在的东桥坞,却没有具体街道,按照庶务司的说法:下放具体战事指挥权,由坊镇守内部自行安排。
庄瑾与林宏、毕恺等人,来到城北东桥坞、这边的坊驻地,自行先进去开会。
——一坊的内部会议,只有街镇守级别才有资格参与,其他普通武者在外面等着。
进去,庄瑾就看到了个熟人。
“庄兄弟,两个多月不见,没想到你也突破五经了啊!”段涛热情迎上来,给庄瑾一一介绍。
“这位是苗纶苗镇守,五经武者。”
庄瑾看着此人,鼻子下边、上嘴唇位置,留着胡子,下巴还蓄着小山羊胡。
此人态度倒是和气。
“这是杜仕元,杜镇守,四经境界,也是武生招募进来,不过是第一届的。”
这杜仕元,正是沈家对外招募武生中,那个第一个突破四经的,此时看着庄瑾,目光带着些震惊、好奇。
他家中大伯是大文书,自家经营生意,政商联合,官宦富饶之家,从小药膳培养,大药熬炼身体,乃是真正的绝顶资质,在成为正式武者后又有家中支援,充足资粮,药膳、异兽肉,才能在武生中第一个突破四经,如今卡在四经到五经瓶颈,没想到庄瑾却是后来居上,先一步突破五经。
此人不愧是官宦家族出身,从小受到精英教育,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不论心中如何,至少庄瑾的感受是如沐春风的。
“这是韦珣韦镇守,老牌四经。”
庄瑾感觉到,这个白面方脸中年男人,态度冷淡,甚至隐有敌意,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薛彦道、薛镇守,咱们东桥坞邢大人之下,第一高手,六经。”
此人冷面黑衣,环抱双手,身上有种生人勿进的气质,庄瑾主动打招呼,也只是微微点头。
段涛、苗纶、杜仕元、韦珣、薛彦道五人,再加上庄瑾,就是如今东桥坞的六个街镇守了。
庄瑾认识过几人,这时邢彦也进来了,扫了一眼,在看到庄瑾时,微微点头。
如今大多街镇守都是四经,庄瑾这个五经可是颇为抢手,也就是庄瑾主动申请,以及他还有些面子,才能要过来。
说实话,邢彦今天一来,看到庄瑾,心情也都不自觉更好了些:庄瑾有实力,会做人,还有香火情,五月初九那晚带来的战功,让他这个坊镇守都受益不小,上月疏络丹一推出,他就能直接预订上,这其中就有庄瑾一份功劳。
另外,邢彦认为庄瑾是个有运道的。
他看得很开,别管人家的运道,是资质天赋使然?还是心计谋算?或者纯粹运气?那都是能力!
“目前,城北这边,小帮派势力基本已被清出去,城北街道,我沈家占据三分之二,药王帮占据三分之一……如今双方对峙,保持着克制,但这份克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破,你们身为街镇守,一定要小心谨慎,时刻提高警惕……”邢彦上来就是敲响警钟。
庄瑾听闻这第一手信息,心中凝重,暗道:‘如今城北这边清盘完成,只剩下沈家、药王帮,接下来就是存量竞争,战事烈度势必会进一步提升,等短暂平静打破,想来就是石破天惊。’
“好了,接下来分配街道……我东桥坞变动整合,如今有着福临、福宁、福荣、福景、福昌、福庆六街。”
这是为了方便管理,统一分配的福字号街。
庄瑾听闻,目光一动,他知道这月自己在城北东桥坞后,早就做过功课,了解过这边情况:福庆、福昌两街,是当初打下,在最外,与药王帮势力接壤,相对最差;福荣、福景两街一左一右,在稍内些,不与药王帮街道接壤,算是较好;福临、福宁两街也在稍内,更好的一点是靠近坊驻地,算是最好。
“咱们东桥坞的街道分配,就看一点:实力!你有实力、有能耐,就能挑好的、安全的街道,没这个实力、能耐,那你就去靠外面的、与药王帮街道接壤的街道。”
有的坊镇守乃是按照亲疏远近,邢彦这里是看实力。
第一条,福临街。
六经的薛彦道,当仁不让拿下,其他人自没话说。
第二条,福宁街。
老牌五经街镇守,苗纶拿下。
第三条,福荣街。
段涛一直就在这里,最为熟悉,也有五经实力,没人有意见。
“第四条,福景街,原本是韦镇守……”
“邢大人,我想试试。”
福景街位置相对较好,不与药王帮接壤,剩下福庆、福昌两街都比不上,庄瑾可不会为了面子谦让。
韦珣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作为老牌四经,也不可能退缩,硬着头皮打了一场。
五经对四经,结果显而易见。
缠斗几十招,算是给了对方面子后,庄瑾一掌震退韦珣下台:“韦镇守,承让了。”
韦珣冷哼一声,明显有着不忿。
邢彦看着这一幕,暗叹自己这个老下属不仅输了里子,这是面子也输了。
韦珣其实是他老下属,算是核心班底,不过庄瑾也是他的福将,与段涛联合一夜下了两条街道,后来又有揪出药王帮围猎之事……让他沾了不少光,疏络丹都预订上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态度算是保持中立。
现在庄瑾赢了,又有言在先,规矩不可能打破,韦珣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实力不济。
邢彦宣布庄瑾入驻福景街。
最后韦珣去了福昌街,杜仕元则是镇守剩下的福庆街。
……
结束会议,庄瑾从坊驻地出来,此时,这月手下已经到齐,他扫视看去。
其中有不少熟人。
三个小队长:毕恺、林宏、潘子墨。
潘子墨,五月在福荣街,就是庄瑾手下,被带着获取了些战功,六月受了些伤,如今已然好了,突破三经,小队长级别。
杜云起,教过的学生,也是内秀于心的,也被庄瑾申请了过来。
于是,二经级别也有钱文德、邬昊、杜云起三个熟人,这些作为核心盘,以此为骨架,融合其他九个二经、一经武者,差不多就整合起来,可堪一用了。
庄瑾说了这月他们驻守街道:福景街。
“庄哥牛逼!”
庄瑾话音刚落,钱文德立刻就是开口,给其他人解释:“咱们东桥坞六街,其中福庆、福昌与药王帮街道接壤,最是危险,福景街不与药王帮街道直接接壤,庄哥能选到这个街道,咱们可都跟着庄哥沾光了。”
他这可不是为了拍马屁而拍马屁,这一番解释,直接让那些八九个分过来的武者心中生出‘自家街镇守有能力’的观感,一下归心不少。
这话一出,不仅是林宏、毕恺,就连邬昊都明白此举意味,看了钱文德一眼——显然在城南几个月的历练,也让这个老实人成长许多。
庄瑾也是微微点头,人情世故,钱文德的确是个人才。
他正要带着手下离开,冷不丁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庄哥!”这是向启晨,赔着笑脸过来打招呼,对方同在东桥坞,不过是别的街道。
毕竟是认识的人,人家笑脸以对,庄瑾也不好甩脸色,微微点头,离去了。
……
“瞧见没?那就是庄瑾,当初我们一个宿舍的,现在都五经了……”向启晨打过招呼,扭头就给身边的武者吹嘘,享受着这份虚荣。
“那庄瑾这么天才?”
“向哥好运道,那般人物,人家将来一句话提携,都受用不尽。”
“五经?那岂不是比咱们韦镇守还厉害?”
……
这般议论声,忽然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向启晨感知到什么,僵硬转身,看到了脸色阴沉的韦珣。
韦珣说了这月他们换守福昌街的事情,然后,看着向启晨问道:“你和那庄瑾认识?”
“啊?我……”
一直镇守的福景街被抢,向启晨哪还不明白,自家街镇守大人是不喜庄瑾,暗暗后悔今天的虚荣炫耀,连忙解释道:“韦大人,当初我们也就是在同一个宿舍……不过,关系也不是多好,还有些矛盾……您不知道,庄瑾那人……”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想也是,要真是关系好,能不将你调去他的手下?不过我等一街镇守的人物,也是你配在背后议论的?”
韦珣自觉维护着街镇守的体面,冷哼一声:“再说,那庄瑾在正面比斗赢了老夫,抢下街道,后生可畏……老夫也算是服气,倒是你这等人物,首鼠两端……呵!莫要哪天投降了药王帮去!”
他说罢,径直离去。
之前吹捧的其他人,此时看着向启晨,也是目光异样,纷纷跟着走了。
只留下向启晨欲哭无泪,暗骂自己刚才昏了头,做得有些过了,弄得现在里外不是人,也知道以后在街道恐怕难过了。
他心中不由对韦珣一阵暗恨不已,什么叫‘也算是服气’,小心眼就直说呗!不忿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一股强烈的后悔,当初没有和庄瑾搞好关系,不然这月就能像是林宏等人一般,也去庄瑾手下了啊!
……
(本章完)
第95章 ,无情
第95章 ,无情
福景街。
庄瑾街镇守的住所,就在街道驻地旁边,这边,仆夫、仆妇将一些杂物零碎从城外药田那边搬来,陈芸引着他们帮忙收拾。
此事交给陈芸打理,他自然放心,去往旁边街道驻地,给手下三个小队开会,认识除了林宏核心班底之外的诸位武者,安排值夜一应事宜。
等到了半上午时,交代忙完,庄瑾过去旁边住所。
此街道冠以‘福景’二字,自然景物雅致,这次的住所是一个临水小轩,也比在城外药田宽敞许多,足有三椽。
——五经境界、二纹家丁,配置正是三椽,上月在城外药田,因为知道待不了多久,陈芸又将那两椽小屋收拾极好,也就没再折腾换房,说来这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享受二纹家丁的配置。
这里不是城外药田,在府城中,同是一椽屋子,空间都大了不少,不过之前匆匆过来看,庄瑾印象并不太好,此时经过陈芸打理,再看却是超出想象的极好居所了。
陈芸带着庄瑾,进去观看:“夫君看看,若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再修改。”
进屋,第一印象是干净,然后是明亮。
庄瑾记得,之前进来,因为屋子背光,有些昏暗,此时,陈芸用白纸糊了墙壁,看去一下就亮了许多,屋内木质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正中八仙桌上摆放着一盆荷瓣素心兰,肩平心阔,茎细瓣净,在微光中熠熠,更是点睛之笔。
他记得,这盆上等兰乃是城外药田一位陇镇守相送,陈芸颇为喜欢,亲自浇灌,一月下来它越发枝繁叶茂。
接着,陈芸带庄瑾来到二楼。
之前,庄瑾也上来过一次,那时二楼没有栏杆,看去觉得空空洞洞、无遮无拦,此刻已有竹帘,垂到地面,高度与寻常桌子相当,这般既留出走路空间,又看上去美观自然,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芸娘,这是如何做到的?”庄瑾惊奇询问。
陈芸笑答:“以黝黑色的竹子,横竖交错,截成了半幅帘子……中间竖四根断竹,麻线扎好固定,在横竹搭帘的地方,又用黑布条将竹子裹住、缝上……”
庄瑾为陈芸巧思妙想叹服。
两人说话间,风声飒飒,阳光穿过檐前一株老树的绿荫浓密,覆在窗上,婆娑光影将他们剪影,连同身后悬挂的画,都是映衬得天青莹莹。
之前说过,陈芸性子豁达大气,不太喜欢首饰珠之类,反倒是对书画籍册,颇多喜爱,遇到有趣书册,在庄瑾练武小憩时,会将其中精彩段落分享读给他听;遇到破损字画,则是以旧纸修补,挂在墙上,装点屋子。
此时,两人身后就有陈芸带来的一幅挂画,画中画的是月中老人,一手挽红丝,一手持杖,童颜鹤发,在非烟非雾中奔驰,看去就凭空给轩中增添了三分人文墨气。
此刻两人站在二楼上,新修的栏杆之内,能看到隔岸游人往来不绝。
陈芸一一指点,给庄瑾说着自己规划:“咱们小轩在桥东,埂巷之北,那里靠着屋子有三分田地,我问了也是可用的,可开出三分田垄,划作菜地……靠近篱笆处,我打算找些菊种子种下,秋日光树影,错落在篱笆旁边,想来好看……”
庄瑾再次感叹陈芸心思灵慧,无论去了什么地方,都能因地制宜,掩盖去缺点,让住所舒心、悦目。
在这种好环境中,心情舒畅,庄瑾练武似乎都更有进益,陈芸如在城外药田般,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陪着,或是读书刺绣,或是添茶热饭。
时间一晃,来到了午时,这时竟有一个熟人找来。
……
这人是当初宿舍中的老三——焦坤,因为贪乐懈怠,后来分去城南那边,断了手臂,武道之路断绝。
今日,焦坤找来带着一份礼物,拘谨坐下,客套、没营养的话说了几句,又生硬拉扯回忆当初一个宿舍的事情……说着,他自己都觉得颇为尴尬,却也强撑着没走。
庄瑾没心思和他浪费时间,径直问道:“焦坤你此来是有事?”
“是。”
焦坤张了张嘴,终于艰涩说出。
原来,这边街道中,他家买下过一个摊位,在这里卖些小食——这个摊位,乃是焦家一家人赖以为生的根基,当初家中拿出银子让焦坤参加武生招募,后来又供给些许银钱、送去,都是从此而来。
当初焦家买下这个摊位,是从以前的小帮派手中,属于那小帮派私划私卖,现在小帮派被清出去,沈家占了街道,自然不认了。
毕竟,那摊位是以前小帮派卖出的,关沈家什么事?沈家占下街道,这本来就是洗牌创收的一部分,就算焦坤是沈家中人,那也要讲道理,公是公、私是私。
这其实是两可之间的事情。若是一板一眼,死扣规矩,不给说得过去;给,焦坤这种为沈家负伤之人,行个方便,变通一二,也有条例可循。不过是因为,焦坤断臂后、武道断绝,没那个面子,一个摊位又价值几十上百两银子,不值得通融罢了。
焦坤说完,紧张看着庄瑾。
其实,他也有些拉不下脸找来,但家人一定要他过来,说街镇守是你当初舍友,你又参加过人家婚事,这等关系,过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焦坤知道,自己和庄瑾关系不是多深,甚至可以说非常一般——当初在宿舍,向启晨醉酒之事,他和向启晨喝酒,也算是引子,庄瑾不计较已然是大度,自己真有些没脸。
庄瑾听了,不置可否,神色淡淡:“这事下面人处理,我也不好越级指挥,给他们添麻烦,具体该如何就如何,按照规矩办吧!”
焦坤若是遵从明文规矩,还来做什么?
来之前,虽是被家人架着,但他也有幻想,幻想庄瑾看在以前同宿舍情分,痛快答应,让他回去在家人面前也有面儿,却没想到……
“庄哥,当初咱们一个宿舍……我……你……”焦坤语无伦次。
庄瑾平静看去,淡漠言道:“同一个宿舍的情分?或许在你眼中,将这看得很重,但在我看来,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在同一个房间,住过一段时间。出了宿舍,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没有交集,和的大街上同一条路走过的人,没什么不同。”
当然,说是一点没用,也不对,真没有那段过往,焦坤连这个门都进不来。但归根到底,这也只是一个引子,想要更多,还得看对方自身价值,利益交换。
而焦坤有用来价值交换的东西么?
是能像林宏、毕恺、邬昊,作为手下,搭建起核心班底?还是能像钱文德,小意讨好奉承,做事、提供情绪价值?焦坤都不能!
至于什么感激之类?恕他直言,一文不值的东西!
焦坤听闻此言,这一刻真是如遭雷击,庄瑾说出的冰冷现实,撕碎了他全部幻想。
同一个宿舍,那些共同回忆,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情怀,想来是引以为傲的东西,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能给他带来价值,但对庄瑾来说,却不然,焦坤若是希冀通过一段共同经历绑架,就能获得好处,无异于异想天开。
“我……”
焦坤很想硬气直接离开,只是想到家中父母为此事忧愁、苍老,睡不着觉的样子,良心的谴责又让他做不到,最终只能扑通一声跪下:“庄哥,这……我……求你了!”
庄瑾神色依旧淡漠,垂下眼睑,端起茶盏。
对方跪求,他就要答应么?那明天外面岂不是跪满了人?
对方的苦难,又不是他造成,与他何关?
“我、我知道了!”焦坤见庄瑾依旧不为所动,心中苦涩叹息,此时此刻,真正感受到了社会的毒打,以及现实的冰冷残酷。
这一刻,他甚至不怪庄瑾,心中只有对自己的痛恨、后悔。
——当初,他明明知道,自家条件也不是多好,家人从牙缝里抠搜省出的钱,给他练武,他却不珍惜……好乐贪玩,懈怠习武,如此不懂事,造成自己明明天赋不错,宿舍中第二个成为正式武者的人,后来却渐渐落后宿舍其他人,被发配城南,断臂、武道断绝……
夜深人静,焦坤躺在床上,每每想起都是后悔,但那种后悔,远没有此时此刻来得强烈——如果后悔可以量化的话,那此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我是若是当初努力,如今这事,说不得自个儿就能解决……’
焦坤想到这里,断臂好似更隐隐作痛,站起身落寞离去了。
……
等焦坤走后。
庄瑾叫来钱文德,询问此事,确认了下。
钱文德殷勤说了。
这件事,他其实知道的,甚至,都能做主,给焦坤平了,但……凭什么?
向来都是他占人便宜,这种让人占便宜,自己人情,给别人办事……真要做了,那还是他钱文德吗?
“帮焦坤解决了吧!”庄瑾随口道。
“哎!”钱文德连忙答应着,拍着胸脯保证:“庄哥放心,今晚……不,今上午我就给办了,保证办得漂漂亮亮!”
只是焦坤,他当然不愿意,但他庄哥发话,那自然又是另一回事,不仅要办,还要加紧办!尽快办!办得漂亮、妥帖!
钱文德出去时,心中都还在感怀庄瑾念感情——焦坤这种关系极一般的,都会给个体面,那他这种更亲近的呐?
‘跟着这样的老大,有奔头啊!’
若是忠诚度能够显示,就会发现钱文德忠诚度蹭蹭上涨好几点,不出意外,这家伙事后会帮着庄瑾宣扬说出,带动街道一众武者的忠诚度都会上涨一些。
庄瑾看着钱文德神情,就知道对方所思所想。
这事让钱文德去办,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合适,另一方面,也是心术,的确有让钱文德宣传、‘千金买马骨’展示给其他人看的想法。
“夫君用心良苦!”
陈芸见证此事始末,感慨言道:“夫君不当面答应,说得难听了些,也是揭开现实,固然让人一时无法接受,却也能打破幻想,让人成长……对方离开后,又背后帮忙……”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这世上能让人回头的,只有南墙。只是,我哪有为对方考虑那么多?”
庄瑾摇头道:“不过念着微末情分,举手之劳,顺便给下面人看罢了。”
“至于,不当面答应,也是摆出一个态度,我们关系没到那个份上、没那个情分,避免后续纠缠。”
在陈芸面前,他并不会掩饰自己真实的一面,就像成婚前一日交心所言‘从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陈芸听闻,依旧眉眼清柔,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夫君呢,也绝非淡漠无情之人。
哗!
她打开窗户,草树木清新的空气,与午后明媚的阳光一起扑入进来,远处南半城好似刚下过一场太阳雨,升起一道绚丽的彩虹。
夏日的天气就是如此,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
(本章完)
第96章 ,串联
第96章 ,串联
焦坤那边不过小事,放在庄瑾这般五经境界、街镇守级别眼中,不过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不值一提,近来他刻苦练武之余,心神、精力更多关注的是如今城北这边的局势。
如今,那些小帮派被彻底清出去,沈家占据三分之二,药王帮只占据三分之一,显然不会甘心……只是,如今双方都保持着克制,还未真正动手。
当下这种压抑气氛,就如夏日暴雨前,那种阴沉的低气压,暂时平静,但等开始下雨,必是狂风暴雨!
大爆雨前,蚂蚁都会搬家,应对危机,如今,感知到‘暴风雨’将临,东桥坞这些街镇守自不会坐以待毙,为图自保串联走动,组建小团体。
——药王帮优势是武者大浪淘沙,战斗意识好、手段狠辣;沈家的优势,则是底蕴深厚,武者众多,可以多打少。但沈家武者数量也没有说是药王帮的几倍,具体战事中,人缘好、小团体抱团,就能以多欺少;人缘差、孤僻,孤家寡人,那就只能单打独斗。不用说就知道,前者比后者安全不知多少。
庄瑾深谙这一点,更不知自己突破六经前,战事会不会突然爆发,况且就算突破六经,围殴也比单打独斗好,自不会特立独行,也跟着和光同尘,分出部分精力参与串联走动。
一开始,东桥坞各个街镇守之间互相走动,庄瑾还去过别处,后来,渐渐就都过来他这边了。
这功劳在于陈芸,她厨艺极好,简单的东西都能做出美味,也从没有敷衍随意过,又能察言观色,推敲眉目,所以庄瑾一举一动,一个眼色,便心领神会,无不办得头头是道。
人心中自是有对比的,在庄瑾这边自在、舒服,于是自然渐渐聚集在他这里。
这其中有着好处,在自家主场,来客多少会给些面子,而且省去庄瑾奔波功夫,也可多些时间练武。
只能说,陈芸的确是贤内助,琐碎事务一应承担,让他能专心习武,这个时候,又帮了不小的忙。
当然,人以类聚,也不是东桥坞六个街道镇守都能凑到一起的,薛彦道性格孤傲,来过一次就不来了,杜仕元倒是想融入圈子,但武者之间,以实力说话,感受到其他人态度冷淡,渐渐也来得减少。
韦珣同样只是四经,不过与段涛、苗纶同为邢彦心腹班底,作为老朋友,虽然这月初一和庄瑾有着街道之争,但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已经开始接纳,可因为一事又被淘汰。
之前说过有盆兰,那是在城外药田时一个陇镇守所送,陈芸爱惜草,看到很是喜欢,精心照料,枝繁叶茂。韦珣也是附庸风雅,或者说自诩街镇守格调,摆弄草草,渐渐懂了一些,过来看到这盆兰喜爱,想要分株,陈芸说‘如今不是分株最佳时间,来年三四月份为宜’,庄瑾便代她婉拒了。
没想到过几日,这盆兰突然死了,陈芸为此还颇为可惜。
庄瑾想到什么,挖出根,根部莹白如玉,陈芸见此惊讶:‘如此生机旺盛,怎会突然死了呢’,在听到他说出见到韦珣给它浇水才明白,想来对方用给他们添茶的开水来浇,才会如此。
这毕竟只是一盆兰,又没真凭实据,庄瑾也不好因为这事如何。
兰事件后,韦珣或许自知心虚,也不再过来,段涛、苗纶过来,还询问过一次这盆兰,庄瑾并没详说,只答‘不知怎么突然死了,找专业的人问了才知被人用开水浇灌’,段涛、苗纶能到如今街镇守级别,都是经历过风风雨雨、见识过人心险恶的,表面没说什么,从此却也再不提将韦珣接纳入小圈子。
于是,东桥坞中,庄瑾、段涛、苗纶三个五经渐渐结成一个小团体。
……
八月初八。
这日傍晚,三人又是小聚。
“这都七八日了,药王帮一直没动作,这般不上不下,悬而不落的煎熬,还真不如直接开战来得痛快。”段涛感叹道。
“等真正开战,段镇守你就不这么想了,看看城南那边……药王帮那些狼崽子可是狠辣着呐,不好对付啊!”
苗纶感叹着,言道:“也就咱们沈家底蕴深厚,武者更多……”
庄瑾多听少言,推敲得知了不少消息。
‘沈家独霸府城多年,药王帮却是突然崛起,高层不知道,但至少中低层,沈家是碾压的,就算同是武生招募,也是沈家的吸引力更大。药王帮武者固然狠辣,沈家也可用人数平推,但沈家好似忌惮着什么,维持默契,不知其中为何?’
他不知道具体原因,却也肯定自有内情,或是在下什么大棋:‘说回城北,沈家、药王帮对峙,沈家似乎也是在等待药王帮先出手,再趁势反击,或者说,等着一个发作的由头。’
边吃边谈,一番交流信息,约么小半个时辰后,段涛、苗纶告辞离开,剩下一片杯盘狼藉。
陈芸收拾,庄瑾自去练武。
又过了些时候,庄瑾停下小憩,陈芸将温着的异兽肉、小菜端上,又是倒了杯清茶。
两人并坐,看到外面:月上中天,飞云过天,变幻万千,如烟似纱的月色倒映在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萤火光芒,明灭万点,在柳堤汀渚间流动如织,更远处,夜色中远山霭霭,影影幢幢。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庄瑾感叹道:“将来若有有机会,上到州城,下到县城,山岳湖川,芸娘我们可以一起都去看看,尽览这大自然的无尽藏。”
陈芸听闻,也露出神往之色:“那不知要等到何时了,就怕到时咱们都老啦,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我是武者,到时背着芸娘就是……只是,听说武者随着年岁衰老,也会体力不济,希望那时别走着走着,带着芸娘如南瓜般滚下山去……过路人看到,定会惊奇,怎么从山上滚下来两个银月亮……”
庄瑾胡言乱语,随口说着,陈芸笑点极低,笑得流泪,倒进怀里,说话都不成声,他嗅到对方鬓间香,清淡悠远,似在有意无意之间,下巴放在对方肩膀,拍着背,说话开解。
蝉鸣蛙声,一夜就这么过去。
……
这些时日,庄瑾刻苦不掇,自然是想在战事爆发前,先突破六经,但这种事情,明天与意外,哪一个先到来,谁也说不准。
初九晚上,就在他暗暗感叹,最多三日,就能突破六经时。
啾——啪!
一道信号弹发出,烟炸开。
“杜仕元所在的福庆街么?”
庄瑾走出门外,神色凝重,不只是为福庆街受袭,更是因为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平静打破,风雨将至啊!”
话音未落,另一边烟信号,这是韦珣所在的福昌街。
等庄瑾与段涛、苗纶两人汇合赶去,药王帮偷袭武者已然撤离:福庆街,杜仕元受了不轻伤势,手下折了将近两个小队;韦珣也颇为狼狈,受了轻伤,手下折了一个多小队。
……
是夜,不仅是东桥坞,城北沈家街道多处受袭,药王帮打破平静,率先打响了自小帮派被清盘出去、开始对峙以来的第一枪。
……
(本章完)
第97章 ,六经
第97章 ,六经
次日傍晚,邢彦突然下达命令,召集手下六街、包括街镇守在内所有武者。
来到后,宣令规矩:不许离开,违反视作药王帮暗子,格杀勿论!
现场,顿时氛围一片肃杀,噤若寒蝉。
‘看来是因为昨日之事,今天沈家要有大动作反击了,这是为了消息隐秘。’
庄瑾与小团体中的段涛、苗纶对视一起,眼神交汇,心中都是生出这般猜测。
在召集令下达一炷香后,最后一街来到,邢彦看着也到了时辰,此时才宣布计划:“昨日,药王帮偷袭,给咱们沈家造成极大损失,如此挑衅,不得不反击……”
“今晚,城北这边,咱们沈家对药王帮,两坊对一坊,全线压迫……咱们东桥坞、平水泊两坊的目标,正是隔壁的药王帮安坪坊……”
“此坊的香主乃是董培,精明狡诈,心机深沉,正是当初围猎行动提出者,开战时,此人自有我们坊镇守盯着,不必担心对你们出手,当然,因为一定默契,我们坊镇守也不会干预下面战事……不过,两坊对一坊,虽然因为昨日偷袭有一定死伤,但今晚我沈家武者对药王帮武者,比例也超过三比二,这都打不赢,还当什么武者?不如趁早自己抹了脖子……”
一众武者听到,本来紧张的情绪顿时得到纾解,人数比例三比二,就算药王帮武者手段狠辣,也没那么怕了。
如庄瑾这般街镇守级别对视一眼,更是放心,昨晚药王帮夜袭,死伤的更多是下面小队,街镇守级别并无折损,就算受伤,也没到重伤程度,不影响参与今日战事,故而街镇守级别比例还会更夸张,基本就是二比一。
‘全线盯防、反击,以更多武者人数、硬实力碾压,这是行的堂皇正道……如此大计划,昨日被偷袭,今天就立刻展开,雷霆万钧、果决迅速,宛若早就做好准备一般。’
庄瑾看来,深得快准狠三味,成功率极高。
他不知道,这通盘规划,有过参考五月初九那晚的夜袭,吸取了其中‘闪电战’精髓。
邢彦宣讲计划后,目光在一众武者中扫过,下令道:“现在我宣布,即刻行动!”
……
沈家这边两坊联合,快速出击,以药王帮一街为诱饵,逼迫发出信号弹,不多时,药王帮安坪坊香主董培,带着手下其他五街赶来,可以说是汇聚一坊所有实力、倾巢而出。
对方足够警惕、谨慎,但还是低估了今夜沈家的决心,或者说硬实力差距,又是阳谋,不是心机谋算可以抵消。
“董香主,这是下面人的战事,咱们就不要插手了。”邢彦说着,与另一位坊镇守柳立诚隐隐包夹对方。
另一位坊镇守柳立诚看到董培神色凝重,拿出求援信号弹,也不阻止:“董香主,不用幻想有增援了,到了这时,也不怕告诉你,今夜我沈家全线出击。”
也就在说话间,整个城北,药王帮紧急求援信号弹烟满天。
沈家坊镇守、药王帮香主级别,相互对峙,下面战斗已然开始,很快犬牙交错,乱战一团。
庄瑾、段涛、苗纶三人手下街道的小队,联合组成战阵,对药王帮两个街道进行绞杀。
而庄瑾、段涛、苗纶三人,则对上一个药王帮五经武者。
——这里沈家街镇守级别与药王帮小香主级别,总人数比的确是二比一,但具体到局部战事,每处也有不同,比如韦珣、杜仕元对上一个四经,就是二打一;薛彦道单独对上一个六经,这就是一对一,他们小团体这里则是三对一。
段涛认识此人:“唐小香主,还请上路!”
“不错,唐小香主想想你的妻儿老小,当自己体面些才是。”苗纶也是开口,笑呵呵道。
“胆敢威胁我?你们取死有道!可敢跟我单打独斗……啊,卑鄙!”
唐若明刚回话一句,就因为分出精力,被苗纶这个老牌五经寻到破绽,一掌打去,也就幸亏及时变换招式,以命换伤,才让苗纶顾及放弃,挽回险境。
‘啧啧,这两人心真脏,以多打少,还用话术干扰,影响对方心神。’
庄瑾暗道着,趁着此人被段涛、苗纶吸引,拉住仇恨,寻到机会,一掌偷袭对方后心,让唐若明发出一声惨叫,回身反击时,他已飘然退开,要追又被段涛、苗纶两人牵扯。
“哈哈,庄兄弟,干得好!”
“杀!”
段涛、苗纶见此,更是得势不饶人,痛打落水狗。
不多时,这唐若明连临死拉人反扑都做不到,憋屈死在三人联手,随后,他们又是围杀了一个药王帮鲁姓的五经小香主。
这时,整场战事已然进入尾声,到了垃圾时间,三人中庄瑾、苗纶见好就收,段涛却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过环顾局势也只能作罢。
——此时再去,就不是像之前那个鲁姓小香主一般,分担压力,而是抢人头了,要遭人恨的。
……
是夜,沈家东桥坞、平水泊两坊联手,歼灭药王帮安坪坊四到六经的小香主级别六人,一到三经武者七十余人,仅有香主董培带着十余人受伤逃出……
随后邢彦、柳立诚两位坊镇守,带领手下街镇守、街道小队乘胜追击,势如破竹,一夜占下安源、安华、安远、安和、安盛、安洛六街,吞并整个安坪坊。
不仅是他们这边,这一晚沈家全线反击,各处战果丰硕,几乎是一夜之间,将药王帮在城北占下的街道向里压缩了一圈。
可谓是:反扑汹汹,取得了一场对药王帮的辉煌大胜。
……
又两日后,八月十二。
‘前日那夜,战功核定下来,足有五百多……斩杀两个五经,虽是小团体联手,只得三分之一,但还有街镇守分成,以及占领街道分润……那话不假,在这种烈度的战事中,只要不死,战功真就不会缺了!’
这让庄瑾原本仅剩一百多的战功,迅速膨胀,至少一两月内购买异兽肉不会短缺了。
‘虽然以多欺少,也是兵法正道,但归于自身的实力,更值得依恃啊!’
庄瑾感受着经络中传来的微微鼓胀,知道这是五经境界积累圆满了:‘突破六经,就在此时!’
他凝神静念,引渡内息去往手厥阴经,畅通无阻进入。
至此,手少阳、手少阴、手太阳、手太阴、手阳明、手厥阴,手部三阳三阴经络全部贯通,往复形成一个大循环,内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凝练、淳厚,跃迁进入一个新的台阶。
六经境界,成矣!
……
(本章完)
第98章 ,隐藏
第98章 ,隐藏
‘一到三经境界,是一个层次,四到六经,又是另一个层次,六经境界已是这个层次的顶点。手三阳、三阴完成大循环,到这一步,手部经络已进无可进,再下一步,就是开始打通足部经络,那就是七经的坊镇守级别。’
庄瑾目光微凝:‘突破六经,修行资粮消耗更进一步增加,一日就需四副黑元散,这也已然是下品黑元散最后的阶段,到了七经,就要更换中品黑元散了。’
‘这些都先放放。’
他开始思索早就琢磨的一个想法:‘如今城北这个环境,我突破六经,倒是不急着展露出来。’
最主要原因,五经面对的对手,也是五经,展露六经境界,那可就变了。
‘还有一点,我乃是沈家对外招募武生中,第一个突破五经的,这就有些引人瞩目了,若这么快再展露六经……虽然按照段涛的说法,并没什么,但还是感觉太过惊人,有必要遮掩一二。’
庄瑾思索着此事的可行性:‘武者实力的判断,最直观的是看反应、速度、力量,这要主动表现出来,‘琉璃测境傀儡’测试,亦是如此。’
还有一种方式:把脉,感受内息,不过脉搏乃是武者命门,突破正式武者之后,一般就没谁会这么做了,得罪人。
‘这样也就不用担心暴露。’
其实,别人有着瓶颈,突破远没有庄瑾这么快,根本不会、也没必要隐藏实力,因为隐藏实力、降低级别,会有身份地位、基本月例、福利待遇的差距,日积月累就是不小数字,所以藏着掖着何必呢?
‘我却不同,我本心来说,是真希望如四经时、再来个如杜仕元那般的,将我风头抢去,不引人瞩目……人家都是嫌弃自己突破太慢、晋升等级太慢,谁能想到,我会因为突破太快,故意隐藏不去晋升等级?唉,这真是只有天才才能体会的烦恼啊!’
庄瑾感慨了句,做出决断:‘就这么定了,隐藏一经实力,作为底牌。’
他想到这里,感觉还不太保险,一重底牌似乎差了些。
‘嗯,如今城北局势,实力为要,六经到七经,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突破,接下来最快提升实力的法子,乃是武技。’
到了六经,手三阴、三阳完成一个大循环,内息之淳厚、凝练,足以支撑黑煞掌迈入大成层次,离体六寸。
当然,这和四经、黑煞掌小成一般,黑煞掌大成的最低要求是六经,但不是说只要六经,黑煞掌就一定能大成……非悟性上佳者,要等到七经去了。
‘我与旁人不同,没有瓶颈,可以尽快肝到大成。’
庄瑾暗暗估算,如果有足够异兽肉,按照自己进度,短则旬日,长则半月,就可突破了。
——服用异兽肉,气血旺盛,内息活跃,修炼武技,自然也是事半功倍。
‘等到黑煞掌大成,到时,就有第二重底牌。’
‘那时,就算六经武者不要脸对我出手,就会发现,嘿,我也是六经……即使有两个六经不要脸围攻,还会发现,嘿,我黑煞掌大成!’
‘黑煞掌大成,两个普通六经都不怕,三个……打不过,还是跑得了的。’
至于更多,不是庄瑾小瞧药王帮,药王帮一坊、乃至两坊,能有两三个六经都是极限,更多基本不可能。
再说,他又不是孤家寡人,背靠沈家,单人面对两个、三个六经都是黑天鹅事件,面对更多,这个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到了那时,两重底牌托底,坊镇守不出手,城北这边,就真是我收割战功的存钱罐了。’庄瑾心中暗道。
……
自八月初十那晚行动,沈家凶猛反扑,将药王帮占领街道压缩一圈后,就暂且停下,消化战果、防备对方反击,药王帮则在舔舐伤口,重整战线,双方进入一个极短暂的平静期。
随后时日,庄瑾突破六经后,在抓紧习练武技,依旧自律,勤奋不掇。
不过,因为突破了六经,自有底气,庄瑾心弦也没再绷得过紧,身上有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这种极为细微的变化,被陈芸感知到,也是放下担心,近日,似乎心情都轻快了许多。
……
八月十五,这日晚饭后,陈芸弟弟的陈鸿干过来,邀请去看灯会。
——其实,从两人婚后,上上月在城外药田开始,陈鸿干就五日一来,显然是怕陈芸受了什么委屈,后来看到姐姐过得好,才渐渐放心,变成旬日一来。
小舅子所请,庄瑾自不好推拒,以及他如今突破六经,不那么心急,这些时日又苦练武技,劳逸结合,还有这些时日陈芸陪伴他,整日颇为单调枯燥,也是难为她了……种种因素,打算今天歇憩一晚。
本来说是陈芸一同去,可她想了下又婉拒:“灯会人群熙攘……再说,女子抛头露面也不好。”
“人多,自有我护着,至于女子身份……”
庄瑾想到话本中的‘女扮男装’:“芸娘,你何不化女为男?可以戴我的帽子,穿我的衣裳。”
陈芸听了,性格中狡黠活泼的一面被激发,也为这离经叛道的主意有些心动,于是,添扫蛾眉,戴上帽子,微露鬓角,换上衣裳,因为衣服长了一些,在腰间打折,缝好,外间披上马褂,脚下穿了蝴蝶鞋。
如此打扮好,她效仿男人模样,拱手大步向前。
庄瑾、陈鸿干看去,对视一眼,齐声大笑。
这两人笑得放肆,陈芸本来还有些羞恼,可等对着铜镜,照了照此刻模样,自己也是忍不住笑出来。
——倒也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好,就是和平时样子有着鲜明反差嘛,显得就很有喜感。
临出门,陈芸又有些退缩,变卦道:“我不去啦,被人认出给夫君添麻烦呢!”
之前就有说过,这个时代相对保守,虽然女子没有裹脚种种陋习,普通人家妇人出门买菜等也很常见,但稍体面一些人家,或者大家闺秀却是极少抛头露面,将此视作不雅。
“芸娘知道,我不是在意别人闲言碎语的人,又上无公婆长辈,不必在乎这些俗礼,错过岂不可惜?”
“淑姐,姐夫说的不错,从前我去灯会,回来讲述,淑姐常常为此感到遗憾,如今难得遇到姐夫这般开明的良人,为何不去呢?”
陈芸听到这话,想起婚前‘良人之说’,低头浅笑了下,也不再扭捏,答应了。
真等他们出去,也没人认出陈芸是女子,遇到打招呼的,也跟着拱手。
几人看灯会,就在庄瑾镇守的福景街,距离街驻地不远的醋君巷。
这里回廊曲折,有着多处园林亭台,今夜悬挂着琉璃灯,摆放着瓶几案,插陈设,色明艳,光影流离,更有宝鼎中暗香浮动,璀璨宛若龙宫夜宴。
有着演戏的,周遭围了许多人,不时叫好;有吹奏笙箫,欢唱歌闹的;有煮了茗茶,围聚清谈的。
更多是如庄瑾他们这般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宛若蚁流,也幸好这里屋檐下设了栏杆,以作界限,才不会将那些表演的人都冲撞了。
一番游玩,陈芸也是第一次来到灯会,眸中光彩熠熠,一直到将近子时,灯会散了,他们才意犹未尽返回。
这时人都要离开,出醋君巷时,陈鸿干与他们夫妻被拥挤人流挤散开。
庄瑾看到挤过来、避无可避的人群,怀抱陈芸一跃,跳上墙头,飞檐走壁,此时一轮皎洁圆月在身后为背景,带起风声,惊动悬挂的琉璃灯逸散点点火星。
此时此景,倒也有一种别样的风雅浪漫。
这般不走寻常路,下面有人看到,难免不忿。
“两个兔爷……”
“那可是武者,你不要命了?”旁边一人连忙提醒这人。
那人额头冒出冷汗,瞬间改口,挽着旁边同伴:“兔爷么?我也是哈,倒也是雅事……”
檐上,庄瑾、陈芸两人,听到都是笑起来。
“如今咱们也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啦!”
“那陈君子今夜可曾尽兴?”庄瑾笑问。
陈芸想到庄瑾一次开玩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说法,知道这是打趣,嗔怪回眸一笑,情丝万种。
来到巷子口,夫妻俩等待陈鸿干汇合,兴尽而归。
……
回到街驻地旁边的住所,此时月色清凉如水,光树影映照在墙上,风声一起,飒飒摇晃。
“等等,姐夫、淑姐,你们站在墙边,我为你们画上一副载小影。”陈鸿干是善画之人,不多时一幅画卷成形。
画卷中,庄瑾、陈芸挽着手,惟妙惟肖,身后墙上,草树影,或浓或淡,萧疏随形,如水中藻荇交横。
夫妻俩看了,都说好,从此这幅画被陈芸视作心头之宝,珍之重之,专门寻了画师裱好,后来辗转多地,一直携带。
稍后,等陈芸进去,庄瑾将陈鸿干拉到一边悄悄问道:“鸿干,我看你神色,知你今天来有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妨直说,能办不会推辞。”
陈鸿干说出,他的朋友有关系,从其他府运来一些货物,拉着他承接售卖:“朋友带我赚钱,我也不好再问借本钱……想问姐夫借五十……不,三十两就行。”
也是他的积蓄,上上月全部给陈芸置办了嫁妆,此中还得朋友支援了些,实在不好再去向朋友借,这才找庄瑾开口。
“我还当是何事,这有何难?”庄瑾进去,不多时,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
从那次陈芸典当首饰,他就担心陈芸再行这般事,估算着家中银钱少于百两,就会兑换补上。
“你安心用着就是,不够再来拿。”庄瑾知道小舅子品格,更知对方有着分寸,才会如此说。
“多谢姐夫。”陈鸿干感激不已。
陈芸出来听到,将陈鸿干叫去旁边,说道:“如今不比从前,我已成亲,自有小家,银钱方面当算得分明,这钱算是借的,你当约定日期如数归还。”
“淑姐放心,我省得此事,万不会让淑姐难做。”陈鸿干后来赚了些钱,果然计算利息如数还回。
……
又两日后,八月十七。
沈家消化完成初十那一轮反扑的成果,故技重施,再次出击,这一次,却遭遇了意外。
……
(本章完)
第99章 ,大成
第99章 ,大成
八月十七。
这晚,沈家在城北再次全线出击,故技重施,准备效仿初十之事。
庄瑾所在东桥坞这边,又一次与平水泊联手,两坊汇合直扑药王帮禄清坊,没想到,这里竟有药王帮两坊武者等着。
显然,初十那晚沈家凶猛反扑,药王帮在城北这边付出惨痛代价,终于明白了‘存人失地’的道理,暗中暂时放弃部分地盘,集中兵力。
——这般汇聚两坊已然是极限,不是药王帮不想汇聚更多,而是沈家也不是傻子,再多就瞒不过,要提前暴露了,不过两坊已然足够,在武者数量大致相当情况下,药王帮是明显占据优势的,相比沈家武者,他们的武者战斗意识更强、手段更狠辣,这也是以前事实证明过的。
药王帮的董培、窦姓香主两位七经,拦下邢彦、柳立诚两人。
“邢镇守、柳镇守,又见面了,没想到会是如此吧?今夜,就要你们还回初十那晚的血债!”
“两位,这是下面人的战事,咱们就不要插手了,不如一同静观?”那窦姓香主亦是开口。
邢彦、柳立诚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神色凝重。
他们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下面人,对面药王帮这边,同样是两坊武者汇聚,人数旗鼓相当下自家这边是处于劣势的。
不过,输人不输阵,邢彦嘴上还是很硬气的:“好气魄,放弃一坊,集中实力,只是董香主口气未免大了些,如今人数相当,我沈家也未必怕了你们。”
“是啊,这一手能隐瞒多久?我沈家支援很快就会过来。”平水泊坊镇守柳立诚说着,拿出信号弹点燃,瞬间烟升空。
药王帮两个七经香主与邢彦、柳立诚说话间,下面战事一触即发。
一到三经武者以街道、小队为单位,组成战阵,彼此绞杀,如庄瑾这般街镇守,也纷纷挡住药王帮的小香主,皆是陷入苦战。
嗯,有的人苦战,是真的;有的人么,则是纯纯在演。
比如庄瑾,真正实力乃是六经,如今单对一个药王帮五经,真要火力全开,有把握数十招内拿下,若是肯付出一定代价,还会更快,十招之内就能见生死!
‘东桥坞的街镇守中,六经、五经、四经武者人数是一人、三人、两人,平水泊那边则是一人、一人、四人,加起来就是两人、四人、六人,这似乎是一种默契,对面药王帮小香主级别同样是如此。’
‘如若我此时展露六经实力,的确可以作为一枚砝码,撬动整个局势。’
不过,这个想法他只是脑中一闪,就放弃了:‘那般的后果就是,我被药王帮盯上,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甚至,在沈家内部都未必讨得了好……突破藏着不说,颇为犯忌讳,邢彦、小团体,以及其他街镇守,心中恐怕都会有刺……就算因为挽回危局,能压下这事,看似风光,也会被过多瞩目,以后面对的也就是药王帮六经了。’
这般纯纯苦了他一个、幸福其他人的事情,庄瑾是万万不会做的。
‘沈家武者数量相当情况下,的确不如药王帮,但也不是要击溃对面……那位柳镇守已发了信号弹,只要维持不崩,坚持到支援到来,就是成功。’
庄瑾暗忖着,与对手打得有来有回,激情火热,以明面上的五经评判,的确卖力了。
然后,他还能分出部分精力,观察战场。
先看手下小队,这月经过战事洗礼,也成长许多,虽然落于下风,甚至已经有死伤,但还能勉强维系防线,不会让药王帮一到三经武者过来干扰。
街镇守这边,较为险恶,药王帮的小香主,都是厮杀出来的,狠人中的狠人,招招夺命,以伤换伤,他们这边大多惜身,不太适应这种打法,很快被拖入对方节奏。
不说平泊坊,只说东桥坞这边。
薛彦道人是有些傲气,但还是极有实力的,战斗意识相当不错,挡住一个六经,打得有来有回;
杜仕元、苗纶,则看去岌岌可危,极度险恶,不过毕竟是武者,到了这一步,也不乏一搏的血性,拖着同归于尽、至少也要让对方重伤的想法,反而让对面一时忌惮。
小团体中的段涛,这也是个狠人,对手狠辣,他也不输,此时两人身上都有了不少伤势。
最坏的一块竟然是苗纶这里,此人和善、老好人,对手同是老牌五经,看出苗纶战意不足,上来就抓住这个心理,以轻伤换重伤,如此下去,苗纶恐怕会在二三十招内毙命。
‘不行,不能让苗纶扑了,不说他是我们小团体中的,保住以后还能打掩护,就说真要死了,让那药王帮五经腾出手来,加入其他战场,连锁反应下,很快街镇守这边战斗就会崩盘,那时我就演不下去了!’
庄瑾一念至此,好似小宇宙突然爆发:“滚!”
这一刻,他掌劲竟一下子打出三寸多,逼退纠缠的对面药王帮小香主。
“苗镇守勿慌……我来助你!”然后身形一掠,来到苗纶这边战场,挡下苗纶的对手,让苗纶得到喘息之机。
说实话,这一刻苗纶心中对庄瑾的感激,那真是无以复加,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庄瑾神兵天降……真是感谢庄瑾八辈子姥爷啊!
有了庄瑾‘爆种’,原本摇摇欲坠的战事,再次支撑了下来,得以维系。
盏茶时间后,眼见沈家增援即将赶来,对面药王帮两坊也只能放弃眼下优势撤退,显得有些虎头蛇尾。
……
事后清点,东桥坞、平水泊两坊,一到三经武者战死十六人,受伤更是七七八八,街镇守级别也几乎人人带伤,好在没有阵亡的。
不过,今夜沈家全线进击,庄瑾所在的这处战线只是一隅,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有几处战线沈家武者折损过半。
比烂之下,东桥坞、平水泊两坊还算好的,邢彦去开会竟然还受到了表扬,他从始至终看了整场战事,自然知道庄瑾的功劳,心中更认为庄瑾是一个福将,后来还内部嘉奖了一百战功。
说回城北整体态势,沈家这晚攻势遇挫,让上上下下从初十那晚的大胜中清醒、冷静了下来,舔舐伤口,严阵以待防备反击,并对药王帮这招寻求破解之法;药王帮取得了一场战役级胜利,却也损失不小,同时并没有根本改变敌强我弱战略态势,也在喘息休整。
于是,双方又迎来了一个七八日的短暂平静期。
……
八月十七那晚战事的次日,苗纶伤势好了些,就提着重礼登门,一番感激,自不必细提。
随后时日,庄瑾继续勤练武技,时间来到八月二十二。
这晚,月印江中,虫鸣四起。
庄瑾在门前练武,陈芸就在旁边竹篱笆边,点了驱赶蚊虫的香,在皎洁月光下做着凉鞋,旁边放着一把芭蕉扇,外面依稀传来街巷角落老人闲话的声音。
呼!呼!
庄瑾演练着黑煞掌,从极为标准,一板一眼,逐渐开始有着变化,不再循规蹈矩、拘泥表面套路,循着自己感觉拆解,一招一式,越发虎虎生风。
这一遍黑煞掌演练到了最后,他衣袍随之猎猎作响,陈芸都被这声音吸引停下看来。
也就在这时——
终于仿佛积蓄到了某个顶点,庄瑾内息打出双掌,化作劲力喷薄,如山崩海啸般,一下暴涨到六寸距离。
嗤!
两片从身前落下的叶子,这一刻乍然尽数粉碎,化作齑粉星星点点落下。
“夫君,可是练武有着进益?”陈芸见庄瑾停下,这才倒了茶,询问出声。
“是啊,侥幸有所突破!”
庄瑾含笑点头,来到旁边坐下,心中微喜:‘黑煞掌大成,倒是比预想中稍快了些,也是气血壮大、潜力弥补,以及异兽肉加成……种种因素综合。’
‘很好,大成级别黑煞掌,这就是第二重底牌了。’
如今,庄瑾表面五经,实则六经、黑煞掌大成,七经坊镇守级别不出,基本没谁能奈何。
这种情况下,可谓容错率极高了。
……
接下来时日,在黑煞掌大成后,庄瑾重心再次放回修为境界上,并开始换用磨皮圆满境界的异兽肉。
异兽磨皮圆满,相当于武者六经,这些异兽肉都是州城调来,价格昂贵,战功兑换一斤就要二十点战功。
不过,还是那句话,挣取战功,就是的,将它去,变成实力,那是物尽其用!
明面上,庄瑾只是五经,用磨皮圆满境界的异兽肉,自然有些奇怪。
——五经境界,吃磨皮大成境界的异兽肉就够了,吃磨皮圆满的,太过暴殄天物,因为相比磨皮大成境界异兽肉,吃磨皮圆满的,修炼速度也提升不了多少,大部分能量会因为消化不了,逸散浪费,性价比极低。
庄瑾则言:‘咱们刀口舔血,不缺这点战功,不留在账上,还能下崽不成?能提升一点是一点,有了这点实力,说不定在某场战事,就能保命。’
其他人深以为然,小团体中,段涛都开始效仿,苗纶则没有,那是因为对方卡在五经到六经瓶颈,异兽肉没用,想积攒战功兑换疏络丸。
解释过去了这点,有着磨皮圆满境界的异兽肉,在重心再度放回修为境界后,庄瑾修炼速度再次开始突飞猛进,预计大概两月,就能完成六经境界积累,突破七经,真正迈入另一个层次!
……
就在庄瑾潜心修炼的时候,沈家在城北这边,也找到了应对药王帮这一招的法子:囚笼政策,严密封锁,点对点盯防。
寻到方法,自然要进行验证。
之后这月剩下时日,沈家又进行了两次小范围试探进攻,盯防出动,也不再胃口那么大,想着以坊为单位吞并,如今两坊出动一次吃下两三条街道就算满意,如此稳扎稳打,在消化、稳固后,再次出击。
简单来说,就是如同狼群围猎般,一口口撕下血肉,步步紧逼。
药王帮的招数被破去,再次陷入被动,不敢一坊面对两坊的硬拼,只能在沈家武者分散占领街道时,采用麻雀战、袭扰战……不过如此,也只是延缓被侵占速度,事实上仍被不断压缩,逼迫后退,一点点吐出占下的街道。
如此大背景下,庄瑾的表现么,随大流,跟着其他人混……嗯,不对,按照表面五经境界来看,可谓是相当卖力了,谁也挑不出错来。
近来,他感觉自己的演技都精湛不少——以上凌下,伪装隐藏境界,假装是同境,不那么快将对方打死,偶尔展现一下凶险,让小伙伴们心中平衡,也是很有难度的,好吧?
也因为这种‘卖力’,庄瑾获得的战功,往往都能比小团体中的段涛、苗纶,多挣一些,越发坐实了‘福将’之名。
孰不知,他这种‘好运’,那真都是隐藏实力、演戏、算计得来。
战事顺利,战功自然哗啦啦入账,在供应修炼资粮、异兽肉外,到了八月底,账上还存下九百六十多点战功!
也就六经武者能用到的黄级极品异兽皮甲,价值一千战功,庄瑾暂时兑换不起,他又实力提升极快,很快就会淘汰,不然都想买上一件了。
也在这七八天中,他六经境界的积累,也完成了一成多一点。
……
(本章完)
第100章 ,因果
第100章 ,因果
八月三十。
这日下午,庄瑾习武停下小憩,陈芸一如往常,给他准备了清茶倒上。
他尝了后,惊讶问道:“芸娘,这茶香中为何有种荷香韵?”
陈芸笑答:“我看门前江边,有些背阴的荷初放,晚上闭合,早上盛开。就用小纱囊,撮了少许茶叶放在荷心,第二天早上取出,如此茶中自然就有了荷香韵。”
庄瑾听了,为她巧思稚趣叹服。
夫妻二人正说话间,忽然有小厮来请:“庄镇守,我家常老爷已到了弥留之际,请您过去见最后一面!”
庄瑾认出这是常和同家的,听到这话,心中自是震惊,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近来战事,沈家的确是胜利一方,却也不可能没有代价,别看他战功哗啦啦的拿,就跟去当铺取钱似的,那是隐藏境界,有着足够托底的实力,其他武者,一到三经,这月城北死伤都有数百人,四到六经的街镇守级别也有十多人,并集中在四经级别。
显而易见,常和同就是沈家胜利的‘代价’之一,庄瑾放下茶盏,和陈芸交代一声,去了。
……
常家。
庄瑾看到常和同,此刻形容枯槁,脸色苍白,纵然衣服换了,也可见胸口伤势渗出的点点血迹。
“常伯,你如何到了这般地步?”
“我……唉,时也命也,都是命!”
常和同说过自己之事,将大儿子常开衡叫来,对庄瑾道:“我恐怕是不行了……庄生,如今城中局势你也知道,我二子、三子不是武者,也就罢了,如今最不放心的,是我这大儿子,二经境界……想让他下月去你手下……”
这显然是托付之意。
“爹!”常开衡唤了声,声音悲切。
庄瑾沉默,没说应与不应,反而问起另一事,这两月那颗疏络丸分期银钱,为何一直没有送去。
“这……”
常和同下意识看向旁边小儿子,看到常开杰脸色变化,心中顿时一个咯噔。
他是知道近来家中吃紧,也就小儿子两口子还钱阔绰、宽裕些,也问过此事,常开杰说是媳妇嫁妆,小两口的事,也不好去管。
现在想来,恐怕是……
“开杰,你?”
“我……”常开杰看到这一幕,知道隐瞒不下去,终于坦诚:“爹,我不是成婚不久么?家中吃紧,就想着,那钱先拿去用用……”
“孽畜!孽畜……咳咳!”常和同听到这话,急怒交加,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被活活气死。
大儿子常开衡、二儿子常开瞻连忙上前,给老爹抚背。
“爹,你消消气,这钱我还回来就是。”常开杰也是连忙道,他这人没能力、自作聪明,但孝心也还是有些的。
“你……唉!”
常和同见到了这时,自家这小儿子还稀里糊涂,不明白此事的严重性,顿觉索然无味,气都气不起来了。
曾经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小儿子,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能力,不过倒也听话懂事——从前在他面前装的,却没想到这一出事,就捅出这么大娄子。
只恨自己精明一世,在自家儿子身上瞎了眼,一叶障目。
此时,两个兄长看着常开杰,也是目光冷漠,平时小弟嘴甜、哄父母高兴,得到偏爱,考虑到对方没什么本事,将米虫养着,也就罢了,父母交代他们多照顾些小弟,也能听进去……可如今,这蠢货做了什么?
简直是将家中下金蛋的母鸡,一个人拿去宰了吃了!
——就说之前托付的事情,没有这出,大概率能成,现在……
可想而知,常和同走了后,兄弟三人关系不会好,别说照顾常开杰,就是正常往来,恐怕都难了。
庄瑾看着这一幕,也是心中感怀:‘常和同多精明的人,栽在了儿子身上,不过父母对子女天然有着滤镜,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前世今生,古来多少帝王不能免俗,何况普通人?’
常和同一阵咳嗽,胸口更是点点血迹渗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向庄瑾:“让庄生见笑了,那钱一定……”
“不必了,常伯当初找来,那颗疏络丸我以六百两价格分期卖给,剩下五百多两……我记得,当初突破三经时,常伯送了五两银子贺礼,这钱……就当百倍奉还吧!”
庄瑾顿了下,又道:“城北情况,常伯也知道,开衡到我手下就不必了,我安排去城外药田吧,常镇守可安心!”
这话言下之意:将疏络丸分期贱卖,是第一次;后续分期没给,给了体面,等待解释,是第二次;这是第三次,百倍奉还,并帮安排常开衡到城外药田。
事不过三,这次之后,情分彻底两清,如此处理,传出去任谁也会说庄瑾仁至义尽。
常和同听到庄瑾最后一句的称呼,从‘常伯’变成‘常镇守’,哪能不明白庄瑾意思,顿时如遭雷击,精气神都仿佛一下抽空,足足缓了数个呼吸,才缓过来。
他明白覆水难收的道理,叹息道:“多谢庄镇守,不过,那五百多两银子还是要给的,开衡,你去将咱们在城东那两处门面的契书拿来……”
——那五百多两银子真要不给了,常家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爹!”常开杰眼看落不得人情,钱留着也好啊,再说,人家都说了百倍偿还,老爹这不是糊涂了么?
更别说,还要拿城东那两处门面抵债,连他都知道,这是常家最后的家底,给出去剩下除了房子,基本什么都没有了。
啪!
常和同手掌一动,豁起床头药碗砸了过去,让常开杰闭嘴,然后看向大儿子、二儿子:“我还没死呐,说话就不管事了是吧?我说,去拿!”
常开衡、常开瞻自然明白老爹意思,纵然不舍,还是去将契书拿来。
看到对方坚持,庄瑾想了下,收下契书,又客套两句离开,常开衡相送。
床上,常和同看着庄瑾背影,嘴唇张了张,想开口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能没出声,此刻他人到了弥留之际,脑子愈发清醒,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大。
这事主要在于小儿子常开杰,他就没问题么?如果能够再多留心一些,或者主动去寻庄瑾走动一二,也不难得知。
可以说是他这两月分配在城北,战事烈度急速攀升,焦头烂额,可以说是他刚突破四经,忙于修炼,但这些都不是借口,这么多时日,难道真就主动去找庄瑾一趟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么?
自然不是!
不过是常和同突破四经后,自己都没有发现,心中那一丝微妙变化罢了。
三经之前,他对庄瑾,是长辈面对后辈,庄瑾先行突破四经后,他心态转为仰视,喊出‘庄生’,更是不要颜面求取那颗疏络丸,之后突破四经——哪怕庄瑾下一月就突破五经,潜意识中再次将两人当作平等,乃至稍主动的地位,甚至更有种‘情绪补偿’的心理,希望找回面子,希望庄瑾能主动拜访一次。
这就是常和同与平永峰的不同了。
平永峰对庄瑾的好相对更纯粹,就如曾经庄瑾三经时,在沈家流传出‘武疯子’名声时,只有他会劝庄瑾弦别绷太紧,在庄瑾不听后,还会隔三差五过来,送顿好饭食、异兽肉,只做不说,默默付出……这更似师长,没有回报也无伤大雅,就如他曾经说的‘代我去看看武道更高的风景’。
常和同的投资,则是更希望看到回报,潜意识中却又希望庄瑾如长辈一般尊重他,属于是既想要、又想要……
前事之因,后事之果,只能说就算没有这事,也会有别的事,一切早已注定。
“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啊!”
常和同临死之际,想明白一切,连叹三声,情绪激动之下牵动胸口伤势鲜血迸溅,染红衣服,双目暴凸看向门外,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力气再说出,躺回床上,气息很快低落下去。
“爹!”
……
“庄镇守,我小弟……”常开衡将庄瑾送到门口,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里面悲切呼喊,顿时面色大变,话头止住,就要回去。
“等下。”
庄瑾叫住对方,将之前收下的那两份城东门面的契书拿出,还了回去:“这就当我给常镇守……礼金吧!”
‘或许常和同当初对我的帮助,不值这些,但一来,我如今不缺银钱,二来,有时候吃亏未必是亏,对方临死所请我拒绝了,真要再带走这份说是价值五六百两、实则有价无市的两个门面契书,给人什么观感?’
‘有时候,外人看法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我将来到了一定程度,沈家背调这些时,高层的看法。’
庄瑾眸子微动:‘就算不谈这些,求一个安心也足够了,至少证明,我这一路走来,从未辜负过对我好的人。’
他想到这里,看了眼天边向着常家屋后落去的夕阳,回身迈入金红色阳光铺就的巷道,大步离开。
……
(本章完)
第101章 ,力挽(二合一)
第101章 ,力挽(二合一)
九月初一。
新的一月,坊内部重新分配街道。
庄瑾并没挑战更换。
东桥坞六街中,比福景街更好的,也只有福宁、福临两街,他明面上只是五经,薛彦道不能打,苗纶是小团体的,抢对方街道太坏名声。
再者,庄瑾也不认为福宁、福临两街更好,或者说对其他人好,对他则不然:‘福宁、福临,距离坊驻地更近,对其他人这一点是优点,对隐藏境界的我来说,街道和坊驻地太近,和邢彦接触太多,容易暴露。’
——隐藏境界这种事,往严重了说,乃是怯战,就算邢彦看好他、不追究,心中多少也会留根刺,而且,暴露以后,面对的敌人就是六经了。
再加上,福景街这边,陈芸收拾得极好,住着舒心,综合考量下,实在没必要挑战更换街道。
……
新月开始,针对药王帮的战事上,也颇为顺利。
沈家延续上月策略,点对点盯防,稳扎稳打,逐步蚕食,这种‘凭实力,打呆仗’的方式,药王帮在不打破默契的情况下,也无可奈何,只能在沈家武者分散占领街道时,尽量袭扰,减缓对方侵占速度。
占领街道时,药王帮会进行麻雀战、袭扰,自然也给沈家这边造成了一定伤亡,不过比起上月前半月,那种大规模对抗,死伤少得多。
庄瑾作为街镇守,带着手下三个小队占领街道时,自然也遇到过险境,不过在实则六经、黑煞掌大成双重底牌托底下,似危实安,看上去就是运气极好。
如此‘好运’,战功哗啦啦入账,连带手下小队武者都跟着沾光,多有入账。
这让林宏、毕恺、邬昊暗暗感叹,在庄瑾手下轻松、安全,好处又多,和在从前街道相比,简直不是一种感觉。
钱文德更是笑开了,不知多少次在心中感叹‘没跟错人’,表现出来,就是更为殷勤,送东送西,陈芸都脸熟了,甚至生出一些自己的事情被抢的感觉,也就钱文德不是女的,不然这种行为真是对她跳脸嘲讽……
庄瑾手下的核心班底都是如此,其他分配过来的武者更不用说,和其他街道一起行动,有着对比,知道自家这边伤亡少、收获多,迅速归心,殷勤表现,令行禁止,整个福景街被打造得铁板一块。
——可不是么?庄瑾手下的‘好运’,没少被其他街道下面武者羡慕,真不用心,下月让庄瑾申请踢出,那才是欲哭无泪。
庄瑾名声在下面一到三经武者间极高,纷纷恨不得过来到他手下,这种情况,让其他不少街镇守都有些酸意,小团体中段涛、苗纶也没少以此打趣。
……
时间就在这般情况中,一晃过去半月,时间来到九月十五。
如今,庄瑾六经境界积累已完成四成,账上战功则是八百多点。
之所以只有这么点,那是因为早在月初,跟着段涛、苗纶预定了一颗疏络丸。
他账上战功早就足够,明面上又只是五经,不预定疏络丸,岂不惹人怀疑?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寻一个由头、借口,合理展露六经境界,也就跟着预订了一颗疏络丸。
‘在沈家对外招募武生中,我是第一个突破五经的,大概也会是第一个突破六经,要还是凭天赋自行突破,那就太过引人瞩目了。’
‘城北这边局势不用说,高调无异于找死,在药王帮眼里简直就是活靶子,就是沈家内部,按照段涛的说法,修炼黑煞功上限锁死,上面人不会在乎,但沈家最高层会是如此,中上层却必然不会全部如此理智,可能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嫉妒、恶意。’
目前又不缺战功,只要在城北,将来也不会缺了,这种情况下,庄瑾认为,付出一些战功,减少一些可能的风险、隐患,这是值得的。
‘买下疏络丸,突破六经,看上去就合理多了。’
‘当然,我没有瓶颈,得了疏络丸用不到,不过也不会浪费……可以送去平师那里!’
相比常和同,平永峰才是真正纯粹对他好的人,如师长一般的人物,平永峰不求回报,但庄瑾却不能没有表示。
‘没道理常和同那种功利投资的人,都占去莫大便宜,真心对我好的人却一无所得、或者吃亏,那就太让人寒心了,事情不是那样做的啊!’
……
今日,月初预订的疏络丸下来,庄瑾与段涛、苗纶两人一起去沈家本部领取,领取后拜访平永峰。
“平师,你看!”庄瑾拿出疏络丸,以及一株十年份莲华草。
莲华草是疏络丸的一味主材,兑换价值一百战功,效果么,对辅助突破瓶颈也有一定效果。
——就如当初庄玉勇突破三经时般,寻求疏络丸的一味药材,这般疏络丸一味药材突破瓶颈的效果,远比不得疏络丸,不过,平永峰如今二经,突破二经到三经的瓶颈,用疏络丸太浪费了,暴殄天物,一株十年份莲华草却是正好。
此来,明面上也只是送这株莲华草,掩人耳目。
“平师,你突破二经到三经瓶颈,可服用莲华草,等三经到四经瓶颈时,再用这颗疏络丸……”
平永峰看到这两物,自是心动,毕竟这可是武道再前进两步的希望啊!
只是,转瞬压下心中火热,抬头不看:“庄瑾啊,我知道你的心意,莲华草就罢了,疏络丸……你在城北那边,比我更需要。”
“本来,这疏络丸我是想买来自用的,如今却用不到了。”
庄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解释:“今日我来领取疏络丸,心中一高兴,心有所感,去练武场练了一遍,就突破了……如今,我已然六经,这疏络丸对我没用了。”
平永峰:???
五经到六经,一高兴就突破了?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让那些卡在五经到六经瓶颈、蹉跎多年的武者听到,情何以堪啊?
平永峰想了一下,却还是拒绝:“我如今还是二经,就算用莲华草突破三经,完成积累后,再用疏络丸突破,也不过四经……给我这个废人,实在不值……沈家武者中有更需要的,你用不到,也可以拿去卖个好价钱,对你也好……”
“别人我信不过。”庄瑾摇头。
他没说太清楚,但平永峰也是聪明人,明白庄瑾话中的未竟之意:庄瑾没用疏络丸,就自行突破六经,天赋太好,将疏络丸卖给别人,万一传出去,惹人瞩目、嫉妒……人心险恶啊!
“至于给了平师,大概也只是出一个四经……”庄瑾看向平永峰眼睛,认真道:“对沈家来说,不值,但对我来说,很值。”
“庄瑾啊!”
这句话让平永峰心中一暖,只感觉眼眶都有些微热。
之前,庄瑾将疏络丸分期贱卖给常和同,私下有人来和他说这事,有些看他笑话的意思,也有挑拨之言……他自是相信庄瑾,不听那些,不给庄瑾找麻烦,但相信归相信,要说心中没一丁点打鼓,也不可能。
此刻,相比这疏络丸的价值、武道的突破,他心中更多是信任得到正反馈的感动,同时也有些羞愧,为那一丁点的打鼓、怀疑。
话说到这个地步,平永峰也没再扭捏,收下莲华草、疏络丸,说按照兑换战功的数目,上浮一定比例,作价成银子给他——他现钱自是不够,先拿出全部积蓄二百七十三两,其中有银票、有银子,剩下打了借条,以房契抵押……态度坚决,庄瑾不收就不要了。
庄瑾自是不肯,他兑换疏络丸,本就有自己一份私心、考虑,再按照平永峰这般处理,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两人一番争执,最终各退一步,上浮比例就罢了,银钱、借条、抵押房契等,庄瑾收下。
平永峰这般态度,让庄瑾想到死去的常和同,心中唏嘘不已:‘以前我和常和同相处,总感觉差点什么,此刻才知道,是没有那份真心,以真心换真心啊!’
“平师,这事情还当保密,对外只说莲华草……”
平永峰慎重点头,这不仅是防止庄瑾被嫉妒,也是自保。
——当初庄瑾奖励一颗疏络丸,去庶务司、传功司、丹药司,就被接连询问,如今别人要知道他手上有着一颗,恐怕什么算计都来了……自然要保密。
“还有,平师何时突破,当择选时机……突破三经还好说,四经后,恐怕就难以留在沈家本部了……如今,外面危险,到处缺人……”
庄瑾这也不是坑平永峰,如今沈家本部位置竞争激烈,平永峰不突破,就未必不会外放出去了,有了这颗疏络丸,反而更能见机行事,把握一定自主权。
等说过这些,因为城北那边久离不得,婉拒平永峰吃饭邀请离开。
……
领取疏络丸当天,庄瑾就顺势对外展露六经境界,苗纶本就是老牌五经,卡在五经到六经瓶颈多年,有了这颗疏络丸也是突破六经,段涛……嗯,没突破。
段涛不是像是苗纶那般,卡在五经到六经瓶颈多年,消磨许久,不久前才完成五经境界积累,触摸到瓶颈;之前服用过一颗疏络丹,产生些许抗药性;疏络丸这东西也有说明,辅助突破瓶颈,有一定概率,不是百分百的事情;还有就是,这是五经到六经,疏络丸能生效的最后一道瓶颈……
总之,就是段涛没能突破。
三天之后,九月十八,沈家又是对药王帮展开一场战事。
本以为庄瑾、苗纶突破六经,与平水泊加起来,两坊街镇守级别,六经四人,五经两人,四经六人,又是对上药王帮一坊,简直是飞龙骑脸,实在想不到会出什么意外的可能,没想到……还真就出了意外!
……
这晚,两坊对一坊,药王帮的人竟然没像是这月之前那样,化整为零,在他们占领街道时袭扰,进行麻雀战,面对两倍人数的武者,竟然迎了上来硬拼。
沈家这边,两坊武者对这种战术也熟悉,上月初十那晚夜袭就是么,自然按照熟悉的套路,进行包围分割。
东桥坞这边,薛彦道单独迎上对面的六经武者,磨砺自己;韦珣、杜仕元单对一个四经,庄瑾三人小团体对上一个五经。
而信息中,药王帮另外两个五经、一个四经的小香主,则由平水泊那边对付。
段涛用了疏络丸,却没突破六经,这两日心中积攒不小戾气,正需发泄,庄瑾、苗纶有意相让,却没想到段涛冲上去,刚一对掌,就发出一声惨叫。
庄瑾见势不对,那药王帮‘五经’还想追击,顿时上前一掌逼退对方。
“六经?!”
庄瑾、苗纶与对面那个药王帮‘五经’,异口同声。
这时,其他街镇守级别的战事,也是异变横生。
平水泊那边的六经,面对药王帮一个‘五经’,大意之下,上来就被对方以轻伤换重伤。
一个五经、两个四经,围杀药王帮一个‘五经’,被对方十几招内,付出轻伤代价,格杀一个四经、重创五经。
平水泊两个四经,以及东桥坞这边韦珣、杜仕元两个四经,围杀的药王帮‘四经’,也突然变成了五经,瞬间落于下风,数百招内,就会出现伤亡。
——很显然,东桥坞这边的信息过时了,或者说,药王帮有心算计,预支战功,赐下疏络丸,让原本信息中的一个六经、三个五经、两个四经,变成了四个六经、两个五经,这种行为就和庄瑾、苗纶两人一样,晋升后还未登记,打了个擦边球。
庄瑾看到那个击杀一个四经、重创一个五经的药王帮六经过来,上前拦下。
苗纶则对上击伤段涛的六经。
即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对沈家这边大不利,明眼人都能看出:无论是平水泊那个已遭重创的六经,此人被诛杀,让药王帮那个六经腾出手来,还是平水泊两个四经以及东桥坞的韦珣、杜仕元,被那两个药王帮五经解决……都会造成局势连锁崩盘。
……
形势急转直下,让邢彦、柳立诚胜券在握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向对面药王帮香主老熟人董培:“董香主,好手段!”
“彼此彼此,刑镇守手下,不也有两个突破六经还没晋升的,我这边不过多了些而已。”
董培皮笑肉不笑,提醒道:“规则之内,各凭手段,这是下面人的战事,两位可不要坏了规矩,以大欺小。”
“哼,不用你说。”
邢彦、柳立诚两位坊镇守看着局势心焦,却也不敢打破默契,对下面街镇守、小香主级别出手,破坏沈家、药王帮约定俗成的规矩。
……
‘形势危矣,顷刻就会崩盘,不能再藏了……正好,武技不同境界,主要看悟性,也不需要上报说明,不犯什么忌讳。’
庄瑾一念至此,对着对面药王帮六经,突然使出大成级别黑煞掌,劲力离体六寸。
嗤啦!
这人面对距离暴涨的劲力,胸前一层血肉直接被刮掉,发出惨叫,然后又被急追一掌,整个人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
——本来,此人就因为快速解决一个四经、重伤一个五经,付出轻伤代价,此刻又是被庄瑾有心算无心,猝不及防面对大成级别的黑煞掌,瞬间遭到重创!
庄瑾重创此人,又飞快回身夹击,与苗纶围攻之前击伤段涛的六经,两个六经联合,还有一个黑煞掌大成的,很快就将此人击毙。
顿时局势逆转!
药王帮见势不妙,也只能撤退,最终,沈家这边,留下了对面两个六经武者,数十个一到三经武者。
其实,庄瑾真要不依不饶,肯付出一些伤势,还能留下更多,不过想到今晚已经够出风头,再多就太拉药王帮仇恨,以及内部嫉妒。
——仇恨也是分程度的,错估实力小败,和因为一个人的原因,街镇守折损大半、乃至全灭,是完全不同的,后者那真是为了颜面,也要杀之而后快。
‘逆境时,要从容冷静,顺境之时,最为风光的时候,也更要保持头脑清醒啊!’庄瑾想到陈芸‘势不可用尽,福不可享尽’之言,深以为然,常常以此暗暗警醒自己。
……
不仅是东桥坞、平水泊这边的战线,今晚药王帮城北这边,全线都打了擦边球,其他战线可没有庄瑾这种救场的,是夜沈家损失不小。
东桥坞、平水泊作为例外,并无大的损伤,反而小有斩获,邢彦、柳立诚得到表扬,虽然没有实物好处,但在上面露脸,这却比奖励一些战功更难得。
邢彦、柳立诚回来,商量对庄瑾这个功臣不能小气,奖励五百战功。
于是,斩杀人头、街镇守加成,以及奖励的五百战功,让庄瑾原本剩下七百多点的战功,一下子暴涨到两千三百多点,可谓一波暴富。
……
(本章完)
第103章 ,坐观
第103章 ,坐观
城外药田。
庄瑾带着手下两个小队过来,两个小队中,林宏、毕恺是小队长,钱文德、邬昊、杜云起等人,也都在其中。
——沈家有意让街镇守保留班底,支持此种行为;再者,新去的街镇守,也需要组建自己核心班底,他将手下心腹带走,腾出位置,正好方便了对方,巴不得的事情,也算是郎情妾意,你情我愿。
这月值守的药田,也不再是之前的黑玉草药田——六经实力自然要承担更大责任,人尽其用,看守的是一片莲华草药田,就是疏络丸的一种主材。
苗纶同是六经,又与庄瑾同出一坊,也是莲华草药田,位置就在庄瑾药田旁边。
他们上面的区镇守(对应城北的坊镇守),是一个叫作栾振云的七经武者,此人年过半百,头发都有些许白,与邢彦相比身上少了许多锋芒、锐气。
“莲华草药田这边,比黑玉草药田那边,对异兽吸引力更强,出现异兽的频率更高,实力也相对更强,甚至偶有磨皮圆满境界的异兽出现……更强的就基本不会了,以你们实力也足够应对……”
炼肉境界的异兽,相当于武者七经以上,按照栾振云的说法,因为环境原因,基本不会在这边出现——战功兑换清单上炼肉境界的异兽肉,都是从州城调拨,城外药田这边没什么供应,具体原因也没多说,简单交代一下就匆匆走了。
庄瑾看出来了,这位栾振云栾镇守,年龄大了,精力有所下降,是属于在这边混日子的那种,基本差事完成,不出错漏就够了,不会给下面人找什么事,但也不希望下面人给他添什么麻烦。
庄瑾分配任务,安排过两个小队,来到住所,这边陈芸已然打理妥帖,正在客厅正中悬挂画卷。
这是之前说过的、那幅月中老人的画卷,就那个一手挽红丝,一手持杖,童颜鹤发,在非烟非雾中奔驰的……陈芸带过来了。
此世相传,月中老人掌管姻缘之事,故而,每逢朔望,陈芸必焚香拜祷,感谢有缘牵合,遇到庄瑾,并祈福两人可以白头到老。
一开始,对陈芸这种举动,庄瑾的评价是:迂腐、幼稚的虔诚,他是不信神仙佛陀的,更相信: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庄瑾说了自己看法,陈芸也不争辩,只道:‘我听过一种说法,心诚则灵,或许不是神仙听到保佑,而是因为这种仪式,就如婚姻一般,让人更知道缘分来之不易,从而心中愈发珍视呢!’
庄瑾听到深以为然,后来也有跟着,一开始更多是陪着陈芸,渐渐也生出些慎重、诚心。
夫妻一起拜了月中老人。
庄瑾发现,回到城外药田这边,肉眼可见的,陈芸心情好了许多,他知道这是为何,心中唏嘘感怀不已。
——之前两月在城北那边,每次庄瑾行动出去,陈芸担心他遭遇危险,在家中等待,内心都是焦灼,一定要熬到看见庄瑾安全回来,才能安心睡下,如今却是不必忧虑那些了。
……
这日傍晚,苗纶过来蹭饭——之前在城北时,三人小团体隔三差五晚上小聚一次,他这是养成惯性了。
陈芸准备了好酒、好菜。
“弟媳手艺好,如今在城外药田这边,卸下肩上重担,品尝起来也更觉美味。”苗纶赞叹。
城北那边,获取战功容易,却也提心吊胆——那些心大、不谨慎的,早就死了。
如今到了城外药田,才真正是放松下来。
“是啊!”
庄瑾也有这种感觉,在城北那边,哪怕上月后半月,战事看着极为顺利,他心中也仍提着三分警惕,心弦绷紧,如今才算真正放松下来,吃着小酒小菜,坐看云卷云舒,笑谈外界风云……深感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咱们能有此刻,还要感谢这月主动过去城北那些四经、五经武者。”
苗纶调侃说着,评价道:“我看那些人过去,想着占‘战功贷’的便宜,抱着捡战功的想法,恐怕未必能如意。”
他说这话时,语气中略带酸意——推出‘战功贷’时,他已然突破六经,自己没享受到这份福利,倒是段涛,那颗疏络丸没成功,九月十八那晚后养好伤,又‘战功贷’申请一颗疏络丸,终于突破。
庄瑾听闻,微微点头:“药王帮给我的印象,狡猾、狠辣,就如狼一般,真要抱着在地上捡战功的心态,早晚出事。”
“是啊,可惜段老弟没来,不然咱们东桥坞铁三角又能凑一桌了。”
在沈家本部、城外药田那些四经、五经武者声音下,这月城北每坊至少要让出两个街镇守位置,不过要是愿意,让出更多自然更好,只是段涛背着‘战功贷’,不好过来。
“段老弟不是看不清形势,只是为了第二颗疏络丸,冲击瓶颈,背着战功欠账,身不由己啊!”
苗纶说到瓶颈,感慨道:“我卡在五经到六经瓶颈多年,也就药王帮突然崛起,与咱们沈家相争,这般背景下,开始炼制疏络丸,才……不然,恐怕一辈子都要卡在这里呐!”
“是,变局中带来机会。”从某种程度上说,庄瑾也是这种背景下的受益者,不然恐怕接触超凡机会都不会有。
苗纶想到庄瑾出身,说起来:“自五月份推出疏络丹后,这两月城北武者伤亡人数,都快赶得上城南了,武生招募那边也是接连两次扩大规模,现在和药王帮一样,那一两银子的报名费都不收了。”
“但这对那些武生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城北这边战事,可不比从前,过来就是……”他微微摇头,没说下去。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庄瑾心中浮现出这句话。
如果以前招生招募,还算一个不错的机会,现在就不算是了,风险太高,出头概率太低。
“唉,不说这些,管不了、管不了!说回瓶颈,现在突破六经,等完成六经境界积累,又要面对六经到七经瓶颈……”
苗纶说着,给庄瑾倒了碗米酒,又给自己满上一碗,一口喝下,长长吐出口气:“六经到七经的瓶颈啊,比之三经到四经更难,疏络丸都没用……唉,我此生恐怕……”
庄瑾没有瓶颈,体味不到这般滋味,宽慰道:“现在不是推出疏络丹了么?还是有机会的。”
“疏络丹,呵呵,谈何容易?一颗疏络丹,就要六千战功。况且,积攒了足够战功预订,还要排队,什么时候拿到没准呐!”
苗纶举例:“就说咱们坊镇守邢大人,推出疏络丹的第一月就预定了,到现在都没拿到,都先紧着上面十经、十一经……咱们六经就更别说了,即使凑够战功预订,也排在更后面,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咱们沈家与药王帮相争,如庄老弟你所说的,变局中出机会,但说是开了一条口子,只是这口子太小,一般人难以逾越啊!”他此番感叹中,充满了不甘。
庄瑾听着这些,也是心绪复杂:‘如此看来,我没有瓶颈,何其幸运也!这还只是前面瓶颈,就让人如此,若是后面……’
只能说,越到后面,他这种天赋越是恐怖,永无极限,会将身边同行之人一个个远远抛开。
或许是来到城外药田放松,也或许是感慨武道之难,触及心事,这日中午苗纶喝得微醺,说了许多,说了对庄瑾救命之恩的感激,说了自己在城南七经的兄长,从小就暗暗较劲,想要赶上对方,却止步五经,蹉跎在城北,如今六经,看似更进了一步,实则更感绝望。
若非今天特殊情况,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平时看着和和气气、老好人一般的人,心中会藏着如此多事情。
“夫君,苗镇守……”陈芸煮了醒酒汤过来。
“我送他回去吧!”庄瑾搀扶着苗纶,将对方送回住所,此夜群星闪烁、星光万点,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
十月初三。
这日中午,苗纶匆匆找来,一开口就道:“庄老弟,昨晚城北出大事了。”
“昨晚,咱们沈家在城北,再次发动了攻势,你猜怎么着?药王帮趁着月初调动,将城南的一些六经武者暗中调来,一坊下面的街镇守级别,安排了六个六经武者……简直丧心病狂!”
庄瑾听着,都是微微心惊:‘我就说药王帮不会认了,会有更凶反扑,果然来了。’
这次,药王帮做的可以说比上次更过分,打了个更大的擦边球,简直是在踩线的边缘蹦跶,但要说犯忌讳、坏规矩,还真没有,每月街道变动安排,也是正常情况,唯一特殊的,就是这月城北药王帮的小香主强了那么一点。
“庄老弟,还真让你说中了,幸亏咱们……呃……”
就算两人留在城北,也不会出事,不过一番惊心动魄是免不了了,苗纶感觉又欠了庄瑾的情,算上八月十七那晚的救命之恩,还不清了啊!
“这就是祸兮福所倚了。月初咱们离开,许多人都以为傻,现在看来,却是明智之举。”
庄瑾问道:“咱们沈家,这次损失不小吧?”
“可不是?”
苗纶答道:“就算有‘战功贷’,咱们沈家一坊的街镇守,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两坊加起来都够呛……更别说,应那些沈家本部、城外药田,一众四经、五经武者要求,这月又有轮换,每一坊都去了两个‘捞战功’的……如此实力对比下,这次咱们沈家吃亏不小。”
“当然,死伤最多的,还是那些去‘捞战功’的关系户……嘿嘿,这次他们是撞到枪头上了,抢着去,结果迎头触上这么大一个霉头。”
他感叹着,语气中有三分幸灾乐祸,显然对那些关系户颇为看不惯:“这些关系户一死,咱们占的沈家本部、城外药田位置,可就没主了,至少能多留数月,就是长久待下,也不无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些关系户的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庄瑾微微点头,又是问道:“咱们东桥坞情况如何?”
“咱们东桥坞倒是还好。”
苗纶给庄瑾算着:“段老弟又‘战功贷’了一颗疏络丸,突破六经,杜仕元、韦珣两个拿‘战功贷’,突破五经,两个新去的四经,也都拿着‘战功贷’突破了,联合的另一坊,平水泊这月走的是两个五经,因为‘战功贷’,最终是两个六经,四个五经……”
“算下来,一共四个六经,八个五经,六经武者对比是六比四,却多出八个五经,就是那些关系户战斗力差些,以多打少,还吃了些亏,不过撤走不难……要是咱俩还在,说不准都能反杀。”
——的确,初二这晚失败后,邢彦就有感叹,‘若是我手下庄瑾在此,必不至此’,嗯,想念庄瑾的第三天。
“那就好。在其位、谋其政,更多是上面要考虑的……况且,如今咱们身在城外药田这边,就是有心,也无力,鞭长莫及……”
庄瑾端起酒碗:“且饮身前一碗酒,笑看江河付东流。”
“说得好!说得好啊!”苗纶端起酒碗相碰,酒四溅,一如此时城北激荡的局势。
清风徐徐中,两人对坐,喝着米酒,品着小菜,从上月城北说到城南,再说到药王帮……最终,那些外界的风云变幻,随着酒水尽数入腹。
……
(本章完)
第104章 ,七经
第104章 ,七经
月初城北变局过后,匆匆半月过去,城北那边,沈家也不是第一次吃亏了,稳住战线,吸取教训,准备下月以牙还牙,暂且陷入平静。
庄瑾在城外药田这边,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潜心修炼,六经境界积累已然完成九成,偶尔小憩与陈芸看品画,感情一点点加深,隔三差五,苗纶过来喝顿小酒,闲谈一二,坐观风云……生活好不惬意。
哦,对了,他的主职是镇守药田来着,这边莲华草的药田,的确异兽出现频率高些,不过也基本是磨皮入门、小成级别的异兽,手下两个小队基本都能解决,遇到两三次磨皮大成的异兽,需要庄瑾出手,也不过是送福利罢了。
直到十月十七,出现了一头磨皮圆满级别的异兽,是一头铁皮猪。
这家伙通体漆黑,长着一双尺长獠牙,异力激发时,身上一根根漆黑毛发竖起,如一根根铁针似的。
本来磨皮圆满级别异兽,就相当于六经武者,又是铁皮猪这种体型庞大的猛兽,足有数百斤,极为皮糙肉厚,在磨皮圆满境异兽中都算是最强的那一波!
庄瑾打起来,发现这头铁皮猪比六经武者都强出一截,饶是他六经境界、黑煞掌大成,竟都拿之不下。
“好一头畜生!”
庄瑾感觉面对这铁皮猪,有种‘老鹰对刺猬’的感觉,无从下手,那一根根闪烁异力、如铁针似的毛发,他是绝对不想拿手去碰硬的,黑煞掌大成,打出六寸距离,在减去猪毛长度,渗入皮肉,也伤不到根本。
反倒是这家伙吃痛起来,横冲直撞,那几百斤重量踩踏在松软地面,跟地动山摇、排山倒海似的,让他只能连连躲避。
“庄老弟勿慌,我来助你!”旁边药田那边,苗纶听到动静,过来助拳。
两人一前一后夹击,一者针对头部、喉咙,一者暗戳戳瞄准谷道,终于让这头铁皮猪有所忌惮,被压制下凶威。
不过,这般纠缠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
庄瑾、苗纶却谁也没提出发信号弹求援,这么一头大体型的磨皮圆满境界异兽,可是一笔不小财富,请人出力,就要让人分享战果,求援来的是四五六经,没多大用,若是将区镇守栾振云请来了,倒是可以快速击杀,可到时算谁的?
最终,两人二打一,磨了将近盏茶时间,苗纶从背后掏肛,庄瑾从前面抓住机会,一掌打在这头铁皮猪喉咙部位,才终于将它弄死。
呼!
此刻,两人没形象的一屁股坐下,神色间都是有着轻快,心中充盈着欣喜与成就感——男人血脉中根植着野性,对狩猎充满兴趣,此刻猎杀了这头铁皮猪,这种满足感,大概类似于钓鱼佬钓到大鱼。
庄瑾歇息片刻,站起身,准备让下面人处理。
“等等!”苗纶却是叫住他,要了刀,在这头铁皮猪身上划拉好一会儿,割开剖腹,探手伸入它的胃中摸索,一边做着此事,一边和庄瑾解释:“我看看有没有兽宝……”
“兽宝?!”
庄瑾回忆起来,这玩意他听平永峰说过:所谓兽宝,如普通兽类,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在体内形成猪宝、牛黄等,异兽也有极小可能,在体内特殊部位诞生宝物,这就是兽宝。兽宝直接吞服,有着补益元气、弥补潜力、略微提升资质的效果,炼入突破瓶颈的丹药中,则能平添丹药药效。
“磨皮境界异兽的兽宝,与疏络丸相配……这种磨皮圆满级别的异兽,真要出了兽宝,可不比那些磨皮入门、小成的,炼入疏络丸中,恐怕能增添三四成效果,就算还是比不上疏络丹,但也能对六经到七经瓶颈生效了……那价值可就大了去了!”
苗纶说着,语气都有些火热:“真要找到这样的兽宝,交上去,这样强化的疏络丸定是能分得一颗的,说不得就能凭此突破七经……”
这种类似赌石、开盒的事情,也是让庄瑾来了些兴趣,好奇看去。
可出现兽宝,终究是小概率事件,没有那么幸运。
苗纶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有些失望。
庄瑾倒是还好,小概率事件么,没有也正常,再说,他没有瓶颈,也不需要那玩意儿,有了也就是多一笔横财,对此有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从容。
对于这头铁皮猪分配,苗纶一挥手,说‘庄瑾对他有救命之恩,一头异兽算什么,就当助拳了,不用算他的。’
这般大气,让庄瑾都微微有些惊讶。
这头铁皮猪估计有三百多斤,放血,去掉猪头、内脏什么,纯好肉大概两百多斤,就算按照这边规矩交公后,私人也能分得差不多两百五十斤,而磨皮圆满的异兽肉,一斤二十战功,照这么看,相当于五千战功了。
——当然,账不是这么算的,战功兑换清单中的异兽肉贵,乃是因为从州城运来,溢价十倍,这些异兽肉真要变现,三四折都是多的。
还有一张兽皮,交公分成、工艺费用……种种下来,一副异兽皮甲还是可以拿到的,皮肉总价值两三千战功,苗纶说不分就不分了。
不过,庄瑾转念就明白了:异兽肉本身,也就加速修炼,对瓶颈没有效果,在苗纶看来,自己潜力早已耗尽,势必卡在六经到七经瓶颈,这种情况下异兽肉价值有限,变卖也不容易;而异兽皮甲,交上去制成也只能得一副,出力不如庄瑾,又考虑到救命之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最后,也知道庄瑾不是小气之人,他不要,却也不可能一点沾不到光,别的不说,隔三差五小聚,异兽肉招待不会少了吧?
庄瑾明白了苗纶心理,吩咐下面人处理,去寻专门鞣制异兽皮的师傅剥皮,制作皮甲,这其中早有一套成熟流程。
‘六七月份,我也在城外药田,不过那时狩猎的都是小型异兽,或者如铁羽鹰等飞禽,也不能制作异兽皮甲,这次终于可以得到一件异兽皮甲了,还是磨皮圆满级别的!’
这种磨皮圆满级别的异兽皮甲,对六经武者的劲力,都有良好阻隔效果,对七经之下武者来说,可谓是战场中的保命利器!
庄瑾上月在城北,境界、武技两重底牌暴露后,就打算兑换一件磨皮圆满级别的异兽皮甲,充实底牌,可当时去问,得知上一批皮甲先行供应城南,磨皮圆满级别的暂时售罄,下一批要等到商队从州城回来,大概要一两月时间,不过可以先预订。
他一听顿时就没了想法,一两月时间,自己都突破七经了,还要这东西有何用?
‘可惜,这皮甲来得晚了些时候……罢了,到时拿到手、研究一二,就投桃报李给苗纶吧!’
庄瑾自知没几天就会突破七经,到时就用不到了,另外击杀这头铁皮猪,苗纶也出力不小,尤其是最后那一记辣手掏肛……量化下来,也占了总功劳的三四成。
他拿了异兽肉,已是拿了大头,异兽皮甲给苗纶也算公平、合理。
……
这晚,庄瑾手下、还有苗纶手下,两陇下面小队都跟着沾了光。
拿着这头铁皮猪的血,制作了异兽血豆腐,心肝脾肾熬了汤、烧烤,可谓是铁皮猪全宴。
如此盛事,自然让下面人兴奋不已,对庄瑾、苗纶两人恭维、奉承不断。
——庄瑾、苗纶带过来的,都是手下心腹,这些人境界又低,吃也吃不了多少,这顿饭用的也更多是内脏等……惠而不费的事情,拿点小恩小惠‘与民同乐’,提高忠诚度,也算是值得。
篝火晚宴中,香气飘飘,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中间,还有两只磨皮小成的铁羽鹰被香气吸引过来,然后就被拿下,添了两道菜,这种级别的异兽肉,对下面小队的人来说更能克化。
一顿盛宴,宾主尽欢,自不必细提。
……
又是匆匆六七日过去,时间来到十月二十三。
这晚。
庄瑾完成一遍静功搬运,感到经络中传来的微微鼓胀感,睁开眼睛:“六经境界的积累……历时两月,终于完成了啊!”
‘突破七经,就在此刻!’
他凝神静念,调动内息,向着足少阳经而去,宛若水到渠成,畅通无阻完成内息在七条经络中的循环。
因为这次是打通足部经络,更长的行功路线,更大周天循环,涉及更多穴位,这一次的提升,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可以说,内息之淳厚、凝练,都在向一个全新的台阶跃迁,远不是前面打通手三阳、三阴经络可比。
……
(本章完)
第105章 ,涤心
第105章 ,涤心
“七经境界,成矣!”
片刻后,庄瑾感受着内息凝练完毕,睁开眼睛,起身,只感觉身轻如燕,轻轻一动好似要飘然离地而起。
‘这只是错觉,但突破七经,的确变化巨大,最主要的有三点:其一,内息的量、质方面翻天覆地的巨大提升;其二,诞生了明劲之外另一重劲力,暗劲!’
‘暗劲不同于明劲,乃是另外一种性质的劲力,更为阴险歹毒,可单独,或者附着明劲其上。’
庄瑾拿起一个桌上陈芸给他准备的核桃,默运暗劲,核桃外壳无损,等打开后,内部果仁已然尽成齑粉。
‘第三点,则是速度方面的巨大提升!’
他能清晰感觉到:以前打通手三阳、三阳经络,速度也有提升,却远没这次这么大。
——就如跑步不可能只瘦腿,其他部位也会瘦一些,每打通一道手三阳、三阴经络,对速度、敏捷方面,也是有一定强化加成、提升,但再如何,也不可能比足三阳、足三阴来得大,这是毋庸置疑的。
‘原本手部经络,更多是增强输出,足部经络,则更多是提升速度……七经相比六经,可称得上是高移速的炮台!’
此刻,庄瑾也终于明白,为何七经有着默契,不能对下面出手了,因为对七经武者来说,哪怕六经、黑煞掌大成,也根本不算什么,以上克下简直是屠杀。
‘就这,还是我没有修炼身法武技!’
‘如此翻天覆地的实力提升,也难怪从六经到七经,就是从家丁晋升护卫!’
所谓护卫,取的‘护家卫族的底蕴’之意,既然是底蕴,那自然不可能轻易牺牲。
可以说,至此,已然脱离炮灰的层次,在沈家眼中,也算是有一定分量,真正进入中高层。
‘七经境界,在沈家本部,一司之下的处长,都大可当得;就是在城北、城东、城南街道,也是一坊镇守级别;城外药田,同样是一区镇守……可见其中不同!’
庄瑾感叹着,心中也不禁生出些许飘然,不过,终究是心志坚定之人,很快就驱散。
“武道之路,永无止境,我这才哪到哪啊,不说沈家家主、药王帮主那等境界,就是距离十二经圆满,也还有一段距离呐!”
他微微摇头,想到后续修炼:‘五月初十,我回去沈家本部,晋升家丁级别后,领取了四到六经的静功心法,堪堪够突破七经。和当初突破四经一般,如今突破七经,也要回去沈家本部,领取更进一步的七到十二经静功心法。’
‘哦,还可领取一门身法武技,七经境界,可以学习第二门武技了!’
之前一到六经只修炼黑煞掌,倒也不是没有别的武技,而是黑煞掌与黑煞功相配,修炼起来有彼此协同的效果,同时一到六经也没有学习第二门武技的必要,身法武技修炼不了,第二门杀伐武技,分心拖累修为境界、以及黑煞掌,有弊无利。
而七经境界不同,打通一道足部经络,有着修炼身法武技的资格了。
‘还有就是,突破七经,之前用的下品黑元散也效果大减,需要更换中品黑元散了,这也要去丹药司购买……嗯,我没记错的话,中品黑元散是五两银子一副,价格一下暴涨十倍啊!’
庄瑾倒也不太担心这个,前半月购买异兽肉消耗了些,如今账上也还剩下两千七八百战功,还有两百多斤磨皮圆满异兽肉,也算是小有身家。
‘静功心法、身法武技、修炼资粮更换,因为这些原因,再加上地位进一步提升,七经什么时候突破回去登记晋升,皆是可以,只是……’
庄瑾想到自己情况,皱了皱眉。
他明面上,上月十五领取疏络丸,才突破六经,这月初才登记晋升三纹家丁,若是立即回去晋升,在外人眼中岂不是:一个月零七八天,就完成了六经境界积累,还顺带突破了六经到七经的瓶颈?
多少有点离谱了!
“罢了,且先等等,等到下月中旬再去登记晋升吧,这样还是有些显眼,不过,却也不会太过夸张了。”
另外,庄瑾到了七经护卫级别,算是迈入沈家中高层,也能承担得起一些恶意。
‘中间这段时间,也不会浪费,将积攒的异兽肉消化,辅助黑煞掌,在大成基础上肝一些熟练度。’
虽然只有十二正经全部贯通,浑然一体,才能将黑煞掌达到圆满层次,但大成级别的黑煞掌之间,也是有不同的。
——量化来说:如果说入门级别熟练度是100/100,小成级别是200/200,那大成级别就是500/500,同是大成级别黑煞掌,有人熟练度堆得高,同境之间,就是能将低的压着打。
‘我没有瓶颈,这么来算,可一直将大成级别的黑煞掌熟练度堆到499/500,这样在七到十二经间,同境输出方面,就不用担心了,到时到了十二经,直接突破圆满!’
黑煞掌这种主输出的杀伐武技,修炼是必要的,这种事情迟早要做,庄瑾这段时间将精力放在这上面,倒也不算浪费、虚度。
……
接下来时日,庄瑾上午、晚上修炼黑煞掌,空出的下午,则带陈芸游山玩水。
嗯,他发现自己悟性颇佳,黑煞掌大成层次之后,在异兽肉辅助下,熟练度积攒得极快,也不用太过赶着;另外已然突破七经,如今又是在城外药田,没有那么大压力,可稍稍放松一二;还有,自成婚以来,陈芸一直陪伴,承担一应琐碎,颇为枯燥,虽然陈芸没说、也不这么认为,但他自觉亏欠,想要补偿些许……
一开始,陈芸并不同意,担心拖累庄瑾修炼,庄瑾以‘武道方面,已到了一个暂缓阶段,不可一味求速,游山玩水,也是心境方面的修炼’,又道‘当初咱们许下的游山玩水之约,实在不必要等到两鬓斑白,如今,趁着我们还年轻,当诗酒趁年华’,陈芸这才应下。
两人游山玩水,自家药田这边,下午交给苗纶照看一二即可——遇到磨皮圆满级别的异兽,对方单独猎杀不了,驱赶走却是不难。
如此,庄瑾、陈芸,夫妻俩宛若神仙眷侣,在城外附近,去了许多有趣的地方。
如观鱼洞,那是一个石洞,顶上有着成片状的石头横着裂开,俨然要坠落下来,两人挽着手从石头下进去,进去临着水流,有一池,池水深不可测,相传其中有大鱼潜伏,两人在边上投了鱼饵,不过仅见着长不到一尺的鱼冒出来,吞吃鱼饵;
如朝阳台,在小青山之巅,两人慕名而去,陈芸还用之前提过的‘梅盒’带了米酒鲜藕,两人奋勇攀登山顶,在这个小小平台上,低头可见整个滇南府城小得如同弹丸,江河溪流如衣袋,极目望去,能见到数百里远近景物,称得上一句浩然大观,在朝阳台上摆开东西,一边小酌,一边观景,直到天色落山,两人才搀扶着下了山;
如隔壁石镜山,这山弯曲折,其中有悬崖和湍急的水流,山壁湿润,翠绿欲滴,这里常人很难爬上去,庄瑾揽着陈芸,飞檐走壁,行在陡峭山石之间,在尽头看到一面削平、仿佛屏风的石头,青色光润,可以照到人的影子;
……
仅仅七八日,庄瑾与陈芸去了不远处的许多地方,时间感知上却好似过去许久。
这种游山玩水,见天地之广阔,让庄瑾穿越以来,一直绷着的心弦渐渐放下,心神开阔;陈芸的陪伴,两人感情一点一滴变深,也让他从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暂时抽离,一颗越发趋于冷漠、好似逐渐要枯燥干涸的心灵得到润泽,重新洋溢起对生活的热爱,整个人气质愈发从容宁静,温润如玉。
……
(本章完)
第107章 ,晋升
第107章 ,晋升
回来,庄瑾找到陈芸,说了事情经过。
“此事我能处理,芸娘你安心,等我回来。”他简单交代一下,径直去寻顶头上司区镇守栾振云。
……
“……栾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庄瑾知道,栾振云这种年龄大、如今只想混日子的,万万不愿意惹麻烦,他主动找来,又是这么大事,必是不喜。
故而,他说完事情后,又讲了三句话:小子昨日侥幸突破七经!苗纶是大人的手下!此事危急,我当即刻去沈家本部!
第一句话,展示分量。
第二句话,苗纶是你手下,无论主动或被动、愿意或不愿,你都被牵涉进来了。
更深处还有另一层意思,苗纶在你手下出事,你确定他兄长不会迁怒你?你想躲就能躲开?
第三句话,表明态度,无论你去不去,我都会去沈家本部……只是,上面事后清点,发现这么大事没有你这个顶头上司身影,可能会认为是失职,吃挂落。
栾振云闻言,眼睛眯起,脸上看不出喜怒。
本来庄瑾过来,说了这事,他心中听到吃惊之余,是极为不喜的,为庄瑾的惹事能力。但事已至此,不是凭喜好如何,而是考虑如今如何应对、如何做,对自己最有利。
在庄瑾三句过后,明晰利弊,他知道躲不开,必然要参与进来,心中也有了倾向,但也要看这个准队友可否与谋。
“你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栾振云看来。
庄瑾知道这是对自己自己的考核,不假思索答道:“快,快到在苗纶兄长苗绍反应过来之前,给这事定性!”
这事情就和政变一样,讲究一个快字,不给苗纶兄长任何发动关系的机会,最好在对方知道前,就给这事盖棺定论。
栾振云微微点头,披上衣服,豁然起身:“走,去执法司!”
他年轻时,也是勇于任事之人,在考核认可庄瑾后,当机立断。
——正如庄瑾所说,苗纶是他手下,如今身死,苗绍哥哥多少会有所迁怒,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是要做出和庄瑾站在一起的选择,况且,事情已然发生,无论如何都要掺和进来,不如顺便获取些价值,让庄瑾欠个人情。
庄瑾豁然起身,抱拳道:“多谢大人,此事是瑾连累大人了……今日恩情,瑾一定铭记于心。”
“行了,好话赖话,都让你说完了!”栾振云笑骂一声,脚步微顿,道:“我比你年龄大许多,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栾老哥吧!”
……
两人出去,却发现陈芸在外等着:“夫君,我在本部那边也认识些人,说不得能帮上些忙。”
‘都说夫妻本如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却怎知世上也有相濡以沫,同舟共济,不离不弃者……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庄瑾心中感怀,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多想的时候,答应下来,又去与钱文德等人交代了些事情,随即将黑山羊、苗纶尸体这两样证据请栾振云带着,自己怀抱陈芸脚尖一点飞快而去。
……
来到沈家本部,陈芸分开,去找相熟、可能帮到忙的人,庄瑾、栾振云两人则直奔执法司。
来到执法司,找到值守的处长赵斌说了此事。
赵斌听了,态度有些不冷不热,点点头道:“来人,去请苗绍苗镇守过来!”
庄瑾、栾振云对视一眼,都是感觉到些不对,他们计划:就是要快,快到在苗绍反应过来、发动关系之前,将此事定性……可此时这赵斌差人去告知消息、请苗绍过来,这就打破了计划。
“赵处长,这不对吧,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请仵作验尸,核验证据,断案定性?”栾振云开口。
庄瑾没说话,眉头微皱,他隐隐感觉,这个赵斌似对他有意见,有意过不去。
“这种事情,自不能听取一面之词,至于核验证据,断案定性,请当事人亲属过来之后也不迟,这也是应有之义。”
赵斌公式化答道,甚至隐隐有种‘你在教我做事’的意思。
——事实上的确如此,若非庄瑾、栾振云都和他一样,同是七经,就不是隐隐表达这种意思了,而是直接说出这话了。
之所以如此,庄瑾的感觉没错……就是在拉偏架。
赵斌与苗纶兄长有一定关系,说得上话,算是普通朋友,潜意识中,也有些对庄瑾这种天才的嫉妒。
不过,这些也不会影响到关键立场,还有比较重要一点是庄瑾的身份:对外招募的武生,和他们从前那些关系户推荐的武者不一样,以前如庄瑾这些招募的武生进来,境界低,还好说,如今最强的如庄瑾都突破七经了,这就可能影响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屁股不同,自然天然偏向苗绍。
如果说,这些都是诱因,还有一个说来不太重要、却又十分左右情绪的一点。
赵斌此人,最有潜力、最疼爱的一个儿子,二十一岁突破四经,上月去城北,捡战功、占‘战功贷’的便宜,然后就被药王帮不讲武德……死了。
药王帮是直接凶手,他做不了什么,怒火无从发泄,迁怒、怨恨那些上上月得到好处,留下烂摊子拍拍屁股走的……庄瑾,这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只能说,你无法和一个失去儿子,如今已有些偏执、病态的父亲讲什么道理!
而人的善意很难得、有上限,人的恶意却很容易、没有上限,看不顺眼,不需要那么多理由,莫名其妙的理由就会被记恨上。
“这……”栾振云被堵得哑口无言,赵斌的做法,真要说也挑不出刺,是按照规矩办事。
庄瑾见事态至此,也不在此纠结,直接起身,请栾振云看着黑山羊、苗纶尸体两样证据,自己出门。
“庄镇守,这是要去哪?身为涉事之人,此时,恐怕走不得。”
“走不得?我是受害者,可不是什么嫌犯,赵处长不查验证据,对我这个受害者横加干预,是何道理?”
庄瑾既然知道此人屁股坐歪,非是善意,自不会客气:“至于去哪,也不怕告诉赵处长,去晋升护卫级别……有鉴于赵处长如此态度,我十分怀疑此事能否秉公处理公正,晋升护卫后,会行使权利,请求数位执法司处长联合审理此案。”
既然争取不到此人支持,那也不抱幻想,直接亮出锋芒,让对方知道他不是可揉圆捏扁的软柿子,不敢肆无忌惮。
庄瑾说过这话,又毫不客气,明明白白对栾振云道:“还请栾大人看着两样物证,免得小人暗动手脚。”
在场还有第三人么?这明显是对赵斌不放心,说完在栾振云点头应下后,看都不看赵斌一眼,径直离开。
“你……”
自从突破七经、担任执法司处长以来,有多久,没碰到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时候了,赵斌心中恼怒,却又只能强自压下。
就如之前他拿规矩压庄瑾、栾振云两人,差人去请苗绍,此刻庄瑾去登记晋升,行使权利,要求多位处长联合审理……这也是明面上的规矩!
再者,如今药王帮大敌当前,正值用人之际,沈家对下面人晋升是喜闻乐见的……他不可能,也不敢阻止。
“呵呵!”
赵斌看着庄瑾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眯了眯眼:‘申请多位处长联合审理了?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如果说,一开始他因为种种原因,只是拉偏架,想给庄瑾找些麻烦,那在庄瑾不像是从前那些人,乖乖忍气吞声,竟然还敢顶撞、忤逆、针锋相对之后,矛盾就升级了,让他彻底站在了苗绍一边。
‘年轻人是该给些一些教训,让此人知道,七经和七经也是不一样的。’赵斌决定,这就去打些招呼,也是卖苗绍人情。
这就是站队了,有栾振云站在庄瑾一方,自然也有赵斌这种,因为种种因素,站边苗绍的。
……
庄瑾离开执法司,径直去申请考核,准备先完成晋升。
——突破七经,并未登记晋升,本质上还是家丁,和登记过后,真正晋升护卫,两者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这一道程序上的变化,就能为他增加不少砝码,比如栾振云告诉他的、之前说的,请求多位处长联合审理。
‘庶务司还有个熟人岳松,这里或也可做些文章……邢彦那边,不一定在坊驻地,或者指不定被什么绊住,多做一手准备总没错。’
是的,从城外药田过来之前,庄瑾就交代钱文德,去城北东桥坞找邢彦,求援帮忙。
狮子搏兔,亦须全力,他杀了苗纶后,战略上藐视,但战术上,的确将所有能做的准备都做了,争取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人,如邢彦这种关系良好的七经、沈家中高层,自然不会放过。
顺利通过‘琉璃测境傀儡’的测试,拿到凭证,过来庶务司这边晋升,登记更换腰牌。
岳松看到凭证,整个人都傻了:“庄老哥,你……真的七、七经了?”
七经啊,那可是一司之下的正处长级别,在他看来都是大人物了。
“侥幸。”庄瑾微微点头。
‘神他妈侥幸?还有,我没记错,上次你也是这样说的吧?咋就只能你侥幸,啥时候也让我侥幸一下啊?’
岳松心中的吐槽都快刷屏了,可见是何等震惊,不过也终于反应过来,这必然是真的,就说这白纸黑字盖章的凭证,谁能、谁敢造假?
他心中复杂无比,没想到才几个月啊,庄瑾又是大不同了,收敛心绪,殷勤给庄瑾更换腰牌,讲解一纹护卫的种种福利。
每月基本月例,升到五十两银子,衣食住行标准也是提升。
衣:护卫级别标准制服白袍七套,之前每季本人、妻子三套常服的基础上,每一季增加30两银子衣补。
食:小灶之类基础上,增加每月10两银子餐补,每月炼肉入门境界的异兽肉一斤。
住:沈家本部、城外药田、街道各处条件不同,但必是两进、至少五椽的屋子。
行:可乘坐四人抬的轿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重大改变:七经、一纹护卫,沈家会配备一个小奴仆、一个小丫鬟!
——之前,每月月初差事变动,会有仆夫、仆妇帮忙搬东西,但搬完就会离开,如今却是配备了私人奴仆、丫鬟!
此世,下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类似外院丫鬟那种,签订契书,更类似雇佣,一种是类似内院丫鬟那种,买下身契……一纹护卫级别配备的奴仆、丫鬟,乃是后一种,沈家承担雇佣费用。
‘就我所知,沈家家丁、甚至仆役级别,私下自己雇买奴仆、丫鬟的不在少数,不过晋升护卫级别,沈家主动配备奴仆、丫鬟,这代表的意义自是不同!’
庄瑾明白,这是沈家正式认可了,从此你有被人服侍的资格,更直白些说,官面上承认你进入特权阶级、食利阶级。
从仆役、家丁、护卫,每一步晋升,福利待遇的变化,也让他此刻真正明白了这个世界运行的本质:‘在这个超凡力量存世的世界,权势、地位就是力量,但归于自身的伟力,同样可以转化为权势、地位,武道之路不断向上攀登,掌握了更强的力量,更多的权势、更高的地位自然会随之而来……这一切,就是权力的魅力!’
‘我一步步从炮灰、耗材,变成不能随意牺牲的底蕴,或者说重要棋子,只要继续进步,总有一日,会跳出棋盘,成为执棋的人!’
庄瑾脑海中转过这些,不过很快按下,知道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说了自己和苗纶的事,问道:“岳处长,你这边可有关系?能在此事上帮上忙的?”
如果庄瑾还是六经,岳松听到他反杀了苗纶、一个有着七经兄长的六经武者,恐怕会立刻避之不及,但如今么,庄瑾同样是七经,护卫级别,那就自然不同。
这也是庄瑾一定要考核晋升后,才说出这事、请岳松帮忙的原因——让人押注,就得给人信心,不然让人拿头相信你?
‘这庄瑾如此年龄,就已然七经,这种资质……恐怕七经、八经、九经都不是这庄瑾的极限,将来,十经、十二经,乃至凝气之上,都未必不可能!反观那个苗纶兄长,我也听说过,如今五十多岁,也不过七经而已……’
其实,若只是如此,岳松还是不敢掺和,还有同样重要的一点——庄瑾名声:常和同帮了庄瑾,庄瑾就折价卖了一颗疏络丸,后来常和同出事,听说剩下的银子都没要,‘百倍偿还’的名声早已传开;平永峰也帮过庄瑾,现在都突破三经了,听说正是庄瑾送去的莲华草……从庄瑾过往种种来看,帮过他的人,都有回报。
——说白了,你有潜力、知恩图报,这两张牌一同打出,才让人愿意相信你、帮你、投资你,单出却是没用的。
‘虽然掺和进这种事,肯定会得罪那个苗绍,但做什么没有代价?做什么都畏首畏尾、怕这怕那,活该一辈子吃不上八个菜……娘的,干了!’
岳松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八公子的长随邹庆丰邹大人,六经境界,我与此人有些交情,可从中牵线一二……庄老哥你也是赶上了好时候,这其中还牵涉到一桩机缘……”
长随,算是一个特殊职位,专门服务某个人,为主子做一些杂务,地位高于仆役,但生杀大权又归于主子,相对应的,却也会被视作心腹,在外面代表这位主子的颜面,别看这邹长随只是六经,外面等闲七经护卫级别见到都要给面子。
“本来只凭我这张脸,空口白话,也是万万没法子的,不过庄老哥你这里有那个磨皮圆满级别的兽宝,若是愿意拿出,就大可一试了……那机缘不敢保证,此事解决想来不难……”
……
(本章完)
第108章 ,手腕
第108章 ,手腕
岳松带着庄瑾去往内院,见到那位邹庆丰邹长随,说明来意。
“这种事情,我有心相助,可实在无能为力……”邹庆丰听到,却是推拒,不想掺和。
他是听过庄瑾之名的,沈家对外招募的武生中第二个突破四经,第一个突破五经、六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突破七经……如此潜力,又有岳松薄面,若是小事情,也就随手帮了,但这事情太大,牵涉另一位七经,实在不愿意趟这潭浑水。
说到底,邹庆丰不像是岳松,对庄瑾有一定了解,打过不少交道,关键时刻能够‘透支信用’,将来再还……和这位邹长随的关系,没到那个份上。
庄瑾自然明白,也早有预料,拿出那颗兽宝。
“什么,磨皮圆满级别异兽的兽宝?!”
邹庆丰震惊之后,然后就是目光火热:“这东西炼入疏络丸中,增强药效,恐怕对六经到七经的瓶颈都有效果啊!”
越是六经,越是知道这东西的价值,那就是通往七经的半张门票,苗纶为了它能对庄瑾狠下辣手,可想吸引力多大。
其实,哪怕炼入兽宝、加强版的‘疏络丸’,也比不得疏络丹,但……
就算他是八公子沈绪琛长随,疏络丹也难得一颗,不然也不会如今还困在六经,而眼前,就有一个通往七经的机会。
在庄瑾拿出兽宝后,邹庆丰态度顿时一变:“话又说回来,既然岳处长、庄镇守找来,那是看得起我邹某人,就算无能为力,咱也得想想办法不是?”
之前拒绝,倒也不是怕了苗绍,只是没有好处,风险、收益不成正比,现在情况又是不同,有了足够好处,自不怕搅合进这种事情。
“如今我已然七经,这东西也用不到,若是之前说的事……”庄瑾没说下去,但那个意思邹庆丰懂。
岳松也是适时插话:“邹长随得了添入兽宝的疏络丸,突破七经;庄镇守平了案子,成为八公子亲卫……这正是两相得宜,皆大欢喜啊!”
在决定押注庄瑾后,潜意识中就将庄瑾视作一体,他这真是为庄瑾尽心考虑,争取成为八公子亲卫的机缘!
——每位公子突破七经后,会有两个亲卫名额,成为某位公子亲卫后,在沈家本部安全不说,还有资源倾斜……对护卫级别来说,的确是莫大好事。
‘原来还有争取亲卫人选,我就说么,如果只是那案子,事小礼重,反而让人不放心!’
邹庆丰明白庄瑾所求,却是松了口气,只是有些事情,他也不确定能否做到,斟酌了下,道:“这样,我若是能请动八公子出面,让庄镇守身上案子公正处理,平了这事,那兽宝交上去的‘强化疏络丸’,就让于我,我以银子对战功的比例,溢价付账……若是我尽力筹谋,让庄镇守成为八公子亲卫,那就银子也就不说了……如此,庄镇守以为如何?”
什么东西,什么价码;做到什么程度,拿什么、拿多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他见多了本来好的事情,因为事先没说明白,稀里糊涂,最终闹得不欢而散,甚至反目成仇……所以事先才有这般之言,让庄瑾心中有数,如此,办事的人心中明白,收礼的人拿的也安心,这才是两全之道。
‘世上聪明之人,何其多也!’
这种未雨绸缪、将可能隐患扼杀于萌芽的处事手段,让庄瑾颇为感怀,这种办多少事、收多少钱,事先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方式,也让他颇为舒服、喜欢,果断答应下来:“全听邹长随的!”
“哈哈,好,庄镇守放心,此事我一定尽力转圜。”
……
内院,一间宽敞轩室内。
一个天庭饱满、目似点漆,看去丰神俊朗的公子,身穿一身月白锦袍,腰间悬挂环形的玉佩垂下流苏,正坐在窗前,翻看着一些资料。
这正是八公子沈绪琛,在看资料初步择选亲卫。
就在沈绪琛微微皱眉、又放下一人资料停下时,一直候着的邹庆丰这才开口道:“少爷,老奴今日听说一桩趣事,听说啊,咱们沈家对外招募武生中,竟都有人突破七经境界了哩!”
这显然是要引起自家公子兴趣,将庄瑾的两事:平了苗纶那案子、争取亲卫两件事,一并办了。
“去岁九月,第一届武生招募,算下来一年多些,就突破七经……大浪淘沙,果然有沧海遗珠。”沈绪琛来了些兴趣,感叹道。
“谁说不是,此人名叫庄瑾,第三届武生招募的……和他一比,老奴这把年纪,简直是活到了狗身上!”邹庆丰直接拿自己拉踩,为了能促成好事,也真是尽心了。
“哦,第三届的?”
沈绪琛听闻这话,惊讶道:“那岂不是说,距今堪堪一年时间,就突破七经,这个资质,恐怕在绝顶中都是顶尖了!”
邹庆丰见此,立刻将早就准备好、调来的庄瑾档案递上。
沈绪琛接过,草草一翻,心中惊叹,面上却是不显,放下看向邹庆丰:“此人如何将关系走到了你这里?”
邹庆丰不敢隐瞒,如实说了岳松带着庄瑾找来,以及托请的苗纶案子之事。
这也是他的小小心机:一来,过了明面,不留后患,也显示自己忠诚;二来,作为一招后手,自己真要给庄瑾办成了事,庄瑾若想吃‘白食’、赖账,那时就会作茧自缚。
沈绪琛没说话,看着邹庆丰眼睛,仿佛将他心思尽数看透。
一息!
三息!
十息!
“老奴……老奴擅做主张,罪该万死……”沉默之中,那目光仿佛有着无形的的压力,让邹庆丰额头渗出冷汗,最终,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
沈绪琛等邹庆丰磕头都磕红了,甚至有些血迹,才开口叫停邹庆丰,亲自过去将他扶起来,拉着手腕道:“邹叔,你也是我这里多年的老人了,知道我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只是这次……你见到那兽宝,直接应下,费心思引导,在我身边安排人,若是来日有人许以更大的好处,你当如何,出卖我么?”
邹庆丰听到,吓得再次跪下:“老奴和少爷一体,万万不敢做出有损少爷的事,这次也是想着,那庄瑾的确有潜力,是个人才……这才迷了心窍,擅做主张……少爷,我这就去拒……”
的确,以他平日的精明,根本不会直接应下,这次……是在六经瓶颈卡太久,好不容易看到一线希望,过于重视、执着,才做下蠢事。
“知道错了,吸取教训就好,那般倒也不必……你若是不直接应下,先来询问过我,或者不耍小聪明引导我,直接说出,我如何会生气?罢了,给你个体面,那案子我应下了,稍后会去,那庄瑾的报酬就当你发现人才的奖励了。”
“多谢少爷!”邹庆丰感激涕零,心悦诚服。
沈绪琛见此,微微点头——邹庆丰擅自做主、自作聪明,让对方磕头渗血,这是让对方长长记性;发现人才,也有奖励……如此一拉一缓,恩罚皆出于上,驭人之术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熟悉执法司流程,知道还有些时间,也没急着动身,低下头继续翻看着庄瑾档案,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停下,手指敲击桌面思考。
邹庆丰极为了解自家公子习惯,知道这是上了心的表现,庄瑾成为自家公子亲卫可能大增,暗道这次庄瑾赚大了。
片刻后,沈绪琛放下档案起身:“很久没发现这么有趣的人了,走,去见见这庄瑾,正好平了你应下的事情。”
“老奴惭愧,多谢少爷。”
“嗯!”
沈绪琛摆摆手,思量着出门,心中暗道:‘此去平了邹长随应下的事是其一;那庄瑾是个人才,遇到困境,施恩是其二;其三么,说不得,还能……’
……
(本章完)
第109章 ,身法
第109章 ,身法
庄瑾与邹庆丰达成约定后,就兵分两路,对方去请八公子沈绪琛,庄瑾则是拿着护卫腰牌,申请此案多位处长联合审理,执法司按照流程安排。
这其中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他又先去了传功司,领取七到十二经静功心法、身法武技。
七到十二经静功心法,不必多说,乃是基本配置。
而在身法武技上,庄瑾有些犯难,不比攻击武技,直接教授黑煞功配套的黑煞掌,身法武技有着多种:醉步、狂风步、雪飘步、草上飞、水上漂、雁云纵……
“游前辈,不知这些身法武技优劣?”庄瑾执弟子礼,对着身前一个身穿白袍、衣服肩膀上有着两道纹路、鹤发童颜的一位老者问道。
此人名为游蓬,八经境界、二纹护卫、传功司处长,见如此庄瑾态度,微微点头,虽然引领护卫级别武者选择身法武技是他本职任务,但遇到懂礼数的,也愿意多讲些:“身法武技,也有叫作轻功的,顾名思义,让身体轻快的武技,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至于身法武技的优劣,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看你想要什么?狂风步,短距离爆发最强,变化、逃跑差些;醉步、雪飘步,步法变幻莫测,战斗中占据优势;雁云纵,身轻如燕,飞檐走壁,逃跑时有利……”
“那游前辈,可有比较综合,没有短板的?”庄瑾一一听闻后,再次问道。
“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这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各种都突出,其实是各种都不突出,曾经有人不信邪,创造出来一门武技,的确各方面都不错,只是将弊端转移到了修炼难度上……”
游蓬说着,拿出一门武技:“诺,就是它了,这门身法武技名为疾风步,同等熟练层次之下,的确比其他身法武技综合、全面,强出一些,但修炼难度却不止提升了一个层次,入门瓶颈都极难,其他身法武技七经多是可以入门,这门武技你悟性不够,八经都够呛。”
“我等武者,关键还在境界,武技不过其次,选择这门武技,费时费力不讨好啊!”
‘修炼难度高,瓶颈难?我没有瓶颈啊,这身法武技别人不行,我却正好。’
庄瑾心下有了决定,坚定道:“前辈,我就选这疾风步了,还请成全。”
“你……唉!”
游蓬本来看庄瑾知礼数,还挺顺眼的,没想到白说了,这样不信邪的人他见得多了,最后基本都乖乖回来更换身法武技。
“随你,只是选定之后,事后反悔想要更换身法武技,可就不是免费了,要出一百两银子。”
他摇摇头,将疾风步扔了过去。
“多谢游前辈成全。”庄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收下离开。
……
从传功司离开,庄瑾又去了丹药司,购置修炼资粮——中品黑元散,五两银子一副,因此还兑换了些战功出来,然后将那颗磨皮圆满级别的兽宝上交,按照规矩,得了一颗‘加强版疏络丸’兑换凭证,一天后可领取。
这颗‘加强版疏络丸’,自然是香饽饽,还有两位传功司处长询问,能否转让,庄瑾以已经应承出去婉拒。
之后,回到执法处这边,还没进去,就见到里面一个杀气腾腾的身影冲出。
“就是你,杀了我弟弟?”苗绍怒喝一声,脚尖一点,飞掠而来。
弟弟苗纶从小和他较劲,想要赶超,他是知道的,也始终看顾、关注着弟弟,甚至还用战功预订了一颗疏络丹,只等下来给对方……可现在,自己弟弟死了!
他不想问对错,只知道自己弟弟死了,死在这庄瑾手上,既然自己弟弟死了,这庄瑾为什么还活着?
唰!
苗绍身形极快,带起身下地面尘土分开,掠来一掌拍向庄瑾面门。
庄瑾神色凝重,调动内息,明劲、暗劲相合,运用这些时日几乎已练至大成顶点的黑煞掌,回掌相对。
嗤啦!
半空中劲力相互侵蚀,发出一声好似裂帛般声音。
庄瑾蹬蹬蹬连退七八步,苗绍却止住身形,只退了一步。
——他黑煞掌已然接近大成顶点,这方面苗绍输上一筹,但内息却是胜过,早已完成七经境界积累,淳厚、凝练程度超出数筹。
庄瑾知道自己不是苗绍对手,也没回应杀了苗纶之事,陷入自证陷阱,只是提气暴喝:“哪来的狂徒敢在沈家本部对本护卫出手?莫不是药王帮奸细?好大的胆子!来人!”
苗绍本想继续出手,听到这话,却是色变停下:真继续出手,岂不是坐实了奸细嫌疑?
可就算不继续出手,此事也闹大了。
这里可是沈家本部,随着庄瑾声音落下,仅仅几个呼吸,许多四经、五经、六经武者纷纷赶来,还有几个白袍的护卫级别。
甚至,庄瑾隐隐感受到,暗中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一闪而逝,那种感觉就好似普通人直面豺狼虎豹等猛兽。
“误会!误会!”
赵斌以及出来的另外两个执法司处长,一个方正脸的叫作任泽,另一个笑呵呵、身形胖胖的是尤东来。
“这是……苗镇守弟弟身死……”好一番解释,才安抚平息下事态,不过还是遭到了警告。
等这些人走后,赵斌回头怒斥庄瑾:“庄镇守,看看你那一声,引起了多大麻烦?不要乱喊!是不是奸细,这种事不是由你说了算!”
庄瑾没给自己解释,说什么‘又不认识,见面就暴起出手,自然以为是奸细’为自己分辩的话,而是顺着道:“是,谁是奸细不是我说的算,那想必是赵处长说的算了?我听闻,赵处长在执法司可是威风的紧,让我想起前些时日听闻的一个话本,其中有一个绰号‘坐地虎’的贪官,一手遮天,将一县之地变作自己的‘一言堂’……咦,赵处长你的脸色怎么变了,我可没有说是赵处长……”
还是那句话,绝不陷入自证陷阱——自证最多也只是证明清白,主动攻击,却可以给敌人造成伤害!
尤其是他这一番话,可谓是狠辣至极,捧杀、起绰号、引导类比联想……深知舆论学的他,知道舆论传播要有记忆点,直接给赵斌上了‘坐地虎’的绰号。
许多人还没走远,庄瑾又说的大声,可想而知,今天之后不要多久,这个雅号就会传开,让赵斌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这个‘破绽’,那些盯着赵斌屁股下位置的人岂会放过?在如今沈家与药王帮相斗的大背景下,就算赵斌能保住屁股下沈家本部执法司处长的位置,维系成本也会大增,难免焦头烂额。
……
(本章完)
第111章 ,事了
第111章 ,事了
一行人移步执法司偏堂。
执法司赵斌、任泽、尤东来三位处长坐于上方,庄瑾、栾振云与苗绍两方当事人位于左右,八公子沈绪琛、长随邹庆丰,九公子沈绪清则在后面旁听。
审案开始,先是当事人双方陈述。
庄瑾讲述事情经过,突出苗纶见到宝物,利欲熏心,自己则是被动还击,出手反杀。
栾振云早在上月初,就看过庄瑾、苗纶两人的资料,补充陈述:“上月庄镇守、苗镇守过来,我看过他们信息,在城北时,庄镇守就曾救过后者……今日,庄镇守找来……”
这些都有备案可查。
轮到苗绍。
他这人,你让他打打杀杀行,心中也有情义、计较,但若是让他耍弄嘴皮子,却是为难他了。
按照苗绍的想法,此事处理,直接让他和庄瑾死斗一场就行……可这明显不可能。
因此,也只能冷哼一声:“有什么可说的,我弟弟死在此人手上,杀人偿命!”
这种满是漏洞之言,都不用庄瑾开口,栾振云就是反驳:“我听说,苗镇守在城南,所立战功不少,那想必手上也没沾染药王帮武者的血……如果按照妙镇守所说,不分青红皂白,是非原委,杀人就要偿命,那苗镇守,是不是也要给那些药王帮的人偿命啊?”
“这……”苗绍噎住。
此时,仵作检查过黑山羊、苗纶尸体,宣布验尸结果:“从苗纶镇守手上血迹深浅、干涸时间,以及比对异兽黑山羊腹中的伤口,可以断定是苗纶镇守取出兽宝……苗纶镇守尸体手部经络震伤,尸检推断,乃是蓄力对掌,遭到更强劲力反击……致命伤势在胸口,一掌毙命……”
凡做过,必有痕迹,尸体也会‘说话’,一些东西是不可能死后伪装的,总之,目前证据,对庄瑾极为有利,印证了苗纶是为了兽宝,利欲熏心主动出手。
“事情清楚、明白,并无疑点。”
任泽开口,心中松了口气,知道理在庄瑾这边,也就不用和两位公子对上,他性格方正执拗不假,却也不是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在不违背底线的情况下,非要为难自己。
尤东来也是跟着点头,看向庄瑾和善笑道:“我也是这个看法,错在苗纶镇守,利欲熏心,庄镇守不过自卫反击,并无过错。”
赵斌见尤东来对自己眼色视而不见,说出这种话,哪还不知道这个同僚叛变了?这时又看到苗绍脸憋得通红却想不出什么说辞,只得亲自下场:“话也不能这么说,我看过资料,苗纶镇守,乃是公认的性格和善、老好人,出手或许也是一时糊涂……”
“明明是起了杀心,想置我于死地,赵处长嘴一张一合,就变成了一时糊涂?真是好一张利嘴!”
庄瑾自不能任由赵斌巧言令色,打断质问道:“如果蓄意杀人,也算是一时糊涂,那我打个比方:我去杀了赵处长儿子,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一时糊涂,不用受到惩罚?”
赵斌听到这个比方,想到上个月在城北死去的大儿子,刺激破防,声音一下子都变得尖锐:“庄镇守,就事论事,不要给我扯别的!”
啪!
他一拍桌子,这一刻,恼怒让他都有些失去理智,对庄瑾的恨意让面孔都有些扭曲,脑海灵光一闪,接连质问道:“庄镇守,我问你:你是七经,七经对六经,就算苗纶镇守要杀你,你就躲不开么?就是还击,你就一定要对同僚下杀手么?苗纶镇守要杀你,你就杀他,这能成为你击杀同僚的借口么?”
这段话其实可以换种表达:‘苗纶杀你,你就要还手嘛’,或者‘虽然苗纶要杀你,但这也不能成为你杀他的理由啊’,再或者‘虽然苗纶要杀你,但你们还是同僚关系,不能成为你反击杀死他的借口’,让人听着都感觉一阵令人不适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此三连问,直接给全场干沉默了。
任泽听着,皱了皱眉,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儿的样子,一时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尤东来嘴角抽抽,下意识动了动屁股;沈绪琛、沈绪清倒并无明显反应,如果忽略他们眼角抽搐的话。
就连苗绍,都下意识看向赵斌,有一瞬间自己这边是恶人,颠倒黑白的负罪、愧疚感。
“我认为赵处长说得对。”
一片安静中,庄瑾忽然开口:“我和苗纶镇守是同僚,我并无杀他之意,想八月十七那晚,还曾救下过他……既然苗纶镇守要杀我,我就该乖乖伸长脖子,等他杀才是,怎么忍心对我的挚爱同僚下杀手呢?”
“咱们沈家也有错,错在效率太低……上月我与苗纶镇守联合击杀了一头铁皮猪,分得一件异兽皮甲,我本想要给他,可还没下来……可惜,若是给了苗纶镇守,也就不会出现,苗纶镇守杀我,我本能反击之下,一掌打死他的事情了!”
他顺着赵斌的话,一番‘自我检讨’,更是让众人感觉难崩,却是也知道赵斌的诡辩,问题出在哪里了。
任泽都感觉,和赵斌这样的人同为审案处长,有种与有‘荣’焉,实在听不下去,开口道:“苗纶镇守不思恩图报,见宝起意,利欲熏心,以下犯上,被杀乃是罪有应得。”
“是,庄镇守对苗纶镇守有恩,对方都能如此,此案处理不当,会大大败坏我沈家风气……”尤东来也是说了句公道话。
赵斌还是想挣扎一下,狡辩道:“我还是以为,庄镇守身为七经,完全有能力留下苗纶镇守性命,押来交由我们执法司审判,什么‘本能反击,击杀苗纶镇守’,这一说法站不住脚……”
“证据呢?赵处长不会空手白话,以‘我寻思’、‘莫须有’、‘想当然’,给我定罪吧?”庄瑾反问。
任泽、尤东来听闻,齐齐看来,暗道:‘这庄瑾是会造词的!’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坐地虎、我寻思、莫须有、想当然,会伴随着赵斌出名了。
赵斌也是想起之前‘坐地虎’的污蔑,新仇旧恨,怒火顿时不可遏制,几乎冲破理智,怒斥道:“我是没有证据,但……大奸似忠,庄镇守,你自己心里清楚!”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苗纶镇守有万般错,庄镇守,你就没有一点错么?”
他说着,转头看向任泽、尤东来:“我以为,庄镇守还是应当惩处一二,平息众怒,最好调任城南……”
“够了!”
沈绪琛本来不会如此没教养,打断别人说话,但赵斌什么‘就算苗纶镇守有万般错,庄镇守就没有一点错’此种之言,实在是听着不适,莫名感到胃中翻涌:“在我沈家,审案要摆事实、讲证据,不是凭什么主观臆测,做出有罪推论,更不是什么一方有错,另一方就必定也有错……这种话,什么逻辑?什么道理?”
“来之前,我听赵处长和庄镇守似有矛盾,我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赵处长理论,赵处长,你就没有一点错么?”
“这……”赵斌被用自己理论魔法攻击,也是一时有些说不出话。
“八哥说得对,我这个外行都知道,武者厮杀,生死之间焉能留手?赵处长是不是养尊处优久了,基本世情都不知道了?”
沈绪清这时也是开口,一报之前被挤兑之仇:“我曾听父亲说过,咱们沈家中有些人,享受安逸太平太久了,以至于不知道外面战场之残酷、人间疾苦,对这样的人,就该扔去和药王帮打两场……”
其实,他父亲这话是说他的,现在被拿来活学活用……反正,别人也不知道。
赵斌听到这话,又看沈绪琛露出思索之状,顿时被吓得不轻,之前被庄瑾激起的怒火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额头冷汗都冒出来。
他知道,八公子沈绪琛可是真有能力,将这话变成事实,顿时有些慌了,分辩道:“两位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斌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掠过任泽,看向尤东来,显然,是想让他求情、帮着说话一二。
尤东来却一脸笑呵呵模样,仿佛没看到似的,只是自顾自道:“九公子高见,武者是当有临机决断之权,不然,一时犹豫的妇人之仁,可能就是葬送了身家性命。”
赵斌没收到帮助,心中忐忑,其后倒是老实不少。
……
最终,一番审查,任泽三人讨论后,少数服从多数,做出判决:“苗纶利欲熏心,被庄瑾反杀,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庄瑾自卫反杀,无罪,异兽黑山羊归属庄瑾所有,苗纶名下八百六十二战功,划归庄瑾……”
不仅无罪,还给了庄瑾补偿!
事实上,这件事法理、情理上,庄瑾都是无罪,同时,考虑到影响,这件事可能起到一个标杆作用,若是对庄瑾惩罚,哪怕象征性一点,影响都会极为恶劣。
——人家救过你命,结果,你因为宝物对人家狠下辣手,人家反杀,这般都要给予惩罚,如此‘善有恶报’,别人会想:‘不如当初庄瑾没救苗纶,也不会有这些事’,就会引导沈家内部风气,不可遏制败坏。
尤其是当下,沈家还在与药王帮相斗,若对庄瑾惩罚,很容易被解读成:鼓励‘恩将仇报’的举动,那就更坏了,从此武者之间,救同僚,伸出援手,都会犹豫,衍生出猜疑链……整个沈家武者内部都会变得冷漠、自私,影响全局。
出于这些方面考虑,庄瑾必须无罪,并给予补偿,避免被人错误解读、理解。
这个过程,赵斌其实还有些不甘心,想要坏事,可因为之前敲打,任泽、尤东来不同意见,以及沈绪琛、沈绪清在现场盯着,才没能做成。
——这里须得提及的是:如此判罚,对庄瑾、对沈家大局是有利的,但沈家的利益,并不完全代表审判三位处长的利益、立场,比如真要将判罚权全部交到赵斌手上,此人绝对能给你判罚出一个‘糊涂案’出来,那时自己是痛快了,什么影响却是全然不会在乎的。
‘大获全胜!’
庄瑾听到判决后,心中并不意外,在两位公子出现后,他就知道,此案已成定局。
‘有了沈家官方定性,今后苗绍就不能拿此说事,以此发难……我在事发的山坳当场反杀,为的也正是此刻,名正言顺,不留后患啊!’
庄瑾当时直接杀了苗纶,那叫自卫反击,如果当场忍下,事后偷偷对苗纶出手,那就是故意杀人……一个六经武者非正常死亡,又有苗绍影响,必会严查,凡做过必有痕迹,他可没信心查不到自己身上,一旦暴露,简直万劫不复!
三位审判处长一体,赵斌听到宣布的判决,脸上也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整个人看去更是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苗绍脸色同样不好看。
其实,这件事上,如果死者不是他的弟弟,他都会认为,判决公正。
‘纶弟,兄长无能啊!’他看向庄瑾,握紧拳头,手腕青筋突兀,最终却又无力松开,心中生出一股莫大无奈。
这个案子已然定性,想要光明正大报复庄瑾已是不可能,而私下偷偷出手……除非苗绍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此世可没有‘祸不及家人’的说法,万一暴露,上及老爹老母,下到自家妻儿老小,以及弟弟苗纶留下妻子,全部都要遭到株连。
这种情况,让他如何下定决心?
苗绍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按下仇恨,最多以一句‘来日方长’安慰自己。
这边,庄瑾过去感谢了沈绪琛、沈绪清一番,两位公子客套离开。
邹庆丰落后两步:“这事明面上解决了,庄镇守私下自己小心些就是。”
“多谢邹长随提醒!”
庄瑾知道对方也是在提醒自己该付账了,从怀中将那个交了兽宝、给予的‘加强版疏络丸’兑换凭证拿出:“若是亲卫机缘不成,邹长随事后再给疏络丸银钱就是。”
如此大气、信任,让邹庆丰颇为感动,赞叹道:“庄镇守果然守信,言出必诺!”
……
沈绪琛看到邹庆丰追上来,脸上带着一抹喜色,问道:“可是报酬拿到了?”
“是,那位庄镇守倒是个信人。”邹庆丰拿到好处,自然不吝于给庄瑾说两句好话,何况还想帮庄瑾争取亲卫机缘的。
“不错!”
沈绪琛微微点头,忽然问道:“你若是凭此突破七经,可有意去执法司做个处长?”
……
(本章完)
第112章 ,致命
第112章 ,致命
如果只以为,沈绪琛此去,只为给庄瑾出头,那就太小看他了,他还有以此为由头,拿下一个执法司处长,将触角伸进执法司的打算。
之前,他在最后才开口,也不只是为了格调——身为沈家公子,自然不能像是街头妇人吵架般,一直开口不断,逼逼赖赖,平白丢了身份。
此外还有两点原因:任由赵斌发挥,局势险恶,对庄瑾施恩效果才会更好,只是庄瑾堪称‘舌战群儒’,将赵斌喷得接连破防,没成;另一点,让赵斌猖獗,尽情展现疯狂,让别人都看不下去,这般在事后出手拿下位置,将自己人推上去,引起的反噬才会最小。
邹庆丰知道赵斌要倒霉了,不过,更关注的还是自家公子的问题,要说去执法司当一个处长,更有地位、权势,更多好处、油水,自然最好,但他更知道给自己带来一切的是谁:“老奴只想跟在少爷身边……”
沈绪琛抬手制止:“邹叔,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不过你去那里,对我更好。”
“老奴明白了,我听少爷的!”
……
苗纶之事彻底解决,不留手尾,庄瑾付出自己本就用不到的兽宝。
其实,说是付出兽宝也不准确,兽宝用不到,本就要变卖,卖给邹庆丰、搭上关系也正好。按照交易,若是亲卫机缘不成,那颗‘加强版疏络丸’凭证也是要给钱的。
若是亲卫机缘成了,那自然更好!
成为八公子亲卫,也就能留在沈家本部,不用再为每月差事苦恼,去城北、城南毗邻药王帮地方一线战斗……还有资源倾斜,比如战功预订疏络丹,排序就能靠前。
当然,庄瑾没有瓶颈,对一些‘高端资源’需求不大,相对应的,这个亲卫好处也没有别人那么大。
‘听说从几十位七经中筛选两位,其中一位还早已定下,没的影儿的事,不确定呐!’
对此,庄瑾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更关注的是另一点:‘这次晋升,领取了黑元散、静功心法、身法武技,回去后,我的实力很快会迎来一波爆发式增长。’
可以说,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是苗绍怕他了。
随后,庄瑾拿着判决划归补偿的战功,去寻了陈芸,领取七经后续福利,选择奴仆、小丫鬟。
这里就不得不说,陈芸在外院这边的好人缘了,小丫鬟基本都是愿意,最后征询了庄瑾意见,选了熟人余晓晓;小奴仆那边,陈芸也不熟悉,庄瑾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瞧着机灵、年龄不过十三四岁,一个叫作闵尚的。
这时,钱文德、邢彦两人才匆匆赶来——钱文德找去,邢彦不在坊驻地那边,去开会去了,钱文德又马不停蹄去找,在外面顶着太阳等着,一直等到邢彦散会出来,说了此事,两人这才匆匆过来。
此刻钱文德额头都余汗未消,可见尽心。
这也难怪,如今庄瑾突破七经,对他来说,那真是:发现自己抱上的大腿,竟然是纯金的,怎能不尽力?打死都不松手啊!
事情已经解决,让邢彦白跑一趟,庄瑾对邢彦表示了歉意、感谢,这一手准备没用到,不过钱文德也做的不错,苦劳还是有的,剩下的磨皮圆满异兽肉还有一些,回去后酬功奖励了几斤,这些琐碎倒也不必细提。
……
回到城外药田,今天才十一月初八,这月还剩下二十余天,继续城外药田差事,按照护卫级别分配差事也是下月了,这段时间自然抓紧时间修炼。
庄瑾白天,也就是上午、下午,开始炼化中品黑元散,专注修为境界,晚上则是修炼身法武技疾风步。
对了,异兽肉也升级了,换成了炼肉境界入门的异兽肉,一斤50战功,也就是50两银子。
高吧?高就对了!城外药田基本遇不到炼肉境异兽,全部都是从州城运来,成本自然极高。
不过高也要买,庄瑾认为这是必要的,一方面是苗纶哥哥苗绍压力,一方面是如今城中局势,实力为要!
再说,他也不缺战功,这次算上苗纶划归补偿的战功,账上又是突破三千大关,修炼资粮、异兽肉,算算支撑两月是足够的。
炼肉境界的异兽肉,价格高昂,效果自然不俗,直接将庄瑾七经修炼加速了五六成。
——炼肉、炼肉,顾名思义,异兽在这个境界,异力主要浸染血肉,不是磨皮境界异兽可比,故而壮大气血效果极为恐怖。
庄瑾估算自己进度,充足修炼资粮、炼肉境界异兽肉供应下,大概两月就能完成七经境界积累,晚上一个时辰修炼疾风步,这月月末差不多也能入门。
陈芸知道外有敌人,为了让庄瑾专心修炼,诸多琐事一应打理,有了一个小丫鬟、一个小奴仆,许多事情都可以帮着分担些,也的确让她轻省不少。
于是,两人仿佛回到了婚后、六七月份在城外药田的日子,一人承担琐碎,保障后勤,一人自律规律,刻苦修炼……就在外界庄瑾突破七经传出、造成巨大轰动之时,庄瑾窝在城外药田,正在以一个外人无法想象、一日千里的速度,狂飙猛进!
……
时间匆匆,一晃大半月过去,时间来到十一月二十九。
这日,是八公子沈绪琛决定亲卫人选最后一日。
其中一人早已内定,另一人从数十人中经过三轮筛选,最终名单上只剩下三个,其中一人是庄瑾,还有一人是庄瑾的老上司——邢彦!
——邢彦作为老牌七经,三十出头,年富力强,在城北表现又极为亮眼,评价很是不错,并且,为人大气,体恤手下,又爱护后辈,广结善缘,列入名单自然不足为奇。
三人中,沈绪琛最为中意庄瑾,不过庄瑾身上有些古怪的地方,比如六经到七经,完成六经积累、突破瓶颈,竟然不到两月……此时,正在等候详细调查。
这时,邹庆丰匆匆进来:“少爷,这是你要的东西,庶务司那边刚送来。”
“嗯!”
沈绪琛微微颔首,翻开看去,上面是庄瑾更详细的一些信息,包括做过事迹,以及熟人评价种种。
如常和同之事,百倍偿还……平永峰,送去莲华草……一个知恩图报的形象勾勒出来,跃然纸上。
还有手下如林宏、毕恺、钱文德等人的信息。
沈绪琛不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看到钱文德这里,微微一顿,却也不认为不妥,反而认为庄瑾人情达练。
他快速看着,不断点头,直到看到邢彦的评价。
邢彦,曾经庄瑾顶头上司,自然有他的评价,上面全是溢美之词:天赋上佳,知分寸、懂进退,通晓人情事故,能和同僚处好关系……历数功勋……重点提及手腕,八月十五、九月十七,力挽狂澜……从容镇定,遇大事不乱……
本来一切挺好,可结合最后一句:过于惜身,或有藏拙,这一句顿时让沈绪琛眯了眯眼,之前看到庄瑾资料,一些信息反常之处顿时有了答案。
没人是傻子!
——显然,八、九月份庄瑾在城北邢彦手下,隐藏境界、武技层次,邢彦早有猜测,只不过就和‘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一个道理,有些时候身在上位,就要学会装糊涂,只要大节不亏,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其它一些小节都是可以容忍、忽略的。
而这个时候,邢彦对庄瑾评价也很有意思,某些事情,一句话没说,但什么东西却又说了。
沈绪琛看了邢彦的评价,再来看庄瑾这个人,客观来看,什么都好:知恩图报、人情达练、知分寸、懂进退……
只是,谨慎小心,过于惜身!
这一点真要说,甚至不能算缺点,如果是朋友之类,完全无伤大雅,乃至是加分项,但他是择选亲卫,真到了极端时刻,要挡刀子、殿后那种,庄瑾这种性格就……
“白璧微瑕,但‘瑕’的地方,太过致命啊!”沈绪琛轻叹一声,心中一下将庄瑾的优先级放到三人名单最后。
也就在这时,刚出去的邹庆丰再次进来:“少爷,庶务司司正差人过来,给你递了一张条子。”
“哦?!”
沈绪琛打开来看,顿时,目光一凝,放下之后,直接将庄瑾信息从自己亲卫名单中抽掉。
……
(本章完)
第113章 ,交手
第113章 ,交手
十一月二十九,这日晚上。
近来天气渐冷,尤其是日落之后,寒气更甚,陈芸在门口烧着一个红泥小火炉,其中热水汩汩,煮着茶,温着异兽肉、其它两道小菜。
庄瑾在门前修炼身法武技疾风步,内息在双腿足少阳经中流转,负手闪烁腾挪,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嗖!
在某个时刻,仿佛突破一个节点,速度陡然攀升一截,并越来越快,风在耳边呼啸,树梢枯黑叶子落下,随着衣角打旋。
‘这大半月来,每晚一个时辰加练,身法武技疾风步……终于入门了啊!’
庄瑾暗忖道:‘疾风步特性,比寻常身法武技超出一筹,再加上,如今我七经境界积累完成四成,黑煞掌也到了大成层次的极限,若再与苗绍交手,必然不会如上次那般。’
——的确,他黑煞掌已然真正到了大成层次的极限,也就是没有打通全部十二正经,浑然一体,不然都能直接一步圆满。
这时,栾振云找了过来,乃是想到七经护卫级别,差事分配方面有所不同,过来告诉庄瑾,正好看到这一幕。
“庄老弟身法武技入门了?可我没记错的话,他选的是疾风步啊!”
栾振云是听说过疾风步的,知道这门身法武技修炼难度极高,还劝过庄瑾,没想到庄瑾这么短时间就入门了,瞬间瞪大眼睛。
“栾老哥,来试试手?”
“哈哈,好,我正想看看这疾风步入门,有何奥妙!”
栾振云年轻时也是好狠斗勇的,如今老了,才收心养性,不过对疾风步的好奇,还有庄瑾邀战带来的战意,让他内心潜藏许久的热血再次被激发出来。
他施展自家身法武技雁云纵,一掠而去。
嗖嗖嗖!
星月光芒之下,庄瑾、栾振云两人带出残影,环绕门前那棵梧桐树交手,从地面打着,一跃来到树上。
随着两人交手,身形飞快交错、变幻,枯枝落叶不断飘落,劲力侵蚀之下,它们尽数化作齑粉,好似雨水落在湖面一团团炸开,在星光月色辉映下,显得朦朦胧胧。
“庄老弟,这边不过瘾,咱们到凉亭那边!”
“好!”
两人脚尖一点,飞快而去,在他们离开数个呼吸后,身后那棵梧桐树,树皮在一阵啪啪啪啪的声音接连炸开,正是之前交手渗透进去的暗劲爆发。
来到凉亭,两人又是飞檐走壁,一跃来到凉亭之上,交手之间,一招一式簌簌有声。
“芸姐姐,庄镇守好厉害!”余晓晓过来,在陈芸身边惊叹。
小奴仆闵尚也是看着,暗暗握紧拳头,激动不已,谁年少时候,没有一个高手的梦呐?
陈芸没说话,抿了抿唇,目不转睛看着星月光芒之下、凉亭上方、昏暗光芒中,那带出残影的一道身影。
这边,庄瑾提醒道:“栾老哥,小心,我要反击了!”
“哈哈哈哈,来吧!”
开始,庄瑾谨慎防守,却发现疾风步让他速度比栾振云快上些许,感受不到压力,于是转守为攻,大开大合之下,竟然很快将栾振云这个老牌七经都压制下去。
两人从凉亭之顶,打到凉亭中,随后打出去,顿时旁边草草遭了殃,草叶翻飞。
又是片刻,数百招后。
唰!
栾振云一掠分开,连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散架啦!”
实则是:再打下去,那就要输了,也太丢老人家的面子了。
“你这小子,真是怪胎,黑煞掌到了大成极限了吧?疾风步这种难度极高的身法武技,竟也能入门……同等层次下,这疾风步的确超过其他身法武技一筹,恐怕同境中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了,一心想跑,两三位大概都留不下……”
正如栾振云所说,疾风步修炼难度高,同层次之下,也的确比其他身法武技综合、全面,胜过一筹,同境战斗中,这速度快出一些,就大占优势;要走,寻常七经,更是很难追上。
经过这场战斗,庄瑾也是对自己实力有了准确定位,心中有底,商业互吹道:“栾老哥老当益壮,刚才也是给我不小压力……”
“我那不过是凭着七经积累圆满,更凝练、淳厚一些的内息,武技上远不如你……你们年轻人厉害了,不,是你这个年轻人厉害……”
栾振云为庄瑾悟性之高、成长之快,惊叹不已,再次感叹道:“那疾风步,我听说悟性不够,八经境界都难入门,你却……唉,悟性高就是好,像是为你们这种量身定做的。”
其实,要想在七经将疾风步入门,悟性高、或者说,不高到一定程度都未必行,庄瑾是情况特殊,没有瓶颈,才能在短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其他武者无法效仿。
两人说着回来,陈芸倒上茶,将温着的小菜拿出来。
“对了,”
栾振云喝了盏茶,闲聊了会,才一拍脑袋,想起过来要说的事情:“七经不同以前,明天下午就要回去本部,提前分配定下差事。如果是在城中,作为坊镇守,这下午就要去开会;药田这边,区镇守也是如此。”
这是为了次日初一,坊镇守可以直接给下面街镇守开会,传达上面指示。
“那天过去晋升,因为苗纶案子,没详细了解这些,还真不知道这点……多谢栾老哥告知了。”
庄瑾说着,想到八公子的亲卫机缘,到现在还没消息,大概是不成了。
‘也罢,成为某位公子亲卫,主要好处有两点,一是在沈家本部,安全;二是资源倾斜。’
‘第一点,的确是比城北、城南这些一线安全,可平日清平,真遇到危险的时候,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第二点资源倾斜,我没有瓶颈,对高端资源需求不大,这一点也价值大减。’
‘还有,成为亲卫受到关注太多,我的天赋……势必突破极快,太挑战其他人的神经,长久下来护卫的公子恐怕都要心中失衡。’
这么一想,所谓的亲卫机缘,对庄瑾来说,弊端也不小,失去也就不纠结,很能‘想得开’了。
……
次日,十一月三十。
庄瑾午后过来,碰到似乎在等他的邢彦。
“邢大人……”
“如今你也是七经、护卫级别,咱们同辈论交,愿意给我脸,叫我一声邢大哥就是。”
邢彦说了自己成为八公子亲卫的事情:“我知道庄老弟你也在入选之列,庶务司还有调查,问我意见,我也说了好话……最终落在我身上,这……”
“无妨,这种事情各凭机缘,怪不得邢大哥……恭喜邢大哥了!”
这时,庄瑾并没想更多,抱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没选中他,大概是看他年轻,不如邢彦成熟稳重、履历更好?
“对了,离开城北,东桥坞那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去了也熟悉些,我有推荐资格,想让给你,庄老弟你的想法?”
“多谢邢大哥了!”本来十月初那些关系户死了一波,庄瑾要还是六经,大可能继续留在城外药田,但问题是如今已然七经、护卫级别,在城外药田就是区镇守级别,真没空缺。
城外药田那边留不下,沈家本部那种好事,做梦想想就行,更大可能还是到城北,既然去城北,自然还是在熟悉的东桥坞最好。
又说了会儿话,告别邢彦,又遇到了邹庆丰,此时对方身穿白袍,显然是凭着那颗‘强化版疏络丸’成功突破七经,也是晋升到了护卫级别。
“恭喜邹长随!”
“也是运气,卡在这道瓶颈,消磨多年……当然,最感谢的还是庄镇守……若非那颗磨皮圆满级别兽宝,炼入疏络丸,增强药效,奖励的一颗让于我,哪有今日……”
邹庆丰客套谦虚两句,顿了下,说起亲卫机缘之事:“八公子亲卫,最后还是……差了一点。”
庄瑾已提前知道,对此并不失望,还是表示了感谢。
按照约定,亲卫机缘没成,邹庆丰要将那颗‘强化版疏络丸’,按照战功比例上浮一定比例,以银钱支付,这是送钱来了。
对庄瑾这也是好事,可以减少战功消耗——中品黑元散五两一副,异兽肉加速修炼,修炼资粮也跟着剧增,这二十多天就了一百多两银子,简直是吞金兽,正需要补充小金库呐!
临别,邹庆丰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邹长随可是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没什么。”
邹庆丰脸色微顿,打了个哈哈道:“那个执法司的赵斌赵处长,庄镇守可还记得么?下月他就要调去城南了,对了,我下月就不是八公子长随了,会去执法司做个处长,以后或还有打交道的地方,咱们联络感情,多多亲近!”
“那自然最好,求之不得!”
庄瑾本能感觉,邹庆丰之前要说不是这个,不过对方既然不说,大概是有什么顾忌、难言之隐,或者不好说,暗暗记在心中,面上不显。
……
(本章完)
第115章 ,主场
第115章 ,主场
这熟人是汤文涛——就是曾经庄瑾正式武者时,教授武技黑煞掌那个教导武师。
本来,汤文涛在沈家本部,教授正式武者武技,可随着战事烈度越来越高,沈家本部竞争越来越激烈,淘汰出来了。
其实,平永峰的关系还不如他,要说早该出来了,也就是有着庄瑾关系,看在庄瑾面子,至今还能留在沈家本部。
汤文涛也看到了庄瑾,这个自己曾经教授武技的学生,已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七经级别、一坊镇守,自己却是对方手下街镇守的手下的小队长,物是人非,处境逆位,羞惭、尴尬、局促,下意识弯腰,上前快迎两步,叫了一声:“庄……庄大人!”
“是汤武师啊!”
庄瑾没有喊‘汤师’,到了他这个位置,话不能乱说,称呼不能乱喊,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真要喊‘汤师’,就相当于传达出信号:汤文涛在他心中,是与平永峰一般,如师长的人物……可与对方的关系,远不到那个份上,这对汤文涛也不是好事。
不过,对方当初教授他武技可谓尽心,突破三经时又送上一两银子,在自己这里情分还是有些的。
庄瑾想了下,说了句:“汤武师一辈子为我沈家奉献,不能说临老了,还要过来打生打死,下月调回沈家本部,或者城外药田吧!”
如果他还是家丁级别,站在沈家角度说这话,是有些僭越的,但如今护卫级别,作为护家卫族的底蕴,说这话倒也合适。
这话中还有一层深意,下月调回,那这月肯定是要保证安全,不然下月调死人回去么?这一句话传出,就足以让汤文涛的街镇守上心,这月安全性大增。
“谢过庄大人!”汤文涛此刻的心情,兴奋、感激、感怀……复杂无比。
“应该的!”庄瑾点点头,进去了。
外面,在他走后,顿时许多武者怀着羡慕的目光,凑上来,对汤文涛一阵恭维、讨好。
……
中午,汤文涛妻子过来,汤文涛说起这事,感怀不已。
“七经的坊镇守,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学生?”
“你忘了,就是当初人家突破三经,我要拿五两银子作为贺礼,你非不让,最后只拿了一两……”汤文涛说起来。
本来,从沈家本部被排挤出来,其他关系无用,他就想着找庄瑾看能不能挽回,可又想到当初只送去一两银子贺礼,就感觉没脸,打消了想法。
汤妻听到,心中颇为后悔,可女人嘛,什么都是软的,就是嘴硬:“我不给,你和我讲道理啊,我真能不给么?”
“我当时没和你讲么?说庄大人不同,是个有心的,苦口婆心嘴都说干了,你就是不给!”
“我……”
汤妻想起来了,好像、似乎、大概……的确是这样,但让她认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仍强自嘴硬道:“是,我当初是没答应,不给钱,但你真要是坚定,就不会先斩后奏,偷偷拿钱,或者去借嘛?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要真那样做,事后你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
“呸,你没那么做,怎么就知道我会闹?好啊,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
“我……你……嗨!”汤文涛也就是没文化,不然此时必会感叹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时间稍稍往前移,回到庄瑾与汤文涛分别,进入坊驻地开会。
在庄瑾进来的刹那,六位街镇守齐刷刷起身,虽然昨日不少人就提前知道这月坊镇守是庄瑾,但此时真正看到,他们心情还是复杂不已。
庄瑾也看向手下六个街镇守,乃是标准配置:两个六经、两个五经、两个四经。
两个六经。
一个是段涛,此刻看着庄瑾,心中真是复杂无比:想五月份,庄瑾还是他手下一个小队长,对他敬酒时,一口一个‘段大人’;八九月份,小圈子中,也是要喊他‘段老哥’;现在,自己反倒成庄瑾手下,要叫一句‘庄大人’了……他娘的!这找谁说理去?
另一个是薛彦道,他这人傲归傲,可最是看重实力,九月十八那晚,庄瑾展露六经实力、黑煞掌大成,那一晚后,他就主动上门参加过两次小会。
相较之下,他还是挺平静、服气的。
两个五经。
一个是韦珣,此刻有点慌,当初他因为庄瑾抢了自己街道,又婉拒分株,嫉恨、鬼迷心窍之下,用开水浇死了庄瑾的一盆兰……如今却成了庄瑾手下,造化弄人,这是玩他呐?!
另一个是杜仕元,此刻心情之复杂,也不比段涛、韦珣少,想他当初,才是一众对外招募的武生中,第一个突破四经的,庄瑾只不过是第二个……可如今,他得了‘战功贷’的疏络丸,才突破五经,庄瑾却都已经七经了!
他自问,也没有懈怠过啊,可差距怎么越拉越大了,这合理么?正常么?讲逻辑么?
不过想想,如今对外招募的武生中,连一个六经没有,自己还是数一数二的,也就平衡多了……嗯,虽然这个第二和第一差距有点大,可以说是断层式的,但杜仕元可以自我安慰,自己是正常天才,不和庄瑾这种不当人的妖孽比。
两个四经。
一个是林宏,八九月份在庄瑾手下,挣了不少战功,在完成三经境界积累后,疏络丸自然是买不起的,用一株‘毒龙’突破了瓶颈。
——‘毒龙’与庄瑾曾送给平永峰的‘莲华草’一般,都是疏络丸的主材料,不过莲华草相对温和,毒龙药效则是极为暴烈,没有其他药材君臣佐使,药性狂暴,容易伤及经络。
林宏是成功突破了,不过经络也有轻微损伤,温养了将近一月才好。
另一个四经街镇守,叫作曲喆,乃是城南那边受伤退下,分到城北这边的。
对众人复杂心情,庄瑾也能猜到一二,开口道:“在场有不少熟人,我也不是什么拿乔的人,私下叫我名字也都没什么,不过,私是私,公是公,公事上可没有什么嬉皮玩笑,误事者……军法从事!”
说着,他身形一晃,施展疾风步,带出残影,来到空出的最上首位置。
这一幕让六个街镇守齐齐瞳孔猛缩,如此速度超出他们不知多少,若是战斗,恐怕都反应不过来,一招就能重创,又想到,庄瑾这实力,似乎比前坊镇守邢彦都不弱了……
武者实力为尊,无论心中如何复杂,都是压下,心中生出一抹敬畏。
“诸位,为了各自性命,为了博得战功,也为了我沈家大计,还请勠力同心,令行禁止……说说这月安排……”
庄瑾传达指示,说了初六晚上,联合平水泊,上前线进攻,以及街道方面种种事宜,散会。
……
十二月初一,当日午后。
韦珣就带着向启晨过来,送上一份厚礼,为当初之事赔罪。
——带着向启晨,是因为当初向启晨与庄瑾一个宿舍,可能有一二情分;如果没情分,就说出当初向启晨背后议论庄瑾,首鼠两端之事,卖掉向启晨。
“庄大人!”
“庄哥!”
庄瑾看着忐忑不已的两人,又看向那份礼物,价值大概五六百两银子,还有兰菊字画等等,显然是做过功课,了解过他、陈芸喜好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他拍着韦珣肩膀,让此人心惊胆战,满头冷汗,在收下礼物后,此人才长出口气。
一方面,兰之事,事不算大,赔礼又够重;另一方面,不过一个五经,又是手下,不依不饶,不利于团结,也显得小肚鸡肠。
这是对韦珣,而向启晨……背后议论他的人少么?对方又是手下的手下,多说一句话计较,都是平白丢了身份。
这日,不仅是韦珣,那位城南受伤退下养伤的四经街镇守——曲喆,也是备了礼物过来拜访,显然是个识趣、懂人情世故的,这是表示服从之意。
韦珣、曲喆两人低头,另外四人,段涛、薛彦道,一个有交情、也是聪明人,一个敬重强者,杜仕元出身官宦之家,颇为识时务,林宏乃是老手下,更不用说。
如此,庄瑾一日内彻底掌控东桥坞,这也是八九月份待过、主场的便利了。
……
(本章完)
第116章 ,背刺
第116章 ,背刺
其后数日,庄瑾倒是清闲——作为坊镇守,其实比街镇守还清闲,月初开个会,下面街道自有街镇守维稳,还有两个亲卫小队,一些闲杂小事都可交由他们去做。
两个亲卫小队,是街镇守下面小队的配置,一个小队长是毕恺,一个小队长是钱文德——他跟着庄瑾没少混好处,如今也突破三经了。
庄瑾只需要上前线进攻时压阵,除此之外,基本无事,可安心修炼。
这几日,柳立诚时有过来,对方的平水泊在东桥坞隔壁,坊驻地也只有一街之隔。
因为知道其他坊镇守,对待庄瑾态度冷淡,陈芸有意维护庄瑾与柳立诚关系,每次两人小聚都变着样做菜,见到柳立诚喜欢腐乳,还送了对方一坛。
大概是因为陈芸的好厨艺、大方,近日柳立诚过来与庄瑾闲聊,也殷勤许多,两人关系迅速拉近、提升。
这日,柳立诚又是过来,庄瑾练武停下,来到旁边坐下,与对方小酌。
“每次过来,都见到庄镇守在刻苦练武,果然当初‘武疯子’之传不是虚假,这份努力、自律,令人惭愧啊!”柳立诚赞叹。
“不过是因为如今局势,不想在关键时刻,因为实力不足,流血丢命,只能平日多流汗了。”
“诚哉斯言,只是各人天赋不同,比如我这种卡在瓶颈的,想要如此勤奋,都没有机会啊!”
柳立诚说着,神色复杂,唏嘘感叹道:“庄镇守天赋绝佳,当真幸运!”
“咱们有武道天赋的,其实都可称幸运,我不过是更幸运些罢了。”
庄瑾深以为然,说起一事:“我在本部教授武生时,遇到一个学生,也可称勤奋,只是没有武道天赋,黯然离开……”
两人闲聊着,说到前坊镇守邢彦,或许是近来两人熟悉,关系到了一定程度,柳立诚顿了一下,忽然说道:“听闻庄镇守也参与过八公子的亲卫评选?”
“是有这事,不过最后被刷下了。”
“我有消息,评选之中,庄镇守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进入终选名单的三人,听闻八公子也最是倾向。”
柳立诚说到这里,惋惜一叹:“最后淘汰,却非时运不济,而是……人为!”
“邢彦……评价……提及八、九月份……最后更是一句点睛之笔:过于惜身,或有藏拙……”
庄瑾听着这话,想到上月底邹庆丰欲言又止,心中早已有着一二猜测,只是没证据,不会去平白怀疑人,此刻听着信息如此详实,已信了七八分,却凝目看去,等待柳立诚更进一步解释。
——柳立诚、邢彦关系不错,为什么要背刺邢彦,告诉他这些?还有,柳立诚为什么知道这些,还如此清晰?
“不瞒庄镇守,我也在初选名单中,最后没成,怀疑那邢彦做了什么,再者,如今邢彦走了,和我搭档的乃是庄镇守,关系更近。而这些,我之所以知道,乃是沈家本部有些关系!”
庄瑾微微点头,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知道此事后,神色依旧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和柳立诚还闲聊了些别的,不多时后,对方告辞离开。
……
等柳立诚离开,陈芸过来,才开口问道:“听闻那邢彦对夫君也多有帮助,为何会在亲卫评选中做出这种事?”
“芸娘,你可还记得苗纶之事?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
庄瑾如一个局外人般,淡淡说起:“邢彦对我的确多有帮助,当初大伯庄玉堂之事,帮我省了不少麻烦;八、九月份在城北,也多有照应;苗纶之事,相请立刻过去……”
“从这种种来看,邢彦为人大气,体恤手下,又爱护后辈,广结善缘……这些平日小事,舍弃蝇头小利,经营出如此一副形象……然而,付出求的是收获,播种为的是收割,这次亲卫机缘,有着巨大利益,此人自然……”
他微微摇头,说得更直白了些:“换句话说,以前没有做什么,无非价码不够,而这次……够了,仅此而已。”
“这……”陈芸是理解其中逻辑的,只是,仍是感觉有些不能接受。
庄瑾踱步来到池边,捻起一些鱼食,投喂其中:“你看这些鱼儿,我每日投喂,在它们眼中,我自然是个好人,却不知道,是为在某个时刻一次性收回。”
陈芸明白庄瑾想说的意思,此事就和投喂鱼儿一般,邢彦之前表现、伪装,为的是在关键时刻一次性兑现。
这话还有更深一层意思,从前之事,就当情分寄存,这次一次透支,庄瑾不会记恨,做什么,但从此感情也淡了。
陈芸看着从始至终、平静无比的庄瑾,有些担心问道:“夫君如此……不生气么?”
“生气?倒是没有,只是有一点失望,邢彦看重的亲卫机缘,其实于我并没有多大吸引,他若是找我来说,我主动退出也不是不可能……”
庄瑾说着,想到苗纶,那颗磨皮圆满级别的兽宝,对方若是好好商量,给出补偿,他未必不能让出,可对方在巨大利益考验面前,选择了偷袭,狠下辣手……这还是在于对方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
有了苗纶例子,邢彦之事也就不难接受了。此种事情,生气、伤心种种情绪,早就经历过了,如今自然心如止水。
这种心如止水的平静,也不是遭受背叛之后的冷漠,没有感情,封心绝情,而是更类似‘圣人之道,有情不累,随世而移’的客观、从容、豁达。
庄瑾解释了这些,倒也让陈芸放下心来。
“对了,昨日那邢彦还送来请帖,说是为成为八公子亲卫庆祝,夫君还要过去么?”陈芸问道。
她问的过去,自然不是去庆贺,而是去揭破对质如何。
“不去了吧!”庄瑾不去,邢彦就当心中有数了。
庄瑾知道邢彦背刺,邢彦知道庄瑾知道他背刺,庄瑾知道邢彦知道自己知道他背刺,再见面两人还能打一个招呼,可再也回不去从前……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此刻,他注意力也不在这个,而是思量更多:‘明面上,我从六经到七经,用时不到两月,这包括了完成六经境界积累、突破六到七经瓶颈……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真的就没有引起关注么?有心人或许能看穿第一层,八、九月份我隐藏实力……发现这第一层的人都有谁?邢彦、八公子、庶务司高层?’
‘就算穿透这一层迷障,我在一众对外招募的武生中,仍是鹤立鸡群,要知道除我之外,目前所有武生中最高仍是杜仕元,五经境界……这稍稍有些夸张了!’
‘虽然这可以用天赋解释,事实也是如此,但真的没有引起注意么?’
庄瑾想到柳立诚,近日过来似乎稍显频繁了些,这一点可以用‘陈芸所做饭菜可口,口腹之欲’解释;可以用‘两坊搭档,共同进退’解释,也可以用‘看我潜力非凡、想要交好’解释……但诉说邢彦背刺,真的是因为如今两人关系更近?这事详实信息,也真的是凭借自己关系知道?
他对此持审慎态度,经过苗纶之事,许多事情都会反复思量、多想几遍,愈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
这日晚上,邢彦庆祝成为八公子亲卫,摆了几桌,请亲朋好友庆祝。
宴会将要开始,邢彦还在门口,等着不断张望。
“爹这是在等谁?都这个时候了,愿意来的客人早就到了,没来的应该是不会来了,咱们开始吧?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是啊,凉了,凉了啊!”
邢彦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此叹息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回去了。
……
(本章完)
第117章 ,毒计
第117章 ,毒计
邢彦之事不过一个小插曲,随后时日,庄瑾一心修炼,等待着初六夜晚,前线进攻。
药王帮这边,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董培,也就是当初围猎计划的制定者、多次与东桥坞这边交手,也收到消息:“初六晚上,我这一坊要面对的是老对手:东桥坞、平水泊么?”
如今他还能坐稳香主之位,也是在比烂中突出,药王帮在城北多次败退,他表现还算可圈可点,药王帮在城北连续擦边,也有吸取他的建议,再加上五月份的围猎计划,被视作智谋之士,如此才能在城北药王帮节节败退的大背景下,还坐着一坊香主之位。
“上月底,我药王帮刚和沈家订立规矩,短时间内不能再擦边,面对沈家两倍武者,除了袭扰拖延,没别的办法啊!”
董培知道,谋略计策再好,硬实力差距太大,也是无用,继续看着情报:“平水泊柳立诚,老熟人了,而东桥坞坊镇守……庄瑾?!”
他在庄瑾名字上一顿,心中生出些想法。
当初庄瑾四经时,联手段涛,击杀一个小香主于堔,一夜下两街,被沈家立为典型,那时就入了董培的眼了,有意除掉,不过后来围猎计划暴露,焦头烂额,再后来,庄瑾去了城外药田,也就渐渐忘了。
直到八、九月份,庄瑾再次回到城北,两次坏了好事,不过这时对方已成了气候,布局无用,他又碍于规矩,不能对下面武者出手。
没想到再听闻,庄瑾就同是七经了!
庄瑾崛起如此之快,虽然修炼的是黑煞功这种压榨潜力功法,但也引起重视,药王帮这边,自然详细调查过。
药王帮是能和沈家相斗的势力,即使是城北这边,部分力量调查,庄瑾一个坊镇守也无所隐藏,从家庭出身,与庄玉堂、庄玉勇的恩怨情仇,再到沦落乞丐,与高石共同的乞儿经历,以及最近种种之事,苗纶案子,其他坊镇守冷淡态度……尽数暴露出来。
“沈家是府城老牌豪族,独霸上百年,的确底蕴更深,不过,这也代表内部更为僵化,那庄瑾进入中高层,因为出身,难免会遭到排挤……这就是机会!”
“还有那个苗纶案子,内部龌龊……”
董培看着庄瑾情报,思量道:‘那庄瑾在乞儿时,有个关系不错的同伴,叫作高石么?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就在城北这边,我手下的顺清街……可以让此人去,试探一二!’
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让庄瑾叛变过来。
“虽然这不太可能,但万一那庄瑾昏了头,被裹了层皮的砒霜骗了呐?那就能狠狠打脸沈家,我也是功劳巨大!”
董培眯起眼睛:“就是不成,也能造成一个由头,让那些沈家其他坊镇守有借口攻击……其后果,无论是那庄瑾离心,还是沈家其他坊镇守加重排挤,乃至更上面都镇守轻信、打压,都能扩大嫌隙,这也是大赚特赚。”
退一万步讲,没有策反,庄瑾应对得当,没有怀疑,也能恶心庄瑾一下,同样不亏!
可以说,这个手段并不光彩,甚至堪称肮脏、下流,用心更是险恶,但身为纯正药王帮人,也不在乎这些——药王帮的风格,就是这样:只讲究实用,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庄瑾是吧?让我看看你的成色。”董培踱步窗前,眺望东桥坞方向,如此喃喃道。
……
城北,药王帮势力范围,顺清街街驻地。
高石身穿灰袍,胸口位置有着三道纹路,赫然如今已突破三经,到了小队长级别,此时一挥手,让两个手下将一个手脚捆住、白布堵了嘴、不断挣扎的女人带进去。
“这高队长,可真是一条好狗,又给咱们小香主送女人了!”院子中,有一个药王帮武者看不过眼,忍不住这么道。
“你不要命了?!想想周元……”另一人开口,先前说话那武者听到,顿时吓得打了个寒颤。
所谓‘周元’,就是曾经和高石称兄道弟,借了高石拿命斩杀人头的钱,后来突破二经不认,反而为面子欺负高石那人……在高石三经后,将五月份受伤残废的周元断掉经络,废了修为,又将这个曾经‘好兄弟’的父母、兄长发卖了,周元嫂子送去接客,可谓是杀人诛心,敲骨吸髓。
一个年迈武者低声咕哝:“那高石……从前倒也是个可怜人,现在是不可怜了,却也不是个人了啊!”
……
与五月份庄瑾见到时相比,如今的高石逐渐长开,成熟了些,不过最大的变化,却不是面容,而是另一些东西,变得极为陌生。
武者听觉远超常人,高石似乎也听到了这些人的议论,回头瞥了眼,那阴狠如狼一般的目光,顿时让几个武者噤声,下意识避开目光,如兔子般散去,可等转过头,进门,对着一人却又是瞬间变脸,赔着笑,如奴才般卑躬屈膝。
这人是顺清街的小香主、四经武者费续,看到高石带来的那个女人,色眯眯的目光仿佛要穿透衣服,拍了拍高石肩膀,哈哈笑道:“高石,你不错!很是不错!正好,这里有个好差事要交给你!”
他说了董培吩咐下来的事情,以及此事详细信息:“……你这次任务,就是说服你那个乞儿时的好友,投奔咱们药王帮!”
高石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好,大人放心,此事我一定做得隐秘,悄悄……”
“不,你要光明正大去!”费续却是打断。
高石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会给庄瑾带来巨大麻烦,却依旧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全听大人吩咐!”
……
十二月初六,这日正午,坊驻地之外,一坊最为繁华的地方,叫卖声不绝,人来人往。
柳立诚又是过来,庄瑾练武停下,陈芸端过来小菜,两人正如往日般小酌,谈论今晚行动事宜,这时突然下面人禀告求见。
“庄镇守有事,我回避一下吧?”柳立诚说着起身。
庄瑾目光微凝了下,笑道:“想来不过一些小事,这又何必?我这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柳老哥就先去屏风之后,稍后咱们再详聊晚上战事。”
柳立诚顺势答应下来,去了屏风后。
庄瑾让人进来,来人是钱文德,还带着一人:“庄哥,这个药王帮武者鬼鬼祟祟过来,我抓了,他却说是您的熟人……”
“倒也算是个熟人,德子,你先下去吧!”
庄瑾看着高石,如今他经历许多,变化不小,早已不能用老眼光看待,但对方却似乎变化更加巨大,让他只觉陌生:“高石,你过来是?”
“请庄大人加入我药王帮,共享富贵!”高石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
(本章完)
第118章 ,格局
第118章 ,格局
屏风后,柳立诚脸上是饶有兴趣的表情,似乎有着一些莫名的激动,下一瞬,听到高石的话,笑容顿时凝滞在脸上,身体都似乎僵硬了下,不过转瞬笑容就重新变得自然,心中道了句‘有趣’。
“呵!”
庄瑾轻笑了下:“如今沈家与药王帮,沈家节节胜利,我在沈家中乃是七经护卫级别、一坊镇守,既有地位,又有实利,好好的不做,为什么要跳到药王帮这条破船上?这就是你说的富贵?”
“庄大人,沈家是厉害,却不一定好,咱们以前都是乞儿,你也是武生招募进去的,现在就算到了七经,当了坊镇守,其他坊镇守也看不起你吧?不如来药王帮,咱们一起做事,不好么?我们香主还说了,只要庄大人你过来,那个叫什么苗绍、和你有过节的,就帮你杀了……”
“对我的调查倒是清楚。”
庄瑾深深看了眼高石:“我因为出身,同僚是有些冷淡不假,不过自忖只要诚心,迟早可以融入,而那个苗纶的案子,更是公正公开,清楚明白,两位公子也是待我亲厚,我并无委屈,何谈去杀苗绍?”
“这些都先不提,我最疑惑的,却是一点,你在这中午正大光明过来,成败先不说,直接置我于尴尬地步……这就是药王帮的诚意?”
“哈哈,那个词咋说的,求……求……对,求才心切……我们香主……”
“你说的这些,你信么?”
庄瑾玩味道了句,神色一下子转冷,端起茶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去吧,记住:没有下次了!”
高石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庄瑾冰冷神色,知道再说下去恐怕庄瑾就要动手了,起身作了个揖……作揖本来是正经礼数,可他的作揖怎么说呢,似乎养成了习惯,前身下意识放低,屁股高高撅起,看着就好似一条狗,让人下意识想要上去踹上一脚,随后这才离开了。
……
等高石走了。
庄瑾看着柳立诚出来,绷着脸、强忍着的表情,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无奈:“柳老哥,想笑就笑出来吧!”
“哈哈,庄老弟这可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被这种人找上来,搬弄是非,若非我在后面听着,可以作证,那真是好如一坨臭狗屎黏在鞋底,恶心人不轻!”
“是啊!”
庄瑾是有多昏头,才会在如今沈家势大,药王帮节节败退的背景下,叛逃过去内卷无比的药王帮?当叛徒过去了,不被信任不说,还要面对沈家的疯狂报复、追杀。
可以说,他在沈家的一切,药王帮给不了,去了更要面对恐怖后果,百害无一利,要多利令智昏才会那般?
“就如那高石说的,在咱们沈家被其他坊镇守排挤,去了就不必了嘛!”柳立诚打趣道。
“柳老哥这话说的,我在沈家只是遭遇其他坊镇守冷淡,去了恐怕命都没了。”
庄瑾摇摇头,说了自己和高石的过往,说着观察柳立诚的微表情,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他心中转过无数念头,面上只是问道:“那对面出这主意的药王帮香主,恐怕也没想着能策反我,只要起到一定离间效果即可,最不济也能恶心我一下……此事,我可需要去‘都’里报备?”
“哈哈,七经护卫级别,已然完全是不同层次,何惧一二无中生有、空穴来风的污蔑?也就是庄老弟是对外招收武生出身,情况特殊,不过此事有我在旁见证,那般却是也不必。”
柳立诚看着庄瑾放下心来、转而却又略带郁闷的表情,给他斟了盏酒:“庄老弟真要不高兴,今晚若是遇到那出此阴招的董培,报复回去就是了。”
……
这晚,沈家城北势力再次全线压迫,庄瑾所在东桥坞、柳立诚的平水泊,也汇合上前线,作为战场一隅。
两坊对一坊,药王帮不能擦边,又硬实力不如,不出预料没有选择正面对抗,只是如九月份前半月那般,在他们分散占领街道时,尽量袭扰,减缓侵占速度。
“果然是九月份的老套路,如此应对,也不过慢性死亡而已。”
“慢性死亡?庄老弟这个词说得好啊,我看这药王帮,也的确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
柳立诚说到一半,忽然停下,看向一处纵身一跃。
庄瑾同样若有所觉,脚尖一点,跟随来到屋顶,与柳立诚并肩,看向对面一道屹立屋顶飞檐、衣袍在风中烈烈作响的身影,正是药王帮香主董培。
“这就是今日出计,让高石过来恶心我的药王帮香主董培?”
“不错,就是此人了,也是此人提出围猎行动,八、九月份药王帮种种擦边之举,也多有此人主意……庄老弟你可要小心了,对董香主,我的评价是:阴险狡诈,心机深沉!”
柳立诚给庄瑾介绍说着,看向下方远近街道中,他们手下节节进逼,占领街道,而药王帮势力不断败退,笑问道:“不知董香主遇到如此局势,可还有什么阴险主意,挽回败局?”
两人一唱一和,董培脸上仍保持淡淡的笑容:“阴谋诡计,在实力相差不大下才有用,面对两倍兵力,我也只能效仿前策,不使速败罢了。”
他说着,没就此深谈,而是径直看向庄瑾:“我药王帮底蕴不如沈家,却也没有其内部的僵化、腐朽、出头新人被排挤等弊端,沈家一到六经中下层还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庄镇守难道就没有感受?我药王帮乃是挑战者,内部充满活力,最是公平,能者上、弱者下,更适合庄镇守这种人才……只要庄镇守过来,那苗绍我也能……”
董培说话,配合语气、停顿,有种莫名的煽动、蛊惑感,只是庄瑾神色淡淡,从始至终平静无比:“董香主就没有新的话术了么?这一套我却是已经听过,听腻了啊!”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道:“说来我和董香主颇有缘分,五月份初来城北,就遇到董香主围猎计划……八、九月份……今日,又是让那高石过来……可谓新仇旧恨……我等武者,手底下见真章,还请指点一二。”
“哈哈哈哈哈,好,那就让我试试你这个盛传的沈家天才的手段。”
董培不怒反喜,庄瑾新突破不久,而他是老牌七经,相斗自觉大占优势,可给庄瑾个教训,甚至说不得能找到机会,重创对方,这般也是不小功绩。
“不可……”柳立诚正要劝说,不能与董培单打独斗。
“柳老哥,一起上!”庄瑾却是给柳立诚了个眼色,然后身形一晃,径直出手。
柳立诚:……
‘看来,我还是对庄老弟不够了解,小瞧了他的‘格局’啊!’
柳立诚暗叹着,大喝一声‘庄老弟,我来助你’,跟着出手。
……
(本章完)
第119章 ,连环
第119章 ,连环
‘干霖娘,说好的指点,怎么能以多打少呐?’
董培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见月光之下庄瑾身形带出一连串残影,速度奇快无比袭来。
‘这速度……怎么可能?!’
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可已没时间细想,因为庄瑾已然来到身前,一掌拍出。
砰!
董培硬接一掌,蹬蹬蹬连退数步,脚下青瓦片片破碎。
“董香主,再来!”
庄瑾先发出手,一上来就全力施展疾风步,先声夺人,占据优势后,更是不依不饶。
砰砰砰砰……轰!
庄瑾脚下疾风步腾挪,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掌掌直击破绽,在皎洁月光下,身形出现在四面八方,好似分出分身,数个庄瑾在围攻,直接压制下董培,十数招后忽而一记从上而下的重掌,将董培镇压而下,从房顶狠狠砸入地面。
柳立诚追来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没想到庄瑾这么猛,看这形势就是单打独斗,庄瑾也不会输啊!
不过,谁会嫌弃优势更大呐?如此良机,合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唰!
他闪身切入,更是让董培全面落入下风,一时间,只有仓惶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两人围攻数十招,董培已然岌岌可危,拼着后背挨了一掌脱身,身形一纵,飞快向着远方撤退:“好好好,庄瑾,还有柳立诚……今日之仇,我董某人记下了!”
庄瑾看向柳立诚。
“穷寇莫追。”
柳立诚摇了摇头:“咱们沈家与药王帮之间有着默契,如今城北这边,还没有七经级别战死,开了头就收不住了……况且,董培此人也是老牌七经,真要强杀,反扑之下,咱俩中也要有一个重伤。”
“是这个道理。”庄瑾微微点头。
他与柳立诚第一次配合,要说多默契,自不可能,两人也没有那种生死托付的信任,担心对方在关键时刻惜身,不然,也不可能让董培只付出一掌代价就脱身逃走。
你有提防、我有小心,这种情况下,真要强行击杀,大概率真会有一人被反扑重伤。
‘还有就是,如柳立诚说的,如今城北这边,还没有七经级别战死的先例,击杀董培,这个安全环境就会被打破,将其他坊镇守级别也拖下水……到时,自己是风光了,可让他们怎么想?恐怕紧跟而来的就是联合排挤、针对。’
始作俑者,其无后也啊!
……
董培受伤遁逃,发出信号,手下提前撤退,计划打乱,露出破绽,庄瑾的东桥坞、柳立诚的平水泊这边自不会放过,抓住机会,穷追猛打,斩获不少战果。
一处街道。
高石与两个武者被堵在一角,随着那两个一经、二经武者身死,他也被两个小队长围攻,岌岌可危。
高石咬牙,正准备拼死换掉一个。
“等等,这人抓活的!”钱文德认出高石,想到庄瑾可能有用,连忙吩咐道。
……
后方药王帮驻地,董培与退下来的手下汇合。
一个六经小香主汇报:“董香主,之前撤退匆忙,折了一个四经的小香主,一到三经武者十六个……东桥坞、平水泊两坊武者也很是谨慎,占下三条街道后就停下,没有莽撞分散追击,找不到机会……”
“本来就是一手闲棋,不成就算……咳咳!”董培说着剧烈咳嗽起来,掩住嘴的手绢染上一抹殷红。
这正是之前为了脱身,挨了庄瑾一掌所致。
说来,他在庄瑾、柳立诚两人面前露面现身,一是为了拖住他们,不让二人指挥,看沈家下面武者会不会因为打得顺,莽撞分散,给他们机会;二就是考虑庄瑾是个年轻人,新近突破,打算找机会刺激两句,看能不能单打独斗,占个便宜……只是没想到庄瑾实力强横,不比他这个老牌七经差,以多欺少这种事,做起来也更是熟练,全无武德。
“董香主,您没事吧?”
“无妨!”董培抬手,止住围上来的一众武者,看向其中一个小香主问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如何了?”
费续,也就是高石所在街道的小香主,答应道:“高石小队我安排殿后留下,地点就在那庄瑾亲卫附近,想来能够被认出、活捉。”
“那就好。”
这正是董培的又一计策,也是今日中午让高石光明正大去,这一举措的后招!
‘从情报中看,那庄瑾是个顾念情分之人,似乎与高石也有些感情,我这将高石送去,让那庄瑾活捉,若是对方不杀,此中就大有文章可做,鼓噪声势,制造嫌隙,加大裂痕……一步一步将其推入深渊;若是庄瑾杀了,后续计划不成,也能极大恶心那庄瑾,让其每每想起,心中都不好受,心神方面有了破绽,武道或许都会受到影响。’
如今公认的,决定武道,乃是资质、悟性,但也有传言,心境也有影响,只是心境方面玄之又玄,尚无确凿印证。
‘无论怎样,付出一个三经耗材,给那庄瑾找这么大麻烦,都是值得!’
这种心思,在今晚被庄瑾这个小年轻打得如此之惨后,更是让愈发强烈:“此仇我董某人必……咳咳!”
却是话还没说完,后背就迸射出点点血迹,脸色瞬间苍白如金纸。
……
十二月初六,是日晚上,庄瑾的东桥坞、柳立诚的平水泊这一隅战场,占下三条街道,击杀药王帮四经一人,一到三经武者十余人……其他各处战线同样顺利,不过东桥坞、平水泊这边在一众战线中,相较也是颇为突出。
核验清点,庄瑾作为坊镇守,街道占领、手下斩杀人头分润,得八百七十二战功,算是极为不错了。
事后,街道交由上面接收、消化,东桥坞、平水泊两坊回退。
因为退到大后方,环境安全,昨夜又刚刚经历战事,下面武者轮换休息,释放厮杀带来的压力。
次日下午。
钱文德找来,递过来一份东西:“庄哥,这是您让我调查的,那高石近半年的情报。”
庄瑾打开看去,脸上的淡然一点点化作淡漠,乃至冰冷,空气中温度都好似下降了不少:“行了,德子,你先去吧!”
……
(本章完)
第127章 ,人心
第127章 ,人心
东桥坞,坊驻地。
陈鸿干痛心看着陈芸自昨日知道袭击消息后,就神思不瞩、茶饭不思的样子,安慰道:“淑姐,姐夫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淑姐当保重身体,不然姐夫回来看到,也会心疼的……”
“是,夫君不会有事……我要保重身体,等夫君回来……”陈芸听闻这话,才勉强吃下些东西。
这时,余晓晓忽然急匆匆进来:“芸姐姐,不好了,一早起来,闵尚就不见了,想是卷了东西逃走……”
陈芸过去现场,闵尚的东西,如给他的衣服种种,都被带走,不仅如此,还卷走了些家中浮财、器物,看着凌乱的现场,不由怔在原地。
此事对她打击不小。
余晓晓、闵尚,说是小丫鬟、小奴仆,陈芸对待他们却如家中弟弟妹妹一般,因为二人年龄小,一些重活都不忍让他们做,平日对待也极好,从没有半点扑打责骂,虽不上桌,却吃着和他们一样的东西;短短不过几月,衣服都给了好几套……
只是没想到,现在庄瑾可能出事的消息传来,对方就直接卷财物逃跑了。
陈鸿干看着陈芸惨白的脸色,安慰道:“淑姐何必为那丧良心的小奴仆伤心?对这种盗窃匪类,我们报官就是。”
“不了,主仆一场,还是……”陈芸说着,外面突然传来聒噪,似有什么事情。
原来,官府衙役上门,说闵老爹报官,言称丢了孩儿,要陈芸去府衙配合调查。
闵尚这种小奴仆,乃是沈家代支付银钱,签订契书,更类似雇佣,不是买下身契,掌握生杀大权,弄丢要追责的。
显然,这是对方卷了财物逃回去,却故意藏起来,反咬一口,想要讹诈。
“夫君说我太过善良,这话不假,如今就遭了报应……”
陈芸凄然一笑,这一刻脸色苍白无比,嘴角都渗出些血迹来,只感觉天旋地转,向一边栽去。
——她的娘亲当初就是因为血疾去世,有着遗传因素,在十一二岁时又因为过于劳累伤了身子,如今悲伤过度,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打击,故而诱发了病灶。
“淑姐!”
“芸姐姐!”
……
闵家。
闵母左瞧右瞧,见没人,这才关上大门,去厨房拿了碗东西,偷偷摸摸去了地窖,这里面的一人,不是卷了财物逃走的闵尚,又是哪个?
对方正是躲在这里,闵家好贼喊捉贼,报官讹诈。
“我儿饿坏了吧?快来吃些东西。”
闵母看着儿子狼吞虎咽,不断说着‘慢些’、‘还有’,然后又是夸赞:“我儿机灵,真有本事,带回来不少东西,你爹这再去敲上一笔,还有那个大人给的好处……给你娶十个八个媳妇都足够了!”
她说着,脸上笑开了,一副‘赢麻了’的表情。
“娘,不用十个八个媳妇,我要一个就行了。”闵尚说着咽下嘴中的东西,兴奋道。
“好,先娶一个媳妇,等之后再给你纳两个妾,不过要这次事情做成后……尚儿啊,你可千万躲好,不能出去,娘每天给你送吃的过来。”
“娘,我知道了!”
闵尚说着,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些害怕神色:“主家的那庄大人是个厉害的,万一回来……”
陈芸对他好,他反而不怕,庄瑾素来疏离淡漠,公事公办,反而让他畏惧。
——只能说,一些人本性就是贱,对他展露善意,反而会被蹬鼻子上脸,保持距离,才能让对方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儿,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外面都在传那些县中大户船队遭到了偷袭,那什么姓庄的更是主要目标,定是死了,死的人还能活过来不成?就是那什么姓庄的没死,回来也不怕,咱们后面有大人物撑腰呐!”
“那就好。”闵尚松了口气,此时心中生出些对陈芸的愧疚,可想起好处来,顿时就抛却一边了。
……
陈芸醒来,房间中有着陈鸿干、余晓晓,外面院中更是挤满了人,可以说整个东桥坞下面武者几乎全过来了——不仅是庄瑾手下六个街镇守:薛彦道、段涛、杜仕元、韦珣、曲喆、林宏,两个亲卫小队:毕恺、邬昊、钱文德、潘子墨、杜云起,还有其他普通武者。
平日,庄瑾处事公正,对待手下也不错,带着获取战功不少、伤亡又小,如今遇到事情,一坊武者基本全部过来。
陈芸醒来,问了如今情况,一口气喝了汤药,就让余晓晓搀扶她出去。
“淑姐……”陈鸿干想劝说好好休息。
“无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外面这么多人过来,不能让他们一直等着,夫君不在,我需要出去主事……从前夫君为我遮风挡雨,现在夫君离开,我要为他守住这个家。”
或许是该伤心的,之前已经伤心过了,此刻陈芸脸色很是平静,此刻身上,竟有几分庄瑾的影子。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夫妻,庄瑾因为陈芸愈发心境平和,陈芸又何尝没有受到庄瑾影响?经过此前之事,她想明白后,成长极为迅速。
陈鸿干知道淑姐看着宽和温柔,但一旦做出决定、认定一件事,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坚定,也只能跟着出去。
出去外面,陈芸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自己吐血昏迷后,东桥坞这边一众武者赶来,官府中人不敢过多逼迫,暂时离去了。
“嫂子,此事颇为奇怪!本来是一桩小事,我们这么多武者,怎么说官府也该给个面子,可官府就是强硬要求调查,这不合常理,背后……”
陈芸心思灵慧,想到这里有着薛彦道、段涛两个六经,官府却仍揪着如此小事不放,定然是背后有更高层次的力量,而他们夫妻得罪的这般人,只有苗绍、赵斌两人。
她一念至此,极为敏锐地意识到:这两人既然出手,不会留给自己太多时间,必须尽快应对、处理。
“此事……”陈芸看向众人,说了自家与苗绍、赵斌的渊源。
“嘶,此事背后,原来是城南两位坊镇守?!”
“这就不奇怪了。”
“是啊,现在庄镇守……这事难办了。”
……
陈芸见自己说完后,不少人目光躲闪、打起退堂鼓,主动道:“这事本与各位没有关系,帮是情分,不掺和是本分……若有忙碌、脱不开身的,可先离去。”
她深知:牛不喝水,也不能强按头,不然人在心不在,留下也不会做事,不如给个台阶也留一丝情面。
听到这话,如杜仕元、韦珣、曲喆,交情平平,此来只是礼节性拜访的,借坡下驴,托词有事离开,其他普通武者不敢掺和的,也多有跟着离开,场中众多武者一下去了七七八八。
最后街镇守级别,只留下薛彦道、段涛、林宏三人,林宏不必说,薛彦道这人自有傲气,因为庄瑾以市价售卖黄级上品异兽皮甲,自尊、傲气不容许他离开;薛彦道都留下了,段涛作为曾经老上司,又同被庄瑾售卖异兽皮甲,岂能走了?那不是被人戳脊梁骨么?
还有其他庄瑾的核心班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毕恺、邬昊、钱文德等人。
林宏、毕恺下意识看了眼钱文德。
“看我做什么?庄哥对我多好,现在出了这种事,我要是走了,那还是人么?”
钱文德的确是捧高踩低、见风使舵、有奶便是娘的人,但如今,庄瑾这条金大腿还没倒下呐!
在他心中,庄瑾是个谨慎的,不信会这么容易出事,至少没看到庄瑾尸体前,不可能跳反,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就如当初向启晨说坏话、他给了一巴掌贴上去,这次庄瑾真要没出事,回来就是大大上了一波印象分。
“话说,庄哥在时,那苗绍、赵斌两人也不敢耍弄手脚,听说那赵斌以前还是执法司处长,后来不也被庄哥搞到城南去了?他们也就是欺负现在庄哥走了,不在这里……”
“是这个道理!”
“我也不信庄镇守会出事,等庄镇守回来,有这些人后悔!”
……
剩下留在这里之人,经过这么一说,倒是提振起信心。
陈芸对留下的人感谢过后,然后商量之下分头行动:钱文德、杜云起等人去调查闵尚一家;林宏、毕恺等人打点对接官府;薛彦道、段涛两个六经跟随保护姐弟两人,发动庄瑾留下关系。
……
陈芸第一个想到的是距离最近、相对最熟悉的柳立诚,过去平水泊坊驻地,却被门房告知对方不在。
观门房辞色,似有推脱之意,询问什么时候回来,也只答不知道。
“那我们可否在这里等?”段涛是明白其中道道的,如此试探问道。
门房领会意思,想了下问道:“你们庄镇守真是我们柳大人的好友么?”
陈芸闻言一怔,庄瑾临走前交代过,和柳立诚打过招呼,遇事可找来请求帮忙,不然她也不会过来,现在这情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大概是以为庄瑾现在出事,不愿掺和此事。
这让她暗暗感叹人心凉薄,想之前,柳立诚时常找来,每次过来他们夫妻都是热情招待,她变着样做各种小菜,对方喜欢豆腐乳,更是接连送了数坛……如今却是……
薛彦道是武痴,人情世故上差些,一时没有回过味来,还在恳切道:“我们庄镇守与柳大人交好,柳大人经常去寻,此事人尽皆知。”
“那你们姑且等着吧!”
陈鸿干与段涛对视一眼,看向陈芸。
“咱们走吧!”陈芸螓首微摇,示意三人离开。
……
“大人,庄夫人走了。”
“嗯!”
柳立诚微微点头,他接近庄瑾,那是庶务司……总之,乃是公事,此外,与庄瑾不过同僚关系,人走茶凉,更别说庄瑾现在大可能死了。
为了一个大可能死掉的同僚,对上两个同级别对手,自是不值得,也才会有先前那一幕。
……
(本章完)
第128章 ,归来
第128章 ,归来
离开平水泊坊驻地。
“淑姐,那柳镇守……”
“对方和咱们非亲非故,还是那句话,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陈芸说着,看了一眼身后,又对薛彦道、段涛两人万福一礼:“还请两位大人保护我们去往本部。”
“嫂子言重了,义不容辞。”薛彦道、段涛抱拳。
他们两人和庄瑾的关系,有些交情,却也没到心腹的程度,留下更多是因为庄瑾市价出售异兽皮甲……这种情况下,如若是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恐怕都会直接拂袖而去。
反观陈芸这个态度,令他们感到尊重,心中妥帖,做事也下意识更尽心了许多。
……
陈芸一行人身后,跟着一队官府衙役,说来也巧,其中领队的正是曾经抓住庄玉堂的那位宋姓什长。
上面交代的任务,是让他们抓捕陈芸,带到府衙,之前遭到东桥坞一众武者堵截,一部分人回去禀告,一部分人在外守着……之前陈芸一行出门,他们留下的这一队人就缀在后面。
“愣着干什么?走啊,给我跟上去!”宋姓什长喝道。
“好!”一个衙役说着,抽出腰刀。
啪!
宋姓什长当即一巴掌朝自己这个小外甥脑袋招呼了上去:“让你跟着,没说抽刀,万一伤着人怎么办?什么,你还真想动手?找死也不是这样的!看到了么,那身穿黑袍的两人可是六经武者,就你这样的,不够人家一巴掌拍的。”
“小舅……不,什长,不是你说的跟上去么?跟着不动手,难道就干看着,护送他们?”这年轻衙役委屈道。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护送。”
宋姓什长竟认真点了点头,看着满脸迷糊的小外甥,语重心长道:“这种大人物的争斗,掺和进去,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还要祸及家人……这种时候就要动脑子,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记住,在上面大人物角力彻底分出胜负之前,万不可轻易动手,不然,最后一个反转,那下场……惨不忍睹啊!”
他说着,想起当初庄瑾对待庄玉堂满门的手段——老弱妇孺尽数自杀,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对这种煞星,在对方确定身死、绝无一点翻盘可能之前,上面再如何给压力,甚至宁可丢了身上的这层皮,也绝不会动手的。
……
沈家本部。
陈芸找来倪莹,想请动九公子沈绪清,倪莹却为难道:“芸姐姐,不是我不帮,是……”
原来,前些日子,沈绪清娶了正妻……因为他武道不通么,沈家家主在和沈绪清谈话后,做主给他给选了一个好妻家,乃是府衙一个大司狱的独女。
偌大府城,所有案子不可能都由知府裁决,府衙中,普通案子,由九品典狱裁决;有些影响的大案,由八品司狱裁决;更上的七品大司狱,则是负责一些真正权贵的案子。
典狱、司狱、大司狱,因为牵涉武职,必是武者,典狱最低也须四经,方才有资格担任,司狱最低要求是七经,大司狱至少是十经!
那沈绪清正妻,作为大司狱独女,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善妒,恰好前不久倪莹怀孕,明里暗里针对,给她立规矩。
“我若是拿此事去请少爷,说不得那位会故意针对,更加坏事……”倪莹说道。
“是这个道理。”
陈芸螓首微点,想来的确如此,便消了此念,随后又说了会儿话,嘱托倪莹保重身体,离开了。
倪莹看着陈芸的背影,此刻心中,并无‘看人楼塌了’的快意如何,反而忧心忡忡。
大半年来的接触了解,她已然真正看清沈绪清,对方这种大家族出身、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公子,性格是极度自私、利己的,想靠感情、美色绑架没一点可能,对方衡量一个人标准就是价值,你有价值,言笑晏晏,如沐春风;若没价值,则弃之如敝履。
而自己被抬妾,是沾了庄瑾的光,现在庄瑾生死不明,万一真的……相当于失去娘家这边的臂助,日子会更难。
‘到那时,说不得我的孩子……’倪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当初如一泓秋水般的眼睛,如今已然沾染世俗,不复清澈莹莹,浮现出一抹阴霾。
……
辞别倪莹,从内院出来。
“淑姐,咱们现在?”
“这段时间,咱们先留在沈家本部,背后之人再如何,也不敢在这里生事,官府同样不敢来这里抓人。”
陈芸早有计较,言道:“我在这边有相熟的姐妹,可暂住过去,你可住在夫君老师那里。”
她知道自己两人大概率被盯着,这次过来沈家本部,除了求助关系,也是顺势留下,隔绝对方算计,以等求变。
这次倒是顺利。
昨日平永峰,听到庄瑾生死不明,就下定决心突破四经,看能不能给提供些助力,今日刚刚出关,就见陈芸姐弟找来,一听就答应下来,让陈鸿干与自己同住。
薛彦道、段涛也打听消息回来,说了昨晚城北袭击中,药王帮拿出作为震慑的七经级别人头中,并没有庄瑾,这在当下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随后,陈芸再次感谢,说留在本部,不用担心,两人先回去,却也承诺每日至少过来探看一次。
……
同是沈家本部,一个小院中。
啪!
邢彦拍案而起:“这赵斌、苗绍……过了!如今我沈家焦头烂额,庄老弟为公出外,生死不明,两人却在因为私怨,算计有功之人家眷,我沈家若都是像他们这样的玩意儿,可还有什么希望?”
他叫来大儿子邢俭、二儿子邢栗,让一个去官府打招呼、一个去城南警告赵斌、苗绍两人。
“哎!”大儿子邢俭一口答应,知道庄瑾是老爹好友,顿时准备起身。
二儿子邢栗却是有些不愿意:“爹,当初您成为亲卫,庆祝小会上,那庄瑾就没来,还让您守在门口等了许久……这样的人,咱们有必要上赶着卖人情么?”
“此事是我……”邢彦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说出当初评选亲卫的内幕。
“原来是这样。”邢栗倒没认为自家老爹错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事……”邢俭却是欲言又止,子不言父过,不过内心之中,还是认为自家老爹错了。
邢彦坦然承认:“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对不住庄老弟,只是,我也没得选,如此亲卫机缘,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突破十经,十二经圆满,乃至更上层次的机会,断不能相让,为此……”
他说到这里,微微摇头:“过去的事,就不必说了,你们去吧!”
“爹!”
邢栗知道这事后,更是不愿意了。
按照他的想法:自家老爹与庄瑾有嫌隙,不借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都是好的,怎么能因为一个死人,去招惹两个七经武者呐?
邢彦哪会看不出自家儿子心思:“庄老弟是遇袭遭难,可说是身死,却为之过早,至少,没看到尸体前,说这话为之过早。”
按照现有情报分析,庄瑾大概率难以幸免,但他心中就是有着一种直觉,庄瑾不会出事:‘当初庄瑾在我手下,可是好运的紧,这是运气也好,能力也罢,此人都不简单,我不信会轻易折在这里!’
“爹,据说药王帮每一路袭击的人手,都有八经武者坐镇,还配有不止一位七经……那庄瑾怎么可能……”邢栗不服气道。
“这不是庄老弟生死的问题!”
邢彦看着二儿子,微微摇头:自家大儿子,明辨是非,老实本分,他是不担心的;二儿子却过于看重一时利弊,行事偏激,不留后路,若不改正,将来恐怕会为此吃大亏……
他让大儿子先走,这才看向二儿子邢栗,借着此事谆谆教导:“此事只从利弊分析,也是利大于弊,如今我作为八公子亲卫,疏络丹批下来,已然突破八经,何惧得罪两个潜力已尽的七经武者?反而,那庄瑾才是潜力非凡。”
“这次,我若是出手,庄瑾真要回来,过去龌龊就能彻底揭过,一笔勾销,说不得他还要记我个人情……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庄瑾真的……也不亏,我做了此事,别人是能看到的,其它同僚会认为我这人能处,也会给公子留下一个顾念情分的观感……”
邢栗听着恍然,露出叹服之色:“爹,高,还是您高!”
“栗儿啊,你记住,”
邢彦摆摆手,正色叮嘱:“不到生死大仇,万不得已,不要将事情做绝,给自己留一线。”
“我明白了,爹,我就这去。”邢栗点头受教,这才去了。
……
城南。
邢栗过来,代邢彦警告之后,赵斌、苗绍都是脸色难看。
啪!
赵斌袖子一挥,直接将茶盏扫地:“什么玩意,一个二经武者,也敢在我面前拿乔?”
‘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苗绍看了赵斌一眼,心中冷笑,开口道:“谁让人家老爹是八经武者、八公子亲卫呐?有这邢彦盯着,计划只能停下了,正好,本来也不成了。”
两人原本的计划:买通闵尚父母,以闵尚之事为苗头,让官府带走陈芸,进了大牢,那就尽可炮制,只是不想东桥坞一坊众多武者阻拦,没成;随后那些武者离开不少,陈芸姐弟却也有两个六经保护,除非他们亲自出手……
赵斌听到这话,想起如今情况,脸上也更是难看几分:“不想那庄瑾都死了,竟还有不少死忠!”
说实话,他内心对此是极为嫉妒的,因为他这样的人,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是啊,更没想到,那陈芸姐弟,去本部一趟,竟然不走了。”
陈芸姐弟、薛彦道、段涛去往沈家本部,赵斌、苗绍是盯着知道的,不过有两个六经保护,不可能亲自出手,也正想看看,试探庄瑾‘死’后,八公子、九公子还有多少关注,只是没想到,陈芸姐弟过去,就躲那儿不出来了。
这让他们破了大防,往沈家本部一躲,后续计划尽数夭折,毕竟那种地方,他们不可能过去搞事。
“那陈芸不是诱发血疾了么?折腾一场,也不算没有收获。”
“也是。”
赵斌不甘道了声,咬牙切齿道:“我就不信,那陈芸姐弟,能一直躲在本部,等他们出来……”
苗绍见对方到了此时还不放弃,觉得对方执迷不悟,已经有些疯魔了,摇头起身:“赵镇守,如今邢彦盯着,风险太大,你还要出手就请自便,我就不奉陪了。”
哗!
赵斌看着苗绍离去的背影,脸色铁青,猛然一下子掀翻桌子。
……
你方唱罢我登场,只能说:庄瑾人不在府城,但府城因他而起的风波从未小了,仇人、朋友、路人……围绕他这个焦点展开一场你来我往的角力。
最终,这场角力,以陈芸姐弟躲进沈家本部,邢彦出手警告,暂且告一段落……直到这日庄瑾返回。
……
一月二十二,庄瑾与斐泽聪走水路到达临济县。
临济县大户斐家,斐家老太爷听闻事情经过,庆幸、感激之余,热情招待,挽留游玩,庄瑾自是婉拒,拿到青元液签收凭证,星夜赶回。
一月二十七。
庄瑾隐秘回到府城,径直去往沈家本部,来到庶务司,在不少人见了鬼的表情,以及各种询问声中,直接打开盒子,展露三颗药王帮七经武者人头……
一番轰动自不必说。
兵荒马乱、层层上报之后,庶务司司正穆明喜亲自接见,听庄瑾说了事情经过,配合斐泽聪、斐家老太爷手书,以及他离开前的那份秘密报告,还有三颗药王帮七经武者人头,事情清晰明白无误。
——之前庄瑾打的那份秘密报告,庶务司内部自有一套程序,一式多份,备有存档,不可能说隐瞒过去。
穆明喜看着直到此刻、仍是波澜不惊的庄瑾,心中赞叹不已,一为聪慧、谨慎;二为天赋,突破七经后,短短两月多,竟又突破八经。
“当下,咱们沈家是双倍战功,这个我可以给你做主,三颗人头,翻倍两万三千战功……你好好修养,后续另有奖酬……”
他让庄瑾好好休息,转头准备将此事大作宣传。
这份捷报,最合适其实是在数天之前,那时药王帮袭击消息传出,人心动荡,可以扳回一局,现在有些晚了,不过也有鼓舞士气的效果。
——说实话,当时庄瑾真要将捷报提前传回来,为了大局,穆明喜的确会毫不犹豫牺牲庄瑾个人安危,大肆宣传;如今庄瑾回到府城,才得知捷报、开始宣传,对沈家好处减弱,不过对庄瑾却是有利的,因为在府城药王帮不可能派出高境武者扼杀……
此事木已成舟,穆明喜也不会苛责,人之常情。
庄瑾从庶务司出来,看到林宏、毕恺、钱文德等人,林宏、毕恺还好,钱文德看着却是鼻青脸肿,如熊猫一般。
“庄哥,你可回来了。”
钱文德看到庄瑾,那真是激动到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凑上来:“庄哥,你不知道,你不在时,我们可是被欺负惨了,连嫂子都吐血了……”
“你说什么?!”
庄瑾脸色淡淡,本来身上就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此时听到这话,目光凌厉看去,刹那间身上好似有着煞气升腾。
……
(本章完)
第131章 ,仙人
第131章 ,仙人
“八百年前,仙人自东海之外而来,后世又尊奉其为‘武祖’,开创武道,这就是武道源头,黑煞功乃是仙人创造的第一版本武道功法……”
“为给黑煞功提供适套的修行资粮,仙人取最为常见、繁殖最快的亮阴草,培育而成黑玉草,又为加速黑玉草生长,炼制异宝青元壶。史书有记,仙人所炼异宝青元壶,共计:下品青元壶256件,中品青元壶72件,上品青元壶9件……异宝青元壶可萃取普通药材,产出青元液,青元液浇灌黑玉草,一日可达一年生长效果,就是对其它药材,也是一日可当一月……”
沈绪琛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仙人?!武祖?!”
庄瑾听闻,顿时感觉世界观都仿佛遭到颠覆,不是说好的武道么,怎么仙人都突然冒出来了?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
不过,也就在这一刻,许多曾经忽略的事情,在脑海中一下子串联起来,心中生出诸多明悟。
‘当初药王帮的武生招募,一月习武不成,就会被打为采药童子,我以前只为,这些采药童子是在野外采摘黑元散的辅材,现在想想的确不对,野外药草种类繁多,怎么刚好就是那几类辅材,这种大海捞针方式的采药方式,恐怕还不如直接种植……现在明白了,是为获取各种药材,作为材料,萃取青元液!’
还有,此前府城下面各县大户队伍进献,他就好奇过,为何药王帮不在来时拦截?
——这种进献、赐予,沈家必然不会做赔本买卖,理论上说,在来时拦截,获利更大!
‘现在明白了,药王帮若是动了下面各县大户进献的药材,沈家就无法利用青元壶萃取足够青元液,也就无法培育足够的黑玉草,提供修炼资粮黑元散,更进一步,也就维系不了这么庞大规模的武者,这无异于是在逼迫沈家梭哈决战!’
庄瑾想明白这些,强行平复下心神,问道:“八公子,不知这上品、中品、下品青元壶,有何区别?为何青元壶所产青元液,对黑玉草乃是一日一年,对其它药材就是一日一月?”
“上、中、下品青元壶的区别么?下品青元壶,最多可将药材培育至五十年;中品青元壶,最多可培育至两百年;而上品青元壶,最多可将药材培育至五百年!”
“而为何青元液对黑玉草,一日一年,对其它药材一日一月?这个问题,庄镇守若是问别的知情人,他们恐怕只会说,青元壶乃是仙人针对黑元草所炼制,更多就说不出了,我却恰好从一本志异古书上看到过,更能解释这个问题。”
沈绪琛卖了个关子,在庄瑾捧哏问出,才道:“据此书所说,青元壶萃取的青元液,之所以可以加速药材生长,相传是因为青元壶萃取了投入药材蕴含的天地元气,故而,青元液也有另一种称呼——天地元液……天地元气,乃是仙人口中一种名为‘灵气’的东西与阴阳五行之气结合而成,比例不同,效果不同,青元壶萃取出的青元液,配比专门针对黑玉草……”
‘天地元气!天地元液!灵气!’
庄瑾再次感受到了不小震撼,更清晰认知了这方天地本质的同时,也瞬间明白了之前的问题,青元壶所产生的青元液,或者说天地元液,其中灵气与阴阳五行之气的配比,可以看作是专门针对黑玉草的特制‘营养液’。
“说回黑煞功,这是仙人创造的第一版本武道功法,修炼速度快,却压榨、消耗潜力,突破瓶颈困难,到了一定境界,就会被卡死……”
沈绪琛说到这里,微微摇头:“仙人初衷并非是坏的,黑煞功压榨潜力,但炼化黑元散,也可以补充潜力,只要突破够快,不但不损身体,还能积蓄潜力。只是,人力有极限,我等人类资质远达不到那种理想程度……”
庄瑾莫名感到被内涵到:‘所以,我这是……被开除人籍了?’
不过,这对他倒是一个利好消息!
黑煞功是仙人创造的第一版本武道功法,这就意味着黑煞功上限极高,并有极高流传性,相较易得,也就意味着庄瑾不用更换功法,可以一直修炼这门最适合他的功法。
‘对别人来说,这门功法前期修炼是快,但压榨消耗潜力,到了某一个境界,就会被瓶颈卡死,不得寸进,我却不同,我没有瓶颈,只要突破够快,压榨就赶不上补充……只享其利,不受其弊。’
看现实就知道了!
一到三经是一个阶段、四到六经是一个阶段、七经以上是一个阶段,每一经所需积累也越来越高,但庄瑾突破速度却并未降低,甚至犹有提高。
这其中,氪金异兽肉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就是庄瑾突破够快,潜力不断堆迭、积累,资质持续提升。
“在黑煞功之后,仙人创立了第二版本的武道功法,五行版本功法,契合人体,压榨消耗潜力降低,修炼速度相对降低,突破瓶颈难度也相对降低……这一版本功法修炼资粮的五行元散,主材五行元草:金元草、木元草、水元草、火元草、土元草,皆是从黑玉草培育变异得来……比如药王帮的大力金刚功,就属于这一版本功法,修炼资粮金元散,主材金元草,就是黑玉草培育异变得来!”
“第二版本功法之后,后来仙人又创造了第三版本功法:五行异变功法,这一版本功法可固本培元,厚积薄发,延年益寿,让人在武道之路上走得更长远……修炼资粮的主材元草,则是五行元草培育异变得来……比如我沈家的风雷惊功,修炼资粮青元散,主材青元草,就是如此。”
这也是沈绪琛身为沈家公子,资质绝顶,如今却‘才’七经的原因,因为功法不同,修炼速度较慢,却能在武道之路上,后期走得更长、更远。
也正是因此,他对庄瑾并无半点嫉妒、忌惮——如庄瑾这种天才,他也见过不少,凭自身天赋,起势时破境如喝水,可能一两年、三五年就突破七经、十经、乃至十二经,但一旦露出颓势,被瓶颈卡住,就是长达十数年、数十年不得寸进。
“之前说过,青元壶是仙人针对黑玉草所炼制,后面的五行元草、五行变异元草,源头都是黑玉草,同源同种,因此,青元液对它们也有一日一年的效果,但也因为变异、失却了些原本,消耗青元液要相对多出不少。”
“更准确的说,青元液专门针对黑玉草,与黑玉草差距越大,消耗青元液越多,培育年份越高,消耗青元液越多。”
沈绪琛总结后,说出现实:“所以,培育黑玉草最是节省青元液,培育五行元草消耗的就相对多些,第三版本的五行变异元草就更多。”
‘难怪了。’
庄瑾也明白了之前疑惑的又一个问题:黑煞功压榨潜力,所以一月不成正式武者,就算是武道之路断绝,可其它不压榨潜力、固本培元的功法,想来就没这个问题,一月后不成,也可以继续修炼,可为什么九公子资质不行,就放弃武道了呢?
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就不难理解了。
‘第二版本的武道功法,只是压榨潜力降低,一月不成,继续修炼,和黑煞功一样,乃是找死;而第三版本的武道功法,是没这个问题的,但修炼资粮的主材、五行变异元草,培育青元液所需太多,又是日常消耗品,代价太过高昂,高到九公子资质太过普通、沈家都不愿意拿资源硬堆的程度!’
“以此类推,其它药材,比如突破瓶颈的药材种种,消耗的青元液再次增加,效果却也只有一日一月了……这也是突破瓶颈丹药珍贵的原因。”
“原来如此。”庄瑾听着颔首,培育其它普通药材,本来青元液支出就多,又是一日一月,时间周期又长,两相算下来,培育成本就十分巨大,也难怪从前沈家不肯炼制突破瓶颈丹药了。
‘这也注定突破瓶颈的丹药乃是高端资源、奢侈品,不可能如黑元散那般作为日常消耗资粮……而从这个角度来看,突破瓶颈的丹药越到后面,也越是珍贵,珍贵到恐怕都不仅仅是药材年份那么简单,沈家嫡系、如沈绪琛这种公子都无法获取。’
不然,对方何必修炼第三版本功法?直接修炼黑煞功,或者第二版本功法,遇到瓶颈直接嗑药多爽。
……
(本章完)
第132章 ,奇地
第132章 ,奇地
“知道了异宝青元壶,也就不难明白,如今天下势力构成,包括皇室在内的五大门阀,每个势力至少有着一件上品青元壶;州城世家,至少有着一件中品青元壶;府城豪族,至少有着一件下品青元壶;再下面的县中大户,依附府城,进贡药材换取青元液母液。”
五大门阀!州城世家!府城豪族!县中大户!以青元壶为核心垄断武道,组成的超凡势力!
这一刻,庄瑾彻底看清了大乾。
“我沈家作为一府豪族,独霸滇南府数百年,药王帮突然崛起,乃是因为得到了一个青元壶……之前所说,庄镇守也应该发现了,青元壶数量和一众超凡势力数目对不上,其中有一些散落民间,药王帮正是得到其中一件。”
沈绪琛冷声道:“我沈家监控府城,也就是药王帮主业经营药材,关注小些……药王帮得到青元壶后,暗中积蓄,秘密做大,培养武者,积攒下一批高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药王帮主……”
“等我沈家察觉蛛丝马迹,雷霆扼杀,却没想到药王帮暗中壮大到如此程度……才有前年,也就是乾元四十八年夏的大乱……”
庄瑾听着恍然,这才明白了那场让前身一家破灭的动乱根源,暗暗感到可悲。
‘如沈家、药王帮这等庞然大物对抗,搅动府城风云,普通百姓就如时代中的一粒尘,稍不注意就是倾覆之祸……生不知所来,死不知何因!’
‘就是我如今,说到底,也不过一个重要棋子,无法主宰自己命运……力量!力量!力量啊!’他心中暗叹。
“庄镇守,你可知道药王帮那个青元壶是如何得到的?”
沈绪琛说着,似笑非笑看来,不等庄瑾询问,就是道:“那是一个药王帮弟子,突破太快,被盯上……”
庄瑾听闻,莫名感觉熟悉,脑海中灵光一闪,配合早有的猜测,此刻确认问道:“我突破稍快,这是怀疑我身上有青元壶,所以才有柳立诚的接近考察?”
的确如此,也正是当初,庶务司司正穆明喜递了条子,要对庄瑾进行考察,这才让沈绪琛彻底放弃择选庄瑾作为亲卫的想法。
不过面对此问,沈绪琛深深看了眼庄瑾,却是笑而不语,有些事情庄瑾可以自己猜出来,却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突破稍快,是因为有些天赋,又比旁人努力了些……如此也好,这一遭算是证明清白。”庄瑾苦笑说着,心中后怕之余,深深忌惮。
沈绪琛没说那个药王帮弟子下场如何,但这种事情……可想而知。
‘也就是我没有瓶颈的金手指,归于自身,也算是天赋,以及勤奋、自律,作为印证……若是穿越而来,获得的是实物金手指,恐怕早就是被柳立诚盯梢报告,沈家家主亲自出手,雷霆扼杀、抢夺了吧?’
庄瑾想到这里,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可以说沈家僵化、死板、腐朽,可以说药王帮内卷、狼性,却连基本公正都无法做到,两者是在比烂,但这是整体去看……放之于个人,如沈家家主、药王帮主,甚至不需要到他们这种地步,能进入两方上层的,都绝对没有一个蠢货,一个个都是精明老辣的主儿,行事不周全、谨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哈哈,的确如此,庄镇守天赋不必多说,当初身体亏空,仍十七天突破正式武者,武疯子之名也是深入人心……如今通过考察,消除误会,真正融入我沈家,这也是一件好事!”
其实,庶务司司正穆明喜也知道,庄瑾得到异宝青元壶可能不大,不过这种事情只要有些微可能,都值得试探,反正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罢了。
沈绪琛知晓这种事情可能会让庄瑾不舒服,不过现在说开,总比藏着掖着不说、将来某一日让庄瑾自己知道,留下芥蒂的好,如今主动坦诚也算是化解:“庄镇守,你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庄瑾想了一下,问出又一个疑问:“我听说,战功榜上的异兽肉基本是从州城运来,这是有什么原因么?”
“你说这个啊,此事也与八百年前那位仙人有关。”
沈绪琛娓娓道来:“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只知道是仙人降临以后,我大乾沧、琼、泽、洛、原、瀚、云、岚、胶九州中,各有一处出现了绵延数百上千里的天地元气汇聚区域,这里对兽类有着极大吸引,在这里普通兽类更容易成为异兽,药草生长也更快……”
“这九处奇地分别是:沧州的伏牛山脉、胶州的瘴气灰泽、泽州的枫叶水泽、原州的流光雪原、岚州的东华雾原、云州的龙泽湖、洛州的松岭、瀚州的东临海渚,以及琼州的金沙岛,分别位于各州州城附近,或者说,各州州城就是在这九处区域附近所建……”
庄瑾听着这些,只感觉一幅恢弘广阔的图景在眼前徐徐展现:‘山高水长,天地辽阔,今日方知一隅,反观从前,倒真如井底之蛙了。’
而这一切,又是与那位来自东海之外的仙人有关,这无疑是为对方身上再度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九处奇地中,以洛州松岭为中心,面积最为广大,天地元气最为浓郁……我大乾京师永安,就是在此附近。”
沈绪琛说着,神色间也是浮现出一抹向往:“永安繁华甲天下,有云曰‘少不入京,老不离乡’,向使我将来有朝一日,武道有成,必要去京师永安一行。”
“是啊!”庄瑾闻言,也是对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浮现出一抹向往,不过转瞬就是压下,知道目前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还是要谨慎稳健、苟住别浪。
他又是询问一番,得知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离开后,似乎就没有回来过,也从无其他仙人出现过。
‘那位从东海之外而来的仙人,大乾众生视之为仙,却也未必是真的‘仙人’,或许也只是更高层次的人?不知有多少寿元,如今是否还活着……话说,那位仙人开创武道,乃是武道源头,自身修炼的又是何种体系?是否是另一种超凡力量?’
‘如果真有另一种超凡体系,根据这位仙人种种神奇事迹:开创武道这门超凡体系、炼制神异异宝、九处绵延数百上千里的天地元气汇聚区域……恐怕那位仙人在另一种超凡体系中,也是走到了极高地步,很是不凡。’
‘不知道我将来……’
庄瑾想到这里,微微摇头:‘不能好高骛远啊,这位仙人所创武道,也是一条坦途,在武道之路登顶、走到极巅,也未必就差了。’
……
(本章完)
第133章 ,酬功
第133章 ,酬功
次日,一月二十九。
下月庄瑾要去往城东,这是他在城北东桥坞的最后一月,坊中还有上月、也就是去年年底归入公中的一些优质资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种规矩之内的好处,他可不会好心到留给下一任坊镇守。
召集各街镇守、以及下面小队普通武者,进行分配。
这次分配,不是按照级别,更不是什么看运气抽奖,就是赤裸裸按照亲疏远近——这次事件中,站在庄瑾这边的,酬其功,分掉九成,剩下武者分一些边角料,聊胜于无。
比如钱文德这家伙,就分到三百多两,此刻脸上笑开了。
如此区别对待,那些在之前事件中离开的武者,看到这一幕,自然是羡慕、嫉妒,暗暗腹诽‘庄瑾假公济私’,却也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不过人上一千,形形色色,在场百来号人,总有奇葩,一个武者大着胆子开口:“庄大人,都说您处事公正,这次分配……”
唰!
不等庄瑾开口,那些这次站边留下、得了好处的人,如薛彦道、段涛、林宏、钱文德等等齐刷刷看去,让这人吓得脖子一缩,闭上了嘴。
庄瑾扫了这人一眼,淡淡道:“第一、我现在还是东桥坞坊镇守,有资格决定如何分配;第二、这次我外出公办,这些人护卫我的家眷有功……”
这个理由真要说来,也是极为正当,就算被越级举报、执法处调查,都完全能站得住脚。
“庄大人,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现在还是东桥坞坊镇守’……这……”杜仕元发现了盲点,顿时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我下月将不再担任东桥坞坊镇守。”
这话一出,下面大部分武者顿时一片慌乱,虽然之前他们还在腹诽庄瑾‘假公济私’,但心中还是承认,庄瑾是一个好上司的,带着他们,折损小、战功多,就说这月,因为庄瑾外出公务原因,上面都没给他们东桥坞分配前线进攻任务。
可以说,他们跟着庄瑾,是实实在在享受到了好处、沾了光的,现在听闻庄瑾要离开,换一个坊镇守,自然忐忑不已。
许多人连方才分配的不快都忘了,纷纷出声挽留。
“庄大人,您可不能走啊!”
“是啊,庄大人,你走了,我们怎么办,让我们怎么活啊?”
“庄大人,您去哪儿,我跟着你!”
……
庄瑾抬手,制止了这些嘈杂的声音:“下月我将调往城东,会带着一些人同去:薛彦道、段涛、林宏、毕恺、钱文德……”
这一个个名字,赫然还是之前事情中、站在他这边的武者,这些人都会带去城东,而其他人……大浪淘沙,之前事情中离开,他不会记恨,却也没什么情分,自然公事公办,留下喽!
其他留下武者,看向薛彦道等人目光羡慕、嫉妒,比之前分配之事还甚,就是另三个街镇守:杜仕元、韦珣、曲喆,都是如此。
——当下形势,谁不知道沈家在稳住战线后,很快就会展开反击?听说上面已有决定,以后坊镇守级别也要下场,坊镇守级别都会伤亡,更何况下面人?自然更是危险。可跟去城东就能躲过战事,安全性不用多说!
这些被庄瑾点名出列的武者,一个个挺直胸膛,享受着其他大多数武者的瞩目。
庄瑾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这是这些人应得的:‘这次站队留下的人,我给了他们回馈:好处、安全、荣耀……下次再面对这种情况,这些人只会更加坚定。’
这个时候,却有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是那位从城南养伤分配过来的四经街镇守曲喆,大庭广众直接跪下,哭诉道:“庄大人,我这曾经在城南受过伤……还请庄大人可怜可怜,让我跟着,带我一起去城东啊!”
薛彦道、段涛、林宏三位街镇守,甚至钱文德等人,看着曲喆这个四经街镇守如此不要颜面,目光都有些鄙夷。
其他大部分当初离开、如今要留下的武者,看到这一幕,却是生出灵感,想到曲喆如果成功,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有样学样?顿时蠢蠢欲动。
‘我是那种会被道德绑架,因为抹不开面子,就给予好处的人么?如果真让此人成功了,让那些站队我的人心中如何平衡?’
庄瑾轻呵一声,看向此人,淡淡道:“曲镇守,起来吧!”
“那……庄大人,您这是答……”曲喆想趁势定下,却在庄瑾冰冷一瞥中,吓得身子一颤,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想跟着您,我只认您这位坊镇守啊!”
“那我这位上级的话,你听是不听?”
“听,我一定听……”
“好,那就听从命令,下月留在东桥坞。”
“这……我……”曲喆傻眼了,还能这么拿话堵他的?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我这次此去城东,只可带三街心腹、两个亲卫小队过去,其他人……有心无力。还望留下诸位用心任事,终究有缘共事一场,也希望各位平安顺遂,今后如有机会再见吧!”
庄瑾说的是实话,这次他过去城东,最多只能带三街心腹,以及两个亲卫小队。
——城东那边,乃是关系户的自留地,他们那些人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就这,已经是庶务司、执法司尽力协调的结果了。
……
散会,韦珣追上杜仕元,谈论着之前的事情,语气泛酸道:“分配酬功,下面小队长都有大几百两银子,还有带去城东……庄大人可真是大方啊!”
他说着,无比后悔地感叹道:“要是能重来,回到前些天,我就同样留下……”
杜仕元闻言,看了韦珣一眼:时间退回前些天,只要不保留记忆,给此人一百次机会,对方也一百次都不会留下。
当然,他也是如此,他的性格讨厌一切赌博、冒险。
“韦镇守,不能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如若庄大人真的……没回来,现在薛镇守、段镇守他们,恐怕就要遭到那苗绍、赵斌记恨、报复了。”
“也是。”
韦珣想了一下,又是忧心忡忡道:“下月咱们沈家展开反击,听说到时七经以上级别的限制都会解开,那等坊镇守级别的人物大概率都会出现死伤,咱们下面人,就更是朝不保夕……”
杜仕元听着此话,也是神色凝重。
的确如韦珣说的这样,甚至,他的情况,比对方还坏——因为出身!
在庄瑾之前,七经之下都是耗材,无非是高级耗材、低级耗材,不看出身什么,可现在不是有某个例子的冲击么,遇到小心眼、有偏见的坊镇守,还真可能遭到针对……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这个对外武生招募的第二人,在庄瑾这个出身相同的坊镇守手下,乃是最合适的。
只是……人家现在不要他啊!
‘下月更换坊镇守,指不定遇到什么样的呐,如果真遇到一个小心眼、对我们这等出身有偏见的……’
杜仕元想到这里,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旋即看向韦珣,有意捧哏之下,很快让对方感觉两人投机非常。
这就是在拉近关系,提前抱团了。
……
(本章完)
第134章 ,本心
第134章 ,本心
也就是这日下午,柳立诚提着礼物过来,一见面就是赔着笑脸解释:“前些日子,我的确有事,听闻……”
庄瑾摆手打断:“东西柳镇守拿回去吧,下月我搬到城东,杂物太多,也不好带。”
态度一目了然:冷淡、拒绝。
就如之前所说,对柳立诚所做,他不会怨恨什么,却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这……”
柳立诚自然能听明白,可对庄瑾这种有价值的人脉,却不愿意放弃,想要挽回,寻找着话题:“庄镇守,怎么不见嫂子……”
从对陈芸称呼就可看出不同,以前是‘弟媳’,现在变成‘嫂子’了。
这是两人的地位变化、主从的转换:从前,庄瑾因为出身,被其他坊镇守冷淡、孤立,是庄瑾需要主动维护这份关系;现在庄瑾突破八经,武道境界超过,又立下大功,作为标杆宣传,前途无量,反而是他需要巴结、求着结交了。
庄瑾看了柳立诚一眼,淡淡道:“芸娘忧思之下,诱发血疾,不好劳累,添茶、做菜什么,柳镇守自便。”
陈芸受他影响,性格有些相似,不会说因为前些日子的拒见、冷眼旁观记恨,但想要她如之前那般上茶做菜、尽待客之道,却也是不可能的。
“应该的!应该的!”柳立诚也感受到了,今日待遇与从前天差地别,别说精致小菜了,连一盏茶水都无,让他颇不自在。
同时,他心中也有些羞惭,以前庄瑾夫妻二人,对他的确是……可前些日子,冷眼旁观,托词拒见,这还是在庄瑾出发前打了招呼情况下。
不过,柳立诚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脸皮自然是够厚的,仿佛没听出庄瑾送客之意,热脸贴着冷屁股,又找话说起近来城北之事,想要拉近关系。
如今他也不奢望两人关系回到之前,只要还能做个普通朋友,保持住这份人脉,守望相助一二,这就够了。
庄瑾若是知道柳立诚想法,恐怕会气笑出来:就算不说这次之事,只说两人境界,他如今已然八经,经过接下来城东一段蛰伏,到时恐怕已然是九经、十经,乃至十一经,和你一个七经守望相助?你真是好大的脸!
他也不愿再虚与委蛇,径直道:“如今庶务司考察也完成了,柳镇守不必勉强自己,也勉强我了。”
“这……你怎么知道?!”
柳立诚惊得身体向后一仰,脱口而出,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直接认了,脸上露出尴尬笑容:“那个……庄镇守,我也是身不由己,这是庶务司安排下的公事……”
虽然是公事,但他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
庄瑾没再说话,淡淡看去。
柳立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在这般目光中败退,灰溜溜离开了。
庄瑾看着柳立诚背影,想到护送任务之前,对方每次过来,都是好酒好菜招待,热络畅谈,表面真的好似挚友。
谁能想到,一者是为庶务司考察任务,别有用心;一者却是有所察觉,有意配合。
‘我当初有所察觉,虚与委蛇,可戴着面具久了,也真以为与其算是个朋友、人脉,临行前交代嘱托,可等离开、可能遭厄的消息传来,顷刻就是人走茶凉,冷眼旁观。’
这一刻,庄瑾想到更多人:因为那颗磨皮圆满级别兽宝、面对巨大利益、偷袭出手的苗绍;平时一副关爱后辈形象、多有照顾、却在八公子亲卫之事上背刺一刀的邢彦,这次却又伸出援手,昨日他找去,一笑泯恩仇,两人好似又回到从前关系;当初梗着脖子、倔强的高石,后来却渐渐陌生,低眉阿谀奉承,为虎作伥,最后却又主动求死,喊出无尽复杂的一声‘小哑巴’……
‘人心、人性之复杂,不是非此即彼,很难用简单的善恶去评判。’
‘人活于世,也总是戴着面具,在这现实大舞台上,粉墨登场,轮番上演……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你看到的是真实,还是对方伪装的面具、第几层面具?其下到底是人是鬼?’
“都说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可人心诡诈,更是犹有胜之啊!”
庄瑾叹息着,微微摇头,如果是发癫文学,这时候就该来一句: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不被别人所害;同时,心中所锚,把持着做人的底线,不去堕落厉鬼,主动害人。’
他想到这里,听闻厨房中开始响起的锅碗瓢盆碰撞清脆咣当声,神色一点点变得柔和,看到外面赶来的小舅子陈鸿干,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迎上前去。
……
这日午饭。
“瞧这鸡鸭鱼肉,姐夫你回来,我这过来终于可以开个荤了。”
陈鸿干帮着端菜上来,等坐下后,向庄瑾告状道:“姐夫你不知道,自打你月中走了,我过来三五次,淑姐招待我每次全是素食,给我当兔子养呐!”
“要你多嘴!”在陈鸿干面前,陈芸可非庄瑾这里的温婉贤淑,拿出长姐的威严,一下就让对方低头闭嘴。
庄瑾听闻这话,算算时间,那还是在袭击消息传来之前了,也明白陈芸之所以吃斋,是为他祈福,心中感怀不已:“芸娘,如今我平安回来,你可以开戒了吧?”
陈芸眼藏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陈鸿干抬眼,看着两人夫妻相和的样子,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他是故意说出这事的,淑姐做了的事情,也得让姐夫知道,才能增进感情,也能让姐夫对淑姐更好些。
庄瑾也是明白此点,陈鸿干此种小心思,出于善意,他并无反感,甚至心中还有些感谢。
也正是这一刻,他忽然心中一动,明悟本心:‘人不能成为力量的机器,要明白追求力量是为何?如此才能矢志不渝,也才不会为力量迷失,沦为其奴隶。’
从前穿越之初,还是乞儿,那时为了一口吃食卑躬屈膝,遭人白眼;一两银子就要存好几月;路过青楼,当晚……那时,庄瑾追求力量,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尊严、财富、美人,堂堂正正做个人。
后来,突破四经,勉强达成这一点,再后来与陈芸成婚,也正是遇到陈芸,在那个分叉的关键路口,庄瑾没有迷失、肆意、放纵如何,之后一直保持着克制。
这次之事,让庄瑾看清内心:‘将来如何,我不知道,但至少当下阶段,我追求力量,乃是为了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
一念至此,他感觉心灵通透,心志愈发坚定。
饭间,陈芸问起陈鸿干亲事——陈鸿干这个年龄,也可以娶妻了,对面人家是他一个好友的妹妹,也算知根知底,之前做生意,赚了些钱,手头稍宽裕,正好考虑此事。
饭后。
庄瑾拿了五百两银票出来,推给陈鸿干:“这是我和你姐姐的一点心意,鸿干你收下吧!”
“姐夫,这……要是五两,就是五十两,我都厚颜收了,可五百两银子,这太多……万万不可!”陈鸿干倒不是不缺钱,而是担心拿了,让淑姐背后承担代价,不好做,伤害两人夫妻感情。
“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放心,收下吧!当初我们亲事,你倾尽积蓄,又接受朋友资助,给芸娘置办嫁妆……前些日子,也是你过来照应,劳心劳力,都是一家人,我就不和你客气言谢了……所以,如今,你也不要说两家话……”
庄瑾素来秉持‘以真心换真心’,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人,这次如薛彦道、段涛等站在这边的人,都有酬报,如钱文德都分得了两三百两银子,没道理亏待自己小舅子,何况对方亲事在即,正手头紧张?
他也不缺这点,账上两万多战功,银子也还有一两千两——邹庆丰那颗‘强化版疏络丸’、平永峰一定要还贷的银钱,这点也不算什么,绝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陈鸿干见陈芸点头,这才收下,他也不像是钱文德那种能说出什么好听话的人,只是连饮三杯,将这情谊记在心中。
……
(本章完)
第136章 ,交锋
第136章 ,交锋
庄瑾让钱文德去暗中调查城东情况,对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隔壁东霞坊坊镇守前来拜访。
东霞坊坊镇守名为欧文仲,庄瑾迎去,只见此人:一袭白袍,面如冠玉,腰悬下坠金色流苏的玉佩,手持白纸扇,脚踩登云履,整个人身上有着一股文墨书香气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去,俨然会以为这是哪家书院的读书人。
庄瑾目光落在对方肩膀,那里有着三道纹路,不由眼睛微微眯起:‘三纹护卫,九经境界啊!’
“久仰庄镇守大名,今日才有缘一见。上月药王帮袭击返程船队,听闻庄镇守鬼谋神算,料敌于前,连斩三位药王帮七经武者,乃是大败之中的大胜,大大提振我沈家士气……壮哉!伟哉!”
欧文仲赞叹不已,语气、神态,看去真诚无比。
‘这人说话倒是好听!’庄瑾盯着对方的脸,看不出一丝虚假,满满都是真心实意,尤其是对方乃是九经武者,如此之语更显真诚、难能可贵。
他却没有被迷惑,深知: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对方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当不得如此盛赞,瑾深感惶恐。”庄瑾虚言推辞着,以不变应万变,将此人连同跟随而来的两个仆夫请入进去。
“庄镇守过谦了,不瞒庄镇守,我听闻庄镇守上月之功,好奇能做下这等事的,是何等人物?打听探寻,方知庄镇守身怀家仇亲恨,从微末一路走至今日地步,思之只觉不可思议……我常常思索,若是换我在庄镇守的位置,能否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答案却是不可能!”
“更令我心折的是,庄镇守一路走来,恩怨分明,有怨必报,有恩必偿,不曾亏待任何一个对庄镇守好的人,如此快意恩仇,潇洒倜傥,过往我只在话本故事中见到过这等人物啊!”
欧文仲将调查庄瑾之事,镶嵌此中说出,让人生不出半点反感,又字字真诚,夸赞人都是不同,别出心裁,简直夸到了心坎上。
‘若我真是十八岁,恐怕只会感觉一见如故,将此人引为知己吧?可惜,我不是啊!’
庄瑾暗叹着,心中更生警惕,客气不失疏远,连连道:“欧镇守过誉,实在过誉!”
“看庄镇守谦虚谨慎的态度,正是证明我所言非虚啊!”
欧文仲真诚说着,语气慷慨激昂,上前两步拉住庄瑾的手道:“我生平最敬佩英雄豪杰,今日春和景明,天朗气清,如此良辰佳景,我与庄镇守对天地盟誓,结为异姓兄弟,岂不快哉?”
庄瑾:???
你是刘大耳么?下一步,是不是还要今宵同席共枕……哦不,是抵足而眠?
庄瑾不着痕迹抽开手,叹息道:“我瞧着欧镇守也只觉亲切,本来不该拒绝,不过欧镇守既然对我有过了解,想来也知道,我父母双亲皆是……算命先生有言,我乃是半个‘天煞孤星’,娶妻生子倒是无妨,只是父母兄弟,必为我所克,不得善终,不得好死啊!”
“我也早已立誓,此生不与人结拜……欧镇守,你这是做什么?是要置我于不仁不义,让我违背誓言么?”
他见拿出薛定谔的‘不得善终,不得好死’,都吓不住对方,反而见其还要开口,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顿时又拿出‘莫须有’的誓言,堵住对方话头。
“也罢,既是如此,那便罢了。现在想来,今日初见,提出此事是有些唐突,也实是见到庄镇守这等人物,结交之心重矣,才会如此。”
欧文仲这话说得极为好听,顿了一下,又是道:“庄镇守调来城东修养,我代表城东一众坊镇守都是欢迎啊,庄镇守是‘人杰’,城东也可当得‘地灵’,这正是人杰地灵,珠联璧合啊!”
“对了,城东一众坊镇守同僚,对庄镇守的欢迎自不是空口白话,我们准备了三样礼物,还请庄镇守笑纳。”
他说着,拍了拍手,一个端着托盘的仆夫上前,掀开红布,其下是一件玄级中品的异兽皮甲!
玄级中品的异兽皮甲,乃是取炼肉小成境界异兽皮鞣制所成,异兽炼肉小成境界对应武者九经,可以说,此物对十经之下的劲力都有良好防护效果,堪称保命之物,一件价值八千战功,可见大手笔。
“这是玄级中品异兽皮甲,当初庄镇守若是有此甲在身,必然不至受伤……这是第一件礼物,第二样么?”
欧文仲说着,招了招手,让另一个端着托盘的仆夫上前,打开来,这次其中是一颗百年血玉参。
血玉参,有着补益气血之效,又五行属阴,女子服用最佳,这株血玉参已有上百年份,更是难得,价值两三千两银子,还是有价无市。
“听闻弟妹有着血疾,此物正是合用,还有第三样……”
欧文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契书:“庄镇守劳苦功高,来到城东,也当体面享受,这是一处五进院子、十处旺铺、一千亩良田地契,就当作见面礼了。”
这些房子、田地、产业,少说也价值一万两银子,只称作是‘见面礼’,可见财大气粗。
显然,此人有备而来,三样礼物极具针对性。
第一样,庄瑾有‘武疯子’之称,资质极高,又性子谨慎,就送出异兽皮甲;
第二样,陈芸有着血疾,就针对送出百年血玉参;
第三样,此世之人,同样有着求田问舍、置办产业的执念,就送房子、田地、产业。
‘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不知所求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啊!’
庄瑾暗道着,目光从三样礼物上一一掠过:‘只是,玄级中品异兽皮甲,以及房田产业种种也就罢了,可那株百年血玉参……’
玄级中品异兽皮甲,因为接下来半年,都会在城东,并无战事,过后至少都是十经了,也用不到。
房子、田地、产业,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也不甚看重。
只有那株百年血玉参,因为陈芸血疾,庄瑾想着给她补益身体,这个东西近来也正在求购,只是寻到的年份都太低,作用不大,倒是没想到这欧文仲拿出来了。
‘错过这株百年血玉参,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到,这东西要尽力拿下来。’
不过,他也明白一个道理,想要什么东西,不能强烈表现出来,不然就会暴露弱点,在谈判中失去主动,此时心中一动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还请欧镇守收回吧!”
欧文仲看着庄瑾神情清明,并无半点痴迷的样子,心中感叹难缠之余,也有钦佩、赞叹:‘寻常之人,被我如此夸赞吹捧、诚意结交,早就视作知己挚友了,可这庄瑾却是如情报中一般,谨慎异常,滑溜得紧!’
‘随后诱之以利,三样针对性的好处,价值两三万两银子,换一个人也大可能都被砸懵了,晕晕乎乎……只要收下,第一步开了头,后续我就有法子拉下水……可这庄瑾,仍是头脑清醒,始终不上套!’
他暗自思量着,决定拿出最后一招:“庄镇守,你可知,你已大祸临头了!”
“哦,不知祸从何来?”
庄瑾如此问着,心中却是哂笑:‘以名捧之,以利诱之,接下来就是危言耸听恐吓了么?’
果然,只见欧文仲盯着庄瑾眼睛,恐吓道:“城东藏龙卧虎,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犹如一张大网,庄镇守初来乍到,根基浅薄,游离之外,独善其身,自然会遭到针对,如此……岂不危矣?!”
这是恐吓,也是赤裸裸的威胁!
“欧镇守何必吓我?府城是沈家的府城,城东是沈家的城东,这大网再如何,难道还能遮天蔽日,让我不见曦月?”
庄瑾凝目看去,与欧文仲对视。
‘麻烦了!’欧文仲暗叹一声,神色浮现出一抹凝重。
这次庄瑾立了大功,庶务司以此为由,打开口子将他塞进来,若他真软硬不吃,铁了心当刀,会造成巨大破坏!
——别看庄瑾只是一坊坊镇守,好似只能在清源坊内折腾,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清源坊出事,打开缺口,庶务司、执法司就能顺势切入,引发连锁反应……就如下棋,一颗棋子用对地方,就能杀掉一大片棋子,将整个棋盘都盘活。
这么说吧,庄瑾帮不了他们什么,但却有巨大的坏事能力,因为这种统战价值,才会有之前那么大手笔收买。
空气中,两人视线碰撞,好似有电光火迸射。
片刻后,欧文仲避开目光,叹息一声道:“唉,我对庄镇守实在钦佩,不忍见不忍言之事,这样吧,我可与那些人说和……只要庄镇守不掺和进来,可保两相无事,如何?”
这次过来,他的目的是:拉拢、腐化,拿捏把柄,将庄瑾变成他们自己人……可若是此举不成,他的底线是:庄瑾不掺和进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庄瑾见此,暗道开窗理论果然有效:‘之前若是我主动提出如此,此人大概率会不满意,会得寸进尺,持续逼迫;如今,我摆出不惜当刀,鱼死网破的架势,反而对方怕了,退而求其次提出这点,让我占据主动……’
“这……”他故作为难之色。
欧文仲见到有门,庄瑾似乎也不是铁了心,顿时道:“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将人逼到绝路呢?庄镇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也是这个道理。”庄瑾说着,看了那株百年血玉参一眼。
欧文仲明悟之余,哑然失笑:“庄镇守在这里等着我呐?只要庄镇守不掺和进来,我做主三样礼物都是留下,赠予庄镇守就是。”
“欧镇守又来诓我?”
庄瑾摇头,这是能白拿的么?拿人手软,开了头,一步一步就会被拉下水。
最终,他只要了那株百年血玉参,并给以市价的银钱。
欧文仲见庄瑾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安慰自己:‘好歹遇到不是最坏情况,这庄瑾死硬当刀。’
那般对他们的确是巨大麻烦,因为庄瑾立功原因,赶走暂时不可能,让庄瑾出事,更是下下之策——庄瑾这等宣传的功臣、标杆,真让对方不明不白出事……事情就大发了,整个城东都会天翻地覆。
一番交锋、试探,两人知道彼此都不是易于之辈,接下来的交谈,相比之前的虚伪,倒是显得真诚许多:“庄镇守手下黄骏等三个街镇守,他们的长辈都和我打过招呼,托我请庄镇守照应一二……我以为,下面那些小辈还是得多锻炼锻炼,庄镇守认为呐?”
这话意思,班铭、宋景晖、黄骏三个街镇守,背后都有护卫级别长辈。
还有就是对庄瑾的试探了,庄瑾答应再好,也要看行动,这就是一个证明。
庄瑾自然明白,不过本来就是如此打算,为了一点好处、油水,分散精力,影响习武,大大不值,正好刚刚达成默契,这时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好说,好说,我是喜欢清净、厌恶麻烦的性子,只要他们不捅出篓子,无事搅扰,我也乐见其成。”
如此诚意,倒是让场中气氛更缓和不少,欧文仲又闲聊一二告辞。
……
三日后,庄瑾让钱文德调查的东西有了结果。
“太他娘黑了!庄哥,你能想象到,城东这般繁华富庶之地,每条街道交到上面的银钱,竟然和城北那边新占的街道差不多么?”
钱文德说起这里面的猫腻:“因为有规矩,收上的银钱种种,可以截取一部分留下,留作街道维护、发展,所以,这边路边的树,就是种了挖、挖了种……路上青石板也是铺了拆、拆了铺,这样一年到头,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经费就这样没了……”
“这些还不是最黑的,最黑的是那些坊镇守、街镇守,本是坐镇一方,维护治安,可那些人竟亲自下场,或黑或白使手段,巧取豪夺……现在整个城东,只要是好一些的地段的铺子,背后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庄瑾听闻微微点头,对这些既意外,又不意外。
说意外,乃是城东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竟然烂到了这个程度;说不意外,若非牵涉如此巨大利益,那欧文仲代表的城东老牌利益团体,也不会过来软硬兼施,费那么大代价想要腐化他。
“沈家可是府城豪族,为何城东会失控变成这样?对这种情况,沈家就不管,没有针对手段?”
“据我打听,这不是一下子的事情,是一点点、一代代、多少年下来,才成了这样……那些人联姻勾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终盘根错节,组成一张大网……”
钱文德说着,下意识压低声音:“听说上面本部各司,都有不少他们的人……”
“沈家也不是不管,出过不少针对政策,比如有规定:坊镇守的子女亲戚,不能在自己手下当街镇守,但这好办,你的后辈,来我手下,我的后辈,去你的手下……还有规定:坊镇守、街镇守及其家人不能经商,名下房子、田地、产业数量也都有规定,但这可以挂在别人名下,无非是换一层皮……总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说着,脸上露出犹豫之色,想了下还是开口道:“庄哥,这里面牵扯太大、太深,实在不好弄,咱们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庄瑾自然明白:‘之前我还是低估了,真要答应八公子做刀,不闹出动静还好,真若是……恐怕最后被赶出城东都是轻的,严重到一定程度,说不得会不明不白暴毙。’
“不过了解一二,心中有数罢了。咱们此来城东,乃是休养生息,是不必平白卷入这等漩涡。”
他给钱文德吃了颗定心丸,也是借着对方的口,告知其他心腹自己态度,在对方松了口气的神情中,摆摆手让这家伙去了。
……
(本章完)
第137章 ,九经
第137章 ,九经
接下来时日,庄瑾倒是清闲。
他真想干预下面街道、为庶务司做刀,那自然有数不完的事,没完没了的麻烦,可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置身事外,作壁上观,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要说城外药田,还要面对异兽,城东这边,只要你将各种事情下放,那真是半点不用操心,最多月末一半个时辰的时间,看一下账目,签字上交。
事少,相反好处却不少,庄瑾只拿能拿、该拿的一份,一月都有七八百两银子,城东富庶可见一斑。
这种情况下,庄瑾潜心修炼,上月因为护送下面大户船队、来往奔波路上、缓慢的修行,再次进入快车道,八经境界的积累进度飞快上涨。
陈芸也如从前般,悉心照料,承担一应琐碎,因为有余晓晓、宋兰两个小丫鬟帮衬、分担,也轻省许多。
她的血疾,也看着好了许多,不曾再复发——这病一部分是遗传,一部分是心病,如今庄瑾回来,心病已去,又有血玉参补益身体,自然如此。
城东这边,安定比之城外药田,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得了安定,又逢春暖开,陈芸再次将瓶摆上家中桌案。
不仅如此,陈芸还带着余晓晓、宋兰,别出心裁做了两个‘活屏’:每扇屏风用长约四五寸的木梢两枝,做成矮脚长条凳子样式,中间空着,横上宽一尺左右的四根木档,上面砂盆种植藤本香草,攀附生长……
这般活屏放在屋中,看去绿荫满窗,透风遮日,迂回曲折,极为赏心悦目。
日子就在这样的时光中缓慢下来,清暖温柔,庄瑾修炼之余,夫妻俩不做什么,只是挨着坐着闲话,各自内心都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宁、平静,古人书中说的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期间,欧文仲也时有过来,每次过来必不会空手,一定带着礼物,因为知道庄瑾性情,贵重的不会收,礼物价钱多是不贵,却极为用心,投其所好,诚意满满。
对方乃是九经,比庄瑾还高,态度和气,说话好听,礼数周全,全无城北那些坊镇守的臭毛病,看重什么出身、门第……相处颇为愉快。
这自是欧文仲在小意讨好、主动迎合——这也不足为奇,因为庄瑾的统战价值嘛!
还有就是对庄瑾的满意了,庄瑾拿东西办事,是个信人,费这么点东西、精力,就能挡住沈家本部那边出招,堪称‘小钱办大事’的典范。
作为城东这边盘踞势力的一员,过来与庄瑾接洽的代表,如此能于任事,在城东盘根错节关系、一方势力中也极为露脸,为其酬功,疏络丹兑换排序都是上升。
正是有着如此好处,欧文仲现在对庄瑾容忍极高,只要庄瑾安稳待过这一程,不搞事,什么都可以谈,什么三天两头礼物拜访刷脸,哄着捧上两句,都是小事情啦!
因为见庄瑾感兴趣,欧文仲也多有带来外界最新消息:因为一月份药王帮对下面大户返程船队的袭击,沈家如今稳住阵脚,在城北、城南展开报复反击,城南只是消耗、牵制,城北却是强势反攻,势要将药王帮彻底排挤出去……
战事也持续扩大,七经以上的坊镇守级别,都开始有着死伤,一到六经武者更是如下饺子般,极为惨烈,城东、城南不靠近药王帮一线的后方武者,都有不少抽调过去。
不过,这多是下面底层武者,如欧文仲这等城东、城南中高层老人,还是安享太平,惬意非常。
这让庄瑾暗暗感叹,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城北、城南毗邻药王帮一线的武者流血流汗,城东这群硕鼠,却是吃得满嘴流油,也难怪沈绪琛看不过眼了。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可是立下大功,过来养伤的来着,要求他这么个‘伤号’冲锋陷阵、以身入局、披荆斩棘,那也太为难人了,吃相也太过难看,这也是沈绪琛只是利诱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月份我可是为沈家出生入死,这半年时间,就不能放松放松、享受享受了?’
庄瑾自觉,不与城东势力同流合污,已然是大节不亏,对得起沈家了,想来沈家上面也不会那么天真,要求每个人都大公无私、燃烧自己、无私奉献。
总之,他在城东倒也无事,两相安好,坐观风云,潜心修炼。
……
时间匆匆,一晃一个多月过去,时间来到三月二十一,这日欧文仲过来,带来一个消息:苗绍在城南战死了。
他当初调查庄瑾的情报,自然知道庄瑾与苗绍有着过节,这次过来,主要也是说出这事,告诉庄瑾这个好消息。
庄瑾颇为意外,送走欧文仲,还在感叹:“我还没出手,苗绍就倒下了?真是无趣啊!”
这也让他意识到一点:只要自己稳健、苟住,有时候不需出手,敌人自己就会嗝屁,这也算是第一次体会到熬死仇人的快乐了。
‘这种感觉也不错,只是,仇人不亲手动手,终究感觉差了些,希望那赵斌坚持久些吧!’
庄瑾如此想着,转头就准备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让苗绍一家团圆:‘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苗绍泉下有知,也当感谢我才是。’
‘此举也是一石二鸟,赵斌知道苗绍家眷出事,就会意识到自己之前顽抗是多么愚蠢……现在他被盯着,叛逃不了;身在前线,又躲不得;有了苗绍这个前车之鉴,更是不敢死,只要一死,家眷立刻消消乐……只能被钉死在那里,压榨剩余价值!’
这种绝望处境,势必更是折磨。
‘想必那赵斌很快就知道,相比痛快一死,更煎熬、难受的,乃是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不过这些暂且放放,先容我突破一下。’
时至今日,庄瑾终于完成了八经境界的积累!
‘不愧是跨一级别,直接吃炼肉小成级别异兽肉,对修炼速度加成就是大,真正算下来不到两月,这次就积累完成了。’
炼肉入门境界的异兽肉,对应七经、八经,八经境界,其实继续用炼肉入门的就可以,不过庄瑾提前换用了炼肉小成级别异兽肉,对应武者九经级别。
正常来说,这有些暴殄天物,可如今他潜力积攒,资质提升,炼化能力大大增强,也勉强物尽其用,没浪费太多。
相比炼肉入门级别的异兽肉,一斤五十战功,炼肉小成级别的异兽肉,一斤就要一百战功,一月就是三千,也就是庄瑾不差战功,财大气粗,才能如此。
‘以战功换效率,倒也值得,比起存在账上的死战功,我更想节省时间,争取在城东期间冲击到十一经啊!’
‘当然那还稍远,眼下还是先突破九经。’
庄瑾闭目凝神,调动内息,向着足太阳经而去。
……
(本章完)
第138章 ,背锅
第138章 ,背锅
唰!
一冲即破,水到渠成,九道经络的循环中,内息的质与量再次迎来提升。
九经境界……成矣!
‘就如一到三经,乃是一个阶段,七到九经,也可算是一个阶段,而九经已经算是这个阶段的巅峰。’
‘再下一步,就是十经!’
庄瑾眼眸一凝:‘九到十经,如三到四经一般,瓶颈难度相较之前又有一个较大提升,但突破后,实力也会有一个较大跃迁,内息质量是一点,还有就是,十经可以将身法武技提升至小成层次了!’
实力决定话语权,十经在城北,就是都镇守级别了。
‘按照当下进度,我突破十经、到达那个层次,最多也不过是五月底的事情。’
‘说回当下,按照惯例,我暂时不去登记,虽然城东安稳,但也可藏一手……不过之前种种事情,研究过我资料的,若以后再有针对,必会从宽预料,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大概率不会派出同境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庄瑾也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极致:‘琉璃测境傀儡输入内息,就会映照自身打通经络的情况,所以最多只能隐藏一经,拖延不去登记,不过却可以尽可能擦边,比如,我完成九经积累,当日就可突破十经的时候,这时再去登记九经、三纹护卫,当天回来,立刻突破十经!’
‘琉璃测境傀儡不会骗人,其他人恐怕也不会想到,我刚刚测试后、登记晋升,转头就是下一境界了,也算是对敌人的战术欺骗。’
……
庄瑾突破九经之后,也该轮到解决苗绍家眷了,这种事情,自然要提前做好调查,方能不打草惊蛇,做到一窝端。
这个层次的事情,已不好让钱文德去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让钱文德一个三经武者去调查,这是在坑手下,万一出什么意外,也是让自己灰头土脸。
为此,庄瑾亲自回了一趟沈家本部,请执法司的邹庆丰帮忙,对苗绍家眷信息调查汇总。
一月份,邹庆丰护送下面大户船队返程,事先得到庄瑾提醒,乃是唯二活下来的,后来还上门感谢,给庄瑾送上了一份重礼……经过这一遭后,两人原本纯粹利益的交易,也有了些感情。
他也知道庄瑾与苗绍的过节,而如今苗绍更是死了,一个死了的七经武者家眷而已,如此小事,自然不会拒绝。
因为需要一点时间,庄瑾与邹庆丰约定,月末来取情报,可在这之前,发生了一个插曲。
三月二十九,这日上午。
庄瑾面对下来六街镇守递交上来账目,翻看签字,上交庶务司——作为城东的坊镇守,真放权下去,那真是极为清闲,这也是平日坐镇之外、一月中唯一一点事情了。
他飞快翻阅,大致一扫,没有大的问题,就直接画勾签字,直到其中一份,动作一顿。
“有些意思!”
庄瑾神色玩味,将这份申请放在一边,吩咐下人:“去请清安街的黄骏黄镇守过来。”
片刻后,黄骏有些忐忑地找了过来:“庄大人,您找我这是?”
“这份街道改造计划的报表……是你递上来的吧?”
黄骏看到这份报表,顿时眼角一跳,一拍脑袋,作出恍然大悟状,想要拿回:“是,这份报表是我的,不过,想来是拿错了,本想递去庶务司审核的,怎么误交到了庄大人这里……”
因为考虑到坊镇守也非全能,未必懂得街道方面的庶务,所以,这种街道镇申请改造报表,街镇守是可以递送庶务司审核的。
当然,也可以让坊镇守先行签字,基本上坊镇守签字了,上面就不会卡……不过,这种签字是要背责任的。
庄瑾按住这份报表,看向黄骏,皮笑肉不笑道:“我不信黄镇守会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我若是不细看,签了字,想必黄镇守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吧?”
“这……这……庄大人说笑了。”黄骏额头渗出涔涔冷汗,一看就是心虚的模样。
的确,这不是失误,乃是他有意而为的试探。
原来,自从庄瑾与欧文仲达成默契,放权下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开始黄骏三人还颇为庆幸、知足,可随着时间推移,过去将近两月,就越来越放松,胆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再加上庄瑾毕竟不是他们自己人,虽然不会管、不掺和,但也不会支持什么,许多事情就不太方便,还有就是,觉得庄瑾是怕了他们身后势力,想进一步试探底线……
黄骏与班铭、宋景晖说了此事,两人原则上赞同、精神上支持,鼓动他上,这才有此一遭。
只能说,实力、为人处世也不一定成正比,三人中黄骏背景最强,身后有着八经级别的长辈,另两人身后长辈却只有七经,另外,他乃是六经,实力也最强,看似是三人小团体的中心,但实则么?
班铭看去寡言少语,却滴水不漏,颇有心机;宋景晖一开口就是好听话,对人夸夸夸,这样的人也是最善于捧杀……黄骏看似是三人领头的,却反而实质上被班铭、宋景晖架起来、推出来,有事鼓动他上,两人则躲在后面捞好处,就如第一日的试探。
——这就与皇帝、大臣一般,上位者智慧、心性不够,也会被下面人玩弄鼓掌、倒反天罡!
言归正传,说回此事。
黄骏本想着小小试探,不成拿回去就是,却没想到庄瑾反应如此强烈,如平头狒狒一惹就炸,心中顿时生出强烈后悔。
“这……哈哈,我不是想着,不想麻烦庶务司……”
“不,你不想麻烦庶务司,你是想让我背锅!”
庄瑾拂袖一扫,劈头将这份报表砸了过去:“一棵树五两银子,一块青石板一钱银子,这是拿我当傻子糊弄是吧?”
“不是,庄大人,你听我狡……不,解释……这树是从外府运来,品种……”
“我品你个仙人板板,一条街道改造,你当皇宫大院布置呐?”
庄瑾骂过之后,神色一下子转为平静,淡淡道:“下月,你自己申请调离清源坊,给自己个体面吧!”
黄骏听闻,顿时面色大变。
要知道,如今府城大环境,各处战事不断,真要丢掉这里街镇守位置,城东别处一时恐怕也没有位置安排,本部更是不可能,若是去往城北、城南,那岂不是遭殃?就是家中安排去了城外药田,那也不如城东舒服,有油水啊!
恐慌、憎恨、愤怒、后悔、害怕……
他心中五味杂陈,却因为庄瑾身份、实力,以及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格,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是连连求饶道:“庄大人,我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这事我一定赔罪补偿……”
庄瑾头都没抬,淡淡道:“让你长辈过来说这话。”
言下之意,你什么层次的东西,也配和我说补偿这些东西?
“这……”黄骏脸色青红交加,变了又变,却也不敢发作,讷讷离开。
“呵!”
庄瑾抬头看了黄骏背影一眼,暗自冷笑:‘有些人骨子里就是贱,给个好脸色,默契、容忍,就以为你好欺负,得寸进尺,想试探更多底线……’
‘面对这种事情,第一次就要将伸出的爪子斩断,让其知道疼,才不会有以后接二连三,没完没了啊!’
……
(本章完)
第139章 ,打脸
第139章 ,打脸
当日下午,黄骏父亲带着黄骏找来,此人叫作黄天君,名字倒是霸气,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庄瑾请进来,给对方倒了茶。
黄天君却是没坐,背着手道:“事情我已然知晓,不过一桩小事,是骏儿有所疏漏,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你我这等身份的人物,何必与年轻人一般见识,平白失了身份?此事就算了吧!”
本来,庄瑾没打算得理不饶人,不过是想让黄骏身后长辈出来,赔礼道歉,再好好商谈一二,答应对黄骏约束,在他在城东期间老老实实,也就罢了。
可现在……
黄天君空手上门,态度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空口白牙就想将事情揭过,这是道歉、商谈的态度?倒更像是问责!
既然如此,那还谈你麻痹!
庄瑾脸上客套的笑容瞬间敛去,看向黄天君道:“是,是不必和年轻人一般见识,平白落了身份,那就咱们以武会友,切磋两招吧!”
说罢,不待黄天君答应。
唰!
他身形一晃,下一刻,已是来到黄天君跟前。
黄天君没想到庄瑾如平头狒狒般,攻击性这么强,一言不合就动手,暗道年轻人好大的脾气,心中也是生出些怒意,出手打算给庄瑾一个教训。
砰砰砰!
两人交手一招一式,都似有着巨大力度,簌簌有声,其间更是夹杂着劲力相互侵蚀,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黄骏连忙退后开来,向着两人看去,眼中有着一抹期待。
今天上午面对庄瑾,他敢怒不敢言,在他想来,庄瑾也就在他面前耍耍威风,在自家老爹面前还敢那般不成?
之前,自家老爹带着过来,霸气让庄瑾揭过此事,听来就爽,只是没想到,庄瑾不乖乖认了也就罢了,竟还敢不忿,主动提出切磋,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次有好戏看了!’
在黄骏看来,老爹是老牌八经武者,庄瑾不过新近突破,听说还是受了伤,来城东是为修养……两相对比,自家老爹岂不占尽优势?简直想不到怎么输啊!
可接下来,他就看到:自家想不到怎么输的老爹,竟被庄瑾全方位压制,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简直如儿子被老父亲暴打一般……
‘不对,这个比喻不太好!’
黄骏连忙摇头,摆脱这个奇怪的想法,然而,下一刻他就瞪大眼睛,看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啪!
十数招过后,忽而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黄天君被打得一个趔趄,束发之冠都随之掉落,披头散发看去狼狈不堪,脸上更是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爹!”黄骏顾不得震惊,冲过去搀扶起自家老爹。
“我……”
黄天君晃晃脑袋,整个人都还是懵的,足足数个呼吸,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这是……被一个大嘴巴子抡在了脸上?!
要知道街头吵架厮打,都知道打人不打脸,寻常切磋,更是点到即止,自己却竟然被打了脸?!庄瑾竟然敢打他的脸?!
有何不敢?
庄瑾不仅打了,还在继续嘲讽。
他背负右手,居高临下,淡淡看向黄天君道:“不过小事罢了,黄镇守这是什么表情?切磋比武,脸被打肿,这不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么?黄镇守何必和我这个年轻人一般见识,平白失了身份呐?”
黄骏听闻,都被庄瑾的嚣张惊住了,打了自家老爹的脸,还敢说出这种话,贴脸嘲讽,这真是不嫌事大啊?
只是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样子?咦,想起来了,这话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黄骏作为旁观者,都是大感庄瑾的嚣张,更别说黄天君这个当事人了,此时气得半边脸都白了——嗯,一半边脸被气白,一半脸被打青,这也算是青白交加了吧?
他指着庄瑾,脸色狰狞,声音尖锐叫道:“庄瑾,你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此事没完,你……”
“我没猜错,黄镇守是想鼓动身后势力报复?黄镇守这么大年龄的人,怎么还如一个小孩儿一般幼稚,做出这种打不过就请家长的事情?”
黄天君被猜中心思,听到庄瑾比喻,颇有尴尬,不过只以为庄瑾怕了,冷笑不已。
“黄镇守心性不行啊!一开始不是还劝我大度,要有容人之量,不要和年轻人计较么?”
庄瑾说着,话锋一转:“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今年才十八岁,黄镇守却反劝我不要和你二十多岁的儿子一般计较?那面对你这个四十多岁、脸皮极厚、让我手都打疼了的老家伙,我是不是也该劝一句,不要和我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一般计较啊?”
“呃……”
黄天君听闻,连‘脸皮极厚、手都打疼了’的话都忘了反驳,这才恍然反应过来,庄瑾似乎还真是十八岁,实在是庄瑾身份地位、实力事迹种种,非常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再想到之前自己的话,老脸更是青白交加——这次更多是尴尬。
“还有,我只是将黄镇守对我做的事情还了回去,黄镇守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这话一出,黄家父子都是一怔,想明白了:黄骏让庄瑾背锅,这无异于打了庄瑾一巴掌,黄天君带着黄骏过来,没有赔偿、道歉不说,反而空口白牙让庄瑾不要计较……
刚刚庄瑾所作所为,某种程度上说,乃是同样性质的事情。
黄天君想明白这点,因为知道不占理,怒火一下子消散大半,又忌惮庄瑾实力,还有那一巴掌,过来时的傲气、轻视被打散,彻底冷静下来:“此事……是我儿不是,这样,我让出十处铺子地契,此事揭过如何?”
“若是一开始,你有如此态度,我也就答应了,可现在么?晚了!”
黄骏听闻急了:“庄大人,我们已然道歉,给出补偿,这诚意可不小……”
庄瑾淡淡一瞥,意思很明显: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么?
“住口!”
黄天君制止住儿子,咬牙切齿看向庄瑾道:“最多再加两处铺子,庄镇守,你可不要太贪……”
庄瑾摇摇头,仍不为所动:“这不是赔偿的事。”
“那庄镇守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下月,你父子二人自己申请,调离城东吧!”庄瑾淡淡道。
“什么?”
黄骏不敢置信,没想到不仅自己,庄瑾这是要将老爹也逼出城东。
黄天君本已压下去的怒火,听到这话,再次升腾,熊熊燃烧,冷笑道:“好好好,看来庄镇守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了!不过想将我们父子调出城东?你也真敢说!我们黄家三代世在城东,三代城东人……”
……
(本章完)
第140章 ,交代
第140章 ,交代
“哈哈哈哈哈!”庄瑾听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恬不知耻,什么三代城东人?我看是三代硕鼠!如此丑陋行径,黄镇守你竟还冠冕堂皇夸耀说出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你!”
“此举无异于……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你你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啊!”
黄天君被庄瑾说得破了大防,怒目圆瞪,恨不得吞了庄瑾,只是感受到脸上传来的清晰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一怒之下,然后,也就怒了一下:“骏儿,咱们走!”
“呵!”
庄瑾看着黄家父子离去的背影,冷笑了声,神情淡漠,他自然知道,这两人不可能答应自请调出城东的要求,可还是提出了,就是在故意为难、要谈判破裂,好后续出手,杀鸡儆猴。
见识过黄骏、黄天君父子一脉相承的傲慢,他已然明白了:城东这群人中,虽然有着欧文仲这种清醒者,但也多有黄家父子这种拎不清、傲慢自负的货色,对这种人,和气只会被视作软弱,反而巴掌更能令他们清醒。
‘之前,我若是答应收下十处铺子地契和解,就算再多要些,也不足以让这些人畏惧、感受到疼,而不疼、不知道恐惧,就不会长记性,接下来在城东数月,就还有可能有这般事情发生。’
‘为了一劳永逸,这次就一定要狠下辣手,表现出不好惹,那些人以后想要试探,才会掂量一二。’
‘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和平是打出来的啊!这次就拿这黄家父子杀鸡儆猴,一举奠定今后在城东期间的安宁、和平!’
庄瑾如此想着,径直去找欧文仲。
……
“……就是这样。”
庄瑾说了与黄家父子的事情经过,冷然道:“我在城东只是暂时一程,也无意改变什么,之前是欧镇守找来……才达成默契。”
“但以为如此,就看我好说话、好欺负,得寸进尺,想要蹬鼻子上脸……呵!那我庄某人,也不介意试试各位的手段。”
欧文仲听闻事情经过,又见庄瑾说出这般话,心头一跳,连忙道:“庄镇守息怒!息怒!我的为人,庄镇守还不了解么?这事绝非我们蓄意试探,破坏规矩……”
“应是那些蠢货自作主张……”
他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煞气:“庄镇守放心,真要如你说的这般,我一定给庄镇守一个交代!”
“好,那我就等着了。”
庄瑾留下此言,直接起身离去,知道自己以夷制……不,以鼠制鼠之计成了。
……
接下来的事情,很有喜剧色彩。
黄天君回去,找到身后势力,春秋笔法说了这次事情,忽略了自家儿子先行试探、想要庄瑾背锅,以及自己找去时的嚣张态度,只说庄瑾破坏规矩,要将他儿子调离城东,这是要为本部那边当刀了,申请调动力量对庄瑾进行处理……
可没想到庄瑾第一时间找去欧文仲,对方调查确认后过来,正好听到黄天君这话,顿时脸都被气黑了。
于公,为了城东大局、他们这群硕鼠的公,这黄家父子因为一己私利,置整个大局不顾,简直鼠目寸光,蠢笨如猪!
于私,庄瑾算是他工作成果,也是申请疏络丹提序的酬功理由,这两人竟然想要破坏?这是阻止他进步啊!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黄天君,我去你娘的……”欧文仲冲出来,怒不可遏打断,说出事实。
同一件事情,两个版本,以城东这群硕鼠势力的能量,想要确认自是不难,很快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然后,黄天君就犯了众怒:如今,沈家本部出招,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欧文仲去安抚庄瑾,达成默契……你黄天君不出力,也就算了,竟然还管不好家中后辈,让其自作聪明试探……
被揭破后,人家明明给了面子,好好道歉、挨打立正即可,可不知分寸,倚老卖老,竟是态度嚣张找上门去?你以为自己是谁?在城东无法无天惯了,谁都要捧你臭脚么?
最后被庄瑾打脸,竟还不知悔改,搬弄是非,企图将他们拉下水,借助整个城东势力报复回去……简直无法无天!
种种举措,用‘蠢’字形容,都是侮辱了这个字眼!
因为此事情节极其严重、性质极其恶劣、危害极其巨大,城东这群硕鼠势力内部对黄天君进行了极为严肃的处理。
……
次日,三月三十。
欧文仲找来:“……黄家父子下月皆是调离城东,黄骏分去城北前线,黄天君则是发配城南、毗邻药王帮一线,最凶险之地……这个交代庄镇守可还满意?”
“自是满意。”
庄瑾微微点头的同时,心中却是一凛:“黄骏也就罢了,黄天君一个八经坊镇守,今日说发配城南,就发配城南了。”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非常寻常:一方面,欧文仲身后的势力在庶务司必然有人,地位还绝对不低,其根基之广、影响之深,可见一斑;另一方面,说给交代,就给交代,对自己人也可狠下辣手,这证明着,其内部有着一定自净能力。
两相结合,意味着极为麻烦、难缠。
“庄镇守满意就好,这次事情说来是我们理亏,这样,黄家所有产业,就算作补偿……”
“这就不必了。”庄瑾打断婉拒,这些东西可不好收,一收就被拉下水,说不清了。
“哈哈,庄镇守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欧文仲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也没强求,顿了下又道:“既然这些庄镇守不肯收,那就换作一个消息吧!”
“昨晚,苗家失火,苗绍家眷,满门三十三口,尽数葬身火海,无一幸免……”
“这可真是不幸啊!”
庄瑾感叹着,深深看了欧文仲一眼,他请邹庆丰调查苗绍家眷信息,还没来得及动手,此人身后势力就帮他做了。
‘倒也为我省了事,不必脏手……不过,这既是补偿,又何尝不是对我的敲打?暗示我的动作,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么?’
虽然不是敌人,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还是令他非常讨厌,心中暗叹:‘明面八经、实则九经的境界,还是不够啊!若我明面乃是十经、十二经,此人身后势力想必就会忌惮许多,不会这般赤裸裸敲打……若是我是更上的通脉之境,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如此了。’
‘所以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实力,实力啊!’
……
(本章完)
第141章 ,惊弓
第141章 ,惊弓
次日,四月初一,清源坊坊驻地。
庄瑾给下面街镇守开过会,留下钱文德。
是的,钱文德现在是清安街的街镇守了。
黄家父子调出城东,黄骏所占的清安街街镇守位置,自然空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交由了上月刚刚突破四经境界的钱文德。
——钱文德突破四经,乃是在三经到四经瓶颈消磨许久后,又如林宏一般,用战功兑换了疏络丸一味药材,这才侥幸突破,毕恺也是这般尝试过,不过运气差了些,没成功不说,还让经络有些损伤,至今都还没彻底痊愈。
其实,在钱文德之外,平永峰也是合适这个位置——今年一月份,下面船队遇袭消息传来,这般时刻,平永峰当机立断突破四经,想看能对庄瑾是否有所帮助……随后这个级别,就难在本部留下了,二月份,庄瑾托栾振云的关系安排去了城外药田那边。
这次没让平永峰过来,一方面是考虑到双方关系,这种如师长般的人物,让对方在自己手下办事,不是那个意思;另一方面,庄瑾在城东也只是一程,几月之后说不定去哪了,不好让对方跟着奔波不定。
而钱文德么?
说来,前些日子,钱文德突破四经,欢喜过之后,就开始忧愁,因为四经就不好做庄瑾亲卫队长了,因为庄瑾的关系,虽说不可能分配城南一线,最多也就是城北,好一些还会是城外药田。可就算是城外药田,那也不在庄瑾身边,以后还怎么舔、怎么抱大腿?时间长了,庄瑾还不忘了他?
钱文德正在发愁,却不想黄骏就作死试探,腾出位置,得知庄瑾要将清安街街镇守位置交给他的时候,这家伙真是激动不已,城东街镇守的位置啊,他何德何能,做梦都没想过这等好事。
随后那个热络劲儿,千恩万谢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比对亲爹亲娘都恭顺,看着庄瑾,好似在看再生父母。
——也就是庄瑾比他还小些,不然,这货真能做出‘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的事情。
“德子,你现在也是一街镇守了,我只说两点,第一,去了清安街,吃相不要太难看;第二,不要违背大乾律法。”
对钱文德这人,庄瑾心理预期很低,只要不突破道德最低要求的法律即可,其它太高要求,这货也做不到。
比如,就他知道的,此前钱文德没有娶妻,却养了五六房女人,算是小妾。
之所以没娶妻,乃是在等着突破四经与外院丫鬟成婚,之前钱文德还想请陈芸做中人介绍,陈芸在庄瑾这里了解过后,就婉拒了,她实在做不出那种将相熟姐妹往火坑里推的事情。
“庄哥,我记住了,您放心,我一定不给你丢脸!”钱文德拍着胸脯保证。
庄瑾看着钱文德认真的神色,相信对方此刻是记住的,只看履任之后,面对众多诱惑,还能否初心如一吧!
若能做到,全两人情谊,自然最好;若是做不到,今日有言在先,也勿谓言之不预。
“行了,你去吧!”
庄瑾摆手,让钱文德离开,思索黄家父子之事的其它影响:‘此事过后,想来城东其他坊镇守就不敢再有试探了,而有了黄骏这个例子,手下的班铭、宋景晖也会老实许多!’
事实上,正如他所想,黄家父子之事发生后,班铭、宋景晖就遭到家中长辈耳提面命,在庄瑾手下一定要老实安分,真要惹出什么事,别想着家中会给擦屁股,自生自灭去吧!
话说的如此之重,这两人自然不敢轻忽。
其实,就算没有这一遭,在黄骏之后,他们也不敢冒头了,因为这两人的性格——他们一个看似沉默寡言,实则心机颇深;一个对人夸夸夸,善于吹捧捧杀,都是聪明人,习惯躲在后面捞好处,让他们自己上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没搞事、试探之人,我就能腾出精力,一心放在修炼上了。”
庄瑾暗道着,又想到了苗绍、赵斌两个:‘苗绍这边已经了账,赵斌……如今得知苗绍家眷之事,恐怕此时已如惊弓之鸟,煎熬不已……希望此人能坚持久些,等我亲自动手吧!’
……
城南。
这时,赵斌的确得知了苗家大火的消息,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后背直冲天灵感,让他牙齿都在打颤:“苗家满门三十三口,葬身火海,无一幸免,庄瑾,你好狠!好毒!”
他知道,这是报复!这是对当初他们对陈芸出手的报复!
苗绍满门死绝,人都死光了,苗家自然没人喊冤,要调查什么,只有赵斌不甘心打了报告,申请详查此案,尤其是对庄瑾严查……
然后,报告就被执法司打了回来,理由是证据不足,无法证明与庄瑾有关系,判定为自然事故。
这个回复颇为讽刺:当初,陈芸之事,他们两人因为七经护卫级别身份,以及众多关注,最后以证据不足,顽抗逃过一劫。
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因为顽抗到底、冥顽不灵、死不认罪,将庶务司、执法司得罪狠了,现在报应就还回来了。
其实,正常来讲,苗绍战死,家人出事,定然有着详查,不然其他坊镇守级别岂不兔死狐悲?可苗绍、赵斌情况不同,其他人是心中有数的,知道背后缘由如何,看苗绍下场,更多是一种‘始作俑者、其无后也’的观感。
这也是执法司想要的效果,有苗绍这个前车之鉴,警醒其他七经以上级别莫要再行挑战底线之事,不然,就是暂时逃过一劫也会下场凄惨。
面对这种结果,赵斌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以及绝望,可以说,自从突破七经,高高在上,已然不知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绝望的感觉了。
‘我被严密盯着,真敢有什么叛逃动作,恐怕自己、家人顷刻就会被抓,明正典型,审判处决;可老实认命,就会被钉死在战场一线,压榨流血,万一战死,家眷恐怕更是会重演苗家之事……’
赵斌已然预见自己的下场,要么死在药王帮武者手中,要么死在后续庄瑾报复:‘苗绍已死,我……还会远么?’
他思来想去,却无法破局,只能好死不如赖活,一上前线就寻找机会,主动寻伤,按照规矩,就可以退下暂时休养,等伤好不得不再次上前线,就再次……周而复始。
虽说此举也有可能玩脱,但在不求战功,一心苟命的情况下,还是安全性大增。
若是庄瑾知道赵斌的所作所为,恐怕会感叹此人的贴心,苗绍没能让他亲自动手,赵斌这是在给他圆梦,弥补遗憾啊!
……
(本章完)
第142章 ,阶级
第142章 ,阶级
从旁边坊驻地回来,庄瑾看到陈鸿干带着妻子过来做客,陈芸与余晓晓、宋兰拿出点心、蜜饯、干果,正在招待。
——上月,陈鸿干就成婚了,女方是陈鸿干朋友的妹妹,庄瑾还专门腾出一日,带着陈芸过去帮忙。
陈鸿干妻子名为阮菁华,也就是如今的陈阮氏,她看着微胖,是那种端方稳重、国泰民安类型的,几次接触中礼数周全,庄瑾对其印象不错。
此时见到庄瑾回来,屋内几人都是起身。
“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庄瑾让他们坐下,因为小舅子夫妻过来,他也没有急着去习武,坐下作陪说话。
陈阮氏说起来:“正有一事,要感谢姐夫……我兄长有一情投意合的女子,有意迎娶为妻,对方却同被衙门周参军儿子看上,想强纳为妾,还曾带人堵过兄长……”
“前些日子,这人听闻姐夫的关系,带着重礼登门赔礼道歉……带着棍棒,脱了上衣,请兄长杖打……如呆头鹅般,木讷言辞,道歉只是一杯杯喝酒……见兄长不收礼物,瓮声说将他一妻三妾赔给兄长……不是这次,还真不知道,那个看着威武高大、五大三粗的人,有着这么憨厚和善的一面……”
她将此事说得有趣,说完,场中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陈鸿干感叹着,问出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假如只是寻常人家,没有姐夫的关系,对方还会如此么?最后结果,又会是如何?”
这个问题,令场中笑声停下,一片沉默。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余晓晓端来茶水,拧着眉眼,凶巴巴道:“我相信,坏人做坏事,一定会有报应的。”
若是闵尚之事发生前,陈芸大概会是同样的想法,但如今么,她螓首微摇,看向庄瑾道:“夫君,你如何看?”
“善恶有报,不过是底层人面对不公、又无力改变的自我安慰罢了,有云曰‘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又有云曰‘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些话我不作评价,我只说我听过的另一种说法:恶人自私自利,无法无天,吃得开心,睡得安心,往往多有长命……”
庄瑾看几人‘既觉荒谬,又是感觉有道理’的表情,举例道:“我听闻,府衙黄司狱的小儿子好青楼,接客女子非死即残,年年纳妾,一年五六房,可如今却仅存三房小妾……有受害者家人报案,报案之人却被抓进去,此人依旧风流快活……”
“又如码头徐东主的孙子,喜欢在码头摆着酒肉,看挑工纤夫做活,斥其为牛马,以此彰显优越,背后无不骂者,此人至今也还好好的……哦,听闻曾有过一个想不开的挑工冲上去,也只是打伤两个下人,随后这挑工全家死绝……而那徐东主的孙子,如今也还每日坐在码头……”
“这些案例,我也听过,颇觉奇怪,民怨沸腾,可官府就是不管不理,置若罔闻。”
“是奇怪,官府就好像捂着耳朵、就好似听不到一样。”
“也不全是如此吧?那陈员外、宋文书就恶有恶报,下场凄惨……”陈芸想了下,道。
“正好,这两件事我也知道,芸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两事背后皆有内因:陈员外是致了仕,站错队,偏偏家中富得流油,这才被当作猪杀了,不过是曾经坐在餐桌上,后来装在了餐盘中;那宋文书么?受害者家眷堵住知府大人,在车架前一头撞死,知府大人问过,说了一句‘实在不像样,大乾官员名声,就是被这样的人败坏的’,下面人有意讨好,这才铲除了。”
庄瑾说着,看向其他人:“若非有此内情,寻常百姓怨气再大,喉咙喊破了,也不会改变现实半分……毕竟,这世上的权利,从来只对它的来源负责啊!”
“大乾……唉,大乾是这样!”
陈鸿干曾经在衙门做过文书,这等事情知道更多,叹息着看向庄瑾:“姐夫,这些事情……为何会如此?官府就不考虑民心么?”
庄瑾看陈鸿干认真求知的表情,没说什么虚言,答道:“这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东西,不过也可以简单说下,你们真想理解这些,首先要明白认一个概念:阶级!”
“阶级?!”陈鸿干,以及陈芸、陈阮氏、余晓晓、宋兰都是看来。
“是,阶级。”
庄瑾深入浅出道:“人活在世,衣食用度,都要物质基础作为支撑,这些资源从何而来?种田捕鱼,养蚕织布……我们把这些人叫作劳动者,区别于劳动者阶层,不食农桑、不劳而获的人,我们称其为‘食利者’,也就是常言的‘人上人’,一个食利者需要十个、百个劳动者供养,这就是人上人的本质。”
“供养的劳动者,虽然叫作人,但在‘食利者’眼中,称作牛马也不无不当,完全和他们是两个阶层……认识到这一点,用阶级叙事思考,很多看上去荒唐可笑、匪夷所思的问题,就可以理解了。”
“对官府中人来说,黄司狱小儿子、徐东主小孙子,这才是和他们同一个阶层的人,而青楼女子、平民女儿、挑工、纤夫种种,在他们眼中……呵,还真不算是人!官府衙门需要在乎他们的想法么?”
“道理是在同阶级之间适用的,比如之前说的那些人,寻常百姓得罪不起,但之于我,不说我,就是我手下的街镇守,他们就要讲道理了。”
听闻这些,陈鸿干等人只感觉振聋发聩,只感觉三观都好似遭到了颠覆。
“姐夫,那底层人……真就没有活路么?”
“有,人很难改变环境,却可以改变自己。环境摆在这里,你不服,就往上爬,爬上去,变成同一个阶层,那些人自然会和你讲道理。”
这正是庄瑾走的路。
“爬不上去呐?”
“那就愿赌服输,老老实实,躲着那些人走……在我看来,爬不上去,却又不肯夹着尾巴做人,只是在那里喋喋不休、抱怨环境,很是愚蠢,抱怨会对现状有一丝一毫改变么?”
庄瑾哂然摇头:“很显然,并不会,有这个精力,还不如去想想如何提升自己。”
“夫君,以前你只与我浅谈表面,这些东西却是从没说过呢!”
陈芸在人前,向来是贤淑宽和、大方得体的形象,此时这种小小醋意的情绪,是相处日久,更显真实、亲近的表现,就如猫儿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庄瑾自然能听出其中情绪,无奈而又宠溺地看去,摇头道:“这些太过现实、赤裸……我说过,芸娘,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认知……本心来讲,这些我也不希望你懂,你可以保持自己的单纯、善良……遮风挡雨,这些我来就是。”
“夫君!”
……
旁边,陈鸿干、陈阮氏对视一眼,感觉被喂了一嘴狗粮,宋兰、余晓晓却是看得津津有味,脸上都是露出同款‘姨母笑’。
大概也是感觉这些有些沉重,很快转移话题,说起了些轻松的。
“听说城东这边,有一个‘飞鼠盗’,来无影去无踪,专偷大户人家……还听说,‘飞鼠盗’会将偷来的银钱散给百姓……”
“这事情我也知道,不过是一个武者,没那么神奇,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好,此人是专偷大户人家不假,也是会分钱给普通百姓,不过分的却是极小一部分……并且,此人还会奸淫女子……”
这‘飞鼠盗’欧文仲当作趣事与庄瑾说起过,这盗贼还不是一般武者,据说一个六经街镇守与其交手,都被轻松打伤,推测是七经境界。
对此,庄瑾颇为奇怪,还询问过,因为一般情况下,这种多是一到三经武者;四到六经,就极少有了;更别说七经了。
欧文仲猜测,这应该是当初城西、药王帮吞并其它小帮派时、散落在外的漏网之鱼,当时那些小帮派七经及之上,一定会被盯上,诛杀干净,应该是后来突破的。
又考虑到,这‘飞鼠盗’出现时间极早,在药王帮崛起之前,以及此人前后实力差距颇大,可能是那些漏网之鱼碰到正主,冒名取代。
一行人闲话着,串串光影透过窗外青翠树荫照落进来,在‘活屏’上勾勒出剪影,欢笑声如阳光一般晕染,也好似有了明亮的温度。
庄瑾难得的没有争分夺秒去练武,给自己一点点时间,静静作陪坐着,听着这些琐碎、八卦,感觉如有涓涓细流在心底流淌、浸润,那些来到了城东也避免不了的勾心斗角,就好似外面澄澈蔚蓝的天空中的云彩般,风流云散了。
……
(本章完)
第143章 ,纳妾
第143章 ,纳妾
这日晚上,天边一弯月牙印在窗口,外面不知名的虫儿此起彼伏、不知疲倦地叫着。
此时,天气已有些燥热,陈芸沐浴过后,穿着单衣,坐在梳妆镜前偏着脑袋,擦着刚洗过的头发。
庄瑾轻嗅着鼻尖清淡如兰的香气,用蒲扇一下下扇着,让她发丝尽快干爽,动作自然、流畅。
这般琴瑟相合的日常,夫妻俩早已习惯。
陈芸闲话说着:“夫君可还记得,一月份我去寻莹妹妹,求助九公子,当初对方怀孕……这孩子没了……”
“是自然,还是?”庄瑾动作一顿,这般问着,他自然知道大家族中的肮脏、龌龊。
“这……不能确定……只知道,九公子的正妻的确善妒,也颇有手腕,在莹妹妹孩子没了后,还想趁势将她赶出去……最后,是九公子顶着压力,将莹妹妹安置在本部一处偏院……”
倪莹能有如此结果,这其实很大程度上还要感谢庄瑾,九公子沈绪清正是顾及庄瑾的关系才出手干预,他那位正妻也是因此才留了一线,没有赶尽杀绝。
“嗯!”
庄瑾微微点头,这种事情也不好管,九公子再如何,也是‘主’,只要他还是七到十二经的护卫级别,再如何,也是‘从’,掺和此等家事难免有僭越之嫌。
相比那般事,他更注重眼前人: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此言不假,屋内红烛光芒下,陈芸眉眼清柔,肌肤细腻瓷白如玉,最令人心摇的是她身上那股温婉贤淑的气质,如清泉叮咚,涓涓细流,让人怦然心动。
面对庄瑾炙热的目光,陈芸脸颊微红,下意识加快了些擦头发的动作,旋即,又是突然想起一事说起:“妾身有一闺中密友,姓余名青君,幼时一起刺绣,在灯下约定‘疾病相扶’的誓言……出身书香门第,城中局势动荡,处境不太好……妾身帮扶,送去了十两银子……生得美丽,品格也好,只是……”
“这些芸娘自己做主就是……等等,芸娘该不会又是想着给我纳妾之事?”庄瑾哭笑不得。
当初还在城北时,柳立诚纳妾,他们一同过去,对方夸耀自己的妾如何美丽,陈芸私下却道‘美则美矣,没有什么韵味’,庄瑾开玩笑说‘那我就等芸娘给我纳个又美又有韵味的女子了’,不想陈芸就此留了心,一直在痴心寻找。
宋兰、余晓晓,陈芸都试探问过,庄瑾只说是熟人,不好下手,不想这又物色一个自己幼时姐妹。
“妾身并非善妒之人,又成婚一年,并无所出……”
“寻常夫妻,三五年才有子嗣也是正常,这才一年半载而已,再说,无所出也不一定是芸娘你的问题……练武之人孕育子嗣,似乎是比常人艰难些,这方面我改天去问问……总之,纳妾之事,日后再说吧!”庄瑾摇了摇头,起身去吹灭了灯。
一夜无话。
……
后来,庄瑾还是见到了那位名为余青君的女子,是陈芸请来家中的。
这是一个极为标致的古典美女,秀眉如墨,看向人时如柳叶轻扬,一瀑青丝简单束起,披于肩上,细腻的脸蛋上轮廓柔和,稍显苍白,如西子、林黛玉般的柔弱、婉约,初见时身穿青绿纱裙,让人看到不由联想起春和景明下的一碧湖水。
只是,对方先天失聪,与人对话时是看唇语,也难怪说话时,会盯着对方了。
庄瑾本就没什么心思,或者说,考虑陈芸的感受,非必要不想在身边增添人,对方身体又有着缺憾,真要是……给他心理上好似欺负人似的。
再后来,陈芸也多有请余青君过来,一二相处间,发现此女品格的确不错,却也并无他念。
庄瑾重心再度放回修炼,正如之前所想,黄家父子之事后,在城东确实彻底安定下来,比之前两月还要安宁、祥和,不必为它事多余分散精力。
欧文仲也照常两三日过来一次,保持沟通,每次过来也会带来城中局势的消息,城北、城南双线与药王帮血拼消耗,沈家占据优势,尤其是在城北,将药王帮地盘逼迫压榨已不足十分之一,大概一两月间,就能将药王帮彻底赶出了。
关注着城中局势的同时,庄瑾勤奋不掇,九经境界积累一点一滴,推进进度,坚定向着十经迈进。
……
世界不是围着庄瑾转,在庄瑾之外,其他人也有着各自的生活。
这日,钱文德、林宏、毕恺、邬昊与向启晨、熊磊聚餐。
这是当初一个宿舍的,没有庄瑾,是因为他层次太高,每次例行邀请,都是婉拒;没有焦坤,则是因为焦坤在一经时断臂,如今已难称武者,差距太大,早已不是一个圈子的了。
六人中,林宏、钱文德实力最强,乃是四经境界,毕恺冲击四经失败,还是三经,邬昊同样赶上来了,三经境界。
向启晨天赋最佳,可不像林宏四人跟着庄瑾安全,反复受伤,战功斩获也少,养伤、以及购买修炼资粮,就是用去七七八八,如今也还卡在三到四经的瓶颈;熊磊与向启晨差不多,甚至还差些,前些日子才堪堪触及三到四经的瓶颈。
六人能聚在一起,向启晨、熊磊,自然是看林宏等人发达,想要维系关系,作为人脉;林宏四人则是顾及曾经同一个宿舍交情,以及想从两人口中了解如今城北最新信息、局势如何。
熊磊看向林宏、钱文德,感叹道:“没想到咱们宿舍,还能出林哥、钱哥两个四经街镇守级别,还是在城东!”
“这都是沾了庄哥的光……”
庄瑾名字一出,顿时各人一阵虚空恭维——庄瑾没来,不在这里,却仍多是他们话题的中心。
“都不差了,咱们宿舍如今最低也都三经,人才辈出。”钱文德看着向启晨等人,态度有些居高临下说着。
“钱哥,焦哥不是三经……”邬昊小声提醒。
“焦坤?他不是断臂,武道断绝了么?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早就是不同层次的人了,说他做什么?”
钱文德话里话外,直接将焦坤开除了宿舍籍,然后眼睛眯起,看向向启晨道:“小向,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前年年末那次聚餐,宿舍八人出去,正好看到那一批一月不能突破武者的武生被赶出,当时钱文德说‘他们是不同层次的人’,向启晨看不惯揭短,说的是‘什么不同层次的人?我没记错的话,你还问人家要过东西吃吧’……现在这一问,正是呼应当初。
“是!是!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和钱哥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向启晨脸色僵硬了下,然后就赔着笑,站起身来,双手端着酒碗,俯低身子主动道:“钱哥,当初……是我说错了,来,我敬你一碗,就当赔罪了!”
“不至于!不至于!”
钱文德笑眯眯说着,可却是坐着不动,只是单手托碗,碗口高出对方一截,轻轻碰了下,然后浅浅抿了一口;反观向启晨,却是一饮而尽,喝完还将碗翻转让众人看了看。
只从这一次简单敬酒,就能看出两人地位高低,以及心态变化。
熊磊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林宏、毕恺、邬昊三人,心绪复杂:林宏他们跟着庄瑾,在城东安享太平,更是油水丰厚,可自己在城北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打生打死,拿的却反而不如……
这一切自然是因为庄瑾提携,可要知道,当初明明是他最先认识庄瑾的,进入宿舍时,也明明是他与庄瑾关系最亲近……可现在……
“唉!”熊磊想到庄瑾,又想到某道身影,只感觉心中空落落难言,自顾自倒了一碗酒水,咕咚咕咚咽下。
林宏心思敏锐,体察到了场中气氛异样,转移话题问道:“向哥、熊哥,你们在城北,局势如何?”
“林哥抬举了,当不起一声‘哥’!叫我‘小向’,或者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向启晨连连摆着手,道:“城北这边,药王帮被压回去了,咱们沈家不断推进……局势大好,可死的人也不少,我手下、身边小队的人,死伤换了大半,就是前街镇守韦珣,五经境界啊,都被打死了……”
“是啊,我还听说,还有七经坊镇守出事的,我也是运气好,还有沾了庄哥的光,街镇守知道我和庄哥的关系,照顾了些,才没……可也没少受伤……”
熊磊说着,拉起衣服,身上可见一块块狰狞伤疤。
林宏、钱文德、毕恺、邬昊四人,看到这一幕,想到他们在城东的安稳,对比之下,更是对当下境遇感到珍惜,以及心中更加对庄瑾充满感激。
随后,六人一边吃喝,一边聊着,从城北说到城东,再说到当初宿舍的时光,渐渐一开始的生疏消散,似乎有了些真感情。
“钱哥,你现在是街镇守,能不能将我调过去啊?”向启晨开玩笑般,趁机试探问道。
他自觉当初在宿舍,对钱文德多有照顾,这才有此一问。
“那当然是……行啊,不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得出这个数。”
钱文德比划了下:“别以为钱哥坑你,别人都是这个数,我这都是给你打折了。”
“德子,你悠着点。”毕恺提醒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该拿的,一点没拿,没掺和进去。”钱文德不在意地摆摆手。
向启晨看到钱文德比划的数字,知道自己掏不起,此时喝得有些微醺,放大心中某些情绪,带着酸意道:“钱哥,当初你连宿舍聚餐的饭钱,都是我给你掏的呐,没想到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可不是?”熊磊一碗一碗给自己灌着,此时也有些喝多了,大着舌头道:“当、当初,钱哥还蹭我草纸……哦对,焦坤去半掩门去,钱哥也……也蹭……”
钱文德听到这儿,脸上挂不住了:“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大不了,我今个儿请回去,还有林哥、恺子、昊子,你们都来,等会儿吃完饭带你们去潇洒……今个儿我请客!”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是震惊看来,当初都是一个宿舍的,谁不了解谁啊,钱文德这家伙跟貔貅似的,只有进,没有出……哦不,对庄瑾这种值得巴结的,那也是舍得,可对没价值、不如自己的,想占便宜,简直门都没有!
“嗨,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以为我会那么小气?你们对我误解很深啊!”
如今钱文德也算是今非昔比,请几个人去潇洒,不过洒洒水的事情,还有就是,他想着补偿回去,万一庄瑾知道、在庄瑾那里也能挣些观感。
“好,钱哥大气,现在钱哥是街镇守,可不要小家子气。”
向启晨借着之前被拒绝的那股劲儿,想让钱文德狠狠出血一次:“我知道一处地方,和别处不一样,听说都是从戏班子培训过的,你要什么人家都能演出来:大家小姐,良家妇人,或者邻家寡妇……”
“好,就去那!”
……
不多时后,吃饭结束,开始下半场,钱文德揽着向启晨,向启晨拉着喝得半醉、跃跃欲试、却又有些怂的熊磊,他们三人去了,林宏、毕恺、邬昊三人则是婉拒回去。
到了地方,进去,这地方果然不一般,一晚一人保底消费二两银子,钱文德感觉都有点小小肉疼,不过还是付了钱,各自去房间,很快却就感觉物有所值。
“好姐姐……”钱文德进来,看到屋内布置,如正常人家一般,一个颇有姿色、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装模作样做饭,顿时笑眯眯上前搂去。
那妇人打扮的女子见此,却是一脸‘惊恐’躲开,似拒还迎道:“小叔叔,你兄长刚出门,你这是做什么?不行,咱们不能对不起你兄长……”
钱文德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体中好似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
……
(本章完)
第144章 ,失禁
第144章 ,失禁
时间匆匆,又是将近两月过去,时间来到五月下旬,庄瑾九经境界积累即将完成,将要突破十经。
也就在这之际,这日,欧文仲找来,如往日般送上小礼物,随后闲聊,期间不经意说起:“庄镇守,可知道手下清安街街镇守钱文德近日所为?收些钱也就罢了,但对手下的妻子下手……有些稍过了。”
“我知道了。”
庄瑾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欧文仲也是岔开话题,说起别的,没有再提这事。
等欧文仲走了,庄瑾找来毕恺、林宏两人,让他们兵分两路,一个去将钱文德叫来,另一个去调查钱文德近期所为。
作为上司,面对外人对手下问责,他自然要对手下有一定信任,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一诈唬就直接丢出下属,说什么‘汝左司马曹无伤也’之言,那般谁还敢用心任事?定然是要自行调查确认。
“林宏,你调查中注意一下,看着背后有没有外力……”
庄瑾知道,欧文仲既然敢说,钱文德肯定是有过分之举,问题是这是钱文德自己的问题,还是有心人围猎。
‘若只是钱文德自己堕落,也就罢了,可要是有心人算计……’
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煞气:‘经过黄家父子之事,若还有人敢如此,那就是在打我的脸,这次不死上一片人,没那么容易过去!’
……
林宏、毕恺出去,一同去往清安街街驻地,此时已然日上梢头,过来发现钱文德竟还没来。
于是,一者留下调查,一者打听过后,找去清安街一个下面武者的家中。
毕恺来到这个武者家中,在对方一脸愤恨、憋屈表情的带领下,来到某处房间门口,这时听着其中传来的声音,不由动作一顿。
屋内,一片凌乱,充斥着酒水以及一种类似石楠的气味,钱文德眼眶有些黑,这是近来纵欲过度的表现,此刻搂着一个被子下一个赤裸的妇人,半是诱惑、半是威胁道:“好嫂嫂,你也不想……放心,伺候好了我,到时爷自会留下你丈夫在城东,也会照顾一二……”
那女子听着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满是屈辱不甘,却又不得不为,声音带着些恨意的哭腔:“钱镇守,你这样……就不怕上面知道吗?”
“这……”
钱文德听闻这话,想到庄瑾,身子下意识一颤,可旋即就是晃了晃脑袋,如自我安慰般的冷笑道:“怕?我为什么要怕?就是庄哥知道……这种小事,也不会说什么。”
“再说,县官不如现管,你也不要太高看上面了,我庄哥说是坊镇守,恐怕还真未必有我潇洒……”
大概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吹嘘,此时他越说越得意,嘴上也越发没了把门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那庄哥站得高,相应的,自然多的是人嫉他、恨他,刀口上舔血,说不得哪天就……我这般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处,真要确定……只要转变快,交上投名状,也不失富贵。”
“当然,什么时候跳船,跳船时如何做,能不能做到快、准、狠,这其中也有着大学问……”
“嘿,风险他担着,好处我拿着,你说……”
……
砰!
毕恺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开,破门而入。
“绿王八,谁让你进……毕、毕恺?!刚才,你都听到了?”钱文德最后一句,声音都在打着旋儿的发颤。
下一刻,惊惧之下,以及这两月长时间无节制纵欲,造成控制小便能力减弱,两者迭加,直接让他失禁吓尿,床上女子的尖叫声响起。
……
“庄哥,是这样……这事还和上月那次我们的聚餐,有些关系……”
林宏先一步回来,禀告调查结果。
庄瑾面无表情听着,明白了此事原委。
从钱文德当上清安街的街镇守说起,因为有着他的告诫,当时,这家伙的确没飘,但得意是免不了的。
钱文德也的确有着得意的资本,四经境界,从仆役到家丁,一个身份地位的巨大变化,又是城东这般油水丰厚地方的街镇守,作为街镇守,拥有一街实权,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街坐地虎、土霸王。
清安街的情况又格外不同,下面三个小队都是曾经黄骏的手下,一朝天子一朝臣,三个小队长、十多个普通武者,自然担心被钱文德换下,踢出城东……而如今府城又是这么个局势,城北、城南战事惨烈,他们这群太平硕鼠,真要被赶出去,简直九死一生,自然是对钱文德极尽讨好。
这种讨好能做到什么程度呐?送钱、送女人,乃至送自己妻子……一开始,钱文德还是有头脑、底线的,也不喜欢那个调调,决定收好处安抚留下一批,赶走一批,用来安插、培养自己心腹。
在故意放出风声后,那些武者为留下的名额开始内卷,送礼之大方,让钱文德都咋舌不已,只能说这群城东硕鼠腰包的确是鼓,砸的好处让钱文德都有些底线动摇。
恰好在这个时候,上个月那次聚餐的下半场,钱文德与向启晨、熊磊去某个秦楼楚馆,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至此,他有了些类似于曹某人的奇怪癖好,再次面对下属送自己妻子的,就……哎嘛,真香!
到了这一步,其实也更多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可接下来一个多月,钱文德欲望持续膨胀,正常女人已然彻底不感兴趣了,开始寻求更大刺激,甚至那种你情我愿,各取所需,都有些无法满足,愈发出格,听说下面哪个妻子漂亮,威逼利诱,不从就威胁赶出城东……
——钱文德也不是真缺女人,更多是欲壑难填,或者说,刺激阈值提高,想尝试更刺激、变态的,就喜欢威逼利诱,那种对方妻子明明不情不愿,但却不得不……
至于这般做的后果?什么后果?在钱文德看来,下面就是些一到三经的武者,能怎样?敢怎样?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钱文德收了钱不办事,还如此欺人太甚……于是,那些人联合起来出大血,找关系……这些城东硕鼠盘根错节,相互勾连,这寻找关系,七拐八绕,就找到了几个坊镇守,可他们因为黄天君之事,也不敢触庄瑾的霉头,便说给了欧文仲,才有今日此人过来提的一嘴。
“……事情就是这样。”
林宏说着,都是感觉不可思议,想不到钱文德会做出这些事情,变化会如此巨大,令人如此陌生,就好像:从前认识的那个钱文德,始终披着一层皮,从没真正看清过对方。
庄瑾听着,也是想到以前钱文德在他身边,有分寸、聪明、知道进退,对比外放出去街镇守的这短短两月,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这还是在他事先有着叮嘱情况下。
“人心、人性,欲望啊!”
庄瑾经历过苗纶、邢彦、高石、柳立诚……种种,早已心如止水,此刻平静如局外人,抽离出来,洞若观火,明白了原因:‘钱文德本身性格,就是那种:你有价值,就阿谀奉承,能如狗一般讨好;你没价值,就翻脸不认人,如当初对待向启晨,以及后来焦坤家中之事……’
‘这般三观、性格,在我身边被压制住还好;可外放出去,一朝上位,坐镇一方,大权独揽,面对各种奉承、讨好,又没有桎梏,也就欲望一步步膨胀,一步步放纵,终至如今地步。’
‘说到底,还是德不配位,钱文德没有匹配那个位置、驾驭那份权力的心性,也……终究没有将我的告诫、叮嘱放在心上。’
庄瑾垂下眼睑,问道:‘这个过程中可有外力影响?’
“庄哥,据我调查,应该是没有的。”
“嗯!”
庄瑾微微点头,猜想也是如此,黄天君事件后,城东其它坊镇守都是知道他不好惹,视若瘟神,避之不及,就想着让他好好待过这几月,赶快滚蛋,怎会节外生枝,算计招惹他这个煞星?不怕惹得一身骚,甚至脱一层皮么?
‘况且,就算要试探、算计,也不会只针对钱文德一个街镇守,让其腐化、堕落,除了让我面上难看些,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笑耳!’
他仍让林宏调查,不过只是出于谨慎罢了。
“庄哥……”林宏张了张嘴,想要说情。
虽然这次调查,让他对钱文德感觉陌生,甚至厌恶,但毕竟是一个小圈子的,真要……也感觉兔死狐悲。
——有人地方就有江湖,庄瑾手下自然也不例外,有着圈子,比如薛彦道、段涛,这就是城北曾经同僚圈子,林宏、毕恺、邬昊、钱文德,就是当初宿舍圈子。
“我自有计较,林宏,你先去吧!”庄瑾摆摆手,让林宏去了。
……
不多时后,毕恺带着钱文德进来,此刻的钱文德,眼眶有着纵欲过度的微黑,脸色苍白,好似被女鬼吸走了精元的书生,也再不见在下面人面前的威风、意气风发。
尤其是这时,他看到庄瑾站在摆放宝剑的横架旁边,把玩着一柄长剑,险些再次直接吓尿,扑通一声直接跪了:“庄哥,饶命啊!”
……
(本章完)
第145章 ,十经
第145章 ,十经
毕恺客观说了这次见闻,庄瑾摆了摆手,让他先出去了,这才看向钱文德:“德子,坐!”
如果庄瑾是恨铁不成钢的大骂,钱文德反而心安,可这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平静,引而不发,这个态度,反而更代表事大,更让他感觉恐惧、忐忑,连连摇头,坚持跪着。
庄瑾也没强求,微微点头,如朋友般聊天说起:“今天上午,欧文仲欧镇守找来,和我说……”
他说了欧文仲找来之事。
“那群贱皮子贱肉的东西!在我面前,他们一个个跟小鸡仔似的,老老实实,没想到背后竟敢……”
钱文德说着,心中生出巨大愤怒、后悔,早知道那些人敢欺骗他,在背后捣鬼,就该狠狠收拾!
庄瑾看钱文德的反应,就猜到他的心思,微微摇头:“德子,做人留一线,不要把人逼急了,更何况是在不清楚对方底细、底牌的情况下……这次之事,若不是背后有我,你可想过自己下场?”
打狗看主人,正是因为钱文德是庄瑾手下,那些坊镇守才不敢直接出手,欧文仲也只是过来对他说,钱文德真要是身后没人,这次下场……恐怕是惨不忍睹啊!
面对庄瑾平静复盘,谆谆教导,钱文德愈发感觉不安:“我明白了……庄哥,我一定记住!我以后一定改!”
“呜呜,庄哥,您对我这么好,我却……我背后还说您坏话……我不是人啊!”
他说着,啪啪抽着自己耳光,两下就鼻青脸肿。
“行了!”
庄瑾制止住钱文德,看着对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失望:“德子啊,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气量狭小,没有丝毫容人之量的人么?难道从前,我就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
“不过是‘君子论迹不论心’,我不看你说了什么,只看你怎么做罢了。”
钱文德听闻一怔,呆愣原地。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你这次所犯的最大错误么?”
这次,不等钱文德回答,庄瑾就自问自答:“你去履任清安街街镇守之前,我给你怎么说的,你听了么?”
这次事情,要说严重吧,也不过一些一到三经武者,他们找关系,七拐八绕找到几个坊镇守,可这些坊镇守也不愿触庄瑾霉头,只找到欧文仲,欧文仲过来,也只是一句话,然后就没再提。
这个态度很明显,也就这一句话的情分,庄瑾要处置、干预,自然最好,可要是死保钱文德,那就……不管了。
毕竟,庄瑾的统战价值,重要得多,如果真……那就只好牺牲下面几个微不足道的底层武者了。
可说不严重吧,城中这群硕鼠,关系盘根错节,最终牵涉到了几个坊镇守,若没有之前的黄天君之事,他们还是如从前那般傲慢、自负,有着这个由头,被挑动情绪,指不定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呐!
钱文德私德有亏,庄瑾可以容忍,可不能容忍钱文德不听话,给他惹麻烦,这次是幸运,有黄天君之事在前,提前敲打,杀鸡儆猴,让那些人不敢动作,可若是没有呐?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几个坊镇守联手试探,打个措不及防,还不知道原因……
这种不听话、犯蠢、给他惹祸,这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我……我……”钱文德被如此简单一问,却是比对他破口大骂反应还要大,刹那间如遭雷击,面色剧变。
他一直清晰知道自己在庄瑾这里的定位:狗!一条咬人的狗!
——到了庄瑾这种地步,讲究一个体面,许多事情,不好撸起袖子,亲自下场,这时候就需要一条狗,体察心意,在合适时机一个眼色冲上去咬人!
别以为被叫‘狗’,是在骂人,许多人想当上位者的狗,抢破了头,还求而不得呐!宰相门前七品官,打狗还要看主人,上位者的狗,比九成九九以上的所谓的‘人’,都还要尊贵得多!
从前,庄瑾对他都不要求忠诚,只要听话,咬该咬的人,就够了。可现在,他这条狗唯一的优点,听话都没有了……
钱文德想到这里,心中浮现出莫大的恐惧:‘当一条狗连听话这个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那这条狗还有什么留着的必要?岂不是……’
唰!
庄瑾抽剑出鞘,剑刃森寒,折射出幽幽光芒。
那锋锐肃杀之感,让钱文德只感觉,脑袋都好似不在脖子上了,这一刻真正是被吓得‘屁滚尿流’,身下都湿了一片:“错了!我错了!庄哥,我我我……”
庄瑾神色淡淡,如数家珍说起:“当初在宿舍中,向启晨背后说我坏话,你站出来给了他一巴掌,被打得鼻青脸肿,这是你我关系破冰之始……初去城北,你向我诉说江伟异常……今年一月份,我护送下面船队离去,受袭消息传来,这次,你也站在我这边……”
“虽然每一次事后,我必有回报,但此中情分仍不能抹消……这次就此斩了你,大义灭亲,也未免稍过无情……”
当!
他说着,将宝剑插了回去:“这次之事,上面影响我替你挡下,街道内部……你自己给屁股擦干净,然后,下月就去城北吧!”
钱文德听闻饶过自己,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听到后面,就是明白这一次清空过往所有情分,顿时涕泪横流,跪着向前过来:“庄哥……庄哥……”
唰!
寒光一闪,长剑破空,径直扎入钱文德身前,嗡嗡颤鸣不已,阻止了他的动作。
钱文德看着身前清越嗡鸣不已的长剑,再看向背对而立的庄瑾,此刻明悟:这是一剑划地,义绝断交!
他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悲哀笼罩心头,最后对着庄瑾伏地一拜,失魂落魄去了。
……
钱文德回去清安街,安抚赔偿,给自己擦屁股,下月,就调去了城北。
他本以为,就算自己与庄瑾情分耗尽,义绝断交,可自己仍是四经武者,街镇守级别,可现实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他的确还是四经街镇守级别,可也就是一个普通四经街镇守而已,再不会有别人卖他面子了。
要知道:从前在跟着庄瑾时,就是寻常五经、六经武者遇到,都要对他客客气气,不敢得罪。
钱文德这才深刻意识到,从前是因为庄瑾,才会如此,如今没了这层光环,自己瞬间被打回原形。
只能说:世人多有如此者,接触多了身居高位者,就以为也拥有权力;接触多了身家豪富者,就以为自己也拥有财富;接触多了强者,就以为自己也拥有实力……却不知道,那更多是身处平台的加成,离开这个平台,就什么都不是。
如此落差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城北并不安定,生死厮杀,极为险恶,这让他愈发怀念在城东时,有庄瑾遮风挡雨,可安享太平……撞得头破血流后,无比后悔,可后悔也是无用了。
之后,钱文德三番两次带着礼物,找上门去拜访,可连庄瑾家门,都能没进去。
——如今寻常四经,的确进入庄瑾家中门槛的资格,都是没有。
他也更加明白,当初在微末中,遇到庄瑾,结下一份交情,乃是何等机遇,只是,这份机遇曾经抓住过,可后来又弄丢了,这种得而复失,好如一场噩梦,更让人不甘、抓狂……
如此种种,乃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
时间拉回到钱文德之事后。
五月二十八。
庄瑾完成了九经境界积累,当日返回沈家本部,登记九经境界,晋升三纹护卫,然后,返回就准备突破十经。
‘历时两月有余,终于完成九经境界积累,要突破十经境界了啊!’
庄瑾叹息,心中生出些许欣然,凝神定念,调动内息,向着第十道经络足太阴经而去。
顷刻间,水到渠成。
在打通足太阴经之后,手三阳、三阴、足二阳二阴十道经络形成大循环,内息在这个过程中提纯、壮大,变得愈发凝练、淳厚!
庄瑾感觉,到了这一步,内息打出化作劲力,明劲、暗劲隐隐有一点点融合的征兆,只是还差了不少。
‘境界突破,有了十经内息支撑,身法武技疾风步也可以更进一步了。’
唰!
庄瑾身形一闪,掀起风声带起桌上一张白纸扬起,负手来到门口,然后又折返回去,抬手接住悠悠晃晃、只落下一点距离、还远没有落地的白纸。
‘不错,疾风步小成了,无愧我每日修炼境界疲乏之余,就练习一二身法武技,将它肝到了入门极限!’
他没有瓶颈,从前疾风步差的只是境界,如今突破十经,自然水到渠成。
‘十经境界,内息质与量的提升,以及身法武技的突破,实力提升果然巨大,算是一个小质变……也难怪在城北、城南一线,十经已然是都镇守级别了!’
‘据我所知,十经以上境界,在沈家一众护卫中,也都是少数……到了这一步,也是距离凝气十二正经大圆满,以及更上的通脉之境,更进一步了啊!’
当然,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下一个小目标,还是十一经。
庄瑾思索道:‘十经境界,就需要更换炼肉大成境界异兽肉了,一斤就要两百战功,现在账上战功还剩下一万两千多点,堪堪够供应两月所需,差不多正好赶在半年之期,突破十一经,再之后就……’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努力突破十一经,其它之后到时再说吧!’
……
庄瑾突破十经之后,再次潜下心来努力修炼,向着十一经进发,时间匆匆,又是十余日过去。
时间来到六月十五。
这日,逢着城东举办灯会,庄瑾又想着修炼日久,放松一二,便带着女扮男装的陈芸出去。
城东比起城北,的确热闹许多,比如城北去过的那次,只是一个醋君巷,这边灯会直接装点了数坊。
路边,树木都有布置,看去火树银……路上,宝马香车,暗香浮动,灯火通明……不走数步,就有唱大戏的,或者表演杂耍的,如踩高跷、跳火圈、胸口碎大石……
“夫……庄兄!”陈芸叫到一半反应过来,促狭看了庄瑾一眼,因为声音过于吵嚷,不得不靠近耳边大声道:“听说东霞坊这边的栖霞楼,今晚有一颗斗大的夜明珠展示,咱们过去看看呀?”
“好啊,不过想来那边人流更多,陈兄可跟紧了。”
庄瑾打趣说着,将在路边摊位上拿的一把飞镖,随手一抛,唰唰唰全中靶心,引来一片惊呼。
“哟,客官您好本事!”
摊主知道是遇到武者了,恐怕还是个中高手,顿时拿出一应奖励任由挑选,倒也没有什么不识时务、装逼打脸的桥段。
庄瑾让陈芸择选,陈芸只选了一个上面画着男女幼童追逐嬉戏的手提灯笼,他摘下来,正要递给陈芸,去往栖霞楼那边。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哄乱。
只见一道黑衣蒙面、提着一个黑布袋、其中光芒隐隐的身影,飞檐走壁迅疾掠来,后面远远追着数个白袍武者,这边更有一些黑袍武者扇形围上,大喊着:“抓拿‘飞鼠盗’,无关人等退避!”
孰料,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这是那‘飞鼠盗’,竟得来一片声援、叫好。
“那就是飞鼠盗?那个只偷权贵、从不偷咱们平头百姓、还给咱们分钱的飞鼠盗?!”
“看这身手,应该是了,这是将那栖霞楼的夜明珠都给偷了吧?干得好啊!”
“不能让这位大侠被抓了!”
……
尤其是在那飞鼠盗撒下一把碎银子后,场中更乱了,严重阻碍了黑衣武者的堵截。
庄瑾听着这些声音,看到这一幕,心中明悟:‘大乾八百年,早已阶级固化,就如那日与小舅子所说,多有种种不公之事,百姓怨气积攒,可被朝廷豪族垄断超凡力量,镇压不得反抗,怨气积蓄日深……百姓与官府、豪族离心离德,早已全无信任,甚至多有对抗情绪,才会有此时不但不配合相助,反而阻止之事啊!’
“一群贱东西,找死!”
在黑袍武者拔刀砍杀了两个挡路的路人后,鲜血迸溅,一时场面更是激起混乱。
庄瑾看着纷乱挤攘过来的人流,揽着陈芸一跃,跳上巷头。
然而,这般身手,却让向这边飞掠而来的‘飞鼠盗’吓了一跳,以为是拦截之人,抬手射出一串袖箭。
“嗯?!”
庄瑾耳朵一动,抬手将那个奖励的灯笼,对着一掷。
轰!
灯笼在半空炸开,挡住淬毒泛着青光的袖箭,让其纷纷落下,伴随着漫天火星飞扬,灿若星辰。
……
(本章完)
第146章 ,再破
第146章 ,再破
“怎么可能?!”
那飞鼠盗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缩。
他乃是八经境界,以特殊手法,又有内息加持射出的袖箭,九经武者不注意下都有可能吃个大亏,可对方竟然能轻描淡写以一个灯笼挡下?
可不待震惊,火星飞溅、如火炸开的光芒中,一道身影穿梭而来。
唰!
一蓬清冷月光辉映下,庄瑾神色淡漠,掠来一掌按下。
飞鼠盗正在飞驰疾掠,仓促抬掌应对,然后就感觉庄瑾掌劲摧枯拉朽,泯灭他打出的劲力,并瞬间侵蚀过来,顿时让他手掌血肉模糊,伴随而来的一股巨力,更是让他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足足数个呼吸过去。
啪!啪!啪!啪!啪!
庄瑾那一掌中蕴含打入的暗劲爆发,让飞鼠盗的右臂一阵颤动,在宛如爆竹炸开的声音中,多处地方皮开肉绽,惨叫不止。
短短片刻耽误,后面数个白袍武者已然追来,这些都是坊镇守级别,七经、八经,还有欧文仲这个老熟人九经,包围了飞鼠盗。
再然后,就是垃圾时间,飞鼠盗本就受创不轻,又被以多欺少,很快拿下。
庄瑾出了那一招,便回到陈芸身边,在不远处看着。
“多亏庄镇守,不然还真让这厮跑了!”
欧文仲作为代表过来感谢,说着压低声音道:“个中有些内情,明日我找庄镇守细说,再送上谢礼。”
庄瑾会意点头:“小事罢了,欧镇守自便。”
这时,他忽然感知到了什么,目光一转,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许多人不敢对视、纷纷低下头去,掩盖脸上惧怕、憎恨的表情。
‘是因为我的缘故,让飞鼠盗一举成擒么?’
庄瑾瞬间明白了缘由,只是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变化。
他内心自有评判,不说那飞鼠盗率先出手,想置他与陈芸于死地,只说善恶,这飞鼠盗也并不如传闻中侠义,还是一个采贼……对这种货色出手,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至于普通百姓不理解、憎恨?
与他何关?对他可有半点妨碍?自不必在乎。
不过,经此一遭,也没有心情游玩如何了,庄瑾与欧文仲等人点头道别,带着陈芸一同回去。
……
次日,欧文仲过来,说起昨晚针对飞鼠盗的行动:“那飞鼠盗平日猖獗些也就罢了,毕竟这般武者,我等轻易也不愿意招惹,一旦打蛇不死,被潜藏暗中,盯着报复……可此人万不该对一个坊镇守的妻子下手……”
“昨晚灯会,就是专门为这飞鼠盗设局,为此还拿出了一颗斗大夜明珠,这般重宝作为诱饵……飞鼠盗果然中计,只是没想到此人不是七经,乃是八经,故意选择一个七经坊镇守坐镇的方位突破,冲出包围……”
这才有昨晚两人遇到的那一幕。
“原来如此。”庄瑾微微点头,难怪那么巧。
“昨晚飞鼠盗能一举擒获,多赖庄镇守功劳,拷打逼问之下,查抄此人几处窝点,战利品不少,这些是其书籍字画部分,庄镇守可不要拒绝……”
欧文仲知道,庄瑾与他们城东势力的关系微妙,直接送产业、银钱等等,庄瑾不好收,这些东西却是无妨。
另外,也是听闻陈芸对书籍字画之类的感兴趣,成人之美。
这次,庄瑾倒是没拒绝,飞鼠盗擒获有他之功,这一份东西是应得的,当仁不让,受之无愧。
……
这日下午,陈芸整理着那些书籍字画,忽然俏脸红扑扑过来:“夫君,你看这个!”
说着,将一样东西如烫手山芋般给了庄瑾。
庄瑾稀奇看去,只见这是一本册子,封面书着《盗天宝录》,名字倒是霸气,其实就是飞鼠盗的日记,他一看之下,顿时明白了许多疑惑,比如:这飞鼠盗身份来历,以及为何此人能有八经境界。
之前说过,药王帮崛起,乃是一个弟子突破太快,异常被注意到,抢去青元壶……这个飞鼠盗竟与那位药王帮弟子有过接触!
——如仙人、青元壶种种,庄瑾当作趣谈与陈芸说起过,也正是因此,陈芸看到这些,觉得可能对庄瑾有用,才会拿给他看。
据这飞鼠盗日记所记,原来,从前此人在城西活动,曾从那位药王帮弟子那里,偷走了一小坛青元母液……再后来,这个药王帮弟子被秘密抓捕镇杀,抢走青元壶,就连此人的消息都被严密封锁,飞鼠盗察觉不对,这才跑到城东……
如今八经境界,正是凭着那一小坛青元母液,培育药材所突破。
当然,这些内容只占了小部分,更多是其它东西,比如夸耀自己今日偷哪个文书,明日偷了哪个典狱,点评哪些官员小官巨贪,吃相难看,此人似乎也的确是闲极无聊,甚至,还做了个官员贪腐排行榜……
城中富户也没落下,记录今天偷哪个富户得了什么,明天偷哪个员外得了什么,对一些有眼不识金镶玉,让宝物明珠蒙尘的土财主,在日记中大加鄙视,夹杂着对一些宝物的介绍。
这些闲谈杂录,还可以从中学到些鉴宝知识,可最后一部分就令人难绷了,记录的是此人偷香窃玉……许多官员富户的小妾种种,都让此人评判了一番,哪个屁股大,睡起来……哪个胸小,美中不足……
此人文采还不错,写得活色生香,简直堪比市面上尺度最大的话本……可想而知,这本日记若是传出去,不知多少官员富户的脸都会被打肿,以及后宅会出现多少血案。
与那位药王帮弟子的交集,以及培育药材的有效信息,反而是极小篇幅,夹杂在其中,被大量‘无用信息’充斥,也难怪陈芸那副反应了。
庄瑾好笑之余,大致翻阅了下,就是放下,这东西除了解答一些疑惑外,似乎也并无它用。
……
飞鼠盗之事,庄瑾只当作一个小插曲,这日之后,再次将精力放在修为境界上,潜心修炼。
一如之前,每隔两三日,欧文仲就会过来送上礼物,联络感情,维系默契,并投庄瑾所好,说起城中局势的最新消息,比如:城南一线还在惨烈消耗,兑子血拼……城北节节胜利,沈家准备一鼓作气将药王帮彻底驱逐,这边战事看着将要结束……
就在这般平静的日子中,时间匆匆,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七月二十八,这日庄瑾完成十经境界积累,返回沈家本部,登记晋升四纹护卫,随后返回,即刻突破了十一经。
也就在次日,八公子沈绪琛邀他小聚。
……
(本章完)
第147章 ,离去
第147章 ,离去
沈家内院,八公子沈绪琛小院。
这里不愧是沈家公子的住所,院中环境清幽雅致,绿荫浓郁,流水潺潺,在日头下粼粼泛着光,风从吹溪水上吹来,带来蝉鸣声盈满耳朵。
沈绪琛与庄瑾对坐亭中,主动倒了茶,神色复杂唏嘘道:“不想庄镇守不过半年时间,就已是十经境界!”
想他第一次听闻庄瑾,两人还都是七经境界,这两月潜心修炼,上月才刚刚突破八经,可庄瑾已然十经了……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了,这简直离了大谱!
虽然有功法不同,以及出于某些原因,他没有服用突破瓶颈的丹药,但纵使如此,也只能说庄瑾是个怪胎。
庄瑾暗道,‘若让你知道,昨天我登记晋升后回去,就突破了十一经,恐怕会更瞠目结舌’,面上却是谦虚道:“城东无战事,如此安稳环境,可一心修炼,我又比常人努力了些,方有今日。”
沈绪琛听着,面上颔首赞同,心中却是腹诽:‘若只要有一个安稳环境,再努力刻苦,就能接连破境,那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卡在瓶颈了。’
只能说,这般天赋先天所生,别人羡慕不来,他也只能以‘不争一时之长短,走得长远,才是赢’安慰自己。
两人聊着,沈绪琛谈及如今局势:“城北之地,药王帮已被彻底赶出,我沈家大获全胜……倒是城南毗邻药王帮一线,因为失去城北,药王帮兵合一处,战事愈发血腥残酷……”
庄瑾听闻微微点头,不会以为对方今日只是说这些,静待下文。
果然,就听沈绪琛继续道:“当初所言,半年之期已到……庄镇守如今也是十经境界,放在城北、城南,就是都镇守级别,城北不好安排……只有城南那边,毗邻药王帮一线,如今亟需武者……”
不过,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当然,若是庄镇守勇于任事,我也可以做主,继续留在城东……”
庄瑾明白这话意思:如今他表面十经境界,这个级别,随着城北战事结束,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安排,只能去最需要人的城南,或者继续留在城东也可以,但要当刀……
他对此早有猜测,当机立断道:“多谢八公子好意,不过得蒙照顾,修养半年,我伤势已然痊愈,既然如今城南一线需要人,我下月就去沈家最需要的地方吧!”
这话说得漂亮,但意思却是婉拒当刀,宁可去城南。
是的,庄瑾认为要是留在城东当刀的话,还不如去城南呐!
这半年在城东,他对城东现状了解越多,越感觉棘手,棘手到即使如今明面十经、暗中十一经境界,都不愿意掺和。
‘城东硕鼠势力盘根错节,我若当刀,必会被整个城东硕鼠势力盯上,犹如在刀尖上跳舞……这种触及根本利益、你死我活的斗争,不要妄想什么脉脉温情,对方必是什么手段都会使出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呐?’
‘相较之下,城南战场,我早已打听过,争斗限定在通脉境界之下,最高也就是凝气十二经境界,这般十二经武者,还出手极少,更多是压阵……我如今十一经,身法武技又是疾风步,这般实力,在众多武者中只要不太冒头,其实似危实安,反而在城东,才是似安实危!’
‘还有就是,如今半年消耗,战功所剩无几,正好去补充一波,还有赵斌也在城南,正好顺手解决了。’
种种因素,促成庄瑾宁愿去城南。
“也罢,庄镇守心志坚定,我就不强求了。”沈绪琛深深看了庄瑾一眼,虽然早知道以庄瑾心性,不太可能被表象蒙骗、诱惑,但如此头脑清醒、果决,还是让他暗暗赞叹。
今日沈绪琛约庄瑾小聚,主要就是谈及此事,此事谈过,其它就是闲聊,庄瑾顺势问起武者子嗣之事。
“庄镇守问这个啊!”
沈绪堔说起:“武者与未曾习武的普通人,的确比武者与武者、普通人与普通人之间,孕育子嗣概率低些。”
“不过,尊夫人如今尚未有孕,更多却在于庄镇守!”
“哦?”庄瑾看去。
“黑煞功修炼速度快,乃是压榨潜力,炼化身体精元,化作内息,自然不利子嗣……”
“这不对吧?”庄瑾却有疑问,举出平永峰、常和同、邢彦种种例子,这些人都有子嗣,还不止一个。
沈绪琛听闻这话,这一刹那的眼神似有些幽怨:“可他们都没像庄镇守,一路唰唰破境,好似没有极限似的啊!当你被瓶颈长久卡住,黑煞功不再本能炼化精元,到时就好了……”
庄瑾听着面无表情点头,心中却是无语:‘这个方法,对别人适用,可对我……我没有瓶颈啊!我没有瓶颈,就不会被卡住,岂不是一直就要被黑煞功本能炼化精元,就一直不会有子嗣?’
他没想到自己没有瓶颈,配合黑煞功,出现了个这么副作用。
“庄镇守资质不俗,若是担心一时不会被瓶颈卡住,还有一个办法,转修功法,五行功法、五行异变功法,压榨身体潜力轻些,或者不压榨身体潜力,这个问题自解。”
沈绪琛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只是,如那次所说,庄镇守也知道,五行功法、五行异变功法,修行资粮的主材,培育起来耗费青元液比黑玉草更多,代价更高……所以,只有到了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在我沈家,才有传授五行功法的资格。”
这也是庄瑾如今没有让陈芸修炼原因,想等到自己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将这个修行五行功法的资格让给陈芸。
——女子气血不如男子,又有月事,若是修炼压榨潜力的黑煞功,多会折寿……修炼五行版本功法,就会好些,当然最好的是第三版本五行异变功法,如沈家的风雷惊功,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这个方法……”
庄瑾思索着,皱起眉头:‘我与黑煞功完全适配,若是转修别的功法,就会大大减慢修炼速度。’
可以说:转修别的功法,等有了子嗣,再转回去……这其实也不可行!
不同功法,修炼资粮不同,静功心法不同,转修功法后,内息也会随之转化……这种转来转去,会造成不协调,给将来埋下隐患。
——就如一张白纸,你将它折成纸飞机,然后再将它拆开、折成青蛙,最后再折回去,会留下褶皱,性能远不如第一次折成的纸飞机。
庄瑾心中叹息,暂且压下这事。
“对了,庄镇守,我有一事相请……庄镇守若不留在城东,接下来接任的,会是我的老师庞叔升庞武师,庞师曾启蒙我武道……这次过去城东,是为澄清玉宇……庞师性情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若有冲撞,绝无坏心,并非有意为难……还请包容一二……对此,我另有偿报……”
……
次日,庄瑾就知道沈绪琛为何请他包容一二了,坊镇守交接过程中,庞叔升核对账目,一板一眼,态度如审视犯人似的,若是小心眼的人,恐怕还真会为此记恨。
“可以了,庄镇守在城东,虽然没打开局面,但也没掺和进去,同流合污。”
庞叔升言下之意,若非如此,今日庄瑾没这么容易过关:“庄镇守是武道天才不假,据我所知,也是恩怨分明,但在这清源坊坊镇守职位上,却难免有着尸位素餐之嫌……”
“不是每个人,都能蜡炬成灰泪始干,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我也不过一个俗人。”庄瑾坦然道。
“蜡炬成灰泪始干?此言说得好啊!”
庞叔升也不是完美主义者,不会对旁人过多苛求,叹息一声后,只是道:“那庄镇守就将位置让出来,让愿意如此做的人来!”
庄瑾知道庞叔升接下来是要以身入棋,拿城东这群硕鼠开刀的,此举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味,故而对这话,也并无什么不舒服。
他想了一下,问道:“我可否问一句,庞镇守此来做事,是为自己高升?还是为沈家清除积弊?抑或者是为百姓……”
庞叔升听闻这个问题,沉默了下,道:“我从前是官府中人,因为秉公而行,后来被排挤到一个闲职……再后来,我辞去职务,来了沈家,被家主点名教授公子……这次是主动请缨,只希望能做些真正想做的、正确的事情。”
庄瑾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只是,这条路可不好走。”
“这世上……总要有这样的人。”
“是啊,总要有这样的人。”
庄瑾说罢,肃容行了一礼:“前方风高浪急,风波险恶,庞先生……珍重!”
他成不了这样的人,却不妨碍对这样的人表达敬佩,这一声‘先生’叫得发自真心。
庄瑾与对方交托印信,背对而去。
身后,一轮残阳如血,在这昼夜交替的时刻,迸发余晖好似要驱逐每一片阴影,可就如回光返照般,仅仅只是顷刻,转而就消散褪去,天地间陷入一片黯淡。
……
(本章完)
第148章 ,开刀
第148章 ,开刀
城南情况特殊,这次,庄瑾将陈芸以及余晓晓、宋兰两个丫鬟都暂且留在沈家本部,独自赴任。
当然,说是独自赴任也不准确,还是带着亲卫小队——如今他明面十经境界,亲卫小队也随之升级,升为三队,小队长也可以是四到六经的武者了,薛彦道、段涛、林宏三个亲卫小队长,下面是毕恺、邬昊、杜云起、潘子墨等核心班底。
来到城南一线对药王帮战事的总驻地,庄瑾见到了身穿白袍、看上去四十来岁、十二经境界的总镇守——孙明弼。
孙明弼为他讲解道:“城南这边情况,与城北不同,这与城西药王帮接壤的最前一线,划分为丰、泰、广、洪四个字片,一共十二条街……每一街布置两坊级别配置的武者,三街一个字片,每个字片派遣一个都镇守级别武者坐镇……”
城西是药王帮地盘,城南则是沈家地盘,不存在城北那般抢地盘的情况,这边战事以两家在城西、城南接壤的一线展开,武者配置极为集中。
庄瑾听着,颔首表示明白。
他知道,城南这边,丰、泰、广、洪四个字片后方的大部分区域,还是安稳非常的,与城东情况差不多,真正惨烈的战事,就集中在这与药王帮接壤这一线——这道武者密度极高的钢铁防线!
可以这么说:丰、泰、广、洪四个字片、十二条街,乃是战事第一线;四个字片后方的坊,算是第二线,预备队;再之后算是三线,太平无事,一线受伤的武者养伤就在这边休养。
当初,赵斌调出执法司,调到城南,也只是去了二线的坊,当作预备役,后来对陈芸算计,顽抗逃脱之后,这才调到了一线,真正出生入死。
孙明弼和气看着庄瑾,笑呵呵道:“我作为总镇守,本就有给下面解答疑惑的职责,庄镇守有什么问题,可尽管询问。”
“敢问大人,不知城南一线,这边咱们沈家、药王帮的十二经、十一经武者,各自数量如何?”庄瑾也没客气,径直问出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咱们沈家一线四个字片的都镇守级别,有两个十一经,另一人是和庄镇守同样的十经,等会儿开会便能见到,药王帮和咱们差不多……十二经么,咱们沈家这边暂时只我一人,对面药王帮也是,从前负责城南的时寅时总把子突破了,如今负责的是药王帮原城北总把子符洪刚……”
庄瑾想到这边十二经武者不会多,只是没想到,城南第一线,这道重要战线上,沈家、药王帮的十二经级别,竟然各自只有一人。
孙明弼看出庄瑾疑惑,笑道:“我沈家自然不只一个十二经武者,城南一线只我一个,自有原因。”
“其一,十二经武者的确稀少,十一经到十二经的瓶颈,乃是凝气十二经境中最后一道瓶颈,之前每次打通经络,都会将体内杂质驱赶,全部积蓄、阻塞在这里……行百里者半九十,说这最后一道瓶颈的难度,相当于之前所有瓶颈难度总和,有些夸张,但总和的四五成还是有的。”
“我说个数据,庄镇守就明白了,据统计:服用疏络丹,突破九经到十经瓶颈的概率,乃是七成,可十一经到十二经的瓶颈么?两成都没有!”
“这凝气境界最后一道瓶颈,如此艰难么?!”
庄瑾惊讶感叹,当然,也就是感叹一二,这与他无关——瓶颈难也好、易也罢,他都没有啊!
对他来说,突破正式武者的瓶颈,突破十一经到十二经的瓶颈,以及突破通脉境界的瓶颈,难度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零……零的基础上,翻多少倍,不都还是零么?
“其二,武者突破某个境界后,不是战力就能一直保持在相应境界的,咱们沈家其他十二经武者,基本七老八十,不好来,也不愿来……”
孙明弼说到这里,调侃道:“庄镇守习武之初,一定听过‘先境界,后武技’这句话,这么说吧,这种看着白发苍苍、气血衰败的老年武者,是唯一有可能跨境界逆伐的!”
庄瑾会意点头,明白对方话中的未竟之意:沈家另有十二经武者,但年龄七老八十,战力不在巅峰,同时也是老资格、老关系,不愿意来——就如城东那群硕鼠,不到沈家生死紧要关头,能躲则躲,还在后方紧吃呐!
‘这对我也是好事,对面药王帮,也只有城南一线战事总把子符洪刚、这一个十二经境界,这等人物往往要居中坐镇、调度,总不可能亲自对我出手吧?’
‘退一万步讲,就是对我出手,我如今真实十一经境界,身法武技又是疾风步,再加上那张新得的底牌……只要不是被两个十二经武者包夹,我就有把握逃走!’
而在十二经之下,什么十一经、十经,恕他直言,该怕的不是他,而是对方!
庄瑾想到这里,顿感安全感大增,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我知道的,测试境界,只有把脉,或者‘琉璃测境傀儡’,再就是看对方反应、力量、速度……孙大人,药王帮万一被逼急了,有没有可能通脉境界武者……隐藏伪装出手?”
“哈哈!”
孙明弼听闻这个问题,大笑着道:“这个情况,没一点可能。具体原因么?庄镇守应知道,普通人对别人目光注视,有时不通过眼睛,也能有所感知吧?”
庄瑾闻言颔首,第六感么,此世之人,不知道这个说法,但对这个现象还是知道的。
“武者是为身体各项机能、全方位的一种强化,耳聪目明,远超常人,这种感觉也会加强,向着更高层次蜕变……庄镇守应有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敏锐,人群中很容易分辨出哪些是武者,并大致判断对方实力……”
“是如此。”庄瑾闻言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孙大人是说,武者通脉境界之后,这种能力……”
“不错!”
孙明弼正色道:“凝气境界之上,迈入通脉之境,内息彻底质变,明劲、暗劲合一成为化劲,可刚可柔,混元如意,那种奇异感知,也会真正形成一种全新的感官,我们称其为‘武道直觉’,能察知危险、感知敌人。”
“打个比方吧,我们凝气境界武者,不管是四经、七经、十经、十二经,在武道直觉感知中,都是犹如芝麻,不过是大芝麻、小芝麻之分,具体分辨可能不那么清楚……但通脉境界,这种境界的武者存在感就极强,在武道直觉感知中,宛若一颗绿豆,一眼可察。”
“城南一线战场,有上面通脉供奉盯着,故而不会出现庄镇守说的那种情况。”
“原来如此!”
庄瑾明白之后,也是放心:‘按照这个说法,武道直觉感知中,通脉武者存在感强烈,凝气境界太弱反而不能仔细分辨,这对我也是一件好事。’
“说到这点,通脉境界不能出手,其实是约束双方的,庄镇守若是突破通脉境界,哪怕是刚过初一,初二突破,没去登记晋升供奉级别,也一定不能再出手……”
孙明弼说着,叹息之余,脸上也是露出向往之色:“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啊,我沈家一共也只有十余位,不到二十之数,药王帮更是不过八九人,那已是真正高层……不入战事,可坐观风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何必隐藏境界,在这儿没苦硬吃呐?”
他要是能突破更上的通脉境界,说句难听的话,这个劳什子的城南一线总镇守,真是谁爱当、谁当去!
“是这个道理。”
庄瑾说着,心中也是生出一抹企望:“如今我真正十一经境界,快则三五月,慢则半年,就能突破通脉境界,晋升供奉级别!”
七到十二经,乃是护卫级别,虽说是取的‘护家卫族底蕴’之意,但护卫两字,本身主从就一目了然,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则是不同。
何谓供奉?
供着、奉着之人!
瞧明白了没?到了这个级别,主从转换,沈家都要供着、奉着,充分尊重你的意见……可以说,至此,才是真正进入沈家高层!
庄瑾微微摇头,压下心中对那般境界的火热,看向递给自己、这月手下六个坊镇守级别名单,其中竟然有着一半熟人:赵斌、黄天君、柳立诚……还有就是,总计三个八经,三个七经,一个九经都没有。
“孙大人,不知能否调换一两位九经武者过来?孙大人也知道,我前几日刚晋升四纹护卫,深恐实力不足……”他自是想提高手下实力,更增强些安全感,为此不惜睁着眼睛说瞎话、自贬卖惨。
“这……庄镇守的情况、困难,我是知道……庄镇守所求,我原则上也是同意的,只是……”孙明弼打着太极,他倒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要给庄瑾手下调换九经武者,要么从其他都镇守级别手下调换,要么从后方调拨……都要动用关系,或者得罪人。
庄瑾明白了,对方愿意交好、卖人情不假,但却只愿意做些惠而不费的事情,真正稍大、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事情,就不愿意了。
不过,如此已然不错,非亲非故,对人要求更多也不现实,之前不过有枣没枣打两杆子罢了……随后开过会,见过三位十经、十一经的同僚,就离开总驻地,去往自家驻地。
……
丰字号片,丰都街,在三街中位置居中,这里作为丰字号片驻地。
庄瑾过来,召集手下六个坊镇守级别,扫视看去。
六人面色各异,心情不同。
柳立诚看着坐在上首的庄瑾,只感觉一阵恍惚,遥想半年前在城北分别,庄瑾还不过八经境界,如今却已然是十经,都镇守级别,自己还成了对方手下……
他唏嘘之余,暗叹自己流年不利——城北战事结束,自己抽签填了分去城南第一线的名额,更倒霉的是,还分在了曾经有着过节、不知还有没有记仇的庄瑾手下。
黄天君心中同样在骂娘,自打他来了城南,先是受伤,后是死同僚,这月又是被分到了将他搞来城南、有着过节的庄瑾手下……要不要这么搞他啊!
不过,一山更比一山低,此时心情最糟糕的,还得是赵斌,脸色简直如死了亲爹亲娘般:这半年在城南被盯着,一动就死……只能故意受伤,退下去疗养……没想到,这次伤势刚好,不得不再次上前线,竟就到了庄瑾手下!
‘这是要我死,一点活路都不给啊!’他心头生出无边阴霾,知道这在庄瑾手下,想像之前那般苟延残喘恐怕都不能了。
另外三个坊镇守级别,倒是看不出什么。
三人分别是:
蒲应元,七经境界,面容粗犷有着棱角,腰背挺直,挽着袖子,看着是个坦荡磊落的豪爽汉子;
骆尤,八经境界,小圆脸,嘴唇微翘,眉眼看去显得稍显阴柔;
史守愚,八经境界,略有些黝黑的中年汉子,呵呵笑着,看着很是憨厚的模样。
庄瑾坐在上位,淡淡看去,让各人先自我介绍。
蒲应元、骆尤、史守愚三人,之前与庄瑾并无交情,自我介绍中规中矩,倒还好;
柳立诚则是不经意间提起,自己在城北时与庄瑾是同僚,联手作战,至于陈芸找去不帮之事,恍若没发生,给其他人营造出一种感觉:他与庄瑾感情极为不错,乃是庄瑾真正心腹;
黄天君也不见在城东时高傲,说了不打不相识,庄瑾打得好,打得妙,让他认清了自己错误……坦诚‘误会’,低眉顺眼,认错服软。
只有赵斌,大概知道自己与庄瑾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只是冷着脸,说了个名字,然后就作罢。
“赵镇守,你这是什么态度?!哦,我想起来了,你这人就是这样……”
蒲应元呵斥了赵斌一句,然后看向其他人:“我这人性子直,说话也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我听说,今年年初,庄大人为公外出,赵镇守丧心病狂,算计坑害庄大人家眷……最后靠着抵死不认,逃过一劫……”
“纵观此人种种,可谓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与这样的人做同僚,我深以为耻……呸!”
他从赵斌态度,延伸到赵斌过往所为,再到人品批判,最后更是一顶大帽子扣下:“如此没有道德、丧尽天良之人,恐怕早已背叛沈家,暗中投靠药王帮,只等在关键时刻捅刀子呐!”
“你……”赵斌被气得脸色铁青,看着蒲应元,眼中好似要冒火。
凭什么说他背叛沈家,暗中投靠药王帮?他倒是想,可那不是一直被盯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机会么?拿他只是想想、还没有做的事情污蔑,这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简直是岂有此理!
“过了!蒲镇守这话过了!”骆尤这时开口道:“背叛投敌,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赵镇守是和庄大人是有点过节,但也不能如此污蔑啊!”
“是,我是对庄大人有些怨气,但也不至于……”赵斌说到一半,住嘴停下,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蒲应元、骆尤两人。
他回过味儿来了,这两人,一个不断质疑,激发他辩解欲望,一个假装为他打抱不平,实则是引诱他说出对庄瑾有怨气的话,给庄瑾递刀,这是在拿他做筏子,表示示好、臣服啊!
柳立诚、黄天君都是老油条,明白此番所为,看了蒲应元、骆尤两人一眼;只有史守愚似若无觉,依旧在憨厚笑着。
‘有些意思!’
庄瑾目光一一扫过这六个手下,最终目光冰冷,定格在赵斌脸上,淡淡道:“赵斌赵镇守所言所行,将私人情绪带到职务上,这样让我很担心他的工作能力……蒲镇守所说情况,也未必没有可能,但我也总不好逼着赵镇守自尽,以证清白……毕竟没有证据嘛!”
“这样,为了大家安危,为了我‘丰’字号片的大局,为了我沈家战略,就请赵镇守委屈些……即日起,赵镇守手下小队就由我的亲卫先行代领……赵镇守外出,须得提交申请……每日所为,记录报告递交……”
这是一言拿了赵斌兵权,还要将他当犯人看押,一个坊镇守级别被如此对待,可以说比起下面寻常武者都不如,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赵斌阴沉着脸,低下头,指甲都掐入血肉中,可半个字都不敢开口,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不管说什么,庄瑾都可能借题发挥,将自己置于更糟糕的局面。
毕竟,以上凌下,上位者想找茬儿,收拾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如蒲应元、骆尤等人,听着庄瑾这一套一套别有意味的话,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发寒,也是知道了庄瑾手腕,内心下意识更恭敬、服从了些。
随后,庄瑾进行分配,赵斌、黄天君留置丰都街,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盯着:柳立诚、史守愚两坊配置的武者,安排去往丰华街;蒲应元、骆尤,则带手下镇守丰光街。
……
(本章完)
第149章 ,诛杀
第149章 ,诛杀
会议结束,柳立诚、黄天君六人,各自出去。
庄瑾叫来薛彦道、段涛、林宏三人,接收赵斌手下,林宏落在最后面,提醒道:“庄哥,如此明着针对,那赵斌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一定会!”
庄瑾玩味道:“之前赵斌被盯死,不敢动作,但尚可苟延残喘,如今我过来,上面迫不及待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可这也意味着,赵斌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对此人的敌意不加掩饰,现在,摆在赵斌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认死,死了自己,再死全家;要么绝地反扑,看能否对我造成伤害,寻求一线生机……”
林宏听闻这些,知道庄瑾心中清楚,只是不明白,这次庄瑾为何会做得如此直接、赤裸,按他想法,以庄瑾过去的行事风格,应会是暗暗坑死……毕竟作为上级,有的是这样的机会……
‘除非……庄哥故意如此,有着其它算计!’他想到这里,眼睛微亮。
庄瑾见林宏表情,知道对方猜到心思,并未隐瞒,也是给手下人信心:“我的确有些想法,这般逼迫,或许还能有些意外收获……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与赵斌之间的仇恨无法化解,你死我活,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就是我虚与委蛇,作势稳住,赵斌也不会信,该如何,还是会如何……”
既然没用,那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另外,不得不说,这种摆明要弄你,‘小人报仇,从早到晚’的方式,也的确更爽、更解气、更过瘾!
“赵斌要想抓住那一线生机,死中求活,要么在战场,反戈一击;要么……食物、水源……下面吃饭轮换、分批次……还有,咱们所用……”
……
匆匆数日过去。
这几日赵斌只感觉度日如年,如犯人一样被监视、监控,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自己写下,提交报告,报告中的细节,一旦和交叉监视的人的记录有一点对不上,就是反复盘问……
外出要提交申请,可每次这般申请,结果不出意外,要么石沉大海,要么就是被推脱,不予通过……
还有,庄瑾对他的恶意如此明显,不加掩饰,下面多有捧高踩低者,也跟着……
如果说这些也就罢了,最让赵斌心头喘不过气的,还是庄瑾本人,如今就在对方手底下、眼皮子底下,他知道庄瑾一定会对他出手,可什么时候出手,怎么出手……
他每每躺在床上,想到庄瑾‘总不好逼着自尽,以证清白’的话,都是脊背发寒,唯恐庄瑾哪天找个莫须有的‘证据’,自己就被自尽了。
这般日子,时时刻刻都是煎熬,简直要将人逼疯!
这日下午,赵斌妻子过来探望,经过一番严密检查,这才被允许进入。
“家里那边……没事吧?”赵斌关切问道。
“呜呜!”赵妻摇着头,却只是流泪。
“可恨啊!”赵斌攥紧拳头,额头更是青筋突兀,也是,他自己都这样了,家人会好过么?
此刻,他心中真切生出了后悔,当初不该招惹庄瑾的……
话说,自己与庄瑾也没有深仇大恨,怎么就到了如今的地步?是了,是从苗纶案子而起,他因为对庄瑾天赋的嫉妒、以及庄瑾出身、还有儿子之死迁怒,故意拉偏架,庄瑾却不像其他人那般乖乖认了,竟敢针锋相对,他感觉被打脸……矛盾在对抗中,逐步升级……后来被调离本部,发配城南……再后来,对陈芸算计……一点点终至如此!
“祸从妒起,这是报应、报应啊!”赵斌叹息着,可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赵郎!”赵妻唤了一声,颤抖着从内里私密处取出一样东西,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字:‘前日,有人……’
药王帮的人想直接接触赵斌,勾连串通,自是难上加难,几不可能,但赵斌的家人么?虽然也被严密盯着,难度同样不低,但相对还是要容易些,只要有心,静待合适机会,再派出好手……
赵斌看着妻子在桌上写下的字,想到自己如今情况,这般煎熬、折磨,庄瑾不加掩饰的恶意……咬了咬牙,将东西拿了过来。
……
城南,对沈家城南一线战事的总驻地。
如今这边总把子符洪刚,正在给手下开会:“沈家欺人太甚,将咱们药王帮赶出城北,一条街不留,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耻辱!莫大的耻辱!如今,我接任主持城南一线的战事,自要找回场子……”
他手指在地图上沈家一线的四个字片中一一划过,最终落在庄瑾的丰字号片上。
选定这里很简单,沈家一线的四个字片的四个都镇守中,丰字号片的庄瑾明面上最弱,前两天才登记突破十经,其他三个,要么十一经,要么老牌十经,柿子自然要挑选软的捏!
还有一点就是:之前,庄瑾可是被作为标杆宣传,真要斩杀了庄瑾,威慑最大,名声最好听,对沈家最是打脸。
除此之外,当初,袭击下面县城大户船队,符洪刚作为筹划负责人之一,只有庄瑾那一环出了大意外,新仇旧恨……以及相对来说,庄瑾资质最好,将来最可能突破凝气之上……
综合来讲,对庄瑾出手,性价比最高!
“那丰字号片都镇守庄瑾身边,已有策反……此人能成,自然最好……不成,那就用硬实力……”
符洪刚眯起眼睛道:“情报中,庄瑾此人性情谨慎,喜欢隐藏实力……不过,前两日才登记十经,咱们撑死了估计,此人也就藏一手,身法武技疾风步小成……”
这已经是从宽预料了。
‘琉璃测经傀儡’不会骗人,总不可能短短几日,庄瑾就完成十经境界积累,又突破了十经到十一经的瓶颈吧?就算庄瑾隐藏十经境界积累,可瓶颈总不是好突破的,以为这是女人的那啥,想突破……咔的一下就给破了?
符洪刚点名一个十一经的执事——药王帮四到六经,乃是小香主,对应沈家街镇守;七到九经,乃是香主,对应沈家坊镇守;十到十二经,乃是执事级别,对应沈家都镇守。
“朱执事,你本身是十一经,手下六个香主,两个九经、两个八经、两个七经,论实力全面胜过那庄瑾丰字号片……今晚我带领其他人手拦截沈家增援,你带领手下在最短时间内,干掉此人……以信号为凭,撤退……”
“符总把子放心,俺老朱今晚回来,一定提着那庄瑾人头来见!”朱希脸上浮现出一抹嗜血狰笑,砰砰砰拍着胸膛,瓮声保证道。
他这人性格果敢,勇猛好战,有些与符洪刚相类,这也正是符洪刚欣赏、将这头功任务交给此人的原因。
“哈哈,好!这次行动,又是策反暗子、又是朱执事你高出一经、又是香主级别武者全方位胜过……如此布局,我看那庄瑾还不死?等此人一死,就是在沈家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一吐上月咱们药王帮被赶出城北之气……”
符洪刚大笑着一拍桌子,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般场景。
……
府城风云变幻,城北药王帮被驱逐赶出,庄瑾到来城南,暗流涌动,各自出手布局,酝酿着一场血雨腥风。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这晚,下面送来饭菜,庄瑾如往常惯例,直接全部投喂房间中饲养的小白鼠,自己则吃陈芸提前准备的异兽肉做成的肉干。
不同往日,今日小白鼠吃了饭食,直接身体僵直,栽倒过去。
——能对武者生效的药物,药效强烈,就算不是致命,只是影响内息什么,寻常小动物也承受不住。
“还真有意外收获,出手就在今夜么?”
庄瑾目光一凝,披上衣服,运转内息,内里所穿一物氤氲淡淡天青色光芒,乃是异力流转的异象。
不错,这正是异兽皮甲!
若是懂行之人,还能分辨出这是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也就是炼肉圆满级别的异兽皮鞣制而成,对十二经武者的劲力都有良好阻隔效果。
而它的来历么?
……
时间拉回上月月末,七月二十九,那日与沈绪琛小聚。
“……庞师性情刚正不阿,嫉恶如仇,若有冲撞,绝无坏心,并非有意为难……还请包容一二……对此,我另有酬报……”
沈绪琛说着,取出一件皮甲:“这是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凝气十二经境界武者的劲力,都可阻挡、削弱……庄镇守此去城南,带着它有备无患……”
“这……”
庄瑾惊疑不定,对庞叔升的态度包容一二,不过区区小事,小事重礼,不说清楚,这东西收着怎能安心?
“如今府城局势,药王帮在城北被驱逐出去,城南一线战事越发惨烈,极是危险……庄镇守是我沈家标杆、模范,代表我沈家颜面,安危自不能轻忽……也罢,若庄镇守觉得无功不受禄,过意不去,那此物只当借予就是……”
这是沈绪琛自发所为,却也有他的父亲、沈家家主沈先鸿的暗示、提点:一方面,经过之前的宣传,庄瑾的确一定程度上代表沈家的面子,不能出事,不然就是打脸;另一方面,也是卖于庄瑾人情,收其心。
某种程度上说,庄瑾是沈先鸿选定,安排给沈绪琛、将来他万一成为沈家家主的核心班底。
——庄瑾对外武生招募出身,在城北时,曾因为这点遭到其他坊镇守冷淡、隐隐排挤,但在沈先鸿、沈绪琛眼中,这却是加分项,意味着没有牵扯种种,不会受到沈家内部人情、关系影响。
之前庄瑾在城东半年,除了当初所说种种考虑外,其实也有考察之意:这半年中,庄瑾在城北,没有与城东那群硕鼠激化矛盾,维系默契,意味着不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之人,知道变通,并有着足够能力、手腕;没有同流合污,说明有着道德底线;消化战功,接连破境,代表着能够沉下心,明白自身根基,善于抓住机会……
再结合庄瑾资质、潜力,以及情报中,以往表现出的恩怨分明、知恩图报的形象,这简直是良才美玉,留给儿子肱骨之臣的不二人选!
有着这般考虑,如今却放到城南,除了因为另一些布局、城南暂时短缺人手之外,还有就是打磨一二,方便施恩,比如:这次沈绪琛异兽皮甲之助,就是一个大人情;等过去一年半载,庄瑾突破十二经,将要突破通脉境界,沈绪琛再次出面,卖好调回后方,让庄瑾安心突破,又是一个大人情……
总之,一切算计得明明白白,属实是让你知道了,你还要承情,感谢人家那种。
……
“施恩、人情、回报如何,那是将来的事情……当下,赵斌既然承受不住压力,有了动作,自寻死路,也是时候送他去死了!”
庄瑾披衣出去,来到门外,直接发射求援信号弹,然后,直奔赵斌住所。
屋内,赵斌忐忑踱着步,不时往衣服上抹一下掌心的细汗,这时听到信号弹炸开的声音,当即色变冲向门口。
可就在下一刻——
轰!
房门四分五裂炸开,木屑飞溅中,庄瑾面无表情大步走入:“赵斌,你的事发了!”
赵斌看到庄瑾,身体激灵灵一个颤抖,指着庄瑾,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你……我……明明乱气散……你怎么可能?!”
“很意外吧?今夜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不过你却是看不到了。”
庄瑾说着,向前一踏,一步来到赵斌跟前,速度快到对方根本难以反应,一掌按下。
噗嗤~
砰!
赵斌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然后砸落在地,胸口浮现出一抹殷红,面带痛苦之色捂住胸口。
“放心,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你一家满门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庄瑾留下此言,一振袖袍,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轰!
身后,赵斌惊恐瞪大眼睛,可此时已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一刻,他胸口打入的暗劲爆发,血肉轰然炸开……死不瞑目。
……
距离丰字号片的丰都街不远。
啾——啪!
丰都街上空的求援信号弹炸开。
“这是……沈家都镇守级别的求援信号?!不好!一定是赵斌那废物行事不密,被发现了,咱们计划提前暴露……”
关键时刻,朱希头脑清醒,当机立断:“不能给那庄瑾反应撤退时间,即刻行动!”
……
(本章完)
第150章 ,控场
第150章 ,控场
诛杀赵斌,庄瑾来到外面,下面武者已经听到信号弹聚集起来。
庄瑾面对一众武者探寻的目光,淡淡言道:“赵斌背叛投敌,勾结药王帮,对我投毒,为我识破,已被诛杀!”
话音刚落,就在一众武者还在消化这个消息之时——
“果然如符总把子所说,庄镇守还真是谨慎、聪明,那赵斌死得不冤,不过,庄镇守今天还是要……死!”
朱希‘死’字落下的刹那,深知时间紧迫,也不多逼逼,直接带着手下动手。
带来两坊配置的一到六经武者,杀向丰安街驻守一到六经武者、庄瑾亲卫;
一个潘姓九经香主杀向黄天君;
而朱希自身,则是与另一个邝姓的九经香主,包夹杀向庄瑾。
——丰字号片三街距离极近,为防对方内部增援,干扰战事,朱希派出手下另外两个八经香主、七经香主,各带着手下拦截阻击……为了确保万全,带来的是两个九经香主。
‘十一经境界么?果然如我所料。观其速度,比我差上一截……若非我明面只是十经,以及另有谋算,不然还真想试试,能不能单对单格杀此人!’
庄瑾淡漠望去一眼,身形一掠,直奔那个包夹的药王帮邝姓九经香主。
‘该死!怎么朝我来了?!不过幸好,我不是单打独斗……只要我牵制住两三个呼吸,等朱执事过来,此人就必死无疑,那时我也是大功一件!’
这位邝姓九经香主一念至此,咬牙对上庄瑾,只防不攻,打算强撑过几招,争取数个呼吸时间,却不想庄瑾凶悍得离谱,只是三五招后,一掌泰山压顶,让他大喝一声,双手齐出都难以招架,下一刻手掌皮开肉绽,整个人蹬蹬蹬连连后退化解劲力。
也就在这时,庄瑾身后,传来呼啸之声——
‘这是自知必死,想要临死前带走我手下一个九经香主么?倒是好算计,可惜你没机会了,给我……死!’
朱希狰笑着来到庄瑾身后,一掌按向庄瑾后心,可手掌刚落下,就察觉到异常,面色大变:“不对!你身上穿着……至少玄级上品的异兽皮甲?!”
庄瑾关键时刻,身形微晃,将朱希一掌控制落在肩膀,内穿的玄级极品异兽皮甲其上淡青色光芒一闪,化解劲力,他自身则借着这股力道向前冲去,在那邝姓九经香主自以为战事结束、心神放松的刹那,抓住破绽,一掌拍在对方胸膛。
砰!
那邝姓九经香主整个人都在这一掌中离地飞起,半空之中,胸膛炸开一朵血,血肉飞溅,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眼看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气息奄奄了。
“邝香主?!啊啊啊,庄瑾,我誓要杀你!”朱希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怒极掠来。
庄瑾却看都不看此人,直奔与黄天君交战的另一个潘姓九经香主,从后一掌偷袭。
之前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这潘姓九经香主听到邝姓香主惨叫、以及朱希的话,分心回头,迎面就碰上庄瑾一掌……庄瑾乃是真正十一经境界,此刻又是偷袭,因为背对遮掩朱希视线,这一次更是用出全力,真正是字面意义上将此人一掌爆头,正脸都血肉模糊,简直亲爹、亲娘过来都认不出了。
代价么,就是被朱希追来,控制方位、让对方打向右臂的一掌落在后背,异兽皮甲化解劲力,借着这股力道前冲,远离。
“潘香主?!!!啊,庄瑾,你……该死啊!你这卑鄙无耻之尤,可敢与我正面一战?”
朱希在‘庄瑾听到这话,如看傻子’的目光中,更是怒发冲冠,怒不可遏:“庄瑾,你以为,就你会恃强凌弱么?”
他怒目看向正在悄然后撤的黄天君,脚步一踏整个人如炮弹攒射而去。
黄天君:???
你是来搞笑的么?拿我威胁庄瑾?庄瑾好怕……你不杀我啊!
“贼子尔敢?!你若敢动黄镇守,我与你必势不两立!”庄瑾怒容大喝一声,双脚却如生根般站在原地。
砰!
朱希听到庄瑾如此‘破防’的声音,暗自得意,对黄天君下手更狠、更疾,毕竟两人相差三经境界,数招之内就见生死。
“不……”
黄天君满脸惊恐,想要解释什么,可根本没有机会,就被朱希一套连招,双掌贯在脑门,脑袋炸开毙命归西。
再然后,就是追逃游戏了,朱希追,庄瑾逃,却没有什么‘你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明明朱希十一经,庄瑾只是‘十经’,却总是差一点点,如逮不到老鼠的猫一般。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差这一点点追不上,就是追不上,偶尔将庄瑾逼到死角,拍出一掌,也被庄瑾控制打在异兽皮甲的位置,借着力道拉开距离。
直到片刻之后——
啾——啪!
这是药王帮的撤退信号。
庄瑾看着满脸不甘、停下住手的朱希,极为配合,脸上露出了个劫后余生、如释重负的表情:“好险,今日差一点就栽在你手里了!”
‘我信你个鬼!’
朱希听到这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又不是傻子,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不过也没往庄瑾十一经上想,只是心中疑惑:‘那身法武技疾风步,就那么邪乎,能让十经武者的速度,只比我这个十一经差一点?还有,此人明明中了我几掌,就是有异兽皮甲隔绝劲力,也该是气血浮动,影响行动,可此人怎么就跟没事人一般,依旧活蹦乱跳,这他娘的合理么?’
孰不知,庄瑾十一经境界,真正实力比他还强,在有意控场,控制被打中位置,不影响气血运转……事后察看,他伤势看去不轻,却丝毫不会影响根基。
“庄瑾,俺老朱记住你了,下次再见……必要和你分个生死!”
朱希深深看了庄瑾一眼,大喝一声‘走’,招呼手下撤退。
‘下次和我分生死?也是,下次再遇到,你就该死了!’庄瑾神色淡淡收回目光,清点手下。
因为这次药王帮行动,主要目标是他,前后时间又短,下面一到六经武者战场,受伤的倒是不少,战死的却没几个……如薛彦、段涛、林宏、毕恺等人,倒是都还好。
……
(本章完)
第151章 ,讳败
第151章 ,讳败
也就在朱希一行撤离后,几乎是前后脚,丰字片其他两街增援赶来,然后,又不过片刻——
孙明弼带着其他三个都镇守,以及下面众多武者赶来,因为之前遭到符洪刚带队拦截,已然知道情况,他们心中都是咯噔、有了些心理准备,此时纷纷酝酿好情绪,脸上露出悲痛表情。
“庄镇守?!我的庄镇守呐?可是……噫,痛煞我也!”
“孙大人节哀……”
“唉,可怜庄镇守才来城南,这就……”
……
这边丰都街的武者,听闻这些话脸色却有些不对,有种说不出的古怪,突然人群哗啦啦分开,庄瑾从中走出。
孙明弼等人话语戛然而止,悲痛表情凝滞在脸上,一时竟不知是否要维持下去。
此时,头顶好像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咳咳!”庄瑾看着脸色苍白,身上多处沾染血迹,手上却提着两颗脑袋。
“今夜,赵斌背叛投毒,为我发现……其后,药王帮一位十一经执事带队袭击……幸得过来城南之前,我得了八公子所借的一件玄级极品异兽皮甲,保住性命,并击杀了这两个药王帮九经香主……只是,黄镇守也阵亡……”
孙明弼、其他都镇守,听到这话,一个个都震惊到沉默失语,不由下意识去想,若是易地而处,自己处在庄瑾位置,就算有这个条件,能做到如此地步么?
答案是:不可能!
他们心中震撼、敬佩之余,也很快反应过来:庄瑾没死,甚至还反杀两个药王帮九经香主……那岂不是说,这次从结果上看,他们沈家这边还是赢了,都有功无过?
可也就在这时,庄瑾说完,苍白的脸色蓦然一下涨红,身形晃了一晃,颤颤巍巍向一边栽倒。
“庄哥!”
“庄镇守!”
“庄大人!”
……
在场一众武者都是大惊失色,左右林宏、薛彦道两人急切呼唤之余,更是连忙扶住。
只有如孙明弼以及那两个十一经都镇守级别,感知敏锐,看到这一幕眼角跳了跳,不过,看破不说破。
在他们看来,庄瑾今晚险死还生、厮杀受创、立下大功,必是极为疲惫,装晕躲开一些后续小小琐碎,也无可厚非嘛!
嗯,庄瑾装晕,的确是因为:不想管后续一些琐碎,以及不想应付同僚问东问西,或者吹捧、拉关系如何,还有争取些同情分……
当然,这也不全是装的,之前一场战事的确让他心力交瘁——控场全局,忍住不打死那个朱希,演戏不让对方察觉,还要将伤势控制在一定程度……真心很累的好吧?
……
城南,对沈家城南一线战事的总驻地。
“什么?!你说你没杀掉那庄瑾,反而还死了手下潘懋本、邝延两位九经香主?”
“是,符总把子,那庄瑾身法武技小成,修炼的身法武技还是疾风步……这门身法武技邪乎得紧,让他十经境界,速度却都不比我十一经差多少……还有,此人身上有一件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
朱希其实也不确定庄瑾身上的异兽皮甲,是玄级上品,还是玄级极品,不过那么好的阻隔效果,想来是玄级极品,也是更好为自己开脱:“我诛杀了一个沈家八经坊镇守……还有,那庄瑾想来也不好受,硬挨了我几掌,受了不轻伤势……”
“哈哈哈哈,好啊,朱执事当记一功。”
符洪刚听闻这些,方才转怒为喜,大笑着拍了拍朱希肩膀:“这次,虽然折损了两位香主,但那沈家的丰字号片也死了两位坊镇守级别,更是重创了那庄瑾,让沈家一位都镇守暂时失去战力……况且,早就听说那庄瑾天才,这次受伤,恐怕将来武道都会受到影响……”
——说来倒是挺有意思:沈家那边,是按照战死坊镇守、香主级别的境界高低来算,认为是他们赢了,药王帮这边综合考虑,同样认为是自己赢了……嗯,大家一起赢,今晚没有输家。
其实,符洪刚也知道,自己这般说有些讳败为胜的意味,但没办法啊!
城北那边,他们药王帮被彻底赶出,这次行动,就是提振士气的,若是承认失败,那还如何稳定军心?再说……也不好向上表功啊!
听闻符洪刚如此说,下面武者顿时一片喜气洋洋。
这时,一位执事问道:“符总把子,这次既然咱们赢了,那答应那赵斌的,他的家眷……”
“若是此人真能叛逃过来,看在此人七经武者的份上,救下他的家眷倒也无妨……可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身死,就不必管了。”
“是!”
……
在让下面人退下后,符洪刚脸上的笑容淡去,骗骗下面人,那是为了士气,骗骗上面人,那是为了表功,但人不能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今晚行动,无论如何算不得成功、圆满,好好的筹划最终成了一锅夹生饭!’
‘为何每次在那庄瑾身上,都会出意外?可恨啊!’
符洪刚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最后也只能以‘那庄瑾身受重创,此时必然极不好受’安慰自己:“罢了,指望那群废物终究是不行,还是得看我自己……我早已将黑煞掌修炼至圆满层次,等我将身法武技也修炼至圆满,到时不再隐藏,两者尽数展露,那时……无论是那孙明弼,还是庄瑾……哼!”
……
符洪刚心目中‘身受重创、此时极不好受’的庄瑾,说实话,如今还挺好的。
“夫君,这个枕头你觉得怎么样,靠着会不会感觉矮了……这是我刚切的苹果,夫君不用动手,我来喂你……”
“庄大人,芸姐姐吩咐的蜜瓜、柿子、枣子……都买来啦!”余晓晓、送来两个小丫鬟也是元气满满进来,提着大包小包。
……
昨晚,庄瑾‘昏倒’,就被送到了城南大后方三线的疗养住所,陈芸听闻消息,更是连夜过来照料,然后就是如此了。
林宏坐在床边椅子上,目不斜视,汇报着昨晚后续情况:“昨晚具体投毒的,乃是赵斌一个残余死忠……已被抓出除掉……满门诛绝……”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斌到了那般地步,还有一二残余心腹,倒也正常。
“赵斌的家眷,孙总镇守下令,连夜尽数诛杀……庄哥斩杀战功,两个九经香主,一个七千,以及职务加成每个两千,这就是一万八……还有赵斌之事的功劳,算上补偿种种,总计两万五千战功……最后,孙总镇守说了,庄哥就在后方安心休养,等伤势彻底痊愈,再回前线……”
昨晚事情,经过清楚明白,庄瑾明面上,乃是凭借玄级极品异兽皮甲保命,这是从沈绪琛那里得来,算是有对方背书,一切合情合理……又考虑到影响,庄瑾刚来城南就是遭此横祸,出于补偿心理,清算凶手,核算战功,退下休养……一应程序,皆是从快从速!
庄瑾听着点头:‘这次一石三鸟,诛除赵斌;获得一大笔战功,续上断顿的异兽肉;退下修养,再次争取到一段安心修炼时间……’
这个故意受伤、退到三线休养的计划,还是从赵斌身上得来的灵感,对方靠这一手苟延残喘至今,赵斌做得,他庄瑾就做不得么?
‘我这也不是如赵斌那般消极避战,而是战略性撤退,为了将来更好的为沈家做事嘛!’
庄瑾暗暗估算:‘我的伤势,大概下月末能够痊愈,我有心控制之下,似重实轻,也不会影响修炼如何……如今又有两万多战功入账,可垮级别服用炼肉圆满级别的异兽肉,快速完成十一经境界积累,突破十二经境界!’
‘城南一线,十二经境界已然是顶点,到了那一步,就有了充分安全感,再回去前线,收割一波大的……不,这不能叫收割战功,应该是说更好、更积极主动,为沈家做事啊!’
……
当日,多有听闻庄瑾受伤的消息,过来探望者,如平永峰、汤文涛、岳松、邢彦……
也是这日,邹庆丰——当初八公子沈绪琛的长随,如今的执法司处长也过来了,说起:“听闻庄镇守受伤,八公子心急如焚,本来是想亲自过来探望的,可昨晚城东也是出了大事……”
“此前半年,庄镇守是在城东的清源坊吧?这月接任清源坊坊镇守的庞叔升庞武师,昨晚出事,被诛杀在坊驻地……是城东那群……拿出所谓‘证据’,说庞武师勾结药王帮……”
……
(本章完)
第152章 ,圆满
第152章 ,圆满
“什么?!”
庄瑾听着这消息,想到前些天所见那个一身正气的白须老头,不曾想短短几日就是阴阳两隔。
‘我早就料到,若是触动城东那群硕鼠的利益根基,他们会不择手段,这才宁可来城南,也不留在城东当刀……只是不曾想,此前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竟如此胆大包天、丧心病狂,直接污蔑庞叔升勾结药王帮,格杀在坊驻地……’
这听着和赵斌事件有些相似,但庄瑾都不敢玩得那么过分,也只是不断施压,让赵斌承受不住,心神崩溃,最终做出真切行动……而城东那群硕鼠的玩法,就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说庞叔升勾结药王帮,背叛通敌?何其荒诞也!
庄瑾事后,对庞叔升是专门了解过的:此人没有成婚,也无儿无女,品行高洁,嫉恶如仇,因为秉公执法,当初从官府辞职退出……其品性,沈家家主沈先鸿都是认可了的,让其教授自家儿子……这般的人,你说他勾结药王帮,背叛投敌?
不说附会牵强,也是风马牛不相及,比之‘莫须有’也不差了!
“想来是庞镇守查到要害,碰了不能碰的东西,极大触动某些人的利益,那群人才会出此下策,想要吓住后来者……”庄瑾心中一转,就猜到了大概。
“是啊,只是那群人想着凭此威胁本部、吓住后来查案者,怎么可能?!”
邹庆丰冷笑一声:“如此颠倒黑白、无中生有,让本部一些没有利益牵涉、中立之人都看不过去了……家主更是震怒,调拨事先准备的武者介入,事态急剧扩大……想来很快,就会有不少城东武者发配过来……”
沈先鸿在城东是有布局的,早有抽调人手,准备后续配合庞叔升,在这件事后即刻入驻,城东瞬间便是天翻地覆。
‘只是,再如何,那位庞先生也是死了啊!’
庄瑾暗叹一声,在邹庆丰走后,沉默半晌,端着一杯酒来到门口,对着城东方向撒下。
……
城东大变,再如何暗流涌动,也牵涉不到在城南三线养伤的庄瑾这边。
他考虑到自己伤势恢复、再次去往前线时,势必已然突破十二经,到时也无需惧怕什么了,以及将来尽早合理展露通脉境界,故而在这两日就回了次沈家本部,登记十一经境界,晋升五纹护卫,理由是:自己十经境界积累在城东时已然完成大半,来到城南这几日全部完成,又借助这次生死危机,突破瓶颈。
由此,还引发了戏剧性的一幕:药王帮城南总把子符洪刚向上面表功,其中重要一项,就是:这次重创庄瑾,让他这个沈家天才的潜力受损,武道之路受到影响……
然而,这份请功报告前脚刚送上去,后脚就传来庄瑾借助这次生死危机,一举突破十一经的消息……这简直是一巴掌狠狠打在符洪刚脸上,将他脸都扇肿了那种。
符洪刚的‘讳败为胜’被揭破,功劳自然是没有了,还被上面狠狠训斥一顿,听说此人回去,桌子都拍碎了两张。
始作俑者庄瑾,因为在城南后方,他也无法报复,无能狂怒一通后,只能暗自记下,打算等自己身法武技也是突破圆满层次,以及庄瑾养伤回来,再一并清算!
……
庄瑾这边,有了两万五千战功入账,腰包再次鼓起来,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换用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这种炼肉圆满级别的异兽肉一斤就要五百战功,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千战功。
不过价格贵,效果也好,这本是对应十二经武者的,庄瑾拿来完成十一经境界积累,修炼直接加速了七八成!
又是在城南三线疗养的安稳大环境,不用操心庶务,陈芸与宋兰、余晓晓两个小丫鬟也过来了这边,照料生活,生活琐碎也不用去管……
这般情况下,仅仅一个多月,就彻底完成十一经境界的积累!
……
九月二十七,这日晚上。
城南,城南三线的明德坊,一处环境清幽雅致的疗养小院中,一棵梧桐树下,庄瑾盘膝而坐,在又一遍静功过后,终于感受到经络中熟悉的鼓胀感。
‘从盛夏到金秋,时隔两月,终于完成十一经的积累了啊!’
他暗叹一声,凝神闭目,调动内息向着凝气十二经中的最后一道足厥阴经而去。
唰!
下一刻,对其他武者来说,这道相当于此前所有瓶颈难度总和的四五成的瓶颈,恍若不存,一穿即过,内息进入其中。
在打通最后一道足厥阴经后,手三阳、三阴,足三阳、三阴,十二正经已然彻底圆满,贯通成为一个整体网络,形成周天大循环,内息流动如沸,向着又一个新的台阶跃迁,明劲、暗劲,两种劲力也在这一刻出现了更明显的融合征兆!
“十二经境界,成矣!”
片刻后,庄瑾睁开眼睛,长身而立,一震袖袍,开始演练起黑煞掌。
这一刻,黑煞掌种种心得如同涓涓水流,从他心底流过,刹那福至心灵的明悟,真正进入另一个层次,达到冥冥之境,只感觉这门武技精髓、奥义全部理解,融会贯通。
可以说,仅以此门武技来说,至此已登峰造极,达到一种升无可升的地步,哪怕是这门武技创始人,也已经不能再指点半分。
劈、拍、拂、扫……
此刻,庄瑾黑煞掌早已不拘泥于套路,一招一式如天马行空,信手拈来,却如指臂使,莫名有种圆融完满之感。
这是大巧不工,返璞归真,外在并无半点煊赫声势,如破空之声如何,但这却不意味着威力减弱,反而更因为这种收束、凝聚,更是增强。
哗啦啦!
有风骤起,吹落梧桐叶落,簌簌如雨,这些落叶却被庄瑾演练黑煞掌的无形气场带动,环绕在他周身飞舞,如水流一般流动。
随着他愈发投入,那如水流一般流动的无数金色叶子,更是汇聚起来,凝成一条金色游龙,在周身袖间穿梭翻滚。
旁边厨房中的陈芸、余晓晓、宋兰三女,都是被惊动,出来看去。
陈芸看着此刻专注、投入的庄瑾,目不转睛,其中满是倾慕,唇角下意识上扬,勾勒起浅浅的笑意。
余晓晓、宋兰关注点,却更多是这种神异现象,对视一眼,都是捂住嘴巴,唯恐打扰。
某一刻。
就在这一遍黑煞掌演练到尾声,庄瑾双手忽而虚握,环抱对着身前一推。
轰!
好如一道惊雷炸响般的声音中,双掌之前,一条更加凝实、栩栩如生的金龙寸寸形成,张牙舞爪向前方飞舞而去,只是在离开他手掌九寸距离后,这条由梧桐叶组成的金龙片片破碎,化作齑粉,就如同烟炸开。
“呀!”余晓晓、宋兰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大大的,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
唰!
这时,庄瑾身形一晃,带起破空之声,伸手一探,将那‘金龙’化作的齑粉尽数捞取在手中。
“庄大人,好厉害啊!”余晓晓、宋兰两人啪啪鼓掌。
陈芸上前给庄瑾擦去额头细密薄汗,也是问着:“夫君可是武功又有突破?”
“不错!”
庄瑾脸上带着欣然笑意,松开双手,那些齑粉扑簌簌洒下。
这一次,他不仅是突破十二经境界,更是一举将早就到了大成极限、只是因为境界不够、被卡在最后一线的黑煞掌,彻底圆满;还有身法武技疾风步,也从小成极限,一步迈入大成。
‘十二经武者,本就是总镇守级别,又有黑煞掌圆满、疾风步大成……疾风步本就超出寻常身法武技一筹,还有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
‘种种综合下来,纵使我刚入十二经,十二经境界积累没有完成,战力在十二经武者中也迈入顶尖一档了,如今孙明弼恐怕都不是我的对手……到了这一步,在城南也真正是俯仰无惧!’
十二经境界,黑煞掌、身法武技都可达到圆满层次了,不过因为其中修炼难度,积年老牌十二经武者,也就将两者大成,比如孙明弼,就是这一类。
黑煞掌、身法武技,其中一者圆满,已然极为难得,战力能压过前面所说都是大成的武者一筹。
黑煞掌、身法武技,两者皆是圆满,这就更不得了了,付出一定代价,能诛杀两者都只是大成的十二经武者!
‘我若是苦肝疾风步,将这门身法武技圆满,再完成十二经积累,那时才是将十二经境界配置全部拉满,真正是凝气之境,有我无敌,凝气之上……呃,大概能够多撑两招。’
庄瑾想到这里,心中刚刚生出的些许自得,顿时驱散一空:‘所以,不能骄傲自满,等突破通脉境界,那才是真正进入另一番天地!’
‘说到这个,问题又来了,这一个多月,因为服用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战功又没了啊,没有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辅助,我的修炼速度会降下来,三四个月都未必完成十二经境界积累!’
他轻轻一叹:‘所以,该回前线取些战……哦不,是挣些战功了。’
……
(本章完)
第153章 ,开脉
第153章 ,开脉
庄瑾突破十二经、黑煞掌圆满、疾风步大成后,随后数日,修炼之余,与陈芸温存一二,九月初一,将陈芸她们重新送回本部,暗中有言‘快则两月,慢则四月,必能重新团聚’,然后重回城南一线。
回到丰字号片丰都街,这日中午,孙明弼竟是带着礼物亲自找来,并一见面,脸上就是露出热切笑容:“庄镇守,你可是回来了,真是想煞我也!”
“庄镇守你不知道,你受伤退到后方疗养,庶务司以每月两千战功、请来一位十二经武者代班,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种古稀之年的老人家……哎呦喂,那般老资历、老关系,说不得、管不得,更生怕出什么事情……可是让我好一番遭罪啊!”
庄瑾听着,都能想象到那股为难,将对方请入,招待茶水。
“对了,庄镇守这次回来,赵斌、黄天君死后,这两人位置,是那位老人家带来的自己心腹,如今一并带走,这次我给庄镇守安排两个九经级别的坊镇守。”
孙明弼介绍说着:“这两人,一个叫作吕以衡,一个名为梅咏,可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出身清白,勇于任事,性格上也没那么多弯弯绕……”
“让孙大人费心了。”庄瑾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此人的精明他是知道的,就如城南总驻地初见,只肯做些惠而不费的事情,他提出更换一两个九经手下,对方就是打太极……如今,怎会如此卖好?
‘说是补偿,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大概是……别有所求?’
他心中轻笑一声,如今自身也突破十二经,并黑煞掌圆满、疾风步大成,此人实力大概都不如他,有着充分翰旋的底气,真要有什么过分请求,也不过是‘衣吃掉,炮弹打回去’罢了。
“小事、小事。”
孙明弼摆摆手,又是吹捧道:“庄镇守十经之时,面对药王帮十一经的执事,都能不落下风,还在其眼皮底下反杀了两个九经香主……足可见战斗天赋……这般事迹,这两月又是作为典范宣传……”
庄瑾没有被吹捧迷糊,保持着头脑清醒,脸上只是淡淡笑着,谦言推辞,并不接茬,等待此人图穷匕见。
孙明弼一通夸赞,盯着庄瑾表情,发现庄瑾始终神色淡淡,并没有半点自得,心下暗叹一声,也终于不再绕圈子,说出目的:“对面药王帮的符洪刚符总把子,庄镇守如何看?可有想法立个大功?”
庄瑾瞬间明白意思,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孙大人是想对此人动手?”
这可不是小事!
要知道,他想着回来收割战功,盯上的都只是药王帮七到九经香主级别,或者十一经、十经执事,从没想过符洪刚。
一方面,都是凝气境界,战功相差不是太过悬殊;另一个,符洪刚这种城南一线战事总把子,不说斩杀难度,付出代价如何,就是能斩杀,也太招眼了——人家药王帮在城南头脸、门面,你给斩了,简直是啪啪打的药王帮脸,打完之后,还要扔到地上踩两脚那种!
这种事情瞧着风光,好处没多少,以庄瑾‘重实利而轻虚名’的性格,自然是不为也。
“我如今不过十一经,就是……也有心无力。”庄瑾叹了口气,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自然不是现在,乃是等庄镇守突破十二经境界……我对庄镇守可是很有信心,想来十一经到十二经的瓶颈,也难不住庄镇守,突破就在二三月间的事情。”
孙明弼说着,又是道:“之前庄镇守受伤,那晚行动,策划此事的就是那符洪刚……庄镇守,就不想报仇么?”
“自然是想,杀此人而后快,只是此事牵涉太大,须得慎重啊!”
这般事情,庄瑾自然想要回报过去,只是有一个大前提,不能对自己造成影响……
他深知一点,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苟住、别浪,安稳完成十二经境界积累,突破通脉之境,那时才是一步天地宽,与此相比,其它都是细枝末节,可以先放放。
孙明弼见庄瑾依旧不为所动,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模样,暗叹难缠:‘这庄瑾……可真不像是十八九岁毛头小子,更像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积年老狐狸!’
他也是无奈,这种事情不可能强令,不然得罪人不说,人家也出工不出力,最终只会坏事。
‘看来,这次要大出血了。’
孙明弼决定拿出最后的筹码:“三万战功!我听闻,庄镇守之前所得战功已然购买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消耗差不多了吧,我可拿出三万战功,庄镇守可指定购买异兽肉、或者其它什么,转赠交给……”
战功不能直接交易,但可以兑换了东西,私下交给,这其实也是钻空子,沈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这才瞧着有些诚意嘛!’庄瑾暗道一声,正色考虑此事。
‘我如今境界,在城南一线自保无虞,可想挣取战功,这就和钓鱼一样,有了实力,还要看大环境、鱼情,也就是局势衍变,寻到合适机会,收获多少也不一定……’
‘若是有了这三万战功,我就不必再筹谋,断顿的炼肉圆满异兽肉即刻就可以续上,如此最多两月,我就能完成十二经境界积累……这般的话,打个短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不过,有一点需要事先搞明白,庄瑾问道:“诛杀那符洪刚,所获战功,总计也不到三万吧?不知可否问一下,孙大人所求,乃是什么?”
“庄镇守果然谨慎,也罢,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孙明弼解释道:“庄镇守也知道,疏络丹只可辅助突破七到十二经的瓶颈,最多可助人突破十二经境界,更上的通脉之境就是无用了。”
“庄镇守可曾听说过开脉丹?一颗开脉丹,可辅助打通奇经八脉中除了任督二脉之外的其余一脉。”
“也就是说,只要有一颗开脉丹,十二经武者就有希望突破更上的通脉之境!”
他说着,眼中露出一抹火热之色。
“开脉丹么?!”
庄瑾微微点头,想起沈绪琛闲谈说起的开脉丹,其中主药、辅材的数种,生长环境极为苛刻,野生遇到的概率极低,所需年份又至少要四十年,故而只能以青元液培育,这种珍稀药材培育起来,青元液消耗巨大,代价高昂。
可以说,沈家炼制一次开脉丹,都要极为肉疼。
“是,我有内幕消息,等城东那边处理干净,就会推出开脉丹。”孙明弼道。
庄瑾听到心中明悟:‘开脉丹主材需要40年份,一日一月,也就是16个月培育周期,算算时间,今年二月份本就能推出,现在已然十月,却还没有……原来是城东那边事情的缘故。’
推出开脉丹,获益最大的,自然是凝气十二经武者,以及通脉境武者……这些沈家老牌高手,多有和城东千丝万缕者,为了更好解决城东之事,这才押后放出。
“说回此事,我作为城南一线总镇守,只要能将那符洪刚、这个城南总把子做掉……如此功劳,再配合我上面的一些关系,到时就能拿到一颗开脉丹。”
“原来如此。”
庄瑾彻底明白了,自己上面没有人脉、关系,就是杀了符洪刚,也只有战功,最多再拿到其它一些奖励,犹如鸡肋,孙明弼却是不同,如此功绩,配合身后的关系背景,到时就能争取一颗开脉丹。
他明白这点,思虑过后,觉得此事倒是能做:‘我只是辅助,最后对那符洪刚动手的,还是孙明弼,拉仇恨也不是第一,有对方在前顶着……再说,先拿钱、后办事,可以等我完成十二经境界积累再动手,再干此事,等事后,转头就突破通脉之境……’
“孙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不给面子,那就如孙大人所说吧,等到时动手,我一定尽力!”
“好,庄镇守痛快。”孙明弼听闻这话,知道庄瑾是答应了,顿时抚掌大笑。
他了解过,庄瑾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这次虽然是大出血,还是提前付账,但只要能成事……一切都值!
……
只是孙明弼算计很好,事实就一定会按照他希望的发展,如人所愿么?
城南,对沈家城南一线战事的总驻地。
‘快了!快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法武技金刚伏虎步,很快就也要圆满了。’
符洪刚目露凶芒:‘到时,无论是那孙明弼,还是庄瑾……一并清算!’
……
(本章完)
第154章 ,决战
第154章 ,决战
匆匆半月过去,孙明弼在等待庄瑾突破十二经境界,符洪刚在等待自己身法武技圆满,双方都有意克制,故而这些日子的战事,两人都没有出手,就连之下都镇守级别出手都较少,更多集中在下面一到六经、七到九经。
值得一提的是,涉及的武者层次相对较低,但战事烈度却并不低。
城北,药王帮被彻底驱逐,不用两线分兵,可以在城南投入更多武者;沈家也因为处理城东之事,拔出萝卜带出泥,抓捕许多中下层武者,惩处调到城南一线。
这般情况下,双方兑子血拼,就极为残酷、血腥,下面一到三经武者,隔几天就要换一大半;四到六经武者,也多有死伤;就是七到九经坊镇守级别,日子也不好过。
庄瑾的丰字号片,孙明弼为了示好、卖人情,这次调来的吕以衡、梅咏两个九经坊镇守级别,倒是如其所说,规矩、安分不说,实力也是不俗,让他这边伤亡相对小些。
薛彦道、段涛、林宏三个亲卫小队,是作为预备队,拱卫身边,庄瑾在合理范围内,自然尽可能照顾,逆风局就留在身边,有他这个明面十一经、真正十二经武者坐镇,乃是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顺风局时,再投入扩大战果。
最终,这些心腹提心吊胆,却是有惊无险,基本没什么伤亡,所获战功还不少。
其中,薛彦道在有意营造相对安全环境的锻炼下,一次次厮杀磨炼,终于突破七经,晋升坊镇守级别,在庄瑾打招呼下调回城北;林宏获得战功不少,申请了一颗疏络丸,在庄瑾批了一个条子后,直接插队,提前拿到,突破五经;毕恺再次兑换一株疏络丸主药,突破四经……
如此种种,证明了城南这边流传的一句话——跟着庄瑾有肉吃,也让越来越多人相信庄瑾气运在身,身边人都能沾光获得好处,这让手下心腹忠诚度更是提升了一个台阶,死心塌地。
来到城南这边武者,丰字号片也成了第一选择,都想分到庄瑾手下。
城北,钱文德也始终在关注庄瑾的消息,听闻这些,更是悔恨不已,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午夜梦回惊醒。
时间就在这么个情况中,一晃过去半月。
……
十月十四,这日,药王帮对沈家城南一线战事的总驻地。
轰!
符洪刚正在练习身法武技金刚伏虎步,这时脚步一踏,脚下青砖咔嚓嚓破碎,整个人一蹿而出,速度之快,让空气都发出尖啸,配合黑煞掌一招一式,好似有擒龙伏虎之力。
“哈哈哈哈,金刚伏虎步终于圆满了,配合圆满级别黑煞掌,果然战力无双!”
符洪刚大笑着,心下也是松了口气。
他知道庄瑾突破十一经,已然将近两个月,想来差不多完成十一经积累,生怕耽误下去,以庄瑾天赋,说不定哪天就十二经了……那般孙明弼、庄瑾两个十二经武者联手,就算他黑煞掌、身法武技两者皆是圆满,也大为麻烦。
“孙明弼说不得还有想法,等那庄瑾突破十二经,与之联手干掉我呐?呵,终究是我更快一步,不能再给他们时间了,今晚我就先下手为强!”
符洪刚深知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决定抢占时间,最大程度发挥自己先行将黑煞掌、身法武技圆满的优势。
“正好,上面要求趁着沈家在城东折腾,掀起一次大的战事,最好能让沈家狠狠肉疼……这是赶到一块了。”
如今,沈家正在分心处理城东,调拨不少人手过去,与硕鼠斗法,占用不少精力。
当然,这只是暂时,等沈家解决了城东,就能更大程度上释放战争潜力……药王帮自然不想看到这一幕,决定在这个时候,趁你病,要你命。
之前,符洪刚下令加大下面低层武者消耗烈度,发现行不通,这是在帮沈家清除隐患,这次就决定将战事放在上面,力图将孙明弼这个总镇守除掉,并尽可能解决沈家的都镇守级别。
“所以,于公于私,这次,那孙明弼,还是庄瑾,都要……死!”
符洪刚说着,如蒲扇般糙粝的大手猛地一握,半空中追逐缠绵的一对飞蚊,直接在劲力下湮灭化作齑粉。
……
这日夜晚,天空一轮圆月皎皎,月华澄澈如水。
此夜,药王帮汇聚城南一线武者,大张旗鼓,全面来袭,全线押上;沈家针锋相对,亦是集中四个字片武者,兵合一处。
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也多是下面一到六经,最多七到九经坊镇守交手,都镇守级别交手就相对较少,如孙明弼这般总镇守更是坐镇排兵布阵。
“这么大的阵仗,今晚这药王帮,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是啊,今晚下面……不知道又要死多少武者?”
“不如赌一赌,今晚咱们谁手下折损最小……小赌怡情,一注就一千两银子,十注封顶吧!纪兄、祝兄,庄……呃,庄兄就算了,庄兄加入进来,这我们就有输无赢了。”
……
其他三位都镇守级别说笑着,都以为这次也不过常规战事,可如以往从容坐观,下面武者消耗再剧烈如何,也与他们无关。
只有庄瑾随口应和着,似有所觉,下意识看了那符洪刚一眼。
“哈哈哈,孙总镇守不如来活动下筋骨?”符洪刚看下面武者已然纠缠在一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衅对这边勾了勾手指喊道。
“看来符总把子今天是想打架了,也罢,我就陪着过两招。”
孙明弼长笑一声,回身一甩,身后月白披风如一道利箭,疾射而去,随后整个人一掠而下。
“好胆!”
符洪刚暴喝一声,身形如虎,一扑一撕,那道月白披风瞬间四分五裂,对上其后紧跟而来的孙明弼。
这总镇守、总把子都交上了手,双方都镇守、执事级别也自不好干看着,纷纷对上,庄瑾的对手是八月份那晚袭击的老冤家——朱希。
“庄镇守,又见面了,上次我说过,下次再遇,必要和你分个生死……如今你也突破了十一经,很好,这样打着才过瘾呐!”
朱希狰笑一声,抢先出手,整个人一掠而来,借助这前冲之势,一掌劈下。
啪!
庄瑾神色淡淡,侧开半步,躲开对方一掌,然后反手一拂,如拍苍蝇般,攻在朱希身体蓄力之点,将对方提着的一口气打散,让此人蹬蹬蹬后退。
这时,他却并未追击,皱眉向着一处看去。
在那里,符洪刚、孙明弼两人已然交手上百招,符洪刚全面压制后者,某一刻,砰的一掌打在孙明弼胸膛,让后者外衣炸裂,露出内部所穿的异兽皮甲。
“你已突破通脉之境?!不对,通脉武者没有这么弱,你是黑煞掌、身法武技……双双圆满?!”孙明弼压下胸口的不适,脸上浮现出一抹惊骇之色。
符洪刚同样神色惊怒,咬牙切齿:“你身上竟也有一套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好一个沈家,真是财大气粗啊!”
“不过,我说的,这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也救不了你,今晚过后,它也是我的了!”
他狰笑一声,脚步一踏,整个人如猛虎下山扑去。
……
距离战场二里开外的一处钟楼,其上两人相对而立,俯瞰着下方各处战场:符洪刚与孙明弼;庄瑾这边都镇守级别战场;坊镇守级别战场;以及下方冲杀在一起、身穿不同颜色衣服的沈家、药王帮一到六经武者……犹如棋盘中黑白棋子,犬牙交错。
这两人,一人是沈家蓝袍供奉、通脉境界的钟毅,另一人名为时寅,此前的药王帮城南一线战事总把子,如今的药王帮战堂副堂主。
——药王帮的通脉境界,总计不过八九人,却有刑堂、药堂、战堂、管堂、礼堂、执法堂、传功堂七个堂口,每堂堂主自然是通脉境界无疑,副堂主却不一定是通脉之境,如曾经与符洪刚谋划袭击下面船队的仇攀,其实不过十一经境界,挂名副堂主而已,而这时寅却是真正的通脉境界,名副其实。
时寅上前一步,隐隐拦住对方,笑道:“看来,今晚是我药王帮赢了!”
“时堂主这话说的早了些,不到终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钟毅微红的酒槽鼻抽动了下,解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口,笑眯眯扫过下方战场,目光在掠过某道身形时,微微一顿。
……
(本章完)
第155章 ,力挽
第155章 ,力挽
‘果然,之前看到我就感觉不对,那符洪刚身上气息和我有些相似,原来是黑煞掌、身法武技双双圆满。这般,孙明弼就是穿了玄级极品异兽皮甲,恐怕也不是此人对手……看来今天不能隐藏了啊!’
庄瑾心中轻叹一声,看向对面朱希:“你说的不错,今天我们两人是要分个生死,你死、我活!”
“好大的口气!”
朱希因为此前那一招交手,惊疑不定,心中对庄瑾忌惮不已,此时听到这话,心头更是将警惕提到了最高,只是面上却是不显,嘴上不甘示弱道:“庄镇守可是忘了,上次被我追得像是老鼠一样东躲西……”
剩下的话,不是他不想说,是已然说不出口了。
砰!
庄瑾脚尖一点,飘然而来,速度快到朱希根本难以反应,手背在对方肚子一拍,让朱希整个人如大虾般弓着身体,离地而起。
再下一瞬,他出现在对方身后,手肘击中朱希后腰,让此人身形凝滞,最后一个手刀切中脖颈。
啪!
朱希落地,尸体重重摔在地上,死不瞑目。
——仅仅三招,一个十一经武者,就在庄瑾手上毙命!
其他都镇守级别与药王帮执事的战场距离不远,看到这一幕,无不骇然。
庄瑾却依旧神色淡淡,并无半点意外。
圆满级别的黑煞掌,出现了一个特性:弱点打击,让他可以分辨出对方出招的破绽,出手力道也凝聚、收束、集中一点,能以最小的力量,达到最大的效果,举重若轻……
这三招,可以说是他在十二经境界修为基础上,配合圆满级别黑煞掌,以及圆满级别疾风步,一身实力集大成的全力发挥,方才达成这般震撼的效果。
——是的,庄瑾疾风步也圆满了!在孙明弼说出对付符洪刚的计划,谨慎起见,他这些天在拿到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先一步将疾风步肝到了圆满,然后才开始进行十二经境界的积累。相比黑煞掌圆满层次弱点打击的特性,疾风步圆满后,让庄瑾可以感知到风力、气流,化为己用,让他的速度比其他十二经境界、身法武技圆满的武者快出一筹。
下一刻,庄瑾脚尖一点,向符洪刚掠去。
符洪刚陡然感觉汗毛倒竖,一掌逼退孙明弼,向旁边一闪,躲开庄瑾一击,神色凝重看去:“你突破了十二经境界?可真是让人意外!”
“让你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庄瑾说着,看了神色同样震惊、因为气血不稳、脸上一阵潮红的孙明弼一眼,道了一声:“孙大人先行调息一二,我和此人过两招。”
砰砰砰砰!
顷刻间,庄瑾、符洪刚就交上了手,因为两人速度太快,每一次碰撞,都好似延迟一瞬,空气才发出爆响。
两人都是圆满级别的黑煞掌,可以与圆满级别的身法武技完美配合,因为两人身法武技不同,表现出的战斗风格迥异:符洪刚身法武技是金刚伏虎步,整个人如一头下山猛虎,凶悍凌厉;庄瑾身法武技是疾风步,整个人看去轻灵飘逸,感知风力、气流,穿梭切入其中,如庖丁解牛般,速度明显稍快一筹。
符洪刚一次次如猛虎扑去,每一次扑击,都是砸碎青石板、在地面留下脚印、带起滚滚烟尘,庄瑾身形灵动,在朦胧月光下飘忽不定,好似分出分身。
两人厮杀打斗,看去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好如在戏台上相互配合,你攻我躲,你扑我退,如打假赛一般……但真正有眼力的,才会看出其下潜藏的杀机,一招一式凶险至极,一个差错就是你死我活。
短短不到十个呼吸,就是数十上百招,最后一个碰撞,砰的一声中,各自打中彼此肩膀。
哗!
庄瑾肩膀衣服炸开,其下玄级极品的异兽皮甲异力闪烁,整个人身形一转,右脚在地面一扫,稳定身形,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
蹬!蹬!蹬!蹬!
符洪刚步步连退,在地面留下一连串清晰脚印,伴随着鲜血滴答,肩膀位置已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旋即侵入体内的暗劲爆发,更是让他脸上一白,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两人都是黑煞掌、身法武技圆满层次,庄瑾身法武技疾风步,超出寻常身法武技一筹,符洪刚完成了十二经境界积累,这一点算是相互抵消,但庄瑾还有玄级极品异兽皮甲,这就拉开了优势。
——别看庄瑾、孙明弼都有玄级极品异兽皮甲,但这是因为沈家乃是老牌府城豪族,底蕴深厚,药王帮这般新近崛起的穷酸势力,就不要想了。
“孙大人,可曾调息好了?我们二人合力,斩杀此人!”经过之前交手,庄瑾暗暗估计,自己独自拿下符洪刚,要付出不小代价,顿时施展大召唤术。
“庄镇守,你今晚可是给我好大惊喜,来了!”孙明弼此时,已然调息压下伤势,身形一掠,跟着加入战场。
……
两里外的钟楼上。
“好好好!真是好天赋、好悟性啊!那庄瑾不仅这么快突破十二经境界,竟还双双将黑煞掌、身法武技齐齐提升到了圆满层次?!”
下方猝不及防的局势反转,让时寅阴沉脸色,咬牙切齿道。
“的确是个好苗子啊,是个如时堂主一般的天才。”钟毅别有意味道。
时寅自然能听明白对方暗示:打破规矩,他这般天才是首当其冲,所以,不要做出什么蠢事。
“不过再如何,终究还是凝气之境,不入我等这个层次,这一步之差,就是天壤之别……时堂主不必太过在乎,来,喝酒!”
钟毅抬手一拍,酒葫芦滴溜溜旋转而去。
哗啦啦!
时寅抬手接住,手腕一颤,其中的酒水更是一下激荡出来,只这一手,就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对方,彻底绝了心头那一点阴暗心思。
……
这边,庄瑾本身就能压过符洪刚一筹,孙明弼加入进来,二打一,符洪刚的局势顿时更为险恶。
更糟糕的是,庄瑾速度比他快,符洪刚想逃都逃不掉,更令人心酸的是,因为两人身上的玄级极品异兽皮甲,就算他临死想拉人垫背,也都做不到。
不多时后,符洪刚身上遭受十几处重创,战力严重下滑。
“可恶啊,我若是也有一件玄级极品异兽皮甲在身,何至于此?!”符洪刚怒吼一声,脸上浮现出不甘之色。
“成王败寇,多说何益?”
庄瑾一掠上前,接住此人双掌,顺势往下一捋,在符洪刚惨叫声中,废掉此人手部经络,旋即并指作爪,又是在此人双腿一划,废掉足部经络。
“孙大人,按照约定,此人交给你了。”他做完这些,身形一掠,直奔别处战场。
‘庄镇守是个厚道人啊,果然守信。’
孙明弼暗叹一声,收回目光,冷笑着走上前去:“符总把子,一路走好!”
……
十月十四晚,庄瑾展露出十二经境界,力挽狂澜,联手孙明弼激斗符洪刚,最终对方死于孙明弼之手……其后乘胜追击,是夜,药王帮大败亏输!
消息传出,如一颗巨石砸入潭水,沈家震惊,药王帮震惊,府城震动!
……
(本章完)
第156章 ,轰动
第156章 ,轰动
十月十五,城南一线总驻地。
孙明弼正在向庄瑾引荐一人:“这是钟毅钟供奉,在这边盯着药王帮的通脉武者,对面时寅那老小子我清楚,心思多得很,咱们能有如今安稳,都是钟供奉的功劳啊!”
“见过钟供奉!”庄瑾上前行礼。
“好小子,昨晚打得不错!那符洪刚,我看不顺眼很久了,只可惜不能亲自出手……昨晚,你们做得好啊!”
钟毅说着,拍拍庄瑾肩膀,将喝了一口的酒葫芦递了过来:“能喝酒不,来一口?”
昨晚之事,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庄瑾突破十二经,距离登记十一经也差不多两月了,又资质绝世,十一到十二经的瓶颈,仍旧无法阻拦,这也合理。
而黑煞掌、身法武技疾风步双双圆满,武技这个更多看悟性,不行就是不行,行,那就是一日千里。
大乾八百年,不知出了多少武道天才,记录中,多有境界到了,一炷香时间武技大成,境界到了,半个时辰圆满……相较之下,庄瑾只是没有瓶颈,却还要循序渐进,慢慢肝上去,乍一听的确惊世骇俗,但和传说中那些‘几十年一出,大乾亿万中挑一’的鬼才相比,也就不算太出格了。
庄瑾看着递过来的酒葫芦,葫芦口还沾染着口水,脸上并无半点异色,道了声‘能喝’,接过咕咚咕咚。
钟毅看到这一幕,脸皮直抽抽,既觉得庄瑾顺眼,又觉得不顺眼,顺眼是庄瑾没有什么假干净、惺惺作态之类,这个实诚态度就很好,可不顺眼也是因为这份实诚,说了让你‘来一口’,可你这一口没完没了了?不断气就都只算一口是吧?
娘的,这葫芦中的可是好酒啊,他自行酿制,多道程序,更是加入了锻骨境异兽的骨头,自己都不多的珍藏版,一次只咂一小口,尝尝味,现在让庄瑾这么牛饮……造孽啊!
“庄镇守!”孙明弼看着钟毅想阻止、却又怕被人觉得小气、在小辈面前丢了脸,可不阻止、又怕庄瑾一口气干完,那种纠结、肉疼、为难……如变脸般的表情,心中暗笑一声,悄悄拉了下庄瑾的衣袖。
庄瑾这才意犹未尽放下酒葫芦,之前喝时没什么感觉,此时这酒水下了肚子,才感到竟比炼肉圆满级别的异兽肉都还要大补,气血一时间旺盛、活跃不知多少,并且绵绵不绝,后劲十足。
如果说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像是点燃了一把薪柴,那么这酒,相当于精制石油,两者相差不可以道理计。
这种状态下,他只感觉自己气血浩荡如狼烟,战力都临时增强一些,修炼起来,必然更是事半功倍。
‘娘希匹哟!’钟毅拿回酒葫芦,掂量了下,眼角都在心疼的抽抽,还不确信,背过身去,悄悄睁着一眼、闭着一只眼,往葫芦中看,瞧还剩下多少。
“好酒,多谢钟供奉!”庄瑾咂摸了下嘴,回味道:“其中有青竹之新嫩,应是取用一年份新竹……还有甘草之回甘,兰桂之醇香,大概是……”
“是吧?你小子倒是有眼力,这是我自己秘法酿制,酿酒所用竹筒,的确是一年生新嫩竹子……”
钟毅本来还满脸肉疼,听到庄瑾赞叹好酒,又能说出些东西,似乎比夸他这个人都高兴,顿时夸耀说起自己如何酿酒,这一说就收不住,很快又说起自己年轻时,如何腰悬酒葫芦、仗剑游历之事。
庄瑾听得津津有味。
孙明弼脸上笑容却有些干巴巴,实在是,这些东西,一次两次听着稀罕,三次五次也还行,但十次八次,那就……
——钟毅在城南盯着这边战事,和其他都镇守唠嗑起来感觉太丢份,也就他身份勉强可以,每每喝酣了,就过来找他讲述……
此人是有些话痨,不过,今天却是让孙明弼少受了不少罪,仅仅半炷香后,就停下住嘴了。
因为钟毅边说,边咂一口小酒,但之前不是因为庄瑾太过……豪爽,葫芦中酒所剩不多了么,这没喝几口就没了。
钟毅停下话头,将葫芦倒转,将最后一滴也舔干净,飘然起身去打酒了,临走还留下一句:“小庄啊,我那酒可是好东西,你今日当勤加修炼,不要浪费了,希望你早日成为我辈中人……还有,你也别留在丰字号片那边了,过来这边,这边有我坐镇盯着,你尽可安心。”
“多谢钟供奉。”这正合他意,昨晚符洪刚之死,可是让庄瑾拉了一波不小的仇恨,虽然最后一击是孙明弼动手的,但对方拉仇恨第一,他也排第二……这种情况下,自然要防备一些,还是留在总驻地这边安全。
“也好,庄镇守搬过来,我也更放心些。”
孙明弼说着,又压低声音道:“庄镇守勿怪,之前,钟供奉也不是有意拿捏人,他就是这么个性格,老小孩儿一般,嘴是碎了些,喜欢吹嘘,尤其是在天才面前……不过,人还是很好的,所有供奉之中,相较都算好说话,也尽心尽责,不然,不会派来这边关键所在……”
他说到一半,忽然一只鞋子如天外飞仙,砸了过来,正中脸上,在凝滞了一个呼吸后,才啪的一声掉下。
——通脉武者更是耳聪目明,明察秋毫,这自然是钟毅听到孙明弼在背后蛐蛐,说他坏话,在警告呐!
庄瑾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绷着脸,他是学过表情管理的,一般不会笑场,可……在孙明弼乌青着眼眶、一脸无辜的表情看来,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哈哈哈!”
……
就在城南这边其乐融融之际,昨晚那一战轰动战果,此时也已然轰传开来。
……
城北,一处路边饭馆,向启晨、熊磊、钱文德三人小聚。
向启晨给钱文德敬了一碗酒,说道:“钱哥,你知道不?庄大人突破十二经了,昨晚还和城南一线的总镇守,杀了药王帮一个什么总把子?料想林宏、毕恺他们,昨晚跟着庄大人没少拿战功啊!”
“庄哥……庄哥……唉!”
钱文德听到这话,叹息一声,脸上宛若戴上了痛苦面具,一碗一碗喝着:“我对不起庄哥啊,当初在城东……我真傻……真的……”
可以说,自从在城东干了那般糊涂事,被赶到城北,他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尤其是每每听到庄瑾突破消息,或者林宏、毕恺等人又得了什么好处,这种悔恨更是如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
向启晨看着钱文德的表情,脸上微不可察地露出一抹快意,他就是故意说出这消息的,想看钱文德笑话。
他是没攀上庄瑾,可钱文德攀上庄瑾、却又自己玩脱了,这种滋味恐怕更难受吧?
熊磊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钱文德再如何,也是四经境界、街镇守级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他们嘲笑的份么?
而庄瑾……
他想到这里,心下一叹,对方已然如大鹏展翅、直上九霄,早已不是一个层次的了,太过遥远,太过缥缈啊!
……
沈家内院。
沈绪清找来,拉着倪莹的手道:“莹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看着都清减不少……我实在心疼……这样,你明日就搬回去吧!”
之前倪莹的孩子没了,某人出手想将她赶出去,是他出手干预留在了这里。
“这……”
倪莹因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儿,早已洞悉人心险恶,历练出来,此时心中并无太大波澜,脸上却作出感动、惊喜的样子:“少爷,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可夫人她?”
“她有喜了,等这胎生下,若是男儿,咱们再要个孩子……”
沈绪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是道:“庄镇守突破十二经,又在城南立下大功……咱们毕竟是亲戚……他妻子就暂留在本部,我去着也不太方便,你有时间,可去多多亲近。”
‘果然!’倪莹就知道,沈绪清以及那位正妻的态度变化,一定是因为自己这边,有了不属于自己的助力,原来在这里。
此刻,她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当初自己放弃的人已飞龙在天、高不可攀,自己却只能借着对方无意逸散的一点点光辉,才能保住性命,乃至今日‘翻身’。
如此世事无常,真是让人从何说起啊!
……
陈芸留在本部这边,没和人同住,以庄瑾如今级别,直接在外院分了三间,连带余晓晓、宋兰两女住着都绰绰有余。
她在外院多年,这边算是主场,平日多有姐妹过来拜访,今天却是尤其的多,都是知道了消息过来恭喜、道贺,拉近感情。
——不要以为只有男人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女人之间的捧高踩低、明争暗斗,也从没有少了。
从前,陈芸只是陈芸,在外院这边,性格再好,也有人不喜欢,背后嚼舌头;如今陈芸也是庄夫人,各司处长级别都要客客气气,差距到了这等程度,在外院这边身边真就全是好人了,背后有人敢说一句坏话……不,即使是酸话,立刻就会被群起攻之。
可以说,陈芸与庄瑾,深刻诠释了‘妻凭夫贵’这四个字,不知道多少外院丫鬟羡慕不已,以为终生之奋斗目标……当然,因为庄瑾的范例,她们眼光稍稍提高一点点,那也是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嘛!
“庄大人十二经境界了,又是在城南立下大功,芸姐姐可真有福气!”
“是了,若是庄大人再进一步,成为咱们沈家供奉,那芸姐姐的尊贵,比起寻常公子的正妻都不差了呀!”
“芸姐姐不去城南看看么?也是盯着些,以防有什么妖艳贱货……”
……
“那边动荡不定……再说,这般时候,夫君应是颇为忙碌,我就不去添麻烦了……我自是相信夫君的。”
陈芸脸上带着清浅笑意,不论这些人是真心,还是什么其它的心思,都是应对妥帖……耳濡目染,如今她的为人处世,身上有着庄瑾的一二分影子,让跟着招待的余晓晓、宋兰两女看了,都是暗暗感叹夫唱妇随。
倪莹过来时,就看到陈芸坐在正中主位、被簇拥围着的一幕,这一刻,心头莫名又是生出了些许酸涩,不过也知道正是因为自己是陈芸表妹,才能如今‘翻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螓首微摇驱散那点情绪,露出笑容走上前去。
……
沈家内院。
那日,沈绪琛接回庞叔升尸骨,入殓安葬,冷着脸一天没有说话,因为沈家战略,对城东步步开刀,也只能暂且隐忍……随后闭门修炼,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终于突破九经出关,然后就听到了庄瑾已然突破十二经的消息。
沈绪琛只觉难以置信,十一经到十二经瓶颈的难度,他自是知道的,这一刻,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一丝嫉妒。
不过,很快就是驱散了。
‘我与庄瑾关系良好,此人突破十二经,乃至尽快突破通脉之境,对我争取家主之位,都是有助益的。’
‘我成为下一任家主,集中沈家资源供应,突破达到父亲那般境界,就不怕主客逆位什么;若是不能成为下一任家主,与庄瑾保持良好关系,也有益无害。’
沈绪琛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不会感情用事,明辨利弊后,心中只剩下欣然,去寻父亲说起之前商量:将庄瑾调回、安心突破、卖人情。
“这庄瑾的天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些,这时候就突破十二经境界,倒是比预计中稍快了些,如今局势倒是不好调回来了。”
沈绪琛明白父亲这话的意思:如今因为城东之事,本部、城北各方,都要面临站队,反而在城南一线能够避免。
“不必让那庄瑾掺和这些,就让他先留在城南,请钟供奉照看一二,等城东之事结束后,若是仍未突破再调回来吧!”沈先鸿作出决定道。
……
那晚战事的次日,庄瑾就搬到了城南一线总驻地,瞬间安全感拉满。
——这里有着钟毅坐镇,有此人看顾,无惧药王帮通脉境界武者万一的小动作,而凝气境界武者来袭,钟毅是不能出手,可这里有着庄瑾、孙明弼两个十二经武者,该担心的是对方才对。
搬到这里后,庄瑾对丰字号片的指挥,就通过亲卫沟通。
正好上面要求保持克制,没有对药王帮反击、向城西进攻的计划如何,故而也没多少事务,亲卫沟通是麻烦了些,却也无伤大雅。
对面药王帮,在符洪刚这个总把子死后,也老实不少,听说紧急调动战备疏络丹,将仇攀培养突破十二经顶上,此人上任后,也生怕步了符洪刚后尘,秉持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根本不露头,在等待庄瑾、孙明弼两人任何一个突破通脉境界,然后滚蛋。
于是,就只是下面武者的消耗,都镇守级别出手都罕见,庄瑾在城南一线,也可安心修炼了。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那晚庄瑾击杀药王帮执事十一经武者朱希,以及后续追击,最后共计获得将近四万战功,再加上孙明弼那边的三万,修炼资粮也不会短缺了。
就在这般情况下,时间很快过去一个多月,来到十一月二十八,在这又是一年大雪纷纷扬扬的日子,庄瑾也终于完成了十二经境界的积累。
……
(本章完)
第157章 ,通脉
第157章 ,通脉
十一月二十八,城南沈家对药王帮一线总驻地。
暮霭沉沉,如鹅毛般大小的雪在天地间纷乱飞舞,纷纷扬扬,落在青瓦飞檐的屋顶,落在如今早已百枯寂的坛中。
院中一角,三两株腊梅正在雪中怒放,旁边是一个八角凉亭。
亭中,庄瑾盘膝而坐,某一刻,蓦然睁开眼睛,周身气机逸散,让一片片飘来的雪在旋转中尽数粉碎,炸开化作气雾。
‘果然不行么?’
之前他就想过,在完成十二经积累后,不主动突破,是不是就和其他武者被瓶颈卡住一样,让黑煞功停止炼化精元,进而解决子嗣的问题,现在看来是不行。
‘此前我没有过完成一经积累,却不突破的情况,这次尝试之后才发现,完成一经境界积累后,不选择突破的情况下,黑煞功仍会压榨身体潜力,炼化精元,化作内息……’
‘因为我已经完成十二经境界的积累,内息精纯、凝练到了这一经境界的极致,这些多余的内息也只能主动逸散。’
庄瑾仔细体察、感知、思索,想明白了原因:‘其他武者遇到瓶颈,被卡在某个境界,大概会触发一种类似保险丝熔断的效果,激活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让黑煞功进入‘睡眠状态’,这种状态下,黑煞功压榨潜力、炼化精元,会处于最低功率;而我没有瓶颈,就不会出现这种‘熔断’,触发身体保护机制,黑煞功就依旧在高功率压榨潜力,炼化精元。’
‘这般一直压榨潜力,让身体持续放水,折损潜力不说,继续产生的内息,也会给身体造成负担,只能主动消耗掉……但短时间还好,时间过长,内息积蓄过多,就会出问题……我没有瓶颈,内息稍不注意,就可能自行进入奇经八脉!’
出现这种情况,问题就大发了!
——先打通哪一脉,后打通哪一脉,这是有着大讲究的,与静功心法配合……顺序颠倒,有着未知隐患不说,功法也无法适配,无异于走火入魔!
‘天行有常,一件事物必有正反两面,这就是我没有瓶颈的小小弊端了。’
庄瑾暗暗估算,这种情况,自己压制三五个月,还是控制得住的:‘只是没有必要啊,平白折损潜力不说,也无法解决子嗣问题,实在是得不偿失。’
‘还有,上月十四晚,我与孙明弼联手斩杀符洪刚,这可是药王帮在城南一线的总把子,这一波仇恨拉得着实不小……最后一击虽是让孙明弼动手的,有对方顶在前面,我却也排在第二……如今有钟毅看护,还算安全,但我终究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自身突破、归于自己的伟力,才是最令人心安啊!’
他暗叹一声,决意不再等待,今日就突破通脉境界,当即闭目调动内息,向着十二正经之外、奇经八脉中的冲脉而去。
唰!
对寻常武者来说,这一道大境界瓶颈、无法逾越的天堑,庄瑾却是一冲即破,毫无桎碍,内息瞬间进入,沿着冲脉穴位,上行于头,下至于足,贯穿全身……
这一刻,十二正经在冲脉调节统理之下,宛若一体,内息运转好似上了发条,加快了何止数倍,体内气血也被牵动勾连,奔腾壮大如江河。
如果说,凝气境界,经络一道道打通,哪怕到了十二经境界,十二正经之间的联系仍并不算紧密,那么,此刻打通冲脉,有了这个‘十二正经之海’协调串联,十二正经统合如意,让它们真正开始串联一体。
砰!砰!砰!砰!砰!
庄瑾心脏跳动不止,沉稳有力的声音,此时数丈之外都清晰可闻,体内气血奔腾,让周遭温度都隐隐开始上升,飘来的雪尽数无声融化。
在不可见的身体内部,内息在一遍遍飞快运转中,压缩、凝练,向着更高层次跃迁,正在完成一次前所未有的质变!
足足盏茶时间后。
唰!
庄瑾睁开眼睛,这一刻神完气足,双目中都隐隐有精光迸射。
他感受着自己此刻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长身而起,细细体味着身体变化,某一刻轻轻抬手,如此简单的动作,其中却好似有着一种莫名的韵味,下一刻,手掌上方一尺范围落下的雪,顷刻凝滞,然后它们好似陷入一个特殊的场域,在其中浮沉旋转。
这一幕简直神奇!
要知道,若是明劲,这些雪只会片片破碎,若是暗劲,也根本无法支撑它们的重量,此刻这正是明劲、暗劲之外的另一种力量。
乃是……化劲!
‘通脉境界,内息离体不再是明劲、暗劲,而是两者融合而成的化劲,可刚可柔,可明可暗,混元如意……也打破了圆满级别黑煞掌九寸的桎梏,可离体一尺!’
‘还有……武道直觉!’
庄瑾体会着这种奇异的感觉,身体的视觉、听觉、第六感相互影响,好似组合多出了一种新的感官,这种感觉极为奇特,天地在这一刻都变得更加清晰……就好似是曾经高度近视,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如今一朝恢复。
他张目看去,明察秋毫,地面极细微的灰尘,墙角蚂蚁晃动的触角,亭外树梢上一片片雪微观之下不同的形状、细致纹理,清晰无比……除此之外,气流的流动,雪划破空气落下,腊梅一二瓣掉落,这些极细微的声音,都尽数入耳。
“不仅如此,”
庄瑾闭上眼睛,仍能感知到许多,那种好似与气血强度相关、玄之又玄、冥冥不可言说的‘存在感’,不是通过视觉,也不是分辨声音,而是直接‘感知’到!
比如此刻:在武道直觉中,那些外面巡逻的武者就清晰可见,不仅是位置、状态,还能大致分辨他们的境界,是一到三经、四到六经,还是七到九经,抑或者十到十二经,以及此时那一道极为强烈、比之自己还要更胜一筹、飞快而来的气息。
……
(本章完)
第158章 ,供奉
第158章 ,供奉
“我道是药王帮哪位通脉武者,这么大胆,竟敢侵入我沈家城南一线总驻地?原来是小庄……哦不,如今你既然突破通脉境界,成为我辈中人,也可称呼一声庄老弟了!”
钟毅感叹说着,解下腰间葫芦灌了一大口,下意识又想递给庄瑾庆祝一下,可旋即想到什么,又是不动声色收回。
说来,他得知庄瑾突破通脉境界,在高兴之余,其实也很是吃惊。
‘我料想到庄老弟不需要开脉丹,就能突破通脉境界,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可真是……后浪推前浪啊!’钟毅暗叹着,饶是以他老小孩儿、乐天派的性格,此时都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此刻,孙明弼也是追来,正好听到钟毅之前的话,瞬间呆愣在原地:“什么,庄镇守突破通脉境界了?!”
他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看向庄瑾的目光无比复杂:这些日子,自己忐忑、欣喜等着开脉丹之余,还在努力消磨着通脉瓶颈,想着尽可能多做些准备,确保到时的成功率。
可如今自己开脉丹还没拿到,庄瑾就直接突破通脉境界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孙明弼想到当初庄瑾过来,不过十经境界(明面上),而那时自己早就是十二经了,如今自己还是十二经,可庄瑾已然突破通脉境界……想到这里,不由更心酸了。
“孙大人,我不过先行一步,等孙大人拿到开脉丹,很快就会赶上来。”庄瑾看到孙明弼表情,宽慰道。
孙明弼听闻这话,的确是被安慰到了,嗯,自己不羡慕,等拿到开脉丹,通脉境界会有的,晋升供奉级别也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自己不羡慕……个屁啊!
开脉丹拿到,要等到城东那边事情结束,短则二三月,长则四五月,就算拿到,也不一定能确保百分百突破,怎比得上庄瑾真切已经突破了啊?
“武者实力为尊,可别叫我孙大人了,给脸称呼我职务就行,不给面子,叫我一声‘小孙’,我也得乖乖受着啊!”
孙明弼开玩笑说着,脸上满满都是羡慕道:“突破通脉境界,就不能在这边出手了,可即刻返回,登记晋升供奉级别,去安享太平……我可以提前叫一声‘庄供奉’了,恭喜了啊!”
“是这样,走,庄小友,咱们回去登记晋升,你这不到二十岁的通脉武者,这下还不惊掉那群人的下巴。”
钟毅说着,脸上露出看乐子的笑容,不能只自己吃惊,也得让那些老朋友们震撼一下。
……
庄瑾、钟毅一同返回沈家本部,钟毅一转身就没影了,说是去让老朋友们感受一下来自他的小小震撼,庄瑾哭笑不得,只得自行去庶务司参加考核。
没什么意外,顺利通过‘琉璃测境傀儡’测试,然后就轰动了,庶务司司正穆明喜都被惊动,亲自出面给他登记晋升。
“上次和庄供奉打交道,还是年初下面船队袭击,那赵斌、苗绍……不想这短短大半年,庄镇守就是走到这等地步了。”
穆明喜感叹着,给庄瑾登记更换腰牌,介绍起供奉级别待遇:每月基本月例五百两,衣食住行方面,待遇也是大大提升。
衣:供奉级别专属蓝袍十套,自身以及妻妾子女,配给专属裁缝大师傅,每月100两额度。
食:饮食标准对应沈家公子,配给大厨,每月100两银子餐补。每月易筋入门境界的兽筋膏一斤。
住:沈家本部内院小院一处,城东、城南、城北,各发放一套五进的院子。
行:出行可乘坐八人抬的轿子。
除此之外,各处房子配套的奴仆丫鬟,以及城外一千亩上好水田……各般种种,直接一步到位。
这些还都只是基本待遇,最重要的是另外三点。
第一,配备长随一名,沟通各司,有什么需求、事情,可直接吩咐。
穆明德没说的太直接,只是暗示说出,庄瑾却听明白了:如子侄后辈、心腹亲信调动,不想去城南,想去城北、城外药田、或者沈家本部,一个招呼就行;兑换疏络丸,战功足够情况下,直接一句话拿到;就是疏络丹,也可有一年一次机会,在战功足够情况下,直接拿到,超过一次,打句招呼也能往前提序……
可以说,曾经许多极为困难、做不到、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只需吩咐长随,一个招呼即可!
第二,名列供奉司。
“执法司的执法对象,是下面凝气境界武者,到了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即使有什么事情,也是由供奉司内部审理……供奉司的职责,还包括调解供奉之间矛盾什么……每月任务差事,也不是在庶务司,而是在供奉司内部择选……”
是的,不是直接分配,也不是提出申请、庶务司考虑,直接就是供奉司内部自主选择,全凭自愿……
据穆明喜所说,供奉级别,除了一司司正、副司正这种大权在握的实职外,一般都是城南、城东、城北、城外药田、本部坐镇,战功也是一月三千起步。
——就不说本部、城外药田、还有早就安定下来的城北,就说如今斗争正激烈的城东,还有与药王帮一线的城南,斗争也没有涉及到通脉层次,比如钟毅,说是坐镇城南,也只是盯着不让药王帮通脉武者干涉,其它什么事都不用管,平日只管吃喝喝喝……
也难怪孙明弼会说,到了通脉境界,就可坐观风云,安享太平了。
“第三,每月二十九,可参与高层小会,对咱们沈家决策种种,有着建议权。”
庄瑾听闻颔首,明白这最后一点,的确至关重要,意味着进入决策层,有资格对沈家战略、大方向造成一点影响了。
‘果然,一步迈入通脉境界,从此大不相同!’
以前凝气境界,即使是十经、十二经,沈家一整套规则秩序,也是要遵守的,是为沈家增砖添瓦的;如今,却是变成了这一套规则秩序的服务对象,其中一切所预留的后门,都尽数为他敞开。
可以说,这一步迈出,乃是从‘牛马’一跃变成了真正的‘接班人’!
——‘接班人’不是说一定要是某位公子,将来接任沈家家主,而是到了这一步,好似获得了沈家这个公司的一点股份,真正拥有在这个公司的特权,从打工人变成股东了,可以真切享受到沈家的发展红利。
千言万语,最终在庄瑾心头汇聚成一句话:‘今日始知通脉之贵也!’
……
(本章完)
第159章 ,先天
第159章 ,先天
在庶务司晋升供奉级别后,穆明喜派人请示上去,随后与庄瑾说了,等准备一番,半个时辰后,家主将在梅园接见。
如今正值月末,又逢城东那般事情,作为家主,沈先鸿事务极为繁忙,这种情况下,在汇报上去后,仍临时挤出时间,可见对庄瑾的重视。
这段间隔时间,庄瑾去见了陈芸,一同去了本部这边分配的小院,入驻安排,换了供奉蓝袍,也没其它什么要准备的,想了一下,先过去了趟传功司。
他在七经时,领取了七到十二经的静功心法,正好够突破通脉境界,此时就要再次领取静功心法了。
……
来到传功司,这次接待的,不是上次八经境界的游蓬,而是传功司的副司正——沈先济,此人身穿蓝袍,肩膀有着一道纹路,两鬓斑白,鹤发童颜,看着年过古稀。
‘沈家先字辈,和沈家家主同辈么?也是和我一样的一脉武者。’庄瑾暗忖着,上前行礼:“见过沈老!”
沈先济回了一礼,热情道:“庄供奉这等胎息有望的英才,按理说,司正亲自出面接待都是应当,可今日上午传功司司正不在,老朽这才出面,庄供奉可不要介意!”
他是沈家本家人,从小接受教育,多有家族荣誉感,以沈家利益为上,沈家的腐朽、积弊,也是了解的,只是无能为力……庄瑾这般新血出现,对沈家是有利的,故而对庄瑾天然怀着一份善意。
“沈老说的哪里话?小子惶恐。”庄瑾说着,脸上露出询问之色:“沈老说的胎息,可是通脉之后的境界?”
“正是。”
沈先济看向庄瑾,笑道:“这等层次的信息,庄供奉也是时候知道了,我就简单说说。十二正经之后,乃是奇经八脉的修炼,奇经八脉中的每一脉,都各有作用,或是统理十二正经,增强其联系,或是约束诸行,或是维络阴阳……”
“在除了任督二脉的一到六脉,即是通脉境界,任督二脉单划出来,作为一个境界,正是胎息之境。”
庄瑾听闻颔首,却也跟着生出疑惑:任督二脉也在奇经八脉之内,为何多此一举,单独分出?
沈先济看着庄瑾神色,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哈哈笑道:“想我第一次知道这般境界划分,也是感觉脱裤子放屁,后来才知是有原因的。”
“任督二脉极为特殊……胎儿出生之前,在母体先天孕育,出生之后,后天遭到浊气污染……任督二脉作为人体阴阳经脉之海、人体小天地的天地根,打通任督二脉的这个阶段,沟通天地桥,从后天逆反先天,向着更上生命层次跃迁……直到最终突破先天之境!”
“相较之下,打通任督二脉,相比之前打通某一脉,实力变化更加巨大,倒是小节了。”
沈先济说着,感叹道:“通脉六脉:冲脉、带脉、阳维脉、阴维脉、阳跷脉、阴跷脉,一脉更比一脉难,这六脉已是如此,任督二脉更是难之又难。”
故而,他之前说庄瑾胎息有望,已然是很高的评价了。
“原来如此。”庄瑾豁然开朗,喃喃道:“凝气十二正经、通脉六脉、胎息任督二脉,然后就是先天之境么?”
“凝气、通脉、胎息,其实是第一大境——蕴息,然后是先天大境……先天境界,沟通玄关一窍,觉醒先天灵光,接引天地元气灌体,从此内气化作真气。这般境界,飞摘叶皆可伤人,凡铁在手中亦是神兵,举手投足三尺气墙……在那般超凡脱俗的存在面前,在对方真气耗竭之前,人数已然失去了意义。”
沈先济感慨道:“走出这一步,生命层次已大是不同……人世艰难,庄供奉也知道,一个人就算外无灾厄,有时自身一个病痛,就是……”
“如今常人五六十岁都算长寿,古稀、耄耋之年者更是少数……而我等武者,凝息、通脉,就多可活到八九十岁;胎息境界,多可至百岁;先天不损伤根基,可无病无痛,活至一百二十寿!”
庄瑾听闻微微颔首,明白此世医疗条件,不是前世可比,平均寿命也不过四五十岁……武者身怀超凡力量,抵抗病痛的能力远超常人,平均寿命直接拉得比前世医疗发达背景下的人都高了,先天境界,生命层次跃迁,其寿元更是前世那些百亿富翁、集中最前沿尖端科技都很难达到的。
“不知可否问一下,咱们沈家、药王帮,各有多少先天?如果这个问题冒昧,就当我……”
“这也不是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沈先济摆摆手道:“咱们沈家,只有家主一人,药王帮同样药王帮主一人,若非此人,我沈家早就……”
“这等存在的武者,一人可撑起一个豪族,一人决定一个势力的兴衰,就是去了州城,也是站在顶层的大人物!”
‘我就说么,沈家比药王帮底蕴深厚,凝气、通脉武者几乎是倍之,却一直克制,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原来是因为那位药王帮主,一人之威慑!’庄瑾暗道。
“不说那等境界,太过遥远。”
沈先济不认为庄瑾能突破那等境界,先天之境,那已然不是资质、悟性的事情了。
“庄供奉如今到了通脉境界,按规矩有资格改换五行版本功法,五行版本功法各有优劣,金、火属性功法主杀伐,土属性功法主防御,木、水属性功法主养生……”
“这个修习五行版本功法的名额,不知可否转给别人,我自己继续修行黑煞功?”
庄瑾修炼黑煞功,是真正能达到那位仙人开创此门功法的理想程度——因为没有瓶颈,突破极快,压榨潜力速度赶不上积攒速度,持续不断增强底蕴、潜力……
再加上这是仙人开创的第一版本功法,其上限、易得性都有着保障,真正是最适合他的功法。
而陈芸想要练武,黑煞功自是不行,五行版本功法,已然是如今能接触到的最优选择,反正也不求陈芸练到多高境界,只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自是可以,贤伉俪夫妻相协,情深义重,令人羡慕。”
沈先济年龄大了,对什么圆滑世故不感冒,重情重义却是欣赏,瞧着庄瑾都只觉更顺眼、喜欢了些,这样有底线、有道德的人,也更让人放心,对沈家也更好。
他担心庄瑾误会,还解释了句:“也不是咱们沈家小气,舍不得一门功法,庄供奉也知道,不同功法对应不同修炼资粮,五行版本功法的修炼资粮,其主材培育起来,要比黑煞功多出许多……就是咱们沈家,也无法供应太多人修炼五行版本功法……”
“我自是明白,咱们沈家也有苦衷,这乃是为拙荆准备……沈老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帮忙挑选一本?”
“有何不可?听庄供奉的需求,最适合的乃是《青木长春功》。”
沈先济说着,顿了一下,又是提醒道:“庄供奉确定继续修炼黑煞功么?黑煞功还有一个弊端,修习境界越高,越难有子嗣……”
‘黑煞功最是适合我,更换不得,我没有瓶颈,本就不会被卡住,会持续炼化精元,暂时不会有子嗣,也不在乎再增加点难度。’
庄瑾一念至此,顿时抱拳道:“沈老,我心意已决,还请成全。”
“罢罢罢,那我就不多说了。”沈先济将《青木长春功》的动功、一到十二经静功心法、木元散购买凭证,以及黑煞功一到八脉的静功心法,尽数交给庄瑾。
功法之后,就是武技,庄瑾询问起通脉层次武技。
沈先济听闻,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庄供奉想差了,通脉境界却是不必更换武技。”
“凝气十二经境界,就有可能将之前所选武技圆满,更复杂的武技,涉及到奇经八脉整体,那是先天层次的武技了,通脉境界还修炼不了,之前所选用的武技也够用了。”
“再就是,庄供奉没有感受到么?黑煞掌、还有之前所选身法武技,到了圆满层次,还能向上提升啊!”
“哦?”
庄瑾的确感知到了,黑煞掌、疾风步在圆满之后,熟练度还能上涨,还以为是自己没有瓶颈的特殊,原来不是这样么?
“武技圆满级别,也是分层次的。”
沈先济说道:“圆满第一层次,是为登峰造极。这门武技全部理解,融会贯通,一招一式如指臂使,圆融完满。仅以此门武技来说,已经到了顶峰,达到升无可升的地步,哪怕是这门武技创始人,也已经不能指点。”
“第二层次,乃是出神入化。在登峰造极级别基础上,提炼黑煞掌精粹,再根据个人体质,融合而成一招半式独属于自己的绝技……这般独门绝技,哪怕是这门武技创始人见了,也要拍案叫绝。这种独门绝技可称作必杀技,通脉境界三脉、四脉,内息可支撑开发出黑煞掌的必杀技,五脉、六脉,可支撑开发出身法武技的必杀技。”
“第三层次,乃是继往开来:将这门武技彻底化为了自己的东西,并继往开来,推陈出新。”
沈先济说着,感叹道:“如果说,出神入化层次,还是在化用这门武技,以这门武技为主,那么继往开来,就是以己为主,完全化用,至此,已经变成了另外一门、最适合自身的新的武技,举手投足,一招一式都是必杀技。”
“这般层次,需要内息支撑,至少进入胎息境界,七脉才可能达到,却也只是可能……实际上,这已然是传说中的层次,一万个胎息武者中,也未必能有一人达到,非悟性绝世不可为……据说,一门武技到了这般地步,进入先天级别,也是可堪一用。”
庄瑾听闻颔首,暂且不用更换武技也好,黑煞掌、疾风步用惯了,真要更换,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太适应。
至于圆满级别第三层次?
别人千难万难,他没有瓶颈,却未尝没有可能。
庄瑾想了一下,又是问道:“沈老,咱们通脉境界,真正形成武道直觉,通过感知存在感,就可判断境界,不知可有隐藏境界的武技?”
“武道直觉中的存在感,与境界、气血、内息三者,息息相关。”
沈先济想了一下,去后面一阵翻找,不多时后找出一个小册子出来:“这是龟息术,这东西不算是武技,真要说可称作秘法,它与境界无关,也没有入门、小成、大成、圆满之分,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也是觉得庄瑾合眼缘,他将所知道的,尽数说出:“武者在相应境界,存在感、或者说气血波动在一定范围,为了身体运转,最低有着一个下限,故而龟息术隐藏效果有着极限。”
“比如,你是三脉、两脉,可用龟息术隐藏到一脉境界,但不可能隐藏到通脉之下;你打通任督二脉,进入胎息之境,也不可能隐藏到通脉境界……‘琉璃测境傀儡’的测试,乃是直接映照自身打通经脉情况,同样无法隐藏。”
庄瑾听闻颔首,表示明白:在武道直觉中,凝气境界犹如芝麻,通脉境界算是绿豆…龟息术就是练成,最多将自己的存在感从大绿豆变成小绿豆,不可能说一下子隐藏变成芝麻了。
……
(本章完)
第160章 ,奇珍
第160章 ,奇珍
辞别沈先济,从传功司出来,庄瑾去往丹药司。
到了通脉境界,中品黑元散已然无法满足修炼所需,需要更换上品黑元散,其主材乃是四十年份的黑玉草,培育消耗更大……故而一副就是五十两银子。
不过他如今也算是小有家底,这点支出并不算为难。
在购买了一些上品黑元散后,同样购买了些《青木长春功》的开络汤药包,以及木元散。
……
就在庄瑾去往丹药司之时,传功司这边,庄瑾选择继续修炼黑煞功、并将转修功法资格让给陈芸、以及拿了龟息术的信息,就是摆在了沈先鸿案头。
并且,若是庄瑾在这里,还会发现意外的一人——钟毅,正在说着这一个多月盯着庄瑾,并未发现异常,庄瑾能到如今地步,应是凭借着自身资质,以及勤奋、刻苦。
沈先鸿听着微微颔首。
——通脉境界、供奉级别,已然进入沈家高层,再如何谨慎、慎重都不为过。当初庄瑾突破七经,就进入庶务司司正穆明喜眼中,让柳立诚暗中盯着,在庄瑾突破十二经后,沈家再次对他进行了详细调查,出身、经历种种,以及钟毅这位供奉级别的又一次盯梢。
“从种种情报来看,这庄瑾武道天赋、悟性奇佳,只是为人喜欢藏拙,过于谨慎,恐怕时至今日,还对我沈家有着一些不信任,心有防备……我沈家何至于容不下一个天才?”
沈先鸿微微摇头:“不过也好,人无完人,倒也不必求全责备……另外,如今药王帮大敌当前,这样的性子,也才能走得更加长远!”
他是不怕庄瑾反客为主的,认为庄瑾再如何,最多也就打通任督二脉,进入胎息境界,想要突破先天,要面对先天三关,这每一关都犹如天堑,许多人终生连第一关都无法触碰……
这也是好事,真正触碰第一关,觉醒先天灵光,就要一口气度过其余两关,另两关要求更是苛刻至极,整个过程不成即死,那已然不是资质、悟性的事情了。
也就历代沈家家主,集整个沈家底蕴,倾注一人,才可突破,而一代也基本只有一个先天而已……先天与先天之下,比通脉、凝气境界差距还要夸张,所以是不怕压不住的。
再者,庄瑾资料中,品行重情重义,还有如今,药王帮大敌当前……以及沈家内部腐朽,老人相互勾连,沆瀣一气,对外武生招募也是在进行平衡,如今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占据这个生态位的,庄瑾出现恰当其时……
这般背景下,只要庄瑾不是身怀青元壶,其它小节都是能容忍的,甚至资质、天赋越高,越是欣然乐见。
……
从丹药司出来,庄瑾没再乱跑,又等了些时候,八公子沈绪琛亲自过来迎接,一番寒暄后带着他去往梅园。
梅园,正如其名,其中栽种着一株株腊梅,这个时节正棵棵怒放,枝头正闹。
尤其是此时,雪越来越大,一片一片大如芦,却没有风,无声静谧落下,走在梅园之中,鼻尖缭绕着梅清幽香气,一时间,莹白的雪、洁白的梅交相辉映,倒也不知道香的是梅还是雪了。
“梅园是我父亲最喜爱之地,这里的一溪一木,亭台水榭,都是我父亲亲自布置……”沈绪琛介绍着,也是暗暗表达这次接见对他的重视。
庄瑾听着颔首,他已经发现了,园中布局极为巧妙,树木山石、亭台水榭,半露半隐,初看不觉触目,细瞧却别有玄妙……
‘观一叶而知秋,这位沈家家主是个胸有沟壑之人啊!’他心中暗叹。
很快,来到园中一处竹木小楼,门口有着一株老树极尽迂回盘郁,小楼之上牌匾书着‘韬光阁’三字,进入其中,地面、窗栏等格调朴素,并无奢华,却隐隐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登上二楼,更是感觉眼前一阔,大雪苍茫,寒梅盛放,氤氲着热气的温泉水如丝带,映衬得好似世外仙境。
不过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个青衫白眉之人,好似站在了这片天地的棋眼位置,乍看去不甚显眼,却无法忽视,细瞧去,又给人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好似避出红尘,超脱世外,要飘然乘风归去。
庄瑾暗暗以武道直觉感知,感觉更是奇异,自己对比这位沈家家主,就好似江河湖泊之于大海,对方平静的海面下,似乎有惊涛骇浪潜藏,心下不由一惊,恭谨行礼道:“见过家主。”
沈先鸿微微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庄供奉、琛儿,坐下喝杯热茶吧!”
庄瑾行了一礼,坚决请一父一子先下坐后,自己才是坐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腹,顿时让他的神色再次动容。
这茶……竟然比钟毅那泡了锻骨境异兽骨头的酒还要厉害,一口下去,清气盈身,气血活跃,内息流转都是更如意、顺畅了几分。
沈绪琛适时给庄瑾介绍:“这是云隐茶,当年我太爷爷深入莽苍山脉,发现一处山崖,因其之高,命名曰‘上白云’……此山山顶,找到了一棵半奇株的百年茶树,移栽回来……”
“所谓‘奇株’,如果说异兽是兽中异类,那么奇株就是草植中的异类……奇株所产奇珍,兼具异兽肉、突破瓶颈丹药两者的效果,可加速修炼,也可辅助突破瓶颈,并且还无突破瓶颈丹药之弊端,对经脉造成微小损伤,给武道之路留下隐患……”
“那棵茶树因为出处,后来就叫做‘云隐茶树’,它虽然只是半奇株,所产云隐茶,却也有着奇珍二三成效果,对突破凝气瓶颈大有裨益……通脉境界,也可辅助修炼……”
“我沈家人杰地灵,竟有此等宝树……今日,不但是有了口福,也是大长见识。”庄瑾赞叹道。
“庄供奉喜欢,等会儿离开带上一斤。”沈先鸿言道。
庄瑾没说什么客气的话,直接起身,长身一礼:“长者赐、不敢辞,那就多谢家主了。”
“有趣。”
沈先鸿脸上似乎露出些笑意,抬手让庄瑾坐下,与其闲谈起来,从城北、城东,说到城南,也有日常之类,真的好似家中长辈,说着家常。
庄瑾保持恭谨态度,半边屁股坐下,不骄不躁,谦虚谨慎,如学生面对夫子垂询。
“庄供奉以为,自己能到今日地步,是何因由?”沈先鸿忽而看去,盯着庄瑾眼睛问道。
庄瑾凝目坦诚相对,想了一下,认真道:“大概是比起常人,幸运的有些天赋,以及比旁人多了一些努力。”
“天赋乃是天生,后天难以改变,这点且不说,庄镇守的努力,却可不只是比旁人多了一些……庄供奉‘武疯子’之绰号,如今外院还有流传……听说成婚之后,也基本一天至少修炼五六个时辰,两三年如一日……”沈绪琛适时开口,捧哏说着,活跃调节气氛。
沈先鸿微微点头,看了沈绪琛一眼,又是看回庄瑾问道:“庄供奉身怀家仇亲恨,从微末一路走至今日地步,背后付出之汗水,自是常人难及,可曾觉得苦么?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苦么?’
庄瑾微微一怔,想到自己日日夜夜、夜夜日日的修炼,的确是枯燥、乏味,自己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这其中有着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初来此世,沦落乞儿,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受尽屈辱……立志得到自己想要的:尊严、财富、美人,堂堂正正做个人。
为了这个目标,苦心孤诣,进入沈家学武……那个阶段,怀着前身仇恨,为了那一口不平气,练武的苦也仿佛不算什么了。
再后来,突破四经,向庄玉堂、庄玉勇复仇,晋升家丁级别,真正成为了一个‘人’,勉强算是完成这一阶段的目标。
第二阶段,守护自己想要的。
与陈芸成婚,生活中点滴,点缀了漫长枯燥、乏味的练武生活,成了那苦中的一点甜。
客观来说,与陈芸趣事,相濡以沫的生活点滴,在大片枯燥乏味的练武中,乃是极小一部分,但越是如此,如今回想起来,越是难得,越是能品味到,那点滴幸福的甜。
‘生活也不就是如此么?好如坠落悬崖,上虎下蛇,眼前树叶上的那一点蜜?为了守住那一点甜,心有目标,原本苦的日子,也不苦了。’
庄瑾暗道着,诚恳答道:“自然是苦的,可相比练武的苦,我更怕吃遇到困境、不由自己、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苦!更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守护不了自己想要守护的!知道了这些,心有所恃,便也不感觉苦了。”
沈绪琛听着这话,神色动容,若有所悟。
“说得好啊!”
沈先鸿是有阅历的,听到这话,也是感怀轻叹一声,看着庄瑾,心中也更多了些欣赏:‘这般武者心智坚定,很难受到外界影响,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之秉性很难改变,这正是沈家需要的,下一任家主可靠的肱骨之臣啊!’
“如今,庄供奉也算是苦尽甘来,可尽享这份荣耀……明日的高层小会,庄供奉也可参与……多听少言……”
沈绪琛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自家父亲一眼,他可只是知道,对外人,自家父亲是那种只做不说的的人,如此提点、叮嘱,极为罕见。
‘这说明庄供奉真正通过考察,入了父亲眼中,视作沈家一份子了。’他心中暗道。
……
(本章完)
第161章 ,风光
第161章 ,风光
上午庄瑾登记晋升供奉级别,这般数年一遇的事情,在沈家如一颗巨石砸入水潭,造成巨大轰动,下午已然彻底传开,上门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按照惯例,今日要举行供奉大宴,将所有送礼宾客一并宴请,礼物庄瑾收,支出则一应由沈家承担,这也是一次盛事、一个下面人沟通交流的平台。
大宴就在庄瑾分配的本部小院,后院招待特殊人选,比如亲戚、长辈、心腹,屋内、院中、院外,则分别是安排供奉级别、七到十二经、以及七经以下的武者。
这也不是势力眼如何,而是武者层级分明,将不同层次的武者,强行安排一起,反而让人不自在。
岳松,作为庶务司分配的长随,分担招待任务。
——当初苗绍之案,庄瑾被赵斌针对,那时他不过四经,坚定梭哈站在庄瑾一边,引荐邹庆丰,间接让庄瑾搭上沈绪琛的关系……如今一转眼庄瑾晋升供奉级别,他身在庶务司、与庄瑾有交情、得到庄瑾认可后,一步登天成为庄瑾的长随。
可以说,当初的投资,一举获得了巨大、丰厚的回报!
“岳长随,这是我的贺礼,还请在庄供奉面前美言一二……”一位十经都镇守级别客气说着,不动声色塞过一张大额银票。
“纪镇守,您真是客气,不过,这可不敢……您这边请!”
岳松面露笑容,将此人引入院子,看着对方的背影,这一刻,只觉恍然如梦。
这可是十经的都镇守级别啊,对他客客气气不说,竟然还巴结着、主动给他送好处?他区区一个四经武者,何曾享受过这般待遇?
——别看他曾经是庶务司的副处长,可也就一个小小副处长而已,面对五经、六经都要自低一头,更别说七经护卫级别了……可现在,别说七八九经坊镇守级别,就是十经都镇守级别,见了他、哪个不好声好气地叫一声‘岳长随’!
‘不仅是面子上,坐上这个供奉长随的位置,修为很快也会上去……疏络丸不是问题,六经不是终点,七经护卫级别都大有指望!’
‘想我半辈子谨小慎微,种种算计,不如这一次站队投资!’岳松暗叹之余,不由更加尽心了。
钱文德拿着礼物,在黑袍街镇守级别的送礼队伍中,正排着队。
——庄瑾晋升供奉级别,这种轰动消息,扩散极快,但凡是与庄瑾沾亲带故、有点关系的,都能拐弯抹角被告知,这才有他此时过来。
此刻,钱文德看着前方岳松八面玲珑迎接着来客的场景,怔怔怅然,莫名有种想哭的感觉,心中有着一种‘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巨大悲怆!
‘我的!这应该是我的!若是没有城东之事,此人的位置,本可能是我的啊!就因为在城东那一两月的痛快,我失去了多少?!我……悔啊!’
钱文德曾经还想着,庄瑾身边没有他这么一条好狗,会不会觉得不习惯,哪天想起来,将他召回去,可现在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想给庄瑾当狗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不,自己一淘汰出局,立即就有人填补了自己的位置。
只能说,他太高看自己了,真的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曾经庄瑾的手下、跪求庄瑾将他带去城东而不得的曲喆,也排在街镇守的送礼队伍,看到身前的钱文德脸色难看,询问了句:“钱镇守,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钱文德神色复杂摇摇头,压下心中的嫉妒、以及一丝敌意,来到岳松身前,露出笑脸:“见过岳长随,这是我给庄哥的礼物!”
“嗯,钱镇守,去这边赴宴吧!”
岳松看着钱文德,心中自得之余,也是暗暗警醒,他可是做过功课,了解过常和同、钱文德等人与庄瑾始末的,暗下决心,绝对不能犯同样错误。
在打发走钱文德后,岳松转而看到一人,脸上笑容顿时真诚许多,如面对家中老父亲一般恭谨迎了上去:“平老,您这边请!”
他可是知道,平永峰在庄瑾心中地位不同,当即亲自请入后院,那里是今日大宴的一些特殊人选,如陈鸿干这般亲戚,如平永峰这般师长人物,如林宏这般心腹。
……
钱文德被小厮引着,来到院外一桌,此时神色都有些绷不住——就算没有与庄瑾的关系,想他也是堂堂城北一街镇守,如此人物,竟然连院中席位进不去?
还真进不去!
别说他一个四经街镇守,就是五经、六经街镇守,今天也是在外面,相比一到三经武者,最多位置靠里一些。
后面曲喆也是安排在这一桌,看着钱文德的目光都有些异样,询问出声:“钱镇守与庄大人的交情,不是……怎么没能进去?”
“我和庄哥……我做了些错事……”钱文德艰涩说着。
这时,毕恺过来了,和钱文德打了个招呼,进去里面后院了。
钱文德看着毕恺的背影,目光极为复杂。
想当初,他先一步突破四经,心中膨胀,连毕恺都有些瞧不上,福兮祸所倚,正是先一步突破四经,去了清安街,才……现在人家毕恺也是四经了,前途更是光明无比,可自己……
‘早知道当初还不如没突破,不去当了那清安街的街镇守,也不会有后来……’
就在钱文德再一次念念不忘,悔恨过去之时——
“庶务司司正到!”
这时,随着这一声唱喝,周围武者纷纷起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
庄瑾也是现身,亲自出面,前去迎接。
钱文德也跟着其他人起身,踮着脚尖远远看去,只见阔别多日、许久未见的庄瑾,一身供奉蓝袍,与同是供奉级别的庶务司司正穆明喜谈笑风生。
这一瞬间,他如遭雷击,从没有一刻,像是此时这般,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若非当初一个宿舍的情分,庄瑾这般如龙一般人物,是他踮起脚尖,乃至蹦起来,都接触不到的存在!
……
岳松招待下面武者。
对供奉级别,庄瑾自是亲自出面迎接,如穆明喜、栗平这般司正,亲自过来,如钟毅,也是带着朋友而来……可以说,今日除了职务在身、或者有着其它要事的,沈家其余供奉基本全部来到。
不仅这些供奉本人过来,许多还带着家中女眷,这些由陈芸招待,安排在另一边。
这些供奉的女眷看着陈芸,同样心中复杂,如她们这些人,都是内部勾连、联姻,哪如陈芸一个小小外院丫鬟出身,在庄瑾微末时抓住,直到今日竟到了与她们平起平坐的地步!
可心中再如何,陈芸如今都是与她们一个层次的人了,她们更知道:今日上午家主在梅园接见庄瑾,显然极为看重,以及庄瑾本身的潜力……妻凭夫贵,以她们的教养,自然不会怠慢,露出笑脸,态度很是和善。
……
不仅是陈芸那边,庄瑾这边接待的供奉级别,也都满是善意,气氛和睦,一团和气。
这些供奉身上,有种难言的豁达、从容,以及说不出的松弛感,当初七经之时其他坊镇守冷淡、孤立的现象,全然没有。
庄瑾转念之间,就是想明白了:‘通脉,彻底突破了一个藩篱,出身什么已然不能束缚!’
——就如部堂级别,可能还会看出身、门第如何,但若是凭自己成为镇国级,自己就是一座山头,自己就是自己的底气,正如那一句话,我没有出身、门第,但我自己就是出身、门第!
可以说,庄瑾这一人之奋斗,直接将自家门楣都给抬起来了,如果他有后代、子侄,从此也是有出身的了,再不会被那些沈家老人视作外人,排挤、针对!
‘另外,通脉供奉级别,真正进入沈家上层,来到沈家这个金字的塔尖,资源充裕,有着从容、豁达的底气。’
‘最后就是:供奉级别,作为沈家顶层食利者,面对下面,算是同一阶级,不是利益牵涉,不会平白招惹、敌对如何!’
庄瑾想到这些,对通脉之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只是今天的荣耀还不止于此,随后,沈家各位公子也是尽数来到。
——这个世界,因为有着武道超凡力量,嫡庶只是加分,不是全部,更多看武道。
这些来的公子,多是如沈绪清这般米虫,抱着来结一份善缘的想法,真正有望家主位置的公子有着四位,在八公子沈绪琛之外,乃是大公子、四公子、十公子!
大公子沈绪宏,与之接触,颇有君子之风,宽宏雅量。
四公子沈绪靖,不苟言笑,心机深沉,庄瑾一时都看不太透。
十公子沈绪遒,豪气干云,来了笑着问庄瑾,今日可备有好酒,没有从他那里取来。
只能说,曾经庄瑾还真不知道,沈家有这么多人物,今天一步进入上层,似乎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孰不知,这些公子也觉得意外,庄瑾崛起太快,也基本没有在本部多留,城北、城外药田、城东、城南……在他们还在想着等待、观望一二时,就猝不及防到了如今他们都要拉拢、争取的地步了。
这些有望家主的公子,自是知道庄瑾与八公子沈绪琛关系不一般,却也没有放弃,言语中多有示好、许诺,庄瑾的应对么,与他们每个都是相谈甚欢,却半句准话没给。
一番试探、交锋,各自心中对彼此都有了初印象。
这些公子依旧言笑晏晏,拉拢不成,却也不愿得罪,尤其是在今天这般大喜日子,都是点到为止。
……
(本章完)
第162章 ,吃瓜
第162章 ,吃瓜
整个下午,庄瑾这边都是络绎不绝,门庭若市,到了晚宴,更是热闹之至。
这一应却是有条不紊,一方面,沈家庶务司派来各种人手;另一方面就是陈芸的功劳了,种种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实可谓贤内助。
此次供奉大宴,庄瑾的具体感受么,极是风光,可也心力交瘁,到了这等层次,不说都是个个人精,也没有什么蠢货,说话都要字斟句酌……
这般应酬种种,他也着实不太喜欢。
等到了大概子时,一场盛宴方才结束。
屋内主场,其他供奉相继离去,却有两位供奉落后留下,傅寿松、邱益之,皆是蓝袍供奉,一者三脉境界,一者一脉境界。
庄瑾记得这两人,在一众供奉中,这两人的礼物尤为丰厚。
邱益之径直开口:“庄供奉,说来咱们虽然没有打过交道,却也是半个老熟人了……庄供奉前半年在城东,有着默契……我也不绕圈子,这次来谈合作……”
“邱供奉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庄瑾可不会留下话柄。
“是邱供奉失言了。”
傅寿松瞧着慈眉善目,和和气气,先是赔礼道歉,又是道:“邱供奉是说,上半年庄供奉在城东养伤,咱们相处极为和睦、和气……庄供奉还有过帮忙,擒拿飞鼠盗,是我们欠着人情……”
这话说得巧妙,强行欠人情,示弱的同时,搭上关系。
“算不得,不敢当……”庄瑾看了这两人一眼,一者直接、一者委婉,说不上是软硬兼施,也是一直一曲,相互配合。
他也明白了两人身份,猜到大概来意,静待其言。
傅寿松说起如今城东形势:“庄供奉离开城东之后,是庞叔升庞武师接任……因为一些误会,下面一些人误认为是此人是药王帮奸细,误杀……”
他说着,看了邱益之一眼,庞叔升这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当初又查到了对方的子侄辈,这个老朋友鲁莽做出安排,将此人直接打为药王帮奸细,格杀在坊驻地……做得太急、太糙,让他们极为被动。
对自家这个老朋友,傅寿松的评价,只能说是:阴狠毒辣有余,机变应对不足。
“近几月,城东动荡,下面一到三经、四到六经,纷纷被查……发配城南一线……”
庄瑾听闻颔首,的确是如此,他在城南一线任都镇守时,多有看到城东的中下层武者调过去。
“如今,执法司、庶务司揪着此事不放,想要扩大事态,对七经以上的坊镇守级别也一查到底,这怎么行?”
傅寿松意识到这是在庄瑾面前,还是需要装裱一二的,自己有些失言了,顿时咳嗽两声,找补道:“咳咳,我的意思是,如今药王帮大敌当前,这对中上层开刀,岂不是闹得人心惶惶?明日高层小会上,想来会讨论此事,通常这般事情会进行表决……”
“我就直说了,在表决中,想请庄供奉支持我们,让此事到此为止。”
邱益之收到眼色,直说目的,然后言明回报:“为此,我们可以出城东……半成份额,庄供奉可不要小瞧了,虽是半成份额,这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啊!”
“一年十几万两么?可真是不少啊!”
庄瑾感叹一声,却是婉拒:“我初入通脉,人微言轻,也不想掺和进此等事情……还请两位见谅。”
不说沈先鸿的那一斤云隐茶、与八公子沈绪琛关系,就是没有这些,他也不会掺和。
原因很简单:认为城东这群硕鼠势力没前途,武者实力为尊,家主沈先鸿乃是先天,这群城东硕鼠势力有几个先天啊?
这两人也未尝不明白,不过是牵涉太深,身不由己,只能寄希望以明面规矩,限制住沈先鸿……
在庄瑾看来,这极为可笑,只要沈先鸿下定决心,这些人一应种种,不过螳臂当车罢了。
“庄供奉可是以为,到了我们这等地步,银钱无用?”
“不瞒庄供奉,我们有着州城渠道,可获取许多高端资源,比如:对应通脉级别,易筋境界异兽的异兽肉、兽筋膏;对应胎息境界,锻骨境界异兽的异兽肉、兽骨;地品级别的异兽皮甲;还有:药效虽不如开脉丹,但可对突破通脉境界瓶颈有效的秘法、特殊药方……”
“这些的确是好,可我从小就知道,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我这人胆子小……”
庄瑾再次婉拒。
对方出价是高,可出价高,意味着付出多,风险大……若非对方日子不好过,会付出这么大代价拉拢他?
‘这般事情掺和进去,就算我如今是供奉级别,事有不谐,可以平稳落地,但难免灰头土脸,也会与家主沈先鸿、八公子沈绪琛的关系破裂,失去信任。’
‘更别说,这些东西对我其实没太大用……我没有瓶颈,对所谓的高端资源需求不大,从前是,现在亦然啊!’
最后还有极为微妙的一点,这群城东硕鼠,庄瑾不太喜欢,觉得脏,虽不会如庞叔升那般为众抱薪,却也本心不愿意掺和进去,同流合污。
‘可惜……时候不对!’
傅寿松暗暗感叹,如今庄瑾刚刚突破通脉境界,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若是如某些供奉,卡在瓶颈,死活突破不得,成功概率就大增了。
他看邱益之还想再说什么,抬手阻止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必将关系弄僵了。
其后,庄瑾说是将两人的礼物退还,这两人也没收,说‘这是贺礼,怎能带回去’……这贺礼说是比旁人稍多,其实也不算出格,只要能给庄瑾留下一个好印象,在明日表决中立,都算大赚了。
……
傅寿松、邱益之两人离开,庄瑾轻出一口气,返身坐在椅子上,轻揉着太阳穴,和这群人打交道的确费心神。
陈芸端着醒酒汤进来、放下,给庄瑾揉着肩头:“夫君可是累了?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的确让人心烦呢!”
“芸娘今日协调内外,大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也不比我轻松呐!”
庄瑾打趣说着,拉着陈芸在旁边坐下,此刻夫妻俩挨着坐在一起,四目相对,内心都是有着脉脉温情流淌。
今日过来登记晋升,团聚见面那一刻,心中激动、喜悦如洪水决堤,一时却都说不出话,彼此拉着手,眼神交汇,就好似有无数话说过了……
此后种种事情,来客、供奉大宴……两人这一两月相处较少,却也没有生疏,配合默契,招待客人,此时其他人离开,时间终于属于夫妻俩了。
此时,外面仍在飘着雪,莹白的积雪反射着点点大红灯笼的光芒,带来喜庆的氛围,风声时而呼啸,急促刮过窗户。
这般环境中,两人却是难得的放松、心安,那一碗醒酒汤,夫妻俩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完了。
吃过,庄瑾说着一起洗漱,等会儿早些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陈芸听着,俏脸微红,轻轻打了他一下。
天可怜见,庄瑾刚刚真没有什么不正经想法,想的是:家主沈先鸿提点他多听少言,今晚傅寿松、邱益之两人又是过来拉拢,想要他在表决中支持,明天第一次参加高层小会,想来很是热闹,极有意思!
不过,这与他无关,尽可隔岸观火,这种吃瓜的乐趣,倒也让他多出了些期待。
嗯,这份期待倒可以先放放,小别胜新婚,今夜……庄瑾抱起陈芸……
一夜无话。
……
(本章完)
第163章 ,火龙
第163章 ,火龙
次日,沈家高层内部小会。
庄瑾过来,看到一众昨日与宴的供奉,经过昨日也算有了些交情,寒暄一二,就差不多到了时间,纷纷入列。
他的位置么,自然是末位。
这让庄瑾从昨日的风光清醒过来,却也没有妄自菲薄:‘在场的供奉级别,算上我也不过十九人,虽屈居末位,那也是凤尾,远超鸡头之流,真正迈入上层了也!’
‘况且,这只是暂时而已,等过去一二三年,回头再看!’
‘还有就是,一件事有着正反两面,如今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城东之事愈演愈烈,引发站队……我如今既不无足轻重,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去,身不由己,也不是举足轻重,身处棋眼位置,风高浪急……这般不大不小,不轻不重,不引人瞩目,正是吃瓜的最好位置。’
庄瑾想到这里,一个战术后仰,轻靠在椅背上。
不得不说,供奉级别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这高层小会的座位,每张椅子上都铺有一张炼肉级别的异兽虎皮,在这天寒地冻时刻,靠坐在上面真是极为暖和、舒服,舒服到令人昏昏欲睡,不过身前茶碗中有着云隐茶,喝上一口,令人神清气爽。
舒服、暖和,又不困,头脑清醒,这正是吃瓜……哦不,参与高层小会的最佳状态啊!
就在庄瑾等供奉纷纷入座,家主沈先鸿也是来到,在一众供奉纷纷起身迎接中,来到最前方上首位置——
沈先鸿并没直接坐下,而是径直看向最末位置的庄瑾:“今日有着一桩喜事,我沈家高层小会又添一成员,大家对庄供奉表示欢迎!”
一众供奉脸上露出笑容,带着善意,看过来作揖。
全场瞩目之中,庄瑾恭谨回礼。
如此一番见礼,沈先鸿先行坐下后,双手下压,庄瑾等供奉级别纷纷重新落座。
高层小会就在这般友好气氛中开始,先是这月重大事情回顾、总结,然后是下月安排,有着战略层面、大方向指示,也有着具体细化的事情,如城北管理、深度开发,城南一线战事种种……
相比下面人,他们这些高层是最先知道沈家动向、决策的,许多时候一个消息,就可获得丰厚利益,以及让自家后辈、心腹占据先机。
对沈家来说,这是统一供奉级别、高层的立场,也是进行查漏补缺,有异议的可停下讨论、提取意见,场中都是沈家精英,也没有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会议进程飞快。
直到说到城东之事——
执法司司正栗平开口道:“城东那边,由庞叔升庞武师被冤杀案始……这几月介入进去,清查一到六经中下层武者,情况触目惊心啊!我的意思,深入下去,扩大范围,穷追猛打,一查到底!”
“栗司正此言差矣,如今情况,调查进入深水区,当徐徐图之……又有药王帮大敌在外,一味扩大事态,不利于团结……我意维稳为要,就先到这里吧!”监管司司正文恭寿却是道。
庄瑾听闻,看了此人一眼,暗道:‘此人真是为大局考虑?还是说,这般的一司司正,都被城东那群人拉拢、腐化?’
他个人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若非监管司出了问题,城东那群人也不至于一手遮天到了那般程度。
随着栗平、文恭寿两位司正开口,表明态度,其他各位供奉也纷纷发表意见。
“之前对中下层一到六经武者动手,就已然是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要是扩大范围,对七经之上的中上层开刀,难免造成巨大动荡,若是药王帮趁机……”
“药王帮不足为惧,我沈家……敌在内部啊!”
“陶供奉这是话中有话啊,我怎么听不太懂?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陶供奉、邱供奉,都消消火气,城东这个问题,我想我是有发言权的……上面是好的,只是下面执行坏了,如今一到六经的中下层已然清查,内部蛀虫已去,到此为止吧!”
“呵呵,之前所查,下面一片糜烂……下面如此,上面又岂能没有问题?依我之见,至少是部分上层烂掉了,这一查到底,很有必要啊!”
……
顷刻间,偌大一个会议室好似变成了菜市场,各种斗嘴皮子的声音好似一只只鸭子在耳边乱叫,还有吵不赢气极之下,怒目圆瞪拍桌子的……这一幕若是被下面人看到,恐怕下巴都会惊掉……
这也和昨日供奉大宴上的一团和气,全然不同。
庄瑾收回之前的话,这些人的从容、豁达、松弛感,那是没触及到核心利益,真正触及核心利益,和下面人一个球样。
他眼观鼻、鼻观心,多听、多看、不言,静坐默默吃瓜,倒是津津有味。
这些人吵架、斗嘴皮子,也不会像是乡下泼妇,极有语言艺术,话里有话,暗藏刀光剑影……值得学习。
另外,看这般下面人眼中的大人物撕逼,很有意思啊!
……
不过,吃别人的瓜是爽,被别人吃瓜,那可就不爽了。
庞叔升是城东之事绕不开的节点,很快又是说到。
“庞武师之事,可称千古奇冤,不一查到底,庞武师泉下有知,如何瞑目?”
“呵呵,各位都说庞武师冤,今日我在这里却是要唱个反调:那清源坊坊镇守,在庞武师之前,乃是庄供奉担任,庄供奉在城东半年,不也好好的么?怎么那庞武师一去,立刻就被冤杀了?此人自己身上,就没有些问题么?”
这话一出,许多供俸纷纷停下、住嘴,看向庄瑾,就是最上首的家主沈先鸿,也都是看来,准备看庄瑾如何应对。
庄瑾正吃着瓜、喝着茶,莫名其妙就被牵涉其中,看了说这话的邱益之一眼,觉得群众中有坏人,这是要坑他啊!
‘此人话中这般拉踩,看似是夸我,其实是挖坑,我真若附和承认了,变相就相当于被拉下水,给城东那群人背书了!’
他心中腹诽着,开口道:“今年上半年,我是在清源坊任职坊镇守,只是诸位也知道,那是因为年初……过去养伤……多余之事,实在不知晓……”
就在其他供奉以为,庄瑾这是和稀泥,对邱益之的挖坑忍了之时,这时又听庄瑾道:“不过,在城东一二趣事,可说给各位听……今年三月末,我作为坊镇守,按照惯例,对下面街镇守递交上来的账目,翻看签字……看到一份街道改造计划的报表,一看之下,惊为天人呐,一棵树五两银子,一块青石板一钱银子……”
“我将这黄骏喊来……此人告诉我,这树是从外府运来,品种……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庄瑾说得有趣,许多供奉听闻,都是笑了起来。
“哈哈,一棵树五两银子,一块青石板一钱银子……这黄骏还真是个人才!”
“那报表夹带在其它账目中,这个黄骏其心可诛,明显是想让庄供奉背锅呐!”
“庄供奉,此事后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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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将这份报表打回去,让这个街镇守自离城东,以作惩处……不曾想,当晚这黄骏就带着他八经坊镇守的父亲找上门来,可真是吓煞了我……”
这个小小案例,看似什么都没说,实则什么都说了,从黄骏这个街镇守,再到其八经的坊镇守父亲,从下层到中上层,都大有问题……这又是庄瑾的亲身经历,有据可查,让人反驳都说不出话来。
“真是岂有此理!傅供奉到了此刻,还能说出城东中上层没有问题的话吗?”执法司司正栗平趁势发作。
“这……”傅寿松下意识看了眼邱益之,心底无奈叹息一声,自家这个老友,武道天赋与心机谋略不成正比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说刚刚,平白拉庄瑾下水作甚?真是没事找事啊!
同时,他对庄瑾所说的黄家父子也是深恶痛绝,这事他是知道的,此时被庄瑾当众说出来,让不少供奉表情都有些细微变化,留意到这些,真是恨不得将这对父子……哦,那黄家父子已然死了,那没事了。
许多供奉面上义愤填膺之余,也是暗暗看了庄瑾一眼,想到庄瑾的情报: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却也不是忍气吞声、任人揉捏的人,说难听点,就跟平头狒狒一般,你招惹一下,恨不得能咬你两口、三口,甚至颇有些睚眦必报,想想赵斌、苗绍的家眷,如今都……这次,邱益之拿庄瑾拉踩,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
随后,针对城东之事,场中供奉又是一阵争论,庄瑾所说乃是事实,无法反驳,傅寿松等人也只能说是个例,这种事情哪里都有,又说黄天君父子也是他们主动处理……为此争执不下。
“既然此事有着分歧,那就先行表决吧!”
沈先鸿制止争执,看去言道:“支持城东之事暂且到此为止的供奉……举手!”
无声之中,一只只手举起。
庄瑾扫了一眼,惊讶发现举手的竟足有十人,也就是说已然过半。
这其中,如傅寿松、邱益之、监管司司正文恭寿等人,他并不意外,可有些人……比如钟毅……
钟毅接触到庄瑾惊讶的目光,老脸微臊,下意识摸了下腰间酒葫芦。
他那泡酒的锻骨境异兽骨头,是怎么来的?欠下的人情不好还啊!
况且,那还是以前的,这次事情……城东那群人又有这次的价码!
没办法,良心二两,终究是比不过黄金千斤,钟毅是同情庞叔升不假,但人家给的太多了。
当然,他还是有底线的,只是表决支持,更多的也没有。
一叶知秋,可想而知,其他举手的供奉,也多是被城东那边公关过的。
‘果然,像是昨晚那种收买,不是仅仅只针对我……城东那群硕鼠,这次下了血本啊!只是,结果真能如他们所愿么?’
庄瑾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看戏、吃瓜。
这个结果不仅是庄瑾惊讶,其他并没举手的供奉也是意外不小,此时纷纷看向沈先鸿。
“人数过半了么?”
沈先鸿目光从这些举手的供奉脸上一一扫过:“既然如此,那城东之事就……继续查吧!”
傅寿松、邱益之、文恭寿等城东利益相关者,本来脸上都露出胜利的笑容,可听到后半句,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傻眼看向沈先鸿,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
“执法司,栗司正你……庶务司全力配合……成立专案小组……”沈先鸿吩咐安排下去,绕开方才举手的供奉势力,明显是要一查到底。
傅寿松等人听闻这些,脸色都是难看至极,到了此时,他们哪还不明白,之前的举手表决,就是为了诈唬出他们这些供奉之中、与城东利益相关者,乃至可能有着利益牵扯、可以被公关的。
这次……他们一败涂地。
至于表决结果,沈先鸿不听?
供奉级别,对沈家战略决策,也只是有着建议权,既然是建议,那自然可听、可不听,只不过以前沈先鸿一直尊重表决,很久没有独断专行,施行家主权力强行将一件事推动下去……久到如傅寿松这些人都忘了此点,或者说,他们自欺欺人,妄图以规矩约束、绑架沈先鸿,此时被一巴掌打醒。
如钟毅等几个被公关的供奉,虽是意外,却也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拿钱办事,钱拿了,事办了,最终没成,这也不能怪他们。
庄瑾倒是并不意外,昨日家主沈先鸿提点他多听少言,之前心中就有着猜测。
‘还是那句话,武者看拳头说话,实力就是话语权,家主沈先鸿先天之尊,一人就可镇压全场,真要下定决心,要推行一件事,根本无可阻挡啊!’他心中暗道。
……
高层小会结束,这日,又有供奉司内部任务选择,庄瑾自然选择坐镇沈家本部。
嗯,沈家本部需要坐镇么?这是个问题。
有着上面沈家家主沈先鸿,以及其他供奉,这个差事更多是名义上的,什么都不用管,几乎相当于白嫖拿战功。
庄瑾自己是潇洒了,也没忘记段涛、林宏、毕恺等人,这些亲卫不可能说就丢在城南了,自己吃肉,好歹要让手下喝口汤,征询意见,他们或是想留在沈家本部、或是想去城外药田、或是想衣锦还乡,回去城北。
对如今的他来说,这不过区区小事,吩咐长随岳松,打招呼一应安排:想留在本部,安排一司副处长;想去城外药田,安排城外药田陇镇守;想去城北,安排城北一街镇守……皆大欢喜。
在本部清闲无事,又与陈芸团聚,日子一下子变得鲜活、生动、轻快起来,只有一点小小苦恼:联络关系、交情的人不断,寻常人还好说,不想见、不见就是了,诸位公子却是不能拒之门外的,不得不打着太极……
庄瑾也没有懈怠练武,开始炼化上品黑元散,进行通脉境界的修炼。
修炼资粮上品黑元散,以他如今家底,轻易承担得起,只是辅助加速修炼的异兽肉……易筋入门境界的异兽肉,效果相对削弱不少,比炼肉圆满级别异兽肉超出不了多少,最合适的乃是易筋入门境界的兽筋膏,一斤一千战功,靠着城南一线的余额,暂时还可支应。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在庄瑾拿到《青木长春功》后,让陈芸也开始开络习武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平静过去,匆匆已是旬日,这日长随岳松过来,带来一个消息:“庄爷,城东那边,这月不是在往下查么?坊镇守级别都开始……搜集账目……那些还没来得及审计的账目,昨晚意外走水,一把火全给烧没了!”
“啧啧,火龙烧仓都出来了,某些人可真是被逼急了!”庄瑾脸上露出看乐子的表情,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有热闹可瞧了。
……
(本章完)
第164章 ,两月
第164章 ,两月
果然如庄瑾所料,接下来时日热闹得很,在沈先鸿提出‘倒查城东三十年账目’的口号后,城东这群人很给面子,立刻就来了一场火龙烧仓,将所有账目付之一炬,沈先鸿震怒之下,换了思路,任你几路来,我自一路去,挨个街道,挨个清查每个铺子背后关系,账目能烧掉,资产却不能不要,这些铺子都是某些人的白手套打理,可经不起细查。
对这些白手套动手,某些人不出面,白手套被打掉,资产没了;出面,巨额资产来源不明,违背沈家规定,这岂不是主动认罪?
城东势力被逼到死角,左右为难,这种阳谋之下,除非他们下定决心叛乱,不然不可能阻止。
就在沈先鸿强硬态度下,对城东清查一点一滴坚定展开,城东势力侵吞沈家的资产、以及敲骨吸髓扒拉百姓的部分,如今都是便宜沈家,收归公中……
沈家公中腰包充实,拿出部分分利,团结沈家之内、城东势力之外的各方,将朋友变得多多的,立刻就将清查城东汇聚成一股人心所向的大势。
本来城东势力又开始筹划着,借助药王帮这个外敌,造成动荡,减轻压力……可在沈先鸿团结内部其它各方,盯防、镇压各处后,这份计划直接掐灭在萌芽状态,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至此,城东势力黔驴技穷,只能蛰伏待变,期待专案小组冒进、犯错,可在沈先鸿主持之下,清查工作不疾不徐,一步一个脚印,非常之稳,没有如那群人所愿,反而在清查之中,顺带查出种种龌龊,牵涉不少城东中上层落马,发配城南。
你来我往的斗法,一片兵荒马乱中,时间来到了年底。
相比城东势力,这个春节并不好过,没滋没味,沈家其它各方都是过了个肥年,庄瑾也不例外,虽说没出什么力,但凭着自身供奉级别,统战价值,就分得不小一份,大概将近十万两的资产,大大充实了腰包。
……
开年,城东清查继续,庄瑾也继续选择沈家本部,日子过得悠闲、轻快。
哦,值得一提的是,上月陈芸在庄瑾指导下,开始修炼《青木长春功》,二十六天时间成了正式武者。
这个时间……还行吧!
算是中上天赋,比起一月不能入门的,强出许多,但比起真正有天赋的,比如他这种十七天的,又相对差了不少。
说来,陈芸对修炼挺感兴趣的,主要是与庄瑾一同修炼,相互陪伴,齐头并进。
不过陈芸上心之余,更多还是以庄瑾为主,入口吃食种种,必要自己去做,用度种种,也习惯自己看顾。
她也不是修炼狂人,其它事情也没放下,比如开了年,春暖开,家中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树景盆栽隐没,各种瓶再度出现;
还有别出心裁的:将种两头磨薄,镶嵌入鸡蛋,放入鸡窝窝,让母鸡去孵……等小鸡破壳而出,再取出生鸡蛋,用燕巢泥勾兑捣匀种上,河水灌溉,晒晒太阳,种破壳而出……开袖珍,如酒杯大小,叶如碗口,亭亭玉立的可爱;
以及:用冷米汤与石菖蒲籽,一同喷在木炭上,放在阴凉潮湿地方,等木炭上长出细菖蒲,再移植碗中,看去天青茵茵,煞是好看;
……
这就是期间的一二闲情雅趣了。
这般时光中,庄瑾的修炼也从没有懈怠,每日至少五个时辰的修炼时间……如此勤奋刻苦,不过一个多月,账上四万多余额的战功就是告罄,易筋入门境界的兽筋膏不得不中断,所幸还有那一斤云隐茶,修炼速度因此才没有放缓下来。
一晃就是将近两个月过去,时间来到一月末,这时庄瑾已然将通脉境界一脉的积累,完成了大概七成。
一月二十八,这日,长随岳松过来告知:“庄爷,家主有请!”
……
这次见面,不是在什么梅园之类,而是在一个客厅,沈先鸿正在批阅案牍,因为城东之事么,这两月极为繁忙。
他见到庄瑾进来,放下手中案牍,将庄瑾请到一边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家主,您找我这是?”庄瑾半边屁股坐下,恭谨看去,主动开口。
对沈先鸿这般身份地位高于他、武道先达者,自不可能如对同辈般,悠悠喝着茶、静待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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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鸿并没有直接说事,反而是说起城东近况:“城东清查……产业收归……清查之中,发现种种龌龊,一些七到九经坊镇守级别武者,乃至十到十二经的都镇守级别,发配城南……”
城东繁华富庶,又不如曾经城北、城南一线有着战事,乃是碎片化管理,不设置‘都’,却也有十到十二经武者,乃是任职一些辖区较大的坊的坊镇守,算是低配。
庄瑾听闻颔首,大概明白了这次沈家对城东势力的处置。
供奉级别,给个体面,割去七八成利益,平稳落地;七到十二经的中上层,收走一应不法产业,并视情节轻重,做出不同惩处,却也基本都能保命。
沈先鸿说了当下城东背景,这才顺势说起:“庞叔升庞武师乃是堔儿的武道启蒙老师,对庞武师直接动手的三个元凶,一直念念不忘……自行拿到证据,这会儿已在纠集人手,筹备前去捉拿……”
对这三人,具体是杀,还是像其他七到十二经武者,罚去城南一线,执法司内部也是争论不休,支持杀的,说是诛此三人,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支持罚去城南一线的,说直接诛杀太过浪费,也过于酷烈,更容易被过度解读,造成城东那些中上层人人自危……
沈绪琛知道这般争论下去,大可能是不了了之,于是自行牵头出手,而能做成这事,这其中还和庄瑾有些关系。
——当初,因为赵斌、苗绍之事嘛,庶务司穆明喜、执法司栗平欠了沈绪琛一个人情,这才愿意行个方便,让沈绪琛拿到那三个元凶足够论死的证据。
“这三个元凶,其中之一,是邱益之邱供奉三儿子邱同祥……”
庄瑾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了,邱益之不敢对沈绪琛动手,不过,在此事中阻挠、或者窝藏的胆子还是有的……这是要他去相助沈绪琛,办成此事。
果然,沈先鸿说出此点后,又道:“这件事情不算是公务,我也不是以家主的身份命令,算是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请求……”
他作为沈家家主,一举一动受人关注,这事不好明面出手,不然容易被深度解读赶尽杀绝如何,只能委婉托付。
“家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说八公子对我的恩情,就说此等攘奸除恶之事,瑾也义不容辞!”庄瑾说得掷地有声。
的确,当初赵斌、苗绍的案子,还有那件玄级极品异兽皮甲,虽然如今早已归还,但情分是不能抹消的。
就算不谈这些,沈先鸿已然找到他,说出此事,他能拒绝么?真要拒绝,给人什么观感?简直是不识抬举了。
既然知道拒绝不得,那自然要摆出积极态度,落个好、将印象分拉足。
沈先鸿看着庄瑾一身正气、大义凛然的样子,白眉挑了挑,若非看过庄瑾种种事迹、知道其为人,他恐怕都信了,觉得庄瑾这人很是有些意思。
“那此事就麻烦庄供奉了!”
……
事情紧急,庄瑾也没有多留,出门,见到家主身边的大管事迎上来,笑呵呵送上了一斤备好的云隐茶。
如今,他已然明白此物的分量,这东西可以替代易筋入门境界兽筋膏,加速修炼……一斤云隐茶,可供将近一月所需,至少价值三万战功。
‘家主是个厚道人啊!’
庄瑾知道,这就是这次事情,自己的报酬了。
……
(本章完)
第165章 ,抓捕
第165章 ,抓捕
沈绪琛心思缜密,纠集人手之余,也在提前走程序,通过证据,拿到执法司判决,在逮捕三个元凶后,即刻就可押赴刑场。
庄瑾找来:“八公子,若非家主相告,我还不知道你今日……如此攘奸除恶之事,也算庄某一份吧!”
沈绪琛听闻庄瑾提到他父亲,知道这是沈先鸿安排,心下感动,看到庄瑾真诚神色,也是感激、感怀,抱拳道:“求之不得,多谢庄供奉了!”
“八公子两次三番助我,我也不是无心之人。况且,我对庞武师也是敬佩,对八公子这次行动也多有敬意……”
庄瑾说的是实话,沈绪琛愿意拿出两位司正的人情,为庞叔升血债血偿,至少证明对方如今还不是一切只看利益之人,心中还有着热血,此举的确值得一份敬意。
“不瞒庄供奉,我也有私心,庞师作为我武道启蒙老师……这般仇恨,我若是都忍下,让其它跟着我的人……”
沈绪琛苦笑摇头:“罢罢罢,这些先休提,如今当务之急,还是从快从速,将那三个元凶捉拿处决!”
……
沈绪琛早有准备,动若雷霆,深得快、准、狠三味。
第一个元凶,一个九经级别、名为龚楚的坊镇守,直接在坊驻地被当场拿下,极为顺利。
第二个元凶,还是庄瑾的熟人——欧文仲,当初城东势力与他沟通的代表人选,此人颇为精明,又豪爽大气,却也卷入此事,万劫不复。
前些日子,他已然拿到一枚疏络丹,如今突破十经,可在八公子沈绪琛强行要求追究之下,这个境界也不足以让他逃过惩罚。
欧文仲明白这点,尤其是在看到庄瑾后,全然没有做什么无谓的反抗,束手就擒,只是闭目连叹了三大恨。
“一恨,二月初见,没有坚持与庄供奉结拜!”
“二恨,八月为了一颗疏络丹,迷了心窍,参与对庞叔升动手!”
“三恨,资质不够,时至今日,仍差了三境,不至通脉境界、供奉级别!”
欧文仲三叹之后,看向沈绪琛:“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对那庞叔升动手的是我,可否自我而止,祸不及家人?”
“欧镇守对我沈家有着贡献,虽有罪过,却也不至于论死之后,还要牵连家人。”沈绪琛看了此人一眼,淡淡道。
欧文仲自然是知道这点的,只是担心某人不肯放过,私下继续动手,听着这话微微点头后,又看向庄瑾一拜:“庄供奉,如今,你为云中鹤,我为阶下囚,不知可否看在前半年情分上,照看我家人一二……我也不求如何,只要不使不明不白满门死绝即可。”
“唉!”
庄瑾轻叹一声,沈绪堔本就没打算多余做什么,在对方微微点头下,这一声叹息算是回应,应下了。
最后一个元凶邱同祥,在坊驻地被抓,胆气比起前两者就要差远了,脸色发白,还叫嚷着:“我爹是邱益之,谁敢抓我?你们……那庞叔升之事,背后筹划的,乃是我……呜呜!”
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堵住嘴,抓了起来。
……
将三个元凶捉拿归案,展示证据,宣读判决,即刻押送城东刑场,准备于午时三刻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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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执法司、庶务司对沈绪琛开出的条件,既然要杀,那就明正典型,公开处刑,将利益最大化:一则,杀鸡儆猴,可以震慑城东残余顽固势力;二则,有了对比,其他城东中上层、那些已经发配城南的七到十二经武者的怨气,可以大大减轻;三来,昭告百姓,收取人心……
最后还有就是,给三人一个体面了,再如何说,这三人也是沈家中上层了,如吃顿断头饭、做个饱死鬼上路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许多百姓围观,瞧着热闹,议论纷纷。
“听说,这三个都是坊镇守,好厉害的武者!啧啧,最近这半年可真是稀罕,咱们城东多少大人物都被收拾喽!”
“都是狗咬狗,再收拾,和咱们小老百姓有个球关系?我说啊,别管是沈家,还是官府,都没一个好东西!”
“可不是?看这日头还有会儿时间,我得赶紧回去带馒头……这武者的心头血,可是好东西,听说蘸了馒头让小孩儿吃了,能保平安哩!”
……
庄瑾耳听八方,听闻这些声音心中略有复杂,正想说些什么,这时忽而目光微凝、看向一处,来到沈绪琛身边。
七八个呼吸后,数道身影迅疾掠来。
为首的是傅寿松、邱益之两个供奉,其后有着数道白发苍苍的身影,在庄瑾武道直觉感知中,皆是凝气十到十二经境界,显然是这三人身后的长辈。
‘果然来了!’
沈绪琛脸色难看,迎上前去:“此三人证据确凿,正要明正典型,傅供奉、邱供奉,你们这是带人来劫法场的么?”
“八公子言重了,岂敢如此?我们此来,只是讨个面子……”傅寿松说着,使了个眼色。
邱益之上前抱拳:“我知道,这三人、包括我儿,论罪死不足惜……只是,如今药王帮大敌在外,咱们沈家正值用人之际,不如让他们三人前往城南一线赎罪,战事不止,不得退下如何?”
“若能如此,我等必记八公子情谊,将来一定投桃报李……”
这话已是明示,若能同意如此处理,一定记住这份人情,乃至将来可以在家主之位争夺中,站在沈绪琛这边。
沈绪琛闻言,神色却是淡淡,不为所动:“这三人……执法司已有判决,岂可朝令夕改?”
他不屑拿恩师的血债作为筹码……况且,经过城东之事后,这两位供奉的名声可不大好,与这两人妥协,恐会失了父亲、以及其他供奉的好感。
“判决这边,自有我们去执法司……”邱益之还想再说什么。
傅寿松却是叹息一声,抬手阻止了他:“那这样如何?请庄供奉与邱供奉比斗一场,若是邱供奉侥幸赢了,就如邱供奉之前所说,执法司那边也由我们去处理……若是邱供奉输了,自然一切休提,全凭八公子做主……”
“八公子先不要忙着拒绝,来之前,我们去本部,将这个意见请示了家主,家主的原话是‘他无意见,只要庄供奉同意即可’!”
……
(本章完)
第166章 ,奔雷
第166章 ,奔雷
“我父亲真如此说?!”
沈绪琛本要拒绝,可听到最后一句,微怔了下,因为抓捕三个元凶,对如今城东形势极为了解,再联想到傅寿松、邱益之两人言辞、表情,略作沉吟,就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
庄瑾心中一转,也是明白了:‘傅寿松、邱益之两人,作为城东势力的庇护伞,吃拿最大一份,如今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人斩首,这种事情是必须要出面的……不然,名声就坏了,供奉圈子混不下去,以后下面更是没人敢跟着他们,会成为光杆司令。’
‘可如今形势下,傅寿松、邱益之两人强行出头,不怕家主沈先鸿理解为冥顽不化,铁拳收拾?尤其是在之前的表决中刚刚给他们上了一课,给了个警告,还如此不识时务,很容易将自己都搭进去。’
这不出头不行,出头也不行,傅寿松、邱益之两人就想出一个骚操作:象征性出头,并一石二鸟,在如今城东形势无力回天的大背景下,体面退场。
——傅寿松、邱益之给下面庇护,下面给他们二人上供,这种关系是双方的,不是过家家,你说不玩就不玩了,彼此有着义务……还有,这两人就是想不玩了,想投,也需要家主沈先鸿认可,交出投名状。
于是,傅寿松、邱益之得知消息,商量之后,都没直接过来刑场,而是直接去本部,找到家主沈先鸿,表示投诚,服输、认栽,提出比斗,也不过是做给下面人看,说是赢了如何、输了如何,此战邱益之其实是许败不许胜。
‘邱益之败了,结果没有改变,三个元凶仍是被斩首……这般,傅寿松、邱益之两位供奉,努力后失败,也是全了面子,在下面人面前保住遮羞布;城东其他中上层看到,最上面两位供奉出面都是无用,也会打掉幻想,意识到穷途末路、大势已去,减小城东之事后续阻力。’
更直白些说,这是傅寿松、邱益之在保住脸面的同时,以自身作筏子,给沈先鸿卖好,这也是沈先鸿答应的原因。
这其中的弯弯绕,如傅寿松、邱益之带来的那三人的长辈,身在局中,如今还没看明白,庄瑾旁观者清,却是很快就理顺了。
“家主此话,也是为了庄供奉好,庄供奉突破通脉两月,需要一场战斗证明自己……庄供奉天赋异禀,在比斗中也未尝会输,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傅寿松说着这些,与庄瑾眼神交流,肯定了他种种所想:“并且,庄供奉答应比斗,也是给了这三人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在这里保证,只要庄供奉答应比斗,无论输赢如何,后续他们长辈都不会再为今日庄供奉所为记恨。”
他看着庄瑾,最后又是道:“庄供奉若是同意比斗,无论输赢如何,我与邱供奉二人都欠八公子、庄供奉一个人情。”
邱益之听闻这话,脸色难看,却也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沈绪琛并未开口,而是看向庄瑾,意思是由庄瑾决定。
他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也不可能代为做主,一切都要看庄瑾意见,个人意愿。
‘家主沈先鸿说出那话,态度明显是倾向答应的,我若是拒绝,难免小小驳了面子……当然,也可以装糊涂,假装没领会这些,不过家主沈先鸿是那种只做不说的人,我真如此做了,恐怕会在这又一次的无形考察中失了印象分,观感大减。’
‘这些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我若是拒绝比斗,也会扼杀龚楚三人最后一丝希望,将他们、以及身后长辈的仇恨尽数拉到自己身上。’
庄瑾倒不是怕这点,只是觉得冤枉:自己只是来帮个场子,就将仇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这算怎么回事啊?
‘答应比斗,有着家主沈先鸿背书,这场比斗,邱益之只能输,不能赢,我乃是有赢无输……’
不然,傅寿松、邱益之这两人,就是耍弄、打脸沈先鸿,后果极为严重,他们自己都要搭进去。
‘说白了,不过打一场表演赛,基本没什么风险,对我来说,也的确是好事:可以减轻龚楚三人以及背后长辈、乃至整个城东势力的记恨,拿到傅寿松、邱益之两人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同时也是展示实力……’
他正衡量着利弊。
这时,傅寿松、邱益之两人身后,一个身穿白袍、肩上绣有六纹的白发老者神色间露出一抹不耐:“庄供奉,年轻人要有魄力,莫要畏畏缩缩,畏首畏尾,失了朝气……”
这是三个元凶之一龚楚身后的长辈,十二经武者,孙明弼曾说过的那种老人家,看去七老八十,头发白。
庄瑾闻言,淡淡看去此人一眼,没有说话。
意思很明显:我们供奉谈话,有你插嘴的份么?回上你一个字,都是平白失了身份!
这老者自然明白庄瑾意思,感觉受到莫大侮辱,老脸青红交加,颤颤巍巍指着庄瑾,又想说什么。
这时,傅寿松冷哼一声,投过去一个阴冷眼神,让这老者顿时激灵灵清醒,想到对方为人,看着和善,实则是个笑面虎,其手段……顿时恐惧闭嘴。
他这又转过头,看向庄瑾笑呵呵道:“庄供奉可慢慢考虑,不急!不急!”
“不用了,就如傅供奉所说,我和邱供奉比斗一场吧!”庄瑾看向邱益之,答应下来。
……
确定比斗,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个元凶暂时被拉下刑场,此时三人眼中都是浮现出希望,将这场比斗,视作了救命稻草。
傅寿松、邱益之带来的其他三人的长辈,也以为傅寿松、邱益之两人是真心想要救人,纷纷激动,以为自家后辈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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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不知,这场比斗,不过是一场邱益之与庄瑾心照不宣的作戏而已。
——这就是下面人物的悲哀了,作为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让出、牺牲。
围观的百姓们却是如过年般的热闹,虽然先不砍头了,但不是还有那什么大人物打架么?七嘴八舌说着,议论纷纷。
“说是先不砍头了,要什么比斗?不知道那俩人谁能赢?”
“我看那个年轻人,恐怕还不到二十吧?这也太年轻了,想来,还是那个老的更厉害些。”
“是啊,姜都是老的辣,不过我还是希望那年轻人能赢,这样看了打架,一会儿还能继续看砍头……一天两场,这可不比去瓦子看戏有意思多了?”
……
“请!”
庄瑾与邱益之互相抱拳,此时心中已提起万分小心、谨慎,虽然知道此场比斗更多是作戏,但也难保对方一定不会情绪化、上头,假戏真做……那般对方固然后果不妙,他却也可能吃个大亏……
当然,那只是在他大意的情况下。
——两人同境,这两月庄瑾又没有虚度,一脉境界积累、武技各方面都大有进展,只要他提前有所注意,就是邱益之有什么想法,也自保无虞。
“着!”
邱益之见庄瑾负手而立,站在刑场另一端,明显是要以静制动,终于先行动手了,大喝一声,双手以倒拔垂杨柳的姿势,竟是直接将刑场上的一个绞刑架连根拔起,向着庄瑾投掷而来。
啪!
庄瑾淡淡瞥去,反手一拍,内息浩荡而出,在离体后明暗相合,混元如意,融为化劲,迎上砸下的绞刑架。
砰!
一尺范围内,那绞刑架前段寸寸粉碎,化作齑粉,绞刑架后端也在这股力道下,在半空凝滞了一瞬。
下一刻,只见庄瑾动了,对着那绞刑架抬手一抱、一扎,在一声轰然大响中,破开青石板,扎入地面,又是重新立下。
“好好好,庄供奉,再吃我一刀!”
邱益之长笑一声,对着旁边铡头台一掰,直接卸下其铡刀,一转一抡,那长约丈许、势大力沉的铡刀顿时脱手疾射而来。
唰!
庄瑾侧身半步,躲开破空而来的铡刀,屈指对着刀身一弹,在叮的一声清鸣中凝滞,其上血渍、铁锈尽数掉落,寒光凛然。
“来而不往非礼也,邱供奉也接我一刀。”
庄瑾抬脚一挑,刀身反转,在他双手环抱,蓄力一推中,以更疾速度暴射还回。
“给我……停!”
邱益之双手合十,夹住掠来的铡刀,整个人在裹挟的力道下,双脚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硬生生退后一尺。
咔!
他旋即一甩,将铡刀还回铡头台,然后脚下一踏,地面呈现蛛网状向外裂开,身形一掠杀来。
唰!唰!唰!
两人以庄瑾之前扎下的绞刑架为中心,借力着腾空向上,期间不断交手,一招一式破空有声,然后又是交手着落下。
随着在两人最后一个对掌,分开的刹那——
咔嚓嚓!
整个绞刑架如同干涸暴晒裂开的土地,寸寸龟裂,炸开碎了一地。
“哈哈哈,过瘾呐,今日打得真是痛快!接下来庄供奉可要小心了,我有一门腿法杀伐武技,名曰奔雷腿……还请品鉴!”
……
(本章完)
第167章 ,取胜
第167章 ,取胜
“腿法杀伐武技?!”
庄瑾凝目望去,神色凝重。
黑煞掌是掌法杀伐武技,自然也有腿法杀伐武技,因为腿法经络路线更长、涉及穴位更多,同等熟练层次下,后者威力要超出前者一筹!
——许多武者没有修炼腿法杀伐武技,乃是境界为要,多修炼一门杀伐武技耽误时间,同时,一门黑煞掌通常也够用了,多练一门腿法杀伐武技,增强有限,只有卡在瓶颈多年的武者才会考虑。
还有就是,黑煞掌一经就可修炼,对其更熟悉,而七经境界,才可修炼腿法杀伐武技,说是同等层次下,腿法超出掌法身法武技一筹,那也必须达到同等层次才行。
比如庄瑾、邱益之这般通脉境界武者交手,大成级别的腿法杀伐武技就没什么用,反而很容易被寻到破绽,造成被动,只有圆满级别腿法武技才能派得上用场……邱益之既然敢开口,显然对方这奔雷腿已然达到了圆满层次。
唰唰唰!
只见邱益之俯低身子,旋转连扫,地面铺就的一层青石板,直接如豆腐般被刮掉,如一道道帘子般倒卷而来。
“好手段!”
庄瑾身形一闪,切入其中,如庖丁解牛般,以有间入无间,躲开了去,些许实在躲不开的零星青石板,拂袖一扫,它们就在旋转中尽数粉碎。
随着两人追击闪挪,半空中青石板如鹅毛一般纷飞,整个刑场的地面都如同被犁过一般。
……
周遭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直接都被惊呆了。
之前的吵嚷不再,寂静无声,此刻,一个个都如被扼住脖子的大鹅,难以置信张大嘴巴、瞪大眼睛。
他们知道武者厉害,却从没想到,武者的破坏力竟能达到这个程度。
——这也是从前高层武者极少出手,更别说在大众之前了。
……
傅寿松、邱益之带来的那些三个元凶的身后长辈,此刻,倒是在讨论着场中战事。
“庄供奉好高的天赋,突破通脉境界不过短短两月,竟就能与邱供奉这般老牌通脉武者交手,不落下风!”
“是啊,不过邱供奉毕竟是老牌通脉武者,腿法杀伐武技奔雷腿一出,明显占据优势,压制了庄供奉!”
“恐怕不尽然,须知,刚不可久啊!邱供奉的优势,在于完成一脉境界积累,腿法杀伐武技奔雷腿,庄供奉的优势,在于年轻力壮,气血旺盛,持久力强,内息回复速度稍快一筹……如此拖延下去,邱供奉形势不妙啊!”
……
“相信邱供奉自有考量。”
傅寿松对他们如此说着,心中却是暗暗感叹,自家这个老朋友有分寸。
庄瑾双十年龄,当打之年,气血熊熊如一轮初升朝阳;反观邱益之年近甲,虽然没到‘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的程度,但也年龄渐大,气血衰落,内息回转不如……要想合理的输,就得以己之短,对敌之长。
比如此刻:邱益之施展腿法杀伐武技,却并非直接针对庄瑾,而是在刮地,看着破坏力惊人,声势浩大,极为唬人,实则么,对庄瑾威胁相当有限。
这更多是打给外人看,如此大场面、大消耗,稍后内息不支,输给庄瑾,也就‘合情合理’了。
傅寿松上一刻还在感叹自家老朋友思路巧妙、演技逼真,下一刻,却忽而看到场中惊变,顿时心头一跳:‘不好,我这老朋友……这是要做什么?!’
……
沈绪琛看着刑场上庄瑾、邱益之两人相斗,那般的巨大破坏力,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羡慕之色,暗下决心,等解决这次事情,就回去潜心修炼,不突破通脉之境,誓不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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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场比斗,他也是不担心的,知道这不过是一场作秀、默契赛,只是,这时看到场中异变也是瞳孔猛缩。
……
刑场之中,邱益之忽而停下,整个人飞快旋转着,手脚齐出,连扫连拍,无数青石板在气流下汇聚,形成左右两道丈许之高的龙卷,风驰电掣向着庄瑾夹击而去。
“呵!”
庄瑾见此轻笑一声,看似这两道青石板龙卷极为凶险,其实,以他的身法也能躲开,不过要惊险、狼狈些罢了。
‘这邱益之还保持着清醒,没有失去理智,这是在交手之中,试探出我的实力,才有此招……大概是自觉输可以,却也得让我丢个面子,灰头土脸,以此挽尊一二?’
‘不过,我的真正实力可不止如此啊!’
庄瑾暗叹一声,抬手之间,周身无形气场牵引纷乱飞舞的青石板,哗啦啦汇聚成一道洪流,在圆满级别黑煞掌特性弱点洞悉、以及圆满疾风步特性感知气流效果下,直接命中两道青石板龙卷中心的破绽之处。
轰隆隆隆隆!
四两拨千斤,他自身之力,撬动邱益之凝聚这两道青石板龙卷的力量,让两道青石板龙卷在碰撞轰然炸开,在一道道如惊雷炸响的爆炸声中,其中裹挟的青石板尽数粉碎,化作齑粉烟尘弥漫。
如此尘烟四起中,庄瑾从中穿过,对着邱益之一掌按下。
邱益之惊愕之下,仓促抬掌迎接。
轰!
气劲涌动,相互碰撞、绞杀,如此过程在空气中粉尘勾勒下显形,一个太极图形状的冲击波炸开,向上升入高空、向下直接深入地面一尺。
庄瑾飘然而退。
邱益之在之前大肆消耗中,已然内息不支,这时又是仓促应对,脸色一白,蹬蹬蹬连退落下刑场。
“承让!”庄瑾抱拳。
“是庄供奉赢了。”邱益之大概自觉没脸,输就罢了,连让庄瑾狼狈都没能做到,同样抱拳一下,径直转身离去了。
“恭喜庄供奉。”傅寿松此刻态度多了一抹郑重,对庄瑾恭喜一声,跟着邱益之去了。
——他看出来了:之前庄瑾那面对两道青石板龙卷的一掌,已然达到黑煞掌圆满第一层次登峰造极的极限,距离第二层次出神入化,开发出必杀技,差的也只是修为境界,只论黑煞掌,比他都还厉害……庄瑾短短时间能做到如此,想来将来超过自己也不过迟早之事,对这般人物态度自然有着改变。
“怎么可能?!邱供奉!傅供奉……唉!”
三个元凶的长辈脸上此刻还满是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邱益之输了,在他们眼中,邱益之可谓尽力,都施展了那般大招,可仍是输了……此时见两人离开,连忙喊道,可自然无法挽留,便知道自家三个后辈之死已成定局,叹息一声,也没跟着离去,等着稍候收尸。
“庄供奉天赋惊人,刚刚……可是让我攥了一把冷汗!”沈绪琛也是上前来,恭喜笑道。
“方才的确凶险,我也是侥幸。”
庄瑾谦虚说着,看向邱益之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抹慎重、忌惮。
‘之前战斗,从始至终此人都保持着清醒、克制,明白自己过来是做戏的,看似争取、努力,实则不过假象……哪怕自己儿子作为比斗赌注,也是心如止水,此时,更是收尸都不做离开,可见心性之果决、狠辣。’
庄瑾不知道的是,傅寿松对自己这个老朋友的评价中,有一条就是‘阴狠毒辣有余’,邱益之的确是心性凉薄之人,再说,他的儿子也不止一个,相较之下,还是他自己更重要。
……
(本章完)
第168章 ,求执
第168章 ,求执
庄瑾与邱益之比斗获胜,邱益之、傅寿松两人离去,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人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绝望之中,再次被推上刑场。
围观百姓们大声叫好,欢欣鼓舞,跟过年似的。
可不是么,之前看了一场两个厉害武者比斗的震撼大戏,接下来,还能再看一场三个大人物斩首,精彩连连啊!
很快日头升高,来到午时三刻,三个刽子手在手上啐了口唾沫,举着大刀上前。
——之前庄瑾与邱益之比斗,刑场破坏严重,绞刑架、铡头台纷纷损坏,这时自然只能用刽子手了。
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人早已被封住经络,此时押跪在地,将死之际反应各不相同:龚楚因为恐惧,脸色苍白;欧文仲看向台下庄瑾的方向,目光中有着拜托之意;邱同祥最是不堪,身体瘫软,裤子都湿了……
庄瑾对上欧文仲目光,知道对方是提醒自己记得所托之事,叹息一声,微微点头。
“时辰已到,行刑!”
下一刻,刽子手手起刀落,三颗大好人头飞起。
“好!好!杀得好啊!”
“快!孩儿他爹,快拿馒头去蘸,趁热……可别浪费了!”
“哎呦,谁踩我?我的鞋子……别挤!”
……
一片叫好声中,围观百姓蜂拥而上,争相拿着馒头蘸血。
——此世有个说法,馒头蘸了死囚的心头血,最好是武者死囚的心头血,让小孩儿吃了,能保一生平安。
傅寿松、邱益之之前带来的三人长辈想要阻止,却被执法司的人挡住,区区一些执法司的一到六经武者,他们自然不怕,可却知道这是八公子沈绪琛的意思,沈绪琛身边,更有如今场中唯一的供奉级别——庄瑾,也只能压制怒气,找来商量。
“人死为大,八公子过了吧?”
“是啊,人杀了,我们收个尸,难道都不行么?”
“我知道八公子深恨我孙儿对庞武师动手,可也不用让我孙儿尸体……被那群黔首侮辱!”
……
沈绪琛不为所动,淡淡道:“你们当初,不也是这么对庞师的么?”
听到这话,这些人顿时哑然,说不出话了。
邹庆丰今日也跟随过来,自然站在沈绪琛这边开口:“少爷这是顺天应民,看看百姓反应,就知道这是何等得人心……”
“哈哈,人心?如此不便之物,我要之何用?!”
沈绪琛却是冷笑着打断,看向那群百姓,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那日,我来接庞师的尸骨,庞师也是在这里,吊在绞刑架上面……同是这些人,在下面拿着馒头,蘸着血迹……庞师是武者,还不是一般的武者,遭到哄抢,比之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日,庞师身死,这群百姓如此;今日,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人斩首,这群百姓亦是如此;你们信不信,来日,若我或者你等在这断头台上,这群百姓同样会如此?”
“对这群无心无肺、麻木不仁、豚羊一般的东西,一手拿着青草,一手拿着鞭子,以利诱之、以力驭之即可,说什么人心却是可笑!”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半点起伏,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潜藏的惊怒。
龚楚三人长辈看到沈绪琛的样子,知道对方是为恩师报仇,此时也不是理智状态,更是形势不如人,只能脸色难看离开。
庄瑾听闻这话,也是明白为何之前沈绪琛吩咐执法司的人拦住这些人,这是以牙还牙。
然后就是沉默,他想到当初,庞叔升明知风高浪急,仍以身作子,入局……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沈家,只是为了百姓……此人争取的光,也的确照耀到了城东百姓身上,接下来至少数年,乃至十数年、数十年,城东环境都会好上很多。
但……如此为众抱薪者,冻毙于风雪,其舍生取义、以性命燃烧、光芒照耀到的城东百姓,却并不领情,反而如一群秃鹫、水蛭般,对着对方尸体哄抢。
为何会如此?
庄瑾心中有着答案:‘就如当初与芸娘、小舅子讨论所说,如黄司狱小儿子、码头徐东主的孙子……种种不公,少数恶有恶报者,也是另有内情,牵涉权贵阶级的内斗……阶级固化,内部自净能力失效……大乾八百年,早已积重难返,沉疴难医……’
‘可此世偏偏有着超凡力量,皇室、门阀、世家、豪族、大户,把持封锁武道,镇压下层……百姓要么在沉默中灭亡,要么在沉默中爆发,然后灭亡……这种无力,这种绝望,长久以来,早已麻木,对门阀、世家、豪族、大户,乃至皇室、官府也早已失去信任,以看到他们摔落下来为乐!’
观一叶而知秋,整个大乾如何,他心中也有了些立体观感。
“唉!”
庄瑾看着眼前那些狂热、病态、蜂拥拿着馒头哄抢的百姓,好似看到一群扭曲蠕动的水蛭,发出一声叹息。
他知道,大势汤汤,自己身处在时代之中,也不过一粒微尘,很难改变什么。
“庞师是我武道启蒙老师,却又不仅仅是我的武道启蒙老师!”
此刻,沈绪琛如局外人、旁观者般,语气平静说着,其中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当初,我尚未开络,还没有表现出绝顶资质……因为家主之位,我们公子之间的龌龊,也从未少了……开络之时,每日要配合药浴……我一味资源遭到替换……庞师细心发现,大动干戈,一路追查……最终,带着我去向四哥质询……”
庄瑾听着点头,原来有着这般原委,难怪今日沈绪琛会如此:为给庞叔升报仇,消耗掉两位司正的珍贵人情,拿到三个元凶论死的证据,强行出头,过来抓人;方才吩咐执法司的人,拦住那三人的长辈,以牙还牙……
他印象中,沈绪琛是那种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一言一行,趋于利弊的……今天却是有些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有些幼稚。
“庞师是我武道启蒙老师,却也仅仅是我武道启蒙老师,却为我做到了那般程度……要知道,那个时候,只有大哥、四哥展现出了绝顶资质,我还资质未显,庞师如此做,无异于是得罪死了四哥……万一将来四哥成为家主,庞师恐怕……我问庞师为什么,至今我还记得,那日庞师是如何回答的……”
沈绪琛说着,神色间露出一抹回忆。
……
“庞师这样做……值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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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你是我的弟子啊!”
“若我不是庞师弟子,庞师……还会如此么?”
“会。”
庞叔升肯定答道:“心有正气,一言一行,皆是正义,我如此认知,遇到事情,自然也当如此去做,不然,岂不是成了表里不一的人么?”
沈绪琛听到这话,那一刹那,感觉庞叔升身上好似在发光,那种光芒让他有些自惭形秽,因为当初接受的精英教育——利己唯私,庞叔升所说与他所学相悖,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极为卑鄙、丑陋……
他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道:“可这样……会很难……”
“这世上,正确的事,从来都难,可再难,这些正确的事情,总是需要人去做的……既然总要人去做,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那万一为此要去死呐?”
“向道而死,死得其所……当然了,这是我的认知,你的想法不用和我一样,你的身份,注定了也不可能像我这样,我只希望你无论将来如何,是否坐上家主位置,心中都能存着一念正气……”
……
“庄供奉,可还记得七月末,我说‘庄供奉若是愿意出头,可继续留在城东’么?私心来讲,我是宁愿庄供奉留下的,因为我知道,庄供奉去做这事,因为自身行事风格,还有保全自身的希望……庞师过去,却是必死无疑……”
人皆有私,若是易地而处,庄瑾大概也会是同样的想法,沈绪琛只是想想,也没有用下作手段如何,倒也不至于为此介怀。
“我知道此点,庞师自己也是知道……但恐怕,就是再来一次,庞师还是会如此选择……最后,庞师果然……也算是求仁得仁……”
沈绪琛说到这里,微微仰头、闭目,眼角浮现出点点湿润:“时至今日,与庞师相处一点一滴,仍历历在目……我这般有望家主之位的公子,接受的教育,要求摒弃个人感情,绝对理智……和当初相比,如今的我,早已改变许多,却因为庞师,心中一息正气尚存……”
庄瑾默默倾听,知道沈绪琛说这些,也不是要他回复如何,只是将心中憋着的一些东西,倾诉出来。
“作为家主预备,我今日不应如此的……我和父亲说,让我最后任性一次……父亲没说什么,只道这次之事,也会计入家主之位的考察,问我是否确定,我还是如此选择了。”
沈绪琛说到这里,苦涩笑了两声:“哈哈,我做不到、成不了庞师那般人,今日所为,就当给庞师,也给我自己的祭奠吧!”
“今日之后,我会以一家之重为要,再无任性……回去,我就会闭关,潜习武道……今后其他种种事务,也会向父亲学习……全力争取家主之位。”
他说着,收敛情绪,神色趋于平静、淡漠,之前的情感外露都好似假象,吩咐邹庆丰道:“告诉龚武师他们,可以去收尸了。”
沈绪琛言罢,深吸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庄瑾看了眼沈绪琛背影,又看向身后:‘从这些百姓,到庞叔升,再到沈绪琛,其实没有谁错谁对,都有各自立场,以及所求、所执,如此才汇聚成了这芸芸万千、形形色色的人世间。’
‘我做不到与城东那群硕鼠同流合污,却也做不到如庞叔升那般为众抱薪,我做不到如高石般不择手段,却也做不到如这些百姓般麻木不仁……既清高,又世俗,既利己恪私,又心有底线,看去矛盾、别扭,在别人看来,这般守着一份假清高,何苦来哉?’
‘但我庄瑾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我自有所求、所执,即使众生向背,也不过自行我道而已。’
庄瑾一念至此,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跟着大步离去。
……
这日对龚楚、欧文仲、邱同祥三个元凶抓捕,庄瑾与邱益之的比斗,以及最后三人处决……种种消息很快在沈家传来,引发轩然大波。
城东势力,自傅寿松、邱益之两人之下,并不知道这场比斗更多是演戏,人心浮动,顽抗之念大减……这自不必多说。
庄瑾通过这场比斗,也是证明自己,排位上升,后续城东产业,收归公中后分配也能多拿一些。
这些是庄瑾有所预料的,没预料的是,数日之后,账上多出三万战功,庶务司的解释是,辅助捉拿龚楚等三个元凶,此事的奖励。
多拿一笔战功,庄瑾却是不喜反忧,这份战功或许有出了比斗这个意外、补偿的意思,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次真没做什么,不过一场表演赛而已。
或者说,这次事情始末,若只有那一斤云隐茶,或者只是这三万战功,都刚刚好,可两者加起来,就远超他所做、应拿的了。
‘如此来看,这次事情,对八公子的情分不仅没还上些许,反而欠下更多了……这种情况下,下次家主沈先鸿、八公子再有事找来,我能拒绝么?’
‘若是下次,依旧是如此小事重赏,那情分岂不是越欠越多?就怕有一日,要拿命去还啊!’
可云隐茶早已收下,战功也是正常途径发放,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由此,也可看出沈先鸿手腕的厉害。
庄瑾想得更深:‘这次之事,那么多供奉,真的就非我不可么?自然不是。’
可为何沈先鸿选了他?
答案很简单:一方面,可以加深他与八公子之间的关系、情分;另一方面,可以让他与城东那些人关系撕裂,至少也是横生隔阂,将来只能做孤臣心腹。
这些东西庄瑾能说么?不能!明面上还要感叹人家地道。
毕竟,这次他的确是大赚特赚:一斤云隐茶;三万战功;傅寿松、邱益之两人的人情;以及无风险作秀一场,证明自己,提升在沈家地位……
‘家主沈先鸿算我,恐怕还只是顺带,这次更多是算城东势力:逼迫傅寿松、邱益之两人,服软、认输;杀鸡儆猴,震慑城东残余势力;平衡发配城南一线的那些城东中上武者怨气……一个顺水推舟,不知道‘一举多得’,得了多少次!’
庄瑾也只能感叹,这份心计谋略,要不咋人家是家主呐?
‘和这些人玩心眼,我真未必玩得过,最正确的方法,就是不和他们玩,全力发挥自己的优势!’
‘我没有瓶颈,提升极快,还是应该将重心放在修炼上,再勤奋、努力些……武者,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若我有先天之境,在这府城面对任何情况,都俯仰无惧了。’
庄瑾想到这些,静下心来,再次全身心投入修炼,一晃又是一月过去,在时间来到二月末时,终于完成了通脉境界第一脉冲脉境界的积累。
……
(本章完)
第169章 ,二脉
第169章 ,二脉
二月二十八,沈家本部小院,静室之中。
庄瑾完成一遍静功心法凝练,感觉冲脉传来淡淡的鼓胀感,轻出口气:“通脉境界、奇经八脉每一脉境界的积累,果然不是凝气十二正经可比,我修炼资粮上品黑元散供应充足,并有易筋入门境界的兽筋膏、云隐茶配合加速,竟还是用了三月时间!”
“所幸,今日终于完成第一脉积累,可以突破二脉境界了。而按照静功心法,打通奇经八脉的顺序,第二脉乃是……带脉!”
他没有瓶颈,理论上说,可以跳过其它五脉,直接打通任督二脉,然后,就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
——之前说过,奇经八脉每一脉各有作用,任督二脉之外的其余六脉,皆是从不同方面,让十二正经联系更加紧密,铸造雄浑根基,从而承受后续打通任督二脉的压力……
若是提前任督二脉,这人体天地根,急剧跃迁的内息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就如洪水决堤般,迅猛暴烈的内息会直接冲碎十二正经,让身体如气球一般嘭的爆了。
‘无论黑煞功,还是第二版本五行、第三版本五行异变功法,所有武道功法都是这个顺序。那位仙人开创武道,如此安排,也自然有着内在逻辑、其中道理,万万不能瞎胡搞啊!’
庄瑾暗叹一声,小心翼翼约束内息,向着带脉而去。
噗!
如细针穿过肥皂泡,没有感受到丁点阻力,内息进入带脉之中。
带脉起于季肋,斜向下行,穿过带脉穴,绕身一周,如腰带环绕人体,内息就沿着这般路线完成循环。
带脉者,约束诸行也!
随着带脉打通,十二正经联系又是紧密了一份,可以承受更为淳厚、凝练的内息,内息就在十二经、冲带二脉的循环中,快速壮大、精纯。
足足盏茶时间后。
呼!
庄瑾睁开眼睛,张嘴一吐,气息如一道白练射出,离体足有一尺。
他长身而起,细细感受着身体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内息增强,愈发淳厚、凝练,打出体外,劲力明暗相合,化劲也愈发混元如意……
“若是我如今再面对邱益之那一招——两道青石板龙卷,大可不必再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可直接以力破巧,轰散对方这一招。”
然后就是,十二正经联系愈发紧密,相比第一脉冲脉,作为十二正经之海,对十二正经联系的增强,更偏向于整体、全面,那么带脉的这种增强,就有着偏向,更多是沟通手三阴、三阳与足三阴、三阳,具体表现就是,让黑煞掌、疾风步配合更为圆融。
最后,其它如体质强化、武道直觉愈发敏锐,这些都是基操,也不必细提。
‘与邱益之比斗后,我在供奉席位中,位置前进一位,这不仅是面子上好看,更有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比如城东产业收公后分配,相比中下层,上层供奉级别自然拿的最多,但每位供奉具体也有不同,按照排位划分。’
‘若是我将突破二脉境界展露出去,又能超过三四人,在一众供奉中都算是中下了。’
‘不过,没这个必要,供奉级别晋升一纹,不像是护卫到供奉,没有质的变化,也就是基本月例、待遇方面、地位方面的提升……实质好处相差不是太过巨大,更多是面子上光鲜,相比之下,保留底牌,万一遇到事情,说不得就能救命,好处更大。’
庄瑾习惯隐藏一手,运转早已练成的龟息术,将自身存在感调整到一脉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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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庄瑾突破的这日下午,傅寿松过来拜访。
因为上月末那场比斗么,庄瑾破解邱益之最后一招,展现出圆满第一层次——登峰造极极限层次的黑煞掌,如斯恐怖悟性,让傅寿松生出交好之心。
另外,上月末比斗,傅寿松、邱益之两人算是向家主沈先鸿交出投名状,在对方认可下平稳落地,为表诚意,这月他们二人自请坐镇本部,主动与城东断去勾连,因为都是作为坐镇本部的供奉,来往交流也更方便些。
最后就是,因为城东之事,其他供奉对这二人的观感不太好,故而这两人最近与本部其他供奉走动相较频繁,在刷印象分。
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对方曾经作为城东硕鼠势力的保护伞,庄瑾心下有些不喜,但也不会表现出不屑与之交往的态度,那般岂不是平白得罪人?
况且,对方还欠他一个人情呐,不要啦?
‘我早过了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年纪,不管对方如何,没有根本利益冲突,就不妨多条朋友多条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到了呐!’
庄瑾暗道着,表示欢迎,将对方迎进入院中。
供奉小院,自然比不得梅园,不过也有一个篱笆所扎的坛,其中姹紫嫣红,蜂蝶嬉戏。
在坛旁,有着一个四角凉亭,两人进去坐下,陈芸带来茶水、小菜,将空间让给他们。
汩汩!
日光倾斜,光影婆娑,香弥漫,这般环境中,庄瑾倒了杯茶水推过去:“傅供奉,请!”
这一月中,傅寿松时常过来走动,也没客套,接过茶盏看向庄瑾问道:“庄供奉,我看你神完气足,这是一脉境界积累完成大半了吧?”
“差不多。”
庄瑾含糊说着,暗道龟息术果然有用,对方这个通脉三脉武者,都不能看穿他的境界。
‘果然!’
傅寿松得到确认,心中惊叹之余,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只是茶水入口,眼睛瞬间眯起:“还是云隐茶?家主对庄供奉可真是偏爱。”
“那云隐茶树每年产量有限,我等供奉一年份额也就一斤,我早就喝完啦,其它时候想喝,也就在每月的高层小会上……庄供奉这里还有,还能频繁拿出招待客人,想必是家主私下给的吧?”
“上月底,傅供奉知道的……这茶叶可不是好拿的。”庄瑾微微摇头,没有多说。
“这话也是,咱们这位家主……”
傅寿松也没说下去,岔开话题,和庄瑾聊起城东。
……
(本章完)
第170章 ,突变
第170章 ,突变
城东情况,在上月末庄瑾与邱益之比斗获胜,以及傅寿松、邱益之两人暗暗投了,背刺卖掉下面人后,就是阻力大减,预想二三月间,就可彻底收尾了结。
药王帮在被赶出城北后,就将兵力集中城南一线,与沈家展开血腥消耗,而沈家因为城东清查,将一茬茬武者送过去……
只能说,药王帮求锤得锤,如今反而被黏上不断放血。
庄瑾与傅寿松谈论此事,最后意见一致:这般下去,一定是药王帮先撑不住,出现问题。
“说回城东,现在回想来,如今结果,却是两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傅寿松叹息道。
“哦?”庄瑾看去。
“要说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确一点,武者以实力为尊。”
这是一个不言而喻、极为浅显的道理,可当初表决,傅寿松、邱益之就是因为惯性,一叶障目。
庄瑾听闻颔首。
的确,从当初表决就知道,高层小会上,小事、中等程度的事,供奉民主表决,真正大事、至关重要的战略决策,家主沈先鸿一人而决……这一切乃是实力决定。
供奉级别,通脉境界实力,方有这般地位;家主沈先鸿作为沈家唯一先天,顶层战力,乃是沈家真正核心,擎天之柱。
这点看药王帮也可知道,先天之下的战力,沈家几乎是药王帮的两倍,但沈家就是不敢全面动手,默认药王帮占据城西,为何?还不是怕覆灭了药王帮,药王帮主那个先天武者失去顾忌……
“曾经城东状况,家主先天境界,也不是不能一力镇压,可为何没有如此做呐?”
傅寿松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因为一到六经的中下层武者。”
“我们供奉级别,城东上层,自是重要;七到十二经的中上层,沟通上下,也很重要;可一到六经武者,街镇守级别,普通武者级别,这些下面执行的人,同样重要。”
打个比方,城东势力是一棵树,中下层一到六经武者,就是最接地气的根系;中上层七到十二经武者,乃是树干,承上启下;傅寿松、邱益之两个供奉,就是顶层树冠,撑起一片天空,遮风挡雨……上下一体,才是一棵完整的树。
庄瑾已经明白的意思了:“傅供奉是说,对外武生招募这个节点?”
“不错,在对外武生招募之前,那时武生都是内部推荐,全是沈家老人,盘根错节……家主能对上层、中上层动手,却无法处理中下层,就是从别处调动,也都是那些老人,换汤不换药。”
傅寿松叹息道:“可自从与药王帮开战,对外武生招募,尤其是渐渐这些人成长起来,情况就不同了。”
“这些对外招募、成长起来的武者,可以替换掉城东中下层武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中下层武者可以被替换,中上层七到十二经武者也就可以收拾了,我们这上层同样可以动了。”
庄瑾听傅寿松如此说,回想起来,发现的确是如此,家主沈先鸿布局很是精妙:当初与药王帮战事初开,城东七经之上不动,让他们继续安享太平,以作迷惑,只是抽调城东中下层……那群硕鼠却不知道,一到六经的中下层才是他们的基本盘,这个基本盘没了,可以被取代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一手慢敲碎打、温水煮青蛙,削去根基、羽翼,等布局完成,一举屠大龙时,果决派出庞叔升。
“抽调城东部分中下层,触角伸进去,以作布局……城北战事结束,积蓄中下层武者足够多,对城东了解也足够多,立刻动手……去年八月,庄供奉前脚离开,后脚庞叔升就过来了。”
傅寿松说到这里,神色复杂:“现在回头去看,就是我那老朋友不冲动,不筹划对庞叔升动手,此人也非死不可。”
庄瑾听闻沉默,也是赞同这点。
自去城东,庞叔升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一点,沈绪琛知道,沈先鸿更是知道……邱益之的鲁莽出手,不过是让庞叔升之死提前了些,没有此事,庞叔升深入追查下去,也会逼迫城东势力动手,以身作薪柴,将这把火烧起来……
‘前世今生,遍观史书,改革哪有不流血的?庞叔升此人……就是所谓的‘必要的代价’啊!’
没有庞叔升这样一个流血者,怎样在城东率先破局,打开局面?怎样衬托出城东那群硕鼠的丧心病狂,争取沈家内部中立者的同情、支持?怎么让城东那群被砍掉利益的硕鼠,心中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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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过是利益、算计啊!’他心中叹息。
“所以,如今复盘来看,我们的失败,从武生招募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傅寿松感叹着:“家主厉害啊,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庄瑾听闻这些,也是更看清家主沈先鸿此人:‘沈先鸿作为沈家家主,一切以沈家利益为先,更类似政治生物……不要看表面,就以为他多和善、多和气,多好说话,什么脉脉温情之类……这是极为愚蠢的,只要必要,对方立刻就能翻脸无情,牺牲掉你……’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能让自己具有更高的价值,不能轻易舍弃……却又不能威胁到沈家,不受控制,先天乃是界限……’
‘这其中,要掌握分寸,把握一个度,头脑清醒,抛弃幻想,宛若戴着镣铐、在刀尖上跳舞,还要跳得优雅……直到积蓄完成,破茧成蝶,一飞冲天……’
……
接下来时日,城东之事持续推进,清查武者发配城南一线,与药王帮展开消耗。
可以说,沈家在城东清洗一遍后,城东得到净化、整合,战争潜力增强,从前药王帮耗不过,如今比拼消耗,药王帮更是耗不过……对方地盘不如、底蕴不如、资源也就不如,能生产的青元液不如,整体武者也就不如。
这般消耗下去,药王帮只会被封死在城西。
药王帮会这般乖乖认了么?从药王帮率先开始武生招募、率先盯上城北、率先偷袭下面县城大户的船队……这一次次折腾,就知道药王帮并不安分。
不过药王帮会如何做,乃是家主沈先鸿要考虑的,庄瑾持续选择坐镇本部,一心修炼,那一斤云隐茶、三万战功,也只够两月加速修炼所需,二月消耗一月,三月底就没了。
每月差事五千战功,以及下面人上供种种,也只够一月兑换兽筋膏所需战功的三分之一。
——薛彦道、林宏、毕恺等心腹,得到庄瑾庇护,不用去城南一线,作为回报,他们每月需要上供部分战功……这不是庄瑾吃相难看,而是其他供奉与下面势力的惯例,约定俗成的规矩,这种情况下,庄瑾也不会假清高不要。
战功兑换,可以解决部分,另一部分,庄瑾与陈芸商量后,将分得的产业变卖银子,通过傅寿松的渠道,从州城购买兽筋膏,不过这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拿到。
嗯,通过傅寿松渠道购买兽筋膏,这是对方主动卖好,也是惠而不费的事情,没消耗那一个人情,供奉级别的人情可没这么廉价。
庄瑾暗自估算,有云隐茶、兽筋膏加速,大概三个月时间能完成一脉境界积累,没有的话,就大概要五六个月了。
有加速修炼资源,就用;用完了,就正常修炼……就在这般情况中,庄瑾突破二脉后,修为境界仍坚定向前迈进。
……
时间匆匆,又是将近三月过去,时间来到五月末。
这个时候,庄瑾通脉境界、第二脉带脉境界的积累,已然完成八成。
期间,沈家蒸蒸日上:城东之事结束,清查完毕,整合消化,并开始推出开脉丹……
开脉丹,自然是供奉级别优先兑换,下面中上层,需要大功方可,比如孙明弼这种。
就在五月二十七,孙明弼突破通脉境界,举办供奉大宴的次日,下面传来消息:县城三县大户,年中进献的药材,遭到药王帮洗劫!
……
(本章完)
第171章 ,镇抚
第171章 ,镇抚
下面县城,三县大户年中进献的药材,遭到药王帮洗劫,如此大事,家主沈先鸿紧急召开高层小会。
沈家供奉级别汇聚,纷纷赶来本部,庄瑾就在本部这边,算是较早过来的一批,如今他也成为供奉半年,早已融入供奉圈子,彼此打着招呼,议论起这事。
“城东之事刚结束,药王帮这就又开始搞幺蛾子了,不让人安生啊!”
“城南消耗,让药王帮坚持不下去了呗?下面武者兑子,说到底,拼的还是双方的底蕴,药王帮底蕴比不过,自然就只能搞一些歪门邪道……话说,哪位仁兄知道这次事情更具体的消息?”
“此事事发突然,刚得知就过来了,具体恐怕只有家主知道……”
……
在一片议论中,各自坐下。
庄瑾如今隐藏一脉境界,却也不是老末了,在与邱益之比斗后,位置前进一位,如今又有孙明弼,再次前进一位,在二十个供奉的排序中也算是倒数第三了。
很快,各位供奉来齐,家主沈先鸿也是过来,双手下按让众人坐下,径直开口道:“昨晚,下面万柳、临济、清和三县大户年中进献的药材,遭到药王帮洗劫……据内线消息,带队的乃是药王帮三位副堂主、通脉一脉境界的武者……诸位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要我说,这次药王帮的举动,徒惹人笑耳!”
一位陶姓供奉开口道:“城南武者对耗,药王帮坚持不住,青元液供应不上,亟需药材,才有如此行动……可这行动么,要我评价:畏首畏尾,瑟瑟缩缩,充满了一股子小家子气……下面七县,只敢对三县洗劫,显然是怕惹急了咱们沈家,全面开战,只敢如此试探撩拨。”
“是,我和庄供奉曾聊过,城南对耗下去,药王帮迟早坚持不住……如今,药王帮这是被逼到了墙角,不能不有行动,却也因为忌惮我沈家,不敢放手行动。”
城东之事后,傅寿松为了挽回形象,一直在刷印象分,这时就笑着开口接话,说着还风趣打了个比方:“这就好似,我养在外面那一房小娘子,没钱了,想要钱,却不敢明着要,怕触怒我,就耍个小脾气,试探底线……这种事情,我的经验是,打两巴掌就老实了。”
“哈哈哈,傅供奉你这是经验丰富啊,不像我就只会一顿蛮干。”
“邱供奉,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这蛮干?怎么干?是站着,坐着,还是躺着……”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啊!要我说,这还是那个小娘子傅供奉玩腻了,不是心头好了,不然,可下不去手。”
……
一片哄笑声响起。
庄瑾听着,脸上也是泛起一丝笑意,明白是这个道理,药王帮这次行动,的确可以说是既凶又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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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供奉话糙理不糙,对药王帮这种撩拨,咱们沈家万万不能示弱,不然药王帮就会如小娘子一般,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应在对方这第一次试探,就斩断爪子……我的意见是,派出两位供奉级别,去三县调查……其它四县,也各派一位供奉护送……此事之后,各县皆是派遣一位供奉,作为县镇抚使长久坐镇,避免此等事情,再次发生……”
“相较下面县城,还是府城为重,府城本部、药田、城北、城东、城南,所需供奉级别坐镇的地方众多……也要警惕药王帮调虎离山,所以,派去一位供奉即可,与各县大户的一位通脉武者,对上药王帮也算是二对一,够用了……县镇抚使之策,也不妨先在这次的三县试点……”
“下面县城药材,对我沈家同样重要,三县镇抚使坐镇,作为试点,的确可以尝试……另外,这次之事也是对药王帮压力太轻了,我建议,加大城南战事强度,并多派供奉坐镇,将药王帮通脉级别武者盯防在这儿……”
……
“不错。”
沈先鸿听闻微微颔首,各位供奉基本将他所想都说了,还有个别细节是他都未曾考虑到的,此时,总结应对:“各自派遣一位供奉,前去万柳、临济、清和三县,调查此案,尽可能追回被洗劫药材……后续在这三县作为县镇抚使,作为试点……其余四县,亦是安排一位供奉护送……城南在钟供奉之外,再过去五位供奉,与药王帮通脉武者对峙盯防……”
如此决议,在其后表决中,高票通过。
庄瑾看到这一幕,暗暗感叹:‘若非是如城东之事,牵涉内部利益,高层小会的决议还是极为高效的。’
“既然决议通过,那就即刻施行……先说万柳、临济、清和三县,可有供奉愿意前去查案,并后续作为县镇抚使,长久坐镇?”
面对沈先鸿的询问,相比刚才的活跃,此时场中却是一片沉默。
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相比繁华的府城,下面县城,那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不说吃喝玩乐,武道资源方面,也没有渠道啊!
更别说,作为县镇抚使,长久坐镇,自己一大家子、手下一票人怎么办?如今正与药王帮相斗,不怕人走茶凉,没了照应,被调去城南一线?
沈先鸿也大概猜到众人心思,说道:“去下面县城作为县镇抚使,每月战功一万;后续增加对县中大户青元液供给,保障武道资源;家眷也可带去,心腹手下会酌情照应,保障安全……”
一众供奉听闻,眼观鼻、鼻观心,依旧沉默不语。
一万战功,在众多供奉眼中不少,却也不算太多;基本修炼资源可以保障,高端资源呐?家眷可以带去,心腹手下总不能也全部带走吧?
总之,问题还是存在的,相较之下,待在府城安安稳稳享受不好么,何苦要去找罪受呐?
‘如果都不出面,最后大概就是一应供奉之中,排在末位的三人填坑了,我正好在内……不过,如今我真正二脉境界,可主动选择展露,躲过这茬,但真的要如此么?’
……
(本章完)
第172章 ,兑现
第172章 ,兑现
庄瑾暗自思量:‘其实,其他供奉怕的,我却不必太担心:吃喝享乐,这方面我还真不太看重;武道资源方面,我没有瓶颈,对所谓的高端资源需求不大;家眷手下,我也没有那么多枝枝蔓蔓、盘根错节的,芸娘可以后续接去,薛彦道、段涛、毕恺、林宏等人,最高不过七经,其他多是一到六经,涉及利益层次不高,其他人还不至于为难,不给面子……’
‘对其他供奉来说的种种坏处,我是没有的,反而有着不少好处。’
其一、跳出家主沈先鸿视线,避免类似之前给沈绪琛帮场子的算计。
其二、减轻嫉妒、瞩目,可安心修炼,全力提升。
‘我没有瓶颈,即使如今通脉境界,也能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坚定向前……可突破太快,相对招眼……’
不说别的供奉了,就是与庄瑾关系良好的八公子沈绪琛,之前他就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嫉妒,不过被对方以理智驱散。
‘可这么继续下去,我突破越来越快,当对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我的背影……如此考验人心,很难说会有什么不忍言之事。’
‘我去了县城,距离产生美,等到差距太大,大到对方生不出攀比的心思,这个问题就能自解……其他供奉级别,也是这个道理。’
其三,通脉境界,府城有着数十人,也就是说,能给庄瑾造成威胁的,有这么多人……可去了县城,真就是站在顶尖,安全感十足。
‘药王帮通脉境界及其之上,总计也就八九人,后续还会被严密盯防……只要我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药王帮帮主,比我还强的堂主,总不会吃饱了闲的撑着,大费周章避开盯梢,去下面县城寻我晦气吧?’
庄瑾思索之下,发现好处不少。
‘还有,如今沈家与药王帮相斗,暂时不涉及供奉层次,但如今府城局势波谲云诡,谁能说得准,药王帮后续不会进一步扩大战事,让通脉境界的武者也卷入其中呐?我跳出府城,先一步躲开,孰知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然,得到一些,就要付出一些,就如我加入沈家,得到接触超凡力量的机会,获得功法、资源、渠道种种便利,就要不可避免掺和进沈家与药王帮争斗,沈家内部种种事情一样……这世上,从没有只享受权利、不付出义务的好事,这次要想成为县镇抚使,安享日后太平,就要先解决下面县城一摊子麻烦!’
庄瑾衡量再三,发现这事可以做,主动请缨道:“家主,这去下面三县查案、以及县镇抚使人选,就算我一个吧!”
这话一出,其他供奉纷纷惊讶看来,不过转瞬,很多人就是想明白了,庄瑾排序倒数第三,大概是自觉躲不过去,不如主动些。
沈先鸿微微颔首,看庄瑾主动响应,给了台阶、面子,看去言道:“我记得,去年庄供奉曾护送下面县城大户船队,就是临济县,对此县较为熟悉,这次就也去临济县吧!”
“多谢家主成全。”庄瑾抱拳道谢后,重新坐下。
随着庄瑾毛遂自荐,在庄瑾排序之后,邱益之、孙明弼自觉也躲不掉,只能跟着响应,于是三个人选定下。
之后其它种种安排,倒也不必详提。
……
高层小会结束,庄瑾返回本部小院,与陈芸说了这事,说自己先行过去,等一切处理妥当,再将她接去。
陈芸听闻,虽然不舍,却也知道,暂时分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去与余晓晓、宋兰两女为他收拾东西。
因为去往下面县城,不是每日都有船只,到了庄瑾这等供奉级别,不说一定档次,乘坐船只也不可能太过简陋……沈家需要一定时间安排。
于是,出发时间定在两个时辰后,也是为了给各位供奉一个告别、交托事情的时间。
庄瑾去让长随岳松取来了沈家之中、临济县的资料。
临济县中,原本三方势力:县衙,以及斐家、姚家两家大户。
“如今药王帮掺和进来,再算上我自己,这就是五方了,可真是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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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瑾感叹道。
这五方中,县衙一方,知县滕元松,通脉一脉境界。
官府大多数职位,都是有着武道实力要求的,不然,镇不住场子不说,也容易被刺杀,大失体统、威严。
故而,知县级别,必是通脉境界,一府知府,必是先天境界。
是的,滇南知府慕远图,乃是滇南府中,在沈家家主沈先鸿、药王帮主之外唯三的先天武者!
滇南知府慕远图、这位先天境界的高手,之所以在府城存在感不高,有两方面原因。
一方面,公、私不同,沈家是家主沈先鸿的,药王帮是药王帮主的,官府却不是知府的,慕远图要争取利益,难免和同境先天对上,勾心斗角,乃至战斗……故而,许多事情就不那么上心,只要不捅破天,民生凋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另一方面,这涉及到大乾的格局,大乾乃是包括皇室在内的五大门阀,与世家、豪族、大户,共治天下……这种政治格局下,知府做多了,反而容易吃力不讨好。
不过,别看这位知府大人存在感不高,在滇南府城,拿着的一份好处,也从未少了。
下面县衙与府衙一般,对沈家与药王帮的争斗,保持着中立态度。
接下来,乃是斐家、姚家两家大户。
临济县中,斐家、姚家这两家大户,一强一弱,相互制衡,乃是沈家有意为之。
两家大户,斐家负责年初大献,姚家负责年中小献……这次不是斐家,而是另一家姚家出事。
庄瑾看着这两家的武者情报,感觉很是有意思,两家不同层次的武者分布极为畸形,不是通常意义的金字塔形状,乃是‘人’字型。
斐家有着一位通脉境界武者,斐家老太爷——斐元龙,一脉境界,七到十二经只有三四人,一到六经却有数十人;姚家一个通脉境界武者都没有,七到十二经也只有三个,一个十二经,一个十一经,以及一个八经,一到六经武者同样数十人。
这也是下面县城的基本配置,一般县城中较强的一家大户,沈家会容许出一个通脉境界武者。
按理说,为了方便控制,不应如此,这是有原因的。
这与八公子沈绪琛曾提过的奇地有关,沧州奇地——伏牛山脉,乃是莽苍山脉的一部分。
伏牛山脉作为奇地,一年一次小型元气潮汐,五年一次大型元气潮汐,元气潮汐中,会出现天材地宝,异兽进阶……这是一次盛事,却也是弱肉强食,故而会有一些相对不那么强大的异兽逃散、迁移。
这些异兽沿着莽苍山脉,来到下面府、县,偶尔会有易筋境界异兽出现,需要通脉武者配合军队才能绞杀。
庄瑾看过这些,将注意力收回这件事本身,暗暗思索着,眯起眼睛:‘要说药王帮早就留意下面县城,建立情报网,这我信;可要说通过这般的情报网,就能将作为地头蛇的一县大户进献药材洗劫一空,这我却是不信的。’
‘是姚家虚报战损?还是说,药王帮有着另一个地头蛇斐家的暗中帮忙,才能做到如此?’
‘如果是前者,那这姚家就……如果是后者,那这斐家参与多深,到了什么程度,如今是否还能够信任?’
虽然去年年初的护送,庄瑾与斐家相处还算愉快,但那时是没有利益牵涉,如今涉及利益关系,斐家就未必值得信任了,这一点,他早已在苗纶之事上吃过教训。
“此事须得好好准备一二……那傅寿松、邱益之两人的人情,也是时候兑现了啊!”
……
(本章完)
第173章 ,通杀
第173章 ,通杀
庄瑾请来傅寿松、邱益之两人。
“之前庄供奉托我以银钱购买的兽筋膏,正好到了,庄供奉这去往下面县城,刚好可以带去……对了,庄供奉请来我们两人,想来是想兑现人情了?”
“有什么事,庄供奉可直说。”
两人态度倒是端正,没什么装糊涂不认如何,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不可能轻易干出那般不要面皮的事情,再说,欠庄瑾的人情不大,事情应当也不会为难,早些还了也省得心里惦记。
“的确有事情请两位帮忙。”
庄瑾说的委婉,其实正是要兑现人情:‘我将作为镇抚使去往下面县城,等回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境界了,这两人的人情,自然要早些用掉。’
“其一,我想求取一份可代替兽筋膏、加速通脉境界每一脉境界积累的药方。”
去往下去县城,沈先鸿说了,会增加对县中大户青元液供给,基本修炼资粮上品黑元散不是问题,兽筋膏这种加速修炼资源却是难得了,自要寻找一份平替。
“可。”
傅寿松微微颔首答应,心中也暗叹庄瑾拿捏分寸,恰到好处。
之前欠下庄瑾的那份人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份加速通脉境界积累的药方,乃是刚刚好……如果是什么辅助突破通脉境界瓶颈的秘法、特殊药方,即使是效果较差的,人情也远远不够,那般庄瑾就是开口,他也不会答应。
“其二,我将去下面县城,想请……如此如此……”庄瑾看向邱益之。
邱益之听闻,吩咐长随去调查,片刻后回来,看向庄瑾道:“庄供奉何必舍近求远?这事自己就有更好的渠道,能够做成……”
……
庄瑾听了邱益之的话,出去一趟,做了些准备,等回来,长随岳松说家主相请。
庄瑾过去。
“庄供奉即将下去下面县城,我为庄供奉准备了两样东西。
沈先鸿指向桌上一物:“其一,一件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
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可有效阻隔通脉六脉境界武者的劲力,可以说,通脉境界武者有此甲在身,安全性大增。
此东西极为珍贵,如沈家一司司正身上都未必有!
“第二样东西,一颗开脉丹……武道最好凭自己突破,这东西能不服用,还是尽量不要……当然,如是某些时候,面临危机,亟需实力,也就另当别论。”
这东西同样不差,效果简单粗暴,可辅助突破通脉境界一到六脉的瓶颈,对通脉武者来说乃是极为珍贵之物,堪称高端资源中的最顶尖资源。
——如傅寿松、邱益之说的对突破通脉境界瓶颈有效的秘法、特殊药方,效果就差上许多,开脉丹乃是公认的突破通脉境界瓶颈效果最佳之物。
庄瑾没有瓶颈,用不到,也可作为筹码,关键时刻,或许就能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是,太过贵重了啊,贵重到我都有些不敢收!想当初,孙明弼算计符洪刚立下大功,又是凭借背景、关系,才得到一颗开脉丹……今我何功德,一下子得到两物?’
庄瑾想到这些,略有犹豫:“这……”
“当初,我那云隐茶叶,庄供奉可没客气……就当对庄供奉的投资……下去县城可能用得到,收下吧!”
“多谢家主。”庄瑾见沈先鸿如此说,想了下也没再犹豫,收下慎重行了一个大礼。
此刻,他内心颇有感怀:如今距离高层小会不过半个时辰,沈先鸿就准备好两物,想来是高层小会结束,就开始行动了。
‘虽然这一切,更多是因为我自身价值,但论迹不论心,只看对方所做,对我也的确相当不错了……这个情要认。’庄瑾暗道。
“不必如此。”
沈先鸿抬手阻止了庄瑾的大礼,看去目光复杂道:“庄供奉,你只须记住:你不负沈家,沈家必不负你。”
他对庄瑾的确是极为欣赏的:在通脉境界后,也没有骄横、懈怠如何,勤奋如初;一月末为沈绪琛站台,在事先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傅寿松、邱益之两人过去,说过经过,立刻就心领神会,配合默契,可见心思灵慧;之前表决中,下去县城查案,试点作为镇抚使,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勇于任事……
是的,庄瑾突破二脉境界,并没有瞒过沈先鸿——龟息术的确不俗,隐藏气血、内息波动,寻常通脉三脉、四脉,五脉、六脉,乃至胎息境界不留心下,都未必能发现,但先天境界已然进入另一个层次,其玄妙不是先天之下可以想象。
“瑾谨记此言。”
庄瑾想了一下,又是问道:“家主,这次去下面县城查案,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沈先鸿闻言,沉吟片刻,道:“底线是:不能影响药材供应。”
“我明白了,多谢家主成全!”庄瑾听闻这话,心中微松,知道这次不必为了条条框框束缚担心了。
什么叫不影响药材供应?只要保留斐、姚两家大户的基本架构,药材收集、进献就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换句话说:他尽可放手施为,必要情况下,甚至可对两家大户中上层进行清洗……这无异于给了尚方宝剑!
也就是庄瑾对外武生招募出身,在沈家内部势力有限,并继续修炼黑煞功,子嗣艰难,不像是其他供奉那般一大家子,下面也是一大群人,沈先鸿对他才有这个容忍程度,不担心庄瑾出于私心乱为、取大户而代之。
“庄供奉尽可去做,你背后是我,是整个沈家……沈家是我的,将来也终究有着你的一份。”
……
庄瑾从家主沈先鸿那里回来,准备就绪,又与陈芸温存片刻,差不多就到了时间,出发启程。
……
就在庄瑾出发这日晚上——
临济县,斐家。
夜黑风高,明月在云间时隐时现,一群蝙蝠扑簌簌飞过。
“咳咳!”
斐家老太爷斐元龙头发白,形容枯槁,咳嗽着,忽而摆摆手:“陈管事,你带着下人们退出去院子。”
“是!”
在一众仆役、丫鬟从院子退出去,远远避开后。
斐元龙皱眉看向一个方向,旋即又微微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却又感觉都不对,手中龙头拐杖敲了敲地面:“老头子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又有旧疾在身,司空堂主若是要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就恕老夫不奉陪了。”
“这话我不赞同,临济县城中,谁不知道斐老太爷老当益壮,如今年过甲,还能夜御数女呐?”
这般声音中,不速之客终于现身,在昏暗光线中带起数道螺旋残影,倏而合一化作一道瘦小身形,这正是药王帮刑堂副堂主司空蕤、通脉一脉武者,也正是此次临济县姚家药材洗劫的幕后主使!
“好俊的轻功!”
斐元龙对司空蕤的半是夸赞、半是讽刺之言,犹若不闻,只是看到对方身手,紧了紧手中龙头拐杖,眼睛眯起。
对方的确厉害,不过他这个老头子也不是吃素的,真要血拼,最终就是身死,也能给对方以重创。
“斐老太爷不要有这么大敌意,我这次来,乃是感谢斐家相助,提供情报,才让我们这次行动这么成功……拜斐家所赐,姚家这次可是有大麻烦了……这可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啊!”
“我听不懂司空堂主在说什么,如果司空堂主此来就是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却是来错了。”
斐元龙说着冷哼一声,龙头拐杖一敲,气势迸发,如一头醒来的老年雄狮,周身丈许的青石板以他为中心现出道道裂痕。
这个态度,明显是不认与药王帮有什么勾连,也是暗示,沈家与药王帮势如水火,沈家来调查的人岂能会听对方这个药王帮贼子的一面之词、挑拨之言?
“听闻斐老太爷年轻之时,就是性如烈火,不想临到老了,还是这么大的脾气!斐老太爷话也不要说的这么绝对么,天下之人皆是求一个‘利’字,只要有足有好处,朋友可以变成敌人,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比如,斐老太爷,你看我手中这是何物?”
司空蕤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现出其中的东西。
“什么?!这是……”斐元龙感受到这股气息,今晚自始至终古井无波的神色,第一次出现变化。
“斐老太爷不要想着强抢,我对我的轻功,还是有自信的,再说,这也是一点样品,只可压制些许伤势、病痛……斐老太爷想得到剩下部分,不妨再与我合作一次……”
司空蕤说明来意:“这次沈家派来调查的供奉……下药……拿下……手尾也不必担心,嫁祸姚家就是……听闻,斐老太爷盯着那姚家天才久矣,只是对方如缩头乌龟,一直不成……这次正是一个光明正大、一举铲除整个姚家的好机会啊!”
“司空堂主对我斐、姚两家过节倒是了解,也说得好听,只是药王帮的信誉,我可信不过啊,怎知事成之后,司空堂主不会转头将我斐家卖了?”斐元龙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如此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做人留一线,将来说不定还可以再次合作的嘛!这样,我不妨再免费提供一个消息,那姚家天才姚少立明面十一经境界,真正已是十二经,说不得哪天就突破通脉之境了……临济县中,斐、姚两家大户,你斐家的后辈是不如姚家的,若是不做些什么的话,注定衰落啊!”
司空蕤蛊惑说着,如恶魔的诱惑:“斐老太爷答应合作,这也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斐家……斐老太爷也可想一想,合作事成,老爷子您伤势痊愈,延续寿命……同时,黑锅甩到姚家头上,去除心腹大患……”
“事成之后,我立下大功回去,斐家还是临济县第一大户,不,应该说是:临济县唯一的大户……”
……
同是这晚,稍后一些时间,临济县另一家大户姚家。
“恭喜令郎,突破通脉之境。”司空蕤祝贺道。
虽然对方没有出来,但他能感觉到,姚家深处那道若有若无、并不稳定、非是凝气境界可比的强烈存在感。
姚家家主、十二经武者——姚公衍,听闻这话,此刻却是浮现出警惕之色:“我没记错的话,司空堂主,咱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你还来做什么?”
“姚家主如此态度,可真是令人伤心,之前合作,我药王帮付出一颗开脉丹的代价,姚家配合洗劫药材,不是合作挺愉快的么?怎么姚家主翻脸就不认人了?”
司空蕤看着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没再绕圈子,直入主题道:“我这次找来,是想再与姚家合作一次……沈家派来查案的供奉……若来姚家……下药……拿下……”
姚公衍听闻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一抹冷笑:“司空堂主这是拿我当傻子么?合作讲究双赢,这次我却只看到司空副堂主拿好处,我姚家却是承担全部风险,这就是司空堂主的诚意?沈家查案的供奉若死在我姚家,我姚家如何担当得起?岂不是万劫不复?”
“姚家主要我的诚意?服用开脉丹突破,药力冲击之下,经脉多少会受到损伤,与正常凭借自身突破有着细微不同,可把脉检验出来……我这不暴露之前的交易,算不算诚意?处理合作后续,诛杀那位沈家供奉后,配合将锅甩到斐家头上,为姚家除去心腹大患,算不算诚意?”
“司空堂主,这是……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为了姚家好……斐家老太爷盯着令郎,让姚公子明明早已突破十二经,却不得不隐藏境界,整日龟缩躲在家中机关密室,不敢出去,只能以数百弓弩、甲士守卫……如此仇恨,姚家主就不想报复回去?”
司空蕤蛊惑道:“放心,事后一应手尾我们药王帮会处理干净,你姚家不过此次洗劫药材一案的受害者,谁会想到,是你们出手?”
“我这边也做了万全准备……将锅甩到斐家头上……这一次合作后,你姚家就是临济县第一大户,并且是唯一大户,我则立下大功返回府城,从此两不相扰,岂不美哉?”
……
临济县中,城北最繁华的商业区,一处小院,大隐隐于市,这里正是药王帮在临济县的核心窝点。
“桀桀桀桀……咕咕咕咕咕!”
司空蕤从姚家返回,小小的个头在院子中呼啸来去、上蹿下跳、左蹦右扭,丑陋的面孔上满是扭曲的笑容,显然是在为之前玩弄人心的算计得意。
这时外面响起一个武者的声音:“大人,有府城的消息!”
司空蕤停下动作,恢复在外人面前看着正常的样子,出去接过情报:“哦,果然如我所料,沈家派来的查案是一个一脉供奉么?来临济县的是……庄瑾?那个数次让我药王帮吃瘪的天才?!”
他看向附录的庄瑾资料:资质绝世,一路顺风顺水……画像上模样更是极为俊朗,看到这种种,脸上浮现出狰狞、扭曲的恨意:“呵呵呵呵呵,什么天才?这次,我就要让你变成死才!斐家、姚家,我皆有布置,张开天罗地网,等着你来跳……什么种种过往辉煌,也不过是成全我更大的功劳而已!”
“等这讨厌的庄瑾死了,斐家、姚家,两个通脉家族,也可以收归我药王帮了……呵,真是天真,上了我的船,还想跑掉?”
司空蕤双手高举,猛地一下收回攥紧,好似将这一切抓在手心:“庄瑾、斐家、姚家,全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这一局,他要通杀!
……
五月二十九,庄瑾出发的第三日,这日下午,一个青衫书生模样装扮的人,来到临济县的县衙门口。
……
(本章完)
第174章 ,暗度
第174章 ,暗度
这青衫书生模样装扮的人,正是庄瑾。
若斐家、姚家、司空蕤知道这点,必会大惊失色,他们在从滇南府城到临济县城的沿途据点,都安排了人手盯梢,临济县城的码头同样没有放过,安排的人手还看过庄瑾画像……务求把握庄瑾动向……
可如今,在他们想来、还在路上、如今不过刚走了一半路程的庄瑾,今天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这里!
事情会如此,这还要从第一日说起,庄瑾吩咐长随岳松,营造出自己还在船上的假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中离开。
——以他通脉境界,躲过船上的寻常人、凝气武者,自是不难,谨慎起见,还易了容,换作如今这副装扮。
随后,庄瑾转乘快船,星夜赶路。
沈家安排那条船,因为考虑舒适性,不会太赶,沿途停靠如何,如今的确只走了一半路程,但这快船么,牺牲了舒适性,昼夜不停,不做停靠,速度拉满,才会有此刻出现在这里。
庄瑾来到县衙门前,递过一封书信、一锭银子:“我是滕知县的远房亲戚,途径贵县,前来……”
门房见庄瑾风采卓然,不是俗流,又出手大方,想来不会是冒充什么,不敢怠慢,当即进去通报。
庄瑾站在门口等待,他所说皆是真话,那书信是真的,亲戚关系也是真的。
因为利益勾连的缘故,这次斐、姚两家大户都不值得信任,庄瑾不相信斐家,也不相信姚家,盯上了第三方临济县衙。
出发前,庄瑾的第二个人情,想通过傅寿松、邱益之的关系网牵线搭桥,得一信物引荐临济县知县滕元松,邱益之却道庄瑾舍近求远,自己就有更好的渠道。
原来,九公子沈绪清的正妻,其父乃是府衙大司狱,对方与临济县知县滕元松同姓同族,都没出五服……从这个角度去看,还真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在从邱益之那里得到消息后,庄瑾找去沈绪清那里,沈绪清的正妻因为曾对倪莹出手,如今又见庄瑾成为通脉供奉,早就想要缓和关系,听闻来意,当即联系家中,手书一封,也就是庄瑾之前手中那份书信。
……
不多时后,一个身材胖胖、眼睛狭长、戴着个黑色狐裘帽子的中年男人出来,正是临济县知县滕文松,热情迎来:“表弟,好久不见,快快请进!”
‘这胖子占我便宜。’
庄瑾暗道一声,面上却是情真意切:“还是表哥先请!”
两人一番谦让,最终拉着手腕一同进门,进去后来到一间静室,叫下人退下,武道直觉感知查验没人后,这才开口。
“庄供奉,果真如传言中一般谨慎,那斐家、姚家,以及药王帮中人,恐怕万万想不到,庄供奉今日就到了我临济县,还来到了我这里!”
“滕知县,却也是不如传言中的泥塑知县,糊里糊涂,贪财好色……如今这个样子,许多人见了,恐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这一见面,就彼此确认一点,都不是什么蠢货。
这一点至关重要。
因为这决定接下来的相处方式,谁主谁从,或者说还是势均力敌的合作:如今两人背景相当,一个身后是官府,一个是沈家;实力相当,滕元松通脉一脉境界,庄瑾明面也是如此;最后一点,确认不是蠢货,都有着心计手腕……
这才有同坐一张桌子、平等对话的资格,也省去了彼此试探来去的精力,以及将对方当作外面那些傻子糊弄的可能。
“我此来查案,后续将作为县镇抚使常驻于此,免不了和滕知县打交道……这次希望借助县衙情报网,以及部分人手……斐家、姚家两家大户,必有一家有着问题,作为回报,清查过后,有问题这家大户的部分脏产……”
庄瑾慷他人之慨,许诺起来,毫不手软。
“不够!”
滕元松听闻却是微微摇头,狭长如老狐狸般的眼睛眯起:“这临济县城太小,斐家、姚家……势力却又太多……我认为,这一县之地的英雄,唯你、我二人耳!”
“滕知县好大的胃口!”
庄瑾明白对方的意思:要将斐、姚两家大户一并清洗掉,或者说,对中高层清洗,只在明面保留傀儡。
他心中一转,继而想到更多:‘这临济县,不过我一时栖身、数年蛰伏之地,若真如此做了,等我将来离开,县衙恐怕会一方独大啊!’
“外面都传我贪财好色,若我胃口不大,怎么对得起这份贪婪的名声?”
滕元松说着,起身来到书架,打开一处暗格,从中取出一份东西。
这是斐家暗中出卖姚家药材仓储位置的证据,以及两日之前,斐家老太爷斐元龙驱散下人,可能与药王帮副堂主司空蕤会见的猜测;以及姚家有意配合洗劫的证据,与药王帮勾结的分析……
‘斐家、姚家两家大户都出了问题么?’
庄瑾微微颔首的同时,看向对面,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滕知县。
本来,他的最低期待,只是借助县衙情报网络,自己动手,没想到这位滕知县已然将这些做了七七八八,省下自己不知多少事情,也可看出对方与传言的大不同,对斐、姚两家大户渗透颇深。
‘这些东西此人早有准备,大可能是早就筹算在心,等待我来合作呐!’
庄瑾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我今日主动找来,却是愿者上钩了。”
“哈哈,不如说是郎情妾意,珠联璧合!”
滕元松说回之前所言:“贪婪是需要本事的,而这个本事,你、我恰好有……庄供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庄瑾明白对方意思,对方虽然是临济县知县,背后是官府,但斐家、姚家两家大户背后乃是府城豪族沈家,此人不好擅动……不过,一个临济县知县不够,再加一个他,就完全可以了。
“如今只剩下唯一一点,庄供奉可有这份胆量?”
“滕知县不用激我,这上面的东西我会查证,真要是如此,这次就不妨对那斐、姚两家大清洗一番!”
庄瑾本来就有着拿一家大户开刀的准备,如今不过是从一家大户,变成两家而已,也没太大差别。
‘从自身利益考虑,这也能让我将来修行更顺利些……’
至于将两家大户尽数清洗,等他离开之后,可能让县衙失去制衡,一家独大,那还是太过遥远的事情,将来之事谁说得准呐?
滕元松看庄瑾如此说,反而惊讶了,他本来只是打算对斐、姚两家打掉一些人,没想到听庄瑾这口气,却是要做得更狠……可见沈家对庄瑾的信任,授权极高。
‘有意思啊!’
他也是重新审视庄瑾,脸上露出笑容:“庄供奉有魄力,我也不能拖后腿,这次还需精诚合作。”
敲定对两家大户动手,接下来,就是如何动手的问题。
“斐家、姚家两家武者分布是‘人’字形,两家所有七经以上武者,加起来也不超过双掌之数,中高层清洗之后,很容易控制……只是,只凭目前这些东西,还不足以……另外,对一家动手,也容易打草惊蛇,惊动另一家……”
庄瑾眼睛微眯,思量着计划。
“庄供奉所说有理,不过,可以先看看这些。”
滕元松又是递过一份东西:“这是两家大户的作恶证据,罄竹难书……斐家老太爷斐元龙年轻时被赤练蟒所伤,身中火毒,每月要以秘法采补一个少女元阴……斐家大公子斐泽成……另一家大户姚家,也不遑多让……”
“滕知县!”
“庄供奉!”
庄瑾看过之后,与滕元松同时开口,都是想说些什么。
“我是想说,对付这些邪魔外道,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我想说,对付恶人,要比恶人更恶,更卑鄙,更无耻!”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中碰杯,茶水倒映着漫天窗外的火烧云,熊熊烈烈,好似要焚尽一切。
……
(本章完)
第175章 ,沉默
第175章 ,沉默
斐泽聪——就是去年年初,与庄瑾一同押送青元液,同走陆路,保其一命的那位斐三公子,如今已然突破七经境界,今晚路过一处酒楼,忽然听到一个小二过来传话‘有贵客相请’。
他看着二楼招手之人,莫名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却又认不出,带着两个奴仆上去,两个奴仆遭到阻拦,让奴仆留在外面,自己进入。
进去包间,那个青衫之人转身,揭开脸上人皮面具,不是庄瑾,又是哪个?
“庄大哥……不,庄供奉?!”
斐泽聪知道庄瑾如今已然突破通脉境界,成为沈家供奉,更得知消息,会作为这次查案之人来到临济县,今后还会作为县镇抚使常驻,只是如今不是还在路上么?怎么会此时就已经到了这里?!
“斐公子,咱们也曾一同出生入死,你习惯的话,还叫我一声‘庄大哥’,也无伤大雅。”
庄瑾说着,递过去一样东西:“斐公子,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从滕元松那里拿来、他已侧面查证大半的那些证据:斐家暗中出卖姚家仓储药材位置,以及前两日夜晚,驱散下人、可能与药王帮刑堂副堂主司空蕤的私会。
“这……前夜,爷爷的确有驱散下人,具体我却并不知晓……还有,这……出卖姚家仓储位置……庄大哥,我也是真不知情啊!”
“我自是相信斐公子。”
庄瑾知道对方大概率不知情,这种事情,事不密则害成,斐老太爷自然会注意保密,非必要自家孙子也不会告诉。
“如今斐公子七经,可曾想过十经、十二经,乃至更上境界的风景?”
“庄大哥说笑了,我等县中大户,就算资源倾斜集中,也只有一人能达到那般境界,是我大哥……”
“斐家大公子斐泽成,与三公子你并非一母同胞,你资质绝顶,对方却只是勉强迈过绝顶门槛,不过是占了嫡子长孙的优势,将来就可能达到通脉之境……你如今七经,只凭自己,终其一生最多也大概八经、九经,你甘心么?”
“自然是不甘心,可又能怎……庄大哥的意思是?”斐泽聪不笨,试探问道。
“你斐家中人这次犯我手上,平日又多有恶行,只有你相对清白,我意扶持于你……你家老太爷……下药……”
“这……这……”庄瑾所说事情太过骇人,让斐泽聪一时都失了声,讷讷难言。
庄瑾并不急,等待对方消化。
片刻后,斐泽聪回过神,看向庄瑾艰涩道:“庄大哥,这事……我能拒绝么?”
庄瑾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看去一眼。
“我、我答应!”
“明智之举,救了你自己,也挽救了斐家。”
庄瑾对此并不意外,他与此人早有接触,知道这是个听劝、惜命、识时务之人。
“不过,请斐公子理解一二,这般事情,空口白牙不行,须得交上一份投名状才行。”
他说着拍拍手,一人被从屏风后押来。
斐泽聪看向这人,脸色再一次大变:“大哥?!”
……
这晚,斐家内院。
一个美貌丫鬟端着冰心莲子粥,来到斐家老太爷院门口,被斐泽聪拦住:“我正好要去寻爷爷,让我来吧,也是尽尽孝心。”
——斐元龙年轻时被赤练蟒所伤,身中火毒,除了每月要以秘法采补一个少女元阴之外,日常每晚也要服用一碗冰心莲子粥。
“是,三少爷!”
斐泽聪接过粥,看丫鬟离去,想到傍晚之事,知道自己已然上了贼船,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片刻后,他将粥端了进去:“爷爷,我给您送冰心莲子粥来了,您这两日的气色看起来可是好多了。”
“聪儿有孝心了,放下吧!”
斐元龙拄着龙头拐杖过来,在路过斐泽聪时,瞥去一眼:“可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这么紧张?”
“我……不是……”
斐泽聪说着,忽而急中生智:“孙儿只是想到一事,爷爷,姚家年中进献的药材遭到洗劫,庄供奉过来查案,此事……咱家可有牵涉?”
“你倒是敏锐!”
斐元龙看了他一眼,坐下喝着粥道:“既然你想到了,也就不瞒你了,此事的确和咱家有关……上面府城豪族沈家,一县安排两个大户,彼此制衡……姚家想取代咱们斐家久矣,咱们斐家也是一有机会,就打压姚家,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不过不必担心,很快就没有姚家了。”
“这话如何说?”斐泽聪连忙问道。
“前天……司空堂主……下药……”
斐元龙说了与司空蕤的合作,是因为这事他思来想去,决定让这个孙儿去做此事:“去年那庄瑾护送青元液,你与其打过交道,熟悉……有着交情……此事……非聪儿你莫属啊!”
“这……”
斐泽聪闻言大惊失色,没想到庄瑾还真没冤枉自家老太爷,然后就是心中不忿,让自己去给庄瑾下药,自己冒险,爷爷、大哥得好处,坐享其成……
这也让他心中愧疚减轻许多。
“我这两日气色好,是因为司空堂主预付的幽昙雪莲瓣……我这旧疾,至少需要百年份的幽昙雪莲……只是青元液培育,最多只能到五十年……只要得到药王帮那一株百年份的幽昙雪莲,我这旧伤就可痊愈,到那时或可再苟延残喘一二十年……”
斐元龙说着,掏出一个白玉羊脂小瓶:“这是对通脉武者都有作用的上品乱气散,等过几日那庄瑾到来,你就……”
斐泽聪在旁边听着这些,此刻,只感觉一阵陌生。
想之前,爷爷还总说着,到了临死之际,冲进姚家,哪怕拼死也要诛杀姚家天才姚少立,现在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带着整个斐家冒险。
只能说:人是多面的,可能自知必死,为了家国舍生取义,却也可能在临到老了,人之将死,因为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恐惧,蒙蔽理智、扭曲心性、变成为求活命不择手段的‘寿魔’,什么家国义气,全部抛之脑后。
‘所以我没错,我这般做,是因为爷爷已经老糊涂了,不再适合主导斐家……我这是忍辱负重,曲线救家……’斐泽聪心中暗道。
“今晚的冰心莲子粥,味道不错!”斐元龙夸赞道。
庄瑾给斐泽聪的药,同样是上品乱气散,这乱气散真要说来,其实是一味补药——乱气散的开创者,本意是想研究出一种刺激、活跃内息的药方,只是没想到效果太好,服用后内息过于活跃,稍稍运功,就容易内息岔路,走火入魔。
而武者感知敏锐,寻常有害药物,服下后很容易察觉不妥,于是,乱气散这种弊端极大、却能骗过武者身体反应机制的补药,就渐渐被用作下药。
“好吃,爷爷就多吃些。”
斐泽聪见斐元龙吃完,收拾碗筷,准备出去,弯腰之时,怀中一个小瓶突然掉出。
“这么大人了,还是毛里毛糙的!这也就是在我面前,若是在那庄瑾面前,下药时掉出来,可如何是好?”
“是,爷爷,孙儿受教了!”
斐泽聪慌得不行,连忙去捡,这时怀中又一个瓶子掉落。
叮铃铃!
清脆的声音中,斐泽聪沉默了,斐元龙也沉默了,沉默是今晚的斐家。
……
(本章完)
第176章 ,成谶
第176章 ,成谶
“我……爷爷,这瓶子中是……我助兴的药物……”斐泽聪强笑说着,不惜自污,还想再挣扎一下。
斐元龙正要说什么,武道直觉中,忽然感受到一道远超凝气境界的存在风驰电掣而来,当即去往门口。
唰!
外面庭院,熠熠星光之下,一道身影如惊鸿而来,黑衣黑袍,让其身上更充斥着一股冷冽之意:“斐老太爷,好久不见!”
“庄供奉?!”
斐元龙心神剧震,这个他与司空蕤意欲谋害之人,本以为如今还在路上,此时却出现在眼前,简直超出意料,这般不受掌控的情况,让他心头浮现出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庄供奉怎么如今就过来了,也不知会一声,我们斐家好去迎接?哦,一定是为调查姚家年中进献药材洗劫的案子,暗中前来……去年年初……于我斐家有大恩……老头子一定全力配合,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他自以为猜到庄瑾来意,连忙如此道。
“不须刀山火海,斐老太爷借我一物即可。”庄瑾凝目看去。
“什么东西,庄供奉尽管说,只要我有……”
斐元龙如此说着,却是已然将警惕提到最高,暗暗运功,只是很快就察觉不对,想到之前掉落的两个小瓶,色变看向斐泽聪:“聪儿,你、你给我下药?!”
他简直难以置信,这可是他的好大孙啊!斐泽聪父辈一代,因为当年赤练蟒之事,两个有武道天赋的儿子死掉,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孙辈,斐泽聪这个他最重视两个孙子之一,竟然给自己下药?!
老爷子在斐家积威甚重,此时正暗暗挪向庄瑾这边的斐泽聪,被看来吓得一缩脖子,语无伦次道:“不、不是……之前……您不挺喜欢……”
斐元龙听闻这话,差点没被气死,之前吃的挺开心、挺喜欢,那是不知道下药,若是知道……
“孽畜!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庄大哥,救命……我爷爷与药王帮合作,要我对你下药,谋害于你……”
爷慈孙孝,如此有爱的背刺,更是将斐元龙气得差点七窍生烟。
庄瑾趁着对方心神失守的刹那,出手了,身形一动,整个人在朦胧星光之下、昏暗光线之中,好似缩地成寸般,来到斐元龙身前,按下一掌。
嗡!
风、月光、星芒,在这一掌劲力之下,似乎尽数汇聚扭曲。
这是庄瑾通脉二脉境界后,黑煞掌、疾风步两者更进一步融合的集大成之作!
“啊……杀!”
斐元龙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强烈危机,不顾乱气散药效,强行爆发内息,龙头拐杖在地面一敲,上方龙头吐息,一片片赤红色金属粒子挥洒,在他探手一揽之中,内息激发之下,化作一条尺长的璀璨火蟒,喷吐蛇信,摇头摆尾迎向庄瑾这一掌。
——他年轻时,被易筋境界的异兽赤练蟒所伤,身受火毒,长年累月的折磨,也不是没有收获,内息在火毒下性质渐渐有所改变,结合这赤红金属粒子的外物,研发出一招不是必杀技的必杀技,也是当初有信心重创司空蕤的底气。
‘里胡哨!’
庄瑾掌风如刀,这斐元龙寄予厚望的一招,璀璨火蟒在一掌劲力下寸寸粉碎,一掌去势不减,对上斐元龙胸膛。
砰!
此人瞬间倒飞出去,砸碎房门,掀翻桌子,带出一道划痕,重重撞在墙边,身后墙壁都是出现大片龟裂,烟尘四起。
“你……”斐元龙却是顾不得伤势,看向庄瑾,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庄瑾不给对方说话机会,冲入追杀,通脉二脉境界实力全力施为。
他没有隐藏如何,因为在他眼中,对方已是一个死人。
斐泽聪看着庄瑾挡下自家爷爷,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后续战斗,却又有种捂脸的冲动。
在他眼中,自家极为厉害的爷爷,被庄瑾打得跟孙子似的……嗯,这个比喻不太好,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有斐家人听闻动静赶来,可在他们过来之前——
烟尘四起中,庄瑾提着一物出来,前因后果,一语成谶,斐元龙最终还是借出了他的人头。
……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
斐家武者分布是‘人’字型,整个斐家七经以上的武者,也不过四人,在斐老太爷、斐泽聪大哥斐泽成归西之后,在斐泽聪指点下,庄瑾又诛除了另一个八经武者,至此,斐家最高就是斐泽聪这个七经武者了。
召集开会,拿出斐元龙人头震慑,官府人手介入、弹压,按照罪名抓人,清洗掉部分老顽固、看不清形势的……
斐泽聪是斐家人,多少也有些能力,如今实力也是斐家最强,在今夜剧变下,说是立刻稳定斐家人心不可能,后续肯定还有起伏反弹,却也不过多清洗几遍的事情……到时,这个庄瑾的代言人,就稳当了……
“庄大哥,这是斐家家库账目,还有爷爷、大哥的私库,以及查抄那些老顽固的私房……产业种种,还待后续整理、清点……这个是幽昙雪莲的莲瓣,那药王帮副堂主司空蕤预付给我爷爷的定金……”
斐泽聪很是懂事,知道自己这个斐家代家主的位置是怎么来的,在之前享受过大权在握的滋味后,对庄瑾的态度,反而愈发恭敬。
“嗯!”
庄瑾翻看账目,颇为惊讶,斐家不愧是一县大户,还真是富得流油,公中家库要维系运转,暂且不动,只是斐元龙私库、清洗掉那些人的私房,就足够这次洗劫药材一案的交差,剩下部分与滕元松分了,也是都有不小一笔,足有一二十万两……
更别说,后续产业种种,才是大头,真要尽数清点,恐怕足有百多万两。
“不错!”
他微微颔首,又是那看向幽昙雪莲的莲瓣:‘十年一环,这株幽昙雪莲,有着将近百年了,足以治疗那斐元龙的火毒,难怪对方会为此铤而走险……’
这是斐元龙与药王帮勾结的证据,有了这个,这次诛杀斐元龙就算是补上手续,名正言顺。
‘幽昙雪莲在解火毒之外,还有着补益元气、加速修炼之效,也是养颜丹的主材!’
庄瑾回忆着此物信息,这玩意儿说珍惜也珍惜,生长条件苛刻,极为难得,在亟需此物的人眼中,简直万金不换,就和陈芸曾经服用过的那颗百年血玉参性质差不多……
可在不需要的人眼中,比如他这里,只能取补益元气、加速修炼的功效,价值也就有限,大概完整的一株百年份幽昙雪莲,才能比得上半斤云隐茶的样子吧!
‘药王帮、沈家渠道不同,大概是药王帮不知从哪得来,给了司空蕤,作为活动经费,拿来赚斐元龙下水。’
庄瑾摇摇头,姑且也没多想。
……
(本章完)
第177章 ,龙虎
第177章 ,龙虎
又不多时后。
滕元松过来,叹息对庄瑾道:“姚家那边,行动失败了……唉,姚家倒是谨慎,我的暗子下药被觉察,自尽……”
“还有,我的武道直觉中,姚家有着一个通脉武者,想来是姚家人与药王帮交易,得了好处后突破……对方的状态有些异常,我不好说,不过应该是没感知到我……”
姚少立的状态的确有些特殊,算是突破了,却又不是完好状态的通脉武者……这是因为那颗开脉丹!
——药王帮的青元液紧张,近期供应不上,开脉丹的主材年份不够,为了保障药力,用了野生超年份的辅材……这般胡七八搞,弄出来的开脉丹,他们自己人都不敢吃。
司空蕤早就完成通脉一脉境界的积累,卡在一脉到二脉的瓶颈,理论上说,一颗开脉丹就可能突破二脉,可这种开脉丹他也不愿吃,拿来与姚家交易……嗯,只能说,这种不干人事的作风,的确很药王帮!
也就是姚少立足够天才,又年轻耐操,吃了这种开脉丹,硬是突破了,不过那开脉丹药力极不稳定,时大时小,给他经脉造成了不小损伤,如今是突破了、却又突破不完美、受创残血的状态。
“咱们原本计划,斩首斐、姚家两家大户中上层,清洗七经以上武者,扶持傀儡,彻底控制……现在姚家这边不成,还让他们有了警惕,更有一个通脉武者,配合私蓄的精兵甲士、暗藏的强弓硬弩种种……这就不好弄了啊!”
“一紧不如一松,不如集中人手,先将斐家这边消化整合,然后再扭过头去,全心对付姚家!”
庄瑾说着,看向滕元松:“滕知县,想想咱们的身份,你这次遇挫,也不算真正出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滕元松明白庄瑾的意思:他是官府中人,介入沈家、药王帮的争斗,很是犯忌讳;对庄瑾也不好,斐家、姚家,都是府城豪族沈家下面的大户,说破了天也是内部事务,庄瑾引入外人,其实是不太好的。
之前形势紧急,庄瑾、滕元松两人本着狠下辣手,人都没了,也就没有非议了的想法……现在先行解决了斐家,取得战略主动,就不必再踩线蹦跶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滕元松微微点头,算是认可,却也知道如此的话,自己在分配方面,肯定是要减少部分了。
……
药王帮在临济县的核心据点。
斐家中自不会没有药王帮的探子,时隔半夜,消息泄露传来,司空蕤在睡梦中被叫醒,披衣急起。
“什么,庄瑾已经过来,还诛杀了斐元龙,控制了斐家?我不是安排沿途据点的人盯着,他们是做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汇报?还有码头人手,这些人都是瞎子、饭桶么,让那庄瑾大摇大摆溜了进来?!”
司空蕤拍着桌子,连番质问,怒不可遏。
也无怪他如此生气,自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庄瑾来跳,自以为十分完美的计划,却莫名其妙被庄瑾躲过,还反过来撕开一角……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撕开一角的事情了,斐家在司空蕤看来,早就是到了嘴边的肥肉,现在庄瑾这是在虎口夺食啊,简直是啪啪打他的脸!
“大人,那庄瑾是通脉境界,如此高手,只要有心,下面根本盯不住……码头人手没发现,大概是对方易容……斐家中出现县衙人手弹压,想来此人与县衙有着合作……”
这手下诉苦着道,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刀枭首,砰地一声倒下,死不瞑目。
“说得很有道理,可我只看结果!”
司空蕤‘铿’地一声收刀,拍了两下手,让人将尸体拖出去、洗地,杀了个人后,也是冷静下来。
随后,立刻召集手下开会。
“告知运药材回去的队伍,谨慎起见,立刻换走备选路线……在临济县的情报网,全力调动,我要知道那庄瑾具体知道多少……还有姚家,暂时中断联系……”
司空蕤吩咐完,挥挥手让下面人去了,他知道如今最明智的选择,是立刻止损,撤离护送药材回去,这就是功劳一件,可……不甘心啊!
‘按照我原本设想,下药坑掉那庄瑾,再一举将斐、姚两家拉上船……这是何等功劳?赚得资源,将我推至三脉、乃至四脉都有可能,现在这般回去,最多一颗开脉丹也就打发了。’
‘我要就此认了么?’
司空蕤喃喃着,打开一个暗格,从中取出一个盒子,看向里面一颗褐色丹药……这正是与姚家交易的那种、有着问题的开脉丹。
……
姚家。
姚家作为临济县唯二的大户,本地坐地虎,姚家父子得知斐家消息的速度,不比司空蕤慢,甚至还要更早些。
“好个庄瑾,不愧是沈家的供奉!那司空堂主厉害,这位庄供奉也不遑多让,暗中来到,联合县衙,对斐家果决动手……”
“爹,今晚咱家的投毒……”
父子想到这事,齐齐色变,他们本以为是斐家的小伎俩,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其中诡秘重重,就好似阴影之中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扼向他们的喉咙。
“不必自己吓自己,这事没成,也就过去了。”
姚公衍分析道:“我看应该是这般:那位庄供奉暗中来到,通过县衙情报网,打探到斐家、咱们姚家的些许蛛丝马迹,一看都有问题,却不确认牵扯有多深,顿时急了,先下手为强,豺狼虎豹一起打……”
“今晚行动,想将斐家、咱家中上层一网打尽,纳入掌控,扶持傀儡……毕竟,只要人都死了,也就没人喊冤了!”
“真狠啊!”
姚少立感叹着,倒吸了口凉气,忽然想到一点:“那位庄供奉与斐家有着交情,这次却如此狠下辣手……爹,您说那药王帮司空蕤会不会在咱家之外,在斐家也有安排……下药……”
“还真可能是这样!好好好,刚才还在说那位庄供奉厉害,现在看来,那司空蕤同样是小瞧了,胃口大得很呐!这沈家、药王帮龙争虎斗,就咱们县中大户夹在中间,遭了无妄之灾!”
这父子俩不笨,两人计长,很快就将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
“那爹……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药材洗劫一事,脏水尽可能全泼到斐家身上……对那位庄供奉的计划,也暂停……后续如何,看那位庄供奉的态度……沈家是虎,药王帮是狼,咱们姚家不过一只兔子,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姚公衍脸上露出一抹狠色:“若那位庄供奉不依不饶,咱们就和药王帮联手,殊死一搏……若那位庄供奉肯翻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咱们姚家遮掩过去,咱们就站在他这边,对药王帮反戈一击!”
“沈家、药王帮……药王帮太过不择手段,交易的开脉丹似是劣品,暗坑了咱们一次,相对来说,沈家还是可靠些……资料之中,那位庄供奉也是有信誉的,私心来讲,我更愿意相信这位庄供奉!”
“是,我看资料,那位庄供奉不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想来会是同意的……之前那位庄供奉,不过是被蛛丝马迹吓住了,为了自身安危,顾不得那么多……现在斐家已去,占据主动,就没必要盯着咱家不放了。”
姚少立越说越自信,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毕竟,临济县两家大户,对斐家一家动手,那位庄供奉想来就麻烦不小,若是再动了咱家,他对沈家怎么交代?”
“是这个道理啊,说不得这次,还能将坏事变成好事,斐家经过这次,一蹶不振,咱家却有我儿你突破通脉境界……这次风波若是能安稳度过,咱家就是临济县第一大户,唯一的大户!”
……
(本章完)
第178章 ,互让
第178章 ,互让
两日后,临济县刑场。
滕元松征询庄瑾意见后,将斐家一批作奸犯科之辈,押赴这里明正典型。
围观百姓群情激愤,不住叫好。
“杀得好啊,我女儿就是……”
“我家田地,也是被斐家抢走……这次,官府清查,不仅还回来,还有着补偿……”
“这世道,能从官府手中拿到钱,可真是天下奇闻……不过,现在想想,咱们那位知县老爷说是糊里糊涂,可似乎也从没偏向过大户……还有开挖水库……疏浚水道……做了不少实事。”
这人感叹道:“要我说,官府、大户,都不是好东西,但咱们这位滕知县,却是个好官,青天大老爷啊!”
……
世态炎凉,人心离散,这种大背景下,官员不折腾、稍稍做点人事,就是青天大老爷了。
‘况且,这位滕知县做的人事可不只是一点啊!’
庄瑾暗叹着,看向滕元松,这两日深入了解,究察前因后果,只觉重新认识了此人。
‘早在我前来之前,这位所谓的糊涂知县就在斐、姚两家大户中安插暗子,盯着两家一举一动,搜集不法证据……如此密切关注,显然只等找寻一个机会动手,而我的到来就是这个契机!’
‘此人也不是贪婪无度,死要钱,分得那一份银钱、产业,斐家巧取豪夺百姓、如今还有苦主的,都还了回去……又拿出部分银钱,补偿种种案子中的受害者……从这些来看,此人是个有底线、有抱负的官员。’
庄瑾如此想着,由衷感叹道:“滕知县是个好官啊!”
“哎,可不兴给我戴高帽子,我这人我自己心里清楚,稀里糊涂,贪财好色……只是,这就算是贪,百姓能有多油水?还得是大户啊!这不,这一次收获,顶得上搜刮多少百姓?”
滕元松看着庄瑾不信的样子,交底说了句真心话:“如今大乾何官不贪?我也从没想过做什么清高之士,这贪一点、占一点、收一点,在所难免嘛!不过,贪也有贪的贪法,没必要盯着百姓兜里的仨俩铜板,也多少做些实事,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袍啊!”
“如此已然难得,是个好官了。”
“好官?当个好官可不容易,我倒是宁愿继续当个糊涂知县……”
滕元松嘀咕着,微微摇头:“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哟!”
说话间,围观百姓中,忽而出现争论之声。
“这些哪里是那糊涂知县的功劳,你们不知道,前两日沈家下来了个姓庄的供奉……不然,为何以前不查斐家,这庄大人来了,斐家人就被查了?”
“有道理,这么说来,咱们感谢错人了,不应该感谢滕知县,而是应该感谢那位庄大人?”
“信这话你才是糊涂了,那什么庄供奉是外来的,若没有咱们滕知县配合,能这么快处理掉斐家?还是滕知县的功劳!”
“错,是那位庄大人!据说是斐家老太爷,就是那位庄大人亲手诛杀,这斐家老太爷一死,才有这两天清查斐家……”
“不对!不对!应是滕知县的功劳!不是滕知县做主,你们的田产种种能还回去?还能拿到补偿?做梦哩!”
……
庄瑾、滕元松两人听着这些声音,对视一眼,似乎都是想明白什么,震惊、恍然大悟之余,也都是脸色尴尬。
“真是谢谢滕知县,鼓噪声势将我推至台前,让我站到光里,将荣耀赞扬、忌恨仇恨,一应都归于我啊!”
“我也感谢庄供奉,帮我洗白名声……我怎么说,这两天青天大老爷的传言甚嚣尘上,我真是感谢庄供奉八辈子祖宗啊!”
“滕知县可真是会扮猪吃虎!”
“彼此彼此,大哥别笑二哥,庄供奉的谨慎也真是让我开了眼。”
显然,这两日他们都是让下面引导舆论,将功劳、拉的仇恨归于对方身上……如出一辙的行动,可真是心有灵犀。
两人一番对账,默契将此事揭过,岔开话题。
“姚家送礼找到我,想请我说和,庄供奉你如何想?”
“按之前所说,稳住姚家,等腾出手来,一个一个收拾。”
姚家如今也有一个通脉武者,并私蓄精兵甲士,窝藏强弓劲弩,有着顽抗之力,若是铁了心和药王帮勾结,更是不容小觑。
这种情况下,就要讲究策略、方法,逐个击破。
“安抚、迷惑,交还姚家有意配合药王帮洗劫的证据……让姚家在斐家一事上为我说话,上书配合,给姚家一种错觉:我清洗斐家,已然麻烦不小,不敢再继续对他们动手,不然无法交代……”
“我这边也可出力,庄老弟不妨拿我做个筏子,暗示自己来到临济县,乃是外来户,需要姚家为羽翼,制衡我这个知县,以及县衙一方……”
两人三言两语间,将姚家算计明明白白。
“药王帮在临济县的势力也得揪出来,不然,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吃睡都不好啊!”
“是这个道理,如今咱们虚与委蛇,给了姚家希望,对方就暂时不会联合药王帮,铁了心一条道走到底……等揪出药王帮势力,或灭或逐,姚家就好收拾了。”
“蛇无头不行,关键是那个司空堂主……药王帮初来,在临济县的势力,不像是姚家那般根深蒂固,经营多年,有着精兵甲士,强弓劲弩……若是能寻到此人位置……斩首……或重创驱逐……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哦?”庄瑾看去。
“要行此法,这就不得不说到一个好地方……城东船!”
……
临济县中,城北沟通府城水道,城东水道则是勾连数县,也是船汇聚之所。
来到这边,庄瑾只感大长见识:码头之外,船分帮分片……一帮片的船只,约有一二十艘,皆是用横木绑定了,两船之间,也用木桩钉牢,套上藤圈,以防颠簸……船只对着头,分排而列,中间留着水巷,客人乘坐小船往来通行……
“我这临济县的船,可是一绝,府城女子,其它各县特色的女子,乃至外府的女子……分着菀帮、潮帮、淮帮……”
滕元松乃是个中老手,熟门熟路,带着庄瑾先去了菀帮。
菀帮的老鸨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头上银丝作架,盘在外面,披着元青色短衣、长裤,裤管一直拖到脚背,赤脚不穿袜子,穿着类似拖鞋的一种撒鞋。
这里女子则是:有挽着发髻的,有盘着辫子的,有的敷粉厚厚如墙,有的胭脂如榴火……穿着或是红衣绿裤,或是绿衣红裤,有的穿着短袜和绣蝴蝶鞋,有的赤脚套着个银圈,有的蹲在炕上,有的依在门边,双目闪闪,一言不发。
滕元松是老客了,带着庄瑾过来,老鸨立刻迎上来,招呼拿出的不是外面这些女子,而是上层最好的姑娘。
滕元松看向庄瑾,在看到庄瑾不甚感兴趣后,带着又去往潮帮。
潮帮的老鸨名叫素娘,在老鸨中似乎颇为著名,看去风韵犹存,滕元松似乎和对方很是熟悉,黏黏糊糊、勾勾搭搭的,这里也依旧是拿出最好的姑娘招待。
这里姑娘的穿着,衣服长领子,颈上套着项圈,前额头发齐眉,后脑头发垂肩,中间挽着一个髻,衣服是淡青、素白、粉红、鹅黄、浅橙纱裙。
滕元松见庄瑾看了也不甚感兴趣的样子,再带他去了淮帮。
淮帮的老鸨叫作邵寡妇,手下歌妓鬓鬓蓬松如云雾,薄薄施着脂粉,阔袖、长裙,见到两人,殷勤接待。
这般装扮还算符合庄瑾审美,倒是能接受,与滕元松在这里留下。
邵寡妇说着这都是新培养的女儿们,还没开过脸,滕元松选了一个唤作红姑的高挑丰润的姑娘,庄瑾则选了一个名叫芷儿的姑娘,对方年纪幼嫩,看去眉眼清柔,与陈芸有着三分相像。
选了姑娘后,来到船顶,这里三面有着短栏杆,头顶一轮落日西下,四下水阔天空,水中有着纵横如乱叶的一艘艘酒船穿梭。
如此环境中,闲聊风月,两位姑娘作陪,恭维、吹捧,让人心情舒畅,大是愉悦。
两女也是不同风格,红姑是那种青衣大美人,说话恭维较为直接,声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芷儿则是清嫩、纯真,只是一双好似会说话的妙目崇拜看着,就极为能满足大男子心理。
不多时后,下面忽而传来一阵聒噪。
邵寡妇过来道:“是姚家二公子……为了这批新人……听说有人抢先,不依不饶……”
庄瑾、滕元松对视一眼,都知道这大可能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制造的意外。
“没说滕知县在这里么?”
“那姚二公子喝醉了,拦不住……”
说话间,一个粉头油面的公子哥闯进来,踉踉跄跄,叫着美人,向这边芷儿扑了过来。
唰!
庄瑾一个杯子甩去。
“啊!”
一声惨叫,姚二公子姚少召抱着腿倒地,很快后面两个下人跟来,扶起姚少召,看到滕元松,又看到庄瑾——他们看过庄瑾画像、自家家主吩咐过见到老老实实、万万不能得罪,顿时脸都白了。
庄瑾摆摆手:“转告姚家主,让他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
等两个下人带着姚少召离去,两人也没受什么影响,不过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庄老弟,你信不信,你将这姚二公子的腿打断,姚家还要过来道歉、赔礼呐?”
“我信!”
滕文松:……
这让他怎么接?本来还想赌一下,让庄瑾今天买单呐!
经过刚刚英雄救美,芷儿看着庄瑾眼中也似要溢出水来:“多谢庄公子!”
……
夜色降临,时候差不多,滕元松与庄瑾起身。
“滕知县,可还是老规矩,赎买带走?”
“那是自然!”
滕元松的贪财好色在临济县是出名的,喜新厌旧也是出名的,经常会在这般船中挑选女子,数月过了新鲜劲儿,就‘放生’了,也经常会给一处房产、一些银钱……这大概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般‘放生’的女子,也挺受欢迎的,许多人家愿意求取,毕竟,知县大人‘严选’的嘛!
“庄老弟也不妨带走,这可是大有用处!”滕元松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庄瑾明白对方意思,的确大有用处,在正常使用之外,或许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那位药王帮的司空堂主。
——人口买卖的业务,占据药王帮相当大的业务比例,药王帮在临济县建立情报网,据滕元松所说,就是从船打开局面,这里就是一处疑似的窝点。
两人过来后,就大概率被盯上,两女若是传递消息,就能顺藤摸瓜。
之前姚二公子之事,大概也是想要在庄瑾、滕元松与姚家之间制造摩擦、扎刺,将姚家逼向药王帮?
可能是药王帮下面人的想法……不过却是想多了,别说打断那纨绔子弟一条腿,就是两条腿全打断,乃至杀了,只要这次能放姚家一马,姚家主也得赔着笑、拍着手,说一句‘打得好’。
“正合我意,我今日身上没带银钱,滕知县先帮我垫上。”庄瑾说着,揽着芷儿先行出去了。
他不是扭捏的人,也没有什么道德洁癖,自我约束,更多是为陈芸……对这种居心不良的女子,不牵涉感情,也无谓什么,大概态度就是‘坏女孩儿,别浪费’。
老鸨邵寡妇看向滕元松:“滕知县,这钱……都是老熟人,折扣……两千两……”
‘庄老弟不地道啊!’
滕元松腹诽着,肉疼地正要掏钱,这时姚家家主姚公衍带着另一条腿也被打断的姚二公子来了,态度谦卑,赔罪、付账,自不必细提。
……
这晚,一番云雨后,滕元松揽着红姑。
红姑脸色潮红,半趴在滕元松身上,秀发撩动着对方胸膛:“滕大人,这两日外面都在传,说您是青天大老爷呐!这是怎么回事?您给我说说呗!”
“你说这事啊!”
滕元松狭长的眼睛眯起,胖胖的脸上露出糊涂、荒唐的笑容,反手揽住红姑摸索着说道:“这事,是今天你见过的那位庄老弟……我们有些拐外抹角的亲戚关系……这找过来,我能不管么?那晚……”
“总之,这都是庄老弟的功劳啊,我是沾了他的光,这次才得了不少好处……什么,有多少好处?大概能轮换上百房的女人吧!”
……
“都是我的功劳,这话你信么?”
庄瑾看向这个大有用处的女人,给她分析道:“你想想,我这才过来几日?在斐家、姚家安插暗子,搜集两家大户不法证据,这次我调查药材洗劫一案,其中两家大户与药王帮勾连的蛛丝马迹,都是滕知县……”
“整个临济县,都小瞧了咱们这位知县大人啊,那可是个胸有沟壑之人……”
“原来是这样呀!”
芷儿低着脑袋,大眼睛眨了眨,清纯无辜的脸上露出如偷到鸡的小狐狸般的表情。
……
药王帮在临济县的核心据点。
“所以,这次之事,只是一个巧合?”
司空蕤综合打探来的消息,分析出了‘真相’:“滕元松早就盯上斐、姚两家大户,想狠狠捞上一笔……那庄瑾与滕元松有着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选择临济县查案,狼狈为奸,暗中前来……糊里糊涂跳出了我的天罗地网?”
他性格傲慢、自负,又有些病态的狂妄,汇总信息,自以为真相就是如此。
“庄瑾,你倒是好运气,这次有那滕元松,可下次,我看还有谁能让你躲过一劫?”
司空蕤服下那颗有问题的开脉丹,坏消息是:没突破二脉境界,反而经脉受损,战力下降;好消息是:瓶颈遭到冲击,有自信在伤势痊愈之后,冲击突破二脉境界。
“等我修养十天半月,恢复伤势,突破二脉境界……到那时,庄瑾还是要死!”
“等此人死了,斐家不过为我作嫁,姚家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司空蕤喃喃着,脸上露出一抹阴狠之色,只是话还没说完,忽而看向外面,脸色勃变。
……
(本章完)
第179章 ,三脉
第179章 ,三脉
轰!
房门破碎,手下两个武者一前一后,砸入进来。
“司空堂主,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面了。”一道蓝袍身影紧跟而入,凝目看来。
“庄瑾?!”
司空蕤惊骇叫道,声音尖锐撕裂,乃至有些破声。
对他这种喜欢耍弄阴谋诡计、玩弄人心的人来说,被正主骤然找来,大概就类似于:阴暗生物突然暴露在阳光下,极度的不适。
司空蕤惊叫之余,下意识武道直觉感知,发现附近通脉武者只有庄瑾一人,顿时又是定下心来。
“好好好,本想过些时日,再送你上路!可今日你既然找上门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他身形一闪,螺旋而起,一下好似分化出数道身影,对庄瑾夹击,四面八方都是腿影落下。
砰!砰!砰!
庄瑾以手对腿,整个人如不倒翁般左摇右晃,卸力传入地面,在一阵咔嚓嚓的声音中,大片实木地面以他为中心龟裂破碎。
哗啦啦!
这破碎的实木地板,又被两人交手的气场牵动,旋转纷飞如雪,整个房间的桌椅也是嗡嗡作响,颤动不休。
不得不说,这司空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身法武技飞蝠步,腿法杀伐武技旋风腿,两者皆是圆满,又圆融结合,让此人在一脉武者中,都是战力最顶尖的那一批。
‘只是,还差些意思,比我想象中的弱啊!’
庄瑾暗道一声,面对司空蕤身形快到好似分出分身的错觉,对着一个方向反手拍出一掌。
砰!
下一刻,掌腿交击,半空发出一声炸响,如裂帛般的声音后,又是滋滋啦啦残留的劲力侵蚀之声。
两人瞬间分开,庄瑾风轻云淡,站立原地不动。
踏!踏!踏!踏!踏!
司空蕤却是连连后退,脸色蓦地急剧苍白,然后咳嗽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嗯?!”
庄瑾看到这一幕,确认方才只是用的一脉实力,并不是火力全开,就这司空蕤就承受不了了?就这点实力,此人还有胆子接二连三算计于他?
人的情绪是可以通过微表情传达的,司空蕤看到庄瑾的神色、眼神,就清晰感受到了其中的轻蔑之意,一下子被刺激破防:“啊啊啊,若非我……庄瑾,这次算你好运,下次就不会有这种好事了!”
他也是理智的,放完狠话,带起一阵狂风而起,轰地一声穿破房顶,逃蹿而去。
“个头小小,口气、脾气,却是从没见过的大!”
庄瑾微微摇头,身形一动,施展疾风步追上去,今天预定的目标还没完成,可不能让此人就这么走了。
……
司空蕤穿破屋顶,身形如一只蝙蝠,游走在飞檐屋顶。
某一刻。
唰!
突然一根面盆粗细的巨木带起风声,横插而来。
司空蕤一脚飞出,让巨木偏转落下,整个人却也在这股力道下一顿。
“司空堂主,不妨也接我一招。”
庄瑾已斜线拦截而来,落在司空蕤身前,说着旋转起手,手脚并用,连拍连扫。
哗啦啦!
这里某家富户修缮房屋,堆积了许多材料,在那巨木之外,还有红砖青瓦等等,此刻这些尽数被牵动化作三道龙卷,向着司空蕤夹击而去。
这正是庄瑾借鉴当初邱益之那一招,改良的加强版本!
“啊!”
司空蕤太阳穴刺痛,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不顾经脉伤势,强行爆发,速度提到了极致,躲开两道砖瓦龙卷,却还是被最后一道龙卷擦中,整个人瞬间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哇!”
他退出足足十数丈,才稳定身形,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看去狼狈不堪,却丝毫不敢停顿,借助这一退拉开的距离,强压伤势,以更快速度逃离。
“庄瑾,今日之仇,我司空蕤记住了!”
“就是要让你记住啊!”
庄瑾神色淡淡,负手而立,看着对方仓惶狼狈的身影,微微摇头,这次却是并未再追。
他要是想杀司空蕤,对方根本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这司空蕤不过通脉一脉境界,似乎还受了伤……而我明面一脉,实际二脉,更有地级上品异兽皮甲在身,真要想诛杀此人,不会比斐家老太爷斐元龙费力太多!’
只是,杀了这司空蕤,然后呢?
药王帮堂堂一堂副堂主、只有八九人的通脉武者之一死了,药王帮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是,药王帮的通脉武者有沈家供奉盯着,可费些周章出动一人,还是有可能的。
‘我这次若是杀了司空蕤、暴露二脉实力,那药王帮想要报复,过来的恐怕就是三脉、四脉,乃至五脉、六脉了吧?’
当然,真要杀了司空蕤,好处也是有的,能获得大概十万级别的战功。
可庄瑾需要么?这次对斐家动手,已经吃得肚皮溜圆,更别说,后续还有一个姚家在锅里呐!
就仨字:不差钱!
‘简单来说,杀了司空蕤,遗祸不小,却好处有限,更平白惹人妒……我也从没忘了来县城目的,躲开纷扰,争取时间、空间,安心修炼,与这个主要目标相比,其他一切都可往后排啊!’
庄瑾暗道一声,转身去了。
……
庄瑾过来县衙,从侧门进入后院,来到一个垂落葡萄架的凉亭。
滕元松躺在藤椅上,两个丫鬟左右扇着风,红姑依偎在旁边,伸出纤纤素手,给他喂着葡萄。
见庄瑾过来,他摆摆手让丫鬟、红姑都是下去了,这才坐起身来,吐出两颗葡萄籽,问道:“庄供奉,情况如何?”
“那司空蕤逃了,不过却也被我重创,不及时治疗、精心调养,恐怕根基都会不稳,县城没这个条件,大概是会离开了。”
“嗯!”
滕元松似并不意外,指了指头顶的一串串葡萄,让庄瑾想吃自摘。
“滕知县早知会是如此?”
“那是自然,以庄供奉的谨慎,怎会诛杀那司空蕤,拉下如此仇恨……反而,放过此人,对庄供奉有着三大好处!”
滕元松伸出三根手指。
他虽然喜欢扮猪吃虎,却也是有着装逼需求的,只是对一般人装逼没意思,在庄瑾这般认可的、聪明人面前装逼,才有成就感啊!
“哦?”庄瑾捧哏配合。
“其一、这次药王帮的目的,是药材,如今已然得手,司空蕤就算重伤回去,也是赢了,赢家要有风度,大概率不会报复如何。”
“当然,药王帮赢,也不影响庄供奉你同样大赢特赢,这次只斐家的收获,就足够你交差了,还有不少盈余,可对?”
“的确是如此。”庄瑾微微颔首。
“其二、放走司空蕤,以后药王帮若有针对庄供奉的计划,为报这次之仇,那司空蕤极大可能主动请缨……如今都至少相差一脉境界,今后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随着时间推移,此人对庄供奉来说,更是更不足为惧。”
庄瑾听着点头,点到一半却发现盲点:“什么叫‘如今至少相差一脉境界’?”
滕元松瞥了庄瑾一眼:“庄供奉还给我装糊涂?你要真是一脉境界,你会自己去找司空蕤?恐怕不仅是要叫上我,还要精兵甲士、强弓劲弩,全给备上……”
“你说是沈家、药王帮争斗,不好让县衙介入,可你是那种为了脸面,拿自身安危赌博的人么?就如第一夜,对姚家计划,你不也……”
滕元松嗤笑一声:“所以,你如今至少是二脉境界,我所料不错,你恐怕也修炼了隐藏气息的秘法?”
“也?”
“咳咳,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咱们继续说。”
滕元松咳嗽两声,继续道:“其三,你孤身一人前去,没有我、军伍配合围攻,会给司空蕤一种错觉,这次是侥幸发现……庄供奉大概也有演戏……”
庄瑾的确有着演戏,假装路过,停顿一下,然后冲入,好似真是武道直觉意外感知……
“这样,你身边的那位芷儿姑娘,渠道就能保留……即使这次之后,药王帮不是那么相信这条线,关键时刻传达消息,混淆视听,还是可以的……”
滕元松胖胖的脸上,小眼睛中满是外人从未见过的精明,说着得意道:“庄供奉,我说的可对?你就不想说些什么?”
“滕知县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哈哈!”
滕元松难得看到庄瑾吃瘪的样子,哈哈大笑两声,还真又继续说了:“司空蕤重创离开,下面的药王帮窝点也可以清理了……这司空蕤一逃,姚家失去筹码,也会老实不少,让姚家跟着出力,检索全城,拔除药王帮窝点……”
两人都知道,药王帮窝点不可能全部拔除,这次却也能打掉九成以上。
庄瑾听着微微颔首:“正好,等拔除过药王帮窝点,对斐家整合消化也差不多完成了,可腾出人手,收拾姚家。”
“庄供奉这是卸磨杀驴啊!”
滕元松笃定道:“不同于司空蕤,对那姚家,我敢说:从姚家家主姚公衍到通脉境界姚少立,再到七经以上武者,庄供奉一个都不会放过。”
“啧啧,药王帮副堂主司空蕤,这般外敌庄供奉放走,姚家么,说来是你们沈家下属的大户,自己人,却如此狠辣……”
他感叹着,鄙视看去一眼。
庄瑾:……
滕元松说得对,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如此。
对外唯唯诺诺,保留手段,那是因为药王帮是沈家的敌人,杀了对他来说,弊大于利;对内重拳出击,狠辣果决,那是因为争取的是自己的利益啊!
这一公一私,能一样么?
沈老头对庄瑾不错,庄瑾本来是有一点点良心作痛的,可很快就自我开解、打消了:‘杀了司空蕤,对沈家来说,药王帮少了一个通脉武者,扩大一点优势,却也无改大局,但等我成长起来,作用更大;对姚家狠辣,这是因为姚家背叛,我这是在诛除叛逆啊!’
至于过程中,获得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好处,咱们可以先抛开这个不谈嘛!
……
庄瑾出手之下,司空蕤狼狈逃离,姚家已没选择,也是之前安抚策略的效果,姚家相信了庄瑾、滕元松,或者说也只能选择相信,配合清理药王帮窝点。
整合消化斐家,药王帮窝点拔除……时间就在这般中,一晃过去大半月。
六月二十一,这日上午,斐家一处静室。
庄瑾完成过一遍静功心法,睁开眼睛:“上月末,二脉积累就完成八成,这次来到临济县,带来了易筋级别异兽的兽筋膏……这些时日在必要事务之外,也从未懈怠练武,如今终于完成第二脉带脉境界的积累了。”
“在冲脉、带脉之后,接下来就是第三脉——阳维脉!阳维脉,诸阳之汇也,起于金门,上行躯干,交汇于头,维络诸阳……”
他调动内息,小心翼翼向着阳维脉而去,并无意外,一穿即破。
嗡!
这一刻,内息循环于十二正经,冲、带、阳维三脉,再一次在质与量上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盏茶功夫后。
庄瑾睁开眼睛:“三脉境界,成矣!”
“阳维脉不愧是诸阳之汇,打通此脉,十二正经中,诸阳经络之间的联系加强,到了这一步……”
他长身而立,演练起黑煞掌。
哗!哗!
一招一式,有着莫名的圆融之意,直到某一刻,这种圆融之感突然被打破,某一招间,犹如神来之笔,体内内息也在这一刻压缩暴烈。
接下来。
第一掌,劲力暴增一成!
第二掌,劲力暴增三成!
赫然是:黑煞掌突破了圆满第一层次登峰造极,达到第二层次出神入化,修炼出独属于自己的必杀技!
呼!
庄瑾吐息收掌,神色欣然:‘我本来还有担心,武技从圆满第一层次到第二层次,开创必杀技这一步,我的无瓶颈天赋,是否还能适用……’
‘现在看来,我之前理解有误,从登峰造极到出神入化,不是从无到有,凭空创造一招必杀技,而是在黑煞掌基础上,提炼其中精粹,再根据个人体质,融合而成一招独属于自己的必杀技,这是一个自身与黑煞掌相互磨合、适应的过程。’
这种情况,无瓶颈天赋自然是适用的,与所谓创造一门武技,或者一门功法,乃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我没有瓶颈,突破瓶颈从没用过丹药,没有狂暴药力冲击,经脉迄今没有一丝损伤,更是积攒潜力不断蕴养,到了如今,经脉极为坚固……’
这种特殊情况、以及个人体质,与黑煞掌相互磨合,开创出的必杀技,效果极为简单粗暴:必杀技的三掌之内,第一掌劲力暴增一成,第二掌暴增三成,第三掌暴增五成!
“阳关三迭,我的这必杀技,可命名为‘三迭浪’!”
据庄瑾所知,他的必杀技三迭浪,在众多听闻的必杀技中已然都是极为不错的。
‘不过也有美中不足,如此爆发,要考虑经脉承受能力,不能连续使用,一次之后,就要蕴养恢复,不然会损伤经脉,留下隐患。’
‘还有,三迭的五成层次,我如今还用不出来,恐怕要等到打通第四脉阴维脉了。’
庄瑾先放下必杀技,细细感知三脉境界,有了更多体会:“阳维脉,作用是维络诸阳,调节气血,抵御外邪……维络诸阳,调节气血,这可让武者在短时间内有着更强爆发力,如此才能支撑必杀技……”
“而抵御外邪,从此我不说百病不生,至少寻常感冒发热之类的小病小痛,就会绝缘了。”
“武道修炼,本就是向着更高层次蜕变、跃迁,或者说进化……随着无止境向上,我终有一日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层次。”
庄瑾感叹着,收回思绪:“如今通脉三脉境界已成,斐家也差不多整个消化整合完毕,也是时候对姚家动手了!”
……
次日,庄瑾以清缴药王帮窝点庆功,以及‘即将返程,汇报此次年中药材洗劫一案’为由,宴请姚家父子。
……
(本章完)
第180章 ,鸿门
第180章 ,鸿门
临济县,城北一处府邸。
这里是斐家一处产业,位置繁华,内部景致清幽,闹中取静,想来陈芸会喜欢,又距离滕元松住处不远,有什么事情可照应一二,庄瑾打算作为陈芸过来后常住之地。
而那个芷儿——白芷,安排在外面小宅,不可能进来这里。
今日庆功宴请,就在此处。
粼粼之声中,一辆马车驶来,内部姚家父子相对而坐。
“爹,我还是有些不安,咱们是否一人留守家中,以防万一……”
“今时不同往日,药王帮司空蕤重创离开,咱们姚家已没得选……那位庄供奉真要铁了心对咱们姚家动手,不过是代价大小的问题……也正是因此,这些时日,我姚家才会配合拔除药王帮窝点……”
姚公衍叹息道:“当初你弟弟之事,按说你也该去的,是我一人带着他过去赔礼……今天名义是庆功,以及‘那位庄供奉即将返程,汇报此次年中药材洗劫一案’,请帖中也有你,若是再不去,唯恐恶了此人,横生波折……”
“也是,就如那日说的,临济县两家大户,那位庄供奉已是对斐家动手,若再动咱家,如何对沈家交代?况且,情报中此人也是有信誉的,此前种种,已算是表态放过……”
若是庄瑾在这里,大概会嗤笑:你不能在只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才要求讲信誉……或者说,讲信誉是对有底线之人的,你姚家一则意欲筹谋害于他;二则为富不仁,怙恶不悛,都这样了,还和你们讲信誉?
那不是守信,而是迂腐了!
……
姚家父子过来,带着礼物极为丰厚,姚公衍拉着姚少立恭恭敬敬见礼。
姚少立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些的庄瑾,自己却要低眉顺眼讨好,虽然知道这是人在屋檐下,但内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生出些屈辱。
他资质天赋奇佳,凝气境界突破极快,被斐家老太爷忌惮,因而只能小心翼翼躲避,不敢出门;如今突破通脉之境,却还是要对人赔着小心、卑躬屈膝,莫名有种白突破了的感觉。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姑且再忍一忍吧!’姚少立心下暗叹,握紧拳头。
庄瑾察觉到些对方心绪,看去一眼。
“今天这种日子,庄供奉计较什么?”滕元松呵呵笑着,打着圆场,话中似有深意。
好酒好菜上来,庄瑾、滕元松、姚家父子围坐,四人的交集,也就是这次药材洗劫之案,难免说起。
“斐家私通药王帮,用心歹毒,多亏庄供奉明察秋毫……”
“斐家的确是用心歹毒,意欲下药,谋害于我……这次之事,姚家同样不清不白,也有这个计划吧?真是令庄某好生失望、心寒啊!”
“这……事情都已过去,也没有付诸行动……不提也罢……”
“怎能不提呐?”
庄瑾啪地一拍桌子:“这种事情,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每每想来,都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这样,姚公子你也是通脉之境,咱们斗上一场,以消我郁气,如何?”
“这……这……之前不是说,揭过……”姚家父子意识到来者不善,下意识提起警惕,环顾四周,唯恐下一刻就有甲士包围,庄瑾与滕元松暴起发难。
“看我做什么?庄老弟是沈家供奉,你姚家是沈家下面大户,这是你们沈家内部事务,我这官府中人,自不会掺和进去。”
滕元松靠在椅子上,狭长的眼睛眯起,一副‘我只是看戏、你们随意’的态度。
姚公衍见此,心中又是生出些希望,若是正常比斗,只是让庄瑾出出气,倒也无妨。
“那就请庄供奉指教了。”
姚少立应下起身,之前的些许不平气,也正好一吐,在他想来,两人都是通脉一脉境界,谁怕谁啊?
‘这一月休养,我突破时的经脉伤势已然恢复七七八八,这庄瑾突破通脉境界也只是比我早了半年而已,以我的天赋,未必会输。’
他内心甚至还有着一丝幻想,自己若是占据上风,是不留情面打脸,还是给庄瑾留一丝体面呐?
——这大雁还没有打下来,就已经在想着是煮着吃,还是烤着吃了。
……
亭外演武场,两人相对而立,庄瑾左手背负,右手掌心向上,四指对对姚少立勾了勾:“来!”
‘竟敢如此小觑于我?’
姚少立心中冷哼一声,然后毫不迟疑抢先出手,身形一闪、飞掠而出,速度之快,带起地面尘土向两边分开。
若是凝气境界武者面对这一击,万万躲不开,可庄瑾只是轻描淡写一掌。
啪!
姚少立被一巴掌呼在脸上,抽飞出去,在半空螺旋转了数圈,才落下稳定身形。
这一下,伤害不大,侮辱却是极强!
庄瑾勾了勾手指:“再来!”
呼!
姚少立深吸口气,将大成级别身法武技催到极致,这次虚晃一枪,绕到庄瑾身后,正要偷袭,迎接而来的却又是朴实无华的一掌。
啪!
姚少立再次以脸接掌,被抽飞出去。
“再来!”
……
啪!啪!啪!啪!啪!
任姚少立手段齐出,庄瑾却是一步未动,甚至自始至终都是背负左手,每次也只是一掌精准呼脸,让此时姚少立脸都被抽肿了。
“打人不打脸,哎,庄供奉这做的!”滕元松咂着嘴,似乎在为姚少立抱不平。
“无妨,无妨,这指教么,在所难免……”姚公衍看到这一幕,反而松了口气,以为庄瑾只是想出气,为了姚家,也只能苦一苦儿子了。
此刻,姚少立却已经不是苦一苦那么简单了,简直是武道之心几乎都要破碎,想他自以为突破通脉境界,自觉天地之大,任我横行,可面对同是通脉一脉境界的庄瑾(自以为)——庄瑾也的确只出了一脉实力,却如小孩儿面对大人一般。
不,这个差距甚至比小孩儿面对大人还要夸张,好如人站在山岳之前,高山仰止,溪流面对汪洋大海……那种差距简直令人绝望。
‘我不服啊!’
‘我十六习武!十七突破四经!十八突破七经!二十突破十经!二十二凝气十二经圆满……如今不过二十三岁,已然是通脉之境!’
‘天才如我,怎么会输给同辈、同境之人?我……不服啊!’
姚少立内心咆哮着,极度愤怒,爆发之下,这一刻,卡在大成层次的身法武技应声而破,突破圆满层次,与圆满级别黑煞掌融合,速度暴增一截,来到庄瑾身前,怒气、战意,臻至精气神巅峰,打出神来一招。
他有着自信,这一次绝不会让庄瑾轻易接下,至少会……动动身体,可只要庄瑾动了,就好似打boss看见了血条,差距可见,就不再是高不可攀!
‘哦,爆种了么?相比我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不过,我打的就是天才!’
庄瑾龟息术调整气息,爆发出二脉气势,反手一掌。
啪!
这一次姚少立以更快速度飞回,脸上更是皮开肉绽。
‘我那么勤奋自律、孜孜不掇的修炼,是为了什么?不正是为了在关键时候,能以境界碾压,以高打低,恃强凌弱么?’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是……爽啊!’
庄瑾看着挣扎爬起的姚少立:“让了这么多招,姚公子也接我一招!”
……
‘果然也是二脉境界!’滕元松胖胖的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幕,知道庄瑾是不想玩了。
姚公衍虽是凝气境界,没有真正形成武道直觉,但也可看出庄瑾此刻的气势变化,压迫更强,更是不同了,连忙叫道:“通脉三脉境界的姚供奉看重我儿……去年年中进献,沈家主也曾夸赞过……庄供奉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庄瑾杀了姚少立,会得罪那位通脉三脉境界的姚供奉,也没法向沈家交代。
可庄瑾会在乎么?那位姚供奉看重、家主沈先鸿夸赞,那又如何?
没兑现潜力的天才不是天才,死掉的天才更是一文不值!
哗啦啦!
风吹叶落,庄瑾身形穿梭其中,却是片叶不染,达到了某种逍遥御风之境,来到姚少立身前,轻飘飘落下一掌。
姚少立看到这一幕,神色间却是惊怖至极,刚才爆种,他自以为身法武技、黑煞掌完美配合,可此刻看到庄瑾的疾风步、黑煞掌融合,才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何为无懈可击?
这一掌无可躲、无可避,甚至反应招架都不可得。
砰!
姚少立被一掌印在胸膛,咔嚓骨碎之声中,胸膛应声凹陷,整个人倒飞出演武场,砸中后方假山,在一声轰然巨响中,被一根嶙峋凸出的石头穿过身体。
‘贼老天,既生瑾,何生立?!我好恨!好恨啊!’
他看着庄瑾年轻的面容,知道对方是比他更天才的天才,此刻,浓烈的不甘之中,眼中光芒黯淡了下去。
“我儿!”
姚公衍悲呼一声,冲了过去,抱起姚少立尸体,深吸口气,回头却是整理悲痛,语气卑微近乎哀求:“我儿已死,庄供奉可气消了?若是还不满意,我姚家后续仍有厚礼送上……”
到了此刻,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者说幻想:庄瑾乃是剪除他家通脉武者,控制实力,没想着斩尽杀绝……
滕元松看着这一幕,胖胖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此刻姚公面对庄瑾,这种忍辱负重的卑微,简直一如曾经被欺压的普通百姓面对姚家中人。
‘只能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啊!’他心中暗叹。
“姚家主,别傻了,这种事情不是请客吃饭……今日,不仅是姚少立,还有你,包括姚家七经以上的武者,一个都逃不了!”
庄瑾神色淡淡,以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好狠!你……你如何向沈家交代?”
“这就不劳姚家主费心了。”
庄瑾身形一闪,来到姚公衍面前,一掌按下。
“来人,洗地!”
……
(本章完)
第181章 ,轻舟
第181章 ,轻舟
姚家在通脉境界的姚少立、十二经的姚家家主之外,七经以上武者只剩下一人,纵有精兵甲士,强弓劲弩,没有高手坐镇,也是无用,很容易被斩首。
这场鸿门宴之后,姚家被轻易镇压,随后官府人手介入,有过之前清查、消化斐家的经验,这次已是轻车熟路。
至此,整个临济县大局已定。
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庄瑾也准备回去一趟,接陈芸过来。
还有就是,沈先鸿说是‘底线是不影响药材供应’,但他这杀了两个通脉武者,还都是名义上自家通脉武者,恐怕非议不小,多少也得回去解释一二,出示证据……哦,出发之前,托傅寿松搜集的加速修炼的药方,这次也可一并取来。
说到药方,如今临济县两家大户清洗过后,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本来两家中上层的青元液份额,再加上沈家增加青元液的供给,就都是庄瑾的了,这就可以在上品黑元散之外,培育其它药材,辅助加速修炼的药方就可派上用场。
这也是他未雨绸缪,来之前,认定斐、姚两家之中,至少一家有着问题,才会准备药方,才会询问家主沈先鸿能做到什么程度。
……
归心似箭,只是五日,就是返回府城。
“芸娘!”
“夫君!”
分别将近一月,夫妻二人见面皆是激动,短暂温存后,庄瑾让陈芸先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自己前去处理手尾。
……
最先去寻的,自是家主沈先鸿。
“那日,我离开府城……半路暗中离开,换乘快船前往……”庄瑾说起经过。
沈先鸿听闻始末,都被干沉默了,看向庄瑾眼神复杂。
也难怪在离开之前,庄瑾特意问他能做到什么程度,有他那一句话背书,庄瑾真就是大开杀戒,从斐家杀到姚家,从斐家老太爷到姚家家主,再到姚家通脉境界的大公子……甚至药王帮派去临济县那一个副堂主,都是重伤逃回……
庄瑾面对这般眼神,也是有些尴尬,自己真的已经收着了,不然,那司空蕤都回不来。
“临济县两家大户,斐家、姚家勾结药王帮,意欲谋害庄供奉……事急从权,庄供奉临机决断……有功无过……”
沈先鸿先是给事情定性,接着道:“这次清查两家大户具体,我就不细问了……两家大户的位置,后续是另行扶持,还是其它如何,商讨待定,临济县暂且维持现状……”
“多谢家主!”
庄瑾明白对方这话的意思:清查两家大户背后的好处,就当这次之事的酬功了,两家大户的更迭,让他不要插手。
……
庄瑾前脚离开,后脚,执法司司正栗平就是过来:“这次之事,斐家不必说,那百年份的幽昙雪莲瓣,勾结药王帮证据确凿……庄供奉带回姚少立的尸体,我查验过,经脉中的确有服用开脉丹的迹象,这无法伪造……开脉丹不是来自我沈家,就必是药王帮了……”
“嗯!”
沈先鸿微微颔首,知道庄瑾没瞎胡搞,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就行。
不然,这次他的确不会为一些死人追究什么,但……对庄瑾这个人,就要重新评判了。
……
从沈先鸿那里离开,庄瑾去寻傅寿松,拿那张加速通脉境界积累的药方。
“这次庄供奉在下面县城,可是做下好大的事情,我在府城都有所耳闻。”
傅寿松感叹着,将药方给了,又说起这次另外两县的情况。
万柳、清和两县,万柳县乃是另一家大户透露消息,最终追回部分药材;清和县么,则是进献大户主动配合,药王帮以一颗开脉丹为筹码……开脉丹有问题,那十二经的家主服下,突破失败暴毙……
总之,这次就属临济县是个大坑,斐家老太爷情况特殊,被百年幽昙雪莲收买,姚家姚少立拿到有问题的开脉丹,却是侥幸成功……
不过,风浪越大,鱼越贵,风险伴随着收益,这次庄瑾收获也最大就是了。
“对临济县两家大户动手,庄供奉也是得罪了两家背后的供奉……”
沈家本脉有着规矩,不容许分支到下面县城为大户,以防不能秉公处理,渐渐烂掉,故而下面大户都是供奉级别分出。
这供奉级别分出的大户,与沈家有牵连,却又没那么深,有什么不对,也可以狠下辣手处理……当然,下面县城的大户基本都不是这一代供奉分出,但多少也与某个供奉沾亲带故。
“临济县斐家,背后是陶梦溪陶供奉,陶供奉是早已亡故的斐供奉的孙女婿……临济县姚家,背后则是姚武姚供奉,百年前分出,姚家与这位姚供奉没出五服……”
“多谢傅供奉提醒!”
庄瑾微微颔首,回忆起这两位供奉的信息,一个三脉、一个两脉,对如今的他来说不足为惧,这次也是快回快走,想来不会照面。
而等将来,卸任县镇抚使、从下面县城回来,他大可能都胎息境界了,那时这两人纵使还有怨气,也得憋到肚子里去。
“我还有一个交易,庄供奉可考虑一下,临济县两家大户更迭,我想请庄供奉支持我……代价么,通脉三脉、四脉境界,可修炼出必杀技,必杀技的威力与各人体质有关,我有秘法,用到易筋境界异兽的兽宝,强化内息属性,可让必杀技更强……”
傅寿松看向庄瑾:“经过这次之事,庄供奉想来也不缺银子,我可保障拿到一颗易筋小成级别幽煞蟒的兽宝……此物价格,大概几十万两银子……”
这是城东之事的后续,城东那群硕鼠被打掉,他一大家子,也无处安放了,丢到城南前线自不可能,这就是想鸡蛋不往一个篮子中装,在下面县城分出分支。
‘好东西啊,有了这个秘法、兽宝,我的内息属性强化,体质增强,磨合或许能再形成一个必杀技?或者是让现有的必杀技三迭浪进阶?’
庄瑾暗想着,言道:“临济县大户之事,我恐怕无能为力,家主暗示,让我不要掺和……临济县保持原状,我看家主的想法,大概是想作为筹码,看与药王帮立下的功劳……”
“这秘法、易筋小成级别的幽煞蟒的兽宝,我却是颇有兴趣,不知可否商量一二,我可以银钱溢价?”
如今清洗过斐家、姚家两家大户,他是真不差钱。
“庄供奉不知道,这种东西,银钱只是其一,关键是渠道、关系……这种高端资源,就是用不到,只要有机会也会收入手中,不会轻易往外出,作为交换……”
庄瑾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那傅供奉……我若是以此物呐?”
……
庄瑾用开脉丹交易,不足部分以银子补偿,订下秘法、以及那颗易筋小成级别异兽的异宝,随后就带着陈芸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走后不到半个时辰,那陶、姚两位供奉就是找上门来。
——两人不是过来算账的,他们与斐家、姚家的关系相隔数代,没那么深,乃是过来想讨些补偿、或者说人情。
可得知庄瑾人去屋空,也无可奈何,只能望而空叹。
……
此时,庄瑾、陈芸已然在返程临济县的船上。
夕阳西下,晚霞映照,后方的桥被染红,岸边的柳荫下,有鱼鹰捕鱼……更远处,夕雾笼罩,柳树幽暗,星辰将起,满江渔船灯火。
“啊,这就是平江了!今日得见天宽地广,真是不虚此生,想许多闺中女子一辈子都未必能见到呢!”
“芸娘,这算什么,临济县地处偏远,却别有一番风光,等过去我们夫妻一同看看啊!”
庄瑾与陈芸并肩而立,站在甲板看着这一切,景物还是那个景物,心情却大是不同,有种说不出的轻快:‘离开府城,避开漩涡,县中也已清剿安定,大有可为,此去如鱼龙入海,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乃是因为身边的人儿啊!’
两人看了一会儿,回到船舱,此时余晓晓、宋兰两人打开了所有船窗,清风徐徐而来,几人持绢扇,披罗衫,剖了西瓜,吃了解暑。
之后又喝酒,余晓晓拿着象牙筷子敲着小碟,唱了起来,陈芸、宋兰拍掌相合。
外面,黯淡了去的江枫渔火,不断掠过,船只快速顺水而下,轻舟已过万重山。
……
(本章完)
第182章 ,四脉
第182章 ,四脉
这次返程临济县,庄瑾有着鱼龙入海的放松,也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哦,回去就有了,姚家清查整合,这的确是一摊子事情,不过能者多劳,交给滕元松也就没有了。
途中停靠游玩,旬日之后,这才返回临济县城。
距离衙署不远,北城的住处。
庄瑾来过这里,当初对姚家父子的鸿门宴也是在此,颇为熟悉,带着陈芸她们走看。
这是一处五进的院子,前面除了轩敞庄重之外,没什么可说,主要是后面。
后面圃园子,大概有三亩见方,这园子里,东西两边,凿了两个池子,水就从西南墙外流入,流到两池间,分支三个方向,一道水往南到大厨房,供日常使用;一道流入东边池子;一道向北再折西,由石鲤嘴里喷入西池,绕到西北角,设闸泄泻而出,穿过水门,再流入溪河。
几道水日夜环流,水声淙淙,耳朵都为之清爽,尤其是在这般夏日,更觉惬意。
有水,自然有树,竹树树荫浓郁,遮得绵密,仰头看不见天。西面池子,中间有亭,藕环绕亭子左右。东边则有书房、演武场,面南而设,庭院中还有葡萄架,下方摆设了方石头,可在这里对弈、或饮酒。
西边则有三间轩屋,坐在轩中,可观赏菊畦,聆听流水之声,真是落流水了。
轩南有着校门,可通内室。轩北窗下,另外凿有小池,其中有着锦鲤之属。小池再北,有着一座小庙,其中有着月中老人、神。
园中筑了一座三层楼,高度与城墙齐平,在其上俯瞰,江河如绸带,群山如屏风。
庄瑾选中的住处,乃是园南,这里屋子像是一艘船,庭院中有着土山,山头有亭,可登上去,即可见满园风景,绿荫环绕,没有暑气。
“这真真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第一好的住所呢!”不愧是夫妻,庄瑾早就想到陈芸会喜欢,今日陈芸见到果然如此。
陈芸性情,不喜首饰衣服种种,反而喜爱书籍字画,身上有种才女佳人的风雅,这种住处自是合意。
当然,她也不是那种物欲极重的人,在简陋环境,也能安贫乐道,并苦中作乐,尽可能利用现有环境,做到最好,过出闲散风雅的劲儿来,受庄瑾思想影响,却也不会没苦硬吃,有这种条件自然更好。
“是呢!”
余晓晓、宋兰两女也是不住点头,惊叹连连,眼中清亮莹莹,显然也是喜欢,只感觉开了眼界。
“临济县不如府城繁华,偏僻却也有偏僻的好处,可寻此钟灵毓秀之地,以能工巧匠修缮,得此山水之间……”
庄瑾说着,脸上流露出淡淡笑意。
若是他一人,是不愿住在这种太过清幽的地方的,陈芸来到,一起却就愿意,也能欣赏这里的美好了。
余晓晓、宋兰去收拾东西,庄瑾拉着陈芸留下,说了那个在外面的芷儿之事。
他不是藏着掖着人,故意给自己留下隐患,更喜欢事情在萌芽中解决,对那种狗血:一个‘为了你好,我就不说’,一个‘等待你给我解释,我就不问’,误会来、误会去,相互内耗,言情大戏,乃是敬谢不敏的。
陈芸听了,果然不在意,还催促他去见对方:“来回已是半月,夫君当尽早过去看看呢!”
庄瑾失笑,妻子推着自己去睡养在外面的女人,这种感觉可真是……
他打趣道:“芸娘,你就不怕我喜新厌旧么?”
“这就好比木瓜、腐乳,夫君原本不喜欢,渐渐就习惯了……妾身虽然丑,但夫君早已情之所钟呢!”
庄瑾听闻莞尔,他听过一句话:当感觉到爱渐渐变淡,真正的爱才刚刚开始,大概这就是‘情到浓时浓转薄’吧?
如今两人情谊,也的确已经渐渐超脱于爱情、更类亲人,不可分割了。
……
临济县,城南,一处小院。
庄瑾过来,安抚了芷儿。
事后,芷儿慵懒梳着妆,问道:“庄公子,妾身要不要去见见……”
“不必了。”
庄瑾看了此女一眼,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暗叹‘女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的‘只要不赶我走,公子想起我时,能过来看看,哪怕一月间只有二三次,我就满足了’,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
这可不行,当间谍就好好当间谍,怎么能半途而废,想进门、乃至上位,转换赛道呢?
他想了下,神色严肃,又补充道:“不要做多余的事,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妾身知道了。”
芷儿送庄瑾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清丽的脸上有着一些失落。
庄瑾外貌俊朗,各方面又都很有实力,说爱不至于,可日渐相处之中,已有一点点喜欢,这种喜欢更多是趋于功利,也知道庄瑾是她一辈子最好的归宿,真要愿意接纳她……有了靠山,药王帮那边就能断掉……
可现在看来,前路漫漫,还需努力啊!
出去门外,庄瑾脸上的笑容淡去,转为清冷,对长随岳松吩咐道:“暗中增添人手,看住她!”
“是,庄爷!”
……
返回次日,滕元松就是找来,抱怨庄瑾不地道,临到整合姚家,回府城跑了,路上磨磨蹭蹭,回来时姚家清查、整合已然结束,可真会卡时候。
这种抱怨,更多是与庄瑾的磨合,两人一个临济县知县,一个沈家下派的县镇抚使,以后打交道的日子长着,又有利益纽带,自然不能疏远了。
如此前讽刺打趣种种,也都更多是有意为之,拉近关系之举,目前相处下来,两人还算是颇为投契,能尿到一个壶里去的。
滕元松这次过来,主要是送钱……姚家也是临济县大户,清查下来,这番分成,又是一大笔银钱,自不必说。
接下来时日,就没什么事情了,临济县彻底安宁下来。
斐家、姚家名存实亡,庄瑾扶植傀儡操控,从宽裕的青元液份额分出部分,培育加速境界积累药方中的药材,修炼再次进入快车道,旬日一休,带着陈芸出去游玩。
临济县景致的确不错,如溪水环绕分割的水园,如清幽古朴的香积寺,如险峻陡峭的一线天,如曲折回廊、巨木参天的安澜园……
这些地方,庄瑾都一一带着陈芸去过。
滕元松对庄瑾如此作风,也颇为满意,不像是曾经的斐家、姚家两家大户,欺压百姓,净是搞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案子不绝。
不管吧,对不起头顶的乌纱帽,管吧,又不好管,也管不得……只能记在小本本上,享受都不能安心。
现在就很好嘛,不用费心这些,可安安心心吃喝享乐,拿着清洗两家大户分得好处,养美人、喝美酒,纸醉金迷,以身作则,支持临济县的娱乐业发展。
庄瑾一心修炼,间或游山玩水,滕元松安心享乐,这真正决定临济县的两人不折腾,县衙下面的人,如今遭到清洗、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斐家、姚家,也不敢搞七搞八……
于是,临济县的百姓就有福了。
小老百姓嘛,很容易满足的,上面不折腾,不胡搞,不过度压榨,提供一个宽松的环境,再有风调雨顺,自己就能创造财富,自我生长,这也就是盛世了。
对比从前,他们如今真是大大的满足,头顶斐、姚两座大山没了,没人欺压,良好的生存环境,乃至周边都被吸引,蓬勃兴旺。
日子过得好不好,百姓自身是最有发言权的,这种情况下,滕元松、庄瑾两人的名声,在临济县都是有口皆碑。
嗯,两人互相谦让之下,百姓被反复引导,争论之中,反而都更出名了,不少百姓甚至都在家中立了两人的生祠。
时间就在这般环境中,一晃过去三四个月。
……
十月二十三。
这日,庄瑾再一次感受到经脉中传来的微微鼓胀感,知道自己通脉三脉境界积累完成了,不过并没立刻开始突破,而是拿出两物。
这是与傅寿松交易的强化内息属性、增强体质的秘法,以及配套的以易筋小成境界幽煞蟒的兽宝配置的秘药。
东西是托船队秘密送来。
庄瑾看着两物,想到如今府城情况:药王帮洗劫三县大户年中进献药材,缓了一时,可终究治标不治本,故技重施也不可得:自家通脉境界武者被沈家供奉盯着,就是大费周章,最多也就能避开派出去一二人,没什么大用。
药王帮只能盯上沈家药田……于是,供奉级别也开始偶有出手。
明眼人都能看出,沈家与药王帮战事进一步扩大,乃是迟早之事,另外四个县镇抚使的位置,顿时成了香饽饽。
‘这不关我事,我如今已跳出府城漩涡,还是当全力提升自己啊!’
庄瑾暗叹一声,将早已烂熟于心的秘法放在一边,拿起秘药:‘这秘法、秘药,我自己反复推衍过,又通过滕元松渠道验证,以及写信询问过家主沈先鸿,确认并无问题,也没什么风险,就是不成,也可增益一二根基,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按秘法中所说,这东西最好在突破境界时使用,可以加快内息转化速度,比如二脉到三脉,如今三脉到四脉也可以。’
‘第四脉乃是阴维脉,阴维脉乃是诸阴之交,起于少阴,经腹胸至于咽喉……’
庄瑾服用秘药,按照秘法炼化,然后调动内息,向着阴维脉而去,毫无桎梏进入。
嗡!
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内息循环于十二正经,冲、带、阳维、阴维四脉,在质与量跃迁的同时,开始沾染上一抹幽暗。
这是内息属性在发生改变!
盏茶功夫后。
庄瑾睁开眼睛:“四脉境界,成了!”
“果然,秘法有效,可强化内息,增益体质,只是能真正如我所想,让我再开创出一招必杀技么?”
他长身而立,细细体味过后,开始演练黑煞掌,随着自身与黑煞掌的再次磨合,在某一刻忽然打出一掌。
唰!
原本无色的劲力,这一刻离体呈现出淡墨色,分作两股螺旋而出,化作双蛟绞杀,离体足有一尺五寸!
轰!
命中的木桩应声破碎,炸开化作齑粉,一粒粒如覆冰霜。
‘真的成了?我又修炼出一门必杀技?’
庄瑾神色欣然:‘我的功法是黑煞功,所用秘药的兽宝又是易筋小成级别的异兽幽煞蟒,都有一个‘煞’字,相性相合,结合极为完美,让我内息蕴生了一种毒煞……杀伐武技是也是黑煞掌,三者配合更是相得益彰,与敌人交手之时,掌风、劲力之中蕴含毒煞,对方会被这股毒煞侵扰,需要消耗更多内息抵抗。’
‘而这一招必杀技中,毒煞更是猛烈……掌有毒煞,命中如覆冰霜,这一招就叫做‘霜毒杀’吧!’
‘对了,阴维脉乃是诸阴之交,可维络诸阴,调节气血,强壮心脏……打通之后,可支撑武者更强的爆发,如今我四脉境界,也可支撑必杀技‘三迭浪’的三迭层次了,不知三迭浪、霜毒杀,这两者能否结合在一起?’
庄瑾想着,开始演练试验,催发之下。
第一掌,两股劲力化作的双蛟摇头摆尾,更为凶猛!
第二掌,两股劲力化作的双蛟直接膨胀,粗壮一圈!
第三掌,直接出现了三股劲力纠缠,化作三蛟,螺旋纠缠,碰撞归一,形如墨龙!
‘果然可以,这招就叫做三迭霜毒杀吧!如此双重融合必杀技,对我实力提升巨大,如今我刚刚突破四脉,战力在四脉境界中想来都已是顶尖层次了,结合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通脉五脉境界的武者,一个不小心,恐怕都会吃个大亏。’
‘到了这个地步,在沈家供奉中已然是中上层次,在我前面的已不过寥寥一掌之数……而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县城,更是不必说!’
庄瑾暗想着,发现此时找个试手的人竟都不可得,一时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只能负手而立,惆怅一叹:“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
(本章完)
第183章 ,暮雪
第183章 ,暮雪
庄瑾突破通脉四脉境界,这日下午,滕元松找来。
他住在园南庭院,之前说过,这边屋子像是一艘船,庭院中有着土山,山头有亭,修了螺旋石阶上去,亭上题着‘不系之舟’四字,在这里可见满园风景,绿荫环绕,青翠滔滔,好似真置身一片竹林海洋之中。
夏日可在这里饮酒;秋日可在这里赏菊;冬日可在这里观雪……乃是极好的地方。
庄瑾与滕元松相对而坐。
滕元松环顾四下风景,道了声‘好’,品了陈芸送来的小菜,又是道了声‘好’,然后感叹道:“景好、人好,贤妻相伴,也难怪庄供奉除了游玩,整日足不出户了,真是好生逍遥啊!”
“滕知县哪里用羡慕我?你这几月,走到哪里,银钱撒到哪里,城中百姓都将你的绰号从‘糊涂知县’改成‘散财知县’了。”
滕元松是贪婪了些,却不是个守财奴,也很享受那种钱的快感,在得到斐家、姚家清洗的分成,腰包急剧膨胀之后,出手那叫一个阔绰。
什么小吃特色?
买!
什么好酒美食?
买!
什么稀奇古怪玩意儿?
还是买!
当然,这家伙寡人有疾的毛病改不了,钱最多的还是女人。
“只这几月,滕知县养在外面女人,就换了七八房了吧?滕知县前后加起来,可有百房了?”
“一百三十三房。”
滕元松看庄瑾一副无语的模样,却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摇头晃脑道:“多乎哉?不多也!我的想法是,二十年之内睡她个一千房,完成一个小目标。”
“这还要感谢庄老弟,我才有达成这个愿望的可能,斐家、姚家清洗,分得一大笔,庄供奉也不像是从前那两家大户,净是干些欺压百姓的狗屁倒灶事,让我得以清闲下来……”
的确,庄瑾过来后,这可是滕元松作为临济县知县最轻松、舒服的日子了,从没有过的惬意。
不仅是他好过了,在头顶斐家、姚家两座大山没有了后,临济县百姓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过了起来。
小老百姓嘛,日子好过了,其实是很包容的,对滕元松种种,也没有什么仇视之类,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边新闻,看个乐子,甚至,许多百姓还会将自家好颜色女儿主动送去,希望滕元松看上。
——一方面,的确是出于感激;另一方面,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了,对女人,滕元松不打不骂,短则旬日半月,长则一两月,过了新鲜劲儿就‘放生’,有着不小一笔钱财补偿,在之后也不愁嫁……完全是纯赚不赔的好事。
所以,临济县就出现了这么一种奇葩吊诡的现象:滕元松明明是个贪官,也的确是贪财好色,百姓却心甘情愿,争相送自家好颜色的女儿,希望滕元松看上,被看上了还感觉是自家福气、欢天喜地。
嗯,不要高估了滕元松的节操,这人是真不客气,船女人睡多了,也想尝尝小家碧玉的滋味……不过,事后好处也从没少了就是。
“贪好色,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百姓却是无怨,反而交口称赞……官做到滕知县这个份上,真是独一份……”
庄瑾感叹着,与对方碰杯。
“说起交口称赞,这还不是庄供奉的功劳?”
滕元松幽怨看去一眼,又是道:“庄供奉在县中的名声,不比我差,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就知道了……说来,这几月我这临济县,的确是繁华许多,都有不少外县搬来的……”
“尤其是隔壁清和县,听说那一县的邱姓县镇抚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与两家大户争咬利益,弄得乌烟瘴气……清和不清,如今,这也是一个笑话了!”
庄瑾微微颔首,也听说了。
他和邱益之打过些交道,对此人有些了解:这个曾经城东硕鼠的保护伞之一,为人手段狠辣,有些不计后果,如此不足为奇。
“不说这些了,如今到了年末……州城伏牛山脉元气潮汐……一年一次的小型元气潮汐,叫作小年;五年一次的大型元气潮汐,称作大年……今年是小年……药田却也偶尔会出现炼肉级别异兽……庄供奉注意一二……”
滕元松说着,看向庄瑾露出瞧乐子的表情:“接下来时日,庄供奉可清闲不了了。”
“从前小年,斐家、姚家是如何应对的?总不会是家主亲自去做苦力吧?哦!”
庄瑾想起来了,从前斐家、姚家在家主之下,还有两三个七到十二经武者,如今都被他给清洗干掉了。
这就尴尬了,只能亲自出手了。
“小年,最多有零星炼肉级别异兽,对应七到十二经武者,逃不过庄供奉毒手……明年就是五年一次的大年,偶有易筋境界异兽出现,说不得到时咱们都得带着精兵甲士、强弓劲弩,一齐出手……”
……
次日,庄瑾叫来斐泽聪。
“庄大哥!”
数月过去,斐泽聪褪去了身上纨绔子弟的稚嫩,成熟不少,当然,更大是心态方面的变化。
五月末,庄瑾让斐泽聪交上投名状,对斐元龙下药,强拉下水,他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
现在么,就……真香!
斐泽聪说是庄瑾扶持的傀儡,其实权力极大,庄瑾只看三样:一是上交沈家药材积累;二是修行资粮,培育的上品黑玉草、加速境界积累的药材;三是产业利润……只要这三样不出大错,其它基本不管。
庄瑾不管,自然就是斐泽聪管了……一言一行,掌控裁决许多人命运,这种大权在握的滋味,可比从前一个名义上的斐家三公子爽太多了。
还有就是:对两家大户中上层清洗过后,斐元龙等人空出来的资源,庄瑾拿大头、吃肉,也给斐泽聪留了碗汤,如今,斐泽聪已然突破八经,二三年内十经有望!
权力、武道资源、光明的前途,这般种种,斐泽聪真正归心,对自家爷爷、大哥的愧疚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如今只感叹庄瑾没早些来。
“嗯!”
庄瑾体察到了斐泽聪的心态变化,想让马儿跑、自然要给吃草,还是给了些好处的,若是对方一直这么识时务,将来大户更迭,给此人谋个去处,也未尝不可……到了那时,也就一句话事情。
“到了年末,州城伏牛山脉元气潮汐……异兽扩散……药田增添人手,遇到炼肉境界异兽,不必强拼,我自去处理……姚家那边,也通知下,也是如此……”
“是,庄大哥,我明白了!”
……
随后时日,药田那边异兽果然稍多了些,以往药田遇到的最多就是磨皮境界异兽,对应武者一到六经,如今渐有零星炼肉境界异兽,斐家、姚家被清洗过,对付不了,庄瑾亲自出马,一月间斩杀了两三只炼肉入门境界异兽。
因为没什么危险,带上陈芸一起,有着陪伴也不觉无聊了,当作修炼之余的调剂,反而感觉挺有意思的。
这一月间较多外出,庄瑾也感受到了滕元松的那句‘庄供奉在县中的名声,不比我差,有时间多出去走走就知道了’,百姓见到,的确在敬畏之余,有着一种亲近、感激。
庄瑾最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卖烤白薯的老头,带着陈芸去买烤白薯,对方说他是大恩人,给钱硬是不要。
饶是他说‘最应该感谢的是滕元松,自己所为也不是为了他们’,还是死活不收。
老头道:“老汉的囡囡被斐家抓去,没了……田也没了……告到县衙,县衙不管……是大人来了,斐家的人死的死、抓的抓、杀的杀,田也回来了,老汉一家又能活了……不管人家咋说,大人在老汉这里,都是天大的好人……”
庄瑾带着陈芸离开,老头在身后跪着相送,走出很远,回头看去,对方仍是没有起身。
……
这日,庄瑾与陈芸又是过去城外药田,并没遇到异兽,陈芸提议下,乘兴去了旁边的灵岩山。
灵岩山山顶,有着一亭,亭边有着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树身粗大到足有数人环抱,树荫浓密,犹如华盖,春秋都不凋谢。
陈芸拾着菩提树的叶片,对庄瑾笑道:“这叶子如柿,肉筋细嫩,浸了水、去了皮,薄如蝉翼,裱小册子写经书是极好的……听说有以此祈福的,很是灵验。”
“也是沾了那位仙人的名声,才会如此啊!”
庄瑾感叹着,讲起传闻:“相传许多年前,临济县还不是如今这样,多山无水,距离水道网络数百里……时有旱情,五月梅雨之时,滴水不下……仙人游历来此,百姓跪地相请,仙人以笛声相应,乘白鹤直上云霄,举起金樽,一杯落下,风起云涌,绵绵细雨;两杯落下,雨声渐大,雨线如注;三杯之后,大雨滂沱……”
“雨停云霁,满城梅盛放,百姓跪拜感谢之中,仙人在这灵岩山巅、菩提树旁,乘白鹤而去。”
据说也就是在这之后,临济县在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之中,才渐渐衍变为如今多山多水的格局,有了后来‘江城’之称。
“呼风唤雨,凭虚御风,正如夫君曾经所说,‘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或‘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周游无穷’;再或‘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这正是仙人之乐呀!”
“是啊!”
庄瑾感叹着,目露神往之色,看向下方山林松涛,心中蓦然生出一股豪情,回首脚下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内息涌动,并指作刀,在亭外石柱的门楹题字。
唰唰唰!
片刻后,在他身形落下的刹那,身后嗡的一声中,门楹上点点石屑落下,其上现出一行龙飞凤舞、淡墨色如覆盖点点冰霜的字迹。
这是一副对联,题曰:何日白鹤重来,且共倒金樽,浇洲渚千年芳草;但见白云飞去,更谁吹玉笛,落江城五月梅!
“夫君写得真好呀!”
陈芸惊叹着,感受到其中的逍遥之意,再看向庄瑾,发现他此时身上有着一种难言的缥缈出尘之气,好似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
她正想说什么,忽而看向外面,轻呼道:“夫君,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
庄瑾走出两步,来到陈芸身边,看向下方。
辽阔山野,林石树泉之间,无边无沿簌簌纷纷,雪如琼飞舞,遥指暮色中的银山玉树。
远处江流之中,船只来来往往,纵横掀动幡折,仿佛浪卷残叶。
此刻这灵岩山巅,也有着薄薄的雾气生成,在菩提树间,掩映白玉八角凉亭,让此处好似瑶台仙境。
庄瑾、陈芸二人,也都似乎化作了这景物的一部分,一者青衫,一者白衣,好似谪落凡尘的神仙眷侣。
——近日下山,他施展轻功揽着陈芸,穿梭草木,一掠丈许,樵夫看到宛若见到神仙……这正是庄瑾向着胎息、先天之境进发,渐渐接触身融天地,疾风步也愈发精进,触及逍遥御风的境界,再则,陈芸若是身穿白衣,蛾眉淡扫,不言不语,也真是好如餐风饮露的故射仙子,如此难怪樵夫会误会了。
“夫君有着远志,妾身不敢阻拦……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已然心满意足啦!”
“芸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仙人已去,缥缈难求,仙人之乐不可求,我等却可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人间之欢。”
庄瑾说着,轻轻一叹:“人生如白驹过隙,白头也不过几十年光景,现在回想来,我们已成婚两三个年头,时间真快啊!”
他回眸与陈芸对视,这一刻,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幕幕景象:
成婚之时,傧相唱喝中,夫妻对拜;
在城外药田,银钱紧张,陈芸典当首饰,拉着他的手道‘与夫君一起,布衣疏食,亦可乐终身’;
五经时去往城北,陈芸维护关系,一餐一食,无不尽心,察言观色,推敲眉目,一举一动,一个眼色,心领神会,举案齐眉;
七经时去往下面县城,从他离开之日,开始吃斋祈福;
每逢朔望,夫妻两人同拜月中老人;
……
陈芸执手相看,也是回想起一幕幕。
成婚夜晚,庄瑾谆谆言语‘如今世道苍茫,天地不仁,众生求索,烟易冷,真情难付,他人见我风光,却不知我每走一步都谨之慎之,如履薄冰,生怕有丝毫行差踏错。此言与君共勉,望你我能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平平稳稳走过这段并不太平的年岁;
城外药田,去往外面,铁羽鹰扑下,庄瑾将她揽在怀中,凌空一转;
城北醋君巷,面对拥挤人流,庄瑾带着她跳上墙头,一轮皎洁圆月在两人身后为背景,带起风声,惊动悬挂琉璃灯逸散点点火星;
谈及面对下人态度,言及‘我不是一定要你接受我的观念,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认知,也不必立刻分辨谁是对的,在实践中咱们一起成长……真要有问题,就当试错了,万事有我’;
去岁庄瑾去下面县城,自己被算计,庄瑾回来后得知后,并无半点责怪,心疼、愧疚的模样;
……
一路走过风风雨雨,直到如今站在这里,并肩而立,庄瑾、陈芸挽着手,共看此刻千山暮雪。
……
(本章完)
第184章 ,巡察
第184章 ,巡察
冬雪消融,草长莺飞,万物生长……时光如梭,一晃已来到次年立夏。
四月初八。
这日,庄瑾得到消息:前日,隔壁清和县出现了数百人的民乱,原因是邱益之贪婪无度,对两家大户施加压力,最终这股负担转移到百姓头上,百姓不堪盘剥,终有此乱……
事后,县衙介入,消息上传府城,府衙对沈家提出抗议,沈家内部的清和县两家大户,也是对邱益之这个县镇抚使提起弹劾。
“此事早有先兆啊!”
早在去年十月末、庄瑾突破四脉境界,当日滕元松过来,两人就谈起过。
清河县不像是临济县,对县中两家大户进行过清洗,扶持傀儡,可任意揉扁捏圆,邱益之此人又性情贪婪、手段狠辣、不计后果——从当初对庞叔升动手,以及与庄瑾比斗作秀,从始至终平静至极,果断干脆放弃儿子……就能看出一二。
清和县的环境,再加上邱益之此人的性格,与两家大户争咬利益,闹得乌烟瘴气,极是难看,百姓多有外逃,出现了‘清和不清’的笑话。
去年,庄瑾得知后,还写信告诫对方收敛一二,显然邱益之没有听进去,才有如今之事。
‘这不关我事,本来我尽可看过后一笑,隔岸观火……可如今形势不对,只怕这把火越烧越大、最终牵连于我啊!’
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庄瑾听闻这消息,秋风未动而蝉先觉,已然生出警惕,想到更多:‘这半年中,沈家、药王帮围绕药田种种,争斗愈发剧烈,供奉级别真正下场,如今身死的还没有,但轻伤、重伤的已有出现。’
‘县镇抚使的位置,再不是人嫌狗憎,而成了香饽饽,下面县城也成了避开战事的世外桃源,邱益之这个清和县的县镇抚使出现纰漏,很可能牵连到整个县镇抚使群体,被其他供奉寻到借口,打开口子……’
府城的其他供奉想过来,替换掉原本的县镇抚使,如庄瑾这般原本的县镇抚使自然不想让位。
‘坐在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位置,将近一年安稳,早在二月份我就突破五脉,如今五脉境界积累都已完成了三四成,再积蓄、蛰伏一二年,六脉境界水到渠成,打通任督二脉,进入胎息之境,也不是难事。’
可好东西,谁都想要,免不得一个争字!
庄瑾也从不缺少争斗的决心、勇气与智慧:‘这边,当开始准备一二……还有,府城那边,请傅寿松留意消息……’
这半年来,他与傅寿松来往合作,关系倒是愈发密切:庄瑾借助对方渠道,时有采买一些如兽筋膏之类的资源,傅寿松收取一些代购费用,利益勾连之下,算是颇有交情。
‘有着傅寿松留意,先人一步得到消息,有什么变数也能占据先机……’
……
滇南府城,沈家,高层小会。
“清和县民乱,官府移交到了我这里……问责之意不言而喻……”
沈先鸿看向众人:“诸位供奉,都说说对此事的看法、意见吧!”
“邱益之此人贪婪无度,激发民变,当即刻卸去县镇抚使之职,召回问责,算是给府衙一个交代。”
“此事当从快从速,若处理不当,难免破坏咱们沈家这等豪族与官府的关系。”
“下面县中大户的想法,也需要考虑,这些大户年中、年末进献药材,乃是我沈家的根基,如今又正与药王帮相斗,当稳住基本盘,免得被有机可乘……故而,召回邱益之邱供奉刻不容缓,当再替换一位手段温和的县镇抚使过去。”
本来,各位供奉都是在就事论事、发表意见,可说到这里,说起替换县镇抚使的人选,顿时歪楼了。
“我赞同,做不好就换人,让能做好的人上,我看这清和县县镇抚使一职,最好是选取老持稳重的……”
“石供奉说的正是我啊,姚某不才,愿意一试!”
“姚供奉家口众多,这等下去县城的苦差,还是让我来吧!”
“我来说句公道话:石供奉年龄稍大,精力不济;姚供奉家口众多,又实力稍弱;鲍供奉实力是够了,可这公认的性如烈火……这清和县的县镇抚使位置,还是得老夫上啊!”
“呸,解供奉,你这叫什么公道话?!我都不好意思揭破你……真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
此时整个房间内,乱糟糟如菜市场,这些在下面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供奉们,一个个全没了平日的矜持,纷纷下场争抢自荐,说到情绪激动处,甚至不乏破口大骂,乃至撸袖子的。
实在是牵涉利益太大,如今府城就如泥沼漩涡,曾经狗都不去的下面县城,成了世外桃源,瞧着这县镇抚使自然羡慕、眼红啊!
最终还是沈先鸿开口,制止了争吵,回归商讨此事本身。
“县镇抚使,本是为防备药王帮……现在个别镇抚使不知节制、收敛,将好事给变成了坏事……如今是清和县暴露出来,没暴露出来的,还不知有几个……”
“是啊,当一个屋子出现一只老鼠的时候,这就意味着,看不见的地方大可能已经出现了老鼠窝……不能出现一个、查一个,还是当未雨绸缪!”
“不如派出巡察使,对各县来一个实地查访,看看咱们这些县镇抚使是否称职……”
……
很快,派出巡察使的提议高票通过。
说来,巡察使的初衷,乃是纠查问题,有问题的纠查,没有问题的震慑,但落到具体操作,可想而知,难以避免会出现扩大化,没问题的也给你找出问题,腾出位置。
庄瑾预想中,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接下来,围绕巡察使的人选,又是出现一番争执,最终定下陶梦然陶供奉——就是临济县斐家背后的供奉,曾经斐家那位供奉的孙女婿。
此人三脉境界,不上不下,不高不低,也是各方妥协的结果。
对此等不是至关重要的大事,沈先鸿向来是作为裁判,不会下场,在各方角力出人选后,同意认可。
……
高层小会散会,另一位供奉找来:“这次,陶供奉当在清和县之外,还当至少腾出三个位置,一个是自己的……”
陶梦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少于三个,就要先从自己出局了。
坦白说,在不牵扯个人利益时,此人处事还是颇为公道的,可牵涉自身利益,那就不好说了……他也是在各方角力中,被推上这个位置,是要对身后各方有着回报的。
陶梦然看向在清和县之外,其余六县的县镇抚使名单。
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腾出坑位,自然就要将萝卜先拔出来,这次就要在这六县中,拔出三个萝卜。
陶梦然首先在孙明弼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孙明弼有些关系背景,可实力太低,然后在剩下五人中犯了难。
安丰、丹华、渔阳、广平四县的县镇抚使,都是后续竞争过去的,至少通脉三脉境界,又关系、背景深厚;可庄瑾也不差,家主看重,潜力巨大,此人的性子么,不主动招惹是非,可惹到头上,也是一点就炸,睚眦必报……要从这般五个人中挑出两个,让人为难啊!
——别以为他曾是斐家背后的供奉,就要对庄瑾如何了,他与斐家的关系早就浅了,不然当初庄瑾回来,也不会想着过来要个人情揭过……综合种种,在没有重大利益牵涉、非必要情况下,是不愿招惹庄瑾的。
‘只能先下去,走一步、看一步了。’陶梦然暗道。
……
就在陶梦然作为沈家巡察使,离开府城不久——
药王帮礼堂堂主司空蕤,在内部各方大费周章的配合下,避开沈家盯梢,亦是出了府城。
——是的,他升职了,从原本的刑堂副堂主升任到了如今礼堂堂主。
升职源于实力,当初服下有问题的开脉丹,让此人经脉受损,却也撼动二脉瓶颈,在养伤恢复后突破二脉境界,又有当初洗劫药材的功劳,赐予一颗完好的开脉丹,这才在如今突破三脉境界。
司空蕤出来,乃是出于药王帮战略:如今沈家清和县出了乱子,又有巡察使外出查访,下面县城形势可谓极为微妙,让此人出去,看能不能抓住机会搞出些动静,吸引沈家注意,策应府城药王帮对沈家药田的行动……
药王帮高层会议上,提出此战略后,司空蕤主动请缨。
——正如庄瑾所料:司空蕤此人极是记仇,放走对方,以后药王帮若有针对他的相关计划,为报那次之仇,这人必会主动请战。
考虑到司空蕤求战心切,以及沈家巡察使陶梦然同样是三脉境界,在弱势情况下,只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不会干过于打破平衡之事,药王帮主同意了司空蕤所请。
“如今我已是通脉三脉境界,这次若有机会,誓向那庄瑾……报去年之仇!”
司空蕤喃喃着,看向临济县方向,神色冷冽。
……
“派出巡察使……对六县查访……这次的巡察使,是通脉三脉境界的陶梦然陶供奉么?多事之秋啊!”
庄瑾在陶梦然出发三日后,就通过傅寿松得知了消息。
城东之事后,傅寿松虽然平稳落地,但在沈先鸿、各位供奉心中是记着账的,如今在与庄瑾拿到一颗开脉丹、突破四脉境界后,却也自知不可能拿到下面县镇抚使的位置,既然拿不到,自然不介意给庄瑾传递消息、卖个人情。
不仅傅寿松,庄瑾还收到了邱益之、孙明弼两人的书信。
邱益之不必说,此事的始作俑者,祸患之源,信中在表达后悔,说悔不听庄瑾之言外,又说各县镇抚使一体,请庄瑾帮忙说话。
而孙明弼这个曾经老上司,如今还没有得到巡察使的消息,不过此人能到通脉境界,自也不是蠢人,观一叶而知秋,察觉事态可能扩大化,传信希望守望相助。
‘邱益之大概也知道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保不住,不过病急乱投医之下的垂死挣扎,孙明弼这个老上司么?’
庄瑾微微摇头,且不说对方一脉境界,自己五脉境界,不对称下的实力,如何守望相助,只说一点:那个巡察使下来,是要吃肉的,不可能空手而归,必得有人以身饲虎啊!
‘邱益之之外,其余包括我在内的六县镇抚使,明面也是孙明弼最低,通脉一脉境界,恐怕这次也最先出局……’
他暗道着,喊来下人,将巡察使的消息先一步传给对方,做个顺水人情,这就算守望相助、其余更多也无能为力了。
‘各人自扫门前雪,这种事情,终究还是要看自身……我该如何应对?’
庄瑾想了下,调整龟息术,将自身存在感调整在三脉境界。
‘明面二脉有些不够了,暴露出四脉、真正五脉境界,又有些夸张,会引起药王帮瞩目……’
更关键的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境界越高越好,可能会有‘实力越强,责任越大’的道德绑架——你实力这么强,府城更需要你,你是回去,还是不回呐?
比如庶务司司正穆明喜,执法司司正栗平等人,这些人因为实力、职位,反而不可能走,躲到下面县城。
‘三脉就刚刚好,这个实力不是软柿子,可与陶梦然平等对话,却也不会背上实力、责任的道德绑架。’
‘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格,然后就是利益交换,许诺好处,最好一下子能将对方砸晕……只要能稳住这个位置,哪怕付出几十万两银子的代价,我都不可惜。’
庄瑾不是不懂变通的人,不会对什么人情世故、送礼种种嗤之以鼻,行事在不违背底线的情况下,更多看利弊,以及需要与否。
‘先礼后兵,先是展现实力,表示谈判的资格,然后争取以好处砸晕……能谈妥自然最好……’
‘若是软硬不吃,铁了心要动我这个位置,矛盾不可调和,遇到这种最坏情况……’
他沉思闭目,做着种种谋划。
……
(本章完)
第185章 ,反砸
第185章 ,反砸
四月二十三。
这日,沈家派下的巡察使陶梦然,在辗转安丰、丹华、渔阳、广平、万柳五县后,来到了临济县。
庄瑾前来迎接。
陶梦然从甲板上下来,看到庄瑾第一眼,就是一惊,武道直觉感知中,对方的存在感不比自己稍弱,甚至犹有过之,可见如今已然是通脉三脉境界,说不得通脉三脉境界的积累都完成了。
‘麻烦了!’他暗道一声。
如今走访五县,已然敲定拿下的,只有两县:一县是万柳县,孙明弼做的中规中矩,又实力最弱,自然在开刀之列;另一县是渔阳县,此县问题不少,也就比清和县稍好些,这一县的县镇抚使虽是三脉,背景深厚,但秉公而行,师出有名,也不怕得罪。
计划中取三县的县镇抚使之位,只差最后一个,也是属于他自己的,思来想去,还是盯上了临济县……自忖境界占优,武者实力就是话语权,本打算先声夺人,软硬兼施,让庄瑾主动退出。
可现在刚见到庄瑾,计划就夭折了一半!
陶梦然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夸赞道:“府城时,就传庄供奉天资绝世,却都还是小瞧了,这么快就突破三脉境界,看来庄供奉在临济县,没有虚度啊!”
这话话里有话,暗指:庄瑾能这么快突破三脉境界,背后资源,是否是盘剥、剥削而来,有违本职?
庄瑾神色不变,笑着回道:“陶供奉说笑了,我有今日境界,乃是因为当初斐家、姚家……一番惊险……资源……家主认可。”
“不过,资源只是一方面,我能坐在临济县的县镇抚使职位上,得以安稳修炼,也是重要因素啊!”
这是拿出沈先鸿背书,说出自己修炼资源来历,同时表明背景,并表示对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之位的重视,不容觊觎。
“哈哈,能让庄供奉这么快突破至如此境界,可见临济县人杰地灵,接下来两日我可要好好领略一二,劳烦庄供奉了。”
“应当的,我已安排宴席,为陶供奉接风洗尘……请!”
短暂交锋,陶梦然停下试探,言笑晏晏,庄瑾也是依旧态度热情,两人把臂同回。
……
一顿盛宴,推杯换盏,宾客尽欢。
席间,也没说什么事情,以免弄僵了气氛,饭后两人来到会客厅坐下,都知道接下来才是正戏。
“咱们沈家与药王帮相斗,如今府城形势,稳中向好,只是通脉级别供奉亟需,尤其是庄供奉这般如今已是三脉境界的天才。”
陶梦然言道:“不要看下面县城如何,安稳太平,也不要看府城如何,有着风险,不过分工不同,各有利弊……庄供奉这般天才,得家主看重,亲之厚之,当去往沈家最需要的地方,为公建功,为己求道,方不负韶华啊!”
“陶供奉好口才,只是,不会去到每一个县城,对每一个县镇抚使,都是这么说的吧?”
庄瑾淡淡喝了口茶,知道对方是盯上自己临济县镇抚使的位置了:‘此人胃口倒是不小,在孙明弼的万柳县之外,又盯上我的临济县,能否无波无澜保住我这屁股下的位置,就看接下来的应对了。’
“自然不是,情况不同,分工不同,合适的人,自然要放在更合适的地方。庄供奉也不要有抵触情绪嘛,庄供奉的能力,对沈家的忠诚,大家都是知道的。为了沈家,为了大局,不要有怨气,我等供奉都看在眼里,咱们沈家也不会忘记啊!”
陶梦然面色恳切说着,又是给打鸡血道:“年轻人嘛,当经得起磋磨,受得了委屈,如此……方能成大事啊!”
“呵!”
庄瑾轻笑一声,这一套一套的话术,若是个一二十岁的年轻人,还真有可能被忽悠了,可对如今的他来说,什么宏大叙事,那真是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信了,就会成为所谓‘必要的代价’!
‘退一万步,此人代表得了沈家么?不过是假沈家之名,谋一己之私,嘴上全是大义,心中全是利益!’
‘许多人也就是这样啊,打着正义的旗帜,以集体的名义,最苦最累的活儿你去,吃香喝辣的事它来……稍有反抗,或者争取些许应得的利益,再或者看清形势、想要躺平不玩,顿时对方就坐不住了,一顶不顾大局,好逸恶劳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庄瑾微微摇头:“陶供奉说得很好,只是,我早已过了一腔激情热血、为梦想窒息的年纪,也不是陶供奉的下属如何,这一套就省省,咱们明人就不要说暗话了。”
“哈哈!”
陶梦然打了个哈哈,看着年轻的容貌,对比这话,脸皮微微抽搐了下,终究还是没再说这些虚头巴脑之言。
‘看这庄瑾年轻,本想以此套话术,鼓动自行去上,如此代价最小、成本最低,也不会被记恨……现在看来,对方能走到这个地步,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啊!’
他暗叹一声,又说起一事:“这临济县的大户斐家,与我颇有关系,当初,庄供奉不声不响敲掉,做得不地道啊!”
言下之意,庄瑾欠他人情。
“说起斐家,当初斐元龙勾结药王帮,意欲下药谋害于我,若非我有些运气,恐怕今日就见不到陶供奉了。”
人情可不能乱认,此事也可大可小,轻则如傅寿松、邱益之的人情,一个加速境界积累的药方,就了结差不多;重则一家大户的因果,要屁股下的县镇抚使位置让出,才能偿还。
庄瑾不认这个人情,还要反讨对方的人情:“陶供奉既与斐家大有关系,这监察不严……可是害苦了我啊!”
你说你是斐家身后的供奉,那斐家设计谋害于我,你有没有责任?
“这……家主、执法司已有评判,这事过去了、过去了!”陶梦然再不说自己是斐家背后供奉,打个哈哈揭过。
“庄供奉可知,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清和县一事……派出巡查使……多个供奉势力将我推上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无求……庄供奉深谙谋己存身之道,当主动退去,我沟通转圜,可给予补偿……”
接二连三失败,他也不再绕圈子,开始恐吓、利诱。
“陶供奉能出什么价钱?”庄瑾淡淡一笑,看去问道。
“若是庄供奉肯主动卸去职位……”
陶梦然伸出三根手指:“三万两银子!”
“这样,只要陶供奉秉公而行,对我临济县巡查,做到公平、公正、公开、客观……”
庄瑾亦是伸出三根手指:“我出三十万银子!”
“三十万两?!”陶梦然一怔。
三十万两银子,可是不少了,虽然银子、战功不能一比一,但通过自身渠道购买资源,打个七八折还是可以的,对通脉境界武者来说,乃是一笔不小的资源了。
“五十万!”
庄瑾神色淡淡,再次报出一个价码:“我这不是说气话,更不是开玩笑,只要如我先前所说,五十万两银子,陶供奉就可充入腰包。”
陶梦然听着,脸皮一抖,表情都有些难以维持。
庄瑾看着对方神色挣扎,语气平静,又是报出一个数字:“八十万两!”
啪!
这仿佛成为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陶梦然手中茶盏,都是一下子没有拿稳,也就是通脉武者反应极快,在半空又是将接住茶盏,将茶水尽数收入……
言归正传,如此价码,让他颇为心动,真是险些被砸晕,差点一口答应下来。
——如今有渔阳、万柳两县,挖出两个萝卜,已然勉强可以交差,最后一个是他自己的,让出似乎也未尝不可……
只是,陶梦然能一路走到今日,终究还是有理智的:“庄供奉真是……有魄力,这样,此事容我考虑一二。”
……
(本章完)
第186章 ,借刀
第186章 ,借刀
屋内,一灯如豆。
陶梦然坐在桌案前,考虑着庄瑾的提议,神色犹豫。
接受庄瑾条件。
好处是:秉公而行即可,就可拿到八十万两银子;代价是彻底失去下放一县县镇抚使的可能,在府城愈演愈烈的战事下,可能面临危险。
拒绝庄瑾条件。
好处是:只要想查,就不怕查不出问题,就是没有问题,也能制造问题……自己是各方供奉势力妥协选出,背后是各方供奉势力,只要有个引子,就能在供奉表决中通过,自己就大可能拿到临济县的县镇抚使职位,避开府城漩涡。代价则是:狠狠得罪庄瑾。
陶梦然思量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县镇抚使的位置:“府城战事愈演愈烈,越来越危险,人若是没了,钱再多,也是无用啊!”
还有就是,他心中有着一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庄瑾在这临济县,能拿出八十万两银子收买,自己到时若是坐上这个位置呐?
——这一点却是陶梦然想多了,庄瑾乃是知道自己天赋,争取一个安稳修炼的时间,就能兑现潜力,达到六脉,乃至七脉、八脉的胎息之境,才从清洗两家大户的收获中自掏腰包,如此大出血……而陶梦然想要在两家大户清洗过后的临济县,大发横财,那怕是要将临济县百姓逼到清和县那般地步才行。
陶梦然做出决定,顿时给今天之事做出记录:‘四月二十三日,至临济县……是晚,庄供奉盛宴邀请,接风洗尘,极为奢靡……后以八十万两银子,试图收买、拉拢、腐化于我,对抗调查……’
而庄瑾贿赂的要求,只是要他秉公而行,如此小节,就不必记录了,可以略去不提嘛!
……
接下来两日,陶梦然走访临济县,震惊发现,其他县城多多少少的问题,临济县全然没有,相比其他五县,稳定、和谐不知多少。
……
大户代表斐家家主斐泽聪说:“庄大人充分放权,按照以前规矩,进贡药材不受影响,反有所增……清洗七经以上武者,空出资源,分出小部分……得益如此,我如今已然九经,感谢庄大人……”
……
县衙代表临济县知县滕元松:“庄供奉?好啊,庄供奉来了,我这过得是什么神仙日子?要说换个人来,我是不认可的……”
……
随机择选百姓。
“别的不知道,我就知道,庄大人过来后,我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
“对庄大人的意见?没意见……哦,真要说也有,意见是:庄供奉一定要留下,可千万不能调走啊!”
……
“俺是清和县来的,你问俺?那庄大人不好,临济县不好,俺能过来么?”
……
陶梦然实地调研之后,都被震撼了,难怪庄瑾给出八十万两银子,只要求公平、公正,这真要是考评,临济县绝对是七县当之无愧的第一,还是一骑绝尘、断档的那种第一。
不过,他不是考评来的,是来挑刺的,是来拔出萝卜腾坑位的,这就要春秋笔法了。
斐泽聪评价,‘充分放权,按照以前规矩’,换句话说,这就是懒惰怠政……清洗七经以上,空出资源,自己拿大头,只小部分分给……总结:苛待大户,临济县大户,苦庄瑾久矣。
与县衙关系良好,百姓交口称赞?
也可以发挥一下语言艺术嘛,体现出:某人罗织关系,邀名养望,所图甚大,其心难测。
……
三日后。
陶梦然将离,又是找来,最后做出尝试:“庄供奉能拿出八十万两来……可见收获,当知足才是,何必恋栈不去?”
这三日,庄瑾见此人后续没有回复,知道对方已然做出选择,今日更是如此说开,心下一叹:‘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他知道陶梦然既然说出此言,对临济县的巡察报告绝对不可能公正、客观,让这份歪屁股的巡察报告回去,各方供奉势力发力,自己的临济县县镇抚使位置必然不保。
——不必在沈先鸿身上寄予太大希望,沈先鸿是欣赏、看重庄瑾,可非是至关重要的战略决策,对方作为裁判,一般不会轻易下场干预。
“陶供奉说我恋栈不去,我为何要去?”
庄瑾看向对方:“去年年中,万柳、临济、清和三县药材遭药王帮洗劫,下来查案,试点县镇抚使,一众供奉无人响应,是我自荐而出,闯这临济县的龙潭虎穴,死中求活,先诛斐元龙,再逐司空蕤,最后杀姚家父子……临济县才有今日安定。”
“这将近一年,我在临济县清静无为,与县衙和睦,与大户……家主让不要干预两家大户,我充分放权,却也保障药材供应,有增无减;临济百姓,更是安居乐业,对我沈家印象大有改观……我自问问心无愧。”
他看向陶梦然眼睛:“这不是我恋栈不去的问题,而是有人想摘桃子的问题!”
陶梦然下意识心虚,避开视线:“唉,庄供奉如此率直,会吃亏的。”
“若是连自己的利益都不敢争取、守卫,只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那这种圆滑世故,不如说是懦弱,我不取也。”
话已至此,两人之间,显然已不可调和。
“明日陶供奉离开,我安排了船……”
“不必,我自行规划行程吧!”
一般来讲,陶梦然作为巡察使下来,是庄瑾这种县镇抚使的东道主安排船只,可如今两人几乎撕破脸,他有多大的心,去乘坐庄瑾安排的船?
虽然不认为会庄瑾冒天下之大不韪动手,但小心一二,总是没错。
“也罢,夜深露重,陶供奉早些歇息……我就不送了。”
……
这晚,庄瑾过来白芷这边。
庄瑾神色愁苦,似有心事,白芷问起,他说起自己与陶梦然的矛盾:“陶供奉负气,不乘坐我安排斐、姚两家大户的船,自行规划,可剩下的去往府城的船只,就这么多,万一被药王帮得知,提前安排……陶供奉若是出事,我该如何交代,这可真是让人发愁啊!”
白芷闻言,如秋水般的明眸眨了眨,忽而又说起自己进门之事。
“不是说过,此事休要再提么!”
庄瑾闻言似乎是被激怒,冷哼一声,拂袖出门去了。
白芷看着庄瑾离去的背影,指甲几乎要掐入肉中去,又想到前些日子偶然看到陈芸,与自己有着三分相似……
不,应该说是自己与对方有着相似,自己不过是对方的一个替身而已!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片刻后,房间之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
出来小院,月黑风高,夜风呜咽。
庄瑾脚步微顿,吩咐岳松:“若有动作,过后……给个体面吧!”
“是!”
……
临济县,药王帮清洗之后,残存的一处窝点。
“大人,内线传来消息!”
“哦?”
司空蕤一路跟随陶梦然路线,寻找机会,也是又来到了临济县,看了情报,顿时丑陋的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哈哈哈,好、好啊,真是天助我也!”
“大人,这……那庄瑾谨慎、诡诈……当初,对方发现咱们核心据点,也有些诡异……还有那女人……当甄别一二……”
“你都能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么?”
司空蕤看去一眼,冷笑道:“消息是假,不过白做些准备,消息是真,那就是好机会,一个除掉这陶梦然的好机会!”
“就算那庄瑾发现,想要借刀杀人……只要那陶梦然死掉,传出消息,情报是从庄瑾这里传出,庄瑾多少要吃些挂落,至少要丢掉县镇抚使的差事……”
“而我得功劳,那庄瑾得麻烦,如此之事,何乐而不为?”
他吩咐下去:“船只改造……秘密……炸药……我要将那陶梦然炸上天……还有,在临济县地界动手……这次,我要让那庄瑾黄泥巴掉裤裆,有口难辩!”
……
(本章完)
第187章 ,惊鸿
第187章 ,惊鸿
四月二十六,陶梦然返回府城。
虽然两人已经近乎撕破脸、知道对方的巡查报告必然歪屁股,庄瑾却还是亲自过来码头送别,并未意气用事如何。
在人情礼数上,可谓周全。
这让陶欣然内心都是感慨不已,为庄瑾的风度折服:‘若非利益之争,矛盾不可调和,庄瑾此人的确可堪结交啊!’
“庄供奉,就送到这里吧,再会了!”
“陶供奉,一路顺风。”
这时,陶欣然的长随已然检查过船只,陶欣然回头对庄瑾抱拳一礼,登船而去。
……
就在陶欣然乘坐的船只启程片刻后,另一队船只也是启程,不远不近缀在后面。
“大人……两千斤炸药密封舱底……按您吩咐,混入碎铁片、铁钉,增加杀伤……以熏香遮掩……这条客船,那陶梦然补偿包下,也省得了人来人往,人多眼杂,便于行事……”
“嗯!”
司空蕤微微点头,吩咐道:“保持距离,拉开至少一里,避免被对方的武道直觉发现我的存在……如此,那陶梦然就是在爆炸中不死,也便于我随后补刀……”
这个世界有着烟,自然有着火药,不过停留在黑火药层次,实战中也限制不小,因为武者反应、速度,对武者威胁极其有限。
也就是这次特殊情况,提前准备,有心算无心,又是特殊环境,水上行船,再密封堆迭当量,才能对通脉武者造成一定威胁……
即使如此,司空蕤也不能确保一定能炸死陶欣然,要亲自跟来,充当最后一道保险。
……
“为何我今日莫名觉得烦躁,时不时,就一阵心惊肉跳?”
甲板上,陶梦然来回踱着步,最终摇摇头,进入船舱,准备做些事情让自己静下心来。
他拿出巡察报告,再次润色,尤其是对临济县的巡查报告,尽可能凸出问题……做着这些,不由又想到庄瑾,一声叹息:“可惜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如此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大半个时辰过去,已走出一段距离。
“刘长随!”
陶梦然喊来长随,准备让对方准备些茶水点心,这时,忽而感觉眉心一阵刺痛,武道直觉强烈示警。
下一刻。
轰!
剧烈的爆炸中,火光冲天,夹杂着碎铁片、铁钉四溅,更有巨浪掀起,翻腾不休。
硝烟之中,大片水哗啦啦落下,好如瓢泼大雨。
唰!
一道人影落下,踩在木板上,扔下手中一具尸体,正是陶梦然,此刻只见他脸色苍白,一条腿外侧血肉模糊,身上更是多处有着铁片、钉子。
原来,之前的爆炸中,他抓起自己的长随,当作人肉盾牌遮挡,破船舱而出……纵使如此,此刻也不好受,受了不轻伤势。
“咳咳!”
陶梦然运转内息,在一阵噗噗噗的声音中,逼出体内的铁片、铁钉,正准备包扎一二,忽然好似感应到什么,急剧色变。
“陶供奉可真是命大,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道尖锐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听着一阵心烦意乱,然后扑簌簌只见一群蝙蝠飞过。
某一刻。
一群蝙蝠中,一只五尺之长的巨大蝙蝠,从半空扑下,两翼交迭,发出十字气劲。
陶梦然翻身一转,躲到另一根横木上。
唰!
身后,之前所踩那块木板四分五裂,残余劲力更是分水破浪,切开水面,蒸腾侵蚀,造成一片绵绵细雨。
这时,那巨大蝙蝠盘旋而落,这才发现,对方不是一只蝙蝠,而是人,不过戴着半露的蝙蝠头套,双臂更是穿着蝠翼一般的东西。
“是你,司空蕤?!”陶梦然分辨认出。
“不错,正是本堂主,今日就拿你试验奇甲,让陶供奉看看我这不是必杀技,胜似必杀技的绝学!”
司空蕤桀桀怪笑一声,双臂一展,整个人凌空而起,在蝠翼带动下滑行,蝠翼似乎给此人带来了不小加成,以极快的速度来到陶梦然身前,然后双翼旋绞。
哗啦啦!
蝠翼设计极为巧妙,融合此人劲力、光影、气流,竟形成一片赤色蝙蝠,对着陶梦然扑咬而上。
“啊!”
陶梦然强压伤势,再次一转躲避,可仍是被一只劲力蝙蝠擦中,血肉迸溅,发出一声惨叫。
……
江面之上,司空蕤、陶梦然两人凌波而渡,一追一逃。
陶梦然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本就在爆炸中受了不轻伤势,此刻又被司空蕤这个身穿诡异装备、在三脉武者中都是最顶尖层次、比之修炼出必杀技的三脉武者都不差的同境追杀。
“桀桀,陶供奉,你逃不掉的!越是挣扎,只会让我越兴奋啊!”
司空蕤脸上带着狰狞、嗜血的笑容,一招招给对方放血,等待着最后的猎杀时刻。
就在陶梦然险象环生,几欲丧命之际——
半空中忽而传来一道滚滚如炸雷般的声音:“大胆司空蕤,还不速速住手!”
司空蕤惊骇循声望去,环顾一圈,却是发现,那道极为强烈的存在感,竟然是来自天空。
数十米的高空中,一只木鸾穿梭而来,庄瑾一身白衣,立在木鸾背上,背负右手,衣袂飘飘。
之前听到爆炸,他就在后方船只中起飞,故而此刻才能来到。
——而庄瑾能做到此举,乃是因为突破五脉境界后,修炼出身法武技必杀技:惊鸿一瞥,这‘惊鸿一瞥’可让他以劲力操控、改变气流,在前世的流体动力学知识配合下,短时间内可速度暴增五成,应用在这个木鸾上,也可以操控方向,短途飞行。
唰!
庄瑾操控木鸾,俯冲而下,扑向司空蕤,迅疾如电,有着雷霆万钧之势。
“装神弄鬼!”
司空蕤蝙蝠双翼一震,径直迎上,一只只赤红劲力蝙蝠扑去。
轰!
木鸾炸碎,化作一片碎木,倒卷而回。
庄瑾轻呵一声,劲力喷薄,攒聚而来大片碎木炸作齑粉,又在他拂袖之下,翻卷回去,裹挟水流凝为一道水龙卷。
唰!
司空蕤蝙蝠双翼一展,侧旋躲过,却仍被溅起水满脸,颇为狼狈。
庄瑾凌空一转,回身落下,整个人站在一片巴掌大小的木片上,从容而立,不湿鞋面,看向不远处的陶梦然:“陶供奉可还好,没事吧?”
“没事……我、我……庄供奉啊!”
生死一线,在急剧绝望之中,庄瑾神兵天降出现,陶梦然此刻的感激、激动真是难以言喻,看着庄瑾,那眼神简直比看亲爹、亲娘都亲,语气更是几近哽咽,说不出话来。
‘又是这庄瑾,坏我好事!’
司空蕤心头却是大恨,桀桀笑道:“不是庄供奉你出卖此人消息,意欲借我之手,借刀杀人么?如今却又拦着我,是何道理?”
他说着,身形一掠,直杀陶梦然。
陶梦然闻言,神色骇然,自然是不信庄瑾出卖他,不然根本不必出手,等自己死就可以了,可想到自己与庄瑾的情况,还真怕庄瑾生出借司空蕤之手除掉他的心思,顿时大叫道:“庄供奉,我错了……救我!”
庄瑾脚下一扫,水流激射,斜向如箭矢,逼退司空蕤,阻止对方。
他今天的目标是司空蕤,只要杀了此人,如此功劳,足够保住自己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位置,陶梦然死不死,他其实不是很在乎。
或者说,陶梦然死了,有心理准备,也能够接受;不死,情况更好些。
首先,救命之恩,陶梦然只要脑子没坏,就不敢再歪屁股,将来需要,也是要报答偿还的。
更重要的是,此事之中,庄瑾不敢说自己所为天衣无缝,考虑到沈家各位供奉、以及沈先鸿的观感,最好还是让陶欣然活着。
“看来上次下手还是轻了,今日就诛了司空堂主,以证庄某清白。”
“想诛我?那就跟来吧!”
司空蕤怪笑一声,整个人飞掠而去,显然是怕在这里遭到两人夹击,被二打一,想要逐个击破。
“陶供奉有伤在身,行动不便,还请在此稍待,我去斩了此人,稍候便回。”
庄瑾说着,踏水凌波而去。
……
又是一追一逃,不过这次追的人是庄瑾,而逃的人却是司空蕤。
司空蕤身如蝙蝠,不时落下,在水面一点,然后张开蝙蝠双翼,腾空滑翔,庄瑾则是背负双手,凌波而度,速度却不比对方稍慢。
直到离开二三里,司空蕤忽而返转身形,回首落在一块木板上,顺流而下:“庄瑾,你好大的胆子,还真敢一个人追上来,今日,我就要和你分个生死!”
‘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人了啊!’
庄瑾亦是落在一块木板上,与司空蕤相对而立,环顾感知后,看向对方认真道:“不错,你今日是要死了……三招之内,你死我活。”
“哈哈哈,你这么狂,你爹知道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三招之内杀我?”
司空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右手拍着膝盖,丑陋矮小的身形左蹦右跳,差点没掉落水中。
然而,只是下一刻,他这笑容就凝滞在脸上。
武道直觉感知中,庄瑾的气息在飞速攀升:三脉!四脉!五脉!
“你、你……这怎么可能?!”
司空蕤笑不出来了,此时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字:逃!
“第一招!”
庄瑾却是动了,这一刻的速度,远非之前可比,让司空蕤望尘莫及,逃掉都已不可能。
三迭霜毒杀,第一掌。
唰!
一掌既出,两股相互纠缠的的淡墨色劲力,化作摇头摆尾的双蛟,螺旋向前,冲杀而去!
“啊!”
司空蕤脚下一踏,下方水面炸开,整个人如蝙蝠上蹿腾空,躲过这一掌。
可就在身形下落,无力可借之时——
“第二招。”
三迭霜毒杀,第二掌。
相比上一掌,这次的淡墨色螺旋双蛟,整个身体都是粗壮一圈,穿过砸落的水浪,带着一抹晶莹绞杀而去。
“蝠翼……卸!”
司空蕤双臂一震,蝙蝠羽翼飞出,迎上双蛟,其中夹杂百锻钢片的一双蝠翼,直接在碰撞中粉碎炸开。
“第三招。”
庄瑾右脚一踏,脚下水面轰然一震中,身形如飞鸿而起,正是身法武技疾风步的必杀技——惊鸿一瞥,这一刻,整个人穿梭之中,带起的气流、水雾、光线纠缠在一起扭曲。
唰!
下一刻,他出现在司空蕤上空,居高临下,按下一掌,这是三迭霜毒杀的第三掌。
轰!
三股劲力在半空纠缠,宛若三蛟,螺旋而下,碰撞归一,一条栩栩如生的墨龙让周遭水雾都凝为冰霜!
“啊,给我……挡住啊!”
司空蕤声嘶力竭怒吼着,压榨所有潜力爆发,这一刻,只凭自己,竟然用出了黑煞掌的必杀技——飞蝠杀,劲力扭曲好似一只只赤红蝙蝠,扑向墨龙。
只是,螳臂之力,何以当车?
一只只劲力蝙蝠,在墨龙摇头摆尾下,被尽数撞碎,然后去势不减,扑入司空蕤胸膛。
只是一瞬,墨龙炸开的明暗劲力,就是封绝、泯灭此人体内所有生机,体表好似一层寒霜覆盖,瞳孔放大,一头栽落。
仅仅三招,药王帮礼堂堂主、通脉武者三脉、司空蕤……死!
……
唰!
庄瑾踏波而来,提着司空蕤尸体返回:“让陶供奉久等了!”
“哪里?我……”
陶梦然正要说什么,看到司空蕤的尸体,呆住了:“这、这是?!”
“司空蕤的尸体,我追上去,顺手给杀了……当初来下面县城之前,家主给了我一件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防身……”
陶梦然看着庄瑾语气轻松,就好似宰了一只鸡般的模样,感觉哪哪不对,这他娘可是三脉武者啊,和他一样的三脉武者,还是没有受伤、战力完好、将他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三脉武者,就这么……
哦,原来是有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啊,这就合理……个鬼啊?
异兽皮甲,更多是防护作用,就算有着异兽皮甲在身,想要击杀同境武者,也不是易事啊!
“庄供奉,之前……是我眼拙……错了……今日……多亏……感激不尽……五体投地……”
陶梦然情绪激动,语无伦次说着,直接跪下了。
嗯,他这举动……半真半假吧!
一方面,在极度绝望之下被庄瑾所救,的确是感激不尽,另一方面,也是被庄瑾的彪悍战绩吓住了,如今庄瑾就能如此,将来那还了得?这是真心想化解仇恨。
‘瞧,他还得感谢咱呐!’
庄瑾暗道一声,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拦住对方:“陶供奉说的这是哪里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一切向前看!”
……
(本章完)
第188章 ,轰动
第188章 ,轰动
不多时后,后面船只赶上,庄瑾、陶梦然两人回到船上。
“昨日陶供奉不接受我的安排,我想到药王帮狡诈,可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唯恐出事,有什么意外……故而今日乘坐船只跟在后面,想着送出临济地界,之前听到爆炸赶来。”
“原来如此,多亏庄供奉思虑周全,才救我一命啊!”
陶梦然感激之余,暗叹庄瑾的谨慎。
在他想来,庄瑾真想杀他,之前就可以借刀杀人,完全没必要搞这些弯弯绕,事实胜于一切。
因此,就算有些许巧合,也不愿细究,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生死之后,十分想得开,知道有些时候难得糊涂。
陶梦然认可了庄瑾的说法后,极力邀请他一同回去府城:“庄供奉斩杀那司空蕤,立下大功,必有重赏。况且,这也是咱们沈家与药王帮相斗以来,第一个死亡的通脉武者,可能有着后续……”
除此之外,他更多就是出于私心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乃是为了自身安全。
“我正有此念,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接下来就要与陶供奉同路了。”
庄瑾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他早有准备,计划回去,除了对方说的原因之外,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幺蛾子……临行前也已暗中与陈芸说了,不过此时仍是作势,让长随岳松回去临济县传达消息。
……
船舱中。
陶梦然包扎伤势后,坐在桌案前,重写巡察报告,之前的报告早已在爆炸中化作齑粉,自然需要重写。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之中,穴位也多有涉及脑部,通脉武者相比常人,可称得上是博闻强记,故而不说一字不差,还原七七八八却非是难事,其他五县报告没什么改变,只有临济县,一改之前的春秋笔法,这次极尽溢美之词。
陶梦然知道:有着斩杀司空蕤的功劳,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位置,庄瑾坐得四平八稳、板上钉钉,之前那份报告就是交上去,身后有各方势力攘助,也是没用,拿不下庄瑾不说,反而会落得恩将仇报的名声。
他不是蠢货,自然要改变写法,然后写着写着,就想起一开始庄瑾的提议。
‘唉,当初要是答应,那就好了!拿下八十万两银子,后续乘坐庄供奉安排的船只,也不会让药王帮有隙可趁,有今日之事!’
陶梦然越想,越是后悔,感觉自己犯蠢:‘现在可好,白遭一番凶险,落得个重伤下场,结果却还是不得县镇抚使位置……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啪!
他想到错过的八十万两银子,忍不住抽了下自己的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我这是何必呐?”
庄瑾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陶供奉……呃,我这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正是时候……我这是在为曾做的错事悔恨……对,悔恨!这一份新写的巡查报告,庄供奉看看,有什么意见我再修改。”
“这怎么好意思?”
庄瑾话虽如此,却在对方热切相拉中,半推半就看了,感慨道:“过了,过誉了!”
“我明白庄供奉的意思,大忠似奸,这太真,看着反倒有些像是假的。不过无妨,我以性命担保,无有作假,那些供奉谁要有意见,我就带他们过去看看!”
“也罢,就如此吧,我这来,是有另一事……”
……
庄瑾、陶梦然考虑到,司空蕤避开沈家供奉盯梢出来,发动袭击,药王帮可能有什么阴谋,比如在府城搞事之类,在船队途径下一个据点时,以信鸽加急联络,提醒沈家。
于是,陶梦然遇袭重伤、庄瑾反杀司空蕤的消息,先一步传回,在府城引发了轩然大波。
……
如今时节,正是月末,沈家本部武者来往频繁,这般大胜消息也没必要隐瞒,不胫而走后传播极快。
“头儿,出大事了,您背后那位庄大人,可是不得了,这次斩杀了一位药王帮堂主!”
“哦?快给我详细说说!”
钱文德抓住这手下手腕,连忙问道,在听过此人添油加醋、在越传越广之下、已越来越失真的版本后,感叹道:“庄哥,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他说着,忽而看到林宏、毕恺议论着经过,连忙上前热情打了招呼,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如今两年过去,钱文德还是四经,林宏、毕恺两人却已是一个八经、一个七经。
林宏且不说,在庄瑾之外,乃是宿舍中第二个突破四经境界的,可毕恺……遥想当初他突破四经,毕恺突破失败、还是三经,现在对方却反超过自己数个境界了。
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庄瑾的关系,近水楼台,有着疏络丸、乃至疏络丹的资源?!
钱文德想着这些,心中忽而浮现出一念:‘当一棵大树参天而起,依附在它身上的藤蔓,也会被带着来到、只凭自身永远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这本来是他的设想,可如今却在林宏、毕恺等人身上得到了完美践行,而自己……因为中途一个糊涂,终是没能抓住这番天大机缘。
其实,真要说来,在城东之事后,钱文德也依旧沐浴着庄瑾的光辉,比如:如今他还能在城北得享安稳,没有调去战事激烈的城南,就是因为庄瑾的缘故。
——是,庄瑾与钱文德已清空所有情分,下面有些渠道的人也都知道,可他们也怕,万一庄瑾什么时候想起,一问钱文德,什么?调去城南……死了?谁调动的?谁执行的?会不会吃挂落?左右不过一个四经武者,为此不值得啊!
只能说:到了庄瑾如今这个层次,就算没有指示,下面人也都会自发揣度他的心思、考虑他的需要,如钱文德这般义绝断交的边缘人物,也仍会被些微光芒照耀,改变命运。
……
沈家内院。
沈绪琛从闭关之中,暂作出来,周身气息湛然,显然武道修为大有精进。
“恭喜少爷又有突破。”长随祝贺道。
“嗯!”
沈绪琛微微点头,脸上有着欣然之色,如今他已然是凝气十二经圆满,从十一经到十二经境界,这一道极为困难的瓶颈,他仅凭自身突破,此时心中的确有着一些自得。
‘距离目标通脉之境,也只差最后一境了,到时就能赶上……’
这时,长随想了下,想到自家公子与庄瑾的关系,可能对此事感兴趣,说了庄瑾的最新消息。
“什么,庄兄突破三脉境界,击杀了药王帮礼堂堂主司空蕤?!”
沈绪琛震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此刻心中那点自得早已烟消云散,苦笑着感叹:“当初我凝气九经境界,庄兄通脉一脉;如今我凝气十二经,庄兄通脉三脉……看似缩小了一境,但武道越到后面越难,这差距其实是越来越大了啊!”
‘也就是庄兄身在临济,不在跟前,不然恐怕以我的心性,见多了,恐怕都忍不住……等等,庄兄是不是正想到这般情况,所以当初才自请下去下面县城?’
“唉,无论是天赋资质,还是人情世故,对人心之微妙把握,庄兄都是顶尖啊!”
他感叹着,内心对庄瑾,生出一些仰望的钦佩之意。
……
同是内院。
九公子沈绪清的院子,一间偏房中,倪莹听闻庄瑾的最新消息,看向自己大起来的肚子,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你真是赶上时候了,是个有福的呢!”
早在庄瑾请沈绪清正妻牵线搭桥,引荐滕元松后,她与那位正妻就算和解了,日子好过不少,在对方生下一个男儿,嫉妒之意更是减轻,也被允许怀孕,如今才再次有喜。
而庄瑾如今愈发显赫的消息,也是极大的臂助,能让这个孩子更安全生下来。
明明是当初自己放弃的人,如今,却一次次沾光,这真是让人从何说起呢?
“我不如芸姐姐啊!”
倪莹想到当初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四五年前,却好似隔了大半辈子般,轻声感叹着,螓首微摇,让那心中也曾耿耿于怀的一切,都随风散去了,只是低头,轻抚着自己肚子,眼睛中满是憧憬:“无论是男是女,娘亲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生下来,平平安安长大。”
……
药王帮,城西总部。
早在对陶梦然袭击的前夜,做出计划之时,司空蕤就先一步传回消息,让药王帮做好准备,等自己得手、伏杀陶梦然消息传回,沈家被吸引注意、兵荒马乱之际,趁势行动。
今日,估算消息差不多传来,药王帮帮主石庸召集各堂堂主,最后查漏补缺,下达行动命令。
“肃静!”
只见最上首大马金刀坐着的一人,眉浓鼻挺,肩阔腰宽,身上有着一种出身草莽的彪悍之气,以及不怒自威的霸道威严,正是药王帮帮主石庸,此时一言令众人安静,有条不紊点兵下令。
“报,帮主,下面急讯!”
这时,一个武者进来,呈上情报。
“嗯?!”
石庸虎目扫过,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啪地一掌拍在桌上,整个长条形,宽七尺、长三丈的桌子,直接四分五裂:“今日行动……取消,散会!”
“这……帮主,这是为何?明明计划完备……”各位堂主一番目光交流、探寻之中,最终还是战堂堂主解飞龙开口问道。
“因为先决条件没有了,司空堂主伏杀失败,虽以两千斤火药将那巡察使陶梦然重创,可后有临济县镇抚使庄瑾防备赶来……最终,凭着地级上品的异兽皮甲,反杀司空堂主!”
各个堂主听闻消息,骇然之余,也都是明白了,为何刚刚自家帮主如此愤怒,原来是不仅伏杀失败,就连礼堂堂主、通脉三脉武者司空蕤都是身死。
要知道,整个药王帮,之前通脉武者也不过九人、如今也只是十人,现在死掉一人,不说伤筋动骨,也是大出血,不由议论纷纷。
“报复!一定要报复!为司空堂主报仇!咱们药王帮没有两位三脉武者,不如派出高出一脉、乃至两脉、三脉的武者,对那庄瑾报复扼杀。”
“此事还当从长计议,这次,毕竟是咱们先行谋算沈家,沈家不过被动反击,总不能不让人家还手吧?也是同境之间出手……咱们若是率先破坏规矩,显得玩不起不说,也难免遭到对等报复,最终落得人人自危的下场。”
“是这个道理,沈家不同别个,对沈家,咱们还是要讲规矩的。”
……
“报复之议,暂且搁置,都先去吧!”石庸摆摆手,让众人离开。
随着这些堂主、副堂主级别离去,药王帮帮主听闻司空蕤之死,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主堂桌子的消息,也随之传开,广为趣谈。
只是,外界不知道的是,在众人走后,石庸脸上愤怒的神色,顷刻间恢复平静,如古井无波的脸上,让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五月初二,庄瑾、陶梦然两人回到府城,击杀司空蕤的消息这两日早已传开,如今正主回来,将本就热烈的气氛再次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如林宏、毕恺、段涛这些心腹手下,如傅寿松、钟毅、已罢去回来的邱益之等同僚,簇拥而来,络绎不绝。
庄瑾通过他们,简单了解了府城的情况,得知事情果然闹大了,通脉三脉武者,在沈家、药王帮供奉、堂主级别中都是中上了,司空蕤身死自然震动不小,今日家主沈先鸿与药王帮帮主石庸都为此会面。
也从与傅寿松的交流中,侧面了解到,在他回来之前,这两日供奉中有一些‘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庄供奉如此实力,正好调回来’的声音。
不过,随着庄瑾亲自回来,巨大威慑之下,这种声音立刻绝迹。
——哪怕是通脉供奉,如今也是轻易不愿得罪庄瑾,尤其是在利益牵涉不大的情况下……陶梦然被推上巡察使位置,要求在清和县之外,再拿三个县镇抚使位置瓜分,不过其中一个名额是他自己的,陶梦然拿下两个,已够对各方供奉势力交差,算是没动他们的利益。
庄瑾了解过这些信息,不多时后,得知家主沈先鸿与药王帮帮主会面结束,已是返回,当即前往拜见。
……
(本章完)
第189章 ,胎息
第189章 ,胎息
府城,沈家内院,会客厅。
“家主,此事原委……那日,陶供奉巡察至我临济县……是夜,接风洗尘之后……”
庄瑾如实说出,如自己贿赂陶梦然,请求公正;陶梦然坐歪屁股记录;以及临行前再次劝自己……如是种种,都并无隐瞒,只是略去了自己与白芷的部分,其后跟随船只,也只言出于谨慎,担心陶梦然在自己地界出事,平白背锅。
“嗯!”
沈先鸿听着微微颔首,从感知庄瑾的微表情、呼吸、心跳种种,分辨出这些都是真话,并没说谎,其中稍稍巧合,也没有细究……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嘛!
这也是因为陶梦然只是重创,并没身死——这死与不死,重视、调查力度,乃是完全不同的。
陶梦然若死,一个通脉三脉供奉,又身肩巡察使之职,无论如何,都要详查始末。
最后就是查不出证据,以沈先鸿的心智,些微巧合,也不会忽视,大可能在心中埋下一根刺,犯嘀咕:是不是庄瑾可能勾结……或者说,不是勾结,利用药王帮,除掉自己人?
若是,这问题就严重了!你庄瑾与陶梦然有什么矛盾、问题,这是内部事务,你沟通外敌……
如此不顾大局,打破底线,沈先鸿就要考虑过往投资是否值得,乃至会想:陶梦然乃是自家同僚,有着矛盾,都如此狠辣,将来沈家万一与庄瑾有着利益冲突,会不会同样如此?庄瑾这人会不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是否要容许成长下去?
可以说,真要出现那般情况,会将庄瑾与沈先鸿原本的默契、良好关系,埋下不小隔阂。
但如今陶梦然没死,如此种种问题,就全然没有了。
这也是庄瑾留着陶梦然的作用,虽然两人撕破脸,有着矛盾恩怨如何,但可以留待将来,不必争一时之意气。
“家主,这次我斩杀司空蕤,听说此人乃是咱们沈家与药王帮争斗以来,死的第一个通脉武者,这药王帮会不会……”庄瑾试探问道。
“无事,我曾说过,你背后是我,是整个沈家,只要你大节无亏,背后自有我给你撑腰、做主……今日,我去寻药王帮主石庸……此事已然过去。”
沈先鸿看着庄瑾神色间似还有些担心,顿了一下,又是道:“石庸有个胞弟,名为石杰,七脉胎息境界,此外药王帮还有几个天才……有什么阴谋、算计,只要同境争斗,死了那是技不如人,若是药王帮破坏规矩,有些人就可以去死了。”
庄瑾闻言顿时明白了,药王帮实力不如沈家,又有着死穴,难怪在过往争斗中,基本都是同境,最多擦边超过一境,显得畏首畏尾……原来是因为破坏规矩,代价不是药王帮可承受。
“话虽如此,药王帮主会有克制,下面武者却未必都是清醒,庄供奉过后尽快返回吧,免得过于刺激药王帮的那些堂主。”
“是,多谢家主。”庄瑾心中正有此念,这次来府城,主要是:处理斩杀司空蕤手尾,以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幺蛾子,确定稳住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位置。
现在有了沈先鸿这话,既定目标已然达成,他也想尽快离开,免得府城药王帮搞出大事,将他困在这里。
“不过,在离开之前,你此次立下大功,不可无有酬赏。”
沈先鸿看向庄瑾,却是忽而问道:“庄供奉如今是通脉五脉境界了吧?”
“家主慧眼。”庄瑾心中一惊,知道果然没有瞒过对方。
“嗯!”
沈先鸿微微颔首,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琉璃玉瓶,其中是一枚通体雪白的丹药,打开来,顿时药香弥漫,让人神魂都似乎为之清爽,玄妙无比。
“这……”庄瑾神色微变,这明显不是开脉丹。
“开脉丹可辅助打通奇经八脉之中,除了任督二脉其余六脉的瓶颈,对任督二脉却是无用,这是通玄丹,可辅助打通任督二脉瓶颈的丹药……通玄丹炼制代价极大,耗费众多,得丹一炉五颗,这是其一。”
如果说,炼制一次开脉丹,对沈家来说都是大耗资源,那么这通玄丹,炼制一次都足以让沈家这般府城豪族伤筋动骨,如沈先鸿这般家主在位百年,基本也就炼制这一次,若是没有药王帮,大概是一次都不会有。
“这……家主……”这次,庄瑾只是斩杀一个药王帮通脉三脉武者,如此珍贵之物,有些小功重赏了。
“收下吧,有备无患。还是那句话,这东西能不用就不用,尽量凭自己突破。”
沈先鸿摆摆手,又是取出一个册子:“这是一道高阶敛息秘术,名曰蛰龙术,当你突破胎息境界,打通天地桥,可以此秘术,做到身融天地,隐藏境界,或者在武道直觉感知中隐身。”
“庄供奉可先体验一番,你闭上眼,以武道直觉感知我。”
庄瑾下意识照做,正常情况下,沈先鸿在武道直觉中,存在感极为强烈,对比通脉武者,如大海之于溪流,可此刻,在他武道直觉感知中,身前空无一物,若非眼睛看到,恐怕都会以为没有人。
“胎息境界,配合蛰龙术,就可做到如此。”
沈先鸿顿了一下,又道:“此术修习起来,有些难度,只是,以庄供奉的悟性,想来不成问题。”
“另外有一点要提醒庄供奉:此术可瞒过先天之下武者,但先天武者,已然进入另一个层次,近距离之下很容易被发现……你善用之吧!”
“多谢家主!”
庄瑾知道,让自己尽快离开,又交给蛰龙术,大概也是不想让自己与药王帮主照面,发现自己已然通脉五脉境界,给斩杀司空蕤后续平添麻烦。
不过,又是通玄丹,又是蛰龙术,只能说,沈家对他的确是不薄。
“嗯,庄供奉自去吧!”沈先鸿摆摆手。
庄瑾又是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之际,余光瞥了眼旁边屏风。
……
“夫人,你看这庄瑾如何?”在庄瑾走后,沈先鸿看向屏风,询问出声。
“瞧着还不错,只是咱们这等豪族,对女婿的考察,相貌、实力、人品、心性,这些都只是其次,最重要还是立场。”
沈夫人从屏风后走出,说出自己的担忧:“我看过这庄瑾的资料,这等天赋,突破如此之快,将来到了先天关隘之前,又真有希望突破,对家族产生威胁……总不能让女儿守了寡。”
“这世上,从没有只升不落的波浪。”
沈先鸿微微摇头:“任何一个武者,都有四个时期:起势,腾飞,平缓,止步不前……武者天赋,不过决定腾飞期的长短。”
“寻常有些天赋的武者,在一经、二级、三经,可能突破极快,到了四经却就卡住,蹉跎终生;天赋再好些的,四经、五经、六经还能保持极快,到了七经却就卡住;天赋更上者,在十经、十二经卡住。”
“如咱们沈家这些通脉供奉,天赋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哪一个当初不是天骄?在凝气,势如破竹,三年五年,就突破通脉之境,有的在突破通脉境界之后,也没有停滞,可到五脉、六脉,也终究会止足不前。”
沈先鸿言下之意,庄瑾天赋更好了些,却也不会是例外:“因为想要突破先天境界,从一开始走的路,就与寻常武者不同啊!这庄瑾似还有些机会,看此人的选择吧!”
还有一点他没说的是:药王帮有些古怪,若庄瑾真做出正确选择,也可作为万一的后手。
沈夫人听闻微微颔首,又是道:“就算如此,那庄瑾已有妻子,听闻两人感情也甚笃……此人会愿意么?”
“正是因为有了妻子,才要等待此人胎息之后,晋升紫袍供奉,再嫁女儿为平妻,以堵悠悠之口……而他是否会愿意……”
沈先鸿笑了一笑:“这个庄供奉是个妙人,不会矫情如何的……再说,筠儿、珺儿、菡儿都是适龄,总有彼此中意的。”
……
庄瑾过了沈先鸿这一关,又因为亲自返回,凭借斩杀司空蕤的威慑,让供奉之间一些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杂音绝迹,不出意外,在临时加开的一场高层小会上,保住了自己临济县的县镇抚使位置,也是当初第一批试点的三个县镇抚使中唯一留任的。
邱益之的清和县、孙明弼的万柳县,以及与在这次清查中落马的渔阳县,三县的县镇抚使,各个供奉势力内部如何分配,不必庄瑾操心,他在确定留任后,当日就暗中低调返回。
回到临济县,陈芸相迎,滕元松庆功,百姓欢喜,自不必多说。
经过这场插曲,庄瑾也恢复了平静的修炼日子,借助傅寿松的渠道,稳定获得兽筋膏供应,又有加速境界积累的药方,两相配合,修炼一日千里,闲暇之余指点一二陈芸,游山玩水。
这般的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就是半年过去,时间来到了乾元五十二年秋。
……
十月二十一。
“终于完成了六脉境界积累,接下来,就是开始任督二脉的修炼了!”
庄瑾早在六月下旬,就已突破通脉六脉境界,如今第六脉阴跷脉的积累都是完成,将要突破第七脉任脉,进入胎息之境了。
‘任脉行于腹面正中,交汇手足三阴,以及阴维脉,总一身之阴,乃是阴脉之海。’
庄瑾回忆着这些信息,凝神闭目,调动内息向着任脉而去。
无波无澜,水到渠成,内息进入任脉之中。
这一刻,他恍然有种感觉,自身好似一个胎儿,打通的任脉宛如一条脐带,沟通天地这个母体。
嗡!
借助任脉这条脐带,或者说这座沟通天地的桥梁,外界天地元气汹涌而来,灌体化作磅礴的内息,浩浩汤汤。
庄瑾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敢有丝毫懈怠,控制内息,一遍遍按照黑煞功静功心法路线运行,在十二正经,以及冲、带、阳维、阴维、阳跷、阴跷、任脉七脉之中不断循环,疏浚消化。
内息如水,经脉如渠。
也就是在打通任脉之前,先行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其余六脉,将十二正经间的联系加强到了极致,浑然一体,才能够约束这狂暴剧增的内息,让其在循环中不断跃迁,变得愈发精纯、精炼,而非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下场。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呼吸放慢,宛若胎儿,渺微几近于无,身体表面不断析出点点杂质。
足足盏茶时间后。
庄瑾才是醒来,睁开眼睛,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好似浸泡在温泉中,轻轻一震,体表那些析出的杂质,化作齑粉落下,整个人看去焕然一新,肌肤之上都好似有着一层朦胧光晕。
‘难怪将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单划出来,作为一个境界,胎息之境变化果然巨大,这个境界,原来是一个不断易筋伐髓的过程。’
庄瑾心中生出明悟。
他长身而起,仔细体味着突破后的变化,内息相比通脉六脉暴增不知多少,并且凝练程度超出一个层次。
‘不仅是输出,还有续航!’
‘打通任脉,沟通天地桥,内息回复方面,也远不是通脉境界可比,也就难怪只有到了七脉胎息境界,才可支撑武技圆满的第三层次了。’
庄瑾想到这点,却是微微摇头:‘武技圆满的第三层次——继往开来,我估算过,以我的进度,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攒满熟练度,这积累太过漫长了,也难怪到达此等层次的武者,在胎息境界武者中都是万中无一。’
‘我也明白了一个我的天赋的缺陷,对我来说,我不怕什么瓶颈艰难,只怕在到达瓶颈之前,漫长的积累啊!’
‘不仅是武技,就连武道境界,都开始出现这个趋势了,如今我乃是加速境界积累药方、重金购买的兽筋膏,两者配合,才能以四月一脉的速度突破,这是通脉境界,如今到了胎息之境,任督二脉的积累更加漫长,以我估计,一脉积累恐怕要五六月……再之后的先天境界,想来就更长了。’
‘只是,这些也是将来之事了,现在还不必担心,说回胎息境界,’
庄瑾尝试拍出一掌,内息离体,化作劲力,不比通脉境界时化劲的明暗相合、混元如意,此时劲力充斥着一股锋锐、爆裂之感:“怪不得,有人将胎息境界武者的劲力,称作罡劲。”
‘这种状态下的劲力,强化了杀伤,可似乎是一种不稳定的状态,好似处在一个过渡阶段……是了,胎息境界,后天逆反先天,的确是从蕴息大境向着先天大境的过渡阶段,内息也正是向着先天真气蜕变,才会出现这种性质!’
‘除此之外,武道直觉增强种种,自不必说,还有就是,蛰龙术也可修习了啊!’
庄瑾拿出这门高阶敛息秘术,眼中有着火热:“武道直觉,其实有利有弊,在同境间,相当于开了短距离的双向地图,可等我修成了这门秘术,就是我单方面开图了……无论是日常隐藏境界,还是在战斗中偷袭,好处不言而喻!”
……
(本章完)
第190章 ,蛰龙
第190章 ,蛰龙
北风呜咽,大雪如芦飘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临济县,县衙。
红泥小火炉上,架着一口小铁锅,其中红油菌菇锅底汩汩翻滚,桌上有着切成薄片的牛羊肉、豆腐、蔬菜等,另一边还有温着的酒水。
滕元松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着个话本,一手涮肉,间或拿起某种芦苇拼接成的长长吸管喝着酒水,好不快活。
如这更类似火锅的吃法,调入底料,还有如这般喝酒的长长吸管,都是他从庄瑾那里学来,尤其是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如此吃法更觉惬意。
“吃了这火锅羊肉滚豆腐,皇帝老子不及吾啊!”
滕元松以唱戏的腔调,摇头晃脑哼唱了一声,脖子一歪,就能以旁边的长长吸管,吸取不远处正在温着的酒水。
若是常人,如此长的吸管,喝着必然费力气,可对一个通脉武者来说,肺活量充足,就轻而易举了。
可这次的一吸,竟然没吸上来。
他瞅了一眼,看吸管没问题,不信邪深吸口气,猛地再吸,这下好似吸管从中间被捏住、又松开,只听噗的一声,酒水溅了一脸。
“格老子哟!”
滕元松袖子在脸上一抹,吐出口气,靠在藤椅上,伸手摸索一边的盘子,拿起一颗冬荔,食指按住顶端,另一根手指旋转,咔嚓嚓以劲力剥皮。
转瞬间一颗白嫩果实剥出,往上一抛,精准落向嘴中。
他张着嘴,张了又张,足足一两息,却还不见果实落入,睁开眼睛抬头,左右瞧瞧,寻思奇了怪了,自己这手法怎么可能失误,再说,也没听到果子掉落的声音啊!
咔嚓嚓!
再剥一颗。
这次,故技重施一抛,始终盯着它,终于精准进入嘴中。
“这才对嘛!”
滕元松躺下哼着,又是剥了一颗,投喂自己,这次不盯着,却又是没了。
一次是意外、巧合,两次……
他察觉到不对,面无表情坐起身,再次以武道直觉细细感知,发现没人,却不相信是自己的错觉:“敢问是哪位前辈高人路过,和我开玩笑呐?”
没人回答。
“前辈若是不现身,我走了啊!”
滕元松起身,试探迈出一步,见没人出现,再试探一步,很快来到房门口,正想出去。
啪!
无风自动,虚掩着的房门关上。
滕元松快速回头,只看到似有一道白影掠过。
“难道不是人,是鬼?”
他想到方才看过的话本,眼睛一亮,扶了下腰子,虽说大夫要他戒色,可要是女鬼精怪,这就是‘牡丹下死’,也值啊!
——因为大乾有着明确记载出现的那位仙人,故而神鬼志异之类的话本,在民间很有市场,只不过此类传闻,从来没确凿证实过就是了,有问题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家伙。
此人想到女鬼精怪,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而是自己要走桃运了……真不知道这是问心无愧,还是好色如命了!
“敢问可是枉死的女鬼,有何冤案,本官为你做主!不是么,难道是狐妖蛇妖、山野精魅种种?本官积善修德,乃是良善之人,并无歧视,小姐可现身相见,咱们共谈风月……”
“不愧是滕知县,连女鬼精怪之流都不放过。”庄瑾终是听不下去,在对面出现,‘夸赞’言道。
“原来是庄供奉啊!”
滕元松下意识地有些失望,可旋即眼睛就是瞪大:“嗯,是庄供奉?!那我刚才以武道直觉,为何没有感知到?”
“不对啊,能做到屏蔽武道直觉,那得是先天境界,打通任督二脉,沟通天地桥,觉醒先天灵光,开启玄关一窍,身融天地……你不声不吭突破先天了?”
“不可能!那就是胎息境界,修炼了高阶敛息秘术?”他嘀咕着,猜出了正确答案。
“滕知县见多识广。”
庄瑾的确已然将蛰龙术修炼成功,方才就是试验一二,果然神奇。
‘就如变色龙伪装变色,融入环境,蛰龙术给我的感觉有些类似,借助任脉这道沟通天地的桥梁,身融天地,将自身的存在感分散于天地,好似与天地一体……武道直觉感知,就如感知天地,自然空空无物。’
‘不过,我只打通任脉这一道天地桥,隐藏部分境界也就罢了,这种在武道直觉感知中隐身,盏茶时间就是极限。’
“我就是一说,你还真突破胎息境界了?”
滕元松如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向庄瑾:“庄供奉去年过来时,最多二脉境界吧?这才多久,就七脉胎息了!”
“唉,庄供奉是真正的天才,县城、府城之于庄供奉,不过暂居一程的小池塘,终究会鱼跃入海、去往州城那般广阔天地。”他神色复杂一叹。
“说到州城,临近年末,州城伏牛山脉元气潮汐……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是大年吧?”
“的确是大年,不过就算是大年,伏牛山脉异兽逸散,沿着莽苍山脉来到咱们下面县城的,通常最高也就易筋境界了,如更上的锻骨境的异兽,二三十年可能有一次,就是出现,也总不会那么倒霉在咱们临济县……有庄供奉如今胎息境界,何足虑也!”
滕元松说着幽怨看了庄瑾一眼,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摆出个舒服的姿势……躺平。
……
“咳咳,杀鸡何须用牛刀?庄供奉且先观战,就先让下面人与我先来,不成再出手如何?”
城外药田,一个高处的亭中,滕元松与庄瑾并肩而立,看向下方出现的一头体型如小山般的异兽,对庄瑾这般道。
他之前虽然说,有了庄瑾,自己可以躺平,但‘责’与‘权’对等,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庄瑾自是明白这点,这一年半相处,也知道滕元松此人不是多有权欲心的人。
‘大概是担心,我如今突破胎息境界,与其实力失衡,可能心态变化,有了骄横跋扈之心,或者为了更多好处、修炼资源,一改从前无为,开始无所不为……如此苦了百姓,也让对方为难,这才想借助此次机会,展示武力,让我今后行事有一二忌惮?’
‘只能说,此人想多了,我没有瓶颈,清洗斐、姚两家的资源,已足够我完成任督二脉境界的积累。我也对权欲之类无感,临济县的一切,对我来说不过过眼云烟,如山间清风,丝毫不值得系怀于心啊!’
他暗叹一声,如了滕元松之意,微微颔首:“那就如此吧!不过,这头畜生可不好对付……”
只见下方,一头巨大铁皮猪哼哼唧唧,溜达而来。
它身宽三五尺,身长足有丈许,一双獠牙堪比象牙,有着如白玉般的质感,走动起来,那如小山般、成吨的重量,似乎让地面都在微微颤抖,更值得一提的是,这是一头‘披甲’的异兽野猪,身上有着厚厚一层如松脂般的东西。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异兽铁皮猪了,可以说称得上是铁皮猪中的王者,铁皮猪王!
“是不好对付,不过,也不必太过高看这畜生。”
滕元松言道:“就如我等武者,通脉境界,乃至胎息境界,也不是刀枪不入,对强弓劲弩,万箭齐发,仍有畏惧……只有到了先天境界,举手投足三尺气墙,才无惧如此。”
“异兽易筋、锻骨之境,大体对应武者通脉、胎息境界,异兽皮糙肉厚,这点更是强于武者,可在智慧方面却差出许多,可为其设置陷阱,可使用各种工具……遇到军阵,也不会如我等武者避其锋芒,或者斩首……因而,就是易筋小成、大成的异兽,都能够被通脉一脉、二脉的武者,配合军伍围剿。”
他说着,一指下方:“庄供奉,看,那头铁皮猪王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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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铁皮猪王哼哼唧唧,循着嗅觉,来到一片空地,这里有着一片上年份的药草,这些都是青元液培育,其中天地元气充足。
这家伙看到,摇头晃脑,屁颠颠扑去。
下一刻。
轰!
伪装的草皮破碎,一下掉入坑中,下方有着着布满钢刀的铁板。
与此同时,隐藏在周围,以干草掩护隐藏、之前被这铁皮猪王视作蝼蚁、甚至都懒得搭理的军伍甲士,此刻训练有素出来,将一张张布满铁蒺藜的精铁大网洒下,推下一颗颗滚石。
“呼噜噜!”
坑中传来铁皮猪王愤怒的嘶吼,此时它体内异力涌动,一双獠牙上乌光缭绕,体表一根根扎入体表松脂般、如钢针般的毛发,闪烁着璀璨光芒,整个披甲犹如加入了钢筋的混凝土,坚不可摧。
那铁板上的钢刀,在它一滚之下,纷纷如豆腐一般崩碎,落下的滚石也被纷纷撞开,然后两只后腿发力,大筋如龙,猛地一蹬,那庞大的身形竟然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獠牙一撇,撕开铁网,跳出陷阱。
呼!呼!呼!
铁皮猪王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圆瞪,看向惹怒自己的这些两脚兽。
“列阵!”
一千甲士三面合围,重重盾牌相连,逼迫而来。
轰!
铁皮猪冲去一撞,饶是一面盾牌阵,有着三百人分担卸力,也都是一晃,向后凹陷扭曲,不少精兵更是脸色一白,却终究是挡住了。
“刺!”
一声令下,一道道长枪从盾牌缝隙中伸出,刺向铁皮猪王,却在它左右猪突中,脆如秸秆一般成片断裂。
“放!”
又一道命令中,强弓劲弩发射之声不绝,弩箭如雨点落下,落在铁皮猪王身上,好如给它洗澡,却也在数量之下,造成一片如蚂蚁咬人般的疼痛,哼哼着被逼迫驱赶。
……
“好个畜生,都说披甲的野猪,比熊、老虎都要厉害,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滕元松感叹:“这铁皮猪看气息,也就易筋小成境界,却在种族、体型加成下,堪比寻常通脉四脉、五脉武者,又因为披甲,恐怕通脉六脉的武者都难以击杀。”
庄瑾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相对来说,这铁皮猪王攻低防高,那一身如加入了钢筋的混凝土般的披甲,就是他都感觉稍有棘手。
“不过,我今日倒是想要试试,能否干掉这大家伙!如今,精兵甲士疲惫其身,空乏异力,这野猪王气势已颓,也被驱赶到了合适位置,也该我出手了!”
滕元松来到旁边机括,上了一根银色长弩,操作校准之余,给庄瑾解释:“这是破甲弩,瞧见弩头了么?这前段锋头正是以十万两白银提取一两的秘银,混以天外陨铁所制,对付武者有所不便,破异兽却是极好。”
咔嚓嚓!
机括转动,校准锁定,轰然释放。
唰!
那一道长约七尺的破甲弩迅疾而出,本就疾速的速度,又在居高临下的发射之下,势能转化动能,宛若化作一道银色流光,飒沓如流星。
铁皮猪王感受到了危机,体内异力爆发,獠牙璀璨乌芒好似在燃烧,迎上了破甲弩。
轰!
咔嚓!
一声巨响中,那铁皮猪王的一只獠牙断裂,破甲弩却也在碰撞中崩飞。
……
“真是好一头孽畜!”
滕元松叹息一声,看向庄瑾,准备开口求援,却也知道这一开口,之前所做一切白费,从今以后就要在庄瑾这里伏低、认小了。
“我来吧,滕知县对我,还是当多些信心才是。”
庄瑾却是先一步开口,留下这话,身形一掠而下。
“呼噜噜噜!”
铁皮猪王獠牙断裂,剧烈疼痛之下被激怒,含怒一个冲撞,一面的盾牌阵直接被撞破,数百人纷纷栽倒,其中多有吐血者。
就在它正要冲入其中肆虐屠杀之时——
唰!
庄瑾来到,本来在铁皮猪王感知中,连一个小虫子都不如的奇怪两脚兽,这一刻却突然爆发出极为强烈的存在感,这种致命危险,让它本来想要大发凶威,都被强制冷静。
砰!
庄瑾一掌落在铁皮猪王身上。
铁皮猪王豁然转头,以獠牙挑来,却只是穿破残影,庄瑾横移一步,再次一掌。
于是,光线、气流扭曲之中,只见庄瑾好似分出一个个分身,穿刺闪烁,与铁皮猪王交错而过。
唰!
庄瑾轻出口气,收掌而立。
身后。
啪!啪!啪!啪!啪!啪!
咔嚓嚓嚓嚓!
极致锋锐的劲力爆破之声中,铁皮猪王身上的披甲,犹如干裂的田地大片龟裂,其中流动着如墨一般寒意,赫然是被硬生生打得卸甲。
“好啊!”滕元松看到这一幕,都是忍不住赞叹一声。
不远处的精兵甲士更是震撼,铁皮猪王身上,那之前钢刀滚石、长枪弩箭,都无法破防的披甲,只是被庄瑾轻轻拍了几下,就崩溃了?!
只是,就在这时,滕元松似乎发现什么,惊呼出声:“庄供奉小心!”
轰!
只见铁皮猪王身上的松脂披甲,在异力好似燃烧的催化下,发生爆炸,瞬间一片金色气雾弥漫。
就在这滚滚雾气之中,它冲撞而去,对着庄瑾一挑。
庄瑾被应声挑飞。
就在滕元松心中一个咯噔之时,却见到,被挑飞的庄瑾周身墨色流光穿梭,操控气流,在天空腾飞五丈之高,在半空中一只鸟雀背部一点,双手合十,下一刻翻转落下。
头下脚上,右手手掌下按,内息涌动,气旋道道,化作一记蛟龙盘绕的大手印。
“呼噜噜噜!”
铁皮猪王看着这好似避无可避的一掌,发出焦躁、恐惧的声音,本能压榨为数不多的异力,让仅剩的一只獠牙好似燃烧乌光,对上空挑去。
轰!
犹如彗星撞地球,一道巨响之中,天地都似乎为之失声。
这一刻的时间也好似放慢,只见铁皮猪王仅剩的一根獠牙寸寸粉碎,化作齑粉,然后大手印去势不减,没入铁皮猪王身体,让它庞大过吨的身躯,瞬间如覆一层寒霜,僵硬倒地。
而在它身旁,庄瑾凌空一番,轻飘飘落地,此刻衣袂飘动,白衣胜雪。
……
(本章完)
第192章 ,八脉
第192章 ,八脉
铁皮猪王,这一头易筋境界异兽击杀,零碎种种炖了肉汤分于千余精兵甲士,他们带回分享妻儿老小,于是,庄瑾的名声在临济县中愈发显赫,庄瑾与铁皮猪王厮杀之战,也被临济百姓津津乐道。
不过普通人也就听个热闹,不是通脉武者亲历,很难体会到击杀那头铁皮猪王的含金量。
收拾了这头铁皮猪王,临济县也没有再出现其它易筋境界异兽,最多也就炼肉境界,这就好处理得多了。
相临的两县,清和县今年没听说有易筋境界的异兽,似乎是交了好运,而万柳县出现了一头易筋境界的银狼王,听说第一次捕捉不成,引起对方警惕,其后万柳知县、沈家的县镇抚使、两家大户家主带领军伍,搜山检海,闹得一片兵荒马乱。
相较于其它县,临济县有着庄瑾坐镇,这个州城元气潮汐爆发的大年,雷霆击杀出现的易筋境界异兽,安稳如山,各方面的环境也是滇南一府下辖七县中最好,至今仍吸引许多外县百姓搬迁而来。
时间匆匆而过,又到了年末药材进献,按照惯例,庄瑾操刀路线,不同路段水陆交替,顺顺利利,无波无澜。
就在这般中,一晃又是四个多月过去,时间来到乾元五十三年二月末。
二月二十九。
这日,庄瑾收到府城传来的消息,家主沈先鸿的亲笔信:近日,滇南府的清和县与东湖府云川县交界水域,出现了一头锻骨境异兽阴阳蛟的踪迹!
阴阳蛟,幽煞蟒与赤练蟒交合所生异种,在陆地上,属性表现为阳,身具火煞;进入水中,属性表现为阴,可喷吐寒煞……如此异种,比庄瑾击杀的那头铁皮猪王还要天赋异禀,在锻骨境界几乎必凝兽珠!
而兽珠,作为可以配置突破先天的秘药,对先天三关第一关觉醒先天灵光,有着一些助益……牵涉到先天之境,其价值难以估量,这也是会惊动沈先鸿亲自写信的原因!
说来,这头阴阳蛟的发现有些巧合,近几月清和县渔民捕获鱼虾减少,又多有不明生物兴风作浪,造成许多沉船事件,清和县的民生都受到不小影响……年初进献药材的船只,都有一条倾覆……渐渐受到重视。
这时,清和县又有药田遇袭,下面武者言有易筋境界赤练蟒,清和知县、清和县的县镇抚使、两家大户家主,带着军队围杀,可那‘赤练蟒’凶性大发,杀伤无数,最后游刃有余进入水中,这才知道原来乃是一头锻骨境界的阴阳蛟。
“难怪今年清和县没有易筋境界异兽出现,一山不容二虎,恐怕那条阴阳蛟感受到气息,直接给吃了?”
庄瑾微微摇头,继续往下看。
信中,沈先鸿表明自己与药王帮主同留府城,不会出手,沈家是四公子沈绪靖、庶务司司正穆明喜动身前来,药王帮方面,则是药王帮主的弟弟石杰过来。
又言:这次阴阳蛟出没的地点,乃是滇南、东湖两府临界,按照规矩,如此机缘,东湖府豪族阎家也能插一手,大概同样会派出人手,而州城潜龙榜的胎息武者,若是在附近游历,能够赶上,也可以参与对此种机缘争夺,当地豪族不能阻止。
只有一点,都会局限在先天以下。
庄瑾看到这里,微微颔首。
胎息武者,在高阶敛息秘术下,可短暂身融天地,在武道直觉中隐身,先天境界,更是可以长久如此,可在府城时,他感知到的却是,沈先鸿身上那种先天境界,如山如海、贯天彻地的强烈存在感,时刻保持。
如此做的目的,一是沈先鸿是沈家的主心骨,这么做相当于立下一杆大旗,各位供奉、沈家上下的心就能安定下来;二就是与药王帮主遥遥呼应,时刻彼此感应,相互钳制了。
这么说吧,沈先鸿与药王帮主相互盯防,两人钉死在府城,先天之下,据庄瑾所知,之前两家胎息武者,明面上一共也就三人,沈家两人,药王帮一人,还都是七脉。
当然,沈家炼了一炉通玄丹,现在大可能有八脉的了。
而这种背景下,庄瑾在下面县城,突破胎息境界后,真正是俯仰无惧,才会有去年突破后,在滕元松面前展示实力、价值,看能否通过此人的渠道,获得先天三关信息、突破先天境界经验……不过,低估了世家大族对先天之秘的封锁,没成就是。
‘家主沈先鸿的信很有意思,没有具体指令,要我去或是不去,似乎只是告知这么一个消息,让我自行决定。’
庄瑾明白:这是沈先鸿不知道自己如今境界,如果卡在通脉六脉境界,这消息就可能作为一个推手,让他心中生出紧迫,可能服用通玄丹……
因为明显只有胎息境界,才有资格掺和进这等事情中。
‘沈先鸿没直接说出,也没强令我去,这就是对分寸的微妙把握了,给我充分自由,自主选择的权利,如此就算我忍不住服用通玄丹,将来得知使用突破瓶颈丹药,会给先天三关埋下隐患、让突破先天几不可能成功,也无法忌恨。’
‘顺势而为,一举多得,片叶不沾身,如此行事风格,的确是那位家主的作风啊!’
‘不过沈先鸿大概不会想得到,我没有瓶颈,不需要通玄丹,就有着参与这次事件的实力。’
庄瑾暗叹一声,决定这次事件要去:‘机会难得,这的确是一次不容错过盛事。’
不过,他的目标却不是那条阴阳蛟的兽珠:‘那条阴阳蛟被多方盯着,太引人瞩目,我就是击杀得到兽珠,交不交给沈家?’
‘交给沈家,能得到什么?大概率是一笔战功,一些用不到的高端资源。就是最好的情况,暗中得了兽珠,不交给沈家,可我也没有配方,无法配置秘药。’
这些东西都是被世家豪族严密封锁的。
‘而且,兽珠配置的秘药,对觉醒先天灵光有些助益,这觉醒先天灵光,是否算是瓶颈?若是的话,这东西我还真未必需要啊!’
庄瑾的目标,乃是到来的各方胎息境界武者:‘通过这个平台,看能不能打开渠道,交易获得先天三关信息,突破先天经验。’
‘交易筹码么,可以是通玄丹,也可以是这次阴阳蛟事件中,我的统战价值……嗯,以我的实力,或许让人拿到阴阳蛟兽珠的能力没有,但坏事、让人拿不到东西的本事,还是有的。’
总之,一切为了一个目标:先天三关的信息,以及突破先天的经验!
‘黑煞功一到八脉的静功心法,最后提及了:一旦觉醒先天灵光,打通玄关一窍,开始突破过程,面对先天三关后两关,不成就死,可见突破先天有着极大危险。’
庄瑾提前了解这些,正是想要针对做些准备:‘毕竟,我的天赋是没有瓶颈,可确保我无瓶颈进入突破状态,却不保证突破过程没有危险,突破结果一定成功啊!’
‘这次要去,不过,却也不是现在。’
他暗暗估算了下:‘这个时间就定在三日后吧!’
‘我距离清和县最近,不必急,那阴阳蛟也不是好捉的……最重要的是,对如今的我来说,士隔三日,就又是一番新天地啊!’
……
时间倒回庄瑾收到信的前一日,滇南府城,沈家。
沈先鸿叫来此次前去的四公子沈绪靖、庶务司司正穆明喜,先是对沈绪靖道:“你大哥闭关,在突破七脉到八脉瓶颈,将来自有机缘,你八弟、十弟如今尚未通脉。”
“这次那阴阳蛟的兽珠若得,便是你用。”
他说着,又看向穆明喜:“这次就拜托穆司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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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言重了!之前赐予通玄丹,无功受禄,虽是药王帮大敌当前,但还是受之有愧……这次定为四公子拿到那阴阳蛟的兽珠!”穆明喜抱拳言道。
“穆司正不必有太大压力,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便也罢了,底线是:不能让药王帮得到。”
沈先鸿顿了一下,又道:“我另有安排,此次,你们或有额外助力,不过也不要寄予太大希望,正常行事即可。”
……
城西,药王帮。
石庸也在叮嘱此去的石杰:“咱们药王帮真正的依仗,你也知道……有了那阴阳蛟的兽珠,自然更好,没有的话,将来等到……你也可一搏。”
“话虽如此,这次却不能不去,不然会引起沈家怀疑。所幸前不久,你已突破八脉境界,此行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此次能隐藏境界,还是尽量隐藏……这次的底线,乃是不能让沈家得到兽珠。”
“大哥放心,我晓得!”
……
东湖府。
“这阴阳蛟出现在滇南府与我东湖府交界,一份不小机缘,如何能错过?”
阎时霖看向那些船工:“这次若是能五日内到达,你们每人奖励三十两银子;四日到达,奖励五十两;若是三日能达,每人一百两!”
听闻这话,一众船工纷纷如打了鸡血般,他们都知道,这位阎家大公子性子莽直,可却是一口吐沫一口钉,说话从没不算数的。
顿时船速暴增一截,又顺流而下,两岸景物如飞快而过。
“快哉!快哉!”
阎时霖长笑一声,大手一拍,一个酒缸旋转而去:“方司正,干了这缸酒,咱们这次联手争一争那阴阳蛟的兽珠!”
“哈哈哈,好!大公子七脉,我八脉,咱们两人联手,这次定能拿下那兽珠。”
方力夫抬手接过铜缸,仰头酒水哗啦啦倒入,顺着脖子流下。
……
怀化府,与滇南府接壤的一府。
“哦,滇南府与东湖府交界,出现了一头异种阴阳蛟?!”
一个白衣公子听到行脚商议论此事,拿出一锭银子确认过后,啪地一挥手中金丝银线的白玉折扇,吹了声口哨,顿时天空一个小点飞快落下,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双翼展开足有丈许的金雕。
此人身形凌空一转,乘风而上,落在那金雕背上,呼啸离去。
茶馆中传来一声惊呼。
“大鹏金雕、千丝白玉扇,我想起来了,这是咱们沧州州城潜龙榜第十二的宁同玄,号称是谈笑之间,挥扇杀人的‘笑面书生’啊!”
“竟是此人?!听说潜龙榜只取咱们沧州胎息境界武者最厉害的一百人,只有最顶尖的一批、有着一线先天希望的胎息武者,才能上榜,更别说这第十二名了!”
“这次那清和县热闹了,可惜不能一见啊!”
……
三月初二,临济县。
“终于完成第七脉任脉境界积累了啊!”
庄瑾想着此去清和县,七脉境界可能不太保险,谨慎起见,这三日加紧修炼,打算先突破八脉境界。
而他能这么快完成任脉境界积累,乃是消耗了早就通过傅寿松渠道购买的锻骨境异兽兽骨,以及用了之前剩下的兽筋膏,还有加速境界积累药方,三管齐下,如此才四个多月就完成了任脉境界积累。
代价就是:用去种种资源,价值高达三四十万两银子!
——其实,仅仅只是修炼资粮上品黑元散,也就三四万两银子,其它更多是加快修炼的代价,不过也值得就是了,如今药王帮、沈家各有盘算,时不我待,刻不容缓啊!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圆满,就在今日!”
庄瑾凝神闭目,调动内息进入奇经八脉最后一道督脉,沿着督脉路线起于小腹,贯穿脊柱,上至头顶。
嗡!嗡!
随着督脉打通,好似胎儿生出两条勾连天地的脐带,或者说架起两道桥梁,天地元气顺着任督二脉如龙卷疯狂倒灌,化作汹涌澎湃的内息。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圆融完满,如同一道遍布人体周天的网络,将狂暴汹涌的内息约束,一遍遍快速循环之中,内息都仿佛在欢呼雀跃,完成着蕴息大境最后一次的跃迁,也同时在对身体进行一次深入彻底的洗礼。
足足盏茶时间后。
庄瑾睁开眼睛:“从前凝气、通脉境界,每一次突破后,总还感觉身体有着不协调、不圆满,好似缺少拼图,现在打通任脉,这最后一块拼图补上,我真正是什么也不缺了!”
他豁然起身,易筋伐髓的污秽瞬间化作齑粉掉落,整个人锋芒毕露,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接触到目光都仿佛要被刺伤。
……
当日,庄瑾交代安排之后,就是潜离临济。
若是从高空俯瞰,就可看到各方向着清和县汇聚而去,正是风云际会,风起云涌,大幕徐徐拉开。
……
(本章完)
第193章 ,蛟现
第193章 ,蛟现
滇南府,清和县。
城外码头,有着县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馆,名为四喜楼,分为内、外两部分,如南来北往的行商,这些体面生意人一般都坐在里面,喝的是竹叶青、女儿红等好酒,也会叫上酱牛肉、白切鸡等荤菜;渔民则多在外面,没位置就蹲着,叫上一碗烧刀子,或者老黄酒,奢侈的才能要碟豆干下酒。
午时的阳光照耀着远处粼粼的水面,酒楼也热闹起来,一道青衫斗笠人影在门口位置坐下,叫了一壶老黄酒,一盘白切鸡、一个切瓣咸鸭蛋、一碟茴香豆,听着里外议论的声音。
“咱们清和县没个好了啊,前年来了那个姓邱的沈家镇抚使,将咱们往死里逼,去年年中好容易走了,才安生半年,这又出现了什么恶蛟……”
“可不敢这么说,那可是龙种,要拜的!”
“我呸,那龙王爷不下雨,都要从庙里搬出来晒一晒呐,这害人的蛟又怎样?也就是没那个本事,不然我都想抽它筋、吃它肉哩!”
“这蛟出现也是好事,这一两个月,寻常打渔人都不敢往深了去,我这种胆子大的才能挣钱啊!打渔人都知道一个道理:这风浪越大,鱼越贵!”
“可这风浪越大,也越埋人啊,老韩头为了儿子娶媳妇,出去打渔走深了点,这一去就没回来啊!”
“从来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我就想着,冒险攒攒钱,搬去隔壁临济县……临济县的知县大老爷是个好人,那里沈家的县镇抚使姓庄,听说也是个大好人。就说这次,临济县出了个什么野猪王,刚出来就被杀了,没让老百姓受一点怕。”
“是啊,临济是个讨生活的好去处,陈家小子去年年初去的,干了一年,听说买了两亩地,去年年底将老娘都接过去了!”
……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听到有关我的消息。’
这青衫斗笠人,正是易容,隐藏境界的庄瑾。
如今他突破八脉境界,打通任督二脉天地桥,蛰龙术身融天地,比七脉之时更为完美,时间更长,调整境界气息,只要不出手,胎息武者当面都未必看得出。
这时,又听酒楼内几个行商说起。
“那阴阳蛟兴风作浪,水路不好走,我这都留在清和县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啥时候那阴阳蛟能除掉,好让我离开啊!”
“听说沈家下来了人,东湖府豪族阎家也来了人,联合起来,昨个下午就动手了,包括清和县的县镇抚使,精兵甲士……将那阴阳蛟诱上岸……眼见都要成了,好家伙,药王帮一个姓石的武者当了搅屎棍,让那阴阳蛟又给逃了。”
“这可不兴说,药王帮的人可不是好惹的。唉,这次之后那阴阳蛟有了警惕,更不好弄了。”
“兄台这话说错了,听说今早潜龙榜第十二的笑面书生——宁同玄来了!这阴阳蛟对咱们来说是洪水猛兽,对那等武者来说就是摆在桌上的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时一个行商从外进来,听闻笑道:“你们的消息都过时啦,今日咱们滇南府沈家、东湖府阎家、药王帮、那潜龙榜第十二的宁同玄约定一起,共除大害……如今,船只都正在铁锁连环,今天下午就要行动呐!”
……
庄瑾听着这些,心中已然拼凑出大概经过:沈、阎两府豪族商议联合,合作击杀阴阳蛟,按照出力,或者其它如何,分配战利品:阴阳蛟的兽珠、蛟尸。
不过,因为药王帮石杰捣乱,功败垂成,而又随着宁同玄到来,四方也怕夜长梦多,再有其他潜龙榜高手闻讯赶来,便达成妥协,先击杀阴阳蛟,再论分配问题。
‘我因为突破八脉,稍稍来晚了一步,不过,也还不算太晚,正赶上戏肉、高潮啊!’
他暗道着,放下筷子起身。
……
是日下午。
天空中几朵黑云飘过,遮挡日光,让光线忽明忽暗,给下方压抑的气氛,更增添了几分凝重。
江心,十几只大船铁锁连环,其上有着一道道令人心惊的气息,天空中,一颗金色光点盘旋,那正是乘坐大鹏金雕的潜龙榜第十二宁同玄。
远处,有着一只只小了许多的船只,这上面也都是武者。
不过基本都是通脉之下,甚至凝气七经以上的都罕见,这些是清和县中大户的武者,还有听闻消息赶来的外来武者,过来是想在诛杀中捡漏。
——别误会,他们可不是想捡漏阴阳蛟,不敢、也没有那个实力,只是想捡漏一些阴阳蛟的血肉鳞片,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宝物了。
“可恨,这船那打渔的只卖不租,说什么怕船没了,了爷爷我二十两银子……若非近日清和县多有大人物出没,怕惹眼引来麻烦,老子岂会受这个鸟气?!”
“阴阳蛟乃是异兽中的异种,听说那条阴阳蛟,更是锻骨境,与那些大人物们厮杀,想来掉落鳞片不会少了,这就是大机缘啊!”
“可不是,那些大人物杀蛟吃肉,我能喝口汤、拿到一二鳞片,就满足了。”
……
其中一条小船上,庄瑾盘膝而坐,身前放着酒、肉、瓜果种种。
不同于江心船上某些人的似松实紧,也不同于这边武者忐忑激动,他真是悠哉放松。
“来了!”
庄瑾突然感知到什么,放下筷子、抓起一把葵籽,看向江心。
……
哗啦啦!
一道道直径丈许的漩涡出现,并夹杂着隆隆撞击之声,可这些大船铁锁连环,最多就是微微晃动,稳如泰山。
“那畜生来了,倒药材!”
一声令下,大量富含天地元气的药材,持续不断被倒入江中。
江水之下,一道阴影时隐时现,影影绰绰,此刻收敛气息,放弃船只、悄无声息游向那些药材。
——异兽基本都有敛息的天赋,或者说武者隐藏气息秘术,不少都是从异兽身上借鉴创出。
可随着阴阳蛟开始吞吃药材,似乎触动什么布置,一张银色大网对着它的位置精准落下。
这赫然是一张秘银材质打造的捕兽网!
“起!”
药王帮帮主胞弟石杰,东湖府阎家八脉武者方力夫,两个胎息武者亲手张网,这时猛地一捞,一条庞然大物浮出水面。
只见那是一条青绿色的蛟龙,身长足有四五丈,额头长有独角,身上有着四爪,每爪三趾,此刻正在翻腾挣扎,对着张网的二人吐息寒煞。
“孽畜,接我一招火焰掌!”
沈家庶务司司正穆明喜脚步一踏,整个人凌空拍出一掌,劲力汹汹呈赤红之色,犹如燃烧的火焰,对上这一口寒煞。
哗!
冷热交替之中。
阴阳蛟异力淬炼的蛟爪,猛然一撕,秘银材质的捕兽网竟然都被豁开口子,让它跌落跳出,从半空落向水面。
“狂雷金刚拳!”
东湖府阎家大公子阎时霖早就蓄势待发,这时整个人如炮弹蹿出,在半空大手一握,双手好似闪烁雷霆,对着阴阳蛟向甲板砸去。
可只见阴阳蛟身形在半空弯若弓形,对着迎上这一拳,在蛟身鳞片被砸得焦黑脱落中,大筋绷直,猛然一个回弹。
砰地一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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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时霖反被砸入水中,在水面蹬蹬蹬连踏连退,激起一圈圈波纹。
而阴阳蛟借助又一次的冲力,越过甲板,从另一端落向水面。
“唳!”
这时,大鹏金雕呼啸而下,宁同玄手中千丝白玉扇一挥,劲力涌动,好似刮起一阵夹杂着金光的银色飓风,裹挟阴阳蛟狠狠砸落在甲板。
……
“此人竟然能将劲力传导入武器?!”
庄瑾嗑着葵籽的手一顿,想到当年开始学习武技,汤文涛教授黑煞掌时,说起劲力无法传导入兵器,这似乎是铁律……可只是一转念就明白了。
‘当初汤文涛所说,乃是针对凝气境界,我这是刻舟求剑了,今时不同往日,到了胎息境界,后天逆反先天,内息也在向着先天真气蜕变,打出的劲力都是不稳定状态的罡劲,拥有了些许先天真气的特性。’
——这也是任督二脉独立出来,划分一境,作为胎息境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而且,那宁同玄手上的扇子,也应该不是凡物,用了特殊材料!’
庄瑾所猜不错,宁同玄的千丝白玉扇,乃至以秘银、冰魄金蚕的蚕丝、玄元白玉髓等种种极珍稀材料制成,才能传导罡劲,乃至对其有着放大、加成的效果。
“啧,这宁同玄时机、分寸,把握得无比精妙、恰到好处,至此,这场猎蛟行动已然赢了一半啊!”
他看向江心,做出评价。
落地凤凰不如鸡,出了水的蛟,战力直接去了小半——阴阳蛟说是水陆两栖,真要说,还是在水中更恐怖,兴风作浪,颠江倒海……可上了岸,属性表现为阳,也就比寻常锻骨境的赤练蟒强一些,要好对付得多了。
当然,这种好对付,也是相对来说,异兽锻骨境相当于武者胎息境,同等层次,异兽是强于武者的,更何况阴阳蛟这般异兽中的异类,也就是那边有着五个胎息武者,其中还多是八脉,胎息武者中的佼佼者,这才敢说好对付。
“不过,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方才是为了将阴阳蛟弄上船,五个胎息武者才有如此配合,现在占据优势,未必还有那份默契了,能否顺利斩杀这阴阳蛟,仍是未知数啊!”
庄瑾嗑着葵子,津津有味看去。
……
甲板之上,阴阳蛟狠狠砸落,此时出水片刻,身上竟由青绿变作赤红,此刻倒是更类赤练蟒了。
“大力金刚掌!”
“混元霹雳手!”
石杰、方力夫,一左一右,一者打出金色手印,一者手中如握雷霆。
“嘶吟!”
阴阳蛟发出一声如蛇似龙的声音,探出前方两爪,接下两人的必杀技,蛟首张开就要吐息。
“狂雷金刚拳!”
阎时霖这时已回到甲板,从一侧偷袭砸翻阴阳蛟,强行中止吐息。
另一艘船上,二楼,沈家四公子沈绪靖居高临下,将一只玄阴寒铁、混以秘银、对付赤练蟒有特攻的特制破甲弩安装,借助机括,校准发射。
唰!
一位通脉四脉武者操刀蓄力,又借助机括放大,此刻发射而出,那特制破甲弩真如一道冰魄玄光,飒沓如流星。
阴阳蛟感知到危机,额前独角异力激发,迸射出赤红光线,却在对抗中瞬间败退,独角被特制破甲弩命中,绽开道道裂纹,痛嘶不已。
也几乎就在下一刻,穆明喜看准时机,并掌作爪,手指赤红罡劲缭绕,按向阴阳蛟脑袋,趁它病、要它命。
这一爪若是落实,就是不活生生掏出阴阳蛟的兽珠,也能对它造成重创。
可石杰却是挥来一掌,手爪碰撞,‘巧合’拦下:“穆司正不好意思,失手了!”
“哼!”穆明喜与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沈绪靖,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唳!”
就在这时,大鹏金雕清啼着一个俯冲,其上宁同玄白衣若仙,一旋落下,挥动一扇。
这一刻,他手中的千丝白玉扇,其上金光银线传导、放大劲力,扭曲阳光,呈现金银二色,化作一道如孔雀开屏般的虹光,绝美之中蕴含无尽杀机。
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招有言赞曰,金风玉露一扇中。
“嘶吟!”
阴阳蛟异力淬炼锻骨的蛟爪,氤氲如火焰般异力抓去,却直接被斩断,从腹部至脖颈,都出现了一道长约三尺、深有两寸的伤口,这一瞬间气势衰颓到了极致。
宁同玄正要乘势追击,绝杀此蛟。
“狂雷金刚拳!”
“混元霹雳手!”
东湖府阎家两位胎息武者,还有沈家四公子沈绪靖射来一箭,几乎是同时出手。
面对三方阻止,宁同玄也不得不暂作退避,错过了又一个击杀阴阳蛟的好机会。
……
“不愧是潜龙榜第十二,这一招……厉害啊!”
庄瑾回忆着方才宁同玄那一扇,神色凝重:‘若是我不知情之下,第一次面对这一招,绝对要吃个大亏……呃,如今就是知道,似乎也挡不住。’
这也正常,宁同玄多年积累,结合自身必杀技,以及专属武器,创出的成名绝技,此招已然超出胎息境界极限,若是被他一个刚刚突破的八脉武者,就给轻易破解了,那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对方用出此招。’
庄瑾脑海中反复推演,这是他根据如今自身情况,得出的最佳应对。
这就是旁观的好处了,可以看到别人的底牌,做到心中有数。
‘可惜了宁同玄方才那惊艳绝伦的一扇,若是后续招数跟上,战斗就结束了,却被东湖府两个胎息武者,还有四公子沈绪靖一箭破坏……也是,若是四方能齐心协力,早就诛杀了那阴阳蛟,哪会等到现在?’
“嗯,下雨了?!”
庄瑾忽而看向天空,神色一瞬间有些玩味:‘鲲遇风扶摇直上九万里,化而为鹏,这阴阳蛟虽是异种,却终归算是入了蛟属,如此天气,遇雨而兴啊!’
他心中生出一些恶趣味,为那边大战正酣的众人配音:‘叮,恭喜触发特殊环境,开始boss战第二阶段!’
……
(本章完)
第194章 ,混元
第194章 ,混元
轰隆隆!
咔嚓!
电闪雷鸣中,雨点滴答,很快变成暴雨滂沱,大雨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水雾。
阴阳蛟通体赤红的更类赤练蟒的阳属性形态下,身上泛起青绿之色,却又没有完全变成更类幽煞蟒的阴属性形态,好似介于两者之间,两色交加。
嗡!
此刻它的伤口处异力流转,寒煞封镇,下一刻,在体内阴阳水火二气中,好似腾云一般在水雾中飞起。
“不好!”
宁同玄、穆明喜、石杰、阎时霖、方力夫、沈绪靖,一众人看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什么,齐齐色变。
一般人只知道:阴阳蛟在陆地上,属性表现为阳,身具火煞;进入水中,属性表现为阴,可喷吐寒煞,可他们却知道:阴阳蛟在暴雨之中,还有着第三形态,抱阴负阳的混元蛟形态!
“吟!”
阴阳蛟腾空而起,对着重伤自己的宁同玄就是一道吐息。
这一次,火煞、寒煞,青红两色螺旋扭曲,化作阴阳混元煞,归一凝为破坏死光。
宁同玄此刻神色凝重无比,早在看着阴阳蛟腾云,就已暗暗蓄势,此刻挥扇之间,再次用出‘金风玉露一扇中’。
这一刻,金银二色的绝美虹光与阴阳混元煞的破坏死光交织,无声之中,两者大片湮灭,半空中,出现五颜六色的绚丽极光。
竟是平分秋色!
唰!
宁同玄一扇挥下,看都不看,身形一转,落在大鹏金雕背上,升空而起。
阴阳蛟在暴雨滂沱中,借助阴阳二气,虽可腾云,但速度、高度受到限制,便放弃宁同玄,居高临下对着穆明喜、石杰、阎时霖、方力夫吐息扫过。
穆明喜八脉境界全力爆发,石杰亦是不敢再隐藏,暴露出八脉境界实力,全力躲避。
哗啦啦!
阴阳蛟吐息落在甲板,造成一片大洞,江水汹涌澎湃灌入,也就是铁锁连环分担重量,才暂时没有沉没,可船体也摇晃震动不止,铁索更是发出不堪重负、令人牙酸的声音。
阎家大公子阎时霖只是七脉,难以躲过,故而,方力夫虽是八脉也不能独逃,此时,两人同时施展必杀技。
“狂雷金刚拳!”
“混元霹雳手!”
两人的必杀技间似乎产生了什么联系,默契牵引之下,竟然组合归一,这正是他们压箱底的底牌:合击绝技——风雷电光暴!
一颗直径足有两尺的雷霆光球凝聚,向上撞上阴阳蛟的吐息。
轰!
这一次碰撞之下,发生了巨大爆炸,小半个船只都是直接炸碎。
……
‘好好好,沈家有着可以造成暴击的特制破气弩,也就罢了;药王帮帮主弟弟石杰也是隐藏的八脉境界;宁同玄同样惊人,一招必杀技,超出胎息境界极限;东湖府阎家也给了我好大惊喜,合击绝技么?’
“天地之大,英才无数,天骄真是何其多也!”
庄瑾感叹着,越发坚定了这次拿到先天三关信息、以及突破先天经验的决心:‘同境之下,争个高下长短,那不是我所长,我若执着于此,无异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我的天赋是没有瓶颈,最适合我的路径,乃是尽快得到先天三关信息、经验,突破先天大境,拉开境界差距。’
‘所谓潜龙榜高手,也不过有一线突破先天希望的武者,等我突破先天大境,对这些人,我也可以从容说出:诸位小友,你们可以一起上!’
……
阴阳蛟追逐穿梭,一次次吐息,让一艘艘大船破碎进水,却是徒劳无功,只能放弃这些硬骨头,盯上软柿子。
沈绪靖凌波而行,飞快逃命,身后一道水线快速接近。
哗!
某一刻,阴阳蛟破水而出,对着这个之前以特制破甲弩射它的元凶,张口吐息。
哗啦啦!
这次的混元吐息,在水中形成水火龙卷,吸引江水,越卷越大,隆隆而去。
“孽畜,尔敢?!”
穆明喜惊怒嘶吼,踏水追来,却是鞭长莫及。
明面之上,唯一能够赶上出手的宁同玄,也因为记恨之前沈绪靖暗放冷箭,在半空盘旋坐观。
“唉!”
小船之中,庄瑾叹息一声,戴上斗笠起身。
“前辈!”其它小船早就四散逃命,这边空荡荡的水面只余孤零零一只小船,其上的一道人影沈绪靖感知气息,竟是空空无物,顿时惊慌求助。
“且去!且去!”
庄瑾摆了摆手,在沈绪靖从旁离开后,看向对方身后好如勾连天地的水火龙卷,挥动葫芦一洒。
酒水在内息寒煞之下,化作一道冰线,散发着极致锋锐的气息,精准命中水火龙卷的薄弱处,一分为二,从中破开。
这一手、以及一闪而逝的胎息武者气息,让宁同玄等人纷纷面露惊色:“还有高手?!”
阴阳蛟感知到庄瑾气息,又看到后方穆明喜、方力夫、阎时霖等人汇聚追来,也因为重伤在身生出疲惫,不甘长吟一声,摇头摆尾入水远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庄瑾轻吟一声,没入滂沱大雨,等仅仅七八个呼吸后宁同玄等人赶来,只看到一条空空如也的小船,仿佛方才一闪而逝的出手气息,只是一道错觉。
……
一炷香后,清和县,县衙。
明亮的烛火光芒映照着外面瓢泼般的雨幕,哗啦啦作响的雨声,却掩盖不住屋内互相指责的声音。
“这次阴阳蛟逃脱,石堂主难辞其咎,若非‘巧合’挡住我那一爪,我早就重创、乃至击杀阴阳蛟,不会拖延到后来下雨。”
穆明喜在‘巧合’二字上加重语气:“还有,石堂主明明八脉境界,为何之前隐藏只有七脉,不给大家解释一下么?”
“解释什么?”
石杰自知理亏,索性将所有人都拉下水:“你家四公子不也对宁少侠暗放冷箭,阻止击杀阴阳蛟?还有阎大公子,以及方司正,不也都出手了么?”
“咳咳,宁少侠后来也对沈四公子见死不救,这咱们屁股都是不干净,谁也别说谁了。”阎时霖咳嗽说着。
“这就算都有过错,也有轻重之分。”
石杰却是不依不饶,想借着众人压力逼问:“最后出现的那位那无名胎息武者,我倒要问问沈四公子,此人是谁?为什么会出手相救?莫非是沈家暗藏的后手?”
“此事我也不知,石堂主不如自己去问问那位前辈。”
“哎,宁少侠,你这是去哪?”
“回去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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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宁同玄先行离开,其它三方也吵不下去了,自然是不欢而散。
……
四方散场后,如东湖府的阎时霖、方力夫,还有石杰,都在暗自猜测庄瑾身份,四公子沈绪靖与穆明喜也在说起这事。
“四公子可看清相救的那人是谁?”穆明喜问道。
沈绪靖微微摇头:“对方戴着斗笠,又下着大雨,并没看清,不过我隐隐感觉熟悉,应该是我沈家之人。”
此时,两人脑海中皆是想到:离开之前,家主沈先鸿所说的助力。
“沈家通脉以上的武者,我都清楚,距离最近,能赶来的,莫非是……庄供奉?!”
穆明喜脱口而出,可想到那人展露而出的胎息境界,却又感觉似不可能,庄瑾如何能突破这么快?这……合理么?!
沈绪靖也是想到了庄瑾,震惊之余,却是道:“排除一切的不可能,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唉!”
他忽而叹息一声:“看今日情形,庄供奉早就过来,若是提前与咱们商量配合,说不得今日就能拿到阴阳蛟的兽珠,可惜了。”
穆明喜身为沈家庶务司司正,何等见多识广,此刻察言观色,就听出沈绪靖话中的一些不满,深深看了对方道:“各方盯防严密,即使如此,庄供奉也未必有机会。”
“再说,庄供奉突破如此之快,这般天才,暴露出来,大可能被药王帮盯上,在下面县城还好,回去府城就可能有危险。”
他如此为庄瑾说话,一方面是今日庄瑾救下沈绪靖,给自己避免了一桩天大麻烦,心中有着感激;另一方面,与庄瑾有着同样的身份,感同身受,见庄瑾救下沈绪靖,对方却是这个态度,有着类似于兔死狐悲的心寒。
——沈绪靖作为沈家公子,是主,可他们也不是如通脉之下的武者,仆役、家丁、护卫如何,而是供奉级别,还是胎息境界的紫袍供奉啊!
“也是这个道理,庄供奉自有苦衷、难处,是我想差了,回去一定禀明父亲庄供奉的救命之恩,好好感谢。”
他对庄瑾救下自己,是有着感激的,可也对庄瑾自作主张、游离在外、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有着一些不舒服。
——沈绪靖此人心机深沉,若是往常,也不会表露出来,今天这是刚刚经历过生死危机,心神遭受巨大冲击,这才有所失言,或者说是:说出了真心话。
“希望如此吧!”穆明喜说着,心中却是对沈绪靖的评价,在心机深沉之外,加上了刻薄寡恩四字。
‘将来若是大公子、八公子继任家主之位,都还好说,可若是四公子,那我等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他心中暗道。
沈绪靖听到这话,感知到穆明喜话中的不信任意味,心中多有不舒服。
不过,如今他还不是家主,没有命令供奉级别的权力,也是正值用人之际,只能将这种情绪暂且压下,深藏心底,反而露出笑容,亲切道:“穆司正若是感应到庄供奉,获得联系,一定转告,这次还请尽力拿下兽珠……若是事成,我一定向父亲请功,我沈家不会亏待功臣。”
“好说!好说!”
穆明喜话虽如此,却是在看清沈绪靖后,不太有力争拿到兽珠的心思了,打算只要不让石杰拿到阴阳蛟的兽珠,完成沈先鸿交代的保底,也就够了。
只能说,没有人是傻子,主择臣,臣亦择主,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手足,而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路人!
……
‘出手救下四公子,此次事件中,我也算对得起老沈了,接下来,也该为我自己筹谋一二了!’
——论迹不论心,沈先鸿或有些心思,但付出也是实打实的:云隐茶叶、异兽皮甲、开脉丹、通玄丹,给开脉丹、通玄丹时,也说了能不服用,就不要服用。
这两物就是不服用,本身也是一种资源,如开脉丹拿去交换兽宝、差额补偿银子,通玄丹这次即将交换先天三关信息、突破先天经验,都多赖对方之助啊!
宁同玄回到客栈,还没进门,却忽而感知到什么,眯起眼睛抬步转身,向着一个方向追去。
哗啦啦!
一处偏僻街道,大雨滂沱中,伴随着大鹏金雕一声清啼,宁同玄凌空一转,落在庄瑾前方。
“你是今下下午之时,最后出现的那位胎息武者?”
“是,听闻阁下潜龙榜十二,特来请指点一二。”
“可以。刚刚听那群鼠辈争吵,实在无趣,和你打一架也好。”
宁同玄竟是认真回复,摊开手对庄瑾道:“请!”
唰!
庄瑾并没客气,斗笠一旋,先行出手,然后身法武技必杀技‘惊鸿一瞥’发动,整个人如缩地成寸般来到对方身前,按下一掌,三道劲力螺旋劲力归一,裹挟雨水,化作一道冰水凝聚的墨龙,摇头摆尾冲撞而去。
咔!
宁同玄手中千丝白玉扇一转,切开斗笠,迎上冰水墨龙,四两拨千斤一划,将其如庖丁解牛般粉碎,炸作水雾,一边从容化解庄瑾后续招数,一边淡淡言道:“仅仅方才这一套连招,就足以排在潜龙榜前五十了。”
“不过,开局必杀技,若是寻常武者,自可占据先机,乃至决定胜负手,可对强者来说,这只会暴露底牌,等必杀技施展过后,变招、气息衰落的刹那,就是破绽、机会啊!”
他虽然不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但这个道理,却是明白的。
庄瑾不言不语,继续出招,一招接着一招,绵绵如此刻瓢泼大雨,有着一种奇异的节奏。
三招!
五招!
七招!
……
“不对,为何你一招一式,都是必杀技?莫非……你黑煞掌达到了圆满第三层次?!”
宁同玄惊讶出声,终于色变。
不错,将近半年以来持之以恒的苦练,在突破八脉境界后,庄瑾黑煞掌也终于水到渠成,达到了圆满第三层次——继往开来!
如果说,市面流传的黑煞掌武技,乃是最大众化、通俗化的版本,那么黑煞掌达到了圆满第三层次,就是根据个人体质,衍变成了最适配自己版本的黑煞掌,换个人完全适配不了,教给别人,别人也根本学习不了。
这个层次的黑煞掌,一招一式都是必杀技……而庄瑾有着两个必杀技:三迭浪、霜毒杀,此刻一招一式都是双重必杀技,还都是三迭层次,正常胎息武者一倍半的劲力爆发!
——如今庄瑾八脉境界,借助任督二脉的天地之桥,终于可以将此种爆发当作常规手段了。
这些对宁同玄这般高手也还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一招一式,连续不断,形成了节奏!
此刻,宁同玄感受最为清晰,自己必杀技‘金风玉露一扇中’,每次刚刚做出起手式,就被打断,技能强制沉默,根本用不出来。
必杀技一次次憋回去,内息震荡,让他难受至极。
轰!
数条劲力裹挟冰水墨龙炸开,漫天水雾中,两人各自分开。
“你到底是何人,所来为何?”宁同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名之辈,来找阁下谈一桩交易。”庄瑾表明来意,言及用通玄丹交换先天三关的信息、以及突破先天的经验。
宁同玄闻言沉吟。
这就是之前一场战斗的作用了,若是来一个人空口白牙,乃至同是八脉胎息的武者,说要谈什么交易,作为潜龙榜十二,自有傲气,下意识反应是:你是哪根葱?
可方才展示了实力,这就是对等的谈话底气,此人也就能静听一二,正视所言,并进行考虑了。
“你要的东西我有,可一粒通玄丹……不够!我可给你数位前辈突破先天的经验自述,乃至一门突破失败保命的秘法,作为条件,在一颗通玄丹之外,你要助我杀了那条阴阳蛟、拿到兽珠。”
宁同玄顿了一下,又道:“为表示诚意,我可以先告诉你先天三关的信息。”
……
(本章完)
第195章 ,三关
第195章 ,三关
庄瑾没说话,静待对方诚意。
不管后续答不答应,是否以通玄丹、辅助击杀阴阳蛟,交换突破先天的经验心得,以及突破失败保命的秘法,这先天三关的信息都不妨先听听,交易不成,就当白嫖了。
‘最乐观的情况,先天三关,对我不是问题,后续不需要,我扭头就走,也省下一颗通玄丹。’
他心中暗道着,给了个‘富哥v我五十,看看实力’的眼神。
人的情绪是可以通过眼神传达的,宁同玄看到,都被逗笑了:“阁下……有意思!”
“过来说吧!”他身形一动,来到一处檐下。
庄瑾跟去,保持三丈距离,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安全距离,就是对方施展必杀技‘金风玉露一扇中’,也能躲开离去。
宁同玄看到这一幕,暗暗点头,虽说他没有心思,但这就如上锁防君子不防小人一样,有着必要的谨慎,才能走得长远……观一叶而知秋,说明这也是一个良好的合作对象。
“我且说说先天三关吧!”
宁同玄并不小气,直接开口,反正不过一些信息,惠而不费,他也有自信,庄瑾听了,会答应后续合作的。
这就如钓鱼一般,要先下饵啊!
“先天三关,第一关是为灵关!”
宁同玄看向庄瑾:“阁下可曾听说过玄关一窍?”
庄瑾微微颔首:“这玄关一窍,听闻玄之又玄,有传言在头顶天门,有说在于神庭,也有说在于天目、会阴……”
“这些说法皆是大谬。”
宁同玄慨然言道:“玄关一窍,不在内,不在外,又不离身,空性凝神而入,虚处明心而开。”
庄瑾给了个‘你说人话’的眼神。
“咳咳,简单来说,就是:觉醒先天灵光,自然就能感受到玄关一窍的位置。”
“那如何觉醒先天灵光?”
“看机缘。”
宁同玄言道:“有些胎息武者一个顿悟,就能觉醒先天灵光,有的胎息武者一辈子也觉醒不了。”
“也有说,人情世故,红尘百态,生死刺激,可以使人觉醒先天灵光……大概是有作用,不过我游历州城下面九府,历时两年,也没有觉醒,此种方法的作用,个人浅见:聊胜于无吧!”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这种自然觉醒,还有一个最为难的地方,觉醒先天灵光,不是一觉永觉,比如战斗中、野外、闹市……心有触动,突然觉醒,可场合不对,但你若是压制,找到安全环境突破,灵光可能就隐匿了。”
庄瑾微微颔首,这似乎要看运气:“不是说,兽珠可配置秘药,对觉醒先天灵光有着助益么?”
“这就是另一种方法,借助外力了,如兽珠配置秘药,或如百年份的通玄草,对觉醒先天灵光,有着些微助益,量化来说,大概十中取一,十个中能成一个……那条阴阳蛟的兽珠,可称蛟珠,效果比寻常兽珠更好些,有着大概二成希望,同样是在赌运气。”
庄瑾听闻明白,难怪白天四方对阴阳蛟的兽珠争夺如此激烈,势在必得了。
“更好一些的,乃是以五脏境异兽兽核配置的秘药,乃至五颗五行属性兽核、百年份通玄草种种,炼制的先天丹……可这些,寻常胎息武者难以企望。”
宁同玄说着,连叹三声:“难难难,难于上青天!先天三关,只这第一关灵关,就是不知卡死多少天才啊!”
‘常人是难,不过我么?这第一道灵关,觉醒先天灵光,有些像是之前种种境界的瓶颈,这般玄之又玄,形而上之的东西,我的天赋大概率是可以直接满足的。’
庄瑾思量着,看去询问道:“此关我有所耳闻,不知先天三关,接下来两关是为何物?”
“这第二关,是为身关。”
宁同玄解释道:“我等胎息境界的武者,打通任督二脉,这两道天地桥贯通,可身融天地,感应外界天地元气。”
“突破先天境界,在度过第一关灵关,觉醒先天灵光,打通玄关一窍后,外界天地元气通过任督二脉天地桥进入身体,经过玄关一窍压缩、转化,从内息进阶为先天真气。”
庄瑾听闻明白,如果说任督二脉是两道引水的沟渠,那么玄关一窍就是水泵,抽取天地元气,压缩、转化,将原本的内息蜕变为先天真气。
“内息、先天真气,这两种超凡能量,质量差距不可以道理计,内息蜕变为真气,仍是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承载,这就对经脉有着极高要求,这第二关身关,更准确的说,是对经脉强度的要求。”
宁同玄看向庄瑾:“说到这里,就要提及一点,突破瓶颈的丹药,原理是借助药力,对瓶颈进行冲击,这个过程中,经脉难免受到细微损伤。这些细微的损伤,哪怕在突破后蕴养,看着已然弥合,但在突破先天,面对这第二关身关之时,就是致命缺陷。”
就如一个大坝上的蚁穴,平时不觉什么,但若是遇到洪涝,面临真正考验,就会千疮百孔崩溃。
“若是服用过突破瓶颈丹药,突破这一关的概率有多大?”
“一成都没有,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故而,世家、豪族都不会让自家先天种子服用突破瓶颈的丹药。当然,如朱果、蟠桃等奇珍不在此列,这等天材地宝辅助突破瓶颈,乃是润物无声的渗透,原理不同。”
宁同玄总结:“总之,若不服用突破瓶颈丹药,经脉没有受过损伤,度过这第二关身关,成功率大概有五六成;若是在通脉境界服用过秘药,内息属性强化,经脉得到淬炼,可加一成;若是必杀技,是那种爆发类型,在不伤及经脉的情况下锻炼,可再加一成……”
“当然,最上选择,还是那种可以扩宽、强化经脉的天材地宝。不过这等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我也只听闻,上上次元气潮汐爆发的大年,有人在奇地伏牛山脉中得到过,却不得一见。”
‘果然,滕元松说的是对的,突破瓶颈丹药与先天三关的后两关有关。也的确如我所料,先天三关的某些‘关’,并不是阻碍,传统意义上的瓶颈,乃是一种突破过程中的危险。’
庄瑾想到自己:‘我没有瓶颈,从没服用过突破瓶颈丹药,经脉没有因此带来的细微损伤;黑煞功又是积蓄潜力,蕴养经脉;也服用过强化内息属性的秘药,对经脉有所淬炼;还有必杀技三迭浪,从没有连续高负荷极限爆发,损伤经脉,并对经脉有着锻炼……’
‘这么算来,这第二关身关,我已有八成、九成的把握,成功率相当高了啊!’
“先天三关第三关,乃是神关,最凶险、也是最神秘的一关。”
宁同玄神色凝重道:“打通玄关一窍,短时间内,心神会陷入一种特殊状态,有说是一种类似悟道的状态,也有说是一种濒临死亡的大极乐……总之,是一种忘我沉迷的状态。”
“而这个时候,正在突破先天,身体之中,内息在向着先天真气转化,就需要你以极大的意志力,脱离此种特殊状态,回复心神,操控运转功法,不然就会爆体而亡。”
“之所以这一关称为神关,是因为心神脱离这种特殊状态的快慢、难易,似乎与传说中的人体之‘神’有关,这个‘神’有说是精气神三中的‘神’,也有说是神魂的‘神’,据说这个‘神’与人的悟性、精神力种种息息相关。”
无论是精气神的‘神’,还是神魂的‘神’,都是玄之又玄,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此人都不太能解释清楚了,用了‘似乎’、‘据说’种种臆测之词。
“第三关神关么?”
庄瑾想到一点:‘我穿越而来,来到这个同名同姓、相貌都几乎一致、好似镜像宇宙的同位体身上,两魂相合,精气神、神魂是否强大远超常人?’
‘不过这只是我的臆测,不能万全保证,对我来说,这一关,也是最没把握的一关了。’
他看向宁同玄:“不知可有辅助突破此关的秘法、宝物?”
“秘法,需要心神运转,可那种状态下心神沉堕,如何使用?而有助于这一关的宝物,就是壮大神魂的天材地宝了,可这比扩宽、强化经脉的天材地宝更为难得。”
宁同玄斟酌了下言辞,用现实举例:“这么说吧,就是府城豪族,核心种子突破先天,也都是针对前两关,最后一关,也要靠着磨炼心性、意志,赌命……就是沧州三大世家的核心种子,也都未必有这个条件!”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辅助突破此关的秘法、宝物,我没有,却有可突破先天失败不死的秘法。突破之时,寻一信任之人在旁,当心神沉堕难以醒来之时,以金针相刺,刺破一道经脉,泄掉真气,虽然修为倒退、从此几不可能再突破先天,却也没有了爆体而亡的凶险。”
“此法倒也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中,却也蕴藏着大学问。这种突破状态下,什么经脉可刺,什么经脉不可刺,要刺哪些穴位,以何种手法,都是不传之秘。”
宁同玄看向庄瑾:“这就是先天三关了,我之前所说的交易,阁下以为如何?”
“嗯,我考虑考虑吧!”
庄瑾转身,想到今晚已然收获不小,准备回去消化一二。
宁同玄看庄瑾一副吃干抹净,穿上裤子就走的模样,这一瞬间,心中有种被糟蹋过后的小媳妇的委屈,连忙喊道:“兄台请留步!”
“这样,我再退一步,斩杀那条阴阳蛟,除了蛟珠之外,其它如角、爪、筋、骨等,蛟身一应宝物,我尽数相让,如何?”
“我观兄台初入八脉,若是得了蛟身,加速修炼,三月就能完成八脉境界积累,可筹备突破先天了。”
庄瑾听到这话,似乎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身叹息道:“话虽如此,可那阴阳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啊!这次它又是逃掉,恐怕更增警惕,且不说如何寻到,就是寻到,它若不出水,也是有心无力啊!”
“兄台今日白天观战,可还记得,我一扇重创阴阳蛟?在它的伤口中,我留下了两样东西。”
宁同玄言道:“其一,乃是腐血散,伤口沾水,会腐烂剧痛,它大概率会上岸;其二,乃是子母元磁石,子石的粉末。”
“哦,子母元磁石,子母石可在百里内感应,子石磨作粉末,母石制作寻兽针,我可锁定那阴阳蛟的位置。”
“啧啧!”
庄瑾感叹这州城来的手段就是脏,今日三方都给此人作了嫁衣,继而却是怀疑:“既然如此,那阴阳蛟已经重伤,等它退出混元蛟状态,又在岸上,阁下一人就可拿下吧?”
“兄台不知道,锻骨境异兽抵抗力强大,腐血散效用不知有多久,此蛟又有灵性,等雨停、退出混元蛟状态,大可能会忍受腐血散残余效力折磨,重新入水……”
宁同玄叹息:“今夜本是最好机会,可下着大雨,那畜生的混元蛟形态,我一人难以对付。”
“可若是混元蛟状态,加上我又有何用?一口吐息阴阳混元煞,阁下能以必杀技对抗,我却是难挡啊!”
“兄台谦虚了!只要我将第一次吐息挡下,接下来,兄台就像之前打断我一样,以圆满第三层次黑煞掌控制节奏,打断那畜生吐息,我则负责杀伤,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庄瑾微微颔首,认为此方案可行,可旋即又是摇头:“这还是太过凶险,一个不慎,挨了那畜生的吐息,我就是不死,也要重伤啊!”
宁同玄见庄瑾没走,知道这是在讲价:“这样,只要兄台出手,事情若成,拿到蛟珠,突破先天经验心得、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我自当双手奉上;就是不成,也可以一颗通玄丹,在这两者中二选其一,如何?”
“我宁同玄能到今日地步,也是有着傲气、信誉的,兄台想来也打听过,不会做什么翻脸无情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今夜大雨,那阴阳蛟的确是最强状态,可大概也最为放松……我就舍命陪君子一次。”
庄瑾之前说是凶险,的确是在讨价还价。
‘我另有底牌,挡不住混元蛟状态下的吐息,但却躲得过,这宁同玄若有异心,也是一样。’
‘安全无虞的情况下,这生意就做得了……有了突破先天经验心得,突破先天成功率可再增添一二分;得了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虽然我不太可能失败,但也有备无患。’
可以说,无论出手成败,这次交易过后,他都差不多完成准备,先天在望了。
……
(本章完)
第196章 ,屠蛟
第196章 ,屠蛟
哗啦啦!
大雨滂沱中,大鹏金雕背上庄瑾、宁同玄两人并肩而立,去往城外。
这大鹏金雕乃是锻骨境,大概相当于武者初入七脉,背负两人自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宁兄的雕,真不错!”庄瑾礼节性称赞道,心中也的确有些羡慕,有了这般飞行坐骑,赶路可就方便多了。
宁同玄听闻这话,神色略微有些古怪,怎么说呢,就好似自家媳妇被人称赞性能良好一样,感觉哪里怪怪的。
说来,他心中也有些抗拒,不想自家的心腹爱雕被他人骑上来,可今晚这特殊情况,不是形势需要嘛!
大鹏金雕也是第一次在自家主人之外,被其他人骑,感觉多有不适,左右呼啸翻飞,似乎想要将某人甩下。
可庄瑾脚下如生了根般,骑得……哦不,站得稳稳的。
“兄台,抱歉了,我的雕有些不懂事。”
宁同玄先是给庄瑾道歉,然后又去哄自家心腹爱骑:“小金,不要闹脾气,在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回去给你吃最喜欢的腊肠。”
他说着,心中莫名有些酸涩的感觉,自己爱妻……不,是爱骑,与人共乘,爱骑不愿意,自己还要去做爱骑的工作,这都叫什么事情啊!
宁同玄微微摇头,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甩掉,转移话题道:“我与小金,乃是在伏牛山脉一重关外的碧云山相遇,当时……共历凶险,结下缘分,也是机缘巧合。”
“兄台若想要飞行坐骑,可去州城悬天司下的奇兽坊,以兄台实力,只要肯多做任务,寻常磨皮、炼肉,乃至通脉境界的异兽坐骑,也不难得到。”
“州城啊,我迟早会去的。”庄瑾微微颔首。
宁同玄听闻这话,好奇看了庄瑾了一眼,暗叹下面府城,浅水竟然也能养出蛟龙,感慨道:“与下面府城相比,州城因为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的原因,大是不同,就好似另一个世界,有着难以想象的精彩……”
他正说着,忽然停下,看向寻兽罗盘:“找到了,那阴阳蛟就在此山山巅!”
庄瑾循着看去,只见江水之侧,一座断崖山上电闪雷鸣,与宁同玄对视一眼,神色都有着惊讶。
他们皆是以为,那阴阳蛟中了腐血散,应该是在岸上某处洞穴避雨,对方却出乎预料去到那断崖山上。
两人望着山巅好似要撕裂天幕的雷电,都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脱离掌控。
……
轰隆隆隆隆!
咔嚓!
断崖山巅,暴雨滂沱,阴阳蛟保持在混元蛟状态,落在一块大石头上,天空如蛛网一般密布的雷电落下,落在它上空三尺位置悬浮的一颗核桃大小、闪烁雷霆的青紫色石头上,被尽数吸收,经过转化,化作充满生机的青紫色细密雷电落下。
随着那块悬浮的青紫色石头以极缓慢的速度缩小,阴阳蛟因为白日受伤,独角上的裂纹不断弥合,身上的伤口也在变浅、结痂,就连断裂的一只蛟爪都在重新生长,此刻已然长出,只是显得有些嫩小,身上更是在青绿、赤红二色之外,出现一道道青紫色雷霆般的纹路。
“那是……雷元石?!”
宁同玄、庄瑾看到这一幕,异口同声。
不仅是宁同玄,庄瑾在经过铁皮猪王、滕元松解说兽珠一事后,这几月来也补充功课,瞬间认出了阴阳蛟头顶悬浮之奇物,乃是雷元石。
雷元石:极端条件下,雷属性精粹与天地元气混合而成的雷属性天材地宝,可接引雷电,将其中破灭死意,转化为勃发生机,恢复伤势,并有其它种种特殊妙用。
对武者来说,在通脉境界,最好是三脉、四脉境界,可代替兽宝制作秘药,强化、改变内息属性,使其具备雷属性。
——这一点,反而胎息境界不行,因为胎息武者打通任督二脉天地桥,内息正在向先天真气蜕变,劲力都是不稳定状态的罡劲,此时贸然改变属性,引入变量,内息极大概率会失控,爆体而亡。
不过,修炼雷属性功法的胎息武者却是例外,对人家来说,这不是引入变量,而是对内息的强化,如此刺激之下,经脉都能变得更加坚固、乃至扩宽些许。
这么说吧,对修炼雷属性功法的胎息武者来说,这雷元石算是针对先天三关第二关‘身关’,半个扩宽、强化经脉的天材地宝。如东湖府修炼《紫金狂雷功》的阎时霖,如沈家修炼《风雷惊功》的大公子沈绪宏,这雷元石的价值,几乎可以比拟阴阳蛟的蛟珠!
对异兽来说,雷元石可以赋予、强化雷属性,刺激蜕变。
这一点与武者不同,异兽什么境界都可以使用雷元石。
——武者修炼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境界是:凝气、通脉、胎息;异兽修炼肉身,境界是:磨皮、炼肉、易筋、锻骨,只听名字就知道修炼路线的不同,故而,锻骨境异兽不存在胎息武者的问题。
此时,阴阳蛟就在借助这块雷元石恢复伤势,并在固化混元蛟状态……不,更准确的说,是向着混元雷蛟形态蜕变!
混元雷蛟,阴、阳、雷三属性蛟属异兽,在一众蛟属异兽中都可属上等,天地奇兽榜中排行第一百六十三,突破五脏境几无瓶颈、危险。
可以说,只要这阴阳蛟蜕变混元雷蛟成功,不出一两月,就能成为五脏境异兽!
两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瞬间明悟:难怪阴阳蛟如此实力的异兽,会离开伏牛山脉,原来是想借助雷元石蜕变为混元雷蛟。
之所以不在伏牛山脉,是因为这个过程会有巨大动静,会引来那里的强大异兽,来到下面县城,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庄瑾此刻也是明白,为何这阴阳蛟会在年初袭击进献药材的船只,为何白日会被药材轻易引诱,都是在为蜕变积蓄能量。
“不能让这畜生蜕变成功!”
宁同玄神色凝重,担心在这种情况下,庄瑾迟疑、反悔,看来许诺道:“兄台,一切按照之前所说,杀了这阴阳蛟,那颗雷元石也归你。”
雷元石固然珍贵,可他用不到,此刻毫不犹豫舍弃,拉拢庄瑾!
不过,他也不亏,若是真的击杀了这阴阳蛟,这种半蜕变混元雷蛟状态下的蛟珠,效果也更好二三分,想来能有兽核大半的效果,对先天三关第一关觉醒先天灵光,大概有三成效果了。
“可!”
庄瑾微微颔首,都到了这里,在人家爱骑背上,还能打退堂鼓不成?
他也有着底牌,只要这阴阳蛟不彻底蜕变成功,就有着自信,即使打不过,也自保有余。
‘还有就是,真让这阴阳蛟蜕变成功,宁同玄最多无功而返,可我就麻烦了,等过一二月这畜生成为五脏境异兽,还是比寻常先天武者还要强大不少的五脏境异兽,记仇报复之下,清和县生灵涂炭,我的临济县就在旁边,焉能幸免?’
如此巨大威胁,沈家很可能召回下面的县镇抚使……那种情况是庄瑾不能接受的。
……
达成约定,宁同玄毫不迟疑下令动手。
唰!
大鹏金雕穿梭暴雨之中,直奔断崖山巅的阴阳蛟而去,转瞬就来到阴阳蛟侧前方数丈的半空。
阴阳蛟感知敏锐,也发现了两人一雕,其中一道气息,还是白日重伤它的元凶,此刻又来打断它的蜕变,极度愤怒之下,张口一吸,吞下雷元石,然后对着半空就是一记凶猛吐息。
阴阳混元煞喷薄,青红两色交织,螺旋扭曲之中,凝为破坏死光,并隐隐夹杂着青紫色雷霆。
宁同玄早有准备,此刻迎着挥动一扇,金风玉露化虹。
哗!
两相侵蚀,极光出现,这一次,半蜕变状态下的阴阳蛟吐息再次增强,吐息竟是压过宁同玄的必杀技,气流向着这边倒卷而来。
宁同玄再次一扇,分开气流,才是彻底挡下。
也就在这一瞬间,庄瑾从半空落下,对着阴阳蛟欺身而上,举手投足间一条条劲力裹挟雨水的墨龙打出,绵绵不绝,形成节奏,一次次打断它的吐息。
宁同玄也紧跟而上,千丝白玉扇挥动,一道道绚丽的金银二色光芒迸发,落在阴阳蛟身上鳞片,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留下一道道细密伤口。
不过阴阳蛟蜕变完成一半,身体得到极大强化,这些远不足以致命。
但不致命,却疼!
“嘶吟!”
阴阳蛟蛟口张开,每一次想要对宁同玄吐息,可都被庄瑾打断,想先解决庄瑾这个虫子,可庄瑾速度极快,灵活穿梭,一次次扑空。
只是,两人也难以锁定胜局,庄瑾主控,打断吐息,宁同玄主攻,近身攻击如同刮痧,想要退后拉开距离,施展必杀技‘金风玉露一扇中’,每次却又被阴阳蛟的独角发出混元雷光打断。
——庄瑾可以打断吐息,却对瞬发的混元雷光没什么办法,之前它独角破裂,现在已然修复弥合,这是超出预料的事情。
“兄台,我有一招底牌,不过需要限制住它一两个呼吸。”
“可以,我给你三个呼吸!”
庄瑾话音落下,身法武技必杀技‘惊鸿一瞥’连续发动,这一刻,身形好似游鱼,雨水都仿佛成为了助力,让他速度一下子暴增了足足八成!
这正是他隐藏的底牌,圆满第三层次——继往开来级别的疾风步,到了这个层次,已经不仅仅是用劲力操控、改变气流那么简单,有着一丝‘天地万物皆可为剑’的意味,劲力连雨水都可以操控,成为助力,如鱼得水。
尤其是在这般暴雨滂沱的天气,速度能在一定时间内暴增八成,也正是这点,让庄瑾有信心这阴阳蛟伤不到自己,以及不怕宁同玄万一翻脸。
庄瑾身形闪烁,好似分出一道道分身,三迭霜毒杀连续发动,空气中一道道墨龙飞舞,打入阴阳蛟的各个穴位,将它身形凝滞冰冻。
“做得好!”
宁同玄呼唤一声:“小金,来!”
“唳!”
大鹏金雕出现在宁同玄上空,双翅交错十字,挥下风暴,打出狂风破空斩,宁同玄心有灵犀,也是在这一刻发动‘金风玉露一扇中’。
好似黎明最黑暗的时分,某一刻,风吹云开,东方露出了鱼肚白,金光从云层中迸发,形成极光,绝美绚烂,而又蕴含无尽杀机。
这正是一人一雕的合击绝技:天光破晓!
阴阳蛟凝滞冰冻时间,刚刚结束,就迎上了这一道光芒,顿时,发出惊天咆哮。
“死了么?!”
宁同玄、庄瑾看去,方才一招合击绝技天光破晓,大雨蒸腾化作气雾,此时雨雾之中,突然一颗硕大蛟首探出,仰天咆哮,气息没有丝毫低落,竟是毫发无伤。
——原来刚刚那个瞬间,阴阳蛟消耗雷元石,以独角吸收空气雷电因子,形成雷电护盾,挡下了合击绝技。
“艹!”
宁同玄此刻都是忍不住破防,爆了句粗口,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事不可为,看来今日是……”
“不,宁兄,你与你的雕再来一次必杀技,不过这次以我为主,全力配合我。”
“你是想……好!”
宁同玄似乎猜出什么,压下心中震惊,答应一声,再次唤了声:“小金!”
大鹏金雕挥舞双翅,形成飓风;宁同玄一扇之间,金风玉露化虹。
庄瑾也用出三迭霜毒杀,形成一道墨龙,同时以疾风步达到圆满第三层次带来的能力,以劲力操控,尝试融合三者。
大鹏金雕乃是锻骨境异兽,宁同玄乃是潜龙榜十二,庄瑾也是两门武技达到圆满第三层次,皆是不凡,此刻两人一雕全力配合输出的必杀技,在气流、雨水牵引之下,竟然奇异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螺旋风暴之中,大片雨水如羽毛般静止悬浮,乃至向上升腾,金银二色映衬之中,集合三人劲力,裹挟雨水、扭曲光线、影响气流凝聚的一道丈许暗色银龙虚影,旋转飞舞而下。
可以说,三人必杀技融合的这一招,已经不仅仅是突破了胎息极限那么简单,几乎可媲美先天一击!
“嘶吟!”
阴阳蛟感受到强烈危机,一记汹涌吐息之下,并再次激发雷霆护盾。
可一切尽数无用,暗色银龙吞下破坏死光,撞碎雷霆护盾,去势不减,撞上蛟首,直接让其炸开粉碎。
唰!唰!
青红、青紫两物迸射飞出,宁同玄、庄瑾身形一闪,向着各自目标一抓。
宁同玄手中是一颗阴阳水火二气流转不定、隐有雷光的蛟珠,庄瑾则是一颗闪烁青紫雷电光芒的雷元石,此刻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快意大笑。
哗啦啦啦!
大雨浇落身上,两人却全然不在意,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过瘾之感,方才的并肩作战,彼此间也生出了许多惺惺相惜。
“兄台好手段,竟能将三道必杀技融合在一起……方才这一仗,过瘾、痛快啊!”
“是痛快!”
这阴阳蛟乃是庄瑾习武以来,遇到的最强对手,方才也是经历过最艰难的一场战斗,此刻获得酣畅淋漓的大胜,心头有着一种难言的成就感,解下腰间酒葫芦,喝了两口扔去。
宁同玄也不介意,仰头哗啦啦灌下,酒水顺着脖颈流下,然后看向庄瑾道:“兄台完成约定,我也不会失信,突破先天的经验心得、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都会奉上,还有这蛟尸种种,都是你的。”
他清醒理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目标是蛟珠,蛟尸、雷元石种种是珍贵,可对自己用处有限,不会为这些分心。
“谢了!”
庄瑾也是神色欣然,这次有了先天的经验心得、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以及阴阳蛟的蛟尸,可以最快速度完成八脉境界积累,突破先天。
对他来说,蛟珠没什么用,反而可以加快八脉境界积累的蛟尸,相对更有价值。
两人各取所需,算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
(本章完)
第197章 ,庇荫
第197章 ,庇荫
次日清早,清河县衙。
“阴阳蛟的兽珠我已拿到,特来告知一声,各位不必忙活了。”
宁同玄立于大鹏金雕背上,盘旋半空,手中一颗黄豆大小的圆珠阴阳水火二气流转,氤氲红、蓝两色光华。
——蛟珠只显现阴阳水火两种属性,乃是因为此时已然云开雨霁,若仍是雷雨天气,其上雷属性亦是会显现,会有紫色电弧闪烁。
而宁同玄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
他与沈家、药王帮、东湖府阎家三方约定合作,不吭不响走了,不是那么回事,也需要将蛟珠过了明面,以及昨日与这些鼠辈拉扯,憋了不少气,也存着扬眉吐气的心思,有着大鹏金雕,也不怕被这些人拦下。
还有就是,庄瑾请他如此了,昨天出手大概率被沈绪靖、穆明喜猜出身份,让宁同玄过来展示一二,也算是给此次事件画上一个句号,随后自己再私下见上一面,也算是有始有终,再之后就可以回去安心修炼,准备突破先天了。
种种因素之下,才有此刻宁同玄到来。
沈绪靖、石杰、阎时霖等人刚起来,脸还没洗,饭还没吃,就被宁同玄这贴脸炫耀,给差点闪瞎了眼,刹那间皆是有些恍惚: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等三方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表情都是万分精彩,心中下意识生出酸涩、嫉妒。
这就好比:大家伙一起出力,问名、纳彩、宴请宾客……最后洞房,却叫宁同玄给进了。
沈绪靖早就将这颗蛟珠视作囊中之物,此刻看着半空中宁同玄把玩蛟珠,心中有着一阵抽抽的疼痛,那心情大概就好似,自家媳妇被人当面摸索一样。
穆明喜留意到这一幕,微微摇头,不过,心下也松了口气,这次至少完成沈先鸿吩咐的保底了。
石杰多有不甘,可没让沈家得到,这个结果也能接受。
东湖府阎时霖、方力夫,知道木已成舟,倒也豁达,对视一眼,脸上皆是露出笑容,拱手道:“宁少侠,恭喜了!”
宁同玄看着下方这些人,尤其是沈绪靖的表情,心中莫名有种奇异的爽感,这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了昨晚庄瑾骑自己的雕的感受。
‘还有这俩傻大个儿,还乐嘞,若是知道昨晚有雷元石出现,恐怕此时,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到这里,只感觉‘众人皆醉我独醒’,心情大快,微微点头示意后,一拍自家爱骑,迎着朝阳的万丈金光,升空而去。
“可恨,昨天咱们重伤那阴阳蛟,让这宁同玄捡了便宜。”
“唉,事已至此,多说何益?蛟死人去,大家也都散伙儿了吧!”
“有个问题,那阴阳蛟一身都是宝贝,除了蛟珠之外,蛟身鳞、皮、肉、筋、骨,也是价值不菲,没见那宁同玄带着,不知去哪儿了。”
……
听到这话,三方各有心思,暗中搜寻了半天,可庄瑾、宁同玄早已打扫干净战场,自无所得,这才陆续离去。
……
三方寻找蛟尸无功,陆续离开,庄瑾也暗中出现,见了沈绪靖、穆明喜一面。
“昨日果真是庄供奉,多谢救命之恩。”沈绪靖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四公子言重了,不怪我昨日过来,没有早早过来拜见就好。”
“这是哪里话,庄供奉自有难处,无可厚非。”
“即使庄供奉汇合加入,有那宁同玄在,大概也难成事,只是平白将自己暴露在药王帮眼皮子下……那宁同玄的确是老谋深算,至今我也没想明白,此人是如何做到杀蛟取珠的。”
穆明喜对庄瑾抱着善意,此时也为他说话道。
“那宁同玄从州城而来,应对异兽经验丰富,必是多有准备,现在想来,应该是昨日那重创阴阳蛟的一扇,在阴阳蛟伤口处留下了东西,比如入水疼痛难忍的药粉,让其只能出水……另外,也当有定位之物,如此才能找到阴阳蛟……等昨晚与你们分别,独自前去诛杀。”
庄瑾说着,心中暗暗对宁同玄道了声抱歉,反正对方已经展示过蛟珠,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想来也不介意再替他背一口黑锅……不,是替他承担这一份荣誉。
“合情合理,想来就是如此了。”穆明喜信服颔首。
沈绪靖也是感叹:“庄供奉真是智谋之士,根据一二细节,就能推测出事情全貌,好如亲眼见到……”
“咳咳!”
庄瑾不动声色,解释道:“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闻蝉声而知夏,观一叶而知秋……”
“靖受教了!”沈绪靖信了庄瑾的忽悠,听闻肃容起身一礼。
接下来,就非常和睦愉快了,沈绪靖平复昨日生死之间的心神激荡,滴水不漏,有意拉拢之下,让人倍感亲切。
送别庄瑾,穆明喜私下对庄瑾救下沈绪靖,给他避免了巨大麻烦,表示了感谢,同时,暗中说了自己对沈绪靖的看法。
这是在向庄瑾卖好,也是通个气,心中有数,以便将来在支持哪位公子上,保持默契。
“这样么!”
庄瑾并没有被沈绪靖迷惑,轻信如何,对穆明喜对四公子刻薄寡恩的评价,现在回想,也信了五六分,相较四公子沈绪靖,八公子沈绪琛真性情、有着底线,的确印象更好些。
不过,这些他也没有萦怀于心:‘对武者来说,拳即是权,等我到达先天之境,在沈家家主更迭上,都会有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到了那时,这般对紫袍供奉级别天大的事情,于我也只如清风拂面了。’
……
七日后,滇南府城,沈家。
“庄供奉已然是胎息境界了么?”
任督二脉的瓶颈,不是之前凝气、通脉可比,站在沈先鸿的视角,庄瑾这么快突破胎息境界,大概率是服用了那颗通玄丹,对此既是安心,又微微有些失望。
安心是因为,他对这结果早已预料,甚至可以说是有意为之,虽说赐丹之时,交代庄瑾能不服用,就不服用,但这就如将鱼放在猫嘴边,对方能忍得住么?
庄瑾服用通玄丹,从此突破先天境界希望大减,这对沈家是有利的,不会有不受控制的情况出现,将来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
可失望也是因此,庄瑾终究没忍住诱惑,在当下局势,沈先鸿是真有心给庄瑾一线机会的想法,可现在这一道后手废掉了。
其后,沈先鸿又听到庄瑾救了沈绪靖,心绪更加复杂,沉默片刻,吩咐道:“庄供奉有功,不可不赏,对临济县青元液供给增加两成……云隐茶叶三斤……庄供奉在府城的心腹手下,也多留意一二,从优对待吧!”
……
府城,城北,一个五间房的小院。
这里是如今的邬家。
邬昊,这个当初宿舍八人中的老末,为人稍笨、木讷,又天赋最差的,如今已然是五经境界,后来居上,超过向启晨、熊磊、焦坤、钱文德四人,在宿舍八人中排行第四。
他现在皮肤还是有些黑,整个人却已然成熟许多,身上有股干练的气质,这是久在街镇守位置上锻炼出来的。
有了实力、地位,待遇自然一应跟上,有言‘人间三苦,打铁、撑船、卖豆腐’,这个曾经以打铁为生的家庭,早已不再从事老本行,也搬离开了原来的偏僻、狭窄、矮小的屋子,来到了宽敞明亮的这里。
可以说,邬昊一家,老爹、老娘,众多弟弟妹妹的命运,都因为他一人得到了改变。
今晚晚饭间,邬昊突然说起:“爹、娘,上面通知,下个月我要调去城外药田了。”
这一二年间,城南、城外药田,成了沈家、药王帮争斗最激烈的地方,随着前线越发吃紧,如今已然渐有一些身后有着供奉关系的中上层,都是开始被调往这两处。
而庄瑾去往县城两三年,不说人走茶凉,也自是不如亲自在府城,于是,如他们这些心腹的处境,就渐渐有些难过了。
邬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主家对你不差,是得去。”
邬母张了张口,还是道:“能不去么?我听说那边险得很,上次你请来咱家吃饭的,那个毕恺的朋友,不是说管着好多街道,能不能请他……”
“毕哥是八经,坊镇守级别,这次也要调去。”
“那……你另一个朋友林宏,不是上月突破,现在管着好几坊……”
“林哥是十经,都镇守级别,下月也要去。”
邬母:……
“那不是还有一个老厉害的大人物,去了下面县城,能不能写信请……”
“庄哥不在府城,这般做,会让庄哥为难,欠下其他大人物的人情,这不好。”不仅是邬昊,其他如林宏等人也开不了这个口。
——毕恺、林宏,包括他如今的境界,都是因为庄瑾。下面县城青元液的份额,庄瑾吃肉,也没忘记让这些手下喝口汤,一些边角料炼制的疏络丸、疏络丹,偶有押送进献药材回来,会召集这些心腹手下,他们可以战功在庄瑾这里折价兑换。
如此恩情都难以偿还,哪还有脸请求更多?
邬父看邬母还想说什么,打断道:“人家帮的够多哩,咱们得知足,不能给人家添麻烦,做人不是那么做的。”
这时,外面忽然有本部庶务司的人找来,邬昊弟弟妹妹都是担心看去:“大哥!”
“放心,没事的。”
邬昊摇摇头,出去了,不一会儿神色复杂回来:“下月我不用去城外药田了,还是在城北。”
吧嗒!
邬父听闻,筷子一下子没握稳,掉在地上,刀工斧凿的脸上,绷紧的线条一瞬间放松下来。
邬母更是喜极而泣。
“好耶!”
弟弟妹妹已然明白事情,也是欢呼出声。
邬昊看着高兴的家人们,神色复杂,知道这次变化背后必然有不属于自己的外力,庶务司来人也有暗示是上面,顿时明白这是又一次沾了庄瑾的光。
……
不仅是邬昊,类似的事情,在林宏、毕恺、段涛、薛彦道等人身上也多有发生。
这除了沈先鸿吩咐外,也有穆明喜的原因,他作为胎息武者、紫袍供奉、庶务司司正,这些小事某种程度上比沈先鸿还好用,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庄瑾救下沈绪靖,给他避免了大麻烦,这甚至都不算还人情,只能算作个添头。
而对邬昊等人千难万难的事情,远在临济县的庄瑾,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已然解决,此事还是事后邬昊等人去信,庄瑾才知道。
只能说,庄瑾实力、地位愈发提高,真正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哪怕远在临济,故人、心腹也能享受到他的庇荫,无形中避免了许多麻烦。
……
“庄兄胎息了么!”
沈绪堔突破通脉之境,出来听到穆明喜拜访,说起庄瑾境界,听闻只是微微惊讶,就恢复了平静。
嗯,震惊太多,已经习惯了,也就如庄瑾所料,当他远在临济,距离产生美,实力又拉开巨大差距,沈绪琛也就嫉妒不起来了。
穆明喜说了这次经过。
沈绪琛听到沈绪靖被庄瑾救命,不知感恩,对庄瑾行事还有所不满后,顿时冷笑道:“四哥是这样的!”
他与沈绪靖是亲兄弟不假,可龌龊不小,这还要追溯到当初开络……也就是曾经说过的替换药材之事,也是因此与庞叔升结缘。
穆明喜说过这些,隐隐表达支持之意,沈绪琛知道这其中,庄瑾恐怕也占了不小一部分原因,心下唏嘘感怀之余,暗感当初交好庄瑾的正确。
……
药王帮。
石杰返回,说了此行经过,药王帮主石庸听闻,检索之后,也是猜出了庄瑾身份。
“大哥,那庄瑾是否要?”石杰面色阴狠,做了个斩首的动作。
“我与那沈先鸿相互盯防,无法离开府城,你出手未必有万全把握,罢了,先不必管那庄瑾。”
石庸看向弟弟:“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你先完成八脉境界积累,尝试使用百年份通玄草,看能否觉醒先天灵光,若是失败,再思索这些不迟。”
……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庄瑾复盘沈家与药王帮的争斗,从乾元四十八年,造成前身家破人亡、自己穿越而来的城中那一场动乱后开始。
第一回合:沈家凭借体量封锁药王帮药材;药王帮开始招募武生,习武不成的武生,打为采药童子。
第二回合:沈家跟进武生招募,并陆续多次扩大招收,以多对少;药王帮暗度陈仓,盯上城北。
第三回合:沈家跟进城北;药王帮与沈家形成默契,联手挤压城北小帮派,最终地盘占下三分之一,不甘偷袭。
第四回合:沈家反扑,挤压药王帮地盘;药王帮战局不利,偷袭下面县城年初进献药材返程船队,意图力挽狂澜。
第五回合:沈家强势报复,将药王帮彻底挤压出城北;药王帮在城南展开血腥消耗。
第六回合:沈家整顿城东,开启消耗战;药王帮消耗不过,药材不足,青元液短缺,盯上下面县城。
第七回合:沈家派遣县镇抚使坐镇;药王帮只能盯上府城药田,胜少败多,垂死挣扎。
“纵观整个过程,药王帮步步被沈家所克,沈家目的是为磨刀、换血,将药王帮封堵在城西;而药王帮呐,是在等死么?”
“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家主沈先鸿不会看不明白,药王帮主也不会看不明白。”
庄瑾断定:药王帮必有底牌,要么来自于外,要么出于内。
“若是外援,药王帮早就动手了;若是内部,要么是药王帮主自身更进一步,要么是其弟弟石杰,有信心使其突破先天。”
“而石杰也已然八脉,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时间紧张,亟需加快修炼速度,这也是庄瑾答应同宁同玄联手诛杀阴阳蛟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今有了阴阳蛟的蛟尸,我可以快速完成八脉境界积累,抵达先天门槛之前。”
而突破先天,面对先天三关,庄瑾有着自信,无论药王帮底牌是何,都不会有他的把握更大。
“潜龙在渊、见龙在田、飞龙在天,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放松,要一鼓作气啊!”
……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三月过去,时间来到六月二十九,这日,庄瑾终于完成了八脉境界的积累。
……
(本章完)
第198章 ,先天
第198章 ,先天
六月二十九,临济县。
奇经八脉最后一脉——督脉,也是圆满了啊!
庄瑾又是一遍静功炼化过后,感觉任督二脉充盈完满,内息已然达到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承受的极限,继续运功,周天经脉隐隐传来共鸣,内息如即将加热烧开的水,泛起涟漪,出现沸腾的征兆,并不同以往,心头一点灵光生出。
“果然,我的天赋对先天三关第一关‘灵关’是有效的,可以让我无视种种条件,直接觉醒先天灵光,越过这一关。”
庄瑾压制下这种冲动,起身出去,吩咐准备一些东西,时间将近中午,还去吃了午饭,饭间甚至讲了一个故事,将余晓晓、宋兰两女逗得前仰后合,一切只若寻常。
只有心思最敏锐、对他最为了解的陈芸,似乎到察觉什么,却也没有表现出来,或者强颜欢笑如何,如往常般用过了今日午餐。
……
午后,庄瑾与陈芸来到静室。
“夫君可是要开始那一步了?那秘法这几月来我每日以假人练习,早已纯熟了。”
庄瑾能真正信任的人只有陈芸,自然将秘法交给她,作为万一的后手。
那保证突破先天失败不死的秘法,本质就是寻一信任之人在侧、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刺破一条经脉泄洪,这人普通人自然不行,却也不会有太高的境界要求,必须是胎息、或者说通脉武者。
——胎息武者,内息强化之下,身体各项机能极大提高,和普通人拉开翻天覆地的差距,但也不至于说,胎息武者在主动配合之下,凝气武者连针灸刺穴都做不到。
这次突破先天,也和之前情况不同,之前突破凝气、通脉、胎息,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武者心神是保持着一线清明的,突破过程中,同境武者偷袭可能成功,但低境武者偷袭,玄功护体,乃是找死……
这次面对先天三关的‘神关’,心神沉堕,就如一个植物人,真的遇到最坏情况,凝气武者刺穴都是可以做到。
“是,万一遇到最坏情况,还要芸娘救命。”
庄瑾笑着颔首,言道:“芸娘,打通玄关一窍,就要接受‘神关’考验,心神沉堕,这个时候内息转化先天真气,压力来到经脉……”
“秘法中有述,觉醒先天灵光,开始突破,二十个呼吸不成,就可以刺穴了,不过这因人而异,我的经脉强度超过寻常武者,功法也会自发运转,缓解些许压力,真到我出现秘法中所述‘体表青筋暴凸、几欲炸裂’的情况,芸娘你再出手。”
黑煞功是可以自发运转的,但这就如正常练功,吞服黑元散后,需要主动炼化修炼资粮一样,这被动的自发运转,和主动运转功法,速度有着数十上百倍的差距。
而突破先天过程,内息蜕变先天真气,天地元气灌入身体汹汹如洪水,想要靠黑煞功被动自发运转,疏浚先天真气,也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妾身记住了。”陈芸神色肃然,慎重点头。
“也不必这么绷紧,芸娘你这边只是作为万一的后手,有备无患,我有信心一次功成,大概率是用不到芸娘出手的。”
庄瑾说过,又是最后翻阅一遍、已经看过无数次、早已烂熟于心的突破经验心得,并将突破过程中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再次在脑中模拟一遍,然后将这里运来的一箱箱药草,尽数以劲力震碎。
这是突破经验心得中的一个小妙招,提升此地天地元气的浓度,增添一二成功率。
再之后,他想了下,又是拿出那颗通玄丹捏碎。
——当初击杀阴阳蛟成功,按照约定,可直接拿到突破先天经验心得、突破失败不死秘法,这颗通玄丹,却是省了下来。
随着通玄丹捏碎,天地元气吸引、汇聚,再次浓郁一个量级,呼吸一口,都只感觉神清气爽。
效果的确显著,可若别的武者看到这一幕,定然会痛心疾首,大骂庄瑾暴殄天物,这么珍贵的玩意儿,你拿来这么用的?
‘再珍贵的东西,用了才有价值,捏碎这通玄丹、汇聚天地元气,只要能为我多增添一分突破的希望,都算是物尽其用。’
庄瑾看向陈芸,四目相对,微微点头:“芸娘,我开始了!”
“预祝夫君突破成功!”陈芸盈盈一礼后,手持金针,凝神在一旁等待。
她性如蒲苇,蒲苇韧如丝,自有韧性,关键时刻,却是可独当一面的。
“那就承芸娘吉言了。”
庄瑾感觉此刻精气神已臻至巅峰,神色间浮现出一抹坚毅,闭目运转功法,一点灵光再次出现,旋即不再压制,凝神相合,让心头那一点灵光越来越亮,最终笼罩整个心神。
这种状态下,他感觉自己冥冥之中,似乎把握住了什么,继而‘看’到了玄关一窍,真正明悟了宁同玄当初那句‘玄关一窍,不在内,不在外,又不离身,空性凝神而入,虚处明心而开’的真意。
‘原来如此,空性明心,豁然洞开,心灵洞开,玄理自显!’
庄瑾感受到一股大逍遥、大顿悟之意,凝神调动内息,轰然贯穿玄关一窍。
轰!
下一刻,天地元气经由任督二脉天地桥,疯狂汹涌灌入,又经过玄关一窍压缩,带动内息鼓噪如沸,真正向着先天真气转化。
刹那间,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承受巨大负荷,如有微小损伤,就会如有着蚁穴的千里大坝,顷刻决堤崩溃。
而也就在这个最危险的时候,先天三关中最神秘的‘神关’,这一道考验也是到来。
庄瑾也体会到了,当初宁同玄所说,在打通玄关一窍后,心神陷入的特殊状态。
这的确是一种类似悟道的状态,不过是一种假性悟道,就如做梦,梦中好像证明了什么难题,努力记下,可等醒来细究,发现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在这种假性顿悟的状态之外,还有一种大极乐,好似濒临死亡,类似性窒息的快感。
总之,这是一种极度迷惑,颠倒神魂,让人不愿脱离,或者说,都意识不到,难以脱离的状态。
接下来,庄瑾验证了两点:一、先天三关的‘神关’,的确与精气神、神魂有关;二、自己当初猜测,自己穿越而来,两魂相合,精气神、神魂远超常人,这是真的。
此时,他的状态极为特殊。
如果说,其他武者在这个时候,心神沉堕,就如赌博上头,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如昏了头一般;那么,庄瑾就是:好如那种意志力极为强大的人,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退出,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这先天三关最后一关——神关,不过如此!’
庄瑾轻笑一声,心神收慑,回转定念,主动操控黑煞功,原本慢吞吞的运转速度瞬间暴增数十上百倍。
嗡!
户枢不蠹,流水不腐,随着黑煞功运转,经脉压力瞬间得到缓解,天地元气更是汹涌灌入,通过任督二脉天地桥进入体内,又经过玄关一窍压缩,快速转化为先天真气。
——因为庄瑾曾经服用过秘药,内息属性改变,呈现淡墨色,而无属性先天真气乃是乳白色,两相中和,他的先天真气呈现出淡银色。
随着先天真气流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经过的一颗颗穴位、这人体周天诸元,瞬间如久旱遇甘霖般得到滋润,氤氲朦胧淡银色光芒,焕发出旺盛的生机、活力。
这是生命层次的升华,自此经过先天真气蕴养,人体衰老都会变得缓慢,世间对普通人来说的诸多病痛、乃至绝症,都再难侵袭,可延年益寿,从容坐享人间两甲子富贵荣华!
……
陈芸发现,室内的光线都好似变得明亮,庄瑾周身有着点点淡银色的粒子涌现,飞舞组成环绕的银白色光缕,这是第一口先天真气润泽肉身,出现的点点逸散,让他整个人好似氤氲一层朦胧光晕,看去说不出的和谐自然,赏心悦目。
‘这种征兆,夫君突破成功了!’
她暗道一声,绷紧的心神放松,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欣然,不过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影响到庄瑾。
直到一刻钟后。
庄瑾将真气汇聚丹田气海,周身环绕的银色光缕也随之收慑体内,睁开眼睛。
轰!
这一刻任督二脉作为天地桥,贯天彻地,玄关一窍沟通内外,整个人的气势好似一座活火山爆发,冲天而起。
若是通脉武者,此时以武道直觉感知,就会发现庄瑾身上,那如山似海、接天连地的巨大存在感,这是真正不同于蕴息大境的另一个层次。
……
县衙。
滕元松在医师叮嘱下,腰子经过数月休养生息,终于到了解禁之期,今日开荤:“这禁欲期终于结束了,让你这小蹄子见识一下,这两月老爷养精蓄锐的本事。”
“什么玩意?!”
他说完这话,刚刚进入状态,正准备被翻红浪,就忽然感受到一股犹如洪水猛兽的威慑,一个激灵之下,一泄如注。
“怎么这么快?这比以前,可快多了!”
这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作为普通人没有感知到那股气势,不觉得什么,不过很快就意识到失言,知县大人是个好官,要照顾他的自尊才是:“不过也很厉害了。”
为了证明这话所言非虚,还吟唱了两声。
这让滕元松脸上浮现一股屈辱,晃晃脑袋,忽略了刚刚一闪而逝的心惊肉跳,只当作错觉,内息运转,来到丹田:“刚才那是……意外,不算数,咱们开始第二回合……”
……
庄瑾运转真气,将自身存在感寄托天地,只是一瞬,气势就是收敛,平平无奇如若一个普通人。
“恭喜夫君顺利突破,武道前进一大步。”
“这次突破是顺利。”
何止是顺利,简直是顺利得不像话,顺利到庄瑾心中都下意识生出一念:世人畏之如虎的先天三关,就这?!
庄瑾如此顺利、简单,也是自身没有瓶颈天赋的功劳,他是自然觉醒先天灵光,若是通过兽珠配置的秘药,或者百年份的通玄草,觉醒先天灵光,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这么说吧,兽珠配制的秘药,是有一两成觉醒先天灵光的希望,可兽珠中有着异兽意志残留,真通过这种方式觉醒先天灵光,进入突破过程,内息转化先天真气,会受到影响,变得极为狂暴,让经脉承受压力更大,也会让精气神、神魂短时间内受到影响,身处‘神关’中更加难以醒来。
百年份通玄草,比兽珠配制秘药祸患更大,四十年通玄草,就能作为通玄丹的主材,辅助突破胎息之境,何况百年份的通玄草?
服下之后,突破过程中,先天真气狂暴,比兽珠配制秘药更可怕,‘身关’经脉的要求,翻了一倍不止;‘神关’也更麻烦,本就心神沉堕,虚假悟道,通玄草再来一个‘通玄’,突破‘神关’的难度也是打着旋往上翻倍!
换句话说:通过兽核、兽珠配制秘药,或者百年份的通玄草,觉醒先天灵光,这是在第一关‘灵关’取了巧,难度却是加到了后两关上。
这也是如宁同玄等天骄,要先行尝试自然觉醒先天灵光的原因。可这自然觉醒,就如撞天运,有人十年、数十年、乃至一辈子都不能觉醒,也有的某一刻心有所感觉醒,可场合不对,白白浪费了机会。
种种因素之下,先天武者才会如此稀少,世家豪族的核心种子,都不能保证万全突破,多有在先天大关上折戟沉沙的。
“夫君突破,晚上当好好庆祝,我去准备一二。”陈芸知道庄瑾有着归纳总结、突破后体味自身变化的习惯,也没有多留,出去了。
“也好。”
庄瑾目送陈芸离开,回忆着这次突破,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这次突破先天大境,也让我对自身天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归纳总结起来,就是三点。”
“一、必须积累完成,达到突破的基本要求,天赋才能生效。”
在完成八脉境界积累之前,庄瑾运转过功法,从未感知到一点灵光显现,有觉醒先天灵光的征兆,可等八脉境界积累完成,就水到渠成了。
“二、突破过程中,非实质化、形而上之、玄之又玄的要求,可以直接无视,跨越。”
就如之前凝气、通脉、胎息的种种瓶颈,也如这次先天三关的第一关‘灵关’,觉醒先天灵光。
“三、我的天赋可以无视瓶颈,让我进入突破阶段,但对突破过程中的危险,没有帮助,换句话说,突破成败、生死不保障。”
这次突破,庄瑾能够清晰感受到:若是自己经脉损伤、破漏,或者心神沉堕,因为这种种因素造成突破失败,爆体而亡,自己天赋是全然不管的。
“只能说,我的天赋让我比起旁人,在突破境界上,大占优势,却也不是全然没有限制。”
了解自身天赋,才能更好使用,庄瑾记下这三点,这才开始仔细体味,自身突破先天境界后、翻天覆地的变化。
……
(本章完)
第199章 ,金身
第199章 ,金身
“首先是,先天真气境的标志。”
庄瑾调动先天真气,真气涌动之下,让周身三尺内的空气,凝练如铁板一块,形成三尺气墙。
他暗暗估算了下:‘这三尺气墙的强度,恐怕要十余个胎息武者一同施展必杀技,或者如那天的三道必杀技融合的合击绝技,才可能撼动,可也只是撼动而已,只要我真气不竭,心念一动,三尺气墙顷刻就可以恢复。’
‘这也只是基础防御,真要攻击,先天真气对比内息,对身体各方面属性强化、加成,简直是天壤之别,在先天之下几乎是乱杀。’
庄瑾取下桌案上兰的一片瓣,真气涌入,让它表面泛起银白色光芒,抬手一挥。
唰!
看似柔软无比的瓣,带起一道流光,直接将石门洞穿。
“这就是先天之境,飞摘叶,皆可伤人啊!”
“先天真气附着于物,对不同东西的强化,与其材料强度成正比,这还只是瓣,若是利刃……”
庄瑾转身取下陈列的宝剑,拔剑灌入真气,瞬间剑身上出现一层银白色朦胧光晕,就如加了特效的光剑,看上去极为神异。
“我感觉此剑,在我的先天真气加持之下,可堪比神兵了,比如宁同玄的千丝白玉扇,大概是挡不住我一剑的。”
“还有,”
庄瑾抬手,黑煞掌在真气催动之下,直接出现一条丈许的银色龙影,盘旋而过,让屋内如刮起了一阵八级大风。
“可惜了,光影效果拉满,以上凌下是极好的,可对同是先天武者,大概也就能勉强破开三尺气墙的程度。”
那丈许银龙虚影自不是真气凝聚,如今他真气大概可以凭空离体三尺,那是真气调动天地元气、气流、光线形成的虚影,虐菜可以,对付同境武者就有些勉强,只有一招一式连起来,形成节奏,如曾经对付宁同玄那般,才算是在同境武者交手中有些作用。
这也是说黑煞掌这般先天之下的武技,到了圆满第三层次,在先天境界也可堪一用的原因。
“真要追求杀伤,还是得更换先天层次的武技,不过,目前圆满第三层次的黑煞掌、疾风步,也能先顶一顶,最重要的还是黑煞功先天之后的静功心法,以及修行资粮。”
当初突破通脉境界,庄瑾领取黑煞功一到八脉的静功心法,如今突破先天大境就是极限。
而修炼资粮,到了先天境界,以五十年份黑玉草为主材的极品黑元散,都是稍有勉强了,最好更换五十年份以上黑玉草为主材的下品黑元丸,可下品青元壶培育药草的极限,就是五十年。
“功法方面,黑煞功是仙人所创第一版本功法,流传甚广,想来州城,乃至沈家、府衙、药王帮都会有着;相较功法,修炼资粮倒是稍麻烦些,不过极品黑元散也可暂时支应,降低标准的话,这四方也都能提供。”
“以我如今先天之尊,只要肯付出代价,无论州城,还是府城三方,都有希望拿到。”
先天境界,一人可撑起一个府城级势力,可与一家豪族平等对话,就是去了州城,也是迈入顶尖阶层,绝对的剥削阶级,三大世家都要重视。
可以说,到了这一步,天下之大,大乾九州,四千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大可去得。
“我该如何选择,是抽身而退,去往州城,还是暂且留下,通过滇南府城这边渠道获得?”
庄瑾思量之下,做出决定:“沧州州城,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先天境界,在州城的确已然是剥削阶级,可也有相对一定数量的同境,以及三大世家,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还不在少数。”
“反而在滇南府城,先天就是真正的金字塔尖,在沈家家主沈先鸿,药王帮主石庸,知府慕远图之外,我就是第四人。”
说是第四人,庄瑾对上这三人,也是不怕,都是同层次的存在,谁怕谁啊,就是打不过,想走还是可以的:“等我修习了先天武技,以我的天赋,很快谁强谁弱,更是两说之事了。”
“所以,我一步步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在府城达到这个地步,几乎没有威胁,我又没有受虐癖,为何非要学小说话本的主角,迫不及待去开新地图呢?”
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还有提升空间,府城资源还能够支撑,就凭着自身没有瓶颈的天赋苟着,当十里坡剑神……直到进无可进,那时才是去往州城的时间。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先天在州城也是尊贵,却不是无敌,店大欺客,就算能获得功法、修炼资粮,大概率也比从府城渠道获得代价更大。”
“就算我留下,通过府城渠道获得,最好也找一个合适的切入口,把握主动权,争取将得到功法、修炼资粮的代价,降到最低。”
庄瑾想到如今府城的局势,眼眸深邃,轻声喃喃道:“会有机会的,不必着急。”
“如今我已然从棋子跳出棋盘,成为棋手,还是一个短时间内、其他棋手都不知道、单方面隐身的棋手……而作为棋手的基本素养,就是要有耐心啊!”
……
庄瑾突破先天,因为暂无后续功法,姑且放松下来,日常补充一些如关于天材地宝、天地异兽榜的功课,或者指点陈芸一二。
陈芸如今卡在六经到七经的瓶颈,他不太愿意让陈芸服用疏络丹,为此,在让她每日喝云隐茶外,自己也开始研究一些关于瓶颈方面的知识。
从前庄瑾没有瓶颈,对这方面还真不太了解,如今这一深入研究,就发现了盲点,尤其是和曾经的一件事串联起来,更是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那本《盗天宝录》……哦,就是飞鼠盗的日记,记录了对方曾盗取了那位药王帮弟子的青元液,自行培育药材,这才突破八经境界。
“这飞鼠盗是个独行侠,自然没有炼丹制药的本事,而日记中,也明明白白写到了:飞鼠盗服用的不是疏络丹,而是疏络丸的主材之一——莲化草!”
那时草草翻阅,再加上庄瑾对瓶颈相关了解不多,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如今看来,这问题大了去了。
莲华草乃是疏络丹的主材之一,效果是梳理、温养经络,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这么说吧,如林宏、钱文德、毕恺,当初为了突破三经四经瓶颈,囊中羞涩,也曾用过以疏络丸一味药材突破的办法,可七经之上,又是另一个层次,只是疏络丹一味主材,没有君臣佐使,效果不说微乎其微,也是聊胜于无。
这就好比盖房子,如果只是盖一间茅草屋,一个人也能勉强盖出,但要是想建造巍峨宫殿,那就不成了,必须设计房屋结构、水道的,烧制金砖的,制作大梁的……各司其职。这时候单独一人,难度就不知提升不知多少。
丹药也是一个道理,在一到三经,最多三经到四经,还可以用疏络丸单独一味主材,尝试突破,但到了七经及以上,就不行了。
比如:正常二十年份莲华草,可以作为疏络丹的主材,但正常情况下,想要凭借一株二十年份莲华草突破七经及以上瓶颈,根本不可能……不说二十年份,就是四五十年都不够,保险起见,至少得六七十年。
可六七十年……下品青元壶产出的青元液,培育药材年份极限只有五十年,这六七十年,就超出下品青元壶的培育年份极限了啊!
庄瑾又是想到:当初司空蕤拿来,拉拢斐家老太爷斐元龙的那株将近百年份的幽昙雪莲:‘当初那株将近百年份的幽昙雪莲,真的是通过药王帮自家渠道,无意中得来的么?’
‘还是说,药王帮的青元壶,根本不是下品青元壶,而是中品,乃是药王帮以青元液自行培育?!’
这简直捅破了天,中品青元壶,培育药材年份的极限,乃是200年,足以作为一个世家的根基!
“药王帮的青元壶真是中品?不太像啊,若真是中品,药王帮应当早就完成原始积累,超越沈家,不至于如今这般处处被动……是药王帮有意藏拙,在演沈家?还是说有着其它内情?”
庄瑾思索了下,将《盗天宝录》附录自己猜测,秘密加急送往府城:“这是我成为棋手后第一次落子,就看看能搅动何等风云吧!”
……
清和县争夺阴阳蛟事件后,庄瑾在沈家的重视程度,就是再次提高一个等级,与各司司正齐平,故而庄瑾的秘密报告,被加急送往府城,出现在沈先鸿案头,沈先鸿看到如此石破天惊的消息,自然重视无比,即刻调查。
沈家在滇南府两三百年,根深蒂固,渠道网络不是等闲,有了目标,沿着蛛丝马迹追查,以及遍翻史料,对照查找……不出三日就已然水落石出。
庄瑾所猜是对的,药王帮的青元壶不是下品,不过也不是完好中品,乃是一个残破中品青元壶。那株将近百年份的幽昙雪莲,也的确是药王帮培育,培育的原因,当年说过,将近百年份的幽昙雪莲,乃是养颜丹的一味主材。
药王帮培育幽昙雪莲,是想要凭着炼制养颜丹种种,在州城创收,可州城情况特殊,总之就是没成。
当初正逢沈家与药王帮在城南血腥消耗,创收计划又是失败,加剧了药王帮的青元液短缺,这才有药王帮洗劫下面大户年中进献药材之事。
而创收计划失败,培育药材无用,那株剩下的将近百年份的幽昙雪莲,就被赐予司空蕤废物利用,拿去拉拢斐元龙,才有后来种种之事。
药王帮的残破中品青元壶,也找到了出处。
五百年前,有着一位名为褚云的先天高手,江湖诨号‘怒目金刚’,以《金身不坏功》出名,有着一个残破中品青元壶,最多可将药材年份培育至将近百年,以此为根基,建立起一个横跨滇南、东湖两府的势力——铁拳会。
后来此人被仇家寻仇,重伤逃遁,消失无踪,铁拳会也随之分崩离析……后又相隔一百多年,才有滇南府沈家、东湖府阎家崛起。
现在想来,应是那位药王帮弟子意外得到了褚云的传承,如功法《金身不坏功》、残破中品异宝青元壶等,后来又被药王帮主收割。
这些沈家之前没有想到,乃是因为药王帮主石庸,从来没有展示《金身不坏功》特征,只以《大力金刚功》伪装,就连胞弟石杰都是修炼的《大力金刚功》,这才迷惑了沈家。
还有就是: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的锅了。
当初说过,仙人炼制异宝青元壶,下品青元壶256件,中品青元壶72件,上品青元壶9件,当年直接分给如今门阀、世家、豪族的,只是一半,另外流落民间的一半么?
庄瑾在临济县,曾提及:仙人来这里游历过,降下大雨,改变山水地势……不仅是临济县,大乾各州、府、县,那位仙人几乎都是走过。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仙人遇到一些天赋异禀,或者合眼缘之人,会赐宝青元壶、赐功法……这其中许多人,后来都成为名动一方的大人物,可时隔八百年,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还有一部分,仙人将青元壶、功法、武技传承种种,封存在一些隐秘所在,比如悬崖峭壁,深山野林……故而八百年间,多有幸运儿撞天运,因此崛起。
沈家只以为,那个药王帮弟子是遇到了仙人遗迹,得到了下品青元壶。
——上、中、下品青元壶数量悬殊,其中多是下品,中品、上品藏宝的仙人遗迹,往往有着实力要求,根本不是一个寻常药王帮弟子能得到的。
也是这种种情况,以及药王帮主石庸小心谨慎,讳莫如深,沈先鸿才隐约察觉药王帮不对,却没想到这些。
“原来如此,一切都明白了!”
沈先鸿背负右手,一双白眉凝起:“祸兮福所倚,药王帮那件残破中品青元壶,培育药材年份的极限,也不到百年,不会被州城世家重视、争抢,却是我沈家更进一步的机缘。”
“来人,去请大公子过来!”
……
次日,一个惊天噩耗与相召返城府城的信件,从府城千里加急来到临济县。
……
(本章完)
第200章 ,离去
第200章 ,离去
“原来如此,药王帮是辗转得了五百年前那位铁拳会褚云的传承,以及残破的中品青元壶么?”
“还有,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先天失败,暴毙而亡?”
庄瑾本来有些疑惑,沈家想来不缺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可那位大公子为何……只是看下去,就明白了。
这也与他有些关系,因为他那份报告,捅出消息,沈家追查之下发现药王帮的底牌,这对沈家来说既是机缘,也是一次生死危难。
——药王帮的青元壶是残破中品,培育药材年份极限将近百年,可以培育出将近百年份的通玄草,说不定药王帮主弟弟石杰,什么时候就因此突破先天了,虽然这个可能微小,但万一呢?
真让石杰突破,那药王帮就有了两个先天高手,沈家就会陷入绝对的战略劣势!
可以说,如此危急存亡之秋,沈绪宏心中不可避免生出了‘抢时间,为沈家争命’的紧迫感。
在沈绪宏看来,若是自己突破失败,区区一个八脉胎息武者,对如今局势也是无用,于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断去了自己后路。
先天三关第三关乃是‘神关’,这种事情,绝了自己退路、破釜沉舟,是有用的,比如差一点时,可能就因为心志上这一点,成功了。
但显然,沈绪宏完成八脉积累不久,底蕴浅薄,又是启用家族核心宝库,服用的秘药,不是如庄瑾这般自然觉醒先天灵光,先天三关后两关难度暴增……差距实在太大,破釜沉舟也难挽局面,最终身死道消。
“以我对那位大公子的接触了解,此人仁和宽宏,性情恢弘,的确是会做出这种的人,反而若是四公子沈绪靖,就不太可能了。”
“而突破失败,也是合理,看来我也不是什么小说话本中的主角。”庄瑾微微颔首,自我调侃道。
小说话本中,主角突破某个境界千难万难,可等主角突破后,这个境界就一下子掉价,仿佛成了大白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破入此境了。
可现实是,无论庄瑾突破与否,先天三关的难度就在那儿摆着,不会因为他的突破多一分,也不会因为他的突破少一分,不会说因为庄瑾突破了,大公子沈绪宏就能在危机中爆种,一下子冲过去了。
如果这么简单,当世的先天武者,也不会这么稀少,先天武者的地位,也不会这么尊贵。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这大公子沈绪宏的事例要引以为鉴。我的天赋,的确可以让我无视瓶颈,进入突破状态,可万不能因此就浪,敢浪、敢赌,就真的会死!’
‘将来的境界大关,也一定要了解清楚,做足准备,该勇猛精进的时候不能畏缩犹疑,该谨慎小心的时候,也不能莽着头上啊!’
庄瑾暗暗告诫、警醒自己一番后,放下信件,思索此事的影响:‘我落子捅出药王帮青元壶的问题,推动局势衍化,如今等待的切入口已然到来。’
“所以,是时候返回府城,以最小代价获取《黑煞功》后续先天功法、以及先天武技种种,也是了结因果,给沈家、药王帮长达七八年的争斗画上一个句号了。”
他起身去与陈芸她们说了返回府城之事,随后一同收拾准备,今日就打算启程动身。
……
因为沈家对药王帮消息的封锁,药王帮得知沈家大公子暴毙之事,与庄瑾得知的时间差不多,甚至,还稍稍落后些。
药王帮主石庸的反应是:沈家大可能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也是在清和县争夺阴阳蛟事件后,看到他弟弟石杰八脉,有些急了,急中出错。
石杰得知此事的反应,却是被吓住了。
此时,他已然服用过一次百年份通玄草,没有觉醒先天灵光,现在得知此事后,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觉醒——以兽珠、或者兽核配置的秘药觉醒先天灵光,先天三关后两关难度都是剧增,以通玄草觉醒,难度更是几乎翻倍,这还怎么玩?
‘真要觉醒先天灵光,进入突破过程,还不九死一生?就算有着秘法突破失败不死,那也经脉受损,八脉境界都难以维持,还要大损元气,折寿啊!’
石杰想到那般后果,心中不由生出退缩之意。
石庸哪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心中一叹,多有失望。
如今这个条件,许多人求之不来,可这个弟弟竟然不敢突破。
想他当初,摘桃子从那位药王帮弟子中得到青元壶、功法传承,其他更多资源也没有,条件远不如现在,甚至保障突破失败不死的秘法都没有,可自己在那般环境下,拼着‘大丈夫何惧一死,成则富贵荣华,败则魂丧黄泉’的想法,硬是突破了。
石杰若是知道大哥的想法,定然会腹诽:‘咱们能一样么,我能和大哥你这个怪胎相比?’
石庸的确是怪胎,肩阔腰宽,经脉粗大,天生的练武料子,身上更有一股狠劲,《金身不坏功》有些外功性质,修炼起来极为痛苦,如千刀万剐,可石庸咬着牙,从没吭过,凭着自身资质、契合、以及这股韧性,愣是将《金身不坏功》给修炼成了。
其后,潜藏数年,来到先天关隘前,以通玄草觉醒先天灵光,身关、神关难度几乎翻倍,可凭借自身天赋异禀,远超常人的心性,硬是给趟过去了!
石杰只是修炼《大力金刚功》,沈先鸿以为,这是药王帮的战略迷惑,却不知道石杰是根本修炼不来《金身不坏功》,没那个资质、也承受不了那份痛苦。
“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石庸看着弟弟心气已失,知道若是强行要求突破,几乎注定失败,暗叹一声:‘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尽早突破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啊!’
“大哥,”
石杰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道:“这样,咱们不能增强自己,不如削弱别人!沈家其他胎息武者,也就那个天才庄瑾,可能没有服用过突破瓶颈丹药……沈绪宏已死,沈先鸿大可能押注此人,咱们不如彻底断了沈家希望。”
石庸闻言,意兴阑珊摆摆手:“罢罢罢,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交给你这个简单些的任务吧,去,你带人将那庄瑾杀了!”
“不过,此事若成,你即刻返回,躲在咱们药王帮本部,不破先天,就不要出去了。”
……
临济县,城北住所,东南庭院。
庄瑾沿着螺旋延展而上的石阶,来到院中土山山头的亭子,陈芸果然在这里。
此时,陈芸正对着一盆盆栽树景出神。
这是从府城带来的那一盆盆栽树景,曾经说过,一盆上好盆景树栽,从种植到修剪完,至少也要三四十年心血,也是庄瑾期待看到成品什么样,这几年来,陈芸悉心照料,渐渐有了些形貌。
庄瑾缓步来到跟前,一只手放在盆栽树景上,真气涌动,让盆栽树景的枝叶泛起点点银白光芒,一对蝴蝶被吸引而来。
“夫君!”
陈芸回头看了一眼,又欣喜看着这对蝴蝶,纤细葱白的手指伸去触碰,惊动蝴蝶飞起,可在下一刻随着两手相挽,银白光芒形成光缕,那一对蝴蝶又是返回落下。
它们在两人指尖停留片刻,又是振动五彩斑斓的翅膀,缓缓飞起,在婆娑的光影中,缭绕升空。
“可是在这里久了,骤然离开,有些不舍?”
“是呀,临济县远离繁华,却如世外桃源,在这里两三年,是妾身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呢!”
陈芸偏转螓首,靠在庄瑾肩头,共看那一对飞舞升空的蝴蝶,此刻耳边尽是流水、蝉声,水流缓解暑气,带来清凉,点点如碎银的光芒穿过树荫,斑驳琐碎落在两人身上。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芸娘,咱们走吧!”
庄瑾拉着另一手抱着盆栽树景的陈芸下去,陈芸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照落下来,将两人的影子留在身后,渐渐远去了。
……
庄瑾一行准备离开,没有大张旗鼓,却也没有刻意保密如何,随着吩咐下去准备船只,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纷纷放下事情,走出门去。
当庄瑾、陈芸等人收拾妥当,乘坐马车离开府邸,门口已有数十上百百姓跟着,随着去往码头,一路上跟着的百姓越来越多,最终汇聚成乌泱泱一片,人山人海。
这可是三伏天!
如此酷热难耐的天气,自发聚集这么多人,简直难以想象,并且,许多人都不是空手来的,带了鸡蛋、瓜果种种。
长随岳松带着一众仆役出面婉拒,可许多人只是往他们怀中一塞,扭头就走,最后看他们个个怀中放满了东西、放不下,百姓又将东西放在了后面放置行李的马车上。
送别百姓一个个面色不舍、恳切,欲言又止,却又安静无声。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夫君!”陈芸轻轻拉了下庄瑾衣袖。
余晓晓、宋兰更为感性,此刻已然红了眼眶。
“我在临济县,实在没做什么,受之有愧,如今我走了,滕知县却还在,我也会尽力争取,让清和县保持如今太平……多谢各位父老乡亲送行了,今日天气酷热,就到这里,诸位还请回去吧!”
庄瑾看着劝说不动,仍坚持随着他涌动向前的人群,心中触动,深吸口气,脚步加快,带着陈芸等人登船。
……
“啧啧,万人相送,做到这个份上,真是让人羡慕啊!”滕元松送庄瑾上船,感叹道。
“将来,滕知县离开,也会是这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希望如此吧!”
滕元松感叹道:“庄供奉走了,接替的县镇抚使不知是谁,可不管是谁,我恐怕都再难这么轻省、安生了啊!”
“此事我也不知,不过,县镇抚使是为防备药王帮所设,或许很快沈家与药王帮争斗就会结束……到时,县镇抚使也就没了存在的必要,而临济县又是两家大户空悬,就算重新安排两家大户过来,也根基浅薄,临济县还不是滕知县一手遮天?”
“一手遮天有什么乐趣,哪有吃喝玩乐来得自在?”
滕元松说着,深深看了眼庄瑾,没在‘或许很快沈家与药王帮争斗就将结束’的话上细问,那天一闪而逝、犹如洪水猛兽的威慑,他事后有着猜测,只不过,做人难得糊涂,不问、不说、当作不知罢了。
此时,他递过一块玉佩:“这是我的信物,将来你若去州城,真有什么小事,可去滕家……不过,我只是通脉二脉境界,在家中不一定多有分量,以你如今的层次,也不一定需要先天都没有的滕家就是。”
“这是哪里话,这种东西多多益善,有备无患么!话说,滕知县没想过回去州城?”
“我回去做什么?”
滕元松神色复杂,摇了摇头:“反倒是庄供奉你这般年轻人,才应尽早去州城看看,就如我曾经所说,州城因为仙人异宝——悬天镜,以及奇地种种,乃是府城、县城无法想象的精彩,对比之下,这下面府县,就真如茹毛饮血了。”
“州城万般繁华,迷乱人眼,庄供奉初去,必会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地方?!”
“可若是待得久了,也会发现,哪里都是由人组成,都是一样……底层武者被压榨,中上层武者为求迈入顶层,那种突破阶层的执着,常人难以想象,奋数代之余烈,给子女向上托……那时你终会发现,州城……终究也不过如此!”
庄瑾听着这些,微微颔首,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但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可再如何,如武者也有选择,大乾的普通老百姓,却是没有选择,这九州十万万众生,最苦的还是他们!希望庄供奉将来不管到了什么位置,不说对他们多好,至少别损人不利己,坑害他们吧!”滕元松摇头道。
庄瑾回头望了身后一眼,微微点头,算是答应,随后扔出一个盒子:“这是送你的,不谢!”
“我这武道,如今已不求突破,你拿回……咳咳,那怎么好意思?我就收下了!”
滕元松一边推回,一边打开瞥了一眼,可只是这一眼,就将推了一半的手,迅速收了回来。
其中乃是一根蛟鞭,这家伙总是抱怨某事太费腰子,此物送给对方,可固本培阳,强身壮肾。
在庄瑾一行登船后,随着水手吆喝之声,船只缓缓启程。
岸上码头,密密麻麻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酝酿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纷纷跪下,其中更隐隐夹杂着哭声,乱糟糟喊着:“庄大人,一路顺风!”
“唉,那等人物,这临济县终归只是一程落脚之地,留不住的,何况……”
滕元松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何况人家如今大势已成,已然是飞龙在天呐!’
他看着庄瑾乘坐的船队出发,分开午后的阳光下粼粼闪烁银光的水面,渐渐远去,去往水天相接、一望无际的远方,在那里水阔天空,天高地远。
……
(本章完)
第201章 ,升天
第201章 ,升天
蓝天白云,江水悠悠,船队缓缓驶来。
石杰带领手下拦截,却是得知,庄瑾一行中途已是秘密下船,转走陆路,此时恐怕已然接近府城。
——这是庄瑾想到当下情况,本能谨慎防着一手,不过却不是怕了药王帮,而是知道药王帮主石庸被沈先鸿盯防看死,真要有带队偷袭,大可能就是石杰,为这么一个胎息武者的小虾米,提前暴露自己先天境界,感觉不值罢了。
“那庄瑾的确小心谨慎,名不虚传!”石杰冷笑一声:“算这小子运气好,躲过一劫,咱们走!”
他表面感叹庄瑾运气好,心中却是为扑空松了口气,知道庄瑾惯于隐藏,现在说不准也八脉了,同境可不好对付啊!
‘与其打生打死,不如观其自败,就如沈家大公子沈绪宏!’
站在石杰的角度,这个想法很合理:沈家大公子那般条件,都突破失败了,庄瑾从一个底层微末爬上来的武者,修炼的还是黑煞功,不知道种种隐秘,说不定早就服用过突破瓶颈的丹药……这般的人,按常理推测,突破先天的概率微乎其微。
还有就是,他心中有着不可言说的一点:‘和从前不过城西的一个小帮派相比,如今药王帮独霸城西,与沈家这个百年豪族都能过上两招、分庭抗礼,大哥这还不满足,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一点,石杰就没有他大哥石庸看得清:药王帮想与沈家两分府城,沈家会答应么?就是沈家答应,两强并立,也要有个主次、强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退一万步说,就算药王帮认了老二,可他们的青元壶不是下品,而是残破中品,纸包不住火,迟早暴露,引起沈家觊觎……这种情况下,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成……则死啊!
……
庄瑾让明面作为吸引的船队放慢船速,中途转走陆路,此时的确已然带着陈芸等人,回到了府城。
沈先鸿对此保持着关注,等庄瑾一行返回,即刻召见,见面地点,就在自己私人书房。
他看到庄瑾,下意识以武道直觉感应,顿时脸色骤变:庄瑾看上去只是八脉胎息武者,但先天武者打通玄关一窍,就算隐藏境界,气息波动也有着些微不同,近距离下同境武者是可能发现的。
“庄供奉,你……”
“不错,我已然破入先天境界。”庄瑾微微颔首,运转先天真气,手中一道银色光缕出现。
“好!好!好!好啊!”
沈先鸿连道了三个好,脸上表情看不出如何,只有那一双微微抖动的白眉,显示着内心不平静。
此刻,他的心情的确是无比复杂:震惊、忌惮、高兴……
‘我竟然猜错了,这庄瑾竟没有服用那枚通玄丹,就快速突破胎息之境,甚至一路闯过先天关隘,这是何等天赋?!’
‘不过也好,在如今的形势下,这庄瑾突破先天,对我沈家倒也利大于弊。’
沈先鸿因为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内心多有悲痛,但更多却是对沈家未来的担忧,此刻看到庄瑾突破先天之境,有着山重水复,柳暗明之感。
“我也是突破不久……在奇经八脉圆满后,看到黑煞功其后先天三关的信息,本打算返回府城,准备万全再做突破,可某日心有所感,觉醒先天灵光,机会难得,不忍放弃,就尝试了下……其中惊险,如今想来还是后怕,最终侥幸成功。”
“庄生早就有‘福将’之名,如今看来,果真不假。不过,机缘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庄生能突破成功,可见心性种种也是顶尖。”
沈先鸿心态转变极快,从称呼就能看出,也没有细究庄瑾的这番解释。
一方面,庄瑾逻辑自洽,他相信大概就是如此,不会有太大出入;另一方面,庄瑾已然先天,到了这个境界,就是有一些机缘、秘密,也足以守住了。
“当不得家主‘庄生’之称。”
“如何当不得?我等武者以实力论辈,咱们二人同是先天,我长庄生一些年岁,庄生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沈兄即是。”
沈先鸿看来,恳切道:“庄生既然突破先天,黑煞功先天级别功法、先天武技,稍后我自当为庄生取来,今后庄生在我沈家的地位,在供奉之上,与我同级,如此也有些委屈了。”
“这样,等破灭药王帮,取得药王帮残破中品青元壶后,我将沈家下品青元壶赠予庄生,扶持建立先天家族,我沈家与庄生共分滇南一府,庄生意下如何?”
只这一点就可看出与从前不同,从前说是商量,但只要沈先鸿找来说出,庄瑾其实已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如今才是真正的商量。
不仅是态度方面,这个条件也足见诚意:黑煞掌先天级别功法、先天武技,只是搭头,只要庄瑾同意,联手斩杀药王帮主石庸,破灭药王帮,可酬予下品青元壶,扶持建立先天家族,共分滇南。
如此优越的条件,也是庄瑾所寻切入口恰当,如今形势之下,沈家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沈家陷入被动局面,庄瑾却是足以作为改变局势的砝码。
面对如此提议,庄瑾却是微微摇头:“家主也知道,我修炼的是黑煞功,本就子嗣艰难,如今到了先天境界,恐怕更是……我也无意建立家族如何,滇南只是一程。”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沈先鸿提议中暗藏着陷阱。
府城先天武者可是有着第四人知府慕远图,只要沈先鸿愿意在事成之后,拿出下品青元壶,扶持先天家族,作为筹码,慕远图都可能动心,可为何沈先鸿没有如此做呢?
慕远图作为知府,披着官府的皮,不好介入,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原因是风险、收益不匹配。
先天生命力极度顽强,就算沈先鸿、慕远图二打一,石庸也可能拉着一人同归于尽,即使做不到,至少也能给一人重创,这时剩下一个完好的、一个重创的,很难保证一方不下黑手。
‘若是我同意之前提议,与沈先鸿围杀石庸,身为三人中较弱一方,石庸临死反扑,有一定可能对准我,就算带不走我,也能给我造成重创,这种情况下,就太考验沈先鸿的节操了,可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啊!’
庄瑾暗叹一声,建议道:“家主看这样如何?家主请来慕知府……请慕知府以协商调解为由,请来药王帮主石庸,在席中动手,我们三对一,也不怕石庸临死反扑如何。”
“事后,家主拿药王帮的残破中品青元壶,慕知府拿下品青元壶,我只需家主以残破中品青元壶,供给我十年修行资粮。”
正如他所说,自己没有建立家族、势力的想法,府城只是一程落脚,不一定非要将青元壶据为己有,只要有着修行资源即可。
‘这种情况下,引入第三方,我的危险也大大降低,众所周知,三角形最为稳定啊!’
‘还有就是,权利与义务对等,若是按照沈先鸿的提议,我想拿到青元壶,建立先天家族,势必要在与石庸的战斗中玩命。可现在拉入慕远图,将药王帮的残破中品青元壶让给沈家,将沈家的下品青元壶让给慕远图,这两人拿大头,势必要承担主攻,我分配最次,配合策应即可。’
总之,这种提案,对庄瑾最为有利。
沈先鸿深深看了眼庄瑾:“此计甚妙,就如庄生所说吧!”
之前他的提议,既是试探,也是怕将自家下品青元壶许给慕远图,庄瑾不满,如今庄瑾主动提出,三全其美,自然最好。
“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功法、先天武技,我先将这两物交给庄生。”
约定定下,沈先鸿自是要付定金,进去不多时后出来,手上拿着两本册子:“这是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功法,我沈家所藏,也只到这里。”
“这一本则是先天掌法武技《阴阳两仪掌》,我沈家另有一门先天剑法武技《风雷快剑》,也不是小气,舍不得给,乃是那《风雷快剑》需要以《风雷惊功》真气催动,才能发挥威力……这《阴阳两仪掌》与黑煞掌有着契合共通之处,庄生先用着,等事后,我再为庄生搜寻一门先天武器类武技。”
先天境界,先天真气可以传导入武器,并且,先天真气的强化,也与材料本身有关……故而,先天掌法、腿法类武技,自是比不上先天剑法、刀法类武技。
“多谢家主,那就麻烦了。”庄瑾微微颔首。
沈先鸿付了定金,说回计划:“庄生突破先天,那药王帮主石庸还不知道,计划若迁延日久,就有着暴露的可能,多生变数,不如今夜就与慕知府商谈,最好明日就行动,庄生以为如何?”
“夜长梦多,如此也好。”
“那就如此说定了!我与药王帮主石庸彼此遥遥感应,不好擅动,不然恐会引起对方警惕,这样,今日子夜时分,我差人请来慕知府,我们三人再行商谈具体细节……”
先天武者在武道直觉中,有着三种状态:一种是接连天地的巨大存在感,如沈先鸿、石庸,相互盯防,彼此感应位置;
一种如庄瑾开始之时,隐藏部分境界,可打通玄关一窍后,散发波动有着细微不同,先天武者当面就有可能发现;
还有一种是将自身存在感彻底寄存天地,在武道直觉中隐身,这种情况下,先天武者能否发现彼此,就要看境界高低,以及对身融天地的理解程度了。
如知府慕远图,不需要如沈先鸿、石庸互相盯防,又为人低调,平日就是第三种状态。
所以,这种情况下,沈先鸿过去府衙,就可能被药王帮主石庸发现,打草惊蛇,最好还是请慕远图过来。
“还有,今日本来为庄生举办了宴席,接风洗尘,以及庆祝晋升紫袍供奉,不曾想庄瑾已然是先天……如今为了迷惑药王帮,这宴席不妨继续下去,稍后我会对外宣布,庄瑾如今是八脉胎息武者,紫袍供奉级别……庄生暂且委屈一二……”
之前安排宴会,是因为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推出庄瑾晋升紫袍供奉,在接风洗尘之外,更多是为提振士气,稳定人心,如今庄瑾已是先天,这个就已然不是主要目标了,更多为了迷惑药王帮,放松石庸警惕,等待这边做足准备,明日屠大龙!
……
这晚接风洗尘,以及庆祝晋升紫袍供的宴会,自然规格不小,客人陆续来到。
杜仕元,就是当初庄瑾之外,对外武生招募的第二人,如今已然八经境界,今日也是过来。
“杜头儿!”
“老大!”
“杜镇守!”
……
杜仕元乃是坊镇守级别,过来不时有手下打着招呼,此时看见两人,却是快走两步上前,主动道:“林镇守!毕镇守!”
“是杜镇守?来得早啊!”
“我们先进去了!”
林宏、毕恺与杜仕元也是认识,打了招呼,微微点头后走了。
杜仕元看着林宏、毕恺两人的背影,心绪复杂,如今这两人一个十经、一个九经,并都在城北安享太平。
遥想当年,他才是对外武生招募中的第二人,家世更是武生招募中的第一人,可如今庄瑾的背影早已看不到,甚至就连庄瑾的手下都纷纷超过他了,想他引以为傲的家世,竟还不如跟对了人,这真是让人从何说起?
杜仕元微微摇头,压下复杂心绪,上前递过请帖:“岳长随,好久不见!”
庄瑾的长随岳松,如今也是十经境界,对比之前对林宏、毕恺的热情,此时见到杜仕元,只是微微点头,态度前后相差颇大。
‘这人当年,也不过四经副处长而已,看到我可不是这副模样。’
杜仕元暗叹一声,正待离开,却看到岳松扭头如变脸般,露出比对亲爹还要热情的笑容,快走两步迎向一人:“平老,您这边请!”
他循着看去,那是一个身穿白袍、肩有六纹的中年武者,赫然是一位十二经武者。
后面有几个武者见到这一幕,窃窃私语。
“那是六纹护卫级别,难怪岳长随这么热情!”
“嗨,若是寻常十二经的武者,也不至于让岳长随如此,你不知道,那位是平永峰平武师,庄大人的老师……当初平武师才不过三经,这才几年,就已然十二经大圆满了。”
“我听说啊,平武师遇到瓶颈,疏络丸、疏络丹就没有缺过,一颗不行,就两颗……身上堆的资源,都够培养出两三位同境武者了。这种条件,就是狗……咳咳,就是我上我也行啊!”
……
杜仕元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当初他先是庄瑾同僚,后又成了庄瑾手下,再后来被庄瑾甩开,渐渐看不到背影,然后被庄瑾老师、长随、手下心腹一一超越……
‘若是我当年能放下身段,拉下脸,是否今天也会是这受益的一员?’
可这人怎么能有前后眼,怎会想到庄瑾能有今日啊!
不仅是杜仕元,如邹庆丰、邢彦、栾振云、钱文德、甘聚等等,与庄瑾曾经有过一程交集的故人,在不同角落看到这一幕,各有各的心情,不过心中皆是浮现出一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本章完)
第202章 ,太极
第202章 ,太极
如庄瑾的长随岳松,接待的基本是通脉之下的武者,今晚宴会真正的贵客分为两部分。
庄瑾接待各位供奉、公子,如陈芸这边则是女眷,乃是供奉夫人、公子妻妾等等,除此之外,今日还来了两位沈家小姐。
陈芸本心是不太喜欢这些事情的,不过心思细腻,能够察言观色,推敲眉目,这般事情真要做来,却也能做得极好。
相比曾经,如今也更为轻松,因为她地位的水涨船高。
这么说吧,决定这边女眷地位高低的,是各自丈夫,庄瑾作为如今明面上沈家唯二的八脉胎息武者、紫袍供奉,陈芸在一众供奉夫人中,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其他供奉夫人不说讨好,见面也自低三分。
明面上唯一势均力敌的,庶务司司正穆明喜的妻子——穆夫人,因为穆明喜欠下庄瑾不小人情,嘱咐自家夫人关照,刚刚一个她的闺中好友说陈芸酸话,陈芸还没开口,就遭到她的斥责,其他供奉夫人惊讶之余,也是对那位供奉夫人疏远、排挤。
也只能说,这边夫人外交的远近亲疏,与她们男人之间的关系变化,息息相关,因为在这个世道,她们的一切荣耀皆是来自于自家男人。
倪莹带来了女儿,如今刚满月,有了名字沈同宁。
因为自家子嗣艰难,陈芸对这个孩子倒是喜欢,送了金子做的长命锁。
这本身只是祝福意味,却难免被深入解读,许多供奉夫人,脸上都是带着看好戏的表情,暗暗瞧向某人。
九公子沈绪清的正妻滕明芝,脸上笑容不变,只是螓首微点:“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想来是能平平安安长大的。”
呼!
倪莹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如吃了颗定心丸,下意识看向陈芸,发现自家表姐不知不觉,竟到了如此程度,一言一行,一件礼物,都能如逆天改命般,深刻影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不仅是普通人,如公子家事,也是如此。
另一边,沈家五小姐沈绪珺、七小姐沈绪菡坐在一起。
唰唰唰!
沈绪菡使出武技兰拂穴手,一串肉串送入嘴里,让脸颊微微鼓鼓如小仓鼠:“庄供奉真大方,这野猪肉竟是易筋境界的,平日可是难得一见,今天本小姐一定要多吃些。”
她虽是沈家嫡女,可沈家公子、小姐众多,资源分散下来,还真不如陈芸。
就说境界,沈绪珺、沈绪菡都是有些武道天赋,修炼了武道,可如今不过一个六经、一个五经,因为考虑到女儿外嫁问题,以防家中核心功法流传出去,她们修炼的同样是《青木长春功》。
“可惜,三姐今天没来。”
“三姐性情贤淑,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与那位庄夫人有些相像……对娘亲说的事,七妹你如何看?”
“自然是……坐着看啦!那庄供奉容貌俊朗,天赋也好,可惜已有了妻子,过来也就是一个平妻……不然本小姐,倒是可以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
沈绪菡娇俏哼了一声,掐腰道:“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是非常非常喜欢我,也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就如五姐你写的那般爱情,皎如山上雪,皓如云间月……”
‘可那种爱情从来只存在于话本,现实中哪有如此完美?也要接受不圆满呀!’
沈绪珺看着自家七妹,螓首微摇,暗道:‘既然这个机会,七妹你不珍惜,那五姐就不客气了。’
她却是清醒,在沈绪菡眼中‘可以给个追求机会’的庄瑾,在她这里却是已经极为优质、算是难得的良配了。
‘八脉胎息武者、紫袍供奉的平妻,也不算委屈了,更何况如今家中局势,这位庄供奉有着一线先天希望。若真的突破先天,作为先天武者的平妻,从此身份、地位、资源,都会大不相同。’
沈绪珺暗道着,看向陈芸:‘就如这位庄夫人,若非从微末相伴,播种、浇水,如何会有今日?现在虽然稍晚了些,却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她看了一眼继续在吃着东西的七妹,起身过去,作为府城有名的才女,学识自是不俗,陈芸也喜欢字画诗赋种种,两人也算是有着共同话题,很快就聊得投契。
陈芸心思灵慧,自然不会以为沈绪珺只是简单过来,心中一转,就大概明白了背后意味,却也考虑到庄瑾如今虽已先天,却也与沈家关系微妙,需要一个纽带来稳定关系。
如此两相有意,双向奔赴,很快两女已经亲密到能挽着手臂了。
其他供奉夫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笑意吟吟,心中却是各有心思。
……
不像是女眷那边,许多人讨好陈芸,还带着些矜持,话中打着机锋,多有勾心斗角,庄瑾这边,就相对简单直接许多,男人之间么,看拳头说话,境界、实力清晰,地位也就分明,低头弯腰起来,更是彻底。
陶梦溪放低身段,接连敬酒,赔罪,如今甚至多有庆幸,当初司空蕤的偷袭了。
不然庄瑾如此年轻的八脉胎息武者,狠狠得罪了,大概会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赔上自己都不够,还要报应在后辈身上。
一些手下自作主张、曾经针对过林宏、毕恺等人的供奉,今日也是纷纷道歉,带来了厚礼。
如傅寿松、孙明弼、钟毅等供奉,与庄瑾有着些许交情的,自然更是态度热络。
不仅是这些人,就连同是八脉胎息境界的穆明喜,与庄瑾喝酒时,杯口都自低一分。
其他人只以为,这是年初清和县争夺阴阳蛟事件,庄瑾救下四公子的人情,他自己却知道不是——庄瑾身上气息太过圆融,应该已然奇经八脉圆满,说不得,今后还有更进一步的希望!
庄瑾看着这些先天之下的武者,身处高度不同,心中自然有着万物不介于怀的从容、松弛,应对游刃有余,如此淡然风度,更让这些供奉们叹服。
此刻,他心思更多已不在这里:‘今晚与沈先鸿、慕远图会面,商谈结果,将决定着府城今后数十上百年的格局。’
‘相比这些人,说是供奉,迈入沈家上层,可也被大势滔滔,裹挟其中,身不由己,我却已经跳出岸上,乃是真正的执棋者、弄潮儿,我与沈先鸿、慕远图,以及石庸博弈的结果,直接就是府城的大势啊!’
……
是夜子夜时分,宴席结束,庄瑾悄然再次来到内院,与沈先鸿会面。
他也见到了滇南知府——慕远图,本以为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对应下,会是一个儒雅书生般的人物,见到却是颇有反差,慕远图此人人高马大,面容粗犷,还蓄着大胡子。
慕远图看向庄瑾,脸上带着感叹:“这股波动,庄供奉突破先天了么?!外面都在传沈家大公子突破失败、暴毙,陷入被动,如今这明明是把握主动啊!”
“沈家主请我过来,毫不遮掩展示此点,不怕我说出,定然是拉拢、合作,对我是好事了。”
短短两句话,就可看出此人的不简单,一眼认出庄瑾,意味着此人对沈家、药王帮两方始终有着关注,甚至直接猜出目的。
“慕知府好眼力!”
沈先鸿说出了自己对药王帮的调查发现,以及与庄瑾商量的计划,与事成之后各自分配。
“那药王帮主石庸,得的竟是五百年前‘怒目金刚’褚云的传承?还有,药王帮的青元壶,乃是残破中品?!邀我设宴诱杀药王帮主石庸,以沈家的下品青元壶相酬么?还算是有些诚意。”
慕远图说着,看了沈先鸿一眼,然后目光移向庄瑾,似乎猜出如此提议是庄瑾提出的,微微颔首。
他身为知府,先天之尊,在滇南府影响力庞大,但更多是公器,修炼资粮受到朝廷制约,若是得到下品青元壶,就不再受制于朝廷,也可奠定豪族的根基,乃至更进一步化公为私,真正成为和沈家一般的豪族,绵延家族富贵荣华数百年。
“可以答应,不过有两点,其一,合作就好好合作,都不要有什么小心思。”
慕远图盯着沈先鸿眼睛:“说的就是沈家主,我丑话说在前面,行动中,只要我发现沈家主不尽力,或是有一丁点想要借刀杀人的苗头,别怪我扭头就退出,与药王帮讲和。”
沈先鸿与此人对视,两人目光,好似在半空碰撞出火,各不相让,最终还是他率先退步:“可。”
对此,庄瑾保持沉默,眼观鼻、鼻观心。
这一点慕远图可以说,他碍于身份,其实就不太好说,只是默契、意会,现在慕远图出头做了恶人,明明白白说出此点,捅破窗户纸,沈先鸿只要不蠢,就会彻底打消某些可能的想法,先解决了药王帮这个心腹大患。
可庄瑾没想到,接下来,吃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其二,”
慕远图转头看向庄瑾:“庄供奉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事后,我要庄供奉娶我一个女儿……”
“咳咳!”
沈先鸿打断,似乎想说什么。
“我知道沈家主要说什么,你家也要嫁女儿么,那庄供奉就搂草打兔子,一并娶了嘛,都是作为平妻。”慕远图大手一挥道。
这下沈先鸿也不说什么了,两人一同看向庄瑾。
‘这是搂草打兔子的事情么?’
庄瑾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在两人目光中,沉默数个呼吸后,微微颔首:“可!”
今晚宴席散了,陈芸说就和他说了沈绪珺之事,并表达了支持的态度,陈芸这边都不介意,他也不会矫情什么,不过是多两床被子的事情,如此若是能让自己与沈家、慕远图三方稳定、和谐,倒也值得。
“那此事就成了,接下来商谈细节。我先说说吧,沈家与药王帮的消耗,到如今恐怕都很难受,听闻药王帮最近的修炼资粮供应,都受到影响……如今,你沈家大公子突破失败、暴毙,也是需要喘息……我以这种种为由,明日邀请石庸过来调和,暂停争斗,等其到来,我们三人围杀、斩首。”
“傍晚之时我收到消息,药王帮主弟弟石杰,对庄生返回府城的船只,进行了偷袭,这一点可以加入进去……让慕知府的调解更显真实。”
“和谈地点可以定在府衙,让那石庸安心,也给慕知府一个发难的借口。”
……
三人都是人精,三人计长,查漏补缺之下,很快,就是定下完备计划。
这一切的关键,其实还是在于庄瑾,正常来讲,他这么快突破先天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正是要凭借这个信息差……一举坑掉石庸。
三人商谈定计,各自分开,去做准备。
……
与沈先鸿、慕远图分开,庄瑾回到本部自家小院,拿出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功法,以及那本先天掌法武技《阴阳两仪掌》。
“先天真气境,原来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正是如今我所在的层次,飞摘叶,皆可伤人。”
“第二个层次,乃是气动雷音。”
如果说,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真气只可离体三尺,远程攻击,要么飞摘叶,真气依附于物,要么以真气调动天地元气、光影、气流,如圆满第三层次的黑煞掌那般虐菜……
那么,到了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先天真气就是凝练到了一个程度,可形成剑气、刀芒、掌风等等,凭空打出,产生爆炸效果,杀伤十足。
这其实是到了这个层次,先天真气凝练,却又不够凝练,可以不凭借依附之物,打出远程效果,但一触碰,就会爆炸。
因为一招一式,如雷霆落下炸响,故而这个层次名为气动雷音。
“先天真气境第三个层次,乃是炼气如虹。”
到了这个层次,先天真气凝练到了极致,比如用剑,一剑挥出,剑气凝如匹练,等闲一座假山,或者土丘,都能一分为二。
“不错,有了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功法,我停滞的修为境界,又能继续向前了,不过目前更有用还是这门先天掌法武技。”
庄瑾翻阅《阴阳两仪掌》,微微颔首:“果然如沈先鸿所说,此门先天掌法武技,与黑煞掌多有相通之处,还有我前世学过的太极拳,也有些借鉴意义。”
他摆开架势,运转先天真气,习练这门掌法,一招一式越来越快,如行云流水。
如果可以量化的话,就会发现,此刻庄瑾《阴阳两仪掌》的熟练度,正在以一个极为骇人的速度,飞快上涨。
顷刻间,就已然是入门,然后继续狂飙猛进,直到来到小成门槛之前,本来正常武者,在这里就会被卡住,但他因为没有瓶颈,直接达到小成级别!
嗡!
这一刻,庄瑾先天真气涌动,在双掌操控之下,化作一道直径三尺的黑白太极阴阳鱼,旋转归于自身。
“阴阳两仪掌,我这就……小成了?!”
要知道,《阴阳两仪掌》小成级别,已然是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飞摘叶、皆可伤人的极限,想要大成,需要先达到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因为这涉及到了掌风的部分。
‘也是因为黑煞掌与《阴阳两仪掌》多有相通之处,我圆满第三层次的黑煞掌熟练度有所转化,以及前世所学太极拳的理念,还有自身无瓶颈的天赋,三者联合,《阴阳两仪掌》才能这么快小成。’
庄瑾释然点头,脸上带着一抹欣然之色:‘《阴阳两仪掌》小成,我在同境战斗之中,也能避免之前只有黑煞掌刮痧的尴尬了,虽然大概率还比不上沈先鸿、慕远图两人的输出,却也相差不会太大了。’
‘明日主攻有着沈先鸿、慕远图两人,我作为辅助,却是足够用了。’
……
(本章完)
第203章 ,得宝
第203章 ,得宝
次日,城西,药王帮本部。
“知府慕远图做中人设宴,邀我与沈先鸿协商和谈?在沈家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庄瑾乘坐船队被拦截之后,沈家这是终于坐不住了么?”
石庸看着请帖,嗤笑一声。
自沈家与药王帮在城南血腥消耗,不多久后,药王帮青元液就紧张起来,其后偷袭下面县城年中进献药材,缓解了一时,再后来,双方互相袭击药田……到了如今,药王帮帮众的修行资粮供应都是困难,几乎难以维系。
沈家也不好过,不过沈家底蕴深厚,还可以坚持下去,可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庄瑾乘坐船队又遭截杀,接连刺激之下,沈先鸿想要和谈,暂停战事,是非常合理的。
这也不是慕远图第一次做中人了,此前沈家、药王帮争夺城北,以及劫掠县城年中药材,司空蕤之死……三番两次,都是知府慕远图做中人调和。
在石庸看来,这一次与前几次,没什么不同。
事实上,当下形势,如果没有庄瑾,沈先鸿的确会如此……可庄瑾突破先天,多了一个前置条件,沈先鸿就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而不知道这点,石庸也就会得出错误离谱的结论。
而石庸不是蠢人,相反十分精明,却也没想到庄瑾突破先天——就如石杰想的那样,沈家大公子沈绪宏那般条件,都突破失败了,庄瑾一个从微末底层爬上来的武者,不知道各种隐秘忌讳,怎么可能成功?
突破先天的难度,他可是清楚得很!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信息佐证:庄瑾收到消息返回,石杰拦截船队扑空,如果庄瑾已然突破先天,怎会避开?
昨晚沈家,也刚刚举行宴席,为庄瑾接风洗尘,以及为庄瑾突破八脉,晋升紫袍供奉庆祝……
种种信息都在证明,庄瑾刚刚突破八脉不久。
也只能说,庄瑾天赋是一个bug的存在,没有瓶颈,没有借助沈家,自身在临济县就完成突破,这不只是石庸没想到,就是沈先鸿也没料到,慕远图昨晚见到,心中同样震惊巨大。
而不考虑庄瑾的因素,石庸还是老观念:府城先天武者只有三人,就算沈先鸿、慕远图联合,自己二对一,不说拉一人同归于尽,重创一个也是绰绰有余,那两人不会如此不智。
“地点选在府衙么?倒也有些诚意,来人……备轿!”
……
府衙。
门房迎接出来:“沈家主已经来到,知府大人正在招待,石帮主请随我来。”
石庸感应之中,沈先鸿的确在里面,微微颔首,送上了一份礼节性的礼物,在门房引导下进去。
一府府衙,这等代表朝廷脸面之地,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意外。
直到半路,眉心微微刺痛,武道直觉示警。
下一刻。
轰!
埋伏在的地下的三万斤炸药,引燃爆炸,震耳欲聋的声音中,炽烈火光膨胀,冲天而起化作一个小型蘑菇云。
石庸身形急掠,避开爆炸中心,以三尺气墙,对抗后续爆炸火光,以及迸射的砂石铁片。
片刻后。
地面翻卷,几乎如同犁过一遍。
石庸也在对抗爆炸,进入战斗状态,隐藏许久的《金身不坏功》用出,全身上下头发都是化作金色,如同一个小金人,先天真气更是渲染周遭天地元气,三丈之内,出现无数金色光缕。
此刻,他外袍也是破碎,露出一副金色龙纹的内甲,其上流转金光,让其此刻宛若一个金甲神人。
——这是龙纹金甲,五百年前那位先天高手褚云的战甲,以一万两金子萃取一两的精金,混以天外陨铁、金蚕丝、紫晶砂、赤金石种种珍奇材料制成,相对轻便,先天武者可以贴身穿戴,尤其是配合《金身不坏功》,更是防御力惊人。
这时,一道声音在半空如雷霆炸响:“大胆石庸,本官好心为你与沈家调解,可你药王帮竟敢袭击府衙,意欲谋害本官,其罪……当诛!”
石庸:???
本来被爆炸袭击,石庸还没有算账,现在慕远图却倒打一耙,给自己扣上屎盆子,让他心中如吃了屎般恶心、憋屈,却也瞬间明白是沈先鸿、慕远图两人联合了,要对自己动手。
‘可这两人,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就不怕我临死反扑么?’
这个疑惑刚刚在脑海中出现,下一刻,石庸就明白了。
“第三个先天武者?!这是……庄瑾?!怎么可能?!”
他方才面对三万斤炸药爆炸,都是面不改色,此刻却是勃然色变。
‘这庄瑾什么时候突破的?在下面县城?不可能!下面县城如何有资源,让人突破先天?更何况,如果此人在下面县城突破,庄瑾昨日面对拦截,为何还要躲避?’
‘难道是昨晚,沈家给予资源突破?可这也不对啊,突破先天成功的一瞬,会控制不住,有一闪而逝的强烈存在感,昨晚我没有感受到啊!’
种种念头,从石庸脑海飞快闪过,可再如何难以置信,庄瑾先天之境确凿无疑,已然是他要面对的赤裸裸的现实。
……
庄瑾自然没有好心给石庸解惑的打算,此刻已然是与沈先鸿、慕远图三方合围,直接出手。
沈先鸿手中三尺长剑,在《风雷惊功》的先天真气灌注之下,化作一柄青紫光剑,随着身形掠去,先天真气渲染之下,周身三丈之内,青色风刃飞舞、紫色电弧闪烁,好似形成一片风雷领域。
慕远图从另一边包夹,武器则是一柄背有许多小环的环首刀,在先天真气强化下如施加了特效的光刀,此人功法应该是火属性,先天真气渲染,周身火红一片,如暮晚天空燃烧的火烧云。
‘先天武者之间厮杀,以先天真气渲染天地元气,形成类领域,可以增强招数的威力么?’
实战是最好的老师,庄瑾心中一动,先天真气影响天地元气,三丈之内点点银白光芒好似飘雪,冰冷肃杀,一掌拍出,一道银色龙影好似从冰雪中飞出。
轰!
这一道银龙虚影破开三尺气墙,石庸胸膛一震,却是就让银龙虚影粉碎,然后先天真气涌动,三尺气墙顷刻恢复如初。
可这时,沈先鸿、慕远图两人的攻击也是到来,一刀一剑左右横击,破开三尺气墙,如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石庸只能抬起双臂,以护腕格挡。
——这次名义上的设宴相请,乃是和谈休战,不是打架,石庸自然不可能将兵器紫金双锤给带进来,不然那成什么样子了?想象一下,石庸拎着自己紫金双锤来到,坐下吃饭时,一手拎着锤子,一手夹菜、喝酒,脚下再踩着一个锤子?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当!当!
石庸双臂猛地一颤,终究是挡下。
嗤啦!
这时,沈先鸿手中长剑一转,大片紫青电弧迸射,笼罩石庸身形,让其一个麻痹僵直。
慕远图配合默契,瞬间加大真气输出,手中环首刀的刀背铜环叮铃铃作响,刀刃赤红光芒一盛,好如燃烧。
轰!
这一刀巨力之下,石庸双脚摩擦地面,带起两条数寸深的沟壑,周身金光闪烁,险些被打出金身护体的状态。
不等石庸调息,又是一道银色龙影从下至上,绕过此人的龙纹金甲,龙抬头而来,石庸只得翻身躲过,顺带捡起地上两根桌椅的木腿,左右迎上追击而来的沈先鸿、慕远图两人的刀剑。
先天高手搏杀,常人肉眼甚至都难以看清,只见半空青紫、火红、赤金三道龙卷碰撞,一道银白龙卷游离在外,不时飞出一道道银色龙影,穿入其中。
四人战场所过之处,屋舍轰隆隆倒塌,如同地震。
石庸手中捡起的断裂桌腿,自比不上刀剑,很快被削去,又是变得赤手空拳。
庄瑾游走掠阵,一道道龙影打出,输出不高,却是每每打断石庸的节奏,给沈先鸿、慕远图两人营造战机,很快石庸身上就是出现一道道伤口。
轰!
数十招后,只见金色龙卷破碎,石庸倒飞出去。
此刻只见他前胸后背之外,龙纹金甲更多防护不到的部位,如手臂、双腿,有着一道道深足寸许、可见骨头的刀剑伤口,血流如注。
——石庸全盛状态,施展《金身不坏功》,配合紫金双锤,其实是比沈先鸿、慕远图单个稍稍强出一点的,但此时没有武器,又被三个同境夹击,此时没有被打死,都已然是先天真气境生命力强大,以及功法《金身不坏功》防御力强悍,还有身上龙纹金甲的功劳了。
唰!唰!
石庸深知不能这样下去,这次面对一刀一剑,却是咬牙以双掌硬接,代价就是双手几乎被斩断,筋骨都清晰可见,这时候却不顾伤势,施展炸脉秘法,爆发之下,逼退沈先鸿、慕远图两人,脚下一踏,腾空而去,显然是想要逃走。
“给我回去!”
庄瑾策应战场,早就盯着对方,这时拦在前面,施展先天武技《阴阳两仪掌》,双手推合之间,一道太极阴阳鱼图案出现,借力打力一转,将石庸整个人以更快速度扔了回去。
如此机会,沈先鸿、慕远图两人怎会放过?
“风雷双杀!”
沈先鸿身形一闪,小成级别的《风雷剑法》催动,好似分出分身……不,这是真正分出一道以假乱真的光影分身。
“霸刀——杀神斩!”
慕远图也是全力催动《霸刀》刀法,用出其中绝技,刀身上出现一抹血色,煞气逼人,穿刺而去。
唰!唰!
沈先鸿、慕远图两人,在石庸被庄瑾摔落、真气难以提振的刹那,一左一右从其肩膀位置穿入体内,旋即刀剑转动,真气传导爆发。
到了这一刻,石庸先天真气根本没有压制对抗,绝望狂笑一声,主动顺势而为,引爆丹田气海先天真气。
轰!
石庸主动自爆,狂暴的先天真气破体而出,牵引天地元气,形成一朵金色蘑菇云,急速向外膨胀。
庄瑾本就处在外围,身形连掠之下,已是避开杀伤最大的范围,余波以三尺气墙就已抵挡,毫发无伤。
沈先鸿以剑光防护,滴水不漏,可仍被爆炸的金色侵染,在以三尺气墙抵消后,脸色微微一白。
慕远图疾退之下,一刀劈出,将向自己这边汹涌的金色气浪分成两半,余下以三尺气墙分批次抵挡,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数个呼吸后,血雨之中,庄瑾看向两人:“家主、慕知府,你们可还好?”
“无妨,真气消耗有些大。”
“受了些轻伤。”
沈先鸿、慕远图两人皆是摇头,对他们来说,这点代价无需在意,不值一提,反而是战果,他们看向漫天血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之感:药王帮主、先天高手石庸,这就死了,死在他们手上?
从战斗开始,到石庸自爆结束,前后只不过二三十个呼吸,石庸甚至都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
“的确是死了。”庄瑾肯定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就如高端的商战往往朴实无华,拔线、开水浇发财树;高端的政变:诱进宫门,安排刀斧手……
真正的现实,也往往没那么多你来我往、精妙绝伦的阴谋诡计,因为越是复杂,越是容易出错,反而越是简单,大巧不工,才越是难破!
比如,今日以和谈为名请来石庸,三人围杀,以多打少,给药王帮斩首,就这么简单。
“此战庄生出力甚大,又不要求青元壶,我意,这件龙纹金甲就交给庄生,慕知府意下如何?”
“给咱们未来女婿,我看行!”
龙纹金甲对先天武者防护不小,沈先鸿、慕远图两人都不想落在对方手中,破坏平衡,给相对最弱的庄瑾反而都能接受,同时也是给庄瑾卖个人情。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庄瑾倒也不矫情,过去取了,先天真气一转,就是荡涤如新,这东西在沈先鸿、慕远图两人刀剑之下,以及石庸自爆中,都没有半点破损,可见是个好宝贝,能大大提升保命能力。
“石庸一死,药王帮不过囊中之物,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取了药王帮的青元壶,斩草除根,如何?”
“可!”
“善!”
三人达成一致,马不停蹄,直奔城西药王帮。
……
(本章完)
第204章 ,太上
第204章 ,太上
城西,药王帮本部。
“你们帮主石庸已死,尔等还不速速请降?”
沈先鸿、庄瑾、慕远图三人气势全开,接天连地的巨大存在感肆意释放,先天真气渲染天地元气,化作青紫、银白、火红三道类领域般的龙卷,强横的威压如洪荒猛兽,一时间,前方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闷、粘稠,好如夏日暴风雨前,极度压抑。
之前府衙爆炸,药王帮上面就已是吩咐,启动最高级别警戒,这没多久庄瑾三人就是到来,此刻里面的药王帮众听闻这话一阵躁动。
“三位大人,不知可否给些时间,宽限一日半日确认消息?”
里面一个坐镇的十一经副堂主级别冒头道,不敢相信这么快时间,自家帮主就死了,害怕是诈唬,万一石庸只是逃掉,而他们又不放一箭投降了,石庸事后势必报复、清算。
而石庸的狠辣,药王帮中人都是知道的。
“可惜那石庸自爆,尸骨无存,没留下首级,不然,就轻松多了。”
“是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凭一句话,想要这些药王帮的人纷纷降服,却也是想多了。”
“若是给一些时间,让事情发酵,事情倒是可以轻易许多,只是也会给那石庸弟弟——石杰带着药王帮的青元壶躲起来的机会,乃至破釜沉舟,万一突破先天,这就平生事端!”
沈先鸿看向慕远图、庄瑾两人:“我意,即刻杀进去!慕知府,你可不要舍不得一些狼崽子,以及瓶瓶罐罐。”
“城西既然分于我,清洗一番,也是正好。”慕远图哈哈一笑,如此言道。
庄瑾听着沈先鸿、慕远图的对话,敏锐察觉到了,石庸一死,按照之前所说分配,慕远图化公为私建立先天家族,某种程度上说,是取代药王帮与沈家对立,这已然是接下来府城的主要矛盾,此刻两人已然开始相互试探。
他的态度,作为两人未来的女婿,不介入两人因果,维系一个平衡,也是保持超然地位。
不过不介入两人因果,有些事情却要站出来,比如此刻。
“家主、慕知府,之前大战消耗不小,这次就由我来动手吧!”
龙纹金甲拿了,自然要办事,庄瑾看去暗道:‘之前石庸乃是同境,以多欺少,我作为辅助,但这次么,我对于越境挑战,却还是有些心得的!’
唰!
庄瑾身形一晃上前,沈先鸿、慕远图不紧不慢,在后跟上。
“放!”
那副堂主看到三人强闯,咬了咬牙,下令放箭。
唰唰唰!
一时间,万箭齐发,其中还混杂着一些秘银材质的破气弩。
庄瑾撑起三尺气墙,胸膛一震,大片箭矢纷纷炸碎落下,抬手打出一道银色龙影,让一片箭垛倒塌,其中发出一片惨叫。
“家主、慕知府,我们直奔内院。”
庄瑾道了一声,没有在意这些小喽啰,风驰电掣而去,沈先鸿、慕远图紧随其后,三人快速向前。
遇到阻挡,他抬手一掌一道银色龙影,无一是一合之敌,顷刻间,就是数百武者丧命。
此时这些药王帮武者也彻底明白了先天武者的含金量,所过之处,一片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很快,三人来到药王帮外院通往内院的必经小径,这时忽而传来一道轰然巨响,上方钟楼中一圈圈半透明的波纹笼罩而下。
‘这一招,还算是有些意思!’
庄瑾身形一顿,抬脚张臂,画出一个太极,半空一道丈许的黑白阴阳鱼图案成形,将那一圈圈半透明波纹尽数吸收,下一刻,一转一推之间,还施彼身打了回去。
轰!
那半透明波纹威力极为不俗,直接让钟楼崩塌,露出一口数丈高的青铜大钟,青铜大钟轰然巨响,迸开裂纹的同时,其后药王帮八个堂主、副堂主级别的通脉武者,也是被余威震得纷纷吐血,四散逃逸。
——原来之前这一招,乃是这八个通脉武者合力以劲力催发,借助这口巨大铜钟使出。
“想走?!”
庄瑾袖袍一震,破碎片片布缕,抬手一挥,化作一道道银白流光,迅疾射去。
唰唰唰!
只是一招,七位通脉武者……死!
还剩下一个,那是庄瑾故意留下的活口,这是八人中境界最高的通脉六脉武者,射中右腿,让此人从半空栽落。
“庄生好手段,昨晚我才将《阴阳两仪掌》交给,今日就已是小成,如此悟性,我远不如啊!”
“好女婿,不错!这杀起来下面武者,剁剁剁剁如砍瓜切菜,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哈哈,这般越阶战斗,的确是酣畅淋漓。”
庄瑾倒是不觉什么,反而认为这才兵法正道,在他看来,自己辛勤修炼、突破,不就是为了需要之时,能够以上凌下、快意碾压么?
三人身形一闪上前,围住这个通脉六脉武者。
这是药王帮战堂堂主解飞龙,此刻被三个先天围住,额头冷汗都出来了,尤其是想到刚刚其他同僚的下场,此时从心选择了求饶:“沈家主、慕知府,还有这位……庄爷爷!”
沈先鸿、慕远图听到此人称呼,脸皮皆是抽抽了下,却也懒得计较,直入主题:“你们药王帮的青元壶何在?”
“具体我也不知,不过我知道,每次药材,都是送到内院一处地方,那里是……”
“带路!”
庄瑾三人来到,在门口停下。
“里面想必有着机关装置,有些麻烦。”
“无妨,拆一遍就是。”
庄瑾抬手一道银白龙影飞出,直接暴力拆迁,一片轰隆隆之声中,片刻后,只有一处石室残留。
沈先鸿、慕远图两人真气灌注刀剑,切开石墙,里面石杰双腿盘坐,七窍流血,已然没了气息,身旁不远处,有着一个高约三尺、阔口双耳、壶嘴位置破碎的天青宝壶。
……
石杰这明显是突破先天失败,暴毙而亡,倒也让庄瑾他们省了些力气。
关于后续之事,也没什么意外,沈先鸿取得药王帮的残破中品青元壶,验明正品后,返回沈家,将沈家下品青元壶交给了慕远图。
只能说,三角形的确是最为稳定的结构,因为考虑庄瑾这个第三人的立场、观感,在发现药王帮的残破中品青元壶后,慕远图并未出手与沈先鸿争抢,沈先鸿在拿到药王帮残破中品青元壶后,也没有食言而肥,耍弄什么诡计。
随后,府衙派出人手,清洗、接管城西,沈先鸿则是召集沈家供奉级别,临时加开高层小会。
……
因为庄瑾三人速度太快,直到此时,药王帮主石庸身死,庄瑾三人血洗药王帮,还没有彻底传开,只有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之前府衙爆炸,有说是药王帮袭击府衙,想要造反,庄瑾三人冲入药王帮大开杀戒,也有谣传说是药王帮内乱……
不过到了供奉这个级别,自有消息渠道,发生了什么已然大致知道,可知道也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的地方在于这其中扭转局势的重要人物——庄瑾!
在他们消息中,庄瑾突破先天,作为局势定盘的胜负手,可明明昨晚,他们还在参加庄瑾晋升紫袍供奉的宴席……这前后冲突矛盾之处,让他们都有些怀疑自己得到的是假消息,惊疑不定。
直到此时高层小会,最前方,沈先鸿的位置向左挪动,右边平行位置,留出一把交椅。
“今日高层小会,有着三件事。”
沈先鸿与庄瑾并肩而立,看向下方:“其一,庄生突破先天境界,自即日起,作为我沈家太上供奉,地位待遇,一应对等我这位家主,修炼资粮供给,一应由沈家供应、承担。”
这是将之前庄瑾修炼资粮的条件明确下来,如此大气,在庄瑾本身价值之外,也有些竞争因素,今后慕家崛起,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将庄瑾往外推。
庄瑾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接天连地巨大存在感毫不掩饰释放而出,一股浩荡气势横扫而出,配合彰显着自己的境界。
“恭贺太上供奉!”
这般整齐划一的声音中,下面众位供奉无一不是表情复杂。
穆明喜暗叹,自己也只觉庄瑾有一线先天希望,可没想到,庄瑾竟然真的成了,还这么快!
傅寿松看着庄瑾,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城东之事,还犹在昨日,不想两人地位已然翻天覆地变化至此。
四公子沈绪靖看着庄瑾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境界,心中下意识有着嫉妒生出,可旋即就是理智压下。
在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后,他已将自己视作了将来沈家家主的不二人选,可现在随着庄瑾突破先天,又与八公子沈绪琛交好,让他感受到了巨大威胁,暗暗决定隐忍、拉拢庄瑾。
八公子沈绪琛如今也不过通脉二脉境界,看着庄瑾,感受到这股真实不虚的巨大差距,心中叹息:‘庄兄之资质,世所无伦,我这般寻常的天才,与之相比,却是犹如萤火之于日月,自取其辱了。’
他又是想到,庄瑾突破先天,与自家父亲同辈论交,按理说从此自己得叫一声‘庄叔’了,想到这里脸上笑容不由微微僵硬。
其他供奉因为庄瑾突破通脉境界不久,就是下去县城,接触相对较少,如今庄瑾从县城回来,就是一朝飞龙在天,反差之大,对比之鲜明,也是多有唏嘘。
“其二,药王帮主石庸袭击府衙,已为我与庄生、慕知府三人所斩,府衙将对药王帮报复、清洗,城西之地,今后会由官府入驻……随着药王帮破灭,这场绵延日久的战事,至此也宣告结束。”
事实上,明明是沈先鸿、庄瑾、慕远图三人联手坑杀了石庸,如今对外宣传,却是药王帮冥顽不灵,袭击府衙,意图造反,为沈家联合官府破灭,这就是史书由胜利者书写了,以后也会这么流传。
这些供奉都是人精,自然明白真正事实是什么,却也会纷纷心照不宣跟着粉饰,假装事情就是如此——无它,唯屁股使然耳!
而官府入驻城西,这也是早已约定的事情,其后,慕远图就会一步步化公为私,作为建立先天家族的根基。
不过,供奉们最关注的还是最后一句:战事结束了!
这意味着,从此他们安全了,再不用上阵厮杀,有着生命危险,可做回从前高高在上的供奉,得享富贵安泰。
“家主英明!”这次众位供奉的整齐划一的声音,明显轻快了许多。
“其三,旬日之后,八月十五,太上供奉的先天大典,将与其娶我沈家小姐、慕知府七小姐为平妻的婚事一并举办!”
药王帮主石庸死后,庄瑾作为如今府城唯三的先天之一,这是政治联姻,众多供奉自然明白,可他们都发现了沈先鸿话中,极为有意思的一点,慕知府家的言明了是七小姐,可他们沈家,却是模糊了说辞。
沈家身份、年龄适合的小姐有着三位:三小姐沈绪筠、五小姐沈绪珺、七小姐沈绪菡,可刚才家主似乎没说是哪一位小姐?
‘不会是太上供奉这个香饽饽,被三位小姐争抢,还没定下吧?’诸多供奉神色古怪,心中同时生出这个想法。
……
“所以,你们三个谁愿意?”沈夫人看着三个女儿,问道。
“筠儿?”
“这……女儿愿听娘亲做主。”
沈绪筠乃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不争不抢的性子,此刻,却是一改此前‘女儿还想多陪陪娘亲’的说辞,变成了‘女儿愿听娘亲做主’。
这背后原因,乃是与她关系最好的四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庄瑾乃是良配,要她一定尽力争取。
“珺儿?”
“我昨日已是看过庄公子,甚是合意,与庄夫人相聊也是投契。”
沈绪珺这番话语,在这个时代,堪称极为大胆主动,也是感受到了竞争压力。
这么说吧,她昨日还在想庄瑾有着一线先天希望,今日庄瑾就展露先天境界,做下好大事情,惊喜之余,也是感怀,暗暗庆幸昨晚与陈芸打下了一份关系。
“菡儿?”
“两位姐姐愿意,那我也愿意。”沈绪菡眼珠一转,却是这么道。
是的,她也改变主意了,今日再也不说什么‘我将来的夫君,一定要是非常非常喜欢我,也只喜欢我一个人的’的话了,原因同样是庄瑾突破先天。
昨日,庄瑾明面还是八脉胎息、紫袍供奉,作为平妻,她感觉有些委屈了,但如今庄瑾先天……
她从小接触到的先天武者,只有高山仰止一般的父亲,就是人中龙凤的几位兄长,也是希望渺小,可望不可即,于是,心态变化,对庄瑾产生了一种仰视、崇拜的心理。
还有一点就是,看到三姐、五姐的态度,她意识到某人是个好东西,下意识争抢。
“这……之前你们三个,一个个都不情不愿,现在却都是愿意了,可这一个人,如何能分成三半,分别来娶你们呢?”
沈夫人为难叹息着,打趣道:“要不这样,让那位太上供奉撞天婚,蒙上眼睛,捉住你们哪个,就算哪个?”
庄瑾若是在这里,定然会腹诽,你拿我当猪八戒了是吧?
……
(本章完)
第205章 ,盛会
第205章 ,盛会
“娘亲,这事不能咱们自己决定,主要还是看庄公子那边。”沈绪珺提醒道。
“的确是如此。”沈夫人微微颔首,收起方才打趣的亲和,脸上现出一抹雍容的正色。
她作为沈家夫人,政治敏感度自然是有的,同样看得清楚,在药王帮破灭后,将来慕家就是自家对手了,而庄瑾不建立家族、势力,地位超然,双方也都要拉拢。
的确,庄瑾是沈家的太上供奉,可那位慕知府也同样嫁了女儿,传闻中那位慕家女子钟灵毓秀、极为聪明,若是自家嫁过去一个平庸的,被比下去还是小事,若是为庄瑾不喜,乃至破坏了双方良好关系,那就是大事了,要对沈家谢罪的。
‘最好还是一个那庄瑾喜欢,又心思通透,能够拿捏分寸的。’沈夫人从自家三个女儿脸上一一看过,心中暗道。
这时,有丫鬟进来通报:“夫人、小姐,那位庄夫人来了。”
所谓‘庄夫人’,自然就是陈芸了,如今她在沈夫人面前,也能担得起一句‘夫人’之称了。
“哦?我正为此事发愁呢,她来得倒是正好!”沈夫人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迎了出去。
沈绪筠、沈绪珺、沈绪菡,三位小姐看着娘亲亲自出迎,这破天荒的罕见之举,更感受到了庄瑾这位先天武者的分量,坚定了心中一争的念头。
……
陈芸过来,正是挑选将来自己的‘妹妹’。
——庄瑾作为已婚男子,自然不好与三位未婚小姐接触,不然坏了名声,其他两位小姐将来不好嫁人,而陈芸过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庄瑾原话是:‘芸娘看哪个投契,就选哪个。’
嗯,庄瑾这一手骚操作:让正妻去给自己选平妻,也是没谁了。
陈芸听闻都是哭笑不得,当时,两人的对话是这样的。
“夫君就不怕我故意挑选个丑陋的么?”
“即使丑陋,只要芸娘合意投契,那也是好的。”
庄瑾笑道:“这次的事情,本质是联姻,象征大于实际,至不济,就当家里多一双筷子。芸娘你与我从微末而起,感情非是她们可比,我说句真心话,与其选合我心意的,我更愿选一个合你心意的。”
“夫君对我的爱护,妾身是知道的,这次妾身一定为夫君挑选一个都是满意,又美丽、有韵味的女子回来呢!”
这最后一句,乃是当初纳妾之事的梗,夫妻两人听着,回忆起曾经,都是莞尔。
……
因为这段对话,陈芸对这事更为积极,过来一番试探,打开话茬,有意引导,三位小姐不说相互背刺,其间也多有机锋,让她探究到许多内情,看出三女底细。
‘三小姐沈绪筠,是个大家闺秀的性子,只是似与四公子那边牵涉过重,夫君对四公子,却是不大喜欢;七小姐沈绪菡,太过活泼跳脱,容易冲动;相较之下,五小姐沈绪珺才貌双全,拿捏分寸恰当,也多有暗示,婚后会以夫君为主。’她心中暗道。
这日返回,陈芸将自己的判断与庄瑾说了,次日,庄瑾就与沈先鸿商定,定下了人选:五小姐沈绪珺。
……
慕府。
后院一片紫竹林中,光影婆娑,泉水叮咚,阳光偏斜,从百叶窗中滚落,打落在一只打盹的橘猫身上。
竹屋之中,这只橘猫旁边,有着两女相对而坐。
若是陈芸在这里,必然能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她幼时一起刺绣,在灯下约定‘疾病相扶’誓言的余青君。
之前说过,余青君先天失聪,却有着西子、林黛玉般的柔弱、婉约,是个极美的女子,此刻对面的一个女子,却半分不比余青君稍差了。
只见这女子一身素色衣裳,看到会让人下意识想到阳光下散发淡淡寒气的冰魄,清澈纯净,如琉璃一般似乎能倒映出人影,折射出人心,这正是慕家的七小姐慕清。
而余青君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当初庄瑾通脉境界后,就进入慕清的视线,再后来,庄瑾夫妻去往下面县城,慕清就请来余青君教授刺绣,这个性情淡泊的女子就渐渐成了她闺中好友。
今日差不多到了时间,余青君螓首微点,离开去了。
不多时,慕远图过来,本来在外人面前豪迈粗犷的他,此刻却是露出罕见的温柔:“清儿,亲事日期已经定下,是八月十五……”
他说了自家女儿与庄瑾的亲事,心中多有不舍,自家小子不少,这却是唯一的女儿。
“女儿知道了,我也明白父亲想说的,庄公子同样是需要府城稳定,咱家与沈家制衡,这一点双方是利益一致的。不过这点心照不宣,不能诉诸于口,庄公子心中是有数的……与庄公子那般人打交道,不能太过看重利益,最好以真心相对……女儿嫁过去,从此,就要为夫家考虑了。”
慕清看过庄瑾的信息,明白庄瑾这人,性情中有着淡漠冷酷的一面,这是对外人,对身边亲近之人,若是本分真心,也不会亏待。
她也明白自己嫁过去后,最忌讳的一点,就是与陈芸对着干,不然定然会被庄瑾厌弃,而反之,与陈芸交好、表露善意,有益无害,更能获得庄瑾好感。
于是,说服了余青君陪嫁一同过去,这就是对庄瑾、陈芸示好了。
“女大不由人啊!”
慕远图听着这话,感怀之余,也是欣慰,自家这个女儿是极聪明的,九岁之时,棋艺就胜过京中游历下来的国手,让其惊叹不已……到了及笄之年,琴棋书画种种,更是无一不精,皆有着极高造诣。
只可惜世间万物平衡,或许是慧极而伤,慕清先天体弱,又是寒属性体质,不能练武,也难孕子嗣,故而才迁延至今。
“终究是委屈你了。”
“父亲不必说这话,我的身子……”
慕清螓首微摇:“庄公子修炼黑煞功,到了如今境界,本身就子嗣艰难,我嫁给对方,也不会有异样目光如何,庄公子对自己人也是不错,更何况枕边人,倒也算良配。”
如今她对庄瑾,还远不至于说喜欢如何,只是形势至此,一个合适的选择。
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心中也有对未来的一些期待:‘从种种信息,以及与青君的间接接触了解,这庄公子倒是个良人,在底线之外,也多无拘束,嫁去之后,想来不说跟着走出多远,一府之下各县看看,应该是可以的。’
……
也就在沈、慕两家定下婚事、开始筹备的时候,药王帮之事,也终于在府城彻底传开。
煊赫无比、和沈家打擂台七八年的药王帮,仅仅一日,帮主石庸身死,城西本部遭到血洗,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破灭已成定局,如此石破天惊的消息,自然引发惊涛骇浪。
府城到了一定高度的人,都是知道,这府城要变天了,纷纷活动起来,迎接变局。
药王帮破灭,官府入驻城西,开始清洗,拔出萝卜带出泥,这其中斗争极为残酷——底层逻辑却是:不干掉一些人,如何腾出位置?
明面上官府摘取了果实,占据城西,实则这次沈家也获益匪浅,不说青元壶更新迭代,从下品变为残破中品,就说势力范围,从以前的城东、城南,现在也多了城北,直接膨胀一圈。
尤其是经过消耗、换血,如今沈家宛若沉疴尽去的古树,焕发出勃勃生机。
当然,因为与药王帮的消耗,哪怕有着武生招募,如今沈家的武者数量,也降到了一两百年的最低点,有些捉襟见肘。
不过如今战事停止,这也意味着人少肉多。对如今沈家的武者来说,沈家获胜,府城洗牌,分配果实,风云未定,简直是遍地黄金,大把机会。
也就如庄瑾所料,药王帮一破灭,下面县城县镇抚使就没有存在必要,纷纷打报告,返回府城。
他们这么积极,也是争抢位置,分享胜利果实,攫取自身利益——虽然人少肉多,都能吃饱,可这肉也有好坏之分嘛!
如此争抢,多有勾心斗角,暗流涌动,自不必细提。庄瑾作为一众供奉之上的太上供奉,自身超然物外,连带着手下心腹也是地位超然,该有的一份不会少了,还是最好的。
这些对庄瑾这个层次而言,也不过细枝末节,如今对他而言较大的事情,还是八月十五的先天大典,以及娶两位平妻的婚事。
……
这场先天大典,暨娶亲两位平妻,注定了会轰动一时。
随着药王帮覆灭,沈家如日中天,庄瑾作为沈家太上供奉,下面供奉、护卫、家丁、仆役级别,自然尽数捧场;而娶的另一个平妻,乃是知府慕远图的女儿,官府中人也不用担心站队问题,自然上下尽数出动。
沈家方面,从家主沈先鸿,到庶务司司正穆明喜、执法司司正栗平、监管司司正文恭寿、传功司司正……再到下面武者。
官府方面,从知府慕远图,到同知、通判、推官、知事,再到三班六房官员。
可以说,这一次盛会,滇南府城真正有权势的人,都被一网打尽。
这个先天大典、婚事的场所,沈先鸿与慕远图还有所争执,最终沈先鸿以庄瑾是沈家太上供奉、沈家地方合适胜出,整个沈家,都作为此次盛会的举办场所。
宾客层次不同,分为三部分:内院、外院、以及外面长街。
内院,除了庄瑾的亲戚心腹外,沈家这边,最低都是十经武者;官府方面,最低要求八品,如大文书、大司狱级别。
外院,也都是武者,或者大小是个官,有着品级那种。
城中只是有钱,没有一定地位的,就连受邀进入外院的资格都没有!
说来极为有意思的一点,近日变局,对药王帮相关株连清算,这场盛会,作为各方展示人脉、背景的机会,府城的富商豪贾,都以获得进入外院的一张请帖为谈资。
最后的外面长街,则是流水席,会持续一月,与民同乐,晚上也会有烟盛典。
可以说,庄瑾这场先天大典,以及娶两位平妻的婚事,因为身份地位,又机缘巧合,恰逢府城战事结束,上上下下需要一场宣泄的盛大狂欢,逐渐演变为一场滇南百年未有之盛事!
……
时间来到八月十五。
一大早开始,自沈家为中心,方圆数里,车水马龙,堵得水泄不通。
“就是赶庙会,也没有如此夸张啊!”阮永琦从人群中挤过来,帽子都掉了,感叹出声。
——陈芸弟弟是陈鸿干,陈鸿干的妻子是阮菁华,他是阮菁华的堂弟,因而有幸得到一张请帖,今日得以过来。
来到入口,阮永琦验证进去,进入外院,就被吓了一跳。
地下铺着毯子,纯白羊皮拼接,让他一时都不敢下脚,一张张桌子上,也都是金盏、银筷,上面还有繁复纹,无一不在诉说着豪奢。
最近的一桌,七八个人中,阮永琦只认出三个,可就是这三个,就让他心头一跳:黄典狱,衙门实权官员,一言可主人生死;徐东主,城南豪富,传言身家十万;张员外,有着酒楼、船队,良田万亩……
同桌更多不认识的,和这三人说笑着,显然是同一个层次之人。
阮永琦向更远处看去,要么是身穿灰袍、黑袍、乃至白袍的武者,要么是衙门三班六坊的官员,心中下意识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此时要是随意扔一块砖头,恐怕都能砸中一个百姓眼中得罪不起、破家灭族那种大人物。’
可就是这些普通百姓眼中的‘大人物’,连内院都进不去,甚至还在为能来到这里自得。
这些也都是人精,将这里当成了一个交流平台,说话好听,客气至极,交换名帖,扩展人脉。
能进来这里的,证明都有着实力,要么自身有实力,要么有身份地位,要是两者都没有,那就更不得了了,说明七怪八绕,关系能走到庄瑾那里,这就更不能轻视!
阮永琦迷迷糊糊交换了两张名帖,这时,长随岳松过来,道歉之后,将他请入内院。
原来,庄瑾这边是没有什么亲戚的,陈芸这边亲戚,如阮永琦这般较近的亲戚,给出的都是内院请帖。
内院、外院,两种请帖,除了封面、内容中的地点之外,印信都是特制留存的一缕先天真气。
只不过,阮永琦普通人家出身,不知道这些,从人数最多的外院通道排队,因为这边人多,一个个都是打开请帖,直接验证印信部分,门房也没有细看内容,在验证请帖印信后,直接就将阮永琦放进来了……之后筛查之中,才发现混入了一张内院请帖,急忙过来补救。
为表重视,岳松都亲自过来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庄瑾突破先天,他作为长随,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都不比寻常供奉差了,这个位置也被许多人盯上,就等着他犯错。
他也不想,万一阮永琦事后发现,说给阮菁华,哪天庄瑾小舅子陈鸿干,带着媳妇串门,不经意提上一句,那可就是重大事故了。
……
(本章完)
第206章 ,太虚
第206章 ,太虚
阮永琦被带着来到内院,如果说外院是奢靡,那内院就是惊吓了。
如今是八月十五,可内院之中,一棵棵果树桃李缤纷,开粉红、大红,枝头正闹;也有的果树上挂着瓜果,红彤彤诱人无比,每一桌也都在挂满葡萄的架子下;还有棵棵枫树,枫叶如火,好似满园红妆;间或有着一株株腊梅,雪白飘香。
不同季节好似汇聚在了一起!
阮永琦被震惊得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好似在梦游仙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中奇怪,想要打听。
可所见,入目至少是身穿白袍、肩有四纹的十经武者,他知道这是极厉害的武者,对付自己这般普通人,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其他官府的人,只认出的,最低也是大司狱级别,竟还见到了官府通判、同知等人。
之前,外院那些人,阮永琦还敢大着胆子客套两句,交换名帖,可对这些人,地位差距太大,说话都是不敢了。
他感觉有些饿了,找了一处坐下,小心翼翼握着玉筷,夹了一口桌上的肉,也不知是什么肉,滋味甚美,可一口下去,就感觉饱腹了,浑身暖洋洋,直至脸颊发热、发烫。
“兄台应该没有习武,这是易筋级别的异兽肉,吃下后克化稍慢,气血过于活跃,不妨喝些酒水平复。”
毕恺看到,笑着解释:“这些果酒中,天地元气丰富,可中和化解。”
阮永琦按照毕恺所说,喝了一口酒水,只感觉清美绝伦,喝下后清气盈身,神清气爽。
随后,又在交谈中得知,这园中树木,乃是新近栽下,以一种‘青元液’的东西培育,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也是极为奢侈的。
这时,忽然传来动静:“来了!两位小姐来了!”
阮永琦跟着起身看去,踮起脚尖,也只远远看到最边上一个女子,只见对方秀眉如墨,回眸凝目,如柳叶轻扬,青丝挽起,细腻的脸蛋上轮廓柔和。
他刹那间陷入恍惚,只感觉这是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身上有种难言的韵味,可随后却得知这不是慕家小姐,只是一个陪嫁,心中不由想:‘那今日正主的两位小姐,又该是何等形貌?想来真如天上的仙子了!’
只能说,今日见闻种种,给阮永琦造成难言冲击、巨大震撼,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童子何知,躬逢盛宴?!或者说,就如普通人透过一扇天窗,看到天上的生活。
‘一个人的显贵,竟能达到这般地步么?大丈夫当如是啊!’阮永琦心中喟叹,久久难以回神。
……
这场先天大典,以及娶两位平妻的婚事,的确盛大,可庄瑾心如止水。
只能说,人生第一次最为难得,当初与陈芸的婚事,相对今日简陋不可以道理计,却刻骨铭心,这第二次再如何,也没那个滋味了。
还有就是,当初庄瑾、陈芸,算是自由恋爱,双向选择,这次么,更多就是政治联姻,娶的不是人,更多是两女的身份,就是换一个人,在这个位置,他同样会娶,如此就并无太多期待。
人保持平常心,淡然处之,往往会收获超出意料的惊喜。
首先是嫁妆,金银房田种种,沈、慕两家较着劲儿,丰厚至极,自不必细说,值得一提的是,两样对如今庄瑾都有巨大帮助的东西。
沈家,沈先鸿兑现诺言,给了一门先天剑法武技——《太虚剑诀》,此剑法虚实不定,飘忽莫测,据说到了一定程度,可剑光分化。
慕家,慕远图给了一柄神兵青莲剑,这青莲剑的炼制,使用了精金等种种珍稀材料,剑出,可幻化一道青莲光影。
慕远图用刀,用不上此剑,沈先鸿是用剑的,对此剑极为喜欢,多次提出交换,慕远图却都没同意,如今作为嫁妆给了庄瑾,让沈先鸿可惜叹了数声。
然后就是两位平妻了。
沈绪珺,如陈芸所言的确是一位才女,大方得体,拿捏分寸,才貌双绝。
慕清这边,本以为慕远图那般粗犷,女儿不会太好看,却不想容貌比沈绪珺都犹有过之,身上那股如冰魄般清冷、纯净的气质,更是让人瞩目,这让庄瑾都暗暗感叹,这位平妻一定是随娘。
还有,在这里见到了陪嫁的余青君,余青君庄瑾是认识、了解的,好品格也是认可的,有了余青君的信誉背书,对这位平妻倒是更感兴趣了。
交谈之中,发现慕清在容貌、气质之外,更出众的是聪慧,琴棋书画、天文地理、术数机关,涉猎之广博,令人咂舌,思维之敏锐,对许多问题见解,让庄瑾都惊叹不已,而听闻慕清坦诚,自己先天体弱,寒属性体质,难有子嗣,也是唏嘘不已。
总之,两位平妻,都给了庄瑾超出意料的惊喜。
不过,今晚也不是更多说话了解的时候,春宵一刻值千金,被翻红浪,一夜无话,自不必细说。
……
婚后的日子倒也有趣,沈绪珺是大家小姐出身,知情晓趣,又有才女身份加成……而慕清,在庄瑾审美中,算是所见最美,虽先天病弱,却更添风情,与余青君摆在一起……
双方各擅胜场。
不过,庄瑾心目中最好、最安心信任的,仍是陈芸。
娶了两位平妻,家中也热闹许多,她们不会说因为有着共同夫君,就一下子亲如姐妹,一团和气,有着‘宫斗’,却都没有挑战陈芸,有着足够尊重,或许是沈、慕两家对抗的预演,是沈绪珺、慕清两人‘交手’。
每次基本都是沈绪珺起话茬,暗暗试探,其中机锋搁作常人都听不出,一不小心就会踩坑,不过,对上慕清却是找错了对手,后者只是三分心思,就是挡下,逗弄前者吃瘪。
沈绪珺感觉遇到了对手,屡战屡败,却是屡败屡战,如此‘相爱相杀’,也算是家中的日常活动了。
不过,两女都是聪明人,‘宫斗’也有着分寸,控制在一定范围,不会让庄瑾不喜,反而体会到了一些古代皇帝的乐趣。
而沈绪珺、慕清两女,其实婚后也颇为惊喜,庄瑾性情温和,对她们有着足够尊重,家中环境也是宽松,让她们有种超出预期的满足。
时间就在这般经营磨合中,匆匆过去月余。
……
这日林宏过来,汇报各人分配:“平师做了庶务司副司正,我跟着进了庶务司,毕恺在执法司,也是一处处长,邬昊还在城北,薛彦道、段涛两位武师,各在城东、城南,潘子墨、杜云起在城外药田……”
这些庄瑾的心腹手下,盘根错节,占据沈家各处的核心要位,已然是一个派系的雏形。
庄瑾听闻这些,微微颔首。
平永峰的确已经突破通脉境界,晋升供奉级别,成为庶务司副司正。
代价就是:用了三颗开脉丹,这笔资源对庄瑾这个先天武者来说,都是颇为肉疼,而一个通脉一脉境界,于他来说,一巴掌就能拍死……这个性价比极低。
可世间许多事情,不能只看性价比,如今庄瑾,也只有一个半可以信任的人,陈芸是一个,平永峰算半个……平永峰也是一杆竖起的大旗……
无论从感情方面,还是出于功利,对方都是值得如此。
这种体谅,也是相互的,平永峰不愿意拖累庄瑾,还是庄瑾以‘自家团体派系中,在他这个先天之下出现断层,需要一个供奉级别的代言人’,平永峰这才答应,两人却也约定,今后不会再在对方身上堆砌资源了。
林宏说了这些后,聊起近日沈家中下层的动向,又是说起一事:“庄哥,你知道么?咱们沈家的武生招募停止了。”
“这倒是……不足为奇。”
庄瑾明白,随着战事停止,府城局势明朗,沈家的武生招募,有利无弊,自然无数人蜂拥而来。
而沈家么,因为之前与药王帮消耗,武者降到历史的最低点,可负责各处,维系运转,还是勉强可以的,同时,因为人少肉多,个个滋润,自然不希望出现竞争者。
林宏神色复杂:“这个提议,不是咱们这边提出,也不是其他供奉势力,或者中上层,毕竟,如今就算继续招募武生,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是下面一经、二经、三经的武者,联合上书请愿,才会如此。”
药王帮崛起,威胁沈家地位,两方开战,需要炮灰、耗材,沈家也需要换血……种种原因之下,两家开始招募武生,提供了难得的阶级流动的机会,而庄瑾、林宏等人,都是其中得益的一员。
而现在,随着局势趋于稳定,这个短暂的向上窗口期……关闭了!
今后,必然会回归曾经,如药王帮崛起之前那样,即使招募少量的武生,也是内部推荐。
庄瑾听出林宏语气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复杂,却并没说什么。
因为人性从来如此:那些率先爬上去、成为人上人的,并不会带动后来者,只会想方设法,封死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
林宏离开后,庄瑾过来后院,此时陈芸、沈绪珺、慕清、余青君正坐在一起说话。
更准确的说,是陈芸、沈绪珺、慕清在说话,余青君只是跪坐泡茶,这个性情淡泊的女子,比当初陈芸初嫁过来,还要沉默,平日基本不会主动说话。
三女从这里青元液培育、富含天地元气的瓜果,说到青元壶,又说到药王帮崛起的根源,那个残破中品青元壶,再说到其破碎原因。
“据说,六百年前,隔壁东湖府有一仙人遗迹现世,其中藏宝不是下品青元壶,而是中品……引来无数高手争抢,争斗之中,此壶残破,再后来辗转为褚云所得,以此为根基建立铁拳会……再后来,被寻仇……”
沈绪珺如数家珍,说过这些,评价道:“青元壶虽是培育药材的异宝,却也是仙人炼制,自是不俗,寻常人自是破坏不得,先天之下,乃至寻常先天高手都难以损伤。”
“但青元壶虽是仙人炼制,可终究是一个培育药材的辅助性异宝,不是攻伐、防御之类宝物,故而也不会说坚不可摧,据说先天真气境之上的力量,就能损伤,乃至破碎。”
她说完这些,向慕清看去,意思大概是‘这些我知道你知道,我先说出来了,你还有何说呢’。
“珺妹妹这话,大体是对的,不过有些许偏差。”
沈绪珺出招,慕清自不会不接,慢条斯理道:“仙人有着改天换地、神鬼莫测之能,青元壶一个辅助性的异宝,真想要炼制得坚不可摧,难道做不到么?或许都不会太难。”
“可仙人为何要定为先天之下难以毁坏,先天真气境之上,就可以损伤呢?”
她说出自己看法:“先天之下难以毁坏,以供传世迭代;先天真气境之上,可以损伤,是仙人慈悲,考虑到某些情况,可以玉石俱焚……而青元壶数量恒定,毁一件就少一件。”
某些情况,比如如今大乾阶级固化,门阀、世家、豪族、大户把持超凡力量……当初仙人传法,大概率是不希望看到如此的。
对这般斗嘴日常,庄瑾已然见怪不怪,此时听闻忽而笑起来。
“夫君为何发笑?”几女都是看来,陈芸作为代表出言问道。
“许多时候,世人会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有书记载,八百年前那位仙人一气炼制上品青元壶九,中品七十二,下品二百五十六,共计三百余件,或许都没想到那么多,就这么炼出来了。”
庄瑾顿了一下,道:“这些想法,若是穿越时光,说给那位仙人听,仙人大概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我炼宝时是这么想的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落下,几女都是笑起来,只能说,人美,笑起来也极是好看,各有风情,赏心悦目。
就是余青君都是清浅一笑,这还是庄瑾第一次见到她笑,不由多看了两眼。
“青元壶是好宝物,这些培育的果子也是极好,可到了这个季节,我还是想念临济县的鲈鱼。”
“下面县城呀,说来,我虽然是沈家小姐,却从小就在府城,从未出去看过呢!”
“我倒是随着父亲为官,辗转数地,可也多困于一个小院之中,山川秀丽,只从书中得见。”
慕清说着,看向庄瑾:“出于利弊考虑,夫君不当在府城久留才是,不妨带着我们去往下面县城,也可一偿芸姐姐、珺妹妹所愿。”
庄瑾明白慕清话中的意思:远香近臭,身在府城,时间一久,难以避免掺和进沈家、慕家之中,不复超然地位,避开下去县城,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可安心修炼。
以他的天赋,超过沈先鸿、慕远图,也是迟早的事,在下面县城,也能减小这种刺激。
除此之外,仙人游历九州,滇南七县也多有足迹,修炼之余,游山玩水,说不得能撞大运发现遗迹。
“善!”
庄瑾微微颔首:“清儿所说,与我不谋而合……秋风起,鲈鱼肥,我也是有些想念了。”
……
沈先鸿收到庄瑾的信,知道他们离开时,庄瑾一行已轻车简从乘上了船。
信中言道:自己将带着家眷下去各县,修炼之余,游山玩水,可能长年不回,还望见谅……修炼资源,送去临济县即可……
“庄生进退之间,尽显智慧啊!”
沈先鸿感叹一声,吩咐下去:“自今日起,常设巡察使一职,由太上供奉担任……见太上供奉印,如见家主,各县中大户资源,任其调动,如有不从、不法,可先斩后奏!”
……
“我这女婿是个精明的!”
慕远图同样感叹着,跟着传令下去:“通传各县衙,我那女婿如有需要,当尽力配合,不得有误。”
……
(本章完)
第207章 ,雷音
第207章 ,雷音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两年多过去,时间来到乾元五十五年冬。
滇南与东湖两府交界的汉江之上,江水悠悠,岸边背阴处还有着旬日前大雪的残余,船只分开粼粼泛着银光的水面,向前而去。
船上甲板,陈芸、余青君对坐下棋。
旁边不远,沈绪珺架起画板正在作画,记录着此刻。
这两年间,一行人游历了滇南府下安丰、丹华、渔阳、广平、万柳、临济、清和七县,甚至旁边东湖府的一些地方,也都是去过。
除了一些著名景点,如渔阳县的望江潮,广平县的飞来峰,万柳县的六一泉……
还去了许多人迹罕至之地,如火云洞,那里石纹盘绕虬结,岩石凹凸不平,洞中怪石嶙峋,呈现清一色的深绛色;如瑞安古刹,藏在崇山峻岭之中,树林深处,山门寂静,掩映在丛竹之间;如千仞山,山高不知几何,顶上有洞,一线狭缝可见天……
游玩之余,也有寻找仙人遗迹的想法,可大概是机缘不够,没有找到,不过却也领略了无尽风光,每游历过一地,沈绪珺都会作画记录,如今已然积攒了厚厚一沓。
慕清一人倚在桅杆上,身上披着狐裘,双手握着一杯清茶。
她先天体弱,寒属性体质,到了冬日人就有些怏怏的慵懒,也是琴棋书画之类的活动参与进去,就太打击人啦!
就拿下棋来说,家中几人,除了有意相让的情况下,就没人能在她手中赢过,如是认真起来,庄瑾最多也就是平局,感觉面对慕清,就如面对超级计算机一般,渐渐家中人都不大和她下了。
“清姐姐,你看我这画如何?”
沈绪珺感觉今天兴致所致,超常发挥,这一幅水墨山水的画作达到了自身巅峰,其中清幽宁静之中,洋溢着一种欢快之感。
“已经登堂入室,距离出神入化,却还差了一点。”
慕清说着,提起画笔在边角处一点,隐约可分辨是个人影,就如画龙点睛,让画卷远近层次更加分明,一幅画瞬间就好像活了起来。
“怪不得夫君说不要和清姐姐比脑力相关的活动呢,这两年多了,一次都没能赢过清姐姐,我服气啦,看来我在能够修炼之外,也就只有一点能赢过姐姐了。”沈绪珺眨了眨眼说道。
慕清听闻这话,看了沈绪珺一眼,罕见地神色间有些嗔怒,破坏了身上的清冷纯净,那一点她自然知道什么地方,可是庄瑾亲自在……评判的:“府中那些青年才俊,若是知道你这个才女也会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会是什么感受呢?”
“什么感受,清姐姐应该去问夫君呀!”
慕清:……
如今两女时不时,也仍会‘宫斗’,可其实关系挺好的,人毕竟是感情生物,一起游历两年多来,自由、无拘无束,充满欢乐的时光,早已以庄瑾为中心、纽带,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也正是这段游历,行千里路,天地自然的蕴养,让她们相比两年前,身上更多出一股说不出的灵性。
这时,船身忽而一阵轻微晃动,船只上空光线都隐隐有些扭曲,几女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看去,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夫君今日修炼,怎会这么大动静,难道是又有突破?!’
……
时间稍稍提前少许。
船舱中,庄瑾感受着丹田气海之中,先天真气凝为一个气旋,不增不减,并隐隐传来一种鼓胀之感,感叹出声:“两年多时间,漫长修炼,终于完成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的积累了啊!”
这个时间比他预计的还要长不少,也是在突破先天之后,再不像之前那样,有着其他珍贵资源加速修炼,只能一点一滴凭借自身积累。
‘突破先天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就在今日!’
庄瑾暗道一声,闭目运转功法,丹田气海气旋仿佛突破一层无形阻碍,蓦然开始加速旋转,任督二脉疯狂抽取天地元气,轰然倒灌。
轰!
海量天地元气经过玄关一窍压缩,进入体内,在经过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丹田气海,又在丹田气旋旋转压缩之下,犹如大磨盘一遍遍研磨,从纯粹的气态渐渐开始变得如絮似雾。
足足一刻钟后。
庄瑾睁开眼睛,感受到体内先天真气凝练提升了一个量级,彻底从气态变为絮状,仔细体会一番后,出去船舱。
“夫君!”陈芸带头,慕清、沈绪珺、余青君或落后半个,或者一个身位跟来,神色中都有着关切。
“今日修炼有些进益,动静有些大,给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
庄瑾脚尖一点,从船上跳入江中,踏波而渡,在远离船只三四十丈后,这才停下身形,调动体内先天真气,一掌拍出。
唰!
不同于以往,乃是调动天地元气、气流,形成的光影幻象,这一次真正乃是先天真气凝聚的一条璀璨银色龙影,通体晶莹剔透,栩栩如生,摇头摆尾向前,在水面如打水漂穿过,留下一连串小型爆炸。
轰!轰!轰!轰!轰!
水汽弥漫,折射阳光,凝为一道横跨十几丈的彩虹。
‘这就是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么?!’
庄瑾肩膀一抖,身后背负的青莲剑出鞘,来到手中,真气灌注,让其青色剑身焕发光芒,在阳光之下,一道青莲光影成形。
唰唰唰唰!
随着他在水面演练《太虚剑诀》,每一剑所向,都有一道剑气飞出。
轰!轰!轰!轰!
相比之前黑煞掌打出的龙影,这每一道剑气爆炸的范围,溅射直径都足有丈许,并且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一道青莲虚影一闪而逝。
嗡!
庄瑾手中青莲剑一抖,剑光蓦然一分为四,四方雷动。
这赫然小成级别的《太虚剑诀》。
某一刻,随着他的再次动作加快,宛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小成极限的《太虚剑诀》,突破到了另一个层次。
哗!
庄瑾身形旋转,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剑光一分为八。
唰唰唰唰唰!
这一刻,漫天剑气纵横,如雨点般落下,在江面爆炸,那一道道一闪而逝的莲虚影,好似大雨滂沱之中,水面怒放一朵朵青莲。
轰隆隆隆隆!
宛如雷声炸响之中,江面水浪腾空比整个楼船都还要高,不断盛开、又转瞬湮灭的青莲虚影,宛若昙一现,空气中些许残余的真气与水汽相结合,凝为一朵朵巴掌大小的青莲飘来。
从庄瑾开始舞剑,船上几女都已然是移不开目光,就如男人喜欢看美人一般,女人自然也喜欢看俊朗的男子,赏心悦目。
当然,几女不是浅薄之人,不会说因为男子容貌俊逸就追捧,但庄瑾在时光中与她们积蓄下深厚不一的感情,自是不同。
直到此刻,在这浪漫、唯美、梦幻的一幕中,方才回神,她们纷纷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飘来触手可及的青莲光影,接触就是破碎,皮肤传来微微的酥麻之感。
唰!
庄瑾脚步一踏,返回落下,青莲剑应声在背后归鞘,看着目中盈盈水光、围上来的几女,咳嗽一声:“前两年过年,咱们都没有回去,今年又是到了年终,还是返回府城一次……前两日,家主也传信而来,言有事相商。”
……
旬日后,庄瑾一行返回府城,庄瑾去与沈先鸿见面,陈芸接待弟弟、弟媳,另两位两年未归的平妻,沈绪珺、慕清也各自回娘家。
……
沈绪珺这边,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在过来见自家娘亲时,如姑嫂姐妹等等,闻讯已自发过来。
一番推让,她坐了自家娘亲之下第二的位置,如一些长辈、姑嫂等都坐在下首,话语中也多有恭维、讨好之意,这让沈绪珺心绪颇为复杂,曾经她沈家五小姐的身份,已然是府城最顶尖的一小撮儿,现在成为庄瑾平妻,反而更尊贵了。
在她分发过礼物后,一时间,气氛更是热闹。
“五姐,这个玉是做什么的?”
“这些机关车、机关鸟,竟会自己动呢!”
“呀,彩色的珍珠?!”
……
沈绪珺一一解惑:“这是广平县大安寺的平安玉……这些机关物件,是夫君提出想法,清姐姐制作……这些彩色珍珠,则是夫君带我们去往深山,在一处奇潭中发现的大蚌的蚌珠,听夫君说富含天地元气,研磨成粉可美容养颜……”
“听着都长见识。”
“这般各处游玩,真是令人羡慕,想我从小到大还没出过府城哩!”
“五姐,你给我们说说呗!”
……
沈绪珺简单说了游玩中的一二趣事,就让这些闺中女子听得津津有味,神往不已,等拿出一沓记录游玩的画作,更是引得惊叹连连。
三小姐沈绪筠,听着心中多有羡慕,暗叹可惜,可如今已然成婚、嫁做人妇,也不作他想。
七小姐沈绪菡看着上首、在人群中心享受着恭维的沈绪珺,却是心中失衡,难以遏制的出现了一些嫉妒,让她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这两年间,也多有上门提亲的,可在询问她的意见时,她都以‘看不中’为由拒绝了,毕竟当初差一点嫁给庄瑾,下意识拿着庄瑾的标准对照参考,于是,这些‘普通人’如何能令她满意呢?
沈绪珺敏锐察觉到了许多人嫉妒的情绪,螓首微摇:‘就这,我还没说夫君击杀灵狐,送给我们的狐裘;我的武道境界,如今已然是十经,并且没有服用过突破瓶颈丹药;还有,锻骨境异兽阴阳蛟的蛟甲……’
此刻,她心中无比庆幸,抓住了当初的机会。
……
相比沈绪珺送礼种种,慕清这边,作为慕远图唯一的女儿,又先天体弱,从小受尽宠爱,倒是兄长、弟弟送她东西更多了。
慕远图目光复杂,落在女儿披着的狐裘上:“易筋境界异兽皮鞣制的,不错,看来我那女婿没有亏待你,这我就放心了!”
“夫君是对我们很好,这两年,女儿跟着游历,长了许多见识……”慕清轻声说着。
慕远图看着女儿说起庄瑾,身上那种如冰魄般的清冷一时都似乎化去许多,神情间的喜欢、倾慕掩饰不住,这让他心中颇有吃味:“哼,那小子现在瞧着是还行,可哪天要是变了心,敢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委屈,就尽管回来,我替你教训他!”
慕清没有说庄瑾境界突破,如今自家老爹大概打不过了,只是道:“夫君还缺了门先天武技的身法,爹爹何不成人之美?”
人心都是肉长的,两年多相处,她也渐渐认同了庄家妻的身份,心中更偏向庄瑾……当然,她知道庄瑾是顾念情分的人,不会让父亲亏了,这也是两好之事。
“本来,我那女婿修炼《阴阳两仪掌》,与我的《八卦游龙步》还算相配,可他如今转而用剑,走的是轻灵路子,就不太适合了,我再看看吧!”
庄瑾不适合《八卦游龙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慕远图与沈先鸿有着默契,给庄瑾留下一个短板,以维系三人之间的平衡……就算要打破这份默契,给庄瑾先天级别武技,最好也是交换些什么。
慕清明白这些,却不好透露庄瑾境界,暗叹一声:‘就怕那位沈家主有什么想法,抢先一步。’
……
沈家内院,梅园,还是园中那座名为‘韬光阁’竹木小楼的二楼,当初庄瑾突破通脉境界、晋升供奉级别,与沈先鸿初见所在,时隔数年,他再次坐在了这里。
不同于当初第一次见到沈先鸿,庄瑾武道直觉感知中,沈先鸿如高山仰止,面对对方最后一道考验,他小心翼翼,谨守分寸……如今,他们已是同一个层次的人,甚至他的境界,已然超过对方了。
一壶云隐茶,水雾袅袅,茶香绕梁。
沈先鸿给庄瑾斟了一杯,然后取出一本册子,推了过去:“这是先天武技《逍遥御风》,与疾风步一脉相承,庄生当能用得到。”
庄瑾看了一眼,却是没收:“无功不受禄,不知家主有何事?但说无妨。”
……
(本章完)
第208章 ,朱果
第208章 ,朱果
“也罢!”
沈先鸿看到这一幕,以他对庄瑾的了解,并不意外。
——庄瑾突破先天后,不知道多少人对他的信息情报、性格种种,下大心思分析研究,如沈先鸿、慕远图更是如此,可以说,如今对庄瑾比对自家夫人都了解。
在沈先鸿了解中:庄瑾性情谨慎,如果过于危险,定会拒绝;也是有着道德底线,比如若是针对慕远图行动,因为慕清的原因,也会拒绝,这也是慕远图一定要嫁女儿的原因。
不过,这次两者皆不是,有信心请动。
“这次请庄生,是为联手对付一头五脏境异兽,取其兽核,配置突破先天的秘药。”
‘原来是为后代计。’
庄瑾微微颔首:“可家主不是拿到残破中品青元壶,能培育出百年份的通玄草么?”
“州城世家的青元壶更是中品,可培育出更高年份的通玄草,但庄生大概不知道,如这些州城世家,基本不会让自家子弟服用通玄草辅助觉醒先天灵光,突破先天。”
沈先鸿解释道:“百年份通玄草,其狂暴药力,会严重增加经脉负担,也会迷乱心智,增加‘神关’的难度。当然,以兽核、兽珠配置的秘药,其中有着异兽意志残留,也会有这个问题,可相较之下,终究隐患小些。”
“如果说,自然觉醒先天灵光,先天三关后两关突破难度是十;
先天丹,以五颗五行属性的兽核,并以其它辅材,君臣佐使,化解残留兽性,以此觉醒先天灵光,难度同样是十;
兽珠配置的秘药,因为兽珠是锻骨境异兽产出,异兽意志残留相对较弱,难度在十二;
兽核配置的秘药,五脏境异兽意志残留,难度在十五;
那么,直接服用百年份通玄草,难度就可达二十。”
“百年份的通玄草,辅助觉醒先天灵光的概率,也只有一成,若是增加年份,增大觉醒几率,这个突破难度还会更高。”
庄瑾听闻,发现了盲点:“兽珠配置的秘药,比兽核配置的秘药,隐患更小,这么说来,岂不是兽珠配置的秘药更好?”
“那要看从何种角度去看了,要论难度,的确是兽珠配置的秘药更好,但比起觉醒先天灵光的效果,兽核配置的秘药,成功率大概在五成,兽珠配置的秘药,就如百年份的通玄草一般,通常只有一成。”
庄瑾听闻明白,现实不是游戏,伪随机有着保底,现实乃是真随机,每次都是独立事件,乃至考虑抗药性,这一成概率都在下降,服用兽珠配制的秘药,运气不好,别说十次八次,就是一二十次,都不一定能成功。
再考虑到,兽珠只有天赋异禀的锻骨境异兽才能产出,极为珍稀,以兽核配置秘药,更具备实际可行性。
“所以,当初庄生自然觉醒先天灵光,才令人羡慕啊!”沈先鸿看了庄瑾一眼,感叹道。
自然觉醒先天灵光,又要时机、场合合适,正好能够突破,简直是撞天运;而先天丹,如世家核心种子,都不能保证,极度奢侈;如兽核、兽珠配置的秘药,才是大多数;至于百年份以上的通玄草么,就有点废人,不是石庸那种天赋异禀,并且心性坚韧的,还是不要尝试。
庄瑾听到这些,明白自己无瓶颈直接觉醒先天灵光,带来的帮助比想象中还要大,相当于服用了一颗先天丹,也难怪当初突破那么顺利了。
“说到这里,通玄草也可以作为主材,炼制悟道丹,辅助武技突破瓶颈,但庄生还是最好不要使用,以免神魂感知钝化,于长远不利。”
“多谢家主告知。”
庄瑾武技同样没有瓶颈,自不会用悟道丹这种东西,说回正题:“不知家主说的那只五脏境异兽,是什么情况?”
异兽五脏境,大致相当于武者先天真气境,相比武者在先天真气境凝练真气,异兽在五脏境,以异力锤炼五脏。
异力锤炼一脏,大致对应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飞摘叶皆可伤人;异力锤炼二脏、三脏,大致对应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异力锤炼四脏、五脏,对应先天真气境第三层次——炼气如虹。
相比武者凝练真气,异兽锤炼五脏更为困难,一个不小心脏器受伤,就是异兽体魄强横,也是困难重重。
可困难也意味着强大,异兽本身突破五脏境,凝聚兽核,异力跃迁一个层次,对肉身浸染更为深入,同时会觉醒兽技,再加上对五脏修炼、锤炼,恐怖无比,等闲三四个同境先天武者,都不一定能围杀同境异兽。
“我沈家有着一株云隐茶树,庄生可还记得,这株半奇株的来历?沈家先祖深入莽苍山脉,发现一处山崖,因其之高,命名曰‘上白云’……在‘上白云’之后,有着一道山谷,谷底生活着一群风谷雷猿。”
沈先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重点是,在那谷底有着一株真正的奇株:朱果树,这朱果树二十年一开、二十年一结果、二十年一成熟,果实成熟时,其它果实尽数枯萎,只余真正的朱果一颗。”
“朱果,这等天材地宝,若是修炼火属性功法的胎息境武者,服下后可扩宽经脉,对先天三关中的第二关‘身关’有着大用,对我等先天武者,作用就相对小些,其充沛药力可作为修炼资粮,但我等有着青元液培育的药材,可作替代。”
“对异兽来说,这朱果更是重宝,可辅助快速完成锻骨境修炼,突破五脏境……我们去往谷底,抓住那群风谷雷猿锻骨境的首领,以枷锁束缚,等其服用过朱果,突破成功,击杀之。”
庄瑾听闻微微点头,若是刚刚突破的五脏境异兽,还是被束缚住的,那就简单得多了:“只是如此的话,家主独自就可完成,不需要我吧?”
“庄生有所不知。甲子之前,上一次我父亲如此施为,因为朱果树年份到达一百五十年,朱果药力超出预料的强大,让那风谷雷猿的首领突破五脏境后,险些破坏精金枷锁……最后,我父亲击杀了那头风谷雷猿的首领,却也受了不轻伤势,伤了元气,这才在九十多岁,就早早驾鹤西去。”
庄瑾:……
‘九十多岁’、‘早早驾鹤西去’,连起来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先天武者可享寿两甲子寿元,不到百岁的确算是早逝了。
“若非如此,药王帮之事,也不会……”
沈先鸿微微摇头,说了回来:“这次朱果树树龄突破两百年,所结朱果药力更为强大……我特去州城,以精金、天外陨铁、元磁石等材料,打造了一副更克制风谷雷猿的枷锁,以防有什么变故、意外,特邀庄生同去。”
明面上,慕远图实力更强,但如今沈、慕两家乃是竞争关系,自不可能去请对方,再说,这两年时光过去,庄瑾的实力也未必差了。
“原来如此。”庄瑾沉吟着,衡量利弊。
沈先鸿看来,又是道:“庄生作为后手,未必需要出手。若不出手,便以此先天身法武技《逍遥御风》、五十斤五脏境异兽肉相偿;若是有什么意外,需要庄生出手,按照出力大小,增加分配。”
“五脏境异兽肉,可加速修炼,其中更有朱果残余药力,效果更好,有了这些,以庄生的天赋,想来也能更快突破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
对方不知道庄瑾已然突破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但这不意味着这异兽肉就没用了,反而价值更大。
‘在我突破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后,修炼起来更觉缓慢,如此一点一滴慢慢积累,想突破先天真气境第三层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有五脏境异兽肉加速,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他暗道着。
“不知行动在什么时候?”
“正常情况,那朱果大概四五月份成熟,但进入夏季,风谷特殊环境之下,风雷密布,这般天地伟力,对我等先天武者都有不小危险,难以上下,因而最好提前动手。”
沈先鸿解释道:“提前动手,我可以青元液催熟朱果,那朱果树年份超过百年,青元液不能增加树龄,催熟朱果却是可以。”
“庄生若想修炼先修炼《逍遥御风》,作为后手,最多可将行动时间推迟至三月份。”
“那就如此吧,多谢家主了!”庄瑾答应下来。
‘《逍遥御风》与疾风步一脉相承,熟练度可一定程度转化,我又没有瓶颈,再加上突破先天、度过神关后,人体之神得到开发,悟性增强许多,两月内将《逍遥御风》修炼至大成,却是足够了。’
——这也是当初,庄瑾短短时间,就将《阴阳两仪掌》修炼小成另一个原因,此点,也是庄瑾后来才渐渐察觉。
‘等我将《逍遥御风》修炼至大成级别,配合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境界,以及大成级别的《太虚剑法》,就算有什么意外,也有着足够余量,自保无虞。’
……
因为庄瑾与沈先鸿的交易,年后也没离开府城,游历暂止数月,这事关沈家隐秘,具体缘由不好诉说,陈芸几女也有分寸,没有追问。
这些日子,庄瑾加紧修炼先天身法武技《逍遥御风》,陪着陈芸几女的时间减少,不过,陈芸几女也不会说离不开庄瑾了。
庄瑾这边没有长辈种种,庄瑾本人,也性格随和,家中氛围自然极为宽松,没有条条框框限制什么,陈芸几女又游历两年,开阔心胸,长了见识,在听到陈芸曾女扮男装去看灯会后,纷纷蠢蠢欲动。
于是,陈芸、沈绪珺、慕清、余青君几女在请示庄瑾后,就常有女扮男装出去,前两年游山玩水,如今这人间烟火、市井繁华,体验起来也别有滋味,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府城,也不虞出什么事情,陈芸如今十一经,沈绪珺十经,只说境界,府城就没太多人比她们厉害了。
还有三人的身份:庄瑾乃是府城唯三的先天之一,陈芸作为正妻,影响力巨大;沈绪珺沈家小姐,如今作为庄瑾平妻,在沈家极重的话语权,几可比拟一司司正;慕清是慕家唯一的小姐,慕远图、各个兄长宠爱,在慕家这边,以及官府关系,地位极高……
可以说,她们联合起来,打通了整个府城体系全链条,在府城办不成的事,屈指可数。
之所以提及这点,乃是因为如今府城的形势。
药王帮在破灭后,如今滇南府城的主要矛盾,就是沈家与慕家的矛盾,并随着时间推移,日趋凸出。
慕家接收药王帮破灭的遗产,在官府势力的配合下,快速消化,慕远图又趁着还在任期内,凭借知府身份的天然优势,狂挖府衙墙角,利益输送,化公为私……种种因素之下,慕家起势极猛,短短两年,比起当初的药王帮,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只能说,从前慕远图没什么折腾的动力,那是府衙是朝廷的,干多干少,拿大头的也不是自己,现在建立先天家族,给自己干活,自然充满了主观能动性。
可随着慕家膨胀崛起,问题也来了,亲兄弟之间还有龃龉呐,沈家、慕家一府中的两家豪族,这般竞争关系,自然和睦不了,当初两方联合,共讨药王帮的蜜月期,很快就结束了。
沈家作为老大,天然有着打压老二的属性,隐性钳制,使绊子;慕家,慕远图凭借知府身份,官方势力,在一些地方反制……明争暗斗,多有过招。
上面试探,下面也多有摩擦,看起来就差像是曾经沈家、药王帮那般开战了。
此前两年,庄瑾不在府城,却也通过信件来往,沟通联络,知道些府城情况,如今回来更清晰感知到府城局势。
如林宏、毕恺等人过来拜访,都曾隐晦表达过担心。
庄瑾却看得分明,只要沈、慕两家顶层不出问题,更准确的说,沈先鸿、慕远图两人不出什么问题,这个平衡就能维系,府城整体就会保持稳定。
也就在这种背景下,沈家这边的关系,在慕家、官府就不太好使;同样的,慕家这边,沈家也不会卖面子……但庄瑾一家不同,打通双方,在滇南府城通吃。
这有利有弊,好处是地位超然,双方通吃;弊端么,就是如今返回府城,各种试探到来,这种掺和端水,颇耗费心力。
只能说,当初下去各县,乃是极为明智的选择。
不仅是沈、慕两家的试探,在沈家内部,四公子沈绪靖与八公子沈绪琛的争斗,也日趋明面化。
自庄瑾一行回来,四公子沈绪靖每日带着礼物过来,似乎想以诚心感动庄瑾;八公子沈绪琛因为寄托背后势力希望,也不得不跟着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故旧亲戚上门,也不是求什么事情,在庄瑾这里开口太耗情分,庄瑾身份、层次也太高,求他办事,好比杀蚂蚁用牛刀。
事实上,仅仅能进门,将礼物送出去,本身就是意义,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与庄瑾有着关系,有了这个核威慑,许多困难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简单的事情直接有人帮忙办了。
比如:陈芸弟弟陈鸿干媳妇阮菁华的堂弟——阮永琦,只是做些小生意,在两年前那次大婚进入内院后,以前去官府办事,千难万难,没有茶水费,将心意给足了,来个三次五次、乃至十次八次,休想办成的事情,一下子畅通无阻,比拉稀都还要流畅。
做生意也变得极为简单,上游供货商找上门,价格压到最低,哐哐供货,货款不急……下游承销商,先款后货……简直是将生意喂到了嘴里!
这才一两年,阮永琦就风生水起,赚到了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
也就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什么‘我能有今日,全靠自己’之类的想法,惶恐之余,颇有分寸。
如阮永琦这般只是一角,随着庄瑾崛起,许许多多的人的命运被改变,自返回府城,每日多有拜访。
这般纷纷扰扰,庄瑾索性闭关谢客,清心静气修炼《逍遥御风》。
……
如此匆匆两月过去,时间来到乾元五十六年三月,这日,庄瑾与陈芸几女交代一声,与沈先鸿离开府城。
……
(本章完)
第209章 ,雷虎
第209章 ,雷虎
崇山密林之间,两道身影快速掠过,所过之处,鸟雀惊飞,草木为之一伏。
这正是沈先鸿、庄瑾两人,他们昨日出发,如今已然行了一日,按照地图直奔目的地,途中许多地方都没有路,如荆棘丛、溪流河谷、山崖等等,舟车难行,也就他们是先天武者,以轻功度过。
“莽苍山脉,位于大乾之西,绵延不知道多少里,州城奇地伏牛山脉,也算是莽苍山脉的一部分……此中物产丰饶,可越是往深处,也越是危险,其中一些奇异之地多有强大异兽盘踞,对我等先天武者都颇有威胁。”
沈先鸿背负着以精金、天外陨铁、元磁石等材料打造、克制风谷雷猿的枷锁,以及青元液种种之物,疾速赶路的同时,还有余力从容开口。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庄瑾听闻颔首,看着前面高不知几许,仿佛耸入白云深处的高山,问道:“家主,那可就是‘上白云’了?”
“正是,当初我沈家先祖发现云隐茶树,就在这上面。”
沈先鸿感叹说着,与庄瑾一道攀登,随着愈发向上,云气在周身汇聚,可前面好似没有尽头。
以两人的速度,也足足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山巅,之后戛然而止,出现一道宽数丈,左右狭长不知几许,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谷隙。
“不知此谷深有几许?”
“大约百余丈。”
两人说话的声音,传入谷隙,带来回音,这极小的气流扰动,传入下面就无尽放大,化作狂风呼啸不止,让崖璧上的一些紫藤顿时如蛇一般疯狂舞动。
“我所说的风谷雷猿、朱果树,就在下面谷底。”为表诚意,沈先鸿先行动身,跳了下去。
庄瑾身形一动,跟着‘跳崖’。
——以他们的身手,只要崖璧不是九十度光滑,有着借力之处,或者手头有着武器减速,跳崖也只若等闲。
沈先鸿身形下落的时候,时而抓住一根摇摆的藤蔓借力,时而以手中照影剑镶嵌入崖壁减速,辗转腾挪,速度极快。
庄瑾则是脚尖不时在崖璧凸出的位置一点,左右横挪,犹如闲庭信步,只有偶尔抬手,抽开飞舞来的藤蔓。
两人可谓各显神通。
“庄生好俊的轻功!”
“这多亏了家主给予的先天武技《逍遥御风》,也是不如家主负重带着枷锁、青元液种种之物,不然也难以这么轻松。”
说话间,两人已然落下十几丈,沈先鸿提醒出声:“庄生小心,我说的奇异区域,要到了。”
下一刻,庄瑾就感受到了,似乎因为到达一定深度,上方气流扰动形成的狂风在这里达到了极致,狂暴无比,空气疾啸几乎要穿透耳膜,一道道风刃冷不丁从身旁穿出,不时还有如树杈般的闪电炸开。
与此同时,他察觉体内的先天真气变得极度活跃,隐隐不受控制,不断运转功法,才抵抗镇压。
‘想来这里有着磁矿脉,形成一种特殊磁场,在狂风气流扰动下,才会生成闪电种种,以及影响先天真气。’
‘我这般先天都是如此,若是先天之下,内息还未蜕变为先天真气,即使是胎息武者,在这里内息也都会受影响紊乱,足以致命!’
庄瑾暗道着,不再吝啬真气,在气流紊乱的情况下,以先天真气强行凝聚三尺气墙,挡下风刃、闪电,穿过这片区域。
直到又是落下数十丈,距离谷底只有二三十丈后,仿佛突破了某一个界限,风刃、闪电、急促的呼啸,一下子尽数消失,气流也变得稳定,天地元气更是极为充沛。
‘大自然的造化,真是鬼斧神工。上方磁场区域,起到一个分离器的作用,将天地元气离心至下面山谷,并作为隔离带,屏蔽出这一片天地元气浓度远超外界的区域……’
庄瑾心中隐隐明悟,也难怪这山谷下面,能够在九大奇地之外,供给一个异兽族群生存,还诞生奇株了。
他向下看去。
下方比想象中的还要开阔,正中间一线天光照落,可见外界阳光,左右阴暗,却有着一种磁石光芒照亮,还生长着许多散发荧光的植物。
这里天地元气浓郁,草木丰盛,还生长着许多果树,并有流水潺潺,在不远处汇聚成一个水潭。
距离正下方大概一里的地方,有着一片树林,在那里庄瑾看到了沈先鸿口中的风谷雷猿,它们样子有些像是大马猴,不过眉心有着一道紫色竖纹,如眼睛一般,此刻正在忙碌着,或分工采摘果子,或以石头制作的器具盛水……
在庄瑾、沈先鸿两人落下后,那些风谷雷猿见到他们,纷纷停下动作,嚎叫着过来。
它们的叫声,介于‘哦’与‘嗷’之间,在过来后,一块块石头扔了过来,似乎是想要驱逐二人。
在看到沈先鸿、庄瑾没有离开,反而靠近,其中个头最大的一只,也就是这群风谷雷猿的首领呼嚎一声,眉心竖纹迸射出一道紫光,其它风谷雷猿一个个做出同样的动作。
嗡!
无数紫色电芒,在此地奇异磁场的环境下,竟然汇聚形成一道电网,向两人笼罩而下。
面对这一招,就是十个八个胎息武者,都要被电翻在地,可这一招广度足够,强度却是差了些,被两人先天真气形成的三尺气墙,尽数隔绝在外。
随着两人出手,身上接天连地巨大存在感压迫而去,这群风谷雷猿也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在它们首领又一声嚎叫后,一哄而散,一个个抓着藤蔓如荡秋千般奔逃。
沈先鸿身形一动,率先擒拿了这群风谷雷猿的首领,同时开口道:“庄生手下留情,打晕它们即可。”
这里算是沈家的一处底蕴,可一甲子收割一次,真要是斩尽杀绝,就如捕鱼用绝户网,后人就没得玩了。
“好!”
庄瑾答应一声,身形连闪,一巴掌一个,将它们打晕,这些风谷雷猿只有一个锻骨境,几个易筋境界,其他更多是炼肉、磨皮境界,对他作用不大,自不会多行杀戮。
两个先天武者对上一群没有五脏境的风谷雷猿,自然没什么意外,极为顺利,无一漏网。
随后,沈先鸿提着那头风谷雷猿的首领,带着庄瑾来到旁边一片树林,这里正中的一棵朱果树,挂着二三十颗果实,个个足有拳头大小,散发着毫光,看去就极为不凡。
而旁边有着一棵棵小了许多的分株,也结有果实,不过就没有毫光如何了,只是颜色颇为鲜艳,个头也只有龙眼大小。
“这正中的是奇株朱果树,其它的都是分株,所结的小朱果效果也要差许多,只比青元液培育的瓜果好上一些。”
“家主就没想着改良培育,或者移栽如何?”
“不瞒庄生,我家先祖也曾想着像那云隐茶树般,移栽培育朱果树,然而这朱果树,似乎是因为此地特殊环境,才得以生长……先行尝试移栽分株,无一例外,都是尽数失败,这主株就更不敢动手了。”
庄瑾颔首明白:‘地脉、磁场、光线、水源,这朱果树是多种因素迭加的产物,就如屎山堆迭起来的代码,稍一改动,它就会崩溃,死给你看。’
随后,两人分头行动。
沈先鸿给这只风谷雷猿的首领套上枷锁,然后拿出青元液母液,取水调制,准备催熟朱果。
庄瑾则去往旁边山洞,检查一二。
在风谷雷猿居住的主山洞,最里面的地方,他发现了开凿的石池,其中有着金红色的酒水,散发着浓郁酒香,盛放了满满三池子。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儿酒?!”
庄瑾用手蘸了一点,入口品尝。
这倒不是他心大,而是旁边有着小朱果的残渣,还有风谷雷猿的脚印,以这些异兽的直脑壳,总不至于下毒。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毒,或者醉人什么,抛开剂量谈效果都是耍流氓,以他先天武者的抗性,这一点点分量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嗯?!”
庄瑾品尝之后,神色微动:“倒是好酒,对爱酒之人来说可谓千金不换,效果也还不错,对通脉,乃至胎息境界的武者,都有一定助益……倒是可以带些回去,给芸娘她们尝尝!”
……
庄瑾出来,只见沈先鸿已然给那只风谷雷猿的首领戴上了枷锁,并且已经调制好青元液,开始浇灌,催熟朱果。
“这朱果大概还需一月成熟,现在我以青元液培育,只需半个时辰即可。”
“不是说,青元液培育黑玉草及其变种之外,乃是一日一月,这一月时间,正常不是需要一日么?”
“不一样的。”
沈先鸿解释道:“一日一月,那是增加树龄年份,这朱果树已然超过百年,难以增加树龄了,如此青元液的天地元气吸收之后,会用来催熟果实。”
这个法子,对朱果树其实有着一定损害,不过甲子一次,这点损害,足以在中间漫长的间隔期自我恢复。
“原来如此。”庄瑾微微颔首,说了在山洞中发现的猴儿酒。
“先祖过来,也曾碰到过猴儿酒,可最多的一次,也只有着大半池子,这次竟有三池?”
沈先鸿惊讶过去看了,确认之后,神色却并无喜悦,反而有些凝重:“庄生不知道,风谷雷猿的习性有些懒散,一开始过来,我看它们如此勤奋、忙碌,还以为是食物不足,却没想到积蓄那么多猴儿酒……这就有些问题了。”
“家主是说,可能有强大的异兽逼着它们违逆天性,勤奋起来,酿造猴儿酒?”
“不错,不过庄生也不必太过担心,浅水养不出蛟龙,这里天地元气相较外界浓郁许多,却终究不如九大奇地的内围,养不出对应我等武者先天真气境之上的异兽,甚至,对应先天真气境第二、第三层次的异兽,都有些困难。”
话虽如此,两人商量之下,还是决定加快动作,当然这些猴儿酒也没有放过,两人将随身带着的葫芦、水囊尽数装满。
随后,沈先鸿盯着朱果、那头风谷雷猿的首领。
庄瑾则来到附近大约一里的一处高处,观察望风,防备那可能出现的强大异兽,也是展示诚意,表明自己对那颗朱果并无想法。
……
随着时间推移,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朱果即将成熟。
只见天地元气蜂拥汇聚,如漏斗倒灌,那一棵真正的奇株朱果树上,一颗颗果实毫光大放,散发出阵阵奇香,不过似乎因为环境不足以支撑全部果实成熟,只能将有限的能量汇聚在顶端的一颗,其它果实一颗接着一颗枯萎。
‘那朱果树上共有二十八颗果实,大概二十个呼吸枯萎一颗,预计盏茶时间,那一颗真正的朱果就能成熟,希望这期间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庄瑾心头刚闪过这般想法,下一刻似乎就是察觉到什么,骤然抬头看去。
只见半空之中,一只虎形异兽飞扑而下,它身长足有丈许,通体金黄之中,混有紫色雷纹,周身电弧隐隐,背后竟长着一对青色双翼,缭绕道道风旋。
“这是……风翼雷虎?!”
沈先鸿感受着这股气势,神色顿变。
风翼雷虎:风、雷两属性虎属异兽,俗语曰‘云从龙,风从虎’,此兽出行,却有风雷相随,在天地奇兽榜中排行第一百九十八。
并且,这只风翼雷虎明显踏入了五脏境,甚至看这气势,恐怕都锤炼完成一脏,开始锤炼第二脏器了,相当于武者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
这一刻,沈先鸿、庄瑾两人也都是明白,为何那群风谷雷猿生性懒散,却勤奋酿造继续猴儿酒了,大概是这甲子期间中,这一头风翼雷虎来到,收服了风谷雷猿族群,作为虎伥,威压逼迫所致。
唰!
这一刻,沈先鸿不假思索,用出了自己先天身法武技《风雷瞬闪》,并以先天剑法武技《风雷快剑》之风雷双杀,两相配合之下,瞬间分出三道光影分身。
不过却不是攻击,而是后退避开。
“吼!”
风翼雷虎早就将这朱果树、连同其上的朱果视作自己的东西,今日竟然闯入两个两脚兽截胡,多亏它嗅到气息来到,此刻愤怒咆哮一声,头顶风雷汇聚,如星云旋转,飞出一串球形闪电。
只见那球形闪电竟能随气流追踪,一闪而去,破碎沈先鸿以假乱真的光影分身,寻到真身命中,让其一瞬间麻痹僵直。
——天地万物多有相生相克,沈家的《风雷惊功》,乃是风、雷属性,遇上木属性就会有所克制,可还有一种情况,为同属性上位者所克。同样是风、雷两种属性,风翼雷虎还比沈先鸿强大,简直完克!
在沈先鸿僵直麻痹的一瞬,风翼雷虎又是一声咆哮,浑身青紫异力燃烧,离体化作一道虎影扑下。
沈先鸿回神的刹那,这异力凝聚的虎影已然来到跟前,只来得及真气灌注手中照影剑,抬剑格挡。
只见剑身瞬间扭曲,随后虎影爆炸,破碎衣服,露出他里面所穿的天级异兽皮甲,经过削减之下,残余的力量却仍是让其脸色一白,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家先祖击杀过五脏境的风谷雷猿,获取兽核、兽皮种种,沈家之中自然有着天级异兽皮甲。
“吼!”
紧随其后,风翼雷虎双翼一震,一跃扑来,一双虎爪异力闪烁,其上的那股锋锐之气,相隔数丈都让人皮肤隐隐刺痛。
‘我命休矣!’沈先鸿感受着方才爆炸后,浑身酥麻,一时真气都难以提聚,心中浮现出一抹绝望。
“家主勿慌!”
却也就在这时,一剑光寒,剑气纵横,如雷音炸响,呼啸而来。
……
(本章完)
第210章 ,偷家
第210章 ,偷家
庄瑾看到风翼雷虎的刹那,就是掠去汇合,奈何风翼雷虎与沈先鸿属性相同,乃是同属性上位,太过克制,仅仅数个呼吸沈先鸿就到了生死关头,只得凌空以剑气支援。
“吼!”
不曾想那风翼雷虎面对庄瑾的剑气,竟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下,仍是向着沈先鸿扑去。
不过,它硬承剑气,动作有着一瞬间的迟缓,乃至在剑气爆炸中,身形偏转。
也就是这个瞬间的喘息,让沈先鸿提聚些许先天真气,灌注异兽皮甲,同时凭借自身丰富战斗经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一偏,将代价降到最小,只是让一只虎爪擦在天级异兽皮甲上。
即使如此,他整个人仍是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砰地一声飞出数丈狠狠砸在山壁上,一瞬间脸色苍白如金纸,哇地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家主没事吧?可先离开,我来断后。”
庄瑾此时已飞掠而来,道了一声,拦住风翼雷虎看去,发现对方硬接他的剑气,身上也只是一片焦黑,只能算轻伤,神色凝重无比:‘我能感知到,这风翼雷虎也就是锤炼二脏的程度,大致与我同一境界,可体魄却强横至此,简直不讲道理!’
‘怪不得异兽突破五脏境后,对上先天真气境武者,有一兽顶三人的说法。’
其实,同境之间,异兽比武者强大一些不假,却也没有这么夸张,这风翼雷虎战斗力如此破格,乃是因为这大家伙是天地异兽榜排行前二百的异兽,自非等闲。
“庄生小心!”
方才一招,沈先鸿已然知道庄瑾真正实力,如今他也是重伤,明白自己留下介入,不过累赘,果断抛弃大代价打造的枷锁,以及青元液、猴儿酒种种之物,一跃向上。
——这也才是正常队友的表现,如果上演什么‘你走、我不走、你走啊、我要留下来’的脑残戏码,那才是让庄瑾血压飙升。
风翼雷虎看着嘴边的猎物逃跑,震动双翅,就要腾空追击。
庄瑾也不阻拦,只是身形一闪,掠向朱果树。
“吼!”
风翼雷虎顿时急停,放弃沈先鸿,回身一转,向庄瑾扑来,兽未至,双翅一交,就已然挥出一道十字风刃。
庄瑾手中青莲剑一转,剑光一分为四,破碎风刃,随后,青光泠然的青莲剑刺出,正面迎上风翼雷虎闪烁电弧、缭绕风旋的虎爪。
当!
在一道宛如金铁交击般的声音中。
风翼雷虎虎爪上浮现出一道白印,双翅一振,在半空悬停。
庄瑾则是手中青莲剑却是发出一声颤鸣,整个人凌空一旋,退出数丈,却仍是感觉气血一阵翻涌,双臂酥麻。
此刻,他体会到了之前沈先鸿的滋味,当真极为难受:‘同境一对一正面对上异兽,果然不是好玩的,我还是更适合越阶挑战啊!’
‘不过,这风翼雷虎虽然难缠,但我也发现了它的弱点!’
庄瑾闪转腾挪,一瞬间带出无数幻影,剑气纵横,呼啸纷飞,落向正中那株朱果树。
“吼!”
风翼雷虎看到庄瑾无耻打法,不断愤怒咆哮,却也只能一次次挥出风刃,挡下剑气,一时左支右绌,被耍得团团转。
它在乎朱果,视作囊中之物,可庄瑾却不在乎,别说朱果,就是朱果树,毁掉都不可惜。
一方畏首畏尾,一方肆无忌惮,自然前者处处受制。
“吼!”
风翼雷虎又是拦下一片剑气,看着好似分出漫天残影的庄瑾,两只前爪一踏,头顶风雷汇聚,化作星云旋转,飞出一连串球形闪电。
‘前世我就学过,球形闪电追踪原理,乃是根据气流流动,这一招,对我无用啊!’
庄瑾从凝气境界,学习的身法武技就是疾风步,甚至将它修炼到了圆满第三层次,如今更是一脉相承的《逍遥御风》,对风的把握,不说是风翼雷虎的祖宗,也至少不会比它差了。
哗!
他只是拂袖一扫,极为精妙地扰动气流,那一颗颗球形闪电就好似失去导航的导弹,四散乱飞,让一株株朱果分株遭殃焦糊。
风翼雷虎看到这一幕,愈发愤怒,想要施展大招异力离体,化作虎形,可庄瑾不断打出剑气的同时,时而拍出一掌,精准打断它的蓄力。
“吼吼!”
风翼雷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这一次以身体硬抗剑气,向着庄瑾扑来。
唰!
这一刻,庄瑾本就极快的速度,竟然再次提升一截,在追逐之中,掠向朱果树。
此刻朱果树上的朱果,已然枯萎到只剩两颗,各自赤光氤氲,尤其是最顶端的一颗,更是通体晶莹剔透,只需再过二十个呼吸,就能吸收另一颗的药力,彻底成熟。
唰!
庄瑾却是毫不迟疑,一把捞去。
他自然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算只差一点,也是半成熟,此刻采摘,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更知道,拿到手中的,才是自己的,自己此刻不摘,就再无机会,风翼雷虎绝不会再次被调虎离山。
“吼!”
风翼雷虎看到庄瑾的动作,愤怒到了极致,一爪裹挟风雷,带起音爆按去,如果庄瑾硬要摘果子,势必会被这一爪开膛破肚。
却只见庄瑾身形一转,捞走两颗朱果的同时,整个人以不符合物理的角度一转,避开虎爪,即使风翼雷虎急忙变招,却也只是被爪子擦了下。
可就是这一擦,仍是外袍瞬间破碎,如是擦上血肉,绝对会被生生刮下一层,但旋即露出龙纹金甲,虎爪也只在上面留下淡淡白印。
唰!
反而庄瑾借助这股力量飘然而去,脚下在崖璧上一点,向上离开。
“嘶吼!”
风翼雷虎明明是异兽,此刻却深刻感受到了人类的情绪:屈辱、愤怒。
——那两脚兽先是表现得对朱果不在乎,对朱果树出手,将它耍得团团转,现在却又提前摘了朱果,这个它早就视作自己东西的宝贝!
如果愤怒可以量化,那么此刻风翼雷虎已然爆表了,它仰天咆哮一声,震动双翅,以不死不休的气势,腾空向着庄瑾追去。
……
庄瑾不时在崖壁凸出位置一点,整个人以极快速度,向上而去。
可风翼雷虎有着双翅,能够飞行,终究速度更快一筹,即使需要不时躲避庄瑾的剑气,有所减缓,一人一兽也在飞快拉近。
“吼!”
风翼雷虎也没有被动挨打,躲避剑气的同时,终于完成蓄力,异力离体,化作虎影向庄瑾扑去。
‘以为只有你会飞么?’
庄瑾这时已然进入那片充斥风刃、闪电、影响真气的特殊区域,身形一晃竟然御空飞行,躲开了去。
这正是大成级别《逍遥御风》的能力!
先天武技《逍遥御风》认为,天地间充斥着无所不在、流动着的气,逍遥御风的总纲要义,就在于将这股气视作水,自身视作游鱼,从而自由自在、逍遥无束徜徉于天地之间。
寻常情况,自身真气控制,气动为风,可一掠数丈,达到‘列子御风,泠然善也’的境界,但在这种狂风的特殊环境,自身真气消耗都不需要,直接可以做到假性飞行。
庄瑾以《逍遥御风》,在这片特殊场域内,暂时具备了飞行的能力,风翼雷虎也是飞行异兽,两者也都相当于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
如此就出现这一幕,一人一兽飞天遁地,不断碰撞交手,激起电闪雷鸣,好如神话中的场景。
‘我的《逍遥御风》,虽然让我在这片特殊环境可以暂时飞行,并比这风翼雷虎还快上一些,可对方体魄强横,我的剑气对上也只如刮痧,击杀不能……如此迁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庄瑾感受着此地的磁场,看着这片无尽电光闪烁的区域,心中忽而有了想法。
唰!
这一刻,他手中青莲剑一抖,大成《太虚剑诀》用出,分化八道剑光,如此全力输出之下,大片剑气如雨点横扫爆炸。
如此密集的攻势,就是风翼雷虎都不愿意硬接,被逼迫躲避,不断转移位置,某一刻到达一处磁场汇聚区域。
‘就是这里,去!’
庄瑾对着一指,化用黑煞掌,一道龙影拉长,绵延七八丈,几乎凝为一道细线。
“吼?!”
风翼雷虎看到这一幕,也是奇怪于两脚兽迷惑行为,如此一指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它嘶吼一声,一爪拍去。
可也就在爪子接触的刹那,先天真气寒煞属性显现,凝结水汽化作一线,这里空气中积蓄的无尽雷电因子,此刻瞬间找到了宣泄口,顺着水线灌注而下,让其变得无比明亮。
正是尖端引电,借助这道水线,传导而下引发爆炸。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中,雷暴集中一点释放,汹汹蓝紫色的火焰膨胀而起。
‘这一招虽是厉害,但风翼雷虎体魄强大,又是风雷属性,有着抗性,未必杀得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庄瑾一指之后,看都不看,即刻向上飞去。
……
山崖之上,沈先鸿正在盘坐调息,等待庄瑾。
唰!
某一刻,庄瑾身形一转,飘然落下。
沈先鸿微微颔首,当即起身,来到旁边数丈方圆的一块山壁,这里他早已用剑切割,将断未断,用作阻截,此刻一拍之下。
顿时山崖崩碎,大片山石纷纷落下,发出轰隆隆巨响,扰动下方气流,形成风暴。
“那风翼雷虎被我设计,挨了一下雷暴,此刻多半不好受。”
庄瑾说着,看到这一幕,也是生出想法,身形旋转,凌空而起,再次用出《逍遥御风》。
在他牵引之下,山巅之风形成一道数丈高的龙卷,并在飞快扩大。
——这里是‘上白云’之巅,海拔极高,多有风云汇聚,此刻在庄瑾突发奇想、机缘巧合之下,自然力量都是被引动而来。
顷刻间,那风龙卷快速膨胀到十数丈,让庄瑾都感觉渐渐有些吃力。
“去!”
他勉强操控,牵引落向山谷,这股风龙卷在进入山谷后,就好似一个堤坝出现了豁口,天地自然之力顺着不断灌注,让峡谷全线都开始嗡鸣,震颤不止。
而下方那片特殊区域,在共鸣之下,直接出现一道道如漩涡般的风漩,密密麻麻,看去让人仿佛要得密集恐惧症,并且磁矿脉激发,一道道扭曲闪电勾连,形成一张张紫色电网。
庄瑾看到这一幕,也明白为什么沈先鸿要提前进入了,等到夏季,风雷密布,这里恐怕就是如此了。
“吼!”
下方传来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
原来之前雷暴一击,风翼雷虎直接被击落,受了不轻伤势,极不好受,可对庄瑾的恨意,让它仍拖着伤躯追来,此刻正好撞上风漩雷网,伤上加伤。
如此自然伟力的封锁,就是它全盛状态也难以逾越,更别说是重伤情况下了。
“那风翼雷虎如今虽堵在下面,却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此地不宜久留,家主,咱们先离开如何?”
“好!”
沈先鸿微微颔首,提聚真气,正要动身,却牵动伤势,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家主可有妨碍?可要先找个地方,修养一番?”
唰!唰!唰!唰!
沈先鸿手指在自己几处大穴连点,这是以秘法封穴,镇压伤势:“不必了,回去有着资源,更好疗伤。”
还有一点原因,他没说的是:慕远图不是易于之辈,离开久了,恐生变数。
……
庄瑾、沈先鸿二人返回,沈先鸿需要疗伤,庄瑾也无多言,暂且分开。
沈家内院,这里如庶务司穆明喜等人早已在焦急等待,看到沈先鸿立刻迎上来:“家主,大事不好,昨日慕家突然动作,强占了半个城北!”
原来,今年开年,庄瑾一家没走,庄瑾修炼《逍遥御风》,为这次行动做准备。
如此异常,慕远图自不会注意不到。
慕清不会告密,但慕远图有心之下,获得些许消息,比如庄瑾修炼先天身法武技,却是不难。
慕远图在得知后,顿时怒不可遏:好么,我这个老实人还在遵守规矩,连女儿的提议都搪塞了过去,你沈先鸿竟然背着我打破默契,和咱们女婿私下交易?!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么?
不过,他怒虽怒,却隐忍不发,等察觉到沈先鸿、庄瑾离开,即刻行动,亲自带人占下了半个城北。
“我知道了!”
沈先鸿脸上看不出什么,让这些人先行离开,等他们走后,啪地一声拍碎了桌子。
他紧赶慢赶返回,还是晚了一步,被慕家偷家了半个城北,慕远图那浓眉大眼的,当真是欺人太甚!
“咳咳咳咳!”
如此动怒之下,沈先鸿封穴镇压的伤势,都是被牵动,雪上加霜,大口鲜血咳出。
……
(本章完)
第211章 ,玉册
第211章 ,玉册
庄瑾回来,也得知了慕远图占下半个城北的消息,感叹道:“我这老丈人,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啊!”
“珺妹妹今日,又是被沈夫人请去;清妹妹,受珺妹妹、以及沈家那边所托,去了慕家;还有,林宏、毕恺等人家中女眷,这两日也都有过来走动……”陈芸说着。
庄瑾听闻微微颔首,并不意外。
如今自家作为纽带,联系沈、慕两家,两边都有面子,地位超然,却也起着沟通双方的中枢作用。
这次,庄瑾与沈先鸿离开,出现这般事情,沈家群龙无首,通过自家这边的关系,请慕清回去劝说、试探慕家想法,是正常之举。
而林宏、毕恺、邬昊、段涛、薛彦道手下家眷走动,大概是想在这般变局中,探究庄瑾想法,与他保持动作一致。
‘麻烦了,若是这次行动顺利,一切正常,此事倒还好说,可沈先鸿受伤,我虽不知具体什么程度,但绝对不轻……值此时节,这就横生变数,平起风云啊!’
庄瑾洞若观火,思索着此事于自己的牵连:‘我这次恐怕不能置身事外了,反而,我这里乃是棋眼汇聚之处。’
‘不过,以我如今的实力,自可从容收拾,也有着能力,按照自己心意改变局势就是了!’
……
慕家。
在沈家寄予厚望、回娘家劝说的慕清,在回到慕家后,先是在未出嫁前居住的那片紫竹林坐了会儿,然后去撸了撸自己养大的橘猫,再坐下品尝了一种新奇的果子,就如正常回娘家串门,一句没提过城北的事情。
“爹爹,这果子以前倒是没见过。”慕清指着这樱桃大小、淡青之色、雾气氤氲的果子,尝着酸甜可口,轻声问道。
“你三哥以青元液培育的新品种,是樱桃的一种变种,起名‘青菩提’,真是闲得蛋疼,屁事不干的东西!”
慕远图骂骂咧咧说着,看到对面螓首微点、大有静气的女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女儿,你就不想说些什么,不劝劝你爹我关于城北之事?”
“这种事情,哪是女儿能劝说改变的呢?”
以慕清的聪明,自然明白:她这个身份,看似超然,许多事情在慕家都有面子,但决不能是这般涉及战略的大事,这要她的夫君庄瑾,才有资格,真正影响、改变。
过来劝说也是无用,这一点慕清明白,沈绪珺也明白,不过是因为身份、局势,两人不得不做这个动作罢了。
“这就对了,你要是劝我城北之事,我就要骂人了。那沈先鸿交给你那夫君先天身法武技,倒显得我小气了!可当初成婚,我不也赠出青莲剑,你爹我是舍不得一点东西的人么?沈先鸿那老小子不讲道义啊,我这个老实人还在……他却……”
慕远图有些事情不好说的太明白,冷哼一声,看向自己女儿:“还有,你那夫君习练先天身法武技,你怎会不知道?此事却还是你爹我,自己差人得知……”
他越是说着,越是感觉辛酸。
“在家从父兄,出嫁从夫君,我私心以为,爹爹也不想女儿难做才是,女儿给爹爹赔罪啦!”慕清深懂示弱之道,放低态度柔声说着。
慕远图看到自家宝贝女儿如此,果然心软,转移了仇恨:“是这个道理,清儿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我那女婿,收东西办事,也是有信誉的。”
——对庄瑾的称呼,从‘你那夫君’变成‘我那女婿’,可见对庄瑾的气都连带消了。
“这一切还要怪沈先鸿那个脸白心黑的老小子,本来说好……嗯,虽说没说好,可也有着默契……真是气煞我也,悔不听女儿你当初之言啊!”
沈先鸿、庄瑾、慕远图三方的关系,其实挺微妙的,这次沈先鸿打破与慕远图的默契,偷偷与庄瑾交易,不带慕远图玩,其实某种程度上说,给慕远图造成了一种不安全的心理,让他有些应激反应。
当然,若只是以为全然都是如此,那就太小瞧慕远图了,他这也是在借题发挥,会哭的孩子有吃么!
慕清眨眨眼睛,明白自己父亲的心理,乃至这次自家意图也能猜出来:半个城北就算要还回去,也得在下面县城啃上一口,不能拿下两县,保底也要一县。
半个城北拿到手中,不过是造成实质,作为谈判讨价还价的筹码,这其实是一个‘掀房顶’的动作,最后最多也就‘开一扇窗’。
在慕远图带人占下半个城北后,如今府城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她却明白,沈、慕两家斗而不破的本质没有改变……根据如今现有信息,也不认为有多严重。
当然,若是发现沈先鸿的伤势,慕远图会不会生出其它想法,得寸进尺,那就另当别论。
“老爷,沈家主、庄大人回来了。”
“哦?沈先鸿那老小子没有立刻找来,倒是有些定性。”
“老爷,沈家主差人递话,明日请老爷与庄大人,三方会谈城北之事。”
“哼,我就知道!”
“爹爹,那女儿也先回去了!”慕清起身,吩咐丫鬟给自己准备‘青菩提’:“带回去些,给夫君、姐姐妹妹尝尝。”
青菩提是新培育出的品种,慕家也是不多,她的姑嫂份额都是有限,但她在慕家地位自是不同,说拿就拿,连吃带拿。
“拿拿拿,有的都拿回去,让你那夫君吃个饱!”
慕远图倒不是不舍得一些果子,只是为女儿这种举动本身吃味,曾经女儿何曾这样想着自己,现在却变成了别人的……不行,不能想了,越想越心酸。
他不知道‘黑心小袄’这个词,却能感同身受体会,只得将怨气转移到沈先鸿身上,决定明日狠狠在沈家咬上一口,补偿回来。
……
沈家内院,密室之中。
呼!
沈先鸿吐出一口白气,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如庄瑾所料,他这次的确受伤不轻,甚至可称得上重伤,经过封穴压制,紧赶慢赶返回,更是一定程度上加重,也就沈家底蕴深厚,用上一些珍稀药物稳定伤势,恢复些许,不过此刻眉头却是深深蹙起。
‘这次慕远图带人占下半个城北,明显是借题发挥,想对我沈家讹诈。’
在药王帮破灭之前,慕远图作为知府、先天之尊,在这府城,白的、灰的、黑的,拿着极为丰厚的一部分,可即使如此,供养慕家的中高层武者也是有限,如今建立先天家族,接收了药王帮遗产,但因为从官府挖墙脚,许诺资源,也是有些捉襟见肘。
这种情况,慕家要么放慢发展速度,要么获取增量资源,这一次就是见缝插针,多少想从沈家找补一点。
‘我给庄生《逍遥御风》,这的确是打破了默契,可我与慕远图本也没有明面约定,这种两可之间的事情,最后还是要看拳头说话,少不了比斗一场,看胜负定结果。’
正常情况,沈先鸿自然不怕,可偏偏如今受伤了。
‘只能暂时封禁伤势了。’
这般再次封禁,与同境争斗,势必会让伤势恶化,乃至留下暗疾,可为了沈家,沈先鸿也在所不惜。
‘在比斗中,能遮掩伤势,乃是最好,万一暴露,出现了最坏情况,那慕远图必会生出想法,我就必须摆出鱼死网破、不惜带走对方的架势,直至拖延伤好,或者培养出下一个先天。’
这其中极为考验智慧,以及对分寸的把握,沈先鸿自忖以自己的手腕,能够解决,他更忧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庄瑾如今已是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若是起了什么心思,只怕沈、慕两家尽数为其作嫁啊!’
庄瑾对沈先鸿有着救命之恩,可这无关个人情感,此刻他乃是以沈家家主的身份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庄瑾的实力,本身就是一种威胁……虽然庄瑾说了,自己在滇南府只是一程,但人心这东西是极易变的。
“唉!”
沈先鸿起身,拿出一本玉册。
沈家乃是两三百年从胶州分家而来,当时主家支持了一笔资源,给了一本玉册,可求援一次……只是时隔这么多年,因为种种原因,关系早已远了、淡了,玉册不一定还有用。
只能说,这玩意就像是一个过了保质期的炸药包,点燃之后,可能爆炸,也可能是个哑弹。
沈先鸿想了下,又拿出一样东西,再次翻阅起来。
这是早在两年前,当初大公子沈绪宏突破失败暴毙后,庄瑾返回之前,他差人又一次对庄瑾进行调查,一份极为详细的报告。
其中,如林宏、毕恺等,这般手下心腹;如平永峰、邢彦,这般师长同僚;如钱文德、常和同常家之人,这般早已疏远、乃至情义断绝的……种种等人的评价。
最终调查结果是:包括邢彦、钱文德、常家等人,没一个说庄瑾坏话的。就如庄瑾说的那样,自己一路走来,从未辜负过所有对他有着善意的人。
‘庄生心有底线,性情逍遥,又志在武道,未必会生出那般心思,不然也不必救下我……这东西用了,关系也就再回不到从前了。’
‘还有,这玉册即使有用,真有人过来,也未必是我想要的结果,驱虎吞狼,最后可能作茧自缚啊!’
沈先鸿暗道着,放下玉册,按捺下来:“罢了,再看看吧!”
……
庄家。
慕清、沈绪珺听闻庄瑾返回,都是回来,此前两三年间,庄瑾就是闭关修炼,也日日见到,如今时隔两三日,再见心中都有着一种依恋、亲切。
“夫君、芸姐姐、珺妹妹,我带了些新培育的水果回来,你们尝尝。”
“这次出去回来,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庄瑾拿出猴儿酒,以及两颗朱果,将后者切了一片给三女:“芸娘、清儿、珺儿,你们也都尝尝,尤其是清儿,你是寒属性体质,看这朱果能否化解一二。”
慕清是寒属性体质,先天体弱,不能生育子嗣,对寿元也有些影响,当初她的娘亲……只能说,她的聪慧,或也是一种平衡。
也正是因此,慕远图对她极为宠爱,如兄长弟弟、姑嫂种种,也都会下意识让着,不会心中有什么不平衡之类。
庄瑾也有尝试解决慕清的体质问题,可慕远图都解决不了,他一直也没什么办法。
陈芸、沈绪珺都是知道这点的,自己分得的这一片朱果也没吃,准备先看慕清服用的效果。
在一片关切的目光中,慕清吃下。
庄瑾把脉之中,感知到了,朱果这等天材地宝,的确对慕清的体质有所缓解,慕清虽仍不能修炼,但到了冬日至少会好受许多,也因为这种症状缓解,可能一定程度延寿。
他在征询陈芸、沈绪珺的意见后,将两颗朱果都给了慕清,因为慕清不能习武,没有占用家中武道资源,这也算补偿一二了。
“夫君自用即是,或者拿去交换,给我却是暴殄天物了。”
这两颗朱果虽未彻底成熟,但加起来,也有一颗正常成熟朱果六七成的效果,若是作为修炼资粮,可让庄瑾更快达到先天第三层次——炼气如虹;若是拿去交换,这般对着先天三关都有作用的天材地宝,更是价值连城。
“这两颗朱果于我,不过锦上添,对清儿来说,却是雪中送炭,两相对比还用犹豫么?”
庄瑾微微摇头,他这人对外人淡漠、冷酷,对身边亲近之人,却是颇为大气,更别说自己的女人了。
“夫君!”
这种明晰利弊,却仍是坚定选择,更是难得可贵,让聪慧如慕清,都多有触动。
此刻她看着庄瑾,心中一时不知是何滋味,就是父兄的宠爱,也有着余地,比如让她联姻……虽然回头看来,结果是极好的。
可以说,慕清在家人面前的肆意,从来也都是拿捏着分寸,因为她知道,父兄的宠爱,也都有着尺度,不是那么义无反顾,就比如这两颗朱果,若是在他们手中,如此珍贵的资源,就是明知道对她体质有用,也大可能不会给她,但庄瑾就是这么做了。
这一瞬间,慕清怦然心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
‘夫君呀,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清儿定不负你。’慕清想到什么,心中浮现出一抹坚定。
……
(本章完)
第212章 ,摧山
第212章 ,摧山
是夜,庄瑾分隔两三日回来,第一晚自然是在陈芸这边。
陈芸的房间极为素简,除了一些简单的装饰外,别无长物,不过却有许多庄瑾熟悉的东西:那幅月中老人的挂画、当年在城北醋君巷游玩归来的载小影图、那盆修剪至如今的盆栽……种种之物,记录着一点一滴的过去。
月光透过窗子明晃晃照进来,映照在床前的地面上,旁边,陈芸沐浴过后,身着一身素白单衣,发丝间还有着点点水汽,庄瑾给她扇着风,清干头发,夫妻俩说着话。
“我看下午清妹妹很是感动呢,只是,那两颗朱果给清妹妹用了,对夫君的修炼,真无妨碍么?”
“这般资源,有了的确更好,没有也无碍,不过一些身外之物,一家人的感情更是珍贵。”
“夫君说的是呢!”
陈芸顿了一下,又道:“珺妹妹今日回来,也没说城北之事,可见心意。”
不用想就知道,沈绪珺回去,承受了沈家那边不小压力,回来却一字没说,要庄瑾帮忙如何,这就是表明态度,站在庄瑾这边。
庄瑾听着微微颔首。
这点沈绪珺就做的很好,不是像什么扶弟魔,或者挖自家墙角补贴娘家的人,知道自己根基在于夫家,也是这个家给了对方归宿感……这般的感情,都是真心换真心,一点一点相处出来的。
这也很大程度归功于庄家的环境,庄瑾性情随和,陈芸也有带头,不计较什么,终有如此。
“家中和睦,有芸娘很大一份功劳,芸娘操持这些,确是委屈了,修行进度都有所拖累。”
别的不说,在庄瑾娶了两位平妻后,家中修行资源就有所分散。
“没呢,我与夫君一体,都是为了家中嘛,多多少少,也都在自家。”
陈芸螓首微摇,相比外物,她其实更在乎与庄瑾的感情,两人间的心心相印。
庄瑾拉住陈芸的手,明白对方心意,即使如今,与慕清、沈绪珺,乃至余青君,也都有了感情,可感情也有着深厚轻重之分,陈芸从微末陪伴,毫无疑问乃是第一,在他心中有着最重的分量。
咚咚咚!
“夫君、芸姐姐,睡了么?”这时外面传来慕清的声音。
……
慕清找来,说有些娘家的事情想说,庄瑾与慕清出去。
“夫君,慕、沈两家并不简单,底蕴深厚,万不要小看了,如有什么想法,当谨慎、慎重。”
慕清以自家举例:“如慕家,乃是两三百年前从世家分支出来,如今关系早已远了,却也远胜外人,在朝廷上面也有些关系……”
若非如此,慕远图挖府衙墙脚,化公为私,怎么可能让州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当朝廷是聋子、瞎子么?
“我想说,若是夫君与两家争斗,不一定会有什么,但若是想像如药王帮那般灭了,又是另一回事,须得做周全准备。”
庄瑾早有一二猜测,听闻微微颔首,可点到一半,又是停下:“等等,清儿,咱们怎么说到要灭了两家的?”
“夫君若有心称霸滇南一府,作为根基,我们可从容布局,慢慢来,此事多有成算。”
慕清看着庄瑾道,以庄瑾如今的实力,以及她对两家了解、谋划,此事说是‘多有成算’,以她保守性格,其实已然是十拿九稳。
庄瑾看着慕清,好家伙,下午果真是感动对方了,这都帮着自己谋划称霸滇南了,可旋即又是脸色古怪:“那岳丈大人怎么办?”
“天下之大,又非只有滇南一地,随着局势衍变,一点点敲碎心防,爹爹会一步步认清形势,接受现实,主动离开,去往别府……慕家投入的资源留下,就当又一份的嫁妆了。”
庄瑾:……
不知慕清这话,若是让慕远图听到,对方会是什么感受?这小袄都不是黑心,简直是漏风、破洞了。
“我无心如此,滇南只是一程,等这边资源于我来说,进无可进,就会离开。”
庄瑾心有底线,自身是从沈家学武,获得接触超凡的机会,沈家于他有着恩义,不愿做出谋人根基的事情。
更何况,从长远来看,要去往州中,追寻武道更高境界,也需要一个正面形象,不能背着一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标签。
“夫君若是立志武道,如此是对的。谋求一府,一地称霸,和去往州中,追寻更高武道境界,这是不同的路子。现在做下这等事,于将来的确不利,会让以后的路不好走。”
慕清说着,心中浮现出一抹哀伤。
去往州中,若是享乐,以先天之尊,足可享受万般荣华,可若是想要在武道继续向上,大乾八百年,早已形成一套严密制度,几乎封死向上的通道,不是那么简单的。
以她的见识,这般做要舍弃很多,苦心孤诣,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即使如此,也未必有那突破世家封锁的一线机会。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情,回归眼下,慕清已确定庄瑾诉求,只是需要慕、沈两家平衡,提供一个稳定环境,持续供给修炼资粮。
“那事情就简单多了,明日夫君只需如此如此,既可平衡两家,又可保持过往的超然,还能争取到极高的话语权。”
“清儿此计甚妙。”
庄瑾大方向所想与慕清一致,不过具体细节处理,对方的方法更巧妙,只能说慕清的确聪慧,对人心把握恰如其分。
……
次日,庄瑾与沈先鸿、慕远图相见,三方商谈城北之事。
庄瑾看去,只从外表看,沈先鸿已然看不出受伤迹象,大概又是以秘法压制了。
一见面,沈先鸿、慕远图两人就是掐起来。
“慕知府趁着我与庄生出去,偷占下半个城北,破坏当初约定的势力划分,这不好吧?”
“呸,你这个脸白心黑的,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真要我说出来?”
“慕知府不妨说出来,让庄生评评理。”
“我……”
慕远图憋得脸红,可看了眼庄瑾,终究是没说出来。
沈先鸿给了庄瑾先天身法武技,打破默契,在他们两人之间,他是占着道义的,可说出来,反对沈先鸿这般做法,就是针对庄瑾,会将庄瑾推向沈先鸿,不利于今天争取利益。
“我就不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慕远图如地痞无赖、小流氓般,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混不吝架势,反正半个城北占下了,我就死皮不要脸了,你说咋办吧?
“慕知府真不归还?”
“不还。”
“那这样,我们都不出手,让下面人自行争斗如何?”
“这……不行。”
慕远图是想来占便宜,获取增量资源的,可不是来和沈家消耗的,真要和沈家消耗,势必拖累自家发展,那还不如直接退出占的那半个城北呐!
他被逼到墙角,也只能提出道:“不来这些弯弯绕的,这样,咱们打一架,沈家主你赢了,半个城北还你沈家,那事我也不说什么了;我若是赢了,半个城北也照样奉还,可你沈家要将下面两个县城的进献资格,让给我慕家……如此可行否?给个痛快话!”
这次轮到沈先鸿难做了,对这场比斗,他也不能不答应,不然,反倒显得心虚了。
‘不能让两人比斗,不然沈先鸿在比斗中露出破绽,暴露自己受伤,势必破坏两家平衡,将来多生事端。’
庄瑾暗道着,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家主、慕知府,两位都是我的岳父,若是在我这里比斗,传出去外人还会以为我不会做人,这样,两位看这座假山如何?”
沈先鸿、慕远图都是看去,这是一座高四五丈的假山,山石乃是青石,质地坚硬。
“山石堆迭,嶙峋错落,出自名家之手,不错。”
“我对这玩意儿却是不了解,女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若说一掌碎山,两位以为如何?”
“不可能!”
慕远图断然开口:“如此质地、规模的假山,别说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就是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也不可能做到一掌碎山,先天真气境第三层次炼气如虹,或可一刀两断,但要说让这山炸碎,却也是难。”
“庄生说笑了。”沈先鸿知道庄瑾如今真实境界,却也感觉几不可能。
“这样,我只出一掌,若摧碎此山,那就是天意,二位止戈,还是按照以前划分,慕家退还半个城北,家主因为那缘由,给慕家送上一份礼物赔礼……若是不成,两位继续比斗,如何?”
因为此事究根溯源,乃是沈先鸿交易《逍遥御风》,与庄瑾也有些关系,故而此时他隐隐偏向沈家,站在沈先鸿一边。
“可。”沈先鸿说着,看了慕远图一眼。
慕远图见此,也不可能不答应,不然结果且不说,面子先丢了,他也是果断性格,一口答应下来:“好,那就给女婿你一个面子,看看你能否一掌摧山。”
“好,就如此说定了。”
庄瑾微微颔首,就站在原地,摆开架势,伸臂抬脚,双手环抱之间,一个丈许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形成,在他一转一推之间,旋转飞出。
“先天真气境第二层次——气动雷音?!”慕远图看到庄瑾真气离体,失声惊呼。
沈先鸿早就知道,却是并不意外,只是看向那座假山。
唰!
那太极阴阳鱼一闪没入,在凝滞了一个呼吸后,白光从假山中部迸发,然后传来爆炸之声,整座假山轰隆隆破碎。
——原来,庄瑾早已观察过,这一掌打在假山重心,一个节点之上,这里粉碎,就如多米诺骨牌推倒了第一张,瞬间引起连锁反应。
“好女婿,你还真是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慕远图说着,因为庄瑾如今的境界,心中无比忌惮。
“原来如此。”沈先鸿看着若有所思,大概明白庄瑾如何做到。
对庄瑾的境界,如今主动表现出来,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反而安心了。
‘前世有辕门射戟止战,今世有我一掌碎山止戈,倒也算是一段佳话。’
庄瑾看着两人认可,知道此事至此,就算解决了。
“哈哈,现在想想,城北之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赔礼道歉就不必了,这样,沈家主咱们去喝一顿,此事就当揭过了,如何?”
“如此甚好。”
之前针对相对的两人,这一刻却是又形成默契,显然是准备去商量,如何应对庄瑾。
“不忙,我一家明日就要离开府城,继续游历,今日这顿饭何不一起?”
“贤婿又要走,去往下面县城?这可真是……”
慕远图脸皮抖动,挤出一丝不舍:“府城繁华,贤婿何不留下,非要下去县城?”
‘你这表情还能不能再假一点?’
庄瑾腹诽着,与慕远图、沈先鸿客套推辞了两句,知道大局已定。
之前提出赌约,帮助沈先鸿遮掩,将慕远图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如今自己这一退,继续去往下面县城,大大削去两家忌惮……等离开之后,两家也会考虑自己,不敢争斗,以防被摘果子。
‘以前我与沈先鸿、慕远图同是先天,作为纽带、中枢,如今实力超过两人,却无势力,也是成为一极,与慕家、沈家构成三角结构,三足鼎立,这就又是平衡稳固了。’
……
这日上午,本来剑拔弩张的商谈,因为庄瑾一掌碎山,衍变成三方一起喝酒的酒宴,沈先鸿与慕远图和解,以及为庄瑾一家送行。
也就在这顿饭中,这边达成的结果,以及其中传奇过程,庄瑾立下赌约,一掌摧山的事迹,也是跟着一同传出,在城中引发巨大轰动。
——这其中也多有沈、慕两家的推波助澜,庄瑾在外人眼中,如今仍算作沈家中人,宣传此事,可以挽回前两日丢失半个城北的印象分,为沈家扬威;慕家则更多是出于忌惮,想将庄瑾高高捧起来,给他营造一个高风亮节的形象。
一时间,此事在城中广为流传,茶楼饭馆,说书人多有添油加醋讲起,百姓更是津津乐道。
……
(本章完)
第213章 ,斩尸
第213章 ,斩尸
城北,一间小酒馆。
向启晨、熊磊在这里喝酒。
当初宿舍八人,焦坤因为自己的懒散付出代价,断臂成为普通人;
林宏、毕恺、邬昊,跟着庄瑾,鲤鱼跃龙门,如今已然差距太大,就算人家没有刻意疏远,关系也渐渐淡了;
钱文德在城东犯错,情义断绝,却因为之前所得的好处,那也是四经街镇守级别,有着矜持,不大屑于和他们交往。
也就向启晨、熊磊两人,都在城北,身份、实力又差不多,如今关系还不错,偶尔会一起喝酒。
“爹,我想吃烧鸡!”一个看着三四岁、手中拿着一个人、穿着红布兜兜的小孩儿,眼巴巴看着小二端来、旁边桌上的烧鸡,钻到向启晨怀里,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这里的不划算,等回去时,我买只鸡,咱们回家让你娘做。”向启晨曾经身上的傲气,早已被生活打磨得不剩半点,此时低声哄着儿子说道。
“哎,孩子嘴馋,就让他吃么!来,叔叔给你点一只。”
熊磊如今看起来,也成熟沧桑许多,胡子拉碴,因为还没成婚,手头宽裕不少,要了一只烧鸡,给向启晨儿子撕了个鸡腿。
“让熊磊你见笑了,我这……父母老小一大家子,去年刚换了房子,上月又生了个小的……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巴。”
向启晨一个三经武者,自不至于说买不起一只烧鸡,不过因为种种人生大事凑在一起,向外借了些银钱,下意识想俭省些。
“这成了家,是不如一个人潇洒。对了,向哥,你可有咱们城北的消息?”
前两日,慕家占下半个城北,他们也遭到殃及,被赶出来,这几年过去,沈家别的地方也早有坑位,将来还不知道咋样呐!
“没有,这种事情,上面的街镇守、坊镇守,都不一定知道,恐怕要更上面的人才能知晓一二,真正能决定的,得是庄哥那般大人物了……咱们下面人,也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向启晨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就怕半个城北真要不回来,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这要不回来,都还好说,我只怕像以前与药王帮那样,两家打起来。”
“是啊!”
向启晨、熊磊两人感叹、唏嘘着。
顶层之间的博弈,一点微小的波动,传递到下方,就是巨大风浪,能埋人那种。
这时,小酒馆传来消息,沈、慕两家和解,慕家归还半个城北——在沈、慕两家有意推波助澜之下,这消息传播极快。
小酒馆其他人就是听个热闹,向启晨、熊磊两人对视一眼,却是纷纷激动起来,问了两三遍确认,才返回坐下,
旁边一个大茶馆,说书先生竟也都在说着这事了,其中过程细节极为详尽,庄瑾在其中自然是中心人物,如立下赌约,一掌摧山……
这边酒客听到,听到高兴处,拍着桌子叫好。
向启晨、熊磊与‘故事’中的人物相熟,多有代入感,听着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情节,也都是有些心潮澎湃,等这一段听完,还感觉有些意犹未尽。
“这下咱们饭碗有着落了,没想到,庄哥如今这么厉害了!”向启晨感叹着,神色复杂。
“是啊,没想到如今还能沾到庄哥的光。”
熊磊也是感叹着,忽而想到什么,又是皱了皱眉。
“咋了,这不高兴的事么?”
“没那么简单,半个城北收回来,恐怕也有不小变动。”
这半个城北一失一收,对沈家没什么区别,但这一个震荡、洗牌,许多利益就会重新分割,不少人出局。
向启晨听闻这话,惊讶看了熊磊一眼,没想到这个曾经稀里糊涂的舍友,如今已成长至此,看事情这么明白、透彻,能想到这点:“是这样,不过这是上面坊镇守、街镇守了,和咱们关系不大,只要能弯下腰,舍得服软,多赔笑,多说两句好话,吃碗饭还是没问题的。”
就如向启晨惊讶于熊磊如今的透彻,熊磊听闻这话,也很难想象这话是从向启晨口中说出来的,想当初向启晨多傲气一人啊!
他震惊看去:“向哥,你这?”
“吃了那么多亏,怎能一点不长教训?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我,挺可笑的……不瞒熊磊你说,若是能让我回到过去,我能给过去的我两嘴巴子,跪着给庄哥叫爷爷!”
向启晨苦笑说着,摇了摇头:“晚了!晚啦!现在想跪都没机会喽!”
“是啊!”熊磊想到过去,同样感觉以前的自己是个傻逼,越想越是滋味难言,端起酒碗,一碗酒咕咚咕咚喝下。
向启晨拍拍他的肩膀:“都过去啦,如今念念不忘,再想那些也没用,还是过好当下……熊磊,你听我的劝,娶个媳妇,成个家,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啦!”
“我……唉!”熊磊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喝得半醉,互相搀扶着出去,向启晨的儿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蹦蹦跳跳跟在后面。
外面,午后阳光明媚得刺眼,在屋顶飞檐反射出一片白光,街角的柳树抽出新芽,燕子衔泥飞过,日光投落两人朦胧的影子,在微风中沙沙浮动。
向启晨、熊磊揽着肩膀向前,进入小巷,身后,那说书人还在一遍遍说着‘庄瑾一掌摧山止戈’的情节,渐渐远了、淡了,就如过往好似一阵风、一场梦,事过无痕,除了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的些许扼腕,什么也不剩下了。
……
沈家,内院。
中午时候,沈先鸿与慕远图和解、以及为庄瑾一家送行的酒宴之后,这日下午,庄瑾跟着沈绪珺返回,又是过来了次沈家。
“今日多谢庄生了。之前风谷救命之恩,还未……这又……”
风谷之中,庄瑾在风翼雷虎爪下救下沈先鸿,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自不必说。
今日在慕远图提出比斗后,也是庄瑾以赌约吸引慕远图注意力,遮掩沈先鸿受伤,并在赌约中多有偏袒沈家……可以说,若不是庄瑾,这次沈家没这么容易过关!
“家主言重了。”
庄瑾看向沈先鸿眼睛,言道:“家主曾言过,我不负沈家,沈家必不负我,我如今也有一言,沈家不负我,我自不负沈家!”
以沈先鸿的阅历,自然能看出庄瑾说这话的真心,顿时心中唏嘘感怀不已。
到了他这个层次,看过不知多少尔虞我诈,见过许许多多为了利益,故交好友之间,白首相知犹按剑,乃至父子、兄弟,生死相向……如此真诚,就如黑夜中的光芒,极为难能可贵。
“对了,风谷一行,未曾斩杀风谷雷猿、让家主获得兽核,终究不算完成约定,《逍遥御风》已经修炼,这样,此物就给家主,聊作补偿吧!”庄瑾说着,推过一个盒子。
庄瑾并没隐瞒获得两颗未成熟的朱果,沈先鸿以为这是其中之一,摆手推回:“庄生不必如此,虽是我将庄生带去风谷,培育此果,但朱果乃是庄生自己从那风翼雷虎口中抢到,与我没有关系,我如何能分得?”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一码归一码,至于庄瑾没有完成约定,救命之恩,足以抵偿《逍遥御风》绰绰有余了。
“非也!”庄瑾打开盒子,其中乃是那颗得自阴阳蛟的雷元石。
雷元石,这东西是消耗品,当初阴阳蛟消耗了一些,但剩下这点让沈先鸿一人恢复伤势,却也是差不多够了。
而给出这颗雷元石,就如之前说的,沈先鸿以《逍遥御风》请他助拳,去风谷猎猿,如今猿没杀成,沈先鸿却重伤,他自己反倒得了两颗未成熟的朱果。
从实际上讲,庄瑾问心无愧,但情理上论,自己拿得太多了,对方却有着重大损失,事情不是那么个意思。
这就好比:两人合作做生意,一个大赚许多,一个却是赔了老本,这种情况下处理不好,就很容易生出龃龉。
‘这块雷元石,就算补偿,以及对沈家学武之义的偿报了。’庄瑾心中暗道。
“这是……雷元石?!”
沈先鸿吃惊看去,自然是知道雷元石的。
这般天材地宝,可是好东西,在雷雨天气接引雷电,可将其中破灭死意,转化为勃发生机,恢复他的伤势。
不仅如此,沈家核心功法是《风雷惊功》,有着雷属性,可炼化雷元石,扩宽、强化经脉,这对先天三关中第二关‘身关’有着极大作用。
“此物我的确需要,就厚颜收下了,不过庄生请等等。”
沈先鸿犹豫了下,似乎做出什么决定,进去不多时后,取出一本册子:“庄生如今这个境界,又有龙纹金甲在身,沈家宝库之中,对庄生有帮助之物,也是无有了。”
“而《黑煞功》先天真气境之后的功法,沈家的确没有,这是我沈家的《风雷惊功》,庄生突破先天,根基已定,不太好转修,不过就是不转修,也可看看,参考一二。”
“如果庄生想要修炼,或者亲眷转修,这边也可以供给修行资粮青元散。”
“那就多谢家主了。”
《风雷惊功》乃是沈家的根基功法,如此足可见沈先鸿诚意,庄瑾也没有推辞,人家欠着自己大恩,不让偿报反而不好,有来有回才是相处之道。
不过他接过这《风雷惊功》后,也是郑重承诺:“法不轻传,家主放心,这功法我除了自观、参考之外,也就芸娘、珺儿两人修炼,不会传予外人。”
沈先鸿颔首,对庄瑾的承诺是信任的,庄瑾诚意待他,他也愿意真心以待,共写一段佳话,同样是为沈家后世子孙留一线香火、机缘。
……
“先天真气境之后,乃是先天罡气境么?”
庄瑾翻看着《风雷惊功》,微微颔首。
据《风雷惊功》所述,如果说,先天真气境的标志,乃是在体外以先天真气,凝练三尺气墙,那么,先天罡气境的标志,就是‘先天罡气’:可在体外形成一个直径丈许的球形罡气护盾,先天罡气境之下,无物可破,诸法难伤。
“三尺气墙,乃是真气凝结空气,先天罡气,则是以自身罡气,凝聚一个球形能量盾么?”
“而先天罡气境也有着三个层次,或者说三重境:罡气护体、凝练属性、罡气化形。”
这本《风雷惊功》也只到先天罡气境,先天罡气境再之后的先天斩尸境,就只有简单介绍:三尸、即三虫也,每斩去一尸,据说就会出现一重神异。
“如此就清晰了,武道第一大境,乃是蕴息境,分为:凝气、通脉、胎息,第二大境,乃是先天境,分为:真气、罡气、斩尸。”
“武道前路之精彩,远超我的想象啊!”
庄瑾看过之后,放下《风雷惊功》,这功法的确给了他一定参考,可转修就算了。
就如之前说的,黑煞功乃是最适合他的功法,也是仙人所创第一版本功法,相较有着易得性,比如《风雷惊功》先天罡气境之后的功法,定然比黑煞功难得不知多少倍。
随后,庄瑾从静室出来,因为说过要离开府城、继续游历的事情,下午陈芸、慕清、沈绪珺、余青君,都有回娘家道别,此时已然回来,正在收拾东西。
他过来,将《风雷惊功》交给陈芸:“芸娘、珺儿,你们以后就转修这《风雷惊功》吧,这是我与家主交换得来,你们转修此功,可积蓄潜力,以后破境也相对容易许多。”
“我听夫君的。”陈芸知道庄瑾不会害她,螓首微点。
“夫君,这……”
沈绪珺作为沈家人,自然知道沈家的这门镇族神功,这也是她能修习的么?
‘恐怕沈家历代,我还是第一个修炼此功法的女子。’她想到这点,心中感动,看着庄瑾的眼睛都有着脉脉水意。
“好了,一门功法而已。”
庄瑾笑着摇头,看向几女:“这次离开,除了下面县城之外,还可去周边临近的府游览一二。”
之前因为他只是先天真气境第一层次,担心与别府豪族有着摩擦,并没跨府,如今修为更进一步,武者实力就是话语权,也不必太过顾忌了。
几女听着,神色间都是出浮现一抹期待。
府城的确繁华,可这几月她们女扮男装,看得多了,也不觉新鲜,再者,以她们的身份地位,返回这些日子,也多有人情世故,烦不胜烦,不如寄情山水自然,逍遥自在。
……
当日傍晚,庄瑾一行就乘船,再次从府城离去。
……
(本章完)
第214章 ,立露
第214章 ,立露
次日一早,庄府门前,过来送别者络绎不绝。
昨日下午,庄瑾就与心腹手下知会了,陈芸、慕清、沈绪珺、余青君也各自回了娘家,一家离开府城的消息已不是隐秘,有渠道的人自然知道,不过这些人都以为他们今日出发。
庄瑾昨晚走,也是因此,真要等到今早,乌乌泱泱一片,客套繁琐,这些人累,自己也累,何必呐?
当然他们一行昨晚走,沈先鸿、慕远图盯着庄瑾动向,自是知道的,其他人却不然。
如四公子沈绪靖,今日天蒙蒙亮,草叶刚刚沾湿露水,就是到来,在门外执弟子礼,站立等着,也不唤出门房通禀,唯恐搅扰庄瑾等人休息,来了一出‘庄门立露’,表示自己的诚意。
“四哥!”
不多久,八公子沈绪琛也是过来,与沈绪靖打招呼,深深看了眼这个四哥,明白自家四哥如此举动,除了想在庄瑾那里获得好感之外,也是让别人看的,以此彰显自己的‘贤名’。
一番兄友弟恭过后,他心中却是冷笑,知道自家四哥就是这样:用到你时,态度谦卑,千好万好;可若是真坐上家主之位,得了势,用不到你,乃至你成了威胁,那就又是另一个态度了,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随后,其他人陆续来到,皆是在门外安静等着——四公子沈绪靖做了榜样,不行通禀,打搅庄瑾睡觉,如弟子立着,八公子沈绪琛也是如此,其他人就算心里骂娘,也得跟着。
这也就罢了,跟着罚站也就罚站吧,关键是站哪,四公子沈绪靖、八公子沈绪琛分左右而立,你是站左,还是站右啊?
如已经明确站了队的还好,在各自后面站就是了,可这就苦了如今还是中立的,没有站队的,现在也还没有一人站中间,另起一队,就是有人想做出头鸟,也要看看自己小身板,够不够分量!
若非此时不能开口,他们都想联合起来,发起呼吁:我们不是不站,而是缓站、慢站、优站,有节奏的站,让有准备的先站,让条件成熟的先站,先站带动后站,也要视具体情况具体站,不是盲目站,而是精准站,高效站,有策略的站……兼顾特殊情况灵活的站。
直到平永峰到来,琢磨了下,站在中间,这时,许多人才松了口气。
林宏、毕恺、邬昊等等,自然也跟着站中间。
——庄瑾昨天下午其实知会过,告诉他们不必送,他们也知道庄瑾性子,不愿意折腾,可仍然必须来。
不然下面人就会猜测,是不是自家老大和庄瑾的关系出问题了,是不是疏远了,人心惶惶……这过来送别,更多是做给这些下面人看的,尤其是在如今半个城北失而复得,震荡洗盘的时候,更是必要的。
只能说,人生在世,许多形式主义不得不为。
还有如一些远近亲戚,享受到了庄瑾崛起,无意中带来的好处,真明确不让他们来,会被理解成‘疏远’,他们反而要哭了。
其他如供奉、公子种种,也不得不来,这就和送礼一样,大家都去送、你不送,到时庄大人可能不记得谁来了,但大概率会记得谁没来。
‘真是有意思啊!’
沈绪清也过来了,带着倪莹,看到这一幕后暗叹着,去与兄弟以及相熟的打过招呼,站在中间。
——如今,因为庄瑾、陈芸的关系,倪莹在九公子这里又是抬了位份,晋升‘如夫人’,地位远高于平常妾,只低于正妻,也多被带着出席一些场面,尤其是庄瑾这边,那位正妻虽然善妒,但却是个聪明人,对此从没说过什么。
这个清早,凡是和庄瑾一家有些关系,自觉有脸面、资格过来送别的,纷纷陆陆续续来到,挤满了外面,这后来的些,甚至都排出了巷子去。
只能说,当你层次高到一定程度,一个简简单单的送别,都能整出一场大戏,尽显世间百态。
等到了卯末(早上将近七点),门房打着哈欠开门,就看到门外密密麻麻立着人,安静等待,看到他时,目光齐刷刷看来,这恐怖惊悚的一幕,让他打哈欠的那一口气,好悬没舒出来,捂着胸口,差点仰面栽倒。
四公子沈绪靖上前扶住,开口道:“我们是来送别太上供奉,不忍搅扰,在此等待。”
“原来是这样!”
门房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喘了两口气,看着一个个罚站似的人,无奈道:“各位请回去吧,老爷、几位夫人,昨晚就乘船离去了。”
“啊这……太上供奉真是逍遥也!”
“想来是不忍麻烦我等,用心良苦啊!”
“上次庄哥一去就是两年,这次回来,不知是何年何日了?”
……
这些人纷纷感叹着,脚下却如生了根般不动,这是在等待地位高的人先走。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默契,遵守乃是理所应当,你不遵守,特立独行,大度的人心中笑一声‘这是愣头青,不知道规矩’,可要是小心眼的人,会以为瞧不起人家,这就得罪、记恨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使个绊子。
这也就是庄瑾一行要昨晚提前走,不想和这群人走形式的原因,太无聊了,也是以庄瑾如今的实力、地位,有着打破这一切条条框框、镇压一切不服的底气。
就如今日放鸽子,虽然庄瑾并非有意,但放了也就放了,甚至这群人还得说庄瑾放得好,放得妙,夸赞庄瑾一句‘真逍遥也’。
若是换一个人,乃至是沈家公子敢这样做,你看着吧,当天倨傲狂妄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四公子沈绪靖、八公子沈绪琛两人先行,来到巷口,沈先鸿的贴身大管事找来。
“四公子、八公子,老爷有请!”
沈绪靖、沈绪琛对视一眼,跟随而去。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面色不变,言笑招呼如常,却是心思各异。
……
沈家,内院,一间密室。
“靖儿,你对太上供奉,以及慕家如何看?若是你是家主,将来准备如何?”
沈先鸿先是让四儿子沈绪靖进来,看着对方眼睛言道:“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不必隐瞒,可说些真心话。”
四公子沈绪靖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不敢怠慢,说出自己潜藏内心已久的话,郑重道:“自药王帮破灭,我沈家得其残破中品青元壶,又占据城北、城东、城南,以及下辖七县,在父亲之外,更有太上供奉,一门两先天,看似烈火烹油,鲜着锦,实则却已是危机重重!”
沈先鸿微微颔首,似是赞同,看了一眼瞧着他神色的四儿子:“今日就是让你畅所欲言的,无妨,你继续说。”
“是,父亲。”
沈绪靖脸色阴沉道:“五妹虽嫁给太上供奉为平妻,但太上供奉,终究不姓沈,非我族姓,其心必异!就说如今,恐怕父亲都难以请动太上供奉了吧?太上供奉说是沈家人,实则并非一心……此人破入先天,已不可制,又在我沈家内部自成一派势力,等我沈家衰弱,反客为主,就在顷刻。”
“慕家亦是大患,得了下品青元壶、城西,已有先天家族之基,从前两日的城北之事就可知:对我沈家的残破中品青元壶,以及地盘膏腴之地,多有觊觎。”
“这实可谓内忧外患,若我是家主,会隐忍讨好,亲之重之,麻痹太上供奉,以庄制慕,挑起争斗……最终坐收渔利!”
沈绪靖的计划,归纳起来,可总结为十六字方针:先平慕家,再诛庄瑾,唯我沈家,滇南称王!
“唉!”
沈先鸿听完沈绪靖之言,发出一声叹息。
这个计划设想很好,可一个不慎,就是天倾之祸,就是他来实施都没有一成把握,何况这个四儿子?
沈先鸿承认:这个四儿子颇有心机,但所谓隐忍、假意,真能瞒过慕远图那个老狐狸?真能瞒过如今让他都看不透的庄瑾?就是可瞒过一时,能长久否?
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能坐到一定位置的人,比如慕远图这个看似浓眉大眼的老实人,更比如从底层崛起的庄瑾,这般的人物,岂是等闲?
‘如此耍心眼,只会作茧自缚啊!’
沈先鸿已然能够预见,如果真让沈绪靖成了沈家家主,他真如此实施,只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最终让沈家万劫不复。
唰!
他身形一闪,来到沈绪靖跟前,制住对方,以先天真气冲向经脉:“我是你父,却也是沈家家主,靖儿,你此生……就做个富贵闲人吧!”
“爹!”
沈绪靖感受着经脉毁伤,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如今他已然是七脉胎息境界,众位公子中最接近先天之人,承沈家希望于一身,可父亲竟如此做,断掉自己先天希望,这怎能啊?怎敢啊?
可是自己方才说错了什么?
他回想起来,并不认为自己有何错处,叫道:“爹,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咱们沈家啊!”
沈先鸿微微摇头,没再多说,不选择这个儿子,就算下一代培养失败,不出先天,凭借庄瑾制衡,沈家也有缓慢衰落的可能,但选择沈绪靖成为沈家家主,沈家大概率直接速败。
“在下一任家主突破先天之前,你就不要出去了,我会差人每日送饭菜进来。”
……
“慕家已然成势,斗而不破,将会是接下来漫长时间的主题……慕知府将来卸任知府,咱们沈家、慕家与府衙,会形成三方并立的局面。”
“至于庄兄,如龙游大海、凤栖梧桐,府城太小,依我之见,不须到约定十年的十年之期,就会离开。”
面对同样的问题,这是八公子沈绪琛的回答。
“善!”
沈先鸿微微颔首,看向沈绪琛:“琛儿,你可做好了,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准备?”
“爹,这……”
沈绪琛震惊,明白这话的意思,已然是选定自己,不由下意识想到庄瑾,怀疑是庄瑾的功劳。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这个回答,以及他与庄瑾的良好关系,让沈先鸿下定决心。
只能说:种善缘,得善果。
“不要急着做决定,预备家主这个位置,享受资源、好处,肩上却也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你若是承当下来,沈家资源集中在你身上,会让你最快突破胎息境界,达到八脉,然后开始特训……”
沈先鸿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那是一场极为残酷的训练,每日压榨体力,耗去最后一丝力气,然后里面所藏万卷书,通读背诵……痛苦、折磨、乏味、无聊,癫狂会让人几欲发疯,以此铸造钢铁一般的意志……直到通过完成特训,服用秘药,突破先天。”
风谷雷猿的兽核,只是沈家一个渠道——沈家两三百年,州城也有关系,出现兽核、兽珠,只要知道、有机会,一定会拿下,就像是仓鼠一样囤积,积攒的底蕴,常人难以想象。
风谷雷猿的兽核收获,会给沈家增添一份底蕴,但这不是说,没有这个兽核,沈家就一份秘药都配置不出来了……当然,如今积攒这些,若是运气不好,连续失败,也可能在一代耗竭。
只不过,如今有了残破中品青元壶,多了一种选择。
沈绪琛对秘药并不意外,注意力集中在‘特训’二字上,问道:“爹,历代预备家主都是如此么?”
“是,除了你大哥,当初情况特殊,他没有时间来得及完成特训这一步,最终果然失败。”
沈先鸿看向沈绪琛,神色平静无比:“天地平衡,一饮一啄,不承受如此之苦难,如何能得享先天之尊位?”
“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沈家传承五世至今,十九个预备家主接受过训练,其中疯掉五个,六个自尽,只有八个成功……就是成功通过特训的八人,也只有四人,最终成就先天……也就是说,即使你通过特训,最后也可能倒在先天三关的门槛。”
若是庄瑾在这里,听到这些,必会感叹:天欲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正是利用此言,强行砥砺心性。
世家豪族,一代代传承下来,也果然有其不凡,只说此点狠辣,常人就难以想象。
“所以,琛儿……”
沈先鸿看向沈绪琛眼睛:“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接受么?”
“一旦开始,就不能再放弃了,若你承受不住,我会看着你去死。”他以平静的语气,说出极为冷酷的话。
“哈哈!”
沈绪琛听闻这话,忽而笑起来:“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轰轰烈烈,要么去死,要么破茧成蝶,一步踏入先天。”
“是,爹,孩儿确认!”
……
半日后,沈绪琛交代过种种事宜,来到一处密室,看着开启的石门,空洞洞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兽口。
‘庄兄,我或许终生都再难追上你的步伐,但我绝不容许,我连追赶的勇气,都是失去啊!’
他深吸口气,大步迈入。
轰隆隆!
石门落下。
……
(本章完)
第215章 ,三重
第215章 ,三重
当日子平静下来,时光就如白驹过隙,一闪即逝,匆匆又是三年过去,时间来到乾元五十九春。
这三年间,庄瑾带着陈芸几女,游历了滇南以及临近的东湖、怀化数府,不仅是这几府中的各县,还多有沿着莽苍山脉,深入一些地方。
可大概是机缘不至,亦是没有找到过仙人遗迹。
这也正常,大乾九州的面积,换算过来,大概有着四千八百万平方公里,比前世一个大洲都大,仙人遗迹估算最多也不过百余处,寻来实如大海捞针。
如今大乾十一万万人,追溯历史,上下八百年,更是足有数百亿人,可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幸运儿,又有几个呐?
庄瑾一行也去过东湖府那处仙人遗迹的遗址,就是那个残破中品青元壶的出处,可当年因为争抢青元壶爆发大战,后来更有人掘地三尺,又时隔数百年,沧海桑田,如今已然一点分辨不出了,只能说: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这日,怀化府下的长宁县,郊外山林,深入十几里,一处瀑布。
这瀑布有着二三十丈,但因为山崖嶙峋,周遭景物层迭错落,却是营造出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视觉效果,瀑布之水在阳光中宛若星河落下,水汽弥漫半空,好似生出紫烟。
陈芸、余青君赤着雪白莲足,在溪水下游,捡着石子、贝壳。
“近来清姐姐似有心事呢!”
“应与夫君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过后请夫君问问吧!”
这边,沈绪珺将画好的画作,拿去给慕清观看:“清姐姐蹙起的眉头,画中的笔墨都难以抚平呢!近日清姐姐似乎在写什么,夫君带我们游山玩水,何其欢乐,何必为那些伤春悲秋的文字影响心情呢?”
“珺妹妹说的是。”
慕清轻叹一声,螓首微点,目光却始终未移开潭中。
在那里,瀑布哗啦啦流下,积蓄成潭,其中一块大石头上,庄瑾盘膝而坐,正在修炼,周身水汽弥漫,宛若仙气飘渺。
嗡!
某一刻,瀑布上空的青紫烟气搅动,这是天地元气汇聚,在此地呈现出来,好如紫气东来。
这一幕让陈芸几女纷纷看去。
……
时间稍稍提前。
‘时隔三年,今日先天真气境第二重——气动雷音的积累,终于完成了么?’
在半月前,就有这个趋势,只差一点,可这一点就如‘望山跑死马’,始终难以完满,庄瑾不急不躁,日常修炼炼化资粮,终于在今日修行过后,感到丹田气海之中,如絮似雾的先天真气丝丝缕缕盈满,在先天真气气旋之下,升降不定,往复循环。
‘用时三年才完成这一境积累,除了没有辅助加速修行的资源之外,也是修炼资粮的问题,那个残破中品青元壶,最多也只能将药材培育到将近百年,对先天真气境第二重的积累来说,都颇有勉强,想来到了先天真气境第三重——炼气如虹,就难以为继了。’
‘不过,那也是突破之后的事情了,今日先行突破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炼气如虹吧!’
庄瑾暗道一声,闭目运转功法,丹田气海气旋旋转速度,再次突破一个层次,任督二脉勾连人体与外界的天地桥,疯狂抽取天地元气,轰然倒灌入体内。
这一刻,若是能够直观看到天地元气,就会发现,在他整个人如长鲸虹吸之下,此地上方的天地元气出现了空洞,让周围数里的天地元气汹涌而来,填充弥补。
轰!
随着海量天地元气进入体内,经由玄关一窍转化为先天真气,流转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最终汇聚于丹田,刹那间气海风起云涌,如絮似雾的先天真气暴躁如沸,先天真气的气旋疯狂旋转。
就如夏日阴云密布、飞沙走石的天气,酝酿许久,才滴落雨点,某一刻,如絮似雾的先天真气,突破一层无形障碍,终于开始液化。
一滴!
两滴!
三滴!
……
在黑煞功功法运转之下,彻底液态化的银白先天真气在丹田沉淀,化作一个小小的漩涡,然后先天真气液化的速度陡然暴增,液化的先天真气又让漩涡扩大……形成一个正反馈循环。
在足足一刻钟后。
‘先天真气境三重境,成矣!’
庄瑾睁开眼睛,感受到丹田气海之中,原本如雾似絮的先天真气,此刻已然尽数液化,让自身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对先天境界身融天地的理解,也水到渠成般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大成《逍遥御风》,顷刻突破,达到圆满级别。
唰!
只见庄瑾飘然而起,借助此地瀑布冲击而下,气流扰动形成的风,以及水汽的浮力,腾空飘然飞升七丈。
半空之中,背后青莲剑豁然出鞘,在他手腕一抖之下,《太虚剑诀》在这一刻亦是突破大成极限,达到圆满,顷刻分化十六道剑光,在周身如齿轮一般旋转中,蓦然合一。
唰!
一道银白匹练般的剑光落向瀑布。
这正是先天真气境第三重标志——炼气如虹!
在这一道匹练般的剑光下,整个瀑布都被截断了一瞬,一声轰然巨响中,虚空生莲,满池青莲影倒映在天上。
“咦?!”
陈芸等女惊讶看去,不仅为这神异的一幕,更是为那一剑之后,瀑布截断,其后出现的一个一闪而逝的洞口!
‘瀑布之后,竟然另有洞天,水帘洞么?其中,可会是仙人遗迹?’
庄瑾暗道一声,身形一闪,穿水而入,伴随着一道声音落下:“芸娘、清儿、珺儿、青君,你们稍待,待我先去看看,若无危险,再接你们进入。”
唰!
他穿过水帘落下,洞中地面竟颇为干燥,没有一点积水,洞壁上,生长着一些青藤、苔藓。
庄瑾武道直觉感知中,此洞中并无生物,却也没有掉以轻心,仍保持十二分警惕,这种可能与那位仙人有关之地,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深入七八丈后,已然能看到洞中最里面,也并未遇到危险。
‘看来此地就是仙人遗迹,也只是最低的一等了。’
相传最低一等的仙人遗迹,其中只有下品青元壶,却也没有危险,而中品、上品,都有着重重考验。
最里面,有着一方石台,石台上本似应该有东西的,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看来这里的确是一处仙人遗迹,不过有幸运儿比我更早来到,捷足先登了。”
庄瑾目光从石台上掠过,看向另一边的石壁,在这里有着一个‘道’字,通体散发着朦胧微光,有着一种仙风道骨的飘逸,充斥着一股难言之神韵。
他看到此字的刹那,心神仿佛受到冲击,怔然而立,耳边似乎传来一道宛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何为道?”
‘何为道?’
庄瑾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这是老子的道,不是我的道!’
‘呼风唤雨,凭虚御风,朝北海而暮苍梧,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移山填海,捉星拿月,长生久视,天地同寿?!’
‘不,这是我所求,是结果,却亦不为道。’
庄瑾此刻,脑海中忽而浮现出一幕幕画面:穿越乞儿,一口饭食都是艰难,苦心孤诣攒钱学武……成婚……乾元五十年初,初下县城,陈芸遭到赵斌、苗绍的算计……
‘本心所向,即为道,我穿越之初,是为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后,是守护自己想要的,下一步呢?’
‘是长久拥有这一切,是……长生!’
庄瑾心中明悟,这一刻内心澄澈明净,灵台清明,好似擦拭过的明镜台,精神影响物质,先天真气在这一刻似乎都运转愈发流畅如意,回神之后,看着那一方石壁,肃容一礼。
等之后出来,他将陈芸四女带去,看到那个‘道’字,她们却没有感悟如何,猜想应是自己特殊情况,机缘巧合之下的顿悟,并非普例。
洞中空空,让她们稍有失望,不过只那个‘道’字,也可窥见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的一丝风采,已算不虚此行。
陈芸几女还尝试寻找机关,看有无那个幸运儿的遗漏,或者仙人暗藏,但很可惜并没有,只能说有缘无分。
这一次游玩,在这三年的诸多游历中,也算较为可书的一次了,随着庄瑾突破,以及其后得知沈绪琛突破先天,庄瑾一行开始返程。
……
返程船上。
这数日间,庄瑾少有修炼,陪伴陈芸几女更多。
这在此前三年,以及更前的两年多,颇为罕见,却是因为:当初沈先鸿所给功法,乃是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全本,与以前一样,够突破先天罡气境,可如之前所说,先天真气境三重后,以将近百年份的黑玉草为主材的修炼资粮下品黑元丸,效果就差了许多,聊胜于无了。
而解决这个问题,势必要去往州城。
——其实,也就是庄瑾没有瓶颈,才可堪堪突破先天真气境三重境,若是换一个人,即使天赋足够,限于外界环境,也会在先天真气境第二重,就卡住了。
这日,庄瑾自己所察觉,以及陈芸所说,来寻慕清;慕清正好也要去找他,这倒是双向奔赴了。
“清儿!”
“夫君!”
两人异口同声,相视莞尔,都是笑起来。
“我与夫君所说应是一事,最近我乃是在为夫君准备一样东西。”
慕清顿了下,却是先问道:“夫君到了如今境界,大概已察觉受限修炼资粮,进无可进,要去往州城了,夫君是如何想的?”
“是如此,这州城势必要去,也不好带着你们,只能暂且分开,乃至暂时中断联系。”
庄瑾如今先天真气境三重,只差一步就是先天罡气境,这个境界在州城亦是顶层不假,却并非绝巅战力,带上陈芸几女,会给自己增添弱点,也是对她们的不负责任。
暂时断联,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去往州城后,若是保持紧密联系,一些时候反而会给她们带来危险。
“这是对的,不过还远不够,夫君为了自己、我们,去往府城后应当彻底断联,就当没有我们。”
慕清看向庄瑾,解释道:“我知夫君志向,去往州城,不是为了享受,而是追寻武道更高境界,可州城世家,不会容许拥有可能倾覆他们力量的个体出现。”
“就如滇南府城,若非药王帮之事,夫君也不会有机会崛起……”
她说到这里,收敛平日的清冷、慵懒,神情中极为罕见的认真:“我与夫君说说,我认知中的世家。”
“如果说,豪族旋起旋落,以百年为单位,在百姓眼中已可称长久,那么世家,就是与国同休,世代相传。当年世家,虽中途间或意外,有着破灭,但如今尚还存在的,却都是八百年前,一路相传今日,其底蕴之深厚,乃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世家如此,门阀更不必说,大乾超凡阶层,等阶森严,先天是一个巨大分界,到了这个境界,地位种种一应俱来,可享受一切荣华,但想要再向上突破,可能挑战、威胁世家地位,就会面对大乾八百年积疴,形成的一套严密封锁制度,庞大难以想象的压力。”
“之前说过,如慕家,乃是两三百年前从世家分支出来,我了解一些世家隐秘,爹爹也曾在州城为官一段时间,我也多有观察……我这些时日,正是将我对州城种种认知,夫君将来可能面对的种种情况,并从中推衍一线希望突破封锁……记录其中,夫君可作参考。”
慕清拿出一本书册,厚厚一沓。
其实,她做这个决定颇为艰难,私心来讲,自然是希望与庄瑾长相厮守,可这么做背道而驰,乃是将庄瑾往外推,意味着庄瑾离去,长久分别,联系断绝。
可就如庄瑾所说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慕清宁愿自己承受相思离别之苦,也希望庄瑾达成所愿。
庄瑾看着慕清,感知其心意,心绪复杂难言:“多谢清儿了,不过这些先不要告诉芸娘她们。”
“芸姐姐怎能没有察觉呢?论起对夫君的爱,她在我们中乃是最深,我亦不如……珺妹妹也未必……我们虽然不舍,但还是会支持夫君。”
慕清说着,看向庄瑾,眨了眨眼睛:“夫君的天赋,也不能埋没了。”
庄瑾看向慕清,目露询问之意。
慕清螓首微点:“不仅是我,芸姐姐也有猜测,珺妹妹我试探过,只大概有一个模糊想法,还未成形。”
她看过庄瑾的资料,根据其中突破每一境的时间,已有一定猜测,成婚数年相处,已然大体确认,只是不知道庄瑾的天赋能到达什么层次。
包括沈先鸿、慕远图,都不是笨人,同样有想法,只不过认为庄瑾是某一种天赋,如百脉俱通,在先天之下,没有瓶颈罢了。
“具体如何,夫君不必告诉我,今后还当更为小心谨慎。”
庄瑾神色肃然,慎重点头:“多谢清儿提醒了。”
……
数日之后,庄瑾一行,再次返回滇南府城。
……
(本章完)
第216章 ,长生(完)
第216章 ,长生(完)
吸取上次送别的教训,这次庄瑾一行也又有传讯,此行他们返回滇南,府城上下时刻关注,等船只来到滇南府城码头,岸上是人山人海,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下船,最先迎接上来的三人,乃是沈先鸿、慕远图以及沈绪琛,如今沈绪琛突破先天,也是有与庄瑾同辈论交的资格了。
“庄生!”
“哈哈,好女婿!”
“呃……”沈绪琛张了张嘴,到嘴边的‘庄兄’卡在喉咙,不过尴尬还是其次,更令他震惊的是,此刻武道直觉感知中的庄瑾。
曾经,他眼界还窄,感知庄瑾,如井底之蛙抬头见月,只可见一角,如今已然突破先天,再观庄瑾,存在感如山似海,身融天地有种圆融完满之意,自己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乃如一粒蜉蝣见青天。
——以前相差三四境,这三年来,沈绪琛追逐赌命,奋力追赶,如今只差二境,但这个差距其实更大了,就说庄瑾当下境界,大概是他此生永远也无法达到。
不过那场如梦魇般的特训,对其心性意志锤炼巨大,沈绪琛很快释然:‘庄兄这般人物,多少年才出一个,和其相比,我这却是自取其辱了,只与自身相比的话,我已然是前进一大步了。’
场中,另一个心绪同样复杂的,乃是慕远图。
说实话,在沈绪琛突破后,他其实颇为忐忑,生怕沈家父子联合庄瑾,像是曾经对药王帮主石庸那样,给他也来一下,如今看到庄瑾并不隐藏境界,更进一步,恐怕一人就可敌他们三人,又看到庄瑾、慕清相处和睦,反而安心了。
前面迎接的是三个先天武者,后来者按照实力亲疏,分列远近,可以说不到通脉供奉级别,靠近的资格没有,庄瑾与平永峰等一些人打过招呼,余下颔首示意。
随后,自然是一场盛大的接风洗尘。
……
沈绪琛先天大典,与庄瑾一行的接风洗尘,并作一起,故而,地点自然在沈家。
一片喧嚣中,庄瑾、沈先鸿两人却再一次来到梅园,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
庄瑾轻叹一声,言道:“家主,那雷元石,你……”
如今他先天真气境三重境,身融天地超过对方两个层次,沈先鸿可以瞒过慕远图、沈绪琛两人,却瞒不过他,今日他初一看到,就察知到对方元气亏空,显然是没有用那颗雷元石疗伤。
如此大概会步上一任沈家家主的后尘,不满百岁,就驾鹤西去。
沈先鸿微微颔首:“那颗雷元石,我给了琛儿。”
修炼雷属性功法的胎息武者,炼化雷元石,可强化、扩宽经脉,提升对先天真气的承压能力,大大提高通过先天三关第二关‘身关’的概率,这也可为第三关‘神关’争取更长一点的时间,有时候这一点时间,就是成败之别、生死之差。
——沈绪琛服用了三次秘药,终于觉醒先天灵光,并非使用通玄草,又以雷元石扩宽、强化经脉,还通过了残酷特训,意志得到锤炼……正是这种种因素之下,才方得成功突破先天。
“那雷元石我自用,恢复伤势,也就可多活二三十年,给予琛儿,却可大增他突破先天希望……如今琛儿成功突破先天,可为我沈家延续百年。”
这个账沈先鸿算得很清楚。
庄瑾听闻神色复杂,说起当年斐家老太爷之事,临到终了,为了自身寿元,带着整个家族赌博冒险。
“生死间有大恐怖,人之将死,求生的执念会无限放大,这看似是个人与家族、子嗣的考量,归根结底乃是二字:长生。”
沈先鸿感慨言道:“在我看来,寿元增加,自身延续,乃是一种长生;血脉传承,子嗣后代,家族的延续,这同样是一种长生。”
正是生命刻在血脉基因中对长生的追求,一代代血脉传承,前赴后继,世间才会出现一段段震撼人心的史诗,构成无数波澜壮阔的篇章。
庄瑾听着此言,这一刻,想到许多:‘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上至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无不在争,争的是一个血脉传承的权力,或许自己无法长生,却可将自身血脉延续、传承下去,在世间留下自己的痕迹,实现血脉上的长生。’
‘也有人著书立说,开宗立派,传之于众,这是将自己思想传承下去,实现思想的长生。’
‘而我呢?’
庄瑾经过那水帘洞后的‘道’字问心,早已有答案:‘我所追求的,乃是真正意义上个体的长生,寿元无极,日月同辉,天地同寿!’
‘长生!长生啊!’
他看向高渺无垠的天地,自身在其中宛若一只蜉蝣般渺小:‘我所选这条路最是艰难,但大道从来难行,若是我有这般天赋,都不敢去尝试,如何甘心呢?’
……
‘上白云’之后,风谷之底。
“吼!”
风翼雷虎没想到两脚兽还敢回来,时隔数年没有忘记这个仇人,循着气味赶来,咆哮一声,悍然扑下。
‘堪堪锤炼二脏么?你进步不小,却也远不如我啊!’
庄瑾微微摇头,整个人气势大变,先天真气境三重的存在感撼动天地,青莲剑在手,对着一划。
轰!
一道剑气飞出,近距离命中风翼雷虎的翅膀,发生爆炸,远超曾经先天真气境二重的威力,让风翼雷虎一个不稳从半空坠落。
“吼!”
风翼雷虎惊恐看向庄瑾,咆哮一声,异力离体,化作虎形扑去,自己则拖着受伤的翅膀,扭头就跑。
“走得了么?”
庄瑾抬剑挥出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劈开异力化作的虎形,身形一动追去,终于在追出一里后,拦截在风翼雷虎前面。
——这风翼雷虎体魄强横,又有飞行能力,别看他高出一境,可若非开局隐藏实力,有心算无心,上来就直接打伤它的翅膀,大可能还真被这货直接跑掉,由此也可看出猎杀五脏境异兽的困难。
“臣服,或者死?”他平静看去。
“吼!”
风翼雷虎两只前爪绷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畏惧、忌惮不已,可听闻这话虎目中却是闪过一抹屈辱,咆哮一声决然冲来。
“唉!”
庄瑾发出一声叹息,知道了对方的选择,这一次没再留手,用出全力,液态先天真气灌注青莲剑,炽亮的光芒让剑身都隐隐透明,旋即人剑合一,整个人如一道匹练掠过。
唰!
随着一人一虎交错而过,一颗大好虎头飞起。
……
猎虎之后,又是月余,庄瑾与沈、慕两家私下交谈过后,这日,与陈芸几女各自说了自己将离开之事。
……
“芸娘!”
庄瑾看向陈芸,目光复杂,这是他来到此世第一个女人,也是感情最深之人,若无武道,大概会留下相伴一生。
可惜没有如果,如果没有武道,他大可能也遇不到陈芸。
“夫君多年陪伴,妾身已然知足,妾身就在这里,等着夫君回来。”
陈芸说着,万福一礼拜下:“祝夫君武道昌隆!”
……
“清儿,你……”庄瑾看来。
慕清螓首微摇:“该说过的话,夫君都早已说过,如今就不必说啦!”
“我也知夫君的心意,夫君放心,自去州城,这边我会帮芸姐姐看着,必为夫君守好这个家。”
……
“夫君不必如此,大丈夫之志,应如江水,东流入海,不必怀恋于温柔之乡。”
沈绪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会阻碍郎君成大事,本来她以为自己能够割舍、忍住的,可到了此刻,泪水还是忍不住盈满了眼眶。
‘夫君呀,我知道的,在你心中,我不如芸姐姐,也不如清姐姐,但我的情谊,却也非是假的。’
‘也罢,人生难得圆满,只这几年,我已比世间九成九女人幸福得多了。’她深吸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意。
……
除了陈芸几女,庄瑾也去告知了一些人。
……
庄瑾与平永峰并肩坐在门槛上,说着往事,以及离开之事。
“难为你了。”
就如当初传出‘武疯子’名声,只有平永峰会默默带来饭食,让他慢一些,如今许多人只看到庄瑾的风光,却少有人会如平永峰这般,说出‘难为你了’的话。
庄瑾想起前世老家的奶奶,别人问起成绩如何,挣钱多少,只有她会询问‘你在那里饭好不好啊’,这种质朴纯粹的关心。
“平师,我走了。”庄瑾起身。
“哎!”
平永峰沉默着送出很远,才开口道:“许多人活了一大把年纪,这一大把年纪中,能令其称道的事,往往也只有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本身。”
“我今年五十有三,这么多年中,很难说有什么骄傲的事,但……庄瑾啊,我此生最自豪的,就是教过你,启蒙过你的武道。”
“这人生啊,也从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如何,你去了州城,真要有万一……就回来,这不丢人!”
……
林宏、毕恺……最后是邬昊。
邬家,邬昊弟弟妹妹见过庄瑾,颇为亲近。
“庄叔叔,他们都说你最厉害,你有多厉害啊?”
“其他人么,像你们这么高的厉害,我有像我这么高的厉害。”
庄瑾比划着,和他们说笑道。
“哇!”
几个小不点张大嘴巴,惊呼出声,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邬昊让弟弟妹妹们去玩,自己陪着庄瑾,听到庄瑾将要离去,如今已然成熟许多的他,好似回到当初初见的木讷,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知道的,是当初一个宿舍的缘分、情谊,让庄瑾带着他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他们家的命运,让他家好起来,才有如今的幸福、温馨。
“庄哥,我……”
“不必说什么,我知道的。”
庄瑾拍拍邬昊的肩膀,起身离开:“昊子,你们保重,将来或有再见之日。”
他走出一段距离,最后回头,那里是阳光下邬家温馨的画面,可随着转身,尽数留在了身后。
庄瑾知道的,只要他留下府城,在这里就是绝巅战力,独一人的存在,一府繁华享受,予取予求……还有红颜知己,陈芸、慕清、沈绪珺、余青君,这里有着他爱、以及爱他的人。
只要一个决定,这一切触手可及。
可他放弃了这一切,去走那一条不好走,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前途莫测的一条路,去求长生。
……
乾元五十九年五月初一。
庄瑾跟随商队离开滇南府城,与返回时的盛大场面相比,走时静悄悄,没让一人相送——慕清的计划,从这一刻就开始了。
……
“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懦弱;放弃应该放弃的,是智慧;放弃既不应该、又应该放弃,去追寻理想的,是少年意气,是志存千里……我不如啊!”
慕远图收到消息,发出一声叹息。
……
沈先鸿与沈绪琛对坐下棋,听到了这个消息。
“曾经,我与庄兄说过,向使我将来一日武道小有所成,天下之大,一定要去看看,可现在……”
沈绪琛摇头,享受了沈家家主带来的好处,也要承担这一份责任,受这份枷锁的桎梏。
“世间万物,有得有失,从来如此。”沈先鸿起身,轻声叹道。
“是啊!”
沈绪琛喃喃着,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只鸿鹄鸣叫着飞起:‘庄兄,我怕是去不得了,就请你代我去看看那世间千万般的风景吧!’
……
陈芸提着大剪刀,在屋子中,修剪着那盆盆栽树景,一如往日,余青君在旁给她打着下手。
窗外,天空一只鸿鹄盘旋着飞过。
……
慕清披着披风,登上高楼,望向城门的方向,看着那一只鸿鹄,展翅高飞。
……
窗前,沈绪珺提笔,只觉纸短情长,字不成句,轻叹着放下。
她起身抬头,天空中一只鸿鹄盘旋,远去升空,没入蔚蓝一望无际、漂浮着几朵绵软白云的天空。
……
粼粼车马声中。
庄瑾掀开车帘,回头望去,一幕幕场景,一个个人儿浮现眼前,让他心中万般情绪难言,垂下眼睑。
倏而,他深吸口气,转头看向前路。
在那里,一轮红日初升冉冉,迸发出万千光辉,千山万水仿佛在一刹那间点亮,更远处的地平线上,鸿鹄高飞,没入九霄之上的云层,去往那无垠无极之处。
……
【第一卷府城篇·完】
……
(本章完)
卷末总结
卷末总结
第一卷主题是‘见自己’:得到想要的,守护想要的,求长生。
下一卷的主题是‘见天地’。
上架时说过,前面每一卷都是按照课题设计标准做的,可以说,在第二卷开写之前,第二卷的情节走向、人物命运,都已经定下,这样的好处是能将情节约束在一个框架之内,我当天状态的好坏,更新质量都能稳在一个基准线上。
在我的视角中,第二卷的精彩程度,是要超过第一卷的。
下面回答几个问题。
1、战力问题。
到了州城,先天仍然会是顶层,食利阶级,不会说随便一个喽啰,就能是先天了,也不会有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情节……每个先天也有着逼格,斗争一定为了立场、利益,不会说为了意气之争,无脑树敌。
2、女主问题。
每一卷都会有着一个女主,若干女配,女主戏份有多有少,个别女配的人物弧光可能媲美女主(这个需要耐心)。
3、修仙问题。
整个大乾都没有一个所谓的修仙者,这里也不适合所谓的修仙,武道也不是像许多小说中的过度,到下一阶段就用不到了,武道是将来成仙的关键,在将来所谓的修仙中,武道在每一步也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更没有什么设定,武道修炼到最高,打不过一个下层、底层的所谓修仙者,这是不存在的。
……
最后,开书以来似乎还没请过假,明天请假休息一天、去理个发,吃顿烧烤,哈哈哈。
……
(本章完)
第217章 卷二,伏虎
第217章 卷二·,伏虎
巍峨群山之中,一支车队驶过,传来马车粼粼之声。
当中的一架奢华马车,坐在其中,几乎感知不到丝毫震动,庄瑾盘膝而坐,闭目修炼。
他携带有那头风翼雷虎的肉乾,配合以將近百年份黑玉草为主材的下品黑元丸,还能勉强將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的积累,往前推进一二进度。
就在又完成一遍炼化,到了时间,正待停顿稍作歇息,外面传来一道婉转清越的声音:“庄先生!”
这是商队主事者纪同岫,看著时间送来点心瓜果。
慕家建立先天家族,培养亲信羽翼,需要眾多资源,其中一些要在州城採买,州城纪家与慕家有些姻亲关係,这笔订单就落到州城纪家头上……庄瑾就是搭乘纪家商队的便车。
这纪同岫乃是纪家商队此行的主事者,通脉二脉境界,乃是如今庄瑾所见境界最高的女武者,身上武者的英气、商队主事的干练、女人的柔美,集於一体,倒也別有一番魅力。
“放下吧,谢了!”
庄瑾对此女印象不错,颇有能为,一路上没有让他受到衝撞、搅扰,也多有分寸,保持著尊敬,却又没让他感到没有边界、厌烦。
“庄先生,前面將路过虎跳峡,那里有著一头因为元气潮汐、迁移至此的锻骨境异兽黑煞虎,常有当道拦路,不过只要供以异兽肉血食,却也不伤人……经过那处,可能要停留些许。”
纪同岫不敢请求庄瑾出手,只是过来请示一声。
“我知道了。”庄瑾淡淡点头,並没说出手与否。
“那同岫就先下去了。”
纪同岫转身,刚走出两步。
“表姐!”一个看去十八九岁模样的锦袍年轻人叫了一声,快步凑上来。
这人名为慕白,六经境界,乃是慕远图的远房侄辈,原本在怀化府下的一个县城,听闻慕远图建立先天家族过来,因为年龄原因,以及过来稍晚,如今慕家已然没什么好位置,跟隨商队去往州城闯荡。
算著关係,慕白与纪同岫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称呼一声表姐並无不当,但这小子显然不想只是当个表弟,这些时日常有见到对纪同岫献著殷勤。
庄瑾看到这一幕,微微摇头,继续修炼,只是默默將原本展露出的胎息境界存在感,更是收敛了些。
……
车队缓缓向前,从高空俯瞰,远处一条峡谷隱约可见。
“传小姐令,再检查一遍,异兽肉是否新鲜,不要出错。”
“再重复一遍,等会儿若遇到那头黑煞虎,对方不主动攻击,千万不要动手,別看咱们这么多人,真动起手来,死掉大半都未必能驱赶走它。”
“小六子,说的就是你,手上傢伙什给我拿稳了……算了,你小子放下兵器,滚到后边去。”
……
不多时后,路过虎跳峡,忽而黑风乍起,一阵飞沙走石中,一只通体金黄、遍布黑色条纹、额头有著一个『王』的丈许长的大虎落下。
商队早有准备,一筐筐异兽肉搬出。
“吼!”
这头黑煞虎咆哮一声,囂张当道臥下,大快朵颐,因为这傢伙堵了路,商队也只能停下等待。
按照惯例,等它吃饱,自会让开离去。
可今天,这黑煞虎刚吃了两口,忽而感知到什么起身,假装没事似的晃晃屁股,一掠离开,越跑越快。
就在商队眾人疑惑之时——
唰!
一道白影过去。
“不要惊慌,所有人暂停休息,原地等待。”这时纪同岫清越的声音响起,安抚下商队眾人。
……
“吼!”
不多时后,黑煞虎咆哮著快速折返回来,掀起黑风,从半空落下,背上一道人影,正是庄瑾。
这黑煞虎赫然已被他收服!
庄瑾追去,展露境界气息,又拿出风翼雷虎的异兽肉乾,这头黑煞虎就乖乖降服了……才怪!
这傻虎还以为是要投餵它,舔著脸凑上来,然后就被庄瑾一巴掌打翻,顿时老实了,夹著尾巴臥下。
不过就算臥下,程序也还是要走的,庄瑾强行和它切磋一二,又扔了一块风翼雷虎的异兽肉乾投喂,走完了『胡萝卜加大棒』的流程。
“吼!”这傢伙的声音,顿时就从恐惧,转为欢快,表示了顺从。
——它,黑煞虎,绝不可能屈从两脚兽……呃,这般强大的两脚兽,包吃包住,也不是不行。
庄瑾对这头黑煞虎,其实是有些嫌弃的,比那头风翼雷虎差远了。
不过之所以还有一点耐心,是因为这头黑煞虎只是锻骨境,异兽肉对他无用,没必要平添杀戮,反而作为坐骑,还能起到一点作用,勉强凑合,同时也是因为那头风翼雷虎不识时务,弥补遗憾了。
这黑煞虎不知道自己只是下位替代品,自我感觉良好,在外人眼中也的確是威风凛凛。
尤其是在陡峭峡谷间飞檐走壁,掀起飞沙走石,逆著光线投落一大片阴影落下,更映衬得背上一身白衣的庄瑾,俊逸无双,看到心头必会有著讚嘆『好一个白衣少年郎』。
——庄瑾突破先天境界极早,先天之后,衰老又极为缓慢,故而如今外表仍是少年形象,身上那种少年感与从容沉静的气质,矛盾和谐统一,在女人眼中有著一种难言的魅力。
比如纪同岫,此刻看著光影中的庄瑾,目光都是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下定决心,清美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我这坐骑,就请商队姑且餵养一二,没有异兽肉,普通血食也可,我以银钱酬算。”
“庄先生言重了,有著此虎同行,商队不知能省却多少麻烦,怎敢再收银钱?一定为庄先生安排妥当。”
纪同岫目送庄瑾返回车厢,才吩咐下令,安排种种事宜,指挥若定,井井有条,很快车队重新出发。
而这个过程中,慕白就如一个殷勤的小蜜蜂,绕著她转。
商队中许多人看著这一幕,神色都有些异样。
——纪同岫作为商队主事者,能力、容貌极为出眾,在他们眼中堪称『女神』,虽然不敢想有著什么,但也不想被人摘走,尤其是慕白这般他们眼中的小雏鸟、小年轻,自然看著不太顺眼了。
……
这晚,纪同岫找来,显然精心打扮过,淡扫峨眉,鹅蛋脸上施了浅淡脂粉,换去了平日劲装,一身湖绿裙裳,外披鹅黄短衣,身上有著淡淡如兰似麝的香气。
“庄先生先天之尊,初去州城,却也要一步步完成任务,升级令牌,当然,以先生的实力,自不会为此难住,却也平白为这繁琐之事耗费心力……纪家愿意帮助先生完成升令任务,直至金鲤等级,届时先生只需自行完成一个玄蛇级任务,再通过境界验证,就可晋升,获得玄蛇令。”
说到州城,就避不开悬天司,朝廷、各州城世家围绕其构建了一套严密体系,以令牌分等:铜鲤、银鲤、金鲤、玄蛇……
——正是因此,化名无用,庄瑾才没有隱藏如何。
而先天真气境对应玄蛇令牌,得到玄蛇令,就可镶嵌入这个庞大体系,获得种种特权,站在州城这个金字塔的顶层,实现对先天之下武者的隱性压榨、剥削。
“哦?”
庄瑾看去:“我需要付出什么?”
“只请先生在拿到玄蛇令后,將白鹿武院这届的推荐名额,给予我小弟。”
白鹿武院乃是沧州城最顶级的武院,也是唯一的超品武院,三大世家的子弟也在其中开蒙习武,玄蛇令可每届推荐一人,这也是玄蛇令诸多特权之一。
庄瑾通过滕元松、沈家、慕家、慕清种种渠道,自然知道这些基本信息,听闻却不置可否,暗自思索道:『我原本计划,是以滕元松所在的滕家为切入口,帮我完成一些琐碎之事,现在多备一个选择,也未尝不可。』
付出的代价么,这届白鹿武院的推荐名额,玄蛇令牌附带特权,其中一项基础福利而已,惠而不费。
不过在庄瑾眼中不算什么的事情,在先天之下的一二三流家族,就是难以企望的天大机缘,只能说不同层次,存在著巨大的价值错位,就如曾经庄瑾指缝中漏下一点点,就能让下面一些沾亲带故之人,逆天改命一般。
纪同岫看到庄瑾神色思索,似在犹豫,终於银牙轻咬,下定决心,鹅黄外衣落下,露出里面白皙削肩,旖旎的气氛、朦朧的夜色,让人心头似乎有著一种心烦意乱、口乾舌躁的躁动:“蒲柳之姿,庄先生若不嫌弃,愿为奴为婢。”
她看到庄瑾平静的神色,平日落落大方、行事干练,此时却也稍稍失了方寸,脸红如滴血,囁嚅道:“庄先生,我不是隨便的女子,如今仍……仍是处子。”
家中是有让纪同岫联姻的打算,嫁於一个先天家族中的紈絝子,可能获得白鹿书院的名额,纪同岫正是逃避此事,才外出带领商队,以此拖延,可也知道终究躲不过。
既然註定要有所选择,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好、且自己心仪的呢?
她看得很清楚,这世上从来就是如此,权力只会通过性、血脉传播。
庄瑾神色微动,看著这个商队中眾人心目中的女神,慕白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此刻却是主动对自己倒贴,这就是实力的魅力啊!
“这是一场交易,我不会倾注半分感情,你仍坚持如此么?”
离开府城半月,庄瑾的確有著这方面的需要,不会飢不择食,为欲望控制,却也不是矫情的人。
纪同岫见庄瑾將一切说得明明白白、赤裸无比,脸色微白,却螓首微点:“是,同岫愿意作为双方纽带,以示纪家诚意。”
她打听过,知道庄瑾的品性,跟著庄瑾,哪怕就如庄瑾所说,没有感情、名分,只要对方手中漏出一二好处,就受之不尽。
还有就是,她心中有著不可说的一点,白日所见那一幕,让她有著心动,这份心动也是值得。
——更直白些说,纪同岫有些看脸,而在这点上,庄瑾算得前百分之一,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认为自己是百分之一的那种。
“那就如此吧!”
庄瑾招招手,纪同岫强忍羞涩,低头过来。
马车粼粼之声中,一些极力压抑、如泣如诉的声音响起,一场鱼水之欢上演,箇中细节,自不必细说。
……
小半个时辰后,纪同岫出去,返回途中,碰到慕白。
慕白还是第一次看到纪同岫这般装扮,尤其是在今晚明晃晃的月色之下,似乎更显嫵媚,眼睛都直了:“表姐这是?”
“去寻庄先生谈一些事情。”
“哦,庄大人乃是先天高手,表姐保持良好关係,多有助益。”
慕白也没多想,在他心中,下意识认为庄瑾和他不是同一辈的存在,不以为会如何,努嘴指了下手中盖著的大碗,殷勤道:“我这捉了只兔子,想到表姐近日劳累,消瘦许多,燉来给表姐滋补一二。”
“不了,夜里吃了些点心,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吃吧!”纪同岫螓首微摇。
“那……也行!”
慕白看著纪同岫拒绝之后,步履匆匆离去的模样,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晃了晃脑袋,还在嘿嘿傻乐,感觉表姐还是关心他的,让他自己吃哎,这不是关心,又是什么?
……
接下来时日,慕白髮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表姐对商队的管理相对变少了;许多时候去寻,也是不在;一段陆路后,换走水路乘船,有时去往船舱去找,却被挡在外面,明明表姐就在里面,却说自己有事,让他先离开……
不过,表姐似乎越来越漂亮了,愈发有魅力,这也让他更为殷勤,虽然他能明显感觉到纪同岫拒绝之意,但只认为这是在考验自己,认为自己还是耐心不够,哪天若是看到对方无意间一个笑容,简直能为之神魂顛倒,喜不自胜一整天。
就是商队中一些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有时还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真是莫名其妙——也就此世没有『绿帽子』说法,不然这些日子肯定多有人给他夹野菜的。
其实,慕白也未尝没有一点察觉,只是不相信,自我欺骗,乐在其中罢了。
……
匆匆又是旬日过去,水陆转换,终於將近州城。
……
(本章完)
第218章 ,悬天
第218章 ,悬天
这日,纪同岫过来:“庄先生,州城临近,今日想来就能到达,接下来有著两条路线,您看如何选择?若是绕开伏牛山脉,需用时大半日,要到傍晚到达了;而若擦著伏牛山脉边缘经过,只需小半日即可,今日晌午就能到达。”
“只是若选择后者,我这通脉境界並不十分保险,或还需您的坐骑威慑。”
虽然两人有了关係,但庄瑾说的乃是交易,她还以『庄先生』相称,平日也有著分寸,没有因为有了亲密关係,就自作主场,直接选择如何,可能涉及、或者用到之时,依然过来请示。
这点就让庄瑾颇为欣赏,不然一二次露水姻缘,也就断去了,不会像如今这般短择:“无妨,就选你说的后者吧!”
他说著掀开车帘,朝向远方看去,伏牛山脉高耸连绵,天地元气如星云一般匯聚旋转,好似笼罩在一片云雾之中。
纪同岫下令车队选择后者路径,也没离去,就留在这边给庄瑾解说。
“伏牛山脉是我沧州奇地,绵延八百余里,其中天地元气充沛,多生奇异果、天材地宝,浓郁的天地元气环境,会吸引兽类本能靠近,莽苍山脉各般野兽进入其中,时日长久,会向著异兽转化。”
“而八百里伏牛山脉,可根据二重关,划分为三重地域。”
“小竹山、翠屏山、虎头山、碧云山、落霞山一线为一重关,一重关之外,多为五臟境之下的异兽,偶有五臟境异兽出现,对常人、寻常武者来说危险无比,被称作一重险地;
过了一重关,多有媲美先天境的异兽,在此占地一方,不仅是媲美先天真气境的五臟境异兽,甚至还有媲美先天罡气境的六腑境异兽,以及媲美先天斩尸境的换血境异兽,先天高手去了这里都是险恶重重,先天之下的武者更是不消分说,人称二重绝地;
二重绝地的边际便是二重关,以天门山、千壁崖、望月泽、云池山一线划分,过了二重关,据说其中有著媲美先天大境之上的金刚境异兽,那里我也知之甚少,只知去了十死无生,被称作三重死地。”
纪同岫解说著,车队缓缓向前,在大约半个时辰后,伏牛山脉的方向,忽而传来动静。
……
伏牛山脉边缘,五人飞快逃窜,这五人四男一女,其中为首的大汉乃是一个通脉二脉武者,其余四人七到十二经境界不等,为首大汉身上背著一个初入易筋境界的异兽追风鹿尸体。
身后正有一群人追赶,领头的同样是一个通脉二脉武者,不过之下还有一个通脉一脉境界的,七到十二经的武者人数更是足有十几人,飞快追来,收缩合围。
“大哥,对方人多,又有两个通脉武者,打起来恐怕討不得好,要不这追风鹿……”
“四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做了多少准备、费了多少心血,才好不容易狩得这一头易筋境界的异兽,可值不少贡献点,怎能放弃?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我倒是觉得四弟说的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二哥你素有智慧,你说呢?”那个女性武者也是开口。
“事不可为,当断则断,大哥你看?”一个山羊鬍的中年男人飞快奔行的同时,看去言道。
“唉,那就……等等!”
五人为首的通脉武者大汉、也是五人中的大哥,忽而看向官道方向:“那是……纪家的车队?!咱们和三环的纪家摊位多有来往交易,或可求援。”
……
车队缓缓驶来,前方旌旗的『纪』字迎风飘扬,那五人快速过来靠近。
后方追踪人群的首领,似乎感知什么,神色大变,即刻止步,下令道:“风紧扯呼,撤!”
其他人极为果断,听到命令,训练有素快速后撤离开,直到远离十多里,一行人才是停下。
“头儿,纪家也就是州城中二流家族,最高只有一个胎息武者,不入潜龙榜,咱们身后也不是没人……那纪家商队多半也就一个通脉一、二脉的武者,还不一定会掺和,值得这么忌惮,不招呼一声就离开,放掉到了嘴边的肥肉么?”
这时,下面一个十二经武者问道。
——沧州州城之中,有著名登潜龙榜的胎息武者的家族,才能称一流家族;不登潜龙榜的胎息武者的家族,只可称二流;家族中有著通脉武者,可称三流家族;再之下就是不入流了,旋起旋灭,在一些上檯面的人眼中,根本不以家族称也。
领头的通脉二脉武者看了此人一眼:“不,纪家商队中有著一头並不掩饰气息的锻骨境异兽,还有……一位尊者!”
“一位尊者?!”
眾人听闻无不骇然。
既入先天,方敢称尊,在州城之中,先天境界,又称尊者之境。而什么通脉、胎息,哪怕名列潜龙榜,也都没有类似的称號。
这其实也代表著一种含义:先天之下,皆为螻蚁。
就如他们这些人看普通人般,视若螻蚁,他们在先天尊者眼中,同样不过螻蚁,杀起来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真要过去『打招呼』,那位先天尊者隨手將他们打杀了,就是他们身后之人屁都不敢吭一声,也没人会给他们主持公道,真就白死了。
……
“庄先生,这是『通山五义』:陆泰、鄔希永、薛魁、江泉生、公孙萍,五人来自通山府,於州城闯荡,因性情相投,五人结拜,互相帮扶……他们多有在我家摊位售卖狩猎的异兽,算是有些往来。”
这『通山五义』过来感谢,纪同岫给庄瑾介绍道。
庄瑾淡淡点头,看了过去。
这通山五义中,为首的老大——陆泰,看去浓眉大眼,手节粗大,一看就是个练武的料子;老二鄔希永,相士打扮,蓄著长鬍子,眼中多有智慧;老三薛魁,面容粗獷,眼睛大如铜铃;老四江泉生,看去颇为文秀,书生打扮;老五公孙萍,是个眼角有著一颗泪痣的妇人,些有姿色。
因为途径伏牛山脉边缘,为了避免麻烦,庄瑾此时展露的是先天真气境一重气息,陆泰武道直觉感知,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没想到纪家车队中竟有如此大人物,带著结义弟妹恭敬拜下:“多谢救命之恩,愿將此鹿献予大人!”
老三薛魁似有不舍,正想开口,却被旁边老二鄔希永拉了下制止。
庄瑾看了旁边纪同岫一眼,抬了下手道:“不必,你们去吧!”
纪同岫知道这是给自己面子,有些替庄瑾心疼的同时,却也颇有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觉多有面子,清丽的俏脸上泛著些许红光。
庄瑾留意到这一幕,暗道此女颇有一些虚荣之心,不过既是交易短择,走肾不走心,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隨著境界提高,在陈芸几女过后,他有著一种心理,寧可事先说明白、清清楚楚交易,也不愿產生感情纠葛,比如那日,若是纪同岫说有多喜欢他,情深义重,一见钟情如何,当场就能给对方赶出去。
“多谢大人!”陆泰带著结义弟妹又是一拜,这才离去。
纪同岫看著他们一行的背影,感慨道:“世事维艰,这些散修武者刀口舔血,其实也很不容易。”
“嗯!”
庄瑾听闻微微頷首,从慕清那里知道许多州城的情况,只是耳闻不如亲歷,他还是隨后决定一些时间,自身去看、去了解。
就如对付一个敌人,首先要了解对方一样,对大乾八百年形成这一套庞大、严密之体系,既要从中寻求那一线突破封锁的希望,自然首先要了解它。
『倒是此女……』
他又是看了纪同岫一眼:『虽有一些虚荣,却也清醒,有著分寸,以及能为,更有著些许同理心,通过这番观察,管中窥豹,纪家想来也不会太差。』
……
这边,『通山五义』离开。
“大哥,你刚才为什么要送出追风鹿?还有二哥你为什么阻止我说话?”老三薛魁终於忍不住开口,大声问道。
“方才那位白衣少年模样的人,乃是一位先天尊者。”陆泰神色凝重道。
“什么?!”
其余四人闻言,顿时发出惊呼,他们本以为,庄瑾最多只是一位陌生胎息武者,不想竟是先天尊者。
“大哥做的是对的,可惜那位大人没有收了鹿,让咱们搭上一二关係。”鄔希永轻抚鬍鬚,嘆息道。
“先天尊者,那又怎样?咱们兄弟將来也未必差了。”薛魁瓮声说著,可最后明显放低了的声音,显然是不自信。
“怎样?那可是能拿玄蛇令的顶尖大人物,一人可开创一个一流之上的先天家族,若无机会,恐怕咱们一辈子说一句话资格都没有。”老四江泉生惯常喜欢和薛魁斗嘴,此时就哼道。
“好了,那位大人还是离咱们太远了。”
公孙萍打著圆场,转移话题道:“等交了追风鹿的鹿角,这就又完成了一个银鲤级任务,五个升令任务只差两个了……等完成五个升令任务,大哥拿到银鲤令,就有资格租赁三环的摊位,那时咱们就不必再冒险进山狩猎异兽,日子就能好多了。”
相比凝气境界对应的铜鲤令,通脉境界对应的银鲤令,除了月、日限额增加,令牌丟失、可三次贡献点找回,诸如等等权益之外,也可租赁三环的一处摊子,相比狩猎异兽的风险,这就安全,也赚钱许多,乃是州城许多苦哈哈的凝气武者毕生梦寐所求。
“是啊!”
听到这话,其他几人眼中都是有著光,他们集中资源,供给大哥陆泰先行突破,不正是为此么?
“好,二弟、三弟、四弟、五妹,你们放心,等我拿到银鲤令,能在三环租赁摊位,到时宽裕了些,一定让你们也都突破通脉境界,將来咱们说不准还有胎息之望。”
陆泰看著几个结义弟妹,像是往常每一次那般保证道。
“我真要突破通脉境界,杰儿也有去三流武院的机会了。”公孙萍说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畅想道。
“等我通脉,就能大口吃异兽肉,大口喝仙人酿了。”薛魁说著,看向鄔希永:“二哥,你吶?”
“我將来突破了通脉,想建立一个三流家族,四环的房子不敢想,五环、六环的房子,希望能买一座。”鄔希永抚须道。
“那可不容易,就是通脉境界,五环、六环房子,也得几十年不吃不喝……那些入了品级的家族,都是几代人的努力。”江泉生摇头。
“会有的!都会有的!还是得足够努力,好好干,通过双手挣来的贡献点最踏实啊!”陆泰看著四个结义弟妹,鼓舞道。
……
因为庄瑾主动展露先天境界的存在感,接下来纪家车队从伏牛山脉边缘而过,一路上魑魅魍魎、牛鬼蛇神纷纷退避,將近晌午,终於进入沧州州城。
进入城门,庄瑾就下了马车,抬头看去。
在州城中心,高空之中,悬浮著一个正十二面体,散发三道光环,半径分別为一里、三里、五里,將州城內部区域分为三环。
不仅如此,今日天朗气清,三环之內的上空,都被一道蔚蓝光幕遮掩,好似天空倒映而下,多出一重天幕。
“庄先生,这就是州城悬天司异宝——悬天镜,將州城核心区域划分三环,这三环之地是以悬天镜光环划分,其外的四环、五环、六环……直到九环,则是人为划分了。州城一流家族、少部分二流家族在四环居住,大部分二流家族、三流家族,在五环、六环,七八九环,则是凝气武者,还有普通百姓。”
青元壶是异宝,异宝却不只是青元壶,这悬天镜正是当初那位仙人炼製的另一种异宝。
纪同岫看庄瑾似对悬天镜感兴趣,多说了些:“州城悬天镜悬浮,晴日蓝天白云,如水波倒映;阴雨天,则只是光环;到了有星光的夜晚,最是美丽,如同星河被牵引而下。”
“还有,悬天镜笼罩的三环之內,冬暖夏凉,不过,这只是最次的效果,最主要的是聚拢天地元气,越靠近中心,天地元气越是浓郁,修炼越快。”
“嗯!”
庄瑾听闻微微頷首,能清晰感知到,整个州城之中,天地元气以悬天镜为中心依次降低,当然,哪怕是外围最次的九环,也比下面府县天地元气浓度高出一成左右。
『大乾皇室、门阀世家,在八百年间以悬天司、悬天镜构建出一套严密体系,以后少不了会打交道!』
他看著天空中的悬天镜,心中暗道。
就在思索间,前方忽然传来混乱,只见一个黑衣武者被一腿扫中,从半空倒飞砸下,后面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长腿女武者旋转而落,扎成马尾的长髮在落下间扬起,露出清美而又充满英气的脸庞。
……
(本章完)
第219章 ,联网
第219章 ,联网
“是女神捕楚婧楚大人!”
纪家商队中不少人竟都是认识,神情激动,个別还有跟著百姓围上去,如追星般多有狂热。
庄瑾在看到悬天镜后,就收敛气息,运用了一个小技巧,如今先天之下的武者,无论通脉,还是胎息,以武道直觉感应他的境界,都只会认为是同境,此刻跟著人群,也是好奇向前看去。
只见这楚婧,眉若柳叶,肤如凝脂,最为人引人瞩目的是那一双大长腿,的確是数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不仅是美,还在於身上那股英气、以及淡淡疏离的气质,尤其是在官府飞鱼制服之下,更是映衬得淋漓尽致。
不过最让庄瑾惊讶的是,此女表面只是通脉三脉境界,真正乃是通脉六脉境界,比纪同岫还要高出数个境界——对方修习了敛息秘法,却自瞒不过他的感知。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
“是女神捕楚大人……吸溜!”
“这散落一地的情,这人莫不是城中最近那个採大盗?!楚神捕这又是破获大案了啊!”
“好长的腿……不是,我是说,刚才好厉害的一腿,能將我踩……不,踹死!”
……
楚婧听到某道声音,凝眉向人群看去,顿时人群哗啦啦分开,正好露出庄瑾,此女为庄瑾容貌微微惊讶了一瞬,然后就换为如看垃圾的不屑眼神。
——以她的实力,自然能分辨出那句话不是庄瑾所说,但看著庄瑾身边有著纪同岫,却还『目光灼灼』盯著打量,以她的傲气,自然不喜,冷哼一声,目不斜视押著那採大盗离去。
庄瑾哑然失笑,摇头退出人群。
纪同岫见到庄瑾吃瘪,掩嘴笑了下,在庄瑾看来时又是忍住:“庄先生,你初来州城,若无落脚之处,不如暂时去往纪家,我纪家位於四环,出行往来颇为方便。”
“可。”
庄瑾转身回了车厢,纪同岫跟著落后一个身位,一同进入。
慕白回神,从楚婧身上收回目光,正好看到这一幕,看到自家白月光的表姐,跟著庄瑾好如小媳妇似的。
他连忙摇摇头,驱散这个荒唐的想法,隨后似又想起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感动:『表姐果然重视我,我说了与庄大人打好关係,多有助益,表姐果然就从了……这正是听取我的意见啊!』
……
车队继续向前,行出不远,忽而又听到前方传来乱鬨鬨的声音,车速放缓。
纪同岫掀开车帘,对外看了一眼道:“前面是『赛天仙』的豆腐铺,『赛天仙』本名虞玉仙,因当街卖豆腐出名,城中多有传『豆腐天仙』。前方阻塞,却不仅是因为这『豆腐天仙』,今日也是医仙传人——繆云真义诊的日子,同样在前面一些的位置……”
庄瑾没有下去,只是在马车上惊鸿一瞥,就知这又是两位极为出挑的美人,不比之前那个女神捕楚婧差了,耳朵微动,外面各般声音尽数入耳。
“要我说,还是玉仙姑娘最好看!这世上从来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绰號,玉仙姑娘的绰號是什么?赛天仙、豆腐天仙啊!想来就是天上的仙子,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可不是,玉仙姑娘的豆腐,我每天是一定要吃的。以前还有传闻污衊玉仙姑娘,说玉仙姑娘的豆腐是用洗澡水做的……呵,若真是如此,那我可就更欢喜了。”
“我承认玉仙姑娘不错,可我还是更喜欢云真仙子,医仙传人,救死扶伤,心地善良……”
“如三岁稚童才做选择,两位仙子,我牛某人都要!”
“哈哈哈,这天还没黑,兄台就开始做梦了。”
……
『女神捕、豆腐天仙、女医仙……都是年轻貌美,万里挑一,並在州城有著极高人气,若非我知道现实不是小说世界,恐怕都以为这是一出古代版的『兵王归来在都市』了。』
庄瑾暗嘆著,眸光深邃:『存在即合理,不过,这其中恐怕多有內情,这州城可真是越来越让我感兴趣了啊!』
……
纪家位於四环,隨著一路靠近中心区域,天地元气愈发浓郁,至此,相较下面府县已然高出將近五成。
因为有著小廝先行过来告知,等庄瑾隨著车队到来,纪家老爷子纪公集,已然携纪家一大家子乌乌泱泱百余人,在门外迎接。
“恭迎庄尊者,不知为何,老朽见到尊者一见如故,庄尊者若不嫌弃,在获得玄蛇令、获取三环屋舍之前,可赏脸先住在我纪家,这就是令我纪家蓬蓽生辉了。”
之前庄瑾与纪同岫说得明白,不过一场交易:纪家帮庄瑾完成升令任务,直至金鲤令,他在拿到玄蛇令后,將这一届的白鹿武院推荐名额给纪家。
这对纪家已然不亏,完成铜鲤升到银鲤,再到金鲤,共计八个任务,固然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可后代进入白鹿书院的机会,更是难得!
如今,纪公集邀请庄瑾暂在纪家住下,不仅是提高纪家门楣,也是拉近关係,想再留下一段香火情。
——若非因为女儿纪同岫的关係,別人想请先天尊者入住,都请不来吶,对他们这般州城二流家族来说,蓬蓽生辉之言,也的確不是虚话。而等庄瑾拿到玄蛇令,获取种种特权,手缝中漏出一点,都足够他们受用不尽了。
纪公集想到这里,欣慰看向纪同岫,只感觉这个女儿开窍了。
虽然之前拒绝了那个先天家族的紈絝子弟,但这不是搭上了庄瑾么,这就做得好啊,先天尊者的儿子,怎么比得上先天尊者自身吶?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劳烦了,请!”
“尊者先请!”
庄瑾也没再客气,一振袖袍,大步进去。
宴席早已备下,庄瑾因为身份、地位,自然坐在主座、最上首位置,纪公集安排纪同岫,以及其妹纪同筱在旁作陪,后者似有些不太情愿,脸上笑容似有勉强。
纪同筱的姿色,不逊色於其姐,只是,庄瑾已没什么心思在意这些,女色不过纽带、调剂,主要还是看纪家的办事能力。
目前来看,纪家老爷子这个掌舵人还是精明的,不是什么蠢货,应是能完成约定的,这就够了。
——退一万步讲,真有什么问题,换一家就是,伟力归於自身,自是俯仰无惧。
相反,初来州城,好如游戏中来到一个未开发探索的新地图,庄瑾心中充满好奇,匆匆一顿午饭后,就让纪同岫带著他过去三环之內逛看,以及办理悬天司的令牌。
值得一提的是,纪公集这老头子颇有眼色,慕白似也想跟去,被他拉著问话留下,给庄瑾、纪同岫创造二人世界,倒是让慕白好一番失望。
……
纪家就在四环,距离三环核心区域不远,不过数里,很快就是来到。
如今正是六月盛夏,今日又是晴日,天气多有酷热,可进入三环,来到悬天镜蔚蓝光幕笼罩之下,顿感清凉,同时伴隨著天地元气浓度急速攀升,以下面府、县为参照,已然超出一倍。
不过这些,此刻却吸引不了庄瑾心神半分,他看著眼前一幕幕景象,神情恍惚,恍如隔世。
只见三环中,一个个摊位上,买卖交易,用的並非是金银如何,客人谈好价钱,拿出自己令牌,內息激发,顿时一尾或是绿色、或是银色、或是金色的锦鲤出现,吐出一个泡泡炸开,在令牌上空形成一片光幕。
隨后,客人在光幕中点击付款,设置金额,內息验证確认,客人的令牌锦鲤游动而去,对著店家的令牌锦鲤脑袋触碰一下,客人令牌锦鲤上方出现一个减少多少数字的字样,店家令牌锦鲤脑袋上则出现一增加多少数字的字样。
至此,付款就是完成,客人带著东西离去。
『行动支付啊!』
庄瑾暗嘆著,抬头看向悬天镜:『这异宝悬天镜,在光环笼罩的三环之內,创造了一个区域网么?』
纪同岫见庄瑾神情恍惚,也不以为奇,知道下面府县之人初来看到这些,都是震惊久久难以回神,更有甚者,还有將此当作仙境,跪拜痛哭的。
“庄先生初来,看著觉得惊奇,时日长久也就习惯了,这其实不过变了形式的交易往来。”
纪同岫给庄瑾介绍道:“在三环之內,悬天镜光幕笼罩范围,可用內息激发令牌,庄先生且看,那令牌激发后出现的锦鲤,绿色的是铜鲤令,银色的是银鲤令,金色的则就是金鲤令,而金鲤之下有著一朵云彩的,则是名登潜龙榜高手的令牌……更上等级的玄蛇令,激发之后,则是出现一条玄蛇……以此支付贡献点。”
“哦,贡献点又称功勋点,需要接悬天司的任务获取,完成任务后,不仅有贡献点,还有对应等级的凭证……基本的修炼资源,贡献点就可兑换、交易,一些珍贵资源则是需要用到凭证。”
“在悬天司中,贡献点可以换取金银,不同等级令牌每月有不同额度,金银却不可以换取贡献点……贡献点可以用於私人交易,凭证则不可交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如此,私下却也不尽然吧?”庄瑾收回目光,轻出一口气,隨口问道。
“是,庄先生看得清楚。这只是明面上的规定,私下多有承接金银、贡献点兑换的势力,凭证不可交易,却也可以兑换了资源,再行交易。”
纪同岫说著,带领庄瑾一路游逛向前。
所见景象,极为热闹繁华,摊位、铺子中有著异兽肉、珍稀药材种种,质量极高,而每个铺子、摊位,基本都是胎息、通脉武者经营。
路边还有一座座白玉建筑,门前有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书著:神兵坊、天衣坊、珍饈坊、百果坊、千蔬坊、禽肉坊、摘星楼、奇兽坊、登仙阁种种,皆是有著九层。
“三环之內,银鲤令才可租赁摊子;金鲤令,可租赁铺子;潜龙榜武者,租赁铺子有著折扣……不过,先天以下,只租不卖。”
“而神兵坊、天衣坊等这些悬天司附属產业,九层之中,普通人只可进入前三层;铜鲤、银鲤、金鲤令牌,可进入四到六层;七层之上,除了潜龙榜可解锁权限,部分进入外,也就只有先天尊者,可凭玄蛇令,或者玄蛇令附属令牌,进入七层之上。”
庄瑾听闻微微頷首,更多关注一些细节:三环之內,一路所过,人来人往,井然有序;地面宛如水磨,光可鑑人,极为乾净,不见一个垃圾,一处脏污;客人对令牌支付习以为常,店家態度客气殷勤,即使有著一二纠纷,巡逻队也会迅速过来,处置可称得上公正,並不收分文好处……
细节之处,可见管理,让他想到了前世最顶级的商业中心。
最令人震惊的是,所见七八成都是武者,下面府县之中,如凤毛麟角、难得一见的通脉、胎息武者,在这里多不胜数,甚至一路过来,感知到了不少先天境界的气息。
『沧州七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一亿一千万人,一州菁华所匯聚,又有仙人留下的异宝悬天镜,大乾朝廷、门阀世家,种种作用之下……八百年衍变,才在每州之中创造出了这一小片跨越时代的核心地域。』
庄瑾亲目亲歷,此刻,也终於理解了当初滕元松的话,相比州城,下面府、县的確宛若茹毛饮血了。
……
一路深入,庄瑾心中惊嘆就没停过,只说一点,三环的天地元气浓度是下方府县两倍,二环乃是三倍,一环之內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四倍!
来到一环中心悬天司办理令牌,隨著靠近这里,巡逻队伍愈发密集,都是胎息武者带队,更有一些让如今的庄瑾都感觉毛骨悚然的气息,下意识將自身存在感收敛到最低。
悬天司正上方,悬天镜高悬天幕,以庄瑾的眼力,可分辨出那是一个正十二面体,一道道光缕縈绕穿梭,玄奥无比,其中更是蕴含著庞大难以想像的能量,隨著缓缓旋转,带动三环之內,方圆数十里的天幕如水波粼粼波动。
庄瑾深吸一口气,跟隨纪同岫进入悬天司,下一刻所见所感,直接让他面色微变。
……
(本章完)
第220章 ,云嫦
第220章 ,云嫦
悬天司之內,天地元气极为浓郁,浓郁到几乎化形,在空气中凝为星星点点的青色光尘,悬天司中心,悬天镜垂落一道直径丈许的光柱,龙凤虚影绕著它飞舞盘旋,並围绕光柱修建了旋转阶梯,螺旋向上延展,充斥著一股难言的建筑学之美。
此情此景,好如来到另一片天地,宛若梦幻。
庄瑾终究两世为人,见多识广,神色微变后,却也很快平静下来,恢復如常。
这反倒让纪同岫惊讶了:“不瞒庄先生,这里每来一次,我都会感到震撼,据说,这悬天司构造乃是八百年前那位仙人亲自设计。”
“哦,是么?”
这一刻,庄瑾看著此情此景,忽而想到那位仙人足跡遍布九州,游歷了几乎每一个府、县,改山换水,想到九州州城各有一个奇地,想到九州悬天司也各有一个异宝悬天镜,並相传只有洛州之中、京师永安的才是悬天镜主镜,如沧、琼、泽、原、瀚、云、嵐、胶八州州城的不过分镜。
这一切似乎隱隱勾连起来,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还是差了一些要素,难以想明白,他微微摇头暂且压下。
“说远了,庄先生,若只是办理铜鲤令牌,在人工窗口,或者通过机关兽,皆是可以。”
纪同岫解释著两者的区別:“在人工窗口,可以办理升令、提交任务、兑换资源种种事务,更全面一些,人也更多,不过高等级令牌多有加塞,预约等候需要时间更久;开办令牌,通过机关兽也是可以,相对会快一些,我个人更建议后者。”
“那就机关兽吧!”
两人在门口光幕预约,以机关兽开办令牌,竟也没有避免被更高等级令牌加塞,等待了大概一炷香时间,这还是纪同岫乃是银鲤令的情况下。
庄瑾心態很好,知道任何地方都免不了特权,今天別人以令牌等级特权加塞他,等到將来他拿到玄蛇令,种种特权更是天壤之別,从这点来看,这种『亲民』的经歷体会一次,就少一次啊!
所谓机关兽,是一只盘臥的机关狮,栩栩如生,轻触额心,头顶出现一片光幕,纪同岫操作支付了100贡献点后。
“庄先生,你在机关狮额头输入內息。”
庄瑾依言照做。
轰隆隆!
咔嚓!
一阵声响过后,机关狮大口张开,其中光芒闪烁,吐出一块令牌,还带著些许温热。
庄瑾接过,灌注內息激活,一条绿色鲤鱼飞出,吐出一个泡泡炸开化作光幕,凝为一片使用说明。
1、你的令牌编號为:丁巳九五二七五九九六零,可以令牌接取悬天司任务,获取任务凭证、贡献点(功勋点),三环之內的场域范围,可付款消费。
2、贡献点可兑换现银,兑换比例为1:1,可自行在柜檯办理,铜鲤令月限额一万两。
3、铜鲤令贡献点日消费限额1000,月消费限额10000。
4、铜鲤令丟失之后,补办需支付三个铜鲤凭证、100贡献点,此前令牌中的凭证、贡献点余额不可找回。
5、铜鲤令升令银鲤令,需完成五个银鲤级升令任务,並以通脉境界的內息完成令牌升级、激活。
……
“悬天司令牌与个人內息绑定,即使旁人拿到,也使用不了,只是铜鲤令一旦丟失,帐上的凭证、贡献点就全没了;只有到了银鲤令,才有一次找回的机会;金鲤令可找回三次;潜龙榜的云纹金鲤令,可有九次机会……据说到了玄蛇令,不限制次数找回余额,还能透支额度。”
庄瑾听闻微微頷首,研究起令牌功能,看向在说明之后,光幕中出现的字样:任务、余额、兑换、好友、个人。
纪同岫本来还打算导引介绍,可只见庄瑾好似轻车熟路,对著光幕一通操作,点开主栏目,查看分页面信息,询问编號搜索,发送好友申请,自我设置个性页面……轻鬆写意,流畅至极。
若是別人第一次接触,震撼、生疏在所难免,但庄瑾不同,前世功能复杂不知多少的东西都使用过,如今铜鲤令又相对简单,许多功能、权限没有开放,对他来说自然是小儿科了。
……
离开悬天司,纪同岫带著庄瑾在三环之內继续游逛,她的令牌乃是银鲤令,虽受到一些限制,但三环之內不少地方也都能够进入,让庄瑾感觉大开眼界。
不过纪同岫却是更为震惊,感觉庄瑾的学习、接受能力极为恐怖,思想比她这个从小生长在州城的人都要新潮,一些问题更是让她都难以回答:比如高等级令牌是否开放群聊功能;比如店铺是否可以通过令牌支付,实现客人付款时隨机满减;又比如是否可以通过令牌,开办一个线上平台。
半下午时,纪同岫带著庄瑾来到珍饈坊五楼东边的同福茶馆,暂作休息。
进入茶馆,入目所见,有著不少贵妇人、大家小姐,一时满眼綾罗绸缎,团锦簇。
能来到这里的人,在州城都有一定社会地位,却又不到顶层,七层之上进不去,五楼的同福茶馆在珍饈坊七层之下最为出名,自然就来到了这里。
这些女子之中,少部分是如:人口比较多的先天家族的儿媳辈、孙媳辈、嫡庶小姐,以及一流、顶尖二流家族的夫人、嫡小姐,在这里是日常生活,来喝下午茶;
另一部分是如:二三流家族的夫人、小姐,偶尔来到享受放鬆,彰显优越感;
更多是一些咬牙来这里体验『小资情调』打卡的女武者,或者其他走门路进来的府县中的权贵女子,这里还贴心准备了付费画师,给这些女子出画。
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男人,有著一些猎艷者,如孔雀开屏般展示自己,在这里悬天司令牌就是最好的『资本』,若是一个金鲤令、或者云纹金鲤令出现,必会吸引一片注意。
——这就是庄瑾惊奇的地方了,一个地方的开放程度大概与经济环境有关,大乾下面的府、县,就更类似封建时代,女子教条保守,如陈芸她们出去都要女扮男装;但州城三环之內,这个跨时代的核心地域,风气就极为开放,在外面甚至看到不少女子穿著露出胳膊、大腿,在这个时代堪称离经叛道。
庄瑾两人来到一个角落,纪同岫说起这同福茶馆的掌柜:“同福茶馆掌柜名为玉玲瓏,有著『金碧生辉玉玲瓏』之绰號,据传背景极为神秘……”
能將茶馆开进珍饈坊,还是在这五楼占下一片位置,自然背景不俗。
“玉玲瓏掌柜与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医仙传人繆云真等人齐名,不过,这会儿似乎不在。”
『女神捕、豆腐天仙、医仙传人、同福茶馆女掌柜……嘖嘖,这州城可真是盛產美人啊!』
庄瑾听闻眯起眼睛,喝了口茶,又是心中微讶,这茶水竟都有沈家的云隱茶二三成效果了,可谓难得。
这边两人喝著茶,一个身穿月白金纹锦衣、看去二十来岁、容貌俊朗的男子过来,看向纪同岫,似不经意间露出腰间的云纹金鲤令:“在下岑华坤,不知这位小姐可愿意赏脸,同去七楼吃顿便饭?”
岑这个姓氏可不普通,州城三大世家:岑、葛、上官。
“这是潜龙榜第九十九的岑华坤岑公子?!”
“正是此人,三大世家果真不俗,岑华坤不是岑家培养核心,都能名列潜龙榜。”
“听闻岑公子是个风流性子,不过,出手倒是颇为大方。”
……
一片窃窃私语声中,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看来,尤其是看向庄瑾。
庄瑾没有开口,依旧在喝著茶,似乎被岑华坤的实力、背景嚇住,忍了。
“多谢岑公子,不过我已身有所属,只能婉拒好意了。”纪同岫看了庄瑾一眼,直言拒绝。
不说她如今已然跟隨庄瑾,就是没跟隨庄瑾,也不可能被这岑华坤招摇撞骗蛊惑了。
这倒不是说岑华坤的身份是假的,在这沧州城,不会有人作死冒充三大世家的人,而是岑华坤是那种被岑家放弃、服用丹药堆上来的紈絝子弟,不过即使如此,配一个二流家族的嫡女也是绰绰有余,但这人乃是那种公子的性格,玩玩可以,想要嫁给对方,在州城实现阶层跃迁,那却是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岑华坤对女人倒也有些风度,並不纠缠,转身离去。
他只是看纪同岫符合审美,来问一句,不成就罢了,反正广撒网之下,总不会少了女人。
“站住!”
庄瑾之前不过是看纪同岫的態度,此时若再无动於衷,让岑华坤就这么离开,那就真是忍者神龟了。
“哦,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岑华坤转身看来,漫不经心道,表情有些欠揍。
此刻,他的確是在想著故意找茬,让庄瑾先出手,然后趁机收拾庄瑾一顿,如此让纪同岫看到自己男人狼狈没用的一面,或许还能回心转意。
“和我称兄道弟,你却是当不起,你爹或还有资格,不过指教却是有的——你爹將你放出来,就没教过你礼数么?”
庄瑾说著,抬手一挥,手中茶盏砸了过去。
砰!
哗啦啦!
茶盏径直砸在岑华坤的脑门,让此人瞬间头破血流,茶水更是顺著此人脑门浇下,淋了满头满脸,看去狼狈不已。
岑华坤乃是胎息武者,寻常一个茶盏,自然不可能躲不开,只是方才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气息威慑锁定。
“先天尊者?!”他面色剧变,骇然开口。
府城先天尊者有数,岑华坤皆是知晓,看到都会绕开走,不敢得罪,庄瑾新近来到,才是不认识,更没想到庄瑾这个先天尊者,竟只在珍饈坊的五楼的同福茶馆,还扮猪吃虎偽装成胎息境界。
——庄瑾其实还是在那个小技巧的状態下,先天之下的武者感知,其实都会认为是同境。
茶馆中其他人听闻,纷纷震惊看向庄瑾,目光中皆是敬畏,其中有些了解上层规则的,反倒对岑华坤有些同情了。
纪同岫感受著自己这里成为中心,並无怯场如何,反而很是享受这种人群焦点的感觉,尤其是庄瑾对岑华坤出手,有些『衝冠一怒为红顏』的意味,让她心中难言的甜蜜,此刻更是容光焕发,看上去更是清美了数分。
同性相斥,这倒是更让许多羡慕嫉妒看来的女子,心中暗骂了不知多少句『小贱人』、『小婊砸』。
“前辈教训的是,小子有眼无珠,给前辈赔罪了。”没有什么放狠话威胁之类,岑华坤脸色发白,直接拜下。
庄瑾正待开口。
这时忽而一道声音从门口响起:“兄台先天之尊,占住道理,就是不废掉此人武功,打断一条手、一条腿,此人父母都得过来感谢送礼。”
“就是杀了,按照岑家族规,最多也就他的爹娘寻你麻烦。这又有两种情况,一是他父母的儿女颇多,得知之后,认为活该,不追究报復;一种是想要报復,可父母皆非先天,报復不了。岑华坤此人么,恰恰两种都是,这岑华坤是岑家人不假,爹娘儿女却不少,也皆非先天,不过胎息之境。”
庄瑾循声看去,见到那开口说话之人,都是为之失神了一瞬间,对方身上有著难以言喻的英气,让他下意识想到木兰、穆桂英之流,那是一种中性的、让男女都能欣赏、为之心折的美。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为何之前所见的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医仙传人谬云真,都隱约有一丝不协调的感觉,似乎什么地方差了些,现在终於明白了。
『如那三女,身上是没有这种发自骨子里的鬆弛、自信,对比此女,就如古董的高仿与正品一般。』他心中暗道。
不过庄瑾更震惊的是,感知此女生机活力,比他小二三岁,却已然是先天真气境二重境:『想我没有瓶颈,才在这个年纪突破至如此境界,此女凭什么?』
孰不知,对方心中震惊同样不小:『我乃是州城三大世家之一上官家、下一任家主预备种子之一,天资绝世,从小各种大药秘法熬炼,开始习武,就在天地元气浓郁的一环之中,並各种珍稀资源不缺,才在这个年纪就有这般境界……这人看似和我差不多年纪,就竟和我一般境界,凭什么?』
正是出於这种好奇,她刚刚才是开口。
“上官云嫦?!”
岑华坤看到此女,下意识缩了下脑袋,然后尷尬赔出笑:“上官姐姐,何必將我往死里坑?”
“姐姐?请叫我上官公子!”
上官云嫦说著,摺扇啪地一合,看向旁边一个贵妇人:“这位嫂嫂请说,我是男是女啊?”
这四五十岁的贵夫人看了一眼对方腰间的玄蛇令,又被称呼嫂嫂,有些心怒放的欢喜,睁眼说瞎话道:“是男!是男!”
“这位妹妹,你说!”
“是男!”
“你也说!”上官云嫦转头,又是看向一个、自打她出现之后、就是缩头缩脑躲藏的青衣少年。
这青衣少年下意识站起:“三姐是男!”
场中安静了数个呼吸,爆发出一片鬨笑声。
……
(本章完)
第221章 ,玲珑
第221章 ,玲珑
一片笑声中,只有岑华坤笑不出来,别管上官云嫦是否指女为男,明显是不管自己的,甚至还看自己多不顺眼,撺掇挑事,有些想借刀杀人,顿时一咬牙,对着庄瑾直接跪下,干脆利落磕了一头。
“前辈,小子愿意将令牌中所有贡献点献给,恳请饶了小子这一次,今后,小子一定吸取教训,再不敢行此种之事。”
“罢了,既然这位上官姑娘为你求情,那就如此吧!”庄瑾看了那上官云嫦一眼,不愿当刀,如此道。
岑华坤顿时起身,飞快将自身令牌余额39729,尽数转给了纪同岫(庄瑾令牌日入额度不够),然后给庄瑾再行了一大礼,匆匆离去,似乎是怕上官云嫦再行撺掇,真被打断了腿。
“喂,说了,是公子。”
上官云嫦不满在对面坐下,一股如天山雪莲般的清淡怡人香气传来,看向庄瑾道:“你这人真是个不亏吃的,我哪个为那岑华坤求情了?就是你不杀了他,我也希望打断腿……真是无趣。”
“不过你倒的确是手下留情了,那岑华坤只给阁下磕一个,恩情还不完呐!”
她倒也不客气,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却是没喝,只在手中转着,神情玩味道:“说到底,还是兄台的实力,先天之下,凝气、通脉、胎息,对应铜鲤、银鲤、金鲤,不过是鱼属,而到了先天,就是玄蛇令,乃是蛇属,相比于摆在盘中的鱼,蛇……却是能要命的。”
的确是这个道理,先天层次大是不同,若是换一个人,哪怕是潜龙榜前十之列,敢如此对岑华坤,你看看他今天会不会这么‘好说话’。
庄瑾通过慕清也知道州城这些规矩,之前才肆意如此,看了对方一眼道:“实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敢于使用实力的决心,这世上许多看似寻常的规矩、制度背后,都有着血的教训。”
“兄台真知灼见。”
上官云嫦也不避讳说起:“许多年前,沧州城是有着四大世家的,上官、岑、葛三家之外,还有一个周家。”
“那是五百年多前吧,一个先天尊者与一个周家子弟闹出矛盾,开始不过一点小事,却因为那个周家子弟依仗身份,肆意跋扈,逐渐闹大。”
“此事是周家不占理,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最后还想对那个先天尊者斩草除根……那个先天尊者在追杀之下,却是没死,在两年后年末的日子,趁着空虚突然杀入周家,血洗数十人。”
——先天境界真正是进入另一个层次,内息化作先天真气,对先天之下武者几乎是屠杀,又可以做到身融天地,最大程度隐藏自身存在感,先天大境内,更高境界固然可以感知低境,但这要在一定距离内,并且心神集中……
这种情况下,如果先天武者猝不及防发起自杀式报复袭击,在被击杀之前,的确是能够造成不小杀伤的。
“后来周家滑落世家层次,固然有其他因素,却也与这次事件后,后续青黄不接,有着不小关系。”
故而,从此之后,三家世家无论嫡庶核心与否,从小学习的第一课,就是敬畏强者。
庄瑾颔首明白,有了这个教训,如今沧州城三大世家才会有那般族规,可以说那位先天武者赴死,给后续者争取了一个宽松的环境。
如今州城之中,如若只是争风吃醋,面皮之争,三大世家也都会给先天尊者足够面子,当然,如果触动到核心利益,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那就另当别论。
说话间,忽而门口一阵轰动,原来是同福茶馆的掌柜玉玲珑过来了。
“玉掌柜来了!”
“好一个玉玲珑,不愧是有着‘金碧生辉玉玲珑’之称!”
“玉姐姐这一来,满室的声光颜色,可都被夺去了呢!”
……
庄瑾也是看向这位同福茶馆的掌柜,人如其名,身形小巧玲珑,却是前凸后翘,最吸引人的是此人的肌肤,水润光泽,好似氤氲着朦胧光晕,让他看到,心头都不禁下意识赞了一声,不愧是‘金碧生辉玉玲珑’!
玉玲珑整个人看去,让人下意识想到一颗成熟饱满的水蜜桃,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画面,若是能咬上一口,那般滋味,一定是:丰美甜润、汁水四溢。
之前上官云嫦最后询问的青衣少年模样的人,此时更是看向玉玲珑,眼睛都直了。
“各位客官,玲珑这厢有礼了。”
玉玲珑的声音婉转清越之中,又有种一种颗粒般的磁性,随着朱唇轻启,整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意,让人想到,世间若有天生魅骨,必然就是如此了。
“荆夫人!”
“商姐姐!”
“邱妹妹!”
……
玉玲珑一一给老顾客打着招呼,对来过一次的竟都是认出,让这些人大感慰帖,其中态度也有着细微不同,没有一定阅历、心计可能听不出,但地位高的,却都能感受到符合身份的尊重,真可谓是八面玲珑。
庄瑾暗叹着好一个美人,同时也感知到了对方境界——七脉胎息,不过之前有了上官云嫦在前,接受能力大大增强,同时大概也明白了这玉玲珑和那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医仙传人缪云真乃是一类人,心中有了一二猜测。
“上官姑娘,可是贵客,还有纪小姐……”
玉玲珑说话间来到这边,和上官云嫦、纪同岫打过招呼,旋即看向庄瑾,稍稍凑近前来:“倒是这位郎君,颇有眼生,必是初来,不然如此俊俏的郎君,我可不会记不住呢!”
她说着,回头招呼道:“老白,这桌上一壶紫云茶,记我账上。”
这就是区别对待了,大概是因为庄瑾的先天尊者的身份地位,却说得巧妙,给人错觉好像是因为庄瑾‘如此俊俏’、‘第一次来’,照顾了其他客人的心理。
“紫云茶来嘞!”那个被唤‘老白’的跑堂,竟都是一位通脉武者。
汩汩!
玉玲珑素手斟茶,茶是好茶,随着茶水入盏,茶气升空凝聚,好似一团紫色云彩,不愧‘紫云茶’之称。
不过茶好,人却更吸引人,随着此女靠近,饶是以庄瑾先天的眼力,都没有发现此女肌肤的一丝瑕疵,那股体香更如熟透了果实,甜蜜漾人,却又不觉腻,如罂粟般令人着迷。
‘有趣!’
庄瑾却是暗道了声,这玉玲珑斟茶时看似靠近,动作亲密,实则不过视觉错位,保持着一个有着分寸的距离,反而更形成一种似撩非撩,有意无意之间的感觉,如猫尾巴轻轻挠在人的心坎上。
只是那位青衣少年看到这一幕,却是坐不住了,上前主动问道:“玉姐姐,你可还记得我么?”
“这位小郎君是?”
玉玲珑看着对方紧张、期待的模样,却是故作疑惑逗弄道,在对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时,似乎一下子恍然想起,轻笑道:“想起来了,是上官公子,上次第一次见面,还是月前呢!”
“玉姐姐竟是记得?玉姐姐果真记得!”青衣少年受宠若惊,激动得脸色涨红,张了张嘴,想再寻找话题,可一时竟想不起,有些傻乎乎的挠了挠头。
这一幕反倒让玉玲珑又是掩嘴笑了起来,这一次似乎真心许多,笑容明媚如百盛开:“欢迎上官弟弟常来,多多照顾姐姐的生意了。”
“玉姐姐放心,我……”
“呵!”
庄瑾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出淡淡笑意,看了一眼上官云嫦,这次轮到他吃瓜了。
明显这青衣少年,应是上官云嫦的弟弟之类,却被玉玲珑拉扯之下,轻易掌控情绪,玩弄于鼓掌之间,明显高出不止一个段位。
上官云嫦在玉玲珑出现后,注意力就放在青衣少年身上,看着对方没出息的样子,手中转着的茶盏都是一顿,忍了又忍,尤其是此刻,在她眼中,有资格与她平等对话的庄瑾,这似笑非笑的一眼,更是没忍住,差点一杯子砸在那青衣少年的头上。
可她终究有着理智,知道自己弟弟这个年纪,在乎颜面,更有逆反心理,真那样事情反会不可收拾,此刻只是啪地将茶盏放在桌上,一扇子敲在青衣少年头顶,恨铁不成钢道:“上官云弘,一个别人玩剩下的东西,将你迷成这样?”
“三姐,玉姐姐虽是寡妇,却……不一样的。”上官云弘吓得脖子一缩,却还是嗫嚅着反驳道。
“上官姑娘,你这话过了吧?”玉玲珑脸上笑容也是顿住,与上官云嫦对视,丝毫不惧,分庭抗礼。
“嗯?!”
上官云嫦站起,周身真气涌动,激发玄蛇令,一道玄蛇虚影盘绕,下乘两团云彩,赫然是二纹玄蛇令。
玉玲珑为对方气势所迫,退了两步,看了那玄蛇令一眼,终究声音一转,对上官云弘道:“男儿之志,当如鲲鹏,扶摇直上,一去千里,何苦怀恋于温柔之乡?上官弟弟且回去,好生习武才是。”
“我会的……哎哟,三姐,你轻些!”
上官云弘听到这话,被偶像如激励师一般亲口激励,顿时如打了一剂鸡血,心中豪情顿生,热血澎湃,然后……就被上官云嫦揪着耳朵拉走了。
庄瑾留意到玉玲珑的态度,有些奇怪,似不在乎上官云嫦世家嫡女的身份,反而对玄蛇令本身似乎有着一些忌惮,传音询问。
上官云嫦听闻庄瑾传音,回眸看了一眼,神秘一笑:“你问这个问题啊,不告诉你。”
庄瑾:……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记仇,他知道,这是在报复自己之前的取笑、看戏。
上官云嫦看到庄瑾无语的表情,爽朗一笑,这笑容有种英姿飒爽的美,不同于小家碧玉、牡丹雍容国色,让人想到竹林飒飒,清泉石流……这一刻不知道茶馆中多少人为之失神,不分男女,可在她目光扫去又纷纷避开,最后给庄瑾留下一道传音。
“此事不可说,不过兄台很快就会知道的。”
然后,揪着上官云弘离去,她此来就是为抓这个不成气的弟弟的,遇到庄瑾,实属偶然。
庄瑾看着上官云嫦离去的背影,对之前心中的一二猜测,更确信了三分,转头看向纪同岫,对方神色有着些微的失落。
之前庄瑾‘一怒为红颜’,连带纪同岫也成为人群焦点,有着被瞩目的享受、愉悦,可随着上官云嫦、玉玲珑接连出现,取代了这份瞩目,尤其是上官云嫦,更是高傲,对她一句话都没有,从始至终感兴趣的只有庄瑾。
不过矛盾的是,纪同岫苦涩、失落,却始终一言不发,默默让出舞台,心中却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
——她生于此,长于此,三观从小就被规训,看到更高地位的人,不会生出类似‘大丈夫当如是’、‘我可取而代之’的想法,骨子里的阶级观念理所当然,就是身上的同理心,也更多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俯视。
就如纪同岫自己,面对庄瑾时,也始终是小心谨慎,将自己放在下位。
其实,这一点在纪同岫身上还不是太过明显,纪家老爷子纪公集才更是凸出,明明一个老爷子,在庄瑾面前,真正将自己当作晚辈,奉承、讨好……这才真是将这一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庄瑾看到此点,不由想道:‘先天武者来到州城,也是要从铜鲤令开始!明明升令任务,对先天境界来说,绝非难事,州城之中,更是有许多一流、二流、三流家族,愿意求着贴上来,为其办理,可官方就是没有在这里开后门,一定要先天尊者走程序,这何尝不是一种潜移默化的驯化呐?’
‘所以,从我进入悬天司、乃至接触州城出身的纪同岫的那一刻,无形的考验就已经开始了么?’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其乐无穷啊!’
庄瑾仿佛看到一盘崭新开启的棋局,淡淡一笑,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
离开珍馐坊五楼的同福茶馆,庄瑾、纪同岫下午继续游逛,感谢那位岑华坤的馈赠,收获了一大笔贡献点,算是有了充足的经费。
不过纪同岫的令牌也只是银鲤令,受到不少限制,许多高层次的地方进不去,这游逛总是差了些意思,那种感觉就好似寸止,不能说不愉悦,却距离高潮始终差了一些,不上不下。
庄瑾却也由此体会到了那些先天之下的武者、一二三流家族的感受,欲望打开了一道口子,却难以彻底满足,难怪会让他们孜孜以求,奋力向上攀登。
晚饭就在外面,饭后,庄瑾询问州城在三环之外,可有其它独立交易体系,比如黑市之类,纪同岫回答是有,‘不过层次较低,也是乌烟瘴气,大概会令庄先生失望’,庄瑾本着见识一番的想法,便让她带着过去看看。
黑市入口,一个蒙着脸、个子不高、声音有些稚嫩的女武者叫住两人:“大哥、这位姐姐,可要了解一下共济会么?”
……
(本章完)
第222章 ,共济
第222章 ,共济
“不……”
纪同岫本能想要拒绝,对这些乱七八糟的组织,内心下意识划分为骗子。
庄瑾却抬手阻止了她,感知这个蒙面小女武者不过四经境界,好奇问道:“哦,可否给我们说说这共济会?”
“我们共济会,意在让所有被压迫的武者,团结起来,人人有功练,先凝气带动后凝气,先通脉带动后通脉,先胎息带动后胎息……”
这蒙面小女武者说着,时而攥起拳头,配合肢体动作,倒也颇有煽动性:“总之,两位加入共济会,以后咱们就是同舟共济的一家人了。”
‘哦,这共济会还有思想纲领?!’
庄瑾暗叹着,又是看去问道:“可有什么具体的好处?”
“当然有的,拉一个武者入会,奖励一钱银子,拉两个武者入会,奖励三钱银子……”
‘好家伙,还有些传销的性质。’
庄瑾暗叹着,说‘考虑考虑’,就又被发了传单,上面是一些关于共济会的基本介绍,这个蒙面小女武者最后还叮嘱他们,若是加入共济会,推荐人一定要说是‘小鲤’。
随后两人进去黑市,纪同岫说起,提醒道:“庄先生,前些年也有些类似的组织出现,如天下商盟、人人党、成功会……最后却都是一地鸡毛。”
天下商盟,乃是一个商业团体组织,想要联合垄断州城生活必需品,上调物价,遭到州衙铁拳打击,最终四分五裂。
人人党,宣传什么‘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次投入,终生收益,享受分成’,最后暴雷。
成功会,灌鸡汤、打鸡血,教人成功,收割了好一批人。
州城相对开放、自由的环境,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提供了生存的土壤,八百年的漫长时间,真是出现了许多非常有意思的事情、现象,并似乎每隔几十上百年就在重演。
说着进去黑市,庄瑾发现,果然如纪同岫所说,这里的东西层次极低,只有一些一到六经的基本功法、修炼资粮之类,质量、种目、性价比,都远远不如悬天司,以及三环之内的摊位。
相比三环之内的井然有序,这里也极为混乱。
摊主个个贪婪、鄙薄,坑蒙拐骗,能坑一个是一个,根本没想着做回头客的生意,态度也极为恶劣,看一下,若是不买,动不动就是‘穷逼,滚’、‘买不起装你娘呐’、‘什么,东西有问题?眼瞎啊,多找找你自己的问题,问问自己,买不起是不是不够努力’。
简直一片乌烟瘴气。
庄瑾感知之中,基本都是凝气武者,并多是四经之下,超过七经都少有,这一处黑市中,最高看场子的也不过一个通脉一脉武者。
只能说,州城三环之内,乃是一州菁华集中,不往三环内武者扎堆的地方去,在州城其他地方,通脉武者也都大小算是个人物了。
走一圈,庄瑾也没遇到什么捡漏的事情——没人是傻子,真要有东西认不出,都会去悬天司鉴定,真要摆出来的,十成十都是坑人的。
这让他对小说话本中的黑市捡漏,有些印象幻灭,最终逛到头,两人也只是买下了一块天外陨铁。
——先天之下的武者,极少用兵器,对这种材料需求量较少,悬天司收购有些压价,讨价还价之下,纪同岫以一个相对合理的价位购买。
可就是这一块天外陨铁,都算是露富,被盯上,一些武者如鬣狗豺狼闻到了血腥味,尾随跟来。
这些人也就是凝气境界,多是一到三经,极少数四到六经,也就是层次太低,还在凝气低境,连通脉开启武道直觉都没有,不然反而没有这个胆量了。
庄瑾、纪同岫都没放在心上,出去时,看到那个蒙面小女武者还在这里。
庄瑾看了一眼身后,故意问道:“我们在黑市被盯上了,若是现在加入共济会,你能否替我们解决?”
“不行,就算你们现在加入共济会,也不等于我就一定要和你们同舟共济啊!”
蒙面小女武者脱口而出,心中更是翻了个白眼:‘我在这拉人一晚上,也就十两银子,犯得着玩命么?’
“大哥、姐姐你们保重,等解决了麻烦,再来找我们共济会同舟共济,记得推荐人一定要填写‘小鲤’哦,保重!”
她说着,还对两人握了下小拳头,然后麻溜跑路离开。
庄瑾:……
纪同岫:……
纪同岫都被逗笑了:“不需庄先生出手,我来解决。”
“嗯。”
庄瑾微微颔首:“快一些。”
面对那些追来的武者,纪同岫脚尖一点迎上,以极快的速度穿梭闪过,或拂或拍,招招毙命。
她是有些同理心不假,但作为能带领商队下府交易的主事者,自不会是什么圣母,也有着霹雳手段。
唰!
等纪同岫身形停顿,身后追来的七八个武者顿时如割麦子般倒下,她拍了拍手,看向黑市一处方向:“劳烦收尸了!”
这一瞬间,她束着的头发随风飘动,眉宇间的英姿飒爽,几乎要满溢出来,倒是有着上官云嫦二三成风采了。
“不错!”庄瑾赞许点头,在纪同岫过来后揽住腰肢。
纪同岫难得听到庄瑾的夸赞,感受着庄瑾对自己这般样子的喜欢,心中羞涩,抿了抿唇,知道今晚……
……
“今晚你和你姐姐一道,去侍奉庄尊者,记住,看你姐姐的眼色,一定要小意奉承……”
纪家,纪家老爷子纪公集,正在这般叮嘱着纪同岫的妹妹纪同筱。
“爹,怎么能这样,再说,再说……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也自己找了个先天尊者?”
“不是,我……”
原来前些日子,纪同筱和闺中密友出去游玩,偶然结识一个名为宫邦荣的男子,私定终身……宫家世代经商,家中小有产业,住在六环。
“什么玩意儿?!”
纪公集想到什么,顿时板起脸,看向纪同筱严肃问道:“筱儿,你的名节没有坏了吧?”
“爹,成亲之前,女儿怎会……”
“那就好,立刻和那什么姓宫的断了,去跟着庄尊者,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纪同筱此刻看着父亲,只感觉陌生:“爹,您方才不是还在说名节么?怎么此刻,就宁愿让女儿当个没名没分的妾、乃至玩物,也不愿意让女儿当别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此……还说是为女儿好?”
“愚蠢!荒唐!糊涂!就算是妾,是玩物,那也是先天尊者的玩物;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也是如路边杂草、野狗一般小瘪三的妻子!”
“爹,他不是如路边杂草、野狗一般的小瘪三,宫家世代经商,家中产业资财,也有十万……”
“呵,不说号称十万,真要变现能有多少,就是现银十万,算个什么?有什么用?中高端武道资源,是银钱能买到?四环、五环的房子,是你有钱就能买到?”
纪公集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语重心长道:“这个世道,上者练武,中者做官,下者经商。那什么宫家,连庄尊者一个小指头……不,我拿庄尊者对比,简直是侮辱了庄尊者,不说庄尊者,甚至不说咱家,就说州衙一个小吏,都能刁难那什么宫家。”
“有钱又怎么样,没有权力,没有归于自身的伟力,就如一盘摆在桌案的肉……宁为尊者妾,不为常人妻,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么?”
纪同筱听闻脸色发白,可仍是坚持着道:“他对我很好,还约定改日拜见,上门提亲……”
“对你好?怎么个好法?是能给你媲美云纹金鲤令的副卡,还是能让你在三环之内享尽尊荣?若真是空口白牙的好,甜言蜜语……呵,说句难听的话,我扔给路边的野狗一根骨头,它也能对我好呐!还约定过来拜见,上门提亲,好一个破落户,也妄想来攀我纪家的高枝!”
“爹,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么说,已经是客气了,什么公家母家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四环纪家的门楣也是他敢厚颜高攀的。”
纪公集看向这个女儿,压抑着怒气,哄道:“我知道的,你和你姐姐,从小就看脸,庄尊者多俊逸啊,跟着尊者委屈你了?”
“可、可……跟着庄尊者,像姐姐一般,只是一个没有名分的玩物啊!”
纪公集听闻此言,险些都被气笑了:“若有名分,还能轮得到你?”
“爹活了六十多年,不是白活的,不会坑你,相信爹看人的眼光,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机缘,一定要珍惜!”
他看着女儿低头讷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怒斥道:“我的女儿啊,你一定要等失去,才能有所醒悟,一定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后悔么?”
纪同筱听着如此重话,终于忍不住,低低啜泣出声。
“唉!”
纪公集见此,叹息一声,言道:“我纪家,从我这一代往上数,从我祖父的祖父的开始,传至如今,奋六世之余烈,终于跻身州城四环的二流家族,纵使如此,你爹我仍是诚惶诚恐,如履薄冰,生怕一步行差踏错,滑落阶级……如庄尊者这般这孤身来到州城的先天尊者,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筱儿,你自问,纪家从小到大可有亏待过你?悉心培养,鼎力支持,你方有今日。如今,爹请你回馈家族一二,帮帮爹,帮帮纪家,行么?”
他看着女儿挣扎的神色,又是道:“爹知道你心里有道坎儿过不去,但爹告诉你,这个世道,就是笑贫不笑娼,笑卑不笑尊,你若是跟了庄尊者,谁会耻笑?谁敢耻笑?有的只有对你的奉承、讨好!”
纪同筱听着这话,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下贱货物,被父亲、家族送来送去,思索、挣扎、犹豫,最终扑通一声跪下:“爹,女儿做不到,做不到啊,请爹由着女儿,再让女儿最后任性这一次吧!”
纪公集额头青筋突兀,手掌攥了又攥,深吸口气,似是释然道:“也罢,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呐?这样,明日你请那什么宫的小子过来让爹看看,若是真好,那就如你心意吧!”
他自然不是真的同意,只是看纪同筱这边难以打开突破口,就算强扭,不情不愿,也唯恐冲撞了庄瑾,准备换个思路,费些心思,揭破那宫邦荣的真面目,好让纪同筱心甘情愿。
“多谢爹爹!”
“嗯,你去吧!”
纪公集看着女儿出门,感知到走远,才啪地一下拂袖将茶盏扫落在地,他明日倒要看看,那个姓宫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
这边,慕白去找纪同岫,这是听说庄瑾、纪同岫晚上没有回来吃饭,又打听到纪同岫平日喜欢吃的点心,贴心去外面买了回来,想让表姐垫垫肚子,感受到他这如春天般温暖的呵护、关爱。
可过来却被丫鬟告知:“慕公子不知道么,小姐去了庄尊者那边?”
慕白听到,却还在自我欺骗,给纪同岫找着理由:“都这么晚了,表姐还过去找庄尊者说事么?”
可下一刻,这幻想就是被戳破,那丫鬟神情古怪看了他一眼,耿直道:“不是,小姐带了换洗衣服过去。”
什么情况,会带换洗衣服?
虽然慕白说了,庄瑾是先天武者,可与庄瑾多多亲近,多有益处,但真没想到是这么个亲近法啊!
痛!
好痛!
太痛了!
慕白恍恍惚惚回去,等一路返回,却是想明白了,表姐已经被……现在或许都……
胳膊扭不过大腿,那就换一个,想想今天白日所见那个女神捕楚婧,似更是不错,他决定打听信息,换一个人舔……咳咳,是换一个人追求。
一念至此,慕白顿觉豁然开朗,振作起来,决定好生奋斗。
他也听过庄瑾的崛起过程,如今经过这件事的教训,醒悟男儿还是当有实力、身份、地位才是!
“过去我还是不够努力,只要我足够努力,武道境界、地位、女人,都会有的!”
这晚上,慕白做了个梦,经过自己奋斗,三年通脉,五年胎息,十年先天,然后,终于有勇气追求女神捕楚婧,过去却看到楚婧被一个白衣男子揽在怀里,怒极上前,看到那人竟是……
“庄大人?!”
慕白醒来坐起,看到白晃晃的月光照在窗前,不由长出口气,感叹出声:“真是好一场噩梦!”
他披着衣服,起身如厕,看到庄瑾院子的方向,灯似还在亮着,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冲动,去找庄瑾,请他节制些,万万不能太累着表姐,可又想到如今已然换了目标——女神捕楚婧,这才按下躺回床上,只是久久再难以入睡。
……
(本章完)
第223章 ,拒绝
第223章 ,拒绝
沧州城,滕家。
次日,庄瑾独自来到,递过当年滕元松所赠那枚玉佩。
见到信物,门房当即双手捧过,进去通传,不多时后,一个名为滕元竹、通脉三脉境界的中年男子出来,客套两句后,将他迎了进去:“家父、大兄今日出去,去看我家预订的州城四环的房子,庄兄且先进来,喝杯热茶,等候一二。”
此人说到四环的房子,神态间明显有着骄傲,说着‘喝茶等候’,态度也有些淡淡的居高临下,在上茶后,不一会儿,更是出去了。
庄瑾在纪家从来都是礼遇备至,骤然受到如此冷落,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转念就是明白,自己如今状态,这滕元竹感知乃是同境,不由哑然失笑。
——他倒也不是故意考验如何,自到来州城,一直是这个状态,并非为谁特殊,纪家那也不过是纪同岫自行通传。
的确如此,滕元竹看庄瑾和自己一般境界,又是凭滕元松玉佩引荐,显然是下面府县过来,在州城人的眼中,沧州除了州城之外的地方,那都是乡下山沟沟,庄瑾此来,在他的观感中,就是穷亲戚上门打秋风了。
这般打秋风,平常还好,如今滕家正有些烦心事,自顾不暇,就想让庄瑾知难而退。
于是上茶后,滕元竹托词如厕走了,竟就没回来,将庄瑾晾在了这里。
一盏茶功夫后。
庄瑾放下茶盏,起身,拒绝了下人的挽留,径自离开:‘管中窥豹,可见滕家家风不过如此,也难怪当初滕元松离去不愿回了。’
他此来,本意是想在纪家之外寻一个备选,现在滕家这个态度,就没必要看下去了。
‘纪家对我颇为热切,基本不可能出意外,就算有什么意外,换另一家就是,州城多的是家族愿意攀附上来,不是非滕家不可。’庄瑾暗道着,摇头离去。
……
就在庄瑾离开,大约一个时辰后。
滕家老爷子滕祖绶、滕家大少爷滕元柏回来,脸上带着愁容,愁眉不展。
“爹、大兄,情况怎样?”
滕元竹问道:“四环预订的房子,这番停工,是什么问题?”
“说是那块地皮的归属有些争议,后续能不能继续开工,按期交房,还是个未知数。”滕祖绶叹息道。
“爹,这块地皮乃是贺家承办,贺家是先天家族,又是老字号承建商了,想来就是有一二问题,也能解决的。”滕元柏安慰道。
“也是,预订这块地皮房子的,一流、二流、三流家族这么多,最后真要烂尾……群情激愤,州衙、悬天司都不会不管,饶是贺家是先天家族,恐怕都吃不住。”
滕祖绶说着,顿了一下,又道:“退一万步讲,就是最后房子不成,交不了房,退还定金的贡献点,以及取消咱们办贷的贡献点,总是成的。”
“总不会最后房没拿到,咱们贷款的贡献点还得接着还,天下哪都没有这样的道理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不知为何,滕元竹越听,心中越是有种隐隐的不安,摇了摇头压下,转移话题道:“今日上午有个姓庄的人,拿着五弟的信物来找,我说爹、大兄你们出去了,让这人等候一二。”
“嘿,这人的脾气还挺大,坐了不到盏茶功夫,就走了。”
他将这事当作笑话,说给两人听。
“哦,是么?”
滕祖绶也没放在心上,微微点头,可头点了一半,忽而反应过来:“等等,你说那人拿着松儿的玉佩信物,还姓庄?”
“是姓庄,是叫庄……对,庄瑾!”
滕元竹看父亲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疑惑问道:“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滕祖绶确认是庄瑾,想到当初滕元松的书信,言庄瑾乃是先天武者,还想着庄瑾什么时候过来州城,一直在等候,可五六年都没过来,以为庄瑾留下府城了,暗感可惜,渐渐放下了此事。
可今天再次听到,就是自家儿子怠慢,人家拂袖离开……
“我去你个瓜娃子哦!”
滕祖绶喷出茶水,一把将茶盏砸了过去,披衣服急起:“快快快,快随我去追庄尊者!”
……
庄瑾并没有返回纪家,而是去了城外,准备见识一二,与纪同岫一道多有瞩目,今日也没有让她跟着。
当初携带的风翼雷虎的异兽肉干,如今已然消耗七七八八,在悬天司兑换先天境界的修炼资粮,需要玄蛇令,而纪家做任务,将令牌升到金鲤令,以及一个玄蛇级升令任务,快则一月,慢则两月了。
按照慕清的计划,庄瑾来到州城也不宜有‘武疯子’的名声,表现得太有上进心。
所以,庄瑾的打算是:昨日来到,接下来空档的一二月,以剩下的一点肉干修炼之余,多走走看看,了解州城规则。
——他目标乃是追寻武道更高境界,来到新环境,认知规则、了解规则,比闭门造车、莽着一根筋蛮干,事半功倍,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如今我先天真气境三重,等得到玄蛇令,分配三环房子,更换更高等级的黑元丸,完成这一境界的积累,最快也要一年。’
这还是从宽预估,相对别人,却已然是极快了。
‘更上境界,先天罡气境、先天斩尸境界,那就更为漫长,在州城不是一朝一夕,这是一场持久战啊!’
这种情况下,主动了解州城架构、规则,乃是必要的,以免稀里糊涂,撞得头破血流,乃至踩了大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伏牛山脉的边缘,建立了多处据点,收购散修武者进山狩猎的异兽,这里还有着酒馆、饭馆,以及妓院种种。
方便这些散修武者、异兽猎人,就近售卖猎物,以及在血腥狩猎厮杀后,喝酒吃饭,补充恢复,发泄欲望。
一号据点,这里最大的一间酒馆,没有名字,只在门口挂着福、顺、康三字的旗帜,久而久之,便被叫作‘福顺康’。
因为受众基本都是武者,这里的酒,自然不是普通的酒,乃是青元液培育的作物酿造,其中天地元气充裕,喝下可以恢复内息,店中小菜,肉也不是普通的肉,多是异兽杂碎。
钱也不是普通金银,相对普通人,武者消费较为大额,银子携带不便,乃是在悬天司兑换的元币,一元币等于一贡献点。
庄瑾在这里,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只带了眼睛、耳朵,没有带嘴巴,默默观察、倾听。
不多时后,竟看到了慕白、‘通山五义’五人。
原来慕白昨晚受到刺激,决心振作,又因为自尊心,拒绝了纪家安排,今日在三环碰到‘通山五义’,双方有着一面之缘的香火情,通山五义的大哥陆泰做主邀请慕白与他们一起。
这六人看到庄瑾,还想过来拜见,庄瑾微微点头,传音阻止,看着他们抱拳后进山,继续坐在角落看着、听着。
酒馆中,这些散修武者,有的站在门外;有的进店坐下;有的豪阔掏出一把元币,大口喝酒;有的数了一枚枚元币,在柜台上排开,要了酒慢慢喝;有的面容疲惫,沉默寡言;有的身上带着血腥,意气风发,高谈阔论……
这些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走了来。
“话说悬天司的指点,可真有用,我武技遇到瓶颈,找人家指点,一下就突破了,只是太贵,一次就要一百贡献点。”
“是啊,指点效果好,可就是贵,突破瓶颈的丹药,更贵!我算看明白了,这辛辛苦苦,老老实实,也只够功法、武技,以及日常修炼资粮,就算冒着危险,押镖、采药、狩猎异兽,好不容易存下一点,也被这些指点、丹药收割拿走,剩不下一点。”
“他娘的,贡献点都让谁给赚走了?”
“还能是谁,上面那些通脉、胎息大修呗!就说咱们狩猎的异兽,卖给这边据点,再到转到三环摊位,价格就翻出几倍,到了珍馐坊,更是价格翻几十倍,就咱们狩猎异兽的,反而吃不起异兽肉,吃些下酒的杂碎都要抠抠索索,这找谁说理去?”
“到了通脉境界、拿到银鲤令就好了,那时,就能在三环租赁摊位。就说老沙,当年一起的,现在人家突破通脉境界,拿到银鲤令,可是抖起来了,听说通山五义的老大也快了。”
“拿到银鲤令,就能进入登仙阁了啊!登仙阁不比别处,银鲤令才能进入一到三层,金鲤令才能四到六层,听说潜龙榜之人都进不去七层,非得是先天尊者的玄蛇令才行。你们说,那七层之上难道有仙女不成?”
“仙女我就不想了,只想拿到银鲤令,进去睡一次,那死也满足了。想我第一次路过登仙阁,看到一个如似玉的姑娘向外张望,我就想,这辈子一定要进去睡一次,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
……
这些散修武者中,武道、女人是两个永远绕不开的话题,也多有丧气、谩骂之语,但每当说到那极为罕见的一二翻身的例子,也都会受到鼓舞,仿佛看见希望,津津乐道不知道多久。
‘任何世界都是一样,上层精心设计了一套严密的制度,让底层终日辛苦,也只够吃喝,维持基本生存,存不下一点……就算冒险、侥幸存下一点,也很快就会被通过各种方式收割。’
‘从这一点来说,这些底层的武者,与码头那些普通人挑夫没有什么不同,或许可以称作武者民工。’
‘这些底层的武者民工,进山狩猎异兽种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可谓不能吃苦,但这世上,往往是你越有上进心,越能吃苦,就越有吃不完的苦。’
‘凝气境界武者,在这州城,在伏牛山脉,是底层,那中层、中上层的三流、二流、一流家族呢?’
庄瑾想到:纪家为了白鹿武院的推荐名额,付出巨大代价,只为了押注下一代,滕家滕元竹说起四环的房子,身上有着自豪,眼中有光……
……
“你也是武者,可有信心将来名登潜龙榜,乃至突破先天?假若让筱儿嫁给你,你可能买得起四环、五环的房子?”
纪公集今日约见纪同筱的意中人——宫邦荣,开始见面,倒是和颜悦色,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就将此人的家庭、个人的老底掏得干干净净。
在他眼中,宫家平平无奇,世代经商,在六环有点小钱,也就比普通百姓人家好了那么一些。
还有意外的一点是,这小子是什么共济会的执事,说来还颇为自豪,但纪公集一听,就心中生出警惕,更认为这是个祸害,此刻终于图穷匕见,开始发难。
“这……如今小子不过八经,以小子的天赋,有一定信心突破通脉,胎息也有一线希望,潜龙榜却是不敢想,先天更是……而房子么,四环的房子确不敢奢望,不过我父亲说了,愿意砸锅卖铁在五环置办一座小院,只是购房资格方面,伯父……”
‘顺杆子往上爬,打蛇随棍上,打秋风打到我纪家头上了!’
纪公集心中冷笑一声,看去问道:“你对筱儿可是真心相爱,为她好?”
“那是自然,我对筱儿情谊,天地可鉴……”
“那正好,如今筱儿正有一个搭上先天尊者的好机会,若你真为她好,当主动成全才是。”
“这……”
宫邦荣听闻吓了一跳,自己和先天尊者抢女人?可心头一转念,就是明白纪家哪有那个资格,大概是没名没分那种,咬着牙鼓起勇气道:“伯父此言差矣,真要为筱儿好,当看到她快乐、幸福……”
“什么是幸福?人是会变的。你也说了,你不可能突破先天,现在你们两个能有情饮水饱,以后呐?筱儿为你放弃了先天尊者,以后遇到不顺,难免拿你对比,这种压力,你承受得住么?或者更直白些说,你认为你自己,比得上先天尊者?”
“人怎能如此简单对比?在我们共济会,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可有些人更平等!你说共济会人人平等,那你们会长,会愿意和新入会的会员交换身份么?打着如此旗号招摇撞骗,可笑还真有人信!”
纪公集看此人似还想反驳,摆了摆手道:“年轻人,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那一套省省吧!”
“你真想和筱儿在一起,我倒也可以成全,只是此举会得罪一位先天尊者,我会划清界限,从此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你也想清楚,那位尊者可能不追究,却也可能追究,一旦追究,甚至不须自己动手,只要一个态度,你宫家倾覆就在顷刻,宫家若倒,你当如何自处?贤侄,现在我再问你,你还坚持自己的选择么?”
“这……”宫邦荣不是愣头青,相反非常聪明,明白纪公集说的有道理,顿时陷入犹豫。
“此事是我纪家对不住你,这样,若是你主动退出,我纪家愿意补偿一粒开脉丹,等到你到达凝气十二经圆满,可以此突破通脉之境。”
宫邦荣闻言沉默。
短短时间,要说他对纪同筱有多喜欢,那自然不可能,心中更多是攀附纪家的心理,如今纪公集说得明白,他真要坚持,会断绝关系,不会让他沾到一丝好处,还会得罪一位先天尊者,给自家招来大祸……反倒这个提议,多有好处。
只是答应吧,刚才表现得多么深情,岂不是成了笑话?
纪公集自然明白,给了台阶:“不用贤侄开口,若是真心同意,只须沉默,我自当完成约定。”
回应的是一片沉默。
……
屏风之后,纪同筱听着对话,心如死灰,自己为了宫邦荣,承受了多大压力,此刻对方的态度,却是让她成了笑话。
纪同岫拉着妹妹,才没让她出去,此刻见尘埃落定才是放开。
“宫邦荣,你……走!此生我与你,死生不复再见!”
“同筱!”
“这不正好,贤侄放心,老夫答应的条件不会食言。”
纪公集并不打算反悔,食言而肥,省去那一颗开脉丹,也是想着庄瑾万一知道,能留下个好印象,说着将失魂落魄的宫邦荣送出去,暗叹下了这么大力气,终于将事情办成了大半。
纪同岫看着这一幕,螓首微摇,却没有这么乐观,如今她对庄瑾了解渐深,明白庄瑾绝非对女人来者不拒。
……
果然,当晚纪同岫带着妹妹来到,说明来意,庄瑾拂袖间,银白真气缭绕,将纪同筱卷了出去:“告诉你爹,多下些心思在任务上,比这些都强。”
若是昨日初来,他或还有些兴趣,今天所见所闻,州城架构莫名让他感觉有些熟悉,当下只想尽快拿到玄蛇令,获得修行资粮,继续进步,以及验证心中一些猜测,实在没有心思想着这些。
于他而言,女色不过调剂,他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己来州城为了什么,所求为何。
“呜呜!”
门外,纪同筱失声痛哭,自己送上门,却被拒绝赶出,这种屈辱简直难以言喻,她也终于明白现实,自己与庄瑾的差距实如天壤之别。
……
(本章完)
第224章 ,真相
第224章 ,真相
时间匆匆,转眼一个半月过去。
这一个半月间,滕家为那日怠慢,每日殷勤过来,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本来庄瑾不准备搭理,可随后发现,有滕家比着较劲儿,纪家更为积极,滕家也颇有诚意,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下血本打通渠道,购买了先天境界修炼资粮,庄瑾也没白要,以从岑华坤那里得来的贡献点支付。
这种兑换极亏,不过一两月暂时支应,却也无妨。
于是,这些日子,庄瑾每日一两个时辰去往城外据点,观察放松,其他时间修炼,有着资粮,以及剩下的一些风翼雷虎异兽肉辅助,这里天地元气浓度又远超下面府县,再加上之前的修炼成果,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的积累,终于达到了两成。
不得不说,州城不是下面府县可比,种种条件之下,相比从前慢吞吞的速度,如今几乎翻倍!
好事成双,有滕家在旁虎视眈眈,纪家也受到鞭策,互卷之下,不惜代价,快速完成八个任务,从铜鲤令晋升金鲤令。
拿到金鲤令,就有着挑战潜龙榜的资格,可庄瑾没兴趣玩这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打算直接完成一个升令任务,通过境界检测,一步到位拿到玄蛇令。
悬天司众多玄蛇级升令任务中,其中一个,纪家竟也给出了线索。
……
“庄尊者,您可知道共济会?”
“哦?”
庄瑾想到那日去往黑市见闻。
“共济会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乃是一个打着‘人人平等’旗号的组织,本来州衙、悬天司也懒得管,可共济会无序发展,前些日子竟骗到了先天家族的头上,一个先天尊者喜欢的后辈,口出惊人言论,那位尊者追查之下,仓促出手,却让共济会会长逃掉……”
纪公集娓娓道来:“后来先天家族自查,数家的后辈受到蛊惑,联合之下,升级为玄蛇级诛杀任务,可作为升令任务。”
悬天司任务分为常规任务、升令任务,升令任务比令牌等级高一个级别,并且多为诛杀、猎杀等任务,相较同级别常规任务困难许多。
“你有这个任务的线索?”
“是,庄尊者,当初筱儿……”
纪公集说了纪同筱、宫邦荣之事。
……
这晚,沧州城城东,一处地下区域。
共济会核心高层,秘密在这个据点召开会议,应对悬天司悬赏任务。
“找到了!”
庄瑾从宫邦荣入手,辗转跟踪,顺藤摸瓜,此刻现身,展现出先天级别的存在感。
“快快拦住此人!”
共济会会长是个身材矮小、扁平脸长须、看去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此刻大叫一声,钻入桌子底下,启动机关,身形落下消失。
面对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武者,庄瑾背负右手,脚下一踏,先天真气以自身为圆心,向外横扫,一阵银光大作中,这些武者纷纷掀翻,倒飞砸落出去。
他看向共济会会长消失的位置,也懒得寻找机关,直接一掌拍出,一道银龙虚影呼啸而去,爆炸之中,打开入口,径自进入。
共济会会长听着后面追踪而来的声音,不住启动机关,拦路阻截。
唰唰唰!
一只只毒箭从机关箭孔射出,左右交织攒射,组成箭网。
庄瑾心念一动,周身三尺气墙撑起,尽数抵挡。
呼!呼!呼!
在一阵咔嚓嚓的机关声中,两边墙壁又有青铜龙头探出,喷吐火龙。
庄瑾只是一剑,剑光一化十六,让所有青铜龙头尽数爆炸,粉碎开来,脚步不停向前。
轰隆隆!
通道之中,又有巨石紧跟滚来,却在一道如匹练般的剑光下,直接一分为二,斩落两边。
“先天真气境第三重炼气如虹?!”
共济会会长看到这道剑光,只感觉一阵牙酸,心中不住骂娘:‘他娘的!他娘的!’
他只是胎息境界,就是先天真气境第一重,也都要费尽手段才能逃命,先天真气境第二重,大概率就在劫难逃,何德何能,让超越一个大境界、两个小境界,先天真气境第三重的武者来追他啊?
此人一肚子问候讲不出来,只想问悬镜司,是不是玩不起,是不是玩不起,啊?
“你不能杀……”
唰!
庄瑾却是充耳不闻,直接一剑枭首。
他只是为了完成升令任务,借此人的人头一用,其它种种关他什么事?
等随后出来,意外看到了上官云嫦,还有州衙中人,询问了一二,对抢了人头之事,也不介意。
庄瑾离开时,看到了一具被抬走的尸体,感觉莫名有些熟悉,只是一转念,就想到了此人是谁,那晚黑市入口遇到的代号‘小鲤’的姑娘,那日对方蒙面,今日露出容貌,倒也清秀好看。
‘此女当初发传单,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是被共济会蛊惑,只是为了拿好处,趋于利弊,也不是一根筋,明白见风使舵的道理,背后或许也有着种种故事,但如今只是因为恰巧身在这处据点,就被殃及,无声无息死掉。’
人死如灯灭,这一死,什么都没有了,一切种种,尽数被掩埋。
‘州城底层武者,就是如此残酷啊!’
庄瑾暗叹着,想到这一个半月,去往城外据点福寿康酒馆所见所闻:你永远不知道所见的武者,是不是最后一面,可能前两日看到,进入伏牛山脉,从此就一去不回,再听到消息,只是别人口中的一句叹息。
新人来,旧人去,一茬茬如春风中的野草,割之不尽。
他此刻更深刻理解了州城之中,那些底层武者的命运,当真是命如草芥!
……
来到悬天司,提交任务,也不知是如何验证的,速度倒是很快,令牌很快收到消息,提示任务完成。
柜台窗口预约,如今是金鲤令,更上的玄蛇令、云纹金鲤令难得一见,倒也很快,不多时就轮到。
柜台窗口,接待的是一个身穿桃红衣裳的清秀女子,听闻来意道:“您升令任务已显示完成,玄蛇令生成,需要先天真气配合,以及一千贡献点,您确定吗?”
她声音隐隐有些激动,玄蛇令持有者不会在柜台办理事务,自有雅间,升令玄蛇令更是数年难得一见,此刻有种见证历史的感觉。
“确定,劳烦了。”
在划掉一千贡献点后,对方操作之下,悬天镜一道光芒投落,让令牌悬空,缓缓旋转。
“请输入先天真气。”
庄瑾依言照做,顿时,令牌嗡鸣震颤,其上光芒浓郁如若实质,紧接着,其上的金色鲤鱼图案,如水波一般流动,拉长变窄,化作一道玄蛇图样,在其身下浮现出三道云纹,第一道云纹瞬间点亮,后续两道竟也隐隐有着点亮的趋势。
“先天真气境有着三重,对应玄蛇令三纹,您的令牌如今是一纹玄蛇令,需要完成升令任务,才能继续升令。”窗口内桃红衣裳女子压下心中的震惊,恭敬解释道。
下一刻。
轰!
悬天司中心的光柱,庄瑾影像生成,屹立半空,龙凤虚影缭绕盘旋,此刻进来武者看到这一幕,震惊之后,皆是激动。
“这景象……莫不是又有新的先天尊者拿到了玄蛇令?”
“这位尊者真是俊朗,也好生年轻,是三大世家中人吧?”
“不像,没见过啊,不过无论是否,能见证一位先天尊者诞生,都是咱们的荣幸!这般盛事,上一次还是前年末,元气潮汐爆发的大年,连续出了两三位尊者,上上一次出尊者境更是六年前了。”
……
按照柜台后那位桃红衣裳女子所说,他的影像会展示三日,宣示容貌,避免州城众人冲撞。
庄瑾微微颔首,没说什么,要了一间静室。
先天真气注入,玄蛇令初次激活,一条玄蛇光影从中飞出,吐着蛇信,生成一道光幕。
【尊敬的先天尊者,您的编号为……,您可以不限时间、次数自由选号(不可重复),是否开始?】
庄瑾点击否,下一刻,自动进入初次登入说明。
1、您的令牌功能升级,开启任务发布权限,开启各种版块页面,可自行探索;
2、三环内一切门铺,如酒楼、客栈、浴坊等,开放玄蛇级令牌以上专属贵宾区域,开放神兵坊、天衣坊、珍馐坊、百果坊、千蔬坊、禽肉坊、摘星楼、奇兽坊、登仙阁等七层以上区域,每月一次星空宴会邀请函一张;
3、获得三环屋舍一座,门铺两间,终生有效;
4、每月自动获得一个玄蛇级凭证;
5、事务办理、珍稀丹药、资源预订……可对其下令牌插队;
6、进入大乾九州各地府县,自动获得六品府通判地位待遇;
7、每届一个进入白鹿武院推荐名额;
8、获得副卡办理资格,当前数量:玄蛇级副卡一张、金鲤级副卡九张、银鲤级副卡二十四张;
9、开放悬镜司举办的州级拍卖会资格,五年一次甲等、一年一次乙等、每季一次丙等免费邀请函,以及节日邀请,各种特殊福利;
……
种种特权,如瀑布流一般快速刷新。
如纪同岫所说,令牌丢失,卡中余额不限次数找回,或者透支额度,只是最基本,更多种种特权福利,乃是先天之下的武者,根本想象不到。
不过,有一点不好:一季需要至少完成一个任意玄蛇级任务,特权才可持续,否则许多特权会短暂封存。
这是防止如府城沈先鸿、慕远图那种先天卡bug,不然凭着玄蛇令,一月自动发放一个凭证,以及种种特权寄售……就能钻空子,隔空吸血。
可就是如此,也十分惊人。
庄瑾暗暗估算:‘玄蛇令有着三纹,如今我不过一纹玄蛇令,可只要每三月完成一个基本任务,比如选择坐镇州城一都一月的任务,绝对安全,划水摸鱼,就能维系种种特权,正常每月白嫖凭证,加上店铺出租收益,供给先天真气境三重的修炼资粮,都是绰绰有余!’
‘每月用不到的其它种种特权,寻掮客转卖,这些余裕资源,再供养三四个胎息、一二十个通脉、上百个凝气武者,都是可以。’
这简直疯狂!
‘资源不会凭空产生,只会转移,如我这般玄蛇令持有者,劳少而得多,必然是有人在替我负重前行。’
庄瑾想到这些时日所见,明白玄蛇令极高的福利,从何而来,不过是通过这个悬天司体系,压榨剥削先天之下武者的血汗所得。
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既得利益者,食利阶层。
“还有,”
庄瑾深吸口气,滑动光幕,点开一个子栏目,看到其中信息的刹那,来到州城的种种疑惑,瞬间尽数明白。
……
登仙阁栏目点开,介绍七层及之上的女子,根据每年玄蛇令持有者投票、大众人气、年龄,以及特殊体质等等,综合评级分为三等。
第一等中,曾见过的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医仙传人缪云真、同福茶馆掌柜玉玲珑……赫然尽数在列。
在她们之外,还有城中著名女子武院的讲师之,学院之,以及州城琴棋书画方面,各种才女。
这些在州城中有着极高人气,许多人做梦幻想,万众追捧的女神、仙子,在这里如酒楼中的菜目一般,可任凭择选……
那种人前、人后的反差,让人飘飘然如登仙,这才是登仙阁的真正含义。
庄瑾也是明白,难怪进入州城,这么巧合,一下遇到这么多出色女子,原来本就是刻意培养,如剧本捧出的‘明星’,故意推到人前,让大众看到、追捧的;也明白她们个个神秘背景,乃是为何;个个武道境界,都至少在通脉四五重以上,资源从何而来。
这一切背后,都是悬天司!
‘不过,大概率不会告诉她们先天三关的信息,这些女子恐怕都是服用了突破瓶颈的丹药。’
庄瑾也明白了上官云嫦说的‘很快会知道’,如今拿到玄蛇令,果然一切明了。
这第一等的女子,登仙阁九楼女子一夜‘清谈’的价格,乃是一枚玄蛇凭证,十万贡献点。
不过这第一等的女子,也不是说选择,一定就可以,她们可以拒绝,一年内只需完成个位数的保底次数即可,并且,按照规矩,非得同意,必须采用措施。
——此世有种异兽,名曰天蚕,其蚕丝轻薄坚韧,触若无物,培育变种,有着冰蚕丝、火蚕丝、雷蚕丝种种之分。
第二等中,登仙阁八楼的女子,乃是三年一次推出的往届女神、仙子,以及一些一二流家族的夫人、小姐。
这一等的女子,清谈一晚需要一个金鲤凭证、一万贡献点,她们一年内可拒绝一定次数,也是非得同意,必须采用措施。
第三等中,登仙阁七楼,乃是年过三十的往届,许多三流家族的夫人、小姐种种。
这一等,则是一晚一个银鲤凭证、三千贡献点,不可拒绝,增加贡献点,更可以不采取措施。
登仙阁七层以上,此三等女子,也都只对玄蛇令持有者本人开放。
庄瑾点开信息,发现还可以查看具体信息。
“同福客栈的掌柜玉玲珑,年龄二十九,与女神捕楚婧、豆腐天仙虞玉仙、医仙传人缪云真等人不同,并非是这一届最新推出,年龄上稍有减分,但因为人气、特殊体质,近十年间一直是第一等之列……曾和五十七人有过一夜清谈,共计五百九十八个单量!”
庄瑾回想当初上官云嫦之言‘一个别人玩剩下的女人,将你迷成这样’,原来不是说玉玲珑寡妇身份,是说这个。
‘那上官云弘,身为三大世家的嫡子,却因为是先天之下,也不知道么?这是世家对其先天三关,炼心的一环?’
他暗自猜测着,看到玄蛇令上,的确有着措辞严厉的保密条款,追责声明,也难怪上官云嫦当初说‘不可说’。
‘其实,这就算偶尔泄露,大众也不会信,只会以为是污蔑、造谣,就如前世多少明星说‘没谈过恋爱,看人不在乎容貌,只要对自己好’,本人敢说,粉丝敢信,或者说自我欺骗!’
‘豆腐天仙虞玉仙,有过与一人清谈,两次单量;女神捕楚婧、医仙传人缪云真两人,则都是零。’
庄瑾下意识感到惊讶,竟然这么少,可转念就是明白,这三等女子,登仙阁七到九楼,人数足有上千人,州城先天及以上,如今沧州城拿到玄蛇令的先天武者,只有二百余人。
——不要以为这个数字很夸张,这是沧州七百万平方公里土地,一亿一千万人中,先天两甲子寿元中,各种年龄如今尚且存世的。
这二百余人,部分在下面府城,如沈先鸿、慕远图种种;部分不常驻州城,游历在外;部分虽在州城,但年岁渐大,只当做定海神针,不理外事。
剩下这些尚且在州城活跃的,也多有七老八十,年过百岁,年轻时候什么都玩过了,固本培元,不感兴趣;又一部分乃是独行侠,如苦行僧约束自我,专注武道,不好此道。
这般算下来,真正有资格的人,并不算太多。
‘还有,登仙阁九楼第一等女子,价格确实是贵,一些先天尊者也舍不得,特别是一人维系一个大家族的,宁愿等其降等。’
‘再加上,这是新近一期,时间尚短,这第一等女子也有着拒绝权力,可能多有一些挑剔,比如对年龄、相貌、婚配方面,有着严格筛选。’
庄瑾看到这些,隐隐感觉把握住了什么:‘先天武者,因为其破坏力,统战价值,官府、世家在构造的这一套体系中,给予极高地位,将其捧起来,给予荣誉、特权、好处、种种享受,以此消磨心志么?’
他其实还是远远小瞧了这一招,自己乃是府城过来,那些州城本地侥幸突破先天的,一路听着名声,以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佳人,在突破先天,拿到玄蛇令后,却发现这些仙子、女神,乃至可能自己的姨姑堂表姐妹,尽数都不过是菜单上的菜,那一刻,他会是什么感受?
有的三观重塑,接受加入其中,肆意享受;有的美好幻灭,从此不相信爱情,放纵沉迷;极少数断情绝爱,可也会在武道之心留下瑕疵,将来突破更高境界,就是破绽!
——尤其是先天斩尸境,乃至先天大境之后的下一大境,涉及到人体之‘神’,这一手简直是绝户计!
也就庄瑾初来,就在府城,又经过前世信息大爆炸,拐外抹角与娱乐圈有一定联系、了解,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接受能力大大增强,此前也就有一二猜测,才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这个时代的土著,可非如此啊!
庄瑾能想象到,那些出身一二三流家族的幸运儿,一朝突破,骤然知道,心中美好幻灭、三观重塑的情景。
……
(本章完)
第225章 ,娱乐
第225章 ,娱乐
沧州城,三环。
叮!
楚婧的令牌一颤,收到消息,似是想到什么,进入静室,打开光幕,看到有着一条登仙阁的相约清谈订单,点开对方资料。
“庄瑾么?”
她看着有些眼熟,转念就想起来了,曾经是有过一面之缘,下意识想像前几次那般拒绝,可即将点下之时,又是犹豫了。
登仙阁九楼第一等的女子,极为宽松、自由,不愿意的话,一年中只需完成最低三次的清谈订单,就可享受悬天司的背景、资源,以及种种好处。
可一年终究也有着三次保底,今年现在已是八月份,这还一次都没有,若是不接,临近年末可就被动了。
而且,每年一次评级,综评分数太低,会是降等的,降等之后更不复如今自由、宽松。
——登仙阁七层之上,名单之列,每月都会有一定额度凭证、贡献点发放,但每次接单都有着奖励,以及高额提成,如楚婧这般第一等更是如此,多劳多得。
“这庄瑾……”
楚婧看庄瑾的年龄,不过二十七岁,并非前几次的四五十岁,乃至七老八十,又容貌俊朗,并非看不下眼。
她沉默翻阅着庄瑾信息,目光落到最下的接受、拒绝两个选项,犹豫良久,葱白指尖终于点下。
叮!
……
登仙阁,九楼。
纯色的锻骨境异兽皮,拼接组成地毯,庄瑾站在接地的琉璃窗前,向外看去。
今夜繁星闪烁,漫天星河好似被牵引而下,经由悬天镜转化为光幕,一颗颗星辰似乎触手可及,下方三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如蚁流,身在此地,好如仙人临高俯瞰人间。
叮铃!
这时一人刷令牌进来,飞鱼服、大长腿,不是楚婧又是哪个?
楚婧见庄瑾看到她身穿州衙飞鱼服模样,微微点头,眼中多有欣赏,心中嫌弃之余,又有些自得。
她作为登仙阁推出第一等的女子,如今虽然还是清白之身,但早被教授过许多经验,自然知道男人喜好。
“记得初次见面,楚神捕擒拿采大盗,也是身穿这身飞鱼服,当时还有些不愉快,看我的眼神……楚神捕可否恢复一下?”
“对,就是这个样子,楚神捕保持住。”
“对了,听说多少人喜欢楚神捕而不得,楚神捕不妨说说,其中出名的有谁,我或许还听过。”
“三大世家中,潜龙榜五十一的岑华钧、潜龙榜七十三的葛明轩、潜龙榜九十二的葛明辉、州衙追风神捕陆川……”
“哦,多有三大世家的人?”
“尊者……”
楚婧接触到庄瑾的目光,又是恢复高傲神情:“你太高看他们了,三大世家内部,实则更为残酷。”
世家之中,不入先天,武道无望的,不过养起来的废物,有必要在乎这些废物是否被愚弄么?说到底也不过一群可怜虫。
至于丢面子,这些世家豪族,有一点与庄瑾十分相似,重实利而轻虚名。
而有望先天的,真正突破后,接触‘真实’,这也是一次砥砺心性,若是从小接受世家精英教育,还能如那些幸运儿一般被磨废了,那就废了吧,先天尊者,也足够成为世家的中流砥柱、底蕴。
更重要的一点是,世家中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如扩宽强化经脉的天材地宝,如对突破先天后续境界瓶颈没有副作用的奇珍、奇果,异兽五脏境以上的兽核……也是极为有限,不足以支撑太多人继续向上突破,大浪淘沙炼真金,也是正好。
“你这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就不必……”
……
半个时辰的清谈,楚婧已然颇为疲惫,神色都略有些苍白,去洗漱一番后出来,身上的那股英气略有褪去,倒显得有着些许慵懒。
庄瑾也是理解了,为何前世游戏中会推出一套套时装,原来的确是可以增加属性的。
“你果然是第一次与人清谈。”
“尊者是不是很得意?我这般万众追捧的神捕,却能……”
庄瑾闻言,微微点头,然后又是摇头:“你说的得意、或者说征服感,的确是有的,这不甚道德,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的路,从来都是自己选的。”
“是啊!”
楚婧螓首微点,并没否认,假惺惺说什么身不由已,既要又要,享受了悬天司的背景好处,又要装出如白莲般的无辜:“我们这般人,就如琉璃丝笼子中的雀儿,远远看去,看不到笼子,高高在上,光鲜亮丽,雄雀儿想接近、雌雀儿想成为……只有足够资格,来到近处,才会发现囚禁的笼子。”
“许多人羡慕这份奢华,义无反顾想要进去;有的进来后,看到外边的天空,却又想出去。”
她说着顿了一下,神色坚定:“在我看来,无论怎样,不过得失二字而已,这世上从来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要失去一些。”
“你倒是清醒,这里……透过表象,观其骨肉,终究不过是另一个娱乐圈罢了!”庄瑾叹息道。
“娱乐圈?娱人玩乐的圈子,要如此说,倒也未尝不可。只是,寻常人等可不配我们娱之乐之,非得尊者这般屹立于州城的大人物,才是有着资格!”
楚婧的高傲,只是外人面前的伪装色,就是满足庄瑾‘恢复一下’,说话语气傲然,却也暗里捧着,提供足够情绪价值,许多话语更是十分有见地。
这却是理所应当,每一届登仙阁推出的女子,都是千挑万选,上上之资,一州亿万人中的菁华,岂是那些庸俗水粉可比?
一夜清谈,自不必细提。
……
次日,纪家。
庄瑾来到,开门见山:“我已然拿到玄蛇令,这个过程纪家出力不小,按照约定,我会将这届白鹿武院的推荐名额给予纪家……这样吧,今年九月白鹿武院开学,我会带着同岫小弟……是叫同唯吧?带他过去参与测试。”
“多谢尊者!多谢尊者!”
纪公集听闻顿时大喜,老脸激动得都在微微颤抖,眼眶更是隐隐有着泪光。
庄瑾不是沧州城土生土长的人,很难想象州城中,这些一二三流家族对州城中唯一超品武院——白鹿武院的执着,在他们心目中,白鹿武院的地位极为神圣,进入就意味着光明的未来、前途,这是家族跨越阶级的希望!
纪同岫看着庄瑾微微讶然的表情,在旁解释道:“在庄先生眼中,白鹿武院不算什么,一届都未必能出一个先天尊者,但在我们眼中,白鹿武院的确就是圣地。”
“只要进去,就有着不小可能名登潜龙榜,家族就有希望更进一步……如若没有庄先生,小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流武院了。”
一流武院,至少有着一个潜龙榜胎息武者的讲师,或还有一两位先天尊者挂名,进入要求州城四环的户籍;二流武院,至少有着一位胎息武者的讲师,要求州城五环的户籍;三流武院,讲师最高是通脉境界,不过多是通脉五六脉,也要求州城六环的户籍。
庄瑾忽而想到一点,问了出来:“一流武院,讲师是潜龙榜胎息武者,最多有着一两位先天尊者挂名,在白鹿武院之下,一流武院之上,这中间就没有先天尊者开办,乃至数位先天尊者联合所开的武院?”
“这……州城的确是没有,此事据闻似乎与多年前一事有关……那大概是三百多年前吧,一位名为风云扬的先天尊者牵头,多位先天尊者联手,在太元湖边开办了一座武院,声势煊赫,一度做得很大,后来……”
纪公集摇了摇头,没说下去。
显然,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庄瑾听闻微微颔首,眸子微动,也没继续就这个敏感话题说下去。
“我如今拿到玄蛇令,打算搬去三环的屋舍,今日就过去。玄蛇令附赠两个三环的铺子,其中一个铺子我打算交由纪家经营,作为酬劳,两成利润分予纪家,如何?”
“多谢庄尊者提携!”
纪公集听闻此话,更是激动,膝盖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磕一个。
胎息武者拿到金鲤令,可有三环之内铺子的租赁资格,但如今人多铺少,慢慢排队预约,轮到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纪家数代经营,在四环多有关系,才长期租赁着一个铺子,这是纪家真正的根基,现在又是送上门来一个,让他纪家代为经营,就能拿到两成利润,简直是天上一块大馅饼砸下来,能将人砸得晕晕乎乎那种。
此刻纪公集心情激动、狂喜,还有一些不安,感觉只是纪同岫这个女儿,远不足以彰显纪家诚意、维系关系,又是想到纪同筱,暗叹这个女儿不像她姐姐,就没这份福气了。
“嗯!”庄瑾看着纪老爷子恨不得磕几个的模样,抬手阻止。
……
“我这并无多少东西,搬过去也是方便,一事不烦二主,同岫你就看着下人过去打理一番,这东西也予你吧!”
庄瑾看着纪同岫相送跟随,给出一物。
“这……先生!”
纪同岫看着那张玄蛇级副卡,饶是以她平素落落大方的性格,一时也都不敢收。
玄蛇令附带的玄蛇级副卡,除了玄蛇令的透支权限,每月生成的一个玄蛇凭证,以及登仙阁等一些地方不开放外,拥有玄蛇令的大部分特权,远远超过潜龙榜的云纹金鲤令,比如天衣坊、珍馐坊、百果坊、千蔬坊、禽肉坊、摘星楼……这些许多州城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都是能够进入,九层楼之间畅通无阻。
如果说,玄蛇令是州城中男人踏入顶级权力的标志,那么玄蛇级副卡,就是州城中女人荣耀的极致,代表最顶级的尊贵与体面。
一纹玄蛇令也只有一张玄蛇级副卡,等闲先天家族,这张玄蛇级副卡一般都在正妻手中,就是先天尊者最宠爱的妾,乃至平妻、嫡子都拿不到,她实在没想到庄瑾会给她。
“一张副卡而已,你最近表现不错,算是奖励了。”庄瑾摆了摆手,淡淡道。
纪同岫听到这话,聪慧如她,顿时明白庄瑾的意思,物质上的宽裕,是不会倾注感情、给予名分的补偿。
不过她已然知足了,先天尊者平妻都没有的待遇,自己却有了,这是有实无名,心中充满感激、感动。
“嗯!”
庄瑾看到纪同岫明白意思,微微点头。
一张玄蛇级副卡而已,对他来说惠而不费,不值一提,却能给纪同岫足够荣耀,以及为她避免许多闲话,况且如天衣坊等等之地,纪同岫去了,打扮、保养得更漂亮了,受益的也是他。
还有就是,与纪家有了这一次合作,互相初步建立起信任,后续深化,将一个铺子交由经营打理,给自己赚取贡献点,供给修行资粮……而纪同岫就是联结双方的纽带,暂留身边,对待稍好一些,也可安纪家之心。
两人说话间,碰到了慕白,这家伙不像是从前的敬畏、害怕,看到庄瑾,如老鼠遇见猫,每次远远就是避开,避不开也是生分、僵硬的喊一句‘庄大人’,今天他犹豫了下,竟大着胆子凑上前来,对庄瑾讨好地叫了一声:“姐夫!”
这声姐夫,是从慕清那里论的,不过慕白虽是慕远图的远房侄子,但这个关系实在是有些远,比如离开滇南府前,慕远图、慕清都没和他说关照的话语,这次也明显是慕白自己‘开窍’,厚着脸皮硬贴上来的。
庄瑾看了此人一眼,心下猜测,这小子大概是在外面被社会毒打了。
的确是如此,慕白出去,才知道生活的艰难,作为异兽猎人,终日拼死拼活,忙忙碌碌,刨去吃喝、修炼资粮、偶尔去一次城外据点的妓院……干了一个多月,发现竟还倒欠‘通山五义’团队的贡献点,他看了账目,确认没问题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经过这一番毒打,彻底认清自己,总结复盘,也发现了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和纪家、庄瑾有着些许关系。
纪同岫看到慕白,说去安排收拾,也有避开慕白,保持距离的意思。
庄瑾看向慕白问道:“上次看到,你不是和‘通山五义’在一起?”
“姐夫,‘通山五义’散了。”
慕白脸上满是一言难尽的表情:“就上旬吧,他们要去做最后一个银鲤级升令任务,说担心有危险,我实力又最低,可能顾不上,就没让我去,这次果然就出事了。”
“二哥邬希永、三哥薛魁,一下子死了两个,四哥江泉生也是重伤断腿,只有五姐公孙萍还好。”
“前日,四哥江泉生找我喝酒,喝着喝着哭了起来,我问,他却没说,不过我看这其中只怕有隐情……”
他说着,小声猜测道:“几个结义弟妹将大哥陆泰先供起来,临到就差最后一点,该收获了,突然死的死、伤的伤,这其中必然有猫腻。”
庄瑾微微颔首。
“姐夫,你不奇怪?”慕白惊讶道。
庄瑾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阶层越是下沉,因为环境恶劣,生存都是困难,越是靠近兽性,充满自戕、互害。”
故而,往往能看到,从底层爬上来的人,心性、手段,越是狠辣。
“姐夫英明!”
慕白拍了句马屁,转移话题,扭捏着低声道:“姐夫,我以前是昏了头,现在不想表姐了,那天咱们才来,看到那个女神捕,我就觉得……”
庄瑾:……
“你可以再换一个。”
慕白闻言看了庄瑾一眼,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哦,昨日陆泰非要请我去珍馐坊五楼的同福茶馆喝茶,我看到了玉玲珑玉掌柜,那可真是……”
“咳咳!”
庄瑾咳嗽两声,眼角微微抽搐,想到玉玲珑那两项极高的数字,看着慕白头顶摇头道:“慕白啊,你听我句劝,这同福茶馆的玉玲珑,你……把握不住!”
……
(本章完)
第226章 ,新鲜
第226章 ,新鲜
沧州城,三环。
搬入这边配给的院子,自有纪同岫指挥下人收拾,庄瑾当了甩手掌柜,上午修炼之余,午后让下人唤来滕祖绶。
玄蛇令特权,附送有着两个铺子,都是在州城三环之内,作为整个整沧州城最核心繁华之地,三环的这两个铺子,做什么都没有赔本的,就是租出去都收益不菲,却也终究不如自己经营获利更多,这两个铺子他准备一个交由纪家经营,一个交给滕家经营。
在庄瑾个人观感中,纪家更好,滕家初次接触有些不愉快,但滕家在之前一个半月,提供修行资粮有功,不可不酬。
有言曰‘用功不如用过’,正是当初不愉快,滕家心有忐忑,生怕被换去,或也会更尽力、上心。
‘而且,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分散两家,互相比着、卷着,这更有利于我啊!’
如今庄瑾行事,更看重利弊,而非个人好恶。
“多谢庄尊者!”滕祖绶听闻自是高兴,却并不像是纪老爷子那般大喜,反而,眉宇间忧愁掩盖不下。
庄瑾询问之下,滕祖绶说出。
原来,滕家与不少一二三流家族一道,预定了一处四环的屋舍,那里是先天家族贺家承建,贺家也是州城中的老字号承建商了,可这次因为地皮归属有着争议,数次停工,现在更是几乎彻底黄了。
结果就是:如今房子拿到手遥遥无期,却又退不掉,反而向悬天司贷款的贡献点,还得接着偿还。
“尊者,您评评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没这么欺负人的啊!我……唉!”
滕祖绶说着,真是又怒又气,可面对先天家族贺家这般庞然大物,也只能憋着。
“走吧,我随你过去看看。”
庄瑾起身说着,看了此人一眼:“不过也只是去看看,未必能解决,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滕家和纪家一样,以后也是要给自己赚贡献点的,纪家有着纪同岫,作为联系纽带,滕家看看能不能借着这次事情,彻底收心。
同时,这事他听着也觉得新奇,想过去见识一番:‘城外据点的异兽猎人,那些底层武者的困境,我已经见识过了,这次就见识一番,如滕家这般一二三流家族的中层,所要面对的陷阱。’
“多谢庄尊者,小老儿知道好歹,无论成败,心中都是感激。”滕祖绶听闻庄瑾要过去,简直激动得差点跪了。
庄瑾说是不保证,但先天尊者亲自过去跑一趟,一位先天尊者啊,那是何等的面子,哪有不成的道理?
天可怜见,房子拿不到,定金退不回,贷款还要接着还,拖累整个滕家深陷泥沼,如今看到希望,真是险些老泪纵横。
……
州城三环,贺家门口,一群人堵住。
这些人都非是寻常人,而是二三十家一二三流家族的掌舵人,在外三环跺一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此刻却好似弱势群体,低三下四讲着道理。
“那片地皮和州衙有着争议,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房子近乎黄了,我主张定金退回,贷款取消。”
“是啊,这不是我们的问题,不敢要什么赔偿,只求退定金、取消贷款,总行吧?”
“现在这房子拿不到,贷款还在持续往里面填,家族都要被吸垮啊,数代人的努力付之一炬!”
……
“肃静!肃静!大家的心情,我贺家非常能理解;各位的诉求,也是极为正当的,我贺家也是支持。”
“但是,”
贺家本姓的贺通阿——贺管事,语气一顿道:“现在的问题,是那片地皮与州衙有着争议,大家想要继续开工,拿到房子,应该去找州衙;大家想要退定金、取消贷款,那去找悬天司,找我贺家没用啊!”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现在开不了工,我们拿不到房子,但悬天司的贷款,却必须接着还?”
“没这么欺负人的,你贺家果真如此霸道,我们必要联合起来,去州衙、悬天司告你们贺家一状!”
“我们预订屋舍的一二三流家族,足有二三十家,这么多一二三流家族联合起来,贺家就是先天家族,也够喝一壶的吧,你们贺家就不怕么?”
……
“去告我们贺家?路就在那,不送!”
贺管事冷笑一声,一副‘你随意’的表情,俨然半点不惧。
这个世道,当权力开口的时候,财富也得噤声;当拳力出现的时候,权力也得让道。
贺家乃是先天家族,贺家老祖乃是先天尊者,说坑你们就坑你们了,你们敢怎样?你们能怎样?
更别说,这次贺家还分润了一些好处,出去打点。
这些人去了州衙,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官字两张嘴’;去了悬天司,想要退贷,最多也就能收到一两句踢皮球的回复,再敢多言,或者敢闹事……哼哼!
“哦,这个款……真就退不了么?”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不是庄瑾,又是哪个?
此刻他一袭白袍,衣服在阳光下散发着朦胧光晕,本就俊朗的容貌,在‘人靠衣装’的映衬之下,更如谪仙下凡。
——这白袍是今日在天衣坊领取,是为先天尊者特制的天蚕衣,乃是以五脏境的异兽天蚕吐丝所制,说是天衣无缝不至于,但冬暖夏凉、尘垢不沾、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先天层次之下,异兽异力、武者劲力难破,却是实实在在,并无半点夸大。而这也不过是玄蛇令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项福利罢了!
滕祖绶跟在庄瑾身后,落后两个身位,明明是胎息武者,一身锦袍,这时却映衬得反而如老奴了。
“庄尊者?!”
贺管事原本一脸傲气,‘你奈我何’的表情,此刻却是弯腰、低眉、赔笑,快步迎上去,活脱脱如一条看到主人的哈巴狗。
庄瑾拿到玄蛇令,这可是大事,影像在悬天司光柱宣耀三日,州城世家先天之下的纨绔子,再到先天家族之人,都是第一时间记录容貌,记住了这个州城新的不可得罪之人。
如贺管家这般人,州城中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万万不能得罪,可是吃饭的本事,要是庄瑾当面都不识,如之前对那些人一般,有不敬之言、之举,那真是打死都活该,没人会给他做主!
“庄尊者,能退!自是能退!这种小事,您递一张条子过来就是了,怎敢在这般天气,劳烦您亲自大驾?老奴深感惶恐啊!”
“尊者进去喝杯茶,稍等片刻……哦不,不敢劳尊者等待,您若是有事,也可先行离开,这事老奴亲自盯着,今日下午务必将各种手尾处理妥当,单据送去,滕家的定金退回、贷款取消,以及赔偿违约……”
贺管事说着,看向滕祖绶:“滕家主有这般关系,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是?”
在贺家这里预订屋舍的一二三流家族家族,多是没有先天关系的,或者就算有也不深,请不动先天尊者如何,真要有同级别背景的,那也不敢逮着坑。
当然,肯定会有遗漏的,你要真能找到先天尊者的关系,那退你就是了,如滕家这种能将先天尊者当面请来的,那更是要快退、优退、速退,务必退得让‘百姓’舒心、放心、畅心,全心全意服务。
庄瑾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面子,对这些一二三流家族千难万难的事情,自己刷一下脸就解决了,其实他还是太小瞧了先天尊者的地位。
沧州一亿一千万中,如今存世只有二百余人,除去不在州城、不理外事的种种,活跃的更少,几乎堪称百万中挑一,这样的人,怎会没有面子?
滕祖绶站在庄瑾身后,此刻更是激动到脸色涨红,感觉自己代表着庄瑾颜面,挺直胸膛,昂起脑袋,迈起四方步,像是一只风华正茂的大公鸡。
那些过来围着、要求退款的一二三流家族掌舵人,看到这一幕却是没有半点嘲笑,反而心中满是羡慕,感叹滕家的好运,也有聪明人,想借着庄瑾的势,办成退款之事。
“之前贺管事不是说,在贺家不能退,要去悬天司的么?”
“滕家既然能退,不知我家可否能退?”
“当着庄尊者的面,贺管事你可要凭良心说话!”
……
庄瑾听到某句将自己当枪使的话,微微皱眉,朝人群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顿时就让此人周围的人哗啦啦让开,将本人暴露出来,对方脸色发白,脚下晃了晃,晕倒过去,被抬走。
“我此来,是为滕家,既然解决,就不多言了,贺管事自便。”
他对那人拙劣的演技,并没深究,也不是圣母,自然懒得多管闲事,婉拒了进去喝茶,却也没走,就站在那里看着。
贺管事见庄瑾表明不参与的态度,心中大定,睁着眼说瞎话道:“滕家情况特殊,那是特事特办。”
“贺管事,我家这情况也是特殊。”其中一人上前,不着痕迹,递过一封先天尊者的手书。
“嘶,你这情况果然特殊,也是可以退!”
“我这也是,请贺管事通融一二。”另一人也是上前,递过一个先天尊者的信物。
“不错,你这情况也是非常特殊啊!”
“我儿子是潜龙榜……”
“呵呵,在场的一流家族,哪家中没有潜龙榜武者?你这个情况,还是不够特殊嘛!”
……
“我这里有着悬天司登仙阁的印鉴。”一人忽而道。
一些人听闻这话,若有所思;一些人闻言,下意识低头,似乎做贼心虚般感到耻辱;也有一些人似乎看到希望,期待看去。
“这……”
贺管事看了那印鉴,犹豫了下,道:“你这情况特殊,又不够特殊,这样,本金不好说,贷款我看看能不能给办理退了,你看如何?”
对这般处理结果,不少人感到惊喜,却也有不少人面色挣扎。
庄瑾下意识想到悬天司登仙阁中,七楼以上,那些一二三流家族的夫人、小姐,又看了一会儿,微微摇头,带着滕祖绶离去。
这时身后忽而传来一声大骂:“你这信物,为何没有先天尊者的先天真气痕迹?!”
“大胆,竟敢仿造先天尊者信物!你这是恶意退款啊,来人,给我将这个刁民抓起来!”
顿时一片哄乱声响起。
庄瑾回头看去,只见大大的太阳底下,贺家门口明晃晃一片,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由摇头暗道:‘这太阳底下,可真是从来没有新鲜事啊!’
……
“尊者出面,这次是救了我滕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滕祖绶感激道。
“用心经营铺子,多给我赚些贡献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庄瑾说着,转头看去:“虽然我与滕家初次接触,是有些不愉快,但后续我希望不会再有不愉快,也能有一个善始善终。”
这话中蕴含着敲打之意。
有恩无威,会使人放纵肆意;有威无恩,会使人畏惧疏远;只有恩威并施,才是驭人之道。
庄瑾自问,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若有言在先,滕家还能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那就勿谓言之不预。
——一个先天家族贺家,就能将一群一二三流家族折腾得欲仙欲死,他这位庄尊者,只是不愿意突破底线罢了,不然手段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尊者之言,小老儿一定牢记于心。”滕祖绶再次拜下。
“嗯!”
庄瑾微微颔首,想到方才那个家主拿出的悬天司登仙阁印鉴,问道:“对之前登仙阁的印鉴,你知道多少?”
他问的是‘知道多少’,不是‘是否知道’。
“这……尊者,登仙阁派人试探问过,小老儿只旁敲侧击知道,似乎签订什么契约,可一次性拿到一大笔贡献点,每月还有一定数量凭证、贡献点,以及种种便利,还有接什么订单,每次都有积分,多少积分可以兑换什么。”
滕祖绶说着,摇头道:“只是,小老儿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就拒绝了,没有参与,那人说若遇到什么难处,可随时改变主意,去找他……不瞒尊者,这次,小老儿差点就动了心思。”
“这样么?”
庄瑾微微颔首,大概明白,登仙阁是以利诱,让这些一二三流家族自愿进献,可人世多艰,世道坎坷,难免遇到种种情况,很难不上钩,自愿进去跳入餐盘。
……
(本章完)
第227章 ,韬光(必看)
第227章 ,韬光(必看)
庄瑾去见识过退房事件,下午回来继续修炼,晚饭后,纪同岫忽而过来代为通禀,说有他的故人来访。
他出门去见,果然是故人,只是,对方变化之大,险些认不出来。
这人正是当年在清和县,与庄瑾一同猎杀阴阳蛟的宁同玄,遥想当初此人初见,白衣玉扇,风流倜傥,如今却是满面风霜,两鬓白发。
庄瑾感知之中,此人境界竟都是倒退到胎息七脉,身体元气更是大亏,显然突破先天失败,经过秘法刺脉。
“六七年不见,宁兄……怎至如此?”他抱了抱拳,上前问道。
宁同玄避开庄瑾的抱拳,看着颇为拘谨,退后两步,还了一个大礼,有些生分地叫道:“庄尊者!”
在庄瑾轻轻一叹,收敛了些再见故人的热情,宁同玄反倒自在了些,在请入座后,也只是半边屁股坐下。
宁同玄看着庄瑾,一如当年,如今两人看着似乎相差二十岁,神色复杂道:“三年前,我突破先天失败,气血、元气亏空……这几年又频繁狩猎异兽,劳累所致如此……”
他武道资质极高,得宁家资源集中,才在二十多岁就突破胎息境界,其后更是名登潜龙榜,逍遥游历四方,寻找突破先天之契机,这背后都是家族在默默承担,负重前行……在突破先天失败后,自然该为家族做些什么了。
就连大鹏金雕,家族都想卖至悬天司奇兽坊,可他不愿,偷偷放生,为此招来家族问责,不得不做出更多弥补。
也正是突破先天失败,境界倒退,家族从上到下,从寄予厚望的老爷子,再到曾经满是亲热的哥嫂,态度都是变化……今夕家中地位、待遇,简直天翻地覆。
突破失败,元气亏空;挣取贡献点,补偿家族,此中劳累;家族中人态度前后对比,心神上的落差……种种之下,才让他短短六七年,就苍老了这么多。
“等等,当初咱们猎杀阴阳蛟,拿到蛟珠,那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当初你就是胎息八脉之境,怎会三年前才尝试突破?”庄瑾发现了盲点。
“名登潜龙榜,有着云纹金鲤令,拥有种种特权、便利……而潜龙榜岁数,限制在三十岁。”
宁同玄点到即止,庄瑾却已然明白,宁家为了多享几年潜龙榜的好处,让对方拖延了三四年。
可先天三关第三关乃是‘神关’,如此一拖延,失去勇猛精进、一往无前之心,神关难度可就是大增啊!
宁同玄也是明白,心中后悔,苦笑叹息道:“这潜龙榜三十岁之限,害人不浅……唉!”
庄瑾闻言沉默,乍一听不觉什么,细细思来,发现这潜龙榜三十岁的年龄限制,乃是不亚于登仙阁推出‘明星’的毒计!
试想一下,出身一二三流家族,家族倾力供养,将你培养到胎息境界,终于名列潜龙榜,拿到云纹金鲤令,有着种种好处、特权,家族沾光,随之阶级跃迁,成为一流家族。
众所周知,突破先天成功率极低,就算有着机缘,有机会尝试突破先天,家族想请你暂缓数年,等过了三十岁再做突破,你同意是不同意?
不同意,如何对得起家族培养?同意,失去这股锐气,先天三关的‘神关’难度大增,更是将本就不大的成功几率,变得近乎渺茫。
‘观一叶而知秋,州城规则中,如这般的坑还有多少?不说处处陷阱,步步是坑,恐怕也不在少数。’
庄瑾暗叹着,看向宁同玄,问道:“宁……兄弟此来,恐怕不是叙旧,不知所为何事?”
“这……”
宁同玄嗫嚅之下,终于说出,原来是为那个白鹿武院的名额。
庄瑾拿到玄蛇令后,在悬天司宣示,他得知了这个故人……家中得知,嫂子软硬兼施、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兄长沉默不言,老爷子说是制止嫂子,言语间却是不痛不痒……
如此,他哪能还不明白家族中的态度,不得不来。
“我这一纹玄蛇令,只有一个推荐名额,已然给了纪家。”
庄瑾顿了下,又是道:“不过,此事我答应了,再寻一个名额,等过些时日吧,白鹿武院九月开学之前。”
要想再获得白鹿武院的推荐名额,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升令,一纹玄蛇令升级到二纹玄蛇令,种种特权升级,如白鹿武院每一届推荐名额增加一个、三环铺子增加一个、玄蛇级副卡增加一张……等等等等。
要想升令,一是境界,二是升令任务,庄瑾境界早就到了,升令任务也不是问题,手中就有一颗风翼雷虎的兽核。
不过,这颗兽核拿去做任务,二纹升三纹都够了,填这个升令任务有些亏,所以他才说等些日子,到时真没得选再如此。
——对庄瑾来说,升令也是早晚要做的事,因为要想得到后续先天罡气境功法,必须要拿到玄蛇令之上的黑蟒令。
‘当初猎杀阴阳蛟,宁同玄拿了蛟珠,我得了蛟尸、先天三关的信息、突破先天经验、失败不死秘法,真要算来,我是凭借信息差,趁人之危,占了些便宜了的,此番因果,不如用升令附带的一些惠而不费的东西,给了结了!’
说是心安也好,说是塑造形象也罢,庄瑾看在过往情分上,愿意成全一次。
“多谢庄尊者!”
宁同玄起身行了一个大礼,眼中隐有泪光,对比突破失败后家族中人的冷落,庄瑾这个故人态度不改,并给予如此善意,怎能不让他感动?
他想了下,掏出一物:“我也知道,家中仅仅支付贡献点,不足以换取白鹿武院名额,这般珍贵资源,实在是厚颜了。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补偿,只有这地图,标记了我探查的部分一重关外异兽分布,或对尊者有用。”
悬天司是有公共地图的,不过这种私人地图,自是不同,也算颇有价值。
“那就如此吧!”庄瑾也没客气,收下了,以免让对方觉得欠下什么,心中难安。
……
送走宁同玄,庄瑾心绪颇为复杂,想到来到州城后,所见种种:从通山五义,到黑市入口的‘鲤儿’,再到城外据点;从到纪家、滕家,到宁同玄,再到悬天司登仙阁种种……一一浮现眼前。
州城之中,底层武者,终日辛苦,积攒不下半点,被制度隐性收割,如此恶劣的环境,让底层武者之间,充满自戕、互害,信任危机之下,个人趋于原子化,却又更利于收割、压榨;
中层武者,自身没有希望,寄希望于下一代,可武道教育资源与户籍,或者说房子绑定。
想上武道名校?
可以,先买房!
房子环数越靠里,天地元气浓度越高,本就有着实际价值,再将此与教育、社会地位等等资源挂钩,不怕不上套。
如此逼着中层内卷。
中上层,潜龙榜武者可获得云纹金鲤令,算是玄蛇令的简化版,尽享尊荣,一个潜龙榜武者,可将一个家族抬升为一流家族。
可这些潜龙榜中人,也不过是对下立起的靶子、或者说竖起来的榜样,潜龙榜对应的云纹金鲤令,更是有时效的,乃是临时体验卡,有着三十岁危机,过了年龄就会被踢出去。
这就让他们充满焦虑,这个心态,能通过先天三关,才是怪事!
先天尊者么?
之前说过,有心算无心之下,先天武者自杀式攻击,能对世家都造成不小损害。如果有可能,门阀世家自然希望封锁功法、资源,让先天武者都出自自家,可做不到!
因为仙人遗迹,做不到封锁功法;因为九大奇地,做不到封锁资源,野生先天武者一定会出现,只能尽可能将他们纳入掌控。
‘还有就是,据我这些时日的观察,奇地绵延广深,天地元气汇聚,吸引兽类进入,转变为异兽,这是一笔可持续再生的巨大资源,却也是潜在隐患,如果没有武者消耗狩猎,维系动态平衡,只怕会酿成恐怖兽潮。’
从这一点来说,门阀世家,也需要自家之外的一定数量中高层武者。
门阀世家,将自家之外的先天武者纳入掌控,同样是通过悬天司这一套架构,因为先天武者的破坏力,统战价值,也是实实在在分享利益:三环之内的房子、铺子、大笔资源,给好处;种种特权,给荣耀;登仙阁、天衣坊、珍馐坊、百果坊、千蔬坊、禽肉坊,给享受。
同为食利阶级,门阀世家接纳这些先天尊者,共同对下先天之下封锁、压制,但在外界眼中同为食利阶级,门阀世家对先天武者却也有提防、针对。
如之前所说种种利益、荣耀、享受,希望喂饱这些先天武者,使其堕化,失去攻击性。
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有了家族、家业种种,拥有的多了,也就考虑的多了,人也就失去了豁出命去的魄力、决心。
富贵迷人眼,也是希望以此消磨斗志,使其沉迷其中,满足现状,不再向着武道更高境界攀登。
又如登仙阁,推出‘明星’,在先天武者心境上制造破绽;
再如三百多年前,多位先天尊者联手在太元湖旁所开的武院,遭到打击;
……
‘以悬天司为核心,八百年间建立起一个庞大体系,底层武者原子化,使其自戕、互害,方便收割;中层武者,房子与教育资源绑定,使其内卷,亦是照割;中上层武者,也不过是竖起来的靶子,同样在食谱之内;只有先天尊者,才算是跳出被剥削阶级,却也设置了重重陷阱……从上到下尽数囊括其中,真是好一套精密的架构啊!’
此刻,庄瑾看明白这些,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在他看来,世间的敌人,有着三种。
一为外贼。
外贼,实实在在,有形有质,可一剑斩之。
当然,要他来说,最合适的方法,还是以上凌下、恃强凌弱、以多打少。
二是内贼。
内贼,没有具象,要向心中求。身如菩提树,心似明镜台;时时勤擦拭,勿使惹尘埃。
这要自我约束、克制,抵御诱惑。比如庄瑾放弃滇南的安稳,决然离开,追寻长生;又比如不为玄蛇令种种尊贵迷惑,保持清醒……
第三种,乃是体制架构,或者说规则!
这种敌人,无形无质,不是杀一人、十人,乃至百人、千人,破灭一个世家,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空有力量,也只能‘拔剑四顾心茫然’。
也不是向内求可解,人可以改变自己,却难以改变大环境。个人与体制,犹如蜉蝣与大树,难以撼动,就算燃烧自我,迸发点点光辉,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什么都改变不了。
甚至不说改变体制,就是改变体制衍生出的一些现象,都是艰难无比,都不可能‘速胜’,要做好长久的斗争准备,积小势为大势。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才是世间最恐怖的敌人!
‘清儿啊,你早就看到这一步了么?’
庄瑾想到慕清为自己的规划,在这一阶段,应对乃是八字方针:和光同尘,韬光养晦!
‘我与旁人不同,还有三个优势。
黑煞功仙人第一版本,流传最广,但同境战斗力丝毫不差,在外人眼中又压榨潜力,有着偏见,认为前途有限,此为有利之一;
黑煞功子嗣艰难,尤其是到了先天之后,几不可能孕育子嗣,如此就是崛起,对世家威胁也相对较小,此为有利之二;
我没有瓶颈,不需要高端资源,不需要积攒凭证、贡献点,可营造出及时行乐,没有上进心形象,此为有利之三!’
‘我的三个优势,与和光同尘、韬光养晦战略指导结合,具体方略也就有了。’
庄瑾心下定计:‘寻找圈子加入,隐没自己,降低存在感。’
‘我不需要高端资源,那就不积攒凭证、贡献点,该就,纵情享受,降低某些可能的注意,减弱自己在某些人眼中的威胁,通过时间,给人营造出一种随和、不争的印象!’
而这个计划,其实从滇南府出发就开始了,收下纪同岫,真以为是沉迷女色?
这在铺垫形象之外,也是在刻意给自己制造外人眼中的‘弱点’,给纪同岫、纪家的好处,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种附带风险的补偿。
‘我进入州城,就可能有着关注,在拿到玄蛇令之后,更是极大可能被严密关注。’
庄瑾想到这里,看了一眼玄蛇令:‘此物的功能,真的仅仅只有表面这些么?呵!’
也正是因此,拿到玄蛇令的当夜,他直接透支贡献点,点了楚婧——之前说过,在不建立家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情况下,就是一纹玄蛇令,资源都是有着极大富余,事后轻松可以补上,不会影响修炼资粮如何,这也同样是在塑造形象。
大乾八百年建立的一套恐怖的体系架构,逆着这股封锁向上,庄瑾从来不敢有半点大意,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外人只看到他怀拥佳人、享受美色、夜夜笙歌、游逛四方、装逼打脸,却有谁知道他内心的苦?
‘唉,如今的我也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戴上了可悲的厚厚的面具,这世情世道,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为了武道前境,长生之许,就让我默默背负这一切吧!’
庄瑾心下一叹,背负右手,踱步来到窗前,仰望天空,看着一轮皎洁圆月,心中有着淡淡的惆怅,听着纪同岫梳洗的水声,思绪发散,暗暗思索着下月发了凭证、收了各般进项的贡献点,在登仙阁点哪个为好,以此来进一步塑造形象。
如此烦恼,可真是愁煞了人也!
……
(本章完)
第228章 ,寻宝
第228章 ,寻宝
‘如今拿到玄蛇令,修行资粮已然不是问题,可以继续完成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的积累,最多一年半,就可以完成这一步,突破先天罡气境!’
这速度已然极快,因为是在州城资源,以及天地元气浓郁的环境下,若是在下面府县,至少要三年多,这已经快了一半。
‘不过,为了自身形象考虑,不必要太赶,或者说,不能表现出那么赶的样子。’
‘而后续先天罡气境的功法,等突破先天罡气境,将玄蛇令升令黑蟒令后,就能自行获得,这是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此信息乃是庄瑾拿到玄蛇令后留意得知,至于其他途径,暂且不知,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表露出其它打听的举动。
不然,这才来到州城,距今不过一个多月,上蹿下跳,这么有上进心,想干什么?
在某些人眼中,这种刺头,尤其是下面府城来到,并无根基、人脉,不软不硬的柿子,不捏两下,让你知道规矩,都对不起你表现出来这蠢样!
庄瑾不是一心放在修行,外出游逛,左右右看,在了解州城架构、规则之外,也有这方面考虑。
——州城繁华,初次见到,都吸引不了你,非要一心闭门修炼,这是想表现一下自己不为外界所迷,武道之心有多坚定?希望被持续长期、重点关注,非要给自己上上强度,找些刺激?
恕庄瑾直言,这种行为不是脑子不够用,就是多少有些受虐癖,而很不好意思,他两者都没有。
‘如今,我要做的,还是在修行之外,韬光养晦,塑造形象,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要慢慢来,我也一直持续在做。’
‘还有就是,和光同尘,寻找先天层次圈子加入,隐没其中,了解更多信息,避免一些规则中针对先天武者的坑。’
庄瑾暗暗盘算道。
……
也就在庄瑾拿到玄蛇令的第三日,将三环两个铺子许给纪、滕两家经营的次日,这日上午,纪公集、纪同岫与先天尊者洪宝枢、其子洪金昶找来。
原来,这两处三环的铺子,一个在三环东,一个在三环北,这两个铺子在划给庄瑾之前,自不可能就在那空着,乃是悬天司租赁出去的。
三环北的铺子,原本是一家一流家族租赁,如今交给滕家经营,接收自然没什么波折;而三环东的铺子,这个位置更好些的铺子,原本是先天家族洪家的嫡子洪金昶名义上租赁。
这实则是先天家族洪家的家族产业,在这里开了异兽肉铺,已然是老字号,这一家铺子接收时就遇到了些麻烦,不过都有先天尊者的背景,洪宝枢也没有为难纪家如何,亲自过来找庄瑾商量。
庄瑾将一行人请进,如纪公集、纪同岫、洪金昶都是敬陪末座,恭谨噤声,只有同为先天的洪宝枢同坐上位,有着说话资格。
洪宝枢客气言道:“恭喜庄尊者晋入先天,拿到玄蛇令,三环东的那个原本我洪家租赁经营的铺子,划分庄尊者,悬天司的规矩,我自然明白。”
首先表明态度,承认庄瑾对铺子的所有权。
然后,就是说明来意:“我洪家在此经营异兽肉铺有些年头,也算是老字号,搬迁多有不便,也会影响生意,便想从庄尊者手中继续租赁,可以悬天司的租赁价格提高三成,不知意下如何?”
“若庄尊者同意,我也有些先天层次的好友,愿意引荐一二。”
这是开出条件,以悬天司租赁价格高出三成,以及介绍加入圈子,换取这个铺子的租赁权。
庄瑾闻言眸子微动,却是婉拒道:“今日洪尊者亲自找来,商谈此事,我本不应拒绝,可奈何铺子已许给纪家经营,还望理解一二。”
就如他所说,答应给纪家经营,怎好出尔反尔?
再说如今三环之内的铺子一铺难求,按照悬天司租赁价格提高三成,也是正常稍稍低于市场的行情,不能说没有诚意,但也不多。
而引荐进入先天圈子,庄瑾如今的确需要,但若是凭着答应这个要求进去,就低了一头,难免被人看轻,以后相处起来,多少会有一些不妥。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若是第一次就服软、低头、吃亏出让利益,展现出好欺负的一面,后续相处就会很麻烦,这就如官场中的服从性测试一般,有了第一次,你忍了、认了,往往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换句话说:圈子,庄瑾要进,但……头,他也不想低!
洪宝枢开始不过试探,后续是可以加价的,可庄瑾这么说,就将话头堵住了:“也罢,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此事就不提了,三日内,我洪家会搬走腾出。”
“只是有一点事先说明,避免误会,异兽肉铺的供货渠道,一些磨皮、炼肉、易筋层次异兽肉供应渠道就不说了,赠送留下,相对高端的锻骨境异兽肉渠道,数量有限,这般珍贵资源我洪家会带走,此事并非故意挖坑,提前说了,以免留下龃龉。”
“这是应有之义,洪尊者事先言明,也是敞亮。”
庄瑾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人家留下一些中低端渠道,已然是卖了面子,不会说人家带走自己高端渠道,拿走自己的东西,就认为是‘岂有此理、取死有道’如何,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庄瑾送洪家父子出去,看着他们离开,心中暗暗感叹:‘此事我不答应,也没有什么威胁挑衅,或者说亮一下牌子,让我看看他的玄蛇令如何,再或者倚老卖老,放狠话,闹翻、不愉快之类,这些全然没有。’
这才是正常情况,如此先天尊者,没一点脑子、城府、手腕,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之道,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
洪家离去的马车上。
“爹,那位庄尊者看着年纪轻轻,不久前才拿到玄蛇令,而您是老牌先天……那位庄尊者不给面子,不答应租赁,咱们丁是丁,卯是卯,分割清楚就是了,您怎么还留下中低端渠道,送好处给那位庄尊者?”洪金昶问道。
“都是坐在桌上的人物,一个三环的铺子而已,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多少留下些香火情。”
洪宝枢顿了一下,又意味深长道:“咱家是偌大一个家族,那位庄尊者,却是孤身一人啊!”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庄瑾、他洪家都是穿鞋的,但也有‘幸福者退让原则’,孤身一人,就是比一家老小更令人稍稍忌惮一些。
“是,爹看得深远,孩儿明白了。”
……
“庄尊者,那个三环东的铺子,依小老儿之见,还是继续开异兽肉铺为好,正好洪尊者留下了中低端异兽肉供应渠道,也是方便,只是高端的锻骨境异兽肉渠道,这就有些难办了。”
纪公集言道:“我纪家以及姻亲家族,对锻骨境异兽收获也少,过往售卖也是固定,一时难以调拨多少,不够打响名声,恐怕要慢慢来了。”
“此事就交给我吧!”
庄瑾想到昨日宁同玄交给他那张地图,其上多有标记的猎物。
之前他出城,都是在城外据点,没有进去伏牛山脉,也早已确认,伏牛山脉的三重地域,小竹山、翠屏山、虎头山、碧云山、落霞山一线的一重关外,这一‘一重险地’中,多为五脏境之下异兽,只有偶尔会出现五脏境异兽,以先天武者的实力,此‘险地’却是不‘险’,对他没什么危险。
“只需纪家派出人手,为我运送猎物即可。”
“是,多谢尊者。”
纪公集闻言大是惊喜,庄瑾这个先天尊者愿意出手,这一切自然不是问题,想必异兽肉铺很快就能打开局面,这对纪家也是大大有利的,毕竟有着两成利润分成呐!
……
纪家派出这些人手,这日真正见识到了先天尊者的恐怖,在他们眼中,凶险无比的锻骨境异兽,在庄瑾手中,就宛若老爹打儿子一般,正常狩猎厮杀,往往会坏了皮子种种,今日也是能够完好得到,最大程度保留价值。
大半天时间,庄瑾就猎杀了六只锻骨境异兽,这还是更多时间用在赶路寻找上,以及对磨皮、炼肉、易筋境界异兽没有出手。
庄瑾懒得费力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就如杀人多了,身上隐隐有着一股煞气,杀异兽多了,身上也会有类似气息,这对低境界异兽有着恐吓效果,但对高境界异兽就是挑衅,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饶是如此,他只对锻骨境异兽出手,也是让这些纪家人手震惊不轻,九死一生的一重险地,今日体验就如郊游,过来捡异兽一样。
傍晚时分,在小竹山区域,还遇到了惊喜。
一只通体青紫色、身高七寸、如袋鼠身前有着一个袋子的鼠类异兽,远远在竹林掩映之间,探出小脑袋。
“紫袋鼠?!”庄瑾眼力自是不俗,一眼认出此兽。
紫袋鼠:雷属性异兽,形如紫貂,又类仓鼠,身前长着一个小袋子,因为对气味感知极其敏锐,又称‘寻宝鼠’,在天地异兽榜中排行三百五十七。
悬天司的信息中,说紫袋鼠形如紫貂,又类仓鼠,但在庄瑾看来,这家伙更像是皮卡丘,左右脸颊,各有一个紫色环状圆环,尾巴尖尖冒着电光。
嗯,还有值得一提的,它胸前如袋鼠的袋子,并没有虚空属性,可以做什么储物袋之类的功能。
紫袋鼠攻击相对同境异兽一般,天赋全点在了速度上,动若电光火石,就是在锻骨境,都能发挥出媲美五脏境异兽速度,在竹林涛涛的主场自然环境下,就是先天真气境武者都难抓。
庄瑾日常翻阅悬天司任务中,也是记得,有着一个二纹玄蛇任务,要求抓捕一只锻骨境紫袋鼠,要求活的。
“吱吱!”
这家伙远远看到庄瑾一行,就是察觉不对,扭头就跑,在竹林快速穿行,如林海波浪中如游动一般,转眼就不见影子。
‘这个速度,先天真气境一重都追不上,先天真气境二重气动雷音,或能杀死,却也难以活捉,但我不同,我乃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真气境三重境啊!’
庄瑾脚下一点追去,拉近距离中,背后青莲剑出鞘。
唰!
一道如匹练般的剑光中,一大片竹林哗啦啦倒下。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随着竹子倒下,在竹林树梢间穿梭的紫袋鼠,瞬间成了无根之源,半空中两只小短腿还在带出残影的蹦跶,身形却已是落下,在半空中被一颗石子命中,僵硬掉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家伙还会装死?!”
庄瑾提溜着尾巴,将这小东西倒牵起来,甩了一甩,顿时一些紫色果实从它胸前的袋子中哗啦啦掉落。
“这是……野生紫竹实?!”
他回忆着此物信息,对十六岁以下、未曾开始开络习武的少年,能够略微改善资质。
本来被提溜尾巴,还在装死的紫袋鼠,此刻袋子中的野生紫竹实掉落,顿时不装了,吱吱乱叫,尾巴上电光闪烁。
不过,这家伙只是锻骨境,面对庄瑾这个先天真气境三重,在先天真气隔绝之下,只能说,这点反抗……挺可爱的。
庄瑾心念一转,改变主意了,上交任务不舍得,看这家伙卖相不错,带出去挺有面子,还能寻宝,驯化更有性价比,二纹升令任务就再看看别的吧!
正好驯化异兽,他颇有心得!
某只至今被遗忘在纪家的黑煞虎,表示认可,想它以前还要拦路打劫,现在在纪家这般天气元气环境浓郁的环境,比伏牛山脉外围都不差,还安全无比,吃吃睡睡,每天就有食物送上门,如今就是放它走,它都不愿走了。
……
接下来时日,庄瑾上午修炼,下午进山狩猎,在持续不断、较大数量的高端锻骨境异兽肉供应下,三环东铺子已然渐渐打出名声,晚上则是抽出一个时辰驯鼠。
嗯,前两者都还好,只有最后一项不是很顺利。
紫袋鼠不像是风翼雷虎,境界差距不大,宁死不屈,也不是像是黑煞虎,不怎么矜持,一套流程下来就屈服了,介于两者之间,吃他的、喝他的,就是不太听话。
不过终究还是庄瑾技高一筹,用它的东西养它,也是不亏。
——那野生紫竹实,因为能略微改善资质,在悬天司售卖价格之贵,比一些先天修炼资源价值都高,令庄瑾颇为惊讶,不过他转念就是明白,这玩意就是炒起来,收割那些中层武者的。
为了维系价格,那些野生紫竹实,庄瑾一颗一颗慢慢放出去,给紫袋鼠换了以青元液人工培育的竹实,虽然没有改善资质的效果,但其中天地元气浓度更高,对紫袋鼠效果更好。
每天固定一套流程,开始训练、太不听话打一顿稍狠的,不太听话打一顿稍轻的(暂时没有听话这个情况)、然后投喂。
紫袋鼠的表现只要有一丝进步,就视进步程度,或者增加竹食数量、品质,或者增加其他各种千蔬坊的果子,或者以先天真气按摩、轻微刺激五脏六腑。
总之,锻骨境异兽灵智,大约相当于人类小孩儿,庄瑾策略就是胡萝卜加大棒,慢慢pua,跟它耗上了!
……
(本章完)
第229章 ,入圈
第229章 ,入圈
匆匆旬日过去。
这日,纪同岫过来,说起:“三环东的异兽肉铺,这些时日生意极好,已然打开局面,这月收益贡献点,大概能有三十万。”
“只是一点,”
她看了庄瑾一眼,说出自己的担心:“这么较大批量供应锻骨境异兽肉,还是以相对稍低的价格,已引起同街中其它铺子的一些声音,那些一二三流家族,先生自不必在乎,但先天家族洪家的铺子搬迁后,就距离不远。”
“方圆附近,还有数家有着先天背景关系的铺子,他们与洪家似都是一个圈子……”
“无妨,这是开业酬宾,不会长久,也不可能长久,此事不算小,但在我们先天尊者眼中,却也算不得大,等他们坐不住,自会来找我的。”
庄瑾淡淡一笑,脸上有种智珠在握的从容。
这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狩猎异兽,给异兽肉铺打开局面只是顺带,更主要的,还是以此为契机,加入先天圈子。
等这些人坐不住,主动找他,许诺利益安抚,借坡下驴,如此就能平等加入,还可以稍稍占据主动地位。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庄瑾看向纪同岫:“此事我自有计较,这些时日,你忙碌操持,也是辛苦,这三万贡献点你拿去吧,买些衣服如何。”
这边一个铺子在他‘开卷’之下,已然是收益不菲,还有另一个铺子利润,以及玄蛇令特权种种,寻掮客转卖,虽然他没有太好的渠道,便宜卖了,但如今贡献点也极为富余。
这种情况下,终究是自己睡过的女人,还承担可能附带的风险,自然不会小气了。
“多谢庄先生。”
纪同岫令牌光幕点开,看着其中一个金色钱囊模样的图样开启,其中冒出一串数字,眼睛都似乎布灵一下亮起来,气色看着都似乎更好了些,神色间满是惊喜。
庄瑾看到这一幕,暗暗暗叹,无论前世今生,砸钱哄女人,果然都是无往不利的法宝啊!
……
正如庄瑾所料,洪宝枢那个先天小圈子的确坐不住了,他这边较大批量、较低价格供应高端的锻骨境异兽肉,在他们看来,观感大概类似于‘恶意涨薪’、‘将白的银子散给泥腿子’……简直是造孽啊!
本来以为开业酬宾,忍一日、两日、最多三日,可如今五日、十日了,都还没有停下中止的意思,洪宝枢那个先天小圈子不希望被逼着内卷,于是这日联名给庄瑾发了一张请帖。
……
庄瑾拿到请帖,应邀过来,来到三环的岑府,岑这个姓氏,让他心中下意识一动,想到了三大世家中的岑家。
进来后,发现这个小圈子中有着七个先天,除了之前见过的洪宝枢之外,其他六人,或身穿月白长衫,儒生模样;或冷面负刀,生人勿进;或一脸富态,富家翁打扮;或看着胡子拉碴,腰间挂着红皮酒葫芦,风流随性、落拓不羁;或是俊朗中年男人。
他目光最后落在一个看去七八十岁、白眉长须的老者身上,在感知之中,此人乃是和他一般的先天真气境三重境,暗道想来此人就是这个圈子的核心,今日的东道主岑占山了。
在庄瑾打量七人的同时,这七人也纷纷看向庄瑾,面色不动,心中却各有惊讶,震惊于此刻庄瑾外在表现出的气息:先天真气境二重境!
——庄瑾没有再运用那个技巧如何,今日全力收敛气息,将境界表现在先天真气境二重,如此既不会被轻视,避免麻烦,又不是毫无保留,气势全开,好似是对抗、挑衅一般,喧宾夺主。
在其他几人隐约看来调侃的目光中,洪宝枢出来一步,苦笑抱拳:“上次见面,倒是洪某眼拙了,今日……本来还有安排的以武会友,洪某在此认输了。”
庄瑾所做所为,一石二鸟之计,自然瞒不过他们这群老狐狸,接纳庄瑾进入圈子未尝不可,可原本也打算让庄瑾展现实力,比斗一二,如今庄瑾明明白白展露出先天真气境二重的境界,却是直接省却了这一步,让他们纷纷表现出善意。
“哈哈,我来为庄尊者介绍一番。”
岑占山爽朗笑着开口:“老朽先介绍下自己,姓岑名占山,岑这个姓氏在沧州城可是出名,老朽和世家岑家是有些关系,几百年前是一家,乃是当年分出来一脉旁支的后代。”
因为庄瑾年轻气足,对自身状态把控恰如其分,以及‘神’的强大,身融天地极为圆融,全力隐藏境界之下,就连此人这个同境都没有发现。
“这位是洪宝枢洪尊者,庄尊者认识,打过交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这位是风清隐风尊者,挂名一流武院清风武院,如今在其中教授武道。”
风清隐一身月白长衫,头戴天蓝方巾,看去儒雅彬彬。
庄瑾听闻,却是瞬间联想到:几百年前,那位牵头联手多位先天尊者,在太原湖畔办理武院的风云扬!
此人似乎明白庄瑾所想,叹息一声道:“我的确是那位的后人不假,不过却是断代,没享受到那位先祖的好处,全是……”
他微微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这位是冷奎冷尊者,在一场战斗厮杀后,立地突破先天,当年可是一段传奇……同境之中,实力出类拔萃!”
冷奎看来,露出个僵硬的笑容,微微点头。
“见过冷尊者!”
庄瑾看向这个冷面负刀、生人勿进、冷冰冰好如一块石头的人,身上有种肃杀之气,他却隐约感觉此人心神似有些不圆融。
“这位是贺兆燚贺尊者,当年元气潮汐的大年,在二重绝地,得到一株奇草,后突破先天……运气极佳,说来也是一段传奇。”
‘贺家么?!’
庄瑾看向这个满脸笑呵呵、如同弥勒佛、富家翁模样的人,却是瞬间想到,就是此人,利用地皮争议,坑了那些一二三流家族一波大的。
“这位是闵忠愍闵尊者,也是风流潇洒的人物,想来和庄尊者会有共同话题。”
庄瑾看向这个胡子拉碴、腰间挂着红皮酒葫芦之人,看去的确是风流随性。
“这位则是毕伯夷毕尊者,同是下面府城来到,豪族出身……”
“见过毕尊者!”
庄瑾看向这个模样俊朗的中年人,回以一礼。
这岑占山、洪宝枢、风清隐、冷奎、贺兆燚、闵忠愍、毕伯夷七人,包括庄瑾在内,每人先天之前的经历,都可堪称一部传奇。
——也不要以为一下子出现如此多先天武者,就以为先天乃是大白菜了,这是幸存者偏差,在他们这些成功者的背后,失败、倒在半路上的人不计其数,可谓白骨盈野。
在一一打招呼后,互相加了令牌好友。
一个先天尊者的好友位置,对想要那些向上社交的人来说,堪称千金不换,但庄瑾如今加来,却是轻轻松松,这正是自身层次决定社交圈子,身份对等才有平等对话的资格。
在一番引见之后,各自坐下,此处园林之中,开四季,流水取觞,推杯换盏间,话茬打开。
洪宝枢说起异兽肉铺之事:“庄尊者,你那三环东的异兽肉铺……”
他们对此事感觉为难的同时,其实也多有理解,庄瑾才拿到玄蛇令,发现种种享受,如登仙阁之地,一时放纵在所难免么,当初他们……也各有各的不堪。
但你那啥的瘾头,真不必那么大,来日方长,总能享受腻的,不用这么和我们卷啊!
“这样。”
岑占山接过话茬:“我等先天尊者,如天衣坊、摘星楼星空宴会……种种特权每月用不完,庄尊者独身一人,更是如此,可以走咱们圈子的渠道卖出,比通过寻常掮客,所得要多出许多来。”
这些先天尊者特权,对其下一二三流家族的女眷,极具吸引力,她们趋之若鹜,乃是真正的收割利器。
庄瑾独身一人,特权自然远远用不完,这是故意示好。
嗯,就差对他直说:你这个年轻人,那啥的瘾头有点大,我们理解,但你别再狂猎异兽、扰乱市场,当搅屎棍了,我们给你弄一个其它找补贡献点的方法,咱们和和气气,手拉手继续当高高在上的先天尊者,联合起来压榨那群泥腿子,不好么?
庄瑾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尴尬:“如此就多谢了,各位也请放心,我回去就吩咐下去,自明日开始,三环东那个异兽肉铺,不会这么大量供应、价格也会上调。”
他非常清楚,那般举措不可能长久,如今小打小闹还行,真要太过分,悬天司都会干预。
‘我亲自出手狩猎锻骨境异兽,也不可持续,短时间猎杀得过多,身上异兽怨念积攒,再进入伏牛山脉,恐怕都会被五脏境、乃至六腑境盯上,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得不偿失。’
“哈哈哈!”
其他人看到庄瑾这样子,露出意会的笑容,对庄瑾的态度,也颇为满意。
孰不知,庄瑾也在暗暗感叹,这次一举两得,目的达成,圈子进来了,还是以平等的地位,甚至稍稍占据主动,并拿到了好处补偿。
这正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嗦啊!
解决了这个主要问题,今日聚会,其余就是闲谈,从州城谈到下面府县,再到天南海北,无所不包。
这些人突破先天日久,甚至不乏去别州游历多年的,可谓见识广博,说来种种,令庄瑾都感觉大开眼界。
庄瑾多听少言,听着种种趣闻,渐渐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这些人无一例外,言语间提及先天之下的武者,态度淡漠,视若蝼蚁,说难听些,似乎都不认为是同类了,就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众生一般,也只有说到先天层次,才有平等姿态。
‘究其原因,还是先天层次与先天之下,实力差距太大,宛若天堑,还有就是,先天武者数量稀少,如沧州一亿一千万人中,当下存世的先天武者也就二百余人,可谓几十万里挑一。’
‘然后就是州城这一套规则的规训了,先天尊者乃是食客,先天之下武者是餐桌上的食物,人会对食物会有什么共情呢?就如狼不会共情羊一样。’
‘这一套制度,长年累月,潜移默化的异化、影响,渐渐让他们觉得理应如此,从来如此。’庄瑾心中暗道。
一群男人,话题中自然少不了风月之事,登仙阁就是绕不开话题,可庄瑾有意无意提及,发现有几人的微表情不对:风清隐神色间似有回忆,脸上的痛苦一闪而逝;冷奎身上的冷意更增,周遭温度都好似下降许多;闵忠愍表情顿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洪宝枢多有维系关系、交好之意,此时传音,给他解释。
原来,风清隐乃是风云扬断代后人,对登仙阁并不知情,与推出的一个‘明星’两情相悦……他成功突破先天,拿到玄蛇令之日,那位女子无言相见,自刎……让此人痛苦万分,从此对武道失去进取心,转而去清风武院教书。
冷奎出身二流家族,突破后得知,家中女子竟然……从此封心锁爱,不近女色。
——这也是之前庄瑾感觉此人心神似不圆融的原因。
闵忠愍与风清隐差不多,喜欢一个登仙阁推出之人,突破先天,拿到玄蛇令后,才得知:自家女神被人开过封……不过比风清隐幸运的是,他之后将对方赎了出来,得偿所愿,但也不再相信爱情,风流潇洒。
这三人倒也是可怜人。
另外四人,洪宝枢:先天家族出身,没有踩进这个坑;贺兆燚薄情寡性,视女人如衣服;毕伯夷,出自府城,躲过一劫;岑占山,世家旁系分家出来,对感情么,投入时倒也真心,要断却也割舍干净,区分清楚,当年年轻时,据说玩得也很。
‘小圈子除我之外的七人,几乎一半都遭到殃及,被悬天司登仙阁这一手,狠狠坑了一把,三大世家不干人事啊!’
庄瑾心中暗叹。
……
(本章完)
第230章 ,阴神
第230章 ,阴神
不涉及底线情况下,庄瑾性情随和,有着分寸、边界,相处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一次就得到岑占山这个小圈子中多数人认可,初步被接纳进入。
在交流闲谈之中,庄瑾默默倾听观察,得到许多有用信息。
半下午时,一行人方才散去,约定每月初一、十五小聚。
既定的‘和光同尘、韬光养晦’战略,由此也更进一步。
……
也就在庄瑾接到请帖、应邀过去,这日,纪同岫也在与闺中密友聚会,来到天衣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纪同岫的闺中密友,都是州城二流家族以上,身份不会差了,相貌气质,也都在水准之上。
今日其他三女,一人名为靳巧,先天家族的庶女,另两人韦清慧、苗玉钗,也都是一二流家族的嫡女。
“上月去了摘星楼的星空宴会,果然如靳姐姐所说,梦幻极了,身处摘星楼的九层楼,星光接引而下,宛若身在星河之中……”
“真是令人羡慕,韦姐姐家中是一流家族,靳姐姐更是出身先天家族,如今大概就我和纪妹妹没去过星空宴会了。对了,今天靳姐姐这裙子,可真好看呢!”
“这是天衣坊七楼的衣服,一千八百八十八贡献点。”
靳巧语气中颇有些自得地说着,看着韦清慧、苗玉钗两人惊叹、羡慕的目光,心中受用之余,又是比较说起:“我这算什么呀,同福客栈的玉玲珑玉掌柜,才是厉害!”
“听说玉掌柜非天衣坊七层以上的定制衣服不穿,冬日是五脏境异兽的皮货,夏日是五脏境天蚕丝织衣物,一年四季不重样,日常吃用果蔬更是百果坊、千蔬坊七层以上,就连洗澡水,都是天地元液……这般奢侈,就是先天尊者正妻都远远难及,可见背景有多深厚。”
“依我说,这人呀,一辈子能拥有多少,从出生来,就定下了呢!”
她似乎意有所指言道,说着看了纪同岫一眼,似是突然想起道:“近半年间,每次邀请,纪妹妹都是不来,说没时间,今日我们本打算去天衣坊七楼,没想到纪妹妹突然应邀……呀,我这一次性凭证,一次也只能带两人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几女之中,以纪同岫相貌、气质、能为,最为出众,靳巧为此,隐隐与她有些不对付,往日时有排挤、针对。
“不用,我自己就是可以。”纪同岫说着拿出了那张玄蛇令副卡。
她这不言则已,一言惊人,随着出手拿出玄蛇令副卡,直接将靳巧、韦清慧、苗玉钗三女惊住,一时间空气都似乎凝滞了数个呼吸。
“这真是……玄蛇令副卡?!纪妹妹是偷来,还是捡来?可不能做出冒用之事呀,不然恐是天倾大祸!”靳巧脱口而出。
韦清慧、苗玉钗震惊之余,也是反应过来,为纪同岫说话。
“靳姐姐糊涂了,怎说此胡话?玄蛇令副卡,须得先天尊者辅助认证绑定,才能激活使用。”
“是呀,靳姐姐前些时日不是还在说,纪妹妹……不,纪姐姐遇到那位最近晋升的庄尊者,还说……现在纪姐姐玄蛇令副卡都是拿到,可是婚期将近?真是恭喜了。”
“婚期种种之言,不宜多说,我只是蒙庄先生宠爱,给了一张副卡而已,不算什么。”
纪同岫轻描淡写说着,却是让靳巧听得神色变幻,脸上的笑容都是勉强。
韦清慧、苗玉钗偷偷看去,目光皆是有些异样。
之前靳巧还给她们说,纪同岫就算跟了那位最新晋升的先天尊者,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的玩物,可如今玄蛇令副卡都是给予,此言瞬间不攻自破。
——退一万步说,能给出玄蛇令副卡,就算是玩物,那也不是一般的玩物,身份比起靳巧这个先天家族的庶女,都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接下来,小团体的中心,明显变成了纪同岫,韦清慧、苗玉钗多有讨好、恭维之言,这让受到冷落的靳巧,指甲都掐入肉中。
来到天衣坊七楼,闲逛之中,一件天蓝色的广袖束腰裙裳,吸引了几女目光。
靳巧抢先问价,在得知三九九九贡献点的价格后,心中也是纠结了一瞬,真要买,不说这月家中配给额度、就连下月也都要节衣缩食了,可为了找回面子,暗咬银牙,还是准备拿下。
可准备付款时,才得知,这是最新限量版,有着积分要求,她的积分等级不够。
——如天衣坊七层以上等地,也可以寻掮客买一次性凭证进入,这种方式进来,每次消费会记录积分,一些紧俏货要积分达到一定等级才卖你。
靳巧脸色难看,强自挽尊:“我看这件裙子,纪妹妹也是适合,就让于纪妹妹吧!”
在她想来,纪同岫虽有玄蛇令副卡,有着购买资格,但庄瑾新近晋升,能给她多少贡献点?大概率是买不起的。
“那就多谢相让了,刷卡吧!”
纪同岫出示玄蛇级令牌副卡。
此店的女掌柜,顿时神色恭敬许多,再不说积分之事,以八折折扣刷卡,收款之后,更是将她们引入里间,众多限量版任由挑选,还言若是不满意,可由九层的大师傅专人定制。
如此区别对待,简直将靳巧脸都打肿了,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告辞离去。
“真是不知尊卑,她还以为是以前,称呼纪姐姐为‘妹妹’!”
“谁说不是呢?靳姐姐这不仅丢了面子,里子也丢了……刚才我就想说,之前那件裙裳,靳姐姐穿着,感觉有些沐猴而冠,反而是纪姐姐相得益彰呢!”
在靳巧走后,韦清慧、苗玉钗更是热情恭维,一顿踩低捧高。
“倒也不必这么说。”
纪同岫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靳巧脚步匆匆、颇为狼狈的背影,心中扬眉吐气之余,也觉得有些无趣。
她忽而又是想到,昨晚妹妹纪同筱看到她的玄蛇令副卡,对方欲言又止、复杂的表情,心中唏嘘之余,却也有些不道德的优越感。
这世上,相比男人间的装逼打脸,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也从未少了,与闺中密友比、与家中姐妹比,不一定会‘怕你过得不好’,却一定会‘怕你过得比她好’。
接下来,纪同岫买了不少衣服,其中一些稍有大胆、暴露,不能在外面穿,却可以私下穿着……因为消费了两万多贡献点,附赠不少赠品。
她给了韦清慧、苗玉钗一二赠品,就让两女喜笑颜开。
——如今纪同岫的确手头宽裕,却也不会傻大方,将贡献点在这些‘闺中密友’身上,最多也就惠而不费的赠品,算是讨好她、让她高兴的回报了。
两女得到一二赠品,却已然是满足,这可是天衣坊七楼的赠品,其上也有着天衣坊标识,尤其是这种高级赠品,正常情况贡献点都买不到,若是不经意在其他闺蜜面前露出,那可是大有面子之事。
等纪同岫离开,女掌柜更是亲自送出天衣坊,这可是大客人,寻常先天尊者的正房,出手都没有这么大方,多有挑三拣四,可纪同岫不同,一个人都抵得上平时旬日、半月的销量了。
……
接下来时日,庄瑾对紫袋鼠的驯兽成果,渐有成效。
还有一个好消息是:这些时日,根据宁同玄的地图标注,在伏牛山脉一重险地狩猎,其中收获有着一头五脏境异兽,取其兽核,完成升令任务,晋升二纹玄蛇令。
一饮一啄,前缘后定,这又增加一个白鹿武院推荐名额,答应宁同玄之事也可做到,在九月初一,庄瑾亲送纪同岫弟弟、以及那位宁家后辈过去。
白鹿武院位在州城二环,乃是悬天司、三大世家联合公办武院,之所以用‘白鹿’之名,乃是当年奠基之日,三大世家、州衙联手,在伏牛山脉狩猎了一头金刚境异兽白鹿。
此武院乃是沧州唯一超品武院,占地广阔,气势磅礴,其中教习不乏有先天武者,颇给了庄瑾一些小小震撼。
不过白鹿武院只是开蒙武道,堪称严苛的毕业考核,也只是名列潜龙榜而已(不进入潜龙榜,不承认白鹿武院毕业生身份),而潜龙榜号称先天有着一线希望,也真的只有‘一线’渺茫希望,只看州城平均数年才能出一个先天武者就知道了。
若是庄瑾穿越之初,此地倒是一个好去处,但现在么,却是早已无用了。
言归正传,升令二纹玄蛇令后,种种特权增加,比如:每月两个玄蛇凭证,增加一个三环铺子,增加一张副卡等等。
收益增加,庄瑾基本修炼,境界积累,包括异兽肉种种,也都不了二三成,吃喝用度拉到顶级,每月给纪同岫零钱五万贡献点,这般在他一人的情况下,还能剩下许多。
他也有着自觉,为了让某些人放心,并不积攒如何,剩余基本在登仙阁。
这日,庄瑾与小圈子中人一起过来,小圈子中,洪宝枢有事,风清隐、冷奎因为过往经历,一向不参与这种活动,岑占山年岁大了,养本固元,他与贺兆燚、闵忠愍、毕伯夷三人过去。
贺兆燚有些特殊爱好,喜欢帮人照顾妻女,就在七楼——为了此事,小圈子中冷奎与此人关系不甚良好。
闵忠愍则留在八楼,追忆他当年那一代的女神。
庄瑾与毕伯夷同上九层,毕伯夷点了那位豆腐天仙——虞玉仙,庄瑾这才知道,原来那位豆腐天仙的‘一人、两次’,出自这位之手。
“不知庄兄做何选择?”
“我么?我要打……咳咳,我谈两个。”
“庄兄,真风流也!”
毕伯夷看来,目光真心带着钦佩、羡慕,两个登仙阁九层的一等女子,就是两个玄蛇凭证、二十万贡献点,对先天武者来说也是一笔不小资源了。
许多先天尊者有这个积蓄,也是不舍得,哪有如庄瑾这般‘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让他喟叹不已。
登仙阁,九层,当晚楚婧过来,与缪云真碰到一起。
两女一并进来,楚婧看了眼缪云真,激起了些好胜心:“庄公子,今日是来一出‘女神捕计捉采贼’,还是‘医仙传人善救小乞儿’?再或者,我们二人与你试演一出联合剧目?”
“大善,就这个联合剧目吧!”
庄瑾抚掌而笑,没想到这里还有组合技,多人情景剧,这般清谈起来,的确更有趣味啊!
一夜秉烛清谈,自不必细提。
……
也就在这晚,庄瑾来到州城,时已三月,州城一环中心的悬天司中,一份隐秘报告生成。
【序号:天字二百八十七】
【姓名:庄瑾】
【年龄:二十七】
【当前境界:先天真气境三重境】
【功法(威胁程度):丁下】
(功法为黑煞功,仙人开创第一版本功法,潜力极其有限,几不可能突破先天大境之上的阴神境,孕育子嗣艰难,几不可能延续血脉。
参考资料一:根据大乾八百年统计样本分析,正常五行异变功法,突破阴神境概率在三四千万分之一,五行版本功法突破概率为亿分之一,黑煞功突破概率为百亿分之一。
参考资料二:以往面对重大威胁目标,将其引诱转修黑煞功,乃是备选方略之一,至今无一例失败)
【资质(威胁程度):丙上】
(目标资质极高,考虑突破先天境界的年龄,正常评级应为乙上,但考虑功法原因,故而降等,判断有一定可能突破先天罡气境,但几不可能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
【心性(威胁程度):丁下】
(来到州城,繁华眯眼,闲逛月余,并无明显追寻武道更高境界倾向;
拿到玄蛇令后,当晚支取凭证、透支贡献点,点取登仙阁中女子楚婧,次月在赚取大量贡献点,升令之后,更是一下子点取两位一等女子;
据当前观察,目标并无积攒凭证、贡献点打算,在正常修行积累之外,九成余额尽数投入享乐;
过于谨慎,似有胆小,监察显示,在进入伏牛山脉期间,从未靠近过二重绝地。)
【倾向(威胁程度):丁下】
(在任何公开、私下场合,并未表现出朝廷、世家敌意,或者敌对倾向,因为可以满足其欲望原因,私下对当前规则体系多有满足、欣赏,近三月中,言语间三次提及上官家嫡女上官云嫦,或对其有意。)
【弱点分析:1、好色。2、胆怯。】
【具体可施行措施:1、上官云嫦出面拉拢(划去);2、以纪同岫威胁;3、以滇南府三位夫人威胁。(分析判断,目标好色,却难以长情,后两项不确定效果,另,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非极端必要情况下,极其不建议采取措施2、3)】
【综合评级(威胁程度):丁中(三方罗网人员独立审核得出,经过三重程序核验)】
(注:甲等综合评级,代表巨大威胁,州衙及三大世家将视为假想敌,严密关注,一日一报告,主动布局,针对性进行挖坑,当威胁程度达到甲上,宁可以破坏公信力、违背规则为代价,直接动手;
乙等综合评级,代表较大威胁,将重点关注,全力安插暗子,一月一报告,三大世家会因势利导,进行挖坑;
丙等综合评级,代表较小威胁,正常等级关注,安插暗子,三月一报告;
丁等综合评级,代表基本无害,半年一次更新报告。)
——此综合评级,并非定下,就定死不变,乃是动态调整,常规报告评级之外,另外有着紧急报告,比如目标在倾向上,表现出对三大世家的敌意,瞬间会从丁等跳跃到乙等,比如行为前后表现不一,有伪装倾向,威胁程度也会瞬间大幅度上调。
【批复:核验通过,按丁等威胁等级保持持续关注,半年进行一次评级更新!】
……
(本章完)
第231章 ,试探
第231章 ,试探
时间匆匆而过,又是一个月过去,俗话说,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几次登仙阁的经历,庄瑾进一步融入圈子。
圈子中,因为经常一起去登仙阁,落拓不羁的闵忠愍、同出府城的毕伯夷,庄瑾与这两人关系都是不错,而贺兆燚,这人底线稍有些低,就不算太过亲近。
一个圈子中,也有亲疏远近,这也正常。
其他四人,洪宝枢多有交好之意,后来,还在庄瑾这里交换了野生紫竹实,一来二去,关系也还算可以;岑占山年龄太大,有着代沟,面上也还行;风清隐在清风武院教书,除了每月小圈子聚会,不理外事,算是点头之交;冷奎,每月小圈子聚会都未必能来,常有进入伏牛山脉寻找异兽,厮杀、战斗,挑战自身极限,接触较少。
随着庄瑾融入小圈子,犹如滴水汇入溪流,不引人瞩目,真正做到了和光同尘。
可以说,如今庄瑾与州城出身的先天尊者,都已然没什么区别,看去丝毫不显眼,也不像是初来没有根基、人脉,就算遭遇不公正、被拿捏,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然,在‘和光同尘,韬光养晦’的策略下,悬天司综评威胁等级‘丁中’,州衙、三大世家也不会闲得蛋疼来挖坑拿捏他,而州衙、三大世家之外,一个堂堂先天尊者,也不是谁都能拿捏得了的。
日子就这么平静过去,直到十月初一,庄瑾在悬天司接下一个二纹玄蛇级任务。
之前说过,每三月时间,要做一个对应等级的任务,以此维系特权,如今庄瑾乃是二纹玄蛇令,自然要做一个对应的二纹玄蛇级任务。
不过,这般常规任务就是可以,庄瑾也不想找什么刺激,选择了玄蛇级凭证、贡献点相对最少、却也最安全不过的州城镇守任务,具体来说,就是五环东区的镇守任务。
……
五环东区,区驻地。
“街、坊、都,再之上是区么?这个五环东区镇守的职责,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庄瑾研究之后,发现这五环东区镇守的职责,和滇南府的坊镇守、街镇守大同小异,不由暗道:‘这我熟啊!’
不过,细细琢磨,发现了内里逻辑的不同。
滇南府城,如沈家、曾经的药王帮,都是招募武者进入自家,再以家族或者势力的名义,直接派出镇守;而在沧州城,则是通过悬天司,以任务形式,发布镇守任务,武者接取任务后过去,这就更类似于外包。
‘这个外包方式,对三大世家大有好处啊!’
不用将武者招募进来,承担供养成本,只需发布任务即可;镇守任务,少则一月,多则数月,也不用担心,出现像是曾经滇南府城东,那种盘根错节、尾大不掉的现象;一区一个先天尊者坐镇,先天尊者可不会卖什么纨绔子弟的面子,可以威慑世家子弟不敢胡做妄为;任务事后考核验收,出现什么问题,悬天司也可以追责……
还有极端情况,这种任务形式,责任、报酬提前说明,你真要在任务中出了什么事,也没有抚恤如何。
只享其利,不受其弊,庄瑾也终于理解了,为何前世那么多单位,都喜欢外包了。
不过,天下不存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比如庄瑾的这个二纹玄蛇级任务,一个月两个玄蛇凭证、十万贡献点,这点好处想让他这个先天尊者卖命?趁早洗洗睡吧!
庄瑾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每天巳初(上午九点),晃晃悠悠踩点过来,然后申末(下午五点),踩点溜溜哒哒离开。
五环东区镇守的主要职责:1、正常税收进行;2、维持基本秩序稳定,不惹得天怒人怨。
这两点,他只需当个吉祥物,就是可以。
其他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嘛,那就不做,不做就不会出错,完全不怕悬天司核验;其他可处理、可不处理的问题,那就视而不见,看不见就是不存在。
庄瑾没有给自己加担子的爱好,真心认为,他多做一点,都对不起自己拿的那份相对‘可怜、微薄’的任务好处。
这种无为而治,不触动各方利益,下面自然也没有人想找刺激,给他这位五环东区镇守上眼药,一团和气。
时间就在庄瑾踩点打卡,吃喝修炼,调教紫袋鼠,晚上睡、睡、睡中,匆匆过去,一晃来到月末。
十月二十九。
庄瑾修炼之余,出来喝杯茶,放松一二,这时,下面管事忽而过来汇报。
“庄大人,咱们辖区内,太元湖畔出现斗殴事件,此事……可能要您出面。”
‘摆烂一月,终于来了一件事么?’
庄瑾也有出去溜达一番的想法,换换心情,站起身来:“哦,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庄大人,此事情涉及到一位先天尊者。”
“是么?”
庄瑾不动声色又是回身坐下,一脸‘关我何事’的表情摆摆手:“这种事情,我没记错的话,是有故例的吧,打发他们去找悬天司!”
如果只是一些纨绔子弟,也就罢了,涉及到先天层次,掺和进去,无论是出面调解,费心费力,两头不讨好,还是自身卖人情、面子,那都太亏了。
一个月就十万贡献点,卖什么命?
“是,庄尊者,通常是可以这样,但……庄大人,那涉事的一人,说您是他的姐夫。”
‘啊这,还真关我事了?’庄瑾皱眉看去。
……
涉事的其中一人,正是慕白。
之前,经过社会的毒打,这小子终于开窍,多有亲近讨好,庄瑾却自认与此人不熟,难言有什么情分,自然懒得费心费力再找一个名额,将这家伙送入白鹿武院,看在这小子慕清远房堂弟的份上,也只是一句话,将其送入了风清隐挂名任教的清风武院。
今日慕白休假,与同窗出来游玩,这小子有些机灵劲儿,知道内环惹不起的人太多,没有往三环之内跑,只是与同窗来到五环、庄瑾辖区的太元湖畔游玩。
这一过来,不知怎么就遇到了上官云嫦,这家伙死性不改,舔狗属性发作,然后就被收拾了一顿。
——嗯,那管事说是斗殴,实在是太抬举慕白了,更多是在庄瑾这里汇报,讳言罢了。
庄瑾过来路上,听到始末,知道慕白撞上上官云嫦大可能不是巧合,上官云嫦这是冲他来的,而为什么?自己心中也有些数。
不过,他过来看到慕白鼻青脸肿、可怜巴巴的凄惨模样,眼角忍不住抽抽了下,却还是故作不知,上前抱拳见礼道:“上官姑娘,又见面了,听闻这小子冲撞了阁下,我来代为道歉。”
“赔礼道歉就不必了,上两次见面不是地方,这次,还想请庄兄讨教一二,如此今日之事就罢了。”
上官云嫦说着,运起身法飘云穿雪,此身法有种‘乱云飞渡仍从容’的英气,又有如雪中漫步的优美,只是一闪就来到湖中。
‘此女竟也突破先天真气境三重境了。’
庄瑾暗道一声,脚下一点,跟随过去。
唰唰唰!
两人凌波而度,快速出手,一时间剑气纵横,如匹练一般的剑光肆虐,将湖水分开一道道丈许之深的沟壑。
大概在上百招后,两人大概摸清了彼此实力,心有灵犀,拉开距离,同时出剑。
哗!
庄瑾青莲剑一抖,分化十六道剑光,如齿轮旋转,汇聚成一道银盘,一路生莲而去。
上官云嫦身形如天外飞仙升起,手中阙月剑一剑之下,一道半月环形剑气西来,出现高山之上皑皑白雪,其后圆月升空之景。
轰!
两道剑气碰撞,湖水刹那掀起,腾空将近十丈,湖底淤泥都是露出,化作漫天大雨落下。
此时,太元湖中,一边无数青莲落下,一边无数星星点点,如月光、似白雪的光点飘落,引起岸边逐渐汇聚的众多观战之人不住惊呼。
最后这一击,竟是平分秋色。
庄瑾却知道,看似平手,实则自己输了一筹。
上官云嫦不过新近突破,而他如今已然完成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界的三成积累,不过如此结果也并不意外。
《太虚剑法》自然难比上官云嫦所用的剑法武技,兵器亦是如此,青莲剑在滇南府城相当不错,但真要说多么举世无双,却也是自欺欺人,比上官云嫦的阙月剑差了不止一筹。
“上官姑娘,今日为何对我隐有敌意?”
“你真不知道?”上官云嫦在漫天青莲、雪月光影飘落中,收剑而来,盯着庄瑾眼睛,似笑非笑问道。
“我与上官姑娘初见,是在同福茶馆,并无不愉快之处,第二次是剿灭共济会,先了上官姑娘一步,当时上官姑娘似也并无不虞……今日之事,以上官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料想也不会牵连记恨于我才是。”
庄瑾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上官云嫦观察庄瑾细微表情,顿了数个呼吸,忽而笑出来,那笑容如白雪皑皑的山巅之上,一轮明月绽放清辉:“你我并无恩怨,适才……与君相戏耳!”
……
“姐夫,今日真不是我主动惹事,我过去后,一句话还没说,那女尊者就开始揍我……”慕白委屈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庄瑾摆摆手,让慕白去了,知道这小子今天的确更多是无妄之灾,上官云嫦是冲他来的。
嗯,他也知道具体缘由。
在察觉到悬天司的令牌可能有问题后,庄瑾肯定不会说三大世家、州衙的坏话,甚至还隐隐表现出对这套体系的欣赏、满足,对上官云嫦也提了三两次,除了试探之外,也是为将来的计划做铺垫。
当初慕清所做规划,先天真气境,这是第一阶段,应对策略是:和光同尘、韬光养晦。
先天罡气境乃是第二阶段,应对策略是:不动如山,广结善缘。
到了先天斩尸境,就算庄瑾情况特殊,有着种种有利条件,也势必压力巨大,慕清给出的上策是……联姻!
——陈芸、慕清、沈绪珺三女不跟来州城,除了不想成为庄瑾的弱点之外,也是为了这一步做铺垫。
前世今生,古往今来,联姻从来都是联合的最佳选择,简单粗暴,但却有效,庄瑾的底线,为了减轻压力,甚至不惜入赘。
既然联姻,自然要有三大世家的女子目标,上官云嫦暂时是第一选择,庄瑾有意无意说起,就是铺垫将来。
‘上官云嫦这么快找来,是知道了我的试探?可这般‘窃听门’,如此隐秘,她这个层次怎会知道?’
‘不对,上官云嫦乃是上官家下一任家主的种子之一,为了给其红尘炼心,还真有可能,让上官云嫦参与其中。’
庄瑾心中明悟:‘上官云嫦这次找来,不仅是得知我私下两次三番的冒犯之言后,对我的报复,大概还有怀疑我是伪装,想拿我做筏子立功,提升自己在上官家家主之位的序列!’
‘这小娘皮,可真记仇啊,还有这份聪慧,以及警觉……’他蓦然感觉有些牙疼。
嗯,这俩人,一个连各种偶遇、攻略的套路桥段,都想出来了,丝毫没有吃软饭的羞耻心,想要联姻、入赘,减轻将来的压力;一个警惕非常,想拿对方做筏子立功,提升排名序列,竞争下一任的上官家家主……俩人都正大光明不到哪里去,谁也别说谁。
……
‘这庄瑾来到州城的表现,不能说绝对完美,没有丝毫瑕疵,但大体看去,基本每一步都踩在正确的点上。’
上官云嫦复盘之下,发现自己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代入庄瑾,若是想降低关注,三大世家不将自己视作威胁,也不会比庄瑾做得更好。
‘今日试探,此人反应也是正常,没有问题,但我为何感觉哪里不对呢,此人真是表面表现出的这样?’
上官云嫦回忆起与庄瑾所见的一幕幕,怎么就有些不信呐?
她心中一动,忽而想到即将来到的年末,今年小年,伏牛山脉的小型元气潮汐……
……
(本章完)
第232章 ,苟住
第232章 ,苟住
十月份这一月五环东区的坐镇任务之后,以庄瑾的咸鱼性格,自然是卡着最低限度,接下来两月,就不做任务了。
时间也将至年末,面临伏牛山脉的元气潮汐,今年是小年,小型元气潮汐,小圈子聚会商谈此事。
庄瑾今日过来,就发现不对,自己成了焦点。
“听说前两日,庄兄在太元湖与上官家嫡女上官云嫦切磋一场,不分胜负?这两日庄兄之名,可是在州城各个先天圈子中流传甚广。”
“庄兄何时不吭不响突破了三重境?瞒得我等好苦啊!”
“庄兄一定请客才是,今日珍馐坊九楼!”
……
庄瑾与上官云嫦打那一架,真正实力对外暴露——悬天司早就知道,这暴露是对悬天司体系之外,如小圈子中人的暴露。
如闵忠愍、毕伯夷、洪宝枢等人也就罢了,基本是正向的善意,或者态度更尊重了些,只是往日里对各人都颇为和气的小圈子之主——岑占山,今日似有些不对:“庄尊者和我说句实话,前几月初来,是否就已然是三重境了?”
这话一出,场中一下陷入安静,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庄瑾自然感知到此人情绪有些不对,心中一转,也就明白了。
如狮群中的老狮王,面对崛起的年轻雄狮,会充满警惕,他如今展露真正境界,岑占山这是感受到了威胁。
更直白些说,岑占山往日的和气,那是面对自己圈子中人,心态上俯视的包容,现在庄瑾和他同一境界,这就俯视不了了,甚至还担心庄瑾抢他这个小圈子之主的位置,如此态度自然变化。
“是,那时就已突破,不过我修炼的是黑煞功,武道前途有限,子嗣艰难,也不准备建立家族如何……草木一秋,人活一世,我的想法是,及时行乐,为自己而活。”
庄瑾的潜台词不言而喻:老爷子,我没有抢你小圈子之主位置的想法,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岑占山的担心,在他看来其实颇为可笑:一个先天真气境的小圈子之主,对方在意,他却半分不在乎的,就好如志在九天的鸿鹄,会去觊觎燕雀栖息的一个小树梢么?
‘更别说,这与我的‘和光同尘、韬光养晦’策略不符,真要做小圈子之主,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引人瞩目,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么?’庄瑾暗暗摇头。
岑占山领会了庄瑾的意思,场中气氛一时重新变得缓和,说起今日聚会主题,年末的元气潮汐:“每次元气潮汐,伏牛山脉之中,天材地宝滋生,异兽为之厮杀、争夺,多有向外逃逸,故而一重险地中,寻常时节偶尔才可见到的五脏境异兽,到了这个时候,因为二重绝地向外扩散,遭遇频率也是大增。”
“天材地宝、异兽兽核,对我等也是不小机缘,可充作底蕴,给家族后代配置秘药,可用于做升令任务,或者兑换凭证、贡献点积攒……每年在元气潮汐之后,也就是一年一度的州级拍卖会,其中时有出现对我等都有用的高端资源,如可辅助突破先天真气境瓶颈的凝真丹,辅助武技突破的悟道丹,乃至更上层次的凝罡丹种种。”
“我意,此次元气潮汐,按照往年惯例,我等小圈子联合共去,也不深入,就在一重险地……事后,按照出力大小分配收获,岂不美哉?”
“此事我可应下。”洪宝枢身后是有一个家族的,此时颔首出声。
“也算我一个。”贺兆燚当年因为伏牛山脉中奇草突破,对这等赌运气的盛事,天然有着积极性。
“我也加入。”冷奎平时是独自进入伏牛山脉,厮杀战斗,但如今元气潮汐中,伏牛山脉愈发危险,他却也不傻,非要头铁独行。
在这三人带动之下,毕伯夷等人正要出声,这时庄瑾却出言问道:“岑老,不知元气潮汐中,这一重险地中,出现的最高层次异兽,能达到什么程度?”
“今年是小年,小年有小年的好处,较为安全,这小型元气潮汐,通常扩散出来的,最高就五脏境圆满级别异兽,大致等同于我等武者先天真气境三重境,极为罕见的几次小年,出现过初入六腑境的异兽,相当于我等武者先天罡气境一重境,不过这个可能极低,就是遇到,我等联手组成十方无敌阵,也是不用怕。”
岑占山说着,介绍道:“这十方无敌阵,组成阵势,敌人要同时面对十人之力,更玄妙的是,就算不够十人,也可阵成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爻、七星、八卦、九宫,面对初入六腑境的异兽,有我这个先天真气境三重境主持,五位尊者阵成五行,就足以自保,若是我等八人齐聚,阵成八卦,更是能战而胜之。”
“抱歉,我的情况之前说过,志不在此,这次小型元气潮汐,我就不去了。”
庄瑾没有后代,不建立家族,也暂时不必考虑升令任务——那颗风翼雷虎兽核,就足以让他升令三纹玄蛇令,而更高层次的黑蟒令升令任务,突破先天罡气境后,再考虑不迟。
至于拍卖会,所谓的高端资源,先天层次突破瓶颈的丹药种种,他自身没有瓶颈,也不需要。
‘所以,我为何要去?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资源、好处冒险,岂非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庄瑾更愿意安稳苟着,一路苟到先天罡气境。
岑占山听闻顿时头疼,庄瑾这咸鱼一般的性子,是不会威胁他的小圈子之主的地位,可也没有动力、上进心,这就少了一个大好战力啊!
贺兆燚收到眼色,出言劝说道:“庄兄年纪轻轻,怎能一遇挫折、挑战,就直接退缩?还是当有些上进心才是。”
“我说过,我修炼的黑煞功,又无家族后代,这为谁上进?武道之路,我能突破则突破,若是不能,那是命数如此。”
贺兆燚说他不求上进,庄瑾直接承认了,我就不上进了,咋滴了吧?
“就算如此,我们同一圈子,也当共同进退,怎好……”
‘之前是打鸡血,这又道德绑架,没完没了了?’
庄瑾微微皱眉,打断言道:“所谓圈子,在我看来,乃是一个交流互助的渠道,圈子中人,各有各的立场、利益,求同存异即可,一味追求共进退,行动一致,反而许多时候会令人为难,不复宽松氛围,失去初衷、本意。”
“庄尊者此言,不过是推脱……”
“好了!好了!”
闵忠愍、毕伯夷与庄瑾关系良好,看场中渐起的火药味,出言打圆场。
“这种事情,各凭自愿么,如果人数实在不够,添我一个就是。”
“我也是如此。”
“闵兄、毕兄!”
庄瑾唤住两人,言道:“这元气潮汐,风险与机遇并存,有着好处,却也伴随着危险,若是去,当是深思熟虑,真正是自己想去,而不是为了谁,或者面子如何,请各位细思之!”
这话主要是对闵忠愍、毕伯夷两人,若只是为了打圆场,代替他去,在这次元气潮汐中受伤、乃至丢命,那算谁的?
他可不会给自己埋下这种坑。
场中一时间变得安静。
风清隐顿了一下,开口道:“我卡在二重境多年,武道已不复想,只愿此生安稳在武院当个教习,今年这元气潮汐,也就不去了。”
闵忠愍摘下腰间红皮酒葫芦喝了口,也是跟着道:“我想了一下,暂时也没什么需要资源的地方,今年也罢了。”
“我还是去吧!”
同出府城的毕伯夷,近日在登仙阁中又有新欢,手头稍紧,考虑之后,仍是答应了下来。
“那便如此吧!”
岑占山抚着长须的手一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本来想着小圈子中八人阵成八卦,现在七星、六爻都不可能了,只能阵成五行。
这也让场中气氛再次有些微妙,随后岑占山参与五人留下演练阵法,庄瑾等人离去。
对此,庄瑾也不以为意,自己加入小圈子,是为了和光同尘、韬光养晦,说到底是为了自身安全,若是因为小圈子活动,反倒要去冒险,牺牲安全,那就是主次颠倒了。
‘日久见人心,印象未尝不可以挽回,况且,我如此咸鱼,在某些人眼中未尝不是加分呐!’他心中暗道。
……
接下来时日,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临近年末,迎接伏牛山脉元气潮汐的气氛,越是浓郁。
比如悬天司相关任务增多;城外据点的茶楼酒馆、三环之内,武者多有说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各种备战资源价格,小幅度上涨……
十二月初一。
这日,三环中的屋舍,庄瑾负手看向伏牛山脉方向:“今年的元气潮汐,开始了啊!”
只见伏牛山脉方向,如星云一般汇聚旋转的天地元气,中心位置忽而如喷泉扩散,渐渐声势越来越大,最终好如火山爆发,海量的天地元气翻滚不休,向外弥漫笼罩。
正是这海量的天地元气的刺激,伏牛山脉之中天材地宝滋生,异兽动乱,对武者乃是一次大机缘,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实际上,每一次元气潮汐过后,也都有通脉、胎息武者脱颖而出,如是元气潮汐的大年,更是或能出数位先天尊者。
也是从这日开始,州城三环之内,相对冷清不少。
‘众人向前,我独退后,这也算是逆行人生了。’庄瑾微微摇头,暗叹道。
这日傍晚,宁同玄过来,带着宁家子弟宁遂初,还有纪家纪同岫的纪同唯,这两人从白鹿武院放学回来路过。
对庄瑾这边,宁、纪两家自然是有意亲近,却也把握分寸,偶有过来,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打扰。
“庄尊者,我明日就要进山了。”
宁同玄今日此来,其实也有着告别之意,元气潮汐中,伏牛山脉相较平时更为危险,虽然之前几年都是平安,但谁知道这次会不会出事呐?
“唉,宁兄弟这些年所为,还不够偿还家族么?”
“个人与家族,哪有够与不够的说法呢?我前半生享受家族供养,突破先天失败,后半辈子偿还,也是应该。”
宁同玄心中也有过逃避之念,但每次家族、亲情,都会如一道蛛网捆缚,将自己抓回去。
他不愿想这些,微微摇头,感叹道:“城中一二三流家族,争斗拼命,挤破头皮向上,为了跨越阶层,孜孜终生,在如今的我看来,这其实是一件挺没意思的事情……争来争去一场梦,斗来斗去一场空!”
纪同唯、宁遂初俩半大小子,在一边趴着,听得目不转睛。
这时,纪老爷子纪公集过来,纪同唯询问这话对否,老爷子听闻啐道:“呸,你这宁叔叔是斗败了,若是当初他争赢了,突破先天,你看他还会不会这么说?”
宁同玄闻言,尴尬摸了摸鼻子。
庄瑾看到这一幕,则是哈哈大笑。
……
这元气潮汐的一月间,庄瑾果真没有进入伏牛山脉,甚至都没有出去三环一步,直到月末、也是年末,这场小型元气潮汐结束。
……
也正是这日年末,悬天司有着一封报告生成。
【罗网9号对序列天字二百八十七提出质疑,目标各项表现稍有完美,怀疑是否有伪装可能,申请在年末元气潮汐中,设计安排一次考验。】
【申请通过!】
【计划取消,目标寻宝鼠虽驯化成功,但认为年末元气潮汐,一重险地却有微小可能会出现媲美先天罡气境的六腑境异兽,自己先天真气境三重并不十成保险,极小可能有着危险,不愿意为了资源、好处冒险,故而主动放弃进入伏牛山脉寻宝打算。】
【分析:动机合理,符合长期观察中目标谨慎惜命的性格,并无疑点。】
【附注:罗网九号认为目标不堪大用(划去),过于谨慎、胆小,不值得浪费更多精力,放弃复核,转移目标,序号天字二百八十七威胁评级保持不变。】
……
“不错,这一月的元气潮汐,我也吃到了红利,三环铺子、售卖特权,各种收益翻倍啊!”
元气潮汐,对州城上下都是一次盛事,因为大量资源注入,带动经济活跃,三环铺子的收益增加,以及总有幸运儿暴富,武者消费能力暂时增加,转卖特权也是收益增多。
这有了大笔的贡献点,自然要潇洒一番。
登仙阁。
庄瑾直接点了一个艺伎团,六六三十六人,她们的歌舞才艺,虽不像是九楼单独推出的一等女子,却也极为出众。
琵琶箫鼓,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裙袂飘扬飞舞,脂粉清香萦绕于鼻,满目雪白肌肤,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在纱衣间若隐若现。
“此人间红尘之乐也!”
庄瑾看着为自己一人舞动的歌舞团,端起金樽中如琥珀一般的美酒,一饮而尽,心情大快,挥袖言道:“接着奏乐,接着舞!今日若讨得本尊欢心,尔等酬赏……翻倍!”
此言落下,一时间琵琶声更为急促,箫声愈发清越,鼓点也愈急,舞动的女子旋转更快,缭绕周身的丝带翩跹飞扬。
外面,皎洁月光经由悬天镜转化为天幕,又正值年关,无数烟爆竹炸开,此起彼伏,盈满天幕,将此刻这人间的热闹喧嚣,推到了顶点。
……
(本章完)
第233章 ,缩影
第233章 ,缩影
爆竹声中一岁除,新的一年开始,时间来到乾元六十年。
初一这日,庄瑾请来毕伯夷。
小圈子中,他与洪宝枢、闵忠愍、毕伯夷三人关系相对最好,尤其是同出府城的毕伯夷,对方也参与了这次的小型元气潮汐,邀请过来询问这次收获情况、以及元气潮汐的信息,以后或可用到。
“毕兄,这次进入伏牛山脉,感受如何?”庄瑾倒了一盏茶,推过去问道。
“不同凡响啊,元气潮汐中,伏牛山脉中的天地元气浓度打着翻数倍攀升,天材地宝、上百年的各种药草滋生,不说俯拾皆是,也是多有可见,这种自然生长的,也比青元液培育的药效更好许多,悬天司发布任务高价收购。”
毕伯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过,这些东西要想拿到,却是有着对手。”
“异兽?”
“正是,平日异兽是我等的猎物,这个时候就成了对手,上月元气潮汐中,我们只是在一重险地,遭遇五脏境异兽频率就是大增,只上月一月我累积见过的五脏境异兽,都超过百十头,比我以前几十年见过的都还要多。”
毕伯夷感叹说着:“庄兄也知道,异兽修炼肉身,到了五脏境,同境更是超出我等武者不少,极难猎杀。这种元气潮汐环境,异兽乱蹿,不是寻常时节固定领地,追踪之中,多有变数,说不得顷刻之间,又是遭遇数头,猎人、猎物的身份转换。”
“这种环境下,五脏境异兽,只修炼了一脏的还好说,可以联手快速解决,二脏、三脏的就没有万全把握,四脏、五脏的异兽,猎杀更难。”
他说了些经验,如保存战力,自身真气至少要维系在五成以上;隔一段时间就要送出一次,身上天材地宝不能积攒过多,不然会被异兽盯上、围攻;其他先天小圈子遇到,也不能放松警惕等等。
庄瑾听得认真,记下留作参考,知道这些将来大可能用得到的。
“总之,这元气潮汐中,寻宝、猎杀异兽,更多看机缘运气。”
毕伯夷说了这次成果:“总收获收益不菲,分配下来也算丰厚,可就不算太过惊人了,尤其是,有些人可同患难,却不可共富贵啊!”
“此言怎讲?”庄瑾感觉毕伯夷话中有些怨气,询问道。
毕伯夷冷哼一声:“咱们那位小圈子之主,吃相有些难看,分配中兽核、兽珠,多往自己怀中搂,还隐隐打压其余人……不过是几百年前分出独立的世家旁系,如今还把自己当成世家中人呐!”
“罢了,不说这个。我这次分得收获,折算贡献点,大概有着三四百万,在拍卖会中想获取更进一步的高端资源远远不够,但若是个人潇洒,却是能维系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的确如此。”
庄瑾听到数百万的数字,稍稍惊讶,却也觉得正常——先天尊者冒一定风险,辛苦一月,没有这个数字才不正常。
他也不羡慕如何,一是个人情况,不缺贡献点;二是人家冒险,此乃应得。
“对了,元气潮汐之前,庄兄劝圈子中各人深思熟虑,如今元气潮汐结束,参与的诸人皆是平安,又收获颇丰,我就听贺兆燚那人有些怪话,如胆小之言,庄兄听闻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提醒,不会的。”
庄瑾摆手。
他早看出来了,贺兆燚那人,当年凭借奇草突破,赌博成功,路径依赖之下,面对运气、机缘,身上有种赌性,而善泅者死于溺,此人以运兴,必以运败。
如今此人都颇有些飘了。
——几十年前,贺家之前不过一流家族,也是沧州城的老字号承建商,曾在七环、六环、五环修建屋舍,都顺利交付,过往的金字招牌,贺家又是从他们中出去,之前如滕家那些一二三流家族才会信任预订,却没想到‘越是从他们中出去,坑起他们来越狠’,利用地皮归属的争议,狠狠埋了他们一次。
贺家的确是收获了一波大的,可代价就是,祖上积攒的信誉、名声,这一次直接败光。
烈火烹油,鲜着锦,如今贺家观来很是兴旺鼎沸,但庄瑾看去的心态,却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自不会在意什么。
“咱们圈子中,各人情况也是不同。”
毕伯夷说过岑占山、贺兆燚,又说到风清隐:“风兄祖上,是那位……在悬天司恐怕是挂了号的,当年同是遇到登仙阁中女子,两情相悦,闵忠愍闵兄最终虽有遗憾,却也得偿所愿,风兄的那位却是自刎……”
他显然认为,这其中有些猫腻。
庄瑾也是认可,不过似若无意瞥了眼令牌:“这都是过往之事了,没有凭据,我等无端揣测也是不好,不谈这个。”
毕伯夷也是敏锐,换了话题:“洪宝枢洪兄这次收获也是不菲,不过家族后代数百人,几世同堂,牵挂颇多;冷奎冷兄,此人面冷心热,因为家族那事,不太亲近,却也多有贴补家中。”
换言之,对他们而言,家族就是软肋。
庄瑾听着微微颔首,对世家都有着一定威胁的先天武者,悬天司自然从未放松了,通过种种方式,试图编织出一张大网,拖住他们。
若是就此躺平、安心享受,那就感受不到阻力,能体验到人间极致的奢华,但若是想继续向上,每一步却都是万钧之重。
……
距离庄瑾三环屋舍,数里之外的纪家。
纪家本就是州城家族,这到了年初,自然少不了姻亲故旧走亲戚、拜年,今年纪家的聚会,尤为热闹。
这自然是因为庄瑾!
州城上下森严,等级分明,平日见到先天尊者不难,但要想靠近说句话、搭上关系,却是千难万难——只看庄瑾小圈子中人,对先天之下淡漠如蝼蚁的态度,就可知晓一二。
纪家姻亲故旧,这些一二三流家族,难有资格搭上先天尊者,这过来纪家拜年走亲戚,就是一次好机会,若是能在纪家碰到,在庄瑾眼前露一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为此,今年走亲戚,纪家沾亲带故,但凡八杆子勉强打得着的,都是过来。
可让他们失望了,纪公集的确有着邀请,庄瑾却并未来到。搁在寻常人,就是潜龙榜武者身上,如此失礼都难免要被嚼舌根,但放在庄瑾这位先天尊者身上,这些人却还得昧心道一句‘真性情’。
庄瑾没过来,这些姻亲故旧,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纪公集这里是一个中心,与围绕的诸多家族主事人说着话,红光满面,如今纪家蒸蒸日上,他自然心中满是盼头,精神抖擞。
纪同岫这里也是一个中心,今日她身穿交领白底梅袄,外披一道五脏境异兽白狐的狐裘,清丽矜贵之中,英气动人。
——去年八月庄瑾疯狂狩猎锻骨境异兽,杀了一头五脏境异兽,取其兽核升令二纹玄蛇令,这正是那头五脏境异兽白狐的狐皮,在悬天司天衣坊定做,年终酬赏给了纪同岫。
“老天爷,听说一件天衣坊的五脏境的皮裘,起步就要三道玄蛇凭证、百万贡献点!”
“同岫姐姐,这是将一个家族几分之一的底蕴,都穿在身上了。”
“我这才想起,似还没有岫堂姐的令牌好友,堂姐能否赏脸添加下?今后有什么事情,也可请教一二。”
……
纪同岫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这些亲友,一一回应。
以往这种场合,她其实是很不喜欢的,长辈大寿,或者年初,堂表兄妹聚会,往往充满炫耀攀比:各自穿着的衣服,是否是天衣坊的最新式样,价值多少贡献点;谁嫁给了潜龙榜中人,婆家如何;在武院之中,年末大比的成绩、排名……如是种种,比谁过得好,拼一个面子,虚荣至极。
现在,自己作为一众堂表兄妹的焦点、中心,这些从小到大、极为熟悉的人,围着自己说好听话、恭维,尤其从前不对付的,曾经阴阳怪气、明嘲暗讽的人,如今却放低姿态,赔笑讨好的模样,让她觉得这种滋味还不错,甚至可以说挺好的。
这一刻纪同岫才明白,原来自己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而是不喜欢自己不是人群中心、被人讨好,忽而又想到庄瑾无意曾说过的一句话,‘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此刻更有不同体会,心中生出难言的感激与崇拜。
她想着这些,目光扫过,无意间接触到妹妹纪同筱的视线。
……
纪同筱看着人群中心,其他人奴颜婢膝、谦卑讨好、环绕之中的姐姐,目光中有着羡慕,以及一丝隐藏的……嫉妒,她们是亲姐妹,此刻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只是,心中再如何,接触到姐姐的目光那一刻,她却是下意识避开、转身,这一刻心头种种回忆闪过。
之前那个看上的宫邦荣,在共济会倒台后,宫家遭到牵连清算,此人找来纪家,纪同筱终究心软,念情见了一面,可就是这一面,将她恶心坏了。
宫邦荣请求她帮忙,纪同筱自然帮不到,宫邦荣跪下哀求,情急之中,说出了真心话,‘你怎能帮不到?你是先天尊者的女人,只要在床上撒撒娇,一句话……’
纪同筱很难想象,这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口中说出的话,她感觉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纪同筱发现自己的眼光错得离谱,自己看上的情郎,是那么一个玩意,自己以为不过是玩物的姐姐,却是境遇出奇得好:玄蛇令副卡、每月数万贡献点的零钱、五脏境的异兽白狐裘……
此刻,更是享受着她做梦才能想象的尊荣、体面,想到这里,纤手不由攥紧。
当初纪老爷子的话言犹在耳:我的女儿啊,你一定要等失去,才能有所醒悟?一定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后悔么?
‘爹,我的选择真的错了,我……悔了!’此刻,纪同筱心中浓郁的后悔、失落,让她整个人隐隐有种失重之感,微微眩晕。
可再如何悔恨,也是无用了。
庄瑾初来之时,她还有一点机会,但在拿到玄蛇令,接触到登仙阁后,就真正是送上门都瞧不上了。
——这是很自然的道理,登仙阁七楼不知多少一二三流家族的女子,那些女子只要一点微小代价即可,为什么要选择纪同筱,平白多出许多付出、牵扯?
只能说,世间女子往往自视甚高,但市场不会骗人,在登仙阁那般将女人异化、或者说物化的地方,她们才算真正是价值回归本位。
……
纪同岫弟弟纪同唯,在白鹿武院学武,将来大可能名登潜龙榜,此刻身边也围了不少人。
十六七岁、半大少年,正是活泼昂扬的年纪,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说起白鹿武院,为之骄傲、自豪,说起对庄瑾的崇拜。
“我们白鹿武院,武院教习都有不少先天尊者,初级班,凝气境界;中级班,通脉境界;高级班,胎息境界,名登潜龙榜,才能毕业。”
“白鹿武院之中,资源、功法,远不是其下的武院可比,不过要求也严格,一月一小考,半年一大考,末位的一成人会被劝退!”
“庄先生在先天尊者中都是不一般,前月,一个先天家族的嫡子欺负人,抢我的资源,我们打了一架,当晚那位尊者就拎着对方前来道歉……先生说了,不能主动惹事,却也不能怕事!”
……
纪同唯说着,引起一片惊呼,以及崇拜。
……
慕白也在这里,身边有着一个纪家姻亲的二流家族女子,他积极开口,明明说得不十分好笑,却逗得对方频频莞尔。
此刻他更是眉飞色舞,拍着胸膛,拿出一张邀请函,邀请道:“正月十五,悬天司有着一场一年一度的乙等拍卖会,我这邀请函是姐夫所给,前排位置,还能带一人进去,秀仙姑娘咱们一起去吧?”
悬天司的州级拍卖会,分为甲乙丙三等。
甲等,五年一次,在大年的大型元气潮汐之后,拍卖会中的物品,涉及先天斩尸境、乃至可能有着其上的阴神境。
乙等,一年一次,在每年的小型元气潮汐之后,拍卖会中的物品,最高涉及先天真气境、以及先天罡气境。
丙等,三月一次,拍卖会中的东西,多是先天之下的凝气、通脉、胎息境界层次,涉及突破先天层次之物,都极为罕见。
这乙等拍卖会么,悬天司中登记,有着通脉五脉以上的三流家族,可兑换一张邀请函;有着胎息的二流家族,可兑换三张邀请函;有着潜龙榜武者的一流家族,可兑换五张邀请函。
这些一二三流家族的邀请函,限制数量不说,且都需要凭证、贡献点兑换,并都是外面场中的席位,只是分位置前后,如庄瑾这般先天尊者,手持三纹玄蛇令,除了自身对应等级的包厢,并免费附赠二十七张前排位置的邀请函。
慕白这小子,经过社会毒打,开窍之后,有机会就往庄瑾跟前凑,倒也不是求办事如何,只是习惯刷存在感,这就多有好处了。
那日庄瑾拿到拍卖会邀请函,正巧慕白又过来凑,当时这小子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没完全好,庄瑾想到这家伙因为自己,遭了无妄之灾,挨了上官云嫦一顿揍,心中的一丝愧疚之下,给了一张邀请函,其它奖励了纪家、滕家几张,剩下的走圈子渠道卖掉了。
只是这一张邀请函,就让慕白极有面子,出去展示,获得不少吹捧。
曾经‘通山五义’的大哥陆泰,就请客慕白逛青楼,想要他带着进入拍卖会,只是慕白好处收了,事情却一推二五六。
慕白明白,这人对自己结义弟妹都能辣手无情,如今亲近他,也不过是如狗看到了骨头,为了好处,可这人什么档次的东西,也敢高攀他?
虽然他如今也不过八经,但凭着和庄瑾的一点点香火关系,岂是一个小小通脉低境的武者能比?
在来到州城后,这家伙也是快速异化,阶级观念分明,只能说,州城的确是一个大染缸,心无定力,在这里很容易被染色、同化。
……
这日,年初纪家的聚会,尽显世情百态,宛若这个偌大沧州城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
(本章完)
第234章 ,爆炸
第234章 ,爆炸
正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州级乙等拍卖会,举办在悬天司旗下的摘星楼。
今夜星辉灿烂,漫天星光经由悬天镜转化天幕,缓缓旋转,摘星楼高度又是设计巧妙,七层之上横跨这一重天幕,漫天星辰都穿过墙壁,投落楼中,置身此地,星辰萦绕身边,梦幻无比。
拍卖台在七楼的中心,各等座位螺旋向上,最上方的是先天尊者的各个包间。
慕白第一次来到,激动得如一个土包子,下意识伸手探向身边悬浮的星辰,发现极为神奇,伸手触碰时星辰散开,抬手远离又是聚合,如小孩儿见到新玩具般,饶有趣味拨弄了两下,在身边闫秀仙看来时,才满脸尴尬,咳嗽了两声故作掩饰。
闫秀仙善解人意,给他解围道:“我虽出身州城二流家族,这摘星楼的上三楼,却也是第一次来到,看什么都觉新奇呢!”
“哈哈,巧了,我也是第一次,说来,这次能来也全靠姐夫。”
慕白说着将对方请入:“秀仙姑娘,快请坐。”
闫秀仙看了慕白一眼,道谢坐下,慕白与庄瑾有着一二关系,自己一个二流家族庶女,倒也不认为对方配不上。
只是,自家当年遇到困难,求助登仙阁……此事不太好说,可不说又担心留下芥蒂。
……
纪家纪公集,滕家滕祖绶,也都是来到,坐在前排。
这里多是一流家族位置,不乏潜龙榜武者。
不过能拿到邀请函,坐到这里,都各有门路,不会说有人不识趣、瞧不起人如何,相互打着招呼,多有交换名帖。
入目所及,一个个胎息境界武者,身着锦衣华服,都是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真正是:往来无白丁。
……
今日拍卖会,庄瑾自然来到。
小圈子中,也来了四人:岑占山、洪宝枢、贺兆燚、毕伯夷,或为自己,或为家族,或是和庄瑾一样来见世面。
而风清隐、闵忠愍、冷奎三人,早就见识过多次,没有什么需要拍卖,或者说真正需要的自忖拍不起,也就没过来。
“毕兄,我们各自去吧!”拍卖会时间将至,庄瑾与同来的毕伯夷道别,进入自己包间。
……
拍卖会很快开始,主持之人庄瑾也认识,那位同福茶馆的掌柜玉玲珑,今日一身火红裙裳,衣美人更美,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出场瞬间引发全场微微躁动,可见人气。
哗!
一道光芒照落台上。
“奴家诸位也认识,就不多说,现在请看第一件拍品,这是一份五脏境异兽兽核配置的秘药,可辅助胎息圆满的武者,觉醒先天灵光……”
这第一件拍卖品选品,显然是用了心思的,较为珍贵,又极为实用,有家族的先天尊者、以及先天之下,都有需求,可参与进来,引发竞价,活跃开场的气氛。
“玲珑就不多介绍了,此物拍卖价格,定额三百金鲤凭证,贡献点一百万起拍!”
与庄瑾所知的寻常拍卖会不同,这悬天司的州级乙等拍卖会,拍卖付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定额凭证,比如这秘药,定额三百金鲤凭证,意思是拍卖成功,须支付三百金鲤凭证,另一部分是贡献点,与寻常拍卖会相同,进行竞价,价高者得。
换言之,如是令牌中没有足够的定额凭证,出价竞拍的资格都没有。
——凭证可合成、拆分,倍数是十,比如一玄蛇凭证,相当于十个金鲤凭证,等于一百银鲤凭证。
‘这三百金鲤凭证,一个正常胎息武者,要十年任务辛苦积攒,如此高端资源,果真是收割利器啊!’庄瑾暗叹着,向下看去。
竞拍出价通过令牌操作,这直接省却了验资这一步,出价后,模糊尾号数字的令牌编号,会与出价一同显示在中心公共光幕上,再经由玉玲珑播报。
“两百万贡献点!”
“两百五十万!”
“两百七十万!”
……
最终这份秘药以四百二十万贡献点的价格,被包厢中一位先天尊者拍得。
接下来是一组开脉丹。
一群三流家族争抢。
然后是一颗通玄丹。
这次,许多一流、二流家族加入其中。
如开脉丹、通玄丹种种,包间中先天尊者,都只是看着外面席位上之人竞拍,并没有参与其中,因为这种资源,他们自有渠道,比拍卖会上性价比高出许多。
此刻看着下方的人争抢,心态高高在上,饶有趣味,如撒了一把小米粒,看着一群蝼蚁蜂拥争抢般,多有优越感。
……
在放出二十件拍品,大约一炷香时间后,场中热烈的气氛稍有回落,这时,台上玉玲珑声音一转,婉转中带着激昂。
“下面的拍品,乃是一颗凝真丹。众所周知,先天真气境有种三重境,此凝真丹,可辅助先天真气境武者凝练真气,突破瓶颈,进入先天真气境二重境、三重境。”
玉玲珑说到这里,语气一顿:“此物与开脉丹、通玄丹一般,辅助突破有着一定概率,如服用后没有成功突破,可不要找玲珑……当然,诸位先天尊者要找小女子,玲珑也只能乖乖受着了。”
下面传来一阵善意笑声,包间中的先天尊者却是明白此言的另一重意思,笑容意味深长,不知道多少位听懂对方暗含之意,想到今晚拍卖会后在登仙阁点上一夜清谈了。
“此颗凝真丹的拍卖价格,定额三百玄蛇凭证,起拍两百万贡献点!”
“三百万!”
“三百二十万!”
“三百八十万!”
……
这次,周遭包厢中的先天尊者,频频出手。
庄瑾看着这一幕,忽而想到,此刻包间中那些先天罡气境、先天斩尸境武者,看这些竞拍的先天真气境武者的心态,是否就如之前,他们看先天之下的一二三流家族一般?
‘大概是如此了。’
他暗叹一声,心中感慨:‘一颗凝真丹,定额凭证就是三百玄蛇凭证,先天武者正常也要十年任务积攒。’
也就是说,先天武者要竞拍这些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如之前的先天之下的武者一般,一样狠狠坑你,进行收割!
庄瑾有些明白了悬天司的想法:先天武者,你如果躺平,就能站在州城这个体系架构的顶层,收割其下武者;但如果你不躺平,想要进步,那你一样是被收割者的对象!
‘这是逼着先天武者躺平,不和他们争抢有限的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啊!’
本质上说,沧州州城之中,州衙、三大世家和其他先天武者的矛盾,乃是先天以上层次高端资源的矛盾,州衙、世家作为先行者,对后来者资源封锁。
站在世家角度上,这个口子也不能封死,彻底绝了先天武者的希望,不然会出事的,堵不如疏,不如在拍卖会上给一线希望,但将条件拉高,高到就是先天尊者想要得到这些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也要数年、乃至十数年卖命。
更阴暗些想,朝廷、世家在拍卖会上才抠抠搜搜放出一点,让先天武者争抢,未必没有分化先天武者群体的目的。
这策略虽是高明,但也被逼无奈,本质上讲,州衙、三大世家是不愿意出让一点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的,这点不能明说,至少也是不鼓励先天武者追求进步的。
‘州衙、三大世家通过种种方式,逼迫先天武者躺平,我这种主动躺平,不积攒凭证、贡献点的,就是大大的榜样了。’
这不存在什么‘人家积攒凭证、贡献点,你摆烂,与众不同,会受到关注’的情况,不说悬天司本就逼着先天武者躺平,躺平的先天武者不在少数,就说如庄瑾这般,主动躺平摆烂,你越是摆烂,世家越高兴,越认为你是个好同志。
还是那句话,世家是乐于看到先天武者如此的,甚至都不在乎你是不是装的——人力有极限,不积攒凭证、贡献点,购买先天层次高端资源,理论上是不可能一直突破的,迟早会被瓶颈卡住。
不管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只要你躺平,这么躺平摆烂一辈子,不和他们争抢高端资源,那你就是大大的好榜样!
这就如装好人一样,如果你能装一辈子,谁敢说你不是真好人?
反之,那种想躺平、却又躺不平、扭扭捏捏的,悬天司才会看你不顺眼,觉得你这人需要收拾一下,彻底打消你还想挣扎一二的想法。
而只要突破境界,就会迎来悬天司打压?更是想当然!
‘我没猜错的话,悬天司中自有一套严密的评价体系,会全面考虑种种因素,综合评判威胁程度,比如在境界之外,恐怕还会有功法、表现出的心性、对州衙、世家的态度种种。’
‘悬天司知晓我的资质,对我的突破会有一定预料,我也不必隐藏如何,突破后综合评判威胁等级,也会有功法等其他方面平衡减分。’
庄瑾计划中,自己突破罡气境后,在三大世家眼中的观感是这样的:一个没有上进心,吃喝玩乐,不存款,不争抢高端资源,不向上卷,一个大大的良好榜样,只是因为潜力没耗尽,还在突破,不过修炼的是黑煞功,注定前途有限,子嗣艰难,威胁不了他们!
这样的人,世家都容忍不下,要针对,要如何,那就真是不给活路,会兔死狐悲,引起先天武者群体的众怒的!
——这也是庄瑾融入先天武者圈子,另一个意义了。
当然,正常情况下,根本到不了这一步,悬天司不知道庄瑾没有瓶颈,信息差之下,根据种种现有情报分析,具体威胁评级,是够不到挖坑针对那一档的,自会有那些更冒头的、更能上蹿下跳的,或者想躺平、又扭捏躺不平的,排在前面,给他挡枪。
‘这个策略有着时效,先天罡气境大概率还能奏效,到了先天斩尸境,因为人数原因,如此也会引起极大注意,不过到时有到时的策略,如今还是要争取一个时间窗口,先到那一步。’
庄瑾暗道着,看向下面拍卖,这颗凝真丹,最终以八百八十万的贡献点拍出,让他咂舌不已。
接下来,又是一些先天之下突破瓶颈的丹药,以及天材地宝,如庄瑾曾获得的野生紫竹实等等,收割中上层武者。
直到又是一样物品出现——悟道丹,可辅助顿悟,突破武技瓶颈,这才又引起庄瑾一些兴趣。
‘当年沈先鸿说过,悟道丹的主材是通玄草,服用或会让神魂钝化,可能于将来更上境界不利,我自是不会服用。’
庄瑾暗道着,却是又想到了之前的凝真丹。
‘凝真丹的作用,是凝练真气,辅助突破瓶颈,理论上讲,不会像是先天之前的境界,因为药力冲击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留下隐患。’
‘但这东西真就没有一点副作用么?凝真丹的主材有着异兽兽核,兽核中有着异兽意志残留,服用多了,恐怕很难说不会对人体之神造成影响,给后续境界增加难度。’
‘三大世家中如上官云嫦那般核心种子,突破先天层次的瓶颈,不知道是否是服用凝真丹,还是说,乃是其它更上层级的好东西,比如强化版的云隐茶、朱果种种,真正奇株的果实?’
滴!
庄瑾正思索间,感知到令牌震动。
原来是岑占山的消息,担心等会儿竞拍压轴的凝罡丹不够,向他借贡献点,他说明了自己平日的消费情况,将令牌上剩下十几万,连整带零尽数转过去,预祝对方竞拍顺利。
这般人情做足,岑占山看到果然稍稍感动,前月元气潮汐前的一点芥蒂,瞬间释怀了。
“今日最后压轴的凝罡丹,可辅助先天真气境三重境武者,突破先天罡气境瓶颈,乃至对先天罡气境武者都可生效,定额一百黑蟒凭证,起拍价一千万贡献点!”
“三千九百五十万!”
“四千万!”
“四千五百万!”
……
这颗凝罡丹最终以六千万贡献点的价格成交,岑占山借了贡献点,却也是竞拍失败,将相借的退回。
此人也没有太过失望,因为已经为此积攒了三四十年,最近五六年攒足了凭证后,每年都会竞拍,可每年失败,这再多一次也不算什么。
庄瑾听闻情况,颇为唏嘘,岑占山对此大概已成执念了,想要躺平、却又躺不平,说的就是对方这种人。
他也很是庆幸,自己没有瓶颈,不知道省却了多少资源、多少辛苦、多少麻烦。
……
也就在拍卖会结束,庄瑾与毕伯夷结伴返回,路上走到半程——
轰!轰!轰!轰!轰!
三环之内,忽然多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
……
(本章完)
第235章 ,復仇
第235章 ,復仇
轰!轰!轰!轰!轰!
多处爆炸的火光冲天,最近一处距离只有二三里,庄瑾、毕伯夷两人都可看到。
州城三环,本就是人流匯聚所在,又逢今日正月十五灯会,更是拥挤,此刻爆发巨大哄乱,人群挤搡著远离。
『什么玩意儿,异界版的恐怖袭击?!』庄瑾眉头微皱。
旁边的毕伯夷,嗯,直接原地拿出令牌,激活点开,和圈子中人分享沟通。
庄瑾看到这一幕,眼角都忍不住抖了抖,有种莫名熟悉的既视感。
不过,两人不同於人群的慌乱,从容不迫,那是因为身怀伟力,自有底气,以他们的层次,火药种种根本无惧。
“咳咳,毕兄,不如先回去再行交流?”庄瑾颇为无语,插话道。
“也好。”
两人都不是喜欢多管閒事的人,虽说以他们的身份层次,就是出手掺和进去,悬天司也不会认为有关,带走盘查如何,但难免有些手尾麻烦,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两人返回,回到距离最近的庄瑾的三环屋舍,拿出令牌查看消息,庄瑾发现小圈子中人有点东西,这么短时间就多有情报。
【洪宝枢:方才动静,是一些通脉武者將火药填充成大包,四处点燃爆炸,造成混乱……我从拍卖会出来,就遇到一起,一巴掌拍死了个。】
【閔忠愍:据可靠消息,这次袭击据说是同盟教中人,同盟教是近几月兴起的一个组织,一些低层次武者盟誓联合,口號是什么『推翻悬天司这座大山,建立武者新秩序』……可笑可笑!】
【风清隱:各位提高警惕,拍卖会散场后,据闻有一流家族遭到袭击,同盟教疑似有先天武者!】
……
『同盟教么?』
庄瑾眼睛眯起,想到之前击杀的共济会会长,这同盟教听上去,怎么有些像是……共济会的高配版本?
“竟然还有先天武者,信了这群教派组织的鬼话?可真是有意思。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
毕伯夷说著,语气中隱有兴奋,悬天司高高在上八百年,难得看到这般乐子,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要有著变局,说不得也是我等机会,就如当初滇南府中,沈家与药王帮与相斗……不过不太可能啊!』
庄瑾暗想著,摇头道:“朝廷、三大世家统治沧州,悬天司镇压州城,怎么可能在眼皮子底下,让一个庞然大物成长起来?”
他想到悬天司对先天武者的监控,那个掺和进去的先天武者,说不得很快就会被发现、抓捕。
“这话有理。”
毕伯夷也是有理智的,知道庄瑾所言不虚,这时看向令牌光幕言道:“悬天司反应真快,各执法队这就已经过去,镇压扑灭了。”
这时,已可听到外面维护秩序的声音,以及黯淡下去的火光。
又不多时后,纪家、滕家,两家老爷子相继过来,打听今夜之事。
——就如暴风雨来临前,並不会所有的动物都会提前感知,但其中一些聪明的,会跟著领头的行动,躲避风雨。
这次事件远远称不上暴风雨,纪家、滕家作为趋附的驥尾,却也会聪明地跟隨庄瑾行动,此刻在这里得到一二消息,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
如庄瑾所料,当晚同盟教的恐怖袭击,很快就被镇压下去。
事后统计,这次袭击中,直接伤亡不到百人,反倒是由此引起的混乱,间接踩踏伤亡多出数倍。
只能说是:雷声大、雨点小。
虽然破坏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悬天司面对如此挑衅,自然不可能忍了,即日对同盟教严厉镇压、打击,短短数日时间內,同盟教不说被连根拔起,组织架构也是被摧毁七七八八。
奇怪的是,那位出现的同盟教先天、疑似同盟教教主之人,却始终没能抓到。
这让庄瑾颇为惊奇,先天武者不是大白菜,不可能突然冒出,此人大概率是现有登记在册的,悬天司也大可能监控先天武者令牌,可就是如此,竟然也没能抓到。
他猜测大概是对方有所察觉,针对性防备。
隨后又是匆匆旬日,这晚袭击事件的影响,渐渐淡去,只作州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州城重新恢復平静。
……
时间来到二月份,因为维繫令牌特权,一季须得一个保底任务,庄瑾这月又接了任务,不过和上次一样,他自然不会给自己上强度,依旧选择城中镇守,还是在五环东。
二月二,龙抬头,此世有著『赛龙舟』的传统,州城占地广大,活动分为东南西北中五个片区举行。
中区的活动,乃是核心,位於三环,最为盛大,由三大世家轮流主持,先天尊者多集中於此。
东南西北,这四个片区,通常由一个先天真气境三重坐镇,庄瑾身份足够,这月又是五环东的镇守,被推举主持东片赛龙舟活动,位置就在当初与上官云嫦切磋的太元湖。
这日,小圈子中与他关係要好的毕伯夷、閔忠愍、洪宝枢三人,也没有去中区,而是过来这边捧场。
“多谢三位给面子了。”
“庄兄这是哪里话?中区固然热闹,我等去了也是尊贵,但我等之上,还有更上层次的称號尊者,要时刻存著一二小心,不如在这里逍遥自在。”
——州城之中,先天境界,可称尊者;先天罡气境,可有一字称號,为称號尊者;先天斩尸境,尊號可享两字,为二字称號尊者;先天大境之上的阴神武者,那是大尊者了。
“寧做鸡头,不做凤尾,就是此理了。”
……
高台之上,庄瑾、毕伯夷、閔忠愍、洪宝枢几个先天尊者,分列而坐,他们身前桌案,除了种种珍饈果餚之外,正中一个盘子之物最为显眼,那是通体玲瓏剔透、绽放紫青毫光、如桃子大小、下端长有五叶蒂的果子。
这是真正奇株的果实——冰莓,也是州城中先天尊者,今日节日的特殊福利。
“冰莓乃是真正奇株之果实,此奇株共计一百单八棵,为州城三大世家共有。”
洪宝枢给庄瑾介绍:“据闻这一百单八株冰莓树中,其中千年母株一棵,五十年一开,五十年一结果,五十年一成熟,一次得果五颗,其大如斗,据说对突破阴神境界都有助益;
老树一十一棵,五年一开,五年一结果,五年一成熟,每株得果七颗,果实大如石榴,对启迪觉醒先天灵光,都有著少许作用,觉醒概率大概在兽珠配置秘药的一半,不过胜在没有副作用,不会增加先天三关后两关的难度;
次老树九十六棵,一年一熟,每株得果九颗,可辅助突破通脉、胎息境界的瓶颈,恢復內息,滋养精神,神清气爽。”
“洪兄说得不错,我等这盘中冰莓,就是一年一熟的那九十六棵次老树之果,也算是难得的珍品了。”
“庄兄先天真气境三重、三纹玄蛇令,分果三颗,二纹玄蛇令就只有两颗,如我这般一纹玄蛇令,就只有一颗了。”
……
“哦?”
庄瑾听著这些『科普』,对这冰莓更感兴趣了些,拿起一颗轻咬一口,只感觉口感脆嫩,汁水丰沛,酸中带甜,果肉吞下后,腹內有清凉气流生成,神清气爽。
这般閒话著,品著果子,很快到了时辰。
在一个七品通判发言之后,其后轮到庄瑾,简单说了一二,接著按照惯例要拿出彩头,他的彩头是:一颗兽珠。
——这是去年八月份,那月狂猎异兽,在几十头锻骨境异兽出的一颗兽珠。
毕伯夷、洪宝枢、閔忠愍三人也来凑热闹,一人出了配置秘药的辅材,一人亲手调配秘药,最后的閔忠愍则出了一颗冰莓。
如此加起来,就是一副兽珠配置的秘药、一颗冰莓,作为片区赛龙舟活动的彩头,可谓极为丰厚了,引起一片轰动。
……
下方太元湖中,九条龙舟並列,在庄瑾亲手敲钟之后,齐齐发动,在每条船龙首的潜龙榜武者带领下,如离弦之箭飞快划去。
一时间,旌旗飘扬,锣鼓喧天。
因为丰厚彩头,本就激烈的爭斗,此刻更是你爭我抢,甚至有潜龙榜武者出手斗战,阻截对方船只。
这让岸上密密麻麻、摩肩接踵的看眾,过足了眼癮,更加兴奋,连连叫好,一时间声动震天。
“我没记错,洪兄的大郎也是名列潜龙榜吧?可惜今日不在这边,是去了中区?”
“是,谁能想到庄兄如此大气?早知道就让他过来这边了。”
“哈哈,那这次倒是让旁人捡了便宜,我看此次能拿头彩者,会是那潜龙榜第九的封元真。”
……
庄瑾去往终点那边,等候授奖,毕伯夷、洪宝枢、閔忠愍三人高坐高台,居高临下,淡淡点评道。
从他们言语之间就可看出,下面无数人视作终极荣誉的头彩,乃至在普通武者中风光无限的潜龙榜武者,都不太当回事,看著这赛龙舟之爭,也更多是如观斗蛐蛐的心態。
最终的第一,果然是那位潜龙榜第九的封元真。
此人有些意思,在拿到头彩、得到奖励之后,请示了庄瑾,当场吃了冰莓,然后服用兽珠配置的秘药,在大庭广眾之下突破先天,並提前有言,不以秘法保命,不成则死。
——此人倒是聪明人,知道拿到秘药后必被覬覦,事后未必能保得住,故而当机立断,在眾目睽睽下使用,搏那一线鲤鱼跃龙门的希望。
此人还真成功觉醒先天灵光,进入突破先天的过程,如果一鼓作气,成功突破,必然是一段传奇,要在州城轰动传扬许久。
可惜最终失败,还是倒在了先天三关的后两关上,暴毙而亡。
——名登潜龙榜,说是先天有望,可实则一届中最多能出两三个,少则一个都没有,號称的那一丝希望,真就不掺水分的一丝,如此结果,只能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毕伯夷、洪宝枢、閔忠愍,都司空见惯,心无波澜。
『此人的心性、资质,都是上佳,只是差了些运气,时不利兮,奈何奈何!』
庄瑾对此人的失败,也只是一声嘆息、感怀,仅此而已。
……
当日下午,活动结束,庄瑾返回,纪同岫悉心准备了饭食,他將三颗中剩下的一颗冰莓给了对方。
纪同岫珍之重之,自己捨不得吃,拿回去孝敬给了老爷子纪公集,纪公集年纪大了,自忖吃了浪费,又给了家中希望纪同唯,然后这小子就准备留著带去武院。
这般奇株果实,先天尊者的嫡子都未必能拿到,带去武院,自然大有面子,可他却不是为了炫耀。
纪同唯同座的葛妹妹,多有和他分享珍饈坊七楼以上的精致点心,他这是有来有回,想带去后,分对方一半。
若是庄瑾知道这事,必会感嘆:你这小子才多大,就一点弯路都不想走,踏在了吃软饭的路上,可真是青出於蓝!
这是过后之事了,说回这日。
庄瑾將冰莓给了纪同岫,坐下刚倒了盏茶,就收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今日同盟教残余教眾,又是发起自杀式袭击,造成混乱,同盟教的教主风清隱,更是趁著今日盛事,三大世家中的岑家主持中区活动,岑家空虚,悍然闯入,在自身身亡前,造成了十几人死伤。
这石破天惊的消息,让他都没能绷住,一口茶水喷出。
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事发当晚,风清隱还给他发了消息,怎么可能是同盟教的教主?
岑占山透露中,悬天司给出的说法是:风清隱以一种藏气石的东西,让別人激活令牌,掩人耳目。
可此事仍有疑点,风清隱作为风云扬的后代,必然被悬天司严密关注,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建立起一个不小的组织?
庄瑾又联想到当初的共济会,那个共济会会长,他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不过料想对方背后是有人的。
『而风清隱这个同盟教,也未必是风清隱自己创立,是有人想借他之手搞事?』
『可现在回头看去,怎么有种那幕后之人玩脱了的感觉?纵观正月十五的拍卖会、这次二月二龙抬头事件,同盟教的行动,完全是虎头蛇尾,更像是风清隱公器私用,给自己谋划復仇。』
这其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庄瑾倒也不纠结,非要刨根问底,姑且放下。
……
时间推移,又是几月过去,覆灭的同盟教,如同明日黄,州城中已然没人说起。
风清隱此人,父母早去,因为当年之事,也未成家,无有儿女,小圈子中的聚会,在两三次感慨过风清隱后,也渐渐没人提起了。
此人的痕跡,一点点被时间掩埋,若非刻意查找资料寻找,不会发现对方的一丝留存,就好似世间从没有过这个人。
接下来州城中也恢復了平静,如之前八百年中的每个年头一般,並没有因为庄瑾到来,就风云匯聚,平生许多事端。
时间一晃来到这一年的十月末,这日庄瑾终於完成了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的积累。
……
(本章完)
第236章 ,罡气
第236章 ,罡气
乾元六十年十月三十,沧州城,一环,摘星楼九楼。
庄瑾负手而立,向南眺望而去:『遥想上次突破先天真气境三重境,还是在与芸娘、清儿、珺儿、青君一道游玩,在怀化府下长寧县郊外的那处瀑布,如今一晃已然过去一年又九个月,我也已经完成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的积累了。』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思念,悵然而立良久,最终压下万般复杂心绪,將精神气调整到最佳,返身盘膝坐下。
『大道独行,孤独往往是常態,儿女私情,可念,却不可受其影响,分別也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突破先天罡气境,就在今日!』
庄瑾暗道一声,运转功法,瞬间丹田气海之中,液態化的先天真气漩涡,相较平时正常旋转速度在一圈圈中急速加快,如此牵引之下,外界滚滚天地元气匯聚而来,被他鯨吞入体。
——若是在下面府县,如此虹吸鯨吞,势必造成一片范围內的天地元气空洞,生成天地异象,乃至可能因为天地元气供应不上,一个不小心遭到反噬,突破失败。
可在这里,不存在这个问题,这里是悬天镜光幕笼罩之下,天地元气浓度远超外界,庄瑾又特意来到一环的摘星楼,此地天地元气浓度极高,如今他所取这些,也不过犹如从汪洋大海中舀出一瓢而已。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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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天地元气鯨吞入体,经由玄关一窍压缩,流转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最终化作液態化的先天真气匯聚于丹田,剎那间,此地好如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暴风雨之中的大海,波涛汹涌,浪翻云卷。
在先天真气境三重境积累完成后,本就圆满充盈的丹田之中,此刻又有这如暴雨而下的液態先天真气注入,丹田都隱隱传来鼓胀撕裂之感,液態化的先天真气漩涡,更是疯狂旋转,试图进一步研磨压缩,化解此时困境。
嗡!
某一刻,一道无形阻碍应声而破,丹田漩涡旋转之中,原本液態的银白色先天真气,开始沾染上一抹暗沉之色,开始向著更高层次的能量跃迁。
隨著持续不断鯨吞的天地元气转化,液態化先天真气中,那一抹深沉也是越来越浓,最终趋於暗银色,原本清冽如水的先天真气,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变得粘稠,最终厚重如汞,在轻微波动之中,都能感知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又隱隱充斥著一股锋锐之感。
这已然是超脱出了先天真气的层次,乃是更上等级的先天罡气!
足足一炷香时间后。
哗!
庄瑾睁开眼睛,周身內敛湛然的气机,似乎让整个静室都震颤共鸣了一瞬:『先天罡气境,成矣!』
唰!
他肩膀微动,青莲剑出鞘落於手中,运转功法,体內全新生成的先天罡气注入剑中,剑身瞬间大亮,光芒凝若实质,嗡鸣震颤之中,隱隱出现如针刺般极细微的暗点。
『先天罡气锋锐酷烈,仅仅只是注入,青莲剑都隱隱承受不住了么?』
庄瑾嘆息一声,收剑归鞘。
『看来是不能通过青莲剑验证先天罡气的性质了。』
唰!
庄瑾想了下,脚下一踏,整个人身形悬空,离地三尺,先天罡气涌动,在周身旋转之中,凝为一个直径丈许的银白球形能量护盾。
这正是先天罡气境一重境標誌:先天罡气护体!
『如果说,先天真气的外显,还需要凝练空气,才能形成三尺气墙,进行防御;那么,先天罡气,强度已然是跃迁了一个量级,外显之后,可直接呈现能量態,攻防一体,玄妙万方。』
庄瑾感受到了先天罡气境的强大,暗嘆道:『难怪在州城之中,先天罡气境武者,可有称號,为称號尊者!』
州城之中,先天真气境,方可称尊,敬曰尊者;而先天罡气境,乃是称號尊者,堪称尊者中的尊者!
『整个七百万平方公里的沧州,一亿一千万人中,玄蛇令及其之上,也不过二百余,而先天罡气境,更是在这二百余先天武者中,都进入上游了。』
先天罡气境的突破难度,只看小圈子之主岑占山,如今两鬢斑白,都突破而不可得,要积攒数十年,孜孜为求一颗凝罡丹,就可知道了!
『对岑占山那般人来说,先天罡气境,是梦想、是执念,对我来说,却也不过是路途中的一站罢了。』
庄瑾暗暗思索道:『当初,在滇南府从沈家所得功法,也只有黑煞功先天真气境全篇,堪堪够突破先天罡气境,想要继续向上,后续功法、资粮、武技,都不可或缺。』
功法不必说,一门成熟的功法,必然经过无数试验,据说八百年前,那位仙人开创前后三个版本的功法,在高屋建瓴之下,都歷时十数年,庄瑾不可能说现在就自创功法如何,那无异於还没学会走,就想要跑了,简直是在拿自己武道前途开玩笑!
修炼资粮,在突破先天罡气境后,下品黑元丸已然不能满足所需,要更换中品黑元丸,其主材至少是一百五十年份以上的黑元草。
武技更换也是必要的,到了先天罡气境,因为先天罡气的性质,武器类武技多有不便,之前青莲剑就是例子,据说先天罡气境攻伐武技,更为玄妙,还有身法武技,同样是必要之物。
『这三者,悬天司中都可以兑换,不过需要升令,拿到玄蛇令之上的黑蟒令,才有著兑换资格。』
而三纹玄蛇令升令一纹黑蟒令,需要完成一个一纹黑蟒级升令任务。
『升令任务有著种种,多数极为复杂,费时费力,对我来说,最简单直接的还是狩猎异兽,一颗五臟境圆满的异兽兽核就可以了。』
五臟境之后,异兽比同境界武者强大许多,故而,升令任务中的异兽猎杀任务,一般比武者境界低一个层次。
『正好,今年又临近年末,还是小年,小型元气潮汐中,一重险地五臟境异兽频率大增,总不会运气那么差,元气潮汐的一月中,让我碰不到一头五臟境圆满的异兽,完不成升令任务。』
庄瑾今年情况与去年不同,去年他不过先天真气境三重境,而小型元气潮汐中,一重险地中极少数出现过初入六腑境,也就是媲美武者先天罡气境界的异兽,如今已然突破先天罡气境,就算遇到这种极为罕见的黑天鹅事件,自保也绰绰有余。
这般危险可控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吝於一行。
『所以,这次元气潮汐,就趁机將升令任务做了吧!』
庄瑾暗道著,看向令牌,故意喃喃道:“今日心有所感,不意突破先天罡气境,只是黑煞功特殊,如今也难以转换,不知以我的天赋,接下来是否还能再突破一重、两重境界。”
“罢罢罢,我修炼黑煞功,註定前途有限,我突破境界,也只是为了拿到更高等级令牌,获取更好享受,想那忒多作甚?”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问世间谁可得长生、永恆?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我无有子嗣、家族,不求血脉传承,只愿此生享尽荣华,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这是表示自己没有隱藏境界的想法。
隱藏境界的秘法,原理是身融天地,將自身存在感隱藏分散於天地,隱藏效果与境界、对身融天地的理解,以及冥冥中的神有关。
『我自身特殊,神的强大、圆融,如今突破先天罡气境,有信心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三重境,不是真正交手,都有一定把握隱藏境界,但先天斩尸境接触到神融天地,那就没办法了。』
更別说,悬天司有著悬天镜,一照之下,更是什么都隱藏不了,故而,庄瑾不是不想在悬天司面前隱藏境界,而是根本隱藏不了,掩耳盗铃隱藏,反而会认为心虚、有问题。
……
事实上,庄瑾在摘星楼突破,就算不有意透露,也根本瞒不住,在他突破的当日,悬天司中,关於他的信息资料就是紧急更新。
【目標天字二百八十七突破先天罡气境,触发程序,生成紧急报告,进行上报!】
【批示:对目標威胁等级重新评判!】
【分析:目標突破在预估之中,再次综合评判,威胁评级调整为丙下,按照丙下威胁等级,保持持续关注!】
……
十一月初一,因为临近年末,伏牛山脉元气潮汐將至,按照惯例,小圈子聚会商谈此事。
这次聚会,隨著庄瑾来到,原本言笑晏晏的眾人,同时停下看去,都被嚇了一大跳。
“庄兄,你?!”
洪宝枢感知庄瑾的存在感,浩大之中,又充斥著一股炽烈锋锐之感,整个人都好似要被撕碎,失声变色。
冷奎长久在伏牛山脉磨礪,生死廝杀形成的战斗本能都是应激触发,感受到巨大威胁之下,唰地一下起身,背负长刀嗡鸣出鞘。
毕伯夷惊疑不定,下意识瞪大了眼睛,都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贺兆燚震惊得手腕一抖,手中茶盏都是掉落,脸色变了又变。
閔忠愍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中抬起的红皮酒葫芦,直接餵到了鼻子中。
岑占山更是感觉,神魂都好似狠狠挨了一锤,整个人瞬间都有些恍惚。
想他卡在先天真气境三重境到先天罡气境的瓶颈,蹉跎数十年,死活突破不得,不得已想藉助外物,爭取资源,为了一颗凝罡丹做任务积攒几十年,简直都成为了执念。
可自己苦苦挣扎而不可得的境界,庄瑾这个后辈,这个年龄就突破了,真是让他……情何以堪啊!
直到此刻,岑占山还有些不敢置信,神色极度复杂看去问道:“庄尊者,你、你真走出了那真一步?”
庄瑾面对眾人关注的目光,微笑頷首,承认道:“近日侥倖在武道上更进一步,突破了先天罡气境!”
“嘶!”
此言一出,得到確认,岑占山六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时隔多年、时隔千里,他们也终於感受到了当年滇南府,如沈绪琛那些人,『侥倖突破』这一言的恐怖,对道心带来的震撼。
“恭喜庄兄(庄尊者)!”片刻安静后,岑占山六人才平復心神,齐齐起身执礼恭贺道。
“不必多礼,各位且坐!”
庄瑾看著各人表情,咳嗽两声,宽慰道:“诸位也知道,我修炼的是黑煞功,潜力有限,別看如今顺利,可若是一个境界卡住,真就是再无寸进了。”
岑占山他们听到想到庄瑾修炼的是黑煞功,的確有被宽慰到,也就释然……个屁啊!
他们倒不是修炼的黑煞功,要么是五行版本功法,要么是五行异变版本功法,的確是可以积蓄潜力,但现在还不是卡在瓶颈,乃至卡了多年?
此刻六人心中都生出想法,要么也转换一下功法,改修黑煞功试试?可这个想法只是一转,就打消了。
先天境界非是先天大境之前可比,根基已定,很难转换功法了,就是贸然转换,也大概率不会比现在结果更好。
——这就好比,一块木料,已经打造成小桌子,现在又想將它改成椅子,不说难度有多大,就算最后真改成了,大概率也是无法令人满意。
岑占山本来想今年继续邀请庄瑾的,可现在看到庄瑾突破,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庄瑾乃是先天罡气境,一个人就能独行,现在再邀请进入,不是明摆著占人便宜么?
当然,若是同境,道德绑架一下,占便宜也就占了,可现在庄瑾已然进入另一个层次,还敢这么玩,將人当傻子,那简直是不知死活!
就看贺兆燚,就再不像是去年道德绑架如何,赔著笑,之前恭喜,乃是最大声、最热情的一个。
『以我如今的境界,真要加入这个团队,瞬间就能取代岑占山,拿到主导地位,岑占山六人都只能作为从属,不过没那个必要。』
庄瑾不是多有上进心的人,这次元气潮汐进山,也只是想完成升令任务升令,然后继续苟著修炼,可没想带著他们大干特干。
庄瑾不主动,岑占山六人知情晓趣,也不会提。
最终岑占山、洪宝枢、冷奎、贺兆燚、毕伯夷五人,如去年一般组队。
閔忠愍躺平无求,依旧不去。
——嗯,毕伯夷对岑占山分配稍稍不公、隱有打压,的確有著怨气,可为了安全,也没有意气用事如何,依旧选择结伙。
小圈子聚会很快结束,各自准备,很快一个月过去,时间来到十二月,这一年的元气潮汐开始了!
……
(本章完)
第237章 ,火凰
第237章 ,火凰
十二月初一。
又逢一年一度年末的小型元气潮汐,笼罩八百里伏牛山脉,从中心如火山爆发般,翻滚不休的天地元气持续向外弥漫笼罩,相较平日更是蔚然大观。
庄瑾已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此刻再看,仍能感受到玄奇、震撼。
‘听闻天下九州之中,沧、琼、泽、原、瀚、云、岚、胶八州之奇地,笼罩范围相差不大,唯有大乾九州中心的洛州松岭最是广阔,足有三千余里,伏牛山脉都是如此,不知那松岭的元气潮汐该是何等场景?’
‘还有,八百年前那位仙人走山涉水,游历各州府县后,九州就出现了九个奇地,并一年一度小型元气潮汐,五年一度大型元气潮汐,这可真是有意思,不知那位仙人在下一盘何等的大棋?’
这般元气潮汐时节,进入伏牛山脉,能明显感知到天地元气浓度的升高,神清气爽之余,体内先天罡气都是活跃许多。山林草木得天地元气滋润,可见星星点点的青绿光点浮沉,看去极为梦幻,在这里鸟鸣虫嘶,相比外界都似乎更有力气,更显鲜活。
庄瑾心中有着一种对未知的探险,似乎体会到了赶海、走山的乐趣,多有期待。
穿过最外围的据点,继续向前,就能看到许多武者结伴进山,各个团体之间保持距离,泾渭分明,相互警惕、戒备,在进入辽阔的伏牛山脉后分散开来,如滴水汇入大海。
庄瑾孤身一人,也不在乎周遭警惕的目光,身形一动,快速掠过,向里深入。
伏牛山脉,两重关划分为三重地域,一重险地、二重绝地、三重死地,实则只是一重险地,就绵延极为广阔,这些先天之下的武者,多就在一重险地的外围探险寻宝。
如岑占山他们那般先天武者团体,会来到一重关附近,在小竹山、翠屏山、虎头山、碧云山、落霞山一线,那里天材地宝品质更高,也才会较大可能出现五脏境境界的异兽。
庄瑾也是打算去往那里,到达一重关附近,当然,什么越线深入二重绝地,却是绝对敬谢不敏的。
……
“小紫,出来吧,接下来就看你了。
在深入二三十里、快要接近一重关后,庄瑾感知中,种种锻骨境界的异兽多有出现,那些先天之下的武者团队已然近乎绝迹,这里的天材地宝层次,他也差不多看得上眼了,便将身上的小东西放了出来。
嗯,小紫就是那个紫袋鼠,也就是寻宝鼠,这家伙这一年多吃他的、喝他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用到它的时候了。
“啾啾!咕咕!吼吼!皮卡!皮卡!”
这家伙主打一个已读乱回,一边叫着,一边手舞足蹈,仿佛在说,就交给它吧!
庄瑾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一只不正经的电老鼠,会学鸟叫,会学虎吼,就是不会如老鼠一般吱吱叫。
某次他恶趣味教了两句‘皮卡’,这家伙都学会了,若非颜色不对,它还真能以假乱真,冒充某种神奇宝贝。
一人一鼠说着话,继续往里,紫袋鼠忽然小鼻子一动,从庄瑾肩膀跳下,来到几十步外,扒拉出一株如紫玉晶石的朵,献宝给庄瑾看。
“野生紫晶,大约七八十年的年份,可作为凝真丹的辅材,悬天司收购价格,根据品相在一万到两万贡献点不等,不错!”
庄瑾既然进山,自然早就做好功课,一眼认出此物。
——他这次元气潮汐的主要目的,乃是狩猎一头五脏境圆满级别的异兽,完成升令任务,却也不介意顺道采集一些天材地宝,毕竟在拿到黑蟒令后,是有兑换资格了不假,但功法、资粮、武技也不是白送的,完成一些搜集天材地宝的任务,也能积攒一些凭证、贡献点,到时用到。
在采摘了这株紫晶后,庄瑾摸了摸紫袋鼠脑袋,奖励了一小把紫竹实。
“皮卡!皮卡!”
紫袋鼠兴奋叫着一把搂过,在嘴里塞了两颗,让左右脸颊都微微鼓起后,剩下的装进身前的小袋子中,两只小小的、肉乎乎的爪子拍拍口袋,然后又得意蹦跶了两下,小尾巴上电火都更明亮了些,可见它心情的不错。
有了奖励,紫袋鼠干起活来更有积极性,在每找到一样天材地宝后,庄瑾当场兑现奖励,概不拖欠,并根据天材地宝价值大小,决定奖励多少,形成一个正反馈机制。
于是,随着继续深入,岩玉笋、银葵草、琥珀子、金丝李、火菩提……仅仅一个多时辰,收获就有大约一二十万贡献点。
这其中自然不是一帆风顺,大多数情况会遇到争抢的异兽,不过基本都是锻骨境及以下,因为异兽尸体携带不便,短时间击杀太多,也会煞气缠身,平添麻烦,故而他也只是惊走,并没多生杀戮。
“啾啾啾啾啾啾!”这时,紫袋鼠忽然兴奋叫起来,声音急促而悠长。
庄瑾明白,这家伙声音拖得越长,代表宝物越珍贵,循着过去,看到一颗白玉色泽、形如龙形的人参。
‘玉龙参,大补之物,可疗养伤势,固本养元,悬天司收购价格在二三十万贡献点。’
庄瑾心中浮现出此物信息,身形却是没动,反而目光望向一个方向,在那里,有着一道隐匿的气息。
那先天武者见庄瑾发现自己,心神微骇,出来远远对庄瑾抱了抱拳,转身离去,显然是主动退让了。
庄瑾感知对方彻底离开,这才过去采摘,在伏牛山脉中,敌人可不仅是异兽,还有武者。
不多时后,来到一重关的小竹山,当初庄瑾就是在这里抓到的紫袋鼠,见到熟悉的环境,这家伙明显兴奋起来,蹦蹦跳跳继续深入,显然还打算带着庄瑾向里,被庄瑾一把揪住耳朵拎了起来。
“啾啾啾啾!”
“什么,里面有好东西?废话,这里已经是一重关的边缘,再深入,那就是二重绝地,我当然知道里面有好东西,可太过凶险,会要你鼠命的。”
平时也就罢了,先天罡气境有着一探二重绝地的底气,现在……呃,现在小型元气潮汐中,这等境界也算是有着资格,可难免会有凶险。
“皮卡!皮卡!”紫袋鼠蹦跶两下,小爪子指了指庄瑾,然后小脑袋贴过来亲昵蹭了蹭。
“什么,不用怕,有我?好一个鼠仗人势,感谢你对我这么大信心,不过,我拒绝冒险。”
庄瑾看着这家伙耍无赖,挺直身子装死,直接提溜着走了。
再接下来,一人一鼠就在小竹山区域寻宝,有紫袋鼠带领,一上午收获不错,大大小小加起来,大约五六十万贡献点。
庄瑾也是谨慎,先天罡气始终维持在七成以上,身上积攒一些天材地宝也会带出去。
以他的实力,还有这份谨慎,自然无惊无险。
只是唯一稍稍失望的一点是,整个上午,一头五脏境异兽都没有遇到。
不过庄瑾转念也就明白,元气潮汐中,一重险地中五脏境异兽出现概率增加,却也是相对而言的,不可能说五脏境异兽遍地走了。
下午,庄瑾有意钓鱼,身上积攒天材地宝,并未送出,半下午时果然钓到一头五脏境异兽,不过对方只淬炼了一脏,相差三个境界,自然如砍瓜切菜,收了这个送上门的好处。
其它被吸引的十几头锻骨境异兽,则是照例驱赶,不必细提。
……
本来,庄瑾以为,今天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没想到,就在他看着天色将晚,打算今日到此为止的时候,紫袋鼠出现了今日有史以来第一长的急促叫声。
这显然是发现了重宝,庄瑾看着前面碧云山,也没有进入二重绝地,放心跟去。
“啾啾!”在大约二三里外,紫袋鼠停下,看着半空一处,眼神渴望。
庄瑾循着看去,只见那片云川之间,天地元气翻滚,浓郁到形成一团团云彩,其中有着一个如火烧云般的光团,闪烁红黄蓝三彩,正在一点点成形。
“原来是此物,天地元魄?!”
天地元魄:天地元气在特殊环境下形成的精魄,堪称天地元气之精华,服用之后,可易筋伐髓,洗礼肉身,清除暗疾。
因为异兽修炼主修肉身,特别是在五脏境后,异力淬炼五脏六腑,很容易造成伤势、留下暗疾,故而此物对异兽堪称重宝。
当然,对武者来说,这东西用处也不小,可易筋伐髓,扩宽经脉,并一定程度增益武道资质。
这么说吧,庄瑾有过接触的雷元石,有助于雷属性功法武者,度过先天三关的身关;风谷得到的朱果,有助于火属性功法的武者,度过先天三关的身关;而天地元魄,全属性功法都是有用,并还能一定程度增益资质。
此物在悬天司有过拍卖,当初,拍出了千万贡献点的高价。
这可谓不小机缘了。
不过,庄瑾、紫袋鼠,并不是最先发现天地元魄的,他们来到的时候,这里已然有五头五脏境异兽在等待。
它们各是:一头生有双尾、通体银白光芒笼罩的骏马;一只通体紫色、红睛独角、似牛非牛的怪牛;一只青白二色的豹子;一只黑色瞳孔、通体赤红的麋鹿;一只周身暗影扭曲的巨蛇。
此地地形特殊,无遮无拦,再加上紫袋鼠不过锻骨境界,难以瞒过五脏境异兽感知,故而庄瑾也没有刻意隐藏如何,在庄瑾发现了它们的时候,这些异兽也同时发现了庄瑾、紫袋鼠。
五头异兽齐刷刷看来,此时天地元魄接近成熟,又有庄瑾这个强大的异类的到来,在感受到威胁之下,它们不约而同,先行共同对庄瑾发起了攻击。
“双尾骢马、紫泰罗、风灵幻豹、黑瞳赤鹿,以及鸣影蛇。”
庄瑾神色淡然,一一报出了它们的名字。
唰!
双尾骢马通体本就明亮的光芒,再度炽盛,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拉出一道银光,如流星撞来。
“哞!”
紫泰罗浑身玄黄光芒凝若实质,长啼着两只前蹄一踏,一道明黄土刃破土而至。
唰唰唰唰!
风灵幻豹一闪之下,分出十数道影子,四面扑来。
“呦呦!”
黑瞳赤鹿则是双角之上异力闪烁,凝成一颗光球,一道金色光线破空。
“嘶嘶嘶!”
鸣影蛇吐着蛇信,发出极度难听,令人压抑、烦躁的声音,下一刻似乎在炽烈的光芒中隐身,化作一道细不可察的影子来到跟前。
数头五脏境异兽的围攻,并且皆是淬炼了三脏、四脏,若庄瑾还是先天真气境三重,那就是巨大危机,可如今么。
“先天罡气!”
庄瑾甚至都没有暂避锋芒的举动,带着紫袋鼠离地而起,悬空三尺,整个人一抱一转之间,先天罡气涌动,在如太极阴阳鱼旋转之中,瞬间凝成一个银白能量态的光球,将五头异兽尽数拦截挡下,身形凝滞半空。
轰!
然后在他豁然一推之下,银白球形扩大膨胀,先天罡气四溢中,五头五脏境异兽齐齐炸飞,各自飞出数丈砸落在地,个个伤口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只是一击,五头五脏异兽……重创!
只是,庄瑾的神色并未轻松,反而凝重无比看向一处:“这是……六腑境异兽?!”
“啾!”
一只身长丈许、通体异力涌动、好似闪烁着火焰的红色大鸟,划破天空而来,强大的气势让天象都隐隐有所变化。
“火凰鸟?!”
庄瑾感受到这股真实不虚、不弱于自己的气息,心中差点骂娘,不是说一重险地几乎不会出现五脏境以上的异兽么?怎么这第一天,就让他遇上了?
——这其实是:此地乃是一重关附近,近乎处于一重险地、二重绝地交界,他身上又刻意积攒了大量天材地宝,没有送出,再加上这里的天地元魄生成……种种因素之下,这才吸引了附近二重绝地的火凰鸟。
哗啦啦!
火凰鸟飞舞之中,身上一片片光羽落下,好如燃烧,攒聚而来,宛若一道火红瀑布。
这正是它的本命技——流星火雨!
“走!”
庄瑾心中骂归骂,反应却是极快,在后撤之余,瞬间撑起先天罡气挡下,在流星火雨与先天罡气碰撞之中,整个人带着紫袋鼠借力,如一朵柳絮飘飞退后,以极快的速度远离。
‘此头火凰鸟不过初入六腑境,但我也是刚刚突破先天罡气境,甚至连身法、攻伐武技都没有,除了真实不虚的境界,以及先天罡气境标志——罡气护体之外,完全就是白板,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当然,自保却是绰绰有余,若是有心,之前还可以凭借先手距离优势,尝试火中取栗,但实在不值罢了。
‘那天地元魄非武道前路的必须品,可得可不得,得了也不过锦上添,没必要为之冒险,与那火凰鸟争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毕竟,玉器不与瓦罐相撞啊!’
‘等我将来到了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三重境,再来报今日之仇。’
庄瑾暗暗道着,带着紫袋鼠麻溜跑路。
……
(本章完)
第238章 ,截脉
第238章 ,截脉
时间匆匆,转眼过去六七日,这些时日,庄瑾每日带着紫袋鼠进入伏牛山脉,虽然往后几日,不像第一日那般天材地宝近乎俯拾皆是,后续收益也不太稳定,但这些时日下来,还是总计积攒了四百多万的贡献点。
期间,五脏境异兽也狩猎了八九头,只是没有一头五脏境圆满级别的,能让他完成升令任务,庄瑾也不急,就不信自己这一月之中,一头五脏境圆满级别异兽都狩猎不到。
这日傍晚回来,看到毕伯夷脸色苍白等在门外,庄瑾感知之中,对方气息颇为虚弱,明显受了不轻伤势。
庄瑾请入进去,倒茶问道:“毕兄如何成了这样?”
“唉!”
毕伯夷叹息一声,苦笑说起:“庄兄知道,我们进入伏牛山脉,一般在一重关附近,就连一重险地、二重绝地的交界,都绝不会靠近。”
“今日过去翠屏山,发现不远处有着一处天地元气漩涡,知道是有宝物出世,那里接近二重绝地,往常不会去的,这次我们却是去了。”
这其实多有庄瑾突破先天罡气境,刺激岑占山、贺兆燚、冷奎等人的原因,受到影响,他们表决最终过去了。
“严格上说,那里并未真正进入二重绝地,连二重绝地的边缘都算不上,我也才会跟去,谁曾想到就这一次冒险就出事了。”
毕伯夷说道:“那里的确是有宝物出世,乃是一颗蟠龙木心,乃是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凝练属性用到的天材地宝。”
“在我们到来前,那里已经有了两头五脏境异兽,一个淬炼了四脏,一个五脏境大圆满,皆是相当于我等武者的先天真气境三重境,我们五人阵成五行,经过一番艰难搏杀,最终重创驱赶了两头异兽。”
“其后不多时,蟠龙木心成熟,贺兆燚脱离阵形,过去采摘,也就在这时发生了变故。”
毕伯夷说着,神色间浮现出一抹恐惧:“那是一头六腑境,也就是相当于我等武者先天罡气境的火凰鸟……”
“咳咳咳!”
庄瑾听到这里,差点一口茶水喷出,神色有些古怪,毕伯夷五人遇到的那头火凰鸟,不会是他元气潮汐第一日所见那只吧?
他还真没猜错,的确是如此,在十二月初一的天地元魄事件后,那只火凰鸟尝到了甜头,发现了一重险地边缘也未尝没有好宝物,虽然出现对它有用的宝物的概率,远远比不上二重绝地,但这里的异兽、武者实力也更弱啊!
故而这些时日,这只火凰鸟想起来了,就过去溜达一圈,毕伯夷一行,算是遭殃及的倒霉蛋。
“庄兄?”
“没什么,我也曾遇到一只六腑境的火凰鸟,交手过一二,很是难缠……然后呢?”
“贺兆燚离队采摘木心,乃是主要的被攻击对象,当场就……冷奎左臂沾染异火,断臂逃生;岑占山重伤,大损元气;我、洪宝枢也是受伤不轻,相较之下却已然是好的了。”
毕伯夷回忆今日之事,脸上仍残存着后怕:“也就是我等舍弃采摘的天材地宝,还有那颗极为珍贵的蟠龙木心在那里,那火凰鸟才没有追杀,不然,庄兄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凶险,不过天材地宝都是身外之物,保住性命,已然是大幸了。”
“是啊!”
毕伯夷感叹着,又是说起:“贺兆燚死了,纵观贺家以往所为,恐怕有着反噬……今日之事后,岑老那般年龄,又身受重伤,损了元气,回来后就在闭关;冷奎冷兄断臂,同样闭门修养;我、洪宝枢洪兄也各有伤势,贺家若是求助,大可能会找闵忠愍闵兄,以及庄兄。”
“我此行过来,便是说一下此事,让庄兄有些准备。”
他知道贺兆燚与庄瑾有些口舌过节,以免贺家找上门猝不及防,特来说一下,让庄瑾提前有一二考虑的时间。
“多谢毕兄了。”
庄瑾微微颔首,正想说些什么。
这时,门房通禀,说是贺家贺通阿贺管家请见。
那贺通阿贺管家,就是当初滕家退房,那个接待庄瑾、滕祖绶的管家。
“哦?”
庄瑾与毕伯夷对视一眼,都有着惊讶。
他们料定贺兆燚一死,贺家必有反噬,可今日才发生那般之事,料想也要等到两三日后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这就是贺家自作孽了,从拿地皮坑害那些一二三流家族,就可管中窥豹,贺家种种龌龊之事,真没少干了,如此作孽,之前贺兆燚在时,有他这个先天武者顶着,还无妨,现在贺兆燚一死,一些人确认消息,反噬立刻就来了。
这其实也是贺家太肥,贺兆燚一死,顿时好如一块肥肉,现在出手的,也不是背后那些人,只是推到台前、与贺家有矛盾的一二三流家族,算是先行试探,看有没有、有多少先天级别的人物会为贺家出头,再做决定,最终是浅咬一口,还是狠咬一圈,或者整个宰吃了。
贺家今日先是得知噩耗,痛失贺兆燚这个顶梁柱,又屋漏偏逢连夜雨,遭到反噬,真正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顿时慌不择路,到处找人。
‘不过,找我求助,却是病急乱投医了。’
庄瑾与贺兆燚虽说同处一个圈子,但关系不远不近,淡淡如水,没什么交情,去年贺兆燚还曾道德绑架过他,被他顶回去后,言说谨慎考虑进山,再之后对方收获丰厚,还曾在背后说过怪话。
这不算仇恨,他不会落井下石如何,但指望如今出手捞贺家一把,却也是想多了。
他自认为没有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也看不上贺兆燚,了解前因后果,认为贺家活该,此刻更多是‘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的心态。
“去告诉对方,就说我不在。”庄瑾明摆着是拒绝的态度。
打发了那贺家的管家,他取出第一日得到的那株玉龙参,推给毕伯夷:“此物乃是我前几日所得,今日观毕兄受伤,想来需要,就赠予毕兄吧!”
“庄兄!”
毕伯夷起身,双手接过,感激言道:“不瞒庄兄,我这次过来,也有想找找此类东西的打算。”
“这玉龙参我的确需要,就不和庄兄客气了,此情我承了,只是,贡献点也请庄兄收下。”
这种高层次疗伤资源,平时悬天司一有出现,很快就会被兑换,更别说如今在元气潮汐中了,今日回来,他即刻就是查找,却一时难以找到,过来庄瑾这里,除了告知消息之外,也是存着万一的想法,若庄瑾这里也是没有,就准备选用次一级的替代品了。
正是这种情况,才有如此之言。
庄瑾也没推拒,知道毕伯夷有分寸,不会多占便宜。
也正是他们都是这种人,才能‘人以类聚’,关系良好,而如贺兆燚,三观不同,就算同是一个小圈子,却也关系平平。
毕伯夷身有伤势,得了玉龙参后,也没有多留,庄瑾送其离去,返身想到当初小圈子的七人,心中多有复杂。
‘当初岑占山、洪宝枢、风清隐、冷奎、贺兆燚、毕伯夷、闵忠愍七人。
岑占山,躺平、却又躺不平,如今受了重伤,损了元气,多半会折寿;
洪宝枢受到家族牵绊,连年进山,如今也是受伤;
风清隐踩中悬天司的坑,突破先天后,登仙阁中那位红颜自刎,隐忍多年复仇,最终身死;
冷奎同样踩了坑,因为家中之事耿耿于怀,心境留下破绽,憋着一口气,想要上进,如今惨遭断臂;
贺兆燚因为奇草突破,身上充满赌性,有种折腾的劲儿,不甘现状,结果以运兴、又以运败;
毕伯夷同出府城,去年尝到甜头,这一次遭到重击,恐怕也清醒了;
最后的闵忠愍,虽然当初同样被坑了,红颜惨遭开封,但终归得偿所愿,多年来躺平逍遥,风流快活,反倒是活得最好的。’
庄瑾通过小圈子中人各自不同的命运,算是看清了:‘先天之下,悬天司通过种种方式,逼着你上进,逼着你内卷,好进行收割、压榨。’
‘到了先天层次,却又不希望你太有上进心了,给你尊荣、给你享受,希望你满足现状,不去争夺先天层次的高端资源,不去威胁他们的地位。’
‘先天这个层次,真要上进,反而会受到整个体系架构的隐性打压,撞得头破血流,若是躺平,却能享受到人间极乐。’
庄瑾心中暗道:‘这是先天真气境层次,先天罡气境更进一步,势必受到悬天司更多关注、更严封锁。’
‘这些我看到的东西,州城三大世家之外的先天罡气境武者,不会看不到,在认知规则后,他们会是如何应对呢?’
……
庄瑾的运气不算好,却也不算差,在这月元气潮汐的第十三日,终于逮到了一头五脏境圆满级别异兽,取其兽核,完成升令任务,由玄蛇令晋升黑蟒令。
升令之后,影像在悬天司中心光柱展示六日,以显尊荣。
悬天司人来人往,在这些人惊叹之余,他已然去往静室。
嗡!
令牌再次激活之后,一道长约丈许、碗口粗细的黑蟒虚影盘旋而出,轻触其额头,身形破碎,化作一片光幕。
光幕之中,种种升级的特权,如瀑布流一般刷新。
1、发布任务权限升级,可消耗凭证、贡献点,发布玄蛇级任务;
2、三环内一切门铺,包括悬天司旗下产业,如登仙阁、神兵坊、天衣坊、珍馐坊等等,享受九折优惠;
3、获得二环屋舍一座,二环门铺两间,终生有效;
4、每月自动获得一个黑蟒级凭证;
5、获得悬天司十二时辰专属接待员;
6、进入大乾九州各地府县,自动获得五品官员待遇;
……
众多特权,庄瑾飞快扫过、略去,检索功法,这次终于有了兑换资格,并显示兑换需求。
‘黑煞功的先天罡气境全篇,须得三个黑蟒级凭证,一百八十八万贡献点么?’
庄瑾本来还有些心疼,可看过其它功法,瞬间心中平衡了。
五行版本、五行异变版本的功法,兑换需求,黑蟒级凭证少则九个,多则二三十个,贡献点更是清一色五百万以上。
还有,要想兑换这两种版本的先天罡气境功法,还需要同为黑蟒令持有者的推荐、担保资格,五行版本功法需要三人联保,五行异变版本需要五人联保。
‘悬天司对黑煞功条件要求如此之低,对其他版本功法重重设限,明显鼓励是鼓励修行黑煞功,可黑煞功这玩意,不是我这种没有瓶颈的,天赋再高,也经不起持续消耗,乃是一条死路,这剪除威胁的举动真是不加掩饰了。’
‘不过,也为我省钱、省事不少。’
庄瑾提前已将这些时日狩猎的五脏境异兽,兽核、材料种种,提交玄蛇级任务,合成黑蟒凭证,还有卖异兽肉、天材地宝种种,换成贡献点,此时顺利拿到了黑煞功先天罡气境全篇。
悬天司对功法有着两重保密措施,一重是对着悬天镜发下誓言,若有违背,心神难免留下破绽;一重是,如有泄露,被悬天司得知,将严厉追责,这是针对那些摆烂、不在乎向上突破的。
功法之后,庄瑾看向修炼资粮——中品黑元丸,价格不算便宜,不过细水长流之下,也还好说,可轻松承受。
再然后就是武技,庄瑾先看向身法武技。
【御风无踪·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身法武技,御风而行,来去无踪。】
【兑换所需:六百六十六万贡献点,六个黑蟒级凭证。】
……
【踏雪无痕·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身法武技,踏雪无痕,辗转如意。】
【兑换所需:五百万贡献点,五个黑蟒级凭证。】
……
【追星逐月·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身法武技,运用之时,周身出现星月之景,如流星逐月,身段优美。】
【兑换所需:八百八十八万贡献点,八个黑蟒级凭证。】
……
《逍遥御风·罡气篇》,这里也有,相比真气篇,罡气篇区别在于对罡气运用,兑换须得五个黑蟒凭证、六百万贡献点。
再然后是攻击武技。
【万象森罗·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攻击武技,运用之时,先天罡气化作万千藤木光影,笼罩敌人。(注:木属性体质、或者木属性功法武者,修习此武技,威力有一定增益)】
【兑换所需:一千二百万贡献点,十二个黑蟒级凭证】
……
【截脉神剑·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攻击武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先天罡气化作无形剑气,从十指射出,威力极强,沛然难当。(注:1、金、火、雷、冰属性体质或者功法属性武者,修习此武技,威力有一定增益;2、此武技修炼难度较高,请自行斟酌)】
【兑换所需:八百八十八万贡献点,八个黑蟒级凭证】
……
【暮鼓晨钟·罡气篇】
【介绍:罡气境上乘攻击武技,催动之后,以先天罡气在体外凝成一道金钟,攻防一体,玄妙万方。(注:土属性体质、或者土属性功法武者,修习此武技,威力有一定增益)】
【兑换所需:一千万贡献点,十个黑蟒级凭证】
……
其它如:落英神剑诀、佛怒火莲、杏雨梨云、春城飞等等,名字不俗,价格也十分感人。
庄瑾注意到了,攻击武技中,标注某种体质属性、功法属性有增益,细看之下明白。
功法属性,黑煞功乃是无属性,五行版本、五行异变版本,不必多说。
而体质属性,先天罡气境一重境乃是罡气护体,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乃是凝练属性,在进入二重境后,体质显现,需要根据自身体质、罡气的性质,凝练对应属性的天材地宝,强化罡气属性,使罡气进一步纯化。
如果想在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之前,得知自身体质、罡气属性,可以通过悬天镜检测,庄瑾以令牌感应之下,一道光芒照落,不多时后,显示自身体质为冰属性,罡气性质,也同样偏冰属性。
前者没什么可说,阴阳五行、五行异变的风、雷、冰等等,都是正常情况,而罡气属性,乃是当年通脉境界时,凝练了一颗幽煞蟒的兽宝所致。
身法武技自然是《逍遥御风·罡气篇》,攻击武技么,庄瑾综合性价比,看中了《截脉神剑》,不过尴尬的是,剩下的凭证、贡献点不够了,只能先将《逍遥御风·罡气篇》兑换,《截脉神剑》再等等。
也幸好武技这类支出,乃是一次性的,一次兑换,终生受益,不过,他本来打算,在完成升令任务就停手,现在也只能改变主意,其后半月继续苦哈哈进山,又苦干了十数日,才将《截脉神剑》也给兑换了出来。
……
(本章完)
第239章 ,辞别
第239章 ,辞别
元气潮汐在年末的十二月,庄瑾又辛勤大半月,得到《截脉神剑·罡气篇》后,这一年已然结束,乾元六十一年到来了。
……
正月初三,纪家。
新年伊始,正是亲友商客往来走动之时,这晚纪家集中宴请宾客。
傍晚时分,天空中飘飞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天气清冷,纪家门口却是火热,人来人往,皆是身着锦衣华服。
这其中两道不显眼的身影徒步过来,一个是头戴半新的异兽黑狐貂帽、身形稍矮、手上有着老茧的中年男人,一个是模样稚嫩、脸上还带有细微绒毛、看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这是一对父子,父亲名为邱据德,儿子名叫邱奉一。
邱家在沧州城中,三流家族都算不上,家中境界最高的老爷子,也不过凝气十一经境界,不过因为承接了一点纪家下面的生意,今日才有着过来的资格。
“今日带你过来见见世面,记住:多看、多听、少说,里面都是咱家得罪不起大人物,可千万莫要冲撞了。”
邱据德又一遍小声叮嘱道,说着给儿子打理了下衣领,这是在天衣坊所买、平日舍不得穿、家中最拿得出手体面的衣服了。
“爹,我记住了!”
邱奉一用力颔首,认真答应着,看着父亲赔着笑上前作揖,低头哈腰出示请帖,带着自己进去。
外面天寒地冻,光线昏暗,进入屋内,一下子变得明亮、暖和。
一个个壁炉散发着暖色调金黄光芒,多处装点彩带,充满喜气热闹的氛围;还有一个个直径五尺的盆栽果树,上面挂满各种果子,天地元气浓郁,给这单调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抹明丽色彩;就连脚下,都是炼肉境界异兽皮拼接织就的纯色地毯。
邱据德看着儿子好奇打量、脸上惊叹连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悄悄拉了下,对着一处努嘴说道:“那位是三流家族赵家家主,那位是二流家族苗家家主,那位是一流家族韦家家主……”
邱奉一循着看去,他只远远见过赵家家主,在他心目中已然是顶大的大人物了,那次见到,对方前呼后拥,颐指气使,极为神气,此刻却站在边角,赔着笑,如一个小喽啰,比那赵家家主更厉害的二流、一流家族家主,也只是坐在次位,簇拥着最中心一个红光满面的老者。
“最中间是纪家老爷子纪公集,听说纪家攀上了先天尊者,这两年可是发达了。对了,今日说不得能见到那位尊者哩!”
说话间,门口位置传来一阵轰动,这轰动如波浪一般快速传递过来,原本热闹喧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
邱奉一跟着人群看去,只见人群分开,从中走出的,是一个只看外表,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身穿月白锦袍的男子,身边落后一步,是一个身披白裘,身上英气、贵气难言,自己十五六岁年间所见最有气质的姐姐。
也就在这一刻,在他眼中极为威风、神气的赵家家主,比赵家家主还要尊贵的苗家家主、韦家家主,以及被那些家主簇拥的纪家老爷子,场中无论何等人物,都是齐齐起身迎去。
这一幕有着难言的震撼,让邱奉一都是呆住,还是父亲悄悄拉了下,才连忙跟着人群见礼:“见过尊者!”
“不必多礼。”
‘原来这就是那位尊者,听父亲说,对方还不是一般的先天尊者!’
邱奉一听着这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心中浮现出这般念头,只见对方过去主桌,父亲也带着他在末桌入席,看不到了。
主客既至,接下来,即刻开宴上菜。
宴中果蔬佳肴种种,树上结的、架上长的、土里埋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中游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还可听到推杯换盏间,种种议论的声音。
“今日宴席的食材种种,听说皆是从千蔬坊、百果坊所订。”
“难怪天地元气如此浓郁。”
“只说这异兽肉,就是易筋境界的。”
……
‘易筋境界的异兽?我知道,这相当于武者的通脉境界了,可我家武道境界最高的爷爷,也才不过凝气十一经,也就是说,这桌上的异兽若还活着,我爷爷都打不过哩!’
邱奉一脑海中想着‘自家作为支柱的爷爷,打不过一盘菜’等乱七八糟的想法,夹了一口异兽肉,尝来只觉鲜美非常,吃下后一股暖流从腹中生出,热气腾腾,让人浑身冒汗,连忙喝了一口果酒平复。
这时,父亲拉着他起身,原来之前跟在那位尊者身后、很是好看、极有气质的纪家姐姐,此刻过来了,到了近前,愈发能感觉对方的光彩夺目,就好如天上的明月,让人自惭形秽。
“邱管事,这是令郎吧,我没记错是叫邱奉一?”纪同岫说出名字,她作为曾经的商队主事,这是基本功了,看过来后,递过一份金色纸包的年礼。
此世男子十六岁,算是成人,这时经脉定型,可以习武,在新年拜年时,十六岁以下,主人家的身份尊贵者,往往会有给予一份年礼的习惯,算是寄托一种美好期盼。
邱奉一没想到这位姐姐竟知道自己的名字,激动、紧张之下,双手一时都只觉无处安放,晕晕乎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等纪同岫过去,坐下后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然后按捺不住好奇心,自己偷偷打开、看了眼金色纸包中的年礼。
六百六十六元币!
他可是知道,自家做一次生意,好的时候一月也就赚这么多了,心中再一次感到难言的震撼,看着此刻堂中热闹喧嚣的景象,心头莫名浮现出一句话:‘所谓簪缨礼乐之族,钟鸣鼎食之家,也就是如此了吧?!’
……
这边纪同岫如今已然是通脉六脉境界,发放一份份年礼,留意到对方看到其中数字,皆是惊喜、高兴,以至于失态,心中第一反应是:六百六十六元币而已,也就如今她一件寻常小饰品的价格,连一件衣服都不够,至于如此激动么?
可很快自己就给出答案:至于!
纪家也不过二流家族,若是在十六岁之前,她收到这样一份数字的年礼,必然也是会如此高兴的。
可从何时起,金钱观念渐渐改变,几百上千贡献点在眼中,好似不值一提了呢?
在遇到庄瑾之后!
尤其是最近,庄瑾再次升令,纪同岫副卡的种种特权也是增加,算上每月的零钱,她一月能支配的贡献点,比整个纪家、一个二流家族的净利润都高!
‘如非遇到庄先生,我大概还是会为躲避那个先天家族纨绔子弟的婚事,带着商队在外行商;逢年过节的场合,还是会在堂表姐妹中平平无奇,不被重视;也还是会为几百数千贡献点,牵动心绪。’
纪同岫想到这些,无比庆幸,自己遇到了庄瑾,心中感激之余,下意识看向庄瑾,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
“五姑姑,今天这么高兴的时候,你怎么不笑啊?”
纪同筱看去,说这话的是自家五岁的小侄子,童言无忌,也不能责怪什么,只能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低声回道:“五姑姑不喜欢笑。”
她说着,看向姐姐纪同岫的方向,想到前些日子,姐姐带着自己去珍馐坊,遇到一位先天尊者正妻,对方却是主动过来,先行见礼打招呼,态度极为客气。
这自然是因为庄瑾,如今他突破先天罡气境、晋升黑蟒令,纪同岫手持唯一副卡,地位也水涨船高,比寻常先天武者正妻都是尊贵。
纪同筱心中百味杂陈,又是想到,前两日,家中最小的妹妹纪同依,先天家族洪家都是过来定亲。
她知道这同样是因为庄瑾的缘故,思及自己,大概这辈子都是嫁不出去了。
纪同筱如今在纪家的地位有些尴尬。
因为曾经主动送上门、献身庄瑾,虽然庄瑾没收,也不在乎,甚至如今不当面,都想不起有这个人,但就是这一丝牵连,从此她没人敢于求娶,纪家也不敢往外嫁,唯恐让庄瑾不舒服。
这事就算庄瑾说了不在乎,其他人也不敢——万一庄瑾嘴上说没什么,心里却记你一笔,那不就作茧自缚了么?反正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真没那个必要!
总之,只要有一丝惹庄瑾不高兴、不舒服的可能,他们就不敢冒险,随着庄瑾境界越高,地位越高,越是如此。
但此事有弊有利,纪同筱也享受到了这一丝牵连带来的好处,纪家担心庄瑾万一什么时候想起纪同筱,故而,纪同筱在纪家地位极为特殊。
吃喝用度种种方面,虽说比不上纪同岫,却向着老爷子纪公集看齐,除了不能婚嫁之外,也完全不要她承担什么责任,就当作吉祥物养着,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诸如个人爱好之类,任由自主,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由。
曾经梦寐以求的自由,如今得到了,纪同筱却发现,自己却没那么高兴。
她如今时常想到自己那段刚刚萌芽、还没开结果、就已然死去的爱情;想到自己送上门去,被庄瑾拒绝;想到姐姐如今的尊荣。
纪同筱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什么不慕荣华、安贫乐道的人,也不是想象中清心寡欲,不喜繁华,心中对姐姐有着不可言说的羡慕,以及嫉妒,常常做梦,当初……可醒来,不过一场空。
只能说,许多人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说,得到了这,又想要那,吃着碗里,又看着锅里,站在这山望那山,不到真正闭眼、咽气的那一刻,欲望永无止境。
……
主桌。
庄瑾过来露一面,坐了会儿就是起身,准备离去了,在门口看到慕白,这小子耷拉着脑袋,苦着脸色,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盏。
慕白是有意在等他,看到庄瑾顿时凑过来,小声道:“姐夫,我知道了一个关于秀仙……我本来不应该知道的秘密,这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那就不说。”
庄瑾看向对方,已然大概猜到了什么,拍了拍慕白肩膀道:“你来找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已然有答案了,不是么?”
‘是啊,我心中已有了答案,那些只是之前的事情,秀仙成婚后温柔体贴,也再没有那些,我自己是凭着姐夫的一点香火情分,才娶了二流家族的女子,真要断了,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天下间哪家没有难处,我该包容的,我该原谅的……不如糊涂,难得糊涂啊!’
慕白想到这里,仰脖一杯烈酒灌下,入喉只感觉火辣辣的刺痛,难以咽下、却又吐不出,最终只化作点点的滚烫,从眼角溢出,还要掩盖了去,不让旁人看见。
……
庄瑾看着慕白似乎想通,释然进去,屋内入目尽皆锦衣华服,推杯换盏,喧嚣热闹,外面雪飞舞,却是遮掩不住烟声阵阵,三环的方向更是灯火辉煌,心中为这般红尘烟火气感染,脸上线条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庄先生,我和你一起去吧!”纪同岫追出来。
“不必管我,我在这里,他们反而不自在,你且回去吧,等散了再去找我。”
庄瑾看着漫天纷纷扬扬飘落的雪,摆了摆手抬步迈入:‘年年岁岁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又是一年了啊!’
……
次日,毕伯夷找来,喝茶饮酒,闲聊了半个时辰,一如往常每次。
在起身将去时,毕伯夷忽然道:“庄兄,我要离开州城了。”
“哦,什么时候?”
“今日。”
毕伯夷语气潇洒:“庄兄也知道,我出身府城豪族,乃是家中长子,在我突破先天后,一门两先天,父亲身体康泰,有着他坐镇家中,我才能出行游历,逍遥在外,如今见过、看过,也是时候回去了。”
“也不瞒庄兄,州城繁华,迷乱人眼,之前我多有陷入其中,乐不思归,正是上月之事,犹如当头一盆冷水,让我好似大梦初醒。”
……
(本章完)
第240章 ,各显
第240章 ,各显
就如毕伯夷所说,上月元气潮汐,那一次凶险,给他狠狠上了一课,犹如当头棒喝,彻底敲醒,如今回头再看,注意到之前忽略的一些细节,只感觉不寒而栗。
曾经他还曾想过,州城繁华,悬天司优容宽厚,在州城为先天家族不好么,为何要窝在府城当作一方豪族?
如今这才明白:州城有州城的繁华,府城有府城的自由,各有其利,也各有其弊罢了。
“我得庄兄那株玉龙参,将近一月修养,如今伤势大体好了,岑老、冷兄他们还在闭关疗伤,我已留下书信,今日只和庄兄过来说一声,便要走了。”
“我送毕兄。”
庄瑾起身,与毕伯夷一同出门。
路上,两人说起贺家,毕伯夷告诉庄瑾,贺家在那日找过庄瑾之后,又去找了闵忠愍,闵忠愍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与贺兆燚生前也不是多好,同样没管。
后来,贺家又求到伤势稍轻的洪宝枢身上,洪宝枢过去帮忙,一看贺家墙倒众人推,实在保不住,玩了一手骚操作,调转枪头,跟着悬天司、州衙、以及几家先天家族,一同将贺家给瓜分了。
这让毕伯夷有些无法接受,如他们这般冷眼旁观也就罢了,但好歹曾经一个圈子的,这么做实在是……吃相有些难看。
他决意离开,不愿多留,也是感受到人情冷暖,有些心灰意冷。
庄瑾听着这些,忽而想到当初滕元松的话,‘州城万般繁华,迷乱人眼,初去必会感叹,世间竟有如此地方。可若是待得久了,也会发现,哪里都是由人组成,都是一样,那时终会发现,州城也不过如此。’
的确这样,无论在哪里,人性都是共通的。
“遥想前年庄兄方才加入,我等小圈子八人,何等热闹,如今却是……唉!”
毕伯夷心中万千复杂的情绪,最终只化作这一句叹息:“这其中,有我等各人自身的原因,却也有州城本身环境所致。”
“州城、州城……”
他微微摇头,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只变成:“州城虽好,终非吾乡,我从府城而来,如今,也该归府城而去。”
“对了,我家所在的怀化府,距离滇南府不算太远,庄兄可有要我捎带过去的东西,或者传话如何?”
“滇南啊!”
庄瑾听闻神色微动,转瞬却又是敛去,摇头道:“我既已离开滇南,过往种种便已断去,不必了。”
“也罢。”
毕伯夷没多说什么:“那我就去了,我今日虽是归去,却也会关注州城消息,惟愿庄兄平安顺遂。”
“承蒙吉言,珍重!”
“珍重!”毕伯夷抱拳,洒然离去。
庄瑾看着毕伯夷最后回头挥手,身影进入车厢,想到当初小圈子八人,如今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想到昨晚的喧嚣热闹,眼前却是毕伯夷乘坐的马车,沿着路边残存积雪的官道,没入群山之中,在一个转弯后消失不见。
繁华落幕,曲终人散,他心中有着淡淡的惆怅,不过,转而就是消解。
‘热闹只是一时,冷清才是永恒,武道之路上,我已送别不知多少跟不上的曾经的同行者,将来这般的人还会有更多。’
庄瑾隐隐看到,自己所行的道路,注定无尽孤独,但就如之前所说,大道独行,也正是在聚散离合,滚滚红尘之中,将自己一颗道心淬炼得坚如钢铁。
……
数日之后。
洪宝枢过来,说起贺家:“贺兆燚贺兄在时,行事多有不地道,就说四环那块地皮之事,坑了许多一二三流家族,如今贺兄一死,那些一二三流家族再度递了状子,州衙、悬天司也是进行干预,正本清源……”
贺兆燚尚在时,做出此种明目张胆挑战大乾律法之事,州衙、悬天司犹如聋子、瞎子,一推二五六,纵容默许,甚至就差下场站台了;可如今贺兆燚一死,州衙、悬天司突然耳朵不聋了、眼不瞎了,挺身而出,义正辞严要为‘百姓’办事,效率那叫一个高,就跟抢食似的。
这件事情吧,纵观前后,本身就挺有意思的。
“贺家犯了众怒,找我去,也是难保,我明面也参与分割了贺家,实则是保住贺家部分产业,如今留下贺家一支旁系,继承香火,也算是告慰贺兄在天之灵了。”
当初小圈子中的八人,洪宝枢与庄瑾关系也算不错,排在毕伯夷、闵忠愍之外的第三,上月还让他的次子与纪家的纪同依定亲,也是拐着弯儿和庄瑾拉近关系。
如今,洪宝枢无论怎么掩饰,在贺家这件事上,做得都有些不地道,唯恐前功尽弃,破坏在庄瑾心中印象,乃至留下芥蒂,这才过来说出苦衷,以及此番‘实情’。
不过,这其中为贺家保存一线香火,是洪宝枢真心实意,还是顾及庄瑾的观感,那就见仁见智了,吃下贺家倒塌的不小一块肥肉,也是事实。
“我与贺家并无关系,洪兄不必解释,如何做,也无可厚非。”
庄瑾对此事的看法,就是没有看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洪宝枢此人,此前同是一个圈子,有些关系、交情,但要说多深也不至于,更不可能说信任,托付后背如何。
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可以,不过绕圈子联姻、做些表面功夫不行,要实打实拿出利益,进行交换。
洪宝枢明白庄瑾的性格,绕圈子联姻、这些表面功夫种种,更多是在庄瑾这里建立一个渠道,毕竟庄瑾如今已然突破先天罡气境,之前真气境小圈子的关系不够了,说难听些,庄瑾很快就要有新圈子了,就不和他们这群人一起玩了。
“庄尊者已然是先天罡气境,进入罡气境的圈子,此事上我或能帮上一二。”
他主动提出,说出原委:“我家是州城先天家族,传承两百余年了,父辈余荫,留下一位先天罡气境尊者的人情。”
“不瞒庄尊者,这份人情不大不小,稍微大些的事,就是不够,小事,又用不到。这种人情,也不好一直让人家惦念着,自己当有体面,引荐庄尊者进入圈子却是正好,庄尊者若是感兴趣,明日我可带去引荐。”
庄瑾听闻心中微动,如今的确需要进入新的圈子,了解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此事自己也有办法,只是颇为麻烦,能通过洪宝枢这边却是最好。
不过,他并未直接答应,而是看向洪宝枢:“洪兄可有所求?不妨直言。”
“庄尊者见过,我那位不成器的儿子,如今胎息境界,在先天门槛之前,家中积存的秘药,服用之下,觉醒先天灵光屡屡失败,故而想从庄尊者这里购买一些兽核、兽珠,我可按照悬天司贡献点价格,溢价三成。”
秘药的主材就是兽核、兽珠,这些资源悬天司限制管控,只在拍卖会抠搜放出,如洪家这般先天家族需要,要么自己狩猎,要么自己个人渠道交易。
洪宝枢不过先天真气境一重境,自己狩猎五脏境异兽,真是难为他了,而通过个人渠道,也非得找那种没有家族的先天尊者,不然这种底蕴之物人家也不愿意交换。
——比如那位欠下人情的先天罡气境尊者,就有着家族,真要提出此事,用掉那份人情,人家大概率白送一二颗兽核就了结人情了,只有庄瑾这般独身、没有家族的,才可能交换稍多些。
“此事可以,我正好有些兽核、兽珠,能够与洪兄交换些许。”庄瑾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上月后半月,为兑换《截脉神剑·罡气篇》,那真是苦哈哈苦干,收获却也不小,五脏境异兽种种,自然是异兽肉、兽皮,以及其它种种材料优先售卖悬天司,在够了兑换价格之后,手中还积攒了些兽核、兽珠。
这般各取所需,洪宝枢也是体面人,交易完成,不会说拍拍屁股走人,聊了些其它消息,如岑占山损了元气,寿元受到影响,如今突破先天罡气境执念化去,近日对家族后辈上心了许多,多有指点;冷奎断臂之后,疗养伤势期间和家族关系也是改善,似同样有回归家庭的倾向……
如是等等一些消息,闲话了一些时候,才是离去。
……
悬天司之中,也正是这日,更新了数份报告。
【序号:天字二百八十三】
【姓名:毕伯夷】
【年龄:三十七】
【当前境界:先天真气境一重境】
【功法:……(折迭)】
【分析:目标离开州城,返回府城,按照以往旧例,封存档案,取消关注。】
……
【序号:天字一百五十九】
【姓名:岑占山】
(折迭)
【综合评级(威胁程度):丙中——丁上】
【分析:考虑到目标年龄,以及受伤亏空元气,折损寿元,降低关注,更正为丁上威胁等级。】
……
【序号:天字二百四十六】
【姓名:冷奎】
(折迭)
【综合评级(威胁程度):乙下——丙上】
【分析:目标断臂,有着回归家庭倾向,对朝廷、世家敌意显著降低,不过不排除伪装可能,暂时更正威胁等级。】
……
如洪宝枢、闵忠愍,也各有微调,不必细说。
……
次日,洪宝枢带着庄瑾过去,用掉了父辈的人情,说明来意,介绍给那位先天罡气境武者。
此人名为李廷观,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看去温文尔雅,仙风道骨,有着一手调和丹药的好本事,故而称号尊者的一字称号为‘药’,是为药尊者。
李廷观此人倒也守信,径直带着庄瑾,去往今日他们小圈子聚会的二环的席府。
庄瑾进入席府,所见山石亭台,设计精巧雅致,自不必说,与旁处不同,最引人瞩目的是:这里到处有着七尺宽、丈许深的水壑,曲折来回,遍布全府,其中生活着各种鱼儿,灵动非凡。
“今日咱们的这位东道主,就是这位席龟龄,因这家中渊池,养着种种灵鱼,号曰‘鱼尊者’。”
在庄瑾看来时,席龟龄微微颔首,解下腰间玉笛,吹响之中,一道道锦鲤从水中跃出,组成龙门图样,以示欢迎。
李廷观又介绍旁边一位山羊长须、右手缠蛇、看去四十来岁的中年武者:“这是崔攀桂,善于调禽驭兽,号称‘兽尊者’。”
“庄尊者有礼!”
崔攀桂一拍腰间兽袋,一片蜂鸟变种的异兽凤鸟飞出,在指挥之下,汇聚成一道环图样,最后又凝为‘欢迎’二字。
“这位是申屠彪,神兵坊的铸造宗师,号称‘兵尊者’。”
庄瑾看向这个膀大腰圆,浑身充斥着一股彪悍之气的武者,抱拳见礼。
“这位是宗岱,乃是珍馐坊的厨艺宗师,号曰‘厨尊者’!”此人看去身材胖胖,肚子圆滚滚。
“这位是秦斗瞻,爱酒、酗酒,又善酿酒,故而号曰‘酒尊者’。”这人远远就可嗅到身上的一股酒香之气,腰间系着左青右紫两个酒葫芦。
庄瑾一一见礼,发觉这些人都有似乎一手,与称号相关,不由想到自己:‘我擅长什么,吃喝玩乐,爱好登仙阁,话说,总不能叫‘嫖尊者’吧?’
这时,宗岱看向席龟龄:“今日来了贵客,席兄作为东道主,可不要吝惜小气,快快出条鱼来,要五脏境的灵鱼!”
“宗兄总惦记我这点鱼,不过,今日这鱼是该出。”
席龟龄吹胡子瞪眼,脸上浮现出一抹肉疼之色,却还是抬手一招,大喝一声:“鱼来!”
只见,他手中罡气运转,化作一片藤木虚影,扎入旁边渊池之中,顷刻间捞出一条活蹦乱跳、闪烁粼粼金光的五脏境灵鱼。
“我来为宗兄生火!”申屠彪哈哈大笑一声,双手环抱中一转,赤红罡气凝为一道旋转的火莲,向着旁边落去。
“申屠兄生了火,那我就来为宗兄先分割一下鱼肉吧!”
崔攀桂说着,抬手一指,一片剑气之中,那五脏境灵鱼如庖丁解牛般,被肢解开来,鱼骨整个脱落,鱼肉晶莹细腻,半点不散。
“妙哉!”
宗岱拍拍圆滚滚的肚子,挽起袖子,抬手之间,罡气涌动,如飞飞舞,将鱼肉切片串起,然后开始烹饪,只见那厨具也是不凡,竟能经得起先天罡气的传导,鱼肉在罡气火莲的炙烤之下,竟然在隐隐发光。
“那我就来添一二调料!”
李廷观双手环抱之中,一道金黄大钟虚影成形,旋转笼罩而去,散落粉末,让鱼肉光芒闪烁,一瞬间香气更添三分。
“既有佳肴,怎能无酒?”
秦斗瞻一拍腰间葫芦,罡风裹挟酒水,汇聚在天空凝为一个漩涡旋转,在他抬手一挥之中,分化落下,在阳光中如星雨坠落,落入一盏盏酒盏,酒水中天地元气升空,呈现风流云散,云龙探首之景。
此刻这六人相继出手,佳肴、美酒齐备,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庄瑾此刻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第一念头是:这是给自己干到哪儿了,确认这是罡气小圈子,不是什么杂技团?
然后下一反应,感觉这些先天罡气武者,有些不太正经。
再然后是:在这里没有一手绝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圈内人,所以……自己是不是也要露一手?
……
(本章完)
第241章 ,出手
第241章 ,出手
这时,庄瑾心中也明白了,知晓州城规则,这大概是六人的自保之道,一叶知秋,心中不由生出些许辛酸、同情,看悬天司将他们逼成什么样子了。
李廷观、席龟龄等六人见此,略有些面面相觑,本意各显神通、露一手,已然在期待庄瑾震惊、惊叹的反应,可这同情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好菜!好酒!”
不过,不待他们细想,庄瑾抚掌赞叹一声道:“今日来得匆忙,也未备下礼物以示心意,我听闻酒水在冰镇之后,别有一番滋味,就借献佛了。”
他说着,身形一转,化作龙卷升空,抬指之间,一道道截脉神剑的无形无质、微不可察、极度内敛的冰魄剑气破空落下。
——这赫然正是:《逍遥御风·罡气篇》,以及《截脉神剑·罡气篇》。
七道无形剑气,精准命中七道酒盏,酒盏不损,甚至其中酒水都半点不溢,却已然将罡气之中的冰寒之意传递,这份控制力可见一斑!
嗡!
只见七盏酒水圈圈波纹荡漾之中,其中天地元气愈发浓郁,在形成的风流云散、云龙探首景象之外,另有一道借鉴火凰鸟形象的冰凰虚影升空,与云龙交相辉映,呈太极盘旋飞舞,汇聚成龙凤呈祥之景。
李廷观、席龟龄等六人看到这一幕,都是微微色变,他们皆是知道,庄瑾不过上月中才拿到黑蟒令,这才有着先天罡气级别武技兑换资格,可这才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庄瑾竟就将两门武技双双入门?
如此悟性,当真恐怖如斯!
尤其是崔攀桂,修习的是金属性功法,也曾尝试过《截脉神剑》,苦于悟性不够,难以入门,后来才转修如今的《落英神剑诀》,此刻更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深深看了庄瑾一眼。
“好,这龙凤呈祥,大吉也!”
“我这酒水,得了这位庄兄手段,更香三分,我都有些忍不住了,席兄你是这次聚会的东道主,快快下令入座吧!”
“哈哈,宗兄的好菜,秦兄的好酒,如今又有庄兄冰镇,我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各位,请!”
……
席龟龄、李廷观、申屠彪、宗岱、崔攀桂、秦斗瞻,算上庄瑾,七人分列而坐,看去一团和气。
人在一个团体之中,往往是要有定位的,之前席龟龄六人露的一手,算是示威,也是论高下,庄瑾展露的一手,则是表明自己有资格坐在一起,获得了这个罡气境小圈子的认可。
——如果之前先天真气境小圈子之主岑占山在此,看到这一幕,必会心中百味杂陈,他从前多有混圈子的举动,向上社交,却总是不被待见,强行凑入罡气境圈子,也总是低一头,别人不甚尊重,这也是他执念先天罡气境的原因之一。
如今,庄瑾却只在短短时间,就获得李廷观这个圈子的接纳。只能说,圈子不是混的,自身实力才是通行证。
各人坐下,身前一份灵鱼、一盏美酒,美味不可辜负,也不多言,默契先行品尝。
庄瑾跟着尝了口,五脏境的灵鱼,本就是上好的食材,又有宗岱这位‘厨尊者’的料理,还有其余各人的攘助,尝来当真是美味非常,配得上它那发光的卖相,比之珍馐坊九楼的菜品都胜出多矣。
不过,这也是应当,席龟龄六人本就本着初次见面,给庄瑾留下深刻印象的想法,皆是用出了压箱底本事,这般联合成菜,自然不是寻常可比。
这烤鱼好,酒水同样是好,秦斗瞻这位‘酒尊者’的酒,品质极高,又经过庄瑾以先天罡气冰镇,相得益彰。
品着佳肴、酒水,观看园中雅致景物,听着席府之中,蓄养歌伎丝竹管弦之声,的确是神仙享受了。
“欢迎庄兄,庄兄突破先天罡气境,此等境界武者再添一人,如今沧州城中,世家之外的先天罡气境武者再次超过了世家。”席龟龄笑道。
“正是如此,沧州城中,先天真气境武者数量,世家之外与世家对比,乃是三比二,到了先天罡气境,这个比例就是一比一了。”
宗岱轻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感叹言道。
这两人话中,只说三大世家,不说州衙,乃是因为大乾门阀、世家、豪族、大户垄断武道,稍类庄瑾前世的汉朝,州府之中高层,皆是世家豪族之人,比如沧州州衙,就是三大世家武者填充,真正属于大乾朝廷嫡系的也只有一位皇室之姓的州牧。
“不知可否告知州城之中罡气境武者的具体数量?”庄瑾停下筷子,看去问道。
“这有何不可?”
李廷观接话,抚须而道:“沧州城中,先天罡气境武者的数量么,之前三大世家二十四人,三大世家之外二十四人,共计四十八人,现在算上庄兄是四十九人了。”
“哦?”
庄瑾微微惊讶,这个数字,倒是比他预计的多出不少。
尤其是,考虑到州城先天真气境武者的数量,这个比例,已经超过十比一了,相当之高。
“庄兄是否以为这个数量有些稍多?”
秦斗瞻咂了口酒水,舒服地眯起眼睛,笑呵呵言道:“这四十九个先天罡气境武者,三大世家的那一半,世家之中,有着种种突破瓶颈资源,不必多说。”
“三大世家之外的这一半么,州城之中,先天之下武者的处境,庄兄也知晓……这么说吧,州城先天武者的数量,是严重低于正常情况的,这能突破封锁出来的,无一不是人中之龙,悬天司对先天真气境武者,策略又趋于缓和、怀柔,并无直接针对如何,故而这个突破比例稍高。”
对沧州三大世家来说,先天真气境、先天罡气境,在他们看来,其实相差并不太大,都是那种有一定威胁,却又还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原来如此。”庄瑾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这还有突破瓶颈丹药的因素。”
李廷观身为‘药尊者’,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先天之下,服用突破瓶颈丹药,会对奇经八脉、十二正经造成细微损伤,留下隐患,在突破先天三关的身关时爆发出来,但先天之后,就不太有这方面顾虑了。”
“哦?”
庄瑾虚心求教,问出自己的疑惑:“如凝真丹、凝罡丹,主材之中有着异兽兽核,兽核之中残留异兽意志,不会影响人体之神么?比如在突破先天时,服用兽核、兽珠配置的秘药,就会增加先天三关神关的难度?”
“哈哈,庄兄这个问题问得好,异兽兽核之中,的确有异兽残余意志,受此影响,短时间内的确会影响人体之神,但是么,”
李廷观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就比如自然之中,万灵之污秽,会被渐渐分解,不会堆积如山一样,人体对这种异兽意志也是有一定净化能力的。”
“据我研究,神魂越是强大,这种净化能力越强、越快,只要不在短时间内,频繁服用有着异兽兽核的丹药,是不会对人体之神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的。”
“丹药种种终究是外力,我等武者,还是要靠自身。”崔攀桂把玩着右臂缠绕的蛇宠,此时插话道。
他一路到如今境界,没有服用过突破瓶颈的丹药,这是极为得意的地方。
“哈哈,崔兄是‘自然派’,崇尚凭借自身突破,如我这般粗人,就对外物没什么忌讳,如那突破瓶颈的丹药,在我看来,也就如打造兵器的种种工具,有用就好。”申屠彪哈哈大笑道。
“正是。”
宗岱对此感同身受:“如我烹饪,厨具、调料种种,只要能将饭菜变得更美味,就是好东西。”
‘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庄瑾对突破瓶颈的丹药也并不排斥,不过他并不需要罢了,此时看着崔攀桂脸色,也没有将自己看法说出来。
“你们……不足与道!”崔攀桂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
李廷观出言打着圆场:“突破瓶颈的丹药,有利有弊,好处显而易见,弊端却也明显。”
“其一,价格高昂,若是想要从悬天司拍卖,我等须得数年、十几年辛苦任务;其二,突破瓶颈丹药,在一些时候也是无用,比如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到三重境……”
“哦,此话怎讲?”庄瑾见在场其他人似乎都是知道,李廷观并无意细说,顿时出言问道。
“哦,庄兄可能不知,此事是这样,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乃是凝练属性,通过此举,将先天罡气进一步纯化。这一步若是只从外界吸收天地元气,自行凝练,极为缓慢,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故而我等武者通常会借助外物,比如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或者异兽兽核。”
李廷观言道:“先说天材地宝,这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极为罕见,又要求与自身属性相同,还有种种限制,比如:须得在这种天材地宝诞生一定时间内,以免沾染世间浊气,就如婴儿出生后,会渐渐从先天变为后天一样。”
“这些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吸收难易也是不同,有些天材地宝,我等功法中自带的凝练属性秘法,都难以撼动,需要用到特定秘法。
总之,以天材地宝凝练属性,乃是上法,可遇而不可求。
其二,凝练属性另一方法,使用兽核,如此也难。我等三大世家之外的先天罡气境武者,多有卡死在这一步……”
这话有些不太好说,他欲言又止。
“悬天司能做,我等就不能说了么?我来说吧,悬天司封锁限制六腑境圆满级别异兽兽核,我等三大世家之外的先天罡气境武者,极难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
席龟龄似乎对三大世家多有看不惯,直接说来:“我等在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凝练兽核,最好只凝练一颗,虽然凝练同属性兽核越多,越能强化真气属性,但兽核乃是异兽一身精华所凝,凝练多颗兽核,不利于先天罡气纯化归一,突破罡气境第三重罡气化形瓶颈。”
“若是凝练了多颗兽核,罡气难以纯化归一,瓶颈就会极为牢固,就算服用凝罡丹,都无济于事。”
“那些三大世家的子弟,自有长辈为其出手,诛杀六腑境圆满的异兽,取其兽核,可我等就为难了。”
他叹息道:“凝练淬炼了四肺以下的六腑境异兽兽核,一颗远远不够,凝练多颗,几不可能突破三重境,可要想同样凝练六腑境圆满的异兽兽核,那般异兽又相当于我等武者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我等如何能跨境界诛杀?”
不到三重境,难以围杀六腑境圆满异兽,取其兽核;可想突破三重境,须得六腑境圆满异兽兽核,这就卡在这里,形成死循环了。
这也是悬天司认为庄瑾几不可能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原因,他的功法黑煞功,本就越到后面,越容易被瓶颈卡住,又是躺平态度,不去寻天材地宝,也拿不到六腑境圆满异兽兽核,若是凝练多颗低层次兽核,如何能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
‘这个问题,对我似乎不存在啊!’
庄瑾发现了盲点,暗道:‘凝练多颗兽核,不利于先天罡气纯化归一,突破三重境瓶颈难度增加,可我……本来就没有瓶颈。’
至于说,凝练多颗同属性兽核,会不会对后续武道会有所影响?
不会。
李廷观之前说的很清楚,人体对兽核中残留异兽意志,有一定净化能力,只要不太频繁,就不会影响神魂,更何况他神魂相较常人强大许多。
而凝练多颗兽核,只是不利于先天罡气纯化归一,混元如意,增加突破三重境的难度,但突破了突破三重,就意味着先天罡气已然混元如意,纯化归一,这自然就没问题了。
‘不过以天材地宝凝练属性,既然是上法,自然还是以天材地宝最好,凝练多颗兽核作为备选,真要实在找不到适合的天材地宝,再行此法。’
‘嗯,要找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我自己恐怕不行,说不得还要靠寻宝鼠,它这锻骨境境界就不够用了,至少也要到提升到五脏境才是。’庄瑾暗暗盘算道。
此话题有些敏感,很快被引开,接下来,也没再谈论修炼种种,或者说,这个圈子谈论修炼之事是少数,更多是其它。
比如其它罡气境圈子的八卦:某某称号尊者养在外面的女人,有多少房,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某房给戴了帽子;某某称号尊者将私生子领回,闹得家宅不睦;或者谁谁走了狗屎运,上月元气潮汐寻到了一株奇株……
从这些八卦,再到九州轶事,古今奇闻,就着美食、美酒,当真好不快活。
……
(本章完)
第242章 ,圆桌
第242章 ,圆桌
李廷观这个先天罡气境小圈子的聚会方式,乃是轮流做东。一人一轮,这次东道主是席龟龄,下次是宗岱,再下次就是申屠彪,各人凑些好东西,各出其力,共享成果,就着不同的酒食美味,谈天说地。
如此倒也逍遥、潇洒,快活非常。
这般惬意的日子,庄瑾看似沉入,修炼上却并无懈怠,无论境界、武技,进度都是一点点坚定向前。
除此之外,他也给自己找了一门爱好——机关之术,想到当初风清隐伪装使用的藏气石,研究之下,很快复刻了这门技术,可以藏气石储藏先天真气、罡气,让别人也能临时激活使用他的令牌,不过藏气石储藏先天真气、罡气,会有衰退,有着时效,需要隔一段时日,就注入一次。
利用这个原理,还制作出了罡气充能、驱动的木鸟,以及木牛流马种种。
如此成果,也让庄瑾有了称号‘器尊者’。
这一条道路极有潜力,在罡气供能的木牛流马之后,庄瑾又进一步尝试给兵器储能,从而关键时刻超限爆发,乃至制作一次性的先天罡气炸弹。
不过,这两项就难度颇大,进展稍有缓慢。
……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就是一年,聚会、美食、八卦、闲话古今、个人修炼、研究机关术……一切极为美好,绷紧的神经都是渐渐放松,让人似乎忘记了悬天司,忘记了三大世家。
但这就如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长满椰树的沙滩,波光粼粼的海水一般,在这一切美好外象的海面之下,悬天司就如那一道游弋的阴影,从来没有远去。
这年年末,小型元气潮汐之中,其他圈子的一个潜力非凡的罡气境武者,进入伏牛山脉一去不回,确认身死。
——州城之中,先天罡气境武者数量,相对先天真气境少许多,分成几个圈子,却也偶有串门,至少是知晓名姓的,相互关注更多,出些什么事情也相对明显。
这或是意外,却也可能是……
这日的聚会,小圈子七人依旧说起八卦、轶事,如往常般言笑晏晏,庄瑾却能观察到,其余六人兴致都不是太高。
……
这事之后,匆匆又是三月,时间来到乾元六十二年三月,这日发生了两件、对庄瑾来说、具有不小影响的事情。
……
这日,纪同唯白鹿武院放学后,匆匆跑了回来,喊道:“先生,小紫出来了么?”
这小子如今明显长高了许多,也已然是凝气八经的境界。
纪同岫在后面跟着过来,相较当初初见,这二三年过去,她容颜看去没有半分变化,甚至肌肤细腻更好了,身上更蕴养出一股气质,清纯、英气之中,别有一种妩媚,动人心魄。
“先生,还是光茧啊!”纪同唯脸色有些失望。
因为庄瑾想找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需要提升紫袋鼠的寻宝能力,故而这一年多有意资源倾斜,前两日紫袋鼠终于有着突破五脏境的迹象,在体外形成一道异力光茧包裹,陷入沉睡。
“想来今日,就是能成了。”
庄瑾说着看去。
话音刚落,紫袋鼠体外形成的那道异力光茧,闪烁着迸发出一道道裂纹,转瞬破碎,外界天地元气化作一道龙卷灌入。
直到盏茶时间后,它身上的光芒才是内敛。
此刻,只见紫袋鼠通体的紫色更加浓郁、纯粹,身上毛发有种说不出的质感,眉心出现一道闪电竖纹,尾巴尖尖的电光球更是膨胀变大了一圈。
哗!
尤其是突破之后,一时难以控制的气势,如洪荒猛兽向外席卷。
“小紫!”纪同岫喊了一声,在紫袋鼠‘皮卡’、‘皮卡’叫着过来,她的武道直觉却是疯狂示警,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在驯服这家伙后,平日庄瑾用不到,也就没怎么管,真靠他这个主人,那绝对是要三天饿九顿的,通常都是由纪同岫照料。
嗯,鉴于紫袋鼠的可爱外表,纪同岫是真将这家伙当作宠物养的,日日亲自给它洗澡,还多有拿零钱补贴,给这家伙买零食,也常有带出去逛街。
不过,此前纪同岫胎息境界,紫袋鼠也不过锻骨境,算是旗鼓相当,此时这家伙一突破,顿时就让她很难再拿过去眼光看待了。
毕竟,五脏境的异兽,可是相当于先天武者的境界,通常异兽战力,还要比同境界武者强大许多!
纪同唯之前迫不及待找来,这时面对紫袋鼠的气势,身体更是本能微微发颤,没有被吓软瘫倒,已经是有勇气了。
对这今非昔比的‘恐怖’的紫袋鼠,庄瑾却是直接一把揪着耳朵提溜起来:“走,去演武场,让我看看你突破后的本事。”
“皮卡!”
紫袋鼠站在三丈开外,看着那一片假人,异力激发,身上蓝紫色电光亮起,如树杈分开向前射出,前端化作箭头,径直命中。
轰!
一片实木制作的假人,直接炸碎开来,最后排的一个陨铁假人,都是直接炸飞,胸前出现一道坑洼。
纪同岫看着这一幕,神色有些异样,知道自己如今是远远打不过这个宠物了。
“哇!”
纪同唯更是呆呆张大嘴巴,感觉别说自己了,就是武院中的先天尊者教习都打不过紫袋鼠了。
这也应当,紫袋鼠好歹在天地异兽榜中排行三百五十七,虽然主要能力不在实战上,但实战能力也未必差了,至少同境界的先天真气境一重境武者,来两三个都够呛能打过。
“啾啾!皮卡!”
紫袋鼠原地蹦跶了两下,小尾巴得意摇晃着,伸出两只小爪子,下意识摸进身前的小袋子,空无一物,顿时不开心了。
“还行。”
庄瑾看着纪同岫、纪同唯姐弟俩殷勤过去,给紫袋鼠投喂紫竹实,也没去管,微微点头。
这家伙的招数看着唬人,在先天真气境一重境中,也算是强大,不过在他这个境界看来也就一般了,更看重它的寻宝能力。
这时,门房通传,说有客人来到。
……
来客是李廷观,这个当初介绍庄瑾进入罡气境圈子的人,庄瑾让下人端上来好茶。
李廷观坐下说起:“我看庄兄孤身一人,无有家室,这人生在世,还是当找个知冷知热的……我有一女,性情温婉,容月貌……”
“嗯?!”
庄瑾放下茶盏看去,脸色微变。
不过,让他脸色变化的,不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岳父’,而是说话间,对方暗有传音。
“我等令牌,或可被悬天司监控,庄兄,你我二人传音,说些隐秘之事。”
‘果然,不只是我,其他先天武者,到了一定层次,也会有所发现、察觉。’
庄瑾心中暗道着,明面回道:“李兄说笑了,总不能以后我叫李兄岳丈,李兄叫我庄兄,咱们各论各的?我生性逍遥,也实无此心,不愿被束缚。”
两人表面围绕此事,说着没营养的话,暗地传音交流。
“不知李兄所说隐秘之事,乃是为何?”
李廷观却没有直言,而是传音问道:“庄兄对三大世家、悬天司如何看?”
“当下州城之中,这一整套体系架构,或者说规则么,若是安于享受,还是不错的,对我这般修炼黑煞功,前途有限的,就是如此了。”
纵使避开令牌监控,暗地里谈论,庄瑾仍是不露半点口风。
“这……庄兄修炼黑煞功,在悬天司眼中威胁有限,的确是如此。不过,若是那些有上进心的,被悬天司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武者,尽数被除掉,庄兄还能有如今的安逸么?”
李廷观顿了下,传音道:“我只说两事。”
“其一,去年年末,其他圈子的那个潜力非凡的罡气境武者,进入伏牛山脉一去不回,确认身死,庄兄真以为是巧合?
其二,历年大型元气潮汐的大年,进入伏牛山脉寻宝,或死或重伤的,统计下来,多是那些潜力极高,或者对世家、州衙敌视的,这也是巧合么?
庄兄,今年可又是一个大年啊!”
庄瑾闻言垂下眼睑,只是道:“这些的确有些巧合,不过李兄,悬天司势大,我等如之奈何?”
“我给庄兄介绍一个组织——圆桌小会。”
李廷观传音说道:“悬天司限制、封锁高端资源流通,只在拍卖会上偶尔放出,我说的圆桌小会,一次十人,皆是戴上面具,聚会中各自不识,交换资源、信息,沟通有无。”
“这圆桌小会中,许多高端资源,如凝罡丹、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六腑境圆满兽核、罡气境武技配套的种种特殊秘法,都是可能出现。”
正是悬天司封锁高端资源,限制流通,这种环境之下,有着需求,才会让圆桌小会出现。
庄瑾想到自己当下这一阶段‘不动如山,广结善缘’的方略,瞬间就有了决断,不过还是装作意动,犹豫了片刻,才是摇头道:“我修炼的是黑煞功,本就前途有限,那些却是用不到,就不去了解了。”
“庄兄,我说的这圆桌小会,也不是推翻悬天司、世家如何,庄兄完全可以当作一个正常的寻找资源的渠道。”
李廷观顿了下,又是道:“不瞒庄兄,只据我所知,圆桌小会中就有着先天斩尸境武者,先天罡气境武者过十人,先天真气境数十人,最终就是暴露,最多也只问主谋,不可能尽数清算。”
庄瑾听闻悚然而惊,知道李廷观说的有道理,却仍是拒绝:“李兄,我实无需求,平日多去登仙阁,以及研究机关器物,手头也是紧张,没什么好东西可以交换,就不必了。”
就如所说,他对圆桌小会这个渠道的确没什么需要,故而一丝风险都不愿意冒。
“罢了。”
李廷观见庄瑾实在不愿意接触,也没再多说什么,点到即止:“只是,此事还请庄兄保密。”
“李兄方才说过什么吗?”
庄瑾宛若患了老年健忘的病症,似乎已然忘了方才之事。
“哈哈,善。”李廷观对庄瑾的态度很是满意。
其实吧,他也不怕庄瑾向悬天司告密如何,这般渠道,明面也不违背什么,又是传音,不会留下证据,以先天罡气境的身份地位,悬天司也不可能抓起来逼问。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让悬天司、三大世家知道,这条渠道大可能就在打击之下断了,也正是一年多了解,知道庄瑾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他才会有今日的引荐。
庄瑾送李廷观离去,忽而想到之前的共济会、同盟会,再看今日的圆桌小会,只感觉其中诡秘重重。
对此等麻烦事,他是半点不想掺和进去的,态度极为明确:远离是非,隔岸观火,不动如山。
‘与其想什么圆桌小会,不如专注自身,如今我已然完成先天罡气境一重境七成的积累,预计今年十月、十一月,就能突破罡气境二重境。’
‘正好今年乃是大年,年末是大型元气潮汐,听说在如此大年中,伏牛山脉机缘遍地,我的寻宝鼠如今也已突破五脏境,恰当其时。’
庄瑾心中浮现出一抹期待:‘我穿越至今,实在难说得过什么大的机缘,就算按照运气积攒的理论,也总该爆发一次了吧?不说什么对阴神境界有用的东西,至少该有些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才不愧我这穿越者的身份啊!’
……
接下来几次聚会,庄瑾观察中,小圈子七人,在李廷观之外,宗岱、申屠彪、席龟龄、崔攀桂四人大概是参与过圆桌小会,不过,不同于一厨一兵,宗岱、申屠彪这两人只是当作渠道、工具,席龟龄、崔攀桂似乎涉及更深。
在他之外的六人中,只有秦斗瞻,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这种加入、没加入,其实表现相对明显,从聚会中的传音频率就可看出,李廷观五人也不说孤立庄瑾、秦斗瞻吧,圆桌小会没去过,自然就没有共同话题,难以聊起。
这种情况下,庄瑾与秦斗瞻,两个‘胆小’的,惺惺相惜,抱团取暖,倒是渐渐关系亲近了不少。
时间就在这般表面风平浪静,其下恍若暗流涌动之中,飞快过去,匆匆已是七八月,这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七,庄瑾终于完成了先天罡气境一重境的积累。
……
(本章完)
第243章 ,二重
第243章 ,二重
乾元六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七。
沧州城,一环,摘星楼。
‘因为一些事情,比预计得稍慢了,不过还好,赶在今年元气潮汐爆发之前,终于完成了先天罡气境一重境的积累。’
庄瑾暗道一声,也不再等待,盘膝而坐,运转功法。
嗡!
在如此天地元气浓郁之地,相较上次突破罡气境,都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异象,只见星星点点几乎凝为实质的天地元气汇聚而来,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纯净波纹,被他吸收入体内。
此刻丹田之中,呈现暗银色、厚重如汞、又充斥着一股锋锐之感的罡气,在旋转之中,轻易突破了一道无形瓶颈,先天罡气开始进一步纯化。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先天而生的冰属性体质显现,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生成。
之前曾说过,天地元气乃是灵气与阴阳五行之气结合而成,此刻随着庄瑾冰属性体质显现,表现出冰属性亲和,吸收天地元气更多偏向于阴、水混合的冰属性。
先天罡气的性质,本就锋锐酷烈,在如今开始凝练属性,让本就极端的先天罡气,愈发向着极致渲染,原本暗银色、厚重如汞的先天罡气,开始转变为纯净的冰魄之色,并渐渐有着凝聚为固态的趋势。
盏茶时间后。
庄瑾睁开眼睛:“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成矣!”
他身形一动,先天罡气涌动,流转之间,以自身为中心形成一道球形能量盾,相较之前先天罡气境一重境时的银白色,此刻纯净近乎透明,看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质感,并隐有一股冰魄般的寒意。
‘如今性质的先天罡气,已然可称为冰罡!’
‘冰出于水,却强于水,克制于火,若是再遇到那只火凰鸟,我在属性上就可占据优势,若它的境界仍在淬炼三腑之下,那一招流星火雨就能较为轻松挡下,决然不会像上次那么狼狈。’
‘还有,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境界一到,我本就卡在小成极限的《逍遥御风·罡气篇》、《截脉神剑·罡气篇》,也是水到渠成,可臻至大成级别。’
庄瑾心念一动,整个人竟是瞬间化作飓风龙卷,转瞬已然在室内游走一圈,回到原地:‘《截脉神剑·罡气篇》也已然大成,可做到六剑齐发,不过就不适合在这里演练了。’
‘如今我的实力,在先天罡气境小圈子之中,也算是顶尖了。’
因为之前说过兽核的原因,先天罡气境小圈子李廷观等六人,最高也就是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和如今的他同一境界,最多不过在这一境界走得更远一点,多一些积累罢了。
沧州州城,在三大世家之外,只有那些撞大运得到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的人,才可能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乃至更上突破。
‘接下来,我也要面对这一难题了。’
庄瑾已然感受过了,若是只凭自身体质,从外界汲取冰属性天地元气,要完成凝练属性这一步,恐怕要以数十年为单位。
‘如此缓慢,我自然是等不及的,所以凝练属性这一步,势必要借助外物加速,要么是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要么就是兽核。’
他已然研究过更多资料,如今已是知悉:以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凝练属性,之所以被称为上法,乃是因为:这般的天材地宝中,属性纯粹,可以较快的速度凝练,若是使用的天材地宝极为特殊,还可以对自身有着种种特殊加成。
使用兽核凝练属性么,因为兽核乃是异兽精气神所化,属性相对并不算纯粹,凝练之中,还须得剔除杂质……这就多有麻烦,较为缓慢。
——以上还是在凝练一颗六腑境圆满的情况,若是凝练多颗兽核,就算是同类异兽的兽核,凝练一颗之后,也还须得一段时间纯化调整,才能继续下一颗,会让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瓶颈牢不可破之外,期间还会出现不少小瓶颈。
庄瑾没有瓶颈,不用担心瓶颈的问题,以凝练天材地宝的上法、凝练多颗兽核,区别只在于有无加成,以及速度方面。
此中速度方面的差距,具体量化来说:以不同品质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时间在一两个月到半年,若是以凝练多颗兽核的方法,就大概需要两年。
两相对比,自然是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最好,若是能找到,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正好三日之后,就是今年的元气潮汐,今年又是大年,乃是大型元气潮汐,不过大型元气潮汐,也意味着较为混乱……如今突破我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也算是多了道保障。’
庄瑾查阅过悬天司的资料,就算是这般大型元气潮汐之中,以他如今的境界,如若只在一重险地,最多二重绝地的边缘,并不深入,也还是有极大保障的。
‘除此之外,我之前已然有意在准备另一张底牌,这三日正好将其彻底强化完成。’
他眸光微动,心中暗道。
……
十二月初一。
这一年年末的元气潮汐,准时到来了,相比前几年的小年,今年乃是大年,这场大型天地元气潮汐开始,让州城之中都能感受到细微的震动,一道道天地元气的漩涡,此起彼伏生成,喷薄而出海量的天地元气,让八百里伏牛山脉顿时化作了天地元气的海洋。
如果说,小型元气潮汐,伏牛山脉宛如火山喷发,那么这大型元气潮汐,就如火山群喷发。
伏牛山脉之中,在一道道天地元气漩涡碰撞之下,时不时可见天地元气凝成的阵雨,如此充沛的天地元气环境中,松柏竹草,无边植物枝叶间,涌现出星星点点的青色光粒,飞舞之中,或是凝为光缕,或是化作光环,配合着各种奇异的异兽活跃,这里一下子好似变成了童话世界。
这也是沧州城武者们的一次狂欢,这种环境中,会出现种种机缘,每次大年都会有幸运儿崛起,让底层武者看到那一丝天光乍泄的希望。
……
如过往两年一般,庄瑾进入伏牛山脉之后,也没有在外围,和那群底层武者争抢,直接进入一重险地的深处。
如今,紫袋鼠已然突破五脏境,寻宝能力大大增强,又是在这种遍地宝物的环境中,自然是收获不菲。
云仙芝、银葵草、金纹白桃、火八角、红玉菩提……种种庄瑾见过、没见过的天材地宝,接连收获,尽入囊中。
仅仅小半日,估算收获东西的价值,就有两三百万贡献点。
这其中并不顺利,也没少遭遇战斗。
虽然庄瑾只在一重险地,二重绝地边缘,短短小半日,却已是遭遇多头五脏境圆满异兽,甚至还有一头六腑境初期异兽,让他都暗叹不愧是大型元气潮汐。
当然,这些异兽都在他应对能力之内,既然送上门,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尤其是那一头六腑境初期异兽,兽核都可完成二纹黑蟒令的升令任务了。
大概是这日运气的确不错,在这第一日的下午,紫袋鼠带领之下,还在二重绝地的边缘,找到了一株茶树苗。
这株小小茶树苗映照出婆娑光影,吐纳天地元气,在其上空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这是真正的奇株——虹彩茶树?!”
庄瑾看到此茶树,都为之惊讶了下。
滇南府沈家的云隐茶树,也不过半奇株,却已然能作为一府豪族的底蕴,当初就让他羡慕不已,如今却是遇到了一株真正的奇株茶树!
这么说吧,这一株彩虹茶树,若是放在拍卖会中拍卖,数千万贡献点都是少的,一颗凝罡丹都不换。
‘不错,这株虹彩茶树姓庄了。’
庄瑾暗道一声,正待上前,忽而感知到什么,身形一动,周身先天罡气流转,凝为一道纯净球形。
嗡!嗡!嗡!
也就在这时,一道小牛犊般的巨大蝙蝠露出身形,恐怖音波化作一道道半透明圆圈,笼罩而下,遇到先天罡气护盾却如泥牛入海。
“异兽超音蝠么,只有五脏境大圆满境界,谁给你对我出手的勇气?”
庄瑾神色淡淡看去,抬手一指。
唰!
阳光之下,一道浅淡几不可见、却极度内敛、锋锐无匹的无形冰魄剑气穿梭而去,幻音蝠振动蝠翼欲躲,却根本反应不及,在一道几乎能震碎耳膜的凄厉惨叫中,血肉炸碎如雨点落下。
哗啦啦!
这时,却有一片片青色叶片旋转飞舞,犹如一道道剑气攒聚而来,撞上护体罡气,在上面留下一道道裂纹,旋即树丛中又有两道如青玉般的藤蔓闪烁浓郁光芒,破碎遍布裂纹的护体罡气,穿入进来,径直射向庄瑾的胸膛。
“呵!”
庄瑾冷笑一声,手中先天罡气闪烁,抬手一抓,揪住两根‘藤蔓’,将一只背上好似长着一朵朵的蛙状异兽拉出,这原来是它两根触角。
轰隆隆隆!
此刻,方圆半里却又好似发生大地震,身侧泥土大片炸开,其中一道身长数丈、浑身闪烁钢铁色泽、一节一节如蚕般的生物破地而出,冲撞向庄瑾,让他不得不松开蛙状异兽,侧身暂避了下。
“藤蛙,钢蛹蛇,两头六腑境异兽么?一个淬炼了一腑,一个二腑。”
庄瑾微微颔首,为免夜长梦多,并没有纠缠的打算,直接出大招,身形一转化作飓风龙卷,截脉神剑六剑齐出。
片刻后,两头异兽重重倒下,结束战斗,又是两颗六腑境的兽核到手。
……
这大型元气潮汐的第一日,庄瑾得了个开门红,后续三四日收获降低许多,但一日收获,也能比得上小型元气潮汐的七八日。
唯一可惜的是,没有遇到适合凝练属性天材地宝,不过这般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庄瑾也不气馁,因为收获的刺激、激励,也多有干劲儿。
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月元气潮汐的第五日,十二月初五,真正遇到了一件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
“啾啾!啾啾!皮卡皮卡皮卡皮!”
紫袋鼠兴奋叫着,这是驯化紫袋鼠后,第一次见这家伙如此激动,就连之前那株虹彩茶树,它都没有如此。
“老规矩,你留在附近躲一躲,我先过去。”
因为可能涉及高层次战斗,对五脏境的紫袋鼠来说擦中即伤,这种情况,就让它留下,庄瑾独身过去。
在过去一二里,他看到了那样引起紫袋鼠激动的东西,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青色明珠,在半空的天地潮汐漩涡之中滴溜溜旋转,带动周遭出现一道道尺高的小型龙卷。
“这是……风灵珠?!”庄瑾一眼认出此物。
悬天司天地奇物榜中,五行阴阳风雷冰十种灵珠,乃是对应属性天地元气菁华所生,也是最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之一,不仅属性纯粹,易于吸收,功法配套的基本秘法即可做到,更是在吸收之后,能大大增强自身属性,以及资质、潜力。
嗯,好消息:遇到了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坏消息,不是冰属性的。
‘先得了风灵珠,看事后能否与人交换吧!’
虽然知道这个概率很是微小,但宝物当前,庄瑾自不可能放过。
还有必须一提的是,他不是第一个到来的,此前已然有一头好似身穿石盔甲的蜥蜴异兽守在此地,而这时又有两头异兽,一只风雷缭绕的巨鸟,一只通体雪白、额头长有独角的异兽,几乎和庄瑾前后脚到来。
‘石盔龙、风雷鸟,以及独角兽么?!石盔龙还好说,只有初入六腑境,可风雷鸟、独角兽,一个淬炼三腑、一个淬炼四腑,比我都强大了。’
庄瑾暗道着,神色凝重无比。
那头石盔龙在看到一人两兽后,不甘咆哮一声,退后离开,虽然那颗风灵珠很快就要吸收干净天地元气漩涡,真正出世,但小命明显更重要。
在石盔龙离开后,庄瑾与风雷鸟、独角兽,一人两兽形成三角对峙,谁都没率先动手,直到风灵珠彻底出世的那一刻。
一人两兽齐齐动了。
“唳!”
风雷鸟长嘶一声,向着风灵珠抓去的同时,本命兽技发动,一片雷霆场域形成,无尽紫色闪电朝着庄瑾、独角兽劈落,进行拦截。
独角兽身上乳白色光芒亮起,同样身形急驰而去,躲过一道道闪电,额头独角连甩,本命兽技三分光轮,同样对着庄瑾、风雷鸟发射。
“罡气炸弹!”
庄瑾却是身形暴退,在躲过两头异兽本命兽技的同时,看准它们靠近交汇,甩去一物,紧跟着补充一道截脉神剑,进行引爆。
……
(本章完)
第244章 ,结怨
第244章 ,结怨
轰隆隆隆隆!
在风雷鸟、独角兽两头六腑境异兽扑向风灵珠,靠近之时,一个如西瓜大小的银色之物投掷而来,然后一道截脉剑气紧追而至,进行引爆,刹那间好似一轮小太阳升起,炽烈的先天罡气肆虐横扫,将地面都刮开厚厚一层。
这正是罡气炸弹,在庄瑾数日蕴养、多次注入先天罡气之下,其内部,几乎蕴含了相当于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的全部先天罡气,此刻引爆,大概相当于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自爆。
——庄瑾的‘器尊者’也不是白叫,罡气炸弹去年就在设想,研究解决种种问题,如容纳能量、传导效率,以秘银、精金种种材料试验,陆陆续续、前前后后,费过千万贡献点,今年三月他说自己贫穷,真不是骗李廷观的。
最大的储能、传导问题,皓首穷经都无法解决,最后多次失败,还是庄瑾参考前世芯片思路,以精金压丝到极细微的程度,构成微观回路,配合其它种种特殊材料,才终于勉强成功,一颗成品成本同样过千万贡献点,令牌透支、又向小圈子借了一些,才做成了两颗成品,一颗拿来争夺风灵珠,另一颗压箱底保命。
成效也是斐然,风雷鸟、独角兽,以六腑境异兽的恐怖肉身,都不敢硬接,在生死危机之下,下意识放弃风灵珠,本能后退,暂避锋芒,可如此仍是因为太过靠近,被爆炸余波扫中,受到不轻伤势。
——风雷鸟、独角兽,都是六腑境,一个淬炼三腑、一个淬炼四腑,相当于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中后期、圆满,单论境界,比庄瑾这个初入先天罡气境二重境都高上一些,异兽又本来就比同境武者强出不少,此刻两头异兽的气息,却已然与庄瑾相差不大,可见受创程度。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庄瑾早就做好准备,身形化作一道飓风龙卷,呼啸而去,然而接近之时,却有另一道飓风龙卷更快,先一步掠走了风灵珠。
——对方之前隐藏的方位极为特殊,却是在另一边的崖壁之下,庄瑾从这边过来根本检查不到,再说那边之前有着独角兽,他也不可能绕过去检查。
“多谢庄兄成人之美了。”
“明光爕?!”
庄瑾认出此人,对方同样是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不过不是一个圈子,乃是其他罡气境圈子的人,擅长培育奇株,号称‘灵尊者’,不同罡气境圈子的交流,明光爕还过来了他们圈子一次,也算认识。
此人体质、功法皆是风属性,最适合这颗风灵珠不过,庄瑾拿到手,还要碰运气交换,这人得到风灵珠直接就可使用,凝练属性,对其价值无可估量,也难怪此时得罪庄瑾,也要出手了!
当然,伏牛山脉之中的宝物,本是无主,各凭本事罢了。
‘竟敢摘我的桃子?好死!’
庄瑾心中冷笑一声,下意识想将最后一颗罡气炸弹扔出,转念却又是打消,之前用过一次,此人有了防备,未必能够见效,再说最后一颗罡气炸弹要留来保命,不到万不得已不好用出。
不过,他也没有手下留情,半句都不废话,身形化作飓风龙卷之中,手中一动,截脉神剑六剑齐发。
唰唰唰!
六道近乎无形的冰魄剑气,并无浩大声势如何,却是内敛蕴含恐怖杀机,向着明光爕而去,封死所有方位。
风雷鸟、独角兽,看到如此变故,风灵珠为这又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两脚兽所取,放弃了将它们重创的庄瑾,不约而同对着明光爕攻击。
轰隆隆!
风云变色,如星云一般旋转中,无尽紫色闪电劈落。
风雷鸟本命兽技:雷霆之域!
唰唰唰!
三道明亮无比的光轮穿梭而去,却又蓦然归一,锋锐切割。
独角兽本命兽技:三分光轮!
“风卷残云!”
明光爕身形化作飓风,在拿到风灵珠,飞快远去的同时,面对庄瑾、风雷鸟、独角兽的围攻,用出了自己先天罡气境武技。
只见三道风线掠过,扫过地面,卷起一道尘龙,快如闪电。
哗啦啦!
轰!
庄瑾的六道截脉神剑、风雷鸟的雷霆之域、独角兽的三分光轮,在牵引中偏转,轰然碰撞在一起,巨大能量比之之前罡气炸弹都不差多少。
汹涌扫荡的能量,阻拦了庄瑾、风雷鸟、独角兽几个瞬间,却也让最近的明光爕脸色一白,嘴角有着丝丝血迹流出,却强行压制伤势,借着罡风力道裹挟,整个人如一朵柳絮飘飞后退之余,身形再次化作一道飓风龙卷,飞快远离。
“唳!”
“呦!”
风雷鸟、独角兽在迟滞了几个呼吸后,愤怒啼叫着,追踪而去。
“终日打雁,没想到今日却被雁打了眼,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庄瑾用出底牌的一颗罡气炸弹,却劳而无得,被别人摘了桃子,心中自然愤怒,却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仍是保持着清醒,没有跟着追去。
原因有二。
其一,追不上。
明光爕乃是风属性体质、风属性功法,身法武技同样是《逍遥御风·罡气篇》,又在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的积累,比庄瑾更多一些,庄瑾自忖难以追上。
就算追上,也不认为在与明光爕、风雷鸟、独角兽的乱斗中,能不付出太大代价抢下风灵珠。
‘尤其是,此刻我的先天罡气经过消耗,接近划定的七成危险线,再去消耗一番,更是危险。’
风灵珠虽好,但庄瑾自忖,不至于为这宝物冒着生命危险:‘认清形势,不做无用功,及时止损,也是一种能力。’
今日是他技不如人,暂且记下,容后再报。
还有,另一个原因么?
庄瑾转身而去,不多时,在风灵珠的下方,找到几颗青色灵动、呈水滴状、宛如琥珀水晶般的东西。
此乃风华凝露,风灵珠的伴生之物。
风华凝露,嗯,与庄瑾接触过的雷元石、朱果,大概同属一个层次的天材地宝,作用也有些相似,那两者对修炼雷属性、火属性功法的胎息武者,可扩宽经脉,增添突破先天三关中‘身关’的成功率,这风华凝露针对的是风属性功法武者。
‘若是放在拍卖会拍卖,大概能拍出大几百万贡献点,也算不错的宝物,再算上拍卖所得的凭证,勉强能补上我罡气炸弹的亏空吧!’
不过庄瑾自进入伏牛山脉,从来都是无本万利,在他看来,不赚就是亏,何况这次真正算是小亏了。
他想到这里,心中再次记了明光爕一笔。
……
这日,庄瑾从伏牛山脉返回,回到自己二环府邸,黑蟒令在进入悬天司光幕之下,自动‘联网’,顿时频频震动,原来是先天罡气境小圈子中人的消息。
【崔攀桂:庄兄,你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了?!!!还在伏牛山脉中,和明光爕因为争夺宝物,打了一架?!】
从文字语气,就能看出崔攀桂的震惊,想他如今也还不过是先天罡气境一重境而已。
如果说李廷观等人突破,他还能安慰自己,那是因为自己是‘自然派’,没有服用突破瓶颈的丹药,可庄瑾,他当初是亲眼看着庄瑾加入圈子的,心态上是有种俯视的,当作圈子中的小弟看的。
但就是这个小弟,如今仅仅两年,就将他超过了,这种身边人的前后对比,真是打击巨大,让他不服用突破瓶颈丹药的观念都有些动摇。
【李廷观:恭喜庄兄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只是,你和明光爕在伏牛山脉中争宝,具体是怎么回事?此事庄兄还当关注一下。】
宗岱、席龟龄也都有恭喜,并言等元气潮汐结束,聚会庆祝一番,同时,也有类似的委婉提醒。
申屠彪在这些之外,另有留言,说庄瑾请他做所的东西有了新进展,不过这事过后再谈,庄瑾可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只有秦斗瞻,因为小圈子七人中,他俩同没有接触圆桌小会,后来抱团取暖,相对关系最近,说的较为直接。
【秦斗瞻:明光爕言称,在伏牛山脉发现宝物,庄兄你后来才到,却进行抢夺,更是联手两头六腑境异兽,对他袭击……现在先天罡气境各个圈子对庄兄多有非议,不过,这事我却是不信的,庄兄返回看到,还是当出来解释一二。】
这种种消息,主要有两点,第一,庄瑾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小圈子中人震惊、恭喜。
——他突破之时,已然是上月二十七,月末了,这月元气潮汐开始,也没有聚会如何,之前小圈子其它六人的确不知道。
第二,就是询问与明光爕之事。
嗯,第一件事,自己突破,小圈子中人的震惊,庄瑾是早有意料的,没预料的是第二点,明光爕能如此不要脸。
‘大概的确是明光爕先发现风灵珠,我也的确与风雷鸟、独角兽两头六腑境异兽,一同攻击过明光爕,这都是事实,可明光爕怎么不说,他先到却只是躲起来,等风灵珠出世,我以罡气炸弹重创两头六腑境异兽,他才过去摘桃子?’
庄瑾怒极而笑,都忍不住为明光爕掐头去尾、颠倒黑白的‘小作文’拍案叫绝,虽然没说出什么‘此人取死之道’的话,但心中,此刻的确真正动了杀心。
伏牛山脉中的宝物无主,各凭本事,明光爕技高一筹,从他手中摘桃子抢到,他之前所想,也不过记在小本本上,找回场子。
可如今引导舆论,倒打一耙,坏他名声,变相‘网曝’,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州城之中,悬天司约束,不能动手,这是双向的,那明光爕得到风灵珠,最近大可能不会再进入伏牛山脉。’
‘不过,却不能不先讨些利息!只以为就你会写小作文么?呵呵,论这方面,我是你的祖宗!
庄瑾当即洋洋洒洒,同样写了一篇‘小作文’,发给小圈子中人,并请帮忙转发。
他这篇‘小作文’,核心要旨有三。
其一,诉说事情真正经过,挽回自己名声,这般各执一词,舆论就至少不会一边倒,尤其是在先天罡气境武者之中,不会有傻的,这就见仁见智了。
其二,之前明光爕只说为天材地宝争斗,却没言明具体是风灵珠,此刻庄瑾直接点明——‘我帮你说出来,不用谢’,引起其他人对明光爕的嫉妒、觊觎。
其三,你不是说我联合两头六腑境异兽对你出手么,那我就顺着你的话说,强调一下此点,自己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两头六腑境异兽、一个淬炼三腑、一个淬炼四腑,围攻之下,你明光爕全身而退,真是好大的本事,话里话外,暗暗吹嘘你的厉害。
这既有表示自己‘废物’,塑造形象,给人造成‘庄瑾不愧是修炼黑煞功的,就算突破先天罡气境二重境,也不过如此’的印象,同时也是抬高明光爕,对其进行捧杀。
你明光爕天赋这么好,实力这么强,如今更是得到了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风灵珠,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几乎板上钉钉。
如此妖孽,如此天才,你这让悬天司怎么想?让三大世家怎么想?让州衙怎么想?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
任何时代,撕逼八卦都是极有流量的,这边明光爕点名庄瑾,一副受害者的形象,庄瑾毫不惯着,立刻一篇‘小作文’回击,将这一场‘庄明之战’,彻底推向了高潮。
很快两人的两篇‘小作文’在先天罡气境圈子中轰传,然后很快破圈,向着更上的先天斩尸境圈子,以及更下的先天真气境圈子,引发无数争论、表态,让这些人吃瓜吃了个爽。
——至于更下的圈子,抱歉,这瓜太大,他们不配吃,就如他们不配知道登仙阁那些一等女子的真相一般。
明光爕也是有着圈子的,很快看到了庄瑾的回复,体察到其中险恶用心,怒极拍案:“这庄瑾欺我太甚!”
不就是从你手中抢了一颗风灵珠么?不就是省略了些细节,说了一下你么?你庄瑾至于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么?
瞧瞧这写的什么,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多厉害,这是要他的命啊!
“老爷,悬天司派人传话,言说老爷所得的风灵珠,可有放在下月拍卖会拍卖的打算?”下人过来禀告。
明光爕听到这话,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头皮发麻,在强行镇定之后,硬着头皮婉拒,打发下人离开,然后一把掀翻了桌子。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悬天司盯上了,心中对庄瑾的恨意,更是一下子到达了顶点:‘现在我只要离开州城,进入伏牛山脉,就大可能会遭遇‘意外’,庄瑾,你好毒,我这都拜你所赐。’
‘啊啊,等我炼化风灵珠,凝练属性,突破瓶颈到达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庄瑾,我必要你死、死啊!’
……
‘得想个办法,将那明光爕彻底弄死。’
庄瑾在返回得知明光爕的恶心操作后,就知道两人矛盾不可调和,不会幻想你好我好,对待敌人,自然就该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在一纸‘小作文’将对方推到风口浪尖后,更是在想着如何斩草除根。
‘现在明光爕恐怕被悬天司盯上了,只要敢到人烟稀少之地,恐怕就会被意外,如今自顾不暇,夹着尾巴做人,但此人得到风灵珠,凝练熟悉的天材地宝,获得了大好处也是事实。’
‘此人炼化风灵珠,凝练属性,或要数月,突破二重境到三重境的瓶颈,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年五年,这个不能心怀侥幸,我还是当从宽预料,早做准备。’
庄瑾暗道着,改变计划:‘趁着这个时间窗口,先行完成准备,在这元气潮汐的这一月,若是找不到适合凝练属性天材地宝,那就采用备用方案,凝练兽核。’
‘等元气潮汐结束,不像如今这么混乱,异兽乱蹿,而是各自回到地盘,我就进入伏牛山脉,猎取冰属性异兽。’
‘获取兽核后,返回州城,就决不出州城三环一步,直到苟到先天罡气境三重境、乃至斩尸境,到时,再好好回报那明光爕。’
……
(本章完)
第245章 ,进山
第245章 ,进山
接下来元气潮汐的大半月,庄瑾主要寻找适合自己、冰属性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却并没有遇到,乃至其他属性的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都再无碰到。
这也正常,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本就可遇不可求,又要相同属性,这个几率更是小之又小。
说实话,别看庄瑾孜孜不倦找寻,但若真遇到适合凝练属性的冰属性天材地宝,反而会下意识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有人给自己挖坑了。
这般的大型元气潮汐,也不是个人可以独占鳌头,庄瑾与明光爕的‘庄明之斗’也只是一时,在各自冷处理下,很快淡去。
——庄瑾那篇‘小作文’的手段,拉入了悬天司,在三大世家之外的先天武者群体中稍有些犯忌讳,不好再更进一步咄咄逼人,反正已经挖坑,明光爕已然被悬天司盯上,暂时做得更多,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过犹不及;明光爕被悬天司关注、盯上,更不必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为低调,已老实。
‘庄明之斗’的瓜,也只是占据了几日的州城热点,这个风头就被新的事件抢去,在五年一度的大型元气潮汐中,州城这个大舞台可谓风起云涌,你方唱罢我登场。
陆续有着先天武者进入伏牛山脉后,失联未归,其中夹杂着个别潜力非凡的先天武者,让一些有心人心中笼罩阴霾。
旧人陨落,新人崛起,这一月中,也陆陆续续出了五个先天武者,如此风云人物,每个都是一段传奇,出现会引发巨大轰动,让那些一二三流家族受到极大鼓舞,以及激励着无数的底层武者。
如此大年,伏牛山脉出现的重宝也不会少了,每隔三五日,悬天司就会放出拍卖会中将出现的一件重宝消息,将州城本就热闹、期待的气氛,如潮水一浪一浪向上推。
乾元六十三年正月十五,州级甲等拍卖会真正开始,彻底将持续酝酿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甲等拍卖会中,从功法武技到修炼资源,从增强神魂的宝物到凝练属性的宝物,再到突破瓶颈丹药,如伏尸丹、凝罡丹种种。
其中不少东西,庄瑾都颇为眼馋,奈何凭证不够、贡献点也相形见绌。
嗯,对了,拍卖会中出现的那件适合凝练属性的宝物,也并非冰属性,乃是木属性的。
——事实上,伏牛山脉所产适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通常都是木属性居多,遇到那颗风属性的风灵珠,都有极大的运气成分。而冰属性适合凝练属性天材地宝,相较来说,乃是九州之中的原州,其奇地流光雪原,产出概率最大。
庄瑾在拍卖会上,也只是拍得了几件珍稀材料,为自己所预想的罡气核心储能、关键时刻超限爆发的神兵做准备。
……
话说,上月一月的大型元气潮汐,庄瑾收获很是不菲,事后将所得的种种资源,其中不算特别稀有的,卖于悬天司,所得总计有五六千万贡献点,随后又兑换材料,制作补充了一颗罡气炸弹。
之所以只是一颗,那是因为:庄瑾试用之后,发现罡气炸弹爆炸,力量过于分散,对先天罡气境二重武者,或者淬炼三腑、四腑的六腑境异兽,可重创、乃至击杀,但对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武者,以及淬炼五腑、六腑的六腑境异兽,就威胁相对有限,不算太大了。
相较之下,另一种思路,罡气核心储能、关键时刻超限爆发的神兵,以兵器约束,再结合自身武技——截脉神剑,将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先天罡气,凝为一剑超限爆发,看去更有前景,于是打算在这方面投入更多资源。
这般的神兵计划,其实早就开始了,庄瑾也没有闭门造车,涉及到兵器方面,求教了自己小圈子中的铸造宗师申屠彪。如此‘新式神兵’,申屠彪看到,就如老饕看到美食,也是绞尽脑汁,为其付出了极大心力。
神兵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其中有着两个最大的问题。
一是承载材料。
先天罡气,寻常材料难以承受,更别说超限爆发,将一个先天罡气境武者一身先天罡气,刹那间凝练输出了,对材料要求极高。
之前卡在这一步许久,也就是那日庄瑾与明光爕争夺风灵珠返回,申屠彪才留言有着新进展。
二是罡气储能核心。
术业有专攻,这一点超脱出常规铸造兵器的范畴,申屠彪都难以提供什么帮助,只能庄瑾自己来。
不过在制造出罡气炸弹后,采取同样的思路,以前世芯片微观雕刻方式,虽然价格昂贵,但这个问题也迎刃而解。
这两个问题解决,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步,将储能核心与兵器完美融化,铸造为成体神兵。
庄瑾在拍卖会上拍卖了数种珍贵材料,剩下几千万贡献点,又是兑换了其它许多材料,与申屠彪数日废寝忘食,这日终于成了。
此剑剑成,宛如冰魄,剑身近乎透明,无形无影,只有靠近细看去,才会发现内部一道道极细微的繁复回路。
“庄老弟,这柄冰魄神剑,因你提供的种种珍贵材料,强度极高,足以承载先天罡气,正常使用自不必说,还有你所设想的超限状态。”
申屠彪兴奋为庄瑾介绍说着:“平日蕴养,为冰魄神剑的核心充能,关键时刻,庄老弟可结合武技《截脉神剑》,将其中储存的近乎一位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的全部先天罡气,凝为一剑爆发,如此一剑,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武者,一个不小心都会遭到重创。”
“据说有着秘法《养剑术》,平日以气养剑,真正拔剑之时,可爆发出远超正常状态的威力,不过我可以确定,那秘法《养剑术》绝对远远达不到这般程度。”
“多谢申屠兄了!”庄瑾接过此剑,爱不释手,有了这张底牌,其后再进入伏牛山脉猎杀冰属性异兽,获取兽核,更有保障了。
“只有一点庄老弟注意,将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的全部先天罡气,凝为一剑爆发,会给冰魄神剑带来极为沉重的负荷,就算所用种种特殊材料特殊,我预估最多也就能支撑三次,也就是说正常使用就罢了,若是要使用那般超限一剑,三次此剑就会承受不住炸碎。”
这其实也是申屠彪的解决思路,既然如常规兵器一般,能多次承载、反复使用,要求实在太高,那就换个思路,只当作一次、或者几次性的消耗品,那难度就一下子大幅度下降了。
他说着也是有些心疼,此剑铸成所用数千万贡献点,却只是弄出来了一个只能超限三次的消耗品,作为铸造师都感觉暴殄天物、肉疼不已。
对此庄瑾倒是看得开,挣取贡献点就是用的,存在那里没有半点价值,化作确确实实的底牌,才是物有所值。
“对了,申屠兄,铸造费我转给你。”庄瑾说着,拿出令牌。
“哈哈,这就不必了!”
申屠彪性情豪爽,摆手拒绝道:“庄老弟铸造这剑,对我也大有启发,这铸造经验就算是费用了。”
“一码归一码,此剑从思路到成剑,前后用时两年,申屠兄不知费多少心力,还请务必收下。”
庄瑾不容分说,坚持转了,并以正常铸造价格的三倍,这才取剑离开。
申屠彪看着庄瑾背影,暗暗感叹:“这庄老弟是个厚道人啊!”
……
伏牛山脉,庄瑾背负冰魄神剑、带着紫袋鼠,沿着熟悉路线,在穿过一重险地,越过一重关后,第一次真正深入二重绝地。
他此刻能清晰感受到,相比上月元气潮汐,如今哪怕是这里二重绝地,天地元气浓度也是大大降低,前后对比,感觉此刻甚至有些荒芜、衰败,就如潮水褪去后一片狼藉的沙滩。
然而,这实则才是正常情况,元气潮汐才是不正常的罕见时段。
‘元气潮汐,我虽不知原理,但一年只有一月,相较之下算是极短时间,正常伏牛山脉就是如此。’
这就像,好似到了年末,过年狂欢一样——这既是武者的狂欢,也是异兽的狂欢。
期间伏牛山脉宝物出世,各般强大的异兽脱离自己的地盘,遍地乱跑,争抢宝物。
如今刚刚一场大型元气潮汐过去,盛大的狂欢结束,各种强大的异兽回到领地,沉寂消化,也让伏牛山脉危险大大降低。
饶是如此,庄瑾也不会大意,做足了充分准备,比如从罡气境小圈子中人的手中,交换得来了二重绝地的强大异兽分布图,还有带上了紫袋鼠。
——平常时候,伏牛山脉各般强大异兽,乃是各有地盘的,自身可能会隐匿气息,但基本都守在自己领地的天材地宝附近,如今让紫袋鼠探察,进行避开,逆用之下,这寻宝鼠就成了危险探测器。
唰!
庄瑾隐藏气息,带着紫袋鼠飞快而过,若是此刻从高空俯瞰,就可以看到,他所行并非直线,而是颇为曲折,有时还会急停,向旁边绕一下。
这自然是躲避强大异兽。
当然,其中个别强大异兽,感知极为敏锐,察觉到了庄瑾,却也没动。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型元气潮汐,如今还存活返回地盘的,那都是收获不小,如今正在消化收获,而庄瑾远远绕开它们的地盘,最多擦着经过,没有进入核心,这般只是过路,它们为什么要追去?
这就如吃饱了老虎,遇到狼从自己领地边缘经过,并不逗留,不会闲得没事,追上去打一架一样。
一路顺利,去往云池山。
庄瑾体质乃是冰属性,凝练属性,自然是须得冰属性异兽兽核,又考虑到当初通脉境界使用的兽宝,故而盯上了云池山的幽煞蟒。
‘我的目标么,就是六腑境界的,淬炼了一腑、两腑,相当于武者先天罡气境一重境的幽煞蟒。’
‘境界再低的异兽兽核,凝练属性,效率太低;境界再高的幽煞蟒,不动用底牌,我未必杀得了,就是诛杀,也是艰难,动静太大,恐会引来危险。’
这是庄瑾根据自身情况,综合性价比之下,做出的最优选择。
……
旬日之后。
二重绝地,云池山。
巨大的山峰耸立,云雾缭绕之中,可见此山之中,一个个高低错落的幽寒池子,在阳光下如闪闪发光的镜子。
其中山腰位置,一道水线快速划过,其后跟着一道白影踏水而行。
这正是庄瑾在追杀一条幽煞蟒,随着一蟒一人一路而过,惊动不少异兽。
可见一只巨大如小山般的青色巨龟,吐出水龙一般的炮弹;一群如变色龙般、可变幻色彩的透明冰鲤,吐出一片七彩泡泡;一头细长如水怪般的生物探出脑袋……顿时乱作一团,鸡飞狗跳。
唰唰唰!
很快,庄瑾在追杀一二里后,在一个山洞中,堵截拦住,剑气纵横,干掉了这条幽煞蟒,取出其脑袋部位一颗呈冰灰色、樱桃大小、凹凸不平、有着两道纹路的兽核。
‘我凝练属性所需的兽核,如果是六腑境圆满的兽核,只需一颗;如果是六腑境淬炼三腑、四腑的,需要三四颗;而六腑境的一腑、两腑的,预计是十颗……加上这一颗,如今已然有七颗,快了。’
庄瑾恃强凌弱,以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欺负六腑境只淬炼一腑、两腑的幽煞蟒,自然极为顺利。
这旬日时间,之所以才获得七颗兽核,那是因为更多功夫在寻找上目标了。
——云池山,可不仅只是有着幽煞蟒这一种异兽,还有之前见过的青巨龟、幻彩冰鲤、水恐龙等等异兽,还要是境界合适的,如五脏境、或者六腑境更高境界的,他也都是直接绕开。
庄瑾正待转身离开,继续寻找猎物。
“啾啾啾啾啾啾啾!”
这时,紫袋鼠忽而从庄瑾衣服中冒出,指着山洞里面,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明显是感知到了什么宝贝。
“这山洞中有宝物么?”
庄瑾脚步一顿,转身看去。
……
(本章完)
第246章 ,遗蹟
第246章 ,遗蹟
这些时日,庄瑾猎杀幽煞蟒中,紫袋鼠也曾发现过天材地宝,只是价值都非常一般,折算成贡献点,最高的也不超过二十万贡献点,不过都是顺带手的,也没道理不要。
这次他以为同样是如此,不过抬步过去看了下,却有些失望。
“小紫,你说的该不会是这玄冰石吧?”
玄冰石乃是铸造兵器的优良材料,强度极高,悬天司收购价格也还行,一斤大几十贡献点,对先天之下的武者,算是不错的机缘,不过对他来说,带著却还不够费力钱,看到都懒得采那种。
“啾啾!”
“不是这,是更好的东西,在玄冰石里面,非常適合我?”
庄瑾听闻,脸色一下子认真起来。
他看过资料,玄冰石矿中,有极小概率,出现玄冰髓,而玄冰髓算是適合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只是在其中层次较低,凝练属性並无加成,但那也比使用兽核快多了。
——最最重要的是,玄冰髓,顾名思义,乃是冰属性,对庄瑾而言,价值却是比那颗风灵珠都高!
『难道我的运气来了,有心栽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庄瑾微微激动:“若真是玄冰髓,今日当记你一个大功。”
他看著山洞中的玄冰石壁,倏而冷静下来,神色有些为难,自己手头没有工具,如何开挖?
徒手自然不可能,庄瑾又不是山顶洞人。
武技截脉神剑?
这就好比,用雷射枪挖矿一样,简直是开玩笑。
罡气炸弹?
罡气力量炸弹有些分散,之前也说过,玄冰石乃是极高强度的铸造材料,真要用罡气炸弹爆破,大概率山洞其它部分先受不住压力坍塌,玄冰石这一片最多也就炸个坑,那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
庄瑾想了下,肩膀一震,背后冰魄神剑出鞘:“看来,也只有委屈下你了。”
天可怜见,如此神兵,得到之后,他进山都没动用过,不说超限爆发了,就是常规战斗都是,现在第一次使用,却用来挖矿。
申屠彪若是知道,只锻造材料就用了数千万贡献点的冰魄神剑,庄瑾拿来做这,绝对会痛骂暴殄天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冰魄神剑不愧是用了种种珍稀材料,庄瑾罡气灌注之下,化作一柄无形无影的淡淡光剑,极为锋锐,面对玄冰石不说如刀切豆腐,也是並不算太难。
在小小的山洞中挖啊挖。
庄瑾按照紫袋鼠所说方位,小心注意结构,不在挖掘中造成坍塌——虽然坍塌也不怕,有著罡气护体,伤不到如何,却也平添麻烦。
越是往里挖,难度越高,也越来越冷。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挖了丈许之深,就在紫袋鼠兴奋起来,叫声愈发急促之中,庄瑾一剑落下,挖出一物。
“出货了!”
庄瑾抬手一招,將一块核桃大小、呈椭圆状、如冰晶无色半透明的结晶吸入手中,感受著其中纯净浓郁的冰属性之力,神色高兴之中,却又带著失望:“这的確是玄冰髓不假,不过这分量,有些太小了啊!”
这一小块玄冰髓,他预计只够自己完成凝练属性十分之一的进度,嗯,大概比得上一颗六腑境凝练一腑、两腑异兽的兽核。
怎么说呢?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要是能再大些,或者再多几块,那就好了。”
庄瑾嘆息著,看向紫袋鼠,紫袋鼠却是连连摇头,在它的感应之中,的確是没有了。
“这样么?”
他却没有离开,目光紧盯著挖出的石洞,面露思索之色。
『这不对啊,正常情况,应该是以这一块玄冰髓为圆心,呈球形放射,周围寒冷程度依次降低,也就是越靠近玄冰髓,玄冰石品质越高,距离越远,品质越低,这里却並非如此。』
庄瑾发现,玄冰髓之內,此刻里面玄冰石品质更好,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而且,他的感知中,继续往里,温度似乎还在继续下降。
『里面还有什么东西,造成了这个现象?可紫袋鼠感应中,並没有天材地宝了,是什么欺骗了它的感知,还是说是什么特殊环境?』
庄瑾暗暗猜测著,决心继续挖一挖,追根溯源。
隨著继续深入挖掘,紫袋鼠感知中,始终没有宝物,可奇怪的是,越是往里,温度越是缓慢下降,似乎有什么东西影响,却始终找不到源头。
“我就不信邪了,先挖它个三日。”
空穴来风,岂能无因?
庄瑾相信一定有什么东西造成了这种异常,而在这个世界,这种异常大可能代表著某种机缘。
退一万步来说,真要没什么收穫,劳而无功,也就浪费些时间,几日功夫他还是浪费得起的。
……
两日之后
“真没有东西?!”
庄瑾肝在这里,挖了足足两日,此刻已然深入十几丈。
——这个东西越往里,越是难挖,这也不是直线挖掘,而是按照温度降低的方向挖,此刻空气中的温度,已然低到先天之下的武者都难以抵御,就是他这个冰属性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的武者,都感受到了些微冷意。
这种环境中,却再没出现玄冰髓,紫袋鼠也没感知到其它天材地宝。
嗯,紫袋鼠一开始还挺兴致高昂的,怀著期待认真感知,渐渐一直没有发现,在这里又颇为单调,此刻已然躺平摆烂,变得怏怏的。
就连庄瑾都没太多信心,怀疑自己误判了。
『要不要放弃?罢了,说好的三日,今天挖完,凑足三日,要还是没收穫,我就死心离开。』
庄瑾做出决定,继续重复机械挖掘,本已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日下午,在又是挖了一丈多后,冰魄神剑挖掘敲在玄冰石上的声音,却隱有不对。
“嗯,空腔迴响,里面是空的?!”
他精神一震:“找到了!”
“啾啾?!”紫袋鼠也一下子活泼起来,打了个滚,从地上跳起。
唰!
又是盏茶功夫后,伴隨著最后一剑,前方玄冰石崩碎,更里面,隱隱透出一股光亮。
“走!”
庄瑾带著紫袋鼠穿过所挖的洞口,进入其中。
……
哗啦啦!
玄冰石破开,一人一鼠进入。
空气中的温度,再次下降一截,庄瑾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不过如此环境中,功法自行加速运转,很快適应。
紫袋鼠乃是异兽,修炼的乃是肉身,倒是好一些。
此刻庄瑾注意力不在自己,而是抬头上下打量,所见景象让他微微失神。
只见上方乃是一条洞道,蜿蜒而去,不知道通到哪里,只说能看到的,洞口直径最宽地方直径约有数丈,最窄处不过几尺,洞壁的玄冰石嶙峋凸出,其间多有生长著一种如水晶珊瑚一般的奇异植物,散发出点点萤光。
自己所在这里,洞道直径较为宽阔,约有丈许,乃是凸出的一块不规则的平台,庄瑾从山洞挖过来,凿穿洞壁,相当於半道而入。
下方么,犹如穿过瓶口,进入瓶身,一下子变得极为开阔,长宽数十丈,乃是一个地洞冰湖,其中流动的並非是水,乃是流动浆態的冰!
“这是……冰流浆?!”
庄瑾看过悬天司中的奇闻异志,在天地元气浓郁、极为寒冷的环境中,冰会化作浆態,也就是冰流浆。
『冰流浆乃是极寒之物,如此之多,匯聚成这么一大片的湖泊,当真是蔚然大观。』
『就是这地洞冰湖中的冰流浆,散发寒意,浸染形成玄冰石矿脉,让我一路挖掘过来,温度越来越低么?』
庄瑾暗道著,细细感受:『此地冰属性天地元气极为浓郁,若我待在这里,不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兽核,只需三五年,就能完成凝练属性这一步。』
不过,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那还不如使用兽核吶!
庄瑾环视一圈,如今找到了之前异常现象的根源,他却不怎么开心——三日辛劳就找到个这,满足一下好奇心?!
“小紫,你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宝物?”
“啾啾!”紫袋鼠左右蹦躂,细细感知一番后,如拨浪鼓摇著小脑袋。
哗啦啦!
它来回蹦躂之中,之前凿开破碎的玄冰石,滚动落下。
“等等!”
庄瑾发现不对,玄冰石落入冰流浆,按照冰流浆的密度,应是如沼泽一般吸入、分解,可之前玄冰石落下,怎么就比石头落入水中还快呢?
他怀疑这冰流浆有问题,不过却没有贸然行动,如果猜测错误,如此大一片湖泊的冰流浆,进入被吸附,乃是一个大麻烦,撑起先天罡气护盾都难以长久承受。
庄瑾想了下,抬手断袖,投落而去,却只见那一片袖子晃晃悠悠落入下方冰流浆中,却是半点不停,穿过好似沉了下去。
『我这衣服是六腑境天蚕丝所制,正常落入冰流浆,应该是漂浮其上一段时间后,被分解湮灭,决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沉了下去的情况。』
『果然如我所料,这冰流浆有问题,看著极为逼真,却似乎是一层幻象,下面別有洞天么?!』
……
庄瑾与紫袋鼠下去,又是以冰魄神剑试探確认后,才穿过这一道『冰流浆』,好如穿过一道肥皂泡,再下落五六丈后落地。
只见这里,上方是幻象冰流浆,冉冉波动,好似一道天幕,地面却是一大片玄冰石矿脉,凸出形成一片山谷,再下方却是散发著极寒之意,真正的冰流浆。
他向著此地的中心而去,穿过一道石桥,又向前数百步,一片林立的犬牙交错的尖锐玄冰石中,拱卫著一个洞口,洞口有著石门阻隔,其上正中有著两个凹槽般的东西。
『这是……仙人遗蹟?!』
庄瑾內心震撼,之前那层神奇的冰流浆幻象,除了八百年前那位仙人,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里也有著人为痕跡,显然这九成九乃是一个未被发现过的仙人遗蹟。
『还不是最低等级的,当年怀化府长寧县郊外瀑布,那个最低等级的仙人遗蹟,布局可不是如此。』
『既然不是最低等仙人遗蹟,那就是说,这其中至少有著一个中品青元壶,这可就是一个世家的根基!』
『还必然有著种种功法,作为仙人开创的第一版本功法,黑煞功的全篇,想来会是有的。』
所谓全篇,可不是先天三境,先天真气篇、先天罡气篇、先天斩尸篇,还有更上的阴神篇,乃至阴神更上的篇章。
庄瑾已然察觉到了,自己境界越是向上,功法越来越不好弄了,要想得到黑煞功先天斩尸境功法,除了將黑蟒令升到先天斩尸境对应的紫虺令外,还有其它种种条件。
——虺者,毒蛇也,又有说是蛇进化成龙前最后一步,先天斩尸境对应紫虺令,喻指此境乃是先天大境向著阴神大境的过渡境界。
『功法一直受制於人,也不是事情,若我真表现出极高威胁程度,以世家的道德底线,未必不会修改功法、在其中挖坑,那就坑死人了。』
如果说,中品青元壶代表的资源,包括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对庄瑾来说,都有著替代,那么,功法就真是要害之物,没有其它选择那种,真正势在必得。
“啾啾啾啾!”紫袋鼠来到这里,变得极为活跃,兴奋叫了起来,表示里面有宝贝,好多大宝贝。
——之前那层幻象冰流浆,似乎隔绝了它的寻宝手段。
“废话,这里怎会没有宝贝?我自然知道。”
“啾啾啾啾!”
“什么,里面有非常適合我的,比之前的玄冰髓更好许多的宝贝?”
庄瑾惊讶之余,又是觉得理所当然,那里是整个地洞冰湖的核心,內部天地精华所钟,定然有著极高层次的冰属性宝物,適合凝练属性。
『这种环境中,诞生的冰属性宝物,定然是品质最上乘那种,若是得了用以凝练属性,完成二重境积累,只怕就在月余,我又没有瓶颈,可直达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省去不知多少时间。』
庄瑾想到这里,心中隱隱激动。
也就是说,这是在功法之外,另一个必得理由!
“不过,这一切都要进去才行啊!”
庄瑾看著大门凹槽,似乎需要打开的信物?或者说,通过什么考验?
『能不能取巧,我不从正门进入,从侧旁挖啊挖,绕开挖进去?这般就算费十天半月,都是划算的。』
他想到就做,让紫袋鼠远远退开后,从旁动手,不过,只是刚挖了几下。
轰隆隆!
那山洞石门突然打开,两声清啼中,一火红、一冰蓝两道影子从中飞出。
……
(本章完)
第247章 ,凤凰
第247章 ,凤凰
轰隆隆!
山洞石门轰然打开,其中一火红、一冰蓝两道影子从中飞出,旋即石门重新合上。
庄瑾当即看去,发现是一火一冰,一凤一凰。
这是真正的凤凰形態,不是如火凰鸟那般,有著些许凤凰血脉,它们身上有著长长的羽毛,尾部垂落流苏,一者通体如火焰熊熊燃烧,一者身披冰蓝如流动的冰浆!
『这一对冰火凤凰,观其气息,和我的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差不多,乃是仙人遗蹟的考验么?果然,想从別处挖掘进去,投机取巧是行不通的,我隱藏境界的做法,也果然瞒不过去。』
庄瑾之前全力隱藏境界,不想这仙人遗蹟似乎自有感应、辨別的方式,此刻出现的火凤、冰凰就和他境界相当,而它们这一对,也让他瞬间联想到,之前那山洞石门上的两个凹槽:『所以,是要诛杀这一对火凤、冰凰,拿到信物,才能打开石门,真正进入?』
唰!唰!
火凤、冰凰目標明確,径直衝著庄瑾扑来。
『也罢,既然躲不过、绕不开,那就正面接受考验吧,左右不过一对同境界的凤凰,我又有何惧?』
庄瑾肩膀一震,背后冰魄神剑入手,喊了一声,让紫袋鼠继续远离,自己迎著而上。
短短十几丈距离,对他们这般境界不过一瞬,庄瑾眨眼间与火凤、冰凰碰撞,交上了手。
火凤、冰凰身躯就是极为恐怖,尤其是那一双爪子,撕裂空气,出现道道肉眼可见的流光;庄瑾手中冰魄神剑,以无间入有间,施展精妙无方的剑术,剑光纵横。
在数十上百招后,双方交错分开。
嗡!
庄瑾凝练压缩、匯聚於体表的护体罡气,嗡然破碎,炸散化作点点星光,手中挽了个剑收剑。
身后,火凤、冰凰身上,各有数道寸许之深、数尺之长的伤口,其中好似有著光芒隱隱流动。
『不对,之前冰魄神剑刺入,感觉似乎不对。』
庄瑾微微皱眉,那种手感极为奇怪,决然不像是刺入血肉之中,可不待他细想,火凤、冰凰清鸣一声,又是再度扑来。
这次,他並没有近身肉搏,脚下一点,身形退后,拉开距离,手指连按,截脉神剑剑气呼啸破空,准备仔细观察。
唰!唰!唰!
火凤、冰凰旋转躲避,却仍被命中,身体被剑气穿过,炸开的却並非血肉,伤口中是流动的光芒,並且在它们胸口一处位置驀然明亮了下后,短短瞬息间伤势就是恢復痊癒。
哗啦啦!
火凤、冰凰振翅而来,在半空中一者喷吐火焰,一者喷吐冰浆。
庄瑾身形化作颶风龙捲躲避,手中截脉神剑剑气不时发射,多次试探之下,他终於確认,这火凤、冰凰不是真正异兽,通体乃是由元素构成,更类似元素生命。
『也是,既是仙人遗蹟,那当是八百年前了,其中怎么可能有异兽存活如此之久?如果真有异兽活这么久,那恐怕也早就成精了,远远不是我能对付的。』
『它们更像是以元素力量,匯聚而成的傀儡,不过似乎又有战斗本能,乃至战斗智慧,那位仙人手段当真是神奇。』
『言归正传,火凤、冰凰如此的身体形態,也就意味著,它们没有致命弱点,受到伤势,可吸收天地元气,转瞬恢復!』
不过,庄瑾也发现一点,它们每次恢復伤势时,胸前一处位置都会驀然明亮一下,透过这时候它们略有些透明的身体,可以看到,那其中的东西与山洞石门的两个凹槽形状极为相似:『想来那大概就是打开山洞大门,所需要的东西了。』
『击杀火凤、冰凰,取得它们体內信物,就算是通过考验,可以打开仙人遗蹟,进入其中么?』
『鑑於它们的元素属性,罡气炸弹恐怕不行,爆炸之中,多半伤而不死,眨眼就能恢復,那就成了无用功,必须是极度凝练必杀的招数,那就只有这一招了。』
庄瑾心下做出决定,身后冰魄神剑再度出鞘,看著快速扑来的火凤、冰凰,神色中有著给予对手的尊重:“我有截脉神剑·至高一剑,还请品鑑。”
“一剑……归元!”
他抬剑上挑,激活冰魄神剑核心,其中储存的近乎一个罡气境武者二重境全部能量,在《截脉神剑》精髓之下,匯聚一剑之中。
唰!
这一剑极度內敛,形成一道冰魄色细线,如雷射锁定而去。
轰!
这一剑的速度近乎光速,火凤根本反应不及,就被命中胸口位置,恐怖的粉碎、毁灭之力下,直接被打散成为元素粒子態,出现一道赤红令牌从半空落下,另一只冰凰也是被擦中,身躯炸开小半,瞬间遭到重创。
趁它病,要它命!
庄瑾正准备快速结果了剩下的冰凰。
“唳!”
冰凰振翅高飞,伤口飞快癒合之中,清啼一声,只见那火凤死亡、掉落而下的赤红令牌,其上闪过一道火凤虚影,匯聚天地元素,几乎瞬间就凝聚身形,復活升空,与冰凰一道再度盘旋天空。
庄瑾:???
这还带復活的?耍赖皮啊?是不是玩不起?!
此刻,火凤、冰凰盘旋半空,头尾相接,组成一道圆圈,在旋转之中,恐怖的能量波动匯聚,化作一颗颗混沌色光球落下。
庄瑾周身先天罡气流转,瞬间凝为冰罡护盾,却承受数颗光球之后,就出现纵横密布的裂纹,几欲破碎,只能不断注入罡气修补维繫。
如此先天罡气消耗急剧增加,只需短短片刻,他体內先天罡气就会消耗到划定的危险线七成之下,只得快速远离,寻找掩体躲避。
庄瑾身形化作一道颶风龙捲,飞快逃离,穿过石桥。火凤、冰凰追来,在石桥边缘,前方却忽然隱隱出现一道光幕网格,阻拦住了它们,难以逾越,最终它们徘徊片刻,清啼一声,重新返回进入了山洞石门。
——显然,火凤、冰凰有著活动范围限制,那位仙人也只是考验,没想致人死地。
危机解除,庄瑾长出口气,没形象地在原地一屁股坐下,脸上有著一种『累了,毁灭吧』的无语。
他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杀了火凤、重创冰凰,胜利就在眼前,可那冰凰一声啼叫——『復活吧,我的爱人』,已然死去的火凤瞬间满血復活,还是全盛状態,这让人怎么打?
『八百年前那位仙人不当人子啊,这般设定,如此难度,简直成心不想给机缘,这不是明摆著为难人么?』
庄瑾腹誹归腹誹,放弃却是不会放弃的,復盘思索了下,明白大概只有同时击杀火凤、冰凰,不让另一只有著召唤復活的机会,才可以真正通关。
然后就感觉无比牙疼,他也就是凭著冰魄神剑的超限爆发,才能做到之前程度,杀死火凤、重创冰凰,可要是同时击杀两者,那难度何止提高了一倍?
这意味著,要么有著碾压的实力,进行控场;要么,另有一个实力相当的帮手,还要有极高的默契。
庄瑾下意识看向紫袋鼠,然后摇了摇头,让这傢伙上去,恐怕不够那火凤、冰凰一口喷的。
“呼嚕嚕!”
紫袋鼠莫名感受到一股恶意,顿时一下子警惕跳起,浑身毛髮都竖起来了,尾巴尖尖的电光球更是瞬间膨胀变大了一圈,转而发现没有危险,好似只是错觉,才啾啾叫著重新趴下。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是考验,那若有帮手的话,增加人数,那火凤、冰凰是不是也会相应增强?』
庄瑾摇摇头,暂且不想这个,盘坐修炼,恢復先天罡气,然后为冰魄神剑充能。
——冰魄神剑的超限爆发,在於其中核心提前储存的先天罡气,故而超限爆发一次后,就需要重新充能,才能支持再次超限爆发,並且,其中核心储存先天罡气会逸散、衰退,须得日日温养,保证核心中储存的先天罡气处於满格状態,才不会削减超限爆发的威力。
做过这些,再之后,他起来考察地形,看能否利用地形,进行极限操作,同时双杀。
然后,就失望了,在石桥之內,那火凤、冰凰的活动范围內部,没有如此地形;更外面许多的地方,倒是有,但它们出不来啊!
在火凤、冰凰活动的內部区域人为製造?
之前已经试过了,乱挖之下,火凤、冰凰立刻就会惊动出来。
这就卡死在这里了!
『娘希匹哟,这不成心为难人么?』
庄瑾思来想去,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两个办法:其一,迫使火凤、冰凰两者胸口位置重迭,使用冰魄神剑超限爆发,一剑归元,同时命中它们胸口令牌,一剑双杀。
这个难度极高,火凤、冰凰胸口那么巴掌大小的地方,重迭处於一线,还要把握住这个时机,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在之前暴露了『一剑归元』这个招数的情况下。
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庄瑾的冰魄神剑,最多只能支撑超限爆发三次,之前已经用过一次,只剩下两次机会,试错成本太高。
『其二,有一个实力相当、並有默契的帮手,这样就算火凤、冰凰实力增强一些,要做到同时击杀,其实也是难度大大降低了。』
这个倒是可行性更高,可从哪来这样一个帮手?小圈子中人?面对仙人遗蹟这种大机缘,他也不敢相信啊!
庄瑾想著这些,感觉如老虎面对刺蝟,无从下手。
接下来两日,他在这里多次试探,引出火凤、冰凰,看能否营造机会,按照第一种方法通关,却根本没门。
直到这日,庄瑾又一次失败,刚刚调息恢復后,忽而感知到什么,神色极为凝重,抬头看去。
唰!
一道身影穿过上方的冰流浆幻象,飘然落下,如惊鸿而来。
“是你?!”
下一刻,一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
……
“是你?!”
庄瑾看著对面之人,正是上官云嫦,这个才来州城,就在珍饈坊五六的同福茶馆见过一次,其后盘算的联姻对象,后来找到他进行比斗,再之后,就渐无交集,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里。
『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追踪我而来?可这也不对啊!』
他的黑蟒令,早在进入伏牛山脉后,就『不慎丟失』了,具体是回去时候凑巧找回,还是返回州城进行补办,都还没决定吶,不可能有人通过令牌追踪而来。
——令牌在州城三环之內,联网之中,大概率被监听,州城之外就不知道了,庄瑾猜测隱约有著定位功能,因为不喜欢被监视,就『意外丟失』了。
嗯,据庄瑾所知,大概是先天罡气境的武者,平均年龄太大了,记性不太好,自己罡气境小圈子、其他罡气境小圈子的人,时不时令牌就会丟失一下。
上官云嫦在这里看到庄瑾,心中的震惊,同样没少了。
近期州城变化,她通过某个特殊渠道,得到了一幅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的画作。
对於种种隱秘,世家中人比普通人知道更多,她参破画中玄机,在上月大型元气潮汐结束,伏牛山脉变得安全,才进山寻找,一一涉足,排除其它几处疑似地点,终於確定云池山,从山顶某处洞道而入,通过重重艰难险阻,终於来到这里,却没想到竟有人先她一步!
正常情况,庄瑾的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谁能想到他这么无聊,在挖玄冰髓后,发现不对,为了一个古怪之处,坚持挖了三天,从洞道半途而入,又撞破冰流浆幻象,来到这下面?
“庄兄,好久不见,你出现在这里,可真是令人意外吶!”
“上官姑娘有礼,你能找到此处,同样让庄某震惊不小。”
两人说话如春风化雨,在靠近到某个距离,却是齐齐动手。
庄瑾身形化作颶风龙捲,一出手就是截脉神剑;上官云嫦身形如湖面惊鸿,速度丝毫不慢,周身雪飞舞,凛然中充满无尽杀机,將截脉神剑的剑气都是冰冻、散去。
此时上官云嫦的境界,赫然也是到了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和庄瑾同一境界!
——之前说过,突破先天之后,服用突破瓶颈丹药,就没什么太大影响了,在先天真气境、先天罡气境这个阶段,庄瑾没有瓶颈的天赋,上官云嫦作为下一任家主种子之一,用资源弥补了,此外更有辅助加速积累的珍贵宝物,比庄瑾修炼更快一些。
而同时,庄瑾为了塑造形象,又不可能如在滇南府那般,一副『武疯子』的状態,每日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全身心用来修炼,稍稍分心在器物之上,如罡气炸弹、冰魄神剑之类,一增一减,如今被追上,处於同境,也就不难理解了。
数十招后。
庄瑾身形退后,手持冰魄神剑,用出了『一剑归元』的起手式。
对面,上官云嫦手持一枚玉令,其上有著一股浩然波动散发。
两人的武道直觉,在这一刻同时触动,皆是有著毛骨悚然之感,几乎同时停手,引而不发。
……
(本章完)
第248章 ,进入
第248章 ,进入
“好手段!”上官云嫦看著庄瑾,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忌惮之色。
“彼此彼此!”
庄瑾看著上官云嫦手中玉令,亦是神色凝重,同时大感庆幸,幸好自己有著冰魄神剑·一剑归元,这般对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的瞬杀手段——这点罡气炸弹都是不行,罡气炸弹须得投出、引爆,做不到瞬发,同时,力量稍稍分散,未必能一下杀死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
不然,没有这一招,这次大机缘,就会变成大劫难,中道夭折了。
——不用怀疑上官云嫦的决心,面对仙人遗蹟这般大机缘,对方出身世家,心性之果断,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这次,庄瑾对上官云嫦手中玉令並不意外,对方出身州城三大世家,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种子之一,孤身一人进入这般二重绝地深处,身上没有保命底牌才不正常。
上官云嫦却是颇为震惊,没想到庄瑾手中,也有能对自己这个同境一击必杀的杀招。
她手中玉令,乃是自身作为下一任家主种子之一,家中阴神境老祖赐予保命之物,可发挥先天斩尸境一击。
——这种东西极为珍贵,储存阴神境部分力量,在没有庄瑾如晶片微观雕刻思路的情况下,完全是力大飞砖,凭藉材料性能强行储存,就可知这般东西的珍稀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强行储存,无法进行精细化操作,进行防护如何,只能作为最纯粹的攻击手段,算是『以攻代守』的杀招。
还有就是,这玉令如庄瑾的罡气炸弹、冰魄神剑的核心一般,有著同样的问题,储存能量会有衰退,隔一段时间就须得家中阴神境老祖温养、补充一次。
庄瑾有著冰魄神剑,可施展一剑归元,上官云嫦有著玉令,此刻互相威慑,都做不到灭口对方独占仙人遗蹟,不得不谈判。
上官云嫦有种微妙心理,站在她的角度,庄瑾乃是世家之外,野生的先天武者,又是修炼黑煞功,前途有限,说句难听的话『烂命一条』;自己却是作为世家上官家下任家主种子之一,前途无量,有著阴神之望,这就好比,一个光脚的,一个穿鞋的。
如此心理下,对峙之中,她主动出言安抚道:“庄兄也知道,这里是仙人遗蹟,我们不妨先行搁置爭端,联手进入其中,再谈其它?”
庄瑾此刻同样心中为难,杀不了上官云嫦,即使能杀,也有巨大风险,因为令牌。
——不是自己的令牌,之前说过,他的令牌『不巧丟失』,而是对方的令牌,谁知道其中有什么手段,杀了上官云嫦,若被上官家得知,那真是得罪死一个世家,对方也不可能如葫芦娃救爷爷般,一个接著一个送,绝对是要直接面对那位上官家阴神老祖的追杀,有死无生。
『青元壶不能拿,触动三大世家底线,同时,我自己拿了也没用,那要建立一个庞大势力,收购药材炼化,不然青元液也不能凭空生成。』
『我这次的底线么,保障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拿到功法黑煞功全篇,以及其中凝练属性的天材地宝,分一杯羹。』
庄瑾也明白上官云嫦『穿鞋的怕光脚的』心理,表面上对方前途更为远大,玉器不与瓦罐相碰,將问题拋给对方:“不怕让上官姑娘知道,此处仙人遗蹟不是最低等级那种,这乃是一份大机缘,上官姑娘说的好听,暂且搁置爭端,进入其中,共分宝物,我却只怕有命拿,没命,事后被上官家灭口啊!”
“与其这般,还不如拉一个垫背,上官姑娘,你说呢?”
他摆出『一言不合,同归於尽』的架势。
上官云嫦闻言却是一笑,知道庄瑾既然之前没有动手,就是克制、有理智的,也是惜命,这就是可以谈的:“庄兄岂不见,我此次是自己一人而来,上官家也不是一团和气,此处是我个人机缘,姑且不会告诉家中,谈何上官家灭口?”
“再说,庄兄好不容易修炼到了此等境界,大好前途,地位尊崇,真捨得和我同归於尽?”
“还有一点,不怕告诉庄兄,悬天司对州城先天武者的威胁等级,自有评判,庄兄修炼黑煞功,只要有过得去的理由,就是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威胁等级也不到乙等,突破斩尸境,也仍不到甲等……这一切的前提,只要庄兄不拿不该拿的东西,比如青元壶。”
庄瑾听闻这话,暗道悬天司果然对先天武者威胁等级分等,知道上官云嫦所言有理,却又是道:“上官姑娘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任?”
“这样,我以自身武道前途、家族发誓,不会主动算计、进行灭口,如何?庄兄也知道,我等后续境界,涉及人体之神,不可欺心。”
庄瑾处於劣势,不如上官云嫦身后有著家族托底,不想立刻同归於尽,知道暂时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在上官云嫦发誓后,勉强取得一点点互信,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稍稍缓解。
此刻两人简单交换信息,上官云嫦询问庄瑾如何来到此地。
“我是冰属性体质,来到云池山,猎杀冰属性异兽,获取凝练属性的兽核,期间追逐一条幽煞蟒到一个山洞……”
庄瑾对这点並无隱瞒,也没什么好瞒的。
上官云嫦想到之前从洞道下来,看到上方的一个孔洞,確认了庄瑾的话,第一反应是,这人有毛病吧,为了一点异常,连挖了三天?
然后认为庄瑾是个有运气的,或者说是气运在身。
“那上官姑娘呢?”
“通过某个特殊渠道,得到了一幅那位八百年前仙人的画作,参破其中玄机,走访多地比对,经过重重险阻,方才来到此处,不如庄兄好运,挖洞就挖来了。”
上官云嫦语气微酸,相比她踏破铁鞋,歷经坎坷,庄瑾只是挖挖洞,的確是轻鬆多了。
庄瑾没在乎上官云嫦语气中的酸意,敏锐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特殊渠道,什么特殊渠道?为什么上官云嫦没早通过这个渠道得到画作,发现过来?
上官云嫦虽然具体没说,但他却瞬间联想到什么,心中有所猜测:圆桌小会!
他虽然没有亲身加入,但因为小圈子中人多有去过,也有一二了解,据他所知,圆桌小会一直在持续扩大,尤其是从去年开始,吸收了为数不少的先天武者,这些人中手中多有好东西,以往不愿意贱卖给悬天司,却是可能在这里因为一些高端资源,交换拿出。
庄瑾所猜没错,上官云嫦正是一个多月前,通过圆桌小会的渠道拿到画作,其后参破玄机,可已然是年末的大型天地元气潮汐,那时乱跑就等於找死,等元气潮汐结束,伏牛山脉变得相对安全,又做了种种准备,一一排查疑似地点,最终通过重重险阻,才来到这里。
『如果上官云嫦真是从圆桌小会得到画作,那三大世家在圆桌小会中扮演什么角色,此中细思极恐啊!』庄瑾思维发散,一瞬间已然想到这么多。
接下来,两人对於如何进入山洞进行沟通,庄瑾说出了火凤、冰凰,同时击杀,获取信物方能通过考验。
“我有一个想法,我以武技雪飘人间,配合秘法千里冰封,组合之下,可以凝滯火凤、冰凰数个瞬间,到时庄兄用出之前那未出的一剑……”
『这小娘皮好生奸诈!』
庄瑾以冰魄神剑用过一剑归元,需要进行补充罡气,才能再次超限爆发,这个时候上官云嫦没有了制衡,谁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深深看了上官云嫦一眼:“可以,不过我用出这一剑,上官姑娘也要用了玉令才是。”
上官云嫦试探之下,知道庄瑾用出那一招也並非毫无限制,心中略略有底,微微一笑道:“我若是用了玉令,家中老祖会有感知。”
这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隨即,两人有著默契,没再说什么归元一剑、玉令,约定火凤、冰凰一人对付一只,控场同时击杀。
……
让紫袋鼠远离,躲避在石桥之外,庄瑾、上官云嫦来到山洞石门之前。
“还请庄兄出手。”这些信息乃是庄瑾告诉,上官云嫦显然是让庄瑾展示诚意。
“好!”
庄瑾没有在这点上说谎,也懒得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抬起右手,大拇指对著前方一按,一道截脉神剑剑气破空,径直命中石门。
嗡!
石门上光纹闪过,在震动中打开,火凤、冰凰清鸣著从中飞出。
唰!
就在火凤、冰凰飞出的剎那,上官云嫦身形动了,如一道惊鸿从侧旁而去,妄图在石门开启的这一瞬间,穿过进入。
庄瑾看著这一幕,身形却是没动,甚至都没有出手阻止上官云嫦。
投机取巧?
嘿,这都是他玩剩下的,真要能成功,他將那石门吃了。
果然,就在上官云嫦即將进入的剎那,石门之內有著一道珠帘一般垂下的光网出现,反震之中,上官云嫦过去有多快,此刻倒飞而回就有多快。
唰!
上官云嫦身形在半空一个旋转,稳定下来,有种飘逸的美,如果忽略她此刻气息波动,一阵不稳的话。
“上官姑娘莫非是在替我试验这仙人遗蹟的漏洞?可真是多谢了。”
庄瑾说著,如约拦下火凤,一边躲避其喷吐的火焰,一边还能分出精力,打趣言道。
上官云嫦脸皮却也不薄,对庄瑾的阴阳怪气,一边迎上另一只冰凰,一边顺著言道:“我替庄兄试验过了,此法不通,就按之前约定所说。”
正如之前庄瑾的猜测,火凤、冰凰乃是仙人遗蹟的考验,此刻因为是庄瑾、上官云嫦两人而来,『闯关』人数增加,感知他们的境界、实力,相比之前,这次火凤、冰凰的身躯明显膨胀变大不少,气息也是显著增强一大截,更为凶悍。
不过,考虑到考验要求同时击杀,实际难度反而是降低了一些。
哗啦啦!
火凤清鸣之中,分化一道道火焰分身,漫天飞舞,围绕庄瑾为中心,穿梭交织。
『不仅是身躯变大、气息增强,也出现了新的技能么?』
庄瑾暗道著,身形化作颶风龙捲,穿梭来去,尽数躲过的同时,还能打出一道道截脉神剑,对火凤进行削弱,並以攻击其胸部令牌位置的方式,阻止恢復。
因为自身实力,又之前多次交手,有著经验,控场之下,游刃有余。
另一边,那只冰凰也用出了之前並未出现过的招数,召唤下方冰湖中的冰流浆,分作数十缕,对上官云嫦进行追踪。
上官云嫦身形如照影惊鸿,可见一道道冰流浆近乎擦著经过,穿梭其中却是半点未碰,毫髮无伤,更是用出武技雪飘人间、秘法千里冰封,以极快的节奏反击。
她本就是同境中的佼佼者,之前『投机取巧』失败,又被庄瑾打趣,心中多少有著一些羞恼,出气之下,简直压著冰凰打,让其气息快速削弱,又以庄瑾告知的方法阻止恢復。
当然,上官云嫦也还记得庄瑾的话,要同时击杀,不然另一只召唤之下,会满血復活,故而留有分寸,注意著庄瑾的进度,也只是稍快一些。
就在火凤、冰凰气息削弱到了一定程度,庄瑾、上官云嫦已然做好准备,开始倒数,准备同时击杀的时候——
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唳!”
冰凰气息降低到了某个临界,突然身形如冰焰熊熊燃烧,胸口內部的令牌更是急促闪烁,拖曳漫天流光,从天而降,对著上官云嫦如彗星撞地球撞下。
庄瑾看到这一幕,瞬间反应过来:『不好,这是冰凰利用其復活特性,要进行自爆!』
唰!
上官云嫦也是察觉不对,同时用出武技雪飘人间、秘法千里冰封组合,然而却是失败,冰凰自爆燃体状况下,似乎对这种冰封凝滯免疫,一往无前衝下,让上官云嫦武道直觉疯狂示警,感知到剧烈危险。
这时候就算是那枚玉令都是无用,难以阻止冰凰自爆,她只能撑起先天罡气护盾,可在如此威力之下,显然难以尽数防住,就是不死,也要受伤不轻。
“死!”
庄瑾来不及救援,却是灵光一闪,快速对这边削弱到了一定状態的火凤出手,截脉神剑六剑齐发,轰击火凤胸前位置,將其打成粒子形態,化作令牌掉落。
这时,因为火凤死亡,本来正在自爆状態的冰凰强行中止,在扑下中改变方向,急速升空,一声叫声中復活火凤,然后一凤一凰匯聚盘旋,旋转之中,一圈圈混沌色波纹出现,竟然隱隱有著合二为一,化作混沌凤凰的趋势。
“罡气炸弹!”
就在这间不容髮之时,庄瑾一颗罡气炸弹扔去,落入火凤、冰凰中心,隨即一道截脉神剑剑气紧跟而来,进行引爆。
轰!
恐怖罡气炸弹爆炸之中,火凤、冰凰融合状態被强行打断,各自遭到重创,却又没死,在胸前內部的令牌急速闪烁之下,快速恢復。
如此天赐良机,庄瑾、上官云嫦岂能错过?
两人极为默契,同时出手,对火凤、冰凰发起绝杀一击。
唰!
唰!
火凤、冰凰炸散,一赤红、一冰蓝两块令牌从半空落下,其中火凤、冰凰虚影闪烁。
庄瑾、上官云嫦两人当即闪身而去,各自取过一枚,以自身先天罡气进行压制,在经过盏茶时间镇压之后,两枚令牌才光芒內敛,稳定下来。
至此,大事成矣!
“方才……多谢庄兄了!”
“不必,只要上官姑娘不要总想著灭我的口,我就心满意足了。”
“庄兄还怕我一个小女子?”
“记得在同福茶馆出现,上官姑娘非要自称公子,如今又是小女子了,上官姑娘的性別是根据局势需要,自主变换的么?”
经过方才並肩作战,两人的关係,倒是融洽不少。
两人斗著嘴,来到山洞石门之前,各自將手中令牌放入凹槽。
嗡!嗡!嗡!嗡!嗡!
两枚令牌各自绽放出圈圈波纹,一者赤红、一者冰蓝,旋即两种波纹好似发生某种共鸣,融合在一起呈现混沌色,扩大笼罩到整个石门,让后者轰然破碎。
这地洞冰湖的石门,仙人遗蹟的入口……打开了!
……
(本章完)
第249章 ,合神
第249章 ,合神
山洞石门开启,其中一股冰寒之意扑面而来。
庄瑾、上官云嫦同是冰属性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武者,都须得运功抵抗才能承受,不过两人不惊反喜,知道这意味著其中必然有冰属性重宝。
紫袋鼠作为五臟境异兽,仅仅只是气息,身上都是出现一层薄薄冰晶,难以承受,只能留在外面,他们两人进入。
进入山洞,入目所及,皆是极高品质的玄冰石,散发著冰蒙蒙气息,再往里走,如冰晶无色半透明的玄冰髓林立,如一根根冰棱,散发著浓郁的冰魄光芒。
之前庄瑾所挖掘的那块玄冰髓,不过核桃大小,这里却是隨处可见,近乎俯拾皆是。
再往里面,一些玄冰髓隱隱呈现蓝色,最中心的数根,其上更是有著一抹浓郁紫意,光芒將方圆数丈都是照亮。
“千年玄冰髓,还有……万年玄冰髓?!”
庄瑾、上官云嫦对视一眼,神色震惊之中,都有著惊喜。
万年玄冰髓,冰属性適合凝练属性天材地宝,还是最顶级那种,这么说吧,等阶尤在冰灵珠之上。
以此凝练属性,若有合適方法,一月时间,就可完成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凝练属性这一步,將自身先天罡气强化为先天冰罡,身体强度、资质大幅度提高,都只是基本,最重要一点,有一定概率,將自身先天罡气转化为极致之冰属性。
此世境界,一境一重山,极致属性的恐怖,堪称可以越阶而战,比如若以万年玄冰髓凝练属性,成功將自身先天罡气转化为极致属性,在先天罡气境二重境时,就可媲美寻常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武者,真正做到越阶挑战。
不仅如此,万年玄冰髓只是此地自然生成的宝物,这里还有八百年前那位仙人留下的宝物。
万年玄冰髓旁边的玉台,有著三层,最下一层乃是功法,如第一版本的黑煞功、第二版本的五行功法、第三版本的五行版本功法,后两者有著多部;中层乃是各般秘术。
最上层却只有著三物。
一为:高约三尺、阔口双耳、三尺之內缕缕光华繚绕的天青宝壶;
一为:如一黑一白两只鱼儿追逐游走、阴阳二色光芒流转不定、看去只感觉神魂都为之一清的奇物;
一为:一颗其中分列阴阳、衍化五行、造化而生风雷冰,最终散发混沌色光芒的明珠。
“这是……中品青元壶、阴阳涤魂玉、以及圣灵珠?!”
庄瑾、上官云嫦看到此三物,再次齐齐变色。
中品青元壶。
此物不用说,乃是世家根基,一个此等神物,可支撑起一个世家。
阴阳涤魂玉。
这乃是极为罕见的对神魂有著助益的极品宝物,佩戴在身,可潜移默化荡涤、温养、壮大神魂。
先天斩尸境、以及更上的阴神境界,涉及人体之神。
故而,关於神魂之物,就算是那般一次性的、有著微弱作用的天材地宝,在悬天司的甲等拍卖会中,都可以作为压轴之物,能拍出天价,此等资源更是决然不会外流,只有三大世家才有著资格竞爭。
这还只是那些一次性的、有著微弱作用的天材地宝,更何况阴阳涤魂玉这般可以长久作用的宝物?
上官云嫦出身世家,也都只是听闻,从没见过如此重宝。
最后的圣灵珠。
这是五行阴阳风雷冰十种灵珠之外的第十一种灵珠,夺天地造化而生,分列阴阳、衍化五行、包纳三才,携带在身,可以隱匿气息,纯化自身体內能量,大大加速修炼速度,並缓慢改善、增益资质。
重宝在前,此刻庄瑾、上官云嫦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变得微妙。
“上官姑娘,关於这些宝物的分配,还有其它一些问题,我们不妨开诚布公谈一谈。”
庄瑾接连问道:“此处仙人遗蹟,上官姑娘过来,家中可否知道?上官姑娘如今是如何想的,会否上报家中?上官姑娘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的种子之一,若是上交青元壶,恐怕即刻就能锁定唯一继承人吧?”
“可若是让家中知道,如此能撬动州城局势的隱秘,我作为知情者,岂会不被上官家灭口?我就是將遗蹟宣扬出去,也是无用,上官家岂不会报復?”
“还有,之前上官姑娘以道心发誓,这种东西颇为唯心,或有用,或没有,在如此生死攸关之事上,实难让人放心啊!”
之前面对火凤、冰凰,庄瑾救命之后,他看得出来,上官云嫦就算不说多么感激,却也多少是承情的,但人心易变,此时就是想借著此段情分,趁著这股热乎劲儿,趁热打铁,將种种隱患及早解决,不然一旦冷了,上官云嫦恢復理智,就难搞了。
上官云嫦如今的心態,的確与之前不同,之前更多是被逼无奈,虚与委蛇,若是发现庄瑾破绽,必会隨时反悔,撕破合约那种,但救命之后,她心態就有著些微变化。
一是,庄瑾修炼黑煞功,威胁有限,阴神之上无望,从家族、个人角度,都是能够容忍;二则,她不是冷心冷肺之人,面对救命之恩,做不出恩將仇报、反咬一口的事情,此刻真正在思索两全之策。
“我说过,那发现此地的线索,乃是从特殊渠道得到,是我个人机缘,家中不知,上官家也的確不是一团和气,我短时间內没考虑上报,不过你说的一点也是真的,只要我上交青元壶,即刻就能在下一任家主爭夺中锁定胜局,成为下一任家主的唯一继承人。”
“至於你担心的种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如实告诉我,你身上可曾带著悬天司的令牌?”上官云嫦看来,盯著庄瑾眼睛道。
“咳咳,在过来二重绝地时,不巧丟了。”庄瑾咳嗽了声道。
“那的確是够巧的!”
上官云嫦深深庄瑾看了一眼:“你想必也有所察觉,我就不隱瞒你了,悬天司的令牌,在三环之內,可以监听声音,必要情况下还可获取影像;三环之外,州城之外,就只有著定位功能了。”
“我们这般三大世家下一任家主的种子,令牌特殊,不在关注之列,也只有州牧、三大世家的三位阴神老祖有资格查阅,却也需要种种程序,基本不会做出此种事情。”
“所以,我二人来到此处,如今还是隱秘的,我將来就算上交青元壶,也会隱藏去你的存在。”
“关於你的其它担心,在你我以万年玄冰髓凝练属性后,我另有一门秘术,可以圣灵珠將剩下满洞的玄冰髓能量尽数吸收,如此恐怖的能量,你若是以圣灵珠自爆,一定距离之下,就是阴神武者都会遭到重创,有死无生。”
这话的潜台词,也是划分资源,她拿到青元壶、阴阳涤魂玉,庄瑾拿到圣灵珠、满洞玄冰髓。
两者价值也算相当。
阴阳涤魂玉与圣灵珠价值差不多;青元壶能吸收药材,源源不断產出青元液,不过需要建立势力;而这满洞的玄冰髓,虽然不可再生,但总量极为庞大,圣灵珠吸收后,自爆之下,阴神武者都要忌惮。
如此分配,对上官云嫦来说,也是一举三得。
其一,自己拿到青元壶、阴阳涤魂玉,青元壶將来上交家中,可以锁定家主唯一人员,阴阳涤魂玉可让自己在武道上走得更远。
反倒是万年玄冰髓,在凝练属性之后,就不太需要了,她出身世家,还真不缺寻常修炼资源。
其二,让庄瑾以圣灵珠吸收剩下玄冰髓,两相配合,足以自保,可保障他的安全,以求心安。
其三,玄冰髓这般凝练属性的资源,若是大量流落在外,会造就许多野生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武者,对世家不利,可以圣灵珠吸收,作为庄瑾自保的底牌,就没有这个问题了。
当然,如此分配,对庄瑾来说,实则也是大大有利。
『中品青元壶,这东西极为敏感,就是拿到手,也需要组建势力,收购药材,才能够產出青元液,然后还需要培育药草,才能变现资源,一套流程极为复杂,而悬天司又对这方面极为关注,一有风吹草动就虎视眈眈,对可能的挑战者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故而,我就是拿了也无用,犹如鸡肋。』
『阴阳涤魂玉,因为我自身特殊,也不甚需要。』
『反而圣灵珠,隱匿气息、纯化能量、加速修炼、增益体质,这才是对我大有裨益的,可以大大缩短我每个境界的积累时间,將这里剩下的玄冰髓吸收之后,更是可以作为战略武器,进可攻、退可守。』
一方面,整个山洞的玄冰髓,乃是何等庞大的能量?圣灵珠吸收之后,简直就是核武器,核威慑之下,在悬天司、三大世家面前,都有一定程度自保的底气。
另一方面,圣灵珠吸收玄冰髓,如此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可以作为修炼资粮。
当初,庄瑾为何要来州城?还不就是为了功法、修炼资粮么?
如今,功法就在眼前,修炼资粮也是有了,整个山洞的玄冰髓,作为修炼资粮,可以供给修炼十数年、数十年,足可支撑他一人修炼到阴神境界,乃至在阴神境界中走出相当一段距离,不受桎梏。
——支撑庄瑾突破阴神、在阴神境界走出一段,那是作为修炼资粮使用,如若躲起来到荒山老林,天地元气不足,日常吞吐都是用它,暴殄天物不说,如此消耗,恐怕突破阴神境界都是勉强,他在脑海中一转,也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庄瑾忽然又是想到一点,不放心问道:“圣灵珠吸收了此地玄冰髓能量,也只是一次性,不须阴神武者出马,你们世家隨意派出一个先天斩尸境武者,岂不是就能兑子换掉我?”
“州城三大世家,每家只有一位阴神境界老祖,各家先天斩尸境武者,也不超过一掌之数,乃是家族德高望重的族老,或者预定家主,再或者家主种子的备选,不会用来换掉庄兄这般修炼黑煞功的。”
上官云嫦用『自作多情』的眼神看了庄瑾一眼,又是道:“你別看我修炼如此之快,那是作为下一任家主的种子之一,实则在三大世家內部,高端资源也很是难得,不可能兼顾所有,也只集中在少数人身上。”
庄瑾闻言頷首,掐尖么,將有限的资源,高效利用,如此强弱分明,也有利於世家內部的稳定。
“还有,你的情报中,正常情况难以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此事我会有说明,以玄冰髓为由,儘可能降低你的威胁等级。州城三大世家,对悬天司执掌十年一轮,之前五年、接下来五年,这十年中正是我上官家执掌悬天司,我祖母担任悬天司司主,我也在其中,可以对你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
大概是之前的分配,还是觉得有些让庄瑾吃亏了,上官云嫦又是弥补道。
“那就多谢上官姑娘了。”庄瑾道谢之下,暗暗思索。
这话暴露了很多信息,如此机制下,他此刻也是明白,当初风清隱报復,为何盯著岑家了,想来当年就是岑家执掌悬天司,主导对风清隱的计划。
『如今是上官家执掌悬天司,接下来五年仍是如此,如果上官云嫦心向於我,这相当於將触手打进了悬天司內部,自此可高枕无忧五年……五年后么,在圣灵珠加速之下,五年之后,我大可能都阴神境界了。』
『嗯,关键还是接下来的这五年。当下上官云嫦是出於感激、补偿的心理,这种情绪很难持续下去,如果能加深这份联繫,那就好了。』
庄瑾如此想著,看向上官云嫦,试探问道:“上官姑娘,你家可招入赘的,你看我如何?”
上官云嫦:???
不是,上一刻你还在顾虑重重,担心自身安危,怎么下一瞬就说到入赘了?
她转念也就是明白,归根结底,这傢伙还是怕死,顿时都被气笑了:“可以,只要你打得过我。”
“好,这话我记住了,上官姑娘可不要反悔。”
庄瑾顺杆子往上爬,敲定此事。
上官云嫦闻言无语翻了个白眼,也没就此多言,此刻她更多將这话当作玩笑。
接下来,两人分配宝物,上官云嫦拿到了阴阳涤神玉,庄瑾则是取得圣灵珠,並各自在玉台二层找到炼化秘法,初步炼化,建立起一丝联繫。
然后,上官云嫦继续翻阅其它秘术,庄瑾则是在玉台下层翻阅,在第一栏寻找了黑煞功的全篇。
『蕴息大境:凝气、通脉、胎息,先天大境:真气、罡气、斩尸;阴神三境:静念、泰定、虚极,此三境中,並无先天境界中一境三重的划分……阴神境界,再之上就是阳神之境了么?』
『咦,这阳神篇之后,竟然还有,那位仙人设想中的境界?』
庄瑾快速翻阅著,正待细看。
这时,上官云嫦忽而扔过来一门秘术:“你看此法。”
万年玄冰髓,常规方法难以凝练、吸收,需要用到特殊秘法,上官云嫦手中有著一门,在玉台二层也有著记录,不过这里却有另一门秘法:阴阳合神术。
更確切的说,这门阴阳合神术,並非专门为凝练、吸收万年玄冰髓所创的秘法,而是一门极为罕见的精神双修秘法,两人同修可增强精神、反哺神魂,以此法吸收万年玄冰髓,不过是其中一项微不足道的附带。
相比上官云嫦那门吸收万年玄冰髓的秘法,以阴阳合神术吸收速度更快,只需旬日时间,就可完成第二步凝练属性;也可更好吸收万年玄冰岁能量,增益资质;並增大出现极致之冰属性的概率。
——嗯,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也不要一听有著『双修』二字,就以此法如何如何,这也只是一门武道秘术而已,很正经那种,最好是一男一女,两男、两女,却也是可以。
『难怪外面的机制,两个人的难度相对较低。』
——这倒不是说,一个人不可能通过考验,如果庄瑾可以无限使用冰魄神剑·一剑归元,预计试个数十上百次,就能一剑双杀,破关而入。
『仙人大概也预料到,多年以后,大乾门阀世家统治垄断,如果来人真资质绝伦,凭一己之力就能闯过考验,那足以说明对方天赋才情,遗蹟中宝物自然可以放心给了;如果不行,以两人组合,难度相对较低的方式才是通过考验,那就准备了这门精神双修秘法,作为开掛的金手指么?』
庄瑾心中一转,有些明悟了那位仙人的用心。
言归正传,庄瑾、上官云嫦都不是扭捏之人,准备一番之后,取过一块万年玄冰髓,尝试以阴阳合神术开始修炼。
下一刻,也就在两人运转此道秘术之时,他们已然初步炼化过的圣灵珠、阴阳涤神玉,似乎產生了某种共鸣,悬浮而起。
……
(本章完)
第250章 ,三重
第250章 ,三重
嗡!
圣灵珠与阴阳涤神玉发生某种共鸣,悬浮而起,在庄瑾、上官云嫦各自上空旋转。
顿时,两人皆是感觉到了不同,圣灵珠与阴阳涤神玉犹如一对放大器,将两人修习《阴阳合神术》,游离而出的精神力成倍放大,修行效率也自然而然几何数倍提高。
如果说,原本两人修炼《阴阳合神术》的效率是一,在圣灵珠与阴阳涤神玉辅助之下,此刻就是暴增到了十。
这种状态之下,两人彼此之间许多秘密无法隐藏,直接清晰感知到了对方的精神力。
上官云嫦极为震惊,庄瑾的精神力,竟是比自己更强许多,精神力是神魂的外显,这意味着庄瑾神魂强度比自己强大许多!
可这怎么可能?!
世家选择下一任家主种子,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项标准,就是神魂强度,选取其中神魂强大,超过某个冲击阴神线的,才会集中资源培养,使其快速通过先天真气境、罡气境,突破先天斩尸境,后续冲击阴神境。
如果神魂强度不够,就算突破先天境界,就算你身份再嫡,也是直接放弃,不会给予太多资源。
上官云嫦自己神魂不弱,超出寻常先天武者超出二三成,才能成为下一任家主种子,可庄瑾神魂竟然比她更是强大许多?
‘如若此人修炼的不是黑煞功,恐怕阴神境界有望,比我突破希望更大。’
上官云嫦心中震惊之余,然后是惋惜,再然后转为庆幸。
庄瑾感知到这种种情绪,脸色有些古怪:“上官姑娘,想什么呢?”
上官姑娘这才发现,这种状态下,两竟可以感知彼此情绪,不过庄瑾情绪波动没有她这么大,更多只是对《阴阳合神术》的新奇、欣然。
——通常人的想法、思维,通过言语表现,不过言语可以说谎,但这种精神力是最直接、最真实的反应,这种状态下就如不穿衣服一样。
两人收敛了心中的一些怪异感觉,收慑心念,无思无想,进入纯粹的修炼状态。
顿时,他们各自的精神力,好像化作两极,在圣灵珠、阴阳涤神玉的放大之下,干涉现实,在两人正中形成一道漩涡,汲取万年玄冰髓的力量,在旋转中又分为两道,各自进入身体,进行凝练属性这一步。
……
旬日之后。
庄瑾、上官云嫦盘膝对坐,正中的这一块万年玄冰髓,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大圈,其中的湛然紫意更是浅淡许多。
而此刻,两人体内的先天罡气,因为吸收、凝练万年玄冰髓的能量,彻底纯化为先天冰罡,因为纯度极高,已然提前出现了下一重境界的征兆:晶化!
不仅如此,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精神力明显壮大不少,资质也是大幅度提升,身体对天地元气亲和提升了何止一截?这意味着从今以后,他们的修炼速度将会更快,武道前路将会更为宽阔。
唯一一点不圆满的是,到了此刻,凝练属性近乎完成,却仍然没有凝聚极致之冰属性,差了那么一丝。
这种东西,失之毫厘,就是差之千里,就是差的这一丝,和真正的极致属性也犹若天堑鸿沟。
——纵使以《阴阳合神术》,再次增大这个概率,也不是说一定能保证,可以凝聚极致属性,这种特殊体质难度相当之高。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庄瑾暗叹一声,运转功法,开始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
随着他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瓶颈突破,原本因为两人身体饱和,即将中止对万年玄冰髓的吸收,此时再度继续进行,两人中间的漩涡更是猛然扩大一圈。
上官云嫦原本都是心中失望,有了放弃之念,此刻感知到这种变化,惊讶之余,却也自不会错失良机,与庄瑾一同继续运转《阴阳合神术》。
这一次,两人精神力汲取的万年玄冰髓九成九的能量,都被庄瑾吸收,用以突破境界,上官云嫦自身体内近乎饱和,却也在这个过程,强行继续吸收那一分能量,补全凝练极致属性最后相差的一丝。
嗡!
这边,庄瑾丹田之中,随着无尽的紫色光点涌入,先天罡气彻底晶化,并渲染上一抹浓郁的紫意,纯净、明亮,给人的感觉,温暖之中又似蕴藏着极致的冰冷,两者矛盾却又和谐地统一在一起。
极致属性——极致之冰,成了!
盏茶时间后。
庄瑾彻底纯化先天紫罡,与上官云嫦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此刻,两个人的气息交相辉映,整个山洞的冰属性天地元气好似见到了君王般,嗡鸣汇聚、臣服,整个山洞的玄冰髓亦是在轻微震动。
上官云嫦脸上带着一抹喜意,然后惊讶看去:“你也凝聚极致属性了吧,而且,还一举突破了先天罡气境三重境?”
“正是,心有所感,突破了下。”
庄瑾微微颔首,双手一抹,手中先天罡气涌动,一抹璀璨紫光在手中延展,化作为一柄实质晶化的紫剑,与背后冰魄神剑除了颜色之外,一模一样,就连其中细微的纹路都是如此。
这正是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标志——罡气化形!
……
‘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如今超过了李廷观、申屠彪等人,突破悬天司对三大世家之外先天武者的封锁,更进一步,超过了常规先天武者到达的极限。’
庄瑾暗道着,看向上官云嫦:“上官姑娘,你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什么话?”
上官云嫦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声,不过转瞬就是想起明白,说的是‘只要打过她,入赘之事’,顿时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么,以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欺负我一个先天罡气境二重境?”
此刻她虽然也凝练了极致属性,可以越阶而战,却不能是庄瑾这种同样极致属性的。
“同境之间,我自认难以胜过上官姑娘,也只有境界超过一重,才有些底气的样子。”
庄瑾很是坦然,直接承认了,又是道:“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境界的确相差一重,可也是我凭本事突破的,上官姑娘要耍赖么?”
“你、我……嗯?!”
上官云嫦看着庄瑾,忽然心中一动,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对她这般世家精英教育的女子来说,时刻保持理智,趋于利弊行事,反倒对什么虚无缥缈、昏了头的爱情,不说嗤之以鼻,也是不太相信的。
此刻乍一思索之下,发现庄瑾似乎还真有些合适。
她自己下一任若是成为上官家家主,不可能外嫁,按照旧例,会是三大世家交换一人,算是半入赘的形式,这一代其它两家的同代,却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而庄瑾吧,自身实力……尚可,再加上之前面对火凤、冰凰的事情,以及沟通修习《阴阳合神术》,观感还是稍稍不同的,嗯,勉强还算顺眼。
庄瑾本身,又有圣灵珠在手,先天斩尸境有望。
之前说过,先天斩尸境,在沧州城三大世家的每家中,也不超一掌之数,算是阴神之下的顶尖战力,对世家来说也有极高价值。
庄瑾又是修炼黑煞功,不用担心突破阴神境,反客为主,属实是可以放心那一种。
——修炼黑煞功的武者,突破阴神境界的概率,按照大乾八百年历史统计,大概在几百亿分之一,而那仅有的几个个例,要么是仙人在时,那位仙人亲自出手相助,要么是自身获得极大机缘。
前者现在自不可能,那位仙人早已杳无影踪,后者的话,一颗圣灵珠,这般机缘都是不够,大概要那种藏着上品青元壶的仙人遗迹中的重宝,才有着些微可能,可这怎么可能?
这次庄瑾都是被紫袋鼠提醒,挖玄冰髓挖进来,算是机缘巧合,正常的话,这里应该只有上官云嫦可以到来的。
总之,还算顺眼、自身价值、没有威胁,种种角度,庄瑾的确极为合适。
至于黑煞功的子嗣问题?
虽然有万年玄冰髓增益资质,但上官云嫦想来,庄瑾到了先天斩尸境某一境,也就卡住了,当被瓶颈卡住,潜力不再持续消耗,世家底蕴,种种秘药,尤其是这种针对子嗣方面的的,格外良多,这点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最后思索之下,上官云嫦发现,只要自己同意,连家中这一关都不难过,这还真的颇有可行性。
“等你我突破先天斩尸境,我到时成为上官家预定家主,有了一定话语权,你也突破先天斩尸境,在世家眼中有一定分量,你还没有改变主意的话,可以去试试。”
上官云嫦半开玩笑说着,这个态度,却是已经近乎默认。
“好,那就一言为定。”
庄瑾想到自己‘让上官云嫦在悬天司,替自己挡着,吃软饭苟到阴神境’的想法,顿时一口敲定,将此事定下。
上官云嫦看着庄瑾这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死皮赖脸顺杆子爬’的样子,心中无奈、好笑之余,心境又是不同了些,想了下,对他叮嘱道:“圆桌小会,你既已没有接触,以后也就不要掺和、参与进去了。”
只这一句话,却是暴露了许多信息。
显然,悬天司、上官家与圆桌小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令人心惊的是,上官云嫦竟然知道庄瑾与圆桌小会没有接触,不在其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圆桌小会的其他人选,她也都是清楚知道?
可上官家、悬天司既然知情,却没有干预,这是在等什么?或者说,想要做什么?可是在钓什么大鱼?
‘果然!’
庄瑾心中暗道一声,考虑到如今与上官云嫦关系又有不同,趁热打铁试探问道:“你们三大世家轮流执掌悬天司,这十年是你们上官家,圆桌小会莫不是和你们上官家有关?甚至,你们上官家就是幕后黑手,你作为下一任家主种子之一,作为考验,也是深度参与其中?”
“你那幅画作的来源,莫非就是圆桌小会?”
“圆桌小会之前的同盟会,风清隐对岑家出手,死伤十余人……我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同福茶馆,那日,你对岑华坤的态度……你对岑家人似乎不太喜欢,所以,这其中?”
“同盟会更早的共济会,当初我诛杀共济会会长,出来就遇到你,这恐怕也不是巧合吧?”
“还有,既然悬天司令牌可以监听,那日你找我比斗,是不是也是在背后听到了什么?”
上官云嫦没想到庄瑾如此敏锐,一句话就想到这么多,盯着庄瑾没说话,嘴唇微微抿了抿,看着这人的脸,怎么感觉那么讨厌呐?
庄瑾对上上官云嫦的目光,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你知道的太多了。
他感觉再说下去,这小娘皮会恼羞成怒,一剑砍过来。
当然,如今自己已然突破,上官云嫦打不过自己,不过,还是从心住嘴。
虽然上官云嫦没回答,但庄瑾此刻,心中许多问题都已然有了答案。
接下来,庄瑾也没再撩拨、试探如何,一些事情上官云嫦不主动告诉,他觉得,自己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难得糊涂嘛!
两人瓜分了这里的宝物,也已然完成凝练属性这一步,庄瑾如今甚至突破了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此地也确实不宜长久逗留。
庄瑾和上官云嫦沟通后,以秘法将圣灵珠进一步炼化,然后,就施展秘术,准备将满洞玄冰髓尽数吸收。
嗡!
圣灵珠悬浮半空,绽放出一圈圈混沌色光纹,笼罩而去,顿时整个山洞的玄冰髓散发出星星点点的能量光粒,涌入而来。
对这些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圣灵珠来者不拒,尽数吸收,吞入容纳,宛若没有极限。
——它内蕴阴、阳、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十种属性,俨然就是一个能量小世界,堪称一句有容乃大,不然,也担不起一个‘圣’字。
在足足一炷香时间后,原本满满一个山洞的玄冰髓,被吸收尽能量,失去光泽,宛若经过无数年的风化,刹那破碎湮灭。
取而代之的,原本呈现混沌色的圣灵珠,在此期间褪去颜色、变得如冰魄般纯净,然后此刻又是沾染上一抹神秘紫意,其中一只栩栩如生的冰凰盘旋,蕴含的恐怖冰属性能量,充满浓重压迫,让他们这般武者心头好似放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
“收!”
庄瑾默运秘术,让圣灵珠光华内敛,神物自晦,滴溜溜旋转着落入手中,收起与上官云嫦离开。
……
(本章完)
第251章 ,万剑
第251章 ,万剑
从地洞冰湖出来,离开云池山,准备返回沧州城,庄瑾看着地图标志的异兽,指尖点在了火凰鸟上。
当初之仇,他可还没忘呐,一直记在小本本上的。
过来之时,没去找它,那是因为:一方面,事有轻重缓急,凝练属性最为重要;另一方面,因为抢了天地元魄、从真气境小圈子抢的蟠龙木心种种宝物,据闻这家伙已然淬炼三腑,那个时候未必打得过。
故而,来时远远绕开,如今情况又有不同,庄瑾打算过去会会。
上官云嫦也是一道,并没有分开,庄瑾说了自己被火凰鸟‘抢劫’经历,以及自己的打算,她好笑之余,准备一起过去,并说让自己先试试手。
嗯,她的想法,自己现在不如庄瑾,不过因为功法的原因,将来自信一定能超过庄瑾的,又有‘入赘’约定,心中将庄瑾视作半个自己人,自己罩着的,可不能被外人……呃,外兽欺负了!
——第一次见面,从上官云弘之事就知道,上官云嫦在外人面前极为理智,衡量利弊,对自己人却是有些护短的,如今庄瑾也享受到了这份待遇。
庄瑾心中一转,就大概理解了上官云嫦的想法,也没有阻止。
能吃软饭,为什么不吃?
还有,让上官云嫦付出,可以加深彼此羁绊,更难听直白些说,这就是增加其沉没成本。
不同于陈芸、慕清、沈绪珺,哪怕直到此刻,庄瑾与上官云嫦,两人之间,其中外物因素,也远大于感情。
……
二重绝地,阔叶梧桐林。
这里的梧桐木极为高大,普遍有四五丈之高,一人环抱之粗,如原始森林的参天巨木,叶子更是宽阔如芭蕉。
常言‘凤栖梧桐木’,火凰鸟虽不是凤凰,却也有凤凰血脉,喜欢这般环境,就居住在此地。
让紫袋鼠先留下,庄瑾、上官云嫦两人循着气息找过去,来到火凰鸟跟前,近乎对面,火凰鸟才发现两个两脚兽,顿时惊叫一声升空。
这自然是他们隐匿气息了。
圣灵珠本就有隐匿气息的功能,此刻庄瑾寄托存在感,发现果然好用。
按照上官云嫦的说法,圣灵珠如此等阶的至宝,隐藏气息、境界,就是先天斩尸境武者,接触到了神融天地层次,都无法发现。
至于阴神境,她也不甚确定,但只要不当面,大概率不会被发现。嗯,这一点上官云嫦说后续找自家老祖试验一下,再告知庄瑾具体情况。
悬天司的悬天境,常规探测能力,也就和先天斩尸境武者相当,如果不是有了怀疑,专门探察的话,也是难以发现。
阴阳涤神玉与圣灵珠一般等阶,同样有这个作用,不过对上官云嫦而言,没什么必要就是了,她这般世家出身的,通常也无需隐藏什么,表现得越是天才,在家中越受重视,地位越高。
“唳!”
火凰鸟腾空而起,惊叫声中,通体异力闪烁,好似燃烧的身上,一片片光羽落下,如火流星坠落,一颗颗拖曳光芒,映红天空,如晚霞中的璀璨火烧云。
显然,它境界突破,相比当初,这一招也大有精进,不可同日而语。
唰!
上官云嫦欺身而上,一剑之中,紫色雪飘落,缭绕周身飞舞旋转,迎上而去。
两者在半空对撞,却是一边倒的结果,红色流星群黯淡失色,极致冰寒气息笼罩而上,空气都好似被冻结,凝滞如一个冰块、琥珀,火凰鸟身上燃烧的异力瞬间扑灭,整个身形凝滞在半空。
这个结果,让上官云嫦自身都是惊讶了下,方才她并没有武技、秘法两相配合,只是武技‘雪飘人间’的寻常一剑而已,可就是这般,已然轻松写意碾压了火凰鸟。
她转瞬明白,这不是火凰鸟太弱,而是如今的自己太强了。
‘火凰鸟淬炼三腑,上官云嫦乃是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算是同一境界,同境之间,异兽比武者更强,但此刻后者打前者,却是出现了类似境界碾压的效果。’
‘这就是极致属性的恐怖了,难怪说凝练极致属性,可以越阶而战。’
庄瑾在旁掠阵,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惊讶。
“唳!”
火凰鸟在半空凝滞了五六个呼吸,浑身异力化作的火焰,才是再次腾起,却也不复之前旺盛,明显被属性完克有些蔫巴了,此刻更是战意全无,掉头就想逃跑。
上官云嫦一剑跟上,再次冰冻,她要想杀火凰鸟,之前火凰鸟早就死了,此刻不过是在适应自己的实力,顺便想要收服这只火凰鸟。
她倒不是为自己,而是给庄瑾,这火凰鸟曾拿了庄瑾的天地元魄,如今被庄瑾当作坐骑骑一骑,完全理所应当嘛!
这的确是上官云嫦的性子——记仇,此刻却是在替庄瑾记仇。
这边,上官云嫦在试图降服火凰鸟。
庄瑾却是看向另一边,远处另有异兽过来了,那是一只耀眼无比、浑身布满斑点、如一轮小太阳的大蛾子。
‘这是火神蛾?!此种异兽脾气极为暴躁,大概是之前感知到极致之冰的气息,不舒服,感到挑衅,这才过来么?看着气息倒是比火凰鸟更强出一截,大概淬炼了五腑的程度。’
‘也好,来了就不要走了。’
对比火凰鸟,这火神蛾的卖相有些不佳,庄瑾也没有留手,心念一动。
唰唰唰!
一道道淡紫色的冰魄剑气密密麻麻在身后形成。
在他一指之下,攒聚而去,穿过火神蛾,扑灭它身上异火,余势不减,后方百丈之内的林木瞬间冰冻,晶莹剔透,在阳光之下散发着冰蒙蒙气息。
‘我如今的实力,对同境异兽也是碾压,想来就是越阶挑战,面对先天斩尸境武者……嗯,不动用圣灵珠,大概也有几分自保能力。’
庄瑾暗道一声,满意微微颔首。
这边,他过去处理了火神蛾尸体,另一边,上官云嫦对火凰鸟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后者却仍没有降服。
——异兽虽有一些智慧,但傲气更甚,很难臣服于人,因此坐骑才显得难得,如火凰鸟这种火属性异兽,往往脾气暴躁,就更是如此了。
“若是你我到了先天斩尸境,接触到神融天地,以精神力潜移默化影响,这火凰鸟就可渐渐亲近,不会背叛了。”上官云嫦可惜道了一声。
“无妨,这次就算收服成功,也不好带回去,我明面上的境界,还不足以支撑收服这般一头异兽,不如就先养在这里,日后再来吧!”
这般卖相不错的飞行异兽,在整个伏牛山脉都算是珍稀,实在没必要杀了,再说诛杀了火凰鸟也就多一颗六腑境兽核,庄瑾如今吸收了地洞冰湖中一整个山洞的玄冰髓、财大气粗、还真不缺这点,打算日后再来收了当个坐骑。
再之后,两人就没再在二重绝地逗留,一路快速返回,为了保密起见,在一重险地边缘就是分开。
临别时,上官云嫦给了庄瑾一块特殊令牌,言说有事可凭此联系。
接下来,上官云嫦先行,庄瑾又带着紫袋鼠,在伏牛山脉一重险地逛了一圈,才溜溜哒哒返回。
沧州城东城门外,他看着阔别多日、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心绪有着些微复杂。
虽然这次进山,前后也就二十余日,但他的种种情况,已然是天翻地覆的不同。
‘此行凝练属性、突破境界、获得圣灵珠、资质大幅度提升,今后修炼速度也会飙升一大截,悬天司那边,从此也有上官云嫦罩着,可以说,阴神境近乎一片坦途。’
庄瑾暗道着,再次检查一番,确认自身境界以圣灵珠隐藏圆融,这才进入州城。
……
沧州城,二环。
庄瑾归来,回到府邸,这日中午纪同岫过来说了一事,在他离开进山这大半月,明光爕的亲近、下属势力对纪家、滕家多有针对。
纪家、滕家为他办事,自然被视作他的势力,尤其是纪家,在有意伪装之下,更是明面上的‘弱点’,算是当初设置的一道防火墙,如今明光爕深恨庄瑾,自然拿这两方拿出气。
只能说,纪家、滕家享受到了依附庄瑾的好处,之前几年跨越式腾飞,如今自然也会因为庄瑾恩怨,被牵涉连累,这乃是理所当然,天底下就从没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这些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纪同岫弟弟的纪同唯,在白鹿武院,也因此遭到欺负,不过最后有惊无险。
这是庄瑾罡气境小圈子,还有之前提过的纪同唯的同学葛明芝,出力抵挡了许多压力。
同时,这也是因为不是明光爕亲自出手,只是指使亲近、下属势力,这些人也都不是蠢货,雷声大、雨点小,表现相对克制,留有分寸。
——毕竟庄瑾只是出去,又不是死了,这种事情掺和过深,容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再说,说不准哪一天就风水轮流转了,做人留一线呐!
明光爕其实也知道,这些小动作奈何不了庄瑾,如是种种更多是成心恶心他。
的确如此,庄瑾听闻这些,颇有种‘癞蛤蟆爬脚面上’的感觉。
“此事我知道了。”
他眉头微皱,倏而想到什么,心中定计,不过,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接下来一月,庄瑾又参与了两次罡气境小圈子聚会,对之前明光爕亲近、附属势力出手,这些人出力道谢,还去了次悬天司。
日常以圣灵珠隐藏境界,已然成为常态,倒也没有被发现什么。
……
二环,明家。
“禀大人,那位庄尊者返回之后,除了参与圈子聚会之外,并没做什么,附属势力也并无异动。”
“嗯,你去吧!”
明光爕在庄瑾返回,就警惕准备起来,自诩得到风灵珠后,自身实力又有精进,打算等庄瑾忍不住找上门理论时,双方小圈子见证之下,比斗一场,对庄瑾狠狠打脸一番,先行收一番利息。
可庄瑾没来,似乎就这么忍了,本着‘咬人的狗不叫’的想法,他也没有放松,直到半月、一月时间过去,这种警惕才渐渐转为轻视。
‘那庄瑾毕竟是个外来户,小地方出来的,就是加入罡气境圈子,也终究不如我这种沧州城土生土长的,包括人脉、势力,都是如此,难以报复什么。’
‘同时,之前对我出手,借刀悬天司,也是有些犯了先天武者群体的忌讳,种种之下,恐怕才不敢动作。’
‘哦,大概还有知道我得到风灵珠,自知今后比不过我,于是忍了,想要息事宁人……呵呵,此人想得倒是挺美!’
明光爕想到这些,又因为被悬天司盯上,本就打算不出州城一步,不认为庄瑾能做什么,有机会做什么,直到这日参与圆桌小会出来。
……
那日返回得知消息,庄瑾就是暗中联系了上官云嫦,详细说了自己与明光爕之事,其中凸出对方抢风灵珠的可恶,以及这些时日的欺人太甚,狠狠卖惨了一番。
上官云嫦的反应么,嘴上说着庄瑾麻烦、事多,却还是留心了,这日晚上,送来一门秘法、两条消息。
这门秘法,名为《万剑归宗》,乃是《截脉神剑》的配套,或者说补充,可以将多道剑气凝聚一点,还有弥补了直来直去的缺陷,可以让剑气稍稍变向。
一个消息,她已然询问、验证过,以阴阳涤神玉、圣灵珠这般等阶的宝物隐藏气息,就是阴神武者当面,只要不是被留心盯上、仔细查验,也是可以隐藏瞒过。
另一个消息,给了明光爕参与某日圆桌小会的信息,以及在哪里可以守株待兔等到。
‘嘴硬心软,上官云嫦这小娘皮,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庄瑾心中有些好笑。
秘法《万剑归宗》,大概是那日在面对火神蛾之时,上官云嫦发现他的不足,就留了心,回去精心挑选的。
而以圣灵珠隐藏境界之事,同样没有忘了。
就连明光爕之事,嘴上说着麻烦,事情却也是办了,并且效率极高。
种种之下,可见入赘之事,两人约定后,上官云嫦的确心境不同,真正将庄瑾当作自己人看待了。
‘示弱是门学问,我卖惨、求助,让上官云嫦觉得被需要,也能加深彼此感情,深化这份联系,这就如有些人故意欠人情一样。’
庄瑾暗道着,微微摇头,暂且放下这些,思绪拉回,脸色一瞬间变得冷峻:‘有了这些,某些人也就该死了!’
……
(本章完)
第252章 ,袭杀
第252章 ,袭杀
沧州城,六环,一处偏僻之所。
明光爕结束圆桌小会,戴着面具,从自己选择的特殊路径出来。
因为悬天司盯上自己,他选择更深入接触圆桌小会,作为对抗的手段,同时在得到风灵珠后,也需要通过圆桌小会、得到一些药物、辅助加速凝练属性这一步。
当然,考虑到自身安全,每次参与圆桌小会之时,都会将悬天司令牌留下,让悬天司无法监控、定位。
而过来圆桌小会,在他想来,安全也是无虞的,都是戴着面具,出来也是自己选择的不同路径,出意外的可能可以忽略不计。
这晚,细雨飘飞,落在路旁草木之间,沙沙作响。
这般的天气,让明光爕想到,当年自己武道启蒙,似乎也是同样的天气,那时自己尚还稚嫩,口中放出豪言,‘一定要成为先天尊者,登临武道之极’。
‘先天境界早已成就,的确备受尊荣,可却也不过武道的另一个开始罢了,武道之极,如今距离仍是太过遥远。想我此生,竭尽全力,恐怕也就在这条路上再多走出一二步。’
他想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今日自己为何突然这么多愁善感,只是感觉心灵好似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武道直觉全开检视之下,却也没有丝毫发现、触动,一片沉寂,好如都是错觉。
直到身形路过一处拐角——
唰!唰!唰!
夹杂着冰凉雨丝的空气中,一道道凝若实质化,锋锐、冰寒、几乎要冰冻神魂的剑气,破空无声,在出现濒临的那一刻,杀机才在这一瞬间释放。
正是以圣灵珠隐藏气息、等待已久的庄瑾,没有半字废话,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
‘好凛冽的剑气,这是武技截脉神剑?!此武技修炼难度极高,使用如此武技,又与我有着仇怨的,似乎只有一人!’
‘这是……庄瑾?!可这怎么可能?!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之强?这般剑气,明明已然超越了先天罡气境二重境的极限!’
明光爕震惊、难以置信,种种念头在脑海飞快闪过,周身青色风属性先天罡气流转,本能护体,然后又是瞬间催动风灵珠,以秘法在剑气而来的方向形成一个近乎实质化的风属性能量盾。
——这后一招本是为应对悬天司,机缘巧合之下搜寻而得的失传秘法,可以牵连风灵珠能量形成护盾,除非对方一击破碎整颗风灵珠,不然都是可以挡下。
他已然可以想到,挡下这一击后,自己发出求救,圆桌小会赶来救援,庄瑾暴露遁逃,他反击的景象……
可就在下一瞬,这般希望破灭了。
只见那一片剑气拉出一道道弧线,绕开风灵珠护盾,凝为一点,瞬间破碎明光爕自身形成的先天护体罡气,穿入他的身体。
——这正是武技《截脉神剑》、秘法《万剑归宗》的组合技!
无比璀璨的剑气倒映入明光爕的眼中,震惊、难以置信、绝望……种种情绪最后尽数化作对死亡的恐惧,却是一瞬拖延都做不到,就迎来了生命的终末。
嗡!
他整个身体在剑气之下,瞬间骨肉成泥,破碎湮灭,炸开化作一道冰血之,如昙一现,刹那风华,转瞬就在雨丝中飘散,只余空气中残余的点点血腥气,诉说着之前的一切。
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现,又在刹那间消失,一击必杀,瞬息远遁,如一道幽灵。
……
二环,庄府。
一间屋子中,紫袋鼠拨弄着庄瑾制作的藏气石,激活悬天司令牌,光幕展现之中,它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饶有兴致扒拉着。
这是营造出不在场证据,也不用担心悬天司发现,悬天司令牌通常只监听声音,只在极度必要情况,才会映照影像——因为后者令牌有着异动,很容易暴露。
这点也有上官云嫦盯着,不用担心什么。
唰!
庄瑾身形悄无声息出现在屋内,换下夜行衣,抬手震碎化作齑粉,对扑上来的紫袋鼠奖励了一把紫竹实,然后将悬天司令牌放在一边,进入静室,检查这次的战利品——风灵珠。
‘不想这颗风灵珠,以这种方式,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中。’
庄瑾暗暗感叹着,又是取出圣灵珠,发现两者之间隐隐约约似有吸引,想了一下,以秘法催动圣灵珠吞噬风灵珠的能量。
随着吸收完毕,风灵珠湮灭破碎,他察觉到,圣灵珠更为稳定了些,并且隐匿气息、加速修炼、精纯能量、增益资质种种效果,也都强化了一点。
‘据闻,若是圣灵珠能吞噬五行阴阳风雷冰十种灵珠,会有玄妙变化出现,内部会生成一片实质化的空间,也不知是真是假?’
‘罢了,这种事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将来有无机会,慢慢来吧!’
庄瑾对此,也并无执念如何,倒是看得很开。
……
月余之后,明光爕神秘失踪的消息传开。
有说是悬天司秘密诛除,可这个说法,基本没什么人相信;
——明光爕自知被悬天司盯上,难道还敢离开三环?在三环之内、诸多先天武者聚集之所,悬天司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何,再说,就是这般情况,战斗发生的能量波动也会被感知到,可完全没有动静;
有说是明光爕自觉被悬天司盯上,金蝉脱壳主动离开,这更多是明家主动放出的消息;
也有人想到明光爕失联开始的日期,怀疑是参与圆桌小会,被杀人夺宝;
……
种种猜测,不一而足,但一项无可争议的事实是,随着明光爕失踪,明家成了一块不设防的肥肉。
这日,庄瑾让纪公集、滕祖绶过来,说起明家之事,让他们全力出手,能从明家身上咬多少就咬多少。
其他人担心明光爕金蝉脱壳,将来万一龙王归来,有些不太敢下手,他却清楚知道明光爕死得彻彻底底,渣都不剩,诈尸都没机会那种。
信息差之下,自然不怕后患,让两家放开了动手,这般无所顾忌,争夺之中就能大占优势。
‘况且,我与明光爕有着私人恩怨,不落井下石反而不正常,这般出手才是理所当然,不会被怀疑如何,可以放心加入这场饕餮盛宴!’庄瑾暗道。
……
就在纪家、滕家在庄瑾吩咐下,放开了胃口,对着明家撕咬,大口吃肉的时候——
纪同唯在白鹿武院中的处境,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因为受庄瑾牵累,明家有意针对,尤其是班上还有一个明家子弟明文远,他很是不好过,相熟的同学纷纷疏远,也就是庄瑾没死,又有罡气境小圈子中人出力,以及同座的葛家妹妹葛明芝,才没有太过分,却也没少遭到冷暴力。
——明文远是先天罡气境武者子嗣,纪同唯这边,和庄瑾终究差了一层,班上许多中立的同学,态度都是隐隐偏向明文远。
风水轮流转,现在明光爕失踪,明文远直接退学,这些同学纷纷转变立场,纷纷向纪同唯靠拢、道歉。
道歉自然是要诚意的,少不了真金白银。
纪同唯征询过庄瑾,庄瑾说‘就当给他的补偿了,不必顾忌’,故而他来者不拒,应收尽收,收到赔礼后,立刻先去讨好同座的葛明芝。
“明芝,你看这好多东西,你喜欢什么?尽管挑啊!”他大气的一挥手。
葛明芝象征性挑了两件,兴致却是不高。
原来,之前因为纪同唯,她向家中求助,家中了解之后,的确出力了,却也还是看不上纪同唯,打算让她下一年就是转班,她说了此事。
于是,烦恼的就变成了两个人。
本来,两人之间,就是有些朦胧好感,没到情愫如何,但葛家这么一做,反而有些弄巧成拙,激起葛明芝的逆反心理,让俩人更亲近了些。
“同唯,咱们怎么办呀?要不咱们学话本中,逃出州城,去浪迹天涯吧?”
“不行,这会给家中、先生带来麻烦的,不如先等等吧,说不准等着等着,问题就自己解决了呐!”
这是纪同唯的宝贵人生经验。
从前家中想让他去白鹿武院,却苦于没有渠道,还想让纪同岫联姻,后来他帮着拖着、等着,就等来了庄瑾,皆大欢喜;
进入白鹿武院后,自己没有背景,不说被欺负,同学间也多有些轻视,可等着忍着,随着庄瑾境界突破,连番晋升令牌等级,自己作为庄瑾令牌唯一副卡的持有者的弟弟,也是水涨船高,这些现象一下子就没了;
之前明文远针对的事情,也是如此,等着等着,就发生转机,如今更是找回场子。
所以,这一次的困境,纪同唯路径依赖之下,第一反应是:等!
还有,他心中有着不可言说的一点,之前两次三番,都是因为自家先生庄瑾,他隐隐有种预感,这次事情与其靠自己,还不如等等,靠庄瑾希望更大些。
‘以先生的努力、天赋,这事情等到将来,说不准就不是什么麻烦了。’纪同唯心中生出一股期待,暗暗给庄瑾打气,望其成龙。
……
纪同唯心中努力、有天赋、近乎无所不能、伟光正大形象的庄瑾,正在试图吃软饭。
“有什么事,为什么非要见面,让我过来?”上官云嫦看向庄瑾,有些没好气道。
庄瑾杀了明光爕,的确痛快,可悬天司那边的麻烦,圆桌小会方面的手尾,都得她去擦屁股,心情自然好不了。
“上官姑娘,之前每次看到你,几无装饰,是故亲手制作了此物,送给上官姑娘。”
庄瑾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原来是一柄玉钗。
“你有心了,不过就……嗯,看着似还不错!”
上官云嫦本来准备拒绝,可看到实物,抿了抿唇,话锋一转,微微点了点头。
这玉钗的材质,自然是上等,不过她什么没见过?重要的是样式,乃是庄瑾吸取前世种种经典作品的经验制作而成,堪称跨越时代的美学设计,给人眼前一亮的震撼。
‘傲娇退环境了啊!’
庄瑾心中暗呼着,却是故意道:“上官姑娘喜欢就好,不枉我费了好一番功夫、心血”。
这是事实,却也要说出来,让人知道。
“我来为上官姑娘戴上。”
说罢,也不等上官云嫦拒绝,直接走上前来,准备为她戴上。
这其实是回报明光爕之事,但直接说出来,就好像交易似的,不如这种用这种暧昧方式,既是给正反馈,也是一点一点,加深感情。
嗯,除了这种款式,还有其它多种风格的饰品,曾经哄陈芸她们捣鼓的,打算慢慢掏出来。
还有如今小圈子中李廷观,许多保养补水的种种美颜秘药,也都可以付诸实践,做出成品,当作惊喜一点一点给出,细水长流。
这算是触类旁通,悟出来的吃软饭技巧。
在庄瑾靠近之时,上官云嫦身体绷紧,以她向来自诩‘女子未必不如男’的英气性格,在亲人之外,从未有男儿近身,此刻真是强忍住心中怪异、以及拔剑的冲动,片刻后,随着庄瑾挽青丝,却也慢慢放松了。
她本就不排斥庄瑾,甚至可以说有着欣赏,如今循序渐进,渐渐适应,只是在庄瑾有意无意触碰脸颊,耳垂还是红如滴血,心跳也快了许多,掩饰地扔过来一样东西:“诺,你要的可以加速境界积累的秘药药方。”
“多谢上官姑娘。”庄瑾拿到看了眼,暗暗感叹‘又吃到软饭了’的同时,心中也是颇为欣然。
以万年玄冰髓凝练属性后,他的资质本就提高不少,修炼速度变快,又有圣灵珠辅助,增加修炼速度,如今再加上这般的秘药,三管齐下,可以说,今后先天罡气境三重经的积累速度,必然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飙升,一日千里。
之后,上官云嫦又说了他何时打算展露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提前告知一声,她这边打掩护,旋即在庄瑾投桃报李,说也可以找他修炼《阴阳合神术》时,上官云嫦这次却是神色微微异样,几如逃一般匆匆离去了。
……
(本章完)
第253章 ,破灭
第253章 ,破灭
时间匆匆,又是过去两月,这世界少了谁都能运转,明光爕与衰落破败的明家一同淡去,少有提及。
这日,先天罡气境小圈子的聚会。
正值人间四月天,春和景明,万物勃发,申屠彪作为这次的东道主,却是按照往常的标准,提高了一大截,极为丰盛。
“申屠兄是大方豪爽的性子,却也不至于这么大方,这不像是申屠兄的风格啊!”
“可是有什么喜事?”
“莫非又新纳了一房小妾?申屠兄积些德吧,你这五大三粗的,却偏偏喜欢纤腰柔弱的女子,怕不将人家的腰给折断了?”
“这个‘折’字用得妙。”
“席兄,你竟也瞬间懂得?真是人不可貌相也。”
……
“哈哈哈!”
申屠彪生性大气、爽朗,被小圈子中人打趣,也不在意,跟着笑起来:“我是有一事,不过容宴后再说吧!”
宗岱与申屠彪一厨一兵,关系最好,似乎隐约知道一二,提前私下说了今日尽量拿些好东西,他自己也带来了许多极为罕见的食材。
李廷观带的是秘制调料;席龟龄是一条五脏境大圆满的灵鱼;崔攀桂是凤王蜜;秦斗瞻自是好酒;庄瑾则取了自己所得虹彩茶树的新茶,此茶泡开之后,茶中水气会凝为一道彩虹。
今日,各人各施绝学,宗岱更是用心烹饪,珍馐道道,金樽畅饮,兴致到了,在场中起舞,不拘一格,颇有魏晋风流,无不尽兴。
在杯盘狼藉之时,申屠彪终于说出:“今日我的确有着一事,不过饭前李兄、庄兄、崔兄,你们可都是猜错了。”
“我过两日准备离开,举家去往京城永安,那里虽说竞争更为残酷,却也机会更多,准备去闯闯。”
此言一出,除了提前知道些的宗岱,其他人包括庄瑾在内,皆是一惊,没想到会申屠彪会如此。
接下来,李廷观、席龟龄、崔攀桂频频传音,大概在询问是否关于圆桌小会。
庄瑾暗自猜测,大概的确有圆桌小会的原因,润出去躲避,心中多有感慨,说来,那柄帮他铸造的冰魄神剑,可是济了大事,如今对方离开,心绪颇为复杂。
不过,申屠彪当众说出此事,显然早有决定,不会因为旁人劝说改变如何,这场聚会也变成了分别宴,此前高兴的氛围多了一抹哀伤。
……
在聚会散去,庄瑾留下。
“庄兄请我铸造的兵器,不负所托,昨日终于完成。”
地洞冰湖,仙人遗迹的山洞之中,那里的玄冰石矿脉品质极高,乃至生出了玄冰石菁,庄瑾采取了些带回,托申屠彪铸造一柄冰魄神剑的升级版。
如今他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又是极致之冰属性,再以升级版的冰魄神剑用出一剑归元,可以说,对先天斩尸境真正都有了生死威胁。
申屠彪要走,却没忘记此事,或许为完成铸剑,还拖延了些离开的时日,庄瑾一想就是明白,这份情得承,抱拳道:“多谢申屠兄了!”
这次,他仍是以三倍铸剑价格,本来申屠彪说所用心血、时间远不如上次,坚辞不受,最后庄瑾以‘将去京师,所费必多’才让对方收下。
申屠彪通过过往种种打交道,认为庄瑾此人可交,临别犹豫了下,传音道:“我知庄老弟没有接触圆桌小会,却也提个醒。”
“据我所知,圆桌小会频频扩大人数,让人心惊。须知:这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让一些有心人……”
他微微摇头,没继续说下去,又是道:“还有,圆桌小会中,最近开始出现一种特殊秘药,可以让多颗兽核能量纯化,以此凝练属性,不太影响突破先天罡气境三重境……这是开天辟地的药方,却也难免将悬天司的封锁冲破一道口子,动摇三大世家的统治。”
“不瞒庄老弟,我这是怕了。唉,总之,如庄老弟一般不接触圆桌小会是对的。”
申屠彪神色复杂,显然,这是见微知著,想要远走京城永安,避开风雨。
“我知道了,多谢申屠兄告知。”
庄瑾听着这些,又有上官云嫦的渠道,信息更为全面,做出同样的判断,沧州城迟早有着大变。
……
三日后,申屠彪一家离开沧州城,去往大乾京师永安。
……
又一月后。
这日的东道主是宗岱,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席龟龄舍得拿出了自家渊池中的‘镇池之宝’——一头六腑境的鱼王,烹饪了好一顿大餐。
其他几人都知晓非同寻常,心中有所猜测,好一番热闹,尽兴之后。
李廷观环顾左右,代替其他人问出:“宗兄,你这可是也要如申屠兄般,离开州城去往京师永安?”
“京师永安?我却是不去的。申屠兄对武道还有些心思,我一个厨子,却没那么多想法……早年,我在州城拍卖会上拍得一个下品青元壶,想着临到老了,就去下面府城开创一家豪族,如今人未老、心却有些倦,想来也是时候了。”
宗岱早年选择厨艺,更多是为了掩悬天司耳目、降低关注,可渐渐也对此道钟爱上了,不输于武道,也就没有在武道上一定要如何的想法了。
如今下去府城,开创一家豪族,除了他说的外,也有申屠彪临行之前,对他提醒的原因。
‘大润出州,小润下府,这是申屠彪、宗岱为应对州城风雨,做出的选择。’
庄瑾暗道着,认为此法是明智的,若非自身没有接触圆桌小会,自身实力、圣灵珠,以及上官云嫦这边,自己个人情况在沧州城更好些,大概也会有类似选择。
随后,秦斗瞻与庄瑾一同离开,叹息言道:“当初,想咱们小圈子七人相聚,何等快活,如今却是一一分离,作鸟兽散……唉!”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为天地至理,只愿各自去了,也皆有一个平安顺遂吧!”
……
申屠彪、宗岱相继离去,没有这一兵一厨,先天罡气境小圈子聚会,就单调乏味了许多,每次更多是形式了。
先天罡气境小圈子中,尚在沧州城的其他人。
李廷观每次聚会,庄瑾以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感知,此人身上,有着一种淡淡的奇特药味,对他的罡气都有些奇异刺激;
席龟龄,一如既往对悬天司、世家有所不满,说话稍有口无遮拦;
崔攀桂,这人此前还好,颇为热心,在庄瑾明面上境界超过后,似有些耿耿于怀,渐渐疏远,偶尔小圈子的聚会有着缺席,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斗瞻,小圈子之中,与庄瑾唯二的没有接触圆桌小会之人,一心逍遥,和庄瑾关系不错,在聚会之外,也常有带着酒过来,两人倒是愈发亲近。
登仙阁三年一度推出‘明星’,持有黑蟒令者,若有兴趣,可参与其中,策划‘剧本’,体验一种养成的乐趣,其中淘汰者也是极为上品的女子,可以……
秦斗瞻拉上了庄瑾,这家伙酒池肉林,醉生梦死,好不快活,庄瑾却是相对收敛许多。
上官云嫦偶有过来修炼《阴阳合神术》,在五月份,她就同样突破了先天罡气境三重境,两人之间,也因为庄瑾有心经营、种种小惊喜之中,感情如涓涓细流,一点一点培养、升温。
不过比感情升温更快的,乃是庄瑾的修炼速度,凝练万年玄冰髓,资质提升、圣灵珠加速、秘药增幅,三重因素迭加之下,他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的积累,一月就是将近一成。
这简直恐怖!
庄瑾预计,今年之内,就可以完成先天罡气境三重境积累,突破先天斩尸境!
嗯,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上官云嫦出身世家,见得多了,对一些风流也不甚在乎,不过庄瑾本不好如此,也自有节制。
期间还有一些其它事情,如庄瑾明面展露先天罡气境三重境,上官云嫦以玄冰髓掩护,无波无澜,不必细提。
时间就这么过去。
庄瑾本以为,申屠彪、宗岱离开,圆桌小会事发会很快,可一直无事,就如温水煮青蛙般,让某些人察觉不到危险,或者说,内心充斥着一种侥幸。
他本无牵涉,隔岸观火,心思也更多在修炼上,不在于此,只是静待坐观。
时间推移,直到这年的十月,圆桌小会在暗中持续扩大,愈演愈烈,堪称到了鲜着锦、烈火烹油之时,猝不及防,沧州城出现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
……
也就在这日惊天巨变的当日,上官云嫦约见庄瑾于太元湖。
当初,两人曾在这里比斗,今日相见,却是在一艘画船之上,也算是姻缘。
今日,相比寻常所穿的中性劲装,上官云嫦改换了女装,那一身月白宫廷华贵裙裳,尤其是眉心一枚菱形印记,更显三分孤绝清高,给人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庄瑾看着上官云嫦眉心印记,似乎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乍一转念才反应过来,这不正是悬天镜的式样么,更让他吃惊的是,此刻上官云嫦的气息,有种缥缈梦幻之感。
“如今,内外皆是圆满,我已成为上官家下任预定家主。”
上官云嫦自身,有着阴阳涤魂玉,又与庄瑾修炼《阴阳合神术》,反哺神魂,神魂强度在上官家的老祖之外已然是第二;外物方面,倒不是仙人遗迹的功劳,为了庄瑾,中品青元壶暂无上交,乃是今日的另一件事情。
庄瑾感知上官云嫦的情绪,却感觉有些不对,上官云嫦不是高兴,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豁达之余,似乎又有种淡淡的悲伤。
上官云嫦随意说着,说了些小时候事情,颇为琐碎。
庄瑾知道,这也不是要他回复如何,只是默默倾听。
直到城中多处,一道道强大能量波动传来,庄瑾下意识起身看去。
“这是在对圆桌小会的核心人员,进行清洗。”
上官云嫦神色淡然,显然早就知道:“世事如棋局,天地如囚笼,从下层武者、中层武者,到中上层的潜龙榜武者,再到世家之外的先天武者,最后乃至世家,无一不在其中。”
她看向庄瑾:“州城之中,先天真气境武者有着二百余,先天罡气境武者四十九,先天斩尸境武者十七,按照这个比例,三大世家本不该有一个阴神境,庄瑾,你可知三大世家为何却是会出,并代代如此?”
“阴神境武者,已然又是另一个层次,宛若先天武者之于先天之下,包括皇室在内的五大门阀,如何会放心、容忍?”
“包括皇室在内的五大门阀,对各州世家真就有着善意,愿意包容,分享权力?”
对这些问题,上官云嫦没给出答案,只是看向州城中心。
庄瑾并肩看去,那里是整个沧州城的核心——悬天镜。
‘世家代代有着阴神境突破,莫不是与悬天镜有关?听上官云嫦话中意思,似乎利用悬天镜,可降低突破阴神境的难度,从中取巧?只是,似或有什么隐患。’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的馈赠,都已然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不仅如此,悬天司似乎也有其它作用,对更上的门阀都似乎有一定克制?或者说,让其忌惮?我之前猜测,悬天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果然如此。’他暗暗思索着。
“之前,我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种子之一,集中上官家种种资源,突破境界速度算是快了,但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我修炼速度会更快,快到你无法想象,直到到达阴神境门槛之前,等你修炼到先天斩尸境,我若也正好出关,当初的承诺仍然算数。”
上官云嫦说着,又给了庄瑾一门秘法。
这是明光爕那一招以风灵珠,形成单方向防御的失传秘法,不知其人如何找到,后来辗转落在她的手中,她取来也是无用,庄瑾有着圣灵珠,才是适合。
不过圣灵珠能量远非单独一颗风灵珠可比,使用难度更高许多,等到庄瑾真正接触到神融天地才可以尝试。
庄瑾看着这门秘法,也是想起来了,当初就对这门手段颇感兴趣,只是明光爕死后身上没有,只有一颗携带的风灵珠。
……
这日,庄瑾返回二环府邸,悬天司令牌震动,却是收到了一条公众消息。
【现进行公告,圆桌小会为非法组织,与会人员多有失踪……杀人越货……应众多先天尊者所请,今进行取缔,严厉打击……常言有曰,‘不知情者无怪’,今非组织与会人员,余从皆是不问……】
这条公众消息,核心有着两点。
一、占据大义,以明光爕等等参与圆桌小会失踪,圆桌小会杀人越货,将圆桌小会定为非法组织,表明取缔、打击的合法性、正当性,嗯,大概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个牌坊;
二、只诛首恶,余从不问,表明不会扩大株连。
不多时,秦斗瞻匆匆过来,脚步踉跄,胡子都在抖动,庄瑾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好友像是今日这般失态。
“今日聚会,李廷观当众被杀,心头血直接溅到了席龟龄脸上,席龟龄当场吓昏了过去……崔攀桂出卖……”
原来,崔攀桂受到庄瑾境界超过的刺激,暗中投靠悬天司,追查那种让多颗兽核能量纯化、凝练属性的秘药,他这个兽尊者,自有手段,寻找追查到李廷观身上,出卖背刺。
‘上官云嫦今日约走我,除了不想让我在这番动荡清洗之中,遭到牵累之外,大概还有知道我小圈子中人的事情,不愿让我见证李廷观横死当场,被杀鸡儆猴,心神受到影响?’
庄瑾暗道着,更明白了许多。
“悬天司!好一个悬天司啊!”
秦斗瞻一盏盏茶喝着,好半晌才平复下来,不过受此打击,似乎却也一下子想明白许多事情:“此次之后,在某些人眼中,州城会一下子‘干净’不少,甚至,甚至……”
这最后半句,他是传音说的:“甚至他们将这每一次反抗的手段都是吸收,真可谓敲骨吸髓,榨取得渣都不剩啊!”
“这话怎么说?”庄瑾看去,同样传音问道。
“我曾看过数百年前一位先天武者的手书,其中多是记录日常,当年的悬天司令牌颇为简陋,似没有如今种种功能,我当初忽略也没在意,现在突然却是想明白了。”
秦斗瞻回头看来,半边脸庞笼罩在阴影中,忽而笑了一声:“呵,所以,庄兄你以为,如登仙阁种种……是怎么来的?”
这一刻,庄瑾忽而想到什么,只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
旬日后,悬天司令牌多了一项功能——圆桌小会。
……
(本章完)
第254章 ,三虫
第254章 ,三虫
乾元六十三年十月初十,沧州悬天司突然动手,三大世家齐齐出动,精准打击,一日將圆桌小会连根掀起。
之前说过,若是先天武者,发起自杀袭击,世家没防备之下,也有一定威胁,这次却是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镇压反噬。
一方面,早有警惕,防备等级提升到最高,如此情况下,即便自杀袭击,也难以建功;另一方面,猝然发动,主动出击,精准清除圆桌小会核心人员。
这些遭到清除之人,证据之详实、確凿,令人咂舌,显然悬天司早就盯上圆桌小会,乃至本就是深度参与、放任,进行钓鱼。
其次,只诛核心,参与的余从不问,进行分化。
最后,那些清除诛杀的人员死亡,遗留下的势力,当作好处分出,算是大棒之下的甜枣。
庄瑾也算是其中的受益者之一,吃上了一份。
总之,悬天司一整套手段行云流水,整个沧州城瞬间为之一清。
不过有一点不太圆满,据说跑掉了一条最大的漏网之鱼,乃是幕后主使的一个先天斩尸境武者,名为詹圣初,以替身放在明面,躲过一劫,逃之夭夭。
这似乎与庄瑾也有些关係,当初明光爕诡之死,让其多了一份警惕。
不过,庄瑾不太相信,以悬天司一鱼吃几次的手段,真会漏掉?他暗自猜测,其中或有古怪,莫非又在搞什么阴谋,抑或者钓什么鱼?
……
这日,庄瑾从悬天司出来,这是刚刚参与了一场悬天司的圆桌小会散场。
结果么,还算小有收穫,他將一枚丹药收入怀中,暗自回想。
三日前,悬天司令牌多了一项功能——圆桌小会。
名义么,倒是冠冕堂皇:悬天司表示对各层次武者的诉求,是重视的、关注的、支持的,故而推出圆桌小会,並言这种纳入监管的圆桌小会,不会出现强买强卖、杀人越货种种现象,力在打造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圆桌小会云云。
悬天司的圆桌小会模式,照搬被他们打掉的圆桌小会,同样有著两种模式,一种是无等级的,其中可能有高境界武者炸鱼,参与只需贡献点;另一种对应令牌等级的,参与需要凭证。
『悬天司开放圆桌小会功能,大概是认为堵不如疏;还有,对三大世家也是有好处的,这种模式可以更全面诱出散修武者手中的好东西,比如特殊资源、情报种种;另外,由悬天司推出,纳入监管之中,也不怕失控。』
——地方人家提供的,与会人员也皆是戴著面具,各自不识,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悬天司探子?自然会谨慎、克制。
『三大世家也不是泥古不化,因循守旧,只看悬天司令牌持续增添功能就知道,是在不断学习、进步的,甚至將反抗自己的手段,等模式成熟后,都是直接摘果子、吸收。』
八百年间,悬天司持续优化,比起当初仙人时期,已然进步不知多少。
这个过程中,许多漏洞一一堵上,更为难得的是,也不是採取强硬手段如何,而是一种怀柔、温和、可以接受的方式,温水煮青蛙。
这就如面对洪流,不是直接阻挡,而是如大禹治水,因势利导,润物无声的化解反抗。
——不要以为这就仁慈了,这其实是更上上之策,这种方式,分化下面武者群体,难以聚拢,將个人原子化,想要攀登更高境界、拥有真正威胁三大世家层次的力量、衝击三大世家地位,面对封锁之严苛难以想像,几不可能成功。
不是像庄瑾这种开掛的,化不可能为可能,真是没有一丝机会。
……
从悬天司结束一场圆桌小会出来,庄瑾也没有返回,今日同样是罡气境小圈子聚会的日子。
当初罡气境小圈子七人,申屠彪去往京师永安,宗岱下去府城,李廷观在不久前清算被杀,只剩下了四人,却也不復从前。
崔攀桂背刺,李廷观之死,和他有不小原因,没想到今日也同样过来了,对庄瑾却是热情。
他投靠悬天司,如今悬天司又是上官家主导,清洗当日,上官云嫦约见庄瑾,这是在试探、討好。
庄瑾看著此人,不冷不热应对,心中有些复杂:『不想这个当初不屑服用突破瓶颈丹药的人,在我的连续突破刺激之下,如今竟为了高端资源,主动成为世家走狗,乃至背刺李廷观。』
嗯,他与这傢伙不同,崔攀桂是跪著要饭,自己是站著吃软饭,这能一样么?
別看崔攀桂对庄瑾如此,对席龟龄却是不然,多有有意无意说起世家、悬天司,试探席龟龄反应,看对方笑话。
每当崔攀桂说起,席龟龄竟是脸色发白,身体微颤,看著极为不堪。
这是那日杀鸡儆猴,李廷观之死,血溅到他脸上的后遗症。
——席龟龄过往对悬天司、世家有所不满,说话稍有口无遮拦,悬天司来人当场诛杀李廷观,那等武者控制力入微,『不小心』將血溅在此人脸上,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席龟龄也是有趣,那日惊嚇昏厥,一个堂堂先天罡气境武者,真会如此?
『恐怕惊骇欲绝是真的,同时,却也有认输、自保的想法。』庄瑾暗道。
如果只看表面,真以为席龟龄如此不堪、窝囊,易地而处的话,自己不会如此,为之取笑,那就是自身可笑了。
对崔攀桂於席龟龄的戏弄,秦斗瞻看不过去,多有岔开话题。
一场聚会,各有心思,无趣至极。
……
这场聚会没滋没味,不到一刻钟就散了,各自离开。
“当日咱们小圈子七人,何等热闹,如今却是风流云散,剩下的一些人,瞧著瞧著也有些不认识了。”秦斗瞻唏嘘。
“是啊!”
庄瑾想到当初李廷观引荐,第一次聚会的景象,何等热闹的盛况,也是嘆息了声,继而由此想到更多:『先天真气境,认识州城规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到了先天罡气境,已是各自寻求出路,不同的选择:或大润、或小润、或坚定斗爭、或在斗爭中留有退路、或投靠加入、又或避事不沾,最终结果各自不同。』
“对了,庄兄如今这个境界,恐怕已是有些人容忍的极限,再往上……”
秦斗瞻摇摇头,没说下去,只是道:“庄兄当慎重,我可不希望,最后一个能喝酒的人都没了。”
“多谢提醒,我晓得的。”
庄瑾含笑点头。
先天罡气境都是如此,到了先天斩尸境,势必更难,遭到更猛烈的针对,可世上事有难易乎?生命总会自行寻找出路。
当然,这是其他人要做的,他早有规划,尤其是在地洞冰湖事情后,困难模式已变成简单模式,只需要蛰伏五年……不,四年,到时便可一飞冲天。
……
匆匆又是半月过去,时间来到十一月,这日大雪纷纷扬扬。
练武场中,纪同唯、以及他的几个白鹿武院的同学,紫袋鼠在陪著他们练功,习练武技,挺是热闹。
纪同岫內穿交领裙袄,外披著白裘,在假山之旁,一个白玉八角亭中,为庄瑾泡著茶。
或许因为没有给她名分,心中多有危机,也在不断学习、进步,容貌保养之外,也有精习琴棋书画,厨艺、茶艺种种,如今各般皆是可称得上一句精通。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庄瑾站在亭前,负手看著片片飘零如鹅毛般的雪,微微摇头,与纪同岫道了声自己去闭关,中午若是不出,不用等他,返身去了静室。
『如今我已然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圆满,精气神三宝之中,炼精化气初步圆满,已到了气满神出的程度,也是时候突破先天斩尸之境了。』
庄瑾暗道著,再次翻阅黑煞功,观看其中关於先天斩尸境的描述:人体有三尸,三尸又名三虫、三彭、三毒。
《黑煞功》中记载,三尸虫者,尸身之毒也,斩之可得无漏身。
『世人有传,三尸虫分別位於脑、五臟、足,此大谬也,三尸虫藏於人身须弥芥子之中,上尸虫名曰青虫,主伐眼目,令人面目皱暗,口臭齿脱;中尸虫,名曰白虫,主伐五臟,令人心耗气短,健忘慌闷;下尸虫,名曰赤虫,主伐骨血,令人骨枯血焦。』
按照庄瑾的理解,三尸虫就是人体基因中的病灶,正是有了它们时时侵蚀消磨,才会让人在年老之时,出现口臭、牙齿脱落、皮肤皱暗、心悸气短、健忘慌闷、骨枯血焦等症状。
正因此,若是斩去上尸虫青虫,则寿终正寢之前,口不臭、齿不落、肌肤光润;若是斩去中尸虫白虫,则寿终正寢之前,五臟不衰,体力不枯;若是斩去下尸虫赤虫,则寿终正寢之前,骨质不疏,气血不亏。
也就是说,斩却三尸的武者,真正在死前的前一刻,战力都会保持在巔峰状態,什么被『拳打南山敬老院』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
那如何发现三尸虫呢?
罡气圆满,內观自察。
『按照我的理解,也就是在达成基础条件: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圆满,先天罡气混元如一,运转如意,气满神出的境界之后,以功法之中配套法诀,感知发现尸虫,然后神意为刀斩去。』
这一步与之前境界大不相同,涉及到了神魂,並且神魂强度在突破这个境界至关重要。
因为只有神魂强大,才能运转秘法,发现尸虫,进而神意为刀,一举斩去。
如果神魂强度不够,就算到了气满神出的境界,也发现不了尸虫,发现都发现不了,谈何斩去?
那就自然无法突破先天斩尸境。
再进一步说,就算能发现尸虫,因为神魂不够,以斩尸秘法,斩之不死,那么,尸虫暴动、反噬,逆乱三元,就会提前出现面目皱暗,口臭齿脱等等现象。
故而,突破这一步极为凶险,突破失败,尸虫反噬,会使人急速衰老。
『先天斩尸境对应的丹药,乃是伏尸丹,作用是镇压尸虫,不过此丹对气满神出,感知寻到三尸虫,却是做不到。』
伏尸丹什么,庄瑾这般三大世家之外的武者,也就做梦想一想,不付出十几、数十年卖命,拍卖资格都没有。
就是如今与上官云嫦搭上关係,通过吃软饭都希望不大,因为这等资源,就是上官云嫦成了预定家主也难有决定权,不可能私自送出。
『不过我也不需要就是了,我神魂强大,比上官云嫦这个世家预定家主也都远远超过,没道理我通不过这一关,如果我都不行,那这世上就无人可以了。』
庄瑾想了下,取出一枚丹丸。
这是暴尸虫丹,针对三尸虫,服下之后,须得定期服用特製解药,不服用解药的话,会尸虫暴动,逆乱反噬。
这暴尸虫丹乃是此前圆桌小会控制核心成员的手段——加入圆桌小会核心,有著种种好处,自然也有著钳制手段,圆桌小会破灭后,这是他在悬天司的圆桌小会交换得来。
『对未接触三尸境界的武者,此乃控制的毒药,乃是大害,可对接触三尸境界的武者,却未尝不是良药,比如如果神魂强度不够,发现不了尸虫,以此丹故意使其暴乱,也就发现难度大大降低。』
不过庄瑾用不到,也不会用——这是从悬天司圆桌小会流出,不负责售后质量那种,真通过此丹取巧,谁知道会有什么问题?
他换来只是作为研究之用,隨著武道深入,对人体医理多少会有了解,通过此丹窥探尸虫本质,可以对斩尸境加深了解,这就物有所用了。
『通过黑煞功中的信息,以及这些时日以来,对暴尸虫丹的研究,我如今对斩尸之境,已然瞭然於心。』
『武道之路,当步步谨慎,如履薄冰,心怀敬畏,然而却也不可缺了当断则断,勇猛精进之念,我自忖已然做到了自身情况的极致,那就不必犹疑了,今日突破吧!』
庄瑾暗道一声,默默运转功法,衝击向下一个境界。
……
(本章完)
第255章 ,斩尸
第255章 ,斩尸
嗡!
庄瑾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圆满,之后的先天斩尸境瓶颈,应声而破,眉心之中,一颗明亮的暗银色光点出现。
他此刻感知之中,一股无形的力量延展而出,替代了眼睛,让自己从未有过真切的『看』到这个世界:室內各种属性偏向、细微顏色不同的天地元气……
这正是神魂外显的精神力。
先天斩尸境,初步接触到神融天地,这个『神』並非指的是直接的神魂,那是阴神境界才可做到的,如今只是神魂外显的精神力。
从这点上说,先天斩尸境,有些类似蕴息大境中的胎息境界,都是一个大境界向另一个大境界的过渡阶段!
——之前庄瑾与上官云嫦同修《阴阳合神术》,也曾接触过精神力,不过那是仙人遗蹟中的极高等级秘术,在那位仙人眼中,都可以作为压箱底开掛的金手指,正常情况下,先天斩尸境前,武者精神力是难以外显的。
还有一点是,就是那种特殊情况下的精神力外显,也只限於修习秘法,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他时间难以做到,也不能用以其它用途。
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有著修习秘术的经验,此刻让他快速熟悉、掌控。
『静神凝念,观於人体毫微之间。』
庄瑾瞬间適应,以精神力內观自察,皮肤、血管、五臟六腑,直到细微深处,自身体內须弥芥子之间,『看』到有著青、白、红三道好似虫子一般、如附骨之疽盘踞、冒著淡淡黑气、汲取自身精气的东西。
不须確认,自身冥冥之中的灵觉,就有反馈,此为三尸虫,进而传递而来一股本能的厌恶之感。
『三尸虫中,首斩上尸虫青虫,斩!』
他心念一动,精神力凝聚,融合武道意志,化作一道神意之剑,一剑斩去。
哗!
此一剑中,一分力量不多,一分力量不少,那一道青虫应声而碎,化作黑气飘散,却又没伤到身体,可谓恰好好处。
这一步极为顺利,没有半点波折、反覆。
上尸虫青虫既斩,庄瑾心灵间感受到一股难言的轻快,好如褪去了一道枷锁,宏观之中的身体当即有著感应、变化,就如打破了一道枷锁,开始如黑洞般贪婪汲取外界天地元气。
嗡!
此刻与庄瑾心神相连的圣灵珠,动念之间,飞出悬浮於脑后,当初在地洞冰湖吸收的玄冰髓,其中精纯冰属性能量释放,化作一道道螺旋的紫色光缕旋转而下,源源不断匯聚进入他的身体。
——为了隱秘起见,庄瑾並没有选择去摘星楼,而是以圣灵珠储存能量突破,对吸收了地洞冰湖、仙人遗蹟的山洞中所有玄冰髓能量的他来说,如今可谓財大气粗,也不在乎这点,突破中的消耗不说九牛一毛,也实在不算什么。
另外,以圣灵珠中的能量,也能让突破后的罡元更为精纯一二分。
在斩去青虫,身体蜕变,丹田中原本进无可进的先天罡气,也再次开始跃迁,並且在这个过程中,精神力介入其中,让晶化的先天罡气变得至纯至净,自身好似氤氳著明亮光芒。
至此,先天罡气已跃迁为更上一级的能量——先天罡元!
足足半个时辰后。
唰!
庄瑾眉心的暗银色光点隱去,睁开眼睛的剎那,逸散的精神力化作风暴,在静室之內引发嗡鸣,久久不止。
……
“先天斩尸境,成矣!”
庄瑾淡淡道了一声,飘然而起,皮肤红润透亮,似乎氤氳著一层朦朧光泽,口齿之间,自有一股自然清新之气。
这正是斩去三尸虫之一青虫之效果。
『从此,在我寿终正寢之前,面容长春不老,肌肤不皱,口齿不落。』
他微微頷首,感知体內,先天罡气已然尽数转化为先天罡元,此般紫色实质化能量,自身都似乎散发著淡淡的、温寧的明亮光芒,充斥著一股难言的纯与净。
『先天罡元与先天罡气最大的不同,乃是融入了精神力,更为得心应手,如臂指使,游刃有余。』
『如今我的截脉神剑、万剑归宗,两者相配合,剑气可笼罩敌人周身大穴,这一招,可谓是换血境异兽的克星。』
异兽换血境大致等同武者的斩尸境,三次换血,对应斩却三尸,与武者一样,换血境也是异兽向著更上大境金刚境的蜕变、过渡阶段,在这个境界,异兽会出现金刚境异兽部分徵兆,异力笼罩之下,通体坚固无比,如若金铁。
不过,不入金刚境,终究还是远远比不上,也会存在『罩门』,罩门的强弱是相对而言的,对先天斩尸境之下的武者而言,就是发现『罩门』也难以攻破,但对同境武者来说,就是破绽。
如庄瑾的截脉神剑、万剑归宗两者结合,同时攻击周身穴位,绝对是同境异兽的克星。
『哦,我乃是极致属性,可以跨境界战斗,同境界一次换血的异兽,不用找到罩门,说不得就能强杀,二次换血的异兽,呃,还是算了,不如说说斩去二尸的武者,想来还是有一定自保之力。』
庄瑾想到这里,拿出那柄冰魄神剑的升级版,此剑是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时所铸,自己突破太快,如今版本却是稍稍有些滯后了。
他试验发现,先天罡气境三重境时,申屠彪优化后可使用五次超限爆发的,如今突破先天斩尸境只能使用一次了。
『不过,一次也够了,如今以我先天斩尸境斩一尸之境,配合升级版的冰魄神剑,使用一剑归元,斩去二尸的武者说不得都能重创,乃至斩杀。』
『说回精神力,不只是融入先天罡气,进阶为先天罡元,它本身就是妙用无穷。』
『於內,內观自察,可让武者对自身细微情况的把控,如反掌观纹,若有微小损伤,就见机於前,进行弥补修復,维繫宝体不损,以攀登更高境界。』
『而向外么?』
庄瑾闭目,精神力探出,延展而去,如触角融入环境,这正是先天斩尸境的另一个標誌——神融天地,顿时形成了一股形而上之、玄之又玄的『势』。
所谓『势』,本质其实是先天斩尸境武者神融天地后,渲染周围环境,所形成的一股奇特的能量场。
在『势』加持之下,武者自身招数的威力,会有著极大强化;而对方若是先天斩尸境之下,武道意志稍弱的,心神就会出现破绽,未战先怯,战斗力削弱许多。
『先天斩尸境之间的战斗,势的碰撞、爭夺,必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
庄瑾心中明悟,暗暗言道。
『说到这里,』
他想起那日清洗圆桌小会之日、上官云嫦所给的秘法,如今突破先天斩尸境,想来可以使用了,召来圣灵珠,开始尝试。
嗡!
在操控之下,圣灵珠之中,其中恐怖精纯冰属性能量形成的一道栩栩如生的冰凰盘旋振翅,吐出道道紫气,流转之中,眨眼间在庄瑾身前,按照他的念头凝聚为一面金刚石结构般的紫色能量护盾。
嗯,此刻庄瑾也算理解了,为何当初明光爕使用此秘法对风灵珠,不是如先天罡气般,凝为一道球形能量盾,而只是一面盾牌了。
对方如他此时一般,不是不想,乃是做不到罢了。
『先天罡气,乃是自身之物,流转之中,如臂指使,灵珠中的能量,风灵珠也好,圣灵珠也罢,都是外物,终究隔了一层。』
就如一个人遇到危险,可以拿著盾牌,抵挡一个方向,却不可能拿著许多盾牌,將自己如球形全面包裹防护一样。
『不过圣灵珠形成单面防护,却是不俗,这个强度按照我的估计,先天斩尸境斩去二尸、乃至三尸武者的一击,都难以破开。』
与明光爕使用风灵珠不同,庄瑾並没有將形成的能量盾与圣灵珠彻底相连,一损俱损。
这是因为:圣灵珠蕴含太过恐怖的冰属性能量,真要那般,容易一不小心將圣灵珠给炸了,那就尷尬了,敌人如何且再说,第一个炸死的肯定是他,那就成了玉石俱焚的招数。
『话说,沧州城中,上官、岑、葛,三大世家中,每家先天斩尸境武者也不过三四个,非三大世家的更是只有几位,个个都是特殊,如今我一朝突破,也算是进入沧州城顶尖之列。』
『如果再算上,我的极致之冰属性、冰魄神剑·升级版·一剑归元、圣灵珠护盾,阴神之下,我就算打不过,一定自保之力还是有的,自爆圣灵珠,阴神武者都得忌惮,如今才算是有了些安全感啊!』
庄瑾微微頷首,想著后续。
『地洞冰湖之中,我得到黑煞功全篇,功法方面不用担心,不必受限於悬天司。』
『修炼资粮方面,到了先天斩尸境,最好更换以两百年份以上的黑玉草为主材的上品黑元丸,这个有点麻烦,不过可先以中品黑元丸再顶顶,差额部分,汲取圣灵珠中储存的能量。』
『这的確是有些浪费,甚至堪称暴殄天物,不过相比立刻进入悬天司、三大世家的视线,还是能拖延的话,就再拖一拖的好。』
庄瑾与其它先天斩尸境武者不同,早有计划,可入赘上官家,避开悬天司打压,但世家內部,世家与世家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只要能苟著,自然不想冒头,打算等到避无可避那一步再说。
正好,他突破先天斩尸境后,神融天地、精神力外显,让圣灵珠隱匿能力更强三分,不主动暴露,或者引起警惕、怀疑,阴神武者、悬天境更是难察。
『只是,婚事可以缓缓,突破之事,还是適时告知上官云嫦一声,以免留下芥蒂。』
……
从闭关的静室出来,外面下得更大了,雪如鹅毛、如芦,纷纷扬扬,天地间一片苍茫。
庄瑾下意识神融天地,精神力笼罩而去,外界丰富的景物,体察入微之下,『看』到一片片雪或星形、或树杈状、或六边薄片的不同形状,以及其构成中沾染的一丝冰属性天地元气;地面之下,潜藏泥土之中,好如枯死的草根的细腻纹理,以及其中蛰伏的偏木属性天地元气……
这一切,好如从前戴著厚厚的眼镜,此时一朝摘去,清晰看到天地本质,可谓是一种等同於通脉境界觉醒武道直觉的巨大变化了。
“庄先生!”纪同岫过来,在一道目光『看』来之下,感觉整个人好似被看透。
“嗯!”
庄瑾微微点头,扫过之下,发现纪同岫体內,服用突破瓶颈丹药经脉间的细微损伤,正是如此,別看她如今八脉胎息境界,不尝试突破先天还好,尝试突破必死。
纪同岫忍下心中的异样,说起正事:“正有几件事情请先生做主。慕白、秀仙的孩子,后日满月,请先生过去,还说当日多谢先生开解……”
庄瑾想到这个当初同来州城的便宜小舅子,从稚嫩舔狗,到毒打成长,从为自己的姻缘纠结苦恼,到释然接受,再到如今美满,心中有著点点波澜:“去就不必了,我过去了,他们一群人不自在,到时你代我送上一份礼物吧!”
纪同岫螓首微点,又道:“小妹同依嫁入洪家,前日归家探亲,说起洪宝枢洪尊者出手保住了李家旁支一人,为李廷观李尊者承继香火……”
不入先天,悬天司根本不在乎,但悬天司也不会给自己找事,如若没有先天武者干预,李廷观所在的李家必会斩草除根,不可能留下一人。
当初先天真气境小圈子的洪宝枢,如此插手做了,可能让悬天司记上一笔,但庄瑾又是不同,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
庄瑾想到当初李廷观將他引入圈子,虽说是与洪宝枢交易,但终究有著一份香火情,以及地洞冰湖事件中,明光爕出手,对方也是出力,他终究不是绝情绝性之人,在不影响自身情况下,也不介意顺手拉一把:“同样代我送上一份礼物吧!”
这就足够表明態度了。
“寧家寧同玄,下月成婚……”
寧同玄当初突破先天失败,为回报家族,终日辛劳,后来因为庄瑾关係,处境倒是好多了,只是寧家大概为让他延续这一份关係,强令娶妻,开枝散叶。
只说寧同玄自己,自己这辈子认了,却不愿意有著后代,重复自己的路,奈何家中相逼,一些不愿意、不想的事情,也要去做。
当年的滕元松,躲去下面县城不愿回来,正是因为如此,对州城的內卷充满绝望,想逃离这令人窒息之地。
庄瑾听著这些,世事人心变化,心中感慨,精神力在轻微刺激之下变得激盪、活跃,隱有增长,知道这就是所谓红尘炼心的本质了。
……
庄瑾闭门不出,熟悉、稳固斩尸境界,几日之后,秦斗瞻过来,说了一件令他颇有惊讶的消息。
……
(本章完)
第256章 ,大战
第256章 ,大战
“庄兄可还记得圆桌小会的幕后主使?詹圣初当初李代桃僵逃掉,近日在外面闹出不小事情。”
秦斗瞻感嘆说著,嘴角有著一丝笑意。
庄瑾想起来了,这是圆桌小会的最大漏网之鱼,只是詹圣初替身逃掉,不远遁千里、隱姓埋名也就罢了,还敢搞事?
此中或有蹊蹺啊!
“这几日我在闭关,还真不知此事,秦兄与我说说?”
“那日圆桌小会清洗,詹家明面上的,只是詹圣初的替身……因为此人逃掉,詹家之人被拘禁,也没杀。或是为了家人,詹圣初並没逃掉,而是近日在伏牛山脉发起报復,屠戮武者,那般先天斩尸境武者,对其下武者,堪称屠杀。这些日子,就有数位先天武者遇害,先天之下的武者更是不胜其数,如今人心惶惶,许多都不敢进山了。”
秦斗瞻看笑话说著:“如今已然是十一月,年末元气潮汐將至,每次元气潮汐,实则悬天司、三大世家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武者都不敢进山,那其势必损失不小。”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著,对他们来说,不出去也就不出去了,影响不大,悬天司、三大世家却是不同。
可以说,三大世家之外的散修武者,对悬天司、世家的观感就没有太好的,尤其是刚刚有过圆桌小会的清洗,许多人都是在看他们笑话。
庄瑾想了一下,忽而问道:“那位詹圣初手中,死的人中,如今世家中人有多少、世家之外有多少?”
秦斗瞻被如此一问,脸上笑容顿时收敛,意识到什么,脸色难看道:“死的人中,基本是散修武者,那几个先天武者,有著天赋高的,也有潜力耗尽的。”
“先天之下的武者中,也是如此,三大世家,至今只有一个岑家的先天武者受伤,却也没死,被放回来传递消息。”
他一点就透,想到詹圣初可能被悬天司操控,或者交易合作,在演他们,唱双簧。
圆桌小会中,一些聪明、谨慎、有天赋的先天武者,没有捲入,在清洗中躲过,这次却好几个死在了詹圣初手里,虽然也有潜力耗尽的普通先天武者,却孰知不是掩人耳目?
——悬天司、三大世家作为秩序建立者,不能无罪而诛,这詹圣初就很像是黑手套。
『就如股市之中,会反覆震盪、洗盘,割韭菜,圆桌小会是钓鱼,这一次的小连招清洗,更像是补充。』
庄瑾由此,又想到更多:『在反覆清洗后,那些极具威胁的没了,剩下的先天武者,势必会被集中更多关注。』
一念至此,顿感压力山大,若非他情况不同,有著上官云嫦的掩护,都真想跑路离开沧州了。
秦斗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看到的,何尝不是別人想让看到的?罢了,不想这些,我们顾自逍遥,只当与咱们无关就是。”
“正是此理。”
庄瑾微微頷首,浅浅抿了一口茶水。
那詹圣初,先天斩尸境斩二尸境界,以他如今的境界、底牌,对上也是不惧。
不过,谨慎起见,在事情尘埃落定前,都不打算出去州城一步了——这不怕詹圣初是一回事,却也没有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还有,我所猜不错的话,此事很快就要了结了。圆桌小会、詹圣初反覆清洗,应该也够了,再等下去更多的人会察觉,那就不圆润了,如今人心思定,年末元气潮汐也將至,三大世家不会让严重影响自己利益的事情发生。』
无论哪方面考虑,这件事情都大可能在元气潮汐前结束,画上一个句號。
『只是会如何结束呢?是悬天司、世家妥协,送出詹圣初的家眷,让詹家一家远离?还是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庄瑾暗暗想著,不过这些与自己无关,同样只是看戏,戏幕开合,自己置身局外,默默修炼,只等破茧成蝶、突破阴神,真正站在沧州城金字塔尖。
……
次日,庄瑾与上官云嫦约见在珍饈坊五楼的同福茶馆,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地,打算说自己突破、以及婚事打算。
庄瑾看到上官云嫦,顿时感知到不同,上官云嫦竟同样突破了。
因为修炼《阴阳合神术》,两人之间颇为熟悉,他对上官云嫦的精神力极为敏锐,感知到了神融天地,並且,感觉到上官云嫦似乎与悬天镜有种隱隱约约的联繫。
“云嫦,你?”
此刻,他说话也没有顾忌,两人神融天地形成的『势』,已將此地隔绝、封锁,不虞令牌监控、周围人听到。
“我说过在成为上官家预定家主之后,接下来修炼速度会很很快,倒是你竟也突破了么。”
上官云嫦更惊讶些,庄瑾速度不逊色自己,看到庄瑾神情,顿时了解,知道庄瑾是因为隱匿气息之下被自己发现,激发了不安全感,主动给他解释:“咱们之间,修炼《阴阳合神术》,不同於別人。”
“还有,我作为上官家预定家主,有著三分悬天境的权限。”
她指了指眉心的银色菱形印记:“在沧州城三环之內,在某些方面,你可將我看成一个残缺的阴神武者。”
庄瑾闻言頷首,这一点之前上官云嫦曾暗示说过,不过並非全然是好事,似乎有什么代价在以后。
不过无论代价如何,三大世家的家主,都是阴神境界,亦是同样有著悬天镜权限,这方面看来感知定然极为恐怖,最好不要在三环之內照面。
“我过来,是说突破之事,以及婚事方面,我有著想法……”
他说到一半,忽而变色,对著茶馆门口方向一指,剑气呼啸,如一道道光缕。
在那里,一只似狐如貂的异兽,通体紫色光芒氤氳,异力闪烁,在奔跑之中飞快膨胀变大,大到几乎撑破屋顶,所过之处,带起的劲风將人、桌尽数掀飞。
“这里怎会出现异兽?!”
“执法队!执法队!”
“快躲!”
……
这里是珍饈坊五楼的同福茶馆,人数自然不少,此刻惊呼声阵阵,多有惊慌失措钻到桌子底下的,却仍被带起的气流一同刮飞。
这只是牵连,此似狐如貂的异兽真正目標是庄瑾、上官云嫦两人,扑来一股凶煞之气笼罩,然后,迎上了庄瑾的剑气。
唰!唰!唰!唰!唰!
截脉剑气纵横,並非过去的直来直去,而是如一道道光缕扭曲,笼罩那异兽周身大穴,瞬间同时刺去。
这是截脉神剑、万剑归宗结合,庄瑾仓促出手,却也威力非凡,碰撞在那似狐如貂的异兽身上,发出金铁交击之音,然后它右前腿上方一处,大致相当於腋下的位置,光芒从中迸发,顿时如针刺破气球般,整只兽都在『漏气』,身形在旋转倒飞中缩小,狠狠砸在地面。
“狐貂!”后方一人惊呼喊道。
只见这人的面容,皮肤细腻紧致,长春不老,其中血肉却是乾瘪,如皮包骨头,更凸显出神色的狰狞、狠厉,手中大招,凝聚到一半的数条雷龙呼啸飞来。
『换血境的异兽狐貂,那此人就是詹圣初了?此人情况不对!』
『还有,此人不是悬天司、上官家的刀么,怎么会在这里对我、上官云嫦出手,这是反噬了?』
『就算反噬,怎能安全来到这里,上官家怎么干的事?不对,难不成是其它世家的暗算?』
庄瑾脑海中闪过种种想法,不管如何,此刻这詹圣初的杀意是真非假,知道其它招数很难应对一个近乎疯狂的斩二尸武者,肩膀一抖,背后冰魄神剑升级版落入手中,直接用出了超限爆发的一剑归元。
旁边,上官云嫦极为默契,早在庄瑾打出剑气对付狐貂之时,就是出手,身后雪飞舞旋转,凝为一对冰凤、冰凰飞舞而去,凤舞九天。
詹圣初凝聚一半的大招雷龙与冰凤、冰凰碰撞,轰隆隆之声中,这一层楼都在摇晃、震盪,似要倒塌。
嗖!
而这时,庄瑾手中冰魄神剑的升级版,储存近乎一位先天斩尸境一尸武者的全部先天罡元,凝聚一剑之中,此一剑归元之后,剑身直接崩碎。
如此超限一剑,浩瀚的能量凝聚为一点,如一道雷射,三人神融天地对碰之中的『势』都在如此高能之下瞬间破开,念动即至命中。
嗡!
詹圣初护体的紫色先天罡元直接洞穿,撞上其在胸前凝聚的雷霆光球,然后光球应声炸碎,整个人在衝击之下,后退撞在墙上。
下一刻。
咔嚓!
詹圣初勉强挡下这一击,但在这一撞之下,似乎是……骨折了?!
——这简直开玩笑,一个先天斩尸境武者被撞了一下,给撞骨折了?如此荒诞的事情,却偏偏在现实发生了。
这与詹圣初此刻的状態有关。
詹圣初本是斩二尸境界,在过来之前,决死衝击斩三尸之境,最终,下尸虫赤虫虽是斩去,完成先天罡元最后一次蜕变,但他强行为此,中途下尸虫赤虫逆乱、反噬,造成骨质疏鬆、气血亏虚,此刻只能算是半步斩三尸之境。
也正是如此境界,之前才能勉强挡下庄瑾的归元一剑。
“詹尊者冷静,此中或有误会,不妨坐下细细分说。”
“误会?我詹家落得今日,不都拜你上官云嫦、上官家所赐?合作之后,替你们干了脏活,承诺离去,可转瞬我一族被屠了乾净,你们世家之间的齷齪、算计,我不想管,我只知道我一家一百零四口尽数死绝!”
詹圣初神色狰狞:“那岑光生我已经宰了,你上官家也有一份,今日我就带走你这个上官家预定家主,连同这个与你上官家交好的天才垫背,也是值了。”
唰!
他身形一动,飞扑而来,身上先天罡元不稳定闪烁,看这气息,竟是要自爆。
“唉!”
庄瑾听著这些,已然猜出了许多东西,不过虽说还没成婚,却与上官云嫦也算是准夫妻,夫妻一体,面对外敌,自然不可能这时逃了,上前一步,以秘法牵引圣灵珠中的能量,瞬间形成一面能量盾牌。
此秘法单向防护,无法周天防御,又是面对一个半步斩三尸武者的自爆,他有信心两人死不了,可定然会有不轻伤势。
“无妨。”
上官云嫦看著身前的庄瑾,眸光微微波动,一步踏步,並肩而立,握著庄瑾的手,眉心银色菱形印记光芒闪烁,外界一环中心悬天镜顿时有感,共鸣中一道光幕笼罩两人,如一道结界分割。
这正是她利用自身悬天镜权限,在三环之內的保命能力,阴神层次之下不可破。
然而,两人所为皆是没用上,詹圣初的自爆忽而凝滯,在一道阴神领域笼罩之下,宛若被冻结在琥珀中的虫子,下一刻,一道身形如缩地成寸般出现,將其封禁、擒拿。
这是一个美貌的女子,容貌与上官云嫦有五六分相像,眼中却有著满满沧桑岁月的痕跡,身上更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这正是上官云嫦的祖母、上官家的老祖、这十年悬天司的司主——阴神大尊者上官金凤。
在处理过詹圣初后,上官金凤看来,目光落在庄瑾脸上:“不错,婆婆盯了你数日,是个有担当能为的,不枉嫦儿真心待你,还为你求取伏尸丹。”
本来满满的威严,可隨著这句打趣的语气,瞬间破灭,给庄瑾一种观感,好如七大姑、八大婆八卦小辈的姻缘,有著吃瓜的恶趣味。
……
上官金凤擒拿詹圣初,这边悬天司执法队善后,將庄瑾、上官云嫦带回了上官家,她要將詹圣初以秘法炮製成傀儡,虽说先天斩尸境武者,主要在於外显的精神力,神融天地,炮製成死物傀儡后,一身实力能留下二三成都是多的,但也是不错的底蕴了。
上官云嫦不是笨人,今日事有蹊蹺,在其闭关炮製之前,追去询问,替自己、也是替庄瑾要一个说法。
这边,庄瑾被岳丈上官玉麟招待,这岳丈也不过先天罡气境一重境,態度挺不错的,直到上官云嫦过来,让出地方给两人。
上官云嫦看著庄瑾,脸色莫名微红了下,目光避开:“你有什么问题,可儘管问。”
庄瑾通过『考验』,作为上官家准女婿,又是先天斩尸境,只在上官家三四人之下,上官家自然是极为重视的,会考虑庄瑾的感受,不是上官金凤、或者其他人解释,而是她过来,就是因为两人有著信任基础,以免留下芥蒂。
『她脸红什么,嗯,难道……』
庄瑾忽而想到什么,不过暂且压下,问出核心问题:“咱祖母什么时候开始盯著我的?还有,那詹圣初不是你家的刀么,怎会今日如此?”
……
(本章完)
第257章 ,始末
第257章 ,始末
上官云嫦对庄瑾厚脸皮的『咱祖母』,打蛇隨棍上,也没有反驳,只是道:“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祖母什么时候开始盯著你。”
“那日圆桌小会清洗,为了避免你涉入其中,我將你约到太元湖,那日之后,你就进入祖母视线了。”
“祖母作为悬天司司主,其实也没太多事情,又那般年龄,乐趣很少,她的脾气,嗯……”
为尊者讳,上官云嫦没有说得太明白,只是给了一个眼神。
但庄瑾已然意会,人活久了、年龄大了,无聊么,喜欢找些乐子,又是因为他是上官云嫦这位下一任家主选中之人,算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故而亲自过来盯著,暗中观察了不少日子。
“那个时候么?”
庄瑾微微頷首。
他也是心中有数,隨著与上官云嫦接触越来越多,不可避免进入更高层次的视线,平日就是谨言慎行,这些时日更是如此,只是没料到上官家的阴神老祖直接来了,亲自进行观察。
『如此接地气,反应如此敏锐,让小说话本中,那些明明有碾压战力、却就是不出、非要从低到高、一波波给主角送的反派……情何以堪啊?』
庄瑾暗暗感嘆著,回忆这些时日,自己並无什么出格之处,放下心来,他没有瓶颈表现隱性,又是从来守口如瓶,这一点不暴露,其它都是无伤大雅。
的確如此,只要上官家不知道庄瑾没有瓶颈,信息差之下,认为他修炼了黑煞功,就不可能突破阴神境界。
——对突破阴神境界的难度,世家最清楚不过,神魂天生强大,修炼第三版本五行异变功法,有助於突破阴神境界的奇果,就这还要凭藉悬天境权限,藉助悬天镜的能量,才能突破,庄瑾一个修炼黑煞功的,凭什么?
突破不了阴神,那就真正威胁不到世家,不怕反客为主,入赘之后,只会给上官家增加一个先天斩尸境战力。
因为这般类似入赘的性质,將来庄瑾的孩子,姓上官,是上官家的;他人,同样是上官家的。
先天斩尸境武者,面容长春不老,五臟不衰,骨血不枯,换一个角度来说,临终前都能干活,这是什么?一个能干上百年的,多好的牛马……咳咳,女婿啊!
庄瑾的圣灵珠,上官金凤如今也知道,却没什么想法,入赘之后,等他寿终正寢,所有机缘、积蓄,传承子女,不迟早都是上官家的么?
世家的时间观念,与常人不同,有这个耐心,慢慢同化、绑定、消化。
尤其是在调查到庄瑾无父母家族,这般出身,在世家最擅长的方面,若都不能让庄瑾真心认可、给慢慢同化了,上官家就枉称世家了。
总之,在上官金凤看来,庄瑾活著能为上官家发光发热,增砖添瓦,寿终正寢后,还能留下余荫,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孙女婿。
对比从其他世家交换入赘,抠抠索索连一个先天罡气境都不捨得,也就是一个先天真气境,来了还因为打小灌输的观念,吃著上官家的、喝著上官家的,却还想著自己家族,心向自家,比一比,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狗都不要,还是庄瑾好啊!
嗯,庄瑾想藉助上官家庇荫,避免悬天司打击,获得一个安全环境,並取得一些需要的东西,补足短板,借鸡生蛋,突破阴神;上官家想让庄瑾真心认可,慢慢同化,生前身后为上官家带来好处,各有想法、算计,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
“而詹圣初么?”
上官云嫦说著神色微冷:“此人与我家的关係,是与不是我家的人、或者刀,一开始不是,后来勉强算是,再之后不是。”
“这些说来话长,要从圆桌小会说起了。”
今日两人有的是时间,上官云嫦见庄瑾感兴趣,娓娓道来。
“大概五年前,那时你还没来到州城,圆桌小会就有了,詹圣初是创始人,不过那时还是一个只有一二十人的极小圈子,后来是我上官家从背后推了一把,才迅速膨胀。
一开始,詹圣初还挺高兴,可等他意识到圆桌小会在飞快扩大中,渐不受控制,已经无法阻止,作为圆桌小会的创始人,他自知首当其衝,躲不掉、避不开,势必会遭到悬天司打击,惊惶之中,又带著心存侥倖。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接受家主预订种子的考验,进行联络,以世家內部反对派的名义与其合作,言帮其遮掩、拖延,共济会、同盟会都是合作前的铺垫。”
“原来如此。”
庄瑾微微頷首,这一下许多信息串联起来,让他感觉豁然开朗:“不过,詹圣初就这么信了,与你合作?”
“哪有什么信任,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上官云嫦淡淡言道:“悬天司目的,乃是钓鱼、清洗,並掌握证据,师出有名,以及这个模式探索成熟后,摘果子,收割种种成果;詹圣初也知道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借著圆桌小会扩大的时机,获取伏牛山脉信息,搜寻斩尸、阴神资源,提升自己。
悬天司知道,这是养虎为患,却有信心兜得住;詹圣初也知道,悬天司迟早动手,可身处弱势一方,根本没有选择,饮鴆止渴也要继续下去,赌自己能更快突破阴神,或者在悬天司真正动手前,捞得盘满钵满,抽身而退。
当初詹圣初不过先天罡气境三重境圆满,之前却已是半步斩三尸境界,这就是他受益的成果。
这一阶段,詹圣初不是上官家的人,只能算是合作。”
“如今结果,看来是咱家技高一筹。”庄瑾捧哏道。
“是。”
上官云嫦无奈看了庄瑾一眼,螓首微点:“詹圣初从圆桌小会中收穫颇丰,捨不得放弃,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动手,或者说,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抱著侥倖。”
“圆桌小会破灭,悬天司顺水推舟,拔除了詹圣初明面的替身,並暗中找到他,让其干一些脏活,除掉没有参与的有天赋之人。”
『好厉害的手段!』
庄瑾暗暗感嘆:『这一手既让詹圣初做了黑手套,也利用此人的举措,证明了之前圆桌小会的倒行逆施,以凸显悬天司拔除圆桌小会的正义;
更是让詹圣初出来拉仇恨,將之前清洗的仇恨转移;
与此人的无法无天相对比,悬天司、三大世家的作为也不是无法接受了,从而维繫州城的稳定。』
“作为交换,我许诺事成之后,不牵涉家人,让詹圣初带著一家老小离开沧州。”
上官云嫦总结:“这是第二阶段,詹圣初处於绝对被动,说是我上官家的刀,也未尝不可。”
“那詹圣初如何会反噬,我听此人之前说到岑光生,这是岑家捣的鬼?”
“具体来说,只是岑家的岑光生,如若是那位岑家家主出手,手段可不会如此稚嫩。”
上官云嫦说到那位岑家家主,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忌惮,继续道:“我凭藉收割圆桌小会的功劳,成了上官家预定家主,闭关突破,將许多事情交出去……因为圆桌小会的清洗是三家联合,后续收尾也是三家接手,这也是最后一阶段。”
“岑光生那个蠢货,因为一己之私,將詹圣初满门灭了,挑唆报復上官家,他自身也死在詹圣初手中,才有之前的事情。”
沧州三大世家,內部也有斗爭,比如同盟会,上官家就利用风清隱坑了岑家一次,这次是那岑光生自作聪明,只不过最后作茧自缚。
“祖母盯著此事,是知情的,不过认为,对詹家斩草除根也好,岑家下手,上官家也不用担上失信骂名,詹圣初眾目睽睽死掉,那些他杀死的先天武者家眷,仇恨也有一个宣泄口,也能让圆桌小会事件彻底结束,迎接下月的元气潮汐。”
“同时,上官家这次事件中风头太过,我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如此惊险、狼狈,也能让许多人平衡一下心理。”
“最后,就是对詹圣初此人废物利用,试探你的真心。”
总之,一鱼多吃,反覆吃了不知多少次。
“不过,这件事我不知情,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之前同福客栈中,詹圣初欲要自爆,如此危险时刻,庄瑾挡在身前,这让上官云嫦心中情感更进一步,顾忌庄瑾观感,不愿留下芥蒂。
“其实,祖母也有考虑,安全方面无虞,不说她在暗中盯著,就说我的三分悬天镜权限,也足以在州城三环之內,保障我们阴神之下难伤。”
因为在乎,才会紧张,此刻她说完,就有些紧张地看向庄瑾,这次的確是上官家失理。
“此事与你没关係,我岂是不分是非之人,將气撒到云嫦你的头上?”
就如上官云嫦说的,此事她事先也不知道,同福客栈中见面,她气息不稳,明显刚刚突破不久,却在庄瑾约见就过来了,如此情况下,还强人所难,要求更多,那就有些欺软怕硬、不知好歹,將责任强行转移了,乃是无能、懦弱的表现。
庄瑾很清楚,这次是在上官金凤在做恶人,虽然他对所谓『考验』颇有吐槽,但如今奈何不得,也明白一个道理,反抗不了就先接受。
『不过將来,等我突破阴神,那位好祖母,虽不至於真的如何,却也不妨找机会开个玩笑小小回报一次。』他心中暗道。
上官云嫦不知道庄瑾心中『鬨堂大孝』的远大志向,神色释然,取出一个玉瓶:“这是一颗伏尸丹,祖母让我转交的。”
这也是上官家此次事件的补偿,上官金凤批准如此的珍贵资源,也是在『考验』通过后,彻底將庄瑾看做自己人,將来有信心同化、吸收进入上官家,故而也没什么不捨得,欲將取之,必先予之么!
庄瑾自然明白,不过,饶是如此也暗暗感嘆上官家的大气。
就说詹圣初,若是有著此丹,决然不至於落到那副鬼模样,他自己神魂强大,虽然突破中不大可能出事,但拿著也可以以防万一。
毕竟,先天斩尸境突破过程中,尸虫逆乱,可不是闹著玩的,一个不小心就大损根基,有备无患自然最好。
“还有,祖母说了,十一月十八是个良辰吉日,我们婚事可定在此日,询问你可有意见?”
上官云嫦看了庄瑾一眼,脸色微红说著,对平素落落大方、一身英气、巾幗不让鬚眉的她来说,却是难得的小女儿姿態,却更有一种別样的魅力。
这同样也是出於大局考虑,通过这场婚事,安抚州城武者,转移其注意力,冲淡之前清洗的肃杀气氛,以此迎接下月的元气潮汐。
“如此也好,我自然求之不得。”庄瑾上前拉过上官云嫦的手道。
原本他是想再等等,蛰伏一波的,可如今已然暴露,情况不同,那再等待也就没意义了。
『这世上的事情,从来不会按照完全按照人的心意发展,有时候一个意外,就是截然不同的情况,既定计划崩盘。』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人自然也要灵活变通,当下既然已经暴露境界,那就不妨做出改变,顺势而为,如此却也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庄瑾心中暗道。
……
庄瑾答应、確认,上官家当即放出消息,开始筹备。
於是,这日一连串消息,简直让沧州城许多人应接不暇:先是詹圣初丧心病狂,闯入二环珍饈坊,发起恐怖袭击,闹出巨大动静;然后上官家老祖上官金凤出手,让詹圣初授首伏诛;这令人震撼的消息还没有消化,又是庄瑾、上官云嫦的婚事传出。
詹圣初伏诛,被他杀死之人的家眷,自然大为慰藉;
上官云嫦这位上官家下一任家主遭袭、狼狈,也让州城许多武者內心,有种不可言说的痛快,心中平衡许多;
而庄瑾、上官云嫦的婚事,许多聪明人也都体味到了背后的含义,这次圆桌小会的清洗至此画上了一个句號,不由鬆了口气。
许多中下层、底层武者,没有了詹圣初这头拦路虎,已然准备在迎接年末的元气潮汐。
不过州城之中许多顶尖层次的存在,以及与上官家、庄瑾相关者,关注点却是不同,目光更多放在了这桩婚事带来的影响,在背后引发轩然大波。
……
(本章完)
第258章 ,相合
第258章 ,相合
沧州城,一环,三大世家之一的岑家。
“好一个蠢货!蠢死自己也就罢了,还给家族带来麻烦,让上官家前来討要说法,出让利益!”
岑家家主岑重玄送走上官金凤,重重冷哼一声。
將詹圣初灭门的岑光生,不过先天真气境,如无意外,会是他入赘上官家,正是因此,以及其它两家的一些恩怨纠葛,上官云嫦对此人、对岑家才颇为厌恶。
这人被上官云嫦断然拒绝,又察觉到上官云嫦似另有相好,因爱生恨,想以詹圣初做刀,却自作聪明,自己死在詹圣初手上,以及有了后来之事。
“上官家好手段,竟让一个修炼黑煞功的斩尸境武者,甘心入赘。”
岑重玄心有羡慕,还想了一下自家能否借鑑,转念却发现不好弄。
这首先不能是潜力非凡的,不然另外两家不会答应,也容易反客为主;可要是那种没有潜力、自保无虞的,自己创立家族,当一个老祖不香么,为什么要送上门受人约束,当牛做马?
如庄瑾这般修炼黑煞功、表现没有上进心、却偏偏境界实力能让世家认可、破例的,还真是特殊。
“上官家好运道啊!”他又是感嘆。
……
沧州城三大世家之一,葛家,偏南的一座院子。
葛昭序——也就是纪同岫弟弟纪同唯同座葛明芝的父亲,乃是先天罡气境二重境,在葛家中都有著实权,此时也与妻子感嘆说著庄瑾之事。
葛家的重大决策,自有父亲操心,此刻他更多当作趣事来说,毕竟如庄瑾这般出身的一路至此,的確是一个传奇。
这时,一个十六七岁、身穿红色袄子、脚穿鹿皮靴的少女蹬蹬过来,旁边石子铺就、尚存些许雪跡的园,一群鸟雀被惊动,扑簌簌飞起。
葛明芝进来,听到爹娘谈话中熟悉的人物,想到这不是纪同唯的先生么?
她眼睛一转,问道:“爹、娘,你们说的是同唯的先生,这么厉害,平常交往也不会墮了咱家门楣,我明年是不是不用转班了?”
葛昭序听闻,神色微顿。
庄瑾如今本身是斩尸境界,又与上官家下一任家主婚配,的確极具分量,他想了一下,同意葛明芝明年暂不转班。
“谢谢爹娘。”
葛明芝心中的欢喜,自不必提,此刻已迫不及待想要与纪同唯分享了。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让他们被困住、苦恼不已,眼中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可隨著大人们境界、地位变动,只是附带的一点点影响,就足以轻而易举解决。
……
二环,秦家,后院紫竹林中的亭子。
“庄兄今日怎么来了?上午传闻你展露斩尸境界,在同福茶馆力斗詹圣初,险些將其斩於剑下,后又抱得美人归,传出婚事消息,真是好大动静,好大福气!”
秦斗瞻说著,给庄瑾斟了一杯酒水,羡慕道。
“可別给我戴高帽子了,擒获詹圣初是上官家老祖出手,与我何干?而抱得美人归,孰知是桃运,还是桃劫?”
庄瑾与秦斗瞻碰了一杯,上官云嫦去找纪同岫了,他过来这边。
“哈哈哈哈!”
秦斗瞻知道庄瑾的情况,了解一二,此刻两人都是笑起来,不过一个是苦笑,一个是看热闹的调侃。
这笑声中,他也感知到:庄瑾突破斩尸境后一如从前、並无改变的態度,暗嘆庄瑾赤子之心,微微动容之余,因为实力、地位的参差生出的些许距离感,也一下拉近许多。
清风徐徐,竹林叶间,残存的些许雪粒飘散,沙沙落下,如烟似雾。
秦斗瞻笑过之后,又给庄瑾倒上一杯酒水,唏嘘道:“当初咱们小圈子七人,或去京师、或下府城、或投靠悬天司……各有选择,我本以为,只有庄兄与我一样,可现在看来,你也是早有谋略在心,就属我没有远见、计划,最是无能了。”
“这话从何说起?鞋子合不合適,要穿了才知道,各人选择皆由各人处境,秦兄自身的情况,焉知不是动不如静?”
庄瑾顿了一下,又是道:“旁人只看到我的风光,何曾看到我背后的付出?”
嗯,吃上官云嫦的软饭,在运气之外,也是废了极大心力的。
“哈哈,你啊!”
秦斗瞻一指庄瑾,对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笑著摇摇头:“不过有一点没错,这世上没有只有好事、没有坏处的事情,庄兄婚后进入上官家,多少有著约束,今后想像过往那般清閒,怕是不能了。”
“这倒是。”
庄瑾眼角微微抽搐,的確是如此。
半入赘进入上官家,上官家视作自己人,避免悬天司打压,可也难免掺和进世家勾心斗角之中,也势必要出一些力,大概明年就会去白鹿武院任院长。
三大世家轮流执掌悬天司,十年一轮,这十年是上官家,这一个周期中,白鹿武院也是要上官家出一个先天斩尸境任院长,那位出任的上官家族老已过百岁,也只斩却一尸,精力不济,一直在嚷著要『退休』,明年他大概就要顶上这个位置。
白鹿武院院长,这个位置地位崇高,待遇各方面也是拉满,颇为清閒、轻鬆,不过履任之后,不似如今这么逍遥是肯定的,不可能说如从前干一月、休两月。
不过,对庄瑾却是利大於弊,可挣取资粮,替代圣灵珠中的资源消耗,省下等將来阴神境界之后,支撑在阴神境界走出一定阶段,毕竟阴神之后,中品青元壶提供的资粮,就稍有些勉强了。
沧州城亿万武者,先天境界,已是他们的所求终点;州城先天武者,在悬天司封锁之下,突破一个小境界,都能欣喜若狂;沧州城三大世家,阴神境界也是视作至高追求;而他如今,已然在筹谋突破阴神之后,更远阶段的事情了,论目光之长远、高瞻远瞩,当属沧州城第一。
当然,如果有相应能力相匹配,那就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没有这个能力么,那就是好高騖远了。
……
州城二环,庄府。
之前为打理府中庶务,以及庄瑾营造出与纪家的亲密关係,刻意製造『弱点』,让纪同岫也留在这里,她无女主人之名,却是有女主人之实。
今日纪同岫收到庄瑾与上官云嫦婚事的消息,確认之后,顿时发现自己处境尷尬了,今后有了上官云嫦这个真正女主人,自己这个『代女主人』该置於何地呢?
那一个剎那间,她心神失守,甚至不可遏制地生出一丝怨懟:『我真心对待庄先生,他怎能对我如此?』
——许多女人往往有一种神奇的逻辑自洽,在她们的天平中,你这一边无论掏出什么,財富、地位、荣耀,甚至整个江山,她们只要在另一边压上自己一点微不足道的、易变的真情,便觉得足够了,足以维繫平衡。
不过纪同岫终究不是那种『找个比我强的,让他听我的』的仙女,这般念头也只是被如此消息衝击、心神失守下的一瞬,很快就打消了。
『当初庄先生早就说过,不会付出真情,只是交易,这些东西,都事先说的明明白白的。』
『如今庄先生给出的,也远超预期,若不是庄先生,我恐怕早身不由己、嫁给那个紈絝子弟,如何有过往几年的尊荣?我应当感激、知足的,想想能为庄先生做些什么,而不是想这些不知好歹的。』
纪同岫如此想著,驱散那一丝妄念,压下心中苦涩,考虑一番,打算搬出这里。
虽然庄瑾与上官云嫦婚事后,多半会在上官家,但这里也算是女主人的『领地』,之前没有女主人,是她暂代,如今女主人出现,她自当有著分寸,识趣让出。
同时也是想到了,庄瑾进入上官家,店大欺客,乃是有些半入赘的性质,处境想来是有些难的,不让庄瑾更让为难。
……
纪同岫收拾东西,返回纪家,此时,纪公集也是已经知道了庄瑾与上云官场的婚事消息,正愁眉不展。
“將来成婚之后,那位上官家的下一任家主,会不会因为你这边,对咱家心有芥蒂,针对如何?”
因为庄瑾、纪同岫的关係,过往几年中,纪家获得了比滕家多得多的好处,现在,也因为这份关係处境尷尬,乃至可能招来祸事。
这不是纪公集杞人忧天,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位上官姑娘会不会对庄瑾占有欲过强,针对纪同岫这个『前任』,连带对纪家生出恶意,那般大人物的一丁点针对,对纪家来说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那位上官姑娘我见过一面,不是小气之人,再说,就是如父亲所说……庄先生也不会看著,最多、最多也就断了,咱家总比庄先生来之前好多了。”
“也是这个道理。”
纪公集附和说著,心中却是没底,那位上官家的预定家主,真要执意对纪家出手,庄瑾会冒著翻脸的风险来保住纪家么?
他看多了人心险恶,实在是没这个信心。
……
纪同岫心绪如一团乱麻,想著庄瑾与上官云嫦的婚事、之前父亲所说的,回去了自己房间。
不多时后,纪同唯、纪同筱这些弟妹,以及韦清慧、苗玉釵闺中密友,乃至久不联繫的靳巧,都是过来了。
“姐姐,你別不高兴了,先生心中有数的,一定自有处置,不会让你难做的。”
“是啊,庄大人那等大人物,如今又突破境界,还喜结良缘,纪姐姐应当高兴才是。”
“说不得成婚后,那位上官家的大人,还能將纪姐姐接过去呢?”
……
纪同岫神色淡淡,脸上没有半分波动,看著这些人,知道其中许多人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在看她的笑话。
她非常清楚:人生於世,真正关心你的是非常少的,真正希望你好的人,同样是非常少的,不说闺中密友,就是亲妹妹纪同筱,从前沾光、享受到带来好处的,如今看到她落魄,也未尝不会如此。
的確是这样,纪同筱自己错过庄瑾,对纪同岫这个姐姐,心中的嫉妒、羡慕远大於感激,此刻她內心,的確是有种阴暗的、扭曲的、难以言说的快意,那是一种看纪同岫从天上掉落,同坠泥潭的病態的情感。
纪同岫一一答覆著,没流露出什么,她身上有著一种『蒲苇韧如丝』的坚韧,从当初逃婚带领商队就知道,此刻虽然落魄,但不会让外人看到。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仅仅代表自己,也代表庄瑾的一分顏面。
这时,忽而有下人通传,说上官云嫦来了。
『打上门了。』
在场不少人心中浮现出此念,甚至一些人脸上,都露出掩饰不住看好戏的期待。
纪同岫心下一个咯噔,这些人看她的笑话,她不在乎,但面对上官云嫦,却是真正忐忑了,因为对方的正宫身份、以及家境地位。
她可没没忘记,当初在同福茶馆第一次见面,对方那视如螻蚁的態度,甚至从始至终,都没和她说过一个字。
出去见到上官云嫦,对方態度却大出意外,过来拉著纪同岫的手:“我刚去二环找过,妹妹怎么回来了?”
她的確大度,之前的打算却是,成婚前不管庄瑾,但等成婚后,必不会容许庄瑾外面再有人、沾惹草如何。
但之前同福茶馆的事件,面对詹圣初自爆,庄瑾挡在身前,让上官云嫦感动之余,想法有著改变,真心换真心,愿意接纳一个纪同岫。
当然这种接纳,是需要纪同岫认清地位、主从的,更需要纪同岫有著分寸,不会让这种关係,给庄瑾、给自己、给上官家带来麻烦。
上官云嫦过来之前,和庄瑾说了,庄瑾试探之后,大概清楚上官云嫦的態度,去找秦斗瞻避嫌,算是默认了。
“上官姐姐!”
纪同岫受宠若惊,感知到上官云嫦的善意,与上次同福茶馆的態度对比,心绪一时间复杂无比,知道上官云嫦如今正眼相待自己,对一个身份地位天壤之別、不过二流家族的女子喊出妹妹,必然不是因为自己缘故,而是自己这边有了不属於自己的分量。
她也是聪慧之人,转念就是明白,大概是庄瑾在上官云嫦心中多有重量,上官云嫦爱屋及乌,对自己才会如此。
如靳巧、韦清慧、苗玉釵这些『塑料闺蜜』出来,本来脑海中已经预演无数精彩刺激的撕逼画面,脸上甚至已然不加掩饰浮现出期待表情,却猝不及防看到这『妻妾相合』的一幕,一个个惊讶张大嘴巴,下巴都险些脱臼。
她们心中震撼、倒吸冷气之余,却是不由同时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那位庄尊者,当真是恐怖如斯!』
……
(本章完)
第259章 ,故人
第259章 ,故人
如靳巧、韦清慧、苗玉釵等女,眼睁睁看著上官云嫦、纪同岫挽著手离去,逛街去了。
虽然她们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分享欲按捺不住,但牵涉到上官云嫦,此事不好外说,简直憋得难受,不过却也肯定了一点,这次庄瑾与上官云嫦的婚事,对纪家是福非祸,她们態度顿时有著改变。
“方才那位就是上官家的下一任家主么?容貌、气质皆是不凡,看著就令人自惭形秽。”
“是呀,不过说到底,还是庄尊者厉害!”
“纪姐姐有福气了,筱妹妹你是纪姐姐亲妹妹,將来福气那也是受用不尽的。”
……
纪同筱听著这些恭维,理智告诉她,应该高兴的,自家姐姐好了,自家才能好,自己也才能跟著好;可看著姐姐虚惊一场,並非跌入泥潭,而是如凤凰涅槃,飞得更高了,自己虽是能跟著沾光,得到不小好处,但却也要一辈子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下。
『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她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庄瑾的身影,此刻心中悔恨、嫉妒、茫然……百味杂陈,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言说。
……
这边,上官云嫦与纪同岫逛街,相处得还不错。
上官云嫦有著率直、可爱、敢爱敢恨的一面;纪同岫身上同样有著英气,坚韧的品质,数年在庄瑾身边薰陶,思维见解也自有独到之处。
这让上官云嫦认可了后者,不愧是庄瑾能看上、留在身边的人,果然不是庸俗水粉,她世家教育出身,放下身段,愿意去做,拿捏人心不过等閒,確认主从,关係拉近。
纪同岫有著分寸,也是识趣,双向奔赴,很快,就亲密好似真正闺中密友了。
——两女都有著出眾地方,以庄瑾纽带,跨越不同身份、阶层,在这个基础之下,女人间的友谊来得极快,倒也不足为奇。
傍晚,上官云嫦与纪同岫分別,邀请对方陪嫁,进入上官家,纪同岫想了下,却是婉拒,她也没强求,隨后又表示纪同岫可搬回二环那边,显然是那边继续由纪同岫做主。
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上官云嫦一举一动受到关注,深入解读,许多人留意得知这日下午,上官云嫦与纪同岫亲密举动,都是震撼。
他们本以为庄瑾半入赘性质,进入上官家,属於那种几乎没有主动权的,却不想並非如此,上官云嫦竟愿意为其放下身段,和另一个女人和睦相处,纷纷震惊、佩服於庄瑾的手段。
原本因为庄瑾、上官云嫦的婚事,纪家风雨欲来,祸福难料,不少合作有关係的家族、势力,都已然开始警惕、观望,生怕被牵连,在知道这日下午发生的事情后,顿时担忧尽去,纪家行情也更是火热。
上官云嫦可是上官家下任家主,纪家建立起联繫,在先天之下的家族中地位超然,不是先天家族,胜似先天家族,一时间门庭若市。
……
这晚,纪同唯看到姐姐纪同岫回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真心高兴,知道姐姐与自家荣辱与共,自己的幸福也寄托在姐姐……背后的先生身上。
今日下午,葛明芝溜出来,说了好消息明年不用转班,他知道这是因为先生,现在姐姐这边也有好消息,真是喜上加喜。
“小弟,今日功课可做了?”
“哎,这就去。”
纪同唯回到房间,拿著毛笔,看著白纸,犯了难。
白鹿武院教授武道,也有一定的习文课程,不仅是经脉知识,还有文章文字,锻链表达能力。
今日作业,要求写一篇文章,写一个最尊敬的人。
纪同唯想了良久,终於落笔,写下四字:《我的先生》。
嗯,他不知道的是,这篇文章很快会更正为《我的院长先生》,选为榜首,当作范文展示,其后更是闹出一番波澜,那却是將来之事了。
……
是晚,二环,庄府。
“委屈云嫦你了。”庄瑾已然知道今日下午的事情,拉著上官云嫦的手道。
“你不负我,我自不负你,將心比心,在同岫之外,我另有一个给你的惊喜。”
上官云嫦没说这惊喜具体是何,只说过两日自会知道,旋即话锋一转:“不过,婚后你还是当收敛些,你我夫妻一体,你也是代表我、以及上官家的顏面,若是做得太过,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不是如陈芸、慕清、沈绪珺那般——更多是此世封建观念,出嫁从夫,將自己看做从属,依附於庄瑾,能容忍为他高兴,过分委曲求全如何,虽然庄瑾没那么做过。
上官云嫦乃是將自己与庄瑾平等看待,有著更相对独立的人格。
嗯,直白些说,上官云嫦不会像陈芸、慕清、沈绪珺那般,太惯著庄瑾,真做得过了,会生气翻脸的。
“如你所说,夫妻一体,我自当尊重你,应诺之事,必会做到。”
庄瑾不是种马性格,之前种种都是有著明確目的,不会说管不住自己。
他顿了一下,想到陈芸、慕清、沈绪珺等女,却是没说。
如今就算婚后,进入上官家,也不可能说將她们接过来,一方面如今他与上官家,地位还是不对等的,那般做简直跳脸;另一方面,如此也会將陈芸等女牵涉进来,带来危险。
就是突破阴神,庄瑾也都不打算如此,阴神在沧州城固然至高,一人可与一个世家平等对话,但沧州可是有著三大世家,更有功能莫测的悬天镜,也难以一手遮天。
另外,如今半入赘上官家,有著上官家挡在前面,理论上说陈芸几女留在滇南,会更安全些。
上官云嫦也没说陈芸等女。
以上官家的调查能力,自然是知道陈芸、慕清、沈绪珺等女的。
在上官家眼中,当初庄瑾从府城来到州城,乃是他仍有潜力,但府城资源不足,制约武道,以及仰慕州城繁华,才会过来。
而认为庄瑾突破不了阴神,就会停驻於此,留在州城,留在上官家,不会重复府城之事。
还有寿元方面,先天与先天之下,大是不同,在上官家眼中,那些人对庄瑾犹如过眼云烟。
——此世医疗条件有限,但你说普通人中没有活到八九十岁的,也不是,不过那是极罕见的个例,就是活到百余岁的,千万、亿中挑一,也能找到,但先天武者不出问题,普遍能活到两甲子,一个是个例,一个是整体,平均寿命將近两甲子,和孤例活到两甲子,完全是两码事。
“还有一事,”
上官云嫦说起:“我曾说过,州城先天斩尸境,共有十七人,十一人是上官、岑、葛三大世家中人,另外还有六人,在詹圣初死后,只剩下五人,这五人各有特殊。”
她给庄瑾介绍道:“一个来自京师永安,名为黎世琮,在京师有些背景,迟早会离去。”
“两个来自外州,一个名为麦应煌,来自泽州枫叶水泽;一个名为边之灝,来自瀚州东临海渚。”
各州悬天司对斩尸境的应对手段,有一种是將祸患外送,发布任务,扔到別州,沧州能如此,其他州也能这样,这两个就是这般过来的。
这些外来的斩尸境武者,根基浅薄,相比他们,沧州悬天司主要打击目標还是本土的斩尸境,詹圣初当初就首当其害。
“这两人中,麦应煌资质极高,又聪明不出三环;另一个边之灝还好,多是避祸而来。”
“剩下两个出身咱们州城的,一个是葛昭清,其祖父从葛家分出,自立门户,距离如今只有百来年,与葛家关係不算远;另一个名为敖之琦,神魂受创,唯一儿子先天先天神魂受损,常年需要高年份的养魂草。”
这两个,一个算是半个世家中人,一个被悬天司拿捏,可以说,在詹圣初死后,沧州城先天斩尸境武者基本尽在掌控。
上官云嫦说此事,主要是让庄瑾心中有数,不要和这些人交往太深。
“云嫦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庄瑾微微頷首,自己与这五人不同,只需蛰伏,静待一飞冲天,自然不会和他们搅合在一起。
……
在上官云嫦、庄瑾两人说起这五人时,这五人也在聊起庄瑾。
“这位庄尊者与我等一般出身,不妨邀入圈子,亲近一二。”
“这人如今入赘上官家,身份变化,恐怕不会愿意。”
“正常交往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对其来说,也是多一个渠道,何乐不为?咱们胸怀坦荡,不是如詹圣初那般,劝说不听,非要自寻死路……不请此人的话,反倒显得我等心中有鬼。”
“此言倒也有理。只是,我观这位道友的信息,性情谨慎,就算浅淡之交,恐怕也会心怀戒心拒绝。这样,我等不妨在对方婚事上送上一份礼物,以表心意,过后再同去拜访,以真诚感化。”
“善!”
黎世琮、麦应煌、边之灝、葛昭清、敖之琦五人討论一番后,达成一致意见。
……
时间匆匆,庄瑾与上官云嫦成婚日期,越来越近,沧州城之中,欢乐喜庆的氛围也一天比一天浓厚。
上官云嫦作为上官家预定家主,庄瑾也备受上官家重视,想让他归心、同化,如此,两人的婚事上官家自然是大操大办。
另外,考虑到『冲淡圆桌小会清洗肃杀的氛围,迎接下月元气潮汐』,这已然不是上官家一家之事,岑家、葛家也出了一份力,更將这次婚事推上一层楼。
而州城武者,在之前圆桌小会清洗、詹圣初猎杀事件中,压抑的情绪,也需要一场盛大宣泄,种种因素迭加之下,让这场婚事成为一场浩大盛事,在沧州城百姓记忆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
州城之外。
一条队伍如长龙而来,这其中,有著庄瑾两位故人。
一个是毕伯夷,当初真气境小圈子中人,出身府城,在经过火凰鸟之事后,返回归去;一个是滕元松,时隔多年,从下面县城回到州城。
毕伯夷过来,主要是参与庄瑾婚事,顺带护送进贡队伍。
世家对下面府城,更类似殖民统治,除了税收、进贡之外,余事皆是不问,进行放手。
这是考虑现实情况,自家派人占据容易滋生腐败,以及维系统治成本巨大,不如这种『代理人模式』收穫更多,另外,可以隔绝仇恨,就算府县压迫过甚,爆发动乱,也不需要自己出手镇压。
而那些府城豪族,也基本都是八百年间,世家分离出来的,不是本州世家,也是別州世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故而不是特殊情况,世家基本不会干预下面的『钱袋子』。
滕元松过来也是参加庄瑾婚事,不过是被滕家半逼回来的,滕家老爷子滕祖綬信中有言,『这次你不回来,我亲自过去绑你回来』。
目的么?
一是看看这个离家多年的儿子;二是想看看,能否將滕元松留下,维护、加深与庄瑾的关係。
毕伯夷的毕家队伍与滕元松在途中遇到,得知滕元松去州城意图,发现有著共同的朋友,以庄瑾为纽带,就算认识了,相约同行。
因为庄瑾的面子,毕伯夷对滕元松这个通脉武者也没有看不起,以礼相待,聊起来,竟发现颇为投契。
一行来到州城,尤其是进入三环,皆是震惊。
悬天镜转化的天幕,匯聚天地元气,化作一片片粉红瓣飞舞落下,这个不久前才下过一场大雪的季节,此时却是千树万树开,枝头正闹,匯聚成十里红妆,充满热闹、喜庆氛围。
因为庄瑾、上官云嫦的婚事影响,沧州城中南来北往的客人,多有驻足、等待,想要共攘盛事,故而近日城中住宿资源严重不足,尤其是內环高端的,不过庄瑾知道他们过来,对故人自有安排,订下摘星楼房间。
庄瑾事务繁忙,过来只是匆匆一面,毕伯夷也去主持上贡,滕元松自己游逛,逛著逛著来到珍饈坊五楼的同福茶馆。
“你们不知道,当日这里好一场大战,那位庄尊者险些將詹圣初直接斩了……哎,快看,玉玲瓏玉掌柜来了!”
“兄台大惊小怪什么?玉玲瓏玉掌柜美则美矣,可终究年龄有些稍大了,我还是更喜欢剑仙子。”
“剑仙子冷冷冰冰,如一块石头,我却是喜欢月美人。”
……
滕元松听著这些声音,只感觉恍如隔世,当年他离开时,玉玲瓏才崭露头角,如今却已然红透了,乃至稍有过气。
如女神捕楚婧、医仙传人繆云真、豆腐天仙虞玉仙等等,更是已经少有人提及,尤其是在这又新的一茬『明星』推出后。
新人来、旧人去,目不暇接,红极一时,也终究过客。
“我儿!”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原来是滕家人找来了,不仅是滕家老爷子,再无从前看废物的眼神,满含热泪,神情关切,那些兄弟也是不同,个个態度亲切。
这是应当的,因为他与庄瑾关係,才让滕家得到机遇,近年来迎来不小发展——可以说,滕元松人虽不在州城,但对滕家的贡献,却比包括滕老爷子在內的每个滕家人都大,如果说滕元松是废物,那他们是什么?
不过,令滕家人不安的是,滕元松来到州城,却並没有回去,而是在外面住宿,劝说也坚持如此,他们也不敢强逼。
滕元松对家人们好如春天般的热情,却是头脑冷静,洞若观火,知道他们对自己態度的改变,只是因为自己与庄瑾的关係,所带来利益罢了。
他回头看著客栈中来来往往的人流,此刻,心中忽而浮现出一念:『一二十年不见,沧州城还是这个沧州城,没有一丝丝改变啊!』
……
(本章完)
第260章 ,春宵
第260章 ,春宵
沧州城,二环,珍饈坊五楼的同福客栈。
“慕兄,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姐夫的故人。”
慕白看著那边的滕元松、以及滕家人,微微摇头,没多说,看向对面。
这正是当初『通山五义』的大哥陆泰,邀请喝茶,神色间多有巴结、討好。
当初他通脉之后,急功近利,对结义弟妹……名声坏了,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发现:突破通脉境界后,自己接触到的同层次武者,那些同样从底层爬上去的,都是多有心眼。
陆泰以为自己够有心计、够能偽装,可这些同层次的武者,更卑鄙、更无耻、更狡诈,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根本上不得台面,一山更比一山高。
换句话说,没有道德、没有底线,这条赛道太卷了,想给上面的大人物当狗的人也太多了,抢破头都抢不到。
到了这个层次,还能再向上,真正崛起的,要么有天赋,要么有运气。
就如庄瑾这般风云人物,从慕白口中了解、得知经歷,履歷明明白白摆在这里,给他看,他都不可能效仿。
陆泰看著慕白点的茶水、点心,默默算了下贡献点,压下心中抽抽的肉疼,趁慕白吃饱喝足、心情正好,试探著提出:“庄大人的婚宴请帖,不知道慕兄这里可有多余?”
“我这里也只有一张,不好麻烦姐夫再要,这实在帮不了啊,下次吧,下次一定。”
慕白吃他的、喝他的,就是不办事,白嫖一顿后,抹抹嘴,故意询问確认,將剩下的点心打包,准备拿回去给自家儿子,然后拍拍屁股,溜溜达达离开了。
『这小畜生好生无耻!』
陆泰暗骂著,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还要装作豪爽、阔气,让慕白儘管打包,赔著笑送走。
这请帖没有,扯不到庄瑾虎皮,只能借著慕白拐弯抹角的名义,看能否糊弄几个傻子,捞回些成本。
『只是这世道,悬天司压迫愈甚,大环境、大形势不好,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就连傻子都越来越不好找了啊!』他暗暗嘆息著,心中对未来多有迷茫。
……
庄瑾与上官云嫦的婚事请帖,在沧州城中的確一帖难求,先天武者自然可以拿到,但先天之下,就需要关係了,小小一张请帖,就是身份地位、人脉关係的象徵。
就在这般气氛一点点烘托中,盼著等著,十一月十八,婚期终於到来了。
这一日,三大世家动用权限之下,悬天镜全力激发,生成的天幕扩大,直接笼罩整个沧州城,让全城一片红妆素裹。
今日,从三环的一应摊位,到神兵坊、奇兽坊、登仙阁、拍卖会、圆桌小会等等,一应暂停歇业,摘星楼也不对外接待,只承办此场婚宴,珍饈坊、千果坊、百蔬坊、禽肉坊也只全力供应婚宴,整个州城在这一日,一切都为这场婚事让路,將这一场州级別的盛事彻底推向了高潮。
平日罕见的先天武者,乃至先天家族中退隱、作为底蕴不出的,今日只要在州城的,在三大世家的面子下,都是露面,匯聚摘星楼赴宴。
外面也有与民同乐,开办流水席,供应肉食、酒水,百姓说一句祝福话,只要不浪费,就可敞开肚皮吃;若是武者,出示悬天司令牌,还有异兽肉。
圆桌小会清洗后,三大世家正是財大气粗,自不在乎这点场面支出,同时,免费的也是最贵的,一次尝到,培养消费习惯,今后也能润物无声收回。
……
摘星楼,七楼。
这里至少都是先天真气境武者,其中,一桌坐著当初庄瑾先天真气境小圈子中人。
岑占山经过当年火凰鸟事件,大损元气,修养也没有恢復多少,如今头上多生白髮,面容苍老;
洪宝枢当年动用人情,请李廷观引荐庄瑾进入罡气境圈子,交易兽珠、兽核,大儿子洪金昶也终於凭此突破先天境界,可延续洪家百年富贵;
断臂的冷奎,回归家庭,曾经身上的戾气消散,那冷硬的眉眼,如今也柔和许多;
閔忠愍,在红顏惨遭开封,一直是『万丛中过』的状態,若是大医国手在此,就能看出,此人已有肾虚之状。
如今时刻,他们难免聊起过往圈子之人,对风清隱之死,可惜、唏嘘;对贺兆燚也有提及,不过此人自作自受,当初各人因为种种原因,或没有出手,或只是留其一线香火,都有淡淡的心虚,提了一嘴也就过去;更多是在聊庄瑾。
现在回忆起来,当初庄瑾给他们的感觉,平平无奇,一同玩乐,一同瀟洒风流,半点不比他们少了。
对庄瑾的具体印象么,颇为和气,没有一点所谓的天才锋芒毕露,不具威胁性,现实却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路顺顺利利、无波无澜,突破到了先天斩尸境,简直惊掉眼球。
最神奇的是,若是没有这场婚事,悬天司到现在,根据各种外在信息判断,理智分析,庄瑾的威胁等级都远远够不上甲等。
“庄大人,上官大人来了!”
这时,隨著一声唱喝,七楼之中,一应先天武者齐齐起身,祝福敬酒。
此刻岑占山看著与上官云嫦这个上官家下一任家主並肩同行、地位显而易见的庄瑾,不由又想起当初:『当年,我还曾因为小圈子之主的位置,忌惮、防备,如今思来甚是可笑,无异於一个农夫担心大乾皇帝去抢他手中的金锄头吶!』
……
八楼,先天罡气境宾客。
席龟龄看著庄瑾、上官云嫦的背影,目光颇为复杂,隨后偏转目光,看到崔攀桂如一只哈巴狗般,脸上浮现微不可察的厌恶。
此时秦斗瞻给他传音道:“听闻崔攀桂前两日护送上官家一个先天真气境后辈进入伏牛山脉试炼,遇到危险,受了些伤势。”
“呵,报应!庄兄、崔攀桂都是靠拢世家,但庄兄在上官家,乃是站起来的人,而这崔攀桂么,却不过一犬耳!”
此刻背对眾人、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席龟龄脸上哪有什么恐惧,眼中甚是清明。
“是啊,不过这条路可不好走,运气、天赋,缺一不可,就如我等,没有珍贵资源,如何能突破斩尸?就算突破斩尸,入赘进入世家,也更多如傀儡,哪能如庄兄做到这般?”
秦斗瞻本来以为,庄瑾进入上官家,也会稍稍难过,可种种事实证明並非如此,庄瑾显然得到了上官云嫦真心,不然以上官云嫦的地位,岂会包容纪同岫,甚至將楚婧、繆云真都给他赎身,养起来?
这就是上官云嫦给庄瑾的惊喜了。
如果说纪同岫,与庄瑾相处几年,有著一点感情,上官云嫦真正是耐下性子,给出了一点包容,那么,如楚婧、繆云真,在她眼中就是玩物,根本不在乎。
还有,这俩人不愧是夫妻,性子中,都颇有极强的占有欲,近年来,庄瑾没让楚婧、繆云真让別人染指,上官云嫦也是同样的心思,她夫君动过的人,別人怎能分享?赎身两人,大概就当买了个物件。
这时,崔攀桂返身过来,席龟龄顿时脸上露出惶恐状,避开对方视线,身体微微颤抖。
秦斗瞻看到这一幕,心下一笑,知道席兄这是又开始演上了。
……
九楼。
庄瑾与上官云嫦过来,看到了黎世琮、麦应煌、边之灝、葛昭清、敖之琦,这五个世家之外的斩尸境,一一简单打了招呼。
今日,他算是对五人留下了印象,原因无它,这五人送上的礼物,都颇为不轻。
……
敬客之后,到了时辰,悬天镜激发扩大笼罩全城的天幕,出现繽纷烟火绽放之景,如大雨之中泛起无尽涟漪的湖面。
“吼!”
“唳!”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大世家凑出、一对三次换血的异兽:裂空龙王、凤王,龙凤呈祥,飞来托举起庄瑾、上官云嫦两人升空。
这一刻,纪同岫、滕元松、慕白、毕伯夷、秦斗瞻……一眾故人纷纷抬头看去,心中各自复杂之余,都是送上了祝福。
……
如这些曾与庄瑾走过一程,熟悉、有著交集的人,在庄瑾之外,也各自有各自的轨跡与精彩。
此刻匯聚、见证,在今日过去,也终究会分散、远去,回到自己原本的轨跡,新人来、旧人去,就如时间的河流,滔滔不休奔赴向前。
……
是夜,上官家,中心一处院落。
悬天镜映照天幕,无尽天地元气形成的粉色光瓣,如飞飘落,天空中一轮皎洁明月,映在明净澄澈的天幕上,床前红烛静静燃烧,旁边点燃的合欢香的香气裊裊升空,犹如落入水中的墨色在室內晕染开来。
庄瑾一身新郎的华服,有种难言的明艷,如一块温润的美玉,又有了瓔珞衬托,气质华贵;上官云嫦一身大红嫁衣,眉心银色菱形印记点缀,更显高贵清冷,今日她容貌、衣服、气质,种种匯聚的风采,乃是庄瑾所见第一。
此刻两人並肩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飞、明月、夜色,以及环绕的水流,无纤尘的水面。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庄瑾记得,自己似也曾穿著婚服,与人看过这月,只是,如今身边人却是不同。
他经过多少人、多少事,来到此刻,对將来可预见的更远,追寻长生途中,如今或也只是一站。
只是,圣人之道,与世同移,遇情不累,对每一段路程,庄瑾却也都是真心投入。
“你此刻心中想的不是我。”上官云嫦回眸看来,忽然蹙眉道。
庄瑾並未狡辩,拉住上官云嫦的縴手:“我此刻眼中却全是你。”
“哼,接剑,你若是输了……”
上官云嫦拂袖一扫,陈列的架上一柄剑飞去,剩下的话她没说,但很显然,若是庄瑾输了,这一刻值千金的春宵,怕是要孤枕独眠了。
当!
庄瑾没想到自己这夜春宵,会如此『別有趣味』,看著上官云嫦神色,止言抽剑,与对方一同奔赴外面。
粉红的光瓣飘落中,剑气纵横,两人都是冰属性,彼此的势,一者如冰魄纯净,一者冰天雪地的清冷,两道飞快辗转、好似舞动的身影倒映入如镜子般的水面,在他们上方,一轮明月映著的澄澈天空,有惊鸿飞过。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年轻人,可真有活力,洞房烛夜都不安生。”
某个无聊的、將近百岁的、面容却如少女般的老婆婆,抱著已经记不得自己养的第几只,老的、胖的有些站不起来的橘猫,来到房顶,看向不远处的小院。
“这一招不行,嫦儿,应该刺他胯下……庄小子这一剑倒是精妙,不错。”
“嗯?!怎么打著打著,成了缠缠绵绵剑了?!无趣、无趣啊!”
上官金凤低低喃喃,不断点评著,不多时后,看到两人节奏舒缓,情意绵绵,发出一声没看到热闹的嘆息。
只是话虽如此,她看著月下两人的影子,目光却是渐渐迷离,那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中,流露出回忆之色,想起了一段不知多少年前、早已尘封的、自己都以为忘了的往事。
“嫦儿,你比我幸运啊!”
良久,一声嘆息在空寂的夜色中响起,迴荡消散,某个意兴阑珊的老婆婆,从屋顶跳下回去了,只剩下微微清凉的夜风之中,一只迷茫的、无助的猫叫。
……
片片天地元气所化的粉红光瓣落下,庄瑾、上官云嫦两人的剑,並无杀意,招数却多有险恶,却在心有灵犀之中,化作一场情意绵绵的唯美剑舞,与月色一同倒映入水。
世间不同可爱的女子,自有著不同可爱的美好,此刻,在庄瑾眼中,如月下嫦娥的上官云嫦便是如此。
嗯,他终究没有丟脸,两人从庭院到了屋內,到了……轻纱摇曳,到了某些地方,上官云嫦同样是不甘人下的性子,力爭上游,又是好一番比斗。
屋內,红烛流泪,被翻红浪,一夜就这么过去,不知东方之既白。
……
(本章完)
第261章 ,金身
第261章 ,金身
半月后。
沧州城,一环,上官家。
唰!
庄瑾睁开眼睛,浴桶之中,各种药草煮製的药汤,其中药力已然吸收乾净,变得清澈,体表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闪而逝。
这乃是炼体秘法《九转金身功》的效果。
『凭藉我如今斩尸境界,资源充足之下,短短时间,就已然將此秘法修炼到五转,肉身精元、气血大大增强,六转也会很快,等到了七转,才大概会稍稍放慢。』
突破阴神境界,对人体三宝——精气神有著极高要求。
『精气神三宝之中,『气』可以理解为先天罡元,如今我先天罡元乃是极致属性,极致之冰,在这一点上远超同境,凭此几可越阶战斗;
『神』,可以理解为神魂外显的精神力,或者更本质的天生的神魂强度,两者不过一体两面,这一点我几乎是常人两倍,同样远超同境,不必多说;
而最后的『精』么,可以理解为肉身精元、气血。』
庄瑾暗暗思索:『当年我穿越而来,身体严重亏空,后来修炼黑煞功,靠著快速破境,积蓄潜力、进行弥补,如今也早已超出同境,但与『气』、『神』两者相比,却是还差了许多,三者並不平衡,算是一个不是短板的短板。』
若是补足『精』,精气神三者同属最顶尖层次,三足鼎立,再配合没有瓶颈的天赋,他突破阴神就有著九成八以上的把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世家家主种子资质不输於他,功法还有一些优势,又有悬天镜之力,才能突破,庄瑾没有这个条件,也不愿以悬天镜取巧的方式,留下什么隱患,自然要在精气神三宝上打主意,加深自身底蕴了。
而这《九转金身功》就是增强肉身、精元、气血,壮大人体精气神三宝之精。
至於它的来歷么?从上官金凤那里得来的。
那日婚后,庄瑾也没什么事情,白鹿武院的院长,那是明年开年了,今年剩下这一个多月的时日,算是婚假,毕竟就算是牛马,也是要餵草的。
这段时日,庄瑾、上官云嫦修炼之余,游玩逍遥,颇为快意,新婚夫妻,那种事情也不会少了,就是上官云嫦这人在……也有些爭强好胜,不甘示弱,事关男人尊严,庄瑾自不能忍。
某日,上官金凤看到庄瑾淡淡的黑眼圈,给了这本炼体秘法《九转金身功》,还一副『我懂』的眼神,你懂个屁啊,庄瑾內心吐槽著,却很是诚实地接过了此法。
不得不说,上风金凤这个上官家家主,老祖般的人物,在不牵涉家族利益方面,挺是和善,整日笑眯眯的,极为接地气,出手也大方,顶尖炼体秘法,说送就送。
嗯,虽然更大原因是:此炼体秘法有利於子嗣。
就是一点有些彆扭,这老祖明明容顏年轻、外表差不多的年纪,却总是一副『看孙子』般的关爱眼神,总给庄瑾一种占他便宜感觉的感觉,確认过了,对方绝对是恶趣味,那种乐子人。
虽说是白送,但《九转金身功》这种顶级炼体秘法,又是上官金凤这种人老成精、满身都是心眼的存在,庄瑾也不敢白嫖,投桃报李。
当初在珍饈坊五楼同福茶馆,对付詹圣初,他用出了冰魄神剑·升级版,超限爆发的一剑归元,暗中观察的上官金凤就挺感兴趣,却也不好主动询问,以免庄瑾多想,这次庄瑾却是主动提出,交流一二。
说实话,如今在突破先天斩尸境后,这门技术对他有些鸡肋了。
若是由罡气境时的罡气炸弹升级罡元炸弹,只庄瑾自己的话,材料难寻,凑不齐;冰魄神剑的二次升级版,斩尸境適用版本,同样如此,只有地洞冰湖的玄冰石菁都不行了,还需要其它种种珍稀材料,再就是申屠彪走后,缺少可靠的铸造大师,其他人庄瑾不太信得过。
於是,借鑑晶片思路的储能核心技术,就成了庄瑾用不到的东西,正好藉此,交给上官家,给自己换取些好处。
储能核心技术,主要思路是借鑑晶片,构建微观迴路,並联、串联种种,对没接触过的人颇为深奥,上官金凤这种无聊乐子人,对这种新鲜事物却抱有极大兴趣,而她阴神境界,早已开发了神魂,学习能力极强,很快已经將理念尽数吸收,並应用做出了成品。
当初上官云嫦在地洞冰湖所用的玉令,全凭材料优势,力大飞砖,强行储存,如今有了储能技术,材料要求就降低不少,那种能发挥普通斩尸境斩一尸境的玉令,已然可以较多製作,从前只能配备几个家主核心种子,如今可扩大到斩尸境族老、重要罡气境。
庄瑾此举,大大增强了上官家的底蕴,给上官家高层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上官云嫦颇有面子,也让这些上官家高层对他这个半入赘性质的赘婿多有好感。
嗯,上官金凤也没小气,酬赏在直接给了一大笔修炼《九转金身功》的资源之外,又给了一枚特製玉令,这特製玉令用了极珍稀材料,能发挥超过斩三尸境界武者一击,威力却又不到阴神境,勉强算是半步阴神境一击吧!
『这生意不亏,只说炼体秘法《九转金身功》,就价值极高,可增加我的底蕴,平衡精气神,提高突破阴神概率,以及附加提升某些方面的能力。』
庄瑾当初感觉侮辱,现在嘛,真香!
上官云嫦颇有好胜心,在……也要爭个高下,可在他修炼《九转金身功》增强后,就游刃有余,从无一败。
那枚特製玉令,所用材料极珍稀,只製作了两枚,一枚上官云嫦,一枚给他,虽每月需要上官金凤蕴养,却是真正的保命底牌。
而其它赐予上官家高层的玉令,只能发挥斩一尸境界一击,也威胁不到如何。
这对庄瑾无伤大雅,真正影响的,或者说承受代价的,是那些散修武者,上官家高层有了这般保命之物,更难杀了,某些时候换命都做不到,不过关他什么事?
本著『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庄瑾交出这门技术,换取好处,增大自己突破阴神概率,至於后来者难过,沧州世家更加不可撼动,却不是他能管的。
『《九转金身功》,据说此功创造理念效仿金刚境异兽,九转之后,肉身远超同阶武者,想必到时我的精、气、神三者就可持衡,不过此炼体秘法修炼到九转难度颇高。』
『我没有瓶颈,却是不怕,此法还有一个弊端,非常吃资源,之前上官金凤酬赏的资源,大概够我修炼完七转,八转、九转的资源,就要我自己承担了。』
庄瑾可以用圣灵珠储存的能量,不过这太浪费了,那是为阴神境界之后准备的,正常的异兽肉、其他资源,其实也可平替:『正好明年我去白鹿武院任院长,待遇优渥,有著诸多明面、隱性的收入,在供应正常境界修炼之外,多有富余,拿来支持修炼《九转金身功》,一举多得。』
他从房间出来,这时丫鬟过来稟告:“少爷,黎、麦、边、葛、敖五位二字称號尊者,联袂过来拜访。”
“又来了么?”
之前黎世琮、麦应煌、边之灝、葛昭清、敖之琦,这五个三大世家之外的斩尸境,已然过来拜访了两次,他皆是以修炼为名,推脱不见。
——如果庄瑾还是散修斩尸境武者,面对悬天司压迫、封锁、针对,自然会向他们靠拢,反悬天司、反世家,但如今进入上官家,屁股不同,立场自然不同。
“罢了,那就见一见吧!”
事不过三,再推辞就有些不知礼数了,再说与上官云嫦的婚事,这五人送的礼物不轻,见一见只要有著分寸也无妨。
其实,上官家也没有限制他如何,只要不过於深入,与五人建立起深层次的感情连结,或者做什么背叛阶级的蠢事就行,只是他之前懒得麻烦罢了。
……
“让各位久等了。”
庄瑾出来,与黎世琮、麦应煌、边之灝、葛昭清、敖之琦见面,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交流,对各人也有了初步印象。
黎世琮来自永安名门,是一位真正的贵公子,斩了二尸,身上有种天塌不惊的沉著、从容。
此人有著背景,又终究会离去,悬天司、世家针对,没什么意义,处境最自由。
麦应煌出自泽州枫叶水泽,斩三尸境界,处在阴神大瓶颈之前,正如上官云嫦介绍所说,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庄瑾暗暗猜测,在詹圣初之后,不出意外,这人就是悬天司第一打击目標了。
边之灝,来自瀚州东临海渚,相对资质平平,斩了一尸。
葛昭清,半个葛家人,庄瑾能察觉到,其他人大概是出於此人身份,稍有警惕、疏远,如对自己一般,也是斩了一尸。
敖之琦,曾遇一头金刚境异兽,伤了神魂,唯一的儿子,也先天神魂受损,此人斩二尸,但状態远不在巔峰,並且今后突破无望。
此人儿子需要长年需要高年份的养魂草,聚谈之中,每次必问可有补全神魂的秘法、药物,这次也不例外,可见爱子心切,不然也不可能被悬天司拿捏多年。
『我乃是极致属性,只凭自身,正面一对一的话,除了麦应煌,其他人我都不惧。』
庄瑾暗想著,看了此人一眼:『若是算上种种手段,如圣灵珠护盾、玉令,对上麦应煌也或有胜算。』
各自都是聪明人,这场茶话会,也没有交浅言深,只浅淡一些关於斩尸境修炼经验,没有过度,比如隱秘高端知识如何,那般就太直接了,其它说了些各州风情,见闻趣事。
经过这场小聚,庄瑾想法倒是稍有转变,与这五人接触,了解一些信息,作为一个正常渠道,倒也有些用处,拿捏分寸之下,有利无弊。
就如一把刀,可以切菜,也可以杀人,只看如何使用,完全抗拒,因噎废食却也不必,只要把握一个度。
当然,以他的谨慎,寧可这个『度』过了,也不愿达不到,保持一个较远距离。
……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过去月余。
庄瑾与上官云嫦的婚事,冲淡了圆桌小会清洗的肃杀氛围,顺利迎接年末的元气潮汐,州城再度变得活跃、热闹。
今年乃是小型元气潮汐,又是婚后不久,他暂时也不缺资源如何,故而並没有进入伏牛山脉狩猎,正常黑煞功修炼,仍旧保持著一个极快的速度,期间分出一些时间,修炼《九转金身功》,將其推到了六转,閒暇与上官云嫦游逛一二,或者黎世琮等人过来浅谈。
就在这般中,时间来到乾元六十五年正月初二,白鹿武院开学的前一日。
庄瑾换上院长服,长身而立,上官云嫦亲手为其整理一番,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她眼中庄瑾此时更俊朗三分。
“这里有一份名单,乃是白鹿武院中上官家的人手,我已然通过气,你儘管驱使,如此若还有不听话的,我亲自去找他们。”
上官云嫦说著,身上露出一丝不怒自威的威严。
庄瑾半入赘性质,上官家的人不听话,也不好出手,她作为下一任家主,却是名正言顺。
不过,在提前通气、敲打之下,应该不会出现此种事情。
——上官云嫦作为上官家下一任家主,得到悬天镜三分权限,正是修炼最快之时,这些时日却在修炼之余,多有抽出时间陪著庄瑾,甚至还做了此事,非动了真心、真情,岂能如此?
庄瑾自然明白,拉住上官云嫦的手:“你我夫妻一体,道谢却是生分了,我看云嫦你对我穿著这衣服,挺是喜欢,不如我报答一番?”
他突如其来的不正经,让上官云嫦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乃是开玩笑,其实庄瑾自身,也做了些准备,一个院长名头,他就有把握慢慢调教妥当,如今本就有著名义,又给了人,有著心腹班底,却是能更快掌控白鹿武院。
『等掌控白鹿武院,运转走上正轨,我就能轻鬆下来了,又能拿一份不菲利益,供给黑煞功、以及《九转金身功》。』他心中暗道。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明日就不去了。”
上官云嫦本心是想去看看的,也不是不捨得挤出时间,只是为庄瑾考虑,做出如此决定。
她若是去了,固然可以为庄瑾站台,但因为自身身份,势必会抢了庄瑾风头,並给庄瑾带来一些不好的名声,上官云嫦自己不怕,但出於为庄瑾的考量,却是不愿如此。
……
(本章完)